《纨绔世子妃》 楔子 天圣皇朝立朝百年,帝王睿智,臣子忠心,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1^^^5^^^1^^^看***书***网是神州大陆最大的国家。百年繁华。小国不敢望其项背,岁岁纳贡,年年称臣。 但百年繁华的背后,弊端蛀虫也日益加重。时值新旧政权更替,平静的外表下,是暗潮汹涌。其中以荣王府,云王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四大皇族势力为最。 帝王年迈,太子和诸皇子春华正茂。四大皇族王府老一辈王爷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新一代翩翩少年纷纷接受祖荫基业崭露头角。 各王府少年公子,俱是文武全才之人。明刀暗箭,血雨腥风,背地里抖得好不热闹。但谁也不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时局因此僵持不动。 李芸,国安局最年轻最具才华的上将,一朝为国身死,灵魂坠入异世,重生在天圣皇朝云王府唯一的嫡女云浅月之身。 她的到来,就是那个突破口。 ------题外话------ 阔别俩月,子情终于带着新文爬来,久违了追来新文的妾本老读者,爱你们。新文准备万全,不用再担心断更。既然来了,我相信你们是相信我滴。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么么。 点进来的新读者,请点击收藏。相信我,选择本文,不会让你失望。群么么!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一章 李芸幽幽地睁开眼睛,就被映入眼前的景色晃得一怔。 临湖水榭,清风和暖,红栏绿板,曲廊回旋,碧树琼花,好一派奢华美景。尤其是那倚栏栽种的花色都是极为罕见的珍贵品种,湖中那一对对的碧玉鸳鸯和红冠白鹤更为珍奇,在现代几乎绝种。更别提假山石雕,亭台摆设的各种珍品了。 她不由一时看凝了眼,想着如今这个什么都要靠化工科技的年代,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即便苏州园林,北京遗留下的皇家园林景致也不及此间一二。 正怔愣间,耳边传来絮絮叨叨不忿的女声。 “小姐,您就该出手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您是谁啊?如今居然有人敢打你了,今日这赏诗会皇后娘娘可是也在的。她们简直是胆大妄为!” “要奴婢说,小姐您越来越纵容那些女人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太子殿下的魂早晚被那些个下贱蹄子给勾引了去!” “刚刚太子殿下明明看见您吃亏了,居然视而不见的就走了,真真气人。” “奴婢觉得您应该要太子殿下知道知道谁才是他要娶的人才是。再这样下去,是根草都敢欺负您了。” “……” “小姐,您怎么半天不支声?您听到奴婢的话了吗?” “小姐?” 烦躁的声音破坏了入眼景致带来的刹那惊艳。李芸顺着声音恍惚地转过头,便见一个身穿古装做侍女打扮的较小女孩站在她身边。 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手握蒲扇,轻轻的煽着,眼中明显含着恼怒,稚嫩的脸上尽是忿忿不平之色。见她看过来的神色恍惚,明显不在状态,微微一愣。 李芸一顺不顺地看着她,一时间神色更是恍惚了几分。 女孩只是愣神片刻,脸色忿忿的神色尽退,换上了一丝紧张和不确定,“小姐,您……您是不是不舒服?” 李芸不语,迷蒙的眼瞳渐渐有了一丝焦距,眼中刹那射出精光,直直看着女孩。 “小……”女孩被李芸的目光看得一颤,打着蒲扇的手立即停了,身子后退了一步,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相碰,“咚”的一声。原本爽利的话也转为了颤意,“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气愤,奴婢不该说太子殿下的不是。” 太子殿下?李芸目光微沉。演戏吗?借给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演到了她的头上?不想活了!她微抿着唇看着女孩。地面上黑曜石散发着黑幽幽的清光,太阳光的照射下很是夺目。她目光落在女孩额头不停流出的鲜血上,心思瞬息千变。 可是若是演戏,为何旁边没有灯光和工作人员?若是演戏,眼前这个不停流血的女孩也太卖力了些,额头一片血肉模糊,若是再不止血包扎,肯定会落下伤口。如今还有为了赚钱和生活如此被迫自残的人吗? 若不是演戏,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女孩没见李芸出声,说着,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额头与黑曜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几下,便有鲜红的血染在了黑曜石上,黑色映着红色,光华似乎更胜了几分。 李芸目光紧盯着黑曜石上鲜红的血珠,同仁一寸寸收缩,忽然她猛地将头抬起,顺着落在地面上的太阳光向天上看去。只见正午的太阳光芒强烈,扑洒在大地上,金光四射。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重新回到了眼前女孩不停磕头的身上。 “求小姐了……”女孩似乎不知道疼一般,一边猛磕着头,一边口中不停地求饶。 “你……先起来。”李芸出声。声音暗哑中透着一丝青嫩,青嫩中透着一丝疑惑。虽然短短几个字,但音色婉转,若不是含了一丝暗哑,便犹如莺啼,很是好听。话落,她突然从女孩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如此陌生的声音,怎么也不是自己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声音。这一看不由又是一怔。 只见她同样身穿一身古装罗裙。淡紫色的软绸衣料,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花叶不繁杂,但栩栩如真,针脚仔细,绣线泛着丝丝光华,一见便是上等巧手绣娘才能绣织而成。衣裙盖到脚下,清晰可见裙摆绣着金边,是真正的黄金制作的金线。 收回视线,见她一手正支着头倚在白玉石打磨而成的石桌上,身下坐着的同样是白玉石打造的椅子。手掌娇小白嫩,手腕白皙,上面一枚碧玉手镯泛着绿油油的清光,剔透圆润。一见便知价值难以估量。两侧有朱钗的玉珠和金步摇的尾坠垂落,同样打造精细,价值不菲。 她一时怔怔地看着,刚刚清明了几分的大脑又陷入一片空白。 “小姐,您饶了奴婢了吗?”女孩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向李芸。没见到她对视自己的表情,惊喜的神色立即僵住,垂下头,怯弱惧意地低声道:“小姐不饶了奴婢的罪,奴婢不敢起来。” 李芸闻言手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孩。 女孩的穿着虽然同样是上好的衣裙,但那布料如今细看之下便与她身上所穿的锦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所戴的首饰更是与她身上所戴不可比拟。她目光微凝,没有出声。 女孩没有听到小姐确定饶恕的话,似是不敢再多言语,垂着头默不作声。额头有鲜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滴下,她似乎不觉得疼一般,跪着纹丝不动。 “你刚刚都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李芸镇定地问。这一次声音褪去了暗哑,多了一丝低沉,还有一丝隐藏着的无形压力射向女孩。 多少年摸爬打滚血雨腥风中一路走来。早已经练就了她无论身在何时,身在何地,无论心理惊起多么大的滔天巨浪,无论面前所见全然与自己以往的认知翻天复地,但她都能让自己迅速地镇定下来,以不变应万变,以观后变。 女孩闻言身子又微微颤了一下,似是含着无限悔恨和恐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说太子殿下半句不是了。奴婢自愿罚去涮洗房,请小姐看在奴婢家有唯一祖母要靠奴婢照料下,饶了奴婢吧!” “我说要你将刚刚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李芸声音骤然又加沉了几分。 “小……”女孩似乎还要求饶,闻言身子猛缩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说!”李芸紧盯着女孩。她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变得不是她自己了? “是……奴婢这就说。”女孩惶恐地垂着头一动不敢动,片刻也不敢耽误地将刚刚在李芸最初醒来时她忿忿不满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足足有几分钟才得以说完。说完后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打湿了本就单薄的衣衫。如今才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居然编排了太子殿下,该是多么的大逆不道。若是被太子殿下听到,她如今哪里还能好好地跪在这里求小姐饶恕,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嗯!”李芸听完后眸光幽深,声音听不出情绪。心里却如浪涛翻滚,如此细小的身子,如此纤细白皙的手,如此穿戴和打扮,哪里是她?心头忽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看周遭如画的美景也骤然变了颜色。难道她身在梦中? 想到此,她忽然蜷起手,手指用力地掐向手心,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她似乎不觉得疼,又用力地掐了两下,松开手,悄悄地拧向腰间。隔着柔软的衣料,腰间同样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脸色忽然变了几变。心头涌上寒意。不是梦中! 女孩再不敢言语,周围再次陷入静寂,除了清风悠悠,再无半丝声音。 “将刚刚你所说的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太子殿下……真的看到我被欺负而不顾?”半响,李芸斟酌着用词,低沉的声音含了一丝微颤。 “小姐?”女孩一愣,她敏感地察觉到今日的小姐不对劲,忽然抬起头。 “说!”李芸不动声色地撤回手。她要先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女孩立即垂下头。不敢细想明明刚刚发生的事情小姐为何要她再重复一遍,连忙道:“今日赏诗会小姐不舒服本来不想来的,但想着太子殿下今日也出席赏诗会,小姐还是来了。但那可恶的荣王府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郡主居然联合清婉公主欺负您,趁你不注意要推你下水,要不是后来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说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的景世子和出外游学归来的染小王爷今日居然也出席了赏诗会,她们这才迫不及待地急急去了,奴婢早就看出她们今日来者不善,让小姐早些去皇后娘娘那里,小姐偏偏不听。您何时吃过亏啊!如今您险些掉到湖里,小姐不会水,否则一定会吃大亏的。幸好……” “我为何会有些头疼?”李芸听得心下发寒,斟酌着皱着眉头问。既然没掉进水里浸泡,但她为何头晕,像是睡了很久才醒来的样子。 “小姐被湖边的护栏挡了一下头,自然会晕。”女孩立即道。 “怪不得我有些记不清发生了何事呢!原来是撞到了脑袋。”李芸揉着额头,脸色有些苍白,手蜷回衣袖里攥紧,身子细微地颤抖着,声音显得漫不经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勉强支撑住身子不栽落椅子下。 若不是在梦中的话,那就是她撞到鬼了。 可是青天白日有鬼吗?她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小姐您说您记不清了?”女孩一惊,面色大变。 “嗯!”李芸不置可否。 “那你除了记不清这件事情还记不清什么?”女孩扬起小脸,脸上被血染的腥红一片。她似乎无知觉,急急问道。 “不记得的还有……”李芸斟酌想着怎么样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套出更多的讯息。 刚刚开口,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带着浓浓戏谑的男声响起,声音清润好听,“月妹妹,别人都去了园子里,你怎地躲在这里清闲?我刚刚可是看到太子殿下也去了园子里哦!你再不去,小心他被各色的鲜花迷了眼,该不记得你是谁了。” 李芸闻言,猛地顺着声音转过头去。 ------题外话------ 阔别俩月,子情终于带着新文爬来,久违了追来新文的妾本老读者,爱你们。新文准备万全,不用再担心断更。既然来了,我相信你们是相信我滴。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么么。 点进来的新读者,请点击收藏。相信我,选择本文,不会让你失望。群么么!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章 只见不远处假山后走出来一名男子,男子极为年轻,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与她如今身上所着颜色一样的浅紫色古装锦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清隽。舒煺挍鴀郠尤其是一双凤眼,乌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宝石,散着清幽的光。手执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折扇向她走来,步履悠闲散漫,风流倜傥,眉眼神情俱是满满的笑意。 李芸看着突然蹦出来的人,无心欣赏这样美的男子,心中的诡异感觉又加深了几分。 假山到她所在凉亭的距离大约有十丈,这个人是刚刚来到,还是一直就躲在假山后?她眸光微凝,一瞬间将自己醒来的所作所为过滤了一遍,想着自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依然静静而坐,镇定地看着男子走来。 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如此诡异的情形,不弄个清楚明白,她从来不会冒然处事。既然不是梦,青天白日又不会有鬼的话,那么就是真的人了。随着头脑渐渐清明,如今脑中记忆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记得自己命令国安局所有人全体撤退,独独她留下来拆除定时炸弹,那样的最新炸弹装置几乎耗尽了她平生所学,最后一刻才得以拆除,但不想那炸弹内居然还有一颗定时隐形装置,可是再想拆除根本就来不及了,所以,她怀抱着那个装置跳下了十二层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毁了整个安全局大楼,否则无数人出生入死得到的保密机密就会尽数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跳下十二层楼还有活路吗?她又不是飞人,不会被摔死。即便是飞人,也会被炸弹炸的一粒渣也不剩了吧?尤其她记得那时候是黄昏。她第三次抬眼看向天空,太阳火辣,日头正盛,青天白日,月朗风清…… 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想法骤然涌上心头。 本来她认为那些被传扬的可笑的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穿越理论如今突然被这诡异的状况推翻,以往的认识轰然倒塌。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她大难不死,反而重生了?而且,还是古代? 即便再不可思议,她面色依然不表现出来一分。随着男子走近,她目光越镇定。 “怎么?才几日不见,月妹妹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男子看着李芸的神色,眸光现出一抹幽深,紧紧盯着她的脸。 李芸恍若不闻,甚至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 “哟,看来还真是不认识了!”男子看着李芸面无表情的神色似乎感觉有趣,眸光微动了一秒,脚下步子不停,几步走近了亭子,直接走到了李芸面前,凝视着李芸,似乎要将她心思看透。 李芸心头微紧,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如今什么都没弄明白,自然不能冒然举动。 “呵……好久没见你露出这个表情了,又是谁人有此本事欺负了我的月妹妹?”男子没有从李芸面上看出任何心思情绪,眸光染上了一抹讶异,轻笑一声,但那笑声微沉。 李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看来当真是气着了?呵……难得啊!”男子凝视着李芸,忽然又轻笑了一声,转身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悠悠地打着折扇道:“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李芸瞥了男子一眼,见他眉眼依然笑着,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她低头看向地上跪着一动不动的女孩,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来告诉他我是被谁给欺负了。” 男子闻言一怔,似乎这才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孩。目光落在地上大片的鲜血上,脸色平静,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是,小姐!”女孩垂着头颤抖着将刚刚生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月妹妹生气。太子殿下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应该看在皇后娘娘和云王府的面子上,怎么由得你被人欺负视而不见呢!当真是……”男子恍然,说了一半声音止住,含笑的面色微怒,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又是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从醒来之后是她听得最多的。李芸不动声色。 “走,我们这就去观景园。如今观景园内可是热闹的很,赏诗会已经开始了,你要想找回场子那还不简单,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怕什么!就算清婉公主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那里面的女人还不是由着你欺负。”男子屁股还没坐稳立即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拽住了李芸的手腕,拉着她越过眼前跪着的女孩抬脚就走。 李芸一惊,以她的伸手如何能被人轻易抓住了手腕而没来得及躲闪开?身份使然让她多少年已经不允许别人轻易近她身了,眸光骤然一沉,就要撤出被男子抓着的手。 “你不想去?”男子抓紧李芸手腕,转头看着她。不见他有多大的力气,但李芸身子还是被他带了起来,手被抓得牢牢的,动也不能。 李芸瞬间停止了挣扎,压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果断道:“不想去!” “你害怕了?因为太子殿下也在?所以你就甘愿被人欺负了?”男子挑眉。 “能不能不说他,烦不烦!”李芸火了,从醒来就听到这四个字的称呼。她已经对这四个字厌恶到极点。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打向男子抓着她手腕的手。劈手就是一下,毫不客气。 随着她动作,一股暖流忽然从小腹瞬间顺着血液清楚地传递到手心,似乎无形中汇聚了力量,让她有一种感觉,哪怕面前是一头牛,她也能一掌打死。心头微惊,但未停手。 男子见李芸的动作不怒反笑,俊颜绽开,美而炫目,那只抓着李芸手腕的手不动,另一只手轻轻伸出挡住了李芸挥来的手,眉眼重新凝聚上笑意,“这才像是你的作风嘛!那些女人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花弱柳,你想碾死她们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何必受这种欺负,走,我陪你治了她们去。” 说着,男子拉着李芸就走。 “我说了不去!”李芸压住心头的惊异,难道这就是气功?她以前倒是也见过一名奇人,练的气功炉火纯青,真的能空手打死一头牛,手掌劈巨石而碎安然无恙。她也有? “你难道真的是怕他在?”男子笑意顿住,眸光瞬间漆黑,“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何会偏偏怕他?难道就是因为你将来要嫁给他吗?才会如此畏惧?没进太子府就以夫为天了?” “我怕他做什么,只是不想去。”李芸撤不回手,想着若是她会气功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能轻易挡住她的手,岂不是也会气功?不,或者是这里叫做武功。 李芸心思百转千变,她如今初来乍到,还没弄明白自身情况,对自己出现在这里不明所以,自然要万分小心,听地上女孩和这个男子的话中语气,今日那个什么园子定是很多人,她如今不能见太多人,万一露馅被人当成妖物的话,那么她如今重活了也要死。尤其是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份上,怎么能随他走? “既然不怕他的话,为何不想去?你不是最爱热闹?”男子看着李芸,疑惑探究意味浓郁。 “我不舒服。”李芸被他抓着手,男子的手温暖,她的手却清凉。 “刚刚听说你被碰了一下头,要不要请太医看看?”男子伸手抚向李芸额头,眼中露出关心之色,不等李芸开口,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喝道:“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既然她不舒服为何不赶快请太医?本皇子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皇子?李芸看着男子,眼睛不由睁大了一分。 “四殿下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给小姐请太医……”女孩身子剧烈地抖了起来,一边抖一边叩头,本来额头凝固的血再次渲染开来。 “那还不快去请太医!”男子不看女孩,怒喝道。 “是,奴婢这就去!”女孩从地上爬起来,片刻也不敢耽搁,急急跑下玉阶。 “等等!”李芸哪里能让她请来太医?若是太医来了,万一诊断出她身体有问题,将她当成妖物的话,那么她就别想活了。她可知道古代人杀人比碾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女孩闻言立即停住脚步,惨白着小脸看着李芸,又看向四皇子。 “怎么了?你既然不舒服,就该请太医来赶快看诊。”四皇子对着李芸比刚才对着女孩温柔关心不止一倍。 李芸只觉得心里无比烦闷,感受着被男子抓紧撤不出的手,看来有这个人在,想要躲过不去观景园是不可能了。又一想反正她如今情形总要见人的,闭了闭眼,没好气地道:“你松开手,我跟你去就是了!” 四皇子闻言也不纠缠请太医的事儿了,轻笑道:“这就对了!难道你不想见见荣王府那个弱美人?容景可是十年没踏出荣王府了呢!还有轻染,他在外游学也七年了,如今回来了,这帝京城可是热闹了啊!错过了好戏,岂不可惜?” 话落,拉着李芸不松手,抬步出了亭子。 ------题外话------ 开新文有好多亲们来给我鼓励打气恭贺,感觉无比幸福。感谢亲们对子情的相信,坚持日更报答你们。群么么!o(n_n)o~ 第三章 李芸无奈,只能面色不虞地跟着四皇子出了亭子。舒煺挍鴀郠 容景?轻染?心头默念了两遍刚刚听到的两个名字,她刚刚初来乍到,听的最多的除了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外就是这两个名字了。看来今日的主角就是这两个人,只要她小心谨慎一些,不出大错的话,应该不会被人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拿定注意,李芸本来紧张慌乱的心稳定了几分。 走了几步,四皇子转头瞥了李芸一眼,见她不再反对自己抓着她的手,嘴角微翘。凤眸有某种东西一闪而过,笑意似乎更深了。 凭借多年的敏感,李芸眸光扫见四皇子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是骡子是马,是好人还是坏人总要拉出来遛遛方能知道。今日没有丝毫准备一片茫然的情况下去观景园的话虽然危险,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她尽快地了解如今是何情形的契机? “这样的婢女不听话处置打杀了就是,何必徒惹你心里生烦?”走过那名婢女身边,看着她额头脸上血污一片,四皇子嫌恶地瞥开头。 那名婢女闻言吓的“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小脸惨白,浑身颤抖,但没有求饶。 李芸也瞥了女孩一眼,看来这个女孩是这个身体的贴身婢女,否则她醒来身边为何没有别人独独她一人侍候?既然是贴身婢女,自然会对她这个身体最是清楚不过,若她有稍微的转变,便可能会被现,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这个女孩死了的话,危险就会少一分…… 李芸盯着女孩,那瘦小孱弱的身影此时跪在地上恐惧死寂莫名。哪里还有刚刚她醒来时候的恬噪和朝气?才十二三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她移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就她侍候我还好用一些,留着吧!” 女孩似乎没想到李芸会绕过了她,顿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死寂一般的目光破碎出了一丝光亮。 “不过是一个下贱婢子而已。好用的不差这一个,我可以从我府中给你选十个八个,保准听你的话,你让往东不敢往西。奴才还是要听话些的好。免得祸从口出。”四皇子声音同样漫不经心。 李芸闻言想着看来这个人早就来了,一直在假山后藏着而已。否则他如何能说出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岂不是显然听到了那婢女的话?一个小小婢女编排太子殿下,岂不是祸从口出? 女孩顿时吓得垂下头,不停地磕头,再也不敢抬起。 “行了,别磕了,破了相的话以后还怎么带你出去见人?起来吧!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回头去观景园寻我。”李芸不理会四皇子的话,摆摆手。饶了这女孩一命,希望她以后识相些,即便现了她不是原来她的小姐,也能帮她,即便不帮的话,也不会戮穿她。 “谢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婢女虽然停了叩头,但还是没敢立即起来,显然是惧怕四皇子。 “月妹妹何时变得心软了?你身边的婢女一换再换,又何时差了这一个了?”四皇子停住脚步,转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李芸。 “你怎么那么多话?烦不烦?一个奴才而已,我的人我想打杀就打杀,想不打杀就不打杀,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到底还去不去观景园?不去的话我这就回府。省得我身边的奴才让你看着碍眼。”李芸寻到了机会,不耐烦地吼向四皇子。 她本就是聪明人,从这个婢女和四皇子的言语中听着这个身体的主人似乎很是嚣张,谁都不看在眼里,很少挨别人欺负,否则那婢女也不会因为她被推了一下而忿忿不平了。而四皇子不管什么目的,但同样口口声声说谁敢欺负她的话,她决定赌一把。一个皇子被她大吼,看他如何神色。 “我刚刚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呢!原来还是这么任性,好吧,我不管就不管,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你当我真有那种闲工夫?还不是怕你因了一个婢女受牵连?”四皇子对李芸的大吼浑不在意,嘴角的笑意真了几分,似乎习以为常,她安静低沉才不正常。 被骂也高兴?真是下贱!李芸心里暗骂了一句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赌对了。她瞥了那小婢女一眼,那小婢女立即激灵地站了起来,恭敬地让二人走过。 四皇子再不言语,拉着李芸慢悠悠转过了假山,眼前有几条纵横交错的玉石路面,他拉着李芸走向了最右边的一条小路。 李芸不敢轻易说话,自然也不言语,只是板着脸,装出很是难看的样子。他既然觉得这样的她才正常,那她就配合。 二人走了一段路,只见一个身着古装做婢女打扮的老妇人急匆匆从对面跑来,当看到她顿时一喜,又看到拉着她手相携走在一起的四皇子面色一僵,但很快就掩了脸上的情绪,连忙过来对着二人行礼,“老奴拜见四殿下和浅月小姐。皇后娘娘见浅月小姐至今还没到观景园,让老奴特意过来寻找。” 李芸不知道说什么,遂不言语。 四皇子换了一副和蔼笑意,笑道:“看来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侄女能得母后的心。能劳动孙嬷嬷来找月妹妹,母后真是越的宠爱月妹妹了。难道母后就没现我也没去吗?怎么就没派人来找我?” “四殿下这话就差了,皇后娘娘一早就派人找您了,只是奴才们一直没找到您,皇后娘娘听说浅月小姐早就进宫了,却一直不见去观景园,所以,才派了奴婢来找,怕出了什么事情。”孙嬷嬷直起身,不卑不吭地道。 “原来是这样,那是儿子不孝,误会母后了。正巧我刚刚遇到了月妹妹,我们这就去观景园。你头前快一步去和母后禀告就是。”四皇子对着孙嬷嬷吩咐。 “是!”孙嬷嬷又看了李芸一眼,转了身快步顺着原路返回了。 四皇子似乎不知道急一般,继续拉着李芸慢悠悠踱步。 李芸消化着刚刚得到的讯息,想着原来她这个身体是皇后的侄女。介于孙嬷嬷刚刚的神色,她用力向外撤出被四皇子一直拉着的手。四皇子手更是攥紧了一分,不让她撤出。李芸瞪了他一眼,他恍若不见。她遂放弃,反正该看的也被人看到了,想补救也晚了。 转过了两道回廊,宫女太监打扮的人渐渐多了,手中端着的瓜果水盘来回穿梭,见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都面露惊异和不敢置信,一个个脸色怪异地请安。 李芸也顾不得看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心思放在眼前,只见不远处是一处碧湖,比刚刚她醒来所在的碧湖大了不止一倍。刚刚那个只能算是池塘。 远远便见湖中心亭台林立,亭台内或站或立或坐着数十人,花红柳绿,有男有女,看不清样貌,但可见人人衣着光鲜。想来那里就是今日所说的观景园赏诗会了。 正打量间,不妨四皇子忽然伸手一揽她的腰,李芸还没回过味来,身子已经跟随四皇子凌空而起,他根本不踩玉桥板面,带着她蜻蜓点水般踩着湖面粼粼波纹向观景台飞去。 李芸骤然一惊,头脑还没来得及眩晕,脚已经落了地。光鲜景象刹那近在眼前,她被晃得目眩,不由闭了闭眼,又瞬间睁开。不用回头去看越过来的湖面也能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传说中踏水无痕的轻功。原来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功夫存在…… 她定了定神,回头恼怒地瞪了四皇子一眼,“也不说一声,你想吓死我吗?” 四皇子顽皮地一笑,神色尽是得意,“怎么能吓到月妹妹?你的轻功可是不比我的差呢!只不过这是我刚刚学成的踏水一式,想要你体验一把而已。” 李芸听说自己居然也会轻功,心下不由一喜,但面色不动,冷哼一声,“谁知道你又弄什么幺蛾子来作弄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作弄谁怎么敢作弄月妹妹。”四皇子顿时告饶。但并没有松开揽着李芸腰间的手。如此亲密的动作,他做得自然随心。 李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已经感觉到数十道视线落在了她和四皇子身上,越地镇定不敢再动,脸上的恼怒情绪也越装得明显。按理说她这个身体云英未嫁,在古代这样和一个男子亲密不合礼数,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密,四皇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依然不放开她,想来是有所图。她到要看看他这样的用意何在? 果然,四皇子话落上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一个温厚的女声嗔怪地看着四皇子责难道:“煜儿,你怎地越顽皮了?还不开放开你月妹妹,看你将她吓得。” “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月妹妹的胆子可比天大,谁又能吓到了她去?您偏心不说自己,还怪儿子。”四皇子嘻嘻一笑,慢悠悠地松开了李芸的手和腰。话落,别有意味地看了皇后左端坐着的明黄身影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过今日月妹妹还真是吓坏了呢!儿子可从来就没见过她能被人欺负得躲在鸳鸯池的小亭子里独自伤心而不敢来这观景园……” 李芸心思一动,顺着四皇子目光看去。 只见在皇后左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除去皇后的大红服色,也就那抹明黄的颜色最为扎眼了。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想着这位看来就是她今日听了无数遍太子殿下那四个字的主人了。 ------题外话------ 看到好多亲们留言收藏支持,无比感动,谢谢亲们相信子情,我一定会努力码字!群么么o(n_n)o~ 第四章 凭借多年训练和驭下识人的经验,李芸虽然仅仅一眼便看出这个太子殿下果然不可小视。也许基于兄弟的原因,太子与四皇子五官相似,但比四皇子俊美中更多了一分威仪。可能长年侵淫权利和自身高位,眉眼深邃,将明黄的颜色穿得入木三分,似乎没人能比他更再适合这个颜色了。 尤其他此时俊颜上面无表情,黄金冠散发着至尊无上的光芒,将他整个人掩在光芒下,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和威仪。 李芸余光扫见在场数名打扮奢华的女子看着太子殿下的目光痴迷,她心中冷笑,怪不得将她这个身体的魂也吸引了去,身边的人张嘴闭嘴都是太子殿下,这男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有着让人为他疯狂的本钱。 四皇子话落,观景园有一瞬间清寂,数十人像是空无一人。 皇后闻言转头看了一旁正襟危坐的太子一眼,没有从那人的脸上看出丝毫情绪,移开视线又看向四皇子,在那张嬉笑的脸庞下亦看不出背后的情绪,她暗暗一叹,将目光再次转移到李芸身上,对她招手笑道:“哦?月儿是被何人欺负得不敢来这观景园了?来,快到姑姑身边来,你将谁欺负了你说出名字来,姑姑看看到底借了哪个人天大的胆子敢在这皇宫欺负了你去。” 皇后话落,李芸就见有几名女子霎时白了小脸。 李芸没想到皇后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什么也不问就拿定她是被人欺负了要帮她出气。她一时间站着不动,想着皇后这是真宠这个身体,还是别有动机。毕竟整个帝京城怕也就那么大,如今能参加这次赏诗会出席这种场合的可都是朝中亲贵子女,她们背后也都代表着各个势力。她太过鹤立鸡群,不招嫉恨妒忌才怪。虽然明地里谁都怕她,暗地里吃亏的事儿肯定不少。就比如今日之事,否则怎么可能这个身体主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了呢! “没多大点儿小事,算了!皇后娘娘还是别追究了。”李芸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 “咦?看来真是气到了,今日可是连姑姑都不喊本宫了。”皇后一愣,似乎没想到李芸今日不追究了,她瞥了连清婉公主在内的几名女子惨白的小脸一眼,呵呵一笑,声音却是沉了几分,“你就说说,不怕的,有姑姑给你做主,我倒是要看看借了哪个胆子敢欺负本宫的侄女。” 这话铿锵有力,似乎拿定注意真要给李芸做主。 本来听到李芸不追究今日之事的几个女子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白了脸。 “就是,月妹妹,有母后给你做主,你就说说是谁欺负了你。有母后在你还怕什么?就算被欺负的狠了也有母后帮你惩治了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旁的四皇子立即迎合皇后的话,脸色不善地瞥了那几名女子一眼。 李芸微微抿着唇瓣,心下寻思到底要不要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皇宫,据说古代的皇宫连一只苍蝇飞进来都遮掩不住,她刚刚发生被别人欺负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被后宫之主皇后所知?就这一路走来,她感觉暗地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正犹豫间,只听一直没出声的太子殿下慢悠悠地道:“母后也太小题大做了,无非就是几个闺中女子嬉戏玩笑而已,说欺负就大了,月妹妹可是不比别人,连父皇都敢顶撞,谁能欺负了她去?” 那几名女子见太子殿下帮忙说话齐齐一喜,一双双美目更是焦在了太子殿下身上移不开。尤其是以清婉公主身边的粉色衣裙女子和绿色衣裙女子为最,似乎那二人眼里再容不得别人了。 李芸着重看了那两名女子一眼,想着听早先她的婢女所说是荣王府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郡主联合清婉公主欺负了她,想来很快她就能将每个人的名字对号入座。 清婉公主闻太子所言似乎也不紧张了,看向李芸的目光含了一丝不屑。对皇后道:“太子皇兄所言正是,不过是闺中女儿嬉笑玩乐罢了,这天圣朝上下谁不知道云王府的月妹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真欺负了她去。” “就是,浅月妹妹不但是云王府的掌上明珠,亦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借我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们就不错了。前几日我府中一个外家的表舅在街上不小心得罪了她,她命人劈头就暴打了一顿,如今那表舅还躺在家里下不来床呢!这事儿娘娘怕是也听说了的。”那粉衣女子回过神,艰难地从太子殿下身上移开视线,立即接过话道。 “兰妹妹所言极是,就在昨日我府中也传着一件事儿,说月妹妹不知为何带着人跑到了西街最火热的望春楼去了,将望春楼一把火就给烧了,而且还命令人不准放里面的人出来,可怜了望春楼数百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事儿闹得大据说今日不少大臣都上书要参月妹妹一本呢!”那绿衣女子也从太子殿下身上艰难地移开视线,看着李芸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竟有此事?”皇后显得异常惊讶,看向李芸。 李芸听着那两名女子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秀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心中暗叹,没想到她刚刚到来就摊上了这犯罪的大事儿。先前还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只是坏脾气而已,没想到嚣张到了这样的份上。打人放火,简直是……无恶不作了。 “自然是正有此事,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怕是此时已经传得整个天圣上下皆知了。母后这两日为布置赏诗会之事繁忙,一时不曾听闻而已。我看啊,就算父皇再怎么包庇月妹妹怕也是堵不上这朝中大臣的弹劾和天下悠悠之口的。月妹妹这回的事情可是闹大了。云老王爷据说更是一气之下卧病在床了。”清婉公主同样语气幸灾乐祸。 皇后看了半响没见李芸出声,从面上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惊异于这个侄女今日似乎沉稳了。她收了惊讶,转眸看向身旁的太子。 太子依然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李芸一眼,声音也听不出情绪,“的确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父皇今日并没有上朝,弹劾的折子都送去了御书房。儿臣也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呢!不过外祖父云老王爷的确气病了倒是真的。” “你可有去云王府看云老王爷?可是严重?”皇后听闻老王爷被气病,脸色不善。 李芸想着她既然称呼皇后为姑姑,那么老王爷就是皇后的父亲了。她垂下头,想着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刚来就碰上这样的事情,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儿臣得知今日父皇不早朝就去过了云王府。外祖父病得……”太子似乎斟酌着用词,别有深意地瞥了李芸一眼,见她不争辩,静静而站,被多人言语攻击脸上却不如往常一般见丝毫委屈恼怒等颜色,眸光闪过一丝讶异,顿了顿道:“太医院的院首张老太医去给外祖父诊断的,据说是气血攻心,开了方子,说是不能再动肝火,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行。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父亲竟然这么严重?”皇后一惊。 太子点点头,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无奈,安慰皇后道:“母后也无须担心,有张老太医在,父皇也派人给云王府送去了不少好药,外祖父定然无恙的。” 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转眸看向李芸,脸色板了起来,美眸染上一丝恼怒,喝道:“月儿,你当街殴打人也就算了,怎么能火烧望春楼,简直太胡闹了!” 李芸百口莫辩,因为她刚刚来根本就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垂头不语。 “母后,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事情儿臣知道,也着实怪不得月妹妹。”半响不言语的四皇子此时道:“据儿臣所知月妹妹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太子皇兄去了望春楼,她才带着人找了去的。但那望春楼的人着实可恨,居然不给一句正经的,还要将月妹妹抓了报官,月妹妹是气急了,才烧了望春楼。” 四皇子话落,又刻意道:“母后您也是知道,月妹妹一颗心可都是寄托在了太子皇兄身上,她怎么能忍受皇兄去那种地方?自然烧了望春楼解气才是。这原也没错。太子皇兄怎么能被望春楼那帮子狐媚子魅惑了去呢?” “还有这一出?”皇后皱眉,转向身旁的太子。 太子深邃的凤目射向四皇子,漆黑的瞳仁里如下冰刀,并不接话。 四皇子恍若不见,转头问身边的李芸,“昨日我虽然没在场,但也是听说了具体事情始末的,是这样吧?月妹妹?” 几人言语间已经给了李芸充分的思考准备,她闻言看向四皇子,目光不停留地又转向皇后,最后落在太子身上,本来面无表情的小脸霎时溢满了委屈不甘,眼中含泪,似乎那泪要溢出来似的,但偏偏被她倔强地强忍住不让泪掉出来。只是一眼,便又垂下头。只字不说,但无疑这种表情比千言万语还要有力。 太子一愣。 皇后见到李芸委屈不甘想诉又无处可诉的神色,顿时相信了四皇子的话。只要是牵连了太子,谁人都知道她这个侄女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难怪会烧了那望春楼。想到此,她皱眉明显不赞同地看着太子,怒道:“胡闹!你一个堂堂太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也不怕污了你的身份!” ------题外话------ 精彩即将呈现,好戏开始了。亲们别错过哦!放入书架,方便阅读。O(n_n)O~ 推荐一个新人的文绝宠之倾尽天下文/舞月离殇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五章 李芸见皇后不再盯着她,苗头终于指向太子,心里微微一松。她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是批评下属,如今不太适应这种被人家指着鼻子批评的身份。无论四皇子是何目的帮她,但这个人情她记下了。望春楼顾名思义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估计是古代青楼。一国堂堂尊贵的储君逛青楼,岂止是有污身份的事儿,说严重了简直是人品德行不敢恭维。 不过看这太子殿下人模狗样,还真看不出来是个被女色魅惑的人。皇权下的斗争都是不见血的猎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被四皇子别有用心诬陷也说不准。毕竟想要他这个位置的人肯定还是很多的。不过披着光鲜华丽外表下的肮脏心思的人也多了去了。没准他就不是那其中的一个。这种事情不好说。 李芸难得的有了空隙喘息,将各种想法想了个十足十。她倒要看看太子如何应对。 “母后息怒,昨日儿臣的确是去了望春楼,但也是奉了父皇之命去查些事情,并没有多做耽搁,月妹妹去的时候儿臣早已经走了大半响了。儿臣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有母后教导,怎么能是那种不顾德行之人?母后若不相信,只管去问父皇就是。”太子在皇后的怒目喝斥下并不紧张,淡淡瞥了四皇子一眼道。 四皇子闻言薄唇紧紧抿起,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有青筋隐隐爆出,显然是没料到太子去望春楼是奉了皇命去的。闭口再不言语一句。 皇后闻言脸色稍缓,点点头,也缓了语气,“本宫就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不知检点之人。原来是皇上有命令。这就怪不得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狐媚的伎俩没白地污了你。”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太子恭谨地垂首应是。 皇后这才放过了太子,又转向李芸,语气一改舒缓,颇为严厉,“月儿,你也太放肆了,虽然那种地方污秽,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放火烧了,而且还不准里面的人出来,再怎么说那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李芸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太子躲了过去,面对皇后的指责不知道说什么,说认罪吧,她刚来又不是她做的,说不认罪吧,她这个身体确实被众人指控做了,似乎还铁板钉钉,她一时间被迫得心头有些烦闷,只能不语。 四皇子这回到再没吱声帮李芸,更不再看她,显然没打击到太子开始明哲保身了。 李芸想到这一层,也颇为理解,更是想通了四皇子今日为何非要拽了她来这里,原来打的是打击太子的主意,想要太子担了不洁身自好的罪名。她暗暗一叹,古代就是这样,都是那把最尊贵的椅子惹的祸。看来这四皇子还真不是个安于一辈子当闲散王爷的主。 皇后话落,四周寂静无声。数十道目光都落在李芸身上,一时间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冷嘲不屑的,冷漠以对的,各种表情的脸庞多有。但无一人出声帮她。 李芸想着这个身体主人的人品真差啊!一个知心好友看来也没有! “月儿!你听到本宫的话了吗?”皇后也不对李芸称呼姑姑了,本宫二字代表了高高在上的地位,严肃威严。不愧她皇后之位。 李芸低垂着头,小声道:“听到了!”声音依然是说不出的委屈,眼泪随着她一声应答,噼里啪啦就滴了下来。哽咽道:“姑姑明明说看我被欺负要给我做主的,怎么反过来就教训起我来了。那种肮脏的地方,我早就想烧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无比愤恨,似乎烧了也尤不解气。 皇后本来疑惑的心在听到李芸最后一句话的口气一松,看来月儿还是如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一时间又被人欺负狠了才沉默很多。如今这样子才算正常。她板起脸,辞色严厉:“你还有理了?闯了大祸不想办法补救,还给本宫在宫内生事,看来是以往本宫太过纵容你了,才养成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李芸眼泪似乎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流,半个字也不说了,倔强地站着。皇后不是宠她吗?宠得她无法无天吗?她到要看看是真宠还是假宠。 “来人!将这个闯了大祸居然还不知道悔过的混账给本宫押到刑部大牢去。等待皇上发落处置!”皇后似乎气急,神色似乎又怒其不争,大喝道。 皇后话落,李芸明显感到整个亭子内的气流瞬间变得轻快了。看来想她死的人很多。不少女子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想来是她一旦获罪,少了她一个对手抢太子,自然欢喜。 不出片刻,有数名侍卫涌向亭子,人人带刀,面色冷酷,抓向李芸。 李芸皱眉,想着到底要不要反抗,若是反抗的话有什么后果,若是不反抗的话就这样进了刑部大牢,不知道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她一时间踌躇不定。 有两名侍卫在李芸犹豫间快速地将她一左一右架住,托着她就要向外走去。 李芸想着看来这皇后姑姑也不是真的宠她,否则她不会现在大动兵刃的抓了她,就算派人抓了她也不会直接送到刑部大牢。要知道进去是个什么后果很难说。她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只能凭着猜测判断人心,着实恼恨。 “母后,您可不能就这样抓了月妹妹,她……”四皇子见李芸要被拉走,顿时一惊。 “煜儿,她犯了大错居然还不知悔改,你休要再替她说话。本宫今日就非要治了这个胆大妄为,冥顽不灵,纨绔不化的丫头。否则本宫出自云王府,如何做她的亲姑姑,如何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如何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皇后喝止了四皇子。 四皇子顿时噤了声,复杂地看了李芸一眼,终是移开视线,没再言语。 这话说得可够冠冕堂皇的!李芸一时间分不清楚真假,更分不清楚到底皇后是为了保全云王府私自治了她好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舆论的一个交代,还是借此脱离自身是她姑姑不会跟着此事受牵连的干系。她想的头疼,一时间莫不清楚情况,不好动作。 “母后说得不错!依儿臣看早就该让月妹妹受到教训了。这样下去还了得?”清婉公主迎合着皇后的话道:“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母后若不惩处了她的话,如何给枉死的望春楼冤魂一个交待?” “皇后明鉴,正是此理!”那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眉眼隐着笑意也同时附和。 李芸装作恼怒地看向清婉公主和那两个附和的女子。又瞥向太子,见他无动于衷,面色看不出表情的任她被拿下,脸上再次溢满委屈不甘,稍纵便将委屈不甘转为滔天怒火,对着太子大怒道:“我都是因为你才烧了望春楼的,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送去刑部大牢而不救?你真是狼心狗肺!” 李芸指控的声音很大,这次却是真真实实的怒意。她替那个死去的女子悲哀!一片痴心空付不说,本来认为良人的人确是如此冷血见死不救,简直是可恨,更是气愤这个身体主人真是眼瞎了会看上这个男人。即便是太子又如何?没心的男人不爱也罢!何况他这个身份又不是什么好果子吃的身份,没准哪天丢了呢! 太子似乎没料到李芸指向他,而且如此激烈的表情和言语,他一时僵住。 皇后似乎也没想到一直在太子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小白兔的侄女今日能如此激烈地大骂太子,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四皇子却是毫不意外,闻言眉眼聚上了丝冷笑。他早就看出今日的云浅月和以往不同,想来是确确实实因为昨日之事受到了教训,今日对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寒了心,才会有此愤恨激烈地表现。实在不为过。 甚至他更希望她再激烈一些,多骂几句。反正既然要被押进刑部大牢,想要活着出来怕是难了。即便能出来,怕是也会半死不活,这京城里想她死的人太多了。毕竟她如今可是占着女子最尊贵的位置。 在这天圣皇朝从立朝初始始祖皇帝就留下祖训,言:“历代皇后必须是出自云王府。”所以,云王府有以女为贵的说法。如今云浅月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内定的皇后第一人选。但她不争气守住这个身份,别人自然乐不得想方设法她让出来。更甚者拉云王府下马,从此以后最好让云王府退出这天圣皇朝的政治舞台。但云王府百年大族,树大跟固,岂能轻易撼动?所以,看来有好戏看了! 四皇子心里打着多种思量,抱着看戏的姿态旁观起来。 他到要看看他的好太子皇兄是不是会保云浅月,云王府这杆大旗他还想不想要?若是想要,自然不能让云浅月去刑部大牢找死。若他不想保云浅月,不打算要云王府这杆大旗的话,等于他直接得罪了云王府,云老爷子知道太子袖手旁观而不救的话,如何能干?那就更有意思了…… ------题外话------ 如今天气越发的冷了,亲们出门多穿衣,注意身体哦!幸好我家供暖了,否则真无法码字啊~阿弥陀佛~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李芸话落,整个观景园数十人一时静寂无声。www。151kan。com所有目光都看向太子。 李芸也看着太子,虽然才来片刻,但从众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也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看来有人借云浅月痴迷太子,而故意放出他去了望春楼的消息,而云浅月自然受不了一心心仪的男人进入那种地方,所以找了去,而在望春楼碰了钉子,或者有人火上浇油,所以,她一怒之下不顾后果的烧了望春楼…… 这样的事情看似简单,但实则背后恐怕是藏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与其说了矛头对准她,不如说是对准了云王府,更或者对准的是与她这个身体千丝万缕联系的当朝太子。若太子救她会有如何后果?若是太子不救她的话又会有何种后果? 想到此,李芸愤怒的眸光深处破碎出一丝冷笑,转瞬即逝。她如今就是悬崖夹缝中那一株小草,想要摔下悬崖也不容易呢!她到要看看太子是救还是不救她? 太子僵硬了片刻,俊美的容颜一变再变,深邃的凤眸也越发的幽深难测,沉默不语。显然他内心里也在极度纠葛。 李芸也不急,依然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太子,太子沉默越久,她目光越是愤怒悔恨还有浓浓的悲哀和失望。这样的表情,她做来得心应手,而且丝毫让人看不出是装的。 架着李芸的侍卫此时也不敢乱动,毕竟他们抓着的不是别人,可是云王府唯一嫡女,将来要嫁给太子坐皇后的人。一个不小心,他们的小命就先没了。 “天圣皇朝立朝如今百年,自始祖皇帝起就对云王府寄予厚望,云王府女子更是德才兼备,品行优异,自小受宫廷礼教,恪守严谨,不思一苟,实乃是闺中所有女子之典范。”沉默许久,太子面色恢复一如既往,不看李芸失望的目光,不带丝毫情绪慢悠悠地道。 李芸心下一沉,想着这个男人着实够狠,果然当之无愧一国储君。 皇后眸光似乎也沉了一分,美眸一瞬不顺地看着太子,等着他将话说下去。 四皇子神色微动,嘴角牵起一抹难测莫名的冷笑。也看着太子静待下文。 其余人诸如清婉公主和那粉衣女子以及绿衣女子之流都露出欢喜的神色。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太子这话意味着什么。云浅月身为云王府嫡女,简直是品行恶端,德行亏空,如今还哪里是闺中女子典范?人人都怕她若蛇蝎,以她为耻呢!这样的人如何能嫁入太子府?如何能做一朝皇后母仪天下? “也因此圣祖皇帝有训,天圣皇朝历代皇后之位都由云王府女子担任。这实乃是圣祖皇帝给云王府天大的殊荣,也相信云王府教女有方。”太子在李芸的目光下难得镇定得近乎冷血,缓缓而言。须臾,话音一转,声音微冷,“但圣祖皇帝即便再睿智英明,也难以料想百年之后之事,更是不曾料到百年后云王府会出如此品端不淑之女子,尤其还是云王府唯一嫡女。这实在令人失望,也是我天圣之不幸。” 李芸心中恼怒的同时又接受了更多她不知道的讯息。原来历代皇后都是出自云王府啊!尤其她这个身体还是云王府的嫡女,自然当仁不让嫁入太子府成为皇后的不二人选,但她就不明白了,云王府既然知道她这个身体将来是要入宫的,又如何会允许她被自小教育的如此愚蠢不堪,恶名昭彰呢?这实在令人费解。 “月妹妹既然身为云王府子女,就该效仿我天圣历代皇后,行为举止端庄,恪守已身,更加要宽以待人,更应该悲怜弱小,否则如何能母仪天下?本殿下一直不明白外祖父怎么能任由你到如此境地居然还一味腻宠?这实在令人费解。”太子又道。 李芸闻言费解更深。太子口中的外祖父就是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爷爷了?那老头难道当真因为太疼爱她才造成了她无法无天的境地?否则身为云王府当家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她这个身体主人背负进宫的责任?这不是宠,而是在害呢! 或者换一种思考,难道她不是她的亲爷爷?那也不对,若不是亲爷爷的话,她自小长大至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怎么可能以假乱真蒙混过去? 李芸想的有些头疼,遂不再猜测。看这情况太子是拿定注意要弃她不顾了。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怎么脱身为重。她从来就知道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来得安全。好不容易活过来,她可是珍惜生命,不想还没凑凑热闹就死去,那也太对不起莫名其貌来这一遭了。 “如若不处置了月妹妹,儿臣真恐怕她将来干出更大更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昨日是烧了望春楼,难保哪一日不纵火烧了这皇宫。所以……儿臣虽然痛心,但还是希望月妹妹自此改过才好。”太子目光重新对上李芸,似乎斟酌着用词,面色终于露出一丝怜惜之色,眸底也明显染上一抹痛色,声音亦是低了下来,对皇后道:“不过儿臣还是代月妹妹求上一求,毕竟此时因儿臣而起,母后万勿对月妹妹罚的太重,小以大戒就好。” 李芸心里冷哼一声,这一番说辞可谓是炉火纯青。先对皇后晓以利害,说不惩戒她如何如何,然后再帮她求情,但自始至终也没说不将她关刑部大牢的话…… 这太子果然是个人物! 皇后似乎早就料到太子会如此,对他所言所语没有丝毫意外,听太子言罢做伤痛色低下头不语,她重新看向李芸片刻,凤眸闪过一丝怜悯,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面色恢复端庄威严,喝道:“皇儿说得不错,她居然仗着云王府和本宫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了。昨日是火烧望春楼,保不住哪日会纵火烧了这皇宫,本宫念其娘亲早逝,一直对她心存怜惜,宠爱有加,不成想却是惯就了她这个嚣张纨绔的性子。” 皇后的话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数百条人命大案,着实让本宫心寒。本宫若是不惩处她,实难贵为国母,也枉为其姑,更是愧对皇上圣爱和百姓厚待,更别说云王府以她蒙羞了。如此种种,自然有百种理由让本宫将她关进刑部大牢。以听候皇上发落!” “母后……”太子看着皇后,面色沉痛,似乎还想求情。 四皇子看着太子冷笑,倒是片字也没言语。 “皇儿不必再说了!”皇后摆手,不容置疑地打断太子的话,“你身为储君,寄予皇上和我天圣皇朝希望,不能太过心软仁慈,更不应该有妇人之仁和儿女私情。否则如何能将来接替皇上执掌天下?月儿太过顽劣,犯下如此大错你还替她求情,你这是害她,不是对她好。她受此教训之后若能成人改过,总会明白你和本宫今日一片心意的!” 靠!听闻皇后所言,李芸彻底无语了! 本来以为太子就够炉火纯青了,如今这皇后也不遑多让啊!果然是皇宫里生活的人,都不是人!皇后能稳坐皇后之位至今没被人扒拉下去,自然有本事。而想要拉太子下台的人怕也是数不胜数。这二人能在明刀暗箭中活得好好的,果然都是个人物啊! 尤其是这话语就是不见血的刀刃,一个口口声声说该惩治,却还为她求情,一个则是句句一国之母风范,打杀了她,还说为她好…… 这二人不得不说在此刻上让李芸佩服不已。什么叫无耻?这就是!她真该好好学学! “还不将人拉下去!”皇后话音一转,看向架着李芸那两名侍卫,声音颇为严厉,“关进刑部大牢,着人好好看守,等候皇上发落!” “是,皇后娘娘!”那二人立即应声,拉着李芸重新向外走去。 “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四皇子声音细若蚊蝇地传进李芸耳朵。 李芸眸光微动,不言语一字。承诺谁都会说,要真做了才算数!她没有到谁都信的地步。想着若是在此时反抗的话,这里是皇宫,不服从皇后管制处置怕是对她如今来说更是罪加一等,那么宫廷的御林军就会齐齐出动,她如今刚刚初来乍到,对皇宫丝毫不熟悉,怕是逃不出去…… 所以,看来今日这牢狱之灾怕是难免了!正好她也可以趁机看看这古代的刑部大牢是不是比安全局的监控还要牢固。也可以静观其变。若有人能救她出去就罢了。若是没人救她的话,再想办法吧! 李芸心里憋屈,但想着也只能如此了!遂不反抗,安静地让侍卫架着向外走去。 观景台静静,数十人都看着这一幕。不少女子都露出欢喜兴奋的神色。去了一个争夺太子殿下的强敌,如何能不开心?即便云浅月能活着出了刑部,怕太子妃之位也大势已去,更何况她们如何能让她活着出来? 太子和皇后则是心生讶异,云浅月今日如此安静,没有大吵大闹可是不同以往的!互相对视一眼,都齐齐想着她自小被众人宠着,没经过大变,想来真是吓怕了吧! 四皇子总感觉云浅月今日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了皇后和太子一眼,垂下头,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哈哈,我赢了!”忽然一个轻扬的男声打破沉静,声音开心好闻。紧接着便听到有人一推棋盘,棋子刷刷落地,再接着就是两枚棋子向着李芸飞来,转眼间李芸身边一左一右传来两声惨呼,架着她的侍卫齐齐栽倒在地,然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衣衫摩擦桌面的沙沙声,似乎有人站起身向她走来,一边轻快地踱步,一边笑道:“月儿妹妹当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望春楼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就该烧了算,真是烧得好!依我看月儿妹妹不但无过,还是大大的有功之臣呢!当年我火烧红袖楼的时候,皇伯伯可是褒奖了我一番呢!” ------题外话------ 以后的更新时间子情尽量都选在上午,让大家起床后就有文看。 推荐子情完结文《妾本惊华》,没看过的亲们可以一看哦!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章 李芸没想到居然有人救她,身边的钳制被摆脱,她第一时间转身看向为她说话的人。|151看书网纯文字|www.151kan.com| 这才注意在一群花红柳绿的人群后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白玉桌,桌旁对面而坐了两人,桌上棋盘被翻起,棋子散乱,看来那二人刚刚正在对弈,因为人群众多且将二人身影挡住的关系,她才一直未曾发现场中居然还有这样独特的存在。 那二人都极为年轻,也就十*岁的样子。皆是面容俊美,身姿秀逸。其中一人正站起身向她走来,一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碧色玉佩,玉佩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左右摆动。他眉眼飞扬,声音轻扬,随着他缓缓走出,挡在前面的人都齐齐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不少女子一改早先看太子的目光,全部都将目光移向了他,人人脸色微红,眸光躲闪,面露春色,似乎不敢看又不忍不看。一时间似乎连观景园内的空气都轻快了几分。 李芸猜想这个人刚刚说到皇伯伯,想来是皇族子弟了。她看着男子,想着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总算看到一个顺眼的人了。不容易啊!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移开视线看向白玉桌旁端坐着的另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并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盯着桌子上散乱的棋盘似乎在沉思。以她的视线只看到他一个侧面,但仅是一个侧面也可以窥探他俊美不凡的冰山一角。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向她走来的男子身上,暗暗想着果然古代盛产美男子,“掷果盈车”的典故真是存在的。这二人走在街上,怕真是能使道路不通。 “轻染!本来以为你出外历练七年,怎么也该沉稳了些,看来还是老样子。”太子看着出来的男子,面色似乎含了一些无奈和嗔怪,责道:“你幼年不懂事火烧红袖楼之事怎么能和昨日月妹妹火烧望春楼之事相提并论?那时你一人未伤,加之年幼,父皇宠你,自然不忍责怪,这回可是数百人命。”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我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行龌龊肮脏之事的地方而已。当年那些人要不是有你保着,我早就给烧个片瓦不留了。何止数百人,数千人也照烧不误。”那男子说话间就走到了场中,瞥了太子一眼,眉梢挑起,语气更为张扬。 李芸一怔,想着原来这个人就是轻染,也就是她贴身婢女口中所说的染小王爷了? 太子一窒,面色瞬间一沉,“那是人命,怎么能如同儿戏?” “我的好太子皇兄,七年不见,你怎么越发的天真了?人命虽然可贵,但无耻下作,龌龊肮脏之辈的人命不要也罢!更何况这些年在你手中死去的人命何止百人?如今怎么悲天悯人起来了?真是稀奇!难道你只是对在月妹妹手上出的人命才会如此悲悯?”男子在距离李芸面前三步的距离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太子,口中啧啧称奇。 太子面色一僵,眸光刹那汇聚上一丝恼怒。 男子视而不见,轻扬的声音一改,忽然叹息一声,感叹道:“我听说了,你不喜欢月妹妹,不想娶她嘛,那也不要将人往死里逼不是?云王府虽然就这么一位嫡女,但是庶出之女可是众多,当初的始祖皇帝也没要求一定要嫡女才能为后,那就是说庶女也可以啊!月妹妹何必要辛苦学那恭谦礼仪,恪守性情?何必非要入宫?依我看月妹妹就挺好。这天圣上下没有一人能及得上她的真性情呢!” 李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纵即逝。这人可比四皇子讨喜多了。 “夜轻染!”太子僵硬的面色也含了怒意,看着男子声音加重,直直道出其名字,怒道:“始祖皇帝虽然没明言是嫡出还是庶出,但自古哪里有身份卑贱的庶出女子入宫为后的?你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太子皇兄心里清楚。在坐的这些人哪年手底下不死个几人甚至几十人几百人的,据我所知这些年朝中很多贵族子弟都喜欢玩一种游戏,就是将最卑贱的下等人放到了马场上去,让那些人跑起来,而他们则是同时放箭射那些人,谁射中的箭最多,谁就是赢家。可以想象,那场面血流成河怕是不为过。我虽然七年不在京中都有听闻,就不信太子皇兄日日在朝能不知道此事?你若是不知道的话,那也太过孤陋寡闻了。”夜轻染叹息之后,声音又张扬了起来。 太子顿时一噎,似乎失了反驳的言语。 李芸为得到的信息眸光发沉,她直到此时才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这里是真真切切的古代。皇权至上,视人命如草芥。本来她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火烧了几百人真是罪无可恕,如今与那贵族公子间的游戏相比较起来,这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了。她稍微一想象那种场面就心里发寒。 “比起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月妹妹火烧望春楼之举简直就是大善。我就不信皇伯伯和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有此等事情存在。既然这些年皇伯伯和皇后以及太子皇兄都未曾制止这种残忍的游戏存在,那么如何今日就要置了月妹妹的罪去?这简直就是说不过嘛!”张扬的声音继续,夜轻染眉眼神情染上一丝嘲弄,很是轻微,不易被人看到。 李芸注视着夜轻染一举一动,却是真真实实将他嘲弄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这个染小王爷虽然是在救她,但何尝不是借她之事来说这种令人看不过去的残忍游戏呢?若要是今日惩治了她的话,那么朝中那些亲贵子弟就都有罪。这样牵连下去,事情可就大了。 这样想着,她对这个人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分。想着不愧是出外游学历练了七年的人。虽然行为举止张扬不羁,但看来比在坐这些人强多了去了。 太子脸色愈加发沉,看向夜轻染的目光也更是沉暗,似乎没想到他拿这件事情来说。 “就是嘛,若是月妹妹烧了望春楼有罪的话,那么这天圣上下的朝中大臣亲贵子弟日日玩那种游戏都有罪了。处置月妹妹而不处置那些人的话就说不过去的。”一直未言语的四皇子此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夜轻染,又扫了一眼李芸,眸光微动。 太子闭口不语,沉暗的目光转向李芸,幽深难测。 “而且轻染那句话可是说对了,圣祖皇帝也没说一定要云王府嫡出女子为后,云王府庶出子女多了,月妹妹一人不恪守礼教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死伤了望春楼百人而已,每年这天圣朝中因为那种游戏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又该怎么算呢?太子皇兄不是也一直未禀告父皇处理吗?怎么今日就偏偏盯上月妹妹了?难道真是因为她喜欢你的关系?”四皇子话语不留余地,任何打击太子的机会他都不放过,话落,转头对李芸笑道:“若是因为如此的话,月妹妹可就要看看了,这就是你这么些年喜欢的人呢!你一颗真心空付不说,若你因此入狱的话,让我等真心为你好的人该有多伤心?”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暖味绵绵。 李芸嘴角微抽,想着这个四皇子真也是够无耻的。他是真心为她好吗?不见得吧! “是呀,让真心为你好的人该有多伤心呢!呵呵……”夜轻染看着李芸轻笑起来,张扬的声音一改,说不出的轻柔,因了他语气改动,刹那观景园暖如春风,润如细雨。连太子阴沉的脸色似乎都朦胧起来。 李芸看着他眸光闪动的趣味,再听声音和那语气,顿时恶寒。她对于这个身体如何不被讨喜早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听他们的话中所言她倒是成了香饽饽了。她垂下头,难得地翻了个白眼。 夜轻染正看着李芸,见她翻白眼的动作顿时一愣,须臾,笑声更加肆意起来。 四皇子在李芸和夜轻染身上不停地穿梭,眉头轻蹙,似乎想不明白夜轻染举动。 不但是四皇子想不明白,就是皇后和太子也想不明白这个出外游历七年刚刚回来的人怎么会对云浅月上心了,居然为帮她得罪他们不说,而且还挑出天圣朝中贵族子弟内部的丑闻来,这可是牵连甚广最不讨喜的事情。而他刚刚回来还未在朝中站稳脚就敢如此肆无忌惮树敌,比七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让人不懂。 沉默许久,太子沉暗的眸光淡去,看着李芸和夜轻染,凤眸幽如深潭,再次出声,“轻染和四皇弟的话的确都正确,但这些年那些贵族子弟玩耍的都是家奴,父皇和本太子虽然有所耳闻也不好过问臣子家中之事。但今日月妹妹火烧望月楼死去的数百人可不是云王府的家奴,这件事情在京中闹得甚广,京中百姓人人不满此举,文武百官更是都有微词,若是不惩处了月妹妹的话,恐怕天圣子民暴乱不满。到时候可是不好收场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给百官和天下子民一个交代为好。” 李芸闻言脸色发寒,没想到这个太子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真是可恨! 夜轻染没想到他一番说辞尽数被推翻,太子还要治云浅月的罪,而且轻轻一句臣子家中之事不好过问的话就将那些残忍的屠杀游戏定型,而且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面色也微微一沉,看来真是小看夜天倾这个太子了,他倒是不同于七年前了。 夜天倾话落,不等夜轻染言语,幽深的眸光冷冷一笑,语气清厉不容置疑,喝道:“来人,将云浅月押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准探视,听候父皇发落处置。” ------题外话------ 越来越精彩,大家拭目以待哦~╭(╯3╰)╮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八章 夜天倾话落,四周涌出数十大内侍卫,齐齐将李芸用剑指住,也同时将距离她最近的夜轻染和四皇子包围其中。显然,这些人都是太子的心腹。对他为命是从。 李芸心底发寒,刚刚皇后喊了几遍侍卫拿她,那侍卫们都慢腾腾的。如今太子一声令下就如此迅速,显然可见这个太子平素行事风范让人不敢忤逆。她不明白这个身体主人怎么就让太子如此不放过。她看向夜天倾,袖中拳头攥紧。这个人最好祈求别落到她手上,否则她必报今日之恼恨。 皇后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一直沉默静观其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并未出声制止。 四皇子则看向夜轻染,似乎在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夜轻染面色微沉只是一瞬,薄唇微勾,随意地伸手抚了抚本来没有褶皱的衣摆,就是这一个动作看得围着他周围的侍卫齐齐面色一变后退了一步,他慢悠悠地道:“我七年不在朝中,还没发现这天似乎变样了呢!当年整个皇宫外加天圣上下谁人见着我不躲着走,怎么着?谁借给了你们胆子敢用剑指着我?” 最后一句话虽然很轻,但整个观景园的气流刹那变得暗沉起来。 那些侍卫顿时骇然地又退了一步,身子微颤,握着剑的手也几乎拿不稳,但因为夜轻染距离李芸实在太近了,他们不敢靠近,所以只能将夜轻染和四皇子都围了起来。如今闻言都将目光看向太子夜天倾。 有些人更是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七年前谁人不知道天圣的混世魔王染小王爷夜轻染?他不杀人,对谁都笑如春风,但是整起人来真是让那人生不如死。被他整过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朝中几乎少数几个人没被整过,每当他出现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都会有人望风而逃,对他退避三舍。连皇上都是无奈。后来还是德亲王老王爷不忍整个京城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这才将他赶出去历练,帝京城才自此安静了下来。他七年不出现在京中,众人几乎都将他遗忘了。如今想起那些他的整人事迹,只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越加心底发寒。 而不少女子也想起当年之事,当年有些大胆的女孩对着刚刚幼年的小王爷只要露出喜欢的神色,便会被他扔进荷花池,那据说还是轻的,已经手下留情,对于得罪他的男子,那惩治的招就多了去了。想到此,那些女子看着夜轻染眼中的春色亦是齐齐退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俊美张扬所倾倒。 李芸暗赞,没想到有人气场这么大!什么都不做就让人怕成这样。又一想他一定曾经做过什么,才让人怕成这样。 “是啊,轻染你这些年不在京中,这天圣的天还真是变得不同了呢!这些奴才是越发地没规矩了。”四皇子瞥了一眼同样指着他的刀剑,声音微沉,“你这回回来,还是要好好的替父皇惩治了这些奴才才是。否则他们有人撑腰,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四皇子话落,瞥了夜天倾一眼。 夜天倾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越加暗沉,他顿时恼怒地看向侍卫,“本太子令你们押下云浅月,你们用剑指着四弟和小王爷做什么?” “太子恕罪!”那些侍卫本就害怕夜轻染,如今闻言齐齐扔了刀剑跪在地上。 “一群废物,滚起来,将她押入刑部大牢!”夜天倾太子显然怒了。没想到他辛苦调教的人在夜轻染面前如此不堪。 “……是!”那些人立即起来,冒着胆子颤抖着绕过夜轻染去抓李芸。 “晚了,你们以为刚刚得罪本小王会这么轻易饶恕?”夜轻染漫不经心一笑,忽地轻轻一挥手,他手中红光一闪,只见一条赤红色的小蛇从他衣袖中飞出,顷刻间只听一片惨叫连连,数十人扔了剑,齐齐抱着胳膊躺倒在了地上。 胭脂赤练蛇?李芸一怔,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种好东西。 夜天倾面色一变,声音骤然一沉,“夜轻染,你在皇宫内公然伤人,违抗本太子命令,到底意欲何为?” 皇后也面色一变,但依然装作镇定而坐,只是脸色发白。她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蛇。 四周一些女子都没看清夜轻染出手,只看到那些人躺在了地上,所以,并没响起惊叫声。而且有些人还崇拜的目光看向夜轻染。觉得若是谁人能得这染小王爷真心,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见李芸两眼放光地看着夜轻染,不由更为嫉妒。凭什么这个纨绔不化的女人能得染小王爷如此庇护?真是可恨! “看来你又得到好东西了呢!”四皇子看着乖巧地又回了夜轻染衣袖内的小蛇,无视太子阴沉的脸,笑着道。 “本小王好东西从来就多的是,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夜轻染闻言看向四皇子挑眉。 四皇子含笑的面色顿时一僵,摇摇头,“好东西还是给用得着的人用比较有意义。” 夜轻染轻叱了一声,不屑地道:“瞧你的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小。真是没种。” 四皇子顿时一怒,瞪了夜轻染一眼,“你有种?你也就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已。要是你能上得了台面的话,怎么能被德王叔给赶出京城去的?” “那是本小王觉得这京城玩得没意思了,想出去溜溜弯。”夜轻染道。 “那京城既然没意思,你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四皇子紧追不舍。 “自然是因为外面没意思了,如今京城又有意思了,所以我才回来了啊!”夜轻染理所当然地道。 四皇子顿时一气,一甩袖,恼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话落,他似乎不甘就这么被堵回来,小声且置气地道:“你有本事今日从他手中将云浅月救出来才是本事。”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想将她救出来?是因为有情,还是因为她有用?”夜轻染唇瓣微动,声音避开众人传到四皇子耳中。 “无论如何也不用你管,你想救他难道没目的?”四皇子眨了眨眼睛,同样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 “我嘛……”夜轻染看向李芸,见她紧盯着他衣袖,嘴角微抽了一下,对上四皇子探究的视线,他呵呵一笑,随即板起脸来,毫不留情地道:“要你管!” “你……”四皇子气急,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暗暗骂了一句。别说出外历练七年,就是十年二十年,这个小魔王也改不了性子,还是一样德行。 二人你来我往,似乎全然忘了上面震怒的太子和四周哀叫的侍卫。 “夜轻染,你在皇宫内公然伤人,违抗皇后和本太子命令,到底意欲何为?没听到本太子的话吗?出外七年本来以为你有所长进,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夜天倾只看到那二人嘴动,听不到声音,见他话落无人理会,脸色更沉。多少年无人敢顶撞忤逆他了。这个夜轻染一回来就和他作对。真是可恨。 “听到了,太子皇兄声音这么大,四周的花草都颤一颤。真是让我害怕啊!不过太子皇兄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说月妹妹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狠心关她进大牢?你忍心,我可不忍心。本小王从来都是最惜花的。可舍不得一朵倾城之花就此枯萎。那多可惜?”夜轻染明显的不当太子的话看在眼里,几句轻言轻语就将太子暴杀的气氛一扫而空。 四皇子心中暗骂,他夜轻染说这句话也不知道脸红,他会怜香惜玉?鬼才信! 太子震怒,额头有青筋暴起,紧紧盯着夜轻染,夜轻染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慢慢收敛了震怒,不再理会夜轻染,慢慢道:“今日之事本太子念你刚刚回来,暂且不追究。”话落,顿了顿,看向李芸,声音极沉,“自古都言红颜祸水,今日因为你险些让我等兄弟反目,就算本太子再想对你轻罚,看来也不行了。” 李芸对这个人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冷漠地看着他。 “来人,请本太子隐卫,将云王府云浅月押入天牢。若敢反抗,无论死伤。若有人相助,视为同犯,不计后果,一并拿下。”夜天倾这次声音不高,却是极具威力。眸光戾气明显。此时才彻底展示一国储君优势和威仪。 他话音刚落,四周上百人身着紧身黑衣劲装,齐齐出现,绕过夜轻染和四皇子,将李芸瞬间围了起来。 李芸一动不动,知道她若是动一下,怕是不死也伤。夜轻染看着出现的太子隐卫,薄唇紧紧抿起,眸光幽暗。他没想到夜天倾对云王府云浅月真到了片刻也不容的地步了,他都如此力保,居然还不能让他让步。袖中的手攥紧,想着是动手还是不动手。他动手虽然轻而易举能救了云浅月,但怕是后果不容乐观。夜天倾一定会借此事让云浅月带上红颜祸水,让他兄弟反目的罪责,那比火烧一个小小的望春楼可是大多了。皇上定不会容忍。如今再不比幼时,他不可以太过胡闹。若是公然和太子在皇宫作对,甚至血染皇宫的话,皇上那关怕是过不去。 想到此,夜轻染恼恨地垂下头开始想对策。 四皇子看着隐卫,嘴角微翘。今日即便救不出云浅月,能引出夜天倾的隐卫来也算是成功了一半。至于云浅月……他倒要看看这小魔王还能救出人不?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方便阅读!群么么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隐卫浓浓的暗沉肃杀之气弥漫整个观景园,观景园陷入死一般沉寂。1^^^5^^^1^^^看***书***网 那些千金小姐一个个吓白了脸,她们平时在家中和庶女姐妹姨娘斗个你死我活,但那无疑都是小打小闹,如何见过这种肃杀场面?一个个对太子崇敬钦慕的同时又多了一分畏惧和心颤。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皇后自夜轻染出现插手此事后就一言不发,如今更是坐壁旁观起来。 “呵呵,没想到七年不见太子皇兄越发有魄力了,这隐卫可都是一等一的死士呢!我好久没打架都手痒了,真想试试太子皇兄隐卫的实力。”片刻,夜轻染抬起头,轻笑道。 夜天倾面色沉暗,警告道:“这可不是玩笑,你可要想好了。不是什么都能玩的。” “哎,真没意思,本来看着月妹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受难,我也想着学习英雄救美救上一救,她对太子皇兄死了心,也好一颗真心倾慕在我身上,也让我感受感受被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没想到太子皇兄不给弟弟我这个机会,着实让人伤心。”夜轻染玩世不恭的面色难得露出伤心神色,幽怨地看了夜天倾一眼。 夜天倾面色稍缓,也不理会。对着隐卫一挥手,隐卫押了李芸向外退去。 “暮寒,自己的亲妹妹就被押入大牢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倒是无动于衷,坐得可真老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亲哥哥呢!”夜轻染将目光看向那张玉桌上依然稳稳端坐盯着棋盘和散落的棋子沉思的年轻男子,笑道。 李芸一愣,顺着夜轻染目光看向那名男子。那个人是她的亲哥哥? 太子闻言也顺着夜轻染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名男子,神色微动。 “是啊,我们两个在这里拼死保月妹妹不得,你这个亲哥哥坐得可真老实。”四皇子也看向那名年轻男子。 那名男子闻言缓缓抬起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又收回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有圣上这个姑父在,皇后娘娘这个姑姑在,家中爷爷虽然卧病在床也还是不糊涂的,月儿所犯不过是些许小事儿而已。哪里由得着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出动太子殿下隐卫来押她?实在小题大做了。本世子不是不管,而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弱女子而已。在坐谁人杀的人都不比她少,岂不是都有罪?” 李芸闻言暗赞了一声,哈,原来真正厉害的人在这里。 夜轻染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再次恢复张扬,似是极为开心,“说得有理,实在是有理。暮寒兄,本小王以往还真是小看你了,哈哈哈……” 整个观景园都飘荡着他的笑声,一边笑一边看着云暮寒乐不可支,“不错,在坐谁人杀的人都不比她少,她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劳动太子隐卫实在小题大做。更何况有皇伯伯这个姑父在,皇后娘娘这个姑姑在,云老王爷依然健在,谁能真欺负了月妹妹去?哈哈……” 太子看着一本正经的云暮寒和夜轻染脸色越来越发黑。 夜轻染越说似乎越是开心,无视太子漆黑的脸色,对着李芸摆摆手,“月妹妹,你就去住大牢吧!且放心地住着,刑部大牢可是个好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太子皇兄也是为你好,先拿了你,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稍后你玩一圈再出来,照样还是你。只要皇伯伯不倒,皇后娘娘不倒,云王府不倒,谁能真打杀了你去?” 话落,他忽然眼睛一亮,“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大牢没意思我可以陪你一起,正好我们做伴。啊,就这样,你会玩支色子打马吊吗?会玩斗蛐蛐垒长城吗?会玩……” “夜轻染!”太子阴沉的声音打断夜轻染的话。 “走,我们这就一起住刑部大牢去。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你放心,有我在,绝对让你玩得开心,一点儿都不想家的。”夜轻染不理会夜天倾,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李芸身边,伸手挥开太子隐卫,拉上李芸就走,还不忘对太子摆手,“太子皇兄不用派人送了,刑部大牢我熟悉的很,自然知道怎么走。啊……有七年没去过了,不知道那牢头换了没?还认识我不?可以喝一杯……” 李芸心里暗笑,这个人着实是个混世小魔王,谁都不怕的! 太子隐卫一个个面面相眈,都看向太子听从指示。 夜天倾再也坐不住,腾地站起身,对着夜轻染怒道:“夜轻染,你够了。别以为本太子一再地纵容你,你越发地放肆不将我看在眼里了。如今你敢再胡闹试试?” 夜轻染停住脚步,眸光有一股凌厉之色一闪而过,不过瞬间之事,他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夜天倾愤怒的脸色笑嘻嘻地道:“我哪里敢不将太子皇兄放在眼里?我今日可是看得清楚明白你穿着的是太子朝服呢。这明黄的颜色着实显眼,天圣上下除了皇伯伯也就你敢穿。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不认识你呀。” 夜天倾闻言面色沉怒不减,紧紧盯着夜轻染。须臾,他缓缓抬步向着夜轻染和李芸走来,步履沉稳,虽然是简简单单的步子,但是在他如此走来,凭空流出一股浓郁的杀气。 李芸移开视线看风景,她是一眼也不想看这个男人了。 夜轻染看着夜天倾走来,眸光微动,宽大的衣袖下抓着李芸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松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含笑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走到夜轻染和李芸面前,微沉的目光凝视夜轻染片刻,淡淡道:“我真好奇,月妹妹是如何打动了我们天圣的混世魔王染小王爷?如此让你倾力保她?” “什么叫倾力保她?”夜轻染翻了个大大地白眼,“我根本就没尽力好不?若是尽力的话她还能在这里?早在云王府的闺阁睡她的安稳大觉了。” “那你大可以尽力试试!”夜天倾眯起眼睛。 夜轻染也眯起眼睛,似乎也被夜天倾如此紧咬着不放人激起了怒意,慢悠悠地道:“既然太子皇兄如此盛情,那本小王就试试也无妨。不过若是这些隐卫尽数损去的话,太子皇兄可不要到皇伯伯面前哭鼻子,说我欺负你。” 夜天倾眸光凝聚厉色,抿唇看着夜轻染,一言不发。 夜轻染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看来真要出手。许久不出声的李芸忽然甩开被夜轻染抓着的手,淡漠地道:“算了,不就是刑部大牢吗?我去就是了。” 她就不信古代的刑部大牢能关得住她! 夜轻染一愣,转头看向李芸。夜天倾也看向李芸。 李芸也不理会二人,转身就走。她不是傻子,相反聪明绝顶。虽然初来乍到,但是经过这一番变动该得到的讯息也得到了个七七八八。若是今日真因为救她而让这一对堂兄弟反目的话,那么她本来小小的一件放火烧人的事情便会变成了天大的事情了。到时候想活着出来还真是一件难事。就算她有本事逃出刑部大牢,也怕是逃不出皇族势力铺天盖地天涯海角的追杀。得不偿失。 “还不跟上,带云浅月去刑部大牢!”夜天倾袖中紧攥着出手的起始势不松,似乎只要夜轻染动手他就出手。 夜轻染看着李芸离开,不怒反笑,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小丫头比七年前有趣多了。 太子隐卫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押住李芸。 皇后收回视线,似乎暗暗叹息一声,眉眼凝聚一抹说不出的哀伤和忧色。温婉庄严的皇后装似乎也因为她的转变失色了几分。 那些被吓得白了脸的女子再次兴奋起来。云浅月这回连染小王爷都保不了你,看谁还能保得了你。进了刑部大牢,休想再活着出来。 四皇子看着夜天倾,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再变。 观景园再次陷入静寂,只听到李芸被押着离去的脚步声。丝毫不乱。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监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大约五十岁年纪,保养极好,身穿宫廷大总管的太监服,手执一柄佛尘。一边跑一边喘,虽然看着慢,但很快就跑到了近前,正好拦住了太子隐卫押着李芸离去的脚步。 夜天倾看着老太监蹙眉。 夜轻染忽然一乐,“陆公公,好久不见了,您可想我?” “哎呦,染小王爷,老奴自然是想你的,您走了这七年来,老奴是夜也想,日也想,就盼着小王爷早些回来呢!”老太监看着夜轻染,一句话说完,眉眼都笑成了花,对着皇后,夜天倾,夜轻染,四皇子深施一礼,“老奴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染小王爷,四皇子……” “陆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侍候,何事劳动您亲自来跑一趟?”夜天倾缓和了声音问。 “回太子殿下,这件事还就得老奴亲自来,别人来老奴怕是给景世子交待的差事办砸了。那老奴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陆公公看了李芸一眼,回完夜天倾的话转向被押着的李芸,似乎没看到太子隐卫的肃杀之气,笑呵呵地对她道:“景世子吩咐老奴来知会浅月小姐一声,说知道浅月小姐今日也来了赏诗会,他正在和皇上下棋,一局棋马上就要下完了,要浅月小姐在宫门口等他一等,一会儿他和浅月小姐一起去云王府看望云老王爷。”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方便阅读哦!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章 陆公公虽然年迈,但吐字清晰。他话音一落,整个观景园静寂无声。 皇后微露讶异,夜天倾眉头皱紧,四皇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似乎人人都不明白十年不出府的容景为何要有此一番话传来。尤其还是这当口上。云王府他自己不会去?单单要和云浅月同路?这岂不是明显在保云浅月? 尤其是那边正暗自得意的一众女子,听闻皇上身边大总管来亲自传达景世子这一番话更是人人嫉妒得不行。景世子七岁时就胜过了当年文武状元,被皇上誉为天圣神童。只不过后来一场大病险些让他失去生命,所以,一直在荣王府卧床养病,闭门不出。但每一年的新任文武状元都会被皇上指派到荣王府和景世子比试一次,斗志昂扬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十年来,无数人败北,天圣文武状元无一人能抵过景世子之才华。他因此坐稳了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 这样一个对于天圣神邸一般的存在,如今十年后第一次出府的第一件事就保恶名昭彰的云浅月,实在令人气愤嫉妒到不行。在她们的心中,景世子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几乎观景园内所有人都不明白云浅月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染小王爷和景世子出面保她。要知道那二人可是不同于别人,一个十多年前仅七岁稚龄就名扬天下至今长盛不衰,一个同样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娃子就将天圣上下搅得乌烟瘴气。换句话说这二人在天圣跺一跺脚地面都震三震的人物,如今同时出手保云浅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呵呵,看来今日月儿妹妹还真是不犯牢狱之灾啊!”夜轻染低低笑了起来。 夜天倾脸色不好,看着陆公公,问道:“父皇可有话语传来?” “回太子殿下,皇上知道景世子今日出府和染小王爷今日回京,实在是高兴,就免了早朝。如今和景世子下了一上午的棋,要说景世子可真是厉害,十年前皇上下不赢景世子,如今还是下不赢景世子。皇上这半日夸了景世子不下十句。说景世子当真不愧我天圣第一奇才呢!”陆公公提起容景,眉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显然是与有荣焉。 夜轻染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个弱美人……” “皇上可是知道景世子指派你来给月儿传话?”一直不开口的皇后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依然被押着的李芸,出声询问。 “皇上自然是知道老奴来传话的。而且还嘱咐浅月小姐一定要好好招待景世子,万不可再发脾气连景世子也作弄。并且让浅月小姐这些日子就不必进宫了,专心侍候云老王爷。”陆公公垂头,据实以告。 皇后点点头,看向太子,眉眼神色似乎轻松了几分,问道:“皇儿,你看此事?” “既然景世子要和月妹妹一起去云王府看望云老王爷,父皇也已恩准,儿臣岂有不遵循之礼?儿臣也不过是想给月妹妹一个小小的教训,以警其他人效仿,才不顾心痛拿下月妹妹。若真是将月妹妹关进刑部大牢,儿臣也是不忍的。坐这个位置艰难,想必母后能够谅解。如今儿臣也算给满朝文武颇有微词的一个交代。”太子面色所有情绪尽数褪去,缓了口气,看着李芸,眸光和暖,“想必月妹妹能明白本太子的一片心。” 李芸轻叱了一声,恍若不闻。这人极品已经到一定等级了。 夜天倾对着隐卫摆摆手,隐卫顷刻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似乎根本看不到李芸不屑的眼神,缓步走了一步到她面前,伸手要去帮她抚平被押褶皱的衣袖。 “闪开!”李芸挥开夜天倾伸来的手,嫌恶地退出两步,看着他一僵的面色,想着如今她不是什么云浅月了,有必要将话说明白。郑重道:“今日你我情断,自此希望再无瓜葛。我誓死不会嫁入你的太子府。也不会入宫。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你听好了。” 古人最重誓言,李芸要的就是堵死这条可能复苏的路。 夜天倾面色骤然一变,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对上她坚毅漠视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再不复以往羞怯痴迷,他身子一颤,忽然感觉某种一直不被他珍视但很重要的东西悄然飞走了。 “月儿!”皇后惊呼一声。想要出声制止为时已晚。 李芸再不看皇后和太子一眼,对着一旁看着她愣神的夜轻染道:“今日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就这一句?”夜轻染不满地看着云浅月,“我救你要的可不是你欠我人情?” 李芸皱了皱眉,真是虎落平阳啊!她以前一个人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如今上赶着送上居然还有人不想要。她想着自己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低头摸索了一下周身,除了珠玉粉黛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手腕的碧玉镯子看起来价值连城,她扬了扬手,将镯子对向夜轻染,意思不言而喻。 夜轻染脸一黑,“本小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缺这个。” 李芸耸耸肩,“我就一句空口白话,你要是不要的话,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夜轻染再次一怔,忽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月妹妹果然不同于七年前了,如今真是有意思多了。” 李芸抬眼看天,耽搁这么久,太阳已经偏西。她想着如今灵魂都换了一个,她可不是不同于七年前吗?不过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道,怕是永远也不敢对人说了。 “本来可没打算要你什么,不过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夜轻染止了笑,眸光闪动,璀璨如星辰。认真地道:“好,就依你所说,我就要你一个人情。” 李芸点点头。她的人情重不重以后他就知道了。遂不在说话,转头看向她一旁恭敬而立的陆公公,问道:“公公可有见到我的贴身婢女?” “浅月小姐的贴身婢女彩莲如今就等在外面,您出去就能见到了。”凭借侍候皇上三十多年的经验,识人无数,陆公公敏感地察觉到今日的浅月小姐似乎与以往不同了。难道真是昨日经此望春楼一变,让她改了性子? 李芸点点头,原来她的婢女叫彩莲。再不逗留,抬步走上玉桥,向外走去。 “浅月小姐可不要忘了景世子的嘱托,您一定要在宫门口等候他的。”陆公公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 “晓得了。”李芸不回身应道。 四皇子和夜轻染费了九年二虎之力都没能从太子手中救出她来,那个景世子轻飘飘一句话就保下了她,这个人能有这份本事她自然是要见见的。就凭借这一份人情,不管那人是黑是白,是什么目的救了她,她出于礼貌,总要等上一等的。 李芸刚走两步,夜轻染忽然快走了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等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不认识路,我正好也要去云王府去看看云老王爷,这就跟你出宫。” 李芸偏头看夜轻染。 夜轻染对她眨了眨眼睛,贴近她耳边小声道:“我费了这么大劲险些手染鲜血都没救了人,那弱美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功劳全抱走了,着实令人恼恨。”顿了顿又道:“月妹妹,你可要记住我的功劳哦,不能被那弱美人给骗了去,那家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些。” 李芸看着夜轻染恼恨不甘的神色,低声轻笑,并不言语。 夜轻染心中此时正恨恨的,乍一看到李芸笑容顿时一呆。他以前觉得女子都笑得艳而媚,甚是反感。今日这样的笑容清丽无暇,极是纯粹,他却是第一次看到。不由一时间忘了恼恨,怔怔地看着她,错不开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李芸没察觉到夜轻染的异样,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夜轻染怔怔片刻,白玉的面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晕,感觉手被甩开,他猛地惊醒,又快步追上李芸,走在她身边,这回不敢看她的脸,似乎为自己刚刚的呆愣有些不适,问道:“喂,你……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李芸点头。 “你听到就好,以后离那个弱美人远一点。”夜轻染再次嘱咐。 “嗯!”李芸不置可否。她最善于听纳别人意见。善意的劝告总不是无地放矢的。那个容景能轻飘飘一句话救了她,可见这个人真是厉害,不能过多接触。 夜轻染见李芸真听了他的话,心中欢喜,眉眼再次轻扬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且口中哼起了山间小曲。调子极是欢快。 李芸瞥了他一眼,嘴角再次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就一直处于紧张的气氛下,难得有人能够让她放松几分。 二人很快就走出了观景园。 陆公公完成任务,自然笑眯眯地也跟着二人身后告退了。 夜天倾望着那二人步履相同的背影,袖中的拳头早已经不知何时紧紧攥起,更甚至是手心攥出了血痕,他也未觉。依然处在刚刚李芸对夜轻染的那一笑里,说不出的心底发沉。本来以为一直视如尘埃不上心的人如今突然以着决然的面孔对向他时,他方才察觉原来早先的认定一切都是错的。心中昏暗,眼前刹那一切景物都变得令人烦躁莫名。 四皇子也看着那二人共同离去的身影,听着夜轻染轻快的小曲,眼前尽是李芸清丽纯粹的笑颜,虽然不是对他而笑,但那样的笑还是让他晃了心神,许久收回视线,看到夜天倾脸上明显显露的情绪,他一愣,随即笑了,“太子皇兄,您今日可是棋错一着了,没想到月儿妹妹是个如此决然的性子吧?” 太子收回视线,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脸上虽然叹息,但话语可是极尽讽刺,“哎,弟弟都替你可惜,月儿妹妹就是脾气差了些,对你可是一等一的,如今是你亲手将她推向了悬崖,虽然没掉下去,可以后怕是再也不是那个她了呢!” 太子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霎时阴沉地看着四皇子,“四弟,我看你近来是太清闲了。要我奏秉父皇让你去戍边吗?如今西南可是不太安静,你武功兵法皆是上乘,去了定然会事半功倍。” 四皇子脸色微变,但依然浅笑道:“戍边哪里用得着弟弟?太子皇兄侧妃的娘舅文将军可是已经前去了。文将军久经战场,西南蜀地六州自然不再话下。再说父皇怜爱母妃陈贵妃早逝,外祖父陈老将军就我这么一个外孙,父皇自然是不舍的我去的。还勿劳太子皇兄记挂弟弟了。” 话落,四皇子不等太子再开口,对着上座的皇后深施一礼,“母后,儿臣告退!” “去吧!”皇后摆摆手。 四皇子再不看太子一眼,转身施施然走了。 夜天倾脸色阴沉,似乎心中积攒的情绪无处发泄。回身对皇后也是一礼,“母后,儿臣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未向父皇禀告,也容儿臣告退。” “嗯,去吧!”皇后点头。 夜天倾也转身下了玉桥。 几人前后一走,观景园的气流一改沉闷,刹那轻松了几分。女子们都互相看了一眼,都齐齐看向皇后。清婉公主则是看向一直盯着棋盘看的云暮寒。 “本宫今日乏了。赏诗会改日再进行吧!你们都散了吧!”皇后看了一众女子一眼,不少女子眼中露出失望的情绪,她收回目光,对身后的孙嬷嬷抬起手,孙嬷嬷立即上前搀了皇后,一行人仪仗队走出了观景园。 “送皇后娘娘!”一众女子恭敬地让开路。 直到皇后走没了影,众人都看向清婉公主。 清婉公主看了云暮寒半响都没得他一个眼神扫来,收回视线,烦闷地对着众人摆摆手,“既然皇后和太子皇兄都走了,我们也都散了吧!” 众人也觉得再逗留也没意思,都点点头,三俩相携着相继散去。 那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并没有走。她们至今疑惑云浅月怎么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的厚爱了。嚣张跋扈,恶名昭彰。这天圣上下闺中女儿谁得那两个人的青睐也临不上她。心中不甘,齐齐看着清婉公主。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那个云浅月今日走了什么运?”清婉公主瞪了二人一眼,对着粉衣女子道:“铃兰,景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何要救云浅月?” 容铃兰摇摇头,“公主你也知道,哥哥自从大病后整个人就变了。性子虽然温和却淡漠。对荣王府所有人都不理不问。爷爷想要见他一面都要提前和他贴身随侍打招呼才能见得。更别提我了。他的院子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去一次也不一定见得到他,他怕是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我哪里还知道他今日出府就保云浅月?” 清婉公主闻言蹙眉,“那你可知道他与云浅月可有来往?” “据说他每日有大半日要在床上度过,我们府中之人这十年都没见过他出府一步。如何能与云浅月有来往?”容铃兰再次摇头。 清婉公主看容铃兰说不出所以然,遂看向绿衣女子,“疏离,你早先可从孝亲王叔那里得到什么信吗?怎么云浅月今日运气就这么好?她到成了香饽饽了。太子皇兄都拿她不下。” “我早上只听爷爷说今日云浅月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早早就进宫了。进了皇宫直接就去你的宫内,后来都与你在一起。自然不明白她走了什么运,能得到那样的二人庇护。”冷疏离也有些恨恨地道。 清婉公主同样没得到什么讯息,又看向连皇后和太子离开都一直端坐着没动一下,更似乎根本没听到她们说话连头也不抬的云暮寒,对着二人摆摆手,“你们这就各自回府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二人点点头,对看一眼,都明白这位公主对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心仪,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在她们的心里觉得云暮寒虽好,就是性子沉闷,他们还是比较喜欢雷厉风行的太子殿下。 当年始祖皇帝初建天圣皇朝,封了唯一的亲弟弟为世袭德亲王,也就是如今的德亲王府。封当初打天下时候落难结拜的异姓兄弟为世袭孝亲王,也就是如今的孝亲王府。封两名追随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将军为世袭亲王,也就是如今的荣王府和云王府。且因为云王府出了他唯一心爱女子的事情,所以,留有遗诏,历代天圣皇后都要出自云王府。 所以,她们一个身为荣王府嫡出二小姐,一个身为孝亲王府虽然挂着亲王名头但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孝亲王府郡主自然都有机会嫁给太子的。 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离去,观景园再次静了下来。 “暮寒,你不是最不喜这个妹妹吗?怎么今日还帮她?”清婉公主走向云暮寒,声音不禁柔了三分。以往他都对云浅月不冷不淡的,显然是不喜。而且每每见她们和云浅月大闹他都不置一词。她本来以为处置了云浅月他会高兴,没想到他居然今日还帮云浅月。 “即便再不喜她也是我妹妹,由不得别人欺负。”云暮寒忽然站起身,扔下一句话,看也不看清婉公主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翩翩身影转眼就出了观景园。 清婉公主小脸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吐出一个字。她本来以为他不喜那个妹妹,那样嚣张纨绔不化的女人哪里配做他的妹妹?她才屡次帮着荣铃兰和冷疏离出手对付云浅月,以为他会高兴,没想到原来根本不是这样……她看着云暮寒头也没回地消失了身影,恼恨地一跺脚,挥袖将玉桌上的所有果盘糕点都挥到了地上。哭着向自己寝宫跑去。 此时,李芸已经和夜轻染一起出了观景园。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精彩在后面。 推荐子情精品完结文《妾本惊华》,没看过的亲们可以一看哦。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出了观景园,李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贴身婢女彩莲垂着头等在那里。舒煺挍鴀郠 彩莲的额头已经包扎好,彩色的丝带将磕破的地方遮挡住,若不细看实在看不出受过伤,她的脸也洗的极为干净,脸庞白皙。此时站在那里,正不停地焦急向这边张望,见她出来,顿时一喜,连忙上前一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哽咽地轻唤了一声,“小姐……” 似乎想要说什么,当看到李芸身边的夜轻染立即将话止住,后退了一步,对着夜轻染恭敬地垂一礼,“奴婢见过小王爷!” “嗯!”夜轻染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彩莲,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玩味地笑了一声。 李芸心下一暖,这个彩莲刚刚显然是得到了她险些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而担心吧!她点点头,轻声问道:“我无事,你的额头可上药了?” 彩莲一愣,小姐何时关心过她?立即点头,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回小姐,已经上过药了,您无事就好。”顿了顿,看了一眼夜轻染,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奴婢听说了观景园里的事儿,担心小姐您出事,所以私自找人将话传回了云王府……” “嗯!传了就传了。无事!”李芸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这个小丫头没将信传回云王府求救的话,那才不正常,如今看来她早先从四皇子手上饶了她一命是没错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主。脚步不停,说道:“走吧!出宫!” “是!”彩莲错开一步,跟在李芸身后。 李芸刚刚轻松了几分的心底又开始有些微紧张和压力。如今在皇宫内算是糊弄过去了,回到云王府还不知道是何种情形,能不能让她以假当真的糊弄过去还是难说。毕竟那里是这个身体主人的家,有对她最为熟悉的人。 一路上宫女太监看到夜轻染和李芸走在一起都规矩地在距离好远就垂见礼,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比之她和四皇子走在一起要不知恭敬多少倍。李芸瞥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想着不知道这人以前做过什么恶事,谁人都怕他若老鼠见到猫。 “人人畏惧的感觉真好啊!月妹妹,你说是不是?”夜轻染忽然偏过头,笑问李芸。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夜轻染不再言语,神情却是得意洋洋,小曲哼得更加欢快了。 彩莲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并肩而走的二人,想着若是小姐不心仪太子殿下就好了。染小王爷虽然是小魔王,但看来对小姐不错。不过小姐可能不心仪太子殿下吗?小姐将来是要入宫的做皇后的,太子也是要登基的,她不心仪太子还能心仪谁人? 夜轻染再未开口说话。 李芸自然更无话可说,随意打量着皇宫,只走一遍,便将皇宫方位和景色以及宫牌道路摸了个七七八八。想着看来这天圣皇朝应该很是富烁,端看这皇宫就能看出几分。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宫门。 宫门口停了许多马车,或奢华或高雅,车前都立着衣着光鲜的奴仆和做侍卫打扮的人。每个车前都有各府的标牌,显然是各府家眷的马车。其中一辆马车通体黑色,黑色的马,黑色的车,车前只站着一名侍卫,那侍卫也做黑衣打扮。那车前并没有挂牌,不知道是哪个府的。但在一堆光鲜的马车和仆从侍卫对比下,相当显眼。 四周的马车虽然都相互拥挤,但都齐齐地距离那辆马车一丈远的距离。此情况虽然细微,但从细微处才能见真章,李芸想着这辆马车的主人定然有个然的身份,否则,不会令所有人对着一辆马车就心生恭敬。 “既然见不得天日就别出来。没得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夜轻染也看到了那辆马车,眉头蹙了蹙,嘟囔了一句。 他的声音虽小,但李芸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也不敢多问,以防露馅,大家都知道的她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些,总之早晚也能知道的。从那辆马车移开视线,寻找云王府的马车。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云王府标志的马车,她回头看向彩莲。 “小姐您的马在那里!”彩莲立即上前一步,伸手一指不远处一匹枣红马。 李芸顺着彩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通体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拴在一根木桩子上,那马看着就精神,马鞍通体黄金打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金星闪闪,很是醒目。马头挂着彩铃和丝带以及各种小饰物。 她心想难怪她找不到自家马车,原来她是骑马来的。不过这马挂了那么多东西累不累?这个身体主人的审美水平她真是不敢恭维。这马也太可怜了。 余光扫了一眼各府家眷看过来嘲弄的神色,想着怪不得这个身体不容世俗呢!大家闺秀都是出门遮面,坐车而行,处处恪守闺中女子之礼,她这个身体主人出门骑马,也不遮面,如此张扬,且不顾世俗,也太另类了。 不过她倒是喜欢!尤其一看这匹马,就更是喜欢。遮遮掩掩也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李芸嘴角微勾,转过头看向夜轻染,同样没看到德亲王府的马车。 “我的马也在那里!”夜轻染伸手一指。 李芸顺着夜轻染手指看去,只见是一匹通体油黑的高头大马拴在距离她的枣红马不远处,不像她的马重金打造马鞍,马头没有任何零零碎碎装饰,除了马鞍外轻无一物。她心下赞叹,如此轻便简练,这才是坐骑嘛! “看来月妹妹很喜欢我的马,要不咱俩换了?”夜轻染见李芸眼睛放过,笑问。 李芸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必了。” “好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话由月妹妹说来,由我听来,怎么好一番值得推敲呢!哈哈……”夜轻染一愣,大笑了起来。 李芸心里恶寒,这个身体的主人云浅月和身边这个染小王爷可都不是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的主,端看二人以往所做所为就能知道。她见到夜轻染大笑,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正色地对他建议道:“笑多了不好,容易使人提前衰老。” 夜轻染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张大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李芸见他吃噶,这回满意了。笑着对着他道:“你先走吧!景世子既然派6公公传了话,皇上也知道,我不等怎么能行?岂不是违抗皇命?我就在这里等他片刻一起走。” 夜轻染闭上嘴,想想似乎又觉得没面子,但让他再笑还笑不出来了。嘴巴又张又闭半响,他看到李芸看着他好笑的神色,顿时一恼,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我怎么没现七年不见你越调皮了?笑多了容易使人提前衰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芸没躲闪开,头上结结实实被打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她一直没被人当做小孩打过,不由脸色一红,“你长不大还当别人也长不大吗?做什么动手动脚的。笑多了本来就容易使人衰老。” 最后一句话说得一本正经。笑多了,脸上就皱纹多。皱纹多了,可不显老吗?她可没说错。不过跟古人说这些怕是对牛弹琴。她叹息一声,又有些头疼,这里可是古代啊! “行,你说得有理。走了,等那家伙做什么?皇伯伯知道你被我拉走了也不会怪你的。再说你做得惹皇伯伯怪罪的事情还少吗?若是都事事怪罪的话,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夜轻染伸手一拉李芸,向着拴在木桩子上的两匹马走去。 李芸想想也是,那就不等了。反正有人陪着她一起回云王府她胆子大些,无论陪着她回去的那个人是景世子还是染小王爷,反正都是两尊大佛,都一样。 第十三章 夜轻染见李芸痛快地答应,心里开心,拉着她很快就走到马前。舒煺挍鴀郠上下打量了她的马一眼,见那马知道主人来,立即转过来,露出欢喜又委屈的神色,他强忍着笑道:“果然是月妹妹的风范,这马也太……”见李芸挑眉看向他,立即将可怜两个字吞了回去,转了话道:“这马能被你选中,当真骄傲的很。” 李芸抬眼望天,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可是听说了月妹妹马上功夫好的很,要不要比比马技?”夜轻染走到自己马前,解了马缰,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他端坐在马上,看着李芸,神采飞扬。 “有何不可?”李芸想着幸好她不是窝囊废。以前太忙的时候排解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会玩。什么飙车,赛马,登山,跳水,跳伞……所玩不可枚举。骑马她自然得心应手。 “那还不快上来!”夜轻染催促。一双凤眸兴致勃勃。 李芸点头,伸手解了马缰,将马头前面的零碎扒拉开,也学着夜轻染足尖轻轻一点,仿若一抹紫色的云霞流过,转眼间,她已经端坐在了马上。动作熟练,虽然不若夜轻染之干练张扬,但贵在轻柔爽利,如清风流云,这一霎那的风采令看过来的人群视线一晃。 众人都想着怎么从来就没有现浅月小姐这么美呢!丝毫不次于天圣第一美人丞相府玉凝小姐之貌。她上马的动作甚至比玉凝小姐还要美上几分。刚刚不屑的眼神齐齐退了几分。 “好!”夜轻染毫不吝啬地大赞一声。端看一个人上马的动作,就能观其马技如何。她的马技无疑是上乘的。 李芸受之无愧地挑了挑眉,想着身轻如燕,这就是有武功的感觉吗?真好!她对夜轻染询问:“开始?” “开始!”夜轻染同样挑了挑眉。 二人同时打马,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刚一出去李芸就后悔了。她马技再好也不认识路啊…… 李芸心中无比郁闷,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微微勒了一下马缰放慢些许动作让夜轻染先行。夜轻染正神情飞扬,自然没注意李芸的细微动作。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跑离了宫门,跑向街道。 出了通向皇宫这一条街道后,左拐就是一条繁华的主街。此时大街上人群如潮,熙熙攘攘。夜轻染恍若未见,纵马疾驰,高头大马如一阵风一般穿过,人群虽然出大声的惊慌声,但都稳稳而站,显然并未伤到一人。 李芸紧随其后,看着前面纵马飞扬的身影,心下暗赞了一声,果然是好骑术。她也并未勒住马缰,在人群中疾驰而过,同样惊起尖叫声一片,但也并未伤到一人。 夜轻染余光扫到李芸只距离他半个马头的距离,心中同样赞了一声。他虽然听闻这小丫头什么也不会,就是练就了一身好轻功和好马技,他以前不以为然,想着女子骑术无非就是些花架子,如今看来他以前想法却是错了。这样的马术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名不虚传。 两匹马穿过繁华的主街,又行了一段路,眼前是一条宽敞的长街。长街上高门府邸节次鳞比。夜轻染打马不停,略过一众府邸来到云王府门口,勒住马缰,回身看着李芸。爽朗的声音笑道:“小丫头行啊!” 李芸想着若不是我找不到路自然要强你一分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眼前的云王府。只见云王府府邸庄严,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门前两尊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府墙有三丈高,看不到内部情形。她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希望能蒙混过关。 “从我记忆起云王府就是如此,百年如一日,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呢!不知道里面的人变了没有?”夜轻染看着云王府,清爽的声音含着某种感叹的情绪。 “变没变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芸淡声道。 “不错!”夜轻染点头,对着大门扬声高喊,“来人!给本小王和你家小姐开门。”声音轻扬敞亮,何止云王府一府听到,就是这一整条街怕是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李芸想着这人要是在现代唱高音估计不错。 夜轻染话落,不出片刻,吱呀叮铛一声,大门应声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老者大约五十多岁,脚步稳且轻,显然身怀武功。他身后跟着一众守门的侍卫。 李芸见那老者腰间挂着大总管的腰牌,知道古代高门大院都有管家之类的人物,想必这位就是了。云王府的管家,自然非常人能胜任,会武功也不稀奇。 那管家走出来见到完好无损地端坐在马上的李芸,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脸色微微一松,眸光露出喜色,移开目光看到同样端坐在马上的夜轻染一愣,又越过二人伸长脖子扫了一眼二人身后的长街,只见长街没有见到他要找的人,不由疑惑地看向李芸。 “棋老头,找什么呢?难道不欢迎本小王?”夜轻染不满地挑眉。 那管家闻言立即收了疑惑,脸上堆满笑意,上前一步给夜轻染见礼,“云孟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七年出外游学,如今一看果然历练精神许多,比昔日风采更胜。” “哈哈,你老头这个棋篓子还是如此会说话。如此不欢迎我难道怕我将你的水晶白玉棋再次偷了?放心吧,本小王如今得了一副好棋,比你的白玉棋好了不知多少倍,不再惦念你视如宝贝的破棋了。”夜轻染大笑道。 云孟老脸染上一抹红,摇摇头,“小王爷说的哪里话?府中刚刚得了宫里传来的话,说景世子会同小姐一起回府,没想到来的却是小王爷,所以,奴才这才心生讶异,万万没有不欢迎小王爷的意思。” “哦!你说他啊?他还在皇宫陪皇伯伯下棋呢?多大架子还要别人等他?我如今无事,七年没回京,又听说老王爷病了,自然赶先过来看看。”夜轻染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一个侍卫,抬步就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李芸招呼,“还坐在马上干什么?还不进府?月妹妹,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李芸心中好笑,遂翻身下马,一个侍卫立即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马缰。 “恭喜小姐平安回来!”云孟对着李芸一礼。 李芸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跟着夜轻染向里走去。 云孟又往外瞅了瞅,依然没见到容景的影子,遂对着侍卫吩咐道:“大门就不必关了,我先陪小王爷和小姐进去,等景世子来了,立即着人去告诉我。” “是,大总管!”一众门卫齐齐应声。 “真是天差地别的对待啊!棋老头,你是盼着那个弱美人来陪你下棋,还是惦着将你家的闺女嫁给她?否则为何对那家伙怎么犹如供奉祖师爷?”夜轻染回头瞥了云孟一眼。 李芸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丫的嘴也太毒了。听到他一口一句说这个云孟是棋篓子,看来是个热爱下棋之人。 “小王爷,老奴可没得罪您!再说老奴家里也没有丫头能嫁给景世子,就算有的话,有多少名门闺中小姐想嫁给景世子,也临不到老奴家的丫头啊!小王爷您就别消遣老奴了。”云孟哭笑不得,解释道:“老奴虽然酷爱下棋,也十分期盼和景世子对弈一局,但实在是刚刚老王爷听到景世子要来心中欢喜,对老奴吩咐了,说一定要好好接待景世子,老奴才会如此啊……” “哼,云爷爷也太厚此薄彼了。怎么就没有见我的欢喜?”夜轻染哼了一声。 “我的小王爷,那是因为老王爷不知道您也会来啊!”云孟被夜轻染弄得似乎有要崩溃的趋势。在这个有名的小魔王面前什么都不占理,怎么说感觉都是错的。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禀告?”夜轻染大踏步往里走,当自家院子般随意。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腿脚加快,转眼就走到了夜轻染前面。 李芸想着可怜见的,一个好好稳稳当当的老头,三句话就被这人给折腾的成了练飞毛腿了。她心中冷汗连连。心想这个人她最好以后别得罪他。 ------题外话------ 今天可能是强力推荐最后一天,没【放入书架】收藏的亲们抓紧收藏哦,否则以后只有去其它推荐版块或者搜书才能找到本文了。么么!o(n_n)o~ 第十四章 三人刚走不远,只听又一阵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不出片刻便来到云王府大门口,来人一勒马缰,对着夜轻染的背景急喊,“小王爷!” 夜轻染立即停住脚步回头,李芸也转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端坐在马上的是一名小书童,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见夜轻染回头看来,他立即喘息着道:“小王爷,老王爷令您快快回府。” 夜轻染闻言不喜,反而蹙眉,“那老头找我能有何事?” 书童顿时汗颜,连忙道:“老王爷听说小王爷回京了,刚刚从慈云寺急急赶回来。吩咐奴才尽快找小王爷回府,并未说何事。但奴才想老王爷已经有七年没见小王爷了,估计是想立即见到小王爷。” 夜轻染撇嘴,“不是他将我赶出去的时候了。” 书童再不说话,想着再赶出去也是亲爷爷啊! “你先回去告诉他,我看望完云爷爷就回去。”夜轻染摆摆手,回身向里走去。 “小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老王爷知道您先看望云老王爷不回去看他的话怕是该跳脚了。奴才可顶不住老王爷发怒……”书童立即急急地道:“您明天再来看望云老王爷也是一样。” 夜轻染再次停住脚步,皱眉更是皱紧,似乎有些犹豫。 “小王爷,老奴看您还是先回府看望德亲老王爷,您七年没回京,德老王爷自然是想得紧。明日您再来云王府也是一样。”云孟也早已经停住脚步,闻言立即道。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走呢!”夜轻染哼了一声,但还是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对李芸道:“月妹妹,明日我再来。” “好!”李芸点头。 夜轻染再不耽搁,虽然口上如此说不待见德老王爷,但距离门口短短的几步路却是不走了,直接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顷刻间落在了门外马上。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离开了云王府向德亲王府驰去。 李芸想着这就是骨肉亲情,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得。她自小是孤儿,只能心生羡慕。 “小姐,走吧!老王爷此时没睡,醒着呢!”云孟转向李芸道。 李芸点点头,跟随云孟向前走去。她刚刚一时兴奋和夜轻染赛马,将彩莲给扔在宫门口了,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回来。她如今对云王府一抹黑,如今夜轻染离开了,彩莲又不在身边,她心里突然没底起来。 “老王爷知道小姐今日定有贵人相助,有惊无险,才准了小姐入宫。小姐虽然受了大惊,但昨日火烧望春楼之事总算是揭过去了。小姐再不必担心圣上怪罪了。”云孟一边走一边道。 李芸一怔,讶异问:“爷爷……怎么知道我有贵人相助?” “老王爷料想染小王爷和景世子今日既然都在皇宫,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云孟立即道。 “爷爷真是料事如神。”李芸不置可否地赞了一句。她不明白云老王爷怎么就这么断定容景和夜轻染会出手救她。是因为云王府?还是因为当下时局?反正不会因为她。 云孟点点头,万幸道:“幸好有景世子出面相助,否则就染小王爷一人还真救不下小姐来。不过这回小姐可以看清太子殿下的心了。”话落,小心地看了李芸一眼。 “嗯!”李芸点头,淡漠地道:“我和他以后再无瓜葛。” 云孟一愣,忽然感叹了一声,似喜似忧,“小姐能看开最好。” 李芸不知道在说什么,不再开口。 这时前面迎来了一个做婢女打扮的女子,女子走到近前还没开口,云孟就问:“玉镯,你不在老王爷身边侍候,如今出来可是老王爷有何吩咐?” “回大总管,老王爷刚刚得知小姐独自一人回府了,派奴婢来传话,说小姐怎么能不等景世子就先回来了呢!让小姐立即再去皇宫接景世子。”玉镯给李芸行了一礼,对云孟回话道。 李芸一愣,让她去接容景?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但这也太慎重了吧? “既然老王爷有话,那小姐还是再跑一趟皇宫吧!”云孟一听,立即对李芸道。 李芸蹙眉,她能不去不?随即一想如今就这么两眼一抹黑进府去见云老王爷也的确不是个事儿,万一露馅就不好了。他若是知道她的孙女莫名其妙地换了一个人,指不定怎么盘问处置她呢!想到此,还是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就算不接容景,也要见了彩莲,从她口中探出些口风才好能蒙混过关。 云孟点头,嘱咐道:“景世子不同别人,小姐万不可对景世子行出不敬之举。” “知道了。”李芸转身向府外走去。 “如今经此一变,看来小姐是看开了,也沉稳多了。这是好事。”云孟见李芸出府,行云流水地翻身上马向皇宫而去,感叹了一句。 玉镯也露出微笑,“希望老王爷再不要再为了浅月小姐操神才是。老王爷年岁大了,经不起日日操神的。” “怎么能不操神?今日事情还不算过去,怕就怕只是个开始。希望这回景世子重新入世,染小王爷回归京城,云王府受到的关注能够少些,那么浅月小姐也能安稳些。”云孟满面愁云地道。 “大总管也莫要操神了,老王爷不是常说吉人自有天相吗?说小姐是个有福之人。上天不会亏待了她的。”玉镯笑着劝慰道。 “嗯,也是。老王爷的话总是没错的。”云孟脸上的愁云散去,露出笑意。对玉镯摆摆手,“你先去回禀老王爷吧!就说小姐听他的话入宫去接景世子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小姐和景世子回府。” “是!”玉镯点头,转身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对了,吩咐厨房备桌席。选些景世子爱吃的菜。今日景世子就在府中用完膳再回去。”云孟看看天色,又吩咐道。 “是!”玉镯不回头应了一声。 云孟再不多言,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慢踱步走回大门口。希望小姐尽快将景世子请回府,不要等太久。 李芸骑在马上一路寻思着容景到底神到何种境界,能陪皇上下棋,让云老王爷如此厚待,且轻轻飘飘一句话就救了她免去牢狱之灾。这种人还没得见,就让她已经心生好奇了。 一边想着,一边按照刚刚回云王府的路线向皇宫行去。 走过那道繁华主街,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弛来,车帘掀起,里面探出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对着侧身而过的李芸轻喊,“月姐姐!” 李芸从来就一直听到月妹妹个不停,如今总算听到了不一样的称呼,她勒住缰绳,止住马,看向马车探出头的女子。霎时被她的绝色容颜惊艳了一把。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而且这么柔婉如水的女子。 “恭喜月姐姐今日躲过了一劫。玉凝早先还一直担心,如今总算放心了。”那女子再次出声,声音亦是温婉柔美。 李芸想起在她醒来时彩莲说过这个玉凝名字,似乎是丞相府的小姐。今日早上多亏她说景世子和染小王爷进宫了,那些欺负她的女子才离开,她看着她美眸真诚,似乎真是为她担心,想必此女子心地很好。她淡淡友好地对她一笑,“谢妹妹记挂,我没能去成刑部大牢的确是一件喜事儿。” 女子闻言顿时用帕子掩嘴轻笑,“瞧姐姐这话说的,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手相救。姐姐想去刑部大牢住着也是不成的。妹妹早先一直担心,去了秦太贵妃宫中想找太妃老人家出面保下姐姐,太妃说你不会有事我还不信,后来得到姐姐有贵人相助脱险,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多谢妹妹一番辛苦。”李芸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谢。想着怪不得在观景园数十女子中不见这个女子呢,原来是去了秦太贵妃宫内,秦太贵妃是谁?怎么会断定她不会有事? “你我姐妹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玉凝嗔怪地一笑,看李芸骑马是向皇宫方向返回,不由奇怪问道:“月姐姐这是又要进宫?” “嗯,是去接景世子。”李芸点头。 玉凝一怔,美眸闪过一丝什么,随即笑道:“妹妹刚刚也听说了景世子要去云王府,以为姐姐在宫门等候呢,不成想从太妃宫内出来没见到姐姐,想着以姐姐的性子定然不耐烦等候人先回府了,可是如今姐姐这是为何又去皇宫?” “还不是爷爷非要我去接人!我不去也得去啊!”李芸苦下脸。想着这个女子虽然温婉,从这几句话来句句围绕着她想知道的信息,看来不简单。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快快去吧!景世子想必也该从皇上那里下完棋出来了。要是让景世子等姐姐可就不好了。妹妹不耽误姐姐了。改日再找姐姐一聚。”玉凝看到李芸苦下的脸,了然一笑,催促道。 “那我就走了。妹妹再会。”李芸点头。双腿一夹马腹,再不逗留,向皇宫驰去。 在她身后,玉凝收了笑意凝视着李芸骑马驰远的身影半响,美眸沉思。许久,直到看不到李芸身影,她才慢慢落下帘幕。丞相府的马车继续向前行去。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方便阅读!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李芸感觉身后一直纠缠的视线,想着这个玉凝小姐也很有意思。舒煺挍鴀郠复又想这里的古人都很有意思。好笑地摇摇头,摆脱满脑的心思,一心向皇宫驰去。 “云浅月!你站住!”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喝。 李芸一惊,只见眼前又驶来两辆华丽的马车,两俩马车的车帘同时掀起,一辆车内一名粉衣女子探出头来,另一辆车内一名绿衣女子也同时探出头来。说话的人正是前面那辆车中坐着的粉衣女子。 李芸蹙了蹙眉,想着这一路皇宫之行还真是一波三折。但还是勒住马缰。 “我告诉你云浅月,你别得意。你以为有我哥哥和染小王爷保你就能安然无恙了?太子殿下永远也不喜欢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你也休要妄想我哥哥和染小王爷会真心对你好,他们不过是看在云老王爷和云王府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你。你以为你是谁?”粉衣女子是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 李芸不语,冷漠地看着容铃兰。想着容景是她哥哥,那么她就是彩莲口中的荣王府二小姐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哪个男子会真心出手救你?你也配?要不是你命好出生在云王府的话,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千百回了。”容铃兰又道。语气尖酸刻薄。 李芸心中恼火,但还是出于礼貌等她说完,冷冷问:“你说够了没有?” 容铃兰触到李芸冰冷的视线身子一颤,但还是有恃无恐地道:“说够了怎么样?没说够又怎么样?” 李芸懒得再理这个刁蛮的女人,不再看她一眼,一挥马鞭,从她身侧风驰而过。 “该死的,云浅月,你站住!”容铃兰看着李芸的背影瞪眼。 李芸恍若不闻,转眼便打马驶出老远,她恼恨地放下帘幕,对着车夫怒道:“快赶车!回去找爷爷问问,凭什么哥哥要出手救这个蠢女人?” 荣王府的车夫不敢耽搁,马车再次快驶了起来。 后面孝亲王府的马车内,冷疏离也落下帘幕。今日看太子决然之色处置云浅月是狠了心的,可不像作假。想着来日方长,她云浅月休想坐上太子妃。 剩下的一段路终于太平,就算遇到接连回府的马车,车中人也只是挑开帘幕看了一眼再无人说话,李芸打马不停,不出片刻来到了皇宫门口。 只见皇宫门口这回堆得华丽的一众马车都离开了,仅余早先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静静等在那里。车前那名年轻的黑衣侍卫依然如早先一般冷峻着脸一动不动。似乎她回云王府又回来这一趟的时间里他连表情都没变一个。 李芸不由赞叹,这人莫不是木头人? “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彩莲一直等在宫门口,见李芸去而复返,不由走过来疑惑地问:“您不是和小王爷回府了吗?” “是回府了,但爷爷见我自己回去没等景世子,让我再来接人。”李芸看着彩莲,问道:“我刚刚一高兴只顾着和染小王爷赛马倒是将你忘了。你怎么不自己回府?” “奴婢看到小姐和小王爷走了,怕景世子出来见不到小姐等候不高兴,所以就留下来等候景世子再一起回府。”彩莲立即道。 真是个细心的丫头!不明白她早先醒来的时候怎么能听到她如此恬噪气愤的话,想来怕是一直这个身体没吃过什么亏,乍然被人合伙欺负到给她气坏了才会如此。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小丫头好好调教对她好的话,应该可以是心腹之人的。 李芸点点头,“辛苦你了!” “小姐万不要如此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彩莲再次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 李芸想着这个身体主人以前对贴身婢女怕是真不好,否则她一句话而已这丫头也不会如此受宠若惊了。她看向宫门,问道:“景世子难道还没有出宫?” “回小姐的话,景世子还没有出宫呢!”彩莲立即回话。 “那我们就等一等吧!”李芸翻身下马。 彩莲立即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在早先的位置。又回来在李芸身侧距离退后半步的距离站好,身子笔直,双手交叉在身前,十分规矩。 李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心里寻思着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套出她想要知道的云王府内部的讯息来。不过这可是个技术活。她总不能装失忆来套话。这样传出去虽然保险,但也很危险。一个弄不好就被现。 李芸想了半响也没想好怎么开头,不禁有些颓然,觉得怎么问都是不保险。 正在李芸纠结的时候,身侧彩莲出声提醒,“小姐,快看,宫门口……” 李芸闻言疑惑地抬头向宫门看去,只见宫门内由6公公陪着走出来一人。虽然只是一眼,她瞬间被那缓步走出来的人惊艳不已。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月牙白锦袍,干净无尘。通身除了一块上好的白玉佩再无多余点缀,手执一柄上好的油纸伞,正好遮住了他头上的炎炎烈日。那手白皙修长,虽然油纸伞遮挡住了他的样貌,但他身姿秀雅,步履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就那么缓缓走来,似九天之上流泻下的一片清风白云,令人不见其貌,却是甘心为他倾心不已。 他一走来,宫门侍卫包括李芸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6公公在他身后半步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眉眼俱是浓浓的笑意。 李芸心下感叹,什么叫“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以前总不懂这句诗的意思。如今总算明白了。想着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不见其貌,却是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她定了定神,将脑中多余的心思排除,眸光清明地看着那人。如今不用别人言语一句,她便知道看来这个人就是容景了。 果然与众不同,不负期待! 只见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稍微将头上的伞移开一分,露出半张脸向这边看来。 李芸本来已经稳定了的心神再次掀起惊艳。想着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美?还让不让女人活了?虽然她自认为不是以貌取人者,但也不要如此冲击她的内心啊!从来至今见过四皇子,太子,夜轻染,还有她的哥哥云暮寒,都是俊美无涛,但也无此时此人令她有捶胸顿足之感。就算刚刚在路上碰到的丞相府小姐玉凝也只是令她惊艳了一瞬,而这人却是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能吸引人深处的灵魂,且不可自拔。 简直可以用眉眼如画来形容他! 李芸想到此,眼睛不由地眯了眯,立即垂下头,想着夜轻染所言是对的。这个人她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据说越美的人越有毒,就像罂粟花。她可不想染毒。 “小姐,是景世子呢!”彩莲的声音响起,像是天外传来。 “嗯!”李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次抬头向容景看去,眼睛恢复清明。 只见容景已经移开视线侧头对着他身后的6公公说了一句什么,6公公笑着点头,转身走回了宫内,而他则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马车和侍卫,抬步向着李芸缓缓走来。 ------题外话------ 那个,某人出来了,我要是继续藏着某人,估计某些人该齐齐杀到我家来要人了~o(n_n)o哈哈~ 第十六章 李芸看着容景一步步走近,如欣赏一幅巧夺天工精心绘制而成的水墨画。她想着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女老少杀手,无论何人在他面前都显得卑如尘埃,望尘莫及。 不多时,容景在李芸面前一步远的距离站定,清泉般的凤眸细细地看着她。 李芸从来没被一个男人如此仔细地看,似乎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脸色不由微微一红,躲闪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你……” “走吧!”容景不等李芸开口,转身向马车走去。声音清润好听,步履依然轻缓优雅。再不多言语一句。 李芸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容景转身的背影。这样就走了? 容景似乎没发现李芸瞪在他背上的视线,不多时就走到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旁,那名立在车前的黑衣男子立即接过他手中的伞挑开车帘,他微微探了一下身子进了马车内。帘幕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芸这回彻底目瞪口呆。想着果然大人物都是有些古怪秉性的。 正在李芸呆愣的功夫,那名黑衣侍卫已经坐在了车前,看也不看这边一眼,一挥马鞭,马车快而稳地离开了皇宫门口。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小姐?景世子走了,我们也走吧!”彩莲收回视线,询问地看向李芸。虽然不知道景世子为何要救小姐,但是据说景世子与人从不接触三步之内,刚刚他却是在小姐面前一步之内站定。这就够让她惊讶的了。 “嗯,走吧!”李芸撇撇嘴。 彩莲连忙取过马缰递给李芸,李芸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向彩莲,“要不要载你?” “回小姐,奴婢不用。奴婢跟在小姐之后跑就成。”彩莲连忙摇头。今日小姐从醒来就十分怪异,对她也比平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受宠若惊。 跟在她的马后面跑?李芸汗颜。就算皇宫距离云王府很近也有好几条街呢!最少要五里地。这么跟在马后跑回去成是成,但也会很累。她伸出手去拉彩莲,“上来,我载你回去!” “小姐,奴婢真的不用,哪里有奴婢和小姐共乘一骑的?奴婢跑就成……”彩莲不但不伸手,反而吓得后退了一步。 “磨蹭什么!我说能就能,上来!”李芸皱眉,声音不容置疑。 彩莲一哆嗦,再也不敢后退一步,她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地看着李芸,李芸板着的脸怎么也不忍再怒斥她,无奈一叹,“你是我的婢女,谁看到我载你又能怎么样?上来!我们快些回府,这一日未曾进食,我早就饿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没有彩莲领着她怕是都找不到自己在云王府的住处! 彩莲一听,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立即吞了回去,四下看了一眼,犹豫地看着李芸,见到她坚定和鼓励的神色,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对李芸颤抖着伸出手。 李芸在她手刚伸出就立即握住她的小手轻轻一拽,彩莲顷刻间被拉坐在她身后马上,她再不耽误,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四蹄扬起,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彩云吓得紧紧搂住李芸的腰,忽然感觉今日的小姐好温暖,像是久违的家人。 李芸看着紧搂在腰间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她总感觉到踏实一些。也许因为她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吧!总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感情。 追上容景的马车,李芸不得已微微一勒马缰,让身下的马放慢脚步跟在马车后。 马车走过繁华的主街,这时候已经快要临近傍晚,大街上人流明显又多了许多。街道两旁都摆了各种珍奇物事儿,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芸看着有趣,想着原来古代就已经流行这种夜市。 又走了一段路,只见最繁华的两处大酒楼旁边被烧得漆黑一片,看痕迹像是才被大火烧不久,她心思一动,早先赶路太快没注意,如今才看到。难道那里就是望春楼了? 李芸正打量着,车前的帘幕忽然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容景一张如画的容颜,他微侧着头向那被大火烧了的望春楼痕迹看了一眼,凤目转向后方端坐在马上的李芸,对着她浅浅一笑,道:“烧得好!” 李芸一愣,顿时被他浅笑的容颜一晃。容景已放下帘幕,再无声音传出。 “小姐,据说望春楼虽然做的是那种营生的买卖,但私下里奴婢听说可是做着最龌龊肮脏的事情。尤其是倒卖人口,逼良为娼,更甚至有时被那里的老鸨看中了哪家的良家女子也会想尽办法抢了去,更甚至是有长得好的美男子也会被抢了去……简直是无恶不作。”彩莲在李芸身后小声道。 “原来是这样,那果然是烧得好了。”李芸点头。这么说她还做了一件善事儿? “嗯,是这样呢!京城里的人私下都在传这样的事儿,奴婢想来是不假的。只不过望春楼的后台太硬,被人在暗中给压下了,所以,才没将这样的事情抖出来。”彩莲低声继续道:“这回小姐烧了望春楼,虽然看似鲁莽了些,但百姓们其实私下里都是拍手称快的。只不过是不敢有人明面出来替小姐言语而已。” 李芸再次点头,想着这小丫头知道的还真多。想了想,低声问道:“难道望春楼的后台是京城所有大臣?否则为何我烧了望春楼那些人都写奏折弹劾我?” “小姐,您想想啊!即便那些大臣在望春楼背后没有一腿,但是望春楼里面的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可都是国色天香的。那里面毕竟是有各府大人和各府公子爱慕相好的,小姐如今一把火将人都毁了去,可不是着人嫉恨吗?自然联名上书弹劾您了?”彩莲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李芸恍然大悟。她这是着了群恨了。 “望春楼的背后人是不是太子?”李芸压低声音又问。 彩莲一惊,抱着李芸的手立即松开了,小脸发白,险些栽落马下。幸好李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她惊吓的样子疑惑地问:“难道我猜对了?” 彩莲摇摇头,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怕什么?”李芸看着她。 彩莲见李芸没有恼怒的趋势,喘了口气,苦着脸道:“奴婢只是乍一听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就不由得害怕。” “他很可怕?”李芸想起太子不遗余力地要置她于死地,脸色发沉。 “小姐?”彩莲再次一惊,对上李芸探寻的目光,她只能低下头诚实地小声道:“小姐以前断然不允许任何人说太子殿下一句坏话的……” 李芸再次恍然,感情是害怕的后遗症。将她扶稳,回转头继续打马前行,声音清淡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对她道:“以后不会了。我李……云浅月从今以后和太子再无瓜葛。情断念绝。更不会入太子府为妃,也不会入宫。你听好了,也记住了。你是我近身之人,我不希望你再因此怕他惧他。” 彩莲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李芸,只看到她笔直的后背,显然下定决心。她眼眶渐渐发酸,小姐这是经此大变彻底对太子寒了心才会如此吧!以前她总感觉小姐虽然脾气不好,对待她们也不好,她身边的婢女总是一换再换,她来也不过半年而已。但接触长了,觉得小姐为人其实率直性真,但只有一点就是只要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就能让她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私下里为太子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惜太子都不知道。还对她冷淡甚至厌恶不喜。如今小姐看明白了,她虽然高兴,但同时又为她难受,觉得小姐真是太苦了。 “嗯?”李芸感觉彩莲情绪不对,半天没听到她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 彩莲咬着唇瓣点点头,哽咽道:“是,小姐说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只是为小姐欢喜,您终于以后不必再受苦了。太子殿下虽好,在奴婢看来也的确不是小姐的良人。只不过有圣祖爷的祖训而已,奴婢还有些为小姐担心,万一皇上下旨要小姐嫁给太子的话,小姐这样决绝,恐怕太子更会不喜,怎么说小姐也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 李芸闻言伸手揉揉额头,这事儿的确是个麻烦。但她心宽,如今在云王府还没站稳脚,还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遂放下手,摇摇头道:“没事儿!云王府又不止我一个女儿。嫡出庶出都是云王府的女儿,有什么区别?不用理会了。” “小姐说得也是。”彩莲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眶的湿潮,低声道:“奴婢觉得小姐经此大变整个人都开朗了,真是好事儿,老王爷见了如今的小姐,一准会高兴的。” 李芸闻言顿时一喜,她终于等来了从彩莲口中套出云老王爷对云浅月态度的突破口。有了这个突破口,她再小心谨慎一些,估计会容易以假当真蒙混过关。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想到此,李芸心下虽喜,但面上依然不露喜色,回头看着彩莲低声问:“真的?你说爷爷见了如今转变的我会高兴?” “是真的,老王爷虽然总是骂小姐蠢丫头,但是真的很疼小姐的呢!这些年您可能不知道,您每次闯了祸事,其实都是老王爷私下给您解决的。否则您想想您怎么可以安然到现在依然无事?”彩莲立即点头。要换做早先的小姐,这样的话她怎么也不会说的。如今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待人温暖性情开朗的小姐,她忍不住一吐为快。 “是吗?那这些年爷爷的确为我操心了。”李芸点头。想着这个身体主人其实很幸福。她上一世是个孤儿,连这样简单的骨肉亲情都没有。 “是呢!老王爷最疼小姐了。府中那些个小姐哪一个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爷心中的地位。就连世子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爷面前讨喜。自从小姐的娘去世后,老王爷对小姐更是好得不行。若是老王爷知道有人在府中欺负小姐,从来都不管谁对谁错处置了那个人。小姐,这些不用奴婢说,这些年老王爷对您的好,您也是体会的呀。”彩莲话匣子打开,就有收不住的趋势,但还是强自忍住了。如今的小姐虽好,但也是小姐,她不能太过多话惹小姐不喜。 “嗯,爷爷对我的好,我自然记着的。”李芸总算心里注入了些底气。若是彩莲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看来云老王爷是真的宠她这个身体,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彩莲见李芸低头思索,不再开口。 李芸大致了解了这个身体在云王府的情况,看来只要把住了云老王爷这关,其余的都好说了。她拿定注意,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心情一轻松,这才发现街道两旁的人都停下了吆喝或者走路,齐齐看着她的方向。不时有议论声传进她的耳里。议论声虽然嘈杂,但她依然能听出个大概。 无非是“看,这就是景世子的马车!”“不错,是景世子的马车。”“景世子有十年没出府了,如今总算出来了,我们也有盼头了。”“听说景世子今日和皇上下了半日棋,皇上依然没赢过景世子呢!”“可惜看不到景世子面貌。” 李芸看着前面安稳而行的马车,包裹的极为严实,依然阻止不了百姓们的议论声。而且声音大都崇拜,人人目光钦羡崇敬。她不由感叹,果然是名人效应。 正当她感叹的空挡,突然她的名字也传入耳中。 “浅月小姐今日似乎美了。看起来比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还要美呢!”“其实浅月小姐以前也很美的,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谁说没发现?我早就发现了。”“昨日浅月小姐火烧望春楼真是让人痛快!”“是啊!真是痛快!”“听说景世子今日救了浅月小姐。”“如今看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一起,怎么看着像是新娘子回门……” 李芸本来认真听着,可是不想听到最后一句话转了道,身子一歪,险些栽落马下。 “小姐!”彩莲惊呼一声,立即紧紧抱住李芸。 李芸只觉额头冒冷汗,新娘子回门有大晚上的吗?她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人似乎不觉,又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马车毫无动静,舒了一口气,希望这话里面的人没听到。 在一片议论声中,终于来到了云王府。 李芸也受够了沿途的煎熬,刚到云王府,前面的车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往府内冲。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一起走在街上了。不死也扒层皮。不妨面前撞上一堵墙,她被撞得身子后退了一步,只听云孟哎呦一声惊呼,她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老头已经四仰巴拉地躺倒了地上。神色痛苦。 “您……您没事儿吧?我走得太急了!”李芸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他。 彩莲也连忙跑来扶人。 “哎呦,我的好小姐,您说景世子还没下车,您走得这么急干嘛?老奴这把老骨头可不禁你这一撞。”云孟在李芸和彩莲的相扶下困难地站起身,对着李芸抱怨,“你孟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个,孟叔,对不起啊……”李芸无限愧疚。 “哎呦,算了,你怕是今日折腾一日一直没吃饭饿急了吧?才会不顾景世子是客,如此往里跑。”云孟见车帘挑开,容景从车内出来,立即转了话。 “是啊,我是饿急了……”李芸垂下头,似乎听到容景轻笑了一声,她脸一红。 “知道景世子要来,府中已经准备了筵席了。这就可以吃饭。”云孟推开李芸和彩莲,连忙老脸堆上笑意向容景走去,腰也不疼了,似乎刚刚撞得不是他而是别人。容景好比那灵丹妙药。他一边走一边笑道:“老奴给景世子见礼。老奴可是盼了世子十年了,今日总算是将世子盼出府了。世子今日来云王府,云王府蓬荜生辉啊!” “孟叔过奖了!能让孟叔惦念,容景之幸。”容景浅浅一笑。 云孟见容景彬彬有礼。更是笑得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也鲜亮了几分,“老王爷已经等候世子多时了,世子快快进府吧!” “劳烦孟叔引路!”容景含笑点头。 云孟立即头前引路,虎步生风。 李芸看的是目瞪口呆,刚刚还向她哎呦抱怨的老人踪影皆无。她转头看向彩莲。 彩莲捂着嘴笑,见她看来,立即轻声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吗?孟管家就是个棋篓子,他当年可是棋坛上的常胜将军。谁也下不过他。后来仅被七岁稚龄的景世子大败了三局。从此后,孟管家就认准景世子了。可惜不久后景世子就大病一场,没想到这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孟管家如今终于盼来了景世子,能不高兴吗?” “也是!”李芸没想到容景这样牛叉。七岁?还是不是人! 她看向跟着云孟身后向里面走的容景,这回他并没有打伞,步履却依然轻缓优雅,背影清瘦如竹,一身月牙色锦袍裁剪得恰到好处,随着他缓步而行,如诗似画,当真是风采无二。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 果然上天给你开一扇门,就会为你关闭一扇窗。 “小姐,您还磨蹭什么?老王爷要你也去他那里。”云孟大步走了几步见李芸没跟上,立即招呼。 “哦!”李芸连忙收起心思,抬步跟上,还示意彩莲跟上。 彩莲领会,立即跟在李芸身后也向里走去。 那名赶车的黑衣男子并没有进府,而是安静地等在马车旁。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哦,方便阅读!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荣王府虽然没有皇宫的景色辉煌奢华,但也别有一番古景繁华。@151%看(书^网>?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桥画布,花草树木。入眼景色看起来乱而不杂,显然都有人专门精心打点。 云孟大管家一边引路一边和容景说话,容景不时含笑点头。 李芸默默谨记府中地形道路,想着要是在云王府迷路可就笑话了。 不时有小厮丫鬟路过,小厮人人都带着崇敬之色上前见礼,而小丫鬟都一个个脸犯桃花地看着容景。当见到李芸跟着容景之后,脸上都显出羡慕的神色。 “真是犯桃花啊!”李芸嘀咕了一句。 “新娘子回门自然是犯桃花的!”容景忽然回头,对着李芸笑道。 李芸脸一抽,果然在路上的话被这个人听到了,她顿时拿眼睛瞪着他,不过刚刚背后说人家被人家当面抓到有些心虚,想要呛回去,又立即改口,“我没说你。” “嗯,我也没说你。”容景转回头。 李芸顿时一噎。 只听容景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极是温雅悦耳。她的气憋得不上不下好一阵子,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着好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如诗似画一般。果然如夜轻染所言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他如今可是云王府盼上门的大佛,又救了她免除牢狱之灾。她初来乍到,还没人家脚跟稳,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只能将气堵在心口,板着脸走在他身后。 前面的云孟似乎没发现身后这一桩对抗,依然兴奋地拉着容景说东说西。容景也很配合,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却都在点子上,这更让棋篓子的云孟欢喜不已。 李芸想着这云孟大管家叫什么棋篓子,直接叫话篓子更合适。 跨过了前面的大院,来到后面一处四进四出的主院。云孟终于止住了话题,对着身后的容景道:“景世子,老王爷说您来了和浅月小姐直接进去就成,就不用通报了。老奴这就带您进去?” “嗯!”容景点头。 云孟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景回头看了李芸一眼,李芸用鼻孔哼了一声,他不以为意一笑,缓步走进了院子。 “是景世子和臭丫头回来了吗?”刚进院子,正中主屋内传出一声苍老的询问声。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底气充沛。 李芸想着听着这声音云老王爷也不像是个气病的人。 “回云爷爷,正是容景。”容景笑着答道。 “嗯,听到那臭丫头用猪鼻子哼哼了,就知道她将你接回来了。”云老王爷声音再次传来,毫不客气地贬低李芸。 李芸脸一黑。臭丫头是在说她?她用猪鼻子哼哼了?这老头虽老,耳朵真是灵。 容景转头看了李芸一眼,笑而不语。 只听云老王爷又道:“听你这脚步细而无声,比臭丫头轻盈又归于本然。看来你这大病是好了?” “回云爷爷,好了一半。”容景此时已经来到屋门口。 玉镯早已经等侯在门口,此时见容景来到连忙一礼打开帘子,容景缓步走了进去。 李荣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容景身后也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宽敞,迎面是一副福寿图,屋内摆设皆是古玩精品。八仙桌上摆放着刚刚砌好的茶水,茶水正泛着淡淡清香。里侧一张红木大床。床上帘帐挑起,一个瘦老头正依靠在床前,胡须花白,此时老眼眯着,正打量进来的容景。 李芸尽管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但心里还是紧张。毕竟她灵魂上来说不是真的云浅月,好在那老头看也不看她,只盯着容景瞧。 容景任他看来,面色没有半丝不豫。走到床前,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行止说不出的优雅。 李芸五指并拢又伸开,手心的汗驱散了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喊声爷爷。 “嗯,好了一半也就是算活过来了。不错。”云老王爷看着容景不住地点头,瞥了他身后磨磨蹭蹭站在门口的李芸一眼,顿时话音一转,怒道:“你个臭丫头,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躲在那鸳鸯池伤哪门子心?没出息!” 李芸看着云老王爷,撇撇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还委屈?你的武功白学了?我给你的隐卫你怎么就不用?荣王府二丫头和孝亲王府那小丫头欺负你就打回去。都说了多少遍你打了人有我给你顶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云老王爷跟开了火药炮似的,对李芸一阵轰炸。 李芸想着她有武功她知道,可是她有隐卫吗?她哪里知道…… “一边反省去!省得我看着碍眼。”云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李芸垂下头,慢腾腾走到八仙桌上规矩地坐好。 “每次受了气你都是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没长进,再离我远点儿。”云老爷子挥手向赶苍蝇一般赶人。 李芸都无语了,难以想象云浅月是日日这么挨骂的?只能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门外远吧?她走不就成了。正好不想在这呢!还是回这个身体自己的院子和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研究明白啥情况再伺机而动比较保险。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云老王爷见李芸要出门,更气了。 李芸心里翻白眼,不情不愿地回转头,也顾不得容景是否看笑话,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她委屈地看着云老王爷小声道:“门外最远,您不让我去,那我去哪里?” 容景低笑。 “你……”云老王爷听到容景笑声似乎才想起这边还坐着一个人,当着别人的面这么毫不容情地骂自己的孙女似乎太不给她面子了。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道:“那你还坐回去吧!” “是!”李芸又坐了回去。这回胆子大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管热不热就咕咚咚一气猛灌。今日她不但滴米未进,也滴水未沾。 “真是粗鲁!”云老王爷瞪眼,又似乎怕她烫到,连声喊:“慢点儿!慢点儿!哎,你这个臭丫头!” 李芸放下茶杯,对着云老王爷吐吐舌头,又转头继续拿茶壶添水,又一气猛灌。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身体是云浅月的吧?那就行了。只要她不说,谁人能猜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查她是假的也没根据。估计只能当她是转性了。这样一想,心顿时宽了,纠结紧张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见招拆招吧!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芸。 “云爷爷神清气爽,骂起人也精气十足,看来是大病好了。”容景看着李芸一改刚才低迷对着云老王爷吐舌头不觉莞尔,移开视线对云老王爷笑问。 “我根本就没病。还不是为了保这个臭丫头。”云老王爷推开被子。 李芸愕然,原来没病?装得? 容景似乎丝毫不意外,依然含笑,没有多余惊愕表情。 “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为了保你,我哪里犯得着装病?皇上不顾及你也要顾及我这把老骨头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你要被打杀了,我还不得撞墙去?哪里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云老王爷看李芸惊愕,瞪着她胡子又翘了起来。 “是,是,您是对的,您装病简直太英明神武了。”李芸立即点头如捣蒜,遂又不解地道:“我不是有好多庶姐庶妹吗?死了我一个,还有好多啊!” “哼,那些个我不承认就不是。”云老王爷又冷哼一声。 李芸用手揉揉鼻子,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再不言语。 云老王爷似乎发泄够了,不再理会李芸,对着外面道:“云孟,将晚膳端来我房间。景世子和臭丫头今日都在我房间一起用膳。” “是!老王爷!”云孟大总管一直在门外,应了一声下去了。 容景不反驳,也不推辞,似乎听从了云老王爷的安排。 李芸想着这人也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不过救了她,也该请一顿的。 云老王爷吩咐完,转头开始和容景说话。 不多时晚膳摆上来,三人对坐。李芸饿了一日,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就吃,被云老王爷狠狠敲了她一下,她立即尴尬地笑了一下,放慢了动作。 容景则举止优雅,细嚼慢咽,说不出的大家公子风范。李芸学不来,只能心里感叹。她从小就觉得吃饭要讲究速度,就跟工作一样。 而云老王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和容景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从他爷爷到他,再到这些年怎么赢了每年的文武状元,再到今日和皇上下棋怎么赢了皇上……容景是有问必答,偶尔侧头倾听云老王爷说话,面上神情不骄不躁,不紧不慢。这让云老王爷相当满意,甚至眉飞色舞起来。当他听到皇上一步棋不得门而抓耳挠腮时更是哈哈大笑。 一时间房中气氛活跃,二人话语显然投机。倒是将李芸凉在了一旁。 李芸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吃饱喝足渐渐困乏起来。她想起她来到这里前可是为了拆除定时炸弹装置一天一宿没睡觉,如今来到这里又险险死里逃生担惊受怕几番折腾,如今一切事情都过去,身心放松下来,自然挨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 睡前还不由感叹,原来这个人是天圣第一奇才!果然有牛叉的本钱。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天气转冷了,大家要注意身体。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九章 容景余光扫见李芸头歪在了桌子上,均匀的呼吸传出,他嘴角微勾,并未点破。舒煺挍鴀郠 云老王爷说得正是带劲,自然没现李芸睡着了。说了半响方觉口渴,伸手去桌子上拿茶水,无论拿起茶壶还是茶杯都是空的。他这些现李芸居然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顿时大怒,“臭丫头!给我滚起来!有客人在你就呼呼睡觉,真是没规矩!” 李芸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睡虫被吓醒了一半。 “本来以为你受了教训长进了,没想到越来越不像话了。瞧瞧这京城有哪个大家闺秀跟你一样?你娘当年可是温婉端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臭丫头?我老头子不知道哪辈子没积德行善,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日日给我闯祸的孙女。”云老王爷又对李芸瞪眼,再次训诫起来。 李芸也有些愧疚,有长辈在,有客人在,她再困也的确不该睡,太没有礼貌了。遂不言语,悉心听教。 云老王爷见她一副悉心听教的样子脸色缓和不少,转头对容景叹道:“让景世子见笑了。我老头子这一辈子什么都比你家那个容老头子好,就是出了这么一个纨绔不化的孙女,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孙子的话,我死也瞑目了。” 李芸汗颜。 “云爷爷客气了。大家闺秀虽好,但不如真性情。”容景温声道。 云老王爷点点头,薄怒的脸色尽退,得意之色尽显,“这个臭丫头一无长处,还就这一点好。也不愧是我老头子的孙女。” 李芸猛翻白眼。 云老王爷还要说什么,院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和女子说说笑笑之声。他顿时皱眉,板起脸,对外面问道:“玉镯,什么人在外面吵吵?” “回老王爷,是诸位小姐来给您请安了。”玉镯连忙回话。 “都让她们滚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心思,你告诉她们都给我安分些,否则都赶出云王府去.省得看了碍眼。”云老王爷刚缓和的脸色再次板了起来。 “是!”玉镯应声下去了。 李芸看了一眼外面渐黑的天色,又看了容景一眼,这个时候来请安,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由心里嘀咕“说他犯桃花还不服,本来就是。”但吃过亏,这话她怎么也不能再说出来,见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中徘腹,不由垂下头,嘴角抽了抽。 “各位小姐,老王爷正在招待贵客。说不用请安了,你们先回去吧!”玉镯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卑不吭。 “爷爷,我们也是您的孙女,您怎么如此厚此薄彼。我们知道月妹妹明明就在的,我们怎么就不能给您请安,难道她是嫡出,我们是庶出就该不配做您的孙女吗?”玉镯话落,外面传来一声不忿的年轻女声。 “就是!爷爷,您这样偏心可说不过去。”另一个女声也不忿地附和。 “有贵客在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们也是一片孝心……”又一个女声道。 紧接着外面叽里呱啦一堆声音响起。 李芸想着这云王府到底除了她外还有多少女儿?这云老王爷还有多少孙女?她实在为古代强大的生育功能佩服。 “都滚出去!再吵嚷一句全部送往别院,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云王府!”云老王爷勃然大怒,向外吼了一句。 外面本来吵吵嚷嚷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小姐都回吧!尽孝也不在这一刻。老王爷本来就在病中,若是真惹老王爷生气了被送到别院可就得不偿失了。”玉镯平静地劝道。尤其最后得不偿失四个字加重语气。 那些小姐本来不甘心。景世子十年不出府,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见一面,没想到却近在眼前见不成,实在令人恼恨。云浅月凭什么就能见到?而且还能得景世子相助?她不就站着个嫡女的身份吗?剩余的她有什么?还不是琴棋书画,女红礼仪样样不会?她们虽然是庶出,但不知要比她强多少倍?不知道这糟老头子怎么就非喜欢她护着她不可了。但尽管再不甘心,也莫能奈何。比起被赶出云王府,见景世子来日方长。 这样一想,一众女子对看一眼,互相哼了一声,都慢悠悠地退出了院子。 李芸想着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世界嫡庶之分太严重,还是云老王爷只宠云浅月一人别人都不看在眼里。看来她这个身体在云王府有云老王爷罩着还是吃香的。这样一想,挨两句骂也不亏。 “真是气死我了,都是一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云老王爷气得哼哼。 “爷爷别气了,真气病了就不好了。来,笑一个!”李芸觉得这老头就是个小孩,是需要哄的,伸手去揪他胡子,以求让他扯开嘴。 “你个臭丫头。你是盼着我真病了好没人管你是不是?”云老王爷再次瞪眼,伸手打开李芸的手。 “哪能呢!呵呵……”李芸收回手嘿嘿一笑。想着他总是瞪眼,眼睛也不嫌累。 容景看着二人再次莞尔。他抬眼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起身站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了拂月牙色锦袍被压褶的痕迹,对云老王爷一礼,“天色已晚,容景就告辞了。皇上嘱咐浅月好生侍候您,您未来些日子还是继续病着吧!” 浅月?李芸想着她与他还不熟吧!云老王爷继续装病?她更是一脸黑线。 “嗯,你小子最知我心。哈哈……”云老王爷点头,大笑起来,摆摆手,“嗯,你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家那容老头子该来找我要人了。继续病着不错。” “容景告退,云爷爷早些休息。”容景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臭丫头,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送景世子出府?真是不懂待客之道!”云老王爷挥手赶人。 “是!”李芸慢腾腾从椅子上起身,抬步向外走去。想着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可以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李芸凭着记忆向门口走去。 容景依然如来时一般,步履缓步而优雅。似乎天上打雷下冰雹也不能让他着急。 走了一段路,李芸看四下无人,回头对容景道:“你不是认识路吗?自己走吧!” “好!”容景点头,绕过她向前走去。 李芸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说话,真不用她送自己走了。她看着他背影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哈欠,实在耐不住困意,当真转身往回走不送了。 彩莲一直等在云老王爷院子外,见李芸送容景出府她就在后面远远跟着,当看到小姐居然扔下景世子自己回来了,她连忙跑上前,小声道:“小姐,您怎么能让景世子自己出府而您自己就这么回来了?” “他说不用我送了,自己认识路。”李芸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对着彩莲担心的小脸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没事儿,走,回去睡觉,我困死了。” 彩莲看着李芸,想着小姐也太诚实了。景世子说不用送她就真不送了。看着她连连打哈欠,又心疼又无奈,小姐从昨日火烧望春楼后晚上就一直没睡好,如今又折腾了一日也的确受不住。连忙挽住她手臂,拉着她拐上一条道:“小姐既然乏了,这就回去吧!奴婢侍候小姐梳洗睡觉。” ------题外话------ 过了今天又老一岁,本来打算默默无闻过了算了,不知道咋消息就不胫而走众所周知了。这些天暖心地祝福一个个来砸我,大早上q的祝福语就爆满了,无限感动眼泪狂飙有木有?泪流满面太小儿科了,离开电脑抱头在地上走了三圈,连我家小小的娃子看着我都傻呆呆的,估计不知道他妈咋癫狂了。看着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年轻的人朝气蓬勃去上学上班,老年人悠闲散步遛弯,心里突然就高兴起来。即便岁月流逝,我们容颜老去,但心会永远年轻,生活如此美好,一定要珍惜每一日,珍惜真心爱你祝福你的人,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因为我们的心因为某些东西而贴近,这就够了!祝愿我自己,也祝愿所有亲们,每一日都快乐!不仅仅生日这一天o(n_n)o~ 第二十章 李芸被彩莲拉着,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她身上,更是将头也倚在了她的肩上。舒煺挍鴀郠 “小姐,您好好走,您这样奴婢走不了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院子啊!”彩莲觉得小姐真是变了,以前的小姐绝对不会拉她上马,更不会将自己这样亲密地靠着她,虽然身上的重量很重,但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若不是她一直没离开小姐,她真以为换了一个人呢。不过这样的小姐可亲的让她喜欢。 “嗯!”李芸身子直了几分,但还是没松开彩莲。 彩莲轻松些,拽着李芸也走快了脚步,一主一仆绑得像是一根麻花。 李芸虽然困得迷糊,但还是不忘时而在转弯处默记一下路。大约走过了十多分钟,眼前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还没走近,就闻得阵阵花香。她吸了吸鼻子,感觉这花清雅好闻,气息如兰,看来是院子中栽种了兰花。 “终于到了!”彩莲长舒了一口气,用袖中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嗯,你辛苦了,我们可以睡觉了。”李芸感觉除了兰花香还有浓浓的脂粉味,不由蹙了蹙眉,从彩莲身上移开,直起身子。 就在这时,只听她院子内传来一声尖刻的女声,“呦!妹妹,我说你如今送走了景世子可是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景世子促膝夜谈呢!” 话落,只见院子内走出几名女子,俱是绫罗绸缎,粉黛钗裙。面容娇柔貌美。一名女子走在前面,尖酸的话语和嫉妒的脸色损坏了她的美感。 几个人一出来,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李芸捏住鼻子,想着幸好这个身体主人品位虽差但没有这样脂粉气,否则她这一日刚活过来还不被粉再呛死。 “云浅月!你那是什么表情!”那女子看到李芸嫌恶的神色,立即一怒。 李芸扫了几名女子一眼,虽然早先没见到样貌,但听到声音也知道是去云老王爷那里闹的女人。看来是在云老王爷那里吃了噶,不甘心又跑她这里来了。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身体不是不好欺负吗?怎么这些女人还敢来找麻烦?同是女人,都说女人不为难女人,她也懒得计较,摆摆手道:“你们有何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困了。” 几名女子同时一愣,早先那名女子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云浅月,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居然妄想嫁给太子殿下,如今更是妄想把上景世子,简直是可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几斤几两?你这个从小就对琴棋书画和女红礼仪白痴的女人!几个大字都反复学也学不会,你凭什么能得天圣奇才的景世子照拂?” 李芸想着原来这个身体主人连几个大字也学不会啊!真是笨! “哼!你会武功管什么?还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花架子!女人最重闺中礼仪,端庄贤淑,你看看你站哪一样?太子殿下不喜欢你那是太子殿下英明。你以为景世子能对你另眼相待帮助你就是看上你了?别做梦了!景世子是谁?那是比太子殿下还要有才华有眼光的人。”那女子又道。 “就是!要说这天圣上下轮到谁让景世子另眼相待也轮不到你。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宫中的清婉公主,还有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小姐,还有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冷疏离,还有文大将军家的太子侧妃表妹文如燕,还有兵部侍郎家的赵可菡……这些女子哪个拿出去不是一等一的才女,你看看你这个蠢货哪里能比?”另一个女子也道。 “就是!你这些年闯了祸还不多吗?父亲都懒得理会于你,要不是你有爷爷罩着,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尤其是一直恬不知耻地跟在太子殿下屁股后,而太子殿下看也不看你,你将咱们云王府的脸都丢尽了。”另一个女子也不甘落后,极尽嘲讽道。“昨日你火烧了望春楼,那可是死了几百人呢!群臣上书皇上请求惩罚你,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用狐媚的伎俩魅惑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面帮你。要不是他二人,你今日哪里能回得来云王府?早就蹲在刑部大牢等死了。”又一个女子道。 “可不是嘛!莫不是她去望春楼也和那里面的女人学来什么狐媚伎俩?否则怎么能让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手相助。”早先那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听到别人这样说,立即紧紧盯着李芸,“说!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伎俩!” 靠!一连串狂轰滥炸让李芸本来浓浓的睡虫给赶没了。她不恼怒,相反佩服地看着面前这些个女人能叽里呱啦一大堆话贬低她都不带喘气的。怪不得云老王爷嫌她们碍眼呢!在她看来这些女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欠抽! “就是,快说你是怎么魅惑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一众女子都紧紧盯着李芸。 李芸想着看来这才是她们今日来的目的了,也是她们最关心的话题了。想来不止是她们,就是这整个京城上下多少人怕是如今还正在想着那二人为什么出手帮她呢!可是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那二人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李芸很是干脆地给出一个答案,挥手赶人,“我要睡觉了。你们赶快回去吧!”大晚上在这里跟她叽歪,也不嫌累。 “你……云浅月!你别不识抬举!”当先那女子大怒。 “我就是不识抬举了又怎么样?”李芸的火气被引了上来。她想睡觉就这么难吗? “姐妹们,这个死丫头还越胆子大了。我们今日就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别以为有老王爷宠就不知好歹了。也不看看这云王府的后院主母是谁?”当先那女子走来,挥手一巴掌就打向李芸。 云王府后院主母?这个身体的娘似乎早死了,显然不是她妈了。李芸看着挥过来的手,心中恼恨。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是一句屁话。有些女人就是下贱,她不教训她们的话,她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犯贱找打。 想到此,李芸眸光微沉,冷冽之气溢出。刚要出手,彩莲忽然从后面冲出来挡在李芸面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子一巴掌煽到了彩莲脸上,彩莲被打得一个趔趄,但依然还是稳稳护在李芸面前。 “彩莲!”李芸一惊,伸手扶住彩莲。 “大小姐!老王爷还没睡呢!若是知道你们欺负小姐,老王爷定不会饶了你们的。”彩莲捂着脸对面前的女子警告。 “你个下贱蹄子滚一边去!”那女子根本不听,没打到云浅月打得她手却很疼。顿时更怒,撩起裙摆照着彩莲就一脚踢去。 李芸想着泼妇也不过如此。刚刚她没想到彩莲挡在她前面让她得了手,如今怎么还能让?伸手拽开彩莲,怒道:“你够了没有?别以为我忍你让你就怕了你!” “死丫头!你以为有爷爷给你撑腰你就不怕了?爷爷如今病着呢!哪里有空管你这个死丫头。我今日就非要教训你不可。”那女人一脚没踢到,手脚并用向李芸招呼来。 李芸带着彩莲躲开她的脚,瞬间出手攥住了女子挥来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女子疼得尖叫起来。声音惨烈,比之杀猪不遑多让。 李芸冷哼一声,犹如未见她疼得惨白的脸,手上再次用力。她从来不轻易出手,只要出手必然会让那人受到一生的教训。今日非要将她手腕掰碎不可。让她永远看着手腕就能想起她来。再也不敢来惹她。反正她有些看明白了,虽然有老王爷宠着,她似乎要在云王府立足也不容易。云王府的后院必是还藏着一尊给这些女人撑腰的大佛!她今日就先严惩了这些个小虾米,看看那尊大佛到底是哪个! ------题外话------ 昨日很感动,无限感动,谢谢亲们的祝福,爱你们!我一定加油,多多码字,给大家呈现一部爱情传奇。至于期待的二更,那个,不久后一定会有一次。o(n_n)o~气温下降,大家出门多多加衣。↖(^^)↗o(n_n)o~ 第二十一章 李芸拿定心思想杀鸡儆猴,所以下手丝毫不留情。 “云浅月,你个贱人!你放开我。”那大小姐疼得大叫。 “你快放开大姐!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和大姐动手,父王和凤侧妃若是知道你伤了大姐,定会饶不了你。”一旁的女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再不敢上前,对着云浅月大叫。 她们的父王也就是她父王了?和凤侧妃?李芸皱眉。这就是这些女人倚仗的大佛? “云浅月,父王最是宠我,若是知道你伤了我,有你好看。我娘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爷爷那个老不死的能活几年?”大小姐脸色发白,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一直传到心里,但还是仗着有倚仗对云浅月怒目而视,目光好似吃人,“你还不放开我!” “你说爷爷是老不死?这话我可记住了!今日就是杀了你,你也得受着。”李芸闻言冷冷一笑。在这个时代辱骂长辈可是大不敬吧?那这女人惨了。 那大小姐大惊失色,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不过想收回已经晚了。 李芸眸光清寒,手下猛地用力,只听咔一声脆响,当真将大小姐手骨折断。 “小姐,不能啊!王爷和凤侧妃会治您的罪的。大小姐可是凤侧妃亲女儿……”彩莲此时反应过味来,连忙抱住云浅月,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那大小姐惨烈尖叫一声,顿时受不住昏了过去。 李芸松开手,大小姐身子栽倒了地上。她自己下的手自己知道,小小的骨折,自然能接上,只不过以后不能用力干重活而已。不过这个大小姐出生在云王府,虽然是庶出,但以后嫁的人也是非富即贵,能用她干什么重活?这次给她一个小教训,希望她能识相再不来招惹她。 “小姐,您不该伤了大小姐,王爷最是宠大小姐,凤侧妃也不会放过小姐的。您虽然有老王爷宠着罩着,但以后还是得听王爷和凤侧妃的啊!”彩莲看着似乎要哭出来了,抱着李芸身子不住地颤抖。 李芸皱眉。想着这个身体主人看来在云王府混得也不怎么好。除了老王爷之外看来不被爹重视,亲娘又死了,看这些女人这个嚣张劲就知道凤侧妃是个什么东西。她推开彩莲,脸色不好地看着她斥道:“怕什么?是她先侮辱爷爷,我替爷爷教训她而已。就算父王和凤侧妃来我也有的说。” “小姐,可是您……”彩莲想再说什么,一想反正大小姐手骨已经折了。遂不再言语。她虽然才来小姐身边半年,但也知道小姐看着风光,其实过得也是辛苦。老王爷毕竟不能所有事情都照拂,背后凤侧妃那些手段可是厉害的很。小姐虽然会武功,但因为顾忌,也不敢真动手,每次都是被欺负的独自躲在屋内伤心。这回小姐真是发狠了呢!虽然痛快,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伤了大姐!”一众女子都被这一幕吓怕了。她们是亲眼看着李芸出手的。而且快狠准,丝毫没有心软犹豫,这和她往日大不相同。她虽然会武功,但每次都不敢动手。如今怎么就敢了? “是,我伤了她!你们若是再多说一句,就是她如今的下场。趁着我如今懒得再动手,有多远滚多远。”李芸冷冷地看着那些女子,淡漠地道。 上一世她是孤儿,没有得到亲情。这一世初见云王府的世子哥哥虽然仅仅一句话,看着是漠不关心,但实则是出面帮了她,她觉得温暖。而后来又见到云老王爷,觉得老王爷虽然句句骂她臭丫头但更是可亲,以为云王府真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不成想居然后院却是姐不姐妹不妹,在这些女人的眼里毫无亲情可言。那她还留什么情面?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你……”早先那说话的女人还想再说什么,闻言立即害怕地住了口。 其余人也想趁机大肆诋毁李芸,触到她冰冷的视线顿时都将话吞了回去。 众人对看一眼,眼中互相传递着相同的神色,有和大小姐相好的几个小姐立即招呼身边的下人过来拖了大小姐退出了院子。有个女子还不忘扔下一句话,“云浅月,你等着!你如今伤了大姐有你好果子吃的。” 李芸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头对着彩莲摆摆手,“关门,睡觉!”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知会老王爷一声。王爷对大小姐很好,从王妃去世后,这王府中后院里掌权的人可是凤侧妃。凤侧妃是凤老将军的女儿,如今太子侧妃的姑姑。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很受王爷宠爱,您……”彩莲战战兢兢地看着李芸询问。 李芸想着怪不得这些女人如此嚣张,怪不得这个身体主人想来以前如此隐忍这些女人呢!原来又和那个太子挂边。她脸色阴沉地摆摆手,“不用了,天都这么晚了,爷爷早该睡了。我们也洗洗睡吧!” “小姐,可是大小姐被抬了回去,一会儿王爷和凤侧妃怕是会来找您,若是没有老王爷撑腰,小姐怕是会受罚……”彩莲急得不行,小身子不停发颤。 “来找就来找!怕什么?老王爷如今不是还健在吗?在这王府中谁能大得过爷爷?就算他们来了也不理。”李芸见彩莲还是惊吓得不行,她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安抚道:“别怕,他们今夜忙着给大小姐医治手,没空来找茬,明日我早早就去爷爷那里请安,我们今晚好好睡觉。” “小姐说得也是,可是奴婢还是担心,万一凤侧妃要是真来呢,怎么办?”彩莲可怜兮兮地看着李芸。 真是胆子小!还是这个身体以前根本就一味忍受没出过手?如今她这么一出手就怕得不行?李芸再不说话,伸手拉了彩莲就往内走,“走,回去先给你脸抹了药,之后我们睡觉。就算来了也不怕。有我呢!不会让人再欺负你的。乖哦!” “小姐……”彩莲哭笑不得,小姐拿她当小猫哄呢!不过害怕的心还真减少了些。 李芸走了两步看了一眼眼前的几处房门,想起云老王爷是正中间那屋,既然这里是她的院子,想来她的房间估计也是中屋。拉着彩莲向中间那屋走去。 “小姐回来了!奴婢们给小姐请安!”中屋和东西几间屋内接连走出十多人,有婆子,有婢女,人人脸色发白,战战兢兢上前请安。 李芸停住脚步蹙眉打量这十多人。古代大家大院都是有不止一个仆人侍候的。看来这些都是侍候她这个身体主人的。刚刚院中这么大的动静都无人出来。她眸光微动,不说话,认真地看着这些人。虽然天色已晚,但她还是依然能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情绪,或害怕,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冷漠无动于衷…… “你,你,你,还有你。明日别在我这院子里待着了,哪里好就去哪里。另外,你,还有你,还有最后面一个,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在这个院子做什么的,从今以后起都跟在我身边。其余人以后都在这院子里做事儿,没事儿别出现在我面前。”李芸是谁,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如今一句话不用说,仅看每个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个**不离十。话落,再不顾那些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神色,抬步向屋内走去,懒洋洋地挥手,“我的话都听到了吧?既然听到就散了吧!” “小姐,老奴一直侍候小姐,您怎么能赶老奴走?”其中一个婆子立即上前拽住李芸。肥胖的老脸满是不敢置信。 李芸皱眉看着她,这个婆子是她第一个指到的人。她刚刚可是从她脸上看到幸灾乐祸的情绪了。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小姐,奶娘是从小就跟着您的……”彩莲不忍,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惩治院子里的人了。不过还好,小姐提拔的那几个都是善良心肠好的,平时和她交情也不错。其余人她自然也知道有各院的眼线,但小姐不惩治她平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这奶娘可是小姐以前一直依赖的,不明白小姐今日怎么突然连奶娘也要赶走。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李芸看了一眼奶娘穿金戴银,管手腕上的镯子就一大把,冷哼一声。她这个身体主人好蒙骗,她可不好蒙骗。奶娘就了不起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古代仗着喂了主子几口奶的奶娘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奶娘身子一哆嗦,嘴巴张了张,眼睛瞪大,更加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舒煺挍鴀郠 李芸甩开她,抬步向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愣神的彩莲吩咐,“这屋子的主事儿以后都由你管。哪个不听话就打杀了,别让我看着闹心。” “……是,小姐!”彩莲这才真正体会到小姐的确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看着虽然厉害脾气不好,但是心地其实最是软,奶娘每次有要求小姐必然千方百计给办到。更别说今日一句话不说就要将奶娘赶走了?以前的小姐哪里忍心?如今哪里有半分不舍? “你……你不是小姐!”奶娘顿时伸手指着李芸,眼含精光。 李芸眼睛眯了一下,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我不是小姐?那谁是?用我现在脱了衣服让你验明正身吗?别以为你是奶娘我一再容忍你就得寸进尺。” “你就不是小姐!小姐是不会这样对我的。”奶娘盯着李芸的眼睛。 “呵……”李芸忽然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彩莲,漫不经心地道:“你告诉她,我到底是谁?” “奶娘!您怎么能如此说呢!这明明就是小姐,我今日始终没离开小姐!你不愿意离开求小姐就是,你怎么能说小姐不是小姐?”彩莲本来心肠就不坏,今日更是被李芸的温情关怀给收买了。如今转头恼怒地看向奶娘。 “她明明就不是小姐,你个死丫头从哪里弄回来跟小姐一摸一样的女人冒充小姐的?还不从实招来!”奶娘这回也没了恭敬祈求之色,指着彩莲怒道。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找人冒充小姐?”彩莲瞪着奶娘。但奶娘长期积威下,她说话终是不及奶娘有气势,她心里也觉得今日小姐奇怪,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一来反驳的话就更没底气了。 李芸想着这小丫头还是欠调教。这样的场面都镇不住,以后还怎么能让她放心?既然如今她是云浅月了,就不容有人捣乱。今日好不容易过了云老王爷的关,怎么也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奶娘就坏了她的辛苦。眸光一寒,怒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难道非要我一本本都给你点出来吗?我今日一直在宫里,难道能从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手下被人掉包?回府就去了爷爷那里,难道他老人家还没你一个奴才眼力好?” 奶娘似乎从来没见到李芸对她露出如此凌厉的气势,顿时身子一颤,后退了两步。 “来人!将她给我扔出去!我没有这样黑心狗肺的奶娘!”李芸轻喝。 院中十几个人似乎吓傻了,无人上前动手。 “都聋了吗?我说扔出去!没听到吗?”李芸声音又凌厉了几分,喝道。 “是,小姐!”早先被李芸点名留下身边侍候的几个人终于走上前去拽奶娘,还有以前冷漠以对被留在院中的人也立即上前,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奶娘欺负而不敢反抗忍气吞声。如今见小姐真心是要将奶娘赶出去,哪里还有再不动手的道理? “小姐饶了老奴吧!老奴该死,老奴再也不会了……”奶娘见李芸来真的,这回是真怕了,连忙跪地求饶。 李芸冷冷地看着她。想着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你要早死,自然成全你。 无论她以前多么崇尚民主人权,但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一日生如此多的事情,尤其在皇宫险些被强权下强行入了大牢,她就彻底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民主人权,只有谁更厉害,心软最是要不得。尤其在她刚刚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最不该心软。 她应该感谢今日那帮子女人来闹了这么一出,让她趁机肃清这个院子的蛀虫。否则指不定刚来就会因此吃上一亏呢!尤其是对这个身体了如指掌的奶娘。而且如此心术不正。她断不能再留她身边。 “小姐,老奴该死,老奴求小姐看在老奴侍候了您十几年的份上饶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恕……”奶娘不顾一旁人阻拦拉拽,跪在地上拼命地磕起头来。 “要想我饶你也行,你说说你这些年都背着我做了什么?”李芸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没有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没准这就是一个了解云王府内部的契机。 “小姐?”奶娘顿时惊喜地看着李芸,“老奴要说了的话,您就能饶了老奴,不赶老奴走吗?” “嗯!”李芸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 “好,我这就说,我是……啊……”奶娘似乎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忽然惨呼一声,身子栽倒了地上,她的后背插着一柄匕,匕正中后背心的位置,一击致命。而她肥胖的脸扭曲,眼睛大睁,死不瞑目。 李芸心下一寒,目光紧紧看向匕飞来的方向。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及时当着她的面就杀人灭口。那人的匕太快,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即便不迟她如今也不敢冒然出手,毕竟是敌暗我明。 “小姐,有贼!”彩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身子挡在李芸面前。 “是有贼!而且还是很大一只贼!”李芸看着院外那一棵榕树,虽然已经天黑看不到它物,但她依稀可见那树枝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两下后又静止了。就算现在她过去,那里也已经无人了。她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推开彩莲,“将她拖下去看好,明日交给爷爷处置。” “小姐,难道不报官抓贼?”彩莲不解地看着李芸,实在不敢想象刚刚活着的奶娘就这么死了。她再不聪明也知道是有人怕奶娘说出什么秘密而杀人灭口了。而且不敢想象若是那匕当时不是冲着奶娘而是冲着小姐来岂不是死的就是小姐了?实在可怕! “不用,这是云王府的家事,奶娘怎么说也是云王府的家奴。这事情还是交给爷爷来处置比较好。”李芸摇摇头。 刚刚那人武功身手都是上乘,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那个凤侧妃的人,但那人背后的人肯定势力不容小视。她如今还没在云王府站稳脚,自然不适合将此事弄大。毕竟死的是她的奶娘。今日望春楼事情好不容易脱身,若是再因此将她牵连进去就不好了。反正这奶娘估计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尤其还对她这个身体了如指掌,死了就死了。她也省得担心了。 “小姐说得也是!”彩莲立即点头。 “今日太晚就不必打扰爷爷了。明日早上再说吧!”李芸摆摆手向屋内走去。困死了,睡个觉也这么难。怎么从她来了就不得安生? “你们都听到小姐所说了,将奶娘……抬下去安置了。明日等候老王爷处置抓贼。都下去吧!小姐累了一日要睡觉了。”彩莲也知道李芸太累了,只能大着胆子吩咐人将奶娘抬了下去。 那些人本来恨奶娘,如今见她突然就这么被杀了,一时间还是有些悲愤之感。那贼人也太大胆了。几个人听从彩莲吩咐将人抬到柴房去了。 彩莲又吩咐人收拾完院中的一切才走进屋。只见李芸连衣服鞋子都没脱,已经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想着小姐今日真是太累了。希望明日有老王爷护着不会被王爷和凤侧妃惩罚。 这一夜,太医进进出出凤侧妃的院子,云王府一夜灯火未息,而李芸睡得极其香甜,连梦也没做一个。 ------题外话------ 精彩的斗死斗活开始了哦,我觉得大家这几天还是不要错过。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亲们要注意保暖啊~喜欢本文的亲们请【放入书架】收藏,方便阅读。o(n_n)o~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三更时分,彩莲就进来喊李芸起床。 李芸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将彩莲一把扒拉走,睡意浓浓地翻了个身道:“一边玩去,别吵我。” 彩莲看着李芸心下着急,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不明白小姐怎么还能睡着?她可是听着凤侧妃的院子人影进进出出声担惊受怕一宿没睡,生怕凤侧妃杀来浅月阁。如今眼看三更天那边院子里没了动静,想必凤侧妃快处理完了大小姐的事情没准就要过来了,她怎么能允许李芸再睡? “小姐,您快起吧!已经三更了,您还是赶快去给老王爷请安比较妥当,万一凤侧妃和王爷过来,您就去不了了。”彩莲伸手去拽李芸。也顾不得什么奴仆之礼了。 “不是才三更吗?别吵,我再睡会儿!”李芸再次扒拉开彩莲。这些年算起来顶数这一觉睡得最香。 “小姐,奴婢求您了,快别睡了。凤侧妃的手段您知道,王爷又不喜欢您。他们要是真来了,截住不让您去老王爷那里,您一定会吃亏的。昨日晚上据说凤侧妃将宫中的太医都请来了,连太子府那边也惊动了。还不知道大小姐的手伤得什么样呢!大小姐可是凤侧妃心尖上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凤侧妃怎么能饶了您呢!”彩莲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利弊,一边使劲往起拽李芸。 李芸被吵得睡不着,有些恼地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瞪着彩莲,“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烦人!来就来呗,怕什么?” “小姐恕罪,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啊!更何况昨日还出了奶娘被人杀死的事情。您还是赶快去老王爷那里吧!老王爷向着您,就是王爷和凤侧妃找去老王爷那里您也不会吃亏。否则奴婢真怕啊!”彩莲快要哭了。 “行,行,别哭,我起,我起还不成吗?怕了你了!”李芸败下阵来。彩莲立即一喜,连忙拿过衣服,帮李芸掀开被子,“奴婢侍候小姐梳洗换衣。” “嗯!”李芸坐在床上不动,依然赶不走睡虫。 彩莲手脚麻利地将李芸身上的旧衣脱了,换上一件同样颜色的罗裙,系好细带,扣好环扣,又在她手腕挽上一匹轻纱。 李芸看着繁琐,这东西穿在身上也啰嗦不便,但也知道古代都是这般穿着,也无奈,只能像木偶一般任彩莲摆弄,自己则打量着房间。 这间房间比老王爷房间小了些,但贵在布置典雅,处处流露着女儿香,香炉里香烟袅袅,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两厢有一副百鸟齐鸣的屏风相隔。她身下是梨花木的大床,床前是淡紫色的轻纱床帐,门口是珠翠帘幕,屋内摆设不少珍奇古玩,皆是上品。 李芸看着这样的房间不由心底疑惑,对忙活的彩莲问道:“这屋子是谁布置的?” “小姐真是睡糊涂了,这房间据说都是您亲手布置的,连奶娘都没让插手呢!”彩莲一愣,不由笑道。提起奶娘,脸色黯了黯。 是她这个身体主人布置的?这个身体主人居然有如此高雅的品味。真不像是她从来到这里所听所感体会的作风。就比如那只被打扮的傲娇的马。想到此她又问:“那匹马呢?” “看,奴婢说小姐睡糊涂了还当真睡糊涂了。自然也是您啊!骤风您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的。”彩莲看着李芸迷糊的样子无奈。以前都是奶娘贴身侍候小姐穿衣和其它,从来不知道小姐醒来居然这般迷糊,昨日在鸳鸯池小姐醒来迷糊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又是一样。想着难道小姐每每醒来都是这么迷糊的吗?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松快了。小姐还是小姐就好。 李芸惊醒,睡虫被赶走了一半,伸手揉揉额头,“是啊,我睡糊涂了,还想睡啊,怎么办?”话音未落,伸手抱住彩莲的腰,将脑袋黏在了她的身上。 彩莲好笑,小姐居然和她撒娇。立即道:“小姐,快起来吧!想睡也不行,先去老王爷那里。等事情过去了您再随便睡。奴婢绝对不喊醒你。” “这可是你说的?”李芸软绵绵地问。想着从今以后和安全局再也无缘了,她这回醒过来不是在地府,还是在这里,看来她真要做云浅月了。 “是,奴婢说的。”彩莲立即保证。 李芸这才松开她,起身下地。 “奴婢已经打了水,小姐净面后奴婢给您梳头,然后咱们就去老王爷那里。”彩莲立即道。 “嗯!”李芸走到水盆前,掬水洗脸。 彩莲递给她手帕将脸擦干,然后李芸坐在镜子前,彩莲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李芸这才第一次看到了她如今这张脸。和她看了二十几年的熟悉面孔没有一丝相似。大约也就十四五岁,如此稚嫩而陌生,她以前那张脸也还算个美女,可和如今这张脸比起来就天差地别了。如今这张脸虽然没长开,但也可见其貌绝美。怪不得昨日骑马和容景回来的路上那些百姓们说她很美的。这张脸的确不比丞相府玉凝小姐的容貌差。 玉凝虽然倾城绝色,但重在温婉娇柔,而她则是同样倾城绝色,但比之玉凝多了一份清丽明艳。尤其是眉眼间的英气,如今更是灼灼。令她自己都恍然如梦,错不开眼。 “小姐!为了赶时间,奴婢给你梳个简单的发髻吧!”彩莲没发现李芸愣神。 “好!”李芸点头。 彩莲快速地动手梳起头来,一头青丝很快就在她手下变成一朵盛开的花一般开在李芸头顶,虽然她口中说的简单,但在李芸看来还是太过复杂了。她很难想象她口中复杂的发髻是何种样子。 没用多长时间,彩莲就收拾妥当,满意地看了镜中一眼道:“小姐,奴婢也发现您真的是更漂亮了呢!” “嗯,怎么说?”李芸问。 “以前小姐虽然美,但是眉眼间总是带着阴郁之气,而且脸上也很少看到笑,如今小姐眉眼间阴郁尽散,笑容也多了,整个人看起来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呢!”彩莲语气真诚。 “不过还是我而已。哪里能分辨得这么清楚。”李芸淡淡一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说舍不得安全局吗?是也不是。她只是感到迷茫。以前那个国安局最年轻最具才华的上将不见了,如今她不再是李芸,甚至除了她心底深深记忆的这个名字和那些经历外,从这个身体内外都再找不到一分李芸的影子。 “小姐?”彩莲发现李芸神情不对,似是说不出伤感,连忙出声轻唤。 李芸定了定神,笑道:“走吧!” 彩莲认真地看了李芸一眼,再没发现小姐有何异样,连忙点头,向外走去。 “云浅月!你给我出来!本侧妃倒是要问问你大姐与你有多大的仇让你如此下狠手废了她一只手?”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怒喝,紧接着一群杂乱的脚步冲进了浅月阁。 彩莲小脸一变,声音都抖了起来,“小姐,完了,凤侧妃来了!” “来了就来了!”李芸想着来得可真早。 “小姐,怎么办?”彩莲急得团团转,“看这架势凤侧妃一定不饶小姐的,您如今从后面用轻功赶紧去老王爷那里吧!这里奴婢顶着。” “怕是后门也走不了。”李芸摇摇头。既然凤侧妃有备而来,断然不让她离开。 “啊?那怎么办?小姐……”彩莲要哭了。悔恨自己应该再早些将小姐拽起来。 “没事儿!别怕!走,出去迎迎凤侧妃!”李芸想着要有事也是别人,不会是她。心里默念她从今以后再不是李芸,她是云浅月,以后就是云浅月,一定要将李芸这个名字尽快忘记,否则万一哪一日不小心蹦出这个名字就是大祸。 她默念了两遍云浅月,镇定地抬步向外走去。 ------题外话------ 有亲们说李芸这个名字真心不好听,让我尽快改过来,我一直想找个契机将名字改过来,如今终于找到了~明日浅月上阵~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四章 云浅月的这份镇定让彩莲害怕紧张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再不阻拦,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了出去。想着凤侧妃要真惩罚小姐的话,动静闹大了,老王爷自然会知晓的。 出了房门,只见院子门口气势冲冲地走来一群人。当前一名一身贵夫人打扮的女子,大约四十多岁。形容貌美,一身珠光宝气,头发高盘,金步摇随着她一步三晃,裙摆拖在地上老长,着实贵气逼人。她的后面跟着丫鬟婆子小厮有二十多人。 云浅月不用费心去猜测,看着她面上明显的怒意,就知道此人是彩莲口中的凤侧妃无疑了。她不由感叹,果然是高门大院里的贵夫人,这一份派头就是十足十。 不过没看到据说是她爹爹的王爷呢! “云浅月!动手伤了亲姐,你可知罪!”凤侧妃一见云浅月出来,一双美眸就喷火地看着她,怒喝道。她没想到这些年这个一直被她暗中欺负的小丫头居然也有敢动手的一天,而且伤的还是她的心肝大女儿。当听到宫中的御医说那只手再也不能弹琴了,她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云浅月。谁借了她的胆子敢如此狠辣出手对付她的女儿。 “大姐辱骂爷爷,我这个嫡出的妹妹代爷爷教训她,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若是爷爷动手的话,怕是废的不止是她一只手,而是她一条命了!”云浅月无视凤侧妃的怒意。淡淡地道。想着这个女人应该算是她庶母吧! “你还有理了?你大姐一直温婉端庄,哪里会不尊长辈辱骂你爷爷?云浅月,你不要胡诌找恕罪的借口?怕是只有你这个不尊长辈没有教养的丫头才会如此!”凤侧妃横眉怒目,说话间,带着人已经来到云浅月面前。 “她辱骂爷爷,无故想要打我,却导致我婢女被打,这些可是事实。若不相信的话凤侧妃可以带着大姐和我去爷爷面前当面对质!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胡诌。”云浅月面不改色地看着凤侧妃,无惧她的怒意。 “哼,我的女儿什么品德我自然知道,你什么品德这整个天圣上下可都是清楚的很。不用对质就已经清楚明白。你对王爷是你父亲不亲,对老王爷是你爷爷不敬,对皇上也偶尔敢顶撞,这些年闯的祸事儿多如高山堆石,如今又火烧望春楼不知悔改,对我这个庶母见之不行礼。这些年我一直看着死去的王妃姐姐上对你关照有加,不想你却是不知感恩变本加厉地伤我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凤侧妃一口气都不带喘地尽数云浅月罪行,美眸狠毒地盯着她。 “是,您这些年的确对我关照有加。所以,昨日我也是对大姐姐关照有加,才只小小地伤了她的手,没打杀了她,以惩罚她对爷爷的不敬。”云浅月想着这女人睁着眼说瞎话也不知道脸红。就凭借昨日那些女人敢明目张胆欺负她,还有彩莲口中说的话,就知道这个女人这些年是怎么关照这个身体原主人的了。 “你居然敢狡辩?伤了人还不知悔改?你给我跪下!”凤侧妃闻言显然怒极。 “我没错,为何要跪?”云浅月淡淡地看着她。她从出生还没跪过别人呢! “来人!将这个目无尊长,动手伤了亲姐的混账拿下!”凤侧妃对着后面一挥手怒道。眸中狠厉尽显。今日别说是老王爷,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她也要云浅月好看。再不济也要她偿还一只手来。 “是,王妃!”后面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已经摩拳擦掌了。此时听到指令,立即一窝蜂涌了上来。 云浅月皱眉,看这架势今日无论她怎么说这个女人也是有备而来报仇的了。也不看看她教育出了什么样的女儿,还有脸过来找她过错?她冷哼一声,对着冲上前的人群道:“你们敢上前一步试试,别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昨日我的奶娘可是在我的院子里被躲藏着的贼人杀了。今日没准你们就是她的下场。” 冲过来的众人闻言顿时脚步戛然而止。昨日奶娘的事情他们听说了。 “别听她危言耸听!她的奶娘怎么死的她能不知道?给我将她拿下!”凤侧妃声音又厉了几分,“我到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杀人!” 众人一动不动,看着云浅月没有表情的脸只觉得腿脚发软,不敢上前。他们也不明白今日浅月小姐怎么看起来似乎比往日有气势多了,不说一句话淡淡地看着他们就让他们不由自主从心里冒凉气。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不敢上前了。 “还不过去拿下她?没听到我的话吗?你们不想活了?”凤侧妃也发现今日云浅月的确不一样了。难道果然如传言一般说她转了性子?她眸光阴沉,不管如何,她今日都要惩治了这个死丫头。 众人吓得一哆嗦,毕竟是在凤侧妃手下混饭吃,有几个凤侧妃贴身的丫鬟婆子此时一发狠,对看一眼,冲上前来抓云浅月。手法利索,几个人配合默契,显然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做。而且几个婆子都是五大三粗的,看起来还会点儿手脚功夫。转眼间就到了云浅月面前。 “小姐快走!”彩莲挡在云浅月面前,用力往外推云浅月。 这时候浅月阁内侍候的人也都过来护在云浅月面前。首当其冲的是云浅月昨日提拔留下的那几个,一个个对着凤侧妃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了她的面前,齐声焦急地道:“小姐,您快走!” “好一帮子忠心护主的奴才!真是反了,连本妃的意思也敢违抗!给我全部拿下!”凤侧妃大喝一声。不明白怎么就一日之间,这浅月阁居然连奴才都翻身了。 “你们都闪开!”云浅月轻飘飘用手就将彩莲和护在她面前的几人推开,心中微暖。人心换人心,这个道理她最是运用自如。看到冲上前的人虽然手脚利索,但步法杂乱无章,她哼了一声,就这样的人也想抓她?左右接连出了几脚,顿时院中响起一大片惨呼,围上前来的那几个人都齐齐栽倒了地上,抱着脚身子扭曲,再也起不来了。 凤侧妃脸色更沉,“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敢反抗伤我的人?” “我说了我没错,为何要等着被你抓?”云浅月眸光也有些发冷。 “没错?没错你大姐手废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真被宠得无法无天,南北不知了。我今日就代老王爷,王爷,还有死去的王妃姐姐教训教训你。”凤侧妃瞥也不瞥地上打滚的几人一眼,轻喝一声,“王府隐卫何在?” “属下等在!”顿时出来数十黑衣人。齐齐对凤侧妃一礼。 云浅月一愣,没想到凤侧妃在这云王府中权利如此之大?居然还有隐卫。她忽然记起昨日那老王爷说她也是有隐卫的,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叫出来? “将这个目无尊长,伤害亲姐的混账给我拿下,立即加法处置!”凤侧妃眼中现出一抹狠辣得意之色。这些年她引以为傲的事情不是成为这云王府名副其实的后院当家主母,而是从王爷手中要过来了一半的王府隐卫。看云浅月今日如何能逃脱?即便老王爷待会儿赶来又能将她怎么样?她会先将云浅月拔下一层皮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五章 凤侧妃话落,那些王府隐卫立即得令,冲上前去捉拿云浅月。舒煺挍鴀郠 “小姐……”彩莲吓得小脸白,身子一下子软了。 “怕什么!给我直起身板来!”云浅月回头瞪了彩莲一眼,想着不如今日就试试老王爷说的隐卫,真有就更好了,没有她再动手。最起码她还没弄清楚这个身体的基本状况,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本事显露出来。想到此,看到冲上前的隐卫,她轻喝一声,“我的隐卫可在?” 凤侧妃一愣,这个死丫头也有隐卫?她怎么没听说?而且从来被欺负也没见她用过? “在!”云浅月话落,院中轻飘飘落下一人。黑衣黑面,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面貌。但从身形和话语可见是一名年轻男子。 原来她还真有隐卫?可是就这一个?不过又想想这人刚刚出现的无声无息的,她距离如此之近,自认为耳力眼目都极好也没现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可见这人比出现在她面前的凤侧妃这些隐卫武功都高。贵精不贵多,她不是那等肤浅之人认为一个就不敌这数十个了。云浅月点点头道:“告诉她们,你的职责是什么?” “一切听从小姐吩咐!”那名隐卫不带丝毫感情地道。 “好!”云浅月满意了。就这样用得才顺手,她懒洋洋地不看那些愣神的隐卫一眼,看着凤侧妃一句一句地道:“将这个胡乱施行家法的女人给我扔到湖里去喂鱼。” 那隐卫一愣,似乎没想到他出现不是让他打退这些王府隐卫的,而是让他扔一个女人进湖里?他站着不动,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怪异地看着云浅月。他的身手用来扔一个女人进湖?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的职责是听我吩咐吗?怎么?难道不是?”云浅月挑眉。 那隐卫立即转身,只见他轻轻一挥袖,看不出如何动作,凤侧妃的身子就飞出了浅月阁。方向正是云王府唯一一处碧湖。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啊……”远处随风传来惊恐声,紧接着“噗通”一声重重地落水声。显然凤侧妃掉进了湖里。 “不错!记你一功!”云浅月笑了。满意了。这才心里痛快。 那隐卫不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一双怪异的眼神。 “你们还想动手吗?”云浅月对于她这个隐卫的态度也也不以为意,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古怪。就比如昨日见到的那个容景,还有他身边那个侍卫。她转头看向面前愣愣的几十王府隐卫,目光凌厉,“王府隐卫是保护王府职责,你们却参与女人间的家斗,简直就是侮辱王府隐卫这个身份,我一会儿一定要去禀告爷爷,既然你们不称职,不如都将你们赶了出去省心!” 那些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齐齐看向那名云浅月的隐卫,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几十人顿时回转头齐刷刷跪在了地上,齐声道:“浅月小姐恕罪,吾等也是受王爷命令,一切全部听凤侧妃行事!” 云浅月跟着这些人目光也看向她的隐卫,明显感觉到这些人怎么有以他为的样子?她也懒得细究,慢慢总会知道的。收回视线,淡漠地看着这些人道:“饶不饶你们还是爷爷说了算!这事儿我可不做主。” 那些人闻言垂头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你可有名字?”云浅月看向她的隐卫问道。 “莫离!”男子怪异的神色褪去,眸光一片死寂。 “嗯,莫离,好,我记住了。”云浅月点点头,对愣愣的彩莲一招手,“走,爷爷估计这时候也醒了,去给他老人家请安!”话落,抬步向外走去。 她这就去老王爷的院子里请安,顺便将昨日的事情和今日早上的事情都告诉他,也顺便谢谢他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隐卫。要不今日真和凤侧妃杠起来的话,没准她还真吃亏的。 “小姐……那他们……”彩莲指着地上跪着的王府隐卫问。 “不用管他们,没准一会儿他们就不是这王府的隐卫了。”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彩莲点点头,觉得今日小姐真威风。不过看了一眼那些抱着腿脚躺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还有吓傻的凤侧妃院中的人,不由心下担心,贴近云浅月小声道:“小姐,王爷不知为何没出现,想必不在府中,若是被王爷知道您将凤侧妃扔进了湖里,奴婢怕是王爷会对小姐脾气?” “你见过王爷最大的脾气时候能有多大?”云浅月偏头问彩莲。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就才只半年,总共也没见过王爷几面,只知道王爷不喜欢小姐,每次见到小姐脸色都不好。可是奴婢见过他面对大小姐时候脸上总带着笑意,还不停地夸奖大小姐呢!其余小姐也都是讨王爷喜欢的,唯独小姐……”彩莲说到这,猛地住了口,似乎怕云浅月伤心,连忙去看她脸色,见她面无表情,不由心疼,“小姐,王爷可能不知道您的好,等王爷知道了您的好就会喜欢您的……” “嗯,我觉得也是,他就是不知道我的好。”云浅月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她又不是人民币,要人人都爱。就是人民币,也不见得人人都爱的。想到昨日那些叽里呱啦的女人就可以知道她的王爷爹爹估计是个风流种,生了一大堆女儿,想必女人也多的是。 主仆二人很快就出了浅月阁,顺着昨日来路的方向向着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若是还想凤侧妃有命在,你们此时就赶快去救她!”莫离看向那些凤侧妃院子里的人,冷冷道。 那些人似乎此时才惊醒过来,跑的跑,爬的爬,不能跑也不能爬的就使劲滚,转眼间一群人就出了浅月阁。凤侧妃是他们的主子,若是丢了命,不管上面会不会治浅月小姐的罪,不过他们心中清楚,他们侍候不利,小命是别想要了。凤侧妃可是太子侧妃的姑姑。太子侧妃和凤侧妃很是交好,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隐主,我们……”剩余那些隐卫看向莫离,他们虽然听从凤侧妃命令,但这些年并没有真的向浅月小姐动过手,这些隐主可是知道的。不过其余对浅月小姐不利的事情他们倒是做了很多,毕竟凤侧妃命令就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 “既然小姐去禀告了老王爷,你们就等候老王爷裁决吧!”莫离不看那些隐卫,扔下一句话,转眼消失了身影。 那些隐卫颓然地垂下头。以老王爷对浅月小姐的宠爱,他们的好日子怕要到头了。 出了浅月阁不远,云浅月心里痛快,这回就让这云王府内的大鬼小鬼都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以后想对她对手,都要掂量掂量。 正得意,彩莲忽然拉住云浅月惊骇地道:“小姐,您快吩咐人救湖里凤侧妃吧!她是凤老将军的女儿,太子侧妃的亲姑姑。而且风头正盛的文将军府是太子侧妃娘舅,朝中大臣不少都和这两府有姻亲,不少武将大都是凤老将军和文将军交好或其手下。若是万一凤侧妃死了的话,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 云浅月停住脚步,没想到这女人来头这么大。不过又一想若是一般人还进不来这云王府当侧妃呢!寻思了一下,皱眉问:“那湖水深不?” “小姐,您这些年真是一心系在了太子殿下身上,那湖水是咱们云王府唯一一处大湖,不比池塘,水能不深吗?”彩莲急道。 “那女人着实可恨!我不想救。”云浅月摇摇头。想起凤侧妃的嘴脸她就恶心。 “小姐……不行啊!您还是快去救人吧!虽然凤侧妃可恨,但是昨日您火烧望春楼的事情刚刚过去,今日若是凤侧妃再死了的话,两件事情加一起,就是景世子能救了您第一次,怕是也保不了您第二次啊!”彩莲死死拽着云浅月,小脸惨白,眼圈红,急得快哭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烦闷地摆摆手,“那就去叫人赶快救上来吧!” 彩莲一喜,立即跑回去喊人。她不是真想救凤侧妃,只是不想小姐因此受牵连。 云浅月撇撇嘴,抬步继续向云老王爷的院子处走去。虽然她讨厌凤侧妃,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她还没那么狠。更何况这个女人看来还真不能死。希望她救上来后能长教训。否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第二十六章 不多时,彩莲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回来了?”云浅月回头问。 彩莲立即道:“小姐,凤侧妃的那些随身侍候的人已经去了湖边。想必很快就能救上人来,奴婢真是瞎操心了。” “嗯!操心点儿好。你以后就多多操心,让我省心些。”云浅月点点头,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上一世她恪守严谨,日日劳累,一日不得歇着,这一次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重活的机会,她怎么也不能再对得起别人而自己吃亏了。怎么也要活得安逸些。 “是,小姐以后不烦奴婢嘴碎就行。”彩莲点头,看到云浅月笑,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将大小姐手废了还没解决,又将凤侧妃扔进了湖里。她如何能不为小姐担心? “不烦你。只要你乖乖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以后就有你一口吃的。”云浅月盯着彩莲,纯粹的笑意改成了似笑非笑。她信任人的同时也不信任任何人。 彩莲并不傻,立即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连忙点头,郑重地道:“小姐放心,奴婢以前谈不上对小姐忠心,也和小姐不亲近。但以后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我除了家中有个祖母外就小姐您这一个亲人了。从昨日在皇宫四皇子要杀了奴婢,而小姐却饶了奴婢后,奴婢就下定决心了。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奴婢就一直跟着小姐。一辈子不离开。” “傻丫头,别说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了。即便夫妻都不一定一辈子的。”云浅月温暖一笑。用手敲了彩莲头一下。她上一世也以为会那样忙碌的过一辈子的,还不是转眼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彩莲摇摇头,认真地道:“不,奴婢相信一辈子。奴婢别的都不懂,也不识多少字,但奴婢相信是有一辈子那么长的,人和人是有缘分的。奴婢能到小姐身边侍候就是缘分。说不离开小姐,就一辈子不会离开小姐。” 云浅月有些动容,但面色依然笑颜艳艳,“那你还要嫁人呢?总不能嫁我啊!我是男子还能娶你,可我是女子啊!” “奴婢不嫁!一辈子不嫁就跟着小姐身边侍候。”彩莲摇头,很肯定地道:“小姐就别取笑奴婢了。您就算是男子,奴婢也配不上您。哪里能嫁了您?” 云浅月见彩莲提到嫁人神色异常,似乎厌恶反感,那一双水眸也是隐忍的浓浓伤色。她想着人人都是有故事的。彩莲的话不是说假和玩笑。看来她心里真想的是如此,想必是有心结。她拍拍她的肩膀,也不想探究别人的**,温声道:“好,不嫁就不嫁,我养着你,就一辈子。” 彩莲这才笑了,真诚地道:“小姐真好!” “你也好!”云浅月嘴角扯开,绽出一抹灿烂的笑。 二人说说笑笑,似乎忘了昨日和今日和今日的烦事,不多时就走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外。只见玉镯已经等候在门口。 彩莲住了嘴,规矩地走回云浅月身后。云浅月对玉镯友好一笑,能在老王爷身边侍候的近身人,这个玉镯定是有本事的。她自然不宜得罪。 “奴婢给浅月小姐见礼!”玉镯微笑着走上近前,对云浅月规规矩矩一礼,直起身后笑道:“奴婢昨日听到浅月阁的动静想过去,被老王爷拦住了,老王爷说小姐不比以往了,不会吃亏的。奴婢还不太相信,直到后来大小姐伤了手,被抬了回去,奴婢才信了。今日早上还怕小姐应付不过去凤侧妃,也正准备过去呢,没想到小姐就来了。这回别说老王爷,连奴婢也放心小姐不会再挨欺负了。” 云浅月见玉镯小嘴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想着这老爷子真是老成精了! “小姐快进屋吧!老王爷已经起了,知道您今日早早就会来请安,正等着你呢!”玉镯见云浅月站着不动,笑道。 云浅月笑笑,抬步向里走去。彩莲见玉镯没跟着进去,也就规矩地等在了门外。 “你个臭丫头,昨日晚上到今日这才多大会子时间,你就给我惹了多少事儿来?你还敢过来!”刚要挑开帘子,云老王爷的责骂声就从里面传来。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能什么时候见这老爷子的时候不挨骂?挑帘子的手不停,先露出三分讨好的笑脸抬步走了进去,笑嘻嘻地道:“您不是说有人欺负孙女的话,孙女就给打杀回去吗?我可是按照您的指示行事的。昨日晚上和今日早上都有人欺负我,让我都给打杀了。特意来早早给爷爷汇报情况。” “嗯?说说!怎么打杀的?”老王爷正在更衣,闻言挑眉看着她。 “昨日大姐姐和一众姐妹堵在我的院子里欺负我,打了我的婢女,还要打我,还说爷爷是老不死的,打了我的婢女就算了,欺负我我也可以忍受,可她居然敢骂爷爷,我自然不容。所以……”云浅月立即打起精神,很是气愤地将昨日情况说了一遍。 “所以你就将她一只手废了?”云老王爷听完点点头问。 “嗯!废了。”云浅月观察老王爷脸色,再不喜欢那女人也是他孙女啊! “还以为你真长进了呢,瞧你那点儿出息!这样不知爱护妹妹,侮辱尊长的东西就该乱棍打死,你废了她一只手便宜她了。”云老王爷不赞同地叱了云浅月一声。 云浅月“呃”了一声,立即嘟囔道:“我哪里敢啊?我又不是您?随意能杀了人。才只小小地废了大姐一只手而已,今早凤侧妃就气势冲冲找去了,差点儿给我就地正法了。要是没有莫离,您哪里还能等得到我给您请安啊!” 云老王爷闻言哼了一声,“既然是她找你了去,你如今又怎么出来的?” 云浅月撇撇嘴,想到凤侧妃毕竟是庶母,又是王府侧妃,没准还是有品级的命妇,她做的事情有些棘手。嘿嘿笑了笑,上前帮助老王爷系剩下的两个衣扣,一边小声道:“我刚刚让莫离将她扔进湖里去了……啊……”还没说完,头上就狠狠挨了一爆栗,她疼得笑脸立即变成了泪眼,这老头要不要这么大劲?她的脑袋还不想开花。抱着脑袋委屈地看着老王爷,“爷爷,是你说谁欺负我就要打回去的,你打我干嘛?” “瞧你那点儿出息!我给你的隐卫是让你那么糟践的?你居然第一次用他就让他去扔一个女人进湖?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老王爷老脸含怒,瞪着云浅月,恨铁不成钢地道:“打你也不亏你!” “我……”云浅月想起莫离当时的怪异眼神,顿时没了声。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你什么你?扔一个女人进湖而已?用得着隐主动手?蠢丫头!给你个灵芝你拿他当根草使,我怀疑你是我孙女吗?蠢死了。”老王爷胡子一翘翘地训道。 云浅月头也不疼了,顿时不解地看着老王爷,“隐主?” “他是王府隐卫之主,我将他拨出来给你了。你个蠢丫头,没脑子,不仅蠢,还笨死了。他能踩死一头大象,你让他踩蚂蚁,不是蠢是什么?”老王爷见云浅月呆呆地,伸手去戮她脑门。 云浅月郁闷,她哪里知道啊?她又不是真的云浅月。以前人人夸她聪明绝顶,最年纪最有才华也最机智,从来不会出错,每次有任务都完美无缺地完成,哪里知道从重生到这个身体里才短短时间就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不知道多少次愚蠢。她都无语了。垂下头,认错态度良好,“我不是不知道吗?以后一定不会了。早知道那女人我自己扔了也不会让莫离扔啊……啊……” 话未说完,云浅月头上又挨了一下,她顿时气得抱着头躲远,爷爷也不叫了,恼道:“我都认错了,您干吗还打我?打上瘾了吗?”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我打你是让你知道知道,你比他还要金贵。你的身份和身手自己动手去扔更会污了你的手。你是云王府嫡女,这整个天圣皇朝的女人都没有你金贵。更何况我传给你的凤凰真经是让你动手去扔一个女人的?混账!” 凤凰真经?是她的武功吗?云浅月一愣,很厉害?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七章 看老王爷神色和话语凤凰真经很厉害的样子。可是她轻而易举就被四皇子抓住了手挣不开,而那些女人说她是三脚猫的功夫,她自己除了感觉轻盈些,什么感觉也没有,有那么厉害吗?云浅月明显不相信。 “蠢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老王爷老眼圆瞪。 云浅月立即收了神色,若是很厉害那她岂不是赚了?以后琢磨明白了还怕谁?别说被人欺负,她可以随便欺负别人了。想到此,也不恼了,嘻嘻一笑,“爷爷说的都是对的,我自己不该动手,更不该让莫离动手,应该逼迫凤侧妃手下那些人将她扔进湖里去。我们出手是抬举她了。”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以示赞同。 云浅月揉揉鼻子,将鼻子上的一层灰抹掉,想着这算过关了吧!她那王爷爹或者谁要来找她算账的话,最起码要先过了老王爷这一关。 “你个蠢丫头,又打什么主意?以为有我给你撑腰就没事儿?哼!想也别想。这次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老头子才没空理你。”老王爷又去敲云浅月。 云浅月有了准备这次躲得快,让老王爷敲了个空。她不满地嘟起嘴,“别啊,爷爷,您要不管我还有谁管我?不行,我会被人欺负死的。尤其是……” “禀老王爷,王爷和凤侧妃来了!”外面玉镯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立即住了嘴,向外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迈着虎步走进了院子,虽然已经中年,但是样貌堂堂,可见年轻时候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不过她的样貌不像他,应该像她这个身体的娘。他的身后跟着浑身**的凤侧妃。不用想也知道找上门来了。她看向老王爷,老王爷给了她一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就坐到了主位上,似是等着好戏。 云浅月无奈,看来这老头是拿定主意不管她了。她怎么就那么倒霉?以前云浅月犯事都有这老爷子罩着,怎么她刚刚一来就没人罩了?她咬了咬唇瓣,见王爷和凤侧妃已经到屋门口,立即搬了椅子坐在了老王爷身边。 老王爷瞥了她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深处还是带了分笑意。 “儿子给父王请安!”王爷走了进来,脸色不好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老王爷一礼。 “嗯!”老王爷老神在在地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儿媳给父王请安!”凤侧妃也看了一眼云浅月,眼中深处满是怨毒之色,不过一眼就移开视线,垂下头,跪在地上,瞬间地上被染上了一大片水渍,她低声哭道:“儿媳求父王做主,云浅月目无尊长,居然将儿媳扔下湖里,儿媳怎么也是她的母亲,求父王惩治了她,否则她以后更会无法无天了。” “浅月,你太不像话了!昨日伤了你大姐姐,今日居然将你母妃扔下湖里,你明日是不是将本王和你爷爷也打出这云王府去?”凤侧妃话落,王爷对着云浅月怒目,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父王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怎么就不问问缘由?我如何能无缘无故打人扔人?为何我不伤府中任何人的手偏偏伤了大姐的手?为何我不扔府中其他庶母姨娘偏偏扔了凤侧妃进湖?”云浅月坐着不动,无视王爷怒喝,淡淡挑眉,“想必父王问也没问就来找我问罪了吧?您这偏心偏的也太大了些?” 王爷一愣,讶异地看着云浅月,似乎从来不曾听闻她如此清晰调理地说话。 “再说我母妃早死了,凤侧妃不过是父王的侧妃而已。就是庶母,哪里算是我母亲?就我所知朝廷的命妇等级可是森严的。”云浅月又淡淡道:“我是嫡女,我的母妃是王妃,凤侧妃想做我母妃,怕是还没资格!” “你……”凤侧妃本来哭花的脸这次眼泪流的更凶,见老王爷面色不动,任由云浅月说来,她转向愣神的王爷,哭道:“王爷,你看看她,我虽然不是她母妃,但是我这些年来在姐姐去后尽心尽力打点王府,她……她……我不活了……” 不活正好去死!云浅月懒得看凤侧妃一眼。装也有点儿水平好不? “浅月,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如此说……说你庶母呢?”王爷皱眉,但语气却是没刚才凌厉了。 “父王?难道我刚刚说错了吗?”云浅月挑眉反问。 凤侧妃顿时哭得更厉害。 王爷想反驳,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口,当着老王爷的面脸上有些挂不住,半响才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这就是你和父王说话的态度?” “在父王进来时我本来也想好好给父王行个礼的,但父王不等我行礼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兴师问罪,这如何能怪我?我态度一直不好,想必父王也知道。这也没办法,这是天生我母妃肚子里生出来就是如此。皇上都不怪我无礼,父王要是为此生气也太不值了。”云浅月连表情都懒得奉献一个。不是都说她纨绔吗?那她就纨绔到底。 “你真是太纨绔不化了!”王爷气瞪着云浅月。 云浅月抬眼望着顶棚,这话整个天圣上下怕是都知道,简直就是废话! “你给我说说,昨日因何伤了你大姐?还有今日因何伤了你庶母?都说清楚,你要是没错,本王就不追究了,要是你的错,本王今日非要处置了你这个……”王爷想要说逆女,但对上老王爷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改口道:“本王今日非要处置了你这个丫头不可!” 老王爷冷哼一声,云浅月心里冷笑。 “王爷,您怎么能不相信妾身是被她欺负?仅凭她几句话就要相信她呢?您这些年难道还没看清吗?他有父王宠着越发无法无天了,当街殴打人致伤残不说,还火烧望春楼几百人命,如今废了她大姐的手,那手可是弹得一曲好琴啊,您请了京城有名的师傅教育了她十年琴艺呢,就这么废了,太医说以后再不能弹琴了,还有今日早上我本来想要问问她到底为何伤了她大姐,她却将我扔进了湖里,王爷……您想想,就这么一个纨绔不化嚣张跋扈的丫头,她的嘴里能给您一句可相信的话吗?”凤侧妃立即抬起头,满脸含泪,满眼控诉地看着王爷,尽数云浅月罪行。 王爷脸色越来越阴沉。 云浅月看着王爷,淡淡道:“信不信我说的话,父王总要先听听,一棒子打死一个人总要给人申诉的机会。是不是?” “那你就说!本王今日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见云浅月态度不以为然,王爷的父亲权威受到不尊重,他显然更怒了。 “王爷!”凤侧妃忽然大喊了一声,声音极是凄凄,“您要听她胡言乱语,难道还想让妾身再感受一次伤女之痛和被侮辱之痛吗?妾身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靠,演戏成精了!云浅月佩服地看着凤侧妃。她自然不敢让她说,但是她偏要说。见王爷刚要去安慰凤侧妃,她立即道:“父王!她是你的爱妃不假,可我也是你的女儿。您听了她的,就不该不听我的。否则爷爷可是坐在这里,您要是偏向的话……” “云浅月,你非要逼死我吗?”凤侧妃腾地站起身,恨恨地看着云浅月,忽然转身向墙上撞去,“那我就死给你看!让这天圣上下看看你是怎么逼死庶母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云浅月眸光一沉,好个凤侧妃!竟然来这一招! “凤儿!”王爷一惊,连忙出手拉住凤侧妃。舒煺挍鴀郠 “呜呜……王爷,妾身不活了……”凤侧妃就势扑进王爷的怀里凄惨地哭了起来,虽然年纪四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如今风韵犹存,梨花带雨,好不我见犹怜。 云浅月无心欣赏那一张晚娘脸上矫揉造作的神情,偏头看老王爷,老王爷就跟没看见似的。她撇撇嘴,看来这老头是真拿定主意不管她了。 “云浅月!你还不知罪?难道要真逼死你庶母才作罢?”王爷轻柔的安慰了凤侧妃两句,回身对云浅月勃然大怒。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凤侧妃眼中得意一闪而过,她心里对这个亲生父亲已经彻底不再抱最后一丝希望,只觉得为她有这样的父亲而心寒,她眸光微冷,声音也冷而沉,“既然凤侧妃不想再感受一次,父王将她请回去休息就是,我不当着她的面说,只当着父王的面将事情经过说不就得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寻死觅活?父王不觉得凤侧妃反应太过激烈了吗?” 王爷一怔,低头看凤侧妃。 凤侧妃心里咬牙,本来小下去的哭声突然又大了起来,挣脱王爷的手就向墙上撞去,“王爷,您就让妾身死了算了,若是被她再这么侮辱下去,妾身以后如何再在云王府后院立足?” “不准死!本王又没说答应她?你寻死什么?”王爷用力拉住凤侧妃,但云浅月刚刚的话他还是往心里去了,仔细地看了凤侧妃一眼,凤侧妃只是哭,他也看不出什么,烦闷地对云浅月道:“凤侧妃一直是个柔顺的性子,若不是你昨日伤了你大姐的手,今日又将她扔下湖,她如何能会如此激烈?浅月,你不能仗着有老王爷宠你,你就越不像话了。还不给你庶母认错?” 认错?云浅月冷冷看着王爷,眸光迸出厉色,“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王?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是不是云王府唯一嫡女?你连听我一番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一心认定我有错。如此宠妾和妾生的女儿,灭妻和妻生的女儿,这就是你的作风?我更甚至怀疑你如此听信枕边风,受一个女人几句哭声就左右摆布,你这个王爷怎么做到现在还没让皇上给撤了的?” 她的声音清厉凌厉,丝毫不留余地将王爷一切引以为傲的资本尽数推翻。 王爷随着她的话脸色一变再变,由青变白,由红变绿,最后推开凤侧妃,劈手就向云浅月打来,大喝一声,“混账!” 云浅月坐着一动不动。她就不信他真打死她!再说还有老王爷在身边,她怕什么? “你才混账!给我住手!”云老王爷一直在旁边看好戏一般看着三人,此时见王爷怒要打云浅月,他这才不干了,拿起手边的拐杖就向王爷扔了出去,同时怒道:“她哪里说错了让你动手?我看你白活了四十多年了。天天知道围着女人转,瞧你那点儿出息!你所学所用还有我的教导都喂狗肚子去了?你今日敢给我打她一下试试!” 王爷手掌已经到云浅月面前,生生顿住,但他身上却是着着实实挨了老王爷拐杖一下,那一下打得狠,他痛得身子一颤,但因为疼痛他也清醒了几分,看着云浅月镇定且冷漠地看着他,眼前忽然现出一个小女孩拽着他衣角央求他陪着她玩的情景,他心神一晃,再看眼前依然是云浅月清冷的神色,看着她那双眸子没有了仰慕和期盼,没有温度,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他心中一痛,从何时起,他以前最喜欢的女儿已经离他远了,更甚至对他还不如陌生人。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他缓缓垂下手,一言不。 凤侧妃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被打的王爷,想上前,一步也迈不动。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着我的面还敢如此愚蠢,居然连一个女人下三滥的伎俩都看不出。我老头子一辈子自诩英明睿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被女人摆布的东西!咳咳……”云老王爷彻底怒了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句话未落,猛地咳嗽起来。 云浅月也惊了。她虽然做好让老王爷帮助的准备,也想借此试探老王爷,但没想到老王爷是真心里疼她宠她,居然为了她连王爷也打,她刚刚那番说王爷的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连忙用手给他拍后背,见他终于止了咳,赶紧跑下椅子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柔声安抚道:“爷爷,乖,不气哦,不气……” “你个臭丫头……”热水总算是压下了咳嗽,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舒了口气,余光瞥见王爷怔怔地看着她和老王爷,眼神痛苦,她移开眼睛,忽然无所谓地道:“算了,我背负的烂七八糟名声多了去了,如今天圣上下谁不知道我纨绔不化,我连望春楼都敢烧,自然是什么都敢做的。反正大姐的手的确是我掰断的,凤侧妃也的确是我扔下湖的。至于什么原因我看你也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必说了。你说我错了就错了吧!我认,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 凤侧妃闻言一喜,看向王爷,见他居然没反应,忍不住轻唤,“王爷……” 王爷看着云浅月,痛苦的眼神渐渐清明,须臾,他转头看向凤侧妃,这一次居然清晰地看到那张柔媚的脸上眼睛深处不再是对他的浓浓情意,而是难以掩饰的得逞和得意。他忽然不愿再看一眼地转过头,心底升起一抹厌恶,闭口不语。 云浅月冷冷一笑,还以为凤侧妃多大道行呢?她只退了一步,她就露出马脚了! “混账!没错就是没错!我云王府的骨血,无论是男是女,都顶天立地,岂有容乌七八糟的人来侮辱清白的?”老王爷将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杯中水花四溅,他怒道:“我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将云王府整得乌烟瘴气,我若是不惩治了这股子歪风邪气的话,我老头子就将云字倒过来写。” 凤侧妃得意的面色瞬间一变。 王爷依旧垂着头,沉默不语。 “玉镯!”老王爷话落,对外面喊了一声。 “奴婢在!”玉镯声音响在门外。 “去将云孟,还有臭丫头的婢女,还有凤侧妃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有大丫头身边的人,以及那些庶女丫头们和她们身边的人,奉是昨日晚上和今日早上参与这两件事的人都给我叫到这院子来!我就让他们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听着看着,看我到底是偏宠臭丫头,还是有人故意和臭丫头过意不去给她泼污水。”老王爷下命令。 “是!”玉镯应声去了。 凤侧妃脸色刷地就白了,但很快就恢复镇定。这些年她一直是云王府后院当家主母。长期积威下人人都怕她惧她更是不敢对抗她,她就不信根本就不懂收拢人心和恶名昭彰的云浅月能让他们为她说话。 第二十九章 云浅月看着凤侧妃在老王爷一番话落挺直的腰板心中冷笑。舒煺挍鴀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将府中所有牵扯此事的人都喊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昨日和今日之事,她这个身体主人在府中估计不得人心拥护,而凤侧妃却是长期积威,看起来是她吃亏。但是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有利就有弊。凤侧妃未必能赢,她也未必就会输了。 另外她也相信老王爷是真心向着她的,自然不会将她推出去做那众矢之的。所以,不如她就陪着凤侧妃好好玩玩,看看这一场戏谁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父王,儿臣看这件事情就算了!所胃家和万事兴,今日都有错,都罢了吧!”半响没开口的王爷看云浅月一眼,又扫了凤侧妃一眼,对老王爷道。这话倒是似向着云浅月的口气,毕竟他还是知道凤侧妃在府中长期积威的。 凤侧妃脸色顿时不好看,但也不敢作。 云浅月也不领情,她对这个父亲再无好感。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王府从你娘和臭丫头的娘接连去了后就乌烟瘴气了十多年,如今趁着我老头子还没死,就给它彻底的清一清。”老王爷将拐杖敲得叮当响,“你窝囊软弱,我老头子还没死呢!这王府还轮不到别人来当家。” 王爷顿时住了口,再不言语一声。 云浅月嘴角微勾,想着如此甚好。如今可是一个好机会,她也想趁机认识认识这云王府里的人。当将所有人都放在这个大锅里煮的话,到底谁是黑的,谁是白的。一定要煮过了才知道。要想在这王府中立足,必须要先摸清这个王府中的人都属于哪种颜色。 凤侧妃自然不反对。她今日就想彻底整死云浅月。当所有人苗头都指向她的时候,她到要看看老王爷还怎么包庇她。 一时间几人各怀心思,等着玉镯将人喊来。 就在此时,云孟匆匆进了院子,立在门外恭敬地道:“禀老王爷,王爷,太子殿下携太子侧妃来访,说是听闻昨日大小姐受了手伤,今日特意来看大小姐。” 凤侧妃闻言顿时更是精神了,她的侄女来了,看谁还能欺负她!冷冷瞥了云浅月一眼,眼中得意尽显。有太子侧妃撑腰,到时候她看云浅月怎么死!立即冲外面道:“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 云浅月当没看到凤侧妃眼中得意之色,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太子侧妃吗?还能将这云王府掀上天去。她能在皇宫全身而退,如今回到这云王府了,太子还能拿她入刑部大牢?笑话! “胡闹!如今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王爷回头叱了凤侧妃一句,对外面道:“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是来看望大小姐的,就将人直接请去香荷院吧!好生侍候!”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先来拜见父王?自然是先来这里。”凤侧妃哪里能干?如今太子侧妃就是她的娘家人,自然需要娘家人撑腰。看王爷还是维护云浅月那个死丫头的,她指望不上。 王爷脸色一沉,“凤儿,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怎么能是外人?她们也算是妾身的娘家人。”凤侧妃立即道。滴水不漏。 “你……”王爷眼中凝聚上怒意。他今日才现一直对她事事听从千依百顺的女子原来也可以这样顶撞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怕是真错了。这样的女子,哪里温柔了? 凤侧妃被王爷的眼神看得一惊,连忙收起了得意之色,美眸含泪,垂然欲泣道:“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何等尊贵,如何能去一个小小的香荷院?岂不是污了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反正香荷伤的是手,也还是能走的,就让香荷来这里吧!也顺势让父王看看香荷的伤势,那一只好好的手,以后是真再也不能弹琴了呢……” 王爷听到大小姐香荷的手再不能弹琴,他脸色稍好。再次看着凤侧妃,想着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心里一叹,他对她私下里有些小伎俩也是知道的,好在她有分寸,从来没惹过大事儿,人又温柔顺从,所以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浅月也实在纨绔不化让他伤心,所以,渐渐的心自然是向着她多些,近而将王府一半隐卫给了她。只是浅月毕竟是他的女儿,如今才现这个女儿似乎不同了,这么些年他几乎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如今想也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来的目的,太子不喜欢浅月,太子侧妃更是向着凤侧妃。这样一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请到前厅吧!让香荷去前厅见也一样。” “王爷!”凤侧妃睁大眼睛看着王爷,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她都如此说了,这个对她一直有求必应的人今日会如此帮云浅月?难道仅仅是刚刚云浅月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起了作用吗? 她心中恼恨,刚要再开口。王爷打断她,“不要再说了,就请到前厅!” 凤侧妃看到王爷态度坚决,心中虽然恼恨,但也无法。 “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都是凤侧妃的娘家人,那就不算外人,父王何不将人请进来?太子殿下既然身份尊贵,我们这里的事情又一时间处理不完走不开,如何能让太子殿下久等?我看父亲还是将人请进来吧!”一直没开口的云浅月忽然开口了,话落,她转头对老王爷眨眨眼睛,“爷爷,您说呢?” “嗯!臭丫头说的对!既然不是外人,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请进来吧!”老王爷点头,对外面吩咐,“云孟,去将人请到我这里来,也让大丫头香荷过来。一起说说昨日事情的始末,看看到底谁对谁错。也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做个旁证。” “父王!”王爷一愣。没想到云浅月居然主动开口让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难道她以为太子殿下会向着她吗?还是她根本就是清白的?可是就算再清白又如何?这府中的人谁敢帮她说话?立即道:“孩儿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我看没什么不妥!就请进来吧!你不用再说了,一边看着就成。”老王爷嫌恶地对王爷摆摆手。对外面的云孟吩咐道:“请到这里来。” “是!”云孟转身出了院子。 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凤侧妃一眼,无奈一叹,转身坐在了一边椅子上。 凤侧妃这回圆满了,心里恨恨地想着:云浅月,这是你自找的,一会儿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别到时候怪我心狠。 云浅月恍若不见。 不多时,各房各院的人都先后进了老王爷的院子,老王爷让玉镯吩咐的,还有没让玉镯吩咐的都来了。不但来了各院的小姐、丫鬟、仆人,就连没参与此事的王爷的几位贵妾、姨娘,娈妾都来了。一时间来的人堆满了老王爷整座院子。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凤侧妃脸色得意,她就知道这些人都心里明白谁才是这后院主母。自然不敢不来帮她。瞥了云浅月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王爷皱眉,但这回并没有言语。 不多时,太子殿下携同太子侧妃进了老王爷的院子。在二人身后除了陪同而回的云孟外还有一人,正是夜轻染。 云浅月微微一笑,她记得昨日夜轻染是说今日再来看望老王爷的。如今来了可不正赶上了场子?不过她不怕人多,人越多越好。今日这一出戏人多才有得演,也有得看。 第三十章 凤侧妃看到太子殿下携同太子妃而来本来一喜,当看到夜轻染脸色顿时难看。 昨日在皇宫中染小王爷和景世子齐齐出手保云浅月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别说整个帝京城百姓无不知晓,就是这天圣上下如今怕是也传遍了。今日夜轻染来做什么?若是有他在的话,她还能惩治了云浅月?不由心里开始想主意。 老王爷看到夜轻染忽然一乐,“今日咱们府中刮了哪股邪风?真是热闹了!” “父王,我看今日之事还是算了。毕竟是家事。”王爷又向老王爷建议。 “算什么算?都来了正好,都做证人!你以为就算不来,这王府这么大能藏住事儿?”老王爷扫了凤侧妃一眼,哼了一声。 王爷顿时住了口。 凤侧妃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停住不动,难看的脸色也有了笑意。 云浅月一直盯着凤侧妃举动,此时见她模样显然又是有了对付她的坏主意,她冷冷一笑,有什么招她最好都使出来,而且最好将她赶出云王府,否则的话,从今日起,她就让她倒台,以后这个王府再不会有她立足的地方。 一时间屋内几人再次无声,谁也没出外迎接人。 立在院中的众人一见到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立即恭恭敬敬请礼,还没等太子挥手让人起来,就看到夜轻染踱步走了进来,人人脸色大变,瞬间比见到太子殿下还要恭敬了几分,连忙给染小王爷见礼,似乎生怕慢一步被他不满给打杀了。 夜天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回头冷冷瞥了夜轻染一眼,抬步向屋门口走来。 夜轻染无视夜天倾的冷意,嘴角挂着欠扁的笑意,显然心情很好,依然如昨日一般行止张扬,大踏步走来,衣袂生风,人还未到,他轻扬的声音就已经传进了屋内,“云爷爷,七年没见您,我可是想您的紧,不知道你老人家可有想我?” “你个小魔王,一出去就是七年,回来也没长进,还是一样德行!”云老王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虽然是骂语。但显然心情愉悦。 “哈哈,就知道您老想我了。”夜轻染大笑。 “想你有鬼!我见你就头疼!”云老王爷道。 “云爷爷,您想我就说想我,哪里需要不好意思?我就敢说我想您了,我可是刚刚回来就巴不得来看您呢!”夜轻染很厚脸皮地回了一句。 李芸嘴角抽搐。这人当真不知道脸红为何物啊…… “还是一样没脸没皮!”果然,云老王爷笑骂道。 “哈哈,昨日爷爷也如此说我。”夜轻染大笑起来,张扬的笑声震得院中花草都微微轻颤。他口中的爷爷自然是德亲老王爷。 二人说话间,夜天倾和她的侧妃已经来到了门口,云孟快步上前一步打开帘子,语气虽然恭敬但不如对着容景和夜轻染愉悦,“太子殿下请,侧妃请!” 夜天倾抬步走了进来,刚刚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在云老王爷身边的云浅月。今日的云浅月似乎与昨日又不同,只见她懒洋洋没骨头一般毫无女子形象地倚在椅子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那笑却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后的夜轻染,甚至从他进来她都没看过来一个眼神,只是定在后面夜轻染的身上,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昨日从皇宫回去他就再也压制不住那种烦闷翻滚的感觉,今日见到她,不但这种感觉不退,反而又增加了几分,尤其是她这样毫无形象,坐没坐相的模样,此时看起来要比那些端庄的大家闺秀不知美多倍?让他不由得将眼睛焦在她身上。想着以往为何不曾发现这个女子不同?不,或许不是他没发现,是他从有记忆起云浅月就如他的影子一般,无论他走到哪里,那个影子必然追到哪里,他躲她反感她厌恶她还来不及,如何会仔细注意她? 云浅月感受到夜天倾直直的视线,那视线不停变换,复杂难懂,她不由皱了皱眉。 老王爷心里哼了一声,并没有起身。他如今对皇上都行免礼,夜天倾只是一个太子而已,还不值得他老头子起身行礼。 王爷倒是站了起来对夜天倾一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小女香荷只是区区受伤,劳动殿下和侧妃大驾来看望实在是她福气。” “王叔严重了,天倾闻言大表妹之事,今日特意来看看。更何况天倾最担心的还是外公的病情。宫中母后可是一直惦记呢!”夜天倾勉强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伸手虚扶了一把王爷,对上座的老王爷道:“今日外公看起来气色不错。” “哼,那还要感谢你昨日在宫中对臭丫头一番教训,让我老头子消了火气,病也就好了一半了。”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任谁听来都是反话。丝毫没给夜天倾面子。 “昨日不过是对月妹妹小惩大诫,做给群臣看而已。天倾又怎么忍心伤害月妹妹呢!外公误会天倾了。”夜天倾面色不变,立即道。 “到底是不是误会你心中清楚。”云老王爷不再看夜天倾。 夜天倾淡淡一笑,也不再反驳,转头看向凤侧妃。他从进来一直没注意到凤侧妃,此时看到她的模样险些认不出来,不由一愣。 “姑姑?”太子侧妃此时也认出凤侧妃来,不由用帕子捂住嘴惊呼一声。 “妾身拜见殿下和侧妃娘娘。香荷昨日遭了大难,妾身……妾身实在是……有失礼仪,殿下和侧妃娘娘恕罪……”凤侧妃过来行礼,抓住机会流下泪来,哽咽不成声。她被从湖里才捞出来就来了这里,本来就浑身是水,刚刚又哭又闹了一通,如今再配上她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里还是昔日华贵的贵夫人? “姑姑,您……您的衣服怎么全是湿的?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太子侧妃惊讶之后连忙走上前,扶起凤侧妃问道。 “我……我不活了……”凤侧妃顺势哭出声来。 “姑姑,您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言死。表姐的事情我昨日就听说了,本来昨日晚上我就想过来,殿下说我过来也帮不上忙,不如今日再来。您这是怎么?是谁欺负了您,您告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太子侧妃连忙安慰凤侧妃,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看向云浅月。她也发现云浅月与以往不同了。 夜天倾皱了皱眉,并没有言语,也重新看向云浅月。 凤侧妃闻言一喜,刚要趁机开口,只听夜轻染的声音再次传来,话语说不出的愉悦,“月妹妹,昨日你我赛马实在是路程太短不过瘾。今日天色正好,不如我们再出去比试一场。西山马场场地宽广,可以任你我多跑数十来回。”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走到了云浅月面前,笑得意气张扬,见她浅笑不语,又问道:“如何?我知道昨日你也没尽兴!” 凤侧妃一句话憋在心口,心中恨死夜轻染了。 “今日怕是不成!”云浅月摇摇头。 “为何?难道你真要听皇伯伯的话在府中侍候云爷爷?我看云爷爷今日气色很好嘛!根本就不用侍候,再说这种侍候人的活你也做不来啊?闷在府中也不是你的性子,不如出去玩玩?”夜轻染似乎有上来拉人的架势。 云浅月看了凤侧妃一眼,眸光又扫过正看着她的太子和太子侧妃,最后定在院中黑压压一群人身上,状似苦恼地摇摇头,“我倒是真想去赛马,不过今日怕是真不成,即便不侍候爷爷也去不了。有人说我欺负了她和她的女儿,非要找我讨个说法。”话落,她又看了凤侧妃一眼,幽幽地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一章 凤侧妃看到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她的神色,整张脸都快狰狞了。这个死丫头何时也会如此装相了?她那神情明明就是委屈,她如何会委屈?昨日到今日明明是她半丝也没吃亏,反而伤了香荷,又将她扔进了湖里。她委屈什么? “哦?竟有这事儿?”夜轻染一怔,随即嗤笑一声,“就你这个小丫头看着是面硬,实则最是心软,别人不欺负你就不错了,你如何能欺负得了别人?” 知音啊!云浅月险些热泪盈眶。她看着夜轻染,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也就是你能知我,别人可不这么认为。”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的王爷,继续道:“就连父王都认为是我欺负了别人。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不问缘由就要治我的罪。就连他都这样认为,我还哪里说理去?这不,如今你正好赶上了,我正准备等着挨罚呢!你说如何还能陪你出去?” 夜轻染猛地转头看向王爷。 王爷顿时露出尴尬愧疚之色。他这几日都外出了,今日刚刚回府,在外面就听到他这个最不让他省心的女儿居然火烧望春楼几百人命,致使朝中大臣联名上书,他气得不行,后来听说染小王爷和景世子齐齐出手保下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今日早上刚刚回府就听到她昨日废了香荷的手,致使她再不能弹琴,又见凤侧妃被人从湖里捞上来,一时间真是气冲脑门,带着凤侧妃就来问罪了。哪里还顾得问缘由?在他心里的确就认定云浅月的错了,不曾想来了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真的变了。 “王叔,您怎么能不问缘由就要治月妹妹的罪呢?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月妹妹的性子软着呢。昨日在皇宫她被人欺负了独自躲在鸳鸯池里伤心哭得跟泪人似的,后来太子皇兄要拿她问罪,她吭都没吭一声就等着被人抓,试问这样的柔弱性子如何能欺负别人了去?人家不欺负她她就烧高香了!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传的,说月妹妹日日欺负人,我看着怎么都是别人在欺负她?”夜轻染瞪着王爷。 王爷闻言面色更是愧疚,对云浅月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 “侧妃娘娘,妾身……妾身……”凤侧妃哭声忽然大了起来,打断了王爷的话。 “姑姑快别伤心了!仔细身子。您到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日香荷表姐为何手被伤了,而且还那么重?她可是学习了十年琴艺,弹得一手好琴呢!就这么废了实在可惜,到底是哪个这么狠心,居然下如此狠手!”太子侧妃说着,声音恨恨。 “还不是……”凤侧妃又找到了机会。 “呵,看来我今日来了可是赶得巧了。那正好,本小王也陪你一起看看到底是哪个说你欺负她了,怎么欺负的?赛马就挪在改日。反正赛马随时都可以,这样的事情确是稀少的很。”夜轻染打断凤侧妃的话,忽然伸手轻轻一招,一把椅子轻飘飘就落在了云浅月身侧,他大模大样地坐了上去,而且贴着云浅月很近。 云浅月赞叹,手轻轻一招椅子就来,这是媲美于电视上演的吸魂**啊!不知道她能不能?这样一想,手忍不住就向着远处无人坐的空椅子吸去,可是那椅子纹丝不动,她顿时泄气,原来她不会。什么破凤凰真经,亏得老头子说得很厉害似的。 “月妹妹?你的手干什么?”夜轻染不解地看着她直直地伸出手似乎要招什么。 云浅月失望地垂下头,摇摇头,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没什么!就是坐久了,胳膊腿都僵了,活动活动。” “原来如此!”夜轻染点头,自然相信。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个臭丫头心里所想。一个隔空取物算什么?他传给她的凤凰真经要是修炼好了何止区区隔空取物?就是搬一座大山也无不可。没眼光!不由骂道:“臭丫头!” 云浅月偷偷对着老王头吐吐舌头。 夜轻染看到她俏皮的神色,不由笑了。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子,可以冷静,可以沉稳,可以绝然,可以洞察时局,可以审时度势,又可以聪明绝顶,就如昨日在皇宫他和夜天倾针锋相对时她忽然自甘去刑部大牢一般,自然是知道他们真打起来,血流成河的话,对她没好处。而她昨日赛马时候的自信洒脱,开玩笑时候的俏皮纯真,等等多种样貌在她脸上呈现,可谓如此鲜明。觉得这些年来见过无数女子,还是身边这个人最得他心。不由一时间看着她错不开眼睛。 云浅月回头就看到夜轻染俊颜含笑,不由感叹,人长得美就算了,别这样笑好不好?笑也就算了,一边笑去啊!还离得她这么近,不知道她对美男的抵抗力不是很高吗? 刚要开口让他离远点儿。只听太子侧妃忽然笑道:“这京城都传小王爷不近任何女子,依妾身看来却不是这样。月妹妹看来很得小王爷的心呢?小王爷出外七年未归,回来就和月妹妹如此亲近,难道这七年来月妹妹和小王爷都有书信来往?” 云浅月闻言慢悠悠抬头,从夜天倾和他的侧妃进来至今她才第一次看向二人。 只见夜天倾今日未穿太子朝服,而是穿了一身墨色锦袍,褪去了太子桂冠和他高高在上的锋芒,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年轻公子而已,除了今日看着她的眸光更为阴沉复杂难辨外,与昨日没有任何不同。而他身侧的女子极为貌美,一身绫罗绸缎,珠翠满头,头绾着高高的云髻,露出雪白的脖颈,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金玉镯子,通身上下都极为华贵。此时她握着凤侧妃的手笑看着云浅月和夜轻染,神情说不出的暖味,话中意思任谁都听得明白。 古代未婚女子和男子有书信来往说明什么?尤其以云浅月的身份还有和夜天倾纠缠不休的情形下和夜轻染书信往来。很容易让人想到脚踏两只船勾,没准还要搭上昨日救了她和她一起回云王府的容景,那就是脚踏三只船了。否则大家正不明白为何染小王爷和景世子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云浅月,如今正好给大家了一个解释。 一时间就连老王爷脸色都阴沉下来。 凤侧妃伏在太子侧妃肩上露出阴狠得意的笑。果然不愧是她的侄女,和她刚刚所想正是一样。今日不整死云浅月,也定要让她背上勾三搭四的罪名。看她还如何嚣张,这可不比她纨绔不化被人耻笑,这要传出去的话,天下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云浅月自然也明白其用意,心想果然是太子侧妃,能跟在夜天倾身边的女人自然不是好惹的。区区一句话就将她冠上了这么大的名头。她不怒反笑,淡淡道:“太子侧妃说得这话好像是亲眼见了似的,若是按你这么说,我这些年来犯了多少过错皇上姑父都没治我的罪,处处维护我,是不是也说明我和皇上姑父有书信来往呢?” 太子侧妃脸色顿时一白,她没想到云浅月居然拿皇上说事儿,借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她和皇上有书信来往啊!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哈哈,是啊!太子侧妃真是火眼金睛啊!皇伯伯日理万机,你都能知道御书房除了堆着大臣的奏折外居然还堆着月妹妹的书信,了不得,了不得。”夜轻染本来要发怒想将这个女人扔出去,如今听云浅月如此一说,顿时怒意尽退大笑了起来,对夜天倾道:“太子皇兄,你娶这个侧妃可真是有本事。有她在你身边,岂不是天下事情她都能洞察?连皇伯伯和四王府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啊!” 夜轻染这话说得毒。如果说云浅月点了个小火苗,那么他就将这小火苗烧成了滔天大火。监视四王府不算什么,监视皇上一举一动罪过可就大了。夜天倾虽为太子,皇位继承人,但他为太子一日,也是背不起这个罪的。 果然,夜天倾脸色霎时阴沉,回头对太子侧妃就怒喝一声,“胡说什么?月妹妹这些年来所做事我都一清二楚。她如何会与轻染有书信来往?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诌一句。就滚出太子府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二章 云浅月嘴角微勾,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啄把米?太子侧妃就是! “是啊!太子这个侧妃可真是厉害的紧啊!想我天圣上下还没有此能足不出户就窥探他人一举一动之人。老臣来日一定要上朝去禀告皇上,太子侧妃如此大才,定要为我天圣朝局出力才是。”云老王爷缓了脸色,顺着夜轻染的话笑道。 夜天倾闻言脸色更是阴沉如雨,死死盯着太子侧妃。 太子侧妃一把推开伏在她肩上的凤侧妃,“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太子面前,花容失色,连连惊慌地道:“妾身有错,妾身不过是看小王爷和月妹妹交好就胡言乱语猜测,实在是愚蠢。太子殿下恕罪!” “哦!原来是胡言乱语!”夜轻染忽然恍然大悟,对夜天倾笑道:“我还以为太子皇兄多英明睿智娶了个智囊星回府,哪里知道原来是一个只知道无端猜测,愚蠢无知,信口开河,毫无半丝品行修养的妇人。” 云浅月嘴角微抽,想着若论起毒嘴毒舌,这丫的任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吧! 夜天倾脸色更寒,他本来就对云浅月得了夜轻染和容景庇护忌讳,更是对她突然决然和他断情心中烦闷莫名,如今被她这个侧妃说出来虽然贬低了云浅月,但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此时看她颤抖地伏在地上求饶,眼前浮现出昨日云浅月面临隐卫刀剑架着被押入刑部大牢都面不改色,这个女人与她简直是天差之别,心中更是恼极。 “太子殿下,求您饶了妾身吧!妾身该死,妾身不过一时猜测,妾身无知,妾身……”太子侧妃没听到太子话语,但感受到他滔天的怒火和低气压,一时间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如今就给本太子滚回府去思过,没有本太子的命令再不准离开你的院子半步。任何人不准探视。”这里毕竟是云王府,夜天倾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冷冷地对她的侧妃道。 “是,妾身这就回府思过!”太子侧妃立即站起身,再不敢停留一步,连忙出了云老王爷的屋子,似乎生怕走慢一步就被云浅月和夜轻染再来两句害死人不偿命的话给留住,那么她不止是思过这么简单了。没准还会被赶出太子府,甚至被皇上降罪的大事。早已经忘了来时的初衷,恨不得立即离开云王府。 凤侧妃一见太子侧妃就这么被云浅月和夜轻染两句话就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太子府思过。心中恨极,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二人给她冠上的可是比云浅月勾三搭四还要大的罪。她咬了咬牙,今日之事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绝对不让云浅月好过的。想到此,立即对夜天倾道:“叶儿的确未思量好就胡乱猜测,实在不该。但她跟殿下这么久了,殿下应该也是了解她的,她没有什么坏心眼,不过就是实诚了些而已。等她思过些日子,太子殿下就将她赦免出来吧!” 夜天倾面色稍怒,但也知道这不全在她侧妃的错,虽未点头,但还是缓和了语气,“姑姑莫要再为她操心了。静思己过,她以后才能更加知事。” 凤侧妃点点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夜轻染解了恨,赶走了一个讨他厌的女人,顿时心情舒畅很多,转头对云浅月眨眨眼睛。云浅月对他也眨眨眼睛,二人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外面玉镯轻声禀报,“老王爷,大小姐过来了!” “让她进来!正巧将今日事情解决了。你们不嫌累,我老头子还嫌累呢!闹了昨日一夜不说,今日又闹了整整一早上,个个都不省心!”老王爷看了凤侧妃一眼,哼道。 凤侧妃心中虽怒,但也不敢言语。想着太子侧妃虽然走了,但还有外面那些人在。看着老头子如何还能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包庇云浅月。就算有夜轻染这个小魔王在,也不能不占理。总要给她和她女儿一个公道。 夜天倾看了凤侧妃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早已经将事情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言语,也看向门外。 不多时,珠帘挑起,云香荷由一名婢女扶着走了进来。与昨日一身鲜华咄咄逼人极为猖狂判若两人,今日只见她素衣装扮,脸上未施脂粉,在婢女的搀扶下轻移莲步,显得盈盈弱弱。一双杏眸哭得红肿不堪,一只受伤的手裹着白绸放在身前,尤其醒目。刚一进来,红肿的眸子扫了一眼屋内几人,目光在太子夜天倾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垂下头,上前跪拜,还未言语,便低低哭泣起来。 凤侧妃眼中满意的神情一闪而过。想着她这个女儿不白被她教养一回。柔弱是最好的武器,弱者有时候最容易博得人同情。 老王爷冷哼一声,显然不吃这套。 果然王爷有些不忍,看了云浅月淡淡的神色一眼,还是对云香荷温声开口道:“有话起来说!” 云香荷摇摇头,眼泪簌簌如断了线的珍珠,依旧不语。 王爷皱眉,轻声道:“香荷,起来说话,有太子殿下和染小王爷在此。莫要失了礼数,总是哭泣不言像什么话!” 云浅月瞥了王爷一眼,想着果然他很宠这云香荷。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不会。 “是,父王!”云香荷起身,慢慢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眸子含着盈盈泪水地看了老王爷一眼,对王爷道:“求爷爷和父王做主,妹妹废了我手骨,请爷爷和父王还给香荷一个公道。” “你废了她的手?怎么废的?”夜轻染转头看向云浅月,眼睛亮晶晶。 “我也不知道,昨日她带着一帮子姐妹堵在我院子里,非要我说出是怎么勾引了景世子。我说没勾引,她不信,三句话没说完就要上前打我,我婢女彩莲替我挨了打。她还依依不饶,说别以为有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向着我我就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说也不看看这后院的当家主母是谁,非要教训我,我岂能再任她打?只能握住她的手,后来她不知为何就大叫了一声昏死了过去,哎……”云浅月慢悠悠,一字一句说得尤其无奈而清晰。虽然她脸色未作出丝毫委屈哭泣等情绪,但这样平静叙述的话语更容易让人相信。尤其这的确是事实。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以你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伤人!”夜轻染点点头。转眸对云香荷冷哼一声,“居然敢欺负月妹妹,骂云爷爷老不死,伤了一只手是轻的。若是我在,定乱棍打死了,还允许来这里哭哭啼啼求公道。笑话!” 凤侧妃脸色顿时难看。 云香荷立即摇头,“才不是这样,她说得不对,她撒谎。我昨日带着一众姐妹来给爷爷请安,爷爷不但不见还将我等赶了回去,我等担心爷爷病体,放心不下,所以去了浅月阁询问妹妹,岂知她二话不说就伤了我的手,有一众妹妹见证……”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担心爷爷病体?是想着看容景那株桃花吧! 王爷本来相信了云浅月几分,此时看云香荷不像说假,不由又露出疑惑。 “是啊,昨日香荷回去后就昏死了过去,妾身问过了那些同去的女儿们,她们也是同妾身这样说的。妾身今日想去浅月阁问问怎么回事儿,谁知这个丫头没有一句正经的。妾身想要将她拿下过来父王这里给个处置,谁承想她居然将妾身也扔进湖里。”凤侧妃接过云香荷的话,对王爷哭着道:“王爷,您回来时候可是亲眼见妾身才从湖里被救上来的,若是那些奴才们再慢一步,妾身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王爷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淡淡,“到底起因如何,外面那么多人,既然都来了爷爷院子里,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我们都在这屋子里坐着,由父王自己出去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云王府养的人可不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总有人会说真话的。” “也好!你们三个都是当事人,就都等在这里,由本王出去问问。”王爷站起身。 “等等,太子皇兄和我左右也无事,今日赶得巧了,不如也陪王叔一起出去做个见证。熟黑熟白到时候给那真正受委屈的人一个交待才是。本小王可是最看不得有人受委屈。”夜轻染忽然站起身。虽然他不在京中七年,但京中大小事可瞒不过他。如今显然凤侧妃这些年来积威甚深,他不明白云浅月为何如此肯定能有人为她说话,自然要去亲眼看看。怎么也不能让她吃亏的。 ------题外话------ 此为第一更,稍后二更奉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王爷听闻夜轻染所言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看向云浅月,见她依然没看他,心中不由憋闷烦躁,点点头,“也好!” “那太子请,小王爷请!”王爷对二人一礼,以主人的身份先出了房门。 夜天倾和夜轻染跟随王爷之后也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了老王爷、云浅月、凤侧妃,还有凤侧妃的女儿大小姐香荷。那二人得意地看着云浅月,心想一会儿等王爷怒气冲冲进来,看她还如何悠然地坐在那里。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老王爷身上,打了个哈欠道:“爷爷,我困死了,先睡一会儿,等有了结果你喊我。” “臭丫头,就知道睡。”老王爷虽然口上骂着,但还是没推开她。 云香荷嫉妒地看着依靠着老王爷闭着眼睛真要睡去的云浅月,心中恼恨自己为何不是嫡出,若是嫡出的话,如今靠在老王爷身上的没准就是她。 凤侧妃则是心中冷笑,想着就先让这个死丫头得意片刻。一会儿有她好果子吃! 屋中一时静静,无人说话。 “昨日大小姐在浅月阁受伤和今日早上凤侧妃被扔进湖里的起因到底是如何?本王今日要听实话,若有胡言乱语不说事实者,待本王查清楚后乱棍打出府去。”此时外面传来王爷严厉的声音。话落,不等众人开口,他对彩莲道:“彩莲,你先说!” 凤侧妃听到心中恼恨,她这么些年精心侍候王爷,如今他还是向着那个死丫头,不过先说又如何?等到时候所有人都反驳她,吐沫就能淹死她。 “是,王爷!”彩莲本来身子发颤,如今见王爷点名,想着小姐安抚她侍时候的镇定神色,顿时也不怕了,直起身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回王爷,昨日小姐送走了景世子回浅月阁,大小姐带领一众小姐堵在了浅月阁门口……” 彩莲将昨日情形一字不露地说来,尤其郑重说大小姐如何要打小姐,她如何被打,又给王爷看了看她的脸伤,五个清晰的手印依然在,她昨日没听小姐嘱咐,特意没上药,就是为了今日。又说今日凤侧妃叫出了数十隐卫要当时打杀了小姐,幸好小姐的隐卫出现等等。开始面对王爷、小王爷、太子殿下时候陈述有些紧张,后来越说越气愤,将当时情形渲染的让众人如身临其境。 云浅月并没有真的睡着,想着彩莲这小丫头子绝对有说书天赋。 王爷闻得脸色越来越青。他虽然有时糊涂,但也并不是真的糊涂。他如何也是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多少人盯着云王府呢!这个王爷若真是当得窝囊的话早就被人拉下马了。只是府中的事情他一直觉得不是男子插手的地方,虽然知道这些年凤侧妃有些手段,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没想到她们居然如此放肆行径。 尤其他一直认为云香荷虽然身为庶出,却是有大家做派。在云浅月让他失望下,香荷是他的骄傲。没想到香荷居然做出如此行径,凤侧妃居然仗着他给的一半隐卫要当时杀了她的嫡出女儿。那个女儿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的女儿,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的女儿,且唯一的女儿。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未曾再娶或者抬任何人为正妃的理由。如今险些失去这个女儿,他一时间气得手都哆嗦了。 彩莲话落,垂下头安静地站着,再不多言一句。 “啧啧,真是可怕啊!没想到我七年没回京,这云王府内部的热闹是如此让人大开眼界。”夜轻染啧啧称奇,似乎不见王爷铁青的脸色,对他劝道:“王叔,您这府里没有个正经的王妃的确不像话,哎,这若是晴姨活着,您府中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乌烟瘴气。而且月妹妹是晴姨唯一的女儿,这若是被那些您亲手给了别的女人的隐卫打杀了,九泉之下的晴姨知道了……哎哎……” 夜轻染期期艾艾两声,后面的话没说,意思不言而喻。 王爷的怒气彻底被引燃,他刚要怒喝,只听太子夜天倾缓缓开口,“这不过是这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她毕竟是月妹妹的贴身婢女。王叔不妨再听听别人如何说。若是别人也如此说,那真证明事实如此,王叔也好秉公办理。若不是的话,这件事情还有待查明。” 闻言,王爷压下火气,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来,你们都一个个上前说说!” 屋内的凤侧妃得意,她的侄女没白嫁给太子殿下,关键时候太子殿下还是帮她的。香荷一双美眸也透过窗户焦在院中夜天倾的身影上,怎么也错不开。 老王爷冷哼了一声。云浅月似乎睡熟了,呼吸均匀。 王爷话落,好半响院中无一人开口,静寂无声。 “怎么了?都哑巴了?都给我说说!”王爷拿出威严的架势。今日才意识到他不过问后院之事已经好久,看来都无人当他是个王爷了。 “回王爷,彩莲姐姐说的全部都是真的。”被云浅月提拔上来的一个小丫头上前一步道。她还是有些紧张,声音都打颤,但还是完整将话说完了。 “回王爷,事实的确如此,奴婢可以作证。”又一个被云浅月提拔身边的小丫头也立即道。有了第一个打头,她虽然害怕,说话到不那么紧张了。 “回王爷,老奴也作证。”云浅月留下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赵妈妈,也上前道。 “嗯,你们都是浅月阁的人,不足为证。还有哪个过来说说。”王爷没想到他这个女儿还是有几个知心奴才的,缓和了脸色,对其他人问道。 “回王爷,他们说的都是真实的。奴婢(奴才)可以作证。浅月小姐是被逼不得已才动手的。”王爷话落,呼啦啦跪地下一大片人。 王爷一怔,颇显讶异,“你们都是哪个院子侍候?” “奴婢是二小姐院子侍候的,昨日也跟着二小姐去了浅月阁。”一个人道。 “奴婢是跟在四小姐院子侍候的。昨日是跟着四小姐去了浅月阁。”又一人道。 “奴婢是跟在五小姐院子侍候的,昨日是跟五小姐去了浅月阁。”又一人也道。 …… 紧接着众人都接连开口,有丫鬟,有婆子,有小厮,各房各院都有。皆是指证彩莲所言句句属实。有些人更是将彩莲没说到的还添油加醋补充了一番。说大小姐如何如何咄咄逼人要教训浅月小姐,不得已之下,浅月小姐才出手要拦住大小姐。 夜轻染嘴角露出笑意。没想到啊!看这情形根本就不用他帮什么忙嘛! 夜天倾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凤眸越发幽深难测。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些狼心狗肺的……”凤侧妃听到外面一声声指证的人,眼睛睁得老大,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哪里还能在房间待得住?快步就跑了出去。 香荷也是不敢置信,这些年她娘把持云王府后院当家主母的大权,何人不是巴结讨好,生怕出一点儿错讨她娘不喜,如今怎么会全部翻脸了?她也随着凤侧妃跑了出去。 老王爷看到二人冲出去,拍了云浅月头一下,哼一声,“臭丫头,你得意了?” “别吵,困着呢!”云浅月挥掉老王爷的手,继续会周公。 “死丫头,滚一边睡去。”老王爷又要敲云浅月。 云浅月似乎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出手快速拦住他的手,警告道:“我得意又如何?这件事情也没有你什么功劳,别想我领情。你再吵我,我揪你胡子。” 老王爷胡子一翘,“反了你了!”随即她看云浅月还睡,瞪眼道:“那你说说,我既然没功劳,这些人为何都给你作证?你说明白了,我就给让你睡觉。” “凤侧妃在这府中积威多年,府中姨娘又不是她一人,王爷的女儿又不是她云香荷一个。虽然明地里都怕她,以她马首是瞻,可是背地里怕是恨不得亲手弄死她。如今我给她们创造了一个扳倒她的机会。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如何会不抓住这机会?所以,自然是都给我作证了。”云浅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番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声音几不可闻,渐渐的均匀的呼吸声再次传来,又睡了过去。 ------题外话------ 亲们期盼已久的二更奉上! 今天我家这下大雪了,冷啊~普遍降温,亲们要注意保暖。 没有收藏的亲们【放入书架】收藏哦,方便阅读!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老王爷老眼闪过一丝讶异,低头认真地看着云浅月。似乎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似是得意,又似是伤感地感叹道,“果然这才是我老头子的孙女!” 云浅月早已经去会周公,小脸埋在了臂弯里,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 外面各房各院的仆人都作证完了之后,人人跪在地上再不言语。王爷脸色铁青,也再不言语。院中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王爷,您不要听他们胡说。这些人定是被老王爷和云浅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来冤枉香荷和妾身,否则怎么可能都言语一样?”凤侧妃此时从屋内冲出来,对着王爷急急说道。 王爷缓缓转过头,看着凤侧妃慌乱急迫的脸,眼中余光扫过那些作证的仆人闪烁着阴狠,他冷冷一笑,“你说他们都冤枉你?被父王和浅月收买了?” 凤侧妃身子一颤,但还是咬牙道:“是,老王爷一直维护云浅月……” “凤金珠!”王爷忽然大喝一声,打断她的话,怒道:“你如今还不认账吗?还不承认是香荷先欺负浅月要挑起事端?还不承认是你找上门去想借机用隐卫打杀了浅月?如今还想狡辩?” 凤侧妃身子猛地倒退了一步,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但还是很快镇定,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王爷,这些年妾身品行如何您也是知道的,否则如何能跟随您身边这么多年?这些奴才分明就是被人指使了的,不是老王爷和云浅月还能是谁……啊……” “你再胡说一句!”王爷忽然出手,只听“啪”的一声,凤侧妃的脸上被煽了一下,她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王爷死死地瞪着她,“你说父王算计你?他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你是什么身份?能值得他老人家动手?你说浅月算计你?她若是真有那本事这些年也不至于被你欺负了!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做得那些事情。” “王爷,妾身真是被冤枉的……”凤侧妃再不敢提老王爷和云浅月一句。 “王叔,这些人全部都众口一词也的确有些怪异。也许凤侧妃是真被冤枉的。”太子夜天倾瞥了一眼凤侧妃,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但还是开口道。 “我冤枉她?哼,她这些年有什么心思我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别以为我真不知道,她无非就想当本王的王妃。”王爷额头隐隐青筋冒出,见凤侧妃不停说冤枉,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你说这些人都冤枉你!那你拿出别人冤枉你的证据!本王今日就给你洗冤,若是这些人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的话……” “王爷,妾身一定能找出证据。”凤侧妃立即打断王爷的话,眼中迸出喜色,她猛地转头看向另一边她院子中的人,连忙道:“你们快说,我是不是被冤枉的?” 那边无一人言语,在她目光看来都齐齐垂下头。 凤侧妃脸色一变,怒道:“你们倒是说啊!” 那些人身子一颤,但是依然无人言语。 凤侧妃脸色一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转头又看向另一旁站立的十几名衣着光鲜,花红柳绿的姨娘小妾通房道:“各位妹妹,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啊!我平日待你们可不薄。” “姐姐,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我们昨日和今日早上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其中一个和凤侧妃年纪相当的女子道。 “是啊,我们都没亲眼见,这事情不好作证。”另一名女子也道。 “对啊,我们都不知道,如何给姐姐作证?”其她女子也不约而同点头。 凤侧妃心里一沉,连忙看向在这些女子身边小一轮的女子,大约十多人,都是府中的庶出小姐,平时一个个在她面前讨巧的很,一口一个母亲的,如今连忙道:“你们昨日是同香荷一起去的……” “是,我们昨日是和大姐姐一起去的,所以,大姐姐欺负三妹妹我们也是亲眼所见。彩莲并没有说谎。”其中一个和香荷相差不几分的女子立即道。是府中二小姐。 “不错,昨日大姐姐欺负三姐姐,我们也是亲眼所见的。”一个较小女子点头道。 “是啊,大姐姐错了就是错了。侧母妃,您快向父王认个错。父王平日最宠爱您,胜过其她人,他一定会原谅您和大姐姐的。”又一个女子柔声劝慰道。 凤侧妃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她们,“你们……” “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她们也是被父王和浅月收买了?这府中几百人,连你自己身边的丫鬟仆人也被人收买了?凤金珠!我真是看错你了!”王爷怒喝一声,露出的手紧紧攥着,青筋尽显。 凤侧妃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她忽然明白了。哈哈,枉她这些年费尽心机,认为整个王府尽在掌控,殊不知一个小小的事情却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什么日日姐姐叫得亲热地恭维她,什么日日喊她娘亲比喊亲娘还亲。只不过是因为她手中的权利而已。如今这些女人终于找到了机会了,这是合起来要置她于死地呢!怪不得云浅月听到老王爷将人全部叫来依然稳坐不动。连云浅月那个愚蠢的死丫头都知道的事情,她居然到如今万箭所指才醒悟过来。她忽然大笑起来,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爷失望地看着凤侧妃。 “妾身无话可说,王爷处置吧!”凤侧妃止了笑,默然地看了众人一眼。 这些年她汲汲赢取,无非是让自己能被王爷抬上正妃之位,想让香荷成为府中嫡女,有朝一日入主中宫而已。可是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无论她如何努力,依然是个侧妃,她无数次提点,都被王爷应付而过,根本就没有抬她为正妃的意思,她知道他依然心心念着那个死人,活人还能争一争,但谁能争得过死人?所以她也不争了,她将心思动在云浅月身上,幸好云浅月被老王爷宠得无法无天,又痴迷夜天倾,所以疯狂之事做了不知多少,弄得声名狼藉,她就一直在旁边笑着,看着,想着有朝一日云浅月遭了大难,那么她的女儿就有了机会。她这个女儿自小被她悉心教导,请了京中琴棋书画的名师传授艺技,绝对比什么都不会的云浅月强了百倍不止。唯一缺少的就是嫡女身份。 前日云浅月火烧望春楼死伤几百人,她知道机会来了,关在屋子里乐了一日,想着这回怕是无人能救她了。可是不成想偏偏出现了个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保下了她,她正在想对策,不想她女儿找去了浅月阁,而且被云浅月伤了手。她虽然怒,但想一只手若是能换云浅月一命和嫡女身份也值了。所以,才早早去了浅月阁,下狠心要将云浅月打杀了。不成想老王爷居然给了她隐卫…… 所有事情都只差一步,仅仅差一步而已…… “来人!将这个……”王爷不再看凤侧妃,恨恨开口。 “王叔,凤侧妃虽然是您的侧妃,但是也是云王府的一员。如今外公健在屋中,而且受伤害之人是月妹妹。以天倾看来您还是进屋征求一下外公和月妹妹想法再处置凤侧妃也不迟。”夜天倾再次开口。 王爷顿时住了口。 夜轻染心里冷哼一声,想着他无非是要看云浅月想要将凤侧妃如何吧?瞥了夜天倾一眼,转身走回了屋,他正好也想看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夜天倾盯着夜轻染回屋的背影一眼,眯了眯,跟着他身后也进了屋。 王爷算是默认了,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 屋内老王爷闭目养神,云浅月趴在老王爷身上像一只小猫,似乎睡着了。 夜轻染一怔,夜天倾也微微愣神。 王爷压下怒意,对老王爷道:“父王,已经证实是香荷欺负浅月在先,浅月自保才伤了她的手,凤侧妃被扔下湖也不怪浅月,实在是她要打杀了她,您看如何处置她?” “她是你的女人!你自己看着办!”老王爷头也不抬地道。 王爷沉默了一瞬,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浅月,你说该如何处置?” 云浅月呼吸均匀,睡得正熟,根本就听不见。 “浅月!醒醒!”王爷声音加大。如今太子殿下和小王爷还在,她趴在老王爷身上睡觉像什么话!实在太过无礼。本来想教训她,但想到他这些年冷落这个女儿,下不去口,只能温和下声音,“先别睡了,你先醒来,说说如何处置此事!” 云浅月被吵醒,心下烦闷,一个觉也睡不好。动了动身子,缓缓抬起头,睁开迷蒙地眼睛看了王爷一眼,懒洋洋地道:“她是你的女人,自然是你处置。我管不着。”话落,又垂下头,准备继续睡去。 “臭丫头,要睡回你自己的院子睡去!我胳膊都被你压麻了。”老王爷推开她。 “好!反正你一把老骨头,硌死我了。”云浅月就势真起身,抬步就向外走去。 “你个死丫头!”云老王爷将拐杖挥了出去。 云浅月不回头,轻轻握住拐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道:“爷爷,您多大岁数了?脾气真是坏透了。修身养性知道不?哎,估计你也改不了了,真愁人。”扔了拐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拐杖扔出去真打着她又舍不得,只能看着她走。 夜轻染忍不住轻笑,待云浅月路过他身边一把拉住她胳膊,问道:“喂,你就这么困?” “嗯,我好几日没好好睡觉了。困!”云浅月停住脚步。 夜轻染仔细地看着她,见她一脸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困,连忙松开手,“算了,既然如此困,那你就赶快去睡吧!我改日再来找你赛马。” “嗯!”云浅月点点头,出了房门。 她刚出房门,彩莲和浅月阁的人立即跟上,一行人很快就出了老王爷的院子。理都没理会院中或站或跪的那些人一眼。 夜天倾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恨不得上去拽住她问问她当真就准备和他绝情到底了?以至于今日连看他一眼也不曾。亦或者是她这一切都是以退为进?如果若是这样引起他主意和在意的话,那么云浅月,你真的做到了。勉强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感觉,才没追上去。 “既然月妹妹去睡觉了,本小王觉得也很困,我也回府去睡了。太子皇兄和云爷爷看起来也很困的样子,既然如此,大家一起睡好啦。”夜轻染扔下一句话,施施然也出了老王爷的院子。 老王爷嘴角抽了抽。这个小魔王! “父皇和母后一直担心外公身体,天倾也是不放心今日再过来看看。既然外公如今看起来大好,想必不出数日就能上朝了。天倾也甚为欣喜,父皇和母后定可大为宽心了。天倾这就告退了,回宫去向父皇和母后禀告这一则好消息。”夜天倾也告退。 “嗯,我这把老骨头估计还能活两天,让皇上和皇后放心吧!”老王爷摆摆手。 “王叔也莫要生气伤心,哪家府邸都有这种事情。”夜天倾对王爷道。 “太子殿下慢走,老臣就不送了。”王爷点头。 夜天倾转身出了老王爷的屋子。 “太子殿下……”从凤侧妃和她被所有人指证开始,一直傻了一般云香荷此时见夜天倾要离开才惊醒过来,立即出声轻唤。 夜天倾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云香荷。女子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他凤眸淡淡一扫,继续转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他的侍卫长随立即跟在他身后,一行人不出片刻离开了老王爷的院子。 云香荷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凤侧妃心疼地看了一眼云香荷,眸光阴狠地扫过那些女人和庶出小姐。无遗漏在她们眼中看到了冷笑和幸灾乐祸。她垂下头,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还不滚出去处置你女人,处置完了让外面那些人赶紧滚。”老王爷挥手赶王爷。 “是,孩儿告退!”王爷点点头,退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老王爷打了个哈欠,这么早就起来折腾了一早上,他自然也是没睡够的,那臭丫头和小魔王说得对,的确应该继续睡觉。 院中,王爷目光凌厉地看向凤侧妃,片刻,他轻喝:“将凤侧妃贬为侍妾,收回王府隐卫和掌家之权,从今日起搬到后院祠堂思过,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也不准放其出来。” “王爷!”凤侧妃没想到处罚这么重,让她关祠堂就算了,收回王府隐卫和掌家之权她也能接受,搬到后院祠堂思过她也想过了,唯一没想过的就是他居然将她贬为侍妾。一时间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爷。 “来人,将她带进祠堂去!”王爷不看凤侧妃。 “不,父王,您饶了娘亲吧!娘亲她……”云香荷惊醒,立即跪下求王爷。 “香荷,你太让我失望了。念你手伤了也算受到了惩罚,今日就不再罚你了。从今以后你要好自为之。”王爷低头看了云香荷一眼,甩开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着众人摆摆手,疲惫地道:“都散了吧!” 话落,他不再停留,抬步出了院子。 云孟一挥手,有两人上前拉了凤侧妃向祠堂走去,云香荷哭倒在地上。那些姨娘小妾见终于除去了一大劲敌,都志得意满地带着女儿丫鬟仆人回去了。 不多时,老王爷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云浅月已经回到了浅月阁,刚到房间她就一头扎进了床里准备大睡。彩莲却在此时想起一件事,惊呼一声,“小姐,您向老王爷禀告奶娘之事了吗?” 云浅月一怔,睁开眼睛,摇摇头,“忘了!” “那怎么办?还让老王爷抓杀了奶娘的贼人吗?”彩莲立即问。 云浅月低头想了一会儿,摆摆手,闭上眼睛继续睡去,“算了,你找人将奶娘尸体送给她家人葬了吧!反正一个家奴而已,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的。她做恶事不少,死了也一了百了了。你拿些银子给她家人,算是全了她和我主仆一场的情意。” “是!”彩莲点点头,想着小姐真是好心,奶娘那样对她,她还给她家人钱。不过这样的小姐她也喜欢。但还是担忧地道:“可是就这样不追查的话,那贼人万一再来伤小姐怎么办?” “再来贼的时候正好抓贼了。就这么办吧!你放心,没人伤得了我。”云浅月摆摆手。实在没睡够,吩咐道:“我只要不醒来,天大的事儿这回再不准吵醒我。” “好,小姐睡吧!我吩咐听雨和听雪在外面守着小姐。奴婢这就去将奶娘送给她家人去。”彩莲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彩莲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将房门关上,转身对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低声交待了一番,两个小丫头点头,她带着人抬了奶娘的尸体出了浅月阁。 ------题外话------ 感谢下面亲们从开文送的钻钻、打赏、还有鲜花! 叶欧麦麦(1钻,200打赏)、chenjing8828(20钻石70鲜花)、梦凌如若琉璃(20鲜花)、狐小呗(6钻石20鲜花)、chenjing8828(10钻石5鲜花)、执君颜(20鲜花)、chenjing8828(10钻石20鲜花)、o简红装o(10钻石10鲜花)、wendychi(1钻石2鲜花)、染心夜(5鲜花)、kszhengjian(6鲜花)、菁熙梓ciyi(3鲜花)、醉生梦死v(28鲜花)、darkkiller(1钻石2鲜花)、raphaellion(1鲜花)、江南的雨薇(3钻石)、15814023533(1鲜花)、醉生梦死v(28鲜花)…… 因为题外话有字数限制,先列出一半,明天将名单继续给大家列出来。表示乃们送我的爱心我都看到了哦!爱你们~群么么~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六章 云浅月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两日夜,最后终于醒来,是被饿醒的。|151看书网纯文字|www.151kan.com| 她睁开眼睛就见彩莲和两个小丫头还有一个妈妈都站在她床上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来大家都面露惊喜,险些喜极而泣。彩莲更是上前一把抱住她,激动地道:“小姐,您吓死奴婢了?您终于醒来了!”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发生什么事儿了?”云浅月看着彩莲,又看着屋内几个人,这情形好像是她死而复生是的。不就睡了一觉吗?不过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日日都像是机器一般不得清闲,如今方才解了乏。 “您还说呢!您这一觉睡得也太长了,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将奴婢都吓坏了,要去找老王爷,不想刚出了浅月阁就遇到了世子,世子过来看了您,说你是睡熟了无碍,奴婢这才放下心来。”彩莲松开云浅月,小嘴依然埋怨她,“小姐,您也太能睡了。” “世子?哪个世子?”云浅月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来。 “小姐,您真是睡糊涂了,还能是哪个世子?自然是咱们世子!您以为是景世子吗?景世子这两日没来府中。”彩莲立即道。 “哦,是我哥哥!”云浅月恍然。 “嗯,是小姐的哥哥。”彩莲立即笑道。 “他是我亲哥哥吗?”云浅月皱眉,想起那日在皇宫仅见了一面的哥哥,就帮她说了一句话,后来回府她再没见着他。 “哎呀,小姐您看来真是睡糊涂了。世子是王妃亲生,您也是王妃亲生,世子比您大三岁,如今十八,您比世子小三岁,如今十五。王妃生下小姐两年后就病逝了。他真真正正是小姐除了老王爷和王爷外的唯一亲人呢!如何能不是您哥哥?”彩莲伸手去摸云浅月脑袋,眼中忧心,莫不是真睡糊涂了吧? 原来真是他亲哥哥!而且才十八,她这个身体才十五…… 云浅月想着赚了,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推开彩莲的手,撇了撇嘴,“我自然知道他是我亲哥哥,不过哪里有亲妹妹出事他连面儿也不照的。这样的亲哥哥有几个?” 彩莲顿时住了口。 一旁的赵妈妈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也别怪世子对您心冷。实在是世子十年前遭了大难,被救回来时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对谁都淡漠了。即便是老王爷和王爷也不甚亲近。当时这件事情老王爷和王爷瞒着五岁的小姐您的,所以您不知道,就一直以为世子不喜欢您了。”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不胜唏嘘,想着那大难一定很大,否则如何会昏迷三个月?她感慨了一下,落在那三人眼中便成了伤心。 赵妈妈暗骂自己多嘴,连忙补救道:“不过这些年世子虽然对谁都淡漠,但是对小姐其实还是好的,暗中帮小姐躲过了不少府中的暗箭。只不过小姐实在太过顽劣,喜欢缠着太子殿下,世子和您再亲近不起来罢了。” 云浅月心想可能她这个身体主人缠上夜天倾了,眼中再无别人,亲哥哥不亲近她,她也更不会主动,一来二去,自然就远得很。点点头,“倒是我错了,他不亲近我,我该亲近他才是。” “就是呢,世子人其实很好,昨日听奴婢一说您的情况,他二话没说立即就来了,给小姐把过了脉知道小姐是睡熟了无事才走了。”彩莲立即接话道。 云浅月闻言立即按住手腕,急声问道:“她给我把脉了?还说别的了吗?” “就说小姐是长期失眠以致气血两亏,以后多多补补就好了。再没说别的。”彩莲摇摇头。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她这个身体那日在皇宫四皇子要请太医她没让,没想到她这个哥哥也懂医术。她自己摸了摸脉,除了身体的确很虚外一切很正常的样子,他应该查不出她这个身体已经换了人才对。除非他是神棍能探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没有那么倒霉的。若是那人查出来什么,她如今怕是早不能好好待着这里了。这样一想,终于放下了心,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早就知道小姐饿了,您快起床洗漱吃饭吧!饭菜赵妈妈一直给您备着的。”彩莲扑哧一笑,立即道。 “是呢,奴婢这就去厨房给小姐端菜。”赵妈妈也笑着下去了。 “奴婢二人也跟着赵妈妈去给小姐端菜!”听雨和听雪也笑着走了下去。 云浅月脸有些红,但想着吃喝拉撒,人之常情,也就没了什么不好意思。在彩莲的侍候下换了衣,净了面,坐在桌前,赵妈妈和听雨、听雪已经端了饭菜上来,她立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相极其不文雅,片刻桌上大半菜就被风卷残云。将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哎,小姐您以前就算再不守闺中之礼,但这坐相站相吃相还都是很温婉舒雅的,怎么如今越发地粗鲁了?”彩莲看着云浅月,苦着脸感叹。 云浅月不语。填饱肚子为大。粗鲁算什么? “您再这样下去,看以后谁敢娶您?”彩莲从那日皇宫回来之后,知道小姐变得很好了,她说话也胆子大了起来。 “没人娶就没人娶,你不是也不嫁吗?那咱们俩以后就相依为命。”云浅月不以为然地哼哼两声,上一世二十七都没谈一个男朋友,不是没人追她,是追她的人当知道她的身份都望而却步了。这一世才十五,急什么?不嫁人也挺好。 “奴婢怎么能和小姐一样?奴婢不嫁人是可以的,小姐如何能不嫁人?”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 “是啊,小姐今日是饿急了,以后这坐相站相吃相还是要注意为好。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赵妈妈也笑道。她也觉得小姐如今很好,是真的变了呢! “是啊!”听雪和听雨两个乖巧的小姑娘也笑着点头。 “好,你们说得都对!”云浅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语言不通的杯具啊!刚要再说话,眸光扫见桌子上堆的高高一摞类似账本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大串钥匙。她秀眉一皱,“那是什么?” 她记得睡觉前没有那些东西的。 “回小姐,那是两日前王爷派人送过来的账本和钥匙。说以后这府中由小姐掌家,府中之事全部由小姐说了算。”彩莲立即喜滋滋地道。 “什么?”云浅月一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恼怒地大喊了一声。 “小姐?”彩莲四人一惊,都看着云浅月。 “凭什么让我掌家?欺负人是不?我不干!赶紧将这些东西都给他送回去!”云浅月怒道。她上一世累死累活,日日不是电脑资料就是这个方案那个方案,天天没清闲,这一世好不容易得了个小姐的身份,以为能当个米虫呢,谁知道居然给她送来这么一堆麻烦。她才不干! ------题外话------ 接上昨日的名单,谢谢亲们的钻石、鲜花、打赏~ 叶欧麦麦(10钻)、吕奶奶(1钻)、melon123(3钻)、wing021129(1钻)、子衿婲(1钻石5鲜花)chenjing8828(10钻石10鲜花)、13989747941(1钻石1鲜花)、执君颜(20鲜花)、紫玉尺(9鲜花)、melon123(1鲜花)、洗洗睡吧11(10鲜花)、2011yaya(1鲜花)、悠悠我心贤(1钻石)、melon123(1鲜花)、kane3939(1鲜花)、raphaellion(1鲜花)、微笑着的魔鬼(1鲜花),ran19790611(1鲜花)…… 大雪过后终于天晴了,亲们可以出去晒晒太阳,我今日也要出去晒晒自己~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三十七章 云浅月话落,彩莲在内四人震惊莫名地看着她。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云浅月看着彩莲、赵妈妈、听雨、听雪。四人脸上神情一样,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让她不由心慌。 “小姐,您真是睡糊涂了吗?要不要奴婢去给您请大夫?或者是将世子请来给您看看?”彩莲看着云浅月,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似乎极是紧张担忧。 “我没睡糊涂!”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小姐,您可知道多少人抢这掌家的账本和钥匙都抢不来呢!据说前日儿凤侧妃被关入祠堂后,有两位姨娘就追着王爷去了书房,王爷将人给赶出来了,后来就派大管家孟叔将这账本和钥匙给小姐送来了。奴婢听小姐交待天大的事情也不准喊您,就没喊。如今您怎么能将这些给王爷送去呢!”彩莲不赞同地看着李芸,在她看来小姐就是睡糊涂了。 “是啊小姐,这掌家之权可是大好事儿。王爷上赶着给您送来了,怎么能不要?”赵妈妈也是不赞同地道。 “小姐还是收下吧!到时候这整个王府都是小姐说了算呢!”听雨和听雪高兴道。 云浅月看着四人无语。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儿,但对于她来说就是麻烦。谁奉着小姐不当,奉着清闲日子不过非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那她以后不用做别的的,只天天对着账本就够了。摆摆手,“你们不用说了,反正我不要这些,彩莲,你赶紧的去给王爷送去。” 彩莲站着不动,“小姐,您为何不要啊?” “这不是啥好事儿,自然不要了。天天乌七八糟的事情,以后我还怎么清闲?”云浅月重新坐下,这回吃饭的胃口也没了,拿起筷子又放下。 “奴婢不去!”彩莲嘟起嘴。 “去!你不听我话是不是?那你以后看这些账本,掌管这钥匙,成不成?”云浅月看着彩莲。小丫头,才两天而已,就懂得反抗了。是不是她对她太好了? 彩莲小脸一白,立即摇头,“奴婢哪里会掌家?小姐莫要开玩笑了。” “那赵妈妈会掌家?”云浅月瞪了彩莲一眼,又问赵妈妈。 “老奴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管家?小姐饶了老奴吧!”赵妈妈立即摇头。 “那你们俩会?”云浅月又看向听雨和听雪。 “奴婢更不会。”二人立即吓得摇头。 “这不就得了!我也不识几个大字,我也不会管家,既然你们也不会。这不就是个烫手山芋吗?不送回去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云浅月看着四人。她似乎记得云香荷骂她大字都不识几个,什么都不懂来着,如今正好利用上。 四人一听脸齐齐垮了下来。管想着高兴了,早就忘了小姐根本不会掌家。他们四个人之中只有彩莲识得几个字也是有限,一时间都互相大眼瞪小眼对看了一番,齐齐叹了口气。既失望又无奈。 “小姐,那也不能就这么送回去吧!奴婢可舍不得,这可是掌家之权啊,您就没别的办法吗?”彩莲期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白了她一眼,小丫头权利心还挺重,没好气地道:“没有!” “小姐,奴婢不是非喜欢这权利,而是觉得以后若是您掌了家,那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以后吃啊穿啊,还有府中分发的份例也就不会少了咱们浅月阁的了,您是一直不关心这个,这些年咱们浅月阁往往都比别的院子少东西,不是被凤侧妃克扣这就是克扣那的。就是奴婢们的月钱也是总克扣,而且有老王爷罩着我们浅月阁据说还算是好的。其它的院子有的人都吃不饱呢。” “这样?”云浅月蹙眉。 “是这样的小姐。”赵妈妈叹了口气。 听雨和听雪也不停地点头。 云浅月又看向那堆摞的高高的一摞账本,心中说不出的厌烦,想着难道真接手了?那她以后的好日子岂不没了?若是不接手的话,她瞥了眼垮着脸的四人,伸手揉揉额头,极为苦恼,想着到底接还是不接。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一声清淡的男声,“妹妹可是醒了?”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将手从额头拿开向外看去。只见一名极为年轻的男子正走进了院子。身姿挺拔,步履闲雅,一身青色锦缎长袍,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一双凤眸同样是淡无颜色。她盯着她疑惑地看了几秒,才恍然想起这正是她的哥哥云王府的世子,似乎叫云暮寒。 “小姐,是世子来了!”彩莲连忙推云浅月,“小姐要迎出去吗?” 云浅月站着不动。她毕竟不是真的云浅月,让她走上去亲近一个陌生男子她可做不到。摇摇头,“不用,哥哥已经进来了。” 彩莲点点头,赵妈妈对听雨和听雪使了个眼色,二人连忙过去门口挑帘子。对云暮寒恭敬地道:“世子请,小姐刚刚醒来,正在吃饭呢!” 云暮寒微微探了一下头,抬步走进了屋。一眼就看到桌上一片杯盘狼藉,而云浅月正站在桌子前看着他,眸光清澈纯净,如晶莹剔透之雪,整个人虽然有才睡醒的慵懒,但看起来清清爽爽。他微愣了一下,淡淡问道:“父王命我过来看看妹妹醒来没有?若是醒来了,就开始看账本掌家吧!” “恐怕要让父王失望了,我不会掌家。”云浅月摇摇头。觉得她这一世可不能再为谁动不动就牺牲了,比起自己的悠闲,掌家实在是大麻烦。只能对不起彩莲这四人了。顶多她争取给浅月阁多谋福利,让她们跟着她以后过上好日子。 “父王就是担心妹妹不会掌家,命我来教会妹妹学习看账本和管账。”云暮寒道。 彩莲等人闻言顿时一喜。不过喜色刚爬上眉梢,只听云浅月立即摇头,“不学!” “你说不学?”云暮寒讶异地看着云浅月。掌家这可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吧?这些年这后院的女人,无论是夫人小妾还是小姐可都是挣破了头想掌家。大小姐跟着凤侧妃可是学习了好几年了。 “嗯,不学。”云浅月摇头,很是坚定。 “为何不学?”云暮寒收了讶异,淡淡问。 “不学就不学呗,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什么,立即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云暮寒,“要不你教我武功吧!你若是教我武功的话,我一定学,而且好好学。” 云暮寒再次一愣,清淡的眸子望近云浅月晶莹的水眸,清澈见底,眸光倒影着浓浓的兴趣和期待,几乎要将人吸进去。他移开视线,不看她,淡淡道:“你的武功从来都是爷爷亲手教的,用不到我。但是这掌家看账本的事情父王交待你必须要学。所以,你不想学也不成。” 这回论云浅月愣了。靠!那王爷是诚心不想她好过是不是? 云暮寒绕过她走到书桌前坐下,伸手拿过一本账本看了一眼对她道:“吃完饭了吧?吃完饭就赶紧过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 ------题外话------ 谢谢亲们滴鲜花:叶欧麦麦(10鲜花)、pangada(1鲜花),么么o(n_n)o~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现在?云浅月睁大眼睛看着云暮寒。舒煺挍鴀郠她还没答应呢! “我来时去爷爷那里请安,爷爷说让我好好教你,过几日他会考校你。说你要不学的话也成,那以后就去陪如今被贬为侍妾的凤侧妃一起守祠堂吧!他是教导不了了。让云王府已经仙逝的列位老祖宗去教导你。”云暮寒头也不抬,淡淡地道。 云浅月闻言顿时恼恨。和着这不学还不成了?不带这样的!她刚刚过来,一天好日子还没过呢!看着云暮寒俊逸的脸,她站着不动,咬牙切齿道:“也没说非要我今日就开始学吧?” “爷爷和父王都想你早些掌家,如今府中没有掌家的人就犹如一盘散沙。左右我今日也无事,就今日开始学吧!”云暮寒瞥了她一眼,淡声道。 云浅月脸垮了下来,心中既郁闷又顿足,“你虽然没事儿,但我刚刚睡醒,脑子迷糊着呢!不如明天吧?” “明天你难道就不迷糊了?”云暮寒不为所动,“别磨蹭了,尽快过来坐好。你睡了两日两夜,这府中怕是谁也没有你更精神了。” 云浅月瞪眼,“那你先告诉我,你要教我几日?” “几日?”云暮寒看向云浅月,只是一眼又收回视线,清淡地道:“我昨日和皇上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皇上听说你要学管账,说恐怕一个月你学不会,就准了我两个月的假期。所以,你学两个月。” 靠!这是赤果果鄙视她的智商! 云浅月感觉额头隐隐冒青筋。就凭她国安局最年轻最具才华的上将,学几本破管家的账本也要两个月?说出去怕是多少人会撞墙。但看到云暮寒大模大样坐在那里一副你就是如此的样子不由泄气,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她再英雄也是过去式了,如今她是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一个的云浅月,别说看账本,就是认全里面的字在别人看来也是有难度的。估计此时指不定多少人笑话她呢!这样一想,心中更是郁卒。 “别泄气,皇上也说了,两个月不成就三个月。他无限期准我假期教你学成。”云暮寒看到云浅月垮下的脸,安慰道。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中,欲哭无泪。她有那么笨吗? “今日先不看账册,我先教你识字吧!”云暮寒忽然叹息一声,对着彩莲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 “是,世子!”彩莲欢喜地跑了下去。由世子亲自教导小姐学账本,小姐一定可以学会掌家的。 赵妈妈和听雨、听雪也极其高兴,欢欢喜喜地开始收拾桌子。不多大一会儿就将桌子上的盘盘碗碗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彩莲也取来了宣纸和笔墨,铺在桌子上。喜滋滋地动手给研墨。赵妈妈和听雨、听雪站在远处,屏息凝神,期盼地看着云浅月。一个个眼中的欢喜掩饰都掩饰不住。 云浅月抬头望着棚顶,想着真是虎落平阳啊! “倒是磨得一手好墨!”云暮寒对彩莲赞了一句。 彩莲连忙回道:“父亲没去世前是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奴婢以前没进府时候常常侍候父亲笔墨。后来父亲去了,奴婢就进了府,好久没研墨了,手生疏了呢!” 云暮寒点点头,再不言语。 云浅月想起初来那日彩莲说她家中就只有一个祖母相依为命了。她眸光闪动了两下,想着改日陪她回去看看她祖母。 不多时,彩莲磨好墨退回一边,云暮寒起身站起来,执起笔,在宣纸上书写。 云浅月见盯了半响棚顶也不能出花,终于收回视线看向云暮寒。只见他一手抚着衣袖,一手执笔书写。墨黑的字迹铺洒在白纸上力透纸背,那字迹劲骨丰肌,银钩铁画,臻微入妙,端得一手令人一见便无比钦佩的好字。 她压下眼中的赞叹,想着当年书法大展上她一时顽皮跑去参赛却没想到得了个第一回来。和人家这字比起来还是少了一分筋骨,亏得她还沾沾自喜好几天,后来还是她的授业恩师教训了她一顿,才将她一脸喜色压了下去,说她就是一块朽木,怎么雕琢也成了不才。她心下不服,年轻气盛,从此后更加刻苦,进入军区特殊培训学校后,各项功课都门门第一不说,课外选修的任何课程也都拔尖,当几年后她拿到十多项学士学位后,又去见老师,想着总也能得他一句夸吧!没想到那老头瞥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话“大成成者,从不以身外物当做炫耀的资本。你认为你是第一?殊不知学无止境?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从此以后,她才开始反省自己,再不争强好胜,静下心来,后来果然她一步步走上梦想的高位,却从不觉得自己志得意满。 云浅月想到此,心神一阵恍惚。才短短两日而已,那些似乎已经成了前尘之事了。 “今日就先学这些吧!多了我怕你接受不来。”云暮寒写了满满一张纸,回头对着云浅月道。当见她神情恍惚地看着他的字不由一怔。 云浅月立即警醒过来,收了恍惚的神色,看着那字换成一副烦躁和陌生的情绪,对云暮寒皱眉道:“这么多?我怎么能学得来?” “才一张纸而已,不多!”云暮寒摇头,对她招手,“快过来,我先念给你听。” 云浅月无奈走过来,这才看清满满一张纸都是人名。古代的繁体字而已,还难不倒她。尤其第一个名字就是云孟,她嘴角抽了抽,想必这都是这个府中有头有脸人物的名字了。但还是以一副陌生厌恶地情绪问:“这都写的是什么?好难啊!” 心中鄙视自己,装吧?不装怎么办?难道说她不是真的云浅月? “学学就不难了。”云暮寒指着第一个名字道:“云孟。这是孟叔的名字。” “哦!云字我自然知道,原来孟字长得这样,真难看。孟叔怎么叫了个这样的名字?”云浅月皱眉点着那个孟字道:“孟叔估计不识字。” “孟叔不但识字,而且还饱读诗书。”云暮寒道。 “啊,那就是他爹不识字。否则为什么要给他起了这个字。丑死了。”云浅月道。 彩莲和赵妈妈等人闻言齐齐一脸黑线。 “孟叔的爹曾经官坐太史令,负责编纂天圣史志。如何不识字?”云暮寒清淡的脸却没什么表情,依然淡淡道。 云浅月嘴角一抽,又道:“那他的名字就是他爷爷起的。他爷爷不识字。” 彩莲和赵妈妈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齐齐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将门严严关上。 “他爷爷曾经官拜前朝丞相。后来随着前朝亡朝后殉主而亡。你说会有不识字的丞相吗?”云暮寒挑眉。 云浅月感觉那个小小的孟字突然冒出光圈,无限扩大,她怪叫一声,“妈呀,这孟叔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啊!”话落,她啧啧道:“还真看不出来。那为何他要在咱们府中做个管家啊!” “当年爷爷救了他。所以他甘愿追随爷爷。”云暮寒皱眉,看向云浅月,“你的话是不是也太多了?” 云浅月还想说什么顿时住了口,觉得不能太过没人性。怎么说这人也是她哥哥,又是一大美男。她捂上嘴,连忙道:“好,我不说了,你说,你说。”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钻钻和花花! boa琪琪86921(6钻)、灵玉素鸢(2鲜花)、me1on123(1鲜花)、薄云出岫(1鲜花),么么,o(n_n)o~ 推荐一篇文,《6少别太坏》 第三十九章 云暮寒目光定在云浅月捂着嘴的手上,那手白皙娇小,如一汪白玉。151kan。com他微微抬眸,就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在转,极是灵动。眉目也无往日阴郁之气,而且眉眼之间闪着清雅之光,他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好啦,你别那么看我,怪吓人的。我真不说话了,也不乱问你了。”云浅月躲开一步,不明白哪里出了错让她这个哥哥如此看着她。怪慎得慌的。 云暮寒收回视线,指向下一个名字,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同,“这是玉镯。” 云浅月捂着嘴点点头。玉镯就是老王爷身边那个大丫鬟嘛! “这是林恕!” 林恕是谁?云浅月想着排在前面被提到,应该是府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是父王的长随!”云暮寒无奈解释。 云浅月“哦”了一声,原来是她王爷的长随啊!这个人她似乎还没见。 “这是绿枝。” 绿枝又是谁?云浅月一脸不懂的样子。 “绿枝是父亲身边的贴身侍墨。”云暮寒又解释。 侍墨是个职位?云浅月依然不懂地看着云暮寒。 云暮寒清淡的脸上终于染上无奈,“我真怀疑你这些年是不是生活在这府中,怎么连府中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侍墨?” 云浅月捂着嘴,唔哝两声。 “我没不让你说话!”云暮寒有些无语。 云浅月想着这人清淡的脸上也终于有表情了。她功不可没啊!拿开手,立即开口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一门心思追着那死太子后面跑了?哪里有心思管别的?我和父亲也不亲,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有什么稀奇?这府中下人那么多,我哪里都能记住名字?我自己这院子里的人我还认不清呢!” 云暮寒彻底没了言语。云浅月见他一副彻底无语的样子不由心下得意。哑口无言了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是我疏忽了。”云暮寒重新将目光定在白纸黑字上,继续解释道:“侍墨就是父王身边添香侍候笔墨的女子。” “通房?”云浅月想到这两个字,就说了出来。她知道古代大家的老爷公子都是有通房的,不由蹙眉看着云暮寒,“你也有通房?” 云暮寒清淡的脸终于黑了,“我没有通房!” “哦!”云浅月点点头,“那有小妾了?我有嫂嫂了?大嫂嫂?小嫂嫂?” “我也没有小妾,没大婚,你哪里有嫂嫂?”云暮寒似乎磨牙了。 “哦,那你也有侍墨?既然这侍墨不是通房,那是什么?暖床的?”云浅月又问。 云暮寒忽然转头死死瞪住云浅月。 云浅月吓得后退一步,有些惧怕地看着他,连连改口道:“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吗?你爱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我也不问了。” 云暮寒瞪了云浅月半响,收回视线,似乎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淡然道:“我什么都没有。侍墨也没有。侍墨是专门侍候父王书房书画笔墨的女子,帮父王打点奏折行走等物。不同于府中姨娘、小妾、通房。而是父亲身边独特的存在。也可以说是女长随。” “哦!”云浅月恍然大悟。就是秘书嘛!看来这绿枝当王爷的侍墨定是才女。她不禁疑惑地看着云暮寒,“既然如此好用,那你为何没有?” “不需要!”云暮寒吐出简单的三个字,“我们继续!” 好吧!人家不需要还有什么问的。云浅月识相地闭上了嘴。 云暮寒又指向下面的人名,“这是红梅,这是海棠,三姨娘身边的两大近身侍婢打点三姨娘一切起居,这是关婆婆,三姨娘的陪嫁丫鬟。这是翠儿,三姨娘的二等丫鬟,掌管三姨娘院中一些琐事,这是丽儿,三姨娘的三等丫鬟,掌管涮洗……” 云暮寒一个个人名指下去,一边指一边解释。 云浅月佩服地看着他,在他停顿的空挡又问:“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不是没什么事儿专门盯着三姨娘了?连她身边一个小小涮洗的丫头你都一清二楚。三姨娘长得很美吗?或者是她院子里的丫鬟都很漂亮吗?” 云暮寒再次抬起头看向云浅月,这次不止是脸黑了,连清淡的眼睛都是黑的。只听他清淡的声音一改,冷冷道:“云浅月!” “在!”云浅月哆嗦一下,立即站定。 “想要掌家,你就要清楚这府中有多少人,更要清楚每个院子多少人,每个人都是做什么的。否则你如何掌家?”云暮寒道:“三姨娘和五姨娘是除了凤侧妃之外比较受父王宠爱的两名贵妾。你说该不该知道她们院中之事和院中之人?”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这么清楚呢!”云浅月觉得她这样怀疑人家一个大帅哥的人品实在很差劲,于是立即自我反省一番,但还是忍不住道:“这的确是掌家的人该学习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你既然这么明白,什么都清楚,你还教我做什么?干脆你自己掌家不就得了?” “我是男子,如何能管这后院之事?”云暮寒似乎怒了。 “男子也可以管家啊!你看孟叔不就是咱们府的大管家吗?”云浅月觉得她摆脱这个麻烦忽然有希望了,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云暮寒衣袖,眼睛再次晶晶亮地看着他,“哥哥,反正学这个东西好难,我就不学了,你就掌家吧好不好?反正你是世子,整个云王府将来都是你的。你掌家正好将后院都攥在手里,将来你的女人进门再接手,如今你这样辛辛苦苦教给了我的话,我也管不了几天家,反正我是要嫁人的嘛,你教了也白教,还不如不教,不教你也就不必这么辛苦,你也可以不用像皇上请假了,你还可以……” “你说完了吗?说完给我立即松手!”云暮寒声音忽然像是冰山崩塌,顷刻间都凉到底了。 云浅月身子一颤,仿佛要被冻僵,但还是没松手,继续求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就不学了好不好?这东西真不是人干的,我觉得我还没学就开始老了好几岁,要真是学会了掌家估计会少活好几年,你就去和爷爷父王说,由你掌家两全其美,对了,你定亲了吗?哪家的小姐?她会掌家吗?要是会那就好了,我现在就去将她喊来提前来给咱们府里掌家,若不会的话,那你就教她吧,她……” “闭嘴!”云暮寒忽然怒喝一声,甩开云浅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步向门外走去。青色锦袍衣袂如风,看不见他有多快,转眼间就推开了门冲出了浅月阁。直到他离开,似乎他身后所过之处还一阵凉飕飕的风。 这叫恼羞成怒? 云浅月看着门口珠帘晃动,刷拉拉响,似乎昭示着那人濒临盛怒的边缘。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透过珠帘传了出去,似乎震得珠帘晃动的响声更大了。 “小姐?您做了什么将世子给气走了?”彩莲第一个冲了进来,一张小脸发白。 “是啊小姐,老奴看到世子出去时脸都黑成碳了。这可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儿。”赵妈妈也紧张地随后跟了进来,见云浅月大笑,立即问。 “是啊,世子踩坏了院中两株兰花呢!似乎都气得不择路了。”听雪道。 “就是,那两株可是上好的翠兰。”听雨也附和道。 云浅月依然笑不可支,越想越好笑。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她好不容易止了笑,但眉眼依然笑意浓浓,对四人摆摆手,“没事儿,哥哥去找未来嫂嫂替我来掌家了。不用管他。”话落,她伸了个懒腰,舒服又轻松地道:“终于不用学习了啊,真好!” “谁说不用学的?继续!”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冰寒刺骨。 嘎!云浅月伸懒腰的手僵在半空中,猛地回头,只见云暮寒黑着脸站在门口正凉凉地看着她,她忽然感觉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那么黑,那么黑…… ------题外话------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钻和鲜花! 吕奶奶(4钻石5鲜花)、joboni62(5鲜花),么么O(n_n)O~ !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四十章 云暮寒去而复返实在让云浅月感觉意外,她看着他漆黑的脸心里颤。舒煺挍鴀郠连忙放下僵住的手,讪讪地对着他笑了笑,“哥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云暮寒盯着她,一顺不顺。 云浅月讪笑的脸僵了下来,抿着嘴看云暮寒。 半响,云暮寒忽然道:“你若是不想我教你学掌家也可以。” “真的?”云浅月一喜。 “不过我会去请荣王府世子过来叫你,我想若是他来教你的话,你估计很乐意学。也许还很快就能学会。”云暮寒话音一转,又道。 云浅月嘴角一抽,容景教她?想起那人外表看着雅致,其实心黑着呢!还是不必了。她立即摇头,讨好地走过去伸手拉云暮寒胳膊,“谁说我不乐意哥哥教我了?我乐意着呢,你快进来,咱们现在就继续学。”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再不好好学,我当真对你不客气。”云暮寒躲开她的手,绕过她重新进了屋。 云浅月伸手摸摸鼻子。她这是倒了哪辈子霉了? 彩莲、赵妈妈、听雨、听雪四人对看一眼,齐齐捂住嘴忍住笑意退了出去。 云浅月磨磨蹭蹭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白纸黑字,无奈道:“好,你继续吧!我这回好好学就是。” “嗯!”云暮寒哼了一声,也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继续指着白纸上的黑字往下念,“朝烟、朝梦,五姨娘贴身一等丫鬟,打点五姨娘一切起居,钱婆婆,五姨娘陪嫁丫鬟,秋叶,五姨娘二等丫鬟掌管五姨娘院中一些琐事,方思,五姨娘的三等丫鬟,掌管涮洗……” 云浅月点头。看来这三姨娘和五姨娘的位份在这云王府中来说不比被没贬为侍妾之前的凤侧妃差多少。否则一个院子也不会有二三十人侍候。如今凤侧妃倒台,看来这二人还是最大了。 “彩莲,你的贴身婢女。赵妈妈,以前掌管浅月阁小厨房。听雪、听雨,以前掌管浅月阁院内打扫。如今都被你提到身边。”云暮寒见云浅月半天没吱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认真地盯着他手指的地方,继续低下头念下去,“燕蝶,大小姐云香荷贴身婢女,姜婆婆,大小姐奶娘。白露,二小姐云香霞贴身婢女,何婆婆,二小姐奶娘……” 云暮寒的声音清淡,吐字纯清。云浅月开始还端正而坐,后来渐渐没有骨头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只盯着他手指看。想着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的手做什么? “好了。这些我都念完给你听了,记住了吗?”云暮寒收回手,看着云浅月。 “没有,太多了,哪里记得住?”云浅月头也不抬地摇头。 云暮寒也不气,继续道:“那重新再来一遍。” “好!”云浅月点头。 半个时辰后,云暮寒又抬头问云浅月,“这回记住了吗?” “没有!”云浅月再次摇头。 “那……再来一遍!”云暮寒又重新指向开头。 又半个时辰后,云暮寒抬头看向云浅月,见她正郁郁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一叹,伸手揉揉额头,问道:“还没记住?” “嗯!”云浅月无精打采地点头。 云暮寒眉头皱起,忽然一叹,“是我太急了些,那就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学起吧!” “好!”云浅月附和。 云暮寒站起身,重新拿起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个云字,将笔递给云浅月,“你来写这个字。” 云浅月接过笔,用小手紧紧攥住,一副生怕它从手里滑出来的样子。 云暮寒见了摇头,提点道:“不用抓的那么紧,它掉不出来。” “哦!”云浅月乖巧地点头,看着白纸却半天下不去笔。 “写吧!”云暮寒有些头疼。 “嗯!”云浅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提笔用力地向纸上画去。 “不用太用力。”云暮寒再次出声。 云浅月再次点头,闭了闭眼睛,脑中用力想着自己第一次学写字写出的东西什么样。就算她自诩记性极好,但想了半天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早已经忘记,如今脑中清晰地记得的都是怎么将字写好。她睁开眼睛,不由泄气。 “放松写,写错了没关系。”云暮寒声音温和了许多。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写错了没关系的?”云浅月歪着头看着云暮寒。现这个哥哥那日第一次在皇宫见觉得为人定是孤傲冷漠,如今看来也不是嘛! “没关系。”云暮寒不再看她。已经做好了她写错的准备了。 云浅月低下头,嘴角勾了勾,忽然提笔,照着云暮寒写的字画起来。足足有半柱香一个云字才写完,完后她自己看着那字都有些看不下去。但还不得不装作高兴地喊云暮寒,“哥哥,写完了!你看,我是不是写对了?” 云暮寒低下头,看着白纸上不能称做字的涂鸦,嘴角一抽。 “怎么了?是不是写得不好?”云浅月看着云暮寒,心里鄙夷自己姥姥家去,但还是装作泄气恼恨地扔下笔,“我说我写不好,你非要我写。我不学掌家了,难死了。” “若是爷爷知道你将云字写成这样,他的拐杖定会招呼到你身上。”云暮寒叹了口气,拿起笔,对着云浅月道:“看着,要这样握笔,要这样写。” 云浅月点点头,盯着他的手。刚劲的字迹在他手下渲染到白纸上,说不出的好看。 “你来!”云暮寒将笔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接过,继续涂鸦,完了又看向云暮寒。 “继续!”云暮寒又道。 云浅月只能再继续涂鸦,完了又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这回不再看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账本翻开,对着她道:“写一百张云字帖,写完了一起给我看。” “一百张?”云浅月笔险些攥不住。 “对,一百张。”云暮寒道:“一张也不准少。反正我们时间多的是。” 云浅月看着那个云字,顿时欲哭无泪。 抬眼看云暮寒,那人似乎打算和她做长久战了。她小脸五颜六色不停变幻,一时间煞是好看。脑子也不停地转圈,想着她现在还能不能纠正错误?能不能一下子就写好让他满意?能不能说她都识得这些字,也能写好这些字,也会看账本,也能掌家,全全不用学习了,能不能? 估计不能!若是那样的话,她就会被现不是真正的云浅月,会被当成妖孽,被打杀了的。还在这里当个狗屁小姐!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来到这个大字不识的小姐身上? 云浅月越想越有想拿块豆腐拍死自己的冲动。最后,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对云暮寒道:“哥哥,你今日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云暮寒看也不看她。 “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写成不?我写完让彩莲给你送去。”云浅月问。 “不成,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写。”云暮寒摇头。又补充道:“不准多话了,赶紧写。否则我要爷爷来看着你写。” 这个死男人!云浅月咬牙。无奈,只能铺好纸,一点点在纸上涂鸦起来。 一百张字帖不大会儿就被她画完了,还没开口,云暮寒就道:“继续写下一个字,孟字。也写一百张。” “写完孟字呢?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云浅月问。 “不可以,写完孟字再继续写下一个。直到全部都写会为止。”云暮寒又道。 “太不人道了!我不写了!”云浅月腾地站起来,恼怒地瞪着云暮寒,“我要出去玩,我要去和夜轻染赛马,我要……” “要不要我去请容景过来看着你写?”云暮寒截住她的话,淡淡问。 “我……”云浅月感觉黑云压山,怒气突然就熄灭了,慢悠悠坐下来,恼道:“才不要。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我写就是了。” “这就对了。写吧!”云暮寒继续看账本。 云浅月心中徘腹了云暮寒祖宗十八代,最后看着那人不动如山。她无奈,拿起笔继续涂鸦起来。她希望赶快天黑。 好不容易混到中午,云浅月以为这人还不回去吃饭,没想到云暮寒吩咐赵妈妈他就在浅月阁吃了。云浅月彻底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暗无天日。 傍晚时分,云暮寒检查完云浅月写完的一千张纸,点点头,扔下一句“明日继续。”后终于就走了。 云浅月在他走后,四仰巴拉地将自己扔在了梨花木的大床上,有气无力。 佛曰:装也不容易啊! ------题外话------ 谢谢亲梦凌如若琉璃(4鲜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一章 云暮寒走后,彩莲、赵妈妈、听雨、听雪齐齐走进来。舒煺挍鴀郠一个个心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着四人大翻了一阵白眼,才无精打采地摆摆手,“我要睡觉。” 四人识趣地退了下去。想着小姐如今才学字,真是太苦了。从明日开始一定要给小姐炖鸡汤燕窝喝,一定要补补。否则这样下去一准瘦。 云浅月盯着棚顶,天慢慢黑了,白月光顺着窗子流泻进来,一阵阵花香扑鼻,她想出去赏月光,动了动,胳膊酸疼,实在没力气,不由恼恨地想着明日一定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再被云暮寒折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实在累及了,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云浅月睡得正熟,外面熟悉地脚步声走进了院子。她动了动眼皮,伸手猛地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靠,云暮寒不要这么早好不? 果然不出片刻,彩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先和云暮寒行了礼,说了两句话,就来敲门,“小姐,世子来了。” “告诉他,我还没睡够呢!”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彩莲顿时没了声,回头看云暮寒。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是三更起来。如今已经五更了,你也该起了。爷爷说这些日子你不必去请安了,安心识字。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起床,你若不起,那我也进去的。”云暮寒依旧如昨日一般,声音淡淡。 云浅月猛地一把掀开被子,脸立即黑了。他若进来怎么成?虽然他是她哥哥,但……她不是那个真妹妹啊!懊恼地坐起床,恨恨地扯过衣服穿戴。 “小姐,奴婢进来帮你穿戴。”彩莲见云暮寒背过身去看院中的兰花,她推开门走进了屋,就见云浅月和衣服较劲。心想小姐真可怜。 穿戴洗漱完后,云暮寒走进来。云浅月一脸郁郁地看着他,他视而不见,拿起账本,对她道:“继续临摹昨日那些字帖。”话落,再不看她。 云浅月站着不动,满带困倦的脸上阴云密布。 云暮寒瞥了她一眼,“才一天就坚持不了了?昨日晚上我去爷爷那里汇报你识字的情况,爷爷骂我笨,说要是容景教你的话,你不出几日就能学会。我也正想见证一下爷爷说的是否有道理。要不……” “我写,我写还不成?”云浅月立即举手投降。 “成,那写吧!”云暮寒收回视线。 云浅月拿起笔,咬牙切齿。将那些字都当成容景练了。心想她和那个人有仇吗?没有啊!他还救了她呢,可是为何如今感觉她好像和他有仇似的。难道她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她很怕容景?所以让云暮寒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威胁偏偏很管用。她这个人天生对危险的人比较敏感。容景那根毒草,夜轻染嘴里披着羊皮的狼,恐怕不止她知道,看老王爷和云暮寒这等话语也是知道那人黑心的。她有些绝望地想着,她还是不要接触为好。如今就忍着吧!云暮寒咋也比容景好。 这样一日,又在云浅月练字中度过。 傍晚云暮寒走的时候又扔下一句话,这回多了三字,“有进步,明日继续。”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第三日早上,四更十分。云浅月就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想着今日绝对再不能被这个人折腾了。她要反抗,反抗的办法就是今日偷偷遛出府去,让他找不到。这样一想,她也不困了,立即来了精神,也没喊彩莲,自己穿戴好了衣服推开房门,左右看了一眼,彩莲、赵妈妈等人看来还在熟睡,她心下一喜,脚步轻得不能再轻地向院外走去。 刚到浅月阁门口,云暮寒正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和云浅月碰了个正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今日知道用功了,所以早早过来等你。” 云浅月一吓,顿时欲哭无泪。这是什么人啊! 这一日,逃跑不成,云浅月又无精打采地在浅月阁练了一日字。傍晚云暮寒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比昨日有进步,希望你明日也能起得和今日一样早?” 云浅月险些拿着毛笔对着他的脸跩过去。 云暮寒走后,云浅月气得牙痒痒,盯着浅月阁的门口看了半响,忽然他抬步就向外冲去。既然早上逃不了,那么晚上总成吧?这样一想又来了精神。 “小姐,您去哪里?”彩莲连忙扔下手中的活跟上云浅月。 “都给我在院子里待着,一个人也不准跟着我,更不准找谁去报信。谁要不听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云浅月回头对彩莲和跟上来的赵妈妈等人警告。 四人一愣,彩莲怯弱地道:“小姐,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别管!”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大踏步就往外走。 “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谁知云暮寒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见云浅月出来,淡淡地看着她问。 云浅月脸顿时黑了,这人是和诸葛亮是一家不?神机妙算?她没好气地道:“找夜轻染去赛马!” “看来你还是不太累,既然如此,那还继续练字吧!”云暮寒道。 “你……你还有没有人性?”云浅月恼了。老虎不发威他将她当病猫了吗?有这样的哥哥?她瞪着云暮寒,“不练字,我说要去找夜轻染赛马,赛马听懂了不?” “爷爷说最近让你一心识字,哪里也不准去。再说皇上给染小王爷安排了职位,他今日去了兵部任职。兵部在西山军机大营,你去德亲王府也找不到他的。”云暮寒无视云浅月怒火。 “那我自己去骑马总可以了吧?”云浅月磨牙。死夜轻染,你晚一天再去上任就不成吗?你就不会将我从这水深火热里救出来再去?她恼怒之下连夜轻染也恨上了。 “不行,如今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云暮寒摇头,拦住她。 “你……”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在府中骑马,行不行?” 云暮寒似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你既然想骑马,还是我陪着你吧!” “你阴魂不散是不是?”云浅月感觉肺都要气炸了,一双眼珠都瞪成了圆的,一字一字重复,“我说了我想自己骑马!” “这两个月爷爷将你交给我管了,皇上又下了旨意,我总不能让爷爷和皇上失望。你如今看起来心浮气躁,如何能自己骑马?看来这几日专心练字还是没收住你性子。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去请容景了。他是天圣第一奇才,定是有办法让你安心识字的。”云暮寒看着云浅月,揉着秀眉,有些无奈地道。 “你……” 云浅月已经彻底失了言语,瞪着云暮寒磨牙,她现在很想立马就跑回去写一手好字拿给他看看,将那狗屁账本倒着给他背一遍。但想归想,她还没失去理智。恨恼地垂下头,神色也蔫了下来。想着等着的,云暮寒这笔账一定要算回来,他定亲了的话,她就给他搅黄了,他没定亲的话,她就想方设法让他定不了亲,最好打一辈子光棍。 这样一想,心里总算舒服许多,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不骑马了,回去睡觉!” “嗯,去吧!”云暮寒点点头,看着她背影又补充道:“我已经在浅月阁布了百名隐卫,这王府四门门口也各布了百名隐卫,你别想再自己偷偷溜出去,估计以你的武功目前也是出不去的。”话落,他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 ------题外话------ 谢谢亲吕奶奶(1钻),么么,o(n_n)o~ 第四十二章 云浅月看着云暮寒施施然离开的身影险些吐血。舒煺挍鴀郠 浅月阁布了一百名隐卫?王府四门门口又各布了一百名隐卫?一共五百人。别说她就一个人,就是十个人也逃不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想着不气啊,不气啊,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气。一张好好的绝美小脸被她扭成了猪肝色。靠!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姐?”彩莲站在云浅月身后好远,不敢走上前。小姐的样子看着好可怕! “睡觉!”云浅月瞥了彩莲和赵妈妈等人一眼,转身几步回了房,将房门死死关上。想着那天老王爷说起的凤凰真经,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可是她如今是片丝这个身体的记忆都没有。伸手摸摸身上,她这两日又洗澡又换衣,身上除了几件佩戴的饰外别无一物。眼珠开始滴溜溜在房间各处转动,那凤凰真经应该是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一般这种东西都是写在娟帕或者牛皮纸上,不知道是否能藏在哪里? 这样一想,她开始在房间摸索起来。床头的柜子,衣柜,书橱,最后连墙壁都摸了,看看是否有暗阁,一时间屋内响起她翻找东西的叮叮当当声。 “小姐,您是在找什么吗?”彩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什么!”云浅月继续找。 彩莲没了声音。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浅月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她不由泄气地歪倒在床上。想象着是否真有凤凰真经的可能?或者是被云浅月熟记在心之后怕被人学给烧了?那……那她还指望个屁啊! “小姐,您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彩莲小心翼翼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有!”云浅月垂头丧气地道。 “那您要找什么东西?您告诉奴婢,奴婢也许能帮小姐找到。”彩莲试探着问。 云浅月闻言立即来了精神,刚想开口说凤凰真经,但想到这么保密的东西才来半年的小丫头估计也不知,斟酌了一下道:“爷爷给我的东西,很珍贵。我忘记放在哪里了,你知道不?” 彩莲果然摇摇头,“奴婢才来半年,这半年来老王爷除了维护小姐外就没给过小姐什么东西。应该是以前的事情了吧?小姐身边侍候的婢女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就只有奴婢一人了。对了,小姐的奶娘一定知道,她和小姐以前最近,但是奶娘死了……” 难道天要亡我?云浅月颓死地闭上了眼睛。 “小姐?很重要吗?那怎么办?奴婢进来帮您找找?”彩莲又问。 “算了,也不是多重要,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云浅月已经彻底没了心思,古人的武功玄乎着呢!也许找到了她也不会学,也是一样没用。她困倦地闭上眼睛,“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是!”彩莲走了下去。 第二日,云暮寒依然早早来到浅月阁。 这一日,云浅月蔫头蔫脑无精打采地应付完了一天。走时云暮寒看了她一眼,没言语一句。 接下来十多日,云浅月已经彻底认命了。耗着吧!看看这云暮寒和她谁耗得过谁。她怎么来说也是在军校待了十几年训练出来的人。这点儿毅力和耐力都没有的话还混个屁,早就被人当盐面攒吧攒吧烙饼吃了。 一连半个月,浅月阁内外静得连只鸟都惊不走。 云浅月已经将府中那些人名看得写得都恶心了。想着等她管家那一日,先收拾了那帮子天天讨她烦的名字所对应的人。一个不差的。必须报仇! 这一日傍晚,云暮寒走时扔下一句话,“看来你将府中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得熟了,也写得差不多了。那我们明天开始研读账册。” “好!”云浅月拉了个大长音。 云暮寒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了浅月阁。 云暮寒前脚刚走,彩莲就叹了口气。云浅月当没听到,不一会儿彩莲又接连叹气,她才没好气地瞪了彩莲一眼,“辛苦识字的又不是你,你老是叹什么气?” 彩莲有些委屈地看着云浅月,“奴婢是替小姐叹气。奴婢也不知道识字居然这么辛苦,早知道那会儿就听小姐的将账册在世子没来之前提前给王爷送回去了。如今小姐日日不高兴,奴婢看着也难受,您没现吗?连赵妈妈、听雨、听雪这几日脸上都没了笑,更别说在咱们浅月阁侍候的其他人了,如今都一个个跟哑巴死的。” “我有什么办法!”云浅月歪着椅子背上颓废地闭上眼睛。 “而且明日就是祈福节。天圣上下要祈福三日。可是世子刚刚走时居然说要小姐明日开始学习账册。那岂不是小姐明日也不能出府了?奴婢听说明日天下第一圣僧灵隐大师会在香泉山灵台寺开法讲坛。明日香泉山定是热闹无比。听说皇上命太子殿下代替他前去聆听灵隐大师说法,而京中的学者和公子们也都慕名前去了。奴婢还听说这京中各府的小姐也有不少都提前去了。既能祈福,又能聆听圣僧讲坛,这可是几年才能遇到一次的大事情。”彩莲絮絮地说着,每说一句更是叹一口气,“可惜小姐被世子关着识字,去不了。” 云浅月撇撇嘴,不以为然,“去不了就去不了呗!一个和尚而已。”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灵隐大师可不是一般的和尚。您可能不知道,听说灵隐大师不但佛法精深,而且还能安知天命。当年他给皇上看过面相,说皇上定为帝尊。当时先皇并没有立太子,后来果然过不久就立了如今皇上为太子,一朝登基,可不就是九五至尊吗?”彩莲话落,又悄悄凑近云浅月耳边轻声道:“听说不少大家小姐其实不是为了聆听佛法,而是为了求得灵隐大师一支签,以求是否能觅得一个好夫婿。” 靠!这不就是传说的神棍吗? 云浅月脸一黑,“哦,那我更不能去了。即便不关着我识字,我也不去。”若是被那神棍看出她不是这里的人,而是传说中的鬼魂附身,万一要绑了她做法,将她驱逐,她岂不是有命去,没命回? “小姐,这可是沐浴佛光的大好日子,您被关着识字不能去就算了,为何不关着识字也不想去啊?”彩莲不解。 “没有为什么!”云浅月露出一种谁也不会了解的表情。 “听说今日灵隐大师到达灵台寺后就给景世子下了拜帖。说十年前和世子缘铿一面,很是投缘,后来因为他有事急急离开,没能尽兴。如今听说世子病愈出府,特意邀请景世子去香泉山一叙。景世子已经接下拜帖了呢!”彩莲兴奋地道。 靠!容景也去?那她就更不会去了。这些天她被云暮寒利用这个人折磨的她恨不得给他塞回他妈肚子里去。 “小姐,您知道吗?聆听圣僧佛音本就是妙趣。如今又能听世子和圣僧论法,那更是妙趣中的妙趣。当景世子接到拜帖说去灵台寺这消息传出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呢!据说四面八方的人都快马赶去灵台寺。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更是添衣买香。仙衣坊和胭脂铺一天就被抢了个空。人人都想一睹景世子风采呢!”彩莲无限神往地道。 云浅月不停地翻白眼。她就知道容景是一株烂桃花。最好明日让那个神棍抓了他遁入空门,给世间减少一个祸害。那么以后云暮寒就不能再用这个人来威胁她了。 “哎,可惜明日再好,小姐也去不了。”彩莲小脸垮了下来,似乎无限哀愁。 云浅月瞥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挺信佛!起身站起来向床上走去,对她无趣地摆摆手,“去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在这唉声叹气的了,天色晚了,睡觉。” 彩莲点点头,蔫蔫地向外走去。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匆匆,似乎赶得很急。 云浅月回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云孟匆匆走进了浅月阁。她微微蹙眉,这半个月她都在浅月阁闷着,除了浅月阁内部的人就只见到云暮寒了。如今这大管家这个时候来能有什么事儿?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小姐,是大管家,会不会您明日能出府?”彩莲立即来了精神。 “闭上你的乌鸦嘴!”云浅月叱了彩莲一句。 彩莲立即住了口,但一双眼睛还是祈盼地看着云孟走近。 果然,不多时云孟来到门口,停住脚步,透过开着的门对云浅月道:“老奴给浅月小姐请安!老王爷派老奴来给小姐传话,说看在小姐这些日子乖巧的份上,小姐明日不必学习了,特准许小姐明日去香泉山灵台寺祈福,顺便聆听灵隐大师佛音。” “啊,太好了!小姐,您可以出府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收拾东西去……”彩莲顿时欢呼起来。说着就要冲下去收拾东西。 “站住!”云浅月沉着脸喝住彩莲。 彩莲欢呼声戛然而止。她看着云浅月,想着小姐似乎不想去香泉山,顿时又蔫了。 “告诉爷爷,我愿意继续学习识字,明日不去香泉山。”云浅月对着云孟道。 云孟一愣,看着云浅月沉着的脸顿时笑了,呵呵道:“老王爷知道您这些日子闷在府中憋坏了,说您明日正好出去散散心,不想回来就在灵台寺住几天也成。而且老王爷派人去给荣王府传话了。说让景世子明日带着您一起去。传话回来的人说景世子已经答应了,说明日早上来接您。您的衣服和胭脂水粉老王爷早就差老奴准备好了。小姐不必担心,明日有景世子照拂着,无人敢欺负您,您放心去就成。老奴还急着去给小姐准备明日出行一应所用,小姐今日早些休息,老奴先告退了!” 话落,不等云浅月再反驳,云孟又急匆匆走了,不出片刻身影就出了浅月阁。 彩莲想着果然不愧是大管家,一大段话都不带换气的。她低着的头抬起偷偷看云浅月,只见她家小姐的脸已经一黑到底,都快赶上锅底灰了。她垂下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大好的事情,又有景世子亲自来接,不知道这京中多少小姐会羡慕嫉妒死,小姐怎么就不愿意去呢?而且景世子多好的一个人,小姐怎么看起来似乎很不待见的样子? 许久也听不见云浅月出声,彩莲抬起头,声音几若蚊蝇,“小姐?明日……” ------题外话------ 二更奉上,明日万更!亲们稍后看公告… 第四十三章 她能说不去吗?该死的!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对彩莲摆摆手,“还不快去准备!” “是!小姐!”彩莲顿时欢喜地跑了下去。 云浅月对着窗外黑蒙蒙的夜色恨恨地想着,这回她非要在那个什么香泉山灵台寺住上一年半载的。才不回府学什么狗屁账本掌家,这个破府的家谁爱管谁管! 听说小姐要去香泉山灵台寺祈福,浅月阁一改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以彩莲为首,大家匆匆忙忙开始收拾东西。能跟着去的自然欢喜不已,不能跟着去的也觉得阴云散去,开始琢磨着小姐走后会轻松悠闲些可以偷懒跑出府去玩玩什么的。于是,人人脸上带笑,各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云浅月听着外面众人欢喜的笑声,一脸阴郁。所思所想无非是明日见了面她一定要掐死容景那个祸害。若是掐不死的话,最好这回去灵台寺让他遁入空门再不回来。这样一想,她心里舒服了些,打了个哈欠,回床去睡了。 彩莲等人一直忙在半夜,浅月阁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五更时分,彩莲就过来叫云浅月起床。 云浅月睡得正熟,对她摆摆手,“早着呢!再睡会儿!” “小姐,别再睡了,如今都五更了,您要起来空出时间好好打扮一番,今日去香泉山的不知多少女子,您怎么也不能被别的女子比下去。而且香泉山距离这里大约要有二十多里的路程,景世子怕是会早早就来接您启程。您也不好让景世子等候不是?”彩莲伸手去拽云浅月。若是换做以前她绝对不敢,如今越发觉得小姐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也不会真的打骂她。 “等着就等着!一边去,我再睡会儿。”云浅月扒拉开彩莲的手。 “小姐,让景世子等着如何能成?您还是快起吧!”彩莲又伸手去拽。 “不愿等让他先走,我自己去就是了。”云浅月双手将被子拉上,蒙住脑袋。这些日子被云暮寒折磨的她一个好觉都没睡。好不容易不用识字了,先睡个够本再说。 彩莲看着云浅月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大粽子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求道:“小姐,那怎么成?老王爷可是派了孟叔来特意交代了,您怎么能放景世子的鸽子?您可知道这京中多少小姐巴不得景世子去接呢。您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再不闭嘴我将你扔出去!”云浅月被吵得烦闷,出声警告。 彩莲立即住了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而她的人在被子里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以这些日子的了解,小姐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她心中清楚,若是真惹急了,小姐真能将她扔出去,说到做到。她无奈地扔了手中的新衣,转身向外走去。 彩莲刚到房门口,云孟急匆匆冲进了院子。 “大管家,是不是景世子来了?”彩莲立即出声询问。 “景世子还没有来,是老王爷派我来喊小姐起床。说小姐若是敢让景世子等着,他就扒了小姐的皮。说小姐若是不信就试试。”云孟停住脚步,对着彩莲道:“是不是小姐还没起?快去将小姐喊醒!” “奴婢喊过了,小姐说没睡够。”彩莲苦着脸道。 “你赶快进去将老王爷的话告诉小姐,小姐自然会起的。清婉公主派人来传话要世子去宫中接她,世子如今已经起了,我还得去帮世子收拾一番,你赶快去将小姐喊醒。”云孟话落,又急匆匆走了。 彩莲只能转身又回了屋,只见云浅月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恼恨。她立即走过去,笑着道:“小姐,您都听到大管家的话了吧?您还是快起吧!” “嗯!”云浅月哼了一声,死老头子! 彩莲立即欢喜地拿过新衣展开,顿时昏暗的房间华光一片,珠环发出清泠的碰撞声,极是悦耳,她一边往云浅月身上披一边喜滋滋地道:“这件是仙品阁今年唯一一件七重锦绣紫绫罗纱衣,据大管家说是世子早早就派人去仙品阁给小姐订了,连宫里的清婉公主想要都没要到呢!据说为此清婉公主想让世子给他,世子生生没给,说小姐这些日子识字辛苦,送给小姐补偿的。清婉公主就没好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定是不高兴的。” 云浅月闻言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的确是上好的软绸,而且触摸到肌肤极是雪滑温软,尤其是样式简单却不失高雅,凌乱却不繁杂,华丽却不张扬奢华。尤其是右侧一个用蚕丝锦缎编织的蝴蝶结,她很是喜爱。这样一件衣服怕是花了云暮寒不少银子。 “小姐,世子对您很好呢!”彩莲笑着道。 云浅月撇撇嘴,云暮寒少想一件衣服就能让她不记仇。 “昨日奴婢听说世子也是要去灵台寺的,还奇怪老王爷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用世子带小姐去反而派人去荣王府请景世子带小姐一起去,如今才明白原来世子是要进宫去接公主的。”彩莲一边给云浅月系腰间的环扣丝带,一边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顿时来了些精神,问道:“我哥哥是和清婉公主定亲了?” “小姐,奴婢发现您这些年真是除了太子殿下对谁都不用心的。”彩莲摇摇头,话落,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提起了太子,立即紧张地看着云浅月,见她面色不变,没有丝毫异样和不悦,看来小姐是真对太子殿下绝了心思了。她松了口气,继续道:“清婉公主和世子虽然没有定亲,但是这天圣上下谁人不知清婉公主心仪我们云王府世子?清婉公主比小姐大了一岁,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而世子也是到了适婚之龄。只是皇上却一直没有表态,如今清婉公主要去灵台寺祈福,却不和太子殿下一起走,反而要世子来接,奴婢觉得这事儿**不离十是会成的。说不定哪日皇上一高兴就下旨给世子和清婉公主赐婚了。” “哦!原来是要做驸马啊!”云浅月恍然大悟,她的嫂嫂原来就是清婉公主,怪不得那日云暮寒恼羞成怒呢!的确,一个公主金枝玉叶,张嘴有饭吃,伸手有衣穿,估计更不会掌家。她哼了一声,“看着道貌岸然的,原来背地里勾引人家公主。” “小姐,嘘……”彩莲立即伸手捂住云浅月嘴,慌张地向外看去,见外面无人她才松了手,立即小声道:“小姐,您这话可万万不要让世子听到。世子听到小姐这样说估计会恼的。在奴婢看来世子不喜欢公主,反而是公子追着世子不放。奴婢想着肯定是皇上或者皇后下了旨意让世子去接公主的,否则世子一定不会去接的。” “人家公主喜欢他是他的福气,他还不知足。”云浅月评点。 彩莲看着自家小姐有些无语,想着世子这半个月来真是给小姐得罪透了。忍不住为云暮寒打抱不平,“小姐,您忘了吗?那清婉公主和荣王府二小姐容铃兰以及孝亲王府小郡主冷疏离一起欺负您。她若是真要嫁给了世子的话,那以后都在这王府里生活,她岂不是在小姐面前更要嚣张了?而且公主怎么了?我们世子可是文武双全呢,她就是有公主的身份而已,在奴婢看来她还没小姐您好呢!世子不一定因为她是公主就非要喜欢她啊!” “行啊!小丫头看不出还挺没有阶级观念。”云浅月忽然笑了,偏头看彩莲。 彩莲小脸一红,声音低了下来,“奴婢也不喜欢那个公主嘛!欺负小姐的人奴婢都不喜欢。若是她真嫁给世子的话,小姐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奴婢说的是事实。” “嗯,是事实。她不嫁来我也没好日子过。”云浅月笑笑。她现在可不是原来的云浅月了,谁欺负她试试,她八倍还回去。就像凤侧妃和云香荷一样。想到那二人她问道:“凤侧妃和云香荷呢?这几个怎么样了?” “小姐,凤侧妃从今以后再不是凤侧妃了,被王爷贬为侍妾了。顶多以后小姐叫一声凤姨娘就成了。而大小姐据说开始闹着王爷要王爷放了凤姨娘,王爷被烦得恼了,命令她好好养受手伤,未来三个月再不准出香荷院一步。前些日子据说在香荷院日日哭,打坏了不少家什,如今香荷院没动静了,估计大小姐也认清形势了。”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云香荷那个性子,认清形势才怪。不过她也懒得理会。低头见彩莲还在她身上忙活,不由蹙眉,“这衣服真繁琐,还是不穿了。” “不繁琐,不繁琐,这就好了。”彩莲一边说着,一边扣上最后一个纽扣,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抹额头上的汗,直起身看着云浅月赞叹地道:“小姐,您快照照镜子,如今这件衣服一穿上身,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在奴婢看来您这样一出去比天圣第一美人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还要美几分。街上那些人还真是说对了,小姐真的很美。而且尤其是您的气质,奴婢看起来清婉公主的高贵都不及您呢!” “有什么好照的,不过是一件衣服和一具皮囊而已。”云浅月站起身,伸手理了理繁琐的裙带,这么繁琐都不好走路,皱了皱眉,抬步向清水盆走去。 “就小姐您不注重外貌和装扮,这京城哪个大家闺秀不想自己比别人漂亮?”彩莲嘟着嘴跟在云浅月身后,拿过娟帕站在她身边等着她洗脸,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还是真心地道:“不过奴婢就喜欢小姐这样不甚在意的,觉得自然比刻意更好。” “好话都让你说了!”云浅月忍不住好笑,不用照镜子就看到清水盆里倒映着她绝美的脸庞,虽然这张脸如今是她的,也看了数日,但还是不怎么习惯。可能内心里她还是纠缠着不想忘记过去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叹了口气,掬了水轻轻试面。 彩莲总觉得小姐似乎有心事,虽然她有时候笑着,但走神的时候居多。难道小姐只是表面上说和太子绝情了,其实心里还是在意太子殿下的?这样一想更觉得可能,毕竟小姐从小就喜欢太子殿下,一心认定太子殿下就是她的良人了。如今强迫自己绝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小丫头就日日叹气,小心老了。”云浅月直起身,躲过彩莲手里的娟帕自己擦脸。如往日一般坐在镜子前等彩莲给梳头。 “奴婢陪着小姐一起老。”彩莲笑着拿起梳子,捋着云浅月一头青丝道:“奴婢今日就给小姐梳个孔雀同心髻吧!” “不要。”云浅月立即否决,“我才不要做一只花孔雀。” “小姐,不是让您做花孔雀,而是一种很好看的头发式样,时下女子大多不会这种式样,奴婢的祖母曾经和前朝一位曾经在宫廷侍候的老嬷嬷偶然相识,那名嬷嬷传了祖母这一手女子梳头的发髻,说祖母将来只要靠着这一手梳头也能有个衣食无忧,可惜祖母不爱名利,偏偏喜欢种田,所以,只交给了奴婢一人。如今这种样式都失传了呢!”彩莲闻言“扑哧”一乐,笑道。 “繁琐不?”云浅月来了些兴趣。或者说她对新鲜的东西都很敢兴趣。 “不繁琐,奴婢很快就给小姐梳完。”彩莲立即道。 “那成吧,你快些,也让我见识见识。”云浅月随手拿起云暮寒仍在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见是一本江湖杂文趣事的书,不由想着那个家伙原来还爱看这个,果然是大家公子,都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游侠梦。她翻了一页,想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彩莲将云浅月头发用手拢起,瞥见云浅月在看世子的书,可是那书拿倒了小姐似乎也不知,而是在认真地看着,她等了半响不见她掉转过来,不由出声提醒,“小姐,您的书拿倒了。” “哦,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但还是看着书,没纠正过来。 彩莲犹豫了一下又问,“小姐,既然拿倒了,您怎么不掉转过来?” “不用掉转,我觉得这样看着才舒服。真不明白是谁创立的这些字,明明这样看着才舒服嘛,为何偏偏要那样倒着写,哎,若是我啊,我才不这样造字,我以后一定要造出一种好写又舒服的字来。”云浅月叹息。对于她来说正着看和倒着看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能看懂。 “小姐,造字那是流传千古的学士传下来的。怎么能随便造呢!”彩莲哭笑不得。 “那也不见得。这些字这么繁琐,就跟这衣服似的,以后的人都不会再用的。早晚要化繁为简。”云浅月道。 “奴婢说不过小姐。小姐您坐正了,奴婢这样不好梳头。”彩莲这些日子已经见识了云浅月偶尔的特殊思维,识趣地不再言语了。手下动作利索。 云浅月再次露出一种无人了解的苦闷。只能坐正身子任彩莲梳头。 半个时辰后,彩莲放下梳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知道云浅月不喜欢金银,于是在一堆首饰里给她选了碧玉簪和玉步摇,以及两朵白玉打造的珠花。一切打点妥当才罢手,惊艳地看着镜子中的云浅月道:“小姐,那日给您打扮了一番奴婢就觉得您已经美极,没想到今日此番装扮更让您更上一层楼。小姐这要是出去的话,怕是天下男子都会为小姐惊心不已。” 云浅月嗤了一声,天下男子与她何干?她又不需要靠美色赚钱。但还是抬起头,当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不由也被惊艳了。 只见镜中女子云鬓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极致。 这是她?云浅月忽然用手遮住镜子,回头对惊艳不已的彩莲吩咐,“将这头拆了,再找一件衣服来,这件衣服也不要穿了。” 这样子出去怎么能见人?人都能变成狼将她活吞了!狼就更别说了! “小姐,多好看啊,为什么要拆?”彩莲一惊。 “难看死了!”云浅月自己动手去拆。 “小姐不要!真的好好看啊。奴婢一番辛苦呢,而且还是世子送您的衣服,不信您叫来赵妈妈和听雨、听雪问问,真的很好看,还是不要拆了。”彩莲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云浅月的手。 “我说难看就难看,必须拆!你若是不听我话今日就不必跟我去了。”云浅月坚决地道。 彩莲委屈地看着云浅月,见她态度坚决慢慢地松了手。但还是不甘心嘟囔说好看。 云浅月也不理她,伸手去拔珠花。 “浅月小姐,景世子的马车已经来了,老王爷让您赶紧快去,就不必去和他辞行了。”这时候玉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脚步也是急匆匆。 “小姐,时间来不及了,您还是别换了,若不然肯定是要景世子久等的。老王爷若是知道您让世子久等,定不会饶了您的。您忘了刚刚大总管来传的话了?”彩莲一喜,连忙又去捂住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的手顿住,不由磨牙恨声道:“我就说我和这个人天生有仇,果然不假。” “小姐,景世子好好的一个人,没得罪您啊,而且那日还救了您,您怎么偏偏就不待见人家?”彩莲见云浅月不坚持换衣换装了,松了口气,连忙对外面道:“玉镯姐姐,小姐已经收拾妥当了,这就出去。” “好,那我这就去告诉景世子稍等片刻。”玉镯转身走了。 “小姐快走吧!”彩莲见云浅月还在恨恨的,她一把拉着她就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听雨、听雪,准备好了吗?快走了!” “来了!”听雨、听雪显然也很兴奋,连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当见到云浅月出来顿时睁大眼睛,眼里同样惊艳赞叹不已。 云浅月瞥了二人一眼,本来她想就带着彩莲一个人去,但看着两个小丫头也和彩莲一般年纪,定是也想去凑热闹,毕竟谁都有童真,她也不忍抹杀,只能都带着了,赵妈妈则主动留下看浅月阁。她越过二人对赵妈妈道:“妈妈,这浅月阁我不在任何人不准放进来。有来捣乱的你就乱棍打出去。出了人命我顶着。定不能让人欺负了你。” 赵妈妈闻言立即乐了,连忙道:“小姐就放心和景世子出去玩,奴婢一定守好浅月阁。不过如今怕是无人敢来咱们浅月阁找事,毕竟小姐以后可是要掌家的,她们巴结小姐还来不及呢!” “也是!”云浅月觉得她真是白操心,再不多话,抬步向外走去。 彩莲和听雨、听雪立即脚步轻快地跟上她,不多时主仆四人出了浅月阁。 转过了两道长廊来到前院,云浅月一眼就看到了云王府大门敞开着,那俩熟悉的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大门口,车前还是那个一身黑色锦衣面无表情的冷峻侍卫,不见容景,显然他在车里等着,而云王府的大管家孟叔站在车旁对着里面笑着说着什么,看那神情显然极其高兴。 云浅月撇撇嘴,想着这孟叔见到容景就跟见到他们家祖师爷似的! 云孟见云浅月来到,立即住了口,回转身,当看到她一身锦华不由一愣,随即眉眼眯成了一条缝,笑得似乎更开心了,连连道:“小姐来了!景世子已经等了您片刻了,您快上车吧!” “我的马呢?去牵来!”云浅月对着孟叔点头,神情还是温和地。 “小姐,您今日怎么还想骑马?可不行,您还是坐车吧!”云孟立即摇头。这样子明明就是大家闺秀,骑马像什么话! “我说骑马!”云浅月摆摆手,打发身后的彩莲,“还不快去牵马!” “小姐……”彩莲不情愿地看着云浅月,在她眼神下还是妥协,“是……” “慢着!”彩莲刚转身,车帘已经从里面挑开,露出容景一张如诗似画的容颜,他看到站在车前的云浅月目光微微一凝,也只是一瞬,便对着她温润道:“此去一路出了城都是山路,骑马无法前行,你还是和我一起坐车吧!” 云浅月在一别半个月后再看见这张脸有种想要去扒了他皮的冲动。但她还是做不到辣手摧花,只能生生忍住,蹙眉道:“不骑马也不和你坐一辆车。”话落,对云孟道:“孟叔,我的马车呢?” “哎呦,我的好小姐,您从来就不坐车只骑马,您哪里有车?府中只有两辆车,一辆车是王爷专属的,用于王爷上朝去了;另一辆车就是世子的,如今世子去宫中接清婉公主乘坐了,您只能和景世子坐一辆。”云孟立即道。 云浅月心下懊恼,“难道就没别的车了?” “哪里还有?府中小厮丫鬟婆子出门办事儿哪里配得坐车?自然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适合小姐的身份乘坐啊!”云孟话落,立即催促道:“小姐快上车吧!别让世子久等。” 云浅月看向容景,一百八十个不情愿。 “呵……”容景低笑,温润的声音也带着笑意,对着她微微挑眉,“几日不见而已,你如今见了我怎么像是苦大仇深一般。我可不记得我这些日子有得罪了你。” “自然是得罪了!”云浅月没好气的哼了一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车辕,就要跳上车。 “小姐,您小心些,别刮了衣服,也别刮乱了发髻。”彩莲顿时惊呼一声。暗暗想着小姐估计改不过来了,她不动还好,只要一动,就一点儿也不像大家闺秀了。哪里有自己跳上车去的大家闺秀?京城中的小姐哪个不是要人搀扶着慢慢上车? 云浅月恍若不闻,对挡着车门的容景道:“躲开点儿!” 容景坐着不动,目光从她头发上落到她脸上又落在她一身紫衣上,秀眉似乎微微蹙了一下道:“我在这里等你片刻,你还是将这身衣服与这头发都重新换了吧!” “嗯?”云浅月止住动作看着他。如今二人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容景的眉眼五官,再次惊艳惊叹不已。鬼斧神工之作也不及这人天生自然容华。 “算了,你还是上来吧!”容景忽然往里面挪去,让出一块地方。 “你不是让我换了衣服和头发吗?又改主意了?”云浅月疑惑地看着他。她也想换。没想到这人和她一样想法。 “换了也一样是你。穿了金装也不淑女,还浪费时间做什么?”容景慢悠悠地道。 “你……”云浅月瞪眼,看着容景磨牙,但碍于今日是要借坐人家马车,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狠狠挖了他一眼,跳上了马车,将马车车厢踩得咯吱咯吱响。 “这马车通身上下都是沉香木打造,价值万两黄金。踩坏了的话,我不会跟你少要一分赔偿的。”容景看着她的脚,声音依然温和。 靠!比金子还贵!云浅月脚步立即轻寂无声。低头看车厢板,果然是沉香木。这种木头多贵啊,居然用来做马车,还是不是人?太奢侈了!她抬头鄙视地看着容景,“有钱烧的没处花了!” “荣王府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你要不要数数?”容景笑看着她。 “留着你做棺材本吧!”云浅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和容景保持一定距离,车厢宽敞,再坐几个人也能坐下,她回身对彩莲等人招手,“都上来!” 彩莲一吓,不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猛地摇头,“奴婢和听雨、听雪坐后面装行李的车就行。小姐和世子坐吧!”话落,扯上听雪和听雨就赶紧跑后面去了。给她一百条命她也不敢和景世子坐一辆马车。景世子的马车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坐的? “我的丫头见到你跟见到鬼似的。”云浅月转回头对容景道。 “嗯,你的小丫头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可这整个京城甚至天圣上下的人见到你全部都跟见到鬼似的。我一人比你数万人,证明你比我鬼。”容景缓缓道。 云浅月闻言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靠!什么叫做嘴毒?那日她觉得夜轻染敢认天下第二无人敢认第一,感情那是她错了。更毒的人在这呢!他才是那个天下第一毒嘴毒舌。她瞪着容景,“你是叫做容景吗?那个天圣第一奇才?我看不应该叫做第一奇才,应该叫做第一毒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第一奇才是皇上封的,我也十分苦恼,觉得十分与我不对称,这些年一直为此烦恼,要不你哪日进宫去找皇上帮我改了?”容景也不恼,状似十分苦恼地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嘴角一抽,这是境界啊!什么人才能炼出如此极品的境界?怪不得能被封为天下第一奇才呢!舍他其谁?她无语半响道:“不用了,我如今觉得这个号真的很适合你,最好留着,留个千秋万代,让你的子孙后代多多瞻仰。” 容景忽然意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如何就如何吧!我都听你的。” 这话怎么这么有歧义?云浅月一时间接不上来话,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容景再不看她,对外目瞪口呆的云孟道:“孟叔转告云爷爷放心,容景定然安然无恙将浅月带回来。” “那就有劳世子了!”云孟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刚刚他莫不是眼睛花了,耳朵鸣了,刚刚和小姐斗嘴的人是景世子吗?他伸手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那二人一东一西对坐,车内再无别人,没差的。他这才相信了刚刚不是错觉。 “弦歌!启程!”容景落下帘幕,对车前同样有些愣神的黑衣侍卫吩咐。 “是!”那名侍卫立即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驶离了云王府。心中却是震惊不已。他自小跟在主子身边,从未见过主子对谁话语如此多过。就连老王爷也是寥寥几句。如今他居然和浅月小姐斗嘴,实在令他不得不震惊。 云浅月想着原来那黑衣侍卫叫弦歌啊!名字真好听! “他是我的贴身侍卫,自小跟在我身边。”容景解释。 “怪不得一脸冷冰冰的,眼睛鼻孔朝天,原来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云浅月评价。 车外弦歌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冷峻的脸一僵。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云浅月也觉得自己在人家的马车里坐着被人家领着去香泉山还如此在人家的地盘上嚣张实在不明智。扁了扁嘴角,也闭上了嘴,但她闲不住,开始打量这间马车。只见马车上衣柜,橱柜,玉桌,茶水,古琴,棋盘,书架……等等一应所用俱是齐备,这哪里是马车,就完全是一个小型的起居室。尤其那东西还都样样看起来均是上品,价值不菲。果然是没有最奢华,只有更奢华。她撇撇嘴,真会享受! 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也不点破。扫了一眼马车内装设,问道:“你想看些什么书?或者玩些什么?毕竟路途有些远。” 看书?才不要!玩?能有什么好玩的?她瞥了一眼琴棋书画。古人无非就是这些,她早对这些厌倦了,没意思。云浅月神色怏怏地摆了一下手,“什么也不要,我想睡觉。你躲远些,给我腾出个地方。困死了。” “你要睡觉?就不怕你的发髻到时候乱了?这样繁琐的孔雀同心髻可不是谁都会梳的。”容景挑眉。 “乱就乱了,正好拆了。”云浅月不以为然,这头顶着真重,连她脖子都快要压断了。这些天没干别的,除了识字外总扭脖子了,如今还是不能适应,她这还没插几支珠钗呢,真不明白那些女人满脑袋朱钗,顶着重重一头东西怎么走路的。 “也好!那你就睡吧!”容景当真又往外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处地方,并随手将一个靠枕和一床薄薄的丝被扔给她。 这人虽然嘴毒心毒,但有时候懂得给人方便还是有优点的。云浅月接过靠枕枕在头下,尽量不压坏发髻,毕竟再梳头也是麻烦的。伸手扯过丝被盖在身上,淡淡清雅的药香顿时充斥她的口鼻,如莲似雪,与容景身上偶尔散出的气息一致,她眉头皱了皱,将被子又扔了回去,“不用了。又不冷。” 容景眸光微动,又重新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温声道:“如今才刚入初夏,天气早晚还是很寒的。你若睡觉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我体质好着呢!你少咒我。”云浅月往外扯被子。 “别动!你若是染了伤寒还得我照拂你。毕竟云爷爷可是将你托付给我了,若是你不想给我找麻烦,就听话。”容景声音微微低了一分,不容拒绝。 云浅月顿时住了手,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忍吧!反正这味道也不难闻。 容景见她不再动,松了手,不再理会她,伸手从书架取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云浅月瞟了他一眼,想着古人没什么娱乐,不看书的确没事儿干。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轻轻浅浅。 容景低着的头抬起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翻书的动作骤然轻若无声。 马车出了云王府进入街市,今日的街市吵闹叫卖声少了很多,来往马车却是川流不息。显然大多是出城奔着香泉山而去。不少马车见到容景马车驶来,虽然车前没有标志,但车夫还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连忙恭敬地让路。弦歌目不斜视,依然一副冷峻神色,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城。 出城三里地外道路两旁有两座凉亭。一座亭上匾额写着送君亭,一辆匾额写着候君亭。送君亭如今空无一人,候君亭如今却是停了数量马车和数百随从。 “世子,前面有太子殿下的马车、四皇子的马车、清婉公主和云王府世子的马车,另外还有丞相府玉凝小姐的马车,以及咱们府二小姐的马车和孝亲王府郡主的马车。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世子一同前往。”弦歌扫了一眼候君亭,一目了然,回头轻声对容景禀告。 “嗯!”容景淡淡应了一声。 弦歌再不开口,马车来到候君亭。此时那几辆车几乎同时挑起车帘,露出几张熟悉的面孔向容景马车看来。弦歌一勒马缰,在车上对着夜天倾微微一抱拳,却不发一言。 夜天倾也不介意,似乎习以为常。他对着弦歌微一点头,对着车内紧闭的帘幕缓缓道:“本殿下闻景世子也去灵台寺,于是在此等待与世子同路,也好此一路和世子对弈一局,以解世子沿途寂寞,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殿下念着容景,容景之幸。奈何如今车中有人浅眠,多有不便。容景多谢太子好意,改日吧!”容景不挑开帘幕,温润的声音轻轻浅浅,既不吵云浅月熟睡,也让外面夜天倾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哦?世子的车中居然有人?不知是何方贵客有幸得和世子共乘一车?”夜天倾一愣,盯着容景马车,车厢包裹严严实实,除了通体黑色,看不到里面丝毫情形。 “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容景声音依旧清浅,如实相告也无丝毫情绪和犹豫。 夜天倾闻言凤目骤然睁大,里面的黑色波纹刹那凝聚,他抿了抿唇,忽然笑道:“原来是月妹妹,不知月妹妹为何在世子车中浅眠?”最后两个字声音微低。 “容景受云爷爷之托此去香泉山之行要多多照拂她,所以,她自然要与我同行的。如今天色太早,她困倦自然继续睡,也无不可。”容景声音微淡,似乎不愿多谈,对夜天倾道:“太子先行吧!容景随后!” 夜天倾袖中的手忽然紧紧攥起,他没听到云浅月声音有些不甘,忽然散出真气向车中探去,他到要看看云浅月是睡着还是醒着故意不见他。但真系还未接近马车便被一股强大的真气打了回来,他抵抗不住,身子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俊颜微白。 “太子恕罪,容景怕太子惊扰了浅月,故而有此一举。”容景话语不卑不吭,淡淡然然,却是温和中透着不容置疑和不可打扰。 夜天倾脸色突然变了变,袖中的手忽然松开,对着容景的马车一笑,“世子这些年卧病之躯,却是丝毫不影响武功精进。本殿下佩服。既然月妹妹在熟睡,那么就着实不便打扰了。本殿下先行一步,请世子随后。” “好说,太子殿下请!”容景温声道。 夜天倾重重地放下车帘,帘幕落下遮住他的脸,忽青忽白片刻,随即阴沉如雨。好你个云浅月,你这是报复我当初不理会于你,如今就想要投入容景的怀里吗?休想! 太子府的马车行走在前,弦歌也不理会挑着帘幕怔愣的其他人,一挥马鞭,跟在了太子府马车之后。紧接着云暮寒对着车夫吩咐一句,云王府的马车也紧随其后。 清婉公主慢悠悠放下帘幕,一张貌美的脸有几分愁容。她这些年一直欺负云浅月,如今才知道惹了暮寒不喜,如今云浅月又得容景另眼相待,那么她以后若想嫁入云王府,怕是必须要和云浅月亲近了。毕竟她是云暮寒唯一的亲妹妹,她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何会那么蠢去帮着容铃兰和冷疏离欺负云浅月,如今还得去补救,希望不会太晚。 容铃兰冷哼一声,也放下帘幕。她就不明白云浅月何德何能居然得了她哥哥另眼相待了?在她看来这天下女子无一人能配得他哥哥看一眼,若是勉强还合格的话也就丞相府那位琴棋书画皆是上乘,针织女红无所不会,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玉凝小姐还能让她无话可说。 冷疏离也冷着脸放下帘幕,太子殿下从那日皇宫云浅月没被入狱后他就有些变了似的,和她们都疏远了,往日见面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如今他整个人都愈发阴沉,她很难不以为这一切都是和云浅月有关系。她心里实在不愿意去想难道太子殿下表面不在乎云浅月,实则心里对她还是在乎的?这样一想,心里便憋得透不过气来。不行,她定不能让云浅月再接近太子殿下一步。 荣王府二小姐的马车和孝亲王府小郡主的马车随在清婉公主之后缓缓而行。 最后丞相府玉凝小姐的马车则是安静地停在原处,玉凝挑着帘幕不动,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走在前面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粉唇紧抿,攥着帘幕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死,指甲透过帘布将手心都攥出了红痕,她却一无所知一般,脸上表情变换不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玉凝的贴身婢女初喜轻唤玉凝,小姐的心思她大约知道几分。但小姐向来心思隐得很深,她也不敢胡乱言语一句。 “嗯?”玉凝依然一动不动。 “前面的马车都走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初喜轻声问道。 玉凝此时才惊醒,只见她的马车和如今冷疏离的马车已经相距一里地有余,她立即松了手,感觉手心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心有两道红痕,幸好有帘幕隔着才没将手心抓破,她眼睛眯了眯,若无其事地用衣袖盖住手心,回身看了初喜一眼,温婉依旧,“嗯,启程吧!” “是!”初喜吩咐车夫启程,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已经窥探小姐秘密的神情。 丞相府的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在候君亭的一番动静云浅月自然知道。她即便再困再嗜睡,但是前世培养了二十多年的警醒意识根深蒂固到了她的灵魂,即便换了一具身体也难以改了。她没想到容景为了护她连夜天倾的账也不买,而且不声不响地将夜天倾的真气挡了回去。夜天倾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有朝一日还是皇帝至尊。他都敢得罪,不知是他本身本事太高到已经不需要鸟夜天倾的地步,还是说他拿定夜天倾不敢动他?心中不由啧啧两声,想着这个人要不是太黑太毒的话,让他罩着也是不错的。 云浅月看似睡着,脑子却不停地转动。 “若是不困就不必睡了!”容景声音忽然响起。 吓!她自认为装睡绝对到一定等级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发现?当初一位国安局最具资历的大师对她进行催眠试验,她硬是装睡得那人以为她真被催眠了,后来她睁开眼睛对那老头嘻嘻一笑,那老头当时血压高就犯了。想起旧事,云浅月不由睁开眼睛看着容景,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容景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感觉!” 云浅月险些晕过去。她瞪着容景,这个人已经黑到让她无话可说了。 “大约要一个时辰到香泉山,你起来与我下棋吧!”容景放下书本。 “不会!”云浅月吐出两个字,重新闭上眼睛。 “据说这些日子你除了识字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你的觉真多。”容景道。 “我乐意,要你管。”云浅月哼了一声。 她有多少年没如此好眠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人家的时间都是按天计算,她的时间是按秒计算。她计算不出来多久没好好睡过了,但绝对计算得出来她这么多年睡过的好觉有几日,也不过每年休假的那几日而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如何不爱睡? “以前管不到你,以后不知道管不管得到。但如今你在我车中,云爷爷此行又将你托付于我照拂,我自然是管得到的。”容景慢悠悠开口,见云浅月不理他这茬,他淡淡道:“既然你不陪我对弈,那么我还是喊太子殿下过来车中与我对弈吧!我想他一定很愿意的。” “你……”云浅月睁开眼睛,恼怒地瞪着容景。 容景视而不见,对车外吩咐,“弦歌,去喊太子殿下过来……” “我陪你下!”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她讨厌死夜天倾那个混账了,那人要来她估计看到他就会吐,还睡个屁觉。 “好!”容景嘴角微勾,浅浅一笑,伸手在车壁暗阁一触,暗阁弹出,他取出一个黑色墨玉打造的方盒,他在方盒又轻轻一按,咔的一声轻响,方盒打开,里面露出黑白棋子。棋子皆是上好的白暖玉和黑暖玉打造,精致无比。 “真是奢侈!”云浅月看着棋子叹息。这要是拿到现代去估计能买一个市。 “你要是赢过我,这棋我就送与你了,如何?”容景微偏头看着她。 送她?云浅月眼睛一亮,不过一瞬间就灭了。撇撇嘴,慢悠悠挪到桌前与容景对坐,挑眉问道:“你是不是对任何与你下棋的人都说这句话?” “没有,就你一人。当年夜轻染用他的汗血宝马和我打赌,说若是他赢了,我这棋就归他,若是他输了,他的汗血宝马就归我。”容景如玉的手慢慢铺展开棋盘,缓缓道。 “后来?他输了?”云浅月想着这棋如今还在这人手中,看来夜轻染没赢。 “嗯!”容景点头。 “那他的汗血宝马给你了?”云浅月顿时来了兴趣。据说奔跑的时候马身流出的汗鲜红似血,故被称之为“汗血宝马”,在中国历史文献中,又被称为“天马”。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给了。”容景看了她一眼,发现那双眸子如今灼灼之光,犹如夜明珠。 “你们是多少年前打的赌?如今可还有那匹马?”云浅月对这棋子的兴趣不大,倒是对那匹马兴趣大了。想着若是他拿那匹汗血宝马做赌注的话,她怎么也要发挥棋风赢了他。也好感受一下在汗血宝马身上奔跑的滋味。 “十年前,如今没有了。”容景摇摇头。 “哪里去了?病死了?”云浅月有些失望。十年是够长了。没有了啊…… “没有病死。”容景摇头。 “那是被你送给别人了?”云浅月又燃起希望。 “也没有送给别人。”容景看着云浅月,见她兴趣十分浓郁,犹豫了一下,似乎十分不忍地告诉她,但还是说道:“据说汗血宝马的马肉很是好吃,我不曾吃过。所以当日将汗血宝马赢过来之后,我就命弦歌给杀了。” “啊?”云浅月傻了。 “那马肉果然如传言一般好吃,至今回味无穷。”容景似乎极是怀念。 靠!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砰一声,她头撞上了车厢,也顾不得头痛,恼怒地骂容景,“你真是暴殄天物!” “嗯,当时夜轻染知道也如此说我。还和我打了一场。”容景点点头。 “你肯定输了,夜轻染定会找你拼命。”云浅月气道。这什么人啊?那是汗血宝马,居然就那么让他当大餐吃了。她有些恨恨地想着若是早来十年的话一定不让他吃。 “他是找我拼命来着,不过也没赢过我。一气之下看我吃得很香,于是也吃了很多。”容景又道。 云浅月脸彻底黑了。不用亲眼见她也能想象当年情形。夜轻染这个没有节操的人!不过又一想那可是汗血宝马啊!不吃白不吃。否则哪里还能再找一个杀了去吃?她有些理解夜轻染了,要是她也会跟着一起吃的。不过估计当时夜轻染大怒之下吃了那马肉也没从好地方下去。 “你一定没吃过吧?等哪一日我再得了汗血宝马,一定先杀了让你吃。”容景又道。 靠!还杀?云浅月脸更黑了,怒道:“你敢再杀了它吃肉,我就吃了你的肉!” 容景一愣,本来要去拿棋子的动作顿时停了。 云浅月话刚脱口而出就发现自己口不择言了。她顿时一阵懊恼。什么叫做吃他的肉?他又不是唐僧。看着容景呆愣愣的样子,她嘴角抽了抽,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补救,“我是说那是宝马!宝马知道不?比黄金还珍贵。” “知道。”容景点头。不珍贵他还不吃呢! “所以,不要再暴殄天物,佛祖都会看不下去的。”云浅月一本正经地说教。 容景忽然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指尖,半响不语。 云浅月也看向他指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尖,心里嘀咕,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人好看就算了,手也一样。 “好!以后再不吃了。”容景忽然抬起头,对着云浅月一笑,很好说话地道。 云浅月再次被这轻浅的笑容闪得心神一晃。想着这孩子知道忏悔改正错误还有救。不过真是可怜了那匹马啊!虽然没见到,但想想她就心疼。 “你要白子还是黑子?”容景指着墨玉盒子的黑白两子问。 “白!”云浅月想也不想道。 “好!”容景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见她依然面色痛苦,道:“该你了!” “知不知道女士优先?太不绅士了!”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伸手将那颗黑子扔回他手中,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刚刚黑子的位置,板着脸道:“我先来!” “呵……”容景轻笑,点头,“好!” 云浅月挑了挑眉,容景不以为意,将棋子随意放在了一个位置,云浅月也拿起白子想也不想随意放了下去,容景又拿起一个黑子随意而放,云浅月依然如此。二人一白一黑,接连有棋子落在棋盘上。 转眼间棋盘上就凌乱地摆了个乱七八糟。看不出任何形态。 容景面色自然随意,身子倚靠在车壁上,舒缓优雅。云浅月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偶尔抠抠手指头,打个哈欠,手中的白子不过大脑一般地乱摆。 车前弦歌耐不住好奇,想看看这浅月小姐棋艺如何居然值得世子用太子殿下威胁和她对弈,遂掀开帘子向里看来。当看到棋盘上摆了个乱七八糟,而云浅月正在抠手指,他冷峻的脸色抽搐了一下,放下帘幕,想着世子何必要找浅月小姐糟蹋了一副好棋啊!太子殿下的棋艺虽然比世子差得太远,但也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浅月小姐好太多了。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弦歌放下帘幕,她一笑,“你家的小侍卫都看不过去我糟蹋好棋了。哎,英雄总是寂寞的。不下了,不下了。免得传出去笑掉大牙。” 说着就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开始去搅乱棋盘。 容景拦住她的手,笑得浅淡,“只要我不说你糟蹋好棋就成。继续。” “不继续了,没意思。不就摆着玩吗?谁不会啊!”云浅月鄙夷地扫了容景一眼,伸手挑开帘幕看去,只见两旁青山葱翠,官道其实是一条比较宽的土道而已。这辆车的前面和后面都有车马前行,连主子带护卫拉了长长一队,十分壮观。她啧啧感叹,“风景鼎盛,古时方有,今时再不复得见啊!我如今能一见,实在万幸。” 容景闻言眸光微微一闪,并不言语。本来拦阻云浅月的手见她当真不下了,便自动地搅乱了棋盘。 “喂,都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没到?还有多久到?”云浅月收起感叹,回头问容景。 “大约半个时辰。”容景道。 “真想骑马啊!”云浅月看着骑在马上的侍卫,眼含羡慕。 “你安分些吧!马上就要进山了,今日到了灵台寺恐怕不会得闲。”容景顺着云浅月手撩起的帘幕瞥了一眼外面。 云浅月放下帘幕,不以为然地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得闲的恐怕是你。我的时间估计会很充裕,我可以睡觉。才不和你去听什么论法和佛音。本小姐不信这个。” “嗯,我也不信。”容景也闭目养神。 “那你还和那和尚论什么法?”云浅月叱了一声,“沽名钓誉!” “那老和尚还是有意思的,如今有意思的人不多了。你见了他就知道了。”容景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不同于他平时的雅致,而是别有一番趣味。 “再有意思也是一个和尚而已,我对和尚没兴趣。”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警告道:“别再吵我了啊!我要睡觉,就算到了地方我若是不醒的话也不准吵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将我扔在马车里睡觉就成。” 容景不答话。 云浅月当他是默许了,开始睡去。 不出片刻马车开始颠簸起来,似乎走上了山路。车轱辘压着山石发出咯吱的声响,一辆车声小,两俩车就声大了,这整整一队马车合在一起的声音可想而知。 云浅月根本就睡不着,不但睡不着而且还被颠簸的想吐。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不答她的话了,因为他根本就是知道她是睡不着的。她咬牙切齿地睁开眼睛,十分愤懑地道:“什么破山路,我要下车!” “你要是下得去车也行,我不反对。”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立即坐起身挑开帘子,入眼处是蜿蜒直上的山峦,他们的队伍正开始上山。道路仅能容许一辆马车通过,道路两旁满是荆棘,而荆棘外围则是古木苍葱,巨石林立,再无其他下脚的地方,那些侍卫都牵着马开始上山,而且还一步三晃。她不由咂舌,回头问容景,“这山道都被堵死了,别人还如何下山?” “这是上山的路,下山另有专门的路。”容景道。 “真是受罪啊!”云浅月落下帘子,下去走看起来还不如在马车上被颠簸呢!她开始怀念现代的油路,火车轨道,轻轨,地铁,飞机,哪怕是轮船也行啊,什么快艇,游艇,就算客船,货船也好。啊啊啊……她想回家,不知道有没有一条路能让她回去? “你先吃了这个,忍片刻就好。”容景回来拿过一颗药丸递给她。 云浅月正难受,看到递到面前的药丸晶莹剔透,一阵清香扑来,似雪似莲,这不就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吗?她皱了皱眉,“不会是毒药吧?” “就是毒药,我看你难受着比吃这药看起来要好受多了,既然如此,那就别吃了。”容景将那药丸要放入白玉瓶内。 “谁说不吃了?给我。”云浅月劈手夺过来放进了嘴里。顿时满口生香。翻滚的胃立即不难受了,她惊奇地盯着容景手中的瓶子,“这是什么药这么好用?都给我吧?” “你可一点儿也不贪心!”容景看也不看她,将药瓶揣回了怀里。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好东西谁不爱?再说这个人手里拿出的东西肯定没有差的。但她也识趣,知道满足,闭上眼睛,开始哼起小曲。正是那日夜轻染哼的。 “夜轻染教你的?”容景放回怀里的手一顿,挑眉问。 “没有,他唱我学的。”云浅月诚实地道。 容景再不说话,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似乎是在认真听她哼曲。 云浅月哼完了一曲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想着没想到这样的小曲倒是排压的妙招。想起夜轻染那日两句话就让太子侧妃滚出了云王府回太子府闭门思过,她不由好笑道:“夜轻染倒是个妙人!” “他的确是个妙人。”容景瞟了云浅月笑着的脸一眼,缓缓开口:“据说他游历期间曾在南疆境地待过两年,那里有一位族主的女儿喜欢他,日日缠着他为他唱曲。似乎唱的就是这个曲子。” 噗!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呆愣半响,忽然一拍车板,恍然大悟道:“感情这是夜轻染和那姑娘的定情之歌?怪不得这么欢喜呢!” “嗯!”容景点点头,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所以你以后还是别唱了,免得他误会你爱慕他。若是让南疆那位女子听闻,定会杀进京城来找你。杀了你是小事儿,破坏了人家感情的话,你就是大过了。” 云浅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以后绝对不能唱了。”容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垂落盖住一双凤眸,再不言语。 这时,马车停止了颠簸,外面传来弦歌僵硬且怪异的声音,似乎强自压抑着什么,“世子,灵台寺到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坐着并未动。 终于到了啊!云浅月立即挑开帘子向外看去。 ------题外话------ 入v的第一章,那个……说点儿什么呢?在公告里唠叨的够多了,就不多说了。就说一点,嗯,订阅够七章才能送月票,咱们这个月到月底了,月票没戏了啦,希望下月1号,亲们将月票顶起来哦!群么么~ 谢谢下面亲送的钻石、鲜花、打赏! 陈淑敏(4钻石5鲜花100打赏)、西瓜一郎(1鲜花)、蔡dyna(100打赏)、狐小呗(1钻),o(n_n)o~↖(^w^)↗ ... 第四十四章 云浅月的手刚刚挑开帘子一条缝隙,还没看清楚外面情景,突然就被容景伸过来的手拦住,她疑惑地转头看向他。www。151kan。com “你不是很困吗?既然如此就在车中睡吧!”容景道。 “我如今不困了。再说车里睡哪里有房间里睡得舒服。”云浅月挥开容景的手就要下车。 容景看着云浅月似乎在犹豫,并没有撤回拦阻的手。 “喂,你拦着我干嘛啊?”云浅月推不开他手,挑眉看着他。 “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弄一下吧!”容景道。 “是吗?不至于吧?我已经很小心不弄乱它了。”云浅月伸手去摸头发,皱眉道。 容景先她手一步到了她头顶,指尖轻轻一挑,一头好好的孔雀同心髻被打散,朱钗,玉步摇,珠花齐齐掉下,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开来。 “喂!”云浅月惊呼一声,已经未时已晚,她顿时瞪着容景,“明明没乱!” “乱了!”容景不看她道。 “你……”云浅月挖了他一眼,恼道:“如今这才叫乱了!” “我给你重新扎上!”容景不知打哪里变出一把梳子,开始伸手捋云浅月头发。 “不用你!”云浅月打开他手,张口冲外面喊,“彩……” “外面如今人定然太多,你若是喊一声都会看过来,难道你想要别人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容景扬眉,摆弄着手中的梳子,“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如果你想,我不反对!” 云浅月一噎,那个“莲”字顿时吞回了口中,她脸色极其难看地看着容景,披头散发是真的,但她何时衣冠不整了?心中恼恨自己刚刚没他手快,没好气地道:“你会梳头?” “自然会!”容景道。 “那……你梳吧!”云浅月任命地闭上眼睛,谁叫她不会梳古代这头发,只能让他梳了,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个发髻,如今散了也好。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轻点儿啊,别拽疼我头皮。” “好!”容景重新抓住头发,果然梳子很轻地滑过云浅月一头青丝。 云浅月对男人会梳头向来不抱什么希望。无聊地将那些掉在车厢的玉步摇和珠花拿在手中把玩。看来这个时代的制作工艺还是特别落后的,这么上等的玉石,却是打磨抛光的技术极差,而且样式也太过简单,细微处雕刻清理的也不彻底。而且这些日子她也看了她的那些首饰,除了金银只有玉,也没有什么宝石之类的。若是她去开采些宝石做成首饰来卖的话,估计一准发家。 这样一想,云浅月顿时来了精神,偏头问容景,“你家有多少钱?” “怎么?你真想数我家的钱?”容景挑眉,斜睨了她一眼,手下动作却不停。 “问问。”云浅月道。 “大约五十万两黄金。”容景道。 五十万两黄金啊!一两黄金相当于现代四千人民币,那五十万两黄金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二十亿了。这个世界一文钱买一个肉包子,物价比高,那个世界一块钱一个肉包子,也就是相当于目前那个世界的二百亿了,二百亿人民币的确也还算有钱人吧!但也不算太有钱,毕竟他们家是王爷嘛!若是按照他家实力庞大估计可以随意开采金山金矿。她又问:“你家是不是开采金矿?” “你以为金矿谁都能开采?而且那么容易开采?”容景淡淡道:“这天圣皇朝的金矿也多不过两座而已。有皇室驻扎大量兵力把守,不是谁想开采就开采的来的。” “哦,那你家那么多钱哪里来的?”云浅月又问。 “几代世袭存下来的家底被我扩充而已。”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叱了一声,“原来那是你家祖宗的钱,也不是你的钱啊。居然还花得心安理得,看你奢侈的,居然坐沉香木打造的车。” “荣王府祖宗将军出身,只会打仗,不会持家敛财。自从我接手荣王府掌家的钥匙才存储了这些积蓄,而且如今荣王府所有家业都在我手中把持着,除了那王爷之位我还未继承外,钱都归我管,你说那些是不是我的钱?”容景反问。 “呃……那倒是了。”云浅月哑口,感兴趣地问道:“那你都做什么?居然赚了这么多钱?” “你问的似乎是我的私事。”容景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撇撇嘴,这就是有钱人,果然有赚钱的招都藏着掖着,怪不得容景这么黑心呢!估计都是敛财锻炼的。她闭上嘴,想想又不甘,问道:“谁想知道你的私事了,我只是想知道这整个天圣,或者说这一片大陆,谁最有钱!” “我!”容景毫不犹豫地道。 “五十万两黄金也叫最有钱?第一首富?”云浅月睁大眼睛看着容景,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也叫有钱?世界上首富排行榜第一的那是六百多亿美元,而且随便拿出一个在排行榜上的也是几百亿,她顿时不屑,“这片大陆还真是穷啊!” “云王府连十万两黄金都不称。”容景再次提醒她。 靠,原来她家比他家还差远了。云浅月有些不服气,“我将来肯定比你更有钱。” “嗯,希望!”容景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希望?她肯定会有钱的,只要她随便勘测一座宝石矿藏利用起来,那岂不是就有钱了?不过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宝石。想到这不由皱眉,随即一想她上一世累死累活,这一世还想给自己找麻烦,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若是去开采矿,那就要劳心劳力,哪里有日日清闲舒服?这样一想兴趣立即没了,催促道:“你好了没有?” “快了!”容景按住最后一缕青丝绾好,将云浅月手中的玉簪拿过插在她发间。 “主子,太子殿下如今已经下车,走过来了!”这时弦歌在外提醒。听着车厢里面的对话他冷峻的脸不时抽搐,他就不明白了,这浅月小姐哪里值得世子亲自动手为她绾发?这些年除了他外,世子从不让人近身三步之内,老王爷也不行,更别说女人了。尤其还是这么一个说话做事没有一点儿女人样子的女人。实在令人费解。 “嗯!”容景应了一声,依然不慌不忙。 云浅月皱了皱眉,这个死男人真是让她厌恶,偏偏还总出现在她面前。 “景世子为何不下车?月妹妹可是醒了?”夜天倾走过来,伸手去掀帘子。 弦歌瞬间出手拦住夜天倾,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太子殿下请稍后,主子刚刚也睡熟了,属下刚刚喊醒他。如今正在整理衣冠。” “哦?”夜天倾挑眉,凤目深邃,显然不信,不撤回手道:“世子居然也睡熟了?不可能吧?山路如此颠簸,世子焉能睡得着?” “太子殿下知道我家世子身体一直不好吗?自然受不得山路颠簸,小睡片刻也是正常。”弦歌寸步不让。浅月小姐虽然未和太子殿下有任何婚约,但是云王府和皇室可是有婚约的,而浅月小姐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入宫的责任,皇上没表态之前,她自然是第一人选。如何能被太子殿下看到世子给浅月小姐绾发? “本太子是男子,世子又不是女人,衣冠不整又如何?难道还怕我看了去?”夜天倾掀不动帘子,暗暗运功,帘子却依然纹丝不动,他脸色微沉,虽然早就知道容景身边这个侍卫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如此之高。 “我家世子虽然不怕,但是浅月小姐可是女子。”弦歌提醒夜天倾。 “月妹妹将来可是要入本殿下太子府的,如何怕本殿下看了去?难道在你家世子面前她也衣衫不整不成?你且闪开!”夜天倾眸光盯着紧闭的帘幕,他到要看看云浅月和容景在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车。难道她就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吗?连清婉如此喜欢云暮寒还分车而坐的,就算她不顾及,容景连这个也不知道?云老王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忘了她将来是要入宫的吗?他心下恼怒。 弦歌抿唇不语,但手却依然不让夜天倾掀开帘子。 夜天倾看向弦歌,“你虽然是景世子的贴身侍卫,但也没权利阻拦本殿下!” “弦歌退下!”车内容景忽然出声,声音温润。 弦歌听到容景吩咐,缓缓撤了手,站在一旁。 夜天倾手猛地去掀车帘。不妨从里面突然亮出一只手先他一步挑开了车帘,云浅月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依然云鬓高绾,但这云鬓比早上彩莲给梳的孔雀同心髻可是差了很多,让她整个人虽然依然美丽不可方物,但还是减了几分触动人心弦的明艳。 夜天倾似乎被这突然触目出现的容颜晃了心神,怔怔地看着云浅月。 女子眉目灼灼,容颜清丽脱俗,一身紫衣绫罗让她看起来高雅尊贵,但偏偏她身姿柔弱,脖颈纤细,手腕如雪,整个人说不出的温婉如水。如大海浪潮,一*地冲击他的心脏,使得他刹那似乎不会呼吸了。 云浅月则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夜天倾一眼,冷冷道:“太子殿下似乎说错了,云王府女子入的是皇宫,可不是你的太子府。若我没记错,你如今还不是皇上吧?” 夜天倾闻言顿时惊醒,骤然停住了手,看着云浅月,眼神陌生,似乎从来不曾认识她一般。但当他意识到她说的话是什么,面色一僵。 “再说云王府可不止我一个女儿,我曾立誓不入宫自然就是不入宫的。”云浅月看着他僵硬的面色,继续道:“另外我再提醒太子殿下一句,我的哥哥只有云暮寒一人。我可不记得我何时是太子殿下妹妹了,你我不过是路人而已,何况我可要不起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哥哥。太子殿下要慎言才是。” 话落,她打开夜天倾僵在车前的手,纵身一跳,轻飘飘下了马车。 刚一下马车这才注意眼前不远处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清婉公主、容铃兰,冷疏离,玉凝,还有几位那日她在观景园见过的小姐都站在一起,一个个衣着光鲜,绫罗绸缎,珠翠灿华一片,尤其金晃晃的首饰相当刺目。她哼了一声,庸俗!视线转向别处,正看到云暮寒从车中出来向她这边看来。 云浅月瞪了云暮寒一眼,他别想一件衣服就算了,被关了这半个月的仇大了。移开视线去寻找彩莲的身影,只见彩莲、听雨、听雪的马车被挤在了最后方,那三个丫头似乎想过来,但被前面的公主小姐挡住了过不来,也不敢强行挤过来,只是一个个神色无奈地看着她。 彩莲目光定在云浅月头上,看到她换下了发髻,不满地嘟起嘴,样子有些可爱。 “容景,我住哪里?”云浅月回头问容景。什么聆听佛音和沐浴佛光,她没兴趣。睡觉比较打紧,如果睡得精神了她可以参观参观这千年古寺,只要不见那个神棍就成。 她喊容景喊的自然而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却不知包括夜天倾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丞相府的玉凝小姐,手里的帕子不由一紧。 “你和我住在后山的静心斋,主持慈云大师早就给安排好了。”容景微微一探身,缓步下了马车,看了云浅月一眼,神色一如既往温润雅致,似乎也没觉得她喊他名字有何不妥,对一旁的弦歌吩咐道:“你带着她过去安顿好再来找我。我先去灵隐大师处。” “什么?我和你住一起?不要!”云浅月立即反对。 “景世子,月妹妹毕竟是未嫁女子,和你住在一起怕是不妥吧?怎么说也是要顾忌名声的。”夜天倾沉着脸道。容景吗?她到叫的顺口。多少年没有人敢叫他容景了?连父皇都叫一声景世子。 云浅月虽然讨厌这个人还喊她月妹妹,但他说的话她倒是没反对。原因不是顾忌什么狗屁名声,而是她实在不想和这个人黑心的人住一起。 “如今这香泉山入山人流混杂,三教九流之人怕是混进来也有许多。即便灵台寺已经清查人数,也难免有一两条别有用心的漏网之鱼。既然云爷爷将浅月交给我带着,她的安全我自然责无旁贷。景是守礼之人,浅月也是云王府嫡女出身,太子殿下难道怀疑我们会有什么?”容景看向夜天倾,淡淡挑眉。 “景世子品行如何本殿下自然不会怀疑,月妹妹自然也品行端淑,不会做出有损声名之事,只是毕竟一个院子,还是多有不便的。”夜天倾道。 “太子殿下大可放心,静心斋虽然是一处院子,在内部实则是二进院子。景的院子和浅月的院子相邻而已,还是不妨碍的。”容景话落,不再看夜天倾,对云浅月道:“静心斋是整个灵台寺最清净之所,正好适合你休息睡觉。” “那行!就那了。”云浅月立即同意,她想着和容景一个院子,杂七杂八的人估计不会容易进去,可不是清净吗?她懒得再磨叽,对弦歌道:“带路!” “是!”弦歌对云浅月一礼,当先带路。比对夜天倾居然还恭敬几分。 云浅月再不理会别人,懒洋洋地跟在弦歌身后,还不忘对她的三个婢女一挥手,“彩莲,听雨、听雪,你们还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小姐!”三人立即应声,从容铃兰和冷疏离中间挤了出来。 那二人被挤开,顿时恼怒地瞪着三人,刚要怒斥,只听容景再次开口,“这里地势偏高,后山虽然清静却是寒气稍重,你睡觉之时记得盖上被子。” “知道了!”云浅月不耐烦地摆摆手。真婆妈! 其他人此时已经不能用惊异来形容,容铃兰更是睁大眼睛看着容景,这是她哥哥?这是她那个从来对别人冷淡无视甚至不假以辞色的哥哥?连她爷爷都难以亲近他,如今他凭什么对云浅月关爱有加? 冷疏离也是惊异,但她更是在意夜天倾的态度,此时见夜天倾额头隐隐青筋爆出,薄唇紧抿,一脸阴沉,她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太子殿下还是在意云浅月的,而且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在意。云浅月凭什么? 玉凝忽然闭上眼睛,粉红的唇瓣有些发白,紧紧抿成一线。景世子若真是因为荣老王爷的托付的话,也不必关心云浅月到这等地步,连她受寒都怕吧!见夜天倾不言语,云浅月要走远,她忽然鼓起勇气柔婉地开口道:“景世子真是关心月姐姐,比云世子看起来还要关心呢!”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云浅月的哥哥云暮寒也是在的!看看容景,又看看云暮寒。 云暮寒好似没听见提他,眼皮都不眨一下,面部更是没什么表情。 云浅月虽然走远,但也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回头看了玉凝一眼,目光从她紧抿的小嘴上落到她因为紧张而紧攥的帕子上,最后又落在她一眨不眨定在容景脸上的视线上,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 她的笑声轻且无声,别人未曾听闻,容景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云暮寒也向她看来。 云浅月对上两张容颜,想着她早先在车中还想着容景和云暮寒似乎很像,因为一样腹黑成性,喜欢威胁人,但如今看起来还是不同的,不但表象不同,本质更是不同。似乎这一刻她顺利地从那两个人表皮突破进去剖析了他们的内心。 云暮寒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淡漠,由内到外,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但不令人亲近,花草树木离他近了怕是都会担心冻死;而容景则是天生尊贵,他不冷傲,他的是自傲,且有自傲的资本,但他外表丝毫表现不出来,他雅致,温润,看着亲和,但实则是他站在了云端之上,受众人推崇,却也冷漠地俯视着别人。 想到此,云浅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株烂桃花而已,看看将玉凝和清婉公主迷惑的怕是要神魂颠倒了。 “云爷爷既然将她交与我,我自然要保她无恙,若是染了风寒自然也是我的责任。云世子负责的是清婉公主安稳,自然抽不出时间理会她,所以,我如此嘱托关心也并不框外。”容景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玉凝,目光淡淡,声音亦是淡淡,“秦小姐,景这样回答你可满意?” 玉凝脸一白,连忙微微一礼,强自柔婉笑了笑,柔声道:“景世子所言极是,玉凝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羡慕月姐姐不仅有个好哥哥,而且也能得世子照拂。” 容景不再看她,目光落在云暮寒脸上,“云世子照拂公主是艳福,我不过是被云爷爷强加了个累赘而已,她实在是太过麻烦,这一路惹得我头疼不已。云世子有这样的妹妹,怕是会日日头疼。” 你个死容景!看我以后日日累赘麻烦你,最好是麻烦死你!云浅月虽然走远,按理说再听不到那边声音,但不知为何那边的声音还是清晰地灌入了她耳中,她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她有武功啊!顿时为这一发现高兴起来。想着不知道能听多远。 “原来是这样!”玉凝忽然捂着帕子轻笑了起来。整个人一改刚刚紧张沉重,如今说不出的灵动绝美。 夜天倾看了玉凝一眼,顺着她目光看向容景,只见容景根本并未看玉凝,而是正伸手揉着额头,神态似十分苦恼。 “要不咱俩换换?我不怕麻烦!”云暮寒声音刻板,但对着容景却不见冷淡。 清婉公主小脸顿时一白。 “景可享受不了云世子这等福气,只是麻烦几日而已,还能受得住。再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怎么可以答应了云爷爷却做不到呢!”容景松开手,浅浅一笑。 云暮寒不再开口。 “阿弥陀佛,老衲听闻太子殿下、景世子、云世子、公主已经莅临荜寺,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恕罪!”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和尚急急赶来,一身方丈纱衣,正是灵台寺主持慈云大师。声音洪亮,对着几人一礼。 “大师客气了!父皇派本殿下来瞻仰灵隐大师风采,沐浴佛光回去,为我天圣子民祈福。多有打扰处,还望大师见谅!”夜天倾恢复太子丰仪,双手背负在身后,话语虽然说得谦逊,但行止神情却显示一国储君高高在上的地位。 “太子殿下严重了,吾皇圣恩,荜寺福气。”慈云大师微微一礼,转头对容景道:“景世子大病初愈真是可喜可贺!老衲恭喜世子!” “多谢大师。苍天怜悯景,让我多活几年而已。”容景声音温浅,没有夜天倾的高高在上,显得平易近人,无端那一浅笑,让人顿时亲近不少。 “世子大劫过去,如今紫气东来,以后定可安然无恙长命百岁。”慈云大师面色含笑,又打了个佛偈,对容景道:“师叔如今在达摩祖师堂内静候景世子,说景世子若是到了自行过去便可。世子是自己人,老衲就不奉陪了,先引领太子殿下和云世子,公主和各府小姐等人去安顿,随后再去寻世子叙话。” “好!大师勿须顾忌我,我自便就可。”容景点头。再不看别人一眼,当真缓步向灵隐大师所在的达摩祖师堂自行走去,连一个引路的小沙弥也无。 夜天倾眸光微沉,虽然看着是容景受了慢待一般,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灵隐大师是隐世高人,除了皇上外,寻常人难以得见其一面,更难得其一句话,如今容景单独去他禅房,可想而知对于容景来说,灵隐大师岂止是高看,简直就犹如贵宾。“太子殿下,云世子,公主,各府小姐请!老衲早就着人安排好了院子。这就引领诸位前去。”慈云大师对几人再次一礼。 “劳烦大师了!”夜天倾颔首。 慈云大师当前引路向山寺南方的院落走去。 “大师,我们住得朝南,景世子和月姐姐住所在北,如此是不是照应不到?”玉凝看了一眼北方,只见容景身影已经拐过了一座寺庙向后而去,她微微蹙眉,柔声问道。 “灵台寺本就不大,后山只有两座院子,再无其它多余地方,一处灵隐师叔住了,一处景世子住了,世子喜静,而又正好和师叔论法。所以,众位恕罪,南山虽然不甚清静,但老衲再不安排其他贵人,若是大家不喧哗,应该也是清静的。”慈云大师看了一眼玉凝,笑着道。 玉凝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 “哥哥也不知道想什么,怎么就答应了云老王爷的托付要照顾云浅月。那个女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据说大字不识一个,学习了半个月才将云王府中的名单认会,真是蠢死了。”容铃兰不满地恨恼道。 “就是!”冷疏离附和地点头。 夜天倾看了二人一眼,薄唇微抿,并未说话。 清婉公主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淡而冷的眸光看向容铃兰,“二小姐是在说我教得不好吗?一连半个月都教不会妹妹?不是她蠢,而是我蠢了?” 容铃兰一惊,这才想起云暮寒在身边,顿时看向他,当触到他淡冷的眸光心头一颤,连忙笑道:“铃兰怎么敢说云世子,只是那云浅月愚蠢……她纨绔不化众所周知,如此耽误世子时间,实在是……” 在云暮寒冷淡的注视下她再也说不下去。 “她学习掌家是皇上准了我俩月假期全力施教的,照二小姐这样说来,也是皇上愚蠢,不该给暮寒假期了?既然她是块顽石,就理当一直顽石下去?二小姐是在怀疑圣意不智?”云暮寒挑眉。 容铃兰面色一白,她不明白往日她说云浅月不好从来不避讳人,云暮寒也是听到过数次都置之不理,像是没听到一般,今日为何偏偏维护云浅月了?她后退了一步,连忙摇头,“我没这样说,只是说她学的有些慢……” “没这样说最好,若是这样说传到皇上耳中,恐怕是二小姐是要获罪的。”云暮寒不再看她,冷冷警告道:“他是我妹妹,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如此说一句她不是的话。若是再被我听到,不管是谁,休怪我不客气!” 容铃兰还想解释什么,顿时噤了声。 冷疏离心下也是一颤,自然闭口不语。 清婉公主看了二人一眼,脚步不自觉地离二人远了些,她那日皇宫才明白云暮寒其实是维护他妹妹的,就像他所说,他妹妹再不好也是他妹妹,而且是亲妹妹,不准许别人欺负。她快走两步跟上云暮寒,柔声道:“她们不过是羡慕月妹妹被景世子照拂,你就莫要生气了。月妹妹其实是聪颖着呢,只是她的心思从来就不下在识字知理上来而已。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在她看来还不如习武来得痛快。所以如今慢些也是正常。不过只要下工夫,又有你教导,将来定会是个才女。” 云暮寒仿佛没听见,一生不吭。 清婉公主习以为常,也不再开口,默默跟在他身边。 夜天倾扫了云暮寒和清婉公主一眼,男子冷漠,女子却亦步亦趋,时刻注意男子表情变化,他心思一动,看着二人神情有些微恍惚,眼前映出一个女子曾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身影,他是否那时候也如此时的云暮寒一般冷漠?不,云暮寒即便冷漠也不曾厌恶,他那时候眼里心里真真实实显示着烦闷和厌恶,而如今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即便看到眼神却是如他以前一般对他冷漠和厌恶。他不由闭了闭眼,脸色有些青白。 “太子殿下,您不舒服吗?”冷疏离时刻注意夜天倾神态,此时立即出声。 夜天倾定了定神,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容铃兰和冷疏离都看着她,眼中含着同样的颜色,除了担忧还有浓浓的爱慕和情意。以前这种眼神是他最为自傲的。觉得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能配得上他,可是如今再看二人为何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感觉?甚至一想到这二人以前最爱欺负云浅月,他心里还有一丝恼怒和不喜。 “是不是日头太毒了?”容铃兰也担忧开口。刚刚被云暮寒警告的怕意散去,看着夜天倾。想着只要云浅月不和她争夺太子殿下,她以后就不再理会那蠢女人又如何? “我无事!”夜天倾转过头。 容铃兰和冷疏离对看一眼,再默不作声。太子殿下从来就深不可测,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该知道的自然就不敢再多问。这也正是她们喜欢夜天倾的地方,觉得这样深不可测,尊贵威仪的太子殿下才能令她们少女之心满足和臣服。 玉凝走在最后面,不时地回头看向后山。看到前面五人,她心中惨淡一笑,曾经她走在后面嘲笑清婉公主和容铃兰、冷疏离,觉得她们苦苦追逐的男人将他们自尊践踏实在不必。如今却不由得嘲笑自己,她甚至还不及她们,她们可以看得见够得着,而她却连那人的衣角都够不到。以前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从内心深处就觉得那样的人只配世人仰望于云端高处,可当有一天那人真正从云端高处走下来对人拈花一笑时,那笑容却不是对她,可想而知对她的冲击该有多大。 玉凝脸色不停变幻,许久,她攥了攥拳,不,绝对不能!她还有机会不是吗? 一行人再无人言语,只听沙沙的脚步声或轻或浅。 慈云大师在心里打了声“阿弥陀佛”,都是一群痴男怨女。他深深一叹。 但说云浅月,她走得远了还能清晰地听见身后说话,十分高兴。认真地听了起来,可是没走几步就听不清了,她不由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多不过十几丈的距离,嘟了嘟嘴,但这还是不影响她高兴的心情,她在现代可是没有内功的呢!如今有了内功,自然还是高兴的,偏头看弦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立即问道:“喂,我能听到他们说话呢!你能听到吗?” 弦歌回头看了云浅月兴奋的脸一眼,点点头,“能!” “那你现在也还能吗?你能听多远?”云浅月知道容景这个侍卫似乎武功高深,否则也不能拦住夜天倾掀不开车帘了。 “现在也是能的。在下大约能听清楚两里之内的动静。”弦歌道。 “两里地?”云浅月睁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垮下脸,她能听到的就是这么几步,看来有内功也不高深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属下这只是小事儿。若是世子大约可以听清这整个灵台寺的动静。”弦歌道。 “什么?”云浅月一个趔趄。容景这么牛叉!她睁大眼睛看着弦歌。 弦歌心下想着是该让浅月小姐了解一下他家世子的本事了。否则她总是在世子面前太过嚣张。只不过是世子不和她一般见识而已。尤其是她居然这一路还骂了世子不少话,连他这个侍卫都看不下去了,也难得世子不气不恼,还任由她。遂肯定地点点头,“以世子的功力,也许还不止!” 靠!云浅月打量了一眼灵台寺,怎么也有方圆五里。容景能这么牛?打死她也是不信的。若是这么牛岂不是成半仙了?她撇撇嘴,“你就吹吧!” 弦歌等着看云浅月冒出对他家世子崇拜的星星眼,可是不成想等了半响得来的是这么一句,他脸一黑,郑重地道:“属下从不吹牛!世子的确有这个本事。” “嗯,你干脆说你家世子成仙了,很快就能荣登极乐世界算了。牛在天上,看到没有?都是你在下面吹的。”云浅月佯装抬手指了指天空。 弦歌不由得跟着云浅月看向天上,天空碧空如洗,哪里有什么牛。他收回视线,看到云浅月一脸欠扁的笑,顿时停住脚步,气怒道:“浅月小姐,你不相信可以,但不可以侮辱我家世子。” “谁侮辱他了?哪儿敢啊!他可是容景,我说一句他不好,别人的吐沫星子估计就能将我淹死。”云浅月看着这个冷峻的侍卫一脸气怒,心情大好,摆摆手,“那就算你家世子这么牛好了。” 什么叫就算?他家世子的本事自然是大的!否则如何历经十年长盛不衰,将历年的文武状元都比了下去?他瞪着云浅月,给她纠正,“不是就算,是本来就是!” “好,本来就是!”云浅月很识时务地点头,看着弦歌的脸色她要是不顺着他的话说他估计能拔剑杀了她。看弦歌脸色稍好,她立即转移话题,“喂,既然……” “浅月小姐,我不叫喂,我叫弦歌!”弦歌提醒云浅月。 “好,弦歌啊!我问你,既然你家世子这么牛叉,能听到方圆几里的动静,那岂不是他日日夜夜不用干别的了?专门听别人的动静说话算了。”云浅月从善如流地改口,忍不住心里替容景悲哀,本事大了也没啥好处嘛!要是她估计能疯了,日日被耳边的声音烦死,也不用每夜想睡好觉了。 “浅月小姐,习武之人要懂得收放内力自如。到我家世子的境界只要不自己外放内力和故意去探知周围动静的话,与普通人无异。而且去探知周围动静是一件很损耗内力的事情。要知道内力是习武者的灵魂,耗损一成内力怕是要一个月才能补回。所以,我家世子定是不会去做的,这种事情一般也无人去做。”弦歌看向云浅月,想着都说云老王爷亲传了浅月小姐一身武艺,可是如今看来这浅月小姐就是个半吊子,不识字就算了,居然连习武都是一知半解,实在令人堪忧。 “哦,原来如此!”云浅月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据说浅月小姐也是自小习武,按理说不会如此不能收放内力才是。可是属下观察你体内似乎有真气乱串之象。”弦歌看着云浅月,眸光疑惑。 “我哪里知道。”云浅月耸耸肩。若她是真的云浅月估计还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偏偏她不是啊!而且连丝毫这个身体的记忆都没有。只觉有东西在他小腹下时而汹涌如海,时而了无踪迹,时而暖时而冷的,幸好不影响她生活,她也搞不懂,也就只能任由它去了。估计这就是弦歌所说的真气。 “属下也看不出,估计我家世子能知道的。浅月小姐可以像我家世子讨教一二。”弦歌收回视线,继续向前引路。 “嗯!”云浅月应付似地应了一声。像容景讨教她才不会!反正时间长着呢,这东西在它体内活动它的,只要不妨碍她就行,以前没有武功不也一样能攀高爬低,如今她才懒得费心。顺其自然就好。 弦歌再不开口,想着这浅月小姐看起来神经大条且愚不可及。但是越是接触越发现她令人看不懂。别人都梦寐以求,循规蹈矩,被尊崇膜拜的东西,在她看来却是一文不值。不知道她心里认为什么才是她最看重的。余光扫见云浅月悠哉悠哉地左看看右望望,他本来不解轻视和刚刚恼怒的情绪等都褪去,对她多了一分探究的尊重。 “千年古刹,也没啥好看的,不过是老了点儿而已。”云浅月对灵台寺给出评价。 “这是被尊称为天下第一寺,是当初建朝时候始祖皇帝亲自赐名。寺院九九八十一院落,僧众数千人,当初始祖皇帝在落环山一战中兵力匮乏,后来据说是灵台寺众僧持枪上阵杀敌,才助始祖皇帝拖了困境。”弦歌估计这浅月小姐也是不知道灵台寺来历,所以给她解释道。 “唔,原来还有这个背景。真是可怜了这一帮子和尚,都出家了还破戒杀人。阿弥陀佛,罪过啊!”云浅月做出个悲悯的表情。 弦歌顿时无语。 当时灵台寺此举被天下传诵,毕竟那一战是决定性战役,自此始祖皇帝屯兵筹备万全才彻底反击,前朝一应散乱的藩王一一击败。灵台寺众僧立了大功,被始祖皇帝高高封赏,千古传诵的篇章,可是到了这浅月小姐这里就居然成了可怜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和尚立功怕也是图这寺庙的千载基业香火繁荣。不过都是沽名钓誉,为名为利而已。我看没啥好值得推崇的。”云浅月再次给出评价,轻叱一声,不屑道。 弦歌一怔,看见云浅月嘴角嘲弄的笑容,他不由想起世子曾经谈论起当年众僧上阵杀敌时候的情形,那时候世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似乎也是这种嘲弄微讽的表情。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身边这个女子是和世子站在了同一个高度。 不过那表情只是一瞬间,云浅月忽然嘻嘻一笑,对弦歌问:“你知道这寺庙里有尼姑吗?和尚和尼姑结婚吗?” 弦歌瞬间打碎了刚刚的想法,觉得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污秽乱七八糟的思想,如何能和世子站在一个高度?他扭过头,板着脸道:“浅月小姐慎言,这寺中都是出家人,高僧,皈依佛门,如何能住着尼姑?更遑论与尼姑大婚了,简直就是笑话,无稽之谈!”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现代和尚和尼姑可不就是通婚嘛!这个不先进的古代啊!连人都是榆木脑袋的。她立即道:“哼,现在没有而已,以后一定会通婚的!” 弦歌再次停住脚步,郑重警告道:“浅月小姐,在下劝您这样的话再不要说一句了,这里可是灵台寺,若是被人听见,惹了灵隐大师和主持方丈以及众僧大怒的话,就是我家世子也保不了您。怕是会将您赶出山门去。” “赶走正好!这个破地方谁愿意待啊!”云浅月不以为然。 弦歌一气,恼道:“在下想说赶走您是小事儿,会连累我家世子的。” “我跟你家世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连累个屁啊!”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弦歌顿时无语,看着云浅月,像是看怪物一般。这屁话能是大家闺秀说的?尤其还在男子面前,也太过粗鲁了,不知道世子怎么就答应了云老王爷照拂她。他真是替世子悲哀。冷峻的脸上不停变着颜色。 “呀,你的脸和变色龙有得一拼。”云浅月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有趣地看着弦歌的脸。那样子似乎想要上前伸手揉一把。 弦歌猛地转身,大踏步向前走去。他真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云王府的女儿!若不是一直就知道云王府浅月小姐纨绔不化,不顾世俗,常常做出些惊天之举的话,如今他非要将她抓了见官说这个女人是假冒的不可。 弦歌的脚步很快,转眼间就将云浅月落下一大截。 云浅月也不介意,想着容景这个小侍卫简直太古板了,一点儿娱乐的细胞都没有。 彩莲、听雪、听雨跟在二人身后,齐齐为她家小姐汗颜。在灵台寺说人家寺庙里住着尼姑恐怕她是千古第一人。还居然说和尚和尼姑通婚,也亏她想得出来。三人对看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以前的小姐虽然不近人,但也还是知道什么是礼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外人面前还是有大家闺秀淑女模样的。可再看如今的小姐,吃饭狼吞虎咽,走路每个正行,张口还粗言乱语,实在半丝女子形象也无啊!她们不由为她犹心。不知道小姐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 前面的弦歌也同时想着这样的女子估计嫁不出去,没人要,怪不得太子殿下不喜她呢!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云浅月却一点儿自觉也没有,依然一步三晃优哉游哉踱步。想着怎么也是踩在了古董的地盘上,好好感受也是没差的。万一有朝一日能机缘下又回了那个现代也能为国家文物局研究文物做出些贡献来。 再无人开口,走过一座座寺院,直向后山禅院。 小沙弥忙碌地来回穿梭,看到几人都恭敬地打个佛礼,又匆匆而去。方向是达摩祖师堂的方向。那边已经隐隐传来佛音朗诵声。虽然不能亲眼所见,但也可以感觉定是人声鼎沸,极为热闹。 云浅月想着容景陪着一头光秃秃和尚坐着的样子,不由喜滋滋地道:“最好你家世子今日就皈依佛门。我定然为他烧香庆祝。” 弦歌再次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浅月喜滋滋的脸道:“十年前灵隐大师就说过我家世子虽然有佛心,但无佛缘,这一辈子是不会皈依佛门的。浅月小姐大可以不必为我家世子担心。” 话落,弦歌又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眨眨眼睛,眼中灰黑一片。该死的!灵隐那老神棍也专门和她作对。容景明明看起来就可以立马羽化登仙嘛!没眼光! 彩莲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自然知道云浅月想法,不由叹了口气,对云浅月低声道:“小姐,景世子对您多好啊!您如今这头是他给您梳的吧?男子的手何其尊贵,尤其是景世子那一双手,估计从来不曾给别人绾发过。如今对您有多不一样,您就知足吧!别盼着人出家了。” “哼,我头发就是被他弄乱的,他不给我梳头谁给我梳头!”云浅月提起这个就有气。明明她头发就没乱。硬是被僵硬着脖子脑袋受了半天折腾。 “小姐,景世子怎么会弄乱您的头呢!定是您自己睡觉弄乱了。景世子好心帮您梳头。还遭您不待见!”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又道:“而且荣王府的王爷和王妃很早就去世了,如今嫡系一脉就只景世子一人而已。他要是出家的话谁来继承荣王府?这话您以后可万不要再说了。” 云浅月一愣,“你说容景的父母都去世了?还是很早以前?” “是啊,听说十年前因为北疆发生暴乱,王爷前去征讨,后来被困在了北疆,之后北疆之围是解了,但是王爷据说中了一种障毒,染了大病,在途中病逝,回来尸体早就冰透了。王妃和王爷伉俪情深,突闻噩耗就自杀殉夫了。王爷一生只娶了一个王妃,就生了景世子一子呢!景世子从那以后也大病一场,致使十年未曾出府一步。”彩莲声音极轻,埋怨道:“这事儿小姐应该知道的,只是您心思从来不关心别人而已。” 云浅月心思微沉,没想到容景这么可怜,不过比起她自幼是孤儿来说也是幸福的。天下可怜去的人多了,至少他容景如今受天下人推崇,过得比别人舒服。想到此,微沉的心思松了几分,也压低声音道:“容铃兰不是容景的妹妹吗?怎么他就成了一脉单传了?” “小姐,您怎么越发糊涂了?”彩莲无奈,解释道:“荣王府子息庞大,景世子这一支是自圣祖皇帝起始延下来的嫡系,但这嫡系一门却专出痴情之人,所以子息单薄,到了这一代王妃更是生下世子后再未有身孕,所以只剩下世子一人了。而旁系的却是子息多的数不过来。容二小姐是荣王府二老爷的嫡系女儿而已。另外还有三老爷,四老爷,所以,景世子自然是容二小姐的哥哥。他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怕是多了去了。也不止容二小姐一人呢!” 靠!云浅月嘴角不停地抽搐。古代的世家大族啊!真是可怕! “不止是荣王府如此,我们云王府也是如此的。只不过我们云王府嫡系枝繁叶茂,所以才显得比荣王府略微简单些而已。但说是简单,也是斗争不断,这小姐您是知道的。荣王府是以男子为贵,以景世子为贵,咱们府中则是以女子为贵,如今这嫡系一支因为小姐的娘王妃早逝,王爷又没再娶,也没再立正妃,所以女子独独就只小姐一人,就是以小姐为贵了。您如今的身份和将来所代表的身份让多少人嫉妒的眼睛发红呢!所以,可想而知,景世子那个世子位置和他的身份也不知多少人眼红的。您和景世子情形差不多呢!都是比较艰难的。”彩莲有叹息着道。 云浅月有些无语。看看她什么狗屁运气,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是个发光体,似乎想藏都藏不住。悲哀啊! 二人一番话落,弦歌已经带着她们来到了后山禅院,他停住脚步,指着面前的一处院子道:“浅月小姐,就是这里,世子住在西厢院子,您住在东厢院子。” “嗯!”云浅月停住脚步,打量这个地方。果然背靠青山,清幽静寂,可以听到有几声鸟鸣声,清脆悦耳。有清风拂来,阵阵清雅的花香,她吸了一口,觉得极是好闻,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花的味道?” “回小姐,这是半枝莲的味道。这香泉山之所以得名香泉二字,是因为有两种珍贵的花。一种是半枝莲,一种是广玉兰。这两种花使得这山上的泉水都是花香味。等奴婢用这香泉山的水给您沏一壶茶您就知道多好喝了。”彩莲立即道。 “嗯,那正好尝尝。”云浅月点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对着弦歌摆手,“你去找你家世子吧!我这里不用你了,告诉你家世子,我要睡觉,没事儿不准来烦我。” “是!”弦歌点头,对云浅月道:“这处院落都有隐卫暗中守护,所以浅月小姐尽可放心安睡。在下去寻我家世子。” “好!”云浅月再不看他,抬步向院内走去。 弦歌则是施展轻功向达摩祖师堂而去。一边乘风而行一边想着多少女子希望能得世子青睐,偏偏这浅月小姐避世子如洪水猛兽。而世子还偏偏愿意靠近浅月小姐,他真是不明白了。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明白的事儿。 来到东厢院子,云浅月大步流星直奔主屋。 彩莲等人地匆匆跟在她身后。 屋内洁净无尘,早已经提前有人收拾妥当。云浅月看到宽大的床和香软的被子直接扑了上去,闭上眼睛舒服地道:“破马车颠簸的难受死了,还是床舒服啊!” 彩莲无语看着云浅月,想着小姐怎么就这么爱睡觉呢!连累着她们也玩不上。不由苦着脸道:“小姐,如今是大白天,您昨日睡得很早啊?怎么还困?” “昨日你们吵闹了半夜,我哪里睡好?白天怕什么,困了就要睡!”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 “可是您还没吃早膳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厨房有摆好的斋饭呢!您好歹吃了再睡啊!”彩莲想着最好是吃完饭别睡了,带着她们出去玩玩。 “不饿,我不吃了,你们去吃吧!吃完你们自己去玩去,不用管我。”云浅月自然明白这三个丫头的心思,此时怕恨不得冲向达摩堂去聆听佛音呢! “那怎么行?奴婢们如何能留小姐自己在这?不行!”彩莲摇摇头。 “有什么不行?没听说这个院子四下都是隐卫吗?我就在这睡觉能有什么事儿?丢不了,饿了自己去找吃的。你们别烦我,赶紧去玩吧!”云浅月挥手赶人。 “让听雪、听雨去玩吧!奴婢在这里守着小姐!”彩莲还是摇头。 “让你去就去。你们三个都去!”云浅月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还补充一句,“这是命令!快去,我要睡觉了。听了什么被感化的佛音回来和我说说。” 彩莲有些犹豫,但耐不住早就想去看的好奇心和好玩的心思,见云浅月确实要睡觉不去看,只能点点头,“那奴婢三人就去了。小姐好好休息!”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彩莲三人对看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将房门给她关上。三人商量了一下,连饭也没吃,就兴冲冲跑出了东厢院子,直奔达摩祖师堂而去。 云浅月听着脚步声走远,当真就睡了去。在她看来什么也不如睡觉香。 刚睡没多久,便听一阵脚步声走进了院子,脚步声极轻,但她天生敏感外加有内功,所以听得极为清晰。 云浅月蒙上头,心里想着谁敢来吵打扰她好眠,她一定用大锅炒了谁。 “小王爷请留步,我家小姐在睡觉!”莫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来是夜轻染!云浅月困倦的头脑清醒几分。不过还是耐不住困意。夜轻染虽然和她交情算起来不错,但也大不过她睡觉。想着原来莫离也跟着她来了,不错!有这个人给他挡走了人她就可以放心睡了。 “她在睡觉?”夜轻染停住脚步。 “是!”莫离点头。 “她大白天睡什么觉?怎么觉就这么多?是不是不舒服?你闪开,我进去看看她。”夜轻染绕过莫离向前走来。 “小王爷止步。毕竟是小姐闺房。你进去多有不便!”莫离再次拦住夜轻染。 “她难道大白天睡觉还脱衣服?”夜轻染瞪了莫离一眼,似乎也察觉不太妥当,对他挥挥手,“那你去喊醒她,就说我带她去玩。后山谷的半枝莲和广玉兰开得极是不错,可以去看看。还可以去河里摸鱼吃,这香泉山别的都不好,就是香泉水养的鱼超美味。我给她烤鱼吃。本小王的烤鱼技术可是一绝。一般人吃不到的。”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钻石、鲜花、打赏!么么,O(n_n)O~ 357901xiao(4钻石)、raphaellion(2钻石)、xukf13(1钻石)、jsmary(1钻石)、吕奶奶(1钻石)、雾临隐亭(100打赏)、梦凌如若琉璃(10鲜花)、飞扬阳光(10鲜花)、海在飞(1鲜花)、筱柚(1鲜花)、梦幻甜心(1鲜花)、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四十五章 云浅月听夜轻染说给她烤鱼吃,顿时睡虫驱走了一半。151kan。com但在暖洋洋的被窝里还是懒得起来。是睡觉还是去烤鱼吃?大脑在进行天人交战。 “去喊醒啊,磨蹭什么?”夜轻染见莫离犹豫,冲着他瞪眼。 “小王爷,您是男子,我也是男子,如何能进去喊醒小姐?”莫离立即道。 夜轻染皱眉,“她婢女呢?怎么一个也不出来?难道都在睡觉?” “小姐将婢女都打发出去玩了。她怕是没有兴趣和小王爷出去。”莫离这些日子暗中观察也发现了小姐最近有个爱睡觉的毛病,似乎要将以往没睡够失眠的觉都给补回来似的。逮住机会就拼命的睡。和世子学识字开始几天还好,后来趴在桌子上就能睡着,世子一天里能敲醒她好几回。 “她真是能耐!这么大好的天气睡什么觉啊!你不去喊她我去喊醒她。”夜轻染推开莫离,就往前走。 莫离出手再次拦住夜轻染,“小王爷,您还是等我家小姐醒来再来找她吧!” 夜轻染没想到云浅月这个贴身隐卫武功居然如此高强,他一推居然没让他挪动半步。虽然他仅用了五成功力,但是这五成若是在一般人身上定能推开的,他不由仔细地看了莫离一眼,问道:“你是隐世的莫家人?” “是!”莫离点头。 “这就怪不得了。没想到云爷爷居然有本事请得动莫家人来护月妹妹。”夜轻染摆摆手,看着紧闭的门道:“等她醒来估计天黑了。你放心,我不进屋子,就在外面喊她,坏不了她清誉。” 莫离依然犹豫。 “你确定你能拦得住本小王?”夜轻染挑眉。 莫离让开身子,他武功虽然不错,但也知道是拦不住这位小王爷的,这位小王爷的武功和他的小魔王名声一样让人可怕,否则也不至于横行这么多年了。即便能拦住的话,也会吵醒了小姐,还不如不拦。再说这位小王爷似乎对她家小姐不错,也不会有什么危害之举。 夜轻染见莫离识趣,也不再理会他,大踏步走到门口,对着里面道:“我就不信你没醒着,赶快起来。用半枝莲的莲叶包裹上刚从泉水里捞出的肥鱼,放在火上一烤,半枝莲的香味就飘进了鱼里,还没吃就让人垂涎三尺,等鱼熟了更是鲜嫩飘香。吃一口还想再吃第二口。那真是回味无穷啊!” 夜轻染话落,门内没有丝毫动静。他等了半响,忽然叹了口气,“我也有七年没吃了呢!既然你不去,我可忍不住想吃了,那就不等你了,你继续睡觉吧!我自己去了啊!” 话落,他当真不再喊醒云浅月,转身离开。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了,云浅月瞪着夜轻染背影,“等等,谁说我不去了?” “原来你去啊!那就更好了,我们一起烤鱼吃。走!”夜轻染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顿时笑了。 莫离替他家小姐脸红,一个烤鱼就能将她骗走,实在是太没风度和矜持了。云浅月伸手摸摸头发,头发没乱,看不出容景梳头的技术还不错。低头看看衣服,衣服这么滚也没出褶皱,说明云暮寒买的这件衣服是真的很好。她比较满意地对着夜轻染道:“走就走!正好我没吃早膳呢,你多给我烤几条鱼吃。” 话落,她关上房门,走向夜轻染。 “没问题!你想吃多少都成!”夜轻染惊艳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每见她一次她都有变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听说你这些日子被云暮寒抓了识字了?连皇伯伯都下了旨意?我知道你定是不爱学,本来想去解救你,没想到皇伯伯居然给我在军机大营安排了职务,让我立马就去上任。我没办法,只能去了。你这些日子都瘦了,正好多吃些补回来。” “嗯!我被关了半个月。”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原来是想救他的,好吧!那她就原谅他没去救她了。走过莫离身边对他摆摆手,“你不用跟着了。” 莫离点头,嗖一下子退了下去。 云浅月顿时感叹果然的轻功啊!可惜她虽然有也不会用。改日定要偷偷练练。 这样想着,只听夜轻染咬牙切齿道:“这个云暮寒,对自己妹妹都这么狠,真是欠收拾。等回头我帮你教训他。”似乎被关了半个月识字的人是他一般。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点头,“好,你狠狠收拾他。替我报仇!最好将他收拾的教不了我识字学账本,那我就太感谢你了。”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夜轻染闻言顿时拍着胸脯保证。 云浅月心里顿时高兴了,心情也霎时舒畅了。感觉前景一片大好啊!她这才打量夜轻染,见他宽肩窄腰,锦袍袖带,玉树临风,还是一样俊美。这副样子不知道会电瞎多少女人的眼,不由咂巴咂巴嘴,想起容景的话,心下一叹,再好也名草有主了。幸好她没有谈恋爱嫁人的打算,否则说不定会动心思给这娃抢到自己手里。偏头问道:“军机大营好玩吗?” “都是一帮子臭男人,好玩什么!”夜轻染摇头。 “难道没有女兵?”云浅月问。古代虽然不准许女子当兵,但历史上也是有特殊情况的,就像是花木兰,她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当然,这要不算的话,还有樊梨花,穆桂英,杨门女将呢!这可是实打实的女人。女人在军中虽是极少数,但也还是有的。 “没有!”夜轻染摇头。又补充道:“就算有女人也没意思,本小王又不待见!” 是啊!你只待见那南疆族主的女儿,可不是就不待见别的姑娘了呗!云浅月仰头望天,在心里默默替他加了一句,又问:“就算没有女人也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啊!你给我说说呗,没准哪一天我一高兴也去混军中了呢!” 这样说着,云浅月心中不由鄙视自己,前世在军校军队中摸爬滚打十几年,还是没待够,人果然是犯贱的!不过不知道古代这军队什么样?她尤其是想看看如今的军队设备,什么箭弩啊,强弓啊,长矛啊之类的。她极其感兴趣。 “你去混军中?”夜轻染吓了一跳,看着云浅月。 “我去混军中怎么了?女人冲锋打仗可不比男人差的。”云浅月挑眉。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吧!首先这天圣就没有一个女兵,别说女将军了,更是没有。就算有,你的身份也是进不了军机大营,当不了兵。皇伯伯哪里允许?”夜轻染怕怕地摇摇头,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尤其是你长这副容貌,要是当了兵的话,军队的兵都不用操练打仗了,管看你了。” “谁敢不服我练了他!”云浅月立即嚣张地道。不过还是有些郁闷,想着自己这样貌实在烦人。不过她会化妆,能简易地让自己换一个人,不是亲近之人绝对认不出来,这样一想顿时又高兴起来,“我一定要去军中看看!大不了不让皇上知道不就成了。况且没准哪天准许女人当兵了呢!即便没有,我也要开个先例!” 夜轻染扑哧一下子乐了,看着云浅月眉飞色舞觉得有趣。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告诉你,我真会当兵的!肯定比你合格!”云浅月偏头看夜轻染。想着这男人长这么美去军中岂不是也祸乱军心?不过估计没人敢将主意打在他身上,毕竟他的小魔王名字全天下人皆知啊! “你呀,比我还会让人头疼!”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一副不服气单挑的架势,更是大笑了一声,然后收了笑对她道:“你要想当兵估计是真不成的。你的身份没有人允许。皇伯伯,皇后娘娘,云爷爷,还有云王叔,以及你那世子哥哥,再就是太子殿下等等所有人都是不允许的,那些老顽固的大臣更别说了,估计奏折就能堆成山将皇伯伯的御书房压塌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云浅月撇撇嘴,这个破身份真是烦啊! “不过你若是真想去军营看看我可以偷偷带你去一次。”夜轻染又悄声道。 “真的?”云浅月眼睛立即亮了。 “嗯,我何时骗过你?”夜轻染立即挺起胸道。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一定要带我去。”云浅月开始期待见到那些古代兵器了,连忙问他,“什么时候?” “目前估计不能,你如今被云暮寒看着学识字看账本,我在军机大营还没站稳脚跟,多少人盯着找我的错处呢!等我将那帮子玩意儿都收拾了后,你也不被云暮寒看着的时候,我找个时间再带你进去看看。如何?”夜轻染想了一下,问道。 “好!早晚不是问题,只要我去看看就成!反正那军机大营又跑不了。就这么定了!”云浅月痛快地点头。伸出手掌,“击掌作数,你不能反悔!” “好,就这么定了!不反悔!”夜轻染一愣,也伸出手掌。 啪啪啪,三声脆响。二人算是定了约。 云浅月手心有些疼,但还是心情好。想着夜轻染这娃真是不错啊不错!比容景那死孩子黑心肝的强多去了。 夜轻染手心不疼,而是微微酸麻,直至麻到心里。他不知不觉地用手指挠挠手心,似乎想将刚刚手心相触的柔软感觉挠去,但怎么也飘不散,他不由蹙眉寻思,神情有些恍惚和不解。 “喂,走啊!你说的鱼要到哪里去抓?”云浅月见夜轻染忽然不走了,催促他。 夜轻染将心头的怪异感觉立即挥去,伸手一指后方,“看见没?就是半山腰那个小亭子处。距离这里不远,若是施展轻功的话一炷香就到的。”话落,他眼睛一亮,对着云浅月兴奋道:“你不是也会轻功吗?我们今日不比赛马,比轻功如何?” 轻功?云浅月有些动心,但她不会啊!怎么飞起来?有些犹豫。 “怎么?不敢?还是你知道肯定比不过我?”夜轻染挑眉。 “比就比,谁怕谁啊!”云浅月不服输的脾气又上来了,立即道。不会轻功她可以学啊!看夜轻染怎么飞,她有样学样不就成了?这样一想顿时有了底气。 “好!”夜轻染见云浅月答应,立即道:“我们就以那个小亭子为目的地。谁先到那里谁就赢了。” “好!”云浅月点头。紧紧盯着夜轻染动作。 “那就开始?”夜轻染问。 “开始!”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足尖一点,轻若无声地飘了出去。云浅月只觉眼前光影一闪,那人轻飘飘就飞出了十多丈,她顿时傻了。就这样飞出去了? “喂,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夜轻染感觉云浅月没跟上来,立即停住招呼她。 “这就来,你回来,我们重来!”云浅月暗暗运劲,觉得小腹丹田处忽然有了能量,她顿时一喜。不知道能不能像飞机燃烧的氢气一般,她肚子里的这些气流帮助她飞起来,不过总也要试试的,不行顶多被夜轻染笑话而已。 夜轻染果然飞了回来,同样是足尖轻轻一点,转眼间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边。 “走吧!”云浅月骨鼓起勇气,吐出一句话,学着夜轻染的动作,足尖用力一点,只觉身子骤然一轻,她双脚已经离地面三尺,瞬间飞了起来。 天!云浅月这一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的心情了!想着古人类的奇迹啊!太博大精深了。就没留给现代人一点儿半点儿,真是可惜。 “小丫头不错啊!小亭子见了!”夜轻染表扬了一句,顷刻间就轻而易举地超过了云浅月,刹那就飞到了她前方,几个起落,就向半山腰处就亭子飞去。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胸口,大约七八丈远的距离忽然掉了下来,幸好她有准备,只是一个趔趄并没有摔倒。看到夜轻染已经走远,她再次提气,又飞了起来。这次比刚刚稍微好些,只是在七八丈远的时候稳稳落地点了一下地再次飞起,这样几次后就掌握了平衡,她每次落地逗留的功夫就短一些再短一些,但还是差夜轻染好远。 夜轻染感觉云浅月没跟上来,不由回头看他,当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脚尖,似乎有些吃力的气喘,不由停住身形,站在前面好笑地看着她,“你难道不会换气吗?天煜那小子说你轻功极好,难道就是这般好?这也太让我大开眼界了吧?” “我是好久不用生疏了。要不才不会输你。”云浅月停住身形,虽然被夜轻染嘲笑,但心中还是惊喜的,这要在现代她那具身体连一丈都飞不起来,别说七八丈了。她已经很知足了。 “原来是生疏了呀!”夜轻染拉长音冲着云浅月笑。 “哼,我不会换气又如何?你还比我多长几岁呢!轻功厉害了不起啊!”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本来高兴的心情有些郁郁,换气怎么换?她真不会。 “小丫头,你今年十五,我今年和云暮寒同岁,十八,才比你大三岁而已。什么好几岁,说得我好像多老似的。”夜轻染用手敲了云浅月头一下,对她道:“听说你的武功是云爷爷亲自教的,不知道那老头是怎么教你的,居然不教你换气。哎,我告诉你,你要用丹田呼吸,不要像平常一样呼吸,这样你的真气就能接上,就不会中途断了,你的速度自然就提升起来了。” “丹田呼吸?”云浅月似懂非懂。 “真是笨啊!”夜轻染又去敲云浅月。 “别敲了,再敲更笨了!”云浅月不满地躲过,这人怎么跟那死老头一样,就爱敲她的头呢!什么破毛病! “你闭上嘴,也不要从鼻孔呼吸,用心去感觉丹田,你丹田是不是有气流在来回盘旋,像是一个漩涡一般?”夜轻染收回手,见云浅月认真听,他也收了笑,认真地道:“你跟着它流动的顺序去呼吸,自然就不会断层的。” 云浅月点点头,果然闭了嘴,也不从鼻孔呼吸,当真用心去感受丹田,果然如夜轻染所说,她本来就聪明绝顶,有人指点立即找到了门路,很快就跟上里面的气流快速地流动,她顿时一喜,“我会了!原来这么简单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现在才学会,看来不是你不聪明,实在云爷爷不会教人。是他太笨了,不是你笨。”夜轻染自然也感受到了云浅月体内的变化,惊异于她很快就领悟了门路,但更是更惊异于她体内居然有两种气流盘踞,一冷一暖,居然好像是在融合的趋势,他有些不解,“你修习的是什么武功?这么怪异?” 前几次见云浅月可能是她未曾用功,所以他没有发觉。如今她体内真气流动,外放出来,他自然感觉到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体内乱七八糟的。”云浅月摇头。没有说老王爷教给她的是叫什么凤凰真经的东西,他怕夜轻染刨根问底,因为她除了知道这么个名字就一概答不出来了,所以,还不如说不知道。另外她很想说其实不是那老头笨,实在是她不是真的云浅月,所以才不会啊!不过她自然不能说,所以只能让那老头背着被夜轻染说笨的名声了。 夜轻染蹙了蹙眉,似乎也是不解,刚想说什么,忽然闻到一股清雅药香,似莲似雪,似乎从云浅月身上散出,他立即靠近一步对她轻嗅,不由道:“你身上怎么有那个弱美人的气味?” 弱美人?容景?云浅月皱眉,问道:“有吗?” “有!”夜轻染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见这人一副发现奸情的表情紧紧看着她,她撇了撇嘴,“我今日坐他的马车来的,和他一个车厢,能不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吗?” “不对,这香味是从你身体散发出来的。”夜轻染摇摇头,“不可能是沾染的。” “上山的时候我晕马车,他给了我一颗药,我吃了。”云浅月又道。 “是天山雪莲?”夜轻染一惊。 “我也不知道,挺好吃的,我还想要,可惜他不给了。真小气啊!”云浅月想起容景手里的白玉瓶子,他才给了她一颗,不是小气是什么? 夜轻染闻言脸皮抽了抽,看着云浅月,表情有些怪异,“他居然将天山雪莲拿出来给你治晕车?” “天山雪莲啊?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山雪莲吗?很珍贵了?”云浅月问。她知道天山雪莲是超级名贵的药材,只是不知道容景给她吃的是不是那个。不过天山雪莲是花,她吃的是药丸。要是的话估计就是合成的药丸。 夜轻染轻叱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着什么东西?天山雪莲当然贵了。整个天下也没有两株。皇伯伯的御药房都没有,一株被灵隐大师得了,可是当年他为救你家好哥哥云暮寒给用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救了一个和云暮寒同样遭了大难的南梁国太子,也给用没了。剩下只有一株,就是不知道怎么被那弱美人给得了。他将其掺杂了多种名贵药材做成了药丸来治病,总共不过十颗而已,这么些年下来估计被用得手中也所剩无几。如今居然为了治你晕马车就给你吃了一颗,简直就是糟蹋好药!” 呀!云浅月这回有些惊讶,“这么说容景那家伙还是很大方的!” 夜轻染哼了一声,“他倒是对你大方!” 云浅月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挥了挥手,叱道:“哼,他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恐怕我被马车折腾死了,我爷爷会找他算账,无奈之举而已。否则我踩了两下他的车板就说我要是弄坏了还要赔他钱,天山雪莲比沉香木珍贵多了吧?沉香木虽然珍贵也是有价钱的,天山雪莲照你这么说是无价的了。他如何对我会有这么大方?” “也是!没准他那黑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才不会这么大方。”夜轻染附和地点头,想起往事又恨又恼地道:“当年我想要了他的寒暖玉棋都不给,我还输了我的汗血宝马,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刚将马赢到手没等我想办法赢回去就给杀了吃马肉了。太可恶了!” 云浅月这回也点头附和,同样气愤地道:“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错。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都是糟蹋!”夜轻染有些咬牙切齿,虽然过去十年了,但他还是忘记不了当初被杀汗血宝马的恼恨。提起来恨不得自己吃了容景的肉。 云浅月毕竟不是汗血宝马的主人,只是气愤气愤就算了,此时看夜轻染有找容景去拼命的架势,想着他若是此时去找容景打架,那她的烤肥鱼岂不是要泡汤?所以立即劝道:“行了,都陈年旧事了。什么时候我帮你找回场子来,好好治他一治,你别气了,我们这就去烤鱼吃去。拿他当肥鱼吃了解恨!” “好,走!”夜轻染果然向前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她刚刚领悟入门了轻功法门,此时自然要借机尝试,于是不等招呼夜轻染,就足尖轻点,向半山腰凉亭飞去,此时果然不再断了真气,几个起落就到了凉亭外。她回头望去,只见如此远的距离她不过片刻就来到,再次感叹古人神武! “小丫头这回不错啊!”夜轻染也随后来到,赞叹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我赢了,所以命令你抓肥鱼烤给我吃!” 夜轻染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对她道:“好,我这就去抓来烤给你吃,咱们分工,我去抓鱼,你去那边采摘半枝莲的莲叶。” “没问题!”云浅月扫了一眼半山腰的地形,只见凉亭右侧是半山坡的半枝莲盛开,盘根错节,极是繁华明艳。左侧是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水,河水清澈,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水藻和石头,半山壁有泉水滑下形成的天然瀑布,顺流直下流入河里,这条河再顺流直下流向山下。她不由问:“这是条什么河,流入哪里?” “这就香泉河,流入五百里以外的青林镇河道,那里是个河道重镇,一般海盐和载客乘船都走那条运河。”夜轻染一边河边走去,一边道。 “哦!”云浅月点点头,“那岂不是青林镇的河道沿途这一路的鱼都鲜美了?” “才不是!只有这香泉山的水养的鱼才鲜美,出了这香泉山,就再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鱼了,也有其他处的水流入那条运河,所以,杂七杂八的杂质过去,那条河道的鱼还如何能鲜美?再说除了这香泉山的香泉水养活的半枝莲才有如此特别的味道,半枝莲烤的鱼才会特别,别处哪里有?我出外游历这么多年,也没吃到一回比得过这香泉山水养活的肥鱼好吃的。”夜轻染路过一颗树旁伸手折断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道。 “哦!原来如此!”云浅月点头。 “你快些去,给我先采一片莲叶扔过来。”夜轻染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转身向凉亭右侧走去,入眼处尽是半枝莲相互搭着枝叶盛开,花瓣有紫、红、橙、黄、白五种颜色,阵阵幽香扑鼻,似乎整个人都被这莲的香味给洗染了一般。她吸了几口气,先采摘了一片莲叶,手下用劲扔向夜轻染,“给,接住!” 只见随着她用力,那片莲叶轻飘飘成直线飞了出去。迅疾如风。 云浅月顿时一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跟那日被四皇子惹怒时候她打开他手一般,丹田气流瞬间通向她手臂,手腕,手心,直至手尖,她手中之物像是突然注入了灵魂和力量一般,听从了她最本心的指示。但这次的手劲要比那次大不知多少倍。 夜轻染也是一愣,眼见那片莲叶突然向着他胸口袭来,力道迅猛,让他不由得急急侧身闪过,伸手这才接住那片莲叶,但手还是被震得一麻,他不由睁大眼睛看向云浅月,“月妹妹,你是要谋杀我吗?” 云浅月抬起头,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夜轻染,面皮动了动,有些傻气地道:“我杀你做什么?你又没得罪我?不过怎么这么神?” 她感觉被说是一片莲叶,哪怕刚刚是一架飞机她估计也能给推出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夜轻染白了她一眼,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应该是说明你体内内力庞大,我用了七成功力才接住这片叶子,这要是一般人估计就会被莲叶穿心当场而亡了。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还一副不懂的样子,真不知道云爷爷是怎么交给你武功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这就是内力啊!真可怕!”云浅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夜轻染手里的叶子,忽然感慨道。她以前听闻古时候说武功高强者飞花摘叶即可杀人于无形,以为那都是武侠小说里瞎编乱造的,原来真是有此事啊! “可怕什么?只要你掌控好了,让它被你所用,能收放自如,把握力道,那么就是对你防身大有益处。有些人一生汲汲赢取也不见得能达到你三成内力,如今你有如此博大内力,而且是两股内力似乎在融合,若是都合起来的话,实在难以想象会如何,恐怕就连我体内的内力到时候也不及你呢!这是好事儿,笨!”夜轻染笑道。 “的确是好事儿!”云浅月顿时高兴起来。早先她还觉得这个破身体的破身份真是麻烦讨厌,可是没想到有害也有益,如今有白得的武功和内力让她心里舒服些。以后谁敢欺负她就一拳揍过去,一掌拍过去。想起老王爷当时提到凤凰真经时候的臭屁神情,她还不屑,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嗯,不过你学的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不曾见过?来!你比划两招,给我看看。”夜轻染疑惑地看着云浅月,很感兴趣地对他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比划两招?她哪里知道凤凰真经有啥招数啊!她又不是真的云浅月,那真经那天她也没在她房间里找到,不由为难地看着夜轻染。 “小丫头,还和我藏着吗?比划两下怕什么?我又学不去!”夜轻染笑骂她,“说容景小气呢!我看你更小气!” “谁说我不愿意了?等着,我给你看两招,让你见识见识!”云浅月立即道。 “好,我看着!”夜轻染从河边撤了回来,站在云浅月不远处看着他。 云浅月也站定,将以前每日早上打的太极给夜轻染展示。 夜轻染顿时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招数?” “这是太极真经!”云浅月一边打着太极一边道。 “太极真经?云爷爷教与你的?”夜轻染紧紧盯着云浅月的动作,觉得当真是无穷奥妙,他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云爷爷还藏了这么个好武功,怪不得你身体如此怪异呢!我先还不明白为何你体内有如此一冰一火两道气流,这不就是阴阳两极吗?当真无愧于太极这个名字!” 云浅月垂下眼睫,想着张真人对不起了,我在异世帮你发扬光大了。估计你不会怪我的,传承吗?大不了我在心里认你做师傅了。不过她体内的确是一冰一火在运行,以前是在各自运行,从今日起就感觉在交融的趋势,难道说这凤凰真经和太极很是相似?或者本来就是一种武功?她也是不解,无论什么,能应付过夜轻染就成。 打了几下她刚要收手,感觉似乎丹田的气流已经开始在她身体周身循环成了一个光圈,将她团团围住,不觉暖融融的,有一种极其舒服停不下来的感觉。所以,她继续开始抱球动作。 夜轻染开始还新奇,后来越看越惊异,不由得最后嘴巴微张,一副惊吓到了的模样。只见云浅月周身开始很是清明,只有风丝拂过,渐渐的她周身开始聚拢上云雾,最后随着她动作,云雾越来越多,最后将她团团包裹其中,几乎看不到人影,只见一团雾在动。这是他从来就不曾见过的。 终于将太极打了一周天,云浅月缓缓收了手,所有真气全部回到丹田,她顿感一下子轻盈许多,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明丽了数倍。不由看着自己的手心下欢喜。靠,她以后还找什么凤凰真经的功法啊,以后天天坚持打太极不就成了。既简单又可以练功了。也不用费心,简直就是一举数得了! “喂,怎么样?你可看出什么门道了?”云浅月对着夜轻染挑眉,眉眼又灼灼光华了几分,只是她自己不觉而已。一身紫衣让她看起来似乎从雾中走出来的仙子。朦胧不真实。 夜轻染神情有些恍惚,依然看着云浅月一动不动。 “喂,傻了?”云浅月走进夜轻染,在他面前挥挥手,“来,回魂了?不会我打了几招太极就将你的魂给勾去了吧!罪过啊!” 夜轻染此时才惊醒,眸光渐渐焦距,看着面前的云浅月才渐渐清明起来,他不由开口,震惊无比,“你……” “怎么了?有这么可怕吗?看看你这副样子,真是吓人!”云浅月想着在二十一世纪大街上人人都会的太极拿到古代来居然给一个好好的美男吓傻了,她有些无语。不过太极能被传承千载,自然博大精深,当然是好东西啦。不由有些得意,若是张真人知道她将太极发扬到异世来,会不会也穿越时空隧道来表扬她一番? “还好!”夜轻染移开视线。想着何止可怕?简直就是……他形容不出自己此时心中震惊翻滚的感觉。看了一眼四下无人,舒了一口气,对着她认真地道:“以后你万万不可在人前如此练功,我也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不要显露你有如此功力了。还像早先一样愚蠢就成。” 云浅月嘴角抽搐,什么叫做像早先一样愚蠢? “听到了吗?尤其是你如今看起来体内真气不稳交融的阶段,若是被有心人看破你情况,别有用心害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夜轻染郑重地道。 “好,听你的!”云浅月笑着点头,明媚真诚。反正她身边有莫离,万事有莫离出面就成,估计需要她动手的机会也不多。以后大不了她关起门来在房中摸索着练习太极就成了。什么时候能到不被别人一眼就看出的地步就算功成了。像弦歌说的容景一样,也和面前这个夜轻染一样。 “嗯!”夜轻染也笑了。 “快去抓鱼啊,我早上没吃饭,饿死了。”云浅月此时才觉得腹中空空。 “好!”夜轻染将手中的莲叶扔向了河里,足尖轻点,身子轻飘飘落在了莲叶上,他另一只手用早先折断的树枝向河里扎去,只见顷刻间一条二斤多的肥鱼就被他串在树枝上,而他踩着莲叶,鞋面都没沾湿一点儿。 “厉害啊!”云浅月看得目瞪口呆。 “给,接住!”夜轻染将鱼扔了过来。 云浅月立即伸手去接,她本身就是自小接受军队训练出身,再加上如今有内力,自然轻而易举就接到了夜轻染扔过来的鱼,抓在手中,胖胖的鱼带着一股水草的清香,还没开始烤,就感觉食欲颇大。 “来,再接住!”正在她打量间,夜轻染又扔来一条。 云浅月连忙又去伸手接住,感叹夜轻染抓鱼的技巧,优美又熟练,不由问道:“你是不是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只学习摸鱼了?” “嗯,我以前没事儿的时候都时常跑来摸了鱼烤着吃,所以,鱼一见我来,就欢喜地欢迎我,自愿上钩了。”夜轻染得意地道。眉眼张扬。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这一副景象真是赏心悦目啊!青山,瀑布,清凌凌的河水,河中莲叶上不停轻舞的美人。她手里拿着鱼,看的目不转睛。想着这个古代没有照相机可惜了,不过她会画画啊,回去可以将这副美人美景画出来。 “想什么呢?赶紧接住!”夜轻染又扔来一条鱼。 云浅月连忙扔了手中的两条接住这条,手被鱼身压得一沉,这一看,不由惊呼一声,这鱼估计有七八斤,见夜轻染还向水里扎去,立即出声制止,“喂,别再抓了,够了,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可是三条鱼啊!怎么也要抓四条。”夜轻染道。 “不用,够了,这一条鱼我们俩一起吃。”云浅月想着肚子再大二人也吃不了十多斤去啊!没准还能剩下呢!还是别浪费了。 “一起吃?”夜轻染微怔。 “是啊,刚刚那两条二斤多,你看看这条鱼有七八斤,再多的话我们俩哪里吃得完?我们一人吃那一条,然后再一起烤吃这一条就够了。”云浅月来回在手里摆弄这条鱼,越看越是喜欢。果然是香泉山清泉水养的鱼,看着就赏心悦目。怪不得夜轻染惦记着这烤鱼呢! “好,那就一起吃!”夜轻染心里忽然被软软的如羽毛一般的东西划过。他飞回地面,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接过鱼,“我杀鱼。你采莲叶拾掇干柴,对了,你会生火不?” 云浅月刚想说会,顿时想起这里不是现代,她虽然以前在原始森林训练过求生技能,但那时候身上都有工具啊,如今哪里有?钻木取火?她摇摇头,“不会!” “知道你也不会,那你就看着吧!”夜轻染开始捋胳膊挽袖子。 “好!”云浅月转身去采莲叶和拾干柴。 夜轻染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背影窈窕,娉娉婷婷,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一身紫衣轻纱映着阳光说不出的炫目。连地上的影子似乎都令人难以移开视线。他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勉强收回视线,拿出腰间的匕首,低头开始杀鱼。 云浅月回头看了夜轻染一眼,美人杀鱼,居然还如此优雅,天理难容啊! 采了几片半枝莲的莲叶又捡了一抱干柴回来,夜轻染已经杀好了鱼。云浅月再次感叹这人技巧,为这香泉山上的鱼默哀,端看这人杀鱼,就知道鱼吃的估计太多了。 夜轻染将匕首放在莲叶上试干净血迹放回腰间,得意洋洋地抬起头,见云浅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顿时得意不已,“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嗯!”云浅月见旁边有块大石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夜轻染将鱼内部的血迹洗净,然后用半枝莲的莲叶将鱼包裹上,然后从怀内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在云浅月睁大眼睛瞪视下,里面倒出了一堆东西。只见各种各样的香包。 云浅月嘴角抽了一下,抚额感叹道:“你红颜知己真多啊!” 夜轻染手一顿,顿时恼道:“小丫头,说什么呢?这里装的是烤鱼的东西!” “哦,原来是烤鱼要用的东西啊!”云浅月恍然,然后不解地道:“那你用布袋子装啊,也用不着香包吧?这东西不都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吗?” 夜轻染闻言脸一抽,“本小王才不用那等破布袋子,所以就让人缝制了这些香包。觉得用着还不错。” “嗯,香包是不错,很好看。你看那面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呢!而且还有龙凤呈祥,呀,居然还有合欢树,你让谁给你缝制的?真真好手艺啊!”云浅月目光定在那些香包面上,啧啧称奇。这些东西拿出来不让人误会都难啊! 夜轻染低头一看,果然如云浅月所说,他面色一僵,俊美的脸上刹那阴云密布,咬牙道:“该死的!” 话落,他忽然扬手,将香包就要扔出去。 “别,别扔!你将这些东西都扔了我们就烤不成鱼了。”云浅月腾地从石头上起身,飞一般地冲到了夜轻染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见香包没飞出去,大松了一口气,“还好及时。” 夜轻染脸色发黑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有暴怒的倾向。 “这东西不过就是图案而已,没什么的。快点儿弄烤鱼,我等着吃你一顿烤鱼容易吗?都等了大半天了,你看看,天都快响午了。”云浅月垮下脸。 夜轻染渐渐散了怒意,恼道:“等着回去收拾他!” “谁呀?”云浅月不耻下问。 “我爷爷!”夜轻染道。 “呃,你爷爷给你的这些香包?”云浅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顿时傻了。 “不是他给我的,是七年前我让我的贴身书童买些装这些东西的香包回来,我爷爷正好在,说他给我弄了。后来就给我拿来这些,我看着不错,也没注意这上面的图案,所以……”夜轻染恨恨地道。 天!原来在身上一带着就七年! 云浅月拿起一个香包打量,又拿起一个打量,只见每个香包的做工都很精细,是上好的锦锻绸面布料,尤其是那些针脚和手艺每一个都不一样,一个人一个绣法,这些香包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而且估计还是大家闺秀。看这绣面和绣法估计不是一般人家女儿能绣得出来的。他不由佩服夜轻染粗心至极,更佩服德亲老王爷手笔大啊!原来那么早就给他孙子带了一堆女儿香在身上。难道怕他旅途寂寞?聊以解闷?夜轻染这副倜傥风流的模样,会寂寞才怪! “烤鱼吧!再等下去我都饿扁了。”云浅月放下香包,忍着笑道。 “想笑你就笑!”夜轻染磨牙。 “哈哈……”云浅月果然大笑了起来。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银铃笑声,她的笑声清爽开阔。看到夜轻染黑了脸,更是畅快地笑了起来。 夜轻染瞪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丫头,也太诚实了吧?让你笑你就真笑! 云浅月笑了半响,在夜轻染瞪视下终于止了笑,对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道:“我不笑了,不笑了,紧着饿得没劲呢,怪累人的。快烤鱼,烤鱼啊……” 夜轻染哼了一声,开始用引火石引火。只听擦的一声,引火石在石头上一磨,火花就出来了,他将干柴搭成一个小棚子的样子,将包着莲叶的鱼放在干柴上。顿时兹兹声响起,莲叶一寸寸紧收,将鱼缩紧,莲叶的香味很快就飘散开来。 云浅月盯着夜轻染手中的引火石,看材料是燧石。问道:“如今都用这种东西引火吗?” “嗯!”夜轻染点头,“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 “没!”云浅月实话实说,现代谁还用这个啊! “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认识也正常。”夜轻染理所当然地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这个身体主人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的,这个时代大家闺秀都不下厨房专门有人侍候的,不知道可不是很正常吗? 说话间,只见莲叶受不住火势很快就紧紧黏在鱼身上,像是鱼又多了一层皮一般。这时候夜轻染捣鼓出香包,将每个香包里装着的东西都洒了一些在鱼上,用树枝给鱼翻了个身,又照样洒了一些。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出片刻,鱼香和莲香融合成一种特有的香味,直直冲进云浅月口鼻,她舔了舔嘴角,好想立即吃了啊! “真是个馋丫头啊!”夜轻染好笑地看着她。 “都说会吃的人普遍都是馋人。你更是!”云浅月没工夫看他,只盯着鱼,眼珠都不转。她一直都不会做饭,所以最佩服的是大厨。如今夜轻染在她眼中的形象是极其高大的。 “嗯,也是!”夜轻染一边翻着鱼一边点头,“照这样说容景更是馋人了!那弱美人比我会吃多了,我舍不得将汗血宝马吃了,他可是舍得的很!” “因为那不是他自己的嘛!所以不心疼。”云浅月道。 “不错。”夜轻染点点头,似乎在回味,“不过那马肉真的比一般的马肉香啊!” 云浅月抬头望天,有些无语。替那马悲哀的同时觉得被容景和夜轻染那两张嘴给吃了也值了。至少一回味就是十年不忘! “估计还要等片刻,你蹲着不累?”夜轻染问。 “不累!”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摇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能吃到嘴里就不觉得累。 夜轻染不再言语,开始专心翻动鱼。 云浅月也不说话,拿起一根树枝也帮忙翻动。 山间清风静静,鱼香四溢。 大约一刻钟后,那两条小一些的鱼熟了,夜轻染挑起一只来递给云浅月,云浅月立即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放,夜轻染立即阻止,“慢些,烫!” “不怕!”云浅月躲开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口。果然很烫,但也果然如夜轻染所说,又香又滑,又鲜又嫩,满口留香,唇齿都感觉酥了一般。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更是意外于这鱼就一根鱼刺。连吐鱼刺都省了。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大乐,也拿起另一只鱼吃了起来。 一时间只听到两个人咀嚼声,速度都极快,似乎在比赛吃鱼一般。 不多时,两条二斤多的鱼被二人消灭掉,扔了手中的鱼刺,舔舔嘴角,对看一眼,同时盯向火上的另一条大鱼。 夜轻染犹豫,“这怎么吃?”难道你一口我一口?不太好吧! “你去用你的匕首给咱们俩削两个树枝做两双筷子来。我们夹着吃。”云浅月翻动着大鱼,对夜轻染吩咐,火将她脸蛋烤得红红的,更明艳了几分。 “好!”夜轻染立即拿着匕首站起身。 不多时他削了两双筷子回来,一双递给云浅月,一双自己拿在手里。 “好了,开吃!”云浅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即先下手为强。 夜轻染觉得有意思,也不甘落后。一条大鱼顿时被二人开始瓜分。他们吃得欢快,并没有发现有人也来了后山。一时间全部精力都投注在了吃鱼上。 直到有几道脚步声走近,二人才发觉,齐齐抬起头,入眼处就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夜天倾,容铃兰、冷疏离、还有玉凝、走在最后面的是云浅月只在初来这里那日在皇宫见了一面的四皇子夜天煜。 “真是阴魂不散啊!”云浅月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 夜轻染也只是瞥了几人一眼就收回视线,哼了一声。 二人说话间动作依然不停,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动作也丝毫不慢。仿佛没看见来人似的。 “我说谁人敢在这灵台寺放火呢!原来是轻染和月妹妹!”夜天煜当先开口。似乎看了夜天倾一眼,对着那并排而坐的二人笑道:“皇兄,难怪我等寻不到月妹妹,听说轻染来了也没见着人影,感情二人是躲在这里吃烤鱼了。” “在灵台寺杀生,若是被慈云方丈和灵隐大师知道的话。你们如何交代?真是胡闹!”夜天倾看着二人,目光落在二人并排紧挨着坐在一起的身影上,一人一双树木削的筷子一口一口吃着,连动作都是一致,不由脸色阴沉,轻喝一声。 “太子皇兄,不如你将我二人抓去交给慈云大师和灵隐大师问罪?”夜轻染头也不抬地道:“反正我们是吃了。” “你……”夜天倾气怒。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不可能将这二人抓去的交给慈云方丈和灵隐大师的。 “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就算我们在这里吃鱼又如何?我们心中有佛祖也不算亵渎的。”云浅月同样头也不抬。她可不想因为这几个人将她引到那个灵隐神棍面前被剖析。 “哈哈,不错。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们虽然在这里吃鱼,但心中有佛祖也不算亵渎。”夜轻染忽然大乐。觉得身边这个人儿真是妙极了。 夜天倾不再言语。只阴沉着一张脸。 夜天煜瞟了一眼夜天倾,再看向云浅月和夜轻染,忽然嘴角微勾,笑了起来,“月妹妹看来还是和轻染近不和我近,居然如今都分而食之一条鱼了。真让我伤心。”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四皇子这人是典型的亦正亦邪。 夜轻染轻叱了一声,不屑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德行。你会赛马吗?会烤鱼吗?会玩吗?会支色子打马吊吗?你都不会吧?她自然是和我近的。因为我都会。” 云浅月白眼刚翻完,又接着翻了一个。夜轻染也不为自己的不务正业而脸红。 “谁说我不会?那些我也会!”夜天煜走过来,伸手去夺夜轻染手中的筷子,“我赶着你脚后进了山门,只不过跑去达摩堂看了一眼回来你就没影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来。你到是有本事,居然将睡觉的月妹妹给拉起来陪你吃烤鱼,怎么就没想着我?” “你那也叫玩?你会玩也是不精。”夜轻染躲过夜天煜的手,被他抓了个空,立即道:“滚一边去,没你的份!” “香泉山的烤鱼最是好吃,我既然赶上了,怎么能不吃?”夜天煜没夺来夜轻染的筷子,伸手去夺云浅月的筷子,云浅月立即躲过,他皱眉看着二人,伸手接下腰间的匕首,将剩下的小半条鱼直接扎起来,张口就咬了一口,对着瞪眼看着他的二人唔哝道:“你看看你们这一堆鱼骨头,也不怕撑到?这些我吃了,你们要吃再去抓了来烤!”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摸摸肚皮,她已经吃够多了,放下筷子,摇摇头,“饱了!不吃了!”在夜天倾这些人刚一出现她就饱了。有些人让她没了食欲。 “那好,我也饱了!”夜轻染也放下筷子。 夜天煜得意地挑挑眉,一边大口吃一边道:“又香又软,真是美味啊!从你离开这七年其实我也偷偷抓了几次鱼烤过,但总也不是这个味道。” 云浅月汗颜。原来四皇子也深喑此道。 夜轻染叱了一声,“你哪儿能烤出本小王的水平?” “再给我烤一条去,这些不够我吃!”夜天煜道:“你和月妹妹吃够了,怎么也不能磕碜了我啊!” “要吃自己烤,没空!”夜轻染起身站起来,看向云浅月,“在这里待了半日了,也吃饱了,我们去达摩祖师堂转一圈如何?看看那老和尚和那弱美人论法去。顺便看看那弱美人能遁入空门不!” “哈,你和我想得一样。他最好遁入空门得了。”云浅月顿时大乐,但想到彩莲说那老和尚神了,会看面相。她撇撇嘴,摇摇头,“不去,我困着呢,论法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去睡觉。”话落,她打了个哈欠,毫不淑女地伸了个拦腰,“吃饱喝足睡觉正合适啊,如今更是吃了这么美味的鱼,一准睡得香甜。” “好,那我送你回去睡觉。”夜轻染点头。 “走!”云浅月同意。本来想着吃完鱼上山上的瀑布上坐着看看风景,如今是一刻她也不想待了。 “还比赛?轻功?”夜轻染问。 “嗯!”云浅月应声的同时已经足尖轻点,整个人轻飘飘向山下飞去。 夜轻染也不甘落后,几乎同时和云浅月一起飞身而起,只见两道光影从几人面前闪过,转眼间就飘出了十几丈远。端的是如清风拂过,奇快无比。 ------题外话------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和鲜花! 花败不堪(2钻石)、boa琪琪86921(1钻石)、wangyina92(1钻石)、梦凌如若琉璃(4鲜花)、kane3939(1鲜花)、books(1鲜花)、guopeipei(1鲜花)、pangada(1鲜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四十六章 夜天倾看着二人离开,俊脸瞬间如黑云压山,阴云密布。好你个云浅月,当我是透明的吗?居然视而不见就这样走了!他袖中的手攥紧,额头青筋直冒。 夜天煜吃得正欢,没想到二人说走就走了,他想拦住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不由看着云浅月飘走的身影讶异地道:“咦?月妹妹的轻功何时居然进步如此神速?” 夜天倾黑着的脸一愣,这才注意云浅月身姿轻盈,飘然如风。的确与以往身手天差之别,不知道好了多少。他薄唇抿起,漆黑的凤眸眯成一条缝。 就在这时,云浅月忽然从三丈高的地方似乎是收势不住身法惊呼一声向地上栽去,哪里还有刚刚的优美轻盈飘逸,整个人如大虾米状,似是失去了掌控,吓得尖叫声传来,“夜轻染,快救我!” 夜轻染似乎也惊了,发现云浅月向地上栽去,立即迅疾如风地扑向她身边,堪堪在她栽倒地上的瞬间将她接住。这才免去她险险和大地亲吻,怒斥的声音传来,“你个小丫头,轻功不好还逞能玩什么飘然?我要是接不住你就等着狗啃屎吧!” 云浅月惊魂未定的伸手拍拍心口,声音有着惊吓后的恐慌和被夜轻染斥责的怯弱,极小的声音隐隐传来,“本来觉得挺好啊,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爷爷教给我的这是什么破武功,我以后不要学了。” “是你自己笨学不好,居然还怪云爷爷。”夜轻染骂了她一句,“笨死了!” “你才笨!”云浅月不满地瞪着他,“好,我笨行了吧?你聪明?你们一个个都聪明!就我笨还不成吗?那我离你们远些好了,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话落,云浅月气冲冲地甩开夜轻染,向前走去。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夜轻染连忙去追云浅月。 “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云浅月不理他。 “你不笨,其实一点儿都不笨的,刚刚你那姿势多优美啊,要是不掉下来就更美了……不,掉下来也美……”夜轻染似乎为了哄云浅月,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还说!”云浅月脸都黑了。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刚刚你掉下来我没看见,绝对没看见……”夜轻染做投降状。 “你最好没看见。以后敢说出去,我就去挖你家祖坟去。谁若是敢说出去,我都去挖他家祖坟。”云浅月恨恨地警告了夜轻染一句,似乎还向夜天倾几人这边扫过来一眼,声音很大,明显是为了让几人听到。话落,大步往回走去。 “好,我不说。谁要是敢将你用轻功没用好掉下来的事儿说出去的话,本小王也去挖他家祖坟。跟你一起挖。”夜轻染立即保证,似乎也向夜天倾几人这边看过来一眼,连忙追上云浅月紧紧跟在她身边。 “这还差不多!”云浅月表扬了一句,似乎和孩子一般高兴了。 夜轻染咕哝了一句什么没听清,二人再不施展轻功,并排着向山下走去。 夜天煜眼睛睁大,一口鱼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到那二人走远,他似乎才回过味来,连忙将鱼吞下,看向夜天倾,“我刚刚眼睛没花吧?我说她怎么一下子轻功高了那么多,原来都是花架子。” 夜天倾也收回视线,惊异之色消失无形,对夜天煜道:“你刚刚不是眼睛花了,是什么也没看见。” 夜天煜顿时一愣,“太子皇兄,你不会真怕那小丫头挖你家祖坟吧?借给她几个胆子敢?就算夜轻染那死小子也不敢,他的祖坟和咱们是一家,哪里挖自家祖坟的!” 夜天倾哼了一声,“总之你没看见就是了。这件事情不准对外说!” 夜天煜眨眨眼睛,再眨眨眼,似乎不解地看着夜天倾,“太子皇兄,你这是再给月妹妹遮丑?这事儿你以前都不会做的。如今怎么会做了?” “闭上你的嘴!”夜天倾似乎恼了,声音微沉,“四弟,父皇言明由我率领一众皇子前来灵台寺祈福,一众皇子都要听我命令,不准造次。这一众皇子也是包括你的。” 夜天煜立即闭了嘴,隐住眼底的精光,恭敬地点头,“是!” 夜天倾看向容铃兰、冷疏离、秦玉凝三人,淡淡的声音隐含着威严,“你们也是,刚刚之事不准说出去半个字。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是,我们都不曾看见。”三名女子立即垂下头。 “四弟,你既然吃了人家的鱼,就要帮人家善后,将火扑灭,痕迹处理了,不要被寺中僧人发现。”夜天倾看了一眼被夜轻染和云浅月折腾的地方,对依然吃鱼的四皇子扔下一句话,抬步向山下走去。 若不是听隐卫禀报说云浅月被夜轻染带来了后山香泉水烤鱼来了,他自然依然还在达摩堂听容景和灵隐大师论法,如何会巴巴的赶来?如今自然还是要回去达摩堂的。 容铃兰和冷疏离眼中都闪着恼恨的神色。女人的心最是敏感,太子殿下在达摩堂待的好好的,忽然就要来这香泉水看半枝莲,他们就料到肯定有事儿,死皮赖脸跟了来,没想到居然为了云浅月。而如今居然还为给云浅月遮丑对她们进行警告不准泄露一句她用轻功却从上面掌控不中栽下来的糗事,这要是在以往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做,而如今却是做了。她们心中忽然有些没底起来。 二人对看一眼,眼中齐齐传递着某种讯息,一定要想办法拴住太子殿下的心,否则万一太子殿下真要动了娶云浅月的心思的话,那么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和云浅月的身份,皇上一准会准了的,她们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岂不是要做空?二人拿定主意,紧紧跟在夜天倾身后。 玉凝看着夜轻染和云浅月走远了的背影,眸光清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须臾,她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脚步轻松地跟在容铃兰和冷疏离身后走去。 夜天煜看着几人离开,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干柴和地上扔的散乱的香包,忽然冷笑了一声,扔了手中的鱼骨头,并未如夜天倾所言处理了云浅月和夜轻染留下的痕迹,抬步向山下走去。他走的方向并不和夜天倾一路,而是夜轻染和云浅月离去的方向。 几人走后,剩余的干柴依旧燃烧,噼里啪啦响声不断。 此时云浅月和夜轻染已经走到了山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哼笑了一声。早先想远离讨厌的人,忘了轻功的顾忌,后来幸好听见四皇子的话,所以她立即作势从三丈高掉了下去,她知道夜轻染会接住她,所以,全部泄了真气,让人看不出半丝作假。 夜轻染也回头看了一眼,轻轻一笑,用手敲了云浅月头一眼,“小丫头,谁说你笨?我看你怎么比谁都鬼机灵呢!” “我本来就很聪明!是你一直说我笨。”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是,我说错了。”夜轻染想起刚才就觉得好笑。 刚刚连他听到夜天煜那句话都惊了一下,想着小丫头功力高深怕是暴露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反应如此机敏,很快就让自己出了大糗,否则以夜天倾和夜天煜那两个人的精明,自然会寻揪探底的,难保不会探出这小丫头其实身怀绝世武功只是一直隐而不露而已。她本来受的关注就多,那样就更麻烦了!如今那二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是装的,而那三个蠢女人估计正心里嘲笑她呢! 云浅月嘴角扯开,这种装的本事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 二人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后山别院。 别院门口,云浅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夜轻染道:“你不是想去达摩堂吗?去吧!我回去睡觉。” 夜轻染看向西厢院子,皱了皱眉,身子不动,“你怎么会和那弱美人住一个院子?又是他安排的吧?也不知道云爷爷怎么想的,居然将你拜托给那头披着羊皮的狼。” “嗯,谁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不过在他身边也清静,正好我睡觉。”云浅月无所谓地道。 “我住在东山的禅院,那里也清静,要不你和我去住吧!”夜轻染又道。 “懒得挪动了。”云浅月摆摆手,“快去吧!我困死了。” “要不我也搬来这里?”夜轻染眉头拧成一根麻花。 “这里就两处院子,还哪里有你的地方?住几天而已,他吃不了我,我吃了他还差不多。”云浅月懒得再磨叽,抬步进了院子,还向夜轻染挥手,“你还不快去?再晚了估计前边都散场了,你也替我看看容景是怎么论法的,最好想办法让他遁入空门。替我们除去一大祸害,那你就是整个天圣的有功之臣了。” 夜轻染本来拧着的眉头散开,闻言痛快地答应,“好,等我想办法非要将他梯度出家不可。那弱美人我早就想他遁入空门了。” “嗯!我祝你好运!”云浅月挥手挥得累了,撤了回来。 “那你睡吧!我晚上早来找你。”夜轻染道。 “别,我估计要睡个连轴转,明天吧!明天你再来。”云浅月道。 “好,那我明天再带你去玩。我们明天去南山看广玉兰。”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迷迷糊糊一步三晃往里面走,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爱睡,如今多年一度的祈福论法聆听佛音的盛世在她心里就跟没那么回事儿似的。如今多少人挤破脑袋来这灵台寺去听法呢,她倒好,睡觉来了。估计这整个灵台寺如今的人算起来,就她一个如此。 “嗯,行,明天去看广玉兰。”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轻染见她答应,转身大踏步向达摩祖师堂而去。 云浅月走到门口,伸手推开门,院内院外都静悄悄的,显然那三个丫头还没回来。她抬步进了屋,想想又对外面轻喊,“莫离!” “小姐!”莫离应声出现。 云浅月看着莫离,想着这娃果然尽责,随叫随到啊!他懒洋洋地吩咐,“我要睡觉。如今就是天皇老子来也不准吵醒我。除非我自己出来。否则谁也不让进来打扰我。” “是!”莫离应声。 云浅月满意地关上房门,几步走到床前,将自己扔在了大床上,嘟囔道:“吃了睡,睡了吃,吃好了玩,玩好了又睡,睡好了再吃再玩……啊啊啊,如果没有云暮寒逼迫识字,如果不是这个破身份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日子简直就是神仙啊……” 莫离在门外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隐了下去。 云浅月嘟囔够了,满意地闭上眼睛,不出片刻就会周公去了。 不多时四皇子踱步来到了后山别院,他先打量了一眼西厢院落,又看向东厢院落,一双凤眸眸光深邃,不知道想些什么,须臾,他嘴角含了一丝笑,抬步走进院子。 “四皇子请止步!”莫离现出身形,拦在夜天煜面前。 “嗯?”夜天煜一愣,“你是何人?” “在下是浅月小姐贴身侍卫。小姐刚刚交待,说她要睡觉,任何人不准打扰。”莫离面无表情地道。 “你是她贴身侍卫,我为何从不曾见?”夜天煜疑惑地看着莫离。 “小姐以前从未召唤过我。所以,四皇子不曾见在下也是正常。”莫离面无表情地道:“四皇子若是想见我家小姐,还等小姐睡醒再来。若是找我家小姐有事情,在下去给四皇子禀告。” “原来是这样,月妹妹将你这个隐卫藏的倒是深。”夜天煜点点头,向着紧闭的门窗看了一眼,帘幕遮掩,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收回视线,“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想过来坐坐。夜轻染呢?” “小王爷送小姐到门口就去达摩祖师堂了。”莫离道。 “那好,她既然睡觉就我就不打扰她了。我也去达摩祖师堂,等她醒来再来。”夜天煜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别院。本来有些疑惑的心此时却是疑惑散去。老王爷既然给云浅月安排如此武功高深的隐卫在身边,她的武功当真是不好了。这么说她早先在香泉水旁施展的轻功真的不过是花架子而已了。 莫离见四皇子离开,再次隐身退了下去。 云浅月知道四皇子来,迷迷糊糊醒来,听着那脚步声走远,又迷迷糊糊睡去。 别院再无人打扰。 不多时,彩莲、听雪、听雨回到别院,三人开始叽叽喳喳说着今日所见的趣事儿,但当走进院中听到院中静静,声音立即小了下来,彩莲走到房门口轻轻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对二人嘘了一声,二人意会,想着小姐真能睡啊!彩莲关紧房门,三人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房间。 入夜,灵台寺钟声响起。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天色已黑,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推开被子坐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一起猛喝。解了渴,她走到窗前,伸手拉开帘幕,只见一缕月光顺着窗子射进来,窗外繁星满天。 “小姐,您醒了是吗?”彩莲听到屋中动静,声音从外面传来。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彩莲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放在桌子上的灯盏调试了一下灯芯,屋中刹那明亮起来。她看向云浅月立在窗前的身影,笑道:“小姐,您真是能睡呢!奴婢等人都回来了半日,也不见您醒。” “你们回来时候我知道,我才睡下没多久,被夜轻染拉去后山烤鱼了。”云浅月想起今日吃的烤鱼的确如夜轻染所说一般香嫩可口,不禁又想吃了。 “原来是小姐和染小王爷在后山烤鱼险些将后山烧着了啊?据说有人在后山架了火烤鱼,后来走时没灭了火,那火将四周的干柴给烧着了,险些烧了山,幸亏寺中有僧人给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呢!”彩莲顿时惊道。 “嗯?”云浅月一愣,回头看向彩莲。 “是呢!奴婢当时听到此事的时候还想着是哪个大胆的敢在佛门圣地杀生,没想到居然是小姐和染小王爷。要是您二人就不奇怪了。”彩莲立即道。 云浅月皱眉思索了片刻,才想起她和夜轻染走时是没有熄灭火。估计是夜天倾等人离开时候也没有将火熄灭。她问道:“那后来呢?此事如何了?” “连在达摩堂论法的灵隐大师、景世子、还有慈云方丈和灵台寺的几位长老都惊动了呢!不过幸好发现的早,将火熄灭了,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本来慈云方丈恼怒想要追查,但景世子说今日是盛世,有人为了庆祝,杀鱼祈福,既然没惹出大祸来,就不用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定追究不饶。灵隐大师也同意,所以,慈云大师自然就没追究,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但已经命僧人严加看管,再不准人去烤鱼。”彩莲笑道:“小姐,景世子定是知道和您有关,所以才帮了您的。否则这事情总归是亵渎佛祖的大事儿。您和小王爷真是太胡闹了。若是捅到皇上那里,指不定要怪您和小王爷的。” “哎呀,再不能烤鱼了啊!可惜!”云浅月嘎嘎嘴。 彩莲无奈地看着云浅月,她说了一大堆小姐只知道不能再烤鱼了,居然别的一句都没入耳,又重复了一遍道:“小姐,奴婢是说景世子帮了您。” “嗯,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向爷爷交待,自然也帮我遮掩的,否则他也脱不了干系。”云浅月不以为然。 “小姐,您不是说您和景世子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吗?怎么如今倒是承认您要是出了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了?”彩莲好笑。她家小姐对景世子不知为何就如此不对卯。别的女子若是能得景世子照拂眷顾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她家小姐倒好,恨不得景世子有多远走多远。 云浅月哼哼了一声,对于自己前后矛盾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问道:“那夜轻染呢?当时夜轻染在达摩堂不?” 她记得夜轻染送她回来时候可是去了达摩堂的。 “染小王爷是去了一趟达摩堂,不过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奴婢看他精神抖擞的去了,没坐一会儿就接连打哈欠困得睁不开眼睛,后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估计和您一样回去睡觉了。”彩莲想到当时夜轻染的样子就好笑。小王爷估计聆听不进去佛经。 “我和夜轻染果真是同道中人啊!”云浅月感叹。 彩莲笑出声,“您和小王爷是志趣相投!” “嗯!”云浅月深以为然。转回身目光落在西厢院子,那里漆黑一片,她问道:“容景难道还在和那老和尚论法?还是已经回来休息了?” “说是景世子和灵隐大师论法,其实多数都是灵隐大师在说,但是景世子偶尔一句就切中要点,画龙点睛。连灵隐大师都连连赞叹世子佛心甚高,悟性也甚高,只是说可惜他不是我佛要接纳之人。景世子天生就该生于红尘长于红尘,所以,他和佛门无缘。”彩莲道:“后来论法后景世子又被灵隐大师请到他的住处去对弈了。如今怕是还在灵隐大师处未曾回来呢!” “这么说夜轻染今日没成功了!”云浅月叹了口气。死和尚,专门和她作对! “小姐,您说小王爷成功什么?”彩莲问。 “自然是想办法让容景遁入空门。”云浅月道。 “哎呀,我的好小姐,奴婢不是和您说了嘛!景世子是不可能出家的,荣王府就嫡系就他一人。您再不喜欢人家也不能盼着人家出家啊!景世子对您多好,您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彩莲嗔怪地瞪着云浅月。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她盼着人家出家的确是不地道,于是再不言语。 “不过今天奴婢回来后见小姐睡着,想去祈福树给小姐和我祖母祈福,没想到就见到太子殿下在质问四皇子。于是奴婢就偷偷躲在了山石后面,只听太子殿下说他明明让四皇子将烤鱼的干柴熄灭了的,为何又险些烧了山?四皇子说他忘了。太子殿下似乎很是恼怒,但也拿四皇子没办法。”彩莲忽然压低声音在云浅月耳边说。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怕是四皇子根本就没理会那火吧! “太子殿下最后拂袖而去,四皇子也走了。奴婢后来想着回来告诉小姐,就没去祈福树。”彩莲小声道:“我觉得太子殿下口口声声似乎对小姐和小王爷很是维护呢!” 云浅月冷哼一声,“他会维护我才怪?估计是怕出了事儿,皇上质问他。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若是这个节日里火烧了香泉山灵台寺的话,那就是大灾大难,我和夜轻染虽然有麻烦,但他也有个督查不严之责。怕是四皇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皇子之间争斗而已。四皇子若是一点儿小事儿都能忘了的话,那他在皇宫也活不了这么大。” 彩莲顿时唏嘘,“怪不得奴婢见太子殿下走时四皇子冷笑得很可怕的样子。原来是这样。还是小姐聪明。” “四皇子还是不够狠。若我是他的话,没熄灭那火算什么?定要借此机会再给加一把火,最好将这香泉山烧着了。那么他受益可就大了,不止我和夜轻染犯错,太子殿下弄好了也会地位不保。也不会只有这么大点儿小动静,屁都不顶事!”云浅月淡淡道。 “小姐?”彩莲惊了。 云浅月这才发现自己太那什么了,立即转头对她笑了一下,“我是想着这个破地方若真是大火烧没了就好了。省得一帮子和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天天念经,烦死了,我都睡不着觉。” 彩莲长出了一口气,对云浅月有些无语地劝道:“小姐,祈福节就三日时间。您顶多能在这寺里待几日啊?不能为了您这几日不能好眠就烧了香泉山吧!您想想这里的山水风景多美?半枝莲和广玉兰开得多艳?还有您吃的烤鱼,若是都将这里烧坏了,还不将河里的鱼也给毁了吗?” “嗯,也是!幸好四皇子没那么狠!”云浅月想起那鲜嫩味美的烤鱼也唏嘘了一下,若是真烧了山那可真是可惜了。 “而且还有小姐呢!若是今日真出了事儿,小姐刚刚火烧望春楼的事情过去,再出了这火烧香泉山灵台寺的事情,那您怕是在真该坐大牢了。四皇子对您似乎还是不错的。估计也是顾忌您才没做。四皇子又不是真的傻,也不是真的不心狠。您忘了,他可是说打杀奴婢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彩莲又低声道。 “嗯,你说得也对,四皇子看起来就不是心软的人。不过他可不一定顾忌我,不定是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这样的话我和夜轻染虽然获罪,但夜天倾顶多落下个不查之责而已,既然夜天倾吩咐了他灭火,那么他没灭掉也有连带责任。这样拉别人下水自己也得不到好处的事情他才不会做的。”云浅月点点头又道。 “嗯!奴婢也觉得是这样的。所以四皇子才没加一把火。”彩莲也深以为然。 “哎呀,不说他们了,真烦啊!我饿了,饭菜呢?”云浅月摆摆手,夜天倾和四皇子爱抖个你死我活是他们的事儿。她吃饱了撑的去研究他们。 “景世子的侍卫弦歌早先来交代奴婢了,说景世子说晚膳要小姐过去和他一起吃。所以奴婢就没准备。”彩莲轻声道:“小姐,您若是饿了,奴婢这就去西厢院子看看景世子回来了吗?没回来的话奴婢就去灵隐大师去寻景世子?反正灵隐大师的院子就坐落在咱们所住的院子旁边。” “谁和他一起吃?不要!你现在就去做。”云浅月对彩莲挥挥手。 “小姐,景世子说了,咱们不属于寺中人,所以可以不需要在饮食上顾忌。他吩咐人在他的小厨房做了芙蓉烧鱼。鱼用得是香泉山河里抓的鱼呢!您确定您不去吃?奴婢可做不来,就算咱们府中的厨娘也做不来。赵妈妈也不会做芙蓉烧鱼呢!”彩莲询问地看向云浅月。 “吃!为什么不去吃!你这就去喊他回来吃饭。”云浅月立即道。 “是,奴婢这就去!”彩莲偷笑着跑了下去,想着只要一说到吃、玩、睡,小姐比谁都积极。景世子估计就知道小姐不愿意过去他那里吃,所以才如此说的。 云浅月已经开始想象芙蓉烧鱼的味道了。是不是比夜轻染的莲叶烤鱼更香。这样一想她就待不住了,彩莲刚一离开,她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夜晚的山寺毕竟是依山傍水,有些清凉之意。 云浅月悠悠哉哉推开西厢隔墙的院门,院中一片洗黑。她用鼻子嗅了一下,没闻到半丝鱼味,不由皱起眉头,搜寻了一下,院中空无一人,做个屁鱼,连个人影鱼渣都不见。她转身想回去,又一想既然容景说了有鱼吃就必须要有鱼吃,要是没有也不成,她非要他给变出芙蓉烤鱼来不可!这就进去等着他去。于是拿定主意直接向主屋走去。 推开门,进了房间,一股清雅洁净的气息铺面而来。这个房间和她那个房间一摸一样,无甚摆设,但贵在洁净。她走到桌前想点燃灯盏,发现手里没有点灯的东西,幸好窗外有月光射进来,屋中也不黑,遂作罢,走到了软榻前一屁股靠坐了下去。 不多时,彩莲进了西厢院子,人未到笑着的声音传来,“还真让景世子给说对了,说小姐此时一定是在他的房间等上了,让奴婢不用回东厢院子了,直接回来告诉小姐一声,说让您等他片刻,他很快就会回来。” “嗯!他属蛔虫的,人家想什么他都知道。”云浅月撇撇嘴。想着这人怎么就不叫诸葛亮? 彩莲走进来,从怀中掏出火石点燃灯盏,挑了挑灯芯,房间明亮起来。她对云浅月道:“小姐您等着景世子吧!奴婢们可没这福气吃芙蓉烧鱼,奴婢和听雪、听雨去前面寺中打斋饭了,这灵台寺的斋饭奴婢中午可是吃过了,觉得也是极其好吃的。” “嗯!”云浅月摆摆手。想着容景那个小气吧啦的,估计做的芙蓉烧鱼能够她吃就不错了。肯定多不出来彩莲她们的份。 彩莲转身走了下去。 云浅月目光无聊地在房间转悠,最后定在床头枕边放着的一本书上,她记得这本书似乎是来时候容景在车中拿着看的书。她走过去拿了过来翻开,发现居然是一本杂书。 这本杂书与云暮寒看的江湖杂文趣事不同,而是一本天下图志。她随意翻了翻,只见不仅记载着各地的山川风貌,也有各地发生的奇闻趣事,以及各地的世家大族姓甚名谁在当地以什么发家以及在当地的何等地位,另外还记载了当地生活的名人,另外包括名人的简要概况。 云浅月啧啧称奇,想着容景手里居然还有这样一本好书。她自然要看看的。 拿着书走回软榻上半倚着靠好,开始从第一页看了起来。前世练就的本事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云浅月看书极快,一目十行,行行仔细而过目不忘。 从她来到这里醒来还没过一天好日子就被云暮寒抓了关在浅月阁识字,应付云暮寒就够她费脑筋了,以至于后来看到书就头疼,哪里还会找书去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数她偶尔问起,从彩莲口中探知一二的,只知道这不是她所生活那个世界的古代,是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异时空。如今这样的一本书正好让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概况。 原来百年前这片大陆国姓慕容,后来慕容后期子孙只知享乐且宠信奸臣,致使国运衰弱,民不聊生。这期间各地藩王做大,以至于后来藩王势力大过皇廷势力,各地藩王谋反,前朝亡国。后来布衣出身的天圣始祖皇帝夜卓岚逐一击败了各地藩王,夺得了天下。他得天下后并没有狡兔死走狗烹,而且感念追随他的一干将领兄弟,于是大肆分封,才有了如今的荣王府、云王府、孝亲王府、德亲王府四大皇族。 始祖皇帝一统天下时并未对各地藩王赶尽杀绝,而是实施了招募政策,所以,如今遗留了一些当时藩王自立的小国。小国甘愿称臣,岁岁对天圣纳贡。 云浅月想着那位始祖皇帝一定是一位英明睿智之人,自古帝王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宽广胸怀?哪个不是能共苦难不能享荣华的?而这位始祖皇帝最让人称赞的不是他的丰功伟绩,而是他的痴情。因为云王府出现了他唯一的皇后也是唯一深爱的女子,当真是后宫无妃。所以,为了这名女子,他传下祖训,要他后代子孙都娶云王府女儿为后。才有了如今她这个身份和皇室牵扯不清的麻烦。 如今百年已过,各地的小国日益强大。天圣历经百年虽然依旧繁华,但内部已经不复百年前精干,官员**,贪图享乐,毕竟百年没有兵变,偶尔出现小小战争也不足以动摇天圣强大的根基,所以,简直就是全民安乐之风盛行。 在这种情形下,而各周边小国却励精图治,渐渐强盛起来。尤其发展最快的一个小国叫做南梁,如今已经是除了天圣外的第二大国。另外还有稍次于南梁的是西延国,再之后北崎国,再之后还有几个没发展起来的小国。小国偏远,得不到天圣大国的太多照拂,所以想要生存,只能依附于相比邻发展快速的南梁和西延,以及北崎。所以,虽然看似天圣依然是大国,实际上那些小国隐隐已经扭成一团,以第二大国南梁马首是瞻的趋势。 云浅月一边看一边赞叹。这个古代的时局也相当有意思啊! “看来你还是比较爱看书的!不喜欢只是没对你口味而已。”容景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闻声立即抬头,只见容景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正坐在桌前椅子上品茶。她顿时一吓,是她看得太过入神,还是这个家伙武功太高入室而无声?这要是来要她命的人她有八个十个估计也早被杀了。她的警醒看来脱离了李芸的身份后都丢到爪哇国去了。顿时心里一沉,对他怒目而视,“进屋不知道敲门吗?” 容景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这似乎是我的房间。” 呃,云浅月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是在人家的地盘,她才属于那个登堂入室的人。顿时拉下脸,不满地道:“你怎么才回来?芙蓉烧鱼呢?” “正做着呢!”容景道。 “什么?你居然才做?你想饿死我吗?”云浅月闻言眉毛立即竖起。 “你中午吃了那么多鱼,后来又睡了半日,我怎么也要给你留些时间消化不是?否则你如何吃得下芙蓉烧鱼?”容景挑眉。 “那你怎么不说我早上没吃饭呢?中午吃那些早消化没了!”云浅月用眼白白他。 “你早上没吃饭吗?你也没说,我自然不知道的。”容景神色无辜。 “你不是会神机妙算吗?都能算到后山是我和夜轻染烤鱼吃险些着火的,又能算到我在你房间等着你,那这个怎么就算不出来?”云浅月没好气地道。想着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神机妙算也是算不出所有事情的,就比如你说你回来睡觉我就信了,哪里知道你居然和夜轻染去后山烤鱼,若是早算出来的话,我会带着你一起去聆听灵隐大师说法,沐浴佛光的。那容得你险些烧了整个香泉山犯下大错?”容景放下茶杯。 云浅月顿时被堵住口,但想想被他就这么堵住有些不甘,又道:“哪里是我要去烤鱼的,是夜轻染拉我去的。” “嗯,我知道不是你要去的,是夜轻染硬拉你去的。”容景点头。 “就是嘛!所以,不怪我。”云浅月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明白,所以她很不知廉耻地将责任都推到了夜轻染身上。反正那家伙是小魔王嘛!反正他又是染小王爷嘛!有他顶着,她属于从犯,还是那个被逼迫的。所以就算找到她头上的话,她也是很无辜的。 “嗯,所以我下午派人去给云爷爷送了一封信,将今日中午夜轻染强硬将你拉走去后山烤鱼之事险些引发的大祸禀告给云爷爷了。我尤其在信中强调了说此事不怪你,都因为夜轻染。”容景温润的声音缓缓道。 “什么?你居然告诉我爷爷了?”云浅月立即睁大眼睛。 “嗯,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这里的一举一动你以为能瞒得住皇上和京中那几位爷爷?云爷爷将你托付于我,我就是身负照拂你的责任。既然不是你的问题,也就说明不是我照拂不利,实乃夜轻染太过胡闹将你拉走,否则你还好好在房间睡觉不是?”容景看着云浅月,微挑眉梢,如画的容颜因为他细微的表情居然又是一种美感。 云浅月顿时无语。话虽然这么说,但她是自愿去的啊!可是刚刚她自己也说了是被夜轻染拉走的,此时再反悔哪里能?她有牙齿咬了自己舌头的感觉。张了张嘴,心中虽然懊恼,但也反驳不出半个字来。 “派出去的人刚刚回来说云爷爷极为恼怒,将夜轻染骂了半响,说居然敢带着你胡闹!香泉山是个什么地方?灵台寺是个什么地方?尤其是今日是个什么日子?若是真火烧了这香泉山灵台寺的话,那你们就是犯了大罪,别说钦天监那帮子老道会借此说事儿,朝中那些大臣们也会借此说事儿。以你和夜轻染二人胡作非为的名声早就被京中那些大臣们所不满,如今众口之下,事实俱在,你们定是难以反驳,到时候皇上不惩治了你们怕是难平众怒。”容景又道。 云浅月吸吸鼻子,想着一个烤鱼的小事儿到了这里就成了治罪的大事儿了!她得感谢四皇子只是置之不理没有另外加一把火,否则的话,她和夜轻染此时估计就在刑部大牢待着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等着吃芙蓉烧鱼。这样一想,顿时没了脾气。 “云爷爷口谕知会我说从明日起一定要看好你。再不准夜轻染带着你去胡作非为。所以,既然给你机会你也睡不着觉的话,从明天起就跟着我去达摩堂沐浴佛音吧!”容景最后扔出一颗炸弹,声音依旧温和。 “什么?”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你让我明天起你跟着你去达摩堂?” “嗯!”容景点头。 “不去!”云浅月想起她才不去见那个灵隐神棍,话落,看着容景眼睛,坚决地补充道:“打死也不去!” “我就知道你不去,所以刚刚我和灵隐大师说好了,明日我不再去达摩堂和他论法了。就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容景点点头,慢声道。 “你……”云浅月再次瞪眼。 “怎么?你难道其实想去达摩堂沐浴佛音的?”容景挑眉。 “不是!”云浅月磨牙。 “嗯,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容景点头,又温声道:“我听莫离说明日夜轻染约了你去南山看广玉兰?你既然想看,明日我陪你去吧!夜轻染是去不了了,我将云爷爷另外写给他的信派弦歌拿去给他看了。云爷爷在信中说在香泉山这几日让他再不准来找你,若是他不听话,依然不安稳带着你胡闹的话,以后就再不准他见你,所以,夜轻染定会听云爷爷话的。” “你……”云浅月看着容景,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了。 “不过就算没有云爷爷的旨意他怕是明日也不能来找你去看广玉兰的,因为刚刚据说皇上派人来宣了旨,说军机大营出了些事情,让他即刻回去处理。如今恐怕是他已经启程下山了。所以,你也不用心里对他过意不去。毕竟这香泉山他都玩遍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回。”容景不看云浅月,似乎今日说的话太多了,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心里恨得痒痒,这个人……这个人……真是黑心到家了。她爷爷,还有皇上,双管齐下,夜轻染刚刚来就给调回去了。他就不信军机大营真会这么巧就出了事情,就算是真出了事情,没准也有他的功劳。她气恼半响,看到那张温和雅致的脸很想挥去一拳,但她估计没打到他先自己挨了一拳,瞪着他怒道:“我要吃芙蓉烧鱼!” 云浅月的声音很大,怒意和气恼丝毫不加掩饰。 容景点头,对外吩咐,“弦歌,去看看芙蓉烧鱼好了没?” “回世子,已经好了!”弦歌声音轻快,显然将刚刚一番话都听了去。心中对他家世子的佩服那是更上一层楼。似乎也解了白日云浅月将他气得哑口无言的气。整个身心都是畅快的。 “那就赶快端来吧!”容景又吩咐。 “是!”弦歌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捋胳膊挽袖子,她今日非将这个男人当芙蓉烧鱼吃了!否则对不起他一番黑心的作为。 不多时,弦歌端着托盘走了上来。动作利索,哪里像是身怀武功的侍卫,分明就是容景的伙食小二。那端菜的姿势都纯正无比。 云浅月盯着弦歌托盘,托盘内共六个碟子,都是清一色素菜,哪里有芙蓉烧鱼?连个鱼骨头都没有。她看向容景,“鱼呢?” “鱼呢?”容景问弦歌。 “回世子,鱼还在锅里呢!属下先将这些素菜端来。”弦歌道。 云浅月不再言语,起身走到桌前,在容景对面坐下,依然有些气鼓鼓的。 容景也不理会她,优雅而坐,依然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弦歌下去,不多时又端了一个托盘进来,这回托盘里放着两碗粥。他轻轻放在容景面前一碗,又放在云浅月面前一碗。 云浅月看了一眼粥,没说话。 弦歌又走了下去,这回没有托盘,只端了一个小盘进来,盘中放着一条鱼。是极小的一条鱼,还没有云浅月中午和夜轻染吃的那条二斤的鱼的三分之一。 云浅月顿时横眉竖目,看向容景,“这就是芙蓉烧鱼?” 容景看向弦歌。 弦歌点头,“回浅月小姐,是芙蓉烧鱼。” “容景!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诚心玩我那!”云浅月彻底恼了。腾地站起来,伸手指着容景。他将夜轻染调走就算了,他明日寸步不离明着为陪,实则为监视也就算了。不让她再睡觉也就算了。这些都能忍受。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一条小的她两口就能吞下的鱼?一堆素菜,不知道她是肉食动物吗?无肉不欢,吃个屁啊! “弦歌,怎么回事儿?”容景面色不变,但声音微沉。 弦歌立即躬身,将那小蝶鱼放在容景面前,连忙解释道;“回世子,这是您的芙蓉烧鱼,不是浅月小姐的。浅月小姐的鱼还在锅里,属下还没端来。” “嗯,那快去端吧!看将她给急的。”容景点头,对弦歌摆摆手,对一脸怒气的云浅月温声道:“我知道你爱吃鱼,怎么可能让你不够吃?坐下吧!弦歌去端了。” 云浅月想着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她今天得罪了他的小侍卫,这下好了,报应来了!她一脸怒意无处发泄,似乎火山爆发的最关键时候被岩浆给压住了。她忽然伸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很有气势地道:“我不吃了!” “你不吃也好。反正晚上不宜多吃,免得睡不着觉。我将给你做的芙蓉烧鱼留着,你明日再吃也是一样。”容景认真地点点头。 云浅月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她本来要走的身子又坐了回来,板着脸道:“谁说我不吃,我说着玩呢!我不但要吃,还要多吃,睡不着觉我也乐意,用不着你管。” “好,那就多吃吧!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不睡觉就是了。”容景似乎无奈一叹。 云浅月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小脸黑得和黑炭有得一拼,懒得再和这个人说话,她觉得到如今还好好活着没被气死是因为有功力傍身。这丫的实在太可恨了! “浅月小姐,这是您的芙蓉烧鱼!”弦歌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将一条三斤多的鱼摆在云浅月面前,不敢看她的脸色,身子也和她保持两步距离,似乎生怕她发怒给他一掌,那么以着他家世子对她的维护来说估计他也白挨打。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若是这条不够锅里还有好几条呢!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的话在下吩咐厨娘再做。” 云浅月哼了一声,拿起筷子用力戮鱼,她怕是一肚子气吃下这鱼去会不从好地方下去。她有些切身感受当年夜轻染吃他自己的汗血宝马肉时的情形了。定是咬牙切齿,心都在滴血的。 “这芙蓉烧鱼看似简单,实则经过大大小小十道手续才能完成,是我今早来寺中之时就吩咐了人开始准备的,做了一天如今才刚刚出锅,你确定要将它戮成鱼泥?”容景放下茶盏,看了一眼云浅月,慢慢道。 “一天?”云浅月戮鱼的手顿时停止了动作。 “嗯,先是捞了香泉水的活鱼灌给它芙蓉花蕊的鲜汁喂了半日,让芙蓉花蕊的鲜汁灌输在它皮肉血液,之后用一种特殊的融合了十几种名贵药材熬了汤料浸泡两个时辰,再之后集合了半枝莲和广玉兰的枝叶熏蒸两个时辰,然后才下的锅,难得的是下锅之前这鱼还是活的,所以,可想而知,这鱼如今出锅后,连每一寸肉都是鲜美的。”容景温声解释。 云浅月睁大眼睛,低头看了看盘中的鱼,这才发现满屋都是香味,她舔了舔嘴角,还是不太相信这么折腾之后鱼还能活着,怀疑地问:“有这么麻烦?” “有!比我说的还要麻烦!”容景肯定地道。 云浅月夹起戮烂的鱼肉放进嘴里,顿时满口生津,今日夜轻染烤的莲叶烤鱼虽美,但也是达不到每一寸肉都鲜美无比,如今这鱼简直就是鱼中极品,她满肚子怒火和憋屈刹那烟消云散。立即眉开眼笑道:“真好吃,我相信你了。” “嗯,那就多吃些!”容景嘴角微勾,浅浅一笑。 弦歌转身出了门,想着浅月小姐真是没有节操!和当年的染小王爷有得一拼。染小王爷当年知道世子杀了汗血宝马一副找世子拼命的架势,后来当吃上了汗血宝马的肉之后立即眉开眼笑了,说早知道自己先杀了。他当初狠狠鄙夷了染小王爷一番,不想今日这里又有一个和染小王爷一般的人。 “比今日的莲叶烤鱼好吃多了!”云浅月觉得虽然受了一肚子气,但此时值了。她就原谅容景了。毕竟这鱼让她学上十年估计也做不会,或者不是这个人做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这样做鱼,而且也吃不到。 “嗯,那么你以后想吃鱼就不要找夜轻染了。他真的不会做!”容景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 刚走出门外的弦歌顿时一个趔趄,对他家世子的敬仰何止一层楼,此时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了。先是将浅月小姐打入谷底,摧毁她一切所得,然后他又将她捧上云端,让她新生。弦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快步走了。 “呀,这样一条鱼做了一天,那么多道工序下来得花多少银子?”云浅月一边吃着,一边含糊地问。她很想知道。 “大约百两银子!”容景报出一个数字,又补充道:“一条百两。” 噗!云浅月险些被鱼骨头卡到嗓子眼,她咳了一下,好不容易将鱼骨头吐出来,用筷子指着容景,“你真是败家!” 这个世界最流通的不是金银,金银产量极小,用的通用货币是铜钱,也就是文,一文钱能买一个肉包子,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才是几两银子。而这个人做一条鱼就要百两银子,不是败家是什么? “嗯,是的确败家,所以今日给你吃是免费的。你尽量吃,能吃多少算多少。等以后你若是想吃的话,得给我银子的。否则我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哪里能让你每次都白吃?”容景优雅地夹了一口鱼放入嘴里,认真的道。 云浅月顿时一噎,想着弦歌那个小电报打的真是快。显然连她说的话都告诉容景了。她咬牙,“你放心,我今日一定会吃够本的。以后你想请我我都不吃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不再言语,大口咀嚼。越吃越是美味,感觉通身舒畅。一边吃一边想着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吃钱啊!怪不得夜轻染说这个家伙会糟蹋东西的呢!杀了汗血宝马,坐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做一个鱼就要一百两银子。恐怕天下没有他再会糟蹋钱的了。但是换句话说,这个人也太会享受了吧? “这鱼虽然好吃,但有些咸。”云浅月吃了半条觉得口渴,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觉得粥也是美味无比,又转了话音道:“搭配上这粥就不觉得咸了。” “嗯,这是莲叶粥。采用半枝莲莲叶做的。”容景点头,也喝了一口粥。 云浅月又喝了两口,觉得香喷喷,顿时一碗粥喝了个干净,将碗往边上一放,对外面喊,“弦歌,我还要粥。” “是!”弦歌应了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立即端了两碗粥进来。 “都给她,我不要了。”容景摇摇头。 弦歌将两碗粥都放在了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满意地点头,刚出锅的粥热乎乎的,比刚刚凉了半天的粥似乎还要香,她立即又喝了起来。 弦歌怪异地看了云浅月喝粥的动作一眼,转身走了下去。 “怎么还不解渴啊!给我倒杯水!”云浅月忽然觉得这两碗粥怎么突然就咸了?放下碗,对容景招呼。 容景早就准备好了一杯水,端给她,还嘱咐道:“有些烫,慢些喝!” 云浅月伸手接过,似乎根本就不觉得烫,一气猛灌。这才感觉解了些渴。她放下水杯,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鱼,忽然就感觉饱了,她皱了皱眉,勉强吃了一口,也不那么鲜美了,遂感叹道:“有一句话说得好,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果然此理啊!” “那就不要吃了,省得难受。”容景道。 “不行,为啥不吃啊?一百两银子一条呢!我今天中午吃了一条二斤多的鱼,又和夜轻染分食一条七八斤的鱼,要不是夜天倾那个讨厌鬼去了的话,我怎么也还能再多吃些,算起来怎么也能吃个四斤,如今这鱼也就三斤多,我才吃了一半,也就一斤多,不可能啊!我何时这么不能吃了?再怎么差我也能将这一条鱼吃了的。”云浅月疑惑,伸手不淑女的摸着肚子,肚子很饱很圆,她不解,难道是今天中午吃的还没消化掉?可是她刚刚明明很饿啊! 容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息着解释道:“你本来就吃了一斤半左右的鱼了,然后喝了三碗粥,又喝了一杯水,你肚子就那么大,还能往哪里吃?” 云浅月顿时恍然,瞪着她面前摆放的三个空碗和一个空杯子,无限后悔,“我喝粥干什么啊?这粥虽然好喝,但也平常啊!还有水,都被它们占了地方了。” “嗯,以后你记着些,想要多吃鱼,就不要吃粥了。”容景道。 云浅月撇撇嘴,算是认同,再吃下去怕是会撑破肚皮,她只能放下筷子,看着容景又低下头优雅地吃而且似乎越品越香,她顿时嫉妒,刚要离开桌前,忽然她反应过来,腾地站起身,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你故意的!先前那一碗粥是淡的,后来那两碗粥都是咸的。我越吃越咸,只能喝水了。你……你这个……” “先前那一碗是莲叶粥,后来一碗是荷叶粥,一碗是兰花粥,莲叶粥的味道要偏淡才好,荷叶粥和兰花粥要偏咸菜好喝。是你自己找弦歌要的,这怎么能怪我?水也是你要我才倒给你的。”容景抬起头,对上云浅月满面怒气的脸,温声叹道。 一碗破粥才多少银子?一条鱼多少银子?亏死了!云浅月立即转头对外怒道:“弦歌!你给我说说,是不是你故意的?” “浅月小姐,在下不是故意的。给您和我家世子准备的就只一碗莲叶粥。这荷叶粥和兰花粥是在下和厨娘要喝的。刚刚做出来,您要只能先给您了。我们如今都没的吃,只能吃鱼了。”弦歌在外面道。冷峻的声音居然有些委屈。 靠!只能吃这么贵的鱼还委屈?云浅月恨不得一掌拍出去,咬牙切齿地道:“那你就吃鱼去,最好撑破你肚皮!” “多谢浅月小姐关心在下,在下定会谨记,一定不让它撑破肚皮!”弦歌说完一句话,立即退离了窗外。 “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侍卫!”云浅月磨牙,转过头,对上容景无奈的脸恨恨地道:“今天吃不下明天吃,反正你别想跑了。” “放心,你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给你做,只要你准备足够的银子就成。”容景道。 “要银子?做梦去吧你!”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大踏步出了房门。想着来日方长,等着看着的,她以后一定天天来找他要芙蓉烧鱼吃,肯定不会给他钱,一定会吃空他,吃穷他,让他再黑,再嚣张。 这样一想,心里依旧不痛快,“咣当”一声推开房门,开始找弦歌,她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但估计打不过容景,那么就先找他这个小侍卫练练手,但搜寻了一圈哪里有弦歌的影子?她见厨房亮着一盏小灯,抬步向厨房走去。她倒要看看哪个大厨做出这么美味的芙蓉烧鱼。 容景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如诗似画的容颜眉眼绽开,低下头,看着对面被云浅月吃了一半的鱼和三个空碗,以及一个空杯子,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题外话------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和鲜花! 小猪100200(1钻)、melon123(1钻)、蔡dyna(1钻石)、吕奶奶(1钻石)、梦凌如若琉璃(5鲜花)、zou6602xian(1鲜花)、985115(1鲜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七章 云浅月来到厨房,那间小厨房空无一人。不但空无一人,灶台上的锅也不见。只闻到满屋鱼香和粥香,显然刚刚她吃的粥和鱼是从这里出来的。她走到灶台前,只见大锅有被新拔出搬走的痕迹,她磨了磨牙,想着弦歌真不愧是容景身边的人,也有如此防患于未然的花花肠子。如今小厨房连个鱼影都没有,别说人影了。她顿时恼意更甚,转身出了小厨房。 站在院中,云浅月抿唇,缓缓放出丹田的内力探去,发现除了西厢主屋吃鱼的容景,这个院中空无一人。可想而知是弦歌带着那个做鱼的人拿着鱼早跑了。她收回内力,这么片刻时间额头已经有细微的汗珠滚出,想着弦歌说的对,这种外放内力探知周围的确是有损功力的,她以后还是别用了。 抬眼见容景坐在屋中,优雅地品着鱼,窗前映出的影子也是如此的素淡雅致,她忽然觉得今日就这么被气了一肚子回去实在亏,怎么也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得意了。这样一想,她抬步又重新进了容景的屋。 “怎么回来了?难道果真是吃多了睡不着觉?”容景抬眼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甩开珠帘,腾腾腾几步走到容景面前站定,低头俯视着他,“说,弦歌和那个做芙蓉烧鱼的人哪里去了?说出地方我今天就饶了你,说不出来你别想好过。” 容景放下筷子,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云浅月温声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我留着那做鱼的厨娘以后可是要请你吃来鱼的,如何会被你找到?弦歌怕你找他去练武,如今自然躲远了,怕是这几日你也见不到他的。” “果然是有预谋的!”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凑近容景,伸手去抓他身上。 容景坐着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云浅月手刚伸到容景胸前又收回来,她本来想着就这样搜刮了他的天山雪莲也不错,但又想到是在他怀里装着的,她如何也下不去手去摸一个男人的怀,只能板着脸在他身上打量,目光定在他腰间拴着的玉佩身上,这样剔透莹白温润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更何况这个人身上肯定没有次品,她再不犹豫,伸手一把将它玉佩抓住,“这个给我!” “你想要这个?”容景挑眉。 “嗯!给我!”云浅月相当有气势地看着他。 容景温和的眸光忽然破碎出一抹幽深,他深深地看了云浅月板着的小脸一眼,伸手去推她的手,云浅月抓着不动,他轻笑道:“你如此抓着我怎么给你解下来?” 给她了?云浅月有些愣神。这么好说话? 容景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挑,他腰间的玉佩落在了手中,他塞进云浅月的手里,随意地笑道:“既然你想要的话,那我就送你吧!”“不会是假的吧?”云浅月将玉佩拿在手中,对着灯光研究。 “自然不会。假的东西如何能沾了我的身?”容景不再看她,端起茶品了一口。 云浅月想想触感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是假的,否则她古玩珠宝坚定的学位白学了。再不犹豫,将玉佩揣进了她的怀里,转身就走。 “就这么走了?”容景再次出声。 废话!不走的话等着你将玉佩要回去吗?云浅月回头白了他一眼。 “那你就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去南山看广玉兰。”容景道。 “不去!”云浅月掀开帘子,脚步迈出门槛。 “这香泉山南山最出名的不是广玉兰,而是用广玉兰酿的兰花酿,十年前我和灵隐大师投缘,对弈一局后共同酿制了一坛兰花酿。相约以后再有机缘一同品饮,没想到这一坛兰花酿一埋就是十年。埋了十年的兰花酿也许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我们酿制兰花酿的手法独特,是用我二人功力合为一体将兰花蒸出醇度,又放了十几种名贵药材。这样的兰花酿古往今来只此一坛。无市无价,连皇上怕是都喝不到。你确定明日不去吗?”只听容景声音不紧不慢地跟着云浅月的脚步传了出来。 “去!谁说不去了?你明日等着我。”云浅月立即没节操地反悔了。 “好!”容景痛快地应声。 云浅月不再回头,也懒得再说话,抬步出了西厢院子。 她刚走后不久,弦歌飘身进了房间,看着容景,不赞同地道:“世子,您怎么将您从不离身的玉佩给了浅月小姐?那可是代表您身份的唯一信物。更何况还是……” “弦歌!”容景淡淡地打断弦歌的话。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看向窗前,云浅月早已经走了没影,一缕明月光从窗子射进来,直直落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光圈,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那抹月光,半响,低声道:“父王和母妃去了十年了呢!” “……是!”弦歌垂下头。 容景继续沉默,弦歌也不再说话。房中静静,弥漫着微暗的气息。 许久,容景中指抚向额头,轻轻揉按,须臾,他放下手,似乎十分好笑地摇摇头道:“多少年无人敢碰我的东西了呢!呵……” 弦歌看着容景,心中徘腹。世子如此高贵,京中多少小姐只能偷偷仰慕而已。别人从不敢近他身三步,何况动他东西了?他如身在云端,何人敢亵渎?也只有这个浅月小姐无法无天敢在他家世子头上动土。 “一块玉佩而已,总归是身外之物,她既然想要,就给她吧!”容景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腰间。那块玉佩是他身上唯一佩戴的东西,他敢断定,若是今日他腰间再佩戴了别的东西也会都落入她手中,他无奈一笑,不欲再多说,转了话题问道:“夜轻染可离开了?” “回世子,小王爷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就立即离开了。皇上催的紧,他不敢耽误,军机营出了事情可就是大事儿。他连向浅月小姐辞行都不成,只派了书童过去知会了浅月小姐一声,浅月小姐那时候正在您的房间里。所以,那书童将话传给浅月小姐的贴身婢女彩莲了。这时候浅月小姐回去估计就知道了。”弦歌话落,又道:“世子,您至于为了浅月小姐在军机营动手调走染小王爷吗?” “怎么?连你也以为是我动的手调走了夜轻染?”容景挑眉。 “难道不是?”弦歌一愣。 “不是!”容景摇头,“我只派人给云爷爷去了一封信而已。就算不调走他,夜轻染也不敢再来找她。军机营之事不过是和我的书信撞在一起了而已。” “这真是巧了。怕是浅月小姐也以为是您动的手。”弦歌想着本来世子都已经让他拿来云老王爷的书信去给染小王爷了,染小王爷当时见了书信气得跳脚,大骂世子奸诈,但他只能骂而已,毕竟有云老王爷的威胁在,若是还想再见浅月小姐的话,未来在香泉山的日子他绝对不敢真再去找浅月小姐的。世子何必多此一举在军机大营动手? “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巧事儿?”容景看向弦歌。 弦歌一惊,毕竟自小在容景身边,他立即道:“难道是别人动的手,为了调回染小王爷?” “嗯,有人比我更不希望夜轻染带着她胡闹。”容景淡淡一笑,起身站起,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窗外,繁星满天,烘托着一轮明月,他声音有着淡淡的凉意,“一直视为尘埃的人突然有一天变成明月,那样的淬不及防,夜天倾如何再无动于衷?”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军机营的动作!”弦歌恍然,他也觉得这几日太子殿下对浅月小姐改了看法,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不再是以往厌恶反感,反而是追逐着她的身影。不过浅月小姐倒是相反了,看到太子殿下就厌恶地躲开。不过他就不明白了,浅月小姐是尘埃还差不多,是明月吗?他心中徘腹忍不住就嘀咕出来,“世子,依我看浅月小姐是丝毫没变,不但没变,还更加粗鲁纨绔了呢!哪里有半丝明月的样子?” “是啊,她越来越不像话了。可是为何夜天倾会对她突然改变了,你想过没有?”容景不回头,笑问。 “那还不是世子您和染小王爷共同出手在皇宫保下浅月小姐,才致使太子殿下对她不一样了呗,若是那日在皇宫您和染小王爷不出手的话,浅月小姐肯定被太子殿下关进刑部大牢了。他才不会有如此改变呢!”弦歌立即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在夜天倾百名隐卫刀剑直指下毫不变色?天下能有几名女子看到夜轻染出手放出胭脂赤练蛇伤人而面不改色?又有几人有勇气在夜轻染和夜天倾要一触即发时自甘前去刑部大牢?又有几人能那么短暂那么紧张的气氛下想通若是夜天倾和夜轻染真要动手后她怕是不止担了个火烧望春楼的祸端,还会担了个红颜祸水让皇室兄弟同室操戈的祸端?”容景一连串反问弦歌。 弦歌顿时哑口无言。当日他是隐在暗处的,所以,真实地看清楚了浅月小姐的镇定淡漠,面对当时的血雨腥风,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不过佩服归佩服,他想到的则是浅月小姐自然因为仰仗着云王府云老王爷的宠爱认为自己不会出事儿才不惧的。如今被世子这样一说,他才觉得浅月小姐当时太过镇定了。 “她啊……呵呵,是一团谜。”容景得出结论。 弦歌想起今日说到灵台寺众僧披甲上阵杀敌救了当年始祖皇帝时云浅月嘲讽的表情顿时觉得世子说得有理,这浅月小姐似真似假,真是让人看不透。不过她粗俗鄙陋纨绔丝毫没有身为女子大家闺秀的自觉性可是真的。撇撇嘴,依旧道:“世子恐怕太高看这浅月小姐了。依属下看,她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能吃能睡也是需要本事的。”容景回头看了弦歌一眼,声音微沉,“弦歌,跟我这么久了,难道你还如此肤浅吗?我不止告诉过你一次,看人要看本质,你还是太过片面了。” 弦歌觉得委屈,声音极低,“属下认真看浅月小姐了。可是她从骨子里露出的都是粗鲁和纨绔,而且还满口胡言乱语,居然问这灵台寺有没有住着尼姑,说和尚和尼姑大婚吗?还说将来有一天和尚和尼姑也是能大婚。您看看,这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话吗?” 容景忽然一笑,“她是这样说的?” “是!”弦歌肯定地点头。 “也许她说的对呢!世间之事哪里有定准?如今是这般,说不定过了多久后就翻天覆地了。夜天倾怕是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一日将目光落在他身后跟着的尾巴身上,云浅月怕是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连看夜天倾一眼都觉得厌恶。我也从来未曾想过十年后出府的第一件事是从夜天倾手下救她免除牢狱之灾。可是那日就那样做了。”容景笑道。 “属下一直不解那日在皇宫观景园太子殿下要拿下浅月小姐之事属下并没有及时禀告给世子,您是如何得知的,又救了浅月小姐呢?”这一直是弦歌心中的疑惑。如今终于问了出来。 “那日啊……”容景眸光闪过一抹思绪,笑道:“我进宫的时候路过鸳鸯池,正好看到了一幕画面。觉得十分有意思,就多看了片刻。后来四皇子出现,拉着她非要去观景园,就知道她那日定然是被夜天煜用来试探夜天倾的,恐怕有难。所以,和皇上下棋的时候突然想起就救了她。” “原来您那日进宫就已经先见到了浅月小姐?”弦歌惊讶地看着容景。 “嗯!”容景笑着点头。 “四皇子和浅月小姐没有看到世子?”弦歌又问。随即想到世子若是不想要人发现的话,别人自然是发现不了的,立即改口道:“您看到什么了?居然让您救浅月小姐?属下觉得那日皇上的态度也是奇怪。您其实是不适合救浅月小姐和她有牵扯的,其实属下觉得不止是朝中大臣盯着云王府和浅月小姐,皇上也是一直盯着云王府的,您那日出手对您其实不好。皇上会怀疑的,也会将目光盯在您身上的。毕竟您如今还没接替王位,不适合有任何牵扯和动作的。” “看到她犯迷糊,也看到一个小丫头不停地磕头。”容景笑了笑,淡淡道:“就算我不出手,不牵扯任何事,这些年皇上也是盯着荣王府和我的。既然如此,出手和不出手也没分别。不过那日救了她,我不曾后悔就是了。” 弦歌住了嘴。想着浅月小姐真是好运,居然就因为犯迷糊被世子见到就救了她。 容景视线重新看向窗外,伸手指向窗外的天空,对弦歌道:“你过来,你看天上,看到了什么?” 弦歌闻言立即靠近容景,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立即道:“一轮明月,繁星满天。” “那明月如今也许不是她,但你又怎知以后不是她?月亮最早的时候是圆的吗?它被掩入黑暗中,后来是一弯月牙,之后是半月,再之后是满月,如今是圆月。光芒万丈。这大地夜色都被它笼罩。你能说被掩入黑暗中的月不是月?你能说一弯月牙不是月?难道只有这圆月才称之为明月吗?”容景道。 弦歌闻言身子一震,立即恭敬垂首,惭愧道:“属下愚钝了,多谢世子点拨!” “嗯,你明白就好。”容景点头,声音极低,“我期待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什么?他并没有再接下去,但是弦歌是明白的。他忽然也期待起来。他相信世子的眼光,相信世子从来没有错误的论断,所以,他才更期待有朝一日那被世人掩入尘泥的人突然脱出尘泥变成明月,像世子所说的光芒万丈,笼罩大地之时。那该是何等的震惊世人。虽然如今想到那个纨绔不化,粗俗庸俗的女子他觉得有些玄乎,但隐隐还是觉得也许有朝一日她真的会让他大跌眼镜的。 “去睡吧!明日去南山。”容景离开窗前,对弦歌道。 “是!”弦歌退了下去。 容景路过软榻,看到扔在软榻上的书是倒着放的,他寻思了一下当时云浅月看得啧啧有味不时发出赞叹的情形,不由一笑,走到床上躺下,挥手熄了灯。 西厢院子清风静静。 东厢院子就热闹了些。 云浅月得了玉佩回到了东厢院子,彩莲等人立即迎了出来,一个个眼冒星星地看着她,彩莲迫不及待地问:“小姐,芙蓉烧鱼好吃吗?” “好吃!”云浅月脚步不停,进了屋子。 “我就知道景世子做得芙蓉烧鱼一定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话小姐肯定早就回来了,哪里用逗留了这么半天。您肯定吃很多吧?”彩莲跟着云浅月身后进了屋。 “嗯!”云浅月哼了一声,想起才吃了半条鱼就有气。 “刚刚染小王爷的书童过来给小姐传话,说军机大营出了些事情,需要小王爷回去处理,有皇上圣旨,小王爷不敢违抗,即刻就下山去了。知会小姐一声,明日不能陪小姐去南山看广玉兰了呢!”彩莲道。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想着即便夜轻染不走也不敢来找她去看广玉兰的。 “那小姐您明天还去南山看广玉兰吗?”彩莲问。 “去!”云浅月道。 “那真好,灵台寺的许愿树和祈福树都在南山呢!明日小姐去了正好许愿祈福了,奴婢先前还想着小姐若是不去的话只能奴婢代小姐去祈福了,但总归不是您自己祈福,还是差着些事儿的,您自己去,一定灵验。”彩莲欢喜地道。 “哼,明日有容景在,他那半仙之体往那里一站,什么也灵验不了。”云浅月冷哼。 “景世子也去?”彩莲睁大眼睛,“景世子祈福节这三日不是都和灵隐大师论法吗?他难道可以有时间陪小姐去?” “明日他不去论法了。去南山挖酒喝。”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本来睡了半日,如今居然又困了,果然和容景在一起就是费心神和脑筋啊,那个黑心的死男人! “原来景世子知道染小王爷毁了和小姐的约,估计怕您自己去独身一人没意思才会陪你去的。景世子为了陪您居然不陪灵隐大师了,景世子对小姐真是太好了。”彩莲立即欢喜地道。 “如果你知道他是怕我再胡闹给他惹出事情来没法对爷爷交待才会准备明日寸步不离监视我的。你还认为他对我太好了?”云浅月瞥了彩莲一眼。 “小姐,您就是对景世子有偏见。您今日和染小王爷去后山烤鱼险些烧了香泉山的确是太胡闹了。若是今日真出了事情,您怕是早被皇上关进大牢了。他陪着您也是为了您好,别人巴不得景世子陪着呢!”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想着容景不知道给她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什么好处了。居然处处为他说话。她懒得再说话,摆摆手,“行,他好行了吧?是我不识抬举。出去吧,我要睡了。” “那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奴婢早些喊小姐起床。”彩莲立即道。 “不用喊我,该起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起来。”云浅月向床前走去。 彩莲也知道小姐的脾气,只要小姐自己不醒来,明日怕是她喊也不醒。只能给云浅月熄了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躺在床上,本来很困,脑中却突然想起今日夜轻染在香泉水里踩着莲叶轻舞扎鱼的情景,青山瀑布,泉水清澈,古寺凉亭,半枝莲盛开正艳,美人美景,身姿飘逸,手中肥鱼,神采飞扬。这样一副画卷实在太过美好。她不由啧啧了两声,忽然推开被子坐起来。还是现在就画下来吧!免得过几日忘了。这样难得的美景,怕是千百年难得一见,不留下笔墨岂不可惜? 想到此,她披衣下地,走到桌前重新点上灯。 “小姐?您怎么了?”彩莲还没离开,见云浅月屋中又点燃了灯,立即问道。 “没事儿,你去睡吧!”云浅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对外面道。 “是,那小姐早些睡。”彩莲打了个哈欠,她因为昨日要来灵台寺太过兴奋,几乎一夜没合眼,今日又玩了一日,自然挺不住了。见云浅月不用她陪,转身去睡了。 云浅月动手研墨,动作熟练且迅速,不出片刻,砚台内墨色均匀,比彩莲研磨的还要好。她将宣纸铺开,提起笔,想了想,开始落笔。 笔走龙蛇,轻盈如风,勾、描、画,浓墨淡彩,不出片刻,一副美人美景图一蹴而就。青山、泉水、瀑布、古寺、凉亭、半枝莲,锦衣玉带男子、潇洒张扬之姿、脚踩莲叶,河上轻舞,中途不见丝毫停顿染墨之处。任谁得见,都是一副不可挑剔的绝佳之作。 云浅月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笔,嘴角勾起,心情愉悦。被容景和弦歌憋闷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消散了。想着夜轻染这家伙果然让她心情愉悦。可惜他下山了。 刚要熄了灯走回窗前,又想起后来他杀鱼也是很美的。顿时兴致浓郁,再次提笔,一副美人杀鱼图一挥而就。 云浅月看着两幅图,各有千秋,栩栩如真,她这回圆满了。熄了灯,脚步轻快地走回床前,不出片刻就睡了去。 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太阳老高。 云浅月舒服地伸了个拦腰,听着门口彩莲不停走动的身影,想着小丫头估计等得急了,但也没敢喊她,立即对外面喊:“彩莲,什么时辰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已经巳时了。”彩莲立即推开门进来。 “那还早啊!”云浅月感觉通身舒畅,坐起身,下了床,开始洗漱。 “小姐,还早啊!丞相府的玉凝小姐早早就来了,都已经在前厅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奴婢想来喊您,但那玉凝小姐说不急的,等您睡醒了。奴婢想着喊醒小姐您定然会不高兴的,所以也没敢来喊您。”彩莲嘟着嘴道。 “嗯?她来等我作何?”云浅月一愣。 “玉凝小姐说知道今日染小王爷有事急急下山了,恐怕无人陪小姐,她过来陪小姐一起逛逛这香泉山。也好有个照应。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彩莲道。 “这样啊!”云浅月微微蹙眉。玉凝会一个人没意思吗?她昨日不是和容铃兰、冷疏离在一起吗? “小姐,奴婢看玉凝小姐不错。以前那蓉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明地里背地里都常常欺负您,但是玉凝小姐从来都对您友好,有时候还出面相帮。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大多都是和容二小姐和冷小郡主一面欺负嘲笑小姐的,有少数的小姐虽然不欺负嘲笑小姐但也是和小姐离的远远的,只有这玉凝小姐每次对小姐都是面含笑容,说话和气的。”彩莲一边忙云浅月打点,一边道。 “嗯!”云浅月点头。玉凝吗?她想起昨日从容景马车出来时候的情形,不由笑了一下,是个有意思的人!那人黑心黑干,有这样的女子喜欢也不奇怪,因为不知道他黑心的本质嘛!她想到这问道:“你对她说容景要陪我一起了吗?” “呀,奴婢忘了,要不奴婢这就去告诉玉凝小姐去?说景世子陪着你的,要她不用陪小姐了。”彩莲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离去。 “不用了。反正都是出去玩,那就一起呗!”云浅月拦住彩莲。 “小姐,怕是景世子不愿意吧?这怎么好?”彩莲有些不情愿。暗骂自己太迷糊,怎么就将景世子要和小姐一起去南山的事情忘了呢!她立即道:“小姐,有了玉凝小姐在,景世子和您恐怕会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云浅月白了彩莲一眼,整了整衣摆,在手臂挽上轻纱,这个时代女子都在手臂挂上这么一条东西,真是麻烦,她扔了几回,但耐不住彩莲在耳边叨叨咕咕说没有那个不像女人,无奈如今也习惯了,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吩咐道:“端饭菜啊!吃了才有力气去玩!” 彩莲一招手,听雨、听雪立即端上饭菜。 吃过饭后,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走,去前厅叫上她我们一起去南山。” 彩莲只能嘟着嘴在后面跟着,想着玉凝小姐样样都比小姐好,到时候还不将小姐比下去。景世子多好,万一被玉凝小姐…… “你个小丫头,你是我的人,不准胳膊肘往外拐知道不?”云浅月回头敲了彩莲一下,警告道:“尤其是容景,你给我记住了。你以后再要是向着他,我就将你发卖了,或者送去给他。” 彩莲一吓,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可没有福气去侍候景世子。奴婢以后不说就是了。反正谁对小姐好大家都能看得清的,也不用奴婢说。” 这话明摆着是在说只有她云浅月看不清! “死丫头!那是你不知道他黑心,大家都不知道而已。”云浅月骂了一句,忽然叹道:“哎,就夜轻染是我的同道中人啊!” 彩莲点点头,“染小王爷对小姐也是极好的。” “嗯!”云浅月这回赞同。 主仆二人说着话出了主屋向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只见果然玉凝坐在屋中。透过珠帘,云浅月见那女子端庄而坐,无人之时也是腰板挺得笔直,一身浅白素雅的衣裙,朱钗首饰搭配也是恰到好处,不奢华,不张扬,她的美温婉如水,恰到好处。远远看来,就是一副浅淡的素描。 云浅月啧啧赞叹,这样的美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月姐姐终于睡够了,可叫妹妹好等。”玉凝见云浅月来到,笑着站起身。声音虽然嗔怪,但没有半丝等得不耐烦的不悦。 “我哪里知道妹妹要来找我去玩,一时贪睡起得晚了。”云浅月不进屋,对着她招手,“走吧!我们去找那个弱美人。” “弱美人?”玉凝走出房间,疑惑地看着云浅月。 “就是容景!他说今日要听我爷爷话监视我别胡闹。那个讨厌的,幸好你来找我了,否则我岂不是一天都要对着他的脸?想想就没胃口啊!”云浅月烦闷地道。 “呵呵,原来月姐姐说得是景世子!”玉凝一愣,顿时捂着嘴笑了,然后看向云浅月厌烦的小脸不像做假,她笑得越发单纯,“昨日你和染小王爷的确是太过胡闹了,怎么能在香泉山烧鱼吃?尤其又是这样的日子口,天下百姓都向着香泉山灵台寺祈福呢!你们若真是烧了山的话,怕是会引起神明和百姓的震怒,皇上定会怪罪的。云爷爷也是为了你好。景世子也是迫不得已看着你的。姐姐觉得自己闷,指不定景世子比你还闷呢!” 这是说容景看见她比她看见他更烦闷?靠!这个女人也太伤她了!云浅月不语。 “景世子和灵隐大师论法千百年难得一见,这是盛世,世子既然愿意看顾姐姐,顺便带着姐姐去沐浴佛光可是好事儿。昨日妹妹去听了,觉得受益匪浅,本来得知昨日染小王爷下山今日定然不能陪着姐姐了,怕姐姐孤独,我就没再去聆听佛音前来陪姐姐,既然景世子要带着姐姐前去达摩堂的话,那就正好了。说实话,妹妹可是还想聆听佛音的。”玉凝又笑着道。 云浅月看着玉凝笑得花一般的脸,实在不想打击她,但不打击人不是她的本色,撇撇嘴道:“那你估计今日聆听不成了。因为容景不去达摩堂和灵隐大师论法的。” “景世子今日不去达摩堂和灵隐大师论法了?那去哪里?”玉凝一惊。 “昨日我和夜轻染约好去南山看广玉兰。可是那个家伙有事儿爽了约,所以容景说陪我去。我本来不想去的,他说要给我开兰花酿,看在兰花酿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所以,妹妹还想再聆听佛音的话只能自己去达摩堂听灵隐大师自己说法了。”云浅月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这样!”玉凝忽然垂下头。 云浅月看着她,似笑非笑。 玉凝垂头只是片刻,再抬起头对云浅月笑道:“妹妹虽然喜欢聆听佛法,但是没有景世子和灵隐大师一起论法估计也会减少很多趣味,反正今日妹妹打算豁出一天来陪姐姐的,又有景世子在,妹妹顺便向他讨教昨日所听到有些不懂的佛法也是可以的。姐姐不介意多我一个人吧?” “自然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走吧!”云浅月对着玉凝一笑,比她笑得更灿烂,有这个美人在的话,容景消受美人恩,是不是就没时间监视她,气她了?那她感情求之不得呢! “那我们就快走去寻景世子吧!恐怕景世子已经等姐姐半响了。”玉凝见云浅月半丝也不介意,想着昨日她和夜轻染话语欢快,极其投机,对容景却是一副厌烦头疼的样子,心下顿时一宽,脚步和语气也跟着轻快了。 “走!”云浅月再不多话,大踏步向西厢院子走去。 玉凝看着面前大踏步走的毫无半丝大家闺秀样子的云浅月淡淡笑了一下,想着景世子是何等人物,定然会看不上这个的粗俗世俗且只知道吃喝玩乐任何都不懂的女子的,看来真是她多虑了。这样一想,心更宽了,对云浅月也亲近了几分,提着裙摆小碎步快走了几步追上云浅月,娇声道:“月姐姐,你走得太快了!” “是吗?”云浅月回头看了玉凝一眼,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我走的太快,是你走的太慢了!和那个弱美人一样,从来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脾气,不温不火,看了就让人难受。” “看月姐姐说的,那是你对景世子有偏见。景世子很好的。”玉凝摇摇头,忽然恍然道:“那是因为有染小王爷比着,染小王爷从来都是张扬洒脱,快人快语,所以姐姐才觉得景世子不温不火。但是依玉凝看来,染小王爷不及景世子沉稳。各有不同而已,可能是姐姐喜欢小王爷那样的男子,所以才看不惯景世子的。” “这么说你喜欢的是容景那样的男人喽?”云浅月偏头看玉凝,笑问。 “呀,姐姐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景世子很好罢了。这京中男女老少有哪个不说景世子好的。姐姐可不要开玩笑了。玉凝会无地自容的。”玉凝立即羞红了脸,垂下头,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欢喜还是大于羞愧。 果然再怎么成熟早熟还是小姑娘啊!玉凝按理说比她这个身体还小了点儿。云浅月无所谓地摆摆手,“害羞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喜欢夜轻染,不喜欢容景。那怕什么?”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哪有女孩子家无忌地大声说喜欢男子的,会被人笑话的。”玉凝抬起头,依然满面红霞,眉眼含春,嗔怪地看了云浅月无谓的脸一眼,转了话道:“不过姐姐不喜景世子喜欢染小王爷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染小王爷和姐姐志趣相投,比较说得来。小王爷对这京中女子从来都不假辞色。只有对姐姐另眼相待。姐姐喜欢他也不为过。” “嗯,反正夜轻染不错!”云浅月点点头。从不吝惜褒扬一个人。 玉凝轻笑,再不言语。 二人说话间来到西厢院子,云浅月停住脚步,站在门口高喊,“容景,走了!” “姐姐,这样喊景世子不礼貌,我们还是找人通报一声吧!”玉凝立即道。 “你没看见他院子中别说人了,连一只蚂蚁都不见吗?谁给我们通报?”云浅月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若是她知道昨日她登堂入室在容景屋中等他不知会如何?若不是有她在身边,她早杀进去拽了人走了。埋了十年的兰花酿啊,不知道有多好喝。 玉凝顿时住了口。 二人等了半响,不见屋中有人出来。玉凝询问云浅月,“月姐姐,会不会景世子根本就不在?” “容景!你死人吗?在不在?在的话吭一声!”云浅月等得不耐烦,吼了一句。 “月姐姐,你怎么能吼景世子?”玉凝立即去捂云浅月的嘴,惊道。 “呃……”云浅月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对容景无限爱慕的淑女呢!嘿嘿一笑,推开她的手,对她眨眨眼睛,目光看向中间的主屋道:“你看,他不是出来了吗?” 玉凝放下手,顺着云浅月声音看去,果然见容景从屋中缓步走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她不由屏住呼吸,视线顿时焦住了,怎么移都移不开。 云浅月猛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这一株烂桃花!” 那声音太小,离她最近专神看着容景的玉凝自然没听见。而容景忽然脚步一顿,看向云浅月,忽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过转瞬间又恢复正常,缓步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想着这人的耳朵真尖啊!不过她又没有说错,他本来就是一株烂桃花。 “玉凝见过景世子!”直到容景走到近前,玉凝才惊醒一般,脸一红,垂下头,给容景见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嗯,走吧!”容景看了玉凝一眼,抬步向前走去。路过云浅月身边,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温声道:“虽然如今是五月末,别处的桃花都开尽了,但是这香泉山灵台寺南山的桃树如今还是有桃花盛开的。既然你想看,我们一会儿顺便去看看。” 云浅月还没开口,玉凝已经直起身,柔声笑道:“原来姐姐想看的不是广玉兰,是桃花啊!景世子说的是,这香泉山的气温因为地势高,所以偏低,别处的桃花都落了,这里确是开得正好呢!姐姐想看看还来得及。”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了天空一眼,点头,“好!” “那我们快走吧!”玉凝亲密地拉住云浅月的手,连忙跟在容景身后。 云浅月余光扫了一眼玉凝娇柔熏红如胭脂色的脸蛋一眼,心里对前面缓步而走的容景鄙视,这丫的就装吧!这副样子迷惑世人,也只有她能看清她本来面目不受魅惑,她是何等英明神武,何等不容易啊!只有夜轻染理解她。 “景世子,昨日您和灵隐大师言”佛者,觉也!“,玉凝听得似懂非懂,还不是很明白,不知世子可否指点玉凝一二?”三人走了几步,只听玉凝柔声开口。 云浅月想着这小妮子套近乎的话题来了! “秦小姐不明白便不明白就好,无须过多深究。佛法需要有佛性来顿悟,若你真能参透明白,那么便不再是你了。”容景脚步不停,温和清淡地声音传来,一句话就给秦玉凝堵了个严实。 云浅月垂下头,感觉全身一瞬间都在颤。这个黑心地男人!绝了! 玉凝一愣,不但不恼,反而深以为受教地连忙松了云浅月的手对着容景背后一礼,诚心诚意谢道:“世子说得对,幸亏世子提醒,是玉凝太过执着想一探究竟了。” 云浅月无语。这也谢?明显是容景不想告诉她嘛! “秦小姐不必谢!你既然能领悟我所言,便是你的悟性甚高。”容景头也不回,似乎不知道秦玉凝的动作一般,声音依然温和淡淡。 “还是要多谢世子的,若您不点拨,玉凝会一直钻牛角尖的。”玉凝直起身,温柔的声音如温泉的水,软软的,柔柔的,滑滑的,让人听了骨子都酥了。 云浅月不由得抖了抖身子,离玉凝远了些。 容景不答话,仿佛没听见。 玉凝也不介意,似乎认为容景就该这样的。 一时间再无话。玉凝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容景的背影,依然有眼珠移不开的架势。 云浅月看看容景,一个背影就如画一般,又看看玉凝,这大家闺秀春心萌动的样子也实在美极,她觉得这二人真有趣,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石子玩。石子滴溜溜在地上滚,她玩的不亦乐乎。 “仔细将脚拗了,未来你就在床上躺着吧!”容景忽然道。 “你少咒我!”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嘴里从来吐不出好话。 “月姐姐,你真是一会儿也闲不住,让你跟着景世子真是难为你了,若是染小王爷在的话定然带着你又该施展轻功了。”玉凝从容景背影收回视线,对云浅月捂住嘴笑。 “对啊!若是夜轻染在就好了。跟这个闷葫芦真是闷啊!”云浅月深以为然。 “你别想了,如今夜轻染在军机大营忙的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容景回头瞥了云浅月一眼道:“如果你觉得闷的话,我们可以去达摩堂,那里人多,你绝对不会闷的。如何?” “才不要。”云浅月立即反对。 “你不是觉得闷吗?”容景问。 “我刚刚觉得闷,如今又不觉得闷了。”云浅月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前后矛盾的话脸红,很识时务地道。 “嗯!你不觉得闷就好。”容景应了一声,再不言语。 云浅月对着他后背狠狠地瞪了一眼,继续踢石子,将石子踢得砰砰响。 玉凝看着云浅月好笑,柔声道:“原来月姐姐怕听佛音啊!怪不得你连达摩堂都不去露一面呢!也难怪,月姐姐从来就不喜欢学识字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这些东西,喜欢的无非就是武功刀剑。如今来这香泉山也难为你了。” “是啊!我不想来,家里那个老头子非要逼我来。”云浅月苦下脸。 “云爷爷是对你好,这是千载盛事,沐浴佛光可以祈求佛祖保佑,一生安平的。月姐姐,你要体会老王爷一片苦心。”玉凝一副知书达理的做派。 “没有佛祖保佑我也长这么大了。”云浅月不以为然。她怕沐浴了佛音之后佛祖将她当成妖孽。摆摆手,“我不信这个!” 玉凝本来还想再劝,闻言只笑道:“月姐姐没有佛性,这是天生得来的,也没办法。”话落,看了容景一眼,问道:“景世子,是这样说吧?” “嗯!”容景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玉凝见容景居然顺了她的话应和,顿时高兴起来。 云浅月撇撇嘴,她本来也没有佛性,那又如何?她从小到大得过的病屈指可数。谁说没有佛性就不能一生安平了?不过,唯一一次大难是她被那颗定时炸弹炸来了这里,难道是她从不信佛祖有关?佛祖故意让她来这里受罪?不会吧! “恐怕你今日想要闷的话也不会闷的。南山今日看来很热闹。”容景又道。 “嗯?”云浅月本来低着头冥思苦想她来这里是不是和佛祖有关,如今闻言立即打断思路抬头,只见在前方十字路口走出来几个人。正是夜天倾和夜天煜,这次倒是没有看到容铃兰和冷疏离。她看着夜天倾不由嫌恶地皱眉,怎么到哪里都能看见他?脸立即沉了下来,转身就往回走。 “月姐姐?你怎么往回走了?”玉凝自然也是看到夜天倾和夜天煜了,见云浅月往回走去,立即出手拉住她。 “我忘了拿一件东西。回去取,你们先走。”云浅月挥挥手。 “咱们后面跟着那三个人不是你的婢女吗?你忘了什么让她们去取就好了,都走了这么远了,何必亲自回去一趟呢?”玉凝看向后面拉开距离跟着的彩莲、听雨、听雪三人道。 “她们找不到!”云浅月摇摇头。 “你的贴身婢女呢?也找不到吗?”玉凝拉着云浅月不松手。 “找不到。”云浅月甩开她。 “小姐,您忘了什么?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来。”彩莲和听雨、听雪三人一直注意前面的动静,隐隐听到云浅月忘了什么东西,连忙跑上前来。 “忘了……哎呀,反正你找不到,还是我自己回去吧!”云浅月本来就是胡诌的借口,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对彩莲烦闷地摆摆手,大踏步往回走。想着这个小丫头耳朵这么尖做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回去一起拿吧!”容景也转身返回。“那我也陪着姐姐一起去找吧!”玉凝立即道。 云浅月也懒得再多说,愿意跟着她回就回吧!反正只要不见夜天倾那个人就成。 “景世子、月妹妹,秦小姐,为何见了我和太子皇兄就要转头离去?”四皇子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而且快走了几步就追上了三人。 容景停住脚步,淡淡一笑,“是浅月忘了东西,要回去取一趟,我受云爷爷之托怕她再胡闹,左右也要看着她寸步不离的,自然也同她一起回去取来。” “玉凝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四皇子请安!”玉凝回身对二人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对四皇子笑道:“是呢!看月姐姐的样子很急,想必忘了的那件东西很重要。所以景世子和我去陪她一起取来。” “哦?月妹妹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说出来我听听。”四皇子伸手拦住话也不说就急急想走的云浅月,笑看着她道。 “女孩子家的私物,难道你也想知道?”云浅月挑眉。 四皇子忽然一笑,看着她板着的小脸啧啧道:“没想到月妹妹也女人了呢!我还真没发现。好吧,既然是你的私物我就不问了,那我也陪你一起去取来就是了。” “不用!我自己去拿就成,你们都不用陪着我去。”云浅月伸手扒拉开四皇子。 “看月妹妹果然很急,想必忘记的东西真的很重要了。既然如此我们就都陪着一起去吧!反正今日我和四弟也是无事,本来也要去北山后院寻景世子和你的,如今正好遇上,那就赶巧了。”夜天倾缓缓开口。刚刚听有人报说容景、云浅月、玉凝三人要去南山,他本来要去达摩堂临时改了主意,不想刚出院子就遇到了夜天煜,二人心照不宣都来此拦截巧遇,不想云浅月居然刚一看见他就要转头,这岂不是明摆着不愿意见他吗?他眸光微沉,面色却不表现分毫。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请!”容景微微一拂袖。 夜天倾点头,也不谦让,当先走在前面。 “算了,不过是昨日晚上我一时兴起画了两幅画忘记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回去了。”云浅月见根本就甩不掉狗皮膏药,也懒得来回折腾,无所谓地道。 “嗯?月妹妹画的画?”夜天煜顿时来了兴致。 “既然是月妹妹画的画,那我们更应该去一同看看了。”夜天倾也道。 “玉凝还不知道月姐姐居然也会作画呢!正好也想看看,反正天色还早,正巧月姐姐也想将画收起来,不如就一起陪你回去吧!”玉凝一愣,也笑道。 云浅月这才想起她这个身体主人似乎不会作画的,顿时感觉头上一片黑云飘过,她看了容景一眼,见那人颜色淡淡,没有表态,移开视线看向夜天倾、夜天煜和玉凝道:“我哪里会做什么画?不过是胡乱涂鸦而已!没白了污了你们的眼睛。”话落,她对容景催促,“走啦,走啦,我要喝你十年前埋的兰花酿。” “也好,反正你也画不出什么好东西的。不看也罢!”容景点头,果然转身。 云浅月觉得这个男人就这句话还中听。 夜天倾脚步顿住,袖中的手紧攥了一下,笑道:“看来父皇下旨让暮寒教月妹妹识字是对了,以前月妹妹从来不碰那些东西,如今倒是自己知道学了。暮寒文武双全,定然教得不错的。月妹妹会画画也不奇怪。既然如今才初学,那就等你学成了之后再让我们一起观览也好。” 云浅月好像没听见。她对这个人无感到家了。不知道以前这个身体主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的。难道就因为他的身份?因为她注定要嫁给他?狗屁不通! “哈哈,好,不看就不看。景世子说得对,免得你画的东西真不堪入目。”夜天煜余光扫了夜天倾微沉但还是微做笑意的脸大笑了一声,看来这个小丫头是下定决心和夜天倾断情了。开始他也觉得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如今看来真不是。不过他的好太子皇兄似乎对小丫头却在意了,哈,这回可好玩了! “月姐姐聪慧无比,假以时日定能大成。”玉凝笑了一下,对容景对云浅月的言听计从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真的因为云老王爷托付他照顾云浅月他就非做到如此地步?连云浅月对他一再无礼都可以浑不在意?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只是不学而已,你们等着,假以时日一定让你们大跌眼镜,后悔小看我。哼!”云浅月回头瞥了三人一眼,用鼻子孔哼了一下。 “哈哈,月妹妹有志气,好,我们等着!”夜天煜大笑起来。 夜天倾看着云浅月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也不觉莞尔,看着她一边踢着石子一边歪歪晃晃走路,头上的玉步摇也随着她左晃右摆,手臂挽着的轻纱来回悠荡,和身边的玉凝形成强烈的对比,没有半丝女子规范端庄,但偏偏她有一种轻盈灵动的美,玉凝是一尊刻板的雕塑,而她就是那个鲜活的精灵。他微沉的眸光染上复杂,会不会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打紧?这满京城女子都会,看多了,听多了也是无趣,如今这样的她,才更吸引人不是吗?为何他以前一直不曾发现这样的她其实很美很可爱呢? 云浅月感觉身后一直焦着的视线不由烦闷,石子踢得越发响了。 “说你不听,到时候脚疼了别抱怨。”容景警告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道:“再不好好走路,我给你点了穴道。你怕是就安分了。” 点穴?这个世界上真有点穴? 云浅月立即住了脚,看容景神色不像作假,她立即来了精神,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他胳膊,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喂,你会点穴?那你教给我好不好?” 玉凝一惊,目光死死地定在云浅月拉住容景的胳膊上。传说景世子从来不让人接近三步之内,而且也无人敢接近他三步之内。而云浅月却是如此无礼?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不想活了吗?更何况她居然叫景世子教给她点穴…… 夜天倾也停住脚步,看向云浅月拉住容景的手臂,心忽然提起,一双凤目刹那深沉如海。 夜天煜也是愣了一下,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不变,而云浅月整张小脸都散发着光芒,这一刻极其明艳,他余光扫见夜天倾和玉凝神色,眸光微闪,对云浅月笑道:“月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天下点穴以荣王府为尊,荣王府点穴手法独具一格,百步点穴,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传嫡系不传旁系,传嫡媳不传庶媳,传内不传外吗?” 云浅月转头看向四皇子,一副不懂的神色。 “哎,你让景世子交给你点穴手法,莫不是想要嫁入荣王府,或者嫁给他?”四皇子扔出炸弹,对着他眨眨眼睛。 云浅月嗔目结舌,不过就是个点穴吗?这么复杂?她看向夜天倾、玉凝一副深沉的表情,看来夜天煜说得*不离十,转头看向容景,挑眉,“要学点穴手法,我还得嫁给你?” 容景看着她,温和地点点头,“嗯!” ------题外话------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和鲜花! boa琪琪86921(2钻石)、执君颜(2钻石)、raphaellion(1钻石)、悠悠我心贤(1钻石)、欣欣猫咪仔(5鲜花)、宝贝呆呆(1鲜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四十八章 云浅月见容景点头立即松开手,且拍了怕手心,感觉鸡皮疙瘩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她切了一声,不屑道:“嫁给你?才不要。舒煺挍鴀郠” 为了一个点穴手法就将自己卖了可不是她的风格! 夜天倾深沉如海的眸光瞬间归于平静,玉凝轻轻舒了一口气。 夜天煜看着云浅月动作和她立即躲得离容景远远的模样大笑道:“月妹妹,有多少人愿意嫁进荣王府,嫁给景世子呢!你居然还不愿?我莫不是听错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愿就是不愿,这你也能听错?莫不是耳鸣?” 夜天煜一噎,不知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噎人了,他走上前一步靠近她,低声道:“点穴之术属于秘术。天下间会者寥寥无几。荣王府是点穴之术正宗之门,但因为荣王府祖训规定,所以荣王府子女得传者也是凤毛麟角。如今荣王府会百步点穴之法的也就只有容老王爷和景世子二人了。你要是想学的话,还真得嫁入荣王府,还得嫁给嫡系一脉,老王爷年逾七十,你是不能嫁了,王爷和王妃早在十年前故去,所以,唯一能嫁的人就是景世子。” 云浅月兴起的兴趣被打击到谷底。百步点穴虽好,但她终身大事更重要。何况这个黑心的男人她有多想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自然不能送上去让他黑她的。估计嫁给他不出三日就能被气死。立即摆摆手,“算了,我还是不学了!” “月姐姐就算想学怕是也不能学的,如今不想学正好。你的身份可不同于别人,将来是要入宫的。皇上怎么能允许你嫁入荣王府呢!嫁入太子府还差不多。”玉凝捂着嘴笑起来。 云浅月脸顿时黑了,她现这个玉凝不是一般的讨人厌!她不爱听什么她偏说什么。冷哼一声,立即道:“那可未必,我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任何女人会的东西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入宫?再说云王府不只我一个女儿,一抓一大把,别的没有,就女人多的是。皇上圣明,自然不会选我的。秦小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免得皇上知道了怪罪于你和丞相府。” 玉凝笑着的脸顿时一僵,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云浅月的冷意,一句秦小姐就霎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她虽然听说她和太子夜天倾已经断情,但不曾想居然这么绝然。一时间小脸忽红忽白,呐呐道:“月姐姐恕罪,玉凝所说不过都是大家的认知而已,若有不当之处,是玉凝不知事,还请月姐姐莫怪玉凝一时嘴快。” “我以为秦小姐是这京城第一的才女,连皇上都称赞不已,内心也实为感佩你的才华。不成想却是人云亦云之人。大家的认知等于事实吗?圣祖爷祖训未曾言明云王府子女是嫡是庶。所以,未来如何还未可知。再说我已经立誓,誓不入宫,更不会入住太子府。所以,你明白自己一时口快无稽之谈就好。若是以后我再听到半句这种荒谬的说法,别怪我不顾你我相识一场的情分。”云浅月冷冷瞥了玉凝一眼,扔下一句话,大踏步向前走去。反正这个秦玉凝与她志不同道不合,她也懒得和这样心思重的女人交友。任何碰触她底线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承受的住不?不能承受以后就别再惹她,省得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 若刚刚玉凝还只是小脸忽红忽白,如今是彻底刷的一下子白了。 夜天倾脸色瞬间如狂风暴雨。既那日皇宫云浅月誓断情绝然离去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当面听到她如此绝然翻脸无情和皇室和他撇清关系。一时间怒气直冲脑门,忽然出手去抓云浅月。 云浅月虽然快步向前走,但她天生练就的警惕第一时间察觉了夜天倾的动作,眸光一沉,刚要挥手甩开,就在她旁边轻飘飘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夜天倾。她顿住手,抬眼,就看到容景淡然从容的脸,温润雅致,一如既往。 夜天倾没想到容景会出手,顿时阴沉着脸看着容景,“景世子,你这是何意?” 容景目光平静地看着夜天倾,温和清淡地反问,“太子殿下这又是何意?她来这香泉山灵台寺由我带出来的,自然由我负责看管。太子殿下如今此举是要缉拿她问罪?容景受云爷爷托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夜天倾不语,目光凌厉地看着容景。 容景不动声色,轻缓的语气是他惯有的不紧不慢,“浅月说的也未必不在理。一切还未有定论,有些事情的确言之过早。秦小姐的确不该妄自心直口快,而惹了她人忌讳。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又何必连几句气话也听不得?” 玉凝闻言,本来惨白的脸顿时面无血色。她看着容景,一时间眸光含泪。可惜那人看也未曾看她一眼。心中悔恨,自己不该因为云浅月刚刚抓了景世子胳膊安然无恙就一时口快说了云浅月的忌讳。如今只能自己吞食苦果,怕是以后不但再难以接近云浅月一步,连景世子也厌恶她了…… “就是!月妹妹说得虽然不中听,但也是在理的。太子皇兄就莫要气了。将来到底如何还是要看父皇圣意。太子皇兄为了几句话就要拿月妹妹问罪实在太不明智。”夜天煜也立即道。 “你们如何知道我是要拿她问罪?我不过是……”夜天倾只觉一股滔天怒气憋在心口,这些天他有些明了自己对云浅月的在意了。那日皇宫他一直要将她置于死地,却现从来就不屑一顾的女子突然镇定不惧冷然绝然之姿展现在他面前,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她,那样的冲击下,她就那样淬不及防地钻进了他心里。如今这些日子她的身影困扰的他日夜不宁。早就想要找她问问,却一直未曾寻到机会,今日又听到她如此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根本就不是以退为进欲拒还迎,而是彻底要与他断绝情分,他如何还能受得住?一时间出手不是要拿她问罪,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她就这样绝然对着他而已。 “不管太子殿下想要抓住她治罪还是要问什么,还是等回到京城,我将她送回云王府,交给云老王爷后你再治罪或者再问也不迟。今日恕容景不可能让太子殿下找她麻烦。”容景截住夜天倾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夜天倾面色一变再变,而云浅月看着前方,连给他一个眼神都不曾。他不由泄了怒气,撤回手,点点头,“好!就依景世子之言。” 容景也撤回手,如玉的手指轻拂了两下被夜天倾碰到的衣袖,宽大的袖摆瞬间齐齐落下一截,轻飘飘落在了地上,他看也不看一眼,对夜天倾和夜天煜淡淡道:“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就此止步吧!” 话落,他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扫了容景那轻轻一拂就截断的衣袖一眼,她忽然心情很好,也跟着他动作去拂自己的衣袖,可惜拂过之后她的衣袖依然完好无损地穿在她手腕上,她顿时不服气地感叹,这就是差距啊!弦歌说这个人武功以臻大成果然是真的。 “还不走?磨蹭什么?”容景回头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立即抬步跟上。郁闷自己没能出手打夜天倾一掌,但看到容景的做法比她打了那个死男人一掌还要觉得解气。虽然这个黑心的家伙对她嘴毒心毒,但对别人那不屑一顾的样子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属于上宾待遇了。看在今日他护着她的份上,勉为其难就将昨日被他惹的那一肚子怒气清空原谅了吧! 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玉凝冷淡地道:“秦小姐还是莫要跟上来了。以后我们不是朋友。我家中姐妹多得数不过来,却没有一个姓秦的。” 玉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垂下头没出声。 云浅月再不看玉凝一眼,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夜天倾本来强自压下的怒意当看着容景那一截飘落的半截袖子时刹那又汹涌而出。他薄唇紧紧抿起,死死盯着容景背影,显然是怒到极致。 “太子皇兄,景世子从来不准人接触在三尺之内,连父皇都知道他忌讳,与他下棋都在三尺之外摆桌,今日你碰了他衣袖,他未曾伤你半分,却自己斩断了半截袖口, 自己斩断了半截袖口,已经是给你留了情面。”夜天煜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转头对夜天倾提醒。他知道若是今日夜天倾真因为盛怒和容景动手的话,他若旁观,回去免不了也要挨父皇责罚。所以,不敢不提醒。 夜天倾汹涌的怒气果然瞬间褪去,只一双眸子却是阴沉更甚。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虽然是天圣太子,一国储君,但真正论起来,他的身份还是不及容景尊贵,容景的贵不是在于他是荣王府世子,而是他个人才华和声望。那种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以及皇上的赞誉,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的推崇,以及天下百姓对他如高山仰止般的崇拜都不是他这个太子所比拟的。他今日第一次意识到除了太子殿下这个身份外,其实他什么都没有。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他转头对夜天煜道:“多谢四弟提醒!” “你我兄弟,太子皇兄客气了!”夜天煜虽然话如此说,心里却是掀起滔天骇浪。云浅月也碰了容景,而且还抓住了他的胳膊,离的那么近,容景却是半丝反感也无。相反夜天倾的衣袖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袖,他却是自断了半截衣袖。他第一次觉得不单单是因为云老王爷的托付她照看云浅月那么简单。若是容景不愿做的事情,天下任何人,包括皇上,也不可能指使得动容景半分。这说明了什么?云浅月什么时候起在容景心里的地位如此不同了?他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还是要多谢四弟,今日之事为兄记你一个人情。”夜天倾也觉得虽然容景口口声声说因为云老王爷的嘱托才看顾云浅月,但是他也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以容景的身份地位声望来说,即便荣王府和云王府亲如一家他不喜云浅月也绝对不会如此对她宽容。看来他势必要好好查一查云浅月了,也要好好查一查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容景对云浅月不同了。还有游历七年归来的轻染也对云浅月不同寻常的原因。 “不过是一句提醒而已,能得太子皇兄一个人情,弟弟今日赚到了。”夜天煜顿时笑了。他知道夜天倾会去查,当然,他也会去查。但是他觉得也许根本就查不出来,因为他们要查的那个人是容景。 “走吧!我们去达摩堂,父皇交待的差事儿还是要完成的。”夜天倾转身向达摩堂而去。心里却在想着云浅月和容景孤男寡女去南山……这样一想,那种想法却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他停住脚步对面无血色双眼含泪的玉凝道:“秦小姐不如去找清婉公主吧!你们女儿家自然不必顾忌许多,聆听佛音也不是主要,有佛心就成,你们可以去南山看看广玉兰。据说广玉兰开得极好,不去看就可惜了。” 玉凝经夜天倾提点顿时惊醒,刹那明白过来只云浅月和容景二人去南山了,她抿了抿唇瓣,还有机会不是吗?不争取就这么放弃怎么对得起她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人?这样一想立即对夜天倾微微一礼,恭敬地道:“太子殿下说得对,玉凝这就去寻清婉公主一起去南山,定要好好观赏一番广玉兰。” “嗯!”夜天倾赞赏地看了一眼玉凝,抬步向前走去。若是以前他不知道玉凝的心思,如今他自然知道了。若是以前他想过他的太子妃和将来的皇后人选也许就要玉凝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如今嘛,他改了心思,所以不介意成全她一番心思。 “祝秦小姐和清婉妹妹能玩得愉快,采摘几株广玉兰回来。”夜天煜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对着玉凝一笑,扔下一句话跟随夜天倾脚步而去。 “多谢四皇子!”玉凝在夜天煜身后微微一礼。 夜天煜不回头,对着他摆摆手。 二人脚步走远,玉凝看向南山方向,已经看不到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她眸光坚定地看了片刻,提着裙摆转了方向去寻清婉公主了。 此时容景和云浅月已经出了灵台寺转向了南山山道。 容景依然步履轻缓闲庭信步而走,似乎刚刚一番变故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月牙白的锦袍在阳光照耀下越显得洁净无尘。 云浅月对讨厌的人和令她反感的事情也从来就不放在心上,所以,她也如早先一样,闲闲散散地跟在容景身后。一边心里徘腹这个人可不可以不要连一个背影都这么好看。一边手不停地拈了路边的花儿草儿把玩,脚也闲不住地踢踢踏踏。上山的碎石随着她踢动不断地滚下。 “你真想让我点住你的穴道?”容景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不以为然,对他哼唧,“我正好走不动呢,你点住我穴道也好。那样你要不就自己上山,要不就背我上山。” “还有一种你没说。”容景看着她。 “什么?”云浅月不耻下问。 “我点住你的穴道,也不背你上山,就在这里看着你被狼吃掉。你要知道这里群山环绕,草木葱茏,怪石嶙峋,怪兽的品种也是多样,它们的活动也是很频繁的。平时这里寺中僧人都是结伴上山,从来不敢独自上山。猎户也不敢独自打猎。”容景缓缓道:“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说的对不对?” 云浅月立即不敢再踢石子了,她绝对相信这个男人的话,骂道:“黑心!” “嗯,你明白我不是善类就好!”容景嘴角微勾,扔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对着他背影轻叱了一声,但还是规规矩矩不敢再动了。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这个道理三岁小孩子都明白,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二人一前一后,脚步轻浅。 “喂,玉凝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走了一会儿,云浅月忍不住开口。 “喜欢我的人多了。”容景头也不回。 “你也不知道脸红!”云浅月现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翻白眼。撇撇嘴,斥道:“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视甚高,自吹自捧,自我崇拜,自我陶醉,自负其能!说的都是你这种人。” “不识字也能说出这许多语句,我居然从不知道你有如此大才?嗯?”容景再次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顿时一噎,然后立即扬起头冲容景道:“本小姐天生我才,不学也会。佩服吧?” 容景意味幽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点点头,“嗯,佩服之至!” 云浅月立即得意地挑挑眉。废话,二十多年国家教育,十几年不懈努力寒窗苦读,那些堆得比山还高的证书和学位难道是白吃干饭的?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古人我白活了。 “既然你如此大才,等回去之后我奏秉皇上你不用云世子教学识字了吧!”容景回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温声道。 那感情太好了!云浅月喜滋滋地道:“我本来也不用学嘛!是他多此一举!” “嗯,我觉得也是,你如此大才,还学那些做什么?没白的耽误时间。”容景附和。 “就是,我以为只有夜轻染明白我呢!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挺明白我的。”云浅月看容景忽然觉得顺眼了。这个家伙也不差嘛! “嗯,我会奏秉皇上不如让你入宫接替了太傅之职教那些皇子公主学习得了,反正那些太傅也老了该告老还乡了。你如此大才不加以利用实在浪费。教皇子公主学习也不埋没了你的天生我才。”容景又道。 什么?云浅月顿时傻了!她停住脚步看着容景。 容景只留给云浅月一个背影,步履依然轻缓优雅,不紧不慢。 云浅月顿时大怒,怒上加怒,恼道:“怪不得夜轻染说你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果然没错!你叫容景做什么?你叫容黑心还差不多。你那大才为何不入宫当太傅教导皇子公主们学习?凭什么我大才就不成?” “因为我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视甚高,自吹自捧,自我崇拜,自我陶醉,自负其能!外加是披着羊皮的狼,而且黑心黑肺。我这种人品行不端,如何教导得了皇子公主们学习?岂不是误人子弟?”容景道。 云浅月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脚下一滑,险些栽下山坡去。她支住身 。她支住身子,抬眼望天,想着怎么天不打雷劈死这丫的! “小心路滑,栽下去估计尸骨无存,你有多大的天生我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容景回头看了一眼,嘱咐了一句。 云浅月磨牙,几乎咬牙切齿,“你放心,要尸骨无存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她即便下地狱,也不想要这个家伙在世界上祸害人!定要拉着他下地狱。 “嗯!你如此对我心心念念,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容景似乎颇为感慨。 云浅月压制住胸口翻涌的鲜血,住口不再言语,觉得她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非得被这个人气死不可。她好不容易重生,还想多活几年呢!被他气死都对不起老天爷辛苦将她弄来这里。她在那个世界怎么也自诩气死人不偿命,如今没想到遇到克星了。丫丫的,太不是人了! 云浅月这样想着,支着身子懒得再走一步了,一屁股顺势坐在了山石上喘气。觉得她还能喘气真是幸福啊!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如清泉般温润悦耳,说不出的愉悦,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坐在石头上一脸漆黑的云浅月,笑得雅致舒缓。 “你得意吧!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云浅月用冷眼挖他。 “真走不动了?”容景问。 “走得动也不走了,免得被你气死。”云浅月恨恨地道。 “走吧!大不了埋藏了十年的兰花酿我给你半坛喝,如何?”容景笑问。 云浅月顿时来了劲,立即站起来,看着容景的笑晃了晃眼,“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容景继续向前走去,嘴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溢出笑意。 云浅月连忙快步跟上。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喝他的兰花酿,她没有节操就没有节操吧!这天下人谁能喝上半坛他和灵隐大师酿制的兰花酿?被他气一场也值。气多了的话,估计她不用参佛就练成佛了。 二人这回再不多言,很快就上了南山。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云浅月皱眉,忍不住问:“到底在哪?怎么还没到?” “还有半个山头就快到了。”容景回头瞥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一副难受的样子,微微蹙眉,“按你如今的内力来说根本就不惧如此路程。” “有内力是有内力,但是我脚疼!”云浅月有些恼。她忘了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她原来那具身体,这双脚更不是原来她那双能日行跑步百里的腿脚了。虽然这个身体练武,但毕竟是小姐。看来她以后不能再只贪图安逸了,要开始练习这副身子了。否则有朝一日得罪了谁被追杀的话,跑路都跑不远。 “施展轻功吧!”容景道。 “没力气!”云浅月道。 “看来你以后不能再睡觉了!”容景伸手抚额,似乎轻叹了一声,回身走了两步来到云浅月面前,见她一脸菜色,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见他用力,云浅月就被他带了起来。身子凌空而起,轻若云烟,飘向对面的山头。 哇!云浅月忍不住出一声惊叹。她昨日见识了夜轻染的轻功,认为潇洒无比。今日方才知道什么叫做身轻如燕,如云似烟。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人! 云浅月感叹的空挡,容景已经带着她飘身而落。 “这么快?”云浅月还没感受够,立即反拉住容景要松开的手,兴奋地道:“再来一圈吧!你这么好的轻功为何早不带着我,非要我走,累死了。” 容景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和早先的一脸菜色判若两人,甩开她,温声道:“下山自己施展轻功回去,不准中途换气,你若是敢换气,我就将你点了穴扔在这山上,等着狼来吃。” “那有何难!”云浅月哼了一声,轻功好了不起啊!她以后一定不比他差。 “嗯!希望你能做到!”容景向一处峭壁的山石处走去,吩咐道:“你站在那别动,我稍后就回来!”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离去的方向,是悬崖峭壁,估计他是去取酒了。应了一声,寻了个块石头坐下,脱了鞋子一边揉脚心,一边打量眼前景色。 只见这里是香泉山最高的顶峰。幸好如今是初夏,山风拂来也不显得冷。四周花香馥郁,阵阵幽兰,正是广玉兰盛开。举目望去,整个香泉山一览无余,灵台寺各个院落入目在望。有一处院落聚满了人,大约有数千人之多,其中一黄袍须皆白的老僧坐在高台上双掌合十,他身后有几个年纪比他稍小一些的老僧与他一样双手合十而坐,台下数千人跪在蒲团上忞诚聆听。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就是达摩祖师堂,那个高台上的老僧就是灵隐神棍。 掠过灵台寺,可见东西南北四山山峦,同样一览无余。她居然能看到她和夜轻染烤鱼的北山凉亭和瀑布。不知是她目力太好,还是此地地势太好。 云浅月不由赞叹,“果然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话适合于泰山,也适合于此处。” “泰山在何处?”容景停住脚步,回头问。平静温和的眸光破碎出一抹光芒。 “孤陋寡闻了吧!不告诉你!”云浅月得意地挑眉。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嗯,的确如是。”容景评定了一句,也不纠缠询问,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身子掠起,直直向崖下飞去。 “啊?”云浅月是看着容景的,此时不由睁大眼睛,连忙站起身,连脱下的鞋子都顾不得穿直直向容景坠落的悬崖跑去。跑到崖边看到崖下迷雾重重,一眼望不到底,不知深浅,但如此高的地势大约几千丈,可以想象这里距离崖下怕也是高达数千丈。她不由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容景,找了半天连他半根头丝也没看到。她收回视线,想着那黑心的男人看着也不像是要寻死的啊!不过若真就这么死了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喜事。她和夜轻染一定把酒夜谈,举杯欢祝。 云浅月正想着,一道光影从迷雾中直直凌空飞起,顷刻间便落在了崖上。打破了她的美梦。她顿时撇撇嘴,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不过这丫的武功也太让人嫉妒了! 容景看到云浅月居然光着脚趴在悬崖边,不由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怎么?这么担心我?” “鬼才担心你!我是怕你死了喝不到兰花酿!”云浅月趴着的身子撤回来。 “过来吧!这就给你开坛!”容景浅浅一笑。向刚刚云浅月坐着的大石走去。 云浅月走了几步才现没穿鞋袜,这一双脚看起来没有受到冤屈被缠足,但也显得娇小玲珑,莹白如葱。她啧啧了两声,也不在意,踩着石子走到了容景面前,盯着他手中的酒坛,怀疑地道:“这就是你和灵隐神棍埋藏了十年的酒?怎么一点儿香味都闻不到?” “灵隐神棍?”容景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咳咳,就是半仙,半仙对于我来说有一个别号就叫做神棍!”云浅月解释。 “呵呵,有意思!半仙我倒是知道,还不知道有神棍这一说法。”容景笑着摇摇头,解答云浅月刚刚的问话,“能闻到味道就会将酒香都挥散了,如何还能有醇香之感?” “那你快开坛吧!”云浅月舔舔嘴,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渴了,正好拿它解渴。 “你先将鞋袜穿上。如今虽然初夏,但山顶还是有凉气的。”容景瞥了她光着的脚一眼,面色温润,声音依然一如既往温和。 “真是管家婆!”云浅月嘟囔了一句,穿上鞋袜。 “去那边石缝流下的泉水洗手。”容景又道。 云浅月皱眉,在容景的平视下无奈起身,走到石缝就着流下的清水将手洗了才走回来,一屁股坐在容景面前,“好了,该开启你尊贵的酒了吧!” “嗯!”容景轻轻一按,只听“砰”的一声,活塞蹦出,顿时酒香四溢。 “哇,极品白兰地吗?”云浅月顿时惊呼一声,只感觉她周身都被浓郁的酒香包裹了。整个南山山顶全都覆盖了酒香,连飘过的清风都沾染了酒的香气。她顿时感觉山花烂漫,因 花烂漫,因为这一坛酒而世界无比美好。 “白兰地?”容景再次疑惑不解。 “就是极品酒的意思!”云浅月随意丢出口一个解释。盯着容景手中的酒坛,只见那坛里酒水澄清,淡淡微蓝,蓝中带有微红色的光晕,如美人胭脂颜色,令人移不开眼睛。她伸手去拿。 容景躲开,“一边喝酒一边下棋如何?” “有酒喝还下什么棋?不下!”云浅月立即摇头。 “不下没酒喝!”容景道。 “好吧!下就下,你有棋吗?”云浅月无奈,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喝酒。 容景从怀中取出棋盘,交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刷刷几下就将棋盘利落地摆好,对着容景催促,“快点儿!” 容景又从怀中取出两个杯子,在云浅月和他面前一人放了一个,对上她眼馋的神色道:“先讲规矩。三个落子为一局,谁赢了谁喝酒,输的那个人……没酒喝!” “你是天圣第一奇才好不好?这不是摆明了不给我就喝吗?”云浅月瞪眼,“不行!我不同意。你答应给我半坛酒喝的。不讲信用。” “我是答应给你半坛酒喝,但不曾说让你现在就喝!”容景挑眉,不等云浅月拍石而起,他又温声道:“我们摆一局玲珑棋局。这玲珑棋局是几百年前一位奇人所创。从来无人解开。我也是偶然得到,不曾想玲珑棋局一个人下不来,只能两个人下。此棋局不管会不会下棋都是可以下,全凭本心走棋。不被任何外物干扰。包括内力、文采、以及智谋,都对玲珑棋局无用。一入内部便是乾坤斗转。可以随意动子,没有任何条件。以难住对方为基准。所以,你明白的,我们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云浅月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这么神奇?” “嗯!”容景点头。 “那好!你会摆吗?”云浅月问。 “这里有图纸,我们一起摆。”容景拿出一张图纸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一眼所见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局棋局,但再一看却是又不尽然,再多看一眼则是令她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处处玄机,如九连环一般,环环相扣。可见开创此棋局的人定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果然心思玲珑。称之为玲珑棋局果然不为过。 “怎样?”容景一直看着云浅月,见她表情细微变化,不由浅浅一笑。 “好!不就是摆着玩吗?三个落子为一局,谁赢了谁喝酒,输的那个人没酒喝!反正我别的没有,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定是赢定你了。”云浅月将图纸扔回给容景。这样的棋局她第一次见,不能把握赢了容景,但以她多年侵淫棋术,怎么也能喝上半坛酒吧!否则她自挂东南枝去。 “好!”容景执着酒坛给二人满上酒。 云浅月看着她面前的酒杯斟满酒,低头用鼻子嗅了嗅,啧啧道:“这才是好酒。十年一品,立即死了也值了。” “为了一口兰花酿就去死?那我若是告诉你我在九环山山顶埋了一坛雪莲香,在天雪山埋了一坛灵芝醉,你岂不是死十回都不够?”容景挑眉。 “啥?”云浅月眼睛一亮,“你还埋有好酒?” “嗯!不过你和我的关系估计也就这几日受云爷爷所托照拂你才有牵扯,等回到京城是半毛关系也没有了。所以,这一坛兰花酿酒你要尽量赢我,否则那两坛酒我是准备用来迎娶我未来妻子时候喝的。你又不打算嫁与我,是没戏喝上的。”容景道。 靠,这不是明摆着馋她吗?雪莲香?灵芝醉?想想就是好酒啊!她咬牙道:“好!希望你未来的妻子能会品酒。” 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点头,“嗯,她绝对会品酒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心里徘腹,希望他未来娶的女人是个不会品酒不会喝酒沾酒就醉的主。让他那两坛好酒英雄无用武之地。 “开始吧!”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开始!”云浅月想着一定都将他这一局棋赢了,将这坛酒都喝光,让他没酒喝。话落,她在棋盘上挪动了一个白子的位置。瞬间打撒了玲珑棋局。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动作眸光绽出一丝笑意,将棋盘上的一个黑子挪动了一个位置,顷刻间又还原了玲珑棋局。 云浅月想着奇才果然不是盖的!她又随意拨弄了一个白子,再次将棋盘打散。 容景面色不变,闲适地将身子半倚在山石上,同样随意地拨弄了一个黑子,玲珑棋局再次恢复原状。 云浅月蹙眉,又拨弄了一个棋子,再次将棋盘打散。 容景又转眼间将棋盘还原,对着她笑道:“三个子平局,谁也没赢谁,所以,谁也没酒喝。继续!” “继续!”云浅月想着这样不行,若这样下去虽然这个家伙喝不到酒,她也喝不到酒的。于是她伸手去拿黑子,挪动了一下,将完好的玲珑棋局瞬间换了个风貌,居然还是玲珑棋局。 容景挑眉,“你拿的是黑子!” “不是说无条件动子吗?谁规定黑子就是你的?我不能动了?”云浅月同样挑眉。 “也对!”容景点头,眸光多了一丝玩味,如玉的手指夹起一颗白子,顷刻间将玲珑棋局打散,笑道:“既然如此也无人规定白子就是你的,我也可以动的!” “不错!”云浅月咬牙,又动了一颗黑子将玲珑棋局顷刻间又换了个风貌。 “你也不错!”容景不吝赞扬,又动了一颗白子,玲珑棋局再次打散。 云浅月又动了一颗黑子,玲珑棋局顷刻间中间出现一个大空缺。她一喜,对容景道:“看你怎么补上这个漏洞!这里要放两个子,而你只能动一子。” 容景笑着将她刚刚动的那颗子挪开了一个位置,道:“这样不就补上了?” 云浅月一气,“你动了我刚动过的棋子?” “没有人规定不能动你动过的棋子!可以随意动子,没有任何条件。刚刚你动黑子的时候不是很明白的吗?”容景看着她浅笑。 云浅月哑口,果然是只狐狸。如今两局又是平局了!这样下去如何喝酒?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珠在棋盘上滴溜溜地转,忽然伸手去拿最尾部的一个棋子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得意地道:“这样我就不信你还能动我动过的这颗棋子。若是你动了,那么就困住你了,你就输了。” “是啊,真可惜动不了了。不过你难道忘了这还有一颗棋子?”容景拿起最处一颗棋子也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出声询问,“这样如何?” 云浅月见一招又被破,不由皱起眉头,难道真要使出绝招?不行,要是那样的话这家伙肯定知道她会下棋了,这样一想,忽然不看棋盘,随意地动了一个字,玲珑棋局不是由本心而走吗?那么她此时只想喝酒,实在无心下棋,那么就随意走好了。 她落子后等了半响不见对方动静,抬头看容景,“走啊!” “我输了,你喝酒吧!”容景看着一下四处空门,无法补全,不由一叹。 “咦?”云浅月这才看向棋盘,顿时大乐。这就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哈哈!她立即端起酒杯,只觉酒香扑鼻,端起来一饮而尽,只觉酒气刹那直冲丹田。整个人顿时有飘飘欲仙之感,她不由赞道:“果然是好酒!” 容景看着云浅月被酒熏得红扑扑的小脸,艳如朝霞,他眸光绽出一抹清幽。 云浅月舍不得放下酒杯。只觉刚刚的酒下肚之后丹田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对他道:“既然你破解不出,那又该我动子了吧?”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也不看棋盘,又随意挪动了一子。刚刚老天眷顾她,这回也一定是的。 “不用我动子你自己就输了。”容景忽然笑了。吐出一句话,端起面前酒杯。 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低头看向棋盘,熏红的小脸立即黑了。棋盘上数十个棋子没动一步,而她偏偏将她面前的大本营挪了出去给人家死胡同里堵死了,四个空门成了摆设,她不由欲哭 她不由欲哭无泪,想着相信老天爷一次就够了,果然不能总是相信的。这棋到此已经没有再下下去的余地了。她欲哭无泪! 容景含笑轻轻抿了一口酒,秀眉轻蹙,似乎对酒不太满意,微微屈指,白玉杯轻轻贴着唇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举止说不出的雅致,道不尽的尊贵。 云浅月看着容景,有些飘飘然地想着回去之后也要将这一幕画出来。美人品酒,刹那绝了这香泉山万千景色,广玉兰也不及他一分。真是嫉妒死人啊! 这样想着,云浅月越觉得头脑昏沉,熏熏然欲睡,她不由抚住额头嘟囔道:“我往日都是号称千杯不醉,如今怎么才一杯酒就……” 话音未落,人已经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我忘了告诉你,这酒是灵隐大师和我二人功力蒸馏而成。一般人一口就醉,你喝了一杯还下了一步棋才醉倒,实属不易了。”容景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道。 那还答应她喝半坛?这样的酒半坛下肚岂不是会醉一辈子?死男人!绝对是故意的!云浅月最后残留的一丝神智被睡神拉去之前狠狠地骂了一句。 容景看着她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极轻极浅,清风拂过为之驻留,广玉兰花枝微颤。 半响,容景止住笑,低头看向棋盘。眸光微凝,久久不动。 他没有告诉她,十年前灵隐大师与他在此地下的就是玲珑棋局。灵隐大师和他都未曾勘破棋局,二人之后埋酒,相约再有机缘得见后在此地再来一局,以求勘破玲珑棋局。不成想十年后虽然他和灵隐大师再聚,大师说他依然参悟不出玲珑棋局,所以,不再上南山,而他却带着她来了。而一局精妙的玲珑棋局却因为她一步死棋而被勘破了…… 世事如棋,果然难以预料! 容景伸手扶住额头,如诗似画的容颜蒙上了几丝飘渺。 南山顶清风悠悠,静若无声。只听到云浅月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 这时,忽然有几个脚步声从山下走来。 容景抬头,举目向山下看去。只见有几个人影缓步上山而来。他目光微动,伸手打散了桌上的棋盘,将那张图纸随手扔下了山崖,静静而坐,等待几人上山。 不多时,山下的人走上山顶。当前之人是一名年轻男子,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 “在下闻香而来,我道是何人能有如此美酒香飘万里,原来是荣王府的景世子。这就不奇怪了!幸会幸会!”男子一身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若是云浅月没醉,肯定也会再次感叹,古代“掷果盈车”的美男子也太多了吧? “原来是南梁睿太子贵临,容景幸会!”容景坐着不动,淡淡一笑。 “此酒如兰,品香如闻君子。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谁家尊贵的小姐,能得景世子眷顾,与之对弈品酒?”南梁太子目光落在趴着的云浅月身上,看不到她的面貌,只看到纤细不盈一握的身子,玲珑有致,她周身泛着浓浓酒香,又有似雪似莲的清香,不由熏然,对容景询问。 “对弈与她来说是糟蹋好棋,品酒与她来说是糟蹋好酒。她是云王府的云浅月。”容景淡淡道。 “哦?原来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哈哈,本太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浅月小姐的佳话可是天下皆知。她这是……输了棋醉了?”南梁太子眸光扫见被胡乱了一团的棋盘和云浅月睡着了仍然握着的酒杯大笑了一声。 “她根本就不会下棋,何谈输赢?”容景嗤了一声。 “本殿下据闻云王府云浅月小姐琴棋书画不懂,诗词歌赋不会,针织女红不精,就连武艺也是花拳绣腿。如此这般女子,居然还能劳动景世子与之陪玩?实在令在下好奇。天下谁人不识景世子大才,难道关于浅月小姐的传言都是表象?她其实非同一般?”南梁太子目光落在云浅月和容景身上流连,似笑非笑。 “让睿太子笑话了!景不过是受云老王爷所托在这香泉山照拂她几日而已。她生性顽劣,不服管教,让景十分头疼。故而只能拿酒灌醉了她。以免她再去烤鱼,将这香泉山烧了。”容景叹了口气,神情颇为苦恼。 “哈哈,原来昨日烤鱼险些火烧香泉山的是她!”南梁太子恍然大悟,疑惑尽褪,看向容景颇为苦恼的神情不由大笑起来,“可真是难为景世子了!” 容景独自苦笑摇头,再不言语。 “本殿下幸蒙天圣吾皇厚爱,恩准可以前来灵台寺为众生祈福,今日有幸在此得遇景世子,实乃大幸。不知道可否诚邀景世子借你贵酒共品,贵棋对弈一局如何?如今本殿下身无一物,他日你去南梁,定会盛情款待。”南梁太子再不看云浅月,对容景出声询问。 “睿太子客气了!请!”容景轻轻一挥袖,云浅月面前胡乱散开的棋子尽数挪了个位置放在了一旁空空无人坐的石桌上,他端坐在原地不动,含笑道:“睿太子想必知道景的规矩,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能得景世子一局棋和一杯酒足矣。本殿下不会要求太高。”南梁太子见那石桌与容景所在之处正好三尺之地,他不以为意,爽快一笑,抬步走过去坐好,忽然扫了云浅月一眼笑道:“这位云小姐于景世子来说看来是不同对待的。她距离景世子不过一尺之距。” “她啊……是有不同的。”容景一笑。 南梁太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折扇刷地打开又合上,意味颇深地揶揄容景道:“据本殿下所知荣王府就她一个嫡女吧?景世子如此不同对待,可是有心成就鸾凤之好?不过可是棘手啊!” “睿太子想多了。我说她不同而是我没拿她当人。”容景慢悠悠吐出一句话。 “呃……”南梁太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风流,广玉兰因为他俊美绝伦的笑都娇羞地低下了头。他似乎不觉,更是笑得肆意。笑罢道:“几年前本殿下和染小王爷有幸缘铿一面,染小王爷提起景世子时笑言景世子损人不带脏字,今日一见,本殿下就算是不喝美酒,不下此棋,得见世子一面,得闻此言,也是不虚此行的。” “夜轻染游历七年,风流无人匹敌,据说昔日睿太子一心仪女子自从见了他之后便芳心别移。睿太子提起染小王爷如此高兴,想必是不计较过往前尘恨事的。”容景看着南梁太子大笑,也缓缓一笑。 南梁太子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他板下脸,忽然将腿吊儿郎当地搭在了石桌上,当真有风流公子之态,恼道:“此事本殿下记夜轻染一辈子!” 容景含笑,再不言语。 南梁太子几名随从都撇开脸看向别处,似乎对自家太子丢人之举惭愧。 “来,来,来,下棋!景世子大才天下皆知,本殿棋艺不精,厚颜先走一步!”南梁太子放下腿,当先落子。 “好!”容景轻轻一拂袖,不见风丝,却见一颗棋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 “隔空取物而落,分毫不差,景世子好武功!”南梁太子大赞,又落下一子。 “睿太子棋艺果然如传言一般缜密,容景佩服!”容景再次轻轻一挥手,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本殿听闻十年前景世子和灵隐大师在此摆了一局玲珑棋局?灵隐大师未曾勘破,不知景世子可还留着玲珑棋局?”南梁太子询问。 “玲珑棋局不过是害人之局,灵隐大师与景都未曾勘破,还险险入了魔道。所以扔下这香泉山千丈悬崖了。以免留着危害世人。”容景淡淡道。 “那可惜了!不过既然危害世人,不留也罢!”南梁太子叹息一声,也不纠葛。 容景再不说话。 南梁太子亦不说话。 二人一来一往,顷刻间棋盘上已经有十余落子。 须臾,南梁太子的落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而容景则是一派随意闲适。 这时山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一人脚步声似男子,极为清浅,显然武功高深。另外有四名女子,气 名女子,气喘声传到山上,似乎还可以闻到阵阵胭脂香。 “唔,何方美人来?姓甚名谁?”南梁太子向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山势太高,怪石嶙峋,草木葱茏,他看不到下面情况,对他随身来领的随从问道。 “回公子,是一男四女。男子似乎是云王府世子,四名女子属下不识。”其中一个年轻侍卫立即回话。同时为他家太子汗颜。只要有美人美酒,他家太子就忘了本色了。 “嗯,云王府世子啊!也就是这云小姐的胞兄了?”南梁太子看了云浅月一眼,桃花目中似乎快地闪过了什么,不过那度太快,不过让人以为是一眨眼。 “回公子,是的!”那人立即回道。 “有云世子这个胞兄也在香泉山上,何必劳烦景世子护美?”南梁太子思索半响也不得棋路,他所幸也不下棋了,对容景问。 “云世子自然是因为另有美相护,所以才顾不得这个纨绔的丫头!”容景道。 “原来如此!哈哈,那本殿到要看看是哪个美人让云世子舍弃胞妹去护别人。”南梁太子哈哈一笑,一推棋盘,双手对容景一礼,“本殿棋艺不精,以免辱没了景世子大才,就此认输不下吧!” “好!”容景点头。 南梁太子的随从人人又撇过头去不看他家太子,想着就算景世子大才吧!可太子殿下这才几步棋就认输?能与景世子下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他居然不下完就彻底放弃,也实在太没出息了! 二人说话间,山下的人已经上了山。男子正是云暮寒。四名女子则是清婉公主、秦玉凝、容铃兰和冷疏离。 秦玉凝去找清婉公主,正巧路上碰到了急急追着夜天倾出来的容铃兰和冷疏离。经过她几句话点拨,那二人则是同她一起去找清婉公主,清婉公主则是在云暮寒处,云暮寒本来不想来,但秦玉凝言景世子和月姐姐今日也上了南山来看广玉兰了。云暮寒闻言思索片刻,便和四女一起上了南山。所以,就是如今情形。 “原来真的是云世子,幸会!”南梁太子看到上来的人,看了云暮寒一眼,扫过她身后跟随的四女,顿时一乐,“一个个都貌若天仙!云世子看来比本殿下还要风流无匹啊!佩服!佩服!” “原来是南凉太子!暮寒幸会!”云暮寒似乎没料到在这里看到南梁太子南凌睿,微微一怔,眸光破碎出一抹幽深,不过转瞬间消失不见,他移开目光,定在容景对面石头上趴着呼呼大睡人事不知的云浅月身上,冷峻的玉颜微沉,对容景问道:“她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 “她顽皮贪杯,所以就这个样子了!我正犯愁如何将她带回去,你如今来了正好可以将她背回去。也省得我坐在这里吹冷风等她醒来了。”容景道。 云暮寒皱眉,“她喝了多少?” “一杯!她的酒量实在太差了,一杯就醉了。”容景道。 “真是不像话!我带她回去。”云暮寒上前一步,伸手将云浅月软绵绵的身子抱起来,云浅月如烂泥一般人事不醒的窝在云暮寒的怀里,露出半张小脸,艳如红霞,熏熏然如胭脂,他恍若不见,用宽大的衣袖盖住了她的脸,对容景道:“那就劳烦景世子护送清婉公主和三位小姐下山了!” “好说!”容景点头。 云暮寒再不说一句话,足尖轻点,抱着云浅月飞身向山下掠去。轻功端得是轻如风,淡如云。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暮寒……”清婉公主的一声轻呼被吞没在风里。 “云世子好功夫!”南梁太子大赞了一声。 第四十九章 秦玉凝、容铃兰、冷疏离三人俱是一愣,没想到云暮寒就这样带着云浅月走了。|151看书网纯文字|www.151kan.com|三人齐齐看向清婉公主,只见清婉公主一脸不豫地看着云暮寒离开的方向。 秦玉凝收回视线,看向容景。见他月牙白锦袍连半丝褶皱也无,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又为自己的敏感而懊恼,景世子如何是那种不君子之人?他对云浅月的不同定是有原因的,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她。这样一想,就踏实许多。 容铃兰和冷疏离目光却同时落在南梁太子南凌睿身上,见那人轻摇折扇,俊美绝伦,风姿独具,风流无匹,一时间视线焦在他身上移不开。想着她们从来不知这南梁太子如此英俊风流,和尊贵深沉的夜天倾全然不同。 “景世子,何不介绍一下几位小姐名姓?”南凌睿一脚踩着石桌,一脚点地,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打着折扇,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闺中名姓实不便相告。不过她们的身份倒是说一说也无妨。”容景淡淡扫了四女一眼,一一介绍道:“这是清婉公主,这是丞相府秦小姐,这是孝亲王府小郡主,这是在下二叔家的妹妹。”话落,有对四女介绍道:“这位是南梁太子!” “原来身份俱是非凡!本殿下今日有幸不仅得遇景世子和云王府世子以及浅月小姐,还有幸得见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和天圣第一美人以及第一才女之称的秦小姐,另外孝亲王府小郡主和景世子家妹也是倾国倾城。南凌睿不虚此行!”南凌睿随着容景一一指引,眸光扫过四女,笑得倜傥。 容铃兰和冷疏离连忙收回视线,脸颊未染先红了。齐齐对着南凌睿一礼,“见过南梁太子!” “两位小姐美貌天仙,无须行此大礼!”南凌睿笑道。身子未动一下。 “见过南梁太子!”秦玉凝规规矩矩对着南凌睿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不见半丝情绪。 “秦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南凌睿凝视了玉凝一眼,笑道。 “原来父皇说南梁睿太子也会前来灵台寺,果然如此!清婉有礼了!”清婉公主从云暮寒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黯然之色一改,尊贵大方的行了个半礼。 “天圣吾皇公主无数,据闻偏偏独爱清婉公主。今日一见,公主果然有过人之处。”南凌睿收了折扇,放下腿,对玉凝换了个半礼。 “明日最后一日祈福节就结束了,睿太子可是在天圣多逗留几日,还是立即返程而归?”清婉询问。 “我能来此是沐浴天圣吾皇圣恩,怎么能过家门而不入?定然会多逗留几日,拜见天圣吾皇一番才是。”南凌睿道。 清婉公主点头,不再言语。 “既然睿太子还要在天圣多逗留几日,说话也不急于在此一时。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们下山吧!”容景对几人道。 “不错!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公主和几位小姐可要小心路滑!”南凌睿站起身,折扇打开,含笑对容景一礼,“景世子请!” “睿太子请!”容景淡淡一拂袖。 二人同时抬步向山下走去。 清婉公主、秦玉凝、容铃兰、冷疏离四人对看一眼,齐齐抬步跟上。可是四名女子毕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一时间只听齐齐嘶了一声,面含痛苦。 容景恍若不闻,继续前行。 南凌睿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四人脚上,他一笑,出声询问,“几位可是脚疼走不动了?我随身侍卫正好有四人,可以助一臂之力,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不必了!我可以走!”清婉公主当先摇头。 秦玉凝目光幽幽地看了前面恍若不闻轻缓而行的容景一眼,咬了咬牙,“多谢睿太子好意,我也可以自己走!” 容铃兰和冷疏离本来一喜,但见清婉和秦玉凝居然拒绝有些懊恼,随即又一想她们是未嫁女儿,若是让睿太子的侍卫帮助下山的确有违礼数,顿时打消了念头,也齐齐娇声道:“睿太子好意心领了,我们也可以走!” “嗯,那倒是本太子多虑了!”南凌睿回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再无人说话,一时间只听得脚步声或轻浅或沉重。 半个时辰后,终于下了南山。 清婉公主、秦玉凝、容铃兰、冷疏离已经再也走不动了,一个个小脸发白,再也顾不得礼数都跌坐在了石头上,云鬓倾斜,发簪歪斜,香汗淋漓,颇为狼狈。 “四位看来走不动了,这可如何是好?”南凌睿欣赏眼前云鬓松散,娇躯微弱的美景,对容景笑问。 “弦歌!去差遣她们的贴身婢女来搀扶回去!”容景吩咐了一句。 “是!”弦歌不露面,应了一声。 “景世子的贴身侍卫武功都如此高深,天下间能与之对横者怕是寥寥无几。令本殿佩服!”南凌睿顺着弦歌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睿太子随身这四人也不遑多让。”容景淡淡一笑,问道:“不知睿太子可是有事?若无事就代替容景在这等候片刻,等公主和三位小姐的贴身之人来到迎接她们再行离开。” “景世子何事如此着急?”南凌睿笑问。 “这一坛兰花酿是十年前容景和灵隐大师共同埋藏,自然要拿去送与灵隐大师。方才山上再无酒杯可用,睿太子未曾喝到,稍后去灵隐大师处讨一杯也无不可。”容景指着手中的酒坛,对南凌睿道。 “十年前得灵隐大师用半支天山雪莲救了本殿一命,如今前来灵台寺遇到灵隐大师,怎么也要去叨扰一番的。”南凌睿哈哈一笑,“好,那景世子就先行一步吧!将四位美人丢在这里喂狼我可不舍,定然保其无恙。你大可放心!” “那容景就多谢了!”容景转身,当先离开。 南凌睿见容景身影走远,回头对四人笑问:“不知道公主和三位小姐会玩什么?我们在这里等着多无聊,自然要找些乐子的。你们会玩支色子打马吊吗?会玩接长龙斗蛐蛐吗?会玩推地鼠挑大虫吗?” 四人齐齐摇头,这些都是下三滥不务正业的玩法,她们如何能会? “啊?都不会啊!那你们会玩什么?”南凌睿蹲下身询问。 “我们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句!”容铃兰道。 “那多没意思,我说的是玩,不是品学。”南凌睿立即否决。 “我会玩踢毽子!”冷疏离立即道。 “那是女人玩的,本殿下如何能玩?”南凌睿再次否决,“再说你们如今脚都伤了,能踢得起来吗?” 冷疏离立即住了嘴,四人经她提起,都感觉双脚脚心一阵钻心的痛。 “再想想,难道你们平时连娱乐都没有?那多无趣!”南凌睿道。 “我们会玩捉迷藏!”清婉公主想了想道。 “太小儿科了,那是本太子几岁时候玩的。”南凌睿再次否决。 “那要不……猜字谜吧!”秦玉凝犹豫了一下道。 “多费脑筋!不玩!”南凌睿摇头。 “那到底玩什么?”容铃兰顿时气道。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了,她怎么能如此情急,面前这人可是南梁太子。连忙改正低声道:“对不起睿太子,我只是……” “无碍,你只是心直口快而已。我们再想想。”南凌睿不介意,挥手打断她,还对她绽放一抹笑。 容铃兰脸一红,顿时芳心大动,想着夜天倾何曾对她这般笑过?如今更是言语冷漠。想嫁入太子府的决心忽然就那么动摇了几分。若是能嫁给睿太子也好,看这个人风流无匹,如此可亲好说话,定是好相处之人。 “放风筝!”冷疏离瞥了一眼容铃兰娇羞无限的小脸,再看向风流无匹的南凌睿,心思也是微动。这个人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英俊风流,又好接触,虽然南梁国一直俯首天圣称臣,但如今日益强大,皇上已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对南梁下旨,凡事遇事也要看三分薄面与南梁相商,论起来,这个人的尊贵虽然不及景世子,但比之太子殿下也是不差几分的。 “可是你们的脚还是不能动啊!哪里去找现成的风筝?”南凌睿似乎在思考。 “我们如今太累,估计什么也玩不了。还是不要玩了吧!”清婉公主看了一眼容铃兰和冷疏离,她与她们从小长大,这两个人一举一动一个表情她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位太子风流成性,云暮寒虽然冷漠淡远,但比他强多了。她的太子皇兄虽然深沉,但也不是烂惹风流债的人,这位可就不同了。 “公主说得对。劳睿太子费心思为我们找趣了,如今我们腿脚不便,实在没什么可玩的。睿太子不必费心想了。”秦玉凝也立即接过话道。她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性情看起来和染小王爷有几分相象,都是好玩之人。但实则大不相同。染小王爷对女人从来都一副鼻孔朝天,而这位睿太子却极为亲近好说话,但她却看不透,有时候越是好说话的人,越让人摸不准他自己想什么,更摸不准什么才是他最真的秉性。 “哎,那好吧!本殿下就陪你们一起等吧!”南凌睿忽然看了玉凝一眼,将她思量暗暗审视的目光看入眼底,忽然一笑,蹲着的身子就势坐在了地上,也不怕一身干净的锦袍染尘。 “反正殿下也不离开呢!等明日我们再玩也一样。”容铃兰立即道。 “是啊,明日再玩也一样。或者等殿下与我们一同进京之后玩的地方多着呢!”冷疏离也立即道。 “好!那就改日再玩!”南凌睿点头。 几人再不说话坐在地上耐心等待各自的贴身婢女前来。而南凌睿扇子用力地煽着,呼呼风响。 大约两柱香后,终于有几名婢女婆子气喘吁吁跑来,公主小姐唤个不停,连忙扶起四人。四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直起身,对着南凌睿告辞。 南凌睿笑着挥手,“公主和几位小姐好走,本殿下此途护美可是完成了。这就去灵隐大师去叨扰一杯酒喝。” “多谢睿太子,改日定当拜谢!”以清婉公主为首说了一句话,几人同时向住处而去。容铃兰和冷疏离走时回头看了南凌睿一眼,两双眸子含着微微情意。 南凌睿等四人走远,忽然哈哈一笑,对身后几名侍卫道:“你们说这天圣是不是比较有意思?天圣的小姐们也是有意思!” 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笑道:“属下未曾看到天圣小姐们有意思,而是看到太子殿下又惹风流债了!” “哈哈……”南凌睿摇着扇子又大笑了两声,须臾,他“啪”地一声将扇子合上,风流倜傥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本殿下此番来天圣怎么也不能空手回去,定要携美而归方为快哉!” 那男子不再言语,其余三人都垂下头。 “今日没见到德亲王府的小姐,你们说夜轻染的妹妹会不会更好一些?”南凌睿思索了片刻,对几人恨声道:“夜轻染夺了本殿下心仪的女子,本殿下怎么也要找回面子,不如就带了她妹妹回去,你们说如何?” “那也要等殿下见了德亲王府的郡主之后再看看那女子值不值得殿下带回南梁。依属下看云王府的云浅月倒是比这些女子都有意思。”那三十多岁男子又道。 “哦?云浅月?”南凌睿挑眉。 “不错!天圣景世子高山景仰,天下莫不望其项背。今日这些女子包括那清婉公主和丞相府的天下第一美人以及第一才女秦玉凝也不能让景世子多看一眼,而景世子却单单独自陪着云浅月在南山之上下棋品酒,这不得不让人深思!”那人又道:“难道真的是景世子所说没拿她当人吗?” “哈哈,容景损人不吐脏字。他不拿当人的人都离他才一尺距离,那么我们这些连一尺距离都没接近他的该叫什么?岂不是更不是人?”南凌睿大笑。丝毫不因为自贬而呈现丝毫恼怒。 “所以说,这云浅月身上定有不同之处。”那人肯定地道。 “嗯,你说得对!”南凌睿点点头,桃花木闪过一抹光,折扇在手上敲打了两下,笑道:“若是她真有不同的话,要带别的女人回南梁也许容易,若是带她回去怕是难如登天啊!别说天圣皇帝老儿那一关过不去,就算过得去怕是也过不去云王府那一关,即便过得去云王府那一关估计也过不去容景那一关。” “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近南凌睿,贴近他耳边低声道:“据说染小王爷对云浅月也是不一般的,那一日皇宫从夜天倾手中为救她和夜天倾险些血染观景园不说,而且昨日据说在北山烤鱼险些将香泉山烧着了的可不止云浅月一人,还有就是染小王爷。” “哦?这么说夜轻染也是在意她的了?”南凌睿挑眉。 “看来是!”那三十多岁男子道。 “呵呵……”南凌睿忽然笑了起来,折扇一开一合,颇为有趣地道:“这可就有意思了,云浅月何德何能居然让容景和夜轻染另眼相待?难道她真是非同一般?那些传言不过表象?只是可惜了,今日她醉了,否则本殿下可以见识一番传说中的第一纨绔女子,到底看看她有多嚣张跋扈,那些恶名之下可是有真实性情存在?” “反正殿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离开天圣,这云浅月慢慢观察就可。”那男子道。 “嗯,你说得不错!”南凌睿点头,伸手拍拍三十多岁男子的肩膀,哥俩好地道:“张启啊,本殿下幸好将你这个谋士也带来了。否则定被这天圣的乱花迷了眼,不知道真玉在何处啊!” “太子殿下其实睿智英明,不过一时好玩而已,属下不过是略微提点,起不到太大作用,能帮到殿下就好。”那叫张启的男子立即恭敬地垂首。不卑不吭,丝毫不居功,也不因为南凌睿亲近而自骄自傲。 “这回若是能有收获回去,本太子定会好好犒劳你!”南凌睿松开手,抬步向前走去,“走了,先去达摩堂讨灵隐大师一杯酒喝,看看容景和灵隐大师酿的酒到底有多好喝!居然让那小丫头一杯就醉!” “是!”张启和另外三名男子立即跟上。 一行人向达摩堂而去。 几人离去后,容景从暗处现出身影,对着南凌睿离去的方向淡淡一笑。 “世子,睿太子注意到了浅月小姐,恐怕不妙!”弦歌隐身的比容景更远一些,他虽然功力高深,但不及容景以臻大成,不敢离得太近,南凌睿和他身边的四位随扈显然都是高手。此时见几人走远,来到容景身后,担忧地道。 “无碍!”容景不以为意地摇头,对弦歌吩咐道:“你去告诉灵隐大师,既然睿太子想要喝酒,就让他喝个够。将我刚刚送去的那坛兰花酿都盛情款待了睿太子吧!我稍后给灵隐大师送一坛灵芝醉去。” “是!”弦歌嘴角抽搐,想着一坛兰花酿都款待了睿太子,那么睿太子岂不是要醉上数日?他立即应声,施展轻功向灵隐大师住处而去。 容景再不逗留,轻拂了一下衣袖上落的一片树叶,抬步向后山院落走去。 后山院落内,云浅月早已经被云暮寒扔在了床上呼呼大睡。因了她身上的酒香,致使整个房间都飘着酒香,将彩莲、听雪、听雨这三个不喝酒的丫头也熏得醉醺醺。 “去弄一碗醒酒汤来,将这个放进去。”云暮寒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彩莲,吩咐道。 “是!”彩莲立即接了药丸走了下去。 听雨、听雪见云暮寒没有离开的意思,强打着被酒香熏得迷糊糊的陪在屋中。 “你们下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她。”云暮寒对二人挥手。 “是,世子!”二人应了一声,实在耐不住酒气熏染退了下去。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她保持着被他放下的姿势躺在床上,小脸红如烟霞,呼吸轻浅,让他想起了雨后的海棠,娇艳中散出清新的芳香。薄唇不由抿起,移开视线,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多时彩莲端着醒酒汤回来,站在床前看着人事不省的云浅月无从下手,转头看云暮寒,“世子,小姐如今醉着,恐怕是喝不下!” “灌下去!”云暮寒道。 彩莲点点头,拿了娟帕垫在云浅月下颚处,端着醒酒汤对着她唇瓣用力,可是云浅月的嘴闭得极紧,她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再次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起身走过来,伸手捏住云浅月下巴,微微用力,她嘴张开,彩莲立即将醒酒汤往里灌。云浅月被迫无意识地吞咽。一碗醒酒汤终于给云浅月灌了下去,彩莲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道:“还是世子最有办法!” 云暮寒不语,松开手,抬步向外走去。 彩莲一愣,“世子不再坐片刻了吗?” 云暮寒仿似未闻,走出门,在彩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声音从外面传来,淡而冷,“她醒来后告诉她,以后再不准喝酒了!” “是!”彩莲应声,再看云暮寒身影已经出了院子。 云浅月忽然转了个身,嘀咕了一句什么,彩莲回头仔细去听,见她不再说了。叹了口气,以前的小姐对人不亲近,又总是闯祸,她觉得小姐不好伺候,如今的小姐待人亲近,但闯的祸更多了,她怎么感觉更不好伺候了。 彩莲放下碗,过来给云浅月掖了掖被角,实在也耐不住屋中的酒气熏得头疼,关上门退出了房间。 此时院中传来听雪、听雨的声音,“奴婢给景世子请安!” 彩莲向院门口看去,只见容景缓步进了院子。她也连忙迎了过去,弯身一礼,“奴婢给景世子请安!” “嗯!”容景点点头,脚步不停,向主屋走来。 “景世子,小姐刚刚喝了我家世子给的醒酒药掺在了醒酒汤里,如今还在醉睡着。”彩莲想着云世子毕竟是自家的世子,又是小姐的兄长,进小姐闺房无大碍,但是景世子怎么来说也是外人的。进小姐闺房不合礼数。 “她喝的是特制的兰花酿,普通的醒酒药和醒酒汤不管用。我去看看她!”容景不回头,对着彩莲解释,“否则她怕是要醉上三日。” “啊?那景世子快去看看小姐吧!”彩莲一惊,连忙过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铺面而来就是一阵酒气,可以想象此酒多纯。 容景就着彩莲打开的帘幕走了进去,丝毫不觉得是入了女子闺房。 只见云浅月依然醉成烂泥一般躺在床上,彩莲刚刚给她盖的被子扯开了,她一见立即又过去将被子给她盖上,捂着鼻子看着容景,忍不住抱怨,“景世子,这个酒也太烈了。您怎么让小姐喝这个酒呢!” 她和听雨、听雪三人本来是跟在云浅月和容景后面的,但走到半山腰处实在走不动了,又一想有景世子在小姐定然无事,所以才半路折了回来,怎么也想不到小姐喝了个烂醉如泥回来。比昨日和染小王爷去后山烤鱼险些烧了山也不遑多让。 “是她自己要喝!”容景看着云浅月,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不经彩莲手直接向云浅月嘴边放去。 彩莲立即道:“景世子,小姐醉得人事不省,不知道给她东西吃的。刚刚我家世子是掐着小姐下巴才将醒酒汤喂下去的。” “不用那么麻烦!”容景摇摇头,对醉睡不醒的云浅月道:“再给你一颗天山雪莲吃,要不要?” 话音未落,云浅月已经张开嘴,将容景手指夹着的药碗吞了进去。 彩莲惊得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容景,“景世子,您真神了!” “她就是一只馋虫,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放过。”容景淡淡一笑,话落,转身向外走去,吩咐道:“她大约明日醒来,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总是扯被子万一受了寒气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是!”彩莲捂着鼻子,头昏昏地想着怕是坚持不到明日她也要被小姐熏醉了。 容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彩莲捂着鼻子做难受状,他忽然一叹,又折了回来,“算了,你们饮不了酒,而这酒又太烈,你们常在房中怕是吸了酒气也会醉上半日,你下去吧!我左右也是无事,在这里看着她好了。” “这怎么行?如何能让景世子照顾小姐?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受得住!”彩莲立即摇头。 “下去吧!做不到就不用逞能。她的身体打紧。”容景摆摆手。 彩莲一想也是,反正景世子是君子,断然不会对小姐做什么。她也实在受不住这酒气,如今就迷迷糊糊想睡觉,哪里还照顾的了人?弯身对容景一礼,“那就麻烦世子了,奴婢等人就在外面守着,若有什么吩咐世子喊奴婢一声就可。” “好!”容景点头。 彩莲捂着鼻子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本来不想关门,又想着万一敞着门有人来看到景世子在小姐房中就不好了。她又关上了门。对听雪、听雨摆摆手,三人聚在一边说话去了。 容景抬步向软榻走去,刚走了两步,云浅月将被子又扯开了,他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见她不再动,又走了回去给她盖上,继续转身走去。这回只走了一步,云浅月又将被子扯开,他再次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见她这回不止将被子撤掉,也将衣领两个扣带扯开,露出纤细的脖颈,小脸和脖颈都泛着烟霞色。他微微蹙眉。 云浅月睡得香甜,丝毫不觉春光外泄。 容景又走回床前,看着她,伸手将她脖颈上的纽扣系上,将被子拉上,丝毫不在意如玉的手指碰到她脖颈温滑如凝脂的肌肤,警告道:“你再动一下,以后就别想再吃芙蓉烧鱼了。” 话落,他转身继续走离了床边,这回成功地走到了软榻上坐下。云浅月果然一动不再动。他看着云浅月,脸上酣睡的神情似乎露出些委屈和扁嘴,要多乖有多乖,他嘴角微勾,笑了一下,将身子靠在软榻靠垫上,闭上了眼睛。 房中静静,酒香环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传来弦歌幸灾乐祸的声音,“世子,灵隐大师听了您的话将那一坛兰花酿都给睿太子喝了,睿太子大醉,被他随从的几人抬了下去,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来的。” “嗯!”容景应了一声。 “另外四皇子向着这里来了,似乎来找浅月小姐。”弦歌又道。 “不用理会!”容景吩咐。 “是!”弦歌再不多言,退了下去。 不多时,果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四皇子进了院子。 彩莲、听雪、听雨正在说话,闻声一见四皇子来到,彩莲颤了颤身子,有些怕意,但还是立即应了上去,截住四皇子的脚步,行了一礼道:“奴婢给四皇子见礼!” “嗯,你家小姐呢?回来吗?”四皇子问。 “我家小姐回来了,但喝了景世子给的酒大醉,如今昏睡不醒。”彩莲看着夜天煜,离他微远,似乎还有那日皇宫四皇子要打杀她遗留的怕意,小心询问,“不知四皇子找我家小姐何事儿?待小姐醒来时,奴婢可以给四皇子转告。” “她大醉昏睡不醒?”夜天煜一怔。 “是!”彩莲点头。 “为何?她不是和景世子去南山看广玉兰了吗?怎么会喝酒?”夜天煜问。 “奴婢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一种极烈的酒,小姐只喝了一杯就人事不省了。如今刚刚我家世子给小姐灌了醒酒药和醒酒汤。正睡着呢!大约明日才能醒。”彩莲丝毫没提容景来过且没离开正在房中。 “这样啊!居然一杯就醉,那她酒量实在太差了。本皇子不过想找她叙会儿话居然来了两次都是吃闭门羹,算了。明日再说。”四皇子看向紧闭的帘幕,那屋中有浓郁的酒气传出,他深信不疑,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想着何时起见她一面居然如此难了? 彩莲见夜天煜走了,松了一口气,也转身走了回去。 夜天煜刚走后不久,太子夜天倾缓步而来。 彩莲想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居然接连有人来,而且还都是大人物。她再次迎出来,对夜天倾一礼,没有对夜天煜的怕意,但因为这位太子以前对自家小姐不屑一顾的原因她也不甚恭敬,“奴婢给太子殿下见礼!” “嗯!”夜天倾点头,看向正屋紧闭的房门问道:“你家小姐还没回来?” “回太子殿下,小姐从南山回来了!”彩莲道。 “你去禀告,就说我有话对她说。”夜天倾吩咐彩莲。 彩莲想着这是从她到小姐身边侍候这半年多来太子殿下第一次主动找她家小姐说话,但是如今小姐醉得人事不省,且有景世子在,她自然没法将小姐叫醒,况且小姐对太子殿下似乎真的绝了心,若是小姐不醉醒着估计也会说不见。若以前她还怀疑小姐心里依然装着太子殿下,但今日因为玉凝小姐一句话小姐再次绝然和太子殿下断绝关系的举动来看,小姐是真寒了心的。她立即道:“回太子殿下,小姐从南山回来就大醉人事不省,如今正醉睡着呢!奴婢没办法禀告,还请殿下有何话等小姐醒来再来吧!” “她大醉人事不省?”夜天倾这才发现院中飘着浓郁的酒气。 “是!”彩莲点头。 “景世子给她喝酒了?什么酒?她喝了很多?”夜天倾又问。 “奴婢只知道是特制的兰花酿,据说是一种很烈的酒。小姐只喝了一杯就醉了。”彩莲规矩地回道。 “我进去看看她!”夜天倾点头,绕过彩莲,抬步向里走来。 彩莲一惊,再次拦住夜天倾,连忙道:“太子殿下请留步,小姐只是醉酒而已,并无大碍的。更何况我家世子给小姐喂了醒酒药加在了醒酒汤里面,明日就会醒来。太子殿下进小姐闺房多有不便。” 夜天倾停住脚步,微微蹙眉,“云世子给她什么解酒药?” “这个……奴婢也不知,我家世子手里的解酒药自然是上好的解酒药。太子殿下不必挂心。”彩莲回道。 “这么大的酒气,我不放心,还是进去看看她吧!你躲开,我也不是外人,母后是她的姑姑,我是他表兄。兄妹之间又哪里有许多顾忌?”夜天倾一挥手,见彩莲还要拦阻,板下脸沉声道:“退下!” 彩莲身子一颤,立即退后了一步,“……是!” 夜天倾抬步向里走去。 “太子殿下请止步!”莫离话音未落,人已经拦在了夜天倾面前。黑衣黑面,声音清冷,他一出来,阳光的炎热似乎都淡了几分。 “你是何人?”夜天倾也是第一次见到莫离。他刚刚进院中觉得这院中虽然布置了隐卫,但他都能感觉出气息,这个人的气息却是不得耳闻。显然功力在他之上。 “在下是小姐的贴身侍卫!”莫离也不见礼,清声道。 “你是月妹妹的贴身侍卫?”夜天倾一愣,打量莫离,“为何从来未曾见过?” “浅月小姐以前从来不曾用我,最近才用。”莫离道。 “我只是进去看看她,并不会伤害他,你且让开。”夜天倾点点头,他并不是任何都不懂的太子,一国当权者要对朝堂和江湖都了如指掌。虽然江湖上之事会差一些敏感,但是莫离身上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那是神秘的莫家人身上才有的。 “小姐闺房,如今醉睡,太子殿下虽是小姐表兄,但也不是皇后亲子,也不算真正表兄,即便表兄妹也是要忌讳些的。还请太子殿下止步,有何事等小姐醒来再说。”莫离寸步不让。 “他是云王府嫡女,将来云王府嫡女是要……”夜天倾有些恼怒。他不是当今皇后亲子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和她一样同样被教养在皇后名下的四皇子才敢对他不敬。如今被莫离点出,自是心中不舒服。 “一日未曾定准,便属于有变数之事。还请太子殿下慎言。”莫离截住夜天倾要出口的话,清声警告。丝毫未曾当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夜天倾些微的怒意变成勃然大怒。 “我的职责是看护小姐。太子殿下恕罪!即便今日皇上在此,也断然不会走进小姐闺房一步。”莫离冷声道。 夜天倾面色阴沉地看着莫离,莫离露在外面的眸子神色坚定,寸步不让。他转过头看向中间主屋紧闭的帘幕,忽然一甩袖子,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院门口警告道:“你最好将她看护好了,我既然进不去,别人也不准进去一步,否则本殿下若是知道你放了谁进去,仔细你的脑袋!” 莫离闭口不语,也不应声。 夜天倾转眼间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后山院落。 莫离收回视线,向紧闭帘幕的主屋看了一眼,身形隐退了下去。 彩莲崇拜地看着莫离。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有小姐的隐卫在,否则她是拦不住太子殿下的,不过又有些奇怪,刚刚景世子来的时候可是不见莫离出来。不过想着景世子和太子殿下自然不同,也就不再理会,脚步轻快地去找听雪、听雨继续说话了。 房间内,容景闭着眼睛,帘幕遮挡住窗外射进的阳光,昏暗的光线下他玉颜颜色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水……”云浅月忽然难受地呻一吟一声,声音极小。 容景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桌前去给她倒水,刚拿起水壶衣袖扫到了桌面上卷着的画卷,他放下水壶,将画卷打开,夜轻染踩莲叶而捉鱼的身影映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怔,眸光微凝。 只见执笔者笔力均匀,用墨浓淡合宜,青山、凉亭、瀑布、河水、肥鱼、都是如此栩栩如生,尤其夜轻染踏莲叶而舞的潇洒身姿更是入木三分。这样一副画卷,不是长期侵淫笔墨绘画之人难以画成。尤其是手法独特,显然一挥而就。怕是就顶级画师也有所不及。被誉为天圣第一才女之称的丞相府玉凝小姐也难以有此画功。 容景眼睛微微眯了眯,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唇瓣有些发干,似乎在等着水喝,不停咂嘴。 容景收回视线,如玉的手挑开上面的画卷,又一张画卷映在眼前,夜轻染蹲着身子在杀鱼,此画同样将肥鱼和夜轻染脸上的笑意刻画的入木三分。笔法与前一张一样,显然是一人而作。 而除了昨日她和夜轻染去后山烤鱼外,再无人跟去。即便是夜天倾、夜天煜、玉凝等人后来找去后,他们已经快吃完了烤鱼,自然见不到那一幕的。连弦歌的功力昨日都怕被夜轻染发现找他麻烦未曾敢靠近后山,别人自然更是不可能见到这两幕情形的。 那么画这幅画的人是谁已经不用再猜测! 想起早先时候她说画了两幅画忘记收了的情形…… 容景薄唇微抿,白玉的指尖捏着画卷的手不由用力,“叱”的一声,画卷一角被他扯掉。他看着画卷上夜轻染张扬畅快的笑意第一次温和的眸光现出微沉的色泽,如一汪漩涡,似乎要将那人张扬畅快的笑意吞没。 “水……”云浅月等了半天也见不到水,不由眉头皱紧,小脸绷成一团。 “没水!”容景瞥了她一眼,声音清淡。 “有……水……”云浅月想睁眼睛又睁不开,想起来又浑身没劲,只觉得渴的厉害。 容景恍若未闻,不再理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画卷。 云浅月在床上挣扎,被子滚落到床下,口中不停喃喃出声。 半响,容景忽然从怀中取出火石,“啪”地一声火石打开发出爆响,他将火石的火对准桌子上摊开的两幅画卷上,画卷遇到火立即着了起来。 彩莲虽然和听雪、听雨说着话,但一直注意房中动静,此时听到爆响声下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在门外问:“景世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不用进来!”容景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一如既往。 彩莲犹豫了一下,想着刚刚的声响估计是她幻觉,转身走离了房门口。 容景看着那两幅画卷燃烧,直到将凉亭、青山、肥鱼,以及夜轻染那一张张扬的笑脸烧没,两幅好好的画转眼间化成灰烬他才作罢!眸中的漩涡褪去,依然如清泉般温润浅淡,仿佛那痕迹从来就没出现过。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灰烬,也不理会,将火石一丢,转身坐回了软榻上。 “水……咳咳……”云浅月本来就口渴,又被燃烧的熏烟味一呛,更加难受。 容景闭上眼睛,理也不理。 过了半响,云浅月终于耐不住渴从大醉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用力地眨了两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直下了床,踉跄地向桌前冲去。走到桌前一把抓起茶壶就一气猛灌。咕咚咕咚的声音在房中尤其清晰。 一茶壶水喝光,云浅月才觉得解了渴,她放下茶壶,袖子带起一层灰,她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桌子怎么烧着了东西。头疼的厉害,也懒得理会,转身又走回床上,刚走了两步才发现房中还有一人,顿时睁大眼睛,讶异出声,“容景?” 容景眼皮都没抬,似乎没听到。 “喂,你既然在房中,怎么不给我水喝?”云浅月几步走到容景面前,怒道。 “你自己不是起来喝了?”容景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喊了半天,你没听到?”云浅月看着他。虽然这酒霸道,但她经过训练总也会留有一二分神智的。她就感觉屋中是有人的,可是喊了半天没人给她水喝。原来是这个黑心的。那就不奇怪了。 “听到了!”容景点头。 “听到你不给我水喝?”云浅月再怒。 “不想给!”容景吐出三个字。 “你……”云浅月气冲脑门,瞪着倚在软榻上的男人,恨不得将他一张好看的脸砸扁,但碍于她头疼的厉害也懒得再同他纠葛,恼道:“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不做什么!”容景道。 “赶紧离开,我要继续睡觉。不知道女子闺阁是不准男人随便乱进的吗?你所学的君子礼数都喂狗了吗?”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向床上走去,直直栽到了床上闭上眼睛还不忘赶人,“记得走时给我关上门……” 话音未落,人再次睡了过去。 容景坐着不动,瞥了一眼地上的被子,也没去给她盖,继续闭目养神。 房间静静,酒香夹杂着烧纸的墨香回旋缠绕。 天色将晚时候,容景睁开眼睛,忽然伸手轻轻一招,落在地上的被子向他飞来,他半躺着的身子平躺在软榻上,拉过来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继续闭上眼睛。 不多时,彩莲声音从外面轻声传来,“景世子,小姐还没醒吗?” “嗯!”容景应了一声。 “晚膳好了,奴婢给世子端进屋中吗?”彩莲问。 “不用,我今日不吃了。你们吃完晚膳去睡就好,我今日晚上看顾她。”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对外吩咐。 “那怎么行,晚上怕是多有不便,再说屋中就一张床……”彩莲一惊。 “无碍!我睡软榻,你下去吧!”容景不愿再多说,语气清淡温和,却是不容置疑。 彩莲想推门的手顿住,进来看看,但又碍于容景没吩咐进去不敢进去。一时间在门口踌躇,半天再听不到屋中动静,权衡了一下利弊,想着这个人是景世子,景世子多少女子恨不得能得其一个回眸眷顾,而小姐得景世子看顾照拂是天大的福气。她纠结的心思顿时宽敞,语气也轻松了几分,低声道:“奴婢们平时睡觉都很是警醒的,景世子若是半夜饿了就喊奴婢一声即可,若是小姐醒来饿了也喊奴婢。” “好!”容景应声。 彩莲退了下去,招呼听雪、听雨不准泄露半句景世子今日在小姐闺房留夜之事。听雨、听雪自然连连点头。在她们看来景世子比太子殿下或者任何人都好多了。这是天下人共知的事情。 夜半时分,云浅月被冻醒了,她伸手摸了半天也没摸着能盖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也懒得起身,耐不住困意继续睡去。 一个时辰后,云浅月再次被冻醒,双手再次在床上摸索起来,摸了半天同样没找到被子,又将手转向床下摸索,同样未果,她想出声喊人,但看看屋内漆黑一片,想着彩莲等人定是睡着了,她伸手一把扯下床帐包裹在身上,继续睡了去。 容景睁开眼睛向着床上看了一眼,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又继续闭上眼睛。 天明时分,容景推开被子起身,看到床上裹着帘帐卷成一团的云浅月似乎笑了一下,瞥了一眼软榻上的被子,抬步出了房间。 “奴婢给景世子请安,景世子早!”彩莲、听雪、听雨已经起来,见容景出来连忙见礼。她们这一夜没怎么睡,一直听着主屋的动静,可是一夜都很安静。 “早!”容景点点头。 “小姐可是醒了?”彩莲看到容景月牙锦袍压出的褶皱,想着真是为难景世子了,一夜和衣而睡,又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夜,怕是没睡好。 “她还在睡,不用喊醒她。”容景拂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抬步向西厢院子走去。 “是!”彩莲点点头。想着这酒真是性烈,以后还是不要让小姐再沾酒了。 “景世子对小姐真好!难为景世子了!”听雪见容景身影不出片刻便出了东厢院子进了西厢院子。她轻声道。 “是呢!景世子看起来对小姐好上心哦!”听雨也轻声道。 “是啊!偏偏小姐还不喜欢景世子,这回得景世子一夜看顾之后,希望小姐会对景世子改了看法。”彩莲也附和着二人点头。 “若是小姐能嫁给景世子就好了。”听雪又道。 “是啊,是啊,希望小姐能嫁给景世子!”听雨也欢喜道。 “嘘,不准胡说。小姐身份特殊,云王府嫡女从来都是入宫为后的,而景世子是荣王府世子,从来都是皇上圣旨赐婚的。虽然我也觉得景世子很好,但你们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可就会闯大祸的。”彩莲一惊,立即压低声音对二人警告。 “彩莲姐姐说的是!”听雨、听雪小脸立即白了,连忙闭口不再言语。 彩莲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想着如今景世子已经成年,小姐也快要及笄了。太子殿下侧妃都有了,皇上如今据说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她希望小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又觉得身处云王府嫡女的位置,又如何会容易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除非她还是喜欢太子殿下。但显然不可能。不过主子们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也管不到,希望将来能一切随了小姐的意就好。当然,她心里想着小姐能嫁给景世子最好。 三人刚要走开,只听屋内传出一声大大的“阿─嚏”声。 三人一愣,对看一眼。彩莲立即转回身子重新走到门口,出声询问,“小姐,您醒了吗?” “嗯!”屋中传出云浅月鼻子不通气发出的哝哝声。 彩莲立即推开门,入眼处云浅月裹着帘帐坐在床上,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捂着鼻子,似乎极为难受的样子,她一惊,“小姐,您怎么裹着帘帐?被子呢?” “是啊,我问被子呢?”云浅月一肚子气。半夜到处摸被子的经历她记得清楚。 “被子……”彩莲在屋中搜索,最后定在软榻上,伸手指道:“小姐,被子在那里,你不盖被子盖帘帐做什么?奴婢出去时候记得你明明盖着被子的。只不过你总是扯开,后来酒气太重,奴婢实在受不了就出去了,是景世子看顾的你,景世子……” 彩莲说到容景,忽然想起屋中就一床被子,她忘了往屋内送被子了,景世子昨日就睡的软榻,看来是他盖了小姐的被子,那么小姐就盖帘帐了……这样一想,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被子怎么会跑那里去的?”云浅月也看到了软榻上的被子。 彩莲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云浅月恼怒,头昏沉沉的,鼻子不通气,全身酸软,这怕是冻感冒了。因彩莲提到,她想起昨日容景在她房中了,问道:“昨日容景怎么会在我房中?他在我房中做什么?” “小姐,难道您不知道吗?从昨日你从南山回来就大醉不醒,一直是景世子在房中照顾你的啊,昨夜景世子也是陪在房中照顾你的……”彩莲道。 “他照顾我?还一夜?”云浅月看向软榻上的被子,明显被人盖过连消灭证据都没做,怪不得她半夜摸不到被子呢!感情是他盖了去,她咬牙启齿,“这么说他盖了我的被子?让我半夜没被子盖?被冻醒两回,冻感冒了,这就是你说的他照顾我?” 彩莲立即噤了声,又觉得景世子不是那种人,小声道:“小姐,是不是你觉得热不要被子,扯了这帘帐盖,所以景世子盖了被子……” “胡扯!我热个屁,我冻死了!”云浅月口爆粗话。 “小姐,您小声些,您怎么能说话这么粗鲁呢!而且昨日景世子在小姐闺房过夜之事无人知道,若被人听见不好……”彩莲连忙上前小声劝道。 “你为什么不在房间照顾我?”云浅月对彩莲瞪眼。居然一头大灰狼在她房间睡了一夜她都没发觉,果然从来到这里之后敏感就退步了。 “小姐,您那酒气太大,奴婢几人熏得难受,待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若是再待下去的话估计和小姐一样会醉得昏睡不醒,正好景世子也愿意照顾小姐,所以……”彩莲声音小了下去。 “所以你就让那个黑心的家伙在我房间了?”云浅月接过话。 “小姐,景世子给您吃了醒酒药,否则您怕是三日也不醒。景世子真的对小姐很好的。景世子大病了十年,身子一向不好,你不盖被子盖帘帐,他自然盖了被子……”彩莲小声地给容景找理由。 “反正怎么说都是他对了!阿——嚏!”云浅月又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心下恼恨,扫见桌子上烧得一层灰烬,又恼怒地问,“你看看桌子上?烧了什么?” 彩莲顺着云浅月目光这才看到桌子上被烧的一层灰烬,她疑惑地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对云浅月道:“小姐,像是烧的纸灰!” “怎么会有纸灰?谁烧的?”云浅月问。 彩莲再次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从昨日下午景世子来就出去了,后来晚上的时候小姐没醒,景世子也说不吃晚膳了,所以奴婢就没进来。不过奴婢走时候是没有这些纸灰的,想来是景世子烧了什么东西。” “给我检查检查,看看他是不是烧了我的东西!”云浅月恍惚记起她被烟熏醒的,而且那混蛋还不给她水喝。 彩莲点点头,将房间打量了一下,见其它的地方都完好,只有烧了纸灰,她在桌案前检查了一遍,忽然惊道:“小姐,昨日你说的那两幅画忘了收起来,奴婢回来想起就帮小姐收起来了,但没放进柜子里,就放在这桌案上了,如今没有了,会不会是……” “什么?他居然烧了那两幅画?”云浅月腾地从床上下了床,几步都到桌前,伸手一抹桌子上的纸灰,还有一块上好的火石,她顿时大怒,“该死啊!他是烧了那两幅画!” 那两幅她昨夜一时兴起给夜轻染画的画。 “小姐……那画画的是染小王爷?真是您画的啊?”彩莲看着云浅月。 昨日她回来看到那两幅画就震惊不已。那样的好画,画功,笔墨传神,尤其是将染小王爷刻画得入木三分,比寻常还要俊美潇洒。像是人从画中随时走出来一样。她对染小王爷半分心思都没有,可是看了那两张画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当时就想着这画是小姐画的?不可能吧!她从来到小姐身边除了被世子逼迫学字外就从来没见过小姐动过笔写字,更别提画过什么了。 云浅月拿着火石抬步就向门口冲去,气冲冲的声音磨牙一般传来,“不是!” 彩莲有些欢喜的脸色一黯,原来不是小姐画的啊!她就想嘛!那样的好画怎么能是出自小姐之手呢!小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如何能会画得一手好画?不过既然不是小姐,那这么说就是昨日染小王爷自己画的送与小姐的了?这样一想,顿时觉得有可能。染小王爷对小姐很好,如今在军机大营被事情缠身见不到小姐,难保不会给小姐送来一幅画让她记着他的心思。 彩莲正寻思着,见云浅月冲出了房门,立即追了出去,“小姐,您去哪里?” “去找那个混蛋算账,你不用跟着了!”云浅月周身似一团火烧,怒气好比火焰山喷发。很快就出了东厢院子向西厢院子走去。所过之处一片阴风煞煞。想着那黑心的人抢她被子盖也就算了,居然不经她同意就烧了她的画,岂有此理!这回前仇旧恨都加起来,她一定好好找他算算,定不轻饶了他!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钻石、鲜花、打赏! chenjing8828(10钻)、若依(3钻石,241打赏)、800418(5鲜花)、马艳燕1(2鲜花)、tongsizhu(2鲜花)、梦子林(1鲜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五十章 西厢院子主屋内,容景已经梳洗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正坐在桌前吃早膳。舒硎尜残 “容景!”云浅月怒气冲冲进了院子,人未到,声先闻。 容景正喝着莲叶粥,头也不抬,恍似未闻。 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云浅月大步冲了进来,几步就来到桌前,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说,是不是你烧了我那两幅画?” 一声清响落下,桌子却是纹丝未动,而云浅月的手却拍得生疼。 “是!”容景点头。 “你凭什么烧了我的画?”云浅月吃人的眼光看着容景,他居然还敢承认? “你确定那是你的画?”容景挑眉。 “废话!自然是我的画。”云浅月道。 “是你画的画?且画的是夜轻染?”容景眉梢更是挑高了一分。 “自然……你管是不是我画的做什么?画上之人就是夜轻染!”云浅月险些脱口承认,但想到自己那个传扬出去的大字不识什么都不会的破名声顿时改口。 “要是你画的那两幅画的话,我就要立即派人下山去云王府给老王爷送信了,说她的好孙女其实是绘画天才,宫廷的画师也及不上她。老王爷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也会大加赞赏。同样会很高兴的。”容景道。 云浅月皱眉,立即道:“自然不是我画的!” “嗯,若不是你画的话,你是一个未嫁女子,私藏男子的画实在不妥,有违闺阁女子礼数,以后这天下人人都会传扬你心仪染小王爷,恐怕被人笑话。被人笑话还是小事儿,失了不受闺中之礼的名声也不算什么,反正你的名声也不好,但若是你私藏夜轻染的画像和心仪他之事被传去南疆的话,那位和夜轻染情意深厚的南疆族主女儿怕是会大怒,她若是杀进京来,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云浅月怒气顿时散了一半,但还是恨声道:“我放在我房中,谁能知道?” “那为何我会知道了?难保再没有第二个人!”容景道。 “你私闯女子闺阁,还拿出来说!也不知道脸红!”云浅月怒道。 “你一个未婚女子私藏男子画像日日观看都不觉得脸红,我只不过进了一下你的闺阁,又没对你做不君子之事,我脸红什么?”容景挑眉,淡淡道。 “你……”云浅月瞪着容景,她听到自己牙齿咯吱咯吱响的声音,“不管是因为什么,那也是我的东西,你烧了我的东西,没经过我允许,就是不对。” “我是在帮你。要不咱们回去找云老王爷评评理?让他老人家说说这件事情,看是我烧了夜轻染的画像不对,还是你私藏男子画像做得不对?如何?”容景问。 云浅月气冲脑门,要是此事拿到那老头子面前说去她对才怪!狠狠挖了容景一眼,“有什么可说的!反正就是你不对,你赔我一张画像!” “没有!”容景低下头,继续喝粥。 云浅月瞪着他,伸手按住他的粥,恨声威胁道:“说,你到底赔不赔?” 容景抬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据说南疆是毒瘴之地,毒物盛行。南疆人以养虫为生,几乎人人手中都有毒虫毒物,更甚至南疆族主一脉还会一种神秘的盅术,此术以人血养一种极小的虫,放在对手或者仇人以及看不顺眼或有过节的人身体内,让那人被施盅之人掌控。防不胜防。” 云浅月顿时心里一寒,这种她以前听说过,难道南疆就是所说的苗族? “所以,你想想你私藏夜轻染画像若是被那南疆女子知道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想而知。你若中了盅,我是无法救你。怕是夜轻染还会厌恶你因为破坏了他和那女子的感情也不会救你,那时候,你估计离死不远了。”容景又道。 云浅月一哆嗦,松开了手,怀疑地看着容景,“有这么严重?” “自然!也许比这还严重。”容景点头,继续喝粥。 云浅月脸色的怒气褪去,心里琢磨,这南疆的人看来真是不能惹,她可不想身体里被放了虫子。但是那画像多好的景色和美人啊,就这么一点火给烧了,她心里还是心疼,见容景优雅地喝粥,而她肚子空空如也,恼道:“我也饿了!” “知道你会过来,这里给你准备了,喝吧!”容景将一旁的一个汤盆退到云浅月面前,温声道:“昨日你饮酒大醉,没吃什么东西,今日喝些暖粥,可以暖胃口。” 云浅月这才发现她面前放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也不客气,坐下身,自己从汤盆里舀了一碗粥猛喝了一大口,觉得有一股药香,她皱了皱眉询问,“用药熬粥?” “你不是染上伤寒了吗?喝这个会好一些。我已经让人去给你熬药了,一会儿就端来,你也喝了药,免得难受。”容景道。 “阿嚏!”容景不说还好,刚提到伤寒,云浅月又转过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捂着鼻子恼怒地看着容景,“谁叫你将我被子抢走了?否则我哪里会染了伤寒?” “我给你盖了几次被子你都不要,一直说热,自然我就盖了。”容景道。 云浅月也想起她似乎开始热得难受,后来冷得要命。扁了扁嘴角,仍然有些恼意,“反正你要负责将我的伤寒治好!” “嗯,我负责!”容景点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揪成一团,极为难受,温声和暖的语气道:“你放心,我开的方子你喝下去,不出两日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要不好我就找你算账!”云浅月一边喝着粥一边道。 “嗯,我说的!要不好的话就找我算账。”容景点头。 云浅月住了嘴,不再言语。一边打着阿嚏一边喝着粥。 容景低下头继续喝粥,嘴角微微勾起,清泉般的凤眸凝聚了丝笑意。 彩莲虽然得了云浅月的吩咐不让跟着,但小姐那气势冲冲找人拼命的架势还是将她吓坏了,她生怕小姐和景世子大打出手,犹豫再三还是追进了西厢院子。走到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她家小姐和景世子居然对坐在桌前吃早膳,虽然隔着帘幕也能感受到里面一团和气,她一颗担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转身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她真是白担心了,小姐遇到景世子,如何会打起来?景世子性子温和,小姐再大的脾气到了他面前也能止息。 一连三碗粥下肚,云浅月胃舒服了,但鼻子脑袋还是不舒服,见容景早已经放下筷子,她也放下筷子,懒洋洋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继续找茬,“那两幅画像画的夜轻染多英俊潇洒,大不了将那两幅画像送去南疆给那女子就是。就算路途远送不去的话,也等着有机缘遇到给了那女子。你烧了做什么?” “人家会自己画!”容景提醒,“别人画的再好也不如自己画的。你以为你给人家人家会要?” “也是!”云浅月有些颓废,不满地抱怨道:“夜轻染没事儿那么早谈恋爱做什么?一幅画也能惹祸。真是……” “何为谈恋爱?”容景问。 “就是两个人定情,相好,互许终生。但还没到大婚的地步,明白了不?”云浅月好心解释。古人就是古人,连现代幼稚园小孩子都懂的事情居然也不懂。 “嗯,明白了!”容景点头。 “哎,愁人……”云浅月双手支着下颚,继续抱怨,“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这么早就名草有主了。将天下多少好花都拒之门外,真是可惜!” 容景清泉的凤眸刹那凝上漩涡。 云浅月继续道:“否则的话那画像一出手,估计会风靡整个天下,天下女子都会为他疯狂。到时候夜轻染想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何必被一个女人给看死了。如今连一副画像都不能留着。可怜了那两幅画,还有本小姐的心……” 容景眸中漩涡又多了一圈,出声警告道:“据说南疆那女子是不输于秦玉凝的南疆第一美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无所不精,且还会十八般武艺,是南疆万千女子心仪的女子。你说说夜轻染得了她的心,如何能不珍之视之苛护备至待之?连秦府小姐怕是都不能比,如何是天下那些小家女子可比?” “啊?那女子居然这么厉害啊!”云浅月惊问。 “嗯!”容景点头。 “那有此女子,夜轻染为她一棵树木放弃整座森林也不亏!”云浅月赞叹道。 “嗯!所以你不必为夜轻染的事情操心了,也不必念着他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你没有一样拿得出手,武功也是半吊子。夜轻染找你不过是觉得你和他一样会玩些。你不要误会了什么,免得自己找罪受。”容景缓缓道。 “嗯,你说得对!”云浅月深以为然。 容景眸中漩涡褪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再不言语。 云浅月又打了两个大喷嚏,用手绢不停地擦着鼻子,一块手绢用完在身上摸索,再无手绢可用,她抬头问容景,“有手帕不?给我一块!” “有!”容景将自己身上装的帕子递了过来。 云浅月接过,闻得一股似莲似雪的清香,毫不客气地按在了鼻子上。口中嘟囔道:“一个大男人,弄这么香做什么?” “这是天山雪莲的香味,我因身体不好服用,所以体内自然就由内而外染了这种香。你也吃了一颗天山雪莲,难道没发现你身上也有这种雪莲香的味道?”容景见自己洁净无尘的手帕被云浅月按在鼻子上糟蹋,也不以为意。 “闻到了,不但是我自己闻到了,那日夜轻染也闻到了。”云浅月道。 容景喝茶的手一顿,“夜轻染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我身上怎么有你这个弱美人的味道。我哪里知道你居然舍得给我吃了一颗名贵的天上雪莲。”云浅月觉得怎么揉鼻子也不好受,唔哝道。 “嗯,你既然知道名贵就好。我的好东西从来不给别人,但对你可是大方的。所以,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也该对我大方,这是礼尚往来,基本礼数。”容景继续品茶,缓缓道。 “好吧!反正我目前没什么好东西。以后有好东西一定先想着你。”云浅月点头,算是应承了。想想从来到这里虽然受这个家伙气多,但是受这个家伙的恩惠也多。气又不要钱,也不名贵,但在皇宫相救的人情和吃喝了他的东西可是名贵的。 “嗯,你记得就好!”容景满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 “世子,药熬好了!”这时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 “我这回可是看到你了!”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腾地站起身,看向外面,果然见弦歌端着药站在门外,立即眼冒星星地看着他。她还忘不了那天吃芙蓉烧鱼没吃下被算计喝了两碗粥的仇,想着该怎么惩治了这个家伙才能解恨。 弦歌身子一颤,立即将药碗脱手向屋内飞来,人转眼间就消失了个没影,声音传来,“世子,您可接好了!” 容景看到飞进来的药碗,轻轻出手,药碗平平稳稳地落在了他手上。 云浅月猛地转身,看着容景,“我有这么可怕吗?他见到我就跑?” “你虽然不可怕,但刚刚的神情还是比较可怕的。”容景放下药碗,对云浅月温声道:“来,喝了吧!免得你再难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别想我放过他!”云浅月端起药碗,捂着鼻子,咕咚咕咚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她哈了口气,小脸垮下来,“好苦啊!” “吃颗蜜饯!”容景将一碟精致的果脯推到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立即用手捏着吃了起来,苦味顿时消失,她垮着的小脸立即笑眯眯了,“好吃!你这个家伙虽然黑心,但有一样还是好的,就是会享受!” “嗯!最起码以后我的妻子饿不着。”容景道。 “嗯,她有福气了!”云浅月觉得也是。但很快就转了话道:“不过她估计跟你过不多久日子就会被你气死的。好在你有钱,可以气死了一个再娶一个。” 容景本来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水溢出了些,他看着云浅月,正色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气我以后的妻子?我爱护她还来不及呢!”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地道:“反正这也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嫁给我的女子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就是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行,我看着呢!看那女子在你这张毒嘴毒舌毒心下如何能陪你活过百年。啧啧,想想我就恨不得立即见她一面,瞻仰瞻仰她强大的内心……” “放心,你早晚会见到的!”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道。 “嗯!”云浅月一心攻克蜜饯,一小碟蜜饯很快就被她消灭掉,她抬头问容景,“还有没?再给我来一碟!” “中午喝药的时候再吃。”容景道。 “好吧!”云浅月开始盼着中午喝那苦药汤子了。 容景放下茶盏,看着云浅月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今天想去哪里玩?” “哪里也不去!”云浅月摇头,身子趴在桌子上,软趴趴的,想起昨日的兰花酿,来了几分精神,“喂,昨日那坛好酒呢?没被你喝光吧?” “怎么?你还想喝?”容景询问。 “那么好的酒,自然不能浪费了啊!你要没喝完还给我吧!我用它练练酒量!”云浅月对容景伸出手。 容景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摇摇头,“自然不会浪费,昨日你大醉后南梁太子南凌睿上了南山,正巧看到了那酒,我送去灵隐大师处他就随后去了。据说灵隐大师将一坛酒都招待了他。喝光了!” “啊?”云浅月不敢置信,“他都喝光了?” “嗯!”容景点头。 “丫的!居然还有比我酒量好的。走,带我去看看那个牛人!”云浅月站起身。 “恐怕你见到了也说不上话,据说他是被人从灵隐大师处抬着出去的。大醉不醒,怕是十天半个月也下不来床了。”容景慢慢道:“不过他此次来天圣会逗留一些日子的,一时也走不了。你等他醒来再见他一样,不怕没机会。” “这样啊!那他酒量也不怎么地嘛!不见也罢!”云浅月又没了兴趣。 “嗯,我觉得不见也罢,你对他不会有兴趣的。南梁太子生性风流,红颜知己无数。昨日清婉公主、丞相府秦小姐、孝亲王府小郡主、还有我二叔家的妹妹也一起上了南山,下山之时,南梁太子悉心护美,这一段必定会引为佳话的。”容景又道。 “唔……原来是一株更大的桃花!”云浅月唏嘘了一声。 容景点点头,诚以为然地对云浅月温声道:“所以这桃花一说你以后不要随便往我身上按了,我比起南梁太子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比夜轻染也有所不及。当年南梁太子一心仪女子移情别恋了夜轻染,如今南梁太子一直引以为恨事。比起他二人,我十年不出府,可谓身心清正。” 云浅月再次唏嘘,叹道:“夜轻染厉害啊!居然横刀夺爱!” “嗯,他厉害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你就会逐一发现了。否则你以为出外游历七年他能安然无恙回来?没有几分本事自然是不行的。”容景话落,补充道:“当然,他惹女人的倾慕也是无数。” 云浅月点点头,对夜轻染的看法从会玩升级到会惹桃花。 容景不再说话,起身离开桌前,坐到了软榻上拿了一本书,对趴在桌子上做大虾米状的云浅月道:“你今天既然不想出去就在我房间歇着吧!昨日你的院子总是去人,太子殿下、四皇子、今日怕是还有别的到访者。估计你也不愿意见。” “夜天倾那个阴魂不散的!”云浅月听到夜天倾的名字就嫌恶地皱眉,离开桌前走到容景的大床上软绵绵地躺下,又扯过他被子盖上,毫不客气地道:“好!” 容景不再说话,低头看书。 云浅月感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难受的要命,什么也懒得动地闭上眼睛。不多时居然迷迷糊糊睡了去。 这一日果然云浅月的院子内前去的人不断。夜天倾、夜天煜、还有为昨日之事登门道歉以求和好的玉凝,以及为了云暮寒而前去探望云浅月酒醉买好的清婉公主。不过都被莫离以小姐酒后头晕,卧床休息,谁也不见挡了回去。 容景的院子无人前来打扰。 早、中、晚三次药膳和汤药喝下,云浅月终于精神了些。傍晚时候,在容景屋中窝了一天的她脚步轻松地回了西厢院子。 刚到门口,彩莲就立即迎了出来,小声埋怨道:“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咱们世子都来了有半个时辰了,一直在房中等您,奴婢要去景世子那里喊,世子不让,不想一等就是等了您半个时辰。” “我哥哥?”云浅月脚步一顿,“他等我做什么?” “世子还不是担心小姐,昨日你大醉在南山上,可是世子将您背回来的呢!今日自然不放心来看看您酒醒得如何了。”彩莲立即道。 “哦,那辛苦他了。”云浅月抬步向屋内走去。 “小姐,今日祈福节就结束了,明日怕是该启程回京了。奴婢没得到景世子传话要咱们收拾东西,您从景世子那里听到说要收拾东西回京吗?”。彩莲问。 “没有!先甭收拾了,我觉得这里挺好,再待两天。”云浅月摆摆手。 “是!”彩莲点点头。她也觉得这里挺好,没有云王府乌七八糟的争斗,斋饭也很好吃,最主要的是不必拘泥于礼数,青山绿水,风景又美,她都不想回去了。 云浅月挑开帘子进了屋,果然见云暮寒等在房间,手捧着书卷,正在阅读。 云浅月还没开口,只见云暮寒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你在景世子处逗留了一日?” “嗯!我是为了避难嘛!我这个院子不得休息。”云浅月走过来坐下,看着云暮寒道:“你不陪着你的公主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小心冷落了公主皇上不饶你。” 云暮寒脸一沉,“公主不是我的。” “好,好,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呗。早晚没准就是你的了。”云浅月觉得他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面子有些薄。见他沉下的脸,转了话道,“我如今很好,你也看了,走吧!” “大醉人事不醒后又染了风寒。你这叫做很好?”云暮寒挑眉,见云浅月吐了吐舌头,他脸色稍暖,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去给爷爷传了信,明日由我带你回京。” “明日?”云浅月一愣,立即摇头,“不回!” “为何不回?”云暮寒看着云浅月。 “当初来的时候爷爷可是派孟叔说了,说我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也成。如今我待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不回!我还没待够呢!”云浅月道。 云暮寒闻言板着脸道:“第一日烤鱼险些火烧了香泉山,第二日饮酒大醉人事不省,第三日酒醒后染了风寒。你这叫做待得好好的?我看景世子对你太过宽容,任何事情都由着你。这样下去如何能成?我已经禀告了爷爷,明日带你回京,不用景世子相护了。你这就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我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爷爷要是答应了你他就是对我说话不算话。再说我也没闯什么大祸,香泉山不是好好的在这没被烧吗?我喝酒醉的是自己又不关别人的事儿,伤寒明日一定好。况且你还要护送清婉公主一起,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回去,看到那个女人我就讨厌,我可忘不了她是怎么帮着别人来欺负我的。不回去,坚决的,果断的。”云浅月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突然发现堵了一天的鼻子居然通气了。 “她虽然得我一路护送,但是与我不同车,你和我在一辆车里,她如今自然不敢欺负你。”云暮寒缓了语气。 “那也不要,看到她我就烦!”云浅月摇头。 “大不了明日不让你见她就是了。我明日送公主回京,留你在这里如何放心?爷爷和父王也是不放心的。”云暮寒话落,放下书卷,站起身,不容反驳地道:“不用多说了,明日你必须和我一起回去。” 云浅月板下脸,不再说话。想着她不同意管用吗?古代的人权就是狗屁! “来了这香泉山你只知道玩了,也没有去沐浴佛音,甚至连达摩祖师堂一面都不曾去,白费了爷爷让你来此的一番苦心。如今天色还早,你这就去和我一起拜见灵隐大师一番。也好请大师帮你占卜一卦。”云暮寒又道。 “什么?让我去拜见那个神棍?”云浅月腾地站起身,距离云暮寒一退三尺远,猛地摇头,“明日与你回去也成,不过我打死也不去见那老和尚!”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很大的反应蹙眉,“别人想求灵隐大师一卦都难如登天。爷爷和灵隐大师交情匪浅,而我十年前蒙大师用半支天山雪莲相救也是有恩交的。如今求大师为你卜一卦不会太难说话。走吧!”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云浅月恼了。 “不去也不行!”云暮寒语气坚决,“清婉公主和丞相府玉凝小姐前去求了大师想得一卦,大师都未曾应允,说她们不是有缘人。荣王府二小姐和孝亲王府小郡主拿了容老王爷和孝亲老王爷的书信求灵隐大师卜一卦也被大师驳回。大师言今年只占卜他封笔的最后一支签,但是至今没得遇有缘人。香泉山如今的女子们都去求过了,也不得缘分。只有你没去了。所以,你必须去!” 靠!那更不能去了!没准就等着她呢! 云浅月摇头再摇头,神色坚决,“我肯定不是那有缘人,我对佛祖一点儿也不忠诚,也不是佛教信徒。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没准去了就让那老和尚押着我出家在这灵台寺当尼姑了,我才不要。” “尽是胡言乱语。灵台寺如何会有尼姑,你更不会被灵隐大师押了做尼姑的。”云暮寒轻叱了一声。 “反正我不去,你怎么说我也不去。就是不去,一定不去,绝对不去,肯定不去,打死也不去。”云浅月用多个语句表明自己不去见那灵隐神棍的决心。 “看来非要我押了你去你才肯去。”云暮寒见说不动她,上前一步,淡漠的脸上无奈。话落,对着云浅月猛地出手。 云浅月一惊,刚要躲闪,只听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云世子可在?” 云暮寒手一顿,看向窗外,淡淡道:“何事?” “我家世子有请云世子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弦歌道。 云暮寒蹙眉,没有答话。 云浅月大松了一口气,从来没觉得弦歌这么可亲,心里将她那天吃芙蓉烧鱼而被他算计多喝了三碗粥的事情立即原谅他了。这云暮寒实在是个铁硬手腕的麻烦,偏偏还是她哥哥。俗话说古代讲究长兄如父,她不听也得听。何况没人家手腕强硬。在前世都是她管人,到这里处处被人管着,丫的,不习惯啊不习惯…… “容景找你一定有事儿,快去吧!”云浅月见云暮寒站着不动,立即催促。 “也好,等我从景世子那里回来再来找你去灵隐大师处。”云暮寒收回手,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间。 云浅月见云暮寒身影出了东厢院子进了西厢院子,想着容景最好留这丫的一夜秉烛夜谈,那么她就能逃过一劫了。 正这样想着,只听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微低似乎带着笑意,“浅月小姐,我家世子说云世子不会再过来找你了。你明日可以不必回京,一切他处理就是。你大可以放心睡觉的。” 云浅月闻言大舒了一口气,拍拍惊吓的小心肝对外摆摆手,“行,那就多谢你家世子了。他总算为我做了件好事儿。告诉他,最好将我回京之后能够不再被我哥哥逼着学习的事情一并给我办了,我更会感激不尽。” “是,在下一定将浅月小姐的原话带给我家世子。”弦歌面皮抽搐地扔下一句话,退了下去。 云浅月一屁股坐在了床前的桌子上,想着云暮寒刚刚说灵隐神棍要封笔算最后一卦的话。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觉得不如还是明日回京城好了。只要回去了,那老神棍自然就算不到她了。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这样一想,立即对外面喊,“彩莲,快,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回京!” “小姐,您不是不想回去吗?”。彩莲疑惑。 “我现在又想回去了。快去收拾。”云浅月道。 “是!”彩莲叹了口气。想着回府又该被圈起来了。不过小姐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她又问,“小姐既然改了主意回京,那奴婢去告诉景世子一声吧!也免得景世子为了小姐得罪了云世子。” “嗯!”云浅月点头。 彩莲走了下去。 云浅月扫见桌子上一个华美的锦盒,她伸手打开,只见是一盒糕点,她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只感觉香浓可口,顿时一块两块,不多大会儿将一盒糕点消灭了一半,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时候彩莲也从西厢院子回来了。 彩莲挑开帘子进了屋,脸色蔫蔫的,“小姐,景世子应了,说听小姐的明日回京。” “容景果然够意思!好,那你快去收拾吧!”云浅月顿时乐了。 彩莲磨磨蹭蹭站在门口不走,“小姐,奴婢还没去祈福树给祖母祈福呢!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来这香泉山灵台寺了。据说别处的祈福树没有承恩天地灵气,不灵的。” “你这几天也没跟着我啊!怎么没去祈福?”云浅月疑惑。 “第一天先和听雪、听雨去了达摩祖师堂聆听景世子和灵隐大师论法,后来回来想去不是碰到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折回来了吗?第二日跟着小姐和景世子去了南山,走到半山腰处累得走不动折回来了,哪里还有劲去祈福树祈福?今天一天小姐都在景世子屋里,这院子里接连来人,奴婢三人也不敢离开,所以就没去啊!”彩莲苦着脸道。 “说得也是!”云浅月点头,问道:“那怎么办?要不明日我自己回去,将你留下祈福?” “小姐……”彩莲有些恼,“奴婢怎么能不跟着您回去呢!” “那难道今天晚上去?要不我只能留下来等你祈福了再走了。”云浅月皱眉思量,见彩莲不再说话,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摆摆手,笑道:“好啦,好啦,你现在就去祈福树祈福,回来再收拾东西。” “小姐,天都黑了,奴婢自己不敢。”彩莲期盼地看着云浅月。 “得,我陪你去总可以了吧?”云浅月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反正我今天睡了一天,如今也不困,就陪你走一趟吧!要是真让你自己去我也是不放心。据说祈福树在南山,容景说南山时常有狼出没。要是将你叼走了我再去哪里找这么贴身的小丫头。” “小姐真好!”彩莲顿时笑了。 “听雨、听雪也没去祈福树吧?一起去吧!”云浅月站起身,指了指桌子上被她消灭了一半的糕点问,“哪儿来的?这么好吃?” “小姐说的是那盒糕点吗?是清婉公主来时候带来给小姐的。”彩莲道。 “哦!这个女人还不差嘛!”云浅月点头,说话间出了房门。 彩莲汗颜,刚刚小姐还和世子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说讨厌清婉公主,如今一盒糕点就被清婉公主收买了。她连忙跟着云浅月身后出了房门,对外面喊了一声,“听雨、听雪!走了,小姐陪我们去祈福树!” “来了,来了,小姐真好!”听雨、听雪欢呼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云浅月笑着看了三人一眼,真是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啊!她和她们年纪一样的时候被埋在书山题海里早已经失了纯真。如今看到她们欢喜,虽然自己对那祈福树不感兴趣,但能陪着她们去满足她们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愿望心里也是满足的。 出了东厢院子,遇到从西厢院子出来的云暮寒,云浅月一惊,讶异地看着他,“哥哥,你不是找容景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云暮寒看着云浅月,不答反问。 “我去祈福树祈福啊!明日就要回去了嘛!我怎么也要去给爷爷祈福。”云浅月不知道脸红地道。 “先和我去灵隐大师处,一会儿我陪你一块去祈福。”云暮寒道。 云浅月脸有些黑,弦歌不是说容景会处理吗?这就是帮她处理的结果?她小脸揪成一团,软声道:“没必要吧!我从来不信那个什么算命的。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再说就算算出来命数管什么?有灾有难能给我破解了吗?”。 “灵隐大师的卦象和签文不同于普通算命。你去算算也无妨。”云暮寒依然坚持,走过来拉云浅月,“走吧!灵隐大师是高僧,有我在,不怕将你如何的!” “那也不要!”云浅月躲开他的手,摇头。 “不去也得去!”云暮寒手转了个弧度,奇异地抓向她躲开的胳膊。 云浅月明明做好了防备,但还是没有云暮寒的速度快,终是差了一分没能躲开,她不由恼恨。若是在那个世界的话一般人休想抓到她,如今到这里来她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出来一个人就比她牛叉。她瞪着云暮寒,“你是我哥哥吗?”。 “你可以去问问爷爷和父王我是不是你哥哥。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纨绔不听话的妹妹!”云暮寒拉上云浅月就走。 云浅月扥不开,不由恼怒地回头看向容景的院子。要不是因为刚才那黑心的家伙大话说得满满的帮她处理了,她如何会不想办法躲开云暮寒,偏偏还自己撞了上来。流年不利啊! 彩莲、听雨、听雪心里为云浅月高兴,能得灵隐大师一卦多少人求之不得,她们就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反感!如今有世子在正好,她们也可以跟着去听听。 刚走了几步,一个婢女匆匆跑了过来,老远就喊,“云世子,您快去看看我家公主,我家公主不知为何突然人事不醒……” 云浅月顿时一喜,这清婉公主人事不醒的可真是时候啊! 云暮寒停住脚步,等那婢女走近,蹙眉问,“为何会人事不醒?” “奴婢也不清楚,公主吃完晚膳后一直都好好的,刚刚明明还在看书,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昏倒了,奴婢喊了几遍都不醒,您快去看看吧!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对啊,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又由哥哥看护,万一出现什么事情就不好向皇上交待了。”云浅月立即催促云暮寒,显得比那婢女还急。 云暮寒无奈地松开了手,对云浅月道:“那你先去祈福树吧!我去看看公主到底出了何事,等回来之后再陪你去灵隐大师那里。” “好,快去吧!”云浅月这回答应的痛快。只要赶快送走这个瘟神就成。他再想抓住她就难如登天了! “走,我去看看公主!”云暮寒对那小婢女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向公主所住的南院而去。 那小婢女立即原路跑了回去。 “哈哈,终于不用去灵隐神棍那里了。走啦,我们去祈福树!”云浅月笑着对身后的彩莲、听雪、听雨三人招呼。 彩莲等三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赶紧跟上云浅月,走了几步,彩莲小声道:“小姐,清婉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人事不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谁知道,管她呢!又和我们没有关系。”云浅月懒得探究。 彩莲闭了嘴。 一行四人向南山而去。 如今正值祈福节,灵台寺此次来的大多又都是大贵人。所以香泉山夜间也有灯火,道路两旁都挂了灯笼。偶尔遇到三俩僧人值夜,也是恭敬地避路。 四人一路无事来到了南山门祈福之地。 云浅月老远就看到有一棵大约四五个人合抱的参天大树矗立在南山门。树上挂着红绸,香囊,彩条,甚至有许多小零碎玩意儿,各种各样,几乎压弯了树枝。将大树装裹得极为华丽。入眼看去倒和圣诞树有的一拼,只不过这棵圣诞树大得多而已。 云浅月觉得这树和她那匹马有的一拼,都是极为可怜的,叹道:“这棵可怜的树!真是辛苦,它承载了多少人的愿望,难道都能满足?即便都能满足,难道就不累得慌?” “小姐,您说什么呢!”彩莲立即伸手捂住云浅月的嘴,“这棵祈福树有灵性的,您平时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如今可不能再有不敬之语,要诚心祈福,才能灵验。” “行,我知道了。”云浅月推开彩莲的手。 “小姐,这是奴婢给您准备的彩带,您拿着它对着祈福树默默许愿,然后将它拴在祈福树上,祈福树一定会保佑您愿望灵验的。”彩莲将三条彩带递给云浅月,又道:“奴婢给小姐准备了三条,您要不够我这里还有许多彩带。” 彩莲一边说着,一边将彩带分给听雪、听雨,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好几条彩带。 “够了!”云浅月有些无语。想着她们有多少愿望?愿望多不打紧,但是这许愿树要是都应承了的话还不得累死? “小姐,开始吧!”彩莲对着祈福树双手合十。 听雪、听雨也同样对着祈福树双手合十。 “嗯!”云浅月点点头,见三人的神情都极为忞诚。也有样学样照做。 “原来月妹妹也来此祈福了。我就说今日的祈福树远远看着怎么就见光华缭绕呢!”玉凝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好像昨日的不快根本就没发生过。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只见玉凝由两个婢女陪同着缓缓走来,手中同样拿着彩带。除了彩带外还有一个同心的荷包,十分精致,灯光照耀下,那绣功也是一等一的好。荷包上画着一株并蒂莲。并蒂莲是白色的。而她一身素雅的衣裙,轻移莲步,步步如莲,如夜间仙女。 云浅月想着这女人经过昨日之事还能对她言笑晏晏,真是有本事!她心里翻了个白眼,人家和气,她不能冷脸,淡淡一笑,“原来是秦小姐!好巧!” “月姐姐难道还记挂着昨日妹妹无心之言吗?妹妹今日本来是去你那里赔罪的,但不想姐姐大醉后卧床不起,所以就想找个时间再与姐姐赔罪。正巧如今见了,也算随了我的意,却不想月姐姐和我如此生分,这叫玉凝如何自处!”玉凝声音柔柔,看着云浅月,一番话说得凄凄楚楚。 云浅月看着玉凝,她神情语气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她沉默不语。 “浅月小姐,您就原谅我家小姐吧!昨日我家小姐回去难受的饭也没吃,一夜没睡,很是自责,今日早早就去了您的院子给您赔罪,不想没见到人,回去又难受至今,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您了,您若是不原谅我家小姐,她定会伤心死的……”玉凝身后一个婢女立即对云浅月劝道。 “是啊,我家小姐一直将浅月小姐当做亲姐姐一般,以前浅月小姐被人欺负我家小姐能帮就帮,您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再也不理我家小姐了呢!”玉凝的另一个婢女也立即道。 “月姐姐……”玉凝更是垂然欲涕地看着云浅月。 呵,好像她成了那个不近人情欺负人的人了!云浅月依旧沉默。 “小姐?”彩莲见云浅月半天不语,轻声提醒。人家玉凝小姐都上赶着来赔罪了,是不是小姐应该也大人大量?玉凝小姐其实对小姐真是不错的。若是不原谅玉凝小姐的话,显得小姐多小肚鸡肠似的。 “难道月姐姐真的不能原谅玉凝吗?”。玉凝垂下头,声音极低。 云浅月忽然一笑,转过身热情地去抓住玉凝的胳膊,“怎么会呢?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最是没心没肺,像容铃兰和冷疏离那般欺负我,我如今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你一句话呢!昨天那冷言冷语不过都是做给太子殿下看的而已。谁叫你话说得不是时候?” “真的?姐姐真不怪我?”玉凝顿时一喜。 “不怪!”云浅月摇摇头,笑得当真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玉凝道:“你这么个大美人,对我又这么好,我怎么会怪呢!我和家中那些姐妹也不亲,在京中就你对我好,也没一个知心的好姐妹。虽然当时有些气,但想想你说得也对,毕竟我身份摆在这里,你不说自然也有人说的。我气过了也就算了。若是天天这般气,还不将我气死?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了,我真没怪你。” “月姐姐真好,害?imgsrc='/sss/fmgeyimehid.jpg'>么幼蛉掌鹨恢毙睦锕獠蝗ァV灰?imgsrc='/sss/jhiheejeieev.jpg'>不是真的怪罪我就好,我如今终于放心了。”玉凝破涕而笑。 “好啦,说不怪就不怪,你就宽心吧!”云浅月松开拉着她的胳膊,笑看着她手里的彩带和香囊问,“妹妹这是也来祈愿?这并蒂莲绣得真好,看来妹妹是来求姻缘了?” 玉凝娇颜一红,嗔怪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低声道:“难道姐姐不是?” “我啊……只求能吃好睡好安枕无忧就成。”云浅月看着祈福树笑道。 “姐姐比我还年长一些呢,如何能不求姻缘?女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托付一个良人依靠。据说这祈福树很灵的,姐姐也求一求吧!不过你身份尊贵,不求姻缘也不会差了的。”玉凝道。 “你身份不也一样?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平民老百姓哪里敢娶了去?”云浅月笑。 “那也要嫁个中意的才是!”玉凝脸色有些黯然,抓紧了手中的并蒂莲,随即又一笑,“不过我相信上天总会明白我一片痴心,大抵不会叫我空付了的。也希望姐姐能嫁得如意。” 云浅月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并蒂莲,想着容景身上那似莲似雪的香味,嘴角微勾,不置可否无所谓地道:“希望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玉凝一怔,“姐姐?” “好一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看来云世子并没有白白关了月妹妹半个月教导识字,这句话当真能让人能领悟个中真谛。”夜天倾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声赞道。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钻石、鲜花! 坠入爱香(1钻)、吕奶奶(1鲜花)、liujia7788256(1鲜花)、悠悠我心贤(3鲜花)、一元钱假钞(2朵鲜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一章 云浅月不用转头,就知道某些阴魂不散的人来了!她就新鲜了,男人也来这里祈福?尤其是一国太子储君? “玉凝见过太子殿下!”玉凝见夜天倾出现,连忙见礼。 云浅月恍若不见,头也没回。 “秦小姐免礼!”夜天倾微微一摆手,看向云浅月,笑得和气,语气也比平时温柔了几分,“月妹妹也来祈福?还以为你的性子不喜欢这个!” “太子殿下不是也来了吗?一国太子也信这个?”云浅月冷声道。 夜天倾对云浅月的冷脸也不以为意,笑道:“明日要回京了,我是来为母后祈福。”顿了顿又道:“月妹妹昨日饮酒大醉,今日气色看起来还不错。饮酒伤身,尤其是烈性的酒,以后还是不要饮了吧!” “太子真是孝顺!”云浅月想到那日皇宫他和皇后联手要将她关进大牢。她的好姑姑啊!她真怀疑那个叫做皇后的女人是她亲姑姑吗?真是讽刺。 “母后其实很疼月妹妹的,那日之事母后和我都是无奈而已。就算那日月妹妹关入大牢,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我也会将你救出的。”夜天倾走到云浅月面前看着她嘲讽的脸色,眼神温柔得腻死人,解释道:“你我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我又如何会害你?月妹妹,你要明白我身处这个位置艰难,从那日之后我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后悔没与你说明白其实是在演戏而已,没想到你对那日之事如此伤心绝情,是我不曾料到的。后来总想与你说说,你却不给我机会。如今与你说明白,你就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吗?” 云浅月抬眼望天,似乎没听到夜天倾说什么。 那日在皇宫的情形历历在目。隐卫都出动了,他险些和夜轻染血染观景园,居然如今在他口中轻飘飘一句做戏就接过了。说得倒是轻巧。她若还是以前对这个男人痴情的云浅月也许会被骗过。但如今她不再是云浅月了。又如何能被他骗过? “月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舒服,要不你打我两下解气可好?”夜天倾伸手去抓云浅月的手,柔声询问。 云浅月躲过,身子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离我远些就行了!” 夜天倾面色一僵。看着云浅月,“你当真对我如此绝情?” “你明白就好!反正不是假的!”云浅月懒得跟这种人在这磨叽,转头问已经躲得远远的彩莲、听雪、听雨三人询问,“祈福好了吗?” 彩莲三人摇摇头。她们还没开始祈福玉凝小姐就来了,然后太子殿下就出现了,她们哪里能祈得上福? 云浅月十分想走,但看着她三个婢女心心念念,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吧。对她们摆摆手,“那你们现在就开始祈福,我们好回去睡觉!” “是!”彩莲三人看了夜天倾一眼,齐齐垂下头,开始做双手合十状。 夜天倾目光追逐着云浅月,一双眸子深处不停变幻。须臾,他一笑,“我也是来给母后祈福的,月妹妹想必也是有所求,玉凝小姐也不是来玩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吧!心诚则灵。” “太子殿下说的是。月姐姐,我们一起吧!”玉凝伸手去拉云浅月衣袖。 云浅月摆摆手,“你们祈福吧!我没什么要求的,看着就成!” “那怎么成?姐姐也快快和妹妹一起祈愿吧!祈福节三年一次,下次再想祈愿就要三年后了。今日姐姐既然来了,怎么能错过?”玉凝对云浅月轻声劝道。 “是啊,月妹妹一起吧!”夜天倾也劝道。 “小姐,一起吧!”彩莲、听雪、听雨也齐齐劝道。 “浅月小姐,您快一起吧!要不大家都等着您。”玉凝的两名婢女也立即道。 云浅月心下烦闷,摆摆手,“好,好,一起,一起!” “这就对了!”夜天倾一笑,转过身,对着祈福树双手合十。 玉凝也立即笑了,也对着祈福树双手合十。 云浅月无奈,也有样学样对着祈福树双手合十,脑中想着她求什么?上一世累死累活,这一世自然是求安逸闲适。希望老天爷看在她平生第一次信迷信的份上,让她梦想成真吧!即便不成真,那也让保佑她一辈子吃喝不愁。 很快云浅月就祈福完了,又想起不管灵不灵,应该给她如今的爷爷祈福,又默念了两句保佑那老头健康长寿好多多护她的话。又想起应该保佑容景那丫的一直有钱,时常有好东西让她去蹭蹭嘴。 三个愿望都许完,云浅月放下手,看向身边几人。只见玉凝极其忞诚地闭着眼睛,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念念有词。彩莲、听雪、听雨、以及玉凝两名婢女也口中念念有词。而夜天倾几乎和她同时罢了手,正转头看着她,眸光与前些日子的深沉如海大不一样,而今是温柔如水。 云浅月不看夜天倾,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月妹妹,许愿完了之后要将彩带挂到树上去才能灵验。”夜天倾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彩带,见她没有动作,提醒道:“要不要我帮你挂上去?” “不用!”云浅月瞥了一眼夜天倾手中的红色绸缎一眼,摇头。 “那我就先挂上去了。”夜天倾话落,飞身而起,顷刻间就落在了树干上,将红绸拴在了树枝上,他又飞身而下,端得是身法漂亮。 云浅月见识了夜轻染和容景的轻功后,觉得这个人的轻功真没大看头。 “月妹妹,该你了!你上去吧!”夜天倾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句话不说,足尖轻点,只觉身轻如燕,轻飘飘落在了树干上。 “好!看来月妹妹的轻功真是大有进步了!”夜天倾赞了一声。凤目似乎闪过了一丝什么,本是夜晚,令人察觉不到。 云浅月刚落在树干上就觉得周身被各种香味包裹了。她嫌恶地瞥了一眼四周挂得满满的香囊香包,将手中的三条彩带拴在树枝上,特意距离夜天倾那条红绸远一些。刚刚系完,只觉一丝异香向她幽幽飘来,她一怔,用鼻子仔细闻,顿时各种浓郁的香味充斥她口鼻,她不由打了个喷嚏,就要飞身而下。这树上真不是人待的。 “小姐等等!您将我的彩带拴上去,奴婢上不去。”彩莲喊了一声。 云浅月伸手捂着鼻子,“那你扔上来吧!” 彩莲连忙跑上前,将彩带卷成一团向上抛来,“小姐接住!” 云浅月伸手接住,只能强忍着浓郁的香料味再拴彩莲的彩带。本来想和她的一样拴一起得了,可是彩莲在下面喊,“小姐,您分开拴,要不不灵验的。” “真是要求高!”云浅月只能将彩莲的好几条彩带一一拴在树枝上。 “小姐,还有我的!”听雪跑上前。 “小姐,还有我的!”听雨也跑上前。 “都扔上来吧!”云浅月无奈,只能强忍着打喷嚏对着下面的听雪、听雨道。 听雪、听雨立即高兴地将彩带学着彩莲卷成一团扔向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又逐一拴在树枝上。想着身边丫鬟多了也是麻烦啊!刚要飞身而下,只听玉凝柔柔的声音开口,“月姐姐,你也帮我拴上去好吗?” 云浅月第一次觉得有轻功实在不好,她摆摆手:“好吧,那你也扔上来吧!” “多谢月姐姐!”玉凝握了握手中的香囊和彩带,卷成一团,扔向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手中一条彩带,一个她先前所见的并蒂莲图案绣功精美的香囊,她问道:“怎么拴?” “拴在一起,拴高一些。”玉凝盯着云浅月的手。 “好!”云浅月按照她说的又高高上了一截树干,将她的香包和彩带拴在一起系到了树枝上。系完了见玉凝两个婢女期盼地看着她,她招手,“都扔上来吧!” “多谢浅月小姐!”那二人一喜,连忙上前将手中的彩带扔向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再次忙活着拴在树枝上。终于都栓完了,她看着下面,有气无力地问道:“这回没有了吧?” “没有了!”几人同时摇头。 云浅月得到大赦,飞身而下。脚刚一落地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觉得一身香料味,熏得她难受,她对听雪、听雨摆摆手,“走,回去,我要立即沐浴。” “是!”彩莲连忙过来扶云浅月。 云浅月从怀中掏出帕子按着鼻子,一股似雪似莲的香味袭来,清雅清凉,她顿时好受了些,连话都懒得再说,抬步就要往回走。 “月姐姐……”玉凝忽然开口叫住云浅月。 “嗯?”云浅月看向她,这个女人又有什么事儿?真烦! “你……你怎么……用的是景世子的手帕?”玉凝紧紧盯着云浅月的手。 夜天倾闻言也看向云浅月的手,当看到那块洁白的手帕面色一变。 “哦,我染了伤寒,身上没帕子用,他就大方的给我用了。”云浅月这才想起用的是容景的帕子,虽然知道玉凝喜欢容景,但不过是一块帕子而已,更何况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喜欢那个男人她就非要避那人十万八千里吧!不以为意地抖抖手里的帕子,上面什么也没写,连个字符都没标,她疑惑地问玉凝,“这上面没标着是他的啊?你怎么知道这帕子是他的?” 玉凝垂下头,沉默不语。 “景世子的帕子最是好认,别人都在帕子上绣上表字,而景世子的帕子从来就是空无一物,没有丝毫点缀。而且这天圣上下只有景世子一人用雪蚕丝绸的帕子,那是曾经景世子得了天生第一奇才的称号后父王将这天下唯一的一批雪蚕丝绸赏给了他。所以,他的帕子最是好认。”夜天倾解释道。声音不再温柔,而是有些发沉。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觉得和我的那块不一样呢!”云浅月抖抖手中的帕子,雪蚕丝啊,当真是好料子。将帕子继续捂住鼻子,唔哝道:“一块帕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先回去了啊!” 话落,她再不说话,抬步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打喷嚏。 “小姐,您怎么老是打喷嚏呢?不是喝了景世子给的药好多了吗?”彩莲问。 “还不是在那颗破树上待的,什么味儿都有,熏死我了。”云浅月难受地道。 “回去之后奴婢给您弄了热水,您沐浴之后就好了。”彩莲轻声道。 “嗯!”云浅月吸着鼻子,应了一声。 “月姐姐,我们有一段路是顺路的,我和你一起走。”玉凝追上云浅月。 “好!”云浅月只觉得头也晕晕的,想着难道她这个身体对香料过敏? “如今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夜天倾也跟了上来。 云浅月连说声不都懒得说,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搀扶她的彩莲身上,想着过敏怎么也不会这么严重吧?到底是哪里不对? 正想着,只感觉脚下忽然裂开一条缝,她一脚踩空,身子向下栽去。同时听得身边玉凝和彩莲惊呼一声,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感觉彩莲松开了她的手,另外一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她,还有一只大手向她腰搂来,她想也不想一掌对着那只大手来的方向就劈了出去。虽然头脑昏沉,但她还是敏感地知道刚刚向她搂来的是夜天倾。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她觉得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尤其是她对夜天倾厌恶如斯,怎么可能让他碰她? 一掌劈出后,连云浅月自己都觉得没有多大力气。她心下一沉。果然听得细微的一声闷哼,却没有打开夜天倾,他的手只是顿了一秒,成功地搂住了她的腰。 云浅月再次提力去打,发现往日轻飘飘一动力丹田就有气流冲天袭出,尤其是经过那日和夜轻染在后山烤鱼的提点和领悟,已经更上一层楼,别说能打死一头牛,就是两头牛摞在一起也不在话下,可是今日丹田内气息混乱零散,根本凝聚不起来。头似乎更是昏昏沉沉,她暗叫不好。 伤寒不至于突然这么严重,她早先来到南山门祈福树前都是好好的。这样子也不像是过敏。恐怕就是无形中中了什么毒或者致使人昏沉提不起来理的药物。这样一想,只感觉身边夜天倾的气息尤其强烈。她心下含恨,第一时间想到是和他有关。 “松手!”云浅月想明白之后,愤怒出声。话一说口那声音低低柔媚,她自己都觉得心惊。 “我们怕是踩了什么机关,如今在下坠,月妹妹,我如何能松手?一旦松手你就栽下去了。”夜天倾声音传来,没有丝毫惊慌,更甚至是拢着她腰的手抱紧。 云浅月这才感觉她的身子急速在下坠。刚刚想得太多,这才想起除了夜天倾外,她的胳膊上还挂着一个人,幽幽熟悉的香味袭来,是玉凝。她立即出声,“玉凝?” “月姐姐……”玉凝显然吓得够呛,紧紧抱住云浅月的胳膊,攥得死紧。 “你怎么样?”云浅月想着玉凝是不是跟她一样的感觉,伸手去按向她手腕。她也是略懂医术的,只不过不太精纯而已。 “月姐姐,我好怕……”玉凝再次出声,抱着云浅月的身子剧烈在颤。 云浅月只是轻轻一碰玉凝手腕就撤回,玉凝脉象正常,看来只有她自己不一样了。她刚要开口,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瞬间将他们包裹了,她只觉呼吸困难,左右两侧的夜天倾和玉凝似乎都承受不了这股大力骤然松开了她,她身子突然被那股大力托着向前拉去,速度比刚刚快了两三倍不止。 “月妹妹!” “月姐姐!” 夜天倾和玉凝的惊呼声同时传来,似乎在她身后离得很远。 云浅月即便能开口也不会回应。她只想弄明白是什么状况,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眼前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身子摩擦着凉滑似乎石面的东西在下滑。她似乎被无形的千丝网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样的感觉持续片刻,那股大力忽然消失,她左侧忽然一丝风丝划过,伴随着熟悉的如莲似雪的香味传来,一只手伸过来,轻缓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容景?”云浅月出声询问。数日接触,她再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就白活了。 “是我!”容景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 “你弄什么幺蛾子?”云浅月有些恼地骂出一句话。 “不是我!”容景摇摇头,语气温和却不不容质疑。话落,他将一颗药丸放在云浅月唇边,低声道:“吃下去!” “什么?”云浅月问。 “你如今不是很难受?吃下去会好一些。”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张口吞了下去。想着这些日子相处,这个人要害她的话早害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药丸入口,她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了些,但身子依然软得没力气,软绵绵地靠在容景身上,问道:“怎么回事儿?” “如今还不清楚。”容景摇头。 “那这里是哪里?”云浅月又问。 “应该是香泉山的密道。”容景道。 云浅月抿唇,她记得她一脚踩空就摔了下来,难道真如夜天倾说踩到了消息机关?想起夜天倾,她语气一寒,“是不是夜天倾在搞鬼?我感觉我浑身没力气,连武功好像都不听使唤了。” “是不是和他有关还待查明。”容景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低声道:“你是不是头脑昏沉,浑身燥热,内力涣散?” “是!”云浅月点头。 “你可能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催情引?什么东西?”云浅月没听说过,但催情两个字让她极为敏感。 “是传说中的春一药。”容景沉默了一瞬,答道。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怪不得她浑身没力气且燥热难耐呢!云浅月睁大眼睛,黑暗中她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清容景的表情。立即问,“有解吗?你刚刚那颗药是不是解药?” “不是,催情引无解。刚刚那颗不过是使你清明的药物而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出片刻你就会更加难受的。”容景道。 “那怎么办?”云浅月有些懵。她什么时候中了这种东西?容景沉默。 云浅月这才想起她问一个男人怎么办,男人能怎么回答?一般催情药的解药都是男人,难道要人家说放心吧,我给你解。她心底一寒,立即打消了这个可能。她可不想嫁给容景。想着在现代是有催情剂,也很霸道,曾经她训练过,但那时是李芸的那个身体,可是如今是云浅月的身体,不知道这个催情引厉害不厉害,她这个身体能不能抗过。问道:“这种药很霸道吗?” “嗯!这种催情引位居这种药物的首位。”容景点头。 “如果我挺着,挺过去了不?什么后果?”云浅月刚刚还只是轻微的发热,此时就开始感觉身体有些火烧火燎的了,果然像是中了催情药物的感觉,咬牙问道。 “两个时辰内不解就七孔流血而亡。”容景道。 靠!这么霸道?云浅月虽然身体燥热,但这一瞬间她感觉心里凉透了。怒道:“我怎么会中了这种药?你与我说说,这种药什么特性,什么情况下会中?” “催情引是由天下最烈的几种催情类的花粉制成。已经有百年历史。是百年前一位采花大盗所创。它的可怕不在它的霸道,能致使中了这种毒的人两个时辰内不解而亡,而是在于它由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为引,凡是中了这种引子的人,只要接触任何花粉花香都会引起中毒。”容景缓缓道。 “这么说我是早先就中了你说的那种引子,后来又由花粉引起的了?”云浅月一愣,思索着今日都干了什么,对容景道:“我今日哪里都没去,就在你那里待了一日,之后回去就在我房间,后来就来了南山祈福树,这之前都好好的,就从祈福树上挂了彩带下来就开始难受,祈福树上都是香囊荷包,里面是花粉,这么说我是在祈福树上中的催情引了?” “这种引子要半个时辰之前沾染,才会在半个时辰之后碰到花粉管用。所以,依照时间来看,你应该不是在祈福树才中了这种引子,不过是之前中了在祈福树上遇到了花粉引发的罢了。尤其是一种叫做情花的粉更能催发你体内的催情引,达成最烈的效果,让你顷刻即发。所以,你大约可以想想你何时中了那种引子。”容景道。 云浅月皱眉思索,一边想一边说道:“我来祈福树前后不过两盏茶时间,从北山院子走到祈福树也就大约两盏茶时间,这前后加起来也没有半个小时,之前从你那里回到我的屋子后就一直没出去,难道我是在自己的屋子中了这种引子?半个时辰之前我正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啊!” “那大概就是了。”容景道。 “谁会害我?彩莲?听雪?听雨?对了,难道是我哥哥云暮寒?”云浅月问道。 “云世子也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什么?”云浅月再次一惊,“你说他也中了催情引?这么说真是我的屋子里的问题了?这么说是彩莲、听雪、听雨要害我?她们要给下这种东西的确轻而易举。” “这种东西一般要放在事物或者水中入腹喝下。你从我那里回去可是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东西?”容景问。 “我吃了半盒据彩莲说是清婉公主送的糕点。喝了一杯茶。”云浅月想起那盒糕点,她居然还吃了半盒,心下发寒。 “嗯,那不是糕点的问题就是茶水的问题了。”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彩莲、听雪、听雨三人都是纯真,况且她对三人很好,她们不该害她才对,若这样说来的话,就是清婉公主那盒糕点的问题了。她心下恼恨,“我的婢女不可能害我。这么说是清婉公主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害我作什么?她不是喜欢我哥哥吗?既然想嫁给我哥哥,还来害我?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容景对云浅月一系列疑问不答,只是平静叙述道:“我派弦歌去你那将云世子喊了去,本来知道你不想回云王府,于是打算陪你在这灵台寺多逗留两日,不想他刚刚到了我那,你就派彩莲去告诉我说明日回京,我觉得再提也没有必要,刚想对他说你既然不想见灵隐大师,就不见也罢,这是要靠缘分,不能强求的。可我还没说出口,就发觉云世子面色不对。像是中了催情引的征兆。我并未点破,简单说几句话就让云世子离开了,云世子离开后,我便也出了房间打算暗中跟随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云浅月想起她从屋子出来就遇到了从容景院子出来的云暮寒。怪不得那么快呢!原来什么也没说。云暮寒要拉着她去灵隐大师处,但没走几步清婉公主的小婢女就来说清婉公主昏倒了。她顿时想通透理由,若是云暮寒中了催情引,再去清婉公主那里的话还能有好?她恨恨道:“果然是清婉公主这个女人!她算计我哥哥还情有可原。毕竟过了今日明日就下山了。他们若是有了进展,回去皇上岂不就指婚?以我哥哥那个木头性子,她若是错过了今日等回到京城就难上加难了。可是她算计我做什么?” “是不是她算计你如今还不能确定。催情引是禁止药物,公主不易得到。不过清婉公主时常出宫,得到也不无可能。”容景温声道:“我在暗中看你并无异样,又有你的贴身隐卫在暗中护你,所以,我在云世子离开后想了想也立即尾随他去了清婉公主处。就没有与你去祈福树。想来那时候你刚刚中了催情引,我没有看出来而已。若是早看出来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制止的你不被引发的。” 云浅月想着她那时候刚刚吃下糕点,还没消化呢!没看出来也很正常。她问道:“后来呢?你去了清婉公主处如何了?” “清婉公主也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嗯?”云浅月一怔。那个女人也中了催情引?她挑眉,“这么说我哥哥没办法,只能阵亡了?” “阵亡?”容景不明白地出声询问。 “就是只能和她上床了。反正他也中了那种药,正好一块儿解了。”云浅月咬牙解释。刚刚还只是火烧火燎,这么片刻就感觉那大火似乎要将她湮灭,唯有贴着容景身子的地方还凉爽一些。 容景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你哥哥宁愿死,也不解催情引。” “这么忠贞?”云浅月愣了,有些不敢置信,“清婉公主长得不难看啊!他又是一个男人,也不吃亏?为何不一块儿解了?” “你似乎很想清婉公主当你嫂子?”容景不答反问。 “情势所迫嘛!再说真要那什么了她嫁给我哥哥而已,又不是嫁给我。我无所谓。谁做我嫂子关我什么事情?”云浅月无所谓地道。 “我也不明白云世子为何不解。公主这些年一直心仪他,众所周知。而他虽然表现出抗拒,但也没有太果断拒绝。如今生命攸关,我也觉得他会和公主一起解了催情引的。不过我到小看你的哥哥了。”容景淡淡叙述,“他到了公主处之后看到公主其实并没有昏迷,而是正在用凉水往自己身上泼,身上衣服也所剩无几。已经神志不清。他发现公主中了催情引。与此同时,也发现自己也中了催情引。” “然后?”云浅月问。 “清婉公主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还是留有几分神智的,见他来了自然欢喜。而云世子只问了公主一句话,问她要不要找别的男人,公主说不要,只要他。他说他是不会给她解的。但他也不会去找别人去解。所以,两个人一起等死。”容景道。 云浅月知道云暮寒有时候刻板,没想到云暮寒居然这么刻板,或者他不喜欢公主到了宁愿死也不解的地步?她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哥哥了,又问:“那后来呢?人都死了?” “我等了一会儿,看云世子决心坚定,真要等死。无奈之下,将剩余的两颗天山雪莲给了他们。天山雪莲谓之寒性,可解催情引热性。”容景道。 “你不是说催情引没有解药吗?原来有解药?那天山雪莲呢?再给我一颗不就得了。”云浅月软绵绵的手似乎突然有了力气,一把反抓住容景的胳膊,“快给我!” “我来灵台寺之前手中只剩下三颗天山雪莲,给你吃了一颗,后来剩余两颗给了云世子和清婉公主服下了。而天山雪莲这天下间千百年来就长了两株,一株被灵隐大师得到,一株偶然机缘下被我得到。灵隐大师的天山雪莲在十年前分了两份救了云世子和南梁太子。我手中的天山雪莲将其制成了药丸,如今最后两颗用尽。哪里还能再有?这天下间要寻都寻不到了。所以,我说没有解药了。”容景容景即便说了一大段话,也是声音轻缓,不紧不慢。 云浅月闻言顿时失望,松开手,对容景怒道:“你救我哥哥不就行了?还救那个清婉公主做什么?让她死了好了。” “只救了你哥哥,死了公主的话,公主被你哥哥看护,你认为她死了你哥哥明明可以救她却不救还能活吗?那样我何必浪费一颗雪莲丸?”容景反问。 云浅月想想也是,怒气尽退,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又埋怨道:“那日我上山不过是晕马车而已,你给我吃那么珍贵的雪莲丸做什么?若是留着的话现在肯定派上用场了。” “你体内两种强大的真气有冲撞趋势,若没有我那日那颗雪莲丸,如何能是真气如今相互融合?你怕是早已经被真气冲爆而死了。还如何等到今日?”容景挑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感觉这两日丹田处的两条气流融合舒服了呢!”云浅月顿时泄了气,恨恨地道:“难道我真要等死?该死的!” 容景沉默不语。 “你是怎么找来的?”云浅月又问。 “从清婉公主处救了云世子和清婉公主后,我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不过我来时还是晚了,正好见你和秦小姐、太子殿下一同坠下来,我也只能跟随下来了。”容景道。 “幸好你下来了,替我甩开夜天倾那个讨厌鬼。”云浅月道。 容景不再开口。 “怎么这么久?这个洞居然有这么深也不落底?那我们掉下去还不摔成肉泥?得,不用想着活了,这回不等发作,摔也摔死了。”云浅月这才想起她和容景说了这么半天后身子似乎还在下坠。立即叹气道。 “不是一直在向下,而是斜行的光滑路面。我的脚一直能点到地,你被我揽着,没沾到地而已。你听不到声音,看不到眼前,自然认为是在下坠,其实不是。”容景似乎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哦,那估计是死不了了。”云浅月道。 “也不一定。这里似乎有机关布置,若是一个弄不好,我们触动机关的话,怕是真会不等你催情引发作就死了。”容景摇摇头。 “真悲哀!”云浅月想着机关布置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关布置。她曾经与一位奇人学过机关布置,闻言有些感兴趣。但耐不住身上越来越难受,吐出三个字,咬紧牙关,再不言语。 容景也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容景再次出声,“到头了!小心!” 云浅月勉强打起精神。在黑暗中待得太长,所以她如今可以适应了些看清眼前的情况了,只见如容景所说,她和他待在一处四壁光滑的暗道中。 她还没仔细看,容景带着她一个旋转,似乎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咔咔咔几声清响,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她眼前一阵金星缭乱,身子顷刻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容景揽着她腰的手臂突然收紧,二人抱成一团,被那股大力顺着一个方向打飞了出去。 云浅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容景抱着在向下滚去。她似乎听得容景闷哼一声,想必是身体撞击到了什么东西。而她被他包围在怀里,除了眩晕些,没碰到任何东西。心下温暖。想不到这个黑心的家伙关键时刻还挺男人,知道保护女人。 大约滚了约一注香的时间,又听到咔吧一声响动,似乎一扇门打开的声音。二人身子顺着那股推动的大力滚到了门内,又滚了数圈,放在停下来。 云浅月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更是头昏眼花。她在容景怀里,半天没出声。 容景也半天没出声,过了片刻才温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才有鬼!”云浅月从容景怀里探出头,刚睁开眼睛,只感觉一阵尘土味往她鼻子里冒,她不由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我们暂且安全了。”容景松开云浅月道。 云浅月支着软绵绵的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眼前,只见入眼处是大约十丈见方的一处大堂,上面供奉了许多佛像。佛像和地面以及墙壁都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很长时间无人来打扫。而她和容景正躺在佛像前的地面上,身上滚得都是土,周身灰尘滚滚,她就是被灰尘呛得难受。除了佛像和四面光滑的墙壁再空无一物。哪里有她听到的什么开门声和门?她不由蹙眉,问容景,“这什么地方?你知道不?” “大概是灵台寺下的佛堂吧!”容景看着眼前,秀眉同样皱起。 云浅月闻言点点头,她和容景虽然似乎滑行了很远,但估计也滚不出香泉山去。如今这里又有佛堂,毫无疑问还在灵台寺了。不过看这里灰尘满满的情形估计也是一处废弃的佛堂。地面上和佛像上的灰没有个十年八年也厚不到这种程度。 “我们从哪里进来的?”云浅月看着眼前的情形,除了地上被他们滚的灰尘的痕迹外其余地方都看不出痕迹。她对容景问道。 “佛像后面!”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此时感觉身体热得似乎要爆炸了一般,她不再开口,咬牙忍着。 容景转头看云浅月,见她一张小脸染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潮红色如洪水,似乎将她整个人淹没,此时不再贴着她的身子也同样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出的热度,就如一个火炉,他微微蹙眉,抿唇看着她。 云浅月双手紧紧攥着,几乎将手心抠破。她在前世没有交男朋友,更别说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了。最大的接触也不过在训练营的时候一堆人挤在一起和衣而睡,都是战友情,哪里有什么男女情?如今让她用一个男人当解药她做不到。所以,她只能用她二十多年被训练的强大意志抵抗了。如果能抵抗得过去就是赚了,出去之后她一定要查明谁害她,让那人生不如死。若是挺不过去,只能说明那害她的人赚了,报仇什么的更别说的。 想到此,她闭上眼睛,对容景道:“你走远点儿成不?” 容景不动,只是看着她。 “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就相当于一株天山雪莲,或者是一盘芙蓉烧鱼,让我想狼吞虎咽?等我挺不住了想扑倒你,你别后悔。”云浅月几乎咬牙吐出一句话。 “嗯!”容景轻若蚊蝇地应了一声,但身子依然没动。 云浅月只能自己强自地离他远些,奈何刚挪动了两步就再也不想挪一步。她只能手死死地掐着手心,以图让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疼痛而挥出脑外。 “抓住它,小心手被你抓破了。”容景向云浅月手里塞了两块手帕,不见他如何用力,云浅月紧攥的手就松开了,他看了一眼她被抓得有几丝红痕的手心,将手帕塞进她手里,一手一块。 云浅月改为紧紧抓住手帕,但心里仍然忍不住流连刚刚容景碰触她手心传来的那丝清凉的触觉,如此冲击她心海。让她几乎想立即扔了手绢去抓他的手。立即默念,“在我面前的人不是美人,是神棍,对,灵隐神棍,我对神棍没感觉的,尤其是老神棍……” 这样一念,顿时升起的一丝旖念消失无无形,她轻吐了口气。 她自认为谁默念,殊不知自己已经念出了声,虽然小,但很是清晰。尤其被容景听得清清楚楚。容景的脸那一瞬间的神色极为好看。 ------题外话------ 今天是2012年的最后一日,为我们这一年走过的岁月画上圆满句号,大家晚上都去吃大餐吧,哈!明天就是2013年新的开始。希望亲们新一年都能有大丰收,万事顺心,天天开心!明日1号将咱们世子妃的月票顶起来哦!也让世子妃有个良好地开始。我会更努力更文滴,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鲜花、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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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又有好几个佛像上的灰簌簌而落。落在地上还发出沙沙两声清响。而容景似乎化成了佛像一般,一动不动。 云浅月自然不觉佛像的变化,感觉体内燃烧的熊熊烈火终于再次被压了下去,她又大舒了口气。躺在地上大喘气,希望这次能挺得长一些。 果然这回忍了两盏茶的时间,身体的火再次升了起来。 云浅月继续絮絮叨叨开口,“喂,云浅月,我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他真的是容景啊,多少女人也许还小菜一碟,可是听说多少大家贵族内部黑暗着呢,玩女人还是小事儿,尤其是还玩男人,想想那被你烧了的望春楼,里面不就有清倌吗?这些大家族内部有些人也是养男人的。男人和男人也不是不可能那什么的,你要是扑了这个男人,在这个狗屁地方就只能嫁他了,以后他娶了你腻了,就再娶一大堆女人进门,那一大堆女人玩腻了,他就再弄一大堆好看的男人进门,所以,可以想想你后半生的日子,不但等着和一堆女人排队享用他,还要和一堆男人一起享用他……” 云浅月话音未落,所有佛像上的灰尘都簌簌而落,落地声刷刷而响。 容景忽然转回头看向云浅月,往日清泉般的眸子如今幽深如碧湖。 **如潮水再次退去,这次用了很大心力才打退。云浅月有气无力地盯着佛像喘气,脑子还有些回不过弯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一层灰尘的佛像如今尘土都被人清扫干净了。露出金光闪闪的色泽,她盯着那佛像看了半响,忽然一声怪叫,“妈呀,这些佛像都是金子铸成的。” 容景只是看着她,一顺不顺,也不答声。 “喂,容景,你看见了吗?这些佛像是金子铸成的哎。发了,发了。”云浅月欢喜起来,连忙对容景招手,“哈,要是将这些佛像都砸了,估计十辈子也吃穿不愁了啊!” “你还有一个时辰,挺不过去催情引的话就会七孔流血而死。这些佛像即便能融成一座金山你也享受不到了。”容景忽然开口。 云浅月想想也是,小脸立即垮了下来,“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容景不再开口,只是看着她。 须臾,云浅月抬起头,眸光亮晶晶地看着容景,“喂,我不想死了,你给我当解药吧好不好?我万一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划算了。狗屁贞洁啊,操守了,那些玩意儿不过就是薄薄的一层膜而已,我用它换我的生命太不值了。” 云浅月话落,看着容景,“怎么样?你看我长得也不差的,身材如今虽然说还有些小没长开,但也还是可以的,而且你是男人,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从来伤害的都是女人,所以,你赚了。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也正不想嫁你,到时候出了这个地方咱俩将这件事情齐齐忘了。若是你想娶我,那我勉强就嫁了,大不了等你犯桃花再娶女人回家的时候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说怎么样?” 容景恍若未闻,沉默不语。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云浅月急了。这些金像可是金光闪闪的真金子啊!为了享受这些金子,她说什么也不能死了。以前她才进国安局是一个小小人物的时候,她领导说过一句话她一直记到现在。那就是一分钱也要花在刀刃上。浪费可耻。所以啊,她为了不让这些金像浪费,牺牲一下自己的贞洁保住生命,用来后半辈子消费这些金像还是不吃亏的。 “听到了!”容景淡淡吐出几个字。 “那你同意不?”云浅月问。她最是尊重人权的。人家不同意,她没法下手啊! “不同意!”容景果断地吐出三个字。 云浅月冒星星的眼睛星光立即烟消云外,她小脸再次垮了下来,“你为什么不同意啊?难道我不够好吗?反正你也不吃亏。” “我怎么可能不吃亏?要是我舍身救了你,那么你活了就会和我抢这些金像。你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而已,除了长得还过得去外无一长处。比你长得好的女人大把抓,我对你可下不去嘴吃。你死了,我出去的话,可以用这些金像娶一座城池的女人估计都用不了。更有甚至像你所说,我再弄一座城池的男人养着也能养得起。何必要舍身救你这个无用的女人?”容景眸光幽深退去,恢复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也是与往常无二。 云浅月一噎,心想这丫的会读心术吗?将她刚刚默念的话都知道了?还是说他懂哑语?或者说她根本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给说出来了?她顿时欲哭无泪。 沉默了片刻,云浅月不死心地道:“谁说我没用?我有用啊,我可以帮着你娶女人和男人啊,你想要多少,我就各地跑着去给你网罗多少。别说一座城池的男人女人,就是两座城池,一百座城池也不在话下啊!” “你说的这些别人也可以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了这些金像,还怕没人去做?”容景瞥了她一眼,不为心动。 “别人哪里有我聪明绝顶,给你办不好没准将你骗了。还是我吧!”云浅月不懈努力,以求说服容景。 “是吗?”容景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是啊,如今蠢人太多,聪明人太少了。而我就是那个绝顶的聪明人。你如今救了我,我可以帮你做许多事情,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做什么。怎么样?”云浅月锲而不舍做说服工作。 “那更不能救你了。越是聪明人越不让我放心!”容景坚决不为所动。 丫丫的!云浅月从来没想到她有一天将自己给人家送上门人家还嫌弃这嫌弃那不要的。她瞪着容景,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感觉压下去的欲火又汹涌而来。她磨牙,“我问你,到底要不要救我?给一句痛快话!” “不要!”容景依然很果断。 “好,算你狠!”云浅月闭上眼睛。恨声道,“等你有哪天也中了这种鬼东西,别想我救你。” “放心,你一会儿挺不住七孔流血而死是等不到那天的。”容景气死人不偿命。 云浅月气得吐血,血没出来,欲火就再次烧上了她脸,她又恼又怒,“怎么是你这个黑心不是人的家伙在这里。如今要是灵隐神棍在的话估计早发扬我佛慈悲了。呸呸呸,打死也不要神棍,他下得去口我可下不去口去啃老骨头。哎呀,该死的夜轻染,要是夜轻染在的话肯定会救我的……” 容景刚沉寂下的黑色刹那席卷眼帘,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云浅月的手腕,将她顷刻间就带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俯视她红彤彤的小脸和迷蒙的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什么……”云浅月脑袋已经昏沉了,她感觉她真挺不住了。一个是灵隐神棍,一个是容景。她的两大忌讳如今都拿出来用过了,如今已经失效,她再没武器抵抗催情引了。 “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容景道。 “刚刚……刚刚什么话……”云浅月仅留最后一丝神智在渐渐抽离,她忽然出手去抱容景,“唔,容景这个大美人,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让我不忍下手啊……” 容景身子一僵。 云浅月成功将容景抱住,在他身上摸,一边摸一边嘟囔,“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男人,都没一个比你好看的,尤其是那天在皇宫外第一次见你……好好看,好好看,姐姐当时就想扑过去,不过后来没胆……” 容景眸中黑色忽然退去,僵硬地看着云浅月嘴一开一合。 “虽然现在也没胆……”云浅月忽然停了手,小脸神色有些委屈,一双眸子已经看不到清澈的色泽,她口中喃喃出声,“哎呀,要是我真将你吃了,那此事传出去的话,估计我会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喷死,被砖头拍死,你这么高的大山,人人敬仰,我就是一坨屎,人人都臭着我,我爬不上去你这座大山啊……” “你口中就不能说出些好话?”容景听到她自我比喻,挑了挑眉。 云浅月迷迷糊糊似乎没听到容景的话,撤回手,喃喃自语道:“还是别吃了吧!大餐虽好,但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你太贵了,那些金像都没你贵,我吃不起……” 容景突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云浅月又道:“那些金子虽好,但姐姐以前连国家的金库都看过,在乎这点儿狗屁钱做什么,还有我的银行卡,那数字拿出去能吓死一帮子人,可是钱再多管什么?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容景一愣,收回视线,不明白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又吐出一句话,“好歹我今生有出息多了,没抱着炸弹死,而是死在美人怀里。嘿嘿……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以前到死也没风流上,如今终于也有了机会……” 容景微微蹙眉,将手按在了云浅月头上,她的额头能灼烧一头牛。他微微抿唇。 清凉的触感让云浅月顿时身子一哆嗦,她又唔哝了一句什么,声音没发出来。 半响,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低,“若是我以身救你,你可嫁给我?” 云浅月却是不再说话,无声无息地躺在容景怀里。似乎已经烧迷糊过去。 容景看着她,忽然低声一笑,和往日清淡温和不同,那笑意似嘲似讽,他抬起头,看向佛像,轻轻的声音似乎从天外飘来,“原来我也能入魔障之境……” 云浅月依旧无声,似乎她的世界已经再听不到任何话语和声音。 容景从佛像收回视线,唇边的笑意也收回,他伸手将云浅月双手执起,将自己的手心紧贴在她手心处,他手心溢出冰蓝色的气体缓缓进入云浅月手心内。 不出片刻,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入眼处,是容景如画从容的眉眼,她一怔。 “别动!”容景闭着眼睛,却知道她醒来,温声警告。 云浅月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似乎在引领她体内融合的两股真气与她体内的熊熊烈火在抗衡,她顿时明白了,容景这是在用他的功力探入了她体内帮助她消灭体内因为催情引而引发的药性。中了催情引之所以挺不住七孔流血而死大约就是人体承受不住这种药的热度,所以必须排泄,某些既定的办法不能用,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将欲火压下去。她没想到容景会用这种办法救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极其损耗功力的一件事情。比用内力向外探知怕是损耗更甚。 想起弦歌的话,说学武者最重功力,不会轻易浪费。她一时间看着容景不由有些怔然。 “自己凝聚功力导引,否则救不你。”容景又道。 云浅月恍若未闻,依然看着他,一动不动。 “听到了吗?自己凝聚功力配合我对抗,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你。你死的话,我绝对不会陪你一起死的。”容景温和的声音染了一抹凌厉。 “哦!”云浅月收回视线,立即闭上眼睛,开始去试着凝聚丹田的真气。 “跟随我的真气指引游走,我先助你将你体内没融合的两股真气合二为一,然后你再与我的真气融合,合三为一。催情引太过烈性,不这样恐怕压制不住它。”容景道。 “好!”云浅月点头。 容景开始帮助云浅月推引她两大真气融合。 云浅月只感觉身体奇经八脉都被胀开了一般,但咬牙强忍着,在容景的引领下,促使两大真气融合。她性格本就坚韧坚定。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无所谓,但一到关键时刻,只要拿定注意,就坚定如石,就如那日拆除定时炸弹之时她已经提前撤离了国安局所以人员,只留下她自己,她已经做了牺牲的准备,后来炸弹之内还有炸弹,再也来不及拆除的情况下她抱着炸弹跳下了十二层楼,结束了短暂的生命。这也是这么些年来她年纪轻轻就一路攀爬到了国安局的上将高位的原因。她也许是真聪明,是真有才华,但最关键的还是她的坚持和不屑努力。即便是一座喜马拉雅山,她也有信心用别人所用最短的时间去翻越三个回合。 容景对于云浅月的坚韧和忍劲丝毫不奇怪。他面色淡定从容,即便是如此耗损功力,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浅月体内的两大真气终于融合,她大喘了口气。 “聚精会神,你我真气合三为一。若是能成,定能解了你的催情引之毒,若是不成,你必死无疑。”容景再次出声。 “好!”云浅月毫不犹豫,再次提力。 两大真力汇聚,又是阴阳两种真气融合,何其艰难? 云浅月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冲击的额头冷汗直冒,只感觉浑身如散了架一般,每一个零部件都拆装重新组装。容景的真气偏寒,而她的真气因为是一寒一冷融合而成,所以偏温性,好在容景的真气因为引导她体内的真气融合一番之下也也摸到了门路。虽然艰难,但还是在渐渐融合。 云浅月想着她如此痛苦,容景怕是也与她好不了多少。 这样一想,她睁开眼睛看向容景,见那人脸色比寻常白一些。但眉眼如画依旧,清淡从容依旧,温和淡定依旧。她心忽然就踏实了,闭上眼睛,咬着牙关,继续推荐她体内真气与容景真气融合。 这一次因为她更加坚韧,所以真气融合急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云浅月和容景真气终于合于一处,她不由一喜。 “不要懈怠!催情引最后的反噬最为烈性。如果我们将它压下去,你的毒就解了。反之,还是必死无疑。”容景再次出声。 “好!”云浅月再次提力。喜玛雅拉山都翻越一多半了,自然不能因为这最后一关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果然如容景所说,催情引最后反噬强烈,就像是知道它要消亡一般,疯狂地要吞没云浅月身心。云浅月咬紧牙关,想着姑奶奶今天不收拾了你,云字就倒过来写!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催情引最后一丝烈性被消融。再无一分。 容景住了手,轻声道:“你的催情引解了,可以撤手了!” 云浅月长长吐了口气,一番大战后不但不感觉疲惫,反而整个人都精神许多,她有些不解地探知体内,发现催情引的烈性引起的火热**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火山消退之后的死寂和枯荒,反而是内力充沛,游走她周身奇经八脉,整个人像是被用清泉水从内到外全部洗礼了一般,她的身体就如注入了甘泉,那泉水流经每一处,再在丹田处形成循环,说不出的舒服。 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云浅月点点头,刚要撤手,忽然发现她真气在探寻碰触容景某一处之时居然遇到了阻力,而且那阻力强大,将她真气弹了回来,她一怔,闭着眼睛睁开,“你身体有经脉不通?” 容景看了她一眼,重复道:“你可以撤手了!” 云浅月微微蹙眉,见容景脸色白得几乎如月光,她以前连他呼吸都不能探知,而今却是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他似乎极度虚弱,身体空虚如久病成疾,她想起他大病十年不出府,以为他这样的人定是装的,如今看来真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如今他怕是倾尽全力助她融合体内两大真力又抵抗催情引之毒,损耗可想而知。如此虚弱,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她抿了抿唇,并没撤回真气。 “你可以撤手了!”容景又道。 云浅月忽然再次闭上了眼睛,对容景道:“我助你打通你体内阻塞的经脉!” “不用!”容景将剩余无几的真气撤回体内。 云浅月追随着他真气尾随着就向他体内冲去,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我说了我助你将你体内阻塞的经脉打通!” “我也说了不用!”容景语气也是鲜有的低沉。 “别废话!不用也得用。”云浅月强硬道。 她感觉她体内真气经过此大变上升了不止一个高楼的层次,这和容景绝对脱不开关系。催情引本来是祸害,没想到让她因祸得福。就她如今融化而成的功力怕是真如夜轻染所说超过他了。据她刚刚的探知,容景体内的堵塞的经脉少说也有十年。的确和他十年前大病的时间吻合,看来不像是大病,倒像是中了某种寒烈的毒药又经过了创伤所致。以她不太精湛的医术来看也是知道若不及早根除的话,他渐渐就会心脉被挤压不堪负荷而枯弱衰竭,这样下去,他能活多久?怕是英年早逝都不为过。 既然如今他出手救了他,她这个人最欠不得别人人情。所以,就助他一助。更何况如今她没有半丝疲惫,精力充沛,刚刚一番又将彼此真气相融,正值庞大之时,何不乘胜追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清幽。 “自然知道!”云浅月紧抿着唇角,轻而易举地就冲破了容景此时薄弱的防护。 “你可知道十年前灵隐大师想助我修复损伤的经脉和驱除毒素都未能做到,无奈之下几乎用他半生功力帮我下了封印,封印住了那处。如今十年后重遇,灵隐大师依然不能助我打通。而我这些年也未曾自己打通或者想到解除之法。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容景平静的声音微带清凉。 “可不可以总要试试。”云浅月道。 “你不怕?也许你刚刚躲过大劫。但因为你帮我,就也许被我耗尽你功力枯竭而死。一旦出现丝毫差错,你这条命即便刚刚救活也还得死去。”容景看着她。 “磨叽什么?婆婆妈妈的。我这条命是被你捡回来的。死就死了。不过放心,我不会那么伟大的。一看不成我会立即撤手。本小姐从来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买卖。你要不配合,过了今日这个村,可没有明日那个店了。”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真气尾随容景真气到他体内,全身游走之后,发现果然就心脉那一处被封印堵死。她真气刚一碰到,就感觉冰寒彻骨。想着怪不得看他刚刚溢出的真气是冰蓝色的呢!感情体内压了一座冰山,能不寒吗?亏得他平时还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那也不必了。”容景摇头。 “你到现在最好闭嘴。认为以你如今身体的情况能阻止我吗?”云浅月挑眉,神情微带得意,“本小姐如今的功力可是比你此时高的,再说你这人虽黑心,但还是有一样好的,对我大方。我要是真能救了你,等我哪天落难了,没饭吃了,你就要给我银子米面的养着我。” 容景沉默,看着云浅月得意的神色坚定的眸子,他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 云浅月却不再看他,收了玩笑之色,全心地用真气探寻容景被封印的那处,开始他那处产生很强大的抵触,但她将体内真气分流导入他心脉处,一点点地去碰触,渐渐的她居然惊异地发现她的真气能消融他心脉的冰寒,她抬头讶异地看着容景,“喂,你感觉到了吗?我的真气在你的心脉处居然能消融被压制的冰寒气息。” “嗯!感觉到了。”容景眸光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缘由,缓缓开口,“你修炼的内功心法既有寒性也有热性。能消融冰寒不为过。灵隐大师修炼的功法也属于寒性硬功法,所以他做不到。” “原来是这样!那我和你的真气能融合,显然你我修炼功法的差不多了?”云浅月想问是不是他的也是凤凰真经。 “嗯,你与我的内力同宗一源,但又不尽相同。”容景点头。 “也许我真可以助你。”云浅月有些惊喜。她对未知的事物从来就有强烈的探索**,就像当初和一位奇人研究机关暗器时候没日没夜钻研,再比如当初学那些武器科技研究之时她也能抱着研究器械睡着,诸如此类,多不胜枚举。否则她如何能年纪轻轻又拿那许多学士学位证书。 “也许吧!不过你别太乐观。”容景收起了讶异道。 “好,那你配合我啊!”云浅月此时已经拿容景体内的那处阻塞封印当成科学研究了。势必要攻克它。 “嗯!”容景一叹,不再抗拒。 云浅月试着用真气逐步推进,每一步虽然艰难,但是还是能突破他的封印进入他心脉深处。虽然只是微薄的一丝,但这足够让云浅月惊喜,让容景震惊的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她神情认真,唇瓣微抿,眉峰凝聚着势在必得的灼灼光华。一身紫衣绫罗虽然沾染了灰尘,青丝微散,玉簪倾斜,整个人说不出的糟糕,但滟华难掩,清华微显,整个人似乎抛了光的玉石,散发着剔透莹润之光。他移开眼睛,不再看她,如画的容颜却是此时蒙上了一层云雾。 云浅月聚精会神,心无旁骛。随着她深入容景心脉处的内息越多,越能探知他心脉处枯燥的情况。她似乎看到了万年沙漠,无一片绿洲和水源,似乎也看到了万里无垠的沼泽地,似乎更看到了洪荒图野,满目苍夷,似乎也看到了大火曾经在这里瞒过,烧焦了土地下十尺根基…… 可以想象,他曾经受的创伤何其可怕? 他能活着,到如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云浅月眸光凝于一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间气息未散,停滞不前。 “算了,撤手吧!”容景突然伸手去推开她。 “别动!”云浅月摇摇头,阻止他,闭上眼睛继续探知,须臾她皱起眉,讶异地道:“你曾经居然也中过催情引吗?十多年前?” “嗯!”容景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心里一寒,容景今年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十年前中催情引时候他才七八岁,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谁如此狠辣对他?她如今这个身体十四五岁且有一身功力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孩子?而且显然未曾得解…… “除了中催情引外还有一种极寒的毒?”云浅月又问。 “当时我服用了一颗寒毒丸,用来压制催情引的热毒。”容景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着这就是所说的以毒攻毒的法子。她继续探知,围绕着他心脉处半响又道:“这里受过掌伤?是一击致命那种,但你心脏稍微偏了一寸,所以,饶幸活命。否则那一掌你必死无疑。” “嗯!”容景点头。即便云浅月此时一一点出他曾经受过的苦,但他面色依然不变,清淡平静云淡风轻。似乎说的是别人,不是他。 “寒毒丸虽然压制住了催情引,但是也灼伤了你心脉。且留下了寒毒之症。这就是我探知的你体内被封印住的那块冰山,而那一掌显然是在那之后不久被人打的,进而险些要了你的命。若我所猜测不差的话,应该是你被人打了致命一掌命在旦夕之时是灵隐神棍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来无法给你封印住了寒毒和那处掌伤,虽然保住了你的命,但其实也阻塞了你经脉流通,你只能用天山雪莲长年累月供养已经日渐枯竭的心脉。而你同时又有强大的内力支撑,所以,才能活到至今。”云浅月停住手,对容景分析。 “嗯!”容景点头,似乎似乎不讶异云浅月有条有理且丝毫不差的推论。 “老天真是厚待你啊!”云浅月忽然大叹了一声,似乎极其佩服地抬头看了容景一眼,眼神崇拜,“这样你还能活着,我真崇拜你,丫的,果然不是人!” 容景撇开头,似乎对她无话可说。 云浅月不再开口,用真力继续在容景心脉处徘徊。一边皱眉,一边思索,唇瓣时抿时开,脸上的神情也随着她心里的变化而变化。 容景回转头,继续看着云浅月。觉得近在咫尺这张小脸分外生动。 许久,云浅月抬头看着容景,神色鲜有的认真,“我如今想到一种办法可以将你心脉处的十年瘀伤复原,也能破除灵隐神棍封锁的封印,还能打通你的枯死心脉让你奇经八脉流通。不过我只有一半把握。估计会很难受,怕是你所不能承受之重。你要不要相信我,试一把?” “嗯”容景点头,神色温和又浅淡,“烂命一条而已,你随便试吧!” “够男人!若不小心弄死了你,我会给你烧香的。”云浅月立即道。 容景忽然笑了,足以媲美半枝莲花开繁盛时的滟滟鲜华,他低声道:“好!” ------题外话------ 2013年1月1日,新的一年开始了,祝亲们元旦快乐,新年新的希望,新的开始!第一年第一个月的第一天,我想看到咱们《纨绔世子妃》的月票顶起来!元芳们,你们怎么看?o(n_n)o~ 经过这些天的大更,手中的存稿真心还寥寥无几,我正在加劲码字,乃们懂的~↖(^w^)↗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鲜花、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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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与云浅月所想一般无二。灵隐大师两次施以援手,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未成功。这十年来他想尽办法,终是无劳。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之时,她却突然要在这样糟糕的情形下给他治愈。灵隐大师和他功力不同宗源,只能强助,却是功倍事半。如今她的内功心法既然能和他内息融合,分属同宗一源,这等事情奇妙得让他不由得相信上天给他留了一条路的。他看着云浅月坚毅的眉眼,忽然就又有了信心。无论成不成,总要试一试。也许……真能成功也是说不定呢? 云浅月这次不敢急进,生怕出现丝毫差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内力分流突破灵隐大师的封印缝隙缓缓注入容景心脉,一点点,一滴滴,直到每一次注入的真气在容景心脉处和他微薄的真气融合盘踞在他心脉处,她才再进行下一次风流。她想着她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的耐心,曾经和一个十国连体的跨国贩毒集团周转了五年,逐层深入渗透最后突破缉拿粉碎,她那一丈打的辛苦,却是最成功的,没有漏网一个。正因此,她连跃三级,提升上将。 容景此时却是不动,任云浅月施为,他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两个时辰后,云浅月忽然开口,轻声提醒,“休息够了吧?开始了!” “嗯!”容景点头。刹那他所有真气包裹住云浅月的真气,像是一个缜密的真空笼子,半丝缝隙也不留。 云浅月愣了一下,不由赞道:“你牛啊!就这么大一会儿耗损的内息就恢复得这么快?比刚刚多了一倍。” 容景笑了笑,不语。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拿出全部精力,开始运用内外两道真气冲破灵隐大师封印。她冲了半天那封印依然牢牢坚固,她却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水,也无法擦拭,恨道:“这神棍的封印也太牢固了。” “大师用的是金刚手法,不能硬冲,要逐一化解,他有三处关隘,只要你寻到窍门突破一关,封印自然得解。不用如此费力的。”容景缓缓开口。他额头上也溢出细密的汗。 “你怎么不早说?”云浅月瞪眼。 “我以为你很懂。”容景道。 云浅月被噎得无语。她懂个屁啊!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云浅月,这一身功力和身体都是人家的,她只占了个灵魂思想是自己的,哪里懂这个?她能启动功力还是得益于那日与夜轻染去后山香泉山烤鱼经他提点的功劳,再就是那日打了一场太极拳,她体内莫名其妙的内力就越来越强了,刚刚又得益于他助她驱除催情引时候的引导和指引,让她摸清了内功的些微门路,再结合理论推测,认为这个办法应该可行,哪里真懂了?但这话她说不出来。她怕她一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个半吊子就要大胆地人家治愈旧伤,容景会突然抬手劈死她。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温声道:“再试试,你一定可以的!” “我肯定可以的。”云浅月大言不惭。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不就是灵隐神棍吗?她今日非打死它打破他打残他不成,让他再也不能给人家瞎算卦,瞎传播半仙论。 容景不再开口,看着云浅月嘴角露出笑意。 云浅月得到教训,不再硬冲,而是围绕着封印四周以寻求突破口。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心下一喜,将真气凝聚到突破口处,那里似乎有个用真气拧成的环扣,极其细微,她上下一挑,果然如容景所说,迎刃而解。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瞬间解开。她喜滋滋地道:“果然解开了!” “嗯!你厉害!”容景不吝啬表扬。 “那是!”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容景不再言语。 云浅月得意刚染上眉梢,只觉冲天的冰封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就要将她吞没,虽然是容景的身体,但她此时真气在他体内流动,感知尤为强烈,就如在她体内一般。她一惊,连忙调动真气将那冰封包裹。雪山爆发顷刻间被她的庞大的真气再次封住。即便如此,她额头刚刚的汗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抬眼看容景,他玉颜眉眼上却是凝聚了一层冰霜。可想而知那寒毒丸的毒性该有多强烈。 “我一点点消融它,你要挺住。”云浅月此时觉得她也许想得太简单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容景点头。 “到时候挺不住难受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云浅月又道。 “好!”容景再次点头。 云浅月紧抿起唇瓣,缓缓运动真气,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点点,一滴滴开始融化容景体内如冰山一般的寒气。刚进行片刻,她心就在渐渐下沉,想着她的确是想得太过简单了,灵隐神棍都不能完成,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想要帮助他完成,此时才知道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能成就成,不能成的话怕是真如容景所说她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就要立即死去。不过她死过一次的人,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低声道:“你放心,即便不成功,我也会在最后一刻护住你。我死了,你也死不了。” “说什么狗屁话!专心点!”云浅月骂了一句。 容景不再言语。 云浅月感觉她的真气虽然在融化容景心脉处盘踞的强大冰山,但她的真气也在快速消耗。如此下去,她不但救不了容景,也会真气枯竭被寒毒反噬而死。所以,她当机立断立即换了策略,将一部分真力用来护住一半冰寒,另一半真气细微的,缓慢的逐层去消融,这样进度虽然慢,但也减少了她真气损耗的速度,让她能随着体内的消耗随时补充体力,至少,不至于死得太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云浅月只感觉周遭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她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断的重复用真气消融那座似乎不可攀越的千年冰山,直到将它融化。 而容景也感觉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他只剩下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护住云浅月的真气,在她微弱不足之时迅速给她补充上。 两个人的容颜似乎都化成了一座冰像,除了专心一致,再无旁骛。 佛堂伫立的佛像或开怀,或悲悯,或慈悲,或忞诚地看着二人。这一张方圆,天地静谧。这里没有黑夜白天,没有黎明暮色,没有人声杂沸,没有俗事纷扰。似乎专门为此事准备。 穿越时光的千载轮回,一成不变的却是那两颗坚定坚韧无坚不摧的决心。 诚如云浅月,诚如容景。 这二人都是心定坚韧之人! 云浅月功力倾尽一半之时,容景体内的冰山似乎也消融了一半。她信心倍增。证明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只要有效,就不愁冰山融化的那一刻。眉眼神色更加坚毅。 容景月牙白的锦袍已经湿透,再由内而外结成冰,一层冰刚刚融化,一层冰就再次袭来,周次反复,似乎无穷无尽。他玉颜愈加莹白,那是冰雪浸透了每一处由内而外的洗礼。如此艰难,必是承受千百倍痛苦,他却是不吭一声,神色依旧,从容清淡,眸光透过冰封的薄雾可以透析里面温润如温泉水的色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浅月真气开始渐渐微弱枯竭,而容景心脉处盘踞的强大冰山还只剩一角,而这一角却最是顽固,任云浅月如何消融,它却纹丝不动。 “完了,我的真气似乎不够了!”云浅月咬牙出声。 “你且退开,我用自身的真气消融它。” “不成,你剩余的真气还没我多。”云浅月摇头,抿唇思索,不放弃地道:“我们想想,一定还有办法,只要能再有一些真气,我们定可以将它全部消融。” “可是如今哪里来真气呢?”容景轻轻一叹,“也许天意如此。” “狗屁的天意如此,我从来就不信这个。我信奉的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偿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云浅月嗤了一声,坚韧地道。 “嗯?哪里来的典故?”容景问。 “等我们活着出去我告诉你。”云浅月依然斗志激昂。她平生自认为最大的长处就是坚韧,且无坚不摧。越是困难,越是迎难而上。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有心,宇宙飞船都能载人上天,卫星定位,科技网络整个地球,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好!”容景点头,果然不再问。 “我感觉我虽然内力有枯竭之势,但这只是表象,我体内似乎藏着无穷力量,但是不知如何开启。你可有办法?”云浅月觉得一人智断两人智长。容景这个天圣第一奇才,甚至是天下第一奇才怎么也不是吃干饭的吧? “你修习的可是凤凰真经?”容景问。 “嗯!”云浅月点头。 “那你启动你内功心法试试。”容景思索了片刻,建议道。 “我不会内功心法?如何启动?”云浅月有些想哭。她不是真的云浅月啊!会什么凤凰真经的内功心法?此时她恼恨那天在屋子内翻找凤凰真经心法时没有找到不应该泄气,应该多找一会儿,将地板也挖出来,将她的房顶也拆了,没准就找到了呢!此时哪里去找? “你明明修炼的是凤凰真经,如何不会内功心法?”容景疑惑。 “我哪里知道为何?忘了!”云浅月恼道。 “你既然忘了,恐怕就没有办法了。”容景缓缓道:“我修炼的是天地真经。与你凤凰真经是有渊源。但是此时恐怕也不能帮助你。虽然同宗一源,但到底是两门功法,还是不成的。而我自己也不能再启动天地真经本源,否则我体内这冰寒一角怕是也会随着天地真经的内功增长而增长,因为天地囊括天地万物,自然包括这寒气。” 云浅月紧咬唇瓣,“再想想,天无绝人之路!” “嗯!”容景点头。 二人说话间也未曾疏忽半分。则是用全力抗住那一角顽固的冰寒。但二人经过了云浅月驱除体内的催情引,又经过住容景驱除冰寒,如今持久两战打下来,体力在渐渐不支中。若是想不到办法,二人真气消失殆尽之时,便是冰寒反噬之时。怕两条小命就交代这了。最好的后果怕也就是云浅月能活一命,而容景则是必死无疑。 “算了,你撤手吧!”容景话落,就要撤手。 “别动,我虽然不会凤凰真经的心法,但是我会另外一种心法。但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不管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再说。”云浅月道。 “不行,恐怕等你试了之后再撤退就撤退不了了,万一不成功,你不死即伤。”容景摇头,强硬地想将云浅月脱离出来。 “我说了你别动就别动!没听到吗?别以为你这是在大仁大义保我不死。姑奶奶从来就不是孬种。大不了就小命一条而已,黄泉路上还有个做伴的人呢!”云浅月见容景强行驱离她,她根本就抵抗不了,急得怒吼了一声。 容景手一顿。 “你先挺着,我试试看成不成。”云浅月声音低了下来。 “好!”容景抬眼看了面前一排佛像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云浅月一直和容景双手交叠,盘膝而坐。如今双手双脚都不能站立行走,生怕她一撤出,容景很快就会被吞噬。她只能试着用意念在脑海中催动意向幻化成影像练习太极拳,看看能不能度过难关,这是她和容景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没有想过扔下他去死而自己退却活命。她做不到,若没有这个人倾尽全力助她,她怕是早死了。若不是她坚持给他破除封印治愈体内顽疾,他也许最少还是能活几年的。如今真如她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再说即便如今不是容景,在她面前的换成别人,她也难以做到袖手旁观任人去死。这不是天生具有的正义,而是前世二十多年培养和军队训练根深植入灵魂的善念。“十三总势莫轻视,命意源头在腰隙,变转虚实须留意,气遍身躯不稍滞。静中触动动犹静,因敌变化示神奇,势势存心揆用意,的来不觉费功夫。刻刻留意在腰间,腹内松静气腾然,尾闾中正神贯顶,满身轻灵顶头悬。仔细留心向推求,屈伸开合听自由,入门引路须口授,功夫无息发自修。若言体用何为准,意气君来骨肉臣,详推用意终何在,益寿延年不老翁。歌兮歌兮百四十,字字真切义无遗,若不向此推求去,枉费功夫胎叹息。” 云浅月将太极十三式的口诀歌缓缓念出。脑中开始从第一式练起。 容景一怔,也随着云浅月的口诀歌在脑中默默而念,顿时觉得意蕴奇妙。 几式过去,她丹田半丝动静也无。云浅月心下失望,却不停顿,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认输。 “似乎是不成,撤手!”容景感觉他真气已经快消失殆尽,云浅月真气也枯竭无几,他清声出口,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救云浅月。 难道真的就这样死了? 云浅月突然有些悔恨自己任性而为,仅仅凭借一时意气就做根本没有准备完全之事。也许她不一时意气,以后寻到了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或者身边多加个灵隐神棍辅助,也许真就能成了…… 她咬着唇瓣,摇头,“不可能!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没什么大不了的。黄泉路上有你这个美人陪着,我也不寂寞。” “也罢!”容景已经没有力气去驱除云浅月。 云浅月将太极最后一式在脑海中施展完,也开始等待死亡那一刻。 就在最后一式在她脑中刚刚收尾,她丹田内忽然如泉眼打开,冒出涓涓泉水一般,温暖的气流腾升而上,瞬间游走了她七经八脉,顷刻间顺着她手心向容景体内流去,刹那援救了她和容景双双濒临枯竭的真气。 奇迹出现了! 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容景也惊了,同样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二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半晌无言。在此时,在此刻,任何语言都太过苍白。 “有救了!”许久,云浅月开口。 “嗯!有救了!”容景点头。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哈哈……”云浅月大笑起来,顿时眉飞色舞,似乎不用她用任何力气,她体内的真气就自发地通过她身体传递容景手心再传到他丹田,顽固的冰山一角被暖融融的真气包围,迅速在消融。 容景嘴角勾起,浅浅一笑。如画的眉目似乎也注入了生机,如芙蓉花开。 “幸好我坚持吧!你这个不识趣的,我但分有一点儿退缩或者被你打击,估计我们就都完了。”云浅月立即臭屁起来,又恢复了本色。 “嗯,幸好你坚持!”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得意地挑挑眉,不再说话。开始调动真气,她怕万一高兴过头不加控制真气导致容景承受不住嗝屁了就一切都白费了。 容景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再说话。成功的最后一刻,更要慎重。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关键时刻,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本色。 诚如容景,诚如云浅月。都是坚韧且谨慎之人。 半个时辰后,顽固的冰山一角终于消融。消融后,云浅月似乎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烧焦的灰炭和荒漠,那一处伤痕慎重,草木枯死,寸草不生。 她想着这应该就是催情引烧灼的痕迹和被一击致命的重创之地,原来如此严重。若是她没有容景相助消灭了体内所中的催情引之毒,恐怕比容景的下场还要重,何止七孔流血,怕是全身被烧成焦炭也不为过。 算计她的人,等着好了!姑奶奶出去之后誓必报仇后快! “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将这一处恢复生机。”云浅月虽然口中如此说,但心下是坚定的。她感觉她体内的真气如水,暖暖的,温温的,若是分属水性,那岂不是真可以疗伤,给这枯死之地恢复生机? “嗯!”容景点头。他也感觉出云浅月这次启发的真气与早先不同。恐怕这才是她真正的内力,真正的凤凰真经,早先那些不过是表象而已。 云浅月依然如早先一般控制真气缓缓地如清风细雨般来回抚慰那一处灼伤。可能是时间太久,创伤太大,半晌都无丝毫动静。而她却也不急,越发地轻柔舒缓,如小溪细细流过,滋润养护干枯的稻田。 容景闭上眼睛,早先的如生割一般的疼痛退去,只感觉周身暖融融的。他贪恋这种暖融融的感觉。多少年了,日日冰寒彻骨,他以为此一生直到死去怕是都会如此了,他自认为心志坚定,却也耐不住十年漫长岁月。不想上天原来还未曾弃了他。 大约百多来回后,云浅月忽然一喜,“真的可以的,你感觉到了吗?你枯死的心脉在恢复生机呢!是真的,我感觉到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容景睁开眼睛,笑着点头。 云浅月顿时信心倍增。这样神奇的事情比她第一次进国安局还要兴奋。这在那个世界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出现这种武功,内力,真气疗伤的奇迹,在这里却是真的可以。这种奥妙她至今懵懂无知。但是破解不了这种奥妙又能如何?只要有用就够了。 她眉眼含笑,如吃到糖果的孩子,专心不二地重复舒缓抚慰动作,乐此不疲。 容景微笑地看着她,眸光是从来不曾出现的暖。那种暖意不是骄阳烤照的那种炎烈,而是春日的晴天,风和日丽,不燥不热的那种暖。如融融春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容景创伤的心脉恢复了一半。 云浅月早已经忘了在这里过了多久的时间,容景亦是。 二人一个专心致志势必攻克还他一个好身体,一个闭着眼睛感受久违的暖意。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隐隐传来说话声,打破了静寂。 云浅月一愣,容景也睁开眼睛,二人齐齐看向说话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在他们身后。声音极为清晰,显然只是一墙之隔。 “本太子命你势必全力破了这个机关。否则你的脑袋就不用要了!”夜天倾的声音传来,威严中含着一丝狠厉和急迫。 “是,太子殿下!”外面传来一个中年人恭敬的声音。似乎带着颤意。 云浅月脸一沉,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 容景眉心微蹙。 “阿弥陀佛!”外面又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底气充沛。 “太子皇兄,你认为景世子和月妹妹是在这里吗?到如今都已经三日了,他们还能活着?”夜天煜熟悉的声音传来,似乎含着质疑。 “他们不会死的!”是云暮寒的声音,刻板而冷峻。 “才三日而已。”夜天倾声音微沉,“能不能活着也要试试。” 云浅月再次一愣,看向容景,他们都进来这里三日了吗?有这么快? “差不多。”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他们进来一刻没停止奋战趋毒,几经周折,恐怕每一小处都要损耗很多时间。如今想来三日时间也是差不多的。她低声问道:“刚刚被夜天倾命令的那个人是谁?你听声音可知道他?” “他是天下第一机关暗器世家的家主。名字叫钱焰。”容景低声道。 “依你看,他能否破解了这机关?”云浅月又问。 “天下第一机关暗器世家钱家专门以破解奇门暗道为生。百年世家,这一代家主更是奇才。天下所有暗道暗器消息机关的宗源都脱不开钱家。所以,应该不是问题,破解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不行,不能让他破解了。” “破解了也没什么,我们正好出去。”容景道。 “那怎么行?那岂不是这里这些金子铸成的佛像都被他们发现了?若是发现的话岂不是要被夜天倾上缴国库?那我以后还花个屁啊!一定不能让他破解了。”云浅月立即道。 容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想着砸这些金佛像拿去花?” “自然!不花白不花。到嘴的东西给人,不是我的风格!”云浅月毫不犹豫。 “恐怕我们做不了主。钱焰是定然可以破解了的。到时候我们也变不没这些东西,所以,恐怕是只能上缴国库。或许皇上会让这些佛像继续留在这里也说不定。毕竟这是佛像,有几个人会敢砸了佛像去花?”容景道。 “那可不一定。没准国库此时空虚,皇上也不会忌讳的。”云浅月摇头。 容景不再说话。 “难道真让我说对了?国库此时真空虚?”云浅月问。 “嗯!”容景点头,似乎叹息了一声。 “靠!若是让那老皇帝知道的话,他吞没这些佛像是肯定的了。国库也不是我家的,要是我家的我也许手下留情,既然是老皇帝的,将来传给夜天倾那个讨厌鬼,我怎么也不能让这些金像落在老皇帝和夜天倾手里。”云浅月道。 “那你可有办法能阻止钱焰破解?我对机关暗道不是很精,怕是阻止不了。”容景看向云浅月,见她蹙眉,似在思考,问道。 “先不用管他,这个密室如此精密,他怕是一时半会也破解不开。我们先继续给你疗伤。”云浅月道。 容景摇摇头,“就到这吧!你内力如此耗费,看似涓如泉涌,我怕也经不住如此消耗。我如今已经被你治疗了一半,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来。总归这回是死不了了。也算是托了你的因祸得福。” “我觉得我还可以为之。不用说了,继续!”云浅月摇头。再不理会外面响动和偶尔传来说话的声音,继续为容景疗伤。这是基于她一直做事的原则,只要拿定主意做一件事情,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容景见她坚持,也就不再说话。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几日相处,他还是了解她几分秉性的。有些人汲汲赢取一生追求,学富五车,怕是也不及她的该坚韧时候坚韧,该洒脱时候洒脱。 时间缓缓流逝。 大约又半日后,容景伤势已经恢复十分之八,云浅月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意。 容景却没有笑意,则深深地凝视云浅月,眸光一眨不眨。 “还差最后一点儿,我们就大功告成了!果然是有志者事竟成。”云浅月难以掩饰语气中的兴奋,她此时极其疲惫,感觉丹田内的真气也呈现弱势。不再有真气涌出,可以想象消耗的几乎无几,就如一座大山,被她半空了一般。但她不后悔,相反还有突破了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让她实现的了满足。 “嗯,可以罢手了!”容景道。 “再等片刻,剩余这么点儿不除掉不是我的本色。”云浅月摇摇头,继续施为。 “真的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容景推开她。 “别动!让你别动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 孩子?容景忍不住想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夜天倾不耐的怒吼,“钱焰,你到底何时能破解?”“太子殿下别急,此机关极其精妙,在下还需要些时间。”钱焰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衣老衲看钱施主很快就能破解。”灵隐大师道。 “那就再等等吧!你快些!”夜天倾压下怒意。 外面再无人声传来,但是此时却是有咔咔的响动声传来。 “看来最后这一点还就真要靠你自己了。”云浅月撤回手,所剩无几的真气随着她撤回体内。 “嗯!”容景点头。能到如今他已经很满足了。多年的顽疾,一朝得解,他有些置身梦中之感。见云浅月撤回手,他也缓缓撤回手。 云浅月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起身站起来,身子刚一站起,却是酸软的厉害,又向地上倒去。容景立即出手扶住她,他却是也没有力气,云浅月栽下来,将他本来坐着的身子也跟着栽倒。 二人都狠狠地栽倒了地上,云浅月压着容景倒是好些,容景闷哼一声。 “果然是弱美人,连一个弱女子都接不住。”云浅月不觉得脸红,取笑容景。 “你这个弱女子可比别人沉多了。估计太胖,以后还是少吃少睡吧!”容景道。 “果然还是毒嘴毒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浅月困难地从容景身上起来,直起身。瞥了他一眼,脚步虚软地向着他们早先滚进来的佛像后走去。若是猜测的不错,这里应是有两道门,一道门就是如今外面夜天倾命令钱焰在开的门,一道门则是她和容景滚进来的门。 容景失笑,伸手拂了拂身上的尘土,也起身站起来。他脚步同样虚软。 此时外面又咔咔两声,墙壁晃动了一下。 夜天倾惊喜的声音传来,“破解了吗?” “太子殿下,还要稍等片刻,这就能破解。”钱焰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激动。 “喂,你去让那墙壁的门不能打开,只拖延片刻就成。”云浅月此时已经走到佛像前,回头看了一眼,对容景道。 “我没有办法!”容景摇头。 “你不是第一奇才吗?废物!”云浅月瞪容景。 “第一奇才也不是什么都擅长的。”容景不觉得没有面子。 “那你来开启这个机关,我们刚刚从这里进来的,你总是能开启吧!”云浅月只能转身走向咔咔响的墙壁,她看看能不能抵挡片刻。 “嗯!”容景点头,像佛像走去。 二人交换了位置。云浅月来到那处夜天倾等人等在外面的墙壁前,仔细地打量墙壁,忽然叱了一声,“原来就这么简单!居然钱焰开了半日都没打开,真是废物!狗屁天下第一暗器机关世家,沽名钓誉!” 话落,她伸手在墙壁上轻轻点了两下,外面的咔咔声立即停止了。晃动的墙壁再次纹丝不动,她转身走向佛像。 容景站在佛像前看着他,似乎丝毫不惊异云浅月有此本事,微微一笑,“不是天下第一暗器机关世家无能,而是你比他更精通此道而已。” “那当然,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天才了。天生我才嘛!不学就会。”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开始研究眼前的一排佛像。很快就找到了门路。毕竟刚刚他和容景滚进来时有灰尘被划出的痕迹的,更是好找。她走过去在两处佛像的脚下接连按了几下,佛像后一扇门无声开启,她对容景挥手,“快点儿,将这些佛像都搬进去藏起来。” 容景看着那些佛像,又看向云浅月,摇摇头,“搬不动!”“搬不动也要搬!”云浅月咬牙。这些佛像每一尊都大约几百斤,共有十二尊,的确困难。但困难也要搬,这都是钱。 “我如今功力尽失,真搬不动。”容景再次摇头,“不要了吧!” “你是不是男人?不要不行。”云浅月对容景低吼,“快点儿!我们一起搬。” 容景无奈,只能走到佛像前,伸出双手,他感觉整个身子都是软的,走路都困难,如何能搬得动百斤的东西?手放在佛像上,看着几百斤的佛像,半天没动。 “真是没用!”云浅月哼了一声,也走到一尊佛像前,伸手去搬,她以为自己怎么也要比这个黑心的家伙强,会剩余些内力让她得瑟的,但是她错了,她丹田中此时也是半分内力没有了。所剩那些真气如石沉大海,再也提不起半分,她立即松开手开始打太极十三式,一整套太极十三式打完,丹田还是没动静,她顿时垮下脸,“完了,我功力尽失了。” “嗯,我们一样。”容景点点头。凤眸似乎含了丝笑意。 “哎呀,不行,我就要这些金子。要是今日不要的话,我会以后都惦记着它,睡不好觉的。若是真被夜天倾拿去献给老皇帝,被老皇帝放入国库,那我会忍不住去搬国库的。”云浅月来回在佛像前走遛遛。 “真没发现你这么爱钱如命!”容景似乎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眼前一排佛像提醒道:“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开启机关,让这些佛像自动进入那道门。” “对呀!”云浅月再次来了精神。 ------题外话------ 无限感动亲们将咱们的月票顶了上去,不过后面追的势头好猛,提心吊胆中……亲们,咱们的月票继续加把劲儿好不好?我会很努力码字滴…… 谢谢下面亲们! chenjing8828(10钻)、guopeipei(2钻)、[curry07(1钻)、木棉柚子(1钻)、wendychi(1钻)、风韵三十(1钻)、757874686(1钻)、逢易人(1钻)、ruthwang12(1钻)、0917feng(10花200打赏)、蝎子十三(10花)、紫瞳ss33(5花)、庭院深深jq(5花)、莫语默殇(3花)、he1972(3花)、violapan(2花)、13510512860(1花)、shenliao(1花)、(1花)、海在飞(1花)、蝴蝶心结(1花)、静静的海01(1花)、徐静1986(1花)、彼岸冥血00(1花)、may17(1花)、染染九言(1花),么么,o(n_n)o ... 第五十四章 容景话音刚落,云浅月立即停止了走遛遛,开始趴在佛像身上研究,第一个佛像,第二个佛像,第三个佛像……一连好几个佛像都走过,依然没发现能动手的地方。但她也不着急,逐一检查下去,这摸摸,那动动,不让其有一分遗漏。 容景看着云浅月,好笑地摇摇头,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逐一检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钱焰“咦”的一声。 夜天倾疑惑的声音也传来,“怎么回事儿?不是要破解开了吗?怎么突然不动了?” “在下也不太清楚,按理说在下破解的方式没错,刚刚的确找到了机关开口。”钱焰也是震惊莫名,见夜天倾要发怒,他立即道:“在下再研究片刻,也许刚刚的开口不对。此机关设置极为精妙。” “阿弥陀佛!太子殿下再等片刻吧!这许多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钱施主的确是在尽力。此机关据说是百年前始祖皇帝建超时候一位奇人所设。钱施主如此短时间想要破解开的确很难。”灵隐大师打了个佛偈,对夜天倾劝道。 夜天倾住了口,盯着紧闭的石门,玉颜深沉,一双眸底深处复杂难测。若是说她和容景真落在了这里的话,那么如今已经过去三日半,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待了三日半……他袖中手紧紧攥起。 “景世子是天圣第一奇才,什么能难得住他?我看景世子是不想出来。”夜天煜扫了夜天倾一眼,也看向紧闭的石门。 夜天倾神色一动,显然顺着夜天煜的话想去。 “四皇子这就错了,天圣奇才也不是所有都精通的,景世子毕竟是个凡人。不精通机关之术也无甚奇怪。”灵隐大师接过夜天煜的话开口。 夜天倾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平静地道:“不错,景世子也是凡人!” “哎,可怜了月妹妹,不知道在里面饿得什么样了?估计头昏眼花了。”夜天煜又道。神情似乎极为心疼云浅月。 “你能不能住嘴!要不要我帮你堵上嘴?”一直没开口的云暮寒突然出声。 “暮寒,你担心月妹妹我也担心啊!”夜天煜看向一脸冰寒的云暮寒,见云暮寒死死盯着他,他立即后退了一步,“好,好,我不说了!” 云暮寒转回头,继续盯着钱焰。往日淡漠刻板的俊颜上此时极为深沉孤冷。 四皇子心里腹徘,这个家伙以前对他这个妹妹都不闻不问,以为他根本就不在乎,没想到却是如此在乎?如今这副样子倒是不像他。 钱焰再不敢耽搁,顶着众人的压力继续研究。 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云浅月不屑地嗤了一声,也不理会,继续研究。 容景不言不语,跟在云浅月身后继续看着她忙乎。 将所有的佛像都检查完之后,云浅月哭丧着脸看着容景,“你所说的办法看来是不可行,根本就没有机关。” “那这些佛像是怎么进来的呢?”容景缓缓开口,“总不能是人搬进来的。钱焰破解的那一处是个小门。这么大的佛像进不来。而这一处门虽然大,但是你想想我们来时也曾遇到狭窄之处,只能两个人通过,否则我后背如何会受了创伤?这些佛像自然也不是从这个门进来的。” “是啊,怎么进来的呢!”云浅月也疑惑,开始绕开佛像打量别处,又来了精神,“难道说还有第三个门?” “嗯!”容景点头,“可以这么推测!” “既然有第三个门那就难不住我了。”云浅月离开佛像去四周的墙壁处探索。 容景依然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 将四周的墙壁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有暗锁可以开第三个门。云浅月又开始检查地面,将地上厚厚的土用脚踢开,全部都检查完毕,依然没有,她不死心地看向房顶,“难道在那上面?” “也许!”容景也看向房顶。 “在那里!”云浅月一眼就盯到了佛像上面的房脊上,看着那处有一道极其细微凹凸的痕迹,她欲哭无泪,“这怎么上去啊?没有内力,哪里来的轻功?” 容景摊摊手,“那就没有办法了。看来你和佛还真是无缘!这些佛像都不待见你,到嘴的肥肉是吃不到了。” “你个毒嘴毒舌,从来就不吐好话!”云浅月白了一眼容景,对他霸道地道:“我不管,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打开那道门。否则我就让外面那个第一世家的白痴打不开暗门,你我就在这里关着吧!什么时候武功恢复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云浅月是下定决心了。有钱不要是傻子! “武功恢复怕是短时间别想了。你我如此透支功力,动了本源。留下一条命已经不错了。没有一年半载,功力是恢复不了的。”容景话落,见云浅月瞪眼,他温和地提醒道:“我们一直关在这里出不去会饿死的!” “饿死就饿死。那也不能便宜了夜天倾和他那个皇帝老子。”云浅月立即道。 “哎,那只能饿死了。”容景无奈一叹,又道:“咱们打不开这扇门,就算夜天倾看到这些佛像也打不开这扇门弄不出去它们。所以,出去也不是以后没有机会再得到。” “那不一定。万一那个钱焰发现了第三道门呢?岂不是就弄出去了?再者说了,夜天倾一旦看见,没准立即咂巴了这些佛像搬走了呢!哪里有准?本小姐绝对不做这种不确定的买卖。不到我手里,我总是不放心的。”云浅月摇头。 “真没发现你除了好吃好睡好玩外还有一个好钱如命的毛病。当真是一无是处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容景伸手在身上摸索,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一物,他不由一叹。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谁要想娶我,我还不想嫁呢!”云浅月不以为然。 在这个世界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没权没钱是活不成的。她如今初来乍到,半分钱没有,就算回去接手了那个狗屁云王府管账管家,钱也不是她的,不能随意挥霍。哪里有自己手里有钱方便?况且她可不想累死累活出外想办法赚钱去,她这一世就想吃喝玩乐外加享受,如今这白来的金子,为何不要?不要是傻子。就依照这个世界一文钱一个肉包子的消费水准,这些金子够她花大半辈子的了。还是说不用省着的情况下,要是浪费点儿花的话,够她花一辈子都花不完。岂不是有了这些金像以后就吃喝不愁了?所以,必须要拿下! “你及笄后皇上会圣旨赐婚,恐怕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的。”容景道。 “老皇帝不都老掉牙了吗?那时候没准早死了。况且我不相信谁能逼迫的了我。”云浅月懒得再说,对容景催促,“喂,快点儿,你想到办法开门没有?” “我身上空无一物。如何有东西给你打开那门?”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见她青丝上散散地插着两只簪子道:“你头上簪子撤下来吧!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打开门。” “必须能打开!”云浅月毫不犹豫将自己头上两支簪子拔了下来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接过,看向房脊,微微抬手,一只簪子向着那处凹凸之处打去,“啪”的一声轻响,簪子拍打在了那处,又急速落下,掉在地上,又一声轻响,一碎两半。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那门打开,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她对容景道:“看你那么点儿小劲,用大点儿劲。” “我如今只有这么大的劲。”容景无奈。他的手如今能抬起来将那簪子扔出去且打在了那处就相当不容易了。没有打开也很正常。 “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云浅月嘲笑容景。 “那你来试试吧!我怕是未来很长时间我都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容景将剩余的一只簪子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看准了那处,用力将簪子扔了出去。她自认为使了很大的力,奈何簪子也只是“啪”的一声打在了那处,又快速地坠落到地上,发出比容景那声还要细微的声响,一碎两半。门依然未打开。 “弱女子同样百无一用。”容景自然落不下嘲笑云浅月。 云浅月气恼。瞪着地上碎成四瓣的簪子,如今簪子的分量减轻,怕是更打不下去那个按钮了。如何能开门? “再找找你身上还有可用的东西没?”容景提醒。 云浅月立即伸手去摸,摸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正是她从容景身上搜刮来的玉佩,她看了一眼立即又揣回了怀里,果断地道:“不成,这块玉佩比一尊佛像还值钱。不能用。”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缓缓道:“一块玉佩换十二尊佛像,赚的还是比损失的多。” “那也不成。”云浅月立即摇头,“玉佩揣着多方面,佛像太麻烦了。而且我喜欢用最少的损失换最大的利益。所以,玉佩坚决不用,打死也不能用。” “那你身上还有能用的东西吗?”容景询问。 “没了。”云浅月垮下脸,“我太穷了。身上一块银子都没戴。” “你还有一枚手镯。”容景目光定在她手腕上,提醒道。 “对呀,还有一枚手镯。那就用这个了……不行,这个也是很值钱的。”云浅月刚要扒下手镯,又住了手。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容景摊摊手,“这些佛像你只能不要了。” 云浅月看向别处,除了十二尊大佛像空无一物,就算她现在想掰下一个佛脚或者佛手来都没那么大的力气,她不由又低头看向手镯,一咬牙,“算了,就用它吧!” “这枚手镯流传大约百年。是当年的始祖皇后佩戴的。她曾经是云王府嫡女,后来和始祖皇上相爱,皇上得到了一块南海碧玺,命天下第一能工巧匠打成了这枚手镯送给了她,用此作为定情信物。后来始祖皇帝和皇后情深,始祖皇帝言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所以,这枚手镯经历了天圣每一代皇后佩戴后都会传给下一代皇后,而你太姑姑没等你姑姑入宫就去世了,所以她去世前就将这枚手镯传给了当时还是云王府嫡女的你姑姑。你姑姑后来承蒙圣恩入宫为后,她入宫前,将这枚手镯传给了你。”容景看着那枚手镯,清泉般温润的眸光闪烁着难以莫测的情绪,声音却依然如故。 “呀,南海碧玺啊!这么说它真的还是很值钱的。”云浅月看着手镯,她从来到这里一直没仔细看手腕上这手镯,如今一看可不就是碧玺吗?还是上等的碧玺。 “嗯!”容景点头。 “比你那块玉佩还值钱?”云浅月问。 “大约是同等价钱,但是这枚手镯不在于它的价钱是多少,而是它背后所代表身份。你若是成为天圣皇后,还何必要在乎这里这十二尊佛像?这一生都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所以,它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容景看着云浅月,神色话语都含了几分漫不经心,坚毅道:“所以,依次来说,我那块玉佩比你这枚手镯差远了。”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蹙眉。这枚手镯原来是天圣历代皇后佩戴之物。那她还真不能砸了,要是砸了的话会不会闯祸?老皇帝会不会杀了她?她小脸皱成一团,抬头问容景,“这枚手镯要砸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自然是有的。若是皇上知道你为了要这十二尊金像而砸了这手镯的话,估计不会放过你。毕竟是历代皇后流传佩戴之物。抄家灭族也不是玩笑。”容景道。 “那看来还真不能砸了。”云浅月苦下脸。 “我看你还是砸那枚玉佩吧!反正是我的玉佩,被你抢去,它就是一块玉佩而已。没什么用处。比你这手镯能够带来的荣华富贵可是差远了。”容景建议。 “荣华富贵如烟云,真金白银才实在,我又没想进宫做皇后去。这手镯虽好,你一说这代表的破身份我以后戴着也难受。就用它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用这枚手镯砸了开机关换金像了?就这么决定了。”云浅月再不犹豫,将手镯从手腕上扒了下来。递给容景,“你毕竟是男人,比我劲大。来,你来砸!” 容景看着递到他面前的手镯,微微挑眉,“你确定用它?不用那块玉佩?” “废什么话!就用它了。”云浅月摇头。 容景伸手接过,眸光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对云浅月低声道:“你放心,你砸了手镯开机关换十二尊金佛像之事我一定不说出去。就说我们掉进来时候碰到墙壁摔碎了。” “够哥们!”云浅月满意了,这丫的关键时刻还是不错的。 容景轻轻掂了掂手镯,手腕用力,手镯像房脊那处凹凸之处飞了去。只听“啪”的一声清响,手镯正中那凹凸之处,清响过后,手镯快速像地上坠来,而方向正是容景和云浅月所站的方向。 虽然二人武功尽失,但以他们的身手接一个手镯还是很容易的,只要前走一步,云浅月跟没看见似的,任由那枚手镯向地上落去,而容景也未伸手去接。这次更脆的一声清响,手镯落地,一摔八瓣。 “碎的瓣数太多,这回想要修复都修复不上了。”容景似乎为这枚手镯惋惜。 云浅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丫的就装吧!她盯着那处凹凸之处看了半晌,那处没有动静,她疑惑道:“咦?难道错了?” “估计是你找错了破解之处。可惜了这枚手镯了!”容景点头。 “难道我真跟这些金子没缘?”云浅月不由泄气,她自诩精通机关暗道此术,此时也再找不到出口了,她摆摆手,“那算了,今日得不到,等被老皇帝得到之后我去盗国库得了。” “你可真是不死心。”容景似乎有些无语。 云浅月抬步向钱焰破解暗门之处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沉重的响声,似乎开门声,她不由回头,只见佛像向地上陷入。她一喜,“哈哈,原来这处门在地下。果然奇妙。” “上天还是厚待你的。”容景笑着道。 “不知道研究这机关暗器之人如今还活着不?要是活着我一定找他去喝一杯。”云浅月看着那些佛像一排都像地下陷去,她啧啧赞叹。 “据说是圣祖时候的一位奇人,如今百年已过,如何能活着?你若是想找他喝一杯,估计要等百年之后去地府找了。”容景道。 “那也行,就百年之后再去地府找他喝。”云浅月脚步又转了回来,盯着那些佛像脚下,看了半晌,又啧啧赞叹道:“原来上面的机关只不过是开启底下这些佛脚处的暗门的,看这形式暗门地下还是有暗门的,那里才是真正的第三个门。” “嗯!”容景点头。 “只要能将这些佛像先隐藏在这里就行,我有办法让钱焰打不开这个暗锁。那么这些佛像就安全了。”云浅月又道。 “嗯,只要你有本事不让钱焰发现这处且破解开就成。这天下如今除了他外,再无人能超过他。”容景再次点头。 二人说话间,外面又传来夜天倾大怒声,“钱焰,你是不是不能破解开?” “回太子殿下,在下无能……”钱焰惶恐的声音传来。 “我看你真是不想要脑袋了!”夜天倾大怒,喝了一声,“来人,将这个……” “太子皇兄,你要是将他杀的话,这天下间就没人能破解开了。钱门主被公认为这一代钱门的奇才。只是这暗道可是始祖爷在世时候的奇人所建。他如今破解不开,也是有情可原。”四皇子拦住夜天倾的话。 “阿弥陀佛,四皇子说得不错!还是让钱施主再继续破解吧!”灵隐大师也道。 “太子殿下若是杀了他,这门就是个死门了。景世子和本世子家妹岂不是要真困死此地?自然不能杀他。”云暮寒也立即道。 “那你继续吧!”夜天倾尽管再急,也是无奈。 “是!”钱焰以后衣衫浸湿。抹了抹额头的汗继续研究。 此时里面十二尊佛像已经全部沉入地下。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下面,伸出手在佛像的头顶按了两下,十二尊佛像所在的地面瞬间转换起来,顷刻间从地下顶起十二块玉石打磨的厚重板面,就将佛像掩盖住,玉石的地板面和佛堂铺地的石面吻合,不留一丝缝隙。整个佛堂空空如也,好像那些佛像从来不存在过一般。她转过身,喜滋滋地看着容景,“大功告成!” 容景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神色,低声轻笑。 “你我现在就赶紧在这地上走个几十圈,将这些佛像存在的痕迹消灭掉。否则管看这灰尘的印迹人家就能发现,而且我们被困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能坐着不动吧!”云浅月对容景吩咐了一声,立即在地上绕着圈圈走起来。 “好!”容景赞同,也跟随着云浅月在佛堂的地面上转圈而走。 二人走了大约几十圈之后,云浅月走不动了,停下脚步对容景道:“行了,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再不出去真饿死了,不饿死也折腾死了。” “嗯!”容景点头。 “你先快靠着墙壁坐下,我动了机关,让钱焰打开,我们就出去。”云浅月指向一个方向,对容景道。 容景向云浅月指着的方向走去,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云浅月走向墙壁,在墙壁上轻轻按了两下,将机关瞬间转换了个位置,既不让外面的钱焰太快开门,也不让他发现是她在里面动了手脚。弄完之后她寻了个距离容景很远的位置,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唔哝道:“折腾死我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并未言语。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只听外面传来钱焰惊喜的声音,“在下找到破解之法了!” “那还不快些!”夜天倾立即喜道。 “阿弥陀佛!希望景世子和云府浅月小姐安好。”灵隐大师打了个佛偈。 “他们一定安好!”云暮寒肯定地道。 “还磨蹭什么?快开门啊!”夜天煜催促。 只听咔咔两声清响,清响过后墙壁忽然裂开两道缝隙,石门不是左右移动,则是由下自上缓缓上升,只听钱焰赞叹道:“原来破解之法在脚下,是在下愚钝了,果然精妙!” 云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迂腐的白痴!本来昏暗的佛堂顿时射进刺目的光亮。容景和云浅月均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月妹妹!”夜天倾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容景和云浅月各俱一边,他直奔云浅月而去,“你可还好?” 云浅月恍若未闻,闭着眼睛不动。 “太子皇兄,你这不是废话?困了三日三夜,如何能好?”夜天煜随后走进来。 云暮寒落后了夜天煜一步,进来也直奔云浅月。 “世子!”弦歌的声音传来,在云暮寒之后,疾步奔向容景。他一直跟随众人在外面守着,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还好!”容景虚弱地吐出两个字。 弦歌连忙蹲下身去扶容景,当触到他虚弱的脉象不由一惊,睁大眼睛,“世子你怎么会……” “先出去!”容景打断弦歌。 弦歌惊异于容景武功尽失,他向云浅月所在处看了一眼,收起了惊讶,立即弯身抱起容景。想着世子这次定是为了救浅月小姐耗费了一身功力。他不由心疼。世子一身功力博大如海,如此为救浅月小姐而耗尽,真值? “月妹妹,你如何了?”夜天倾走到云浅月身边,伸手要去抱他。 云暮寒快夜天倾一步将云浅月抱起,不发一言就转身向外走去。 “云世子!”夜天倾出手拦住云暮寒,沉声问:“你做什么?” “她在这里困了三日,自然要赶快出去!”云暮寒看了夜天倾一眼,“希望太子殿下尽快查明吾妹和景世子被陷害的原由,给云王府一个交待!” 夜天倾撤回手。 云暮寒不再说话,带着云浅月向门外走去。 “阿弥陀佛!恭喜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吉人天相。”灵隐大师看着空荡荡的佛堂,一双老眼难掩讶异。他是知道这里有十二尊佛像的。何时被人取走了? “承蒙大师佛光相护了!”容景话落,看向夜天倾,“太子殿下的确要查明此事。我若不是相救及时与浅月一起摔下此地的话,她怕是必死无疑。” 夜天倾面色一变。 “弦歌,回后山别院!”容景不再说话,对弦歌吩咐了一句。 “是!”弦歌立即抱着容景跟随在云暮寒之后也向门外走去。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玉镯为何碎了?”夜天倾忽然发现地上碎了八瓣的玉镯,立即弯腰捡起来,对被云暮寒抱着离开的云浅月询问。 云浅月自然懒得说话,闭着眼睛在云暮寒怀里一声不吭。 “我们摔下来时碰碎了。”容景再次道。 夜天倾俊颜一白,他自然知道这玉镯所代表的什么。一时间只看着碎了八瓣的玉镯无言,脸色极为难看。 云浅月心里哼了一声。云暮寒和弦歌自然不再理会。二人分别抱着云浅月和容景很快就出了石门,均施展轻功向后山别院而去。 云浅月出了地下佛堂才发现这是似乎就是达摩祖师堂的大堂,那天她在南山山顶看到灵隐大师论法的地方。她瞥了瞥嘴,大口吐了一口浊气,还是活着比较好啊!她对云暮寒虚弱地开口,“哥哥,饿死我了,我要立即吃饭。” “好!”云暮寒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这回被困这三天虽然几死几生,但也不亏。虽然耗尽了她白得的一身功力,但是救了容景,而且还得了一堆金山,下半辈子不用干什么也衣食无忧了。这样一想,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又想起害她中了催情引之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定要将那人揪出来。必定让那人生不如死。不管是玉凝,还是另有其人。 四人离开后,夜天倾将碎了八瓣的手镯揣进怀里,又看到地上碎裂的两支簪子,认出是云浅月佩戴的,他又弯身捡了起来,也揣进了怀里。 夜天煜看着夜天倾的举动,挑了挑眉,问道:“太子皇兄为何要将碎裂之物都收起来?难道你还要找人修复好不成?玉碎之后可是没法修复的,即便修复上的话,也不是原来的玉了。” “此玉镯是始祖爷给贞婧皇后的定情之物。流传了百年,如今即便碎裂了。也要拿回去给父皇看过之后由父皇决断。”夜天倾道。 “那月妹妹那两支断裂的簪子呢!太子皇兄也要拿给父皇看?那两支簪子可不是贞婧皇后遗留之物。而是月妹妹自己的。”夜天煜又问。 “自然要拿给父皇看的。这是证物。证明月妹妹当时情形必是危险,所以才没来得及护住南海碧玺的玉镯。希望父皇不会怪罪于她。”夜天倾沉沉地看着夜天煜,“四弟,你的话如今是越来越多了。” “太子皇兄如今是对月妹妹越来越好了。”夜天煜不置可否。 夜天倾面色现出薄怒,但还是强自忍下,转过头不看四皇子,对灵隐大师道:“在下曾听闻父皇说过,当时披甲上阵救了始祖皇帝的十二高僧曾经都由圣祖皇帝给其铸造了十二尊佛像金身,以求世代保留,如今为何不曾得见?” “阿弥陀佛!”灵隐大师摇头,“老衲也正在纳闷。” “太子皇兄,当初那金佛之象恐怕不是放在此处吧?你看这里哪里有佛像的痕迹?”夜天煜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在天圣始祖开国志上是有记载的。当年那一战若不是灵台寺十二高僧带领一众僧人披甲上阵救了始祖皇帝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天圣百年江山基业。所以,这是功勋,始祖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情是封了四位世袭王,第二件事情就是迎娶贞婧皇后入宫,而第三件事情就是给十二高僧铸造了金像。此三件事情当时轰动天下。 “始祖开国志记载,如何能错?”夜天倾沉声道:“始祖皇帝当时是要将那十二尊金像摆设在灵台寺达摩祖师堂以供世人瞻仰的,但十二高僧不同意,所以就请了一位奇人在这灵台寺下建造了佛堂。十二尊金像自然放在了此地。” “太子殿下所言不错。十二尊金像是放在了此处。”灵隐大师点头附和。 “那如今为何不见了?被人搬走了?”夜天煜疑惑。 夜天倾回身看向垂首等在外面的钱焰,此时已经没有早先的急迫和凌厉,以和蔼的姿态温声道:“钱门主,你进来看看。可还有别的机关暗门用来存放那十二尊佛像?” “是!”钱焰躬身走进来。 他刚刚一时破解了机关十分兴奋,如今沉静下来细想过程总感觉刚刚破解机关时不太对,仿佛有人在他破解机关时候动了手脚,否则不会如此艰难,而后来又如此简单,别人可能不会察觉,但是他自小就侵淫机关之术,耳目和眼力尤其敏感。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搞了动作。 里面的人是景世子和云府浅月小姐,浅月小姐传扬得天下皆知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名声不是空虚,那么若是动手的话,那个人就是天圣第一奇才的景世子了。想到此,他不敢再往下猜测。听到夜天倾、夜天煜、灵隐大师三人的话,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但很快就被他掐灭。这种事情没有根据,他也不敢妄自胡言乱语,尤其是景世子万万不能得罪。如今听到夜天倾喊他,他立即走了进去。 “钱门主可要好好研究,仔细检查。看看是不是真还有地方藏隐了那十二尊佛像,还是佛像根本就不放在这里。”夜天煜在钱焰路过他身边时道。 “是,四皇子!”钱焰点头。 “阿弥陀佛!”灵隐大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并没有阻止。 钱焰开始在空荡荡的佛堂查看,每一处果然都检查的极为仔细。他虽然不对夜天倾等人说刚刚的不对劲感觉,但是私心里还是想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让他在外面无所知觉。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钱焰一无所获。 夜天倾这次似乎也不着急了,也不催促他,而是静静等着。 夜天煜也没再开口。 灵隐大师自然也不再开口。 又过了半个时辰,钱焰忽然向房脊那处凹凸处飞身而去。夜天倾一喜,夜天煜眸光微闪,灵隐大师面色不变,也都看向钱焰。 钱焰身子贴到屋脊上,盯着那处凹凸处仔细看,发现居然灰尘处有被东西敲击过的痕迹,他心里一喜,伸手去按那处,按下之后他静静等着。 而下面的人也都看着钱焰动作,也跟着静静等得。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佛堂没有丝毫动静。 钱焰不由讶异,又按了两下,继续等待,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他继续盯着凹凸处研究,很明显那敲击的痕迹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若是时间太长的话肯定会被灰尘掩盖了。他忽然想起刚刚夜天倾捡起的碎了的手镯和簪子,心里一惊,将一闪而逝的想法压入心底。 “如何?”夜天倾见钱焰半天不动,终是忍不住开口。 钱焰不语,盯着那处凹凸之处的痕迹冥思。按理说他找的这处就是一处机关才对,可是如今纹丝不动,很显然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他居然找不出症结所在,将这整个佛堂都仔细看过了,根本就无第二处机关,看来动手的人不但是精通机关之术,更甚至高出他许多。脑中现出容景的名字,想着以那人之能和第一奇才的名声若也精通机关之术也不奇怪,但是若是真是那人动了手脚藏匿了金像……想法刚一现出,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想的,更不是他能知道的。 “钱门主,那屋脊上有花吗?让你一直盯着它?”夜天煜也出声。 钱焰惊醒,压下心头惊骇的感觉,刚要飞身而下,想了想又身手在那处凹凸处按了两下,这回正按在容景和云浅月敲打之处,那处细微的痕迹消失不见,他这才对夜天倾开口,“在下可能找错了方向,这里不是一处机关。” “那上面别处可有机关?”夜天倾蹙眉。 钱焰摇摇头,“在下不曾发现。” “我就说嘛,那十二尊佛像也许不是放在这里。”夜天煜看向夜天倾,“太子皇兄,你看看,这哪里像是放过佛像的地方?就是这么一座空佛堂。也许当初始祖爷虽然有心铸造金像,奈何无金子可用,就只建造了这佛堂。” “不可能!”夜天倾摇头。对钱焰道:“你再仔细检查一遍。” “是!”钱焰也想一探究竟。到底那人是怎么办到的,他身子一寸寸在房顶上移动。仔细不放过每一处地方,将整个房顶都检查了一遍后,确定房顶上再无机关,他飞身而下,对夜天倾摇头,“回太子殿下,再没有机关!” “怎么可能?”夜天倾还是不信,“你再仔细检查!” 钱焰忽然放弃了想一探究竟的想法,对夜天倾恭敬地躬身,“太子殿下恕罪,恕在下才疏学浅。在下认为再无机关就算再检查百遍也是没有。若是太子殿下信不过在下,可以再另请高明。” 夜天倾皱眉。 “太子皇兄,钱门主在机关之术方面他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他若说没有,自然是没有了。”夜天煜道。 “智者能人居多,在下不敢居首!”钱焰立即惶恐道。 “钱门主就不要谦虚了,连父皇都称赞你。”夜天煜扫了一眼钱焰额头上的喊,对夜天倾道:“太子皇兄要是还找的话臣弟可是不在这里陪着你找了。臣弟要去看看月妹妹,月妹妹这回遭了大难,估计吓坏了。” 话落,夜天煜转身出了地下佛堂。 “大师,你也觉得四弟所说那十二尊金像不在此地吗?”夜天倾询问灵隐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也不敢确定,毕竟当时建造此佛堂的奇人和工匠都已经仙去多时。后来这一处佛堂封死,是否佛像真不在此地,还是有人曾经打开过挪走金像也无从查证。毕竟百年已过。”灵隐大师道。 “大师说得也对。既然如此,那此事以后再查吧!我们先出去看看景世子和月妹妹情况,大师懂得医术,可以帮他们诊治一二,看看可是伤得严重?”夜天倾点头。 “也好!”灵隐大师颔首。 夜天倾轻轻一拂衣袖,对灵隐大师一礼,“大师请!” “太子殿下请!”灵隐大师也道了个礼,话落,当前抬步走了出去。 夜天倾又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佛堂,除了地上被走的杂乱的脚印别无一物,他也抬步走了出去。出了地下佛堂对守在外面的随从道:“将此地封锁,即日起不准任何人进入。等我禀明父皇,再行彻查佛像遗失之事。听凭父皇论断。” “是!”那人立即躬身,一挥手,出现百名隐卫,顷刻间将出入口守住。 灵隐大师看了一眼那百名隐卫,似乎叹息了一声,向北山别院走去。 夜天倾自然跟在灵隐大师之后,方向也是北山别院。尤其是有某一件事他极其需要肯定,走了两步,对跟随他的随侍吩咐道:“立即快马加鞭去京城太医院请两名女医正来灵台寺给浅月小姐看诊。” “是!”那人立即应声,转身去了。 灵隐大师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夜天倾,“太子殿下何必如此麻烦,有老衲在此,老衲也精通医术,可以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一起看诊。” “本来本殿下和大师想得一样。但又想起大师毕竟是出家人,给景世子诊治无可厚非。但是月妹妹是女子,多有不便。尤其她是云王府嫡女,身份特殊。”夜天倾道:“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比较合适,再说太医院有女医正的。”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老衲愚钝了。”灵隐大师再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 夜天倾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出来的钱焰道:“钱门主就暂且留在灵台寺吧!等本太子禀告父皇此事后,父皇也许有所吩咐,钱门主精通此术,可以协助查探。” “是!”钱焰垂首。 “来人,带钱门主去本殿下的院子小住。好好侍候钱门主。”夜天倾吩咐。 “是,太子殿下。”有一人应声走过来,对钱焰冷硬地道:“钱门主请!” 钱焰点点头,“有劳了!” 那人不再说话,当先引路向夜天倾所住的南院主院而去。 ------题外话------ 一边码字一边盯着月票,颤颤巍巍提心吊胆被紧追猛赶的感觉实在很**~(⊙_⊙),亲们有月票的赶紧都摞上来,我专心码字速度才能上去。这个月争取给大家积攒一个大更或者二更。怎样?(⊙_⊙) 谢谢下面亲们! songhaihai(2钻)、abc小雪儿(2钻)、raphaellion(1钻)、melon123(1钻)、彼岸冥血00(1钻)、wendychi(1钻)、桑天蓝(1钻)、zjxiang2008(1钻)、蔡dyna(1钻)、qiaoqiao201(1钻)、13507165075(1钻)、chenjing8828(20花)、0917feng(10花)、汪蕙蕙(5花)、蛤蛤520(3花)、an593594(3花)、弱草(3花)、风韵三十(2花)、一元钱假钞(2花)、pangada(1花)、乌克兰小肥猪(1花)、吕奶奶(1花)、蝴蝶心结(1花)么么o(n_n)o~ ... 第五十五章 钱焰跟在他身后,想着钱门一直风平浪静过了百年,如今恐怕是要起风雨了。可惜不是他能左右的,只希望钱门别因此在他手中毁去才好,否则他对不起钱门的列祖列宗。 夜天倾看了钱焰一眼,又扫了一眼出口,抬步跟上灵隐大师,向北山别院走去。依着他的敏感总觉得钱焰神情不对,似乎有所隐瞒。他到要看看他隐瞒了什么。 此时云暮寒和弦歌分别抱着云浅月和容景已经回到北山别院。 还没到门口,云浅月就听到几声惊喜的呼声。她从云暮寒怀里抬起头看去。 只见门口立着二十多个人。其中有她那王爷父亲,还有云孟,彩莲、听雪、听雨,以及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六人是她认识的,另外还有十几个人是她不认识的,其中有三对中年男女,人人衣着光鲜,和云王爷并排而立在最前面,显然身份不低。另外还有和云孟差不多年纪穿着同样管家的服饰的老头,其中还有几名年轻男子,和容景、云暮寒等人的年纪相差无几,人人均是样貌出众。 云浅月想着那不认识的人估计就是容景的家人了。的确很多。她眸光瞥向弦歌怀里的容景,只见他闭着眼睛,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收回视线再看向前面,只见彩莲、听雪、听雨三人立在人群的最边上,喜极而泣地看着她,三双眼睛都哭得红肿不堪,头发散乱,小脸脏污尤挂在泪痕,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掉下地下佛堂那日所穿,褶皱不堪,显然没换过。她心下微暖,她们是真的担心她。 又移开视线仔细看其他人,云王爷和云孟两张脸挂着欣喜之色丝毫不加掩饰,而另外那些人脸上的神色就分外精彩了,只有容铃兰和那个与云孟穿着年岁一样的老头脸上挂着真心的喜色,反而那三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脸上似乎勉强装出欢喜的神色,而那几名年轻男子则有淡漠的,有失望的,有假笑的,有怨恨的,还有无动于衷似乎不出所料的……当真是百种神态,精彩纷呈。 云浅月本来觉得容景有钱有地位吃最好的饭坐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让她嫉妒的要死,如今看着那些人,她顿时不嫉妒了,她觉得比起他来,她对自己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一般,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缓缓闭上,对弦歌低声道:“你告诉她,就说如今云王府内住着的都是嫡系一脉,她家旁支犹如过江之卿,不久后据说都会入住云王府,她既然要掌家,有的是人让她忙乎。她一定会不亦乐乎的。” 弦歌嘴角一抽,“世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和浅月小姐斗气……” “让你说你就说!”容景命令。 “是!”弦歌无奈,看向云暮寒怀里的云浅月,果然见她啧啧的神色似乎是幸灾乐祸,难怪自家世子想打击她,她那神情分明就是欠扁,让他也忍不住想打击她,立即用传音入密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我家世子告诉您,如今云王府内住着的都是嫡系一脉,所以相对来说人是比荣王府少些。但云王府旁支甚多,犹如过江之卿,不久后据说都会入住云王府,您既然要掌云王府的家,到时候会有的是人让你忙乎。你一定会不亦乐乎的。” 清清楚楚的声音传进云浅月的耳里。云浅月啧啧声戛然而止。她顿时转头恼怒地看着容景。骂道:“黑心,黑肝,黑肺,黑肠子,黑肚子,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没一块好地方。烂人!” “多谢夸奖!”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气血上涌,想着当初她辛苦给他治疗顽疾做什么?简直犯贱!刚要再骂。 云暮寒压低声音道:“别闹了,已经到了!” 云浅月只能住了口,但又不甘心,狠狠地挖了容景一眼才回转头,想着容景说的若是真的话,那么她还不如他呢!云王府旁支到底有多大?她顿时头疼起来。 “小姐!” “浅月!” “世子!”“哥哥!” “……” 云暮寒和弦歌刚刚稳住身子,别院门口顿时想起一大片呼声,人群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浅月,你怎么样?”云王爷快步上前了一步,看向云暮寒怀里的云浅月。 云浅月虽然对这个父亲无感,但是也做不到对向她伸来的关心和温暖冷言冷语相对,她淡淡道:“还好!就是很饿!” “那快准备饭!”云王府一喜,连忙对彩莲等人摆摆手。 “是,奴婢这就去!”彩莲立即向院子内跑去。听雪、听雨紧跟在她身后,三人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没了影。 “浅月小姐平安回来就好,老王爷就可放心了,老奴这就去给老王爷送信。”云孟立即道。 “让爷爷担心了,劳烦孟叔了。”云浅月对云孟点点头。 云暮寒脚步不停,抱着云浅月大步向东厢院子走去。 云老王爷刚疾走一步,又回转头看向弦歌怀里的容景,“景世子可好?” “多谢云王叔关心,景还好。”容景睁开眼睛,对云王爷点头。 “我先去看浅月,一会儿去看你。”云王爷扔下一句话,也快步进了东厢院子。 容景看向围在他面前的人,苍白的脸色清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容铃兰先一步上前,欢喜地看着容景,“哥哥,您总算被救回来了。” “世子,老王爷一直担心您,本来想亲自过来,但一听您失踪病倒了,就派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和老奴一起过来了。”荣王府的大管家也欣喜地道。 “回来就好!”二老爷神色欣慰。 “不错,我就说景儿吉人自有天相。”三老爷也很是欣慰。 “这回父王安心,我们大家都能安心了。”四老爷也很是欣慰。 “是啊,当时得到消息之时将我们都吓了个够呛。尤其是你爷爷,直接就晕了过去。你这回回来可不是我们大家都宽心了?要是你出事,你爷爷再有事的话,这个荣王府恐怕就要垮了。”二夫人也开口,神色同样是欣喜和欣慰。 “就是啊!听说你是为了救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才被困在了佛堂暗室里三日三夜。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贵重呢?居然这样胡闹,你要出了事情?荣王府怎么办?”三夫人欣慰的神色中是埋怨。 “不错。你要因为救云王府那个纨绔不化的浅月小姐而搭上自己,可真是不值了。我们荣王府直系一脉可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四夫人接过三夫人的话,也语带埋怨。 “就是,世子哥哥就算不自爱,也该为了我们大家爱惜你自己。”一个年轻男子也接过话道。 “可不是,当时听说你出事,大家都乱成一团,爷爷当时就厥过去了、这样的事情世子弟弟以后还是少做为好……”又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年轻男子道。 “你们都别说了,世子哥哥回来就好了。”其中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立即恼道。 “就是,都快住嘴!”容铃兰也有些恼。 而容景在弦歌怀里一直静静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打断,也不说话。 那小男孩和容铃兰话音一落,还有要说话的人顿时住了嘴,众人都看着容景,这时候才恍然记起面前的这个人是容景。不是他们的教训对象。即便他做错了,也不该是他们来出口教训。他们虽然是长辈,但容景的身份比他们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他们此番是对他造次了。三位夫人立即垂下头,那几个年轻男子后退了一步,别院门口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你们都少说一句吧!如今景儿平安回来就好了。”二老爷看了众人一眼,转回头,对容景道:“你三位婶婶和兄弟都是关心你而已。景儿对刚刚所言别放在心上吧!” “不会!”容景惜字如金,面色清淡,没有看出任何不豫,对众人道:“如今我既然无事,你们都回去吧!留下弦歌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你们回去,也好叫爷爷放心。”话落,他不再看众人,闭上眼睛,对弦歌吩咐,“我要修养,除了灵隐大师外任何人不准踏入这处院子。” “是,世子!”弦歌绕过众人,大踏步进了院子。 在弦歌进入院子之后,四周忽然现出十名隐卫守在门口,将众人格挡在外。 二老爷等人对看一眼,人人面色不变,似乎对容景所行所止习以为常。 “世子哥哥,我要留在这里陪你。”刚刚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大声开口。他声音还未脱变声期,有着稚嫩。是三老爷家最小的儿子。 “好,那你留下吧!”容景同意。 “哥哥,我也要留下。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去。”容铃兰知道夜天倾没走,她自然也不会走的。如今清婉公主早已经被皇上接回了皇宫,秦玉凝已经被丞相府派人接了回去。冷疏离也在那日一同启程回了孝亲王府,她则以哥哥失踪担心为理由留了下来,不过也确实担心容景,如今除了云浅月不算,就她一个女子,她自然要把握住机会和夜天倾相处。况且据说南梁太子还就醉未醒,她的心摇摆不定,自然不想走。 “好,那你也留下吧!其余人就都回去吧!”容景同意,且堵住了别人开口的机会。 “世子哥哥真好!”那小男孩欢喜地喊了起来,立即越过隐卫向院子里跑来。 “昔儿!”三夫人立即出手拉住容昔,“不准留在这里,跟娘下山回府。” “娘,世子哥哥都答应了。我才不要回府。”容昔摆脱三夫人,哧溜就跑进了院子里。 三夫人抬步去追,被隐卫挡在了门外,冷寒的声音响起,“三夫人留步!” 三夫人只能气恼,看着容昔那小身影跟随者弦歌跑进了容景屋中。三老爷过来对她轻声道:“在景儿身边昔儿不会有事儿的,就让他留在这里几日吧!难得他和他世子哥哥亲近,也好培养兄弟感情。” 三夫人闻言顿时不恼了。如今容景活着回来,荣王府还是他的。若是昔儿和他相处好,自然是吃不了亏,她顿时笑逐颜开,得意地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眼,笑道:“是啊,倒是我糊涂了。咱们昔儿出生之后就没见过他世子哥哥,这十年来不知道在世子的院子外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圈,世子院子外的地面都被他踩平了也没见过人。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世子出府,他自然欢喜,那就留他在这里住几日吧!也好培养兄弟感情。” 二夫人和四夫人脸色顿时一沉,齐齐看向自己的儿子一眼,似乎怒其不争。 “我也进去看看哥哥!”容铃兰没想到容景真答应,欢欢喜喜地向里走去。 容铃兰是二夫人的女儿,二夫人顿时笑了。儿子不上进,她还有个女儿不是?女儿不仅和清婉公主走的近,还和荣王府的小郡主走的近,如今又和世子兄妹关系看来不错。她没阻止,还笑着嘱咐道:“你哥哥既然让你留下,那你就要好好留在这里照顾她,千万别惹他生气。也不准胡闹。” 她连世子两个字都省了,直接说容铃兰的哥哥,仿佛容景是他家的似的。 “娘,您放心吧!我知道了。”容铃兰答应的痛快。 二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容铃兰越过隐卫进入了院子。 二老爷脸色也稍缓,只有四老爷和四夫人脸色有些沉,但也没办法。众人再逗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一行人向灵台寺山门走去。 弦歌将容景抱回房间,将他放在床上躺好,容昔和容铃兰也先后走了进来。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对弦歌道:“将容昔安置在这间院子住下吧!二小姐还是住原来的院子。”话落,又对容昔和容铃兰道:“我如今很累,你们先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 “那好,哥哥休息!我晚些时候再过来!”容铃兰比较识趣。要知道他这个世子哥哥别说在天圣皇朝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是在荣王府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对爷爷都不假辞色,更遑论别人?她能得他允许留下来感觉就相当受宠若惊了。行了一礼,转身爽快地走了出去。 “那等世子哥哥休息好了我再进来。”容昔其实不想走,但见容景气色很是不好,也乖巧地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但他还是很兴奋。 弦歌跟随容昔走了出去,对院中吩咐了一句,有人立即带着容昔去了他的住处。 弦歌又转身走了回来,将房门关上,走到容景面前焦急地压低声音问:“世子,您怎么会武功尽失了?这可是大事儿!您如何能没有武功?您这样功力尽失可是为了救浅月小姐?” “你只是觉得我武功尽失的害处,但没发现其它益处?”容景反问。 弦歌一愣,连忙出手去给容景把脉,这些年因为容景大病,他也练就了一身医术。由开始的脸色不好疑惑到最后惊异地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世子您……您……怎么会……” “你这回觉得我是没了一身武功换回一个好身体比较好?还是我依然有一身好武功却活不了几年比较好?”容景挑眉。 “自然是有一个好身体比较好!”弦歌不敢置信变成惊喜,直直地看着容景,身子剧烈地颤动,显然很是激动,“世子,您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有办法驱除了寒毒和顽疾?属下实在不敢相信,灵隐大师两度给您施以援手都没有办法,您也是十年想尽办法都没有做到。这简直让属下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容景忽然一笑,笑容温暖,“可是它就是真真实实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世子,您快告诉属下!是您和浅月小姐遇到了高人?得了奇遇?”弦歌跟随容景自小长大,平时很是沉稳,如今第一次如此激动。也难怪他激动,这些年他是从未离开过容景,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煎熬。本来认为没了希望,如今得到他顽疾彻底根除,如何能不惊喜震撼? “得了奇遇却是真的,遇到了高人嘛……”容景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她也算是高人吧!比我还固执,我自认为天下间再无人有我忍劲和坚毅,一忍十年,一坚持也是十年,她却是比我还能忍,还要坚毅。若是没有她的坚持,恐怕你现在见不到我,即便见到我,我还是以前的我。” 弦歌一愣,不明白地看着容景。 “是东厢院子里此时正在大吃大喝的女人!”容景笑着给弦歌解惑。 “啊?”弦歌彻底懵了,眼睛这回睁得更大,看着容景,“世子,您说帮您解了寒毒和顽疾的人是浅月小姐?” “如今东厢院子里除了她在大吃大喝还能有谁?”容景道。 “她……她……怎么可能?”弦歌不相信。是啊!东厢院子此时的菜香味隔着墙飘了过来,除了浅月小姐在大吃大喝还能有谁? “当时她说要帮助我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能。连我自己都放弃了,可她偏偏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对了,她还说她不信天意,信奉的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偿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虽然不知这其中有何典故,但这样的话听着便令人志坚意定。你可知我当时的震撼?破釜沉舟自然也要试试的。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容景缓缓道。似乎想起当时他数次要放弃而她坚毅坚持的情形,恐怕那一刻,他这一生也不会忘了。 “那……那浅月小姐是如何做到的?”弦歌依然不敢相信。 “当时她中了催情引被摔下密道,我去后阻止不及,只能也尾随入了密道。后来我们坠入了达摩堂地下被封死的佛堂。我用功帮她融合了她体内的两道真气,以助她驱除催情引的情毒……”容景缓缓开口。 “世子,您可知道您那样做是很危险的?您的功力是用来压制体内的寒气的。如何能轻易动用?且还是倾尽功力去相助?”弦歌不赞同地看着容景,嘟囔道:“属下就知道一遇到浅月小姐,您就大方着呢!” 容景笑了笑,也不理会弦歌埋怨继续道:“我没想到她如此意志坚定,在我的帮助下破解了催情引的毒,当要撤手时,她居然发现了我体内的寒毒和顽疾。所以就非要帮我打通封印,解除寒毒和疗伤顽疾。” “灵隐大师那么高的功力都不能做到,浅月小姐也太不自量力了,若是我在……”弦歌话说了一半顿时想起容景如今的顽疾好了,立即住了口。 “当时我和你想的一样。一分希望都没报。但她坚定,我想着就一具残破身躯而已,就由着她吧!她的内功和我的内功同宗一源,我想着也许有机会也说不定。所以在她强硬下就同意了。没想到她真的解了灵隐大师封印,用她的真气融化我体内的寒毒丸之毒,我的真气只在她的真气外相辅助……”容景简单叙述。 “然后呢?”弦歌听得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她一破解了灵隐大师封印就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但并没有我想象的退却,而是坚定地用真气消融我心脉处的冰寒。最后还剩下十分之一时她体内真气枯竭,我体内真气也所剩无几……”容景说到这顿了顿,听弦歌呼吸都没了,他一笑,继续道:“我让她退出,我死,她能生。但是她不同意,在我认为我们必死无疑之时,可是她却用意念催动了体内隐藏的凤凰真经内力本源,所以,我们得救了。不仅驱除了我体内囤积的寒毒丸,也抚平了火焰掌的那一掌创伤,修复了我的心脉。只是我们如今内力一同耗尽了。” “您是说浅月小姐也内力尽失?”弦歌低声问。 “嗯!”容景点点头。 弦歌转身就往外走去,“属下这就去东厢院子跪谢浅月小姐大恩去!” “回来!”容景喊住弦歌,笑笑道:“你要谢她有的是机会,如今就不用了。此事不得张扬。她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说出去,你最好也不要说出去。” 弦歌停住脚步,一时激动忘了这样的事情的确不能张扬出去。有些人还盼着世子死呢!如今世子好了的事情暂且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世子此时武功尽失,他以后更要寸步不离世子身边,又走回来问道:“世子,您和浅月小姐的武功还能恢复吗?什么时候能恢复?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应该不会废了,但是短时间内恐怕恢复不了。”容景不甚在意。 “那属下就放心了。”弦歌松了一口气,眉眼难掩喜色,“世子也一定饿了吧?属下已经吩咐人熬了药膳,这就给世子盛来。” “嗯!”容景点头。 弦歌快步走了下去,不出片刻将药膳端进了屋,摆了满满一桌子。 容景忽然想起一事,对弦歌低声道:“你去寻钱焰,告诉他,无论他发现什么或者推测出了什么,最好都尽快忘记,一辈子不记起。我保他和钱门万无一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泄露了任何信息,他和钱门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世不复。” 弦歌一怔,看着容景,“世子?” “你这就去告诉他,别让人发现你去找过他。他如今应该在夜天倾的院子里。”容景话落,还是解释道:“东厢院子那个女人动了机关藏了十二尊金佛像。有些痕迹留了下来,瞒得住夜天倾等人,瞒不住钱焰。” “是,属下这就去!”弦歌恍然大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出了北山别院很远的距离才想起世子说是浅月小姐动了机关? 容景在弦歌走后起身下了床,脚步虚软地向桌前走去。坐在桌前才发现他满屋子药膳的香气居然压不住东厢院子传来的饭菜香味。想着那个女人此时怕是正在狼吞虎咽,不由好笑。 此时东厢院子主屋内,云浅月果然是在狼吞虎咽。何止是狼吞虎咽?她的吃相让人不忍看。云王爷一直在说慢点儿慢点儿,可是云浅月仿佛没听见,而云暮寒端着水坐在她身边,在她噎住的时候递上水,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则是垂着头流泪,想着小姐这三日夜真是遭了罪了,以前就算再吃饭没形象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吃了个半饱,云浅月很自觉地放下筷子,为了让她饿了三天的胃能够受得住,她还是悠着点儿吧!若是撑死了就不值了。 “不吃了?”云暮寒问。 “不吃了!”云浅月摇摇头,接过云暮寒手中的水喝了一气。 “不吃就不吃吧!你饿了三日吃多的话身体会受不住。”云王爷看着云浅月,见她一脸淡淡,对他不冷不热,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是伤了这个女儿的心,他是被猪油蒙了脑子,居然因为她纨绔不听教养就不闻不问。他脸上现出后悔惭愧之色,自责道:“都是父王没照顾好你。” “也不关你事儿,这次是有人害我。”云浅月摆摆手,云王爷对不起的人不是她,而是这个身体主人真正的云浅月,所以,她既不会对他产生父爱,也不会对他冷脸。就让他愧疚着去吧!希望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在九泉之下听到这句话宽慰些。话落,不等云王爷说话,她对外面喊了一声,“莫离可在?” “在!”莫离在外应声。 “你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出事那日你去了哪里?”云浅月问。 “回小姐,属下一直隐身暗中保护小姐,在小姐落下那机关时候本来要出去相救,见景世子去救小姐,所以属下就没再动作。以为有景世子在小姐定会无事儿,不曾想关了小姐三日,属下会自去领罚,让老王爷撤了属下。责罚属下护主不力之罪。”莫离跪倒在地。 “嗯,这事情也不怪你,毕竟谁都没料到。不用去领罚了。你以后警醒些还跟着我吧!”云浅月想着这事情也不怪莫离,只要他无二心就成。如今她必须要彻查谁在害她,首先排除内部人,再找外面下手的人。 “多谢小姐!”莫离站起身。 “将我的院子守好了,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云浅月又对莫离吩咐道。 “是!”莫离应声。 “浅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要害你?”云王爷看着云浅月,刚刚这个女儿狼吞虎咽没有半丝女子形象他还觉得叹息惭愧自己忽视她没教导她,一般女子即便再饿也会顾忌。如今看她眉目凝重镇定且待人宽容与刚刚大吃大喝判若两人,他觉得他也许真小看了这个女儿,也许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一无是处。就像整垮凤侧妃一事。 “到底是谁害我这就要好好查查了。”云浅月看向彩莲、听雪、听雨,缓缓开口:“我一直信任你们三人。你们三人说说,我如何会中了催情引?” “什么?你中了催情引?”云王爷腾地站了起来。 “嗯,我那日中了催情引。”云浅月一直盯着彩莲、听雪、听雨三人。 “小姐,何为催情引?”彩莲小心翼翼地问云浅月,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催情引就是一种春药。能使人发情的药,没有男人当解药就会死。”云浅月给三人解释。 “啊……”三人都惊骇地看着云浅月,神情一样。 彩莲哆嗦地看着云浅月镇定的脸,“小……小姐……那您……奴婢怎么可能给您下那种东西害您……” “奴婢也不会!小姐这么好,听雪爱护小姐还来不及呢!”听雪也白着小脸道。 “奴婢也是!”听雨也白着小脸道。 “嗯!我相信你们!”云浅月点点头。她自认为识人无数,应该不至于看错人。如今三人情形不想做假。看来不是她的人的问题了。暗中一直有莫离相护,若是外人想混进来给她下药不被莫离发现很难。屋子内的彩莲、听雪、听雨三人不会害她。那么就只有云暮寒和清婉公主那盒糕点了。 “浅月,你……你是不是已经……”云王爷身子几乎站不住,浑身颤抖,也惨白着脸惊骇地看着云浅月。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那意思不言而喻。催情引除了阴阳交合再无解他知道,如今云浅月好好活着回来,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是不洁之身? 云浅月不搭理云王爷,转向云暮寒,见云暮寒也是脸色发白,她认真地道:“哥哥,据说催情引的药毒需要半个时辰之前服用了引子才会遇到任何花粉都会中毒。我那日从容景屋中回来之后就喝了一杯放在我桌子上的茶和一盒糕点被我吃了半盒。后来就和彩莲三人去祈福树祈福了。距离我毒发正是半个时辰左右。我想问问,是不是和你有关?因为那日你也在我房间来着,别怪我怀疑你。” “不是我!”云暮寒摇头。 “嗯!”云浅月点头,对他继续道:“我知道那日你也中了催情引。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何也会中了那种引子?我想这三日你应该已经查了。” “什么?寒儿也……也中了催情引?”云王爷又转头惊骇也看着云暮寒。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都睁大红肿的眼睛也是一脸惊骇地看着云暮寒。 云暮寒不看王爷,脸色极其不好看。缓缓开口:“我还没来得及查。我那日……那日从公主处出来后得知你和景世子掉下了机关暗道里,就派人全力搜查,但就连灵隐大师也破解不了那处机关。我就快马去了五百里地外的钱门去请了钱焰。如今一直到你出来,都没时间彻查此事。只要你无事就好。” 云浅月脸色微缓,对着云暮寒笑了一下,“原来钱焰是哥哥请来的。” “嗯!”云暮寒点点头。 “你没查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在不知道的情形下服用了那引子。我在容景处是不可能中那种引子的,那就只有回来后喝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和清婉公主送给我的那盒糕点有问题了。”云浅月道。 “嗯!”云暮寒点点头,似乎低头仔细回想那日情形,脸色忽明忽暗。 云浅月转头对彩莲道:“你给我说说那日我掉下去后的情形,清婉公主送来给我吃剩下的那半盒糕点可是还在?” 彩莲摇摇头,“那半盒糕点好像不在了。” “哪里去了?”云浅月眯起眼睛。 “奴婢也不知道。”彩莲再次摇摇头,惨白着脸道:“那日小姐从祈福树上下来奴婢就觉得小姐不对,以为小姐是真的受不了那树上的香料味,不成想地下突然就开了一道口子,奴婢吓坏了就抓着小姐和小姐一起掉了下去,但后来奴婢被太子殿下打开,打上了地面,再之后就看到一个黑影要下去,然后一个白影先一步掉了下去,不多时太子殿下和清婉公主都被打了上来,然后那地下开的缝隙忽然就关死了。太子殿下恼怒地命人立即查看,却是无人能打开,之后灵隐大师和世子来了,灵隐大师也打不开,世子就去请天下第一机关暗器世家的钱门主,太子殿下派人将灵台寺封锁了,奴婢和听雪、听雨三人就在那处守着小姐,没有回院子来,希望景世子将小姐救出来,直到今日早上世子带着钱门主回来,奴婢等人身份低微,不能跟着进去救小姐,只能回来等着,回来之后不久王爷和大总管就来了,回来后奴婢也是担心小姐,哪里注意了那盒糕点?如今要不是小姐问起,奴婢还想不起来呢!小姐这么一说,奴婢似乎从回来就没见到那盒糕点。” 云浅月点点头,看向听雪、听雨,“你们可曾注意到那盒糕点?” “奴婢二人一直和彩莲姐姐在一起,回来就想着保佑小姐平安出来,哪里还能想起糕点的事情,不过奴婢实在口渴的很,进屋就喝了一壶凉茶,喝茶的时候桌子上似乎除了那茶壶就没有那盒糕点。”听雪立即道。 “是,奴婢是知道听雪姐姐喝茶的,奴婢也渴得厉害,喝了听雪姐姐喝剩下的,那茶水是三天前给世子沏茶喝剩下的,小姐喝的大约也是那茶呢!那时候桌子上的确没有那盒糕点了。”听雨也立即道。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你们喝那壶差后到如今多长时间,可闻什么了花粉?” “早上回来的时候,如今都大半日了。”听雪立即道:“自然是有闻花香的,小姐没闻到吗?这院子中就有茶花,还有几株兰花。” “那就不是茶水的问题了。就在那盒糕点上。”云浅月肯定地点头,对彩莲询问,“这院子中可有什么人进来过?” “奴婢不知!”彩莲三人齐齐摇头。 “莫离,这院子中这三日可有什么人来过?”云浅月问向外面。 “回小姐,属下知道小姐陷入机关暗室,也带着人查看了,未曾在院子中留守。景世子那一处院子也无人留守。大家都慌了。”莫离道。 “看来是有人借此机会将那半盒糕点取走了。”云浅月对云暮寒道:“哥哥,看来我只有找清婉公主去问个明白了。你想明白你是哪里出了差错中了催情引的吗?” 云暮寒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脸色极其难看,“我是从清婉公主处吃了晚膳后来找你的,在这里等了你半个时辰,后来再去清婉公主处就发作了。” “呵,看来这个公主还真是厉害!”云浅月冷笑一声。 “她也中了催情引。女子中这种东西是极其伤身的,若是一个不好会终身不孕。她……她也许也是受害人。”云暮寒道。 “难道就保不准她为了让你娶她而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云浅月挑眉。 “这也许说得过去,但她有什么理由害你?她害了你对她没好处。”云暮寒道。 “这就要看清婉公主背后那个人是谁了。如今清婉公主呢?”云浅月确定了和清婉公主脱不了关系后就打定主意,此事必定追究到底。她不相信和夜天倾没有关系。 “出了事的当日晚上,皇上得到消息就将公主接回去了。同时回去的还有丞相府的秦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清婉公主虽然服了景世子给的天山雪莲丸,但也是被催情引伤了身,据说如今还昏迷不醒。”云暮寒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缓缓道:“此事不简单,急不得,我们慢慢查。定不让那背后陷害之人安然无恙就是了。” 云浅月点点头,“好!” 二人话落,屋中陷入短暂的沉静。 云王爷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看着云浅月和云暮寒,脸无血色,“浅月、暮寒,你们二人是如何解了那催情引之毒?莫不是……景世子和公主帮了你们?”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答话。 云暮寒看了一眼云浅月,抿了抿唇,淡漠地道:“我和公主都中了催情引,是我去景世子院子中时景世子可能发现了我不对,尾随我去了公主那里,给我们服了天山雪莲丸抵抗了那情毒,所以,我和公主没发生什么。” 云王爷顿时一喜,“那浅月呢?你可是也服用了景世子的天山雪莲丸?” 云浅月刚想说不是,但想想容景和她几经周折耗费了武功解了她的催情引和他体内的寒毒顽疾之事还是不要向外透露才好。点点头,“嗯!” “真是老天保佑!你们都没事儿就好!”云王爷激动地看着云浅月大喜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那……那你可是身体不舒服?你哥哥懂医术,让你哥哥赶紧给你把把脉!”云王爷激动之余想起云暮寒说的伤身也许再不能怀孕的话,连忙收了喜色道。 “没有!”云浅月摇头,她话音刚落云暮寒已经将手放在了她手腕上。她看了云暮寒一眼,没再说话,也没推拒。反正她武功尽失之事早晚也会被他知道的。 云暮寒手刚按在云浅月手腕上,脸色微微一变。 ------题外话------ 那个,我准备明天来个两万大更,还有留着票的亲们,你们兜兜里面的票票还不砸过来么?谁不砸过来的话,小心我半夜码字码到她家屋外晃悠去~(⊙_⊙)~o(n_n)o~ 感谢下面亲们送的打赏,钻石,鲜花! 风中的紫绫(1000打赏)、ping0602(2钻)、黄亚玲(2钻石)、0917feng(1钻)、兮r(1钻石)、wendychi(1钻)、an593594(1钻石)、彼岸冥血00(1钻石)、melon123(1鲜花)、zt_34(1鲜花)、纱纱爱qq(1鲜花)、蝴蝶心结(1鲜花)、13757174315(1鲜花),么么,o(n_n)o~ ... 第五十六章 云王爷盯着云暮寒,脸上着实写满了担心,看着云暮寒微变的脸色他心也跟着颤了起来。等了半响不见云暮寒开口,他急急问,“她……怎么样?” 云暮寒沉默片刻,缓缓放开了手,看了云浅月一眼,对云王爷道:“她武功尽失,除了身体极度虚弱外,没有任何不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武功尽失不碍事,可以再修习回来。”云王爷紧绷的心弦一松,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谢景世子大恩。若是没有他相助,真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云浅月看着云王爷出去,也不出声拦阻。云暮寒亦是没有开口阻拦。 云王爷刚走到门口,只听到莫离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来了!” “就说我要休息,不见!”云浅月脸色一冷,断然命令道。 “浅月,这……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来看你,不见是不是不太好?”云王爷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见她脸色冷然,叹息了一声,低声道:“这三日三夜太子殿下也未曾合眼,一直派人全力查找解救你和景世子……” “哼,恐怕是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全力施为不过是掩藏真像而已。”云浅月冷哼一声,她不相信夜天倾是无辜的。尤其是那祈福树的巧遇,说他去给皇后祈福她才不信,尤其还是大晚上的。还有她在祈福树上闻到那一丝异香,从下树之后她就浑身难受昏昏沉沉,打死也不相信和他没关系。 “怎么说?”云王爷一惊。 “那日我去祈福树的时候碰见了夜天倾,之后我催情引发作。你想想,若没有容景在,我此时怕是不死也会被夜天倾扒层皮。”云浅月说得毫不客气。那扒层皮只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夜天倾自然没有千山雪莲丸救他。有的只是他自己。她冷笑,“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巧合了?这三日时间他难道没有时间去给皇后祈福?偏偏那个时候去?还是大晚上的?” 云王爷脸色变了几变,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夜天倾和夜天煜被莫离拦住,他收回视线地云浅月低声道:“此事需要慢慢查,没有证据千万不要胡说,也许真是巧合也说不定。毕竟那是太子殿下。” “嗯!”云浅月表示同意。 云王爷见云浅月真没有要见的意思,点点头,“既然你不想见就不见了吧!你的确也是该好生休息的。我先去景世子那里,今日不下山了,就住在灵台寺,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话落,不等云浅月再说话,他抬步出了房门。 “我也去景世子那里看看!你肯定很困,睡吧!”云暮寒也站起身。 “好!”云浅月点头。 云暮寒也抬步走了出去。 夜天倾和夜天煜一见王爷和云暮寒先后出来,都齐齐从莫离身上移开看过来。夜天倾立即急声问,“云王叔,月妹妹怎么样了?可是受了大伤?我已经派人进京去调遣来两名太医院的女医正给月妹妹看诊。” 云王爷一愣,看向夜天倾,“太子殿下也太劳师动众了。你忘了暮寒也会医术了吗?他刚刚已经给浅月看过诊了。浅月除了武功尽失外只是身体虚弱些。太子殿下放心吧!” 夜天倾面色一僵,看向云暮寒,掩饰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情绪,笑道:“我一时情急,倒是给忘了云世子也懂医术了。只想着灵隐大师毕竟是出家人,给景世子看诊还好,给月妹妹看诊不太方面。就派人去太医院调遣两名女医正来。如今人都已经早下了山了。” “太子殿下再派人随后去拦截知会一声吧!没必要劳师动众。”云王爷道。 “算了,医不嫌多。太医院的女医正专攻女子之身病情诊治。而且也知道如何给月妹妹体虚滋补调养,来了也没害处。就让她们来吧!”夜天倾道。 “既然如此也好!”云王爷点点头。 云暮寒淡淡瞥了夜天倾一眼,清淡的眸光底部冰冷一片。他自然知道他让女医正来想什么,无非是要给浅月验明正身,景世子和她关在地下佛堂三日三夜,他有这个心思也不奇怪。“月妹妹不喜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从小就喜欢武功。如今武功尽失,她心中必定难受吧?”夜天倾看向中间的主屋,如今天色将晚,又有帘幕遮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叹息难过地道。 “是啊,她一直喜欢武艺。”云王爷叹道:“不过浅月武艺本来就不精,再学就是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只要身子没损就是值得庆幸的好事。” “云王叔这可说错了。月妹妹的武功其实很好呢!尤其是轻功。”一直没开口的夜天煜道:“我的轻功都比她不及呢!如今这回她武功失去,自然是难受的。” “原来浅月轻功好啊,我这个做父王的都不知道,真是惭愧。”云王爷愧疚道。 “云王叔这些年辅佐父皇致力于天圣朝纲,顾大家而忽视小家也在所难免。”夜天倾话落,又是一叹,“我进去看看月妹妹,可以安慰她一番。武功可以再学,她若是喜欢以后我亲自教她武功就是。” 云王爷一愣,没想到夜天倾如今对云浅月不一样了。以前他如何冷脸淡漠对待云浅月他也是知道的,如今这太子殿下似乎对浅月上心了,居然要亲自教她武功?这算不算是好事儿?他回头看了房间一眼,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做主张让夜天倾进去。 “她如今睡下了,太子殿下等她醒来再来吧!毕竟是在地下佛堂没食没水困了三日。她困乏是自然的。我想太子殿下既然爱护妹妹,也不想打扰她休息吧!”云暮寒淡淡开口。 “是啊,刚刚来的时候我就想着月妹妹定是睡下了,她实在有一个爱睡的毛病,我前些日子每日来她都在睡觉。太子皇兄,我们等她醒来再来吧!”夜天煜道。 “也好!等太医院的女医正来到我再带人过来!”夜天倾点头,也知道强行进不去。他扫了一眼隐去的莫离,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逝。转身向西厢院子走去,“本殿下去看看景世子。” “太子皇兄,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刚刚我早你一步先去了景世子那里。景世子的人命人将院子都守死了。比月妹妹这里还要严。言明除了灵隐大师外谁也不见。”夜天煜对着夜天倾道。 夜天倾脸色一沉,“景世子这是何意?” “太子皇兄,景世子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十年不出府,曾经十年前他大病初始连父皇都不见,如今此次又遭大难,他不见人不是很正常?”夜天煜看着夜天倾,懒洋洋地道:“没准他也和月妹妹一样休息了呢!毕竟他大病还未痊愈,一番遭难精神不济会引发了旧疾也很正常。” “那我们更应该去看看了。”夜天倾道。 “太子皇兄进去能帮得上忙?有灵隐大师在又何愁景世子不大好?”夜天煜道。 “四皇子说得对。灵隐大师是得道高僧,也许正在给景世子诊治,我们去了也是打扰,帮不上什么忙。”云王爷看了一眼天色,对夜天倾和夜天煜道:“太子殿下、四皇子、我们前去达摩堂吧!找方丈大师商量一下,此事到底因何而起。那机关暗器为何会突然从祈福树打开让浅月和景世子遭了难。如今景世子和浅月既然无恙,我们看他们也不在一刻。还是要彻查原因才是。” “好!就依云王府之言。本太子那日也险些同月妹妹一起遭了难。自然要查个清楚明白。”夜天倾点头。 “我到情愿那日是我和月妹妹一起遭了难。”夜天煜佯装一叹,可惜地道:“可惜,我第一日来了这灵台寺就给母后早早祈了福,派人快马加鞭将祈福的福气送回京城了。若是我也和太子皇兄一样那晚再去祈福的话,能遇到月妹妹。没准当时就不是景世子和月妹妹一起被关了三日,而是我呢!哎,失策啊!” 夜天煜话落,不停地叹息摇头。 云王爷心思一动,刚刚本来就听云浅月说那日夜天倾太过凑巧遇到她。如今再听夜天煜意有所指之言,一时间心中沉思。难道此事真和太子殿下有关? “四弟,父皇命我前来给整个天圣上下苍生沐浴佛音祈福,自然没有你有如此清闲早早就给母后祈福了。那日晚上我才得了空去祈福树给母后祈福,却是凑巧赶上月妹妹去祈福树祈福。那日不止月妹妹一人去祈福,还有丞相府的玉凝小姐。玉凝被打上来磕破了额头,如今在丞相府养伤。我有武功,才不至于出事。”夜天倾脸色一沉,警告道:“而且她和景世子被关在地下佛堂三日之事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为好。有关月妹妹名声。我早已经派人封锁消息,无人知道月妹妹和景世子一同关了三日,就说是分别被关在了两间暗室内。你以后再休提此事。” “呵,太子皇兄如今倒是顾及月妹妹名声了。”夜天煜轻笑。 “四弟!我何时不顾及月妹妹名声?我看你如今越来越放肆了。每日里清闲的只管琢磨有的没的,我此番回京就向父皇递折子,让父皇给你安排职务。免得你再游手好闲。”夜天倾板下脸怒斥了夜天煜一番,话落,不再看夜天煜,对云王爷道:“云王叔请!我们这就去达摩堂寻方丈大师彻查此事。” “好!”云王爷点头。 二人并排向达摩堂走去。 夜天煜好像没听到夜天倾一番警告,忽然靠近云暮寒,哥俩好的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问:“云世子,我们也去听听如何?看看我那好太子皇兄和云王叔能和慈云方丈商量出个什么来?” “没兴趣!”云暮寒身后推开他,抬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他本来就中了催情引一番折磨,后来幸好有天山雪莲丸外加他功力护体才抗了过去。但后来他没休息就去了五百里外的钱门去接钱焰,快马加鞭折腾,如今也是三日夜没睡,身体早耐不住了。 “真是个木头啊!你没兴趣我可有兴趣。而且兴趣大了。”夜天煜被云暮寒推开也不恼,嘟囔了一句,抬步跟上前面的云王爷和夜天倾。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回头看了一眼云浅月的屋子,忽然一笑,“夜轻染还没得到月妹妹和景世子被关在地下佛堂三日三夜的消息吧?本皇子就发发好心告诉他好了……” 夜天煜想到此,对他身后轻声换道:“暗灼!” “四皇子!”一黑衣男子顷刻间出现在他身后。 “去军机大营通知染小王爷,就说月妹妹和景世子被关在地下佛堂三日三夜了。如今人还没救出来。”夜天煜话落,摆摆手,“现在就去!” “是!”暗灼躬身应声,身影一闪,向山下飘去。 夜天煜施施然抬步,脚步轻松地向达摩堂走去。天色将晚,暮色将他脸色也映照的晦暗不明。此时夜天倾和云王爷早已经走得很远,并没发现后面夜天煜的动作。 屋中,云浅月早已经躺在了床上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彩莲、听雨、听雪三人也悄声退了下去。这三日她们也没睡觉,如今云浅月无事儿回来,她们宽下了心,自然也去睡下了。 西厢院子主屋内,容景吃过饭沐浴后倚在床上,虽然虚弱,但无半死困意。他床前的椅子上坐着给他把脉的灵隐大师。灵隐大师一张脸不停地变幻着,由开始的惊喜到惊异最后到面色激动,许久后,他抬头看着容景,撤回手,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声音微颤,“阿弥陀佛!” “大师如何看?”容景笑问。 灵隐大师似乎强自忍下激动,对容景道:“老衲来灵台寺前夜观天象,十年暗淡无光的星辰死而复生。老衲本来以为是世子寻到了破解之法,不曾想来到才知寒毒顽疾并未得解,老衲着实疑惑,以为是观天象有差。没想到世子居然此一大难之下解了寒毒顽疾,着实是可喜可贺!” 容景笑道:“大师佛法高深,能窥看天象!” “佛法高深不过是虚说而已。老衲自认佛法高深,十年时间两度施以援手也未曾解了世子寒毒顽疾,实在是惭愧。”灵隐大师摇摇头,嘘叹一声,对容景笑道:“景世子,你实话告诉老衲,你此次寒毒顽疾得解可是得益于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容景笑着点头,“的确是她所助!” “果然如此!”灵隐大师笑道:“那日观天象,贵女星锋芒大盛,对景世子有贵助。老衲从来之日一直寻找那有缘人算上一签,可是那人却是避而不见。老衲就知那人定是云王府的贵女浅月小姐。果然如是!” 容景忽然想起云浅月提到灵隐大师一脸嫌恶口口声声神棍之言,不由好笑,“她避大师如洪水猛兽,大师想要见她怕是不易得见。” “既是有缘,今日不得见还有他日。总有得见之日。老衲不急。”灵隐大师大笑,“不想老衲也有被人嫌弃之日。” 容景笑而不语。 “世子如今顽疾得驱除,也算是天不负才。一旦他日天下乱,名不聊生,但求世子要慈悲为怀才是,愿我苍生百姓能得庇护。”灵隐大师道:“这也是为世子积攒福祉。” “大师又窥探了何种天机?有此一说?”容景挑眉。 “诸星呈现,天成乱象。老衲只能窥探此一分,也不敢狂言。总之万一有朝一日烽火起,世子谨记以天下百姓为仁念就是了。”灵隐大师道。 “大师之言景谨记于心。我所能多大,便会有多大庇护。大师且宽心,容景虽然阴暗,但还不至于是心狠手辣见死不救之人。”容景点头。 “老衲信得过景世子!”灵隐大师站起身,“阿弥陀佛!天色不早了,世子定是十分疲惫,早日休息吧!” “大师慢走!”容景点头。 灵隐大师再不多言,起身出了房门。向东厢院子的主屋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向达摩祖师堂而去。 容景待灵隐大师走后,低下头,如玉的指尖轻轻揉捻着垂落的一缕青丝,如诗似画的容颜颜色淡淡,须臾,他低低而语,“诸星呈现,天成乱象……” “世子!”就在这时,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景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夜幕降临,他问,“如何?” “钱门主应了!说他定不会说任何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五年前,他的公子得世子搭救一命,他就言从此世子但有吩咐莫敢不从。他说世子放心,钱门以后定以世子马首是瞻。”弦歌道。 “嗯!”容景点点头,似乎不出所料,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弦歌自然知道容景要休息,再不打扰,退了下去。 东西厢院子静若无声。 入夜时分,太医院的两名女医正上了灵台寺。夜天倾自是知道云浅月怕是还在睡,并没有带人过去打扰,而是将人安排暂住在了寺中。 夜半时分,南山门响起震耳欲聋的敲击山门声。守门的僧人连忙打开山门,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来人已经飘进了寺中。守门僧人大惊,连忙飞身追赶,浓浓夜色下哪里还有人影?于是立即鸣钟,半夜钟声响彻整个香泉山。 云浅月被钟声吵醒,皱了皱眉,伸手将被子拉起继续蒙头大睡。 钟声连续响声不断,不多时,灵台寺内各院落所有灯火俱以点燃。外面有人声大喊:“有人入寺,不知是客是贼,全寺戒备。”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自然被惊醒,都齐齐往云浅月的屋中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姐,有贼人入寺,奴婢们保护您!” 云浅月蒙在被子里困意浓浓,烦闷地道:“莫离不是在吗?都别吵我睡觉!” 彩莲、听雪、听雨等人均是只穿着中衣,睡得迷迷糊糊对看一眼,似乎这才想起小姐是有隐卫的,但都没立即下去,而是在屋中守着云浅月,想着万一莫离抵挡不住那贼人怎么办?她们可以救小姐。 外面喊声接连不断,显然整个山寺的僧人都以起床,全寺在搜查。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东厢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一抹黑影冲了进来。人刚到院中就被莫离拦下,他看着来人,似乎十分讶异,“染小王爷?” “嗯,是我!你家小姐呢?”夜轻染停住身形,向屋内看去,黑凄凄一片,急声问,“她如今可是从地下佛堂救出来了?” “回小王爷,小姐今日下午被救出来了,如今正在睡觉。”莫离道。 “她可是受伤了?可还好?我进去看看她!”夜轻染说着就往内冲。 “小王爷请留步,小姐闺房……”莫离立即出手拦住夜轻染。 “天天这句话烦不烦,本小王又不对她做什么?就是去看看她。闪开!”夜轻染手一挥,对着莫离拍出一阵掌风,人“嗖”地一下子就来到了门口,转眼间推开门就进了屋。 夜轻染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莫离不敢硬接,只能避开。待他避开时,夜轻染已经进了屋,他无奈,只能睁眼看着主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也跟进去。 “啊……”夜轻染刚冲进去,屋内顿时想起彩莲、听雪、听雨三人的尖叫。 “喊什么喊?都不许叫!”云浅月有些恼。小丫头片子们天天就是大惊小怪。她都听到外面夜轻染和莫离说话了,这三个小丫头子刚想什么了?不就是夜轻染来了,这也值得大叫。她掀开被子,看向屋内。果然见夜轻染立在屋子中间。 “小……小王爷,这是小姐闺房……”彩莲颤抖地指着夜轻染。她是听见了外面莫离和染小王爷说话,但没想到莫离没拦住染小王爷让他冲了进来。 夜轻染从得到消息连夜上山,一路奔波,一时情急见到云浅月,哪里管什么男女礼数?当听到彩莲等人一声尖叫,又闻到了屋中暖暖的女儿香他才愣住,他看向彩莲等人,见其都穿着中衣,又见云浅月推开被子正躺在床上看着他,他有些脸红,但幸好屋内没点灯,他强忍着尴尬怒道:“我知道,她不是穿着衣服吗?”。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不止脸,整个脖子都红了。他才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孟浪了! “那……那这也是夜晚……被人看见也不好啊……”彩莲双手抱胸,尽管穿着单衣也觉得不自在。听雪、听雨和彩莲一样。都瑟缩地看着夜轻染,防狼一般看着他。 云浅月看着彩莲三人好笑,古代人将男女之礼看得太重。如今都穿着衣服呢!这在现代也没什么?她见夜轻染不再说话,一副不自然的样子,对彩莲等三人摆摆手,“你们点上灯就下去休息吧!小王爷是担心我急着来看我也没什么,无碍的!” “小姐,那怎么成?”彩莲立即摇头,对夜轻染劝道:“小王爷,您要看小姐也不急于这一刻啊!您听听,您将这整个寺中的人都惊动了,若是人们都知道你如今在我家小姐屋子内,我家小姐岂不是没了闺誉?您还是赶快出去吧!” “是我太急了,我哪里想到那僧人居然去敲响了钟声?”夜轻染有些恼,转身向外走去,“我这就出去!” “不用!你回来!”云浅月见夜轻染一身盔甲,风尘仆仆,身上沾染着浓郁的暗夜凉气,恐怕是得到消息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快马加鞭赶来了,如今将他赶出去她于心不忍。对彩莲摆手,“将灯点上,我和小王爷说会儿话。” “小姐……”彩莲焦急地看着云浅月。 “彩莲!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云浅月板下脸,“是不是要我将你发卖了?” “奴婢这就点灯!”彩莲连忙去点灯,灯刚点上就抱着身子一溜烟出了门。 听雪、听雨三人也抱着身子绕过夜轻染出了门。 夜轻染脸还是有些红,不敢看云浅月,背着身子立在地上不动。 云浅月看着脸红别扭的夜轻染,听着外面依然喊声不断,她坐起身抱着被子大笑了起来。想着夜轻染好好玩啊…… “喂,你笑什么?你这个小丫头,我还不是担心你?”夜轻染有些转回身,恼羞成怒地看着云浅月。他虽然不拘礼数,任性妄为,但是闯女子闺房这样的事情他还没做过。如今被云浅月一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来看我而已,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吧?”云浅月笑得欢快,歪着头看夜轻染,这个家伙可爱的想让人冲上去咬一口。 “我只想着你被救出来没有!哪里会想到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夜轻染有些恨恨地,“这帮子秃驴,真是大惊小怪。”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你半夜闯进人家山门一声不响还怪人家大惊小怪?见夜轻染脸色不好,她不敢再刺激他,止了笑,对外面莫离道:“莫离,你出去找到一个僧人说一声,就说进寺的人是染小王爷,让寺中人都休息吧!” “是,小姐!”莫离应声出去了。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还站在地上,笑道:“坐吧!” 夜轻染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到椅子上坐下,脸色红晕未退,对云浅月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几日一直为曾听闻你和那根弱美人被困在地下佛堂之事,还是今日下午接到天煜的派人传话我才知道,就立即快马赶来了。” “你没有听闻?军机营的消息这么闭塞吗?”。云浅月挑眉。 “不是军机营消息闭塞,是外面根本没有半丝消息露出。所以我才不知道。”夜轻染道:“若是早知道的话我早就赶来了,哪里用等得今日?”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对外面封锁了消息。”云浅月道。 “嗯,是被封锁了消息。”夜轻染点头。担忧地看着云浅月,“我见你气色极差,似乎又瘦了许多,感觉你脉息虚弱,可是受了大伤?” “我饿了三日,能不瘦吗?不过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武功尽失了而已。”云浅月叹了口气。初来这个世界上时候得知她有武功还暗自高兴的不行,没想到就得瑟这么几日就变成普通人了。实在令人郁闷。 “什么?你武功尽失?”夜轻染一惊。 “嗯!武功尽失了。”云浅月肯定地点点头。 “那日你我在后山烤鱼时你两大内力虽然没融合,但也有融合之象,你内力其实博大,一般人还是奈何不了你的。如何短短几日就武功尽失?可是你体内内力不稳之事被人发觉了?有人要害你?所以你抵抗之下才失了内力?”夜轻染询问。 “有人要害我是真的,也因此失了内力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体内内力不稳被人发觉了,而是另有原因。”云浅月见夜轻染紧紧盯着她,她只能将那日的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但是略过去了她给容景驱毒疗伤之事。只说是容景没有天山雪莲丸的情况是用内力帮她驱除催情引,抵抗之下因此她内力尽失。 夜轻染听到云浅月中了催情引之时脸色顿时阴寒,但没有打断,一直听她说完。 云浅月一番话说完觉得口渴,对夜轻染道:“给我倒杯水!” 夜轻染寒着脸给云浅月倒了一杯水,手轻轻一挥就将杯子隔空推到了她面前。 云浅月伸手接过,想着她那日就羡慕夜轻染这隔空取物和隔空送物,但如今她是只能羡慕了!有些后悔给容景后来解了寒毒疗他瘀伤到一半时候容景说不用她了,剩下的他自己慢慢来,她那时候就该借坡下驴,至少能保存些内力。哎,愚蠢啊愚蠢! “此事定然和夜天倾脱不了关系!”夜轻染冷声道。 “嗯,我也觉得。”云浅月点头,但就是抓不到他把柄啊!她和容景被困了三日三夜,这整个灵台寺这三日夜都尽在夜天倾掌控,就算有痕迹早已经消灭掉了。就比如那半盒丢失了的糕点。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你既然无事就好了。也不用急着追查。”夜轻染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他毕竟是太子。没有确凿证据,还是小心开口为是。” “我知道。”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听着外面喊声吵闹声终于停了,她问道:“你军机营的事情可是处理好了?如今急急赶来属于擅离职守吗?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吧?” “没事儿!我这些天将那帮子玩意儿都收拾了个服服帖帖,看以后谁还敢给本小王捣乱。惩治了几个,如今大部分都老实了。”夜轻染哼了一声,“若不是上回有人在军机营故意暗中搞鬼。如何会出乱子?不过我七年离京,如今回来去军机营脚跟不稳,正愁找不到明目下手收拾那帮子玩意儿呢!有人正好给我创造了机会,算起来我该谢他。” 云浅月点点头。本来她那日觉得是容景给夜轻染在军机营找了乱子支走他,但后来一想容景那人从来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情,他既然让她爷爷给夜轻染书信警告,断然不会再费劲巴力去整别的,看来是另外有人了。谁有那么长的手臂伸那么远?军机营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力跳动的,否则人人都能挑动的话天圣还不早就大乱了?她如今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谁了!不过那人估计没想到夜轻染正等着别人给他整乱子他好肃清呢!不由笑了笑,“看来离我去军机营参观的日子不太远了!” “嗯,不太远了!”夜轻染阴寒的脸总算缓和了些。须臾,想起什么,又板下脸,“还以为那个弱美人能好好照顾你,原来真是个弱,居然自己也被关了三日夜,他不是很能吗?居然连机关之术都破解不了,我看他天下第一奇才的名声拿去喂狗得了!”“嗯,我觉得也是。他真是浪得虚名啊!”云浅月深以为然,附和道。 夜轻染顿时笑了,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本小王这回圆满了,原来那个家伙不是万能的啊!以后他再惹我,我就拿这件事情嗅他去。让他整日里眼睛在天上。” “嗯嗯,我严重同意你嗅他。”云浅月再次附和。 “哈哈,月妹妹,你我真是志趣相投啊!”夜轻染伸手一拍桌子,“知我者,月妹妹也!”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是臭味相投吧! “得了,你没事儿就好!我过去看看那弱美人,看他被扒下一层狐狸皮没有。你继续睡吧!我明日不走,早上再过来看你。”夜轻染站起身,抖了抖沉重的盔甲,皱了皱眉,对云浅月道。 “好,那你去吧!”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夜轻染抬步出了房门。 房门外,彩莲、听雪、听雨三人早已经穿戴整齐守在门口,见夜轻染出来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想着小王爷总算知趣,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出来了。否则她们怕是要在这凉夜里站一夜不可。 夜轻染瞥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等哪日我让你家小姐将你们三个都发卖了!”话落,向西厢院子走去。 三人对看一眼,想着完了,得罪这小魔王了!都苦着脸回各自屋子去了。 云浅月躺下身,盖上被子,熄了灯,继续睡去。 夜轻染刚走了几步,院门口就有急匆匆脚步赶来,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停住脚步向门口看去,只见夜天倾和云王爷二人已经来到门口。他眸光轻闪,当先打招呼,“太子皇兄,云王叔,好久不见!” 夜天倾一愣,似乎没想到夜轻染在院中,他得到禀告说夜轻染进了云浅月的屋子,而且云浅月居然还不顾女子闺中之礼的留他叙话,他顿时按耐不住赶了来。 “小王爷!您怎么深夜来了灵台寺?”云王爷也是接到夜轻染来了云浅月院子的消息急急赶来,浅月不知礼数,这个小王爷也是个不知礼的主,他自然不能让二人都失了名声。 “我半夜睡不着,实在想见景世子想得紧,所以就来看看他。不想黑灯瞎火走错了院子,叨扰了月妹妹。”夜轻染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看着夜天倾和云王爷,挑眉问道:“太子皇兄和云王叔难道也睡不着?半夜来看望月妹妹?” 云浅月在被子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夜轻染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道脸红的! 云王爷显然一愣,呐呐道:“原来小王爷是来看望景世子的!” 夜天倾自然不信夜轻染胡话,但如今见他出来也不能再说什么,沉着脸呵斥道:“轻染,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擅自离开军机大营也就罢了。夜半上山居然不知会寺中方丈大师而硬闯,偏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将所有人都惊醒,实在是不像话!我定要禀告父皇和德王叔好好教导你。” “我知道错了!太子皇兄,你不会要半夜站在月妹妹的门口训斥我吧?就算要禀告皇伯伯和我父亲以及爷爷也要等明日天亮了啊!”夜轻染不以为意,摆摆手,“你看,那个弱美人屋子内的灯亮了,定是在等我,我先去了啊!” 夜轻染话落,再不理会夜天倾,施施然向容景院子走去。 夜天倾瞪着夜轻染背影脸色难看。但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进了容景的院子,又进了容景的屋子,容景院子中的护卫居然无人阻拦他,显然是得到了容景允许。他一双眸子更是阴沉。“既然染小王爷是走错了院子,我们回去休息吧!浅月估计还在睡着。”云王爷看着云浅月屋子院子都黑黑的,放下了心,对夜天倾道。 夜天倾拿夜轻染无法,只能点点头,二人转身离开。 云浅月听到夜天倾和云王爷离开,灵台寺彻底安静了下来,她又继续睡去。 刚要睡着,听到西厢院子传来夜轻染哈哈大笑声,响彻云霄,须臾,笑声落后只听到他得意大叫,“哈哈,弱美人,你也有今日,居然武功尽失?真是苍天有眼啊!看你以后还敢惹本小王不?你敢再惹我,我就将你的狐狸皮从外到里,一层层扒下来喂狗去……啊哈哈……” 云浅月再次被吵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虽然看不见他脸,但此时也能想象到夜轻染笑得放肆而张狂。她凝神细听,也没听到容景声音,才想起那家伙武功尽失,自然没有夜轻染底气充沛。 夜轻染笑罢,又说了一句什么,西厢院子陷入短暂的沉寂。 只不过片刻,云浅月忽然听到“砰”一声巨响,紧接着她听到弦歌冷冷警告的声音,“染小王爷,我家世子虽然武功尽失,但还有我在。在下的武功虽然不及您,但是世子教了我一招专门对付你的,这一招你十年前就没赢了世子,十年后还是赢不了。如今你也同样赢不了在下,在下将你扔出去喂鱼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狠啊!云浅月再次嘴角抽搐。她就想着容景那丫的不是个肯被人嘲笑吃亏的主。果然有后招在!她想着刚刚那“砰”地一声巨响就胆寒,夜轻染不会将地面砸了个大坑吧!那可怜的地面…… “哎呦,摔死本小王了。果然是黑心的死狐狸……”夜轻染一边哎呦,一边骂道:“好你个弦歌,本王爷今日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小王爷还想再被摔,在下一定奉陪!”弦歌不惧。 “看谁摔谁还不一定呢!我先将你摔死了再收拾你家那个黑心的狐狸!”夜轻染恼怒起身,对着弦歌就劈出一掌。 弦歌迎身而上,二人顷刻间就打在了一处。 西厢院子顿时传来呼喝缠斗的声响,显然十分激烈。 云浅月蒙上被子,但那声音透过窗子又穿透被子直接冲进她耳里。她忍了半晌那边还没结束战斗,还有越打越烈的架势,她推开被子起身下床,几步就推开房门,只见西厢院子两个人影在晃动,她大声怒道:“要打一边打去,再敢吵我睡不着觉我就请你们俩都下河去喂鱼。”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都齐齐向云浅月看了一眼,但谁都没住手,继续在打。 “喂,你们听到了没有?”云浅月双手掐腰,叫嚷道。 那边依然恍若未闻,谁也不理她,继续打着。 丫丫的,他们这是知道她武功尽失没威慑力了吗?云浅月来了气了,想着自己要是有武功的话定然杀上去给这两个吵人的家伙扔到香泉水里去喂鱼。但想在她的确没能力。但她没有能力,不能说明有人没有能力。她怒道:“莫离,上去,将他们两个不听话吵人睡觉的家伙都给我狠狠地揍。” “是,小姐!”莫离声音似乎还杂着一丝兴奋,顷刻间就飞了过去。 云浅月听着莫离这声音咋听咋不对味。再看莫离上去之后果然听她指使揍了一人一掌,她顿时圆满了,可是没出片刻便觉得不对了。这三个人似乎打得更激烈了。她功力虽然不再,但目力还在,但看那三人你一招,我一式,哪里是打架,简直是在玩耍,而且一个个精神抖擞,简直玩得不亦乐乎。 云浅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打到天亮?那她真不用睡觉了。她看着三人,刚要再喊。西厢院子主屋的窗子忽然打开了,显出容景的半边身子,只听他淡淡地对三人道:“你们若是再打下去的话,我便召集这寺中所有的僧人来让你们练手如何?这寺中可是有千名僧人。你们一定能打得过瘾的,且人人都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容景话落,三人的招式齐齐收回。打斗声戛然而止。 容景似乎向云浅月这边看了一眼,半边身子撤了回去,窗子关上。再无言语。 云浅月赞叹,容景果然是容景啊!她哈哈笑了两声,大声道:“喂,你们尽管打,我豁出去今日不睡觉了。就看着千名僧人来围剿你们。那场面一定恢弘精彩。” “小丫头,我辛苦上山来看你,不带你这么黑心的。”夜轻染笑骂了一句。 “谁让你吵了我睡觉了?”云浅月对夜轻染吐吐舌头,觉得自己这样对夜轻染的确不地道。连忙召回莫离,“莫离回来睡觉了,大家都睡觉了啊!”话落,她转身回了屋子,将门关上,几步就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想着这回能睡觉了。 莫离立即撤了回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夜轻染也有些意犹未尽,嘟囔道:“本小王这些天日日劳累,又一身沉重的盔甲施展不开我的本事,否则早就将你们俩个给收拾了。”话落,他抬步向容景屋子走去,“本小王没地方睡,今夜就勉为其难和你这个弱美人挤挤吧!” 弦歌立即拦住夜轻染,“小王爷,我家世子不用您勉为其难!” 夜轻染看着弦歌,慢悠悠地道:“你家世子不收留我也成,月妹妹一定会收留我的。我正好也不勉为其难。”话落,他当真绕过弦歌,继续向东厢院子走来。 “弦歌,将你的地方让给染小王爷吧!”屋内传来容景的声音。 弦歌脸黑了黑,僵硬地道:“染小王爷,您住在下屋子吧!” “嗯?我住你屋子?你不勉为其难?”夜轻染停住脚步,打量弦歌。 “在下不勉为其难。”弦歌点头。 “你不勉为其难我可勉为其难。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己住一个屋子,不喜欢和人家挤在一起。”夜轻染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月妹妹是例外。” “在下不和小王爷住一起。小王爷自己住在下的屋子。在下……在下给小王爷和我家世子守夜。”弦歌咬牙道。 “哈哈,好,那我就去你屋子睡觉了。你要好好给我们守夜啊!”夜轻染哈哈大笑了两声,得意地向弦歌屋子走去。将被弦歌摔了那一跤的气给找回来了。 弦歌看着夜轻染进了他的屋子,他垮下脸。想着这个小魔王真是不能得罪啊! 东西厢院子终于再次陷入沉静,再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大天老亮才幽幽醒来。听到外面似乎有隐隐声音传来,似乎有很多人,她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窗前帘幕遮挡看不到外面是何情形,她皱了皱眉,喊道:“彩莲!” “小姐,您醒啦?”彩莲应声推开门进来。 “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云浅月问。 “小姐,是太子殿下昨日从太医院遣来两名女医正,一大早上就带过来了,要给小姐仔细查查身子,也好对症进行溢补。如今都等在外面呢!”彩莲立即道。 云浅月脸一沉,“出去告诉他,我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 “小姐,这……恐怕不好吧?”彩莲看了外面一眼,低声道。 “有什么不好的?就说昨日我哥哥给我看过诊了,一切无恙。难道太医院的两个女医正还强得过我哥哥的医术去?”云浅月冷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夜天倾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这……”彩莲犹豫。见云浅月脸色难看,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推开被子起床,想着夜天倾大早上就来寻她晦气,真是令她一点儿好心情都没了。扯过衣服三两下穿上,走到窗前将帘幕拉开。果然见院中或坐或立了十多个人。将院中的两张石桌都坐满了。 其中一张石桌上坐着夜轻染、夜天煜、云暮寒,另一张石桌上坐着夜天倾、云王爷、容铃兰,夜天倾的身后立着两名身穿太医官服的中年女子。距离两张石桌三尺远之处单独设了一把椅子坐着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容景,容景面色温润清淡,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是容昔,容昔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正好奇的向她屋子看来。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阵势好大啊!都想做什么? 只听彩莲将云浅月的原话传给了夜天倾。夜天倾本来和云王爷说话,抬头向这边看来,正看到云浅月站在窗前,他对她一笑,语气极为和气地道:“月妹妹身子矜贵,暮寒虽然懂医术但毕竟不对女子专治。太医院的这两名女医正专门给各宫的娘娘们看诊,医术高绝,让她们给你看诊,若是确认无事最好,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 云浅月不答话,冷冷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又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这两名女医正虽然是我派人进宫去请的,但父皇也是知道准许了的,还让她们带来了话,说一定要好好给你看诊,不得有误。母后听闻你和景世子遭了难,三日来都是愁云不散,后来听闻你被救出更是喜极而泣。听闻两名女医正要来,也想跟着过来,被父皇阻止了。所以,月妹妹,你还是不要任性了。父皇母后也是关爱你。” 云浅月继续看着夜天倾,抿唇不语。 彩莲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想着太子殿下将皇上皇后都搬出来了,显然是下定决心要给小姐看诊了。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心里也明白几分,太子殿下此举无疑就是想确认小姐和景世子有没有发生什么。 “浅月,不要任性了。太子殿下也是关心你。让两名女医正给你看诊吧!就如太子殿下所说,你无事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云王爷心里叹息一声。想着以前云浅月追着太子殿下屁股后面跑,不得其心,疯狂的事情做了不少,有些她都看不过去,才恨其不刚强,渐渐的寒了心,可是如今见太子殿下对她有和好之势,甚至对她不再端着太子的架子和身份,她这个女儿却是反了过来,不由有些忧心。 “暮寒兄的医术虽然不敢称天下无双,但也是个中翘楚,如何不比太医院的这两个女医正强?我看太子皇兄真是多此一举了。”夜轻染瞥了夜天倾一眼,声音张扬,“皇伯伯和皇后娘娘难道还信不过暮寒兄?难道还觉得月妹妹有什么大病他会隐瞒了不成?” “轻染说得对。我也觉得太子皇兄真是多此一举了。”夜天煜附和。 “本殿下也许是多此一举了。但也不过是为了月妹妹好。”夜天倾瞥了夜轻染和夜天煜一眼,看向容景,“景世子以为呢?毕竟保证月妹妹万无一失是没错的。” 夜天倾话落,众人都看向容景。 云浅月也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对夜天倾问道:“太子殿下是真想要给浅月看诊担心她身体抱恙,还是想看看本世子对她有了什么不君子的行为?毁了她清誉?” 容景话落,众人一惊,虽然都大体知道夜天倾用意,但都没想到容景居然就这样毫不忌讳地提了出来。一瞬间都神色各异。尤其是夜天倾,他面色顿时一僵。 云浅月忽然一笑,众人沉寂的空挡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容景,你人品实在太差了。也难怪人家怀疑你!” “景自认为从来都循规蹈矩,守君子之礼,哎……”容景叹息了一声。 “你这个弱美人生活都难以自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对人家有不君子的行为估计都弱得没力气。太子皇兄这怀疑来得也太过荒谬。果然是你人品太差了。”夜轻染对着容景嗤了一声。 “本皇子可是一直相信景世子的为人的。别人对他不君子就不错了。他哪里能对别人不君子?月妹妹孟浪起来谁都不敌啊!”夜天煜向云浅月看了一眼,还对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哈哈……”夜轻染忽然大笑了起来,看着容景,“照你这样说的话不该给月妹妹验明正身,该给景世子验明正身才对。看看是不是月妹妹非礼了这个弱美人……” 云浅月撇过脸,她有那么差劲吗?不过那日似乎险些扑倒容景来着。 容景恍若未闻,面色情绪丝毫未变,淡淡笑道:“如此说也对。本世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这样算起来,太子殿下是该给本世子看诊一番。本世子当真被她给欺负了也说不定。”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能欺负了这个黑心的? “既然如此,那太子皇兄就让这两名女医正先给景世子看看吧!”夜轻染大笑,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听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张俊颜忽青忽白。一时间沉默无语。 容铃兰看不过去了,心疼夜天倾,立即出声道:“太子殿下也是好意。这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呢!太医院的这两名女医正资历都老着呢,除了皇后娘娘和宫中的太妃和四名皇妃娘娘、公主外,一般的宫中妃嫔都是不给看诊的。月妹妹可别拿太子殿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云浅月看向容铃兰,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想着女人若是对男人痴起来啊,连个傻子都不如。夜天倾若不是太子殿下,容铃兰还会爱他? “容二小姐说得对,太子殿下是一番好意。浅月,你就应了吧!”云王爷对云浅月道:“刚刚你爷爷派人来传话,说让你今日就随我一起回去。让这两名女医正给你看诊了之后也好启程。否则天色该晚了。” “回去?”云浅月看向云王爷,“那我无缘无故被害之事就不查了?” 云王爷摇摇头,“你和景世子遭难之事如今查无头绪,皇上已经交给了大理寺务必将你和景世子受难之事和十二金像失踪之事一并查明。怕也不是一两日之功。如今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这许多人在此多有打扰总是不好。再说你和景世子也好回京疗养。” 云浅月看向容景。 “也好。”容景点点头,面色温和。话落,他对云浅月温声道:“你如今就出来,让这两名女医正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你既然清白,又如何能让别人背地里泼污水?况且这也关乎本世子清誉。让他们检查完我们也好启程。这里的确是佛门清修之地。我们长此逗留的确影响众僧清修。” “哎,本小王怎么就这么苦命。我刚刚想在这里多玩几日,没想到这就要回京了。”夜轻染叹息一声,摆摆手,“既然如此,小丫头你就快些让她们看。一会儿下山之后我们赛马回去。” “她如今体弱,如何能与你赛马?”容景看了夜轻染一眼,“你若实在清闲,不妨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领教这寺中著名的十八罗汉阵也是不错的。” “也是!看来赛马又遥遥无期了!”夜轻染皱眉,摇摇头,“一帮子秃和尚,你们都下山了,本小王才不要留在这里,十八罗汉阵我七年前就领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花架子而已。” “轻染,你这话若是被慈云方丈听到,估计会真会将你盛情留下。这灵台寺可不止十八罗汉阵,还有好多阵法,据说有一种大阵要几百僧人一起上阵。你确定你应付的过来?还敢再说人家是花架子?”夜天煜转头对夜轻染笑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本小王现在没工夫!这破地方我早就玩腻了。就藏经阁还有些意思。” “藏经阁是很有意思,十年前你去藏经阁偷书,被人给打得半个月没下来床。”夜天煜揶揄夜轻染。 “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那时候我让你给我在外面放风。你要不尿急哗啦啦在藏经阁外面尿尿将僧人给招来我能被打?”夜轻染恼怒地瞪着夜天煜。若说被容景杀了汗血宝马吃肉为第一奇耻大辱,那么他去藏经阁偷书被人当贼暴打就是第二奇耻大辱。那第二奇耻大辱本来可以不发生,都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家伙。 云浅月面皮狠狠地抽了抽,想着夜轻染和夜天煜这两个没有下限的人! “咳咳……我那不是还小嘛,有尿自然不能憋着……”夜天煜尴尬地咳了一声。 “丢人现眼!”夜轻染叱了夜天煜一声。 夜天煜刚要说话,夜天倾皱眉喝道:“注意你们的身份,像什么话!” 夜轻染和夜天煜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都不再言语了。 夜天倾又看向云浅月,缓和了语气道:“月妹妹,我自然相信你和景世子。我只是关心你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真不想让两位女医正给你看诊也就算了。” “你如此劳师动众,我如何能不领情!看吧!”云浅月推开门从屋中走了出来。反正这破地方她也不想待了。乌七八糟。 “你二人听到了吗?还不上前给浅月小姐看诊?务必仔细,实话实说。”夜天倾回头对身后两名女医正吩咐了一句。 “是,太子殿下!”那两个女医正立即走出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地看着那两个女医正。那两个女医正被她淡淡地眼神看着有些心慌,心想这位浅月小姐站在这里不怒不威,但让她们感觉比给太妃皇后等娘娘看诊还要压力大。强自镇定走到她身边,一人一只手给她号脉。 院中十几人静寂无声,目光都落在云浅月和两名女医正身上。 “世子哥哥,我发现浅月姐姐比那个京中第一美人要美呢!”容昔自从云浅月一出来他就睁大眼睛看着她,此时贴近容景耳边,低声道。 他自认为声音极低极小声,但在场之人除了容铃兰和彩莲、听雪、听雨等几名女子外都是学武的,且武功均是不差,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均是心思一动,看着云浅月此时随意站着,脸色虽淡,但容色冠绝。盈盈独立,说不出的风姿婉约。脑中齐齐想起秦玉凝那张绝美的容颜和谨守闺中女子之礼的笔挺站姿,犹如完美的雕像,哪里有这份瞩目和灵动?众人虽然不言语,但都齐齐认同容昔的话。 “美?”容景挑了挑眉,淡淡叱了一声,“她的美都是表象,没听说过有一句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就是她这样!你莫要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 容景的声音是丝毫不低,自然众人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回头狠狠瞪了容景一眼,那眼光恶狠狠地,“不用说我,你也一样。” “你看,我说对了吧?她哪里美了?”容景问容昔。 容昔张大嘴巴,看云浅月恶狠狠的样子的确有些可怕,他点点头,“世子哥哥说得对,浅月姐姐不美的。不但不美,生气起来还很可怕。”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胸口,转回头,懒得理容景。想着回京好啊,回京她就不用再见到这个家伙了。这样一想,顿时归心似箭。 夜天煜大笑出声,“就是,月妹妹真是不美的。她还没我美。” 夜轻染呸了夜天煜一声,“你也不脸红!” 夜天倾收回惊艳之色,眸光复杂隐晦。心里想着她的确是美的,也的确比丞相府玉凝小姐美。可惜她什么都不懂,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若是有玉凝小姐之才该有多好?他也不必直到今日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请父皇的旨意赐婚。这样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礼数礼仪规矩的女子如何做太子妃?更如何做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云王爷黯然愧疚地垂下头,想着浅月与她娘亲越来越像了。 “喂,你们好了没?”云浅月站得不耐烦了,对两名女医正问。 二人立即松开手,点点头,极其恭敬,“回浅月小姐,已经好了!” “如何?”夜天倾问。 二人对看一眼,由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医正道:“回太子殿下,浅月小姐只是身体大虚弱,需要多多滋补修养。尤其是阴血两亏。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若调养不好,以后可能不孕。” 夜天倾面色一变,“还有吗?”。 那女医正摇摇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神色不以为意,她垂下头对夜天倾隐晦地道:“浅月小姐体内精华纯碎,除了功力尽失,无伤无痛。身体没有大碍。” 这话是变相在告诉夜天倾云浅月是完璧之身。 精华纯碎?云浅月冷哼了一声,对夜天倾道:“这回你放心了?” 夜天倾紧绷的心一松,虽然知道容景和云浅月神色该不至于发生什么,但还是要确认后才肯放心,他心里虽喜,但面色却是不显露丝毫欣喜,面对云浅月冷眼他也不恼,温柔道:“你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等回了京城我将太子府上好的药多给你送过去些,你定要好好溢补。万万不可大意了。”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拒绝,转头对云王爷道:“云王叔,你以后万不可再冷落月妹妹了。她堂堂云王府唯一嫡女,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如此体弱?云王府难道缺少他吃的东西?” “太子殿下说的是,以前是老臣糊涂愚钝。将家交给了蛇蝎心肠的女人管理,才将府中弄得乌烟瘴气。今后云王府由浅月掌家。自然不会再亏待了她的。”云王爷惭愧地道。 “嗯,的确就该这样!月妹妹是该要学习掌家的。以后也好有大用。”夜天倾点点头。他这个大用虽然没说出是什么,但众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云浅月实在难以对这个男人有好脸色,她摆摆手,“没事儿了吧?那可以启程了不?我们这就下山回府!” “嗯,启程吧!”夜天倾点头,“月妹妹今日回程就坐我的马车吧!我将你先送回云王府去。我的马车布置稍好些,如今你的身子虚弱,自然颠簸不得。” “你的马车比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还要好吗?”。云浅月反问。 夜天倾一僵,看了容景一眼,勉强笑道:“我的马车虽然没有景世子的马车是沉香木打造的好,但是车内铺设均是白虎皮毛和丝绒锦被,铺了好几层,你定不会颠簸的。” “车不好,东西再好也是照样颠簸。”云浅月不领情。话落,再不理夜轻染微变的脸,对容景道:“还坐着干什么?赶紧起来收拾走啊!你来时候将我带来,回去自然要送我回去。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懂?” “懂!”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那走吧,马车就停在寺门口。你总不至于走不动让我背你到门口吧?我可背不动!” “自然不用!”云浅月跟上容景,走了几步又道:“喂,就这么走了?随身带来用的东西怎么办?不要了?” “你可真是操心,还真适合掌家。有人收拾,不用你管,走吧!”容景不回头,步履依然轻缓优雅,不紧不慢。 云浅月想想也是!天生操心的命啊!她又有什么办法? 二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连对众人客气谦让一番都没有。简直旁若无人。 “世子哥哥,浅月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容昔连忙追了出去。 一直没开口的云暮寒也起身,走了出去。 夜轻染起身站起来,“有好车不做白不做,我自然也要坐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话音未落,人已经追了出去。 夜天煜也立即起身,快步跟上夜轻染,声音传来,“你要是去坐那沉香木打造的马车,你的马正好给我骑了回去。那可是不次于汗血宝马的好马呢!本皇子还没骑过!” “想也别想!”夜轻染声音传来。 “你要去坐沉香木的马车,我就敢骑你的马。”夜天煜毫不相让。 只听远处掌风呼啸声传来,显然二人你一拳我一脚动了手。 夜天倾脸色极其不好,简直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他都拉下身份和架子对云浅月好,可她仿佛视而不见,心中恼怒,哪个女子有这个胆子敢如此对他?简直是不识抬举!还有容景……容景…… 夜天倾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容景他想做什么?对云浅月有求必应处处维护,以为云浅月真能嫁给他吗?荣王府与云王府想要联姻简直就是做梦!他忽然觉得容景如今十年后出府,大病初愈,是不是该让父皇给他指婚了?而那个人自然不是云浅月。 “太子殿下,铃兰可以和您共乘一车,我的马车实在颠簸的很。”容铃兰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恼恨,不知道云浅月走了什么运,居然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她,连以前对他最不屑一顾的太子殿下居然都如此拉下身段对她好,她居然还不识抬举。 夜天倾抬头看向容铃兰,见女子一张小脸期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他想着这才是女子该看着他的目光,希意他对她怜惜,眷顾,她对他爱慕,深情,都表现在这张脸上,他以前一见就心中舒服,可是为何如今全然没了感觉,脑中全是云浅月淡淡冷然的脸? “太子殿下?”容铃兰鼓起勇气再次询问。 “好,你就与我一起坐我的马车吧!”夜天倾脸上郁气尽退,对容铃兰点头,转头对云王爷道:“云王叔,我们也启程吧!” “好,太子殿下请!”云王爷也敏感地觉出几人之间暗潮汹涌,想着景世子的确对浅月不错,染小王爷对浅月也不错。他不由一叹,心下担忧,希望别出什么事情就好。浅月即便不嫁入太子府,皇上恐怕也不允许她嫁入荣王府或者德亲王府的。皇室最忌讳两大势力联姻啊!他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夜天倾也起身向外走去。 容铃兰没想到夜天倾居然答应和她一个马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心中欢喜不能自已。 那两名女医正也尾随其后离去。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对视一眼,转身向屋内收拾东西去了。 灵台寺门口。灵隐大师。慈云方丈以及灵台寺有头有脸的几位僧人早已经等候在那。此时一见容景等人出来,都齐齐双手合十,打了声“阿弥陀佛!” 云浅月走在容景身后,没想到左躲右躲离回去了居然还见着这老神棍了。她当没看见灵隐等人,直接越过容景向马车走去。 “浅月小姐请留步!”灵隐大师开口。声音洪亮。 云浅月恍若未闻,继续前走。 “阿弥陀佛!浅月小姐请留步!”灵隐大师拦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被迫停住脚步,看着灵隐大师,仙风道骨,的确像是神棍的样子。她后退了一步,也双手合十,口中大声道:“阿弥陀佛!大师,都说我佛慈悲,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慈悲为怀?” 灵隐大师一愣,“浅月小姐何意?” “您没看到我不待见您吗?求您慈悲为怀,放我过去吧!”云浅月做祈求之势。 云浅月话落,只听容景低低笑了一声。虽然极轻,但是极为清晰。 云浅月回头瞪了一眼容景。该死的家伙,他怎么没告诉他有神棍在这里等着? “哈哈,月妹妹,多少人想见灵隐大师一面都难如登天,你居然不待见他,果然是我辈中人啊!我也不待见他。”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双手合十一副苦瓜脸对着灵隐大师的样子扬声大笑。这个小丫头就是得他心意。 “月妹妹当真可爱的紧啊!”夜天煜也笑了起来。想着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云浅月居然这么好玩。从那日在皇宫之后她似乎才不同了。 灵隐大师无奈一叹,苦笑道:“浅月小姐,老衲似乎不曾得罪于你。” 云浅月暗自腹徘,你是没得罪我,但是你是神棍,我是一缕异世灵魂寄宿了别人的身体,这样两个身份就注定你我势不两立的。除非你没神到家揭穿不了我。否则得罪我得罪大了。她定了定神,面上染上假笑道:“我天生对神棍……不,对和尚反感。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些。” 容景似乎又低笑了一声。 “就知道笑,也不怕笑掉了大牙!”云浅月回头叱了容景一句。 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眉眼如画,他看着云浅月,笑意不减,反而更甚,温声道:“好,我不笑了。”灵隐大师看着云浅月,苦笑道:“浅月小姐,你对和尚反感没关系,老衲对你不反感就是了。老衲一直寻找有缘人作为此生卦象封笔之签。浅月小姐就是那有缘人,可否请浅月小姐抽取一签,以圆了老衲金盆洗手,自此做一云游僧人,再不闻世间占卜。” “不要!”云浅月立即后退一步,“我才不是你的有缘人!” “此签只问去路,不问来路,不求前世之因果,只问今生之因果。浅月小姐,老衲保证,此签定是对你无害就是。”灵隐大师道。 “那也不要!”云浅月摇头。 “多少人想要得知自己命运而不成,浅月小姐为何不算?”灵隐大师询问。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相信什么天意,自然不算。”云浅月哼了一声,话落,她又郑重补充,“你不用说了,反正我不算。强人所难不是大丈夫所为。” “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老衲第一次听到,的确是老衲强求了!”灵隐大师赞道。没有因为云浅月拒绝而有丝毫不豫。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啊!”云浅月对灵隐大师摆摆手。 不妨她刚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云暮寒诚挚的声音响起,“大师,请你给她卜算一签,吾妹顽劣,自然不能任由她任性。” 什么啊!云浅月忘了后面还跟着云暮寒这个其心不死的,她恼怒地瞪着他,“你是我哥哥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顾妹妹想法的哥哥?” “你可以问问后面的父王,也可以问问爷爷,再可以问问宫中的姑姑,让他们说说我们是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他们要都说不是,那今日我就让你不卜算了。”云暮寒紧攥着云浅月手腕不放,冷声道。 云浅月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还请大师给他卜算!”云暮寒又对灵隐大师道。 云浅月心下恼恨,难道就让灵隐神棍给她算卦了?她转头看向容景,见容景含笑而立,没有帮忙的意思,她恼道:“喂,你也忍心看着我被抓?” “又不是抓我。”容景道。 云浅月险些气死,她狠狠挖了一眼容景,看向夜轻染,“夜轻染,救我啊!” “暮寒,月妹妹既然不想卜算还是不要了吧!你这样对她实在不好。”夜轻染上前去伸手要拍开云暮寒。 “这是云王府的家事儿!染小王爷还是少插手为妙。爷爷也是想要她卜算一卦的,若是因为你她占卜不成,爷爷定会大怒,估计你以后就甭想再见她了。尤其是和她赛马,更是不可能了。”云暮寒警告。 夜轻染立即住了手,耸耸肩,苦着脸无能为力地看着云浅月,“月妹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以后还想见你啊!” 云浅月看向夜天煜,只是一眼就收回视线,她对夜天煜更不报什么希望。颓死地闭上眼睛,脸上神情视死如归,凛然就义地道:“好,算吧!我豁出去了!你最好给我算出点儿什么来,否则我就将你的和尚皮扒了去喂狗!省得你日日妖言惑众危害人间!” 云浅月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云暮寒的大手狠狠拍了一下。 “喂,你打我做什么?”云浅月恼怒地瞪着云暮寒。她怎么有这样的哥哥? “不得信口胡言!灵隐大师是得道高僧。能给你卜算一卦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侮辱灵隐大师,这话若是传出去,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云暮寒板着脸对云浅月训斥。 云浅月撇撇嘴。这个灵隐神棍受天下人推崇,她刚刚的话的确大逆不道啊!她还不想出门就被转头砸死吐沫淹死,所以只能乖巧地闭上嘴,但是依然是一脸不情愿。 “阿弥陀佛!云世子莫要怪浅月小姐,老衲不介意!”灵隐大师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灵隐大师脸上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好像她灵魂要摆脱身体立马飞到九天之外去似的。 “原来月妹妹就是大师要寻求的有缘人!”夜天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题外话------ 两万大更送上!留着票的亲们表要告诉我还等三万大更,累死我也木有了。所以,乖乖将票票给我好不好?可怜见的,为了掏你们兜兜里的票票我昨日码字到半夜两点,我容易吗?(⊙_⊙)o(╯□╰)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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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烦不烦!别让我恼啊!”云浅月脸沉了下来。 云王爷立即住了口。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神情似乎十分无奈,只能缓缓松了手。 云浅月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狠狠挖了云暮寒一眼,对灵隐大师摆摆手,“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啊!”话落,她向容景的马车走去。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浅月小姐没准有朝一日会主动去找上老衲的。”灵隐大师看着云浅月快步而走的身影笑道。 云浅月切了一声,走到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前,伸手挑开帘子就钻了进去。通体漆黑的马车和遮挡的帘幕,再看不到车内情形。 “大师后会有期!”容景浅浅一笑,对灵隐大师微微一拱手。 “景世子后会有期。你我勿须诸多客套,景世子好走!”灵隐大师合十含笑道。 “也是!”容景点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他步履虽然缓慢,却很快就走到了马车前,伸手挑开帘子,进了马车。之后声音传来,“容昔,你坐你二姐姐的马车回府!” “是,世子哥哥!”容昔乖巧地点点头,向容铃兰的马车走去。 弦歌早已经等候在马车前,见二人上车,立即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我也希望和大师后会无期!我不喜欢听和尚念经。”夜轻染对灵隐大师摆摆手手,去牵他的马。 “小王爷好走!”灵隐大师再次合十而笑。 “喂,你不是要去坐车吗?”夜天煜在夜轻染后面喊。对灵隐大师匆匆一拱手,立即追了上去。 “月妹妹如今定是一副臭脸。我才不想此时去招她厌。就让她对着弱美人发脾气去吧!”夜轻染唏嘘了一声。他没帮到她有些惭愧啊!可是也不怪他,云家那老爷子手腕高着呢,若是他要是真招了那老头子恨的话,他恐怕真将那小丫头锁着让他见不着,那小丫头又武功尽失,估计也偷溜不出来。他自然被云暮寒威胁不敢动作。 “唔,也是。月妹妹似乎真不一样了。”夜天煜想起刚刚云浅月居然对云王爷冷脸恼怒,也唏嘘了一声。那脸色当真是臭的可以。 “哪里有不一样了?我看就是她的本性而已。”夜轻染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山下冲去。直上直下的盘山道旁人都不敢骑马,他却是如履平地。 夜天煜蹙眉寻思,眸光微微闪烁了片刻,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云暮寒对灵隐大师点点头,灵隐大师也点点头,他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太子殿下、云王爷后会有期!”灵隐大师对着夜天倾和云王爷道。 “大师何日离开灵台寺?”云王爷询问。他还是想着自己说不通浅月,若是老王爷也许有办法说通她来卜算这一卦。 “老衲也稍后就离开,应一道友相邀前去东临海一趟。”灵隐大师道。 云王爷一惊,“大师要去东临海,那万一浅月回心转意想要求取您一卦,那该如何去找您?” “云王爷放心,浅月小姐心志坚定。短时间是不会寻找老衲的。也许此生都不会寻找老衲也说不定。佛讲究机缘。云王爷勿要太过钻牛角尖才是。”灵隐大师笑道。 云王爷点点头,只能心里叹气。 “父皇此次派遣我来祈福沐浴佛音收获甚大。父皇本来欲请大师入宫参佛几日,如今大师要远程,恐怕不成了。不知大师何日归来?希望下一度的祈福节还能再见到大师。”夜天倾询问。 “东临海路途遥远。归期无定数。小则一二年、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也说不准。太子殿下勿念。”灵隐大师看着夜天倾,郑重道:“老衲送太子殿下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子殿下需慈悲为怀,心胸宽阔,才能天宽地广。反之,恐怕会祸起天意。太子殿下需谨记。” “天倾受教。定会谨记于心。”夜天倾颔首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 容铃兰立即抬步跟上夜天倾。 “希望大师早日从东临海回来。”云王爷拱手,也向自己马车走去。 马车如来时一般拉出长长的一队,向山下走去。前面容景的马车早已经没了踪影,后面的马车刚刚启程,从上而下,香泉山形成一道醒目的风景。 “阿弥陀佛!”灵隐大师对着天空双手合十,神情似悲悯又似叹息。 “师叔,那浅月小姐真有不同?”慈云方丈问灵隐大师,“与我佛有缘?否则为何您非她不可?” “她啊,与佛无缘。”灵隐大师笑笑,不欲再说,转身回了寺中,一边走一边道:“我也该收拾行囊启程了。” “慈云真想和师叔一起离开。只是没想到却出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受难以及十二金像被盗走之事。如今又被拴住了。恐怕皇上不会放过灵台寺。”慈云方丈一叹。 “有难就去荣王府寻求景世子,他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定会相助一二的。”灵隐大师道:“你放心,灵台寺有惊无险。那十二尊佛像啊……就不要再想了。交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去烦心就好。” “师叔说的是!”慈云大师点头。 二人说话间进了寺中。山门关闭,热闹了数日的香泉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内,直到下山云浅月都一直沉着脸对着容景。容景靠着车壁坐着,似乎没看到云浅月冷脸的神色,从上车后就手捧了一本书翻看。似乎看得极其入神。如玉的指尖不时翻动书页,轻轻的翻书声不时响起。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待得无聊,也没有睡意,也拿起一本书倒着翻看起来。 容景眼皮抬了抬,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垂下继续看书。 车中二人都不说话,各自看书。车厢外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掺杂着凌乱马蹄声连续地响起。下山后,走上官道,晃荡的马车才平稳。 夜轻染打马来到车前,“月妹妹,你在做什么?下来骑马吗?我载你一程!” “不骑!”云浅月头也不抬。 “还在生气啊?前面十里地之后我可就要转了路去军机大营了。你想找我赛马估计又要等好些日子。”夜轻染道。 云浅月抬头,蹙眉问:“军机大营离京城很远?” “军机大营在西山,离这京城五十里地。也不算远。但是半个月后就是每年一度的武状元大会。今年皇伯伯有旨,会有所扩充武考范围,不止京中各府好武学的公子们、各州县武子们,布衣百姓只要过了各州县所设的前三名,都可以参加此次武选。军中优秀者也可以参选,进入前三甲直接官升三级。头名武状元封官拜将,最主要的是还有和弱美人交手的机会。我掌管军机大营,如今自然要回去忙于此事。恐怕半个月之后才能寻到空来去找你玩。”夜轻染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半个月之后又有热闹了?”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她想着如今这家伙功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十年的奇才桂冠长盛不衰今年估计要交出去了。 “嗯,那是自然!”夜轻染点头。 云浅月放下书本,伸手去挑帘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和你骑马吧!” 云浅月手刚伸出,容景出手拦住他,对外面的夜轻染道:“如今正当白日,她如何与你共乘一骑?出外游历七年,脑子都游历没了?别忘了这里是天圣京城,不是蛮荒之地。你不在乎名声,她可有要在乎的。”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她何时理会狗屁名声了? “也是!你这弱美人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小丫头,那就等半个月之后完事儿我再去找你赛马。”夜轻染点头,“那我先去军机大营了!” “那好吧!”云浅月同意,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不怕什么乌七八糟的名声和传言,但是总归是麻烦。她对麻烦向来敬谢不敏。 容景松开了手,继续看书。 云浅月却是伸手挑开车帘,只见夜轻染已经打马离开。骏马疾驰,他身姿端坐在马上笔直,仅仅是一个背影居然也说不出的潇洒。她正看着,夜轻染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回头对她看来,松开缰绳,双手捧着脸对她做了个怪脸,她扑哧一笑,想着夜轻染真是一个让人轻松且好相处的人。直到看不到夜轻染身影,她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笑意。 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温润的声音淡淡,“放下帘幕,你刺到我眼睛了。” 云浅月收回视线,哼了一声,“我帘幕就挑了一道缝,连个阳光都看不到,如何能刺到你眼睛?胡扯!” 容景头也不抬道:“你笑得像是花痴,我看了自然刺眼。” 云浅月顿时恼怒,伸出腿狠狠踹了容景一脚,瞪着他,“最好闭上你的毒嘴。夜轻染比你好多了,我自然要对他笑。花痴也比你好看。”依然为他刚刚不帮她而恼怒。 容景忽然放下书本,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瞪着她,“难道我说得不对?” 容景眸光微凝,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手腕攥住,用力一拽,云浅月就被拖到了他面前,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极低,“嗯?你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喂,你松手!”云浅月不妨这家伙突然动手,伸手去掰他手腕。可惜她面前这个人虽然功力尽失她也没他力气大,只是有些恼地看着他,没好气地道:“说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事实?”容景清泉般的眸光骤然深邃。 云浅月一愣,她盯着容景的眼睛,还没发现他的眼睛居然还会变色。她正看着,不妨容景突然低下头,向她凑近。 云浅月一惊,连忙躲闪,奈何躲不开,只能看着那脸凑近,放大,如莲似雪的清雅之气瞬间将她包裹,她连忙道:“喂,容景,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嘴毒吗?我让你尝尝,试试能不能将你毒死。”容景的头继续向云浅月的唇吻来,手腕的力道丝毫不松懈,钳固着她一动不动,他低声道。 “自然能毒死,你……你滚开……”云浅月骤然觉得心跳加速,慌乱地看着容景的唇凑近她,本来伶牙俐齿,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这样的风流阵仗,她哪里经历过?觉得自然要被他的气息给渲染了,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心口。 容景看着云浅月慌乱的样子,眸光微闪,低低道:“能不能毒死你说了不算,只有试过了才知道……”话落,唇瓣贴上她的唇瓣。 云浅月感觉她呼吸都停了,心跳了也停了。所有的一切都九霄云外,只有眼前这个人和他清凉如羽毛的唇。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容景只是轻轻一触云浅月唇瓣,轻若无痕,似碰到好似又没碰到。他忽然一把将她推开,闭上眼睛靠着车壁嫌恶地叹息道:“你实在令我下不去口,算了!” 云浅月感觉好像在做云霄飞车。听到容景的话,她大脑翁一声,所有慌乱刹那都烟消云散,她恼怒地瞪着他,“你个烂人,你……” “你若再骂一句,我就真会不嫌弃也要给你试试。”容景警告道。 云浅月声音戛然而止。虽然心里磨牙恨得要死,但是却是住了口。伸手按着心口,想着不气,不气,反正还没有多远就到家了。她以后也不用见这个毒嘴毒蛇毒心毒肝毒肺的男人了!如今就忍忍! 马车内陷入沉静。 云浅月为了不闹心,背过身不看容景。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容景闭着眼睛睁开看着云浅月背着的身子还气得一鼓一鼓的,他嘴角微勾,如玉的手轻轻放在唇瓣上按了按,又缓缓放下,无声而笑,笑意刚刚绽开,又隐没于无形,眼中的笑意也化为深邃幽寂,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抹剪影,他如诗似画的容颜看起来莫测莫名。 一路再无话,马车畅通无阻地入了城。 云王府门口,云孟早已经带着人等候,一见容景的马车来到,他立即上前,“多谢景世子送我家小姐回府。老王爷吩咐说请世子入府吃过便饭再回荣王府。” “告诉云爷爷,说不必了。容景这就回府。”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对外道。 “既然这样那世子改日再来也好。”云孟知道容景说一不二,也不坚持,见云浅月已经挑开帘子跳下车,他立即大叫,“浅月小姐,您怎么还跳车啊?这样不淑女……” 云浅月脚沾地,一句话也不说,就向府内走去。步履很快,转眼间就没了影。 云孟一愣,看着云浅月,又看向紧闭的马车,刚要问容景他家小姐怎么了?容景已经开口吩咐弦歌赶车。弦歌再不耽误,一挥马鞭,马车立即驶离了云王府门口。 云孟愣愣地看着容景马车走远,他连忙去追云浅月,大叫道:“小姐,老王爷让您回来立即过去他那里。他正在屋子里等着您呢!” 云浅月本来要回浅月阁,只能停住脚步,拐道向云老王爷的院子内走去。她脚步踩得重重的,一路走来踢到了好几株开得正艳的花。心中郁气不散。 “哎呦,我的好小姐,这可是金品牡丹。都被您给踢坏了。”云孟跟在云浅月身后,连忙扶起被她踢倒的花,心疼地嚷嚷。 云浅月恍若不闻,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容景那混蛋刚刚的举动和那句话。 “小姐,老奴知道您此去灵台寺受了委屈,您放心,老王爷正在查呢!定能还您一个公道。将那害您和景世子的人找出来。”云孟跟在云浅月身后两步,不敢跟得太近,生怕云浅月这气势将他踢倒。 云浅月哼了一声,依旧不答话。 云孟也不再开口,想着小姐和景世子今日都看起来不对。怕是因为在地下佛堂关了三日夜郁气依然不散吧!希望老王爷能将小姐开导好。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云孟停住脚步,云浅月自己走了进去。 “你个蠢丫头,还知道回来?每次出去一趟都给我做些蠢事儿回来!”云浅月还没进屋,云老王爷的骂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云浅月立即停住脚步,转身就往外走。她此时心情不好再进去挨骂的话,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真去揪了这老头的胡子。 “喂,臭丫头,你回来!”云老王爷见云浅月居然返回去了,立即大喊。 “你要保证不骂我一句,我就进去。你若是还想骂我,我就等你先骂够了我明天再来。”云浅月背着身子威胁云老王爷。 “你个臭丫头!你还反了不成?”云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 云浅月也不答话,继续往外走去。 “唉,你……你回来!我不骂你了。”云老王爷见云浅月真要走,只能服软。 云浅月郁气散去一半,转身走了回来。 玉镯含笑着走出,给云浅月见礼,云浅月对她点点头,抬步进了屋子。云老王爷正站在桌前临摹字帖,见她进来哼了一声,“臭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长了脾气了?” 云浅月也哼了一声,走过来大咧咧地坐在了老王爷面前,瞟了一眼他临摹的字帖,忿忿地道:“谁要你让容景那个烂人带着我去灵台寺来着?我险些小命交待那了。若我死在了那里,看你还上哪里找我这么聪明的孙女!” “有景世子在你身边护着你,你怎么会死?别胡说八道!”云老王爷板下脸。 “他险些自己都死那!”云浅月想起她辛辛苦苦一根筋救了那家伙不得好报就心中来气。 “他即便自己死了也护着你不死!”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见她提起容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吹了吹胡子,“怎么这副要吃人的样子。他得罪你了?” “得罪大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云浅月道。 “你个臭丫头,你以为谁愿意见你?若不是我厚着老脸派人去荣王府请景世子庇护你,你哪里有福祉能让他护着?景世子是谁?你是谁?你以后不见人家,人家还不屑见你呢!”云老王爷白了云浅月一眼,哼道。 “那正好!我求之不得。”云浅月立即道。 “你个臭丫头!简直就是找打!”云老王爷将手中毛笔扔向云浅月脑袋。 “爷爷,你要打我一下,我这就走。”云浅月瞪着云老王爷。这老头骂人和打人的毛病真不好。她必须得给他改正。 云王爷的毛笔在接近云浅月脑门一寸处被迫停住,他看着云浅月,胸脯鼓动,“你个臭丫头,当真反了。我打的就是你,你敢给我走一步试试!” 话音未落,云浅月脑门着着实实挨了一下。 云浅月哼了一声,瞪着云老王爷,她自然不敢真走。瞪了半晌,见云老王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似乎她要反抗他就打死她。她忽然双腿一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要多响亮有多响亮,要多惊天动地有多惊天动地。 随着她哭声响起,眼泪顿时如泉涌,哗哗地流。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进了院子,正是随后回来的云王爷和云暮寒。二人听到云浅月的哭声,对看一眼,连忙快步向屋内走来。 云老王爷顿时慌了,手中的毛笔也扔了,看着云浅月大哭,连忙道:“喂,臭丫头,你哭什么?” 云浅月不理他,只管蹬着脚大哭,将桌子踢得砰砰响。 “我……我打你那一下又不疼……”云老王爷无措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哭声更大了起来,就是不答话。 “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我……”云老王爷伸手去给云浅月擦眼泪,被云浅月打开,他也不恼,陪着笑脸道:“爷爷知道你委屈了,乖,别哭,我不再打你就是了……” 云浅月依然哭,脚也不停,桌子剧烈地晃动,桌子上的字帖和宣纸笔墨眼看就要掉地上去。她仿佛没见,踢得很用劲。 “不要再哭了!”云老王爷见哄不管用,直接怒喝。 云浅月哭声在他话落骤然高了起来,哭得好不凄惨,跟死了娘似的。 云老王爷吓了一跳,看着云浅月,老脸揪成一团,又立即软下声音哄到:“爷爷还不是跟你玩呢吗?你至于吗?乖孙女,快别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将那小王八蛋去杀了怎么样?” “浅月,有话好好说,别哭了……”云王爷也不忍心,连忙走过来劝道。 云暮寒则是快步来到桌前扶住桌子,拯救了一方上好的墨石砚台和一堆字帖,他倒是没出声,只看着云浅月眼泪如泉,眸光闪了闪。 “哎呀,是爷爷错了,爷爷真错了……”云老王爷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浅月,你看你爷爷都跟你认错了,快别哭了……”云王爷何曾见过云老王爷给人赔礼认错?连皇上都让着他三分脾气。对云浅月又劝道。 云浅月觉得是应该见好就收,哭声停了,一时间哭得厉害眼泪却是止不住流,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看着云老王爷心疼的老脸问:“你真知道你错了?” “嗯嗯,爷爷真知道错了……”云老王爷连连点头。 “以后再不动不动就骂我打我了?”云浅月又问。 “不了,不了,以后就算你打爷爷,爷爷都不打你……”云老王爷立即道。 “容景那个小王八蛋欺负我了,你也给我出气?”云浅月恨恨地问。 “呃……这个……”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一时间被堵住了话。 “浅月,景世子如何会欺负你?你在香泉山这些时日可都是景世子在照拂的!若没有景世子那日去救你,你如今还哪里能坐在这里?”云王爷看着云浅月,“你刚刚从灵台寺下山回来时候不是和景世子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谁说好好的?那是因为我讨厌夜天倾比讨厌他更甚。所以才选择了坐他的马车回来。”云浅月一时间刹不住车,抽抽搭搭地冷哼。 “估计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和景世子闹了别扭。”云王爷得出结论,对老王爷笑道:“父王,她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才被救出来,定是一肚子委屈,你又骂了她打了她,她自然心里不舒服的。” “你个臭丫头。哎……”云老王爷见云浅月终于不哭了,大松了一口气,拍拍云浅月的肩膀,安抚道:“快别哭了,爷爷知道你委屈,那也是你笨,怎么就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那狗屁的催情引!”云浅月想起这个就气闷。 云老王爷老脸一寒,“居然有人敢弄这种下作的东西来害我孙女!简直是不想活了。”话落,他又埋怨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臭丫头,景世子那孩子多好?你就不知道抓住机会让他给你当了解药?还吃他的天山雪莲丸做什么?若是他给你解了催情引,我老头子就将你嫁给他,这么一个孙女婿可比你这个臭丫头好百倍……” “喂!你还是不是我爷爷?”云浅月瞪眼,泪珠挂在小脸上,一双眼睛红红的,她不明白这老头子是什么眼神?容景哪里比她好一百倍了? “我自然是你爷爷!你个臭丫头,越来越没出息了。被人欺负了不会欺负回去?就知道回来找我老头子哭鼻子!”云老王爷话落,又看向云暮寒,训道:“还有你,臭丫头笨你可不笨,居然也中了那下作的东西。若是景世子不给你天山雪莲丸解了那下作的情毒,难道你就真等死了?我云王府的堂堂世子,唯一嫡子就等死?简直是笑话!” 云浅月想着大炮终于转移她这里了,她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抿着唇不语。 “再说清婉那小丫头长得又不丑,你拿她当解药怕什么?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我老头子就不信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要了她救了你一命,愿意娶就娶,不愿意娶以后再说,啥也没小命要紧。没出息!”云老王爷看着云暮寒,似乎一肚子气,伸手拍着桌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份是云王府世子?怎可轻易言死?” 云浅月心里给云老王爷翘起大拇指,想着这老头真狠! 云暮寒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云老王爷看看云浅月,又看看云暮寒。 “父王,您消消气,他们还是孩子。一时疏忽被人算计很正常,您就别怪他们了……”云王爷开口劝慰云老王爷。 “你还不如他们!别忘了你那些女人都是怎么进门的!”云老王爷怒道。 云王爷顿时住了嘴,脸色有些挂不住。 云老王爷似乎也训够了人,折腾了一场他也累了,对云暮寒吩咐,“你明日进宫去看看那个清婉公主。据说人是醒了,神智有些不正常了。皇上听说你今日回京,也是让你这段时间多进宫去陪陪她。” “不去!”云暮寒语气果断。 “说你笨你还就真笨了?此事如今她是最有关联的人。我听说臭丫头是吃了她送的糕点,而你那日在她那里用了饭,你们中催情引必是和她有关。即便她是蒙在鼓里也是受害的那一个,但毕竟她身边定能寻到蛛丝马迹。你如今要想查就得从她那里下手!”云老王爷道。 云暮寒依然语气冷硬,“那也不去!” “不去不行!必须去!我老头子看看是谁在背后弄的幺蛾子敢害我的孙女孙子。”云老王爷态度强硬,“反正皇上给你放了两个月的假,让你教臭丫头识字学账本,你就专心去陪那小公主,关于臭丫头学习识字看账本的事儿我另外请人。” “你请谁?”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这可事关她的前途。 “你最讨厌谁,我就请谁。”云老王爷抛出一句话。 她最讨厌的人是夜天倾!云浅月顿时瞪眼,然后又委屈地要挤眼泪。 云老王爷不等她眼泪挤出来就断然道:“这回挤眼泪也没用,别觉得我老头子真老糊涂了看不出你的招数,你若是不乖乖听话,明日我就进宫向皇上请旨将你嫁出去!省得在我府中让我看了碍眼。” “不带这样的!我如今身体虚着呢,需要休养,休养知道不?就是休息,什么都不做!”云浅月彻底急了。 “学识字也累不着,你有不用动手动脚。况且我看你如今精神的很。多吃点儿好东西补补就好了。”云老王爷堵住云浅月的话,“除了太子殿下就是景世子!你选一个。” “我都不选!”云浅月怒道。 “既然都不选的话,我老头子明日就进宫向皇上请旨将你嫁出去。反正你也快及笄了。皇上没准正琢磨着你的婚事儿呢!”云老王爷道。 “你……”云浅月恨恨地瞪着云老王爷。 “你瞪我也没用。别的我老头子都依你,这识字和看账本必须学。”云老王爷很是强硬。 “你个**独裁!法西斯!”云浅月撇过头,懒得再理会这老头。 云老王爷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哼了一声,对云暮寒道:“就这么定了。你明日进宫去陪那小公主。我派人去问问太子殿下有空没?若是有空的话就请太子殿下教臭丫头,总不能老是麻烦人家景世子。” 云浅月想起夜天倾那副嘴脸就恶心。恼道:“我不用他教!” “那你用谁教?”云老王爷挑眉。 “就那个弱美人吧!”云浅月无奈。容景那丫的虽然嘴毒心毒,但是还是比夜天倾好多了。若是日日对着夜天倾的脸,她估计会疯了。 “我老头子可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烦人家景世子了。你既然想要他教你,那就明日去荣王府自己找他说吧!他要答应自然好,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只能用太子殿下了。”云老王爷老眼精光一闪,慢悠悠地道:“我听说太子殿下对你进来好了很多,你对他冷脸他也不介意,还拉下架子对你好,这很是难得啊!若是我派人去说让他替了你哥哥教导你,估计他即便再忙也会很痛快地答应的。” 云浅月脸色发黑,提醒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武状元大会!他能有空理我?” “皇上今日早朝提了此事,将主持武状元大会的事情交给四皇子全权处理了。太子殿下自然是有空的。”云老王爷道。 “就没别人能教我了?”云浅月问。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你是我老头子的孙女,云王府的嫡女,别人谁有那个资格教你?” 云浅月抬眼望天,就看到了棚顶有一只蜘蛛在费力地结网,有一只蚊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飞过,还是不小心就粘在了网上,蜘蛛很快就爬过去将那只蚊子吃了。她忽然觉得老王爷和容景就是那个蜘蛛,结了一张大网将她这只蚊子困住,然后再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吞食入腹。 “臭丫头,别看了,再看棚顶上也出不来花。”云老王爷道。 “浅月,你听爷爷话,爷爷也是为了你好。景世子大才,冠绝天下。你若是能得他教导是你的福气。我看景世子对你还是不错的,你明日去荣王府请他帮忙,他一定会答应你的。”云王爷也劝道。 “嗯,此事就这么定了吧!明日寒小子早些入宫,你也早些去荣王府。”云老王爷话落,挥手赶人,“你们都下去吧!省得在我面前碍我眼。” “放心!我以后再不来你眼前碍眼!”云浅月气哼哼地扔下一句话,一刻也不待了,抬步出了房间。她都打算好了要和那个毒嘴毒舌的混蛋老死不相往来了,如今屁大工夫都没有就要明日上门去求他!这简直是……令人悲愤欲死,情何以堪? ------题外话------ 无限感动亲们将咱们的月票再顶上来,不过目测后面的月票似乎追得很神奇的猛烈,所以,没给票的亲,表要再留着啦,否则我真跑你家门口晃悠去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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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爷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云老王爷一副不愿听他说的神情,只能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躬身告退了出来。 三个人先后离开,云老王爷看着桌子上被弄得凌乱一团,他抖着胡子骂了一句,“臭丫头!还治不了个你的话,我就白当你爷爷了!” 云王爷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总觉得让云浅月和容景学习不妥。男未婚,女未嫁,如今就算这天圣民风开放,但恐怕也会有风言风语的。不知道老王爷怎么想的。当真是人老糊涂了。难道还想着浅月嫁给景世子不成?皇上怎么可能允许? “父王!”云王爷正寻思着,迎面传来一声娇呼。 云王爷抬头看去,只见云香荷由婢女扶着走来,手上依然缠着白布,他收起心思,出声询问,“你不在院子中养伤,如今怎么出来了?” “女儿听说妹妹在灵台寺出了事儿,十分挂念。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我以前当姐姐不合格,如今这些日子也醒悟了许多。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所以我就出来了,本来想去父王的院子询问,但听说父王在爷爷的院子里,也就连忙赶过来了。”云香荷低声道。语气十分真诚。 “嗯,你能想明白就好。你们姐妹以后也能好好相处。她这一回是遭了大难,不过幸好无事,也算是有福气之人。如今她刚回了自己的院子,你过去看看她吧!”云王爷欣慰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云香荷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觉得她品行还是不差的,所以将责任都推在了如今被贬为侍妾的凤侧妃身上了。是她教导不利。 “是,女儿这就去看看妹妹。”云香荷乖巧地垂下头。 “嗯,去吧!”云王爷摆摆手,向书房走去。 云王爷刚一离开,云香荷抬起头,一双美眸现出恶毒之色,她可是听说了云浅月武功尽失了,还叫无事?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武功有两下子了,如今连武功都失了,她还能有什么?她冷笑一声,向浅月阁走去。 云浅月回到浅月阁,只见彩莲、听雪、听雨三人都已经回来。 赵妈妈眼角噙着眼泪,带着人迎了出来,拉过云浅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无大伤,才放下心,对她劝道:“老奴听说小姐没了武功,不过也不打紧,武功再好也没有命打紧,小姐如今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了。以后小姐喜欢武功可以慢慢再练,千万别伤心。” “嗯!”云浅月笑着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赵妈妈和浅月阁侍候的人脸上都真心挂着关心,她心下温暖。郁气顿时散去了大半。抬步向里面走去。 浅月阁依然如她走时一般,被打点的井井有条,窗明几净,院中兰花吐香。 云浅月被人簇拥着进了屋。 “这些日子小姐不在府中,府中到也安宁。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三姨娘和五姨娘来问过账本的事情,老奴说小姐带走去学了。三姨娘和五姨娘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没为难老奴。”赵妈妈笑着道。 “嗯!”云浅月点头。提起账本她就头疼。 “小姐,奴婢看您脸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彩莲问云浅月。 “没事儿!明日要去荣王府请容景教我学字,不想去而已。”云浅月道。 “小姐,这可是好事儿啊!景世子之才冠绝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比咱们府世子要有才华,您能跟他学习是您的福气,怎么就不想去呢?”赵妈妈连忙劝,“这京中恐怕谁人都没小姐的福气呢!” “是啊,小姐,您又能见到景世子了!”彩莲一听乐了。 “景世子定然好好教导小姐的,比咱们世子要教得好。”听雪也立即道。 “是啊,小姐,您一定要去。没准您几日就能学会掌家了呢!”听雨也附和。 云浅月无语,她真是不明白了,容景给这全天下的人都下了什么**汤?让人人都拿他当爷供着。她也实在佩服他有这份本事。她摆摆手,烦闷地道:“我说不想去而已,又没说不去。都不用说了。” 四人一听都齐齐现出喜色。想着小姐若是和景世子学的话,离掌家不远了。 揭过了这件烦闷的事儿,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开始围着赵妈妈叽叽喳喳说香泉山祈福节的事儿,屁大点儿小事儿从她们口中也能说出花来,而且院中侍候的小丫头们也都挤过来听,一时间屋内热闹无比。 云浅月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她们,觉得生活其实还是很美好的。至少前世她没这种时间坐着听别人叽叽喳喳唠嗑的快乐。 一群人正说得兴奋处,云香荷和她的婢女走进了院子。 “小姐,是大小姐来了!”彩莲正对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云香荷。 众人闻言都立即住了嘴,向门口看去。 “嗯!”云浅月向外瞥了一眼,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前世训练的敏锐还是能让她听到五十步之内的声音。云香荷和她的婢女走到院门口时候她就听到了声音。她皱了皱眉,对赵妈妈问道:“她不是被关在院子里养伤吗?” “是在养伤,老奴这些日子也没见到大小姐出来,怕是今日刚出来。”赵妈妈低声问:“小姐,您若是不想见老奴将人打发了,就说你不见人。” “不用了,让她进来吧!我看看她想作什么?”云浅月摇摇头。 赵妈妈几人不再言语。 “妹妹去灵台寺一趟,大难不死回来,姐姐过来看看妹妹。”云香荷抬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意,“听说妹妹此回武功尽失,妹妹那么喜欢舞刀弄棒,如今武功失去,以后当真是花拳绣腿了。真是可惜啊!” 感情是来笑话她的!云浅月冷笑一声。 “你大字不识几个,琴棋书画又不会,针织女红不懂。如今连唯一拿手的武功都没了,当真是一无是处了,我看……”云香荷一脚迈进门槛,口中一边笑道。 “将她给我乱棍打出去!”云浅月以为这女人有什么新鲜呢!原来就是挖苦她来了?老王爷欺负她就算了,谁叫他是她爷爷,容景欺负她也就算了,谁叫她心没他黑,嘴没他毒,云暮寒欺负她就算了,怎么也是她亲哥哥。可是小小的云香荷凭什么敢来欺负她?真当她是好惹的吗? “小姐……”彩莲等人都看着云浅月。 “我说将这个女人乱棍打出去,没听到吗?”云浅月加重语气道。 “是,小姐!”彩莲、听雪、听雨齐齐应声。 三人有的拿扫把,有的拿鸡毛掸子,有的拿蒲扇,向着云香荷冲了过去。三人这一带头,院中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顿时各找家伙,蜂拥而上。 “云浅月,你敢!我是奉了父王之命来看你的!”云香荷大叫了一声。 众人闻言立即住了手。 “打!”云浅月吐出一个字。云王爷即便在她面前,这个女人敢这么冷嘲热讽她的话,她也照打不误。 彩莲等人再不犹豫,手里的东西都向着云香荷招呼了去。开始还下手轻,后来东西打到了云香荷的身上,云香荷大喊大骂“下贱蹄子也敢打我”的话,很快众人就想起以前这位大小姐趾高气扬没少打了浅月阁的人,一时间旧恨都涌了上来,下手就丝毫不客气了。 不出片刻,云香荷就招架不住,抱着头被婢女扶着打出了浅月阁。 众人见将人打出去了,一时间得了畅快,都志得意满拿着手中的东西回来了。 “不错!”云浅月笑看这众人,“以后这种事情就这样处理。我们浅月阁的人要抱成一团,不能让人欺负了。” “是,小姐!”众人都点头。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也不要仗着我纵容就嚣张地去欺负别人。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是我浅月阁的人一日,我都会照拂你们,不会亏了你们的。”云浅月又道。 “是,小姐!”众人再次垂首。 “行了,刚刚没说够的接着说,没听够的接着听。”云浅月笑着摆摆手。 浅月阁内霎时又热闹起来。欢声笑语叽叽喳喳声不时传出院外。 云香荷头发被打得乱了,身上各处都疼,估计都青了。她恼恨地看着浅月阁,没想到云浅月如今没了武功还这么嚣张。她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更像是嘲笑她一样,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猛地一跺脚,“走,我去找父王评理!一定要处置了这个嚣张的死丫头。” 云香荷的婢女也挨了不少下打,但总得来说还是比云香荷轻,棍棒都招呼云香荷身上了,她连忙扶了云香荷,二人向云王爷的书房走去。 云王爷书房内。 三姨娘和五姨娘知道王爷回府,打听到来了书房,都屁股后面急急追了来。无非是惦记着掌家之权。此回二人私下里达成一致意见,两人不再争了,就算两人和着掌家,也要将掌家的钥匙拿在手里。若是云浅月那黄毛丫头掌家的话,她们哪里能有好日子过?好不容易整倒了凤侧妃,如今自然不能便宜了云浅月。 可是软磨硬泡,旁敲侧击说了半天云浅月掌不了家,云王爷半分口也不松,言明浅月是云王府嫡女,她掌家无可厚非。一时间二人都觉得估计无望了。 就在这时,云香荷和她的婢女来到,人还没进来,哭声就传了进来。 云王爷被两个贵妾磨得心下正烦,听到哭声向外吼了一句,“香荷,你不是去你妹妹那里了吗?跑这里来哭什么?” 云香荷哭得极其委屈,走了进来,哭道:“父王,女儿以后再也不去浅月妹妹的院子里了。若是再去的话,估计再没命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云王爷看着云香荷,皱眉问。 “我刚刚去了她那里,人还没进屋,就被她给打出来了。”云香荷一边用手帕抹眼睛,一边哭得极是伤心,还掳开胳膊让云王府看,果然手臂有被打的青红痕迹。 “真是浅月打的?”云王爷问。 “父王,女儿还偏您不成?”云香荷垂下头,眼泪更多了。 “浅月也实在太过放肆了!”云王爷道。 “王爷,妾身就说嘛,浅月小姐如何能掌得了家?掌家者要恩怨分明,照浅月小姐这般刚刚回来就打了去看她的大小姐,以后这家如何公平?”三姨娘抓住机会,立即向王爷谏言。 “是啊,王爷,你想想,浅月小姐天生就的任性嚣张纨绔不化的秉性。这么多年也没改成,如今更是无法无天了。听说在香泉山刚去一日就烤鱼险些放火烧了山寺圣地,后来又大醉一日夜,再后来想必也是因为她顽皮淘气才会又被掉进地下佛堂关了三日夜。如今刚一回来就打了大小姐。这实在不像话,老王爷宠着她,您不能再惯着她了啊!”五姨娘立即接过话道。 “是啊,王爷,再这样下去您是害了她,哪家的女儿如她一般纨绔不化?”三姨娘又道。 “这京中的大家闺秀小姐人人都是循规蹈矩的。只有咱们府的浅月小姐不规矩。”五姨娘又道。 云香荷不再言语,听着两个姨娘给云王爷吹风。只要能整了云浅月,她就不计较她们两个帮着云浅月整倒了她娘的仇。 “你们都不要说了。本王和老王爷自有论断!”云王爷沉默片刻,对着三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香荷好好在你的院子里养伤,既然你妹妹不喜欢你,你以后就少在她面前走动。你放心,浅月其实是个大度的性子,只是有些脾气和任性而已。即便她掌了家,也不会少扣了你一分份例的。” “王爷?”三姨娘和五姨娘没想到说了半天王爷还不为所动。 “父王?”云香荷更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她都如此被云浅月欺负了,他父皇为何就这样不管不问了?居然连说一句惩治了云浅月的意思都没有。 “都下去吧!绿枝,侍候笔墨。”云王爷板下脸。 “两位姨娘和大小姐请回吧!王爷要处理事情了。”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过来,大约三十多岁,已经不年轻,但浑身上下一股书卷气。不冷不热地对三人道。 三姨娘和五姨娘见王爷狠下心,只能退了出去。云香荷唇瓣咬得死紧,看着王爷,王爷不再看她,她猛地转身,也出了书房。 “都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父王说得对,我是糊涂了大半辈子。”云王爷叹息一声,有些黯然和苍苍。 “虽然糊涂了上半辈子,但还有下半辈子不是?王爷莫要忧心了。”绿枝笑道。 “自从寒儿和浅月的娘去了以后,我就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直浑浑噩噩了这许多年。幸好有你陪着我。不过你一直未嫁,是我耽误了你。”云王爷看着绿枝,缓缓道。 “就凭我这七分长相,能当一个人的影子有时候也是福气。”绿枝摇摇头,淡淡道:“王爷开始处理事情吧!你去灵台寺这两日又堆了不少事情,今日怕是又要忙到深夜了。” “嗯!”云王爷点头。 书房静了下来,云王爷处理事情,绿枝侍候笔墨。倒也静谧。 三姨娘和五姨娘出了云王爷的书房后合计了一下,齐齐向云浅月的浅月阁走去。这些日子她们枕边风吹了不知多少,王爷都不为所动,看这样子王爷是铁了心要云浅月掌家了。那么这回云浅月从灵台寺遭了难回来,她们怎么也要去看望的。以后这王府中,她们还指望她照拂的。 二人来到浅月阁,只见大管家云孟站在浅月阁门口指挥着众人往里面搬东西,不是箱子,就是锦盒,大大小小,大约数十件。二人对看一眼,快走了两步来到云孟近前。三姨娘笑着问道:“大管家,这是往里面搬什么?” “老奴给两位姨娘见礼!”云孟拱了拱手,“这是各府给浅月小姐送来的补品,老奴给浅月小姐送来。” “这么多?”三姨娘惊讶。 “这还算多?这才只是搬来了一小部分而已,一大部分都入了府中库房了。而且宫里的皇上和皇后都各自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如今还在路上,老奴这就去迎接。”云孟道。 这才只是一小部分?三姨娘咋舌,转头看五姨娘,五姨娘也是一副神色。一看那些精美的锦盒,定都是罕见的滋补好东西。而她们手中空空就来,实在不好。 “两位姨娘是来看浅月小姐吗?进去吧!浅月小姐如今正在屋中。”云孟道。 五姨娘立即摇摇头,“我们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今日天色晚了,浅月小姐刚刚回来,定是舟车劳累,我们就不进去了。明日等她休息好了,我们再过来看她。” “是啊,我们明日再过来。”三姨娘也点头。 “也好!”云孟自然知道两人的心思。 三姨娘和五姨娘转身匆匆走了。各自想着明日若是来的话,拿的礼怎么也不能比别人差了。以前她们不屑待见的人,今非昔比,掌管了她们以后的衣食住行,自然是要好好巴结讨好的。 浅月阁内,彩莲眼尖地看到了门口的三姨娘和五姨娘,不过多大一会儿二人就离开了,她悄声对云浅月道:“小姐,刚刚三姨娘和五姨娘来了,和大总管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嗯!”云浅月倚在美人靠上,晃着腿应了一声。 “小姐,老奴这就去给您炖补品,您想吃什么?送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小姐这些年每年过生辰的时候都没有如今多,况且每年过生辰收的东西也是好的被冯姨娘放进了府中的库里,私下都自己用了,拿过来咱们浅月阁给小姐的都是次品。这回都是上好的东西呢!”赵妈妈一边点着东西,一边道。 “捡好的炖几样就成。”云浅月瞥了一眼那些补品,的确都是上好的。且不像现代加工合成,而是纯天然的。她此时身体正虚,来者不拒。 “好,那老奴就下去给小姐炖。”赵妈妈立即道。 “嗯,多炖几锅,彩莲、听雪、听雨她们三个跟着我担惊受怕,也要补补,咱们院中的人都吃些。我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像是长期挨饿的。以后都要吃饱喝足,补圆润回来。”云浅月道。 “小姐真是大善,好,老奴这就去多炖些。”赵妈妈笑着下去了。 院中响起众人的欢呼声。连连叫着,“小姐真好!” 这样便是好了啊!云浅月笑了笑。 这一日晚,浅月阁的仆人人人都吃到了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浅月阁一整晚都有笑声传出,直到月挂柳梢头,众人才睡去。 第二日,天刚破晓,云浅月就醒了。抬眼一看天色,正是在前世每日都定时起来的那个时间。她皱了皱眉,想着难道来到这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刚刚休息大睡了这么几日懒觉,又要恢复以前的习惯?那可不行,这一世她是小姐,怎么也要将以前没睡够的补回来,她闭上眼睛,用力睡,翻了好几个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推开被子,索性起来了。 她推开门,院中静悄悄的,彩莲等人还在睡。她灵机一动,选了一块空地,开始打起太极来。还是想着尽快恢复内功。 一遍一遍,将十三式反复练习,丹田还是一丝真气也无。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罢了手。看来真如容景所说,要想恢复内力估计一年半载去了。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纤细的身子纤细的手腕,如今当真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武功又没了,当身边没一个人的时候,岂不是要等着任人宰割?她抿了抿唇,拿定主意,即便没有内力,也应该要让她这个身体先强起来。也许赶不上李芸那副身体,但也要锻炼得不能太差了。 这样一想,云浅月就开始按照前世训练方法,做坚持了十几年的训练。 一个小时后,浅月阁的众人都陆续起来,云浅月也结束了打拳踢腿等动作,一头是汗地坐在院中竹椅上歇着。 彩莲昨日睡得晚,醒来就迷迷糊糊往云浅月屋子走,推开门见没人,回头这才发现她在院中坐着,不由讶异地问:“小姐,您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了。”云浅月站起身,向屋内走来。 彩莲点点头,心里想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日小姐是拽都拽不醒,今日真是难得啊!她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还是在东边,转身跟着云浅月进了屋子。 洗漱用过早膳药膳补品后,小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阳光顺着窗子射进来,金灿灿的,照在她一身紫衣上,也是灿灿金光。 “小姐,您今日不是要去荣王府吗?”彩莲见云浅月没动身的意思,提醒道。 “嗯!”云浅月依然坐着不动,“一会儿再去!” “天色如今也不早了,咱们云王府和荣王府隔了两条长街,您如今该动身了。”彩莲劝道。 “两条街而已,也不算什么!”云浅月依然坐着不动。 “虽然说是两条街,但这两条街可是繁华的主街,晚些时候街上人多,自然会慢些。小姐如今不走的话,再磨蹭下去该去人家景世子家里吃午膳了。”彩莲看着云浅月,她知道小姐根本不想去。 云浅月不语。 就在这时,云孟匆匆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闻,“小姐,老奴将马车给您备好了。老王爷在小姐去灵台寺这几日着人给小姐专门打造了一辆马车。说小姐身体如今休要将养,还是不要骑马了,就坐马车吧!” “我还没那么弱!”云浅月道。 “老王爷将小姐的马给送到三十里地外的别院去着人养着了。说什么时候小姐身体好了,武功恢复了,再将您心爱的马牵回来。”云孟道。 “这个糟老头子!”云浅月气恼。 彩莲强忍着笑,想着老王爷和小姐真好玩,她感觉老王爷就专门以欺负小姐为乐。不过也是真宠小姐,只准他自己欺负小姐,不准别人欺负。 “小姐快去吧!马车就等在大门口。”云孟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云浅月站起身,向外走去。彩莲偷笑着跟在云浅月身后,二人出了浅月阁。 云王府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全新的马车,虽然没有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矜贵,但也是上好木料打造。车身包裹着各种颜色的彩带,风吹来彩带迎风飘扬。车前是一匹上好的马,通体红色,可是马身到马头都被拴戴了许多小零碎和铃铛,马站着不动,铃铛被风一吹就不停地响。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马车和马,用不着如此招摇吧!这让她感觉像是花楼里的花魁过街。她看向彩莲,彩莲一脸欢喜地看着马车,“小姐,您终于有自己的马车了呢!真好!” “你就没发现这马车被装饰得不正常?”云浅月问。 “小姐,这可是照着您的喜欢装饰的啊!您想想您以前的那匹马,就是这样子啊!”彩莲一脸再正常不过的神色。 “感情是我喜欢啊!”云浅月仰天一叹,再看向马车,“那好吧!这样上街去的话,估计大街上的人都不用干话了,都看我了。” 彩莲嘻嘻一笑,“那正好,没人敢拦小姐的路,我们正好一路畅通无阻。” “嗯!”云浅月挑开帘子,上了马车。 彩莲紧跟在云浅月身后也跳上了马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平稳地走了起来。 果然如彩莲所说,她们所走的路正是两条主街,云王府坐落于京城东城,荣王府坐落于北城。古人有东西东为贵,南北北为贵的说法,当年四大王府选址,天圣始祖皇帝赐了云王府东城,赐给了荣王府北城,赐给了德亲王府南城,赐给了孝亲王府西城。四王府盘踞京城,共同簇拥着坐落于城池中间的皇宫殿宇。 马车一路穿街而过,彩带飞扬,铃声不绝于耳。 来往行人一看这马车和马匹的装扮首先就想到云浅月的名字,然后看到车前的车牌,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见怪不怪地纷纷给云浅月避路。 彩莲伸手将车帘挑开一丝缝隙,对云浅月悄声道:“小姐,您看,车上的人都知道是您,给你让路呢!我就说小姐这样一过街定准是畅通无阻,果然是说对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还好人人都给我让路,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怎么会呢?小姐虽然纨绔不化,名声不好。但是在京城老百姓的心里可是比那些大家闺秀要好的。小姐曾经为老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儿呢!您曾经建粥棚,救济难民,百姓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其实小姐的名声都是被这京中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那些人给传出去的。您还私下里给无家可归的流浪孤儿建了几间避风挡雨的屋子,只不过这件事儿没人知道罢了。”彩莲道。 嗯?云浅月一怔,“我有这么好?” “哎呀,小姐,奴婢发现您越来越迷糊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若不是奴婢一直没离开过您身边,还真以为您被谁调换了呢!”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这事情小姐做得隐秘着呢,奴婢来小姐身边半年,也就跟着小姐去了一趟看望您收容的那些孩子。而且又是那么隐秘的地方,别人自然不知道了。” 云浅月笑了笑,“若是人人做好事儿都为了名声,那就失去了善心的本质。”话落,她见彩莲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低声道:“等过几日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隐秘些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去打扰破坏而已。” “嗯,小姐说得对。”彩莲点点头,“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小姐从京中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拿人做箭靶子玩乐时候被小姐撞见抢过来的呢!若是被人知道,定然会捣乱的。” “嗯!”云浅月点了点头。对她这个身体主人第一次有了深思。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刀剑架住了脖子,所听、所见、不过都是这个身体主人的坏处。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不会,针织女红不精,就连武功都是花拳绣腿。且痴迷夜天倾,受尽府中小妾庶女欺负,纨绔不听教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样! 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凭感觉云浅月应该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她房间的布置,那样雅而不华,如何是没有品位的人能布置出的?再就是她没失去内力前那博大如海的真气,再然后是她从彩莲口中听到她私下里做的这些好事儿。如何能是一个真正恶名昭彰的人会做的? 她有一种感觉,这一切,怕是她迷惑世人的表象。 就像是被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那匹马,何等的没品位?但是符合外面传扬她纨绔不识品味的身份。还有奉是女子会的东西她什么都不会,武功明明极好却是被说成半吊子的…… 可是为什么她要装出这种表象呢! 可惜这一切的疑问都没有人会解答她,因为这个身体主人已经死了。还有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个世界占据了这具身体,除了这身体本身的武功没失去外,一切记忆都无,身上也无伤无痛,似乎那女子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无数疑问刹那盘踞在脑海中。从来到至今,她都没好好思索,今日被彩莲说起,她才觉出不对。感觉这个身体不如外表这么简单,怕是隐藏着很多秘密的。若是如此,这个身体被传言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话,那么她没弄明白前,自然更要继续装了。 云浅月想到这,突然感觉被云老王爷逼迫去找容景学习识字也没那么抗拒了。这个身体主人既然要伪装必有苦衷,人家能伪装的让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是事实,这也是本事,而且还伪装了十多年,她才装了这么几日就觉得辛苦了。简直就是不如人家啊! 难道她能真不如人家的忍劲?自然不是!所以,还是继续装吧! “小姐,您怎么了?”彩莲见云浅月半天不动,脸色不停变化,轻声询问。 云浅月连忙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刚要开口,只听马车骤然停下,外面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男声,“我当是谁家的马车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原来是云王府的纨绔小姐!”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云浅月的沉思,她抬起头。 彩莲面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小姐,是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 孝亲王府的小王爷?云浅月凝眉,沉声道:“不用理他,继续赶车!” “小姐,怕是走不了,冷小王爷将路给堵死了。”彩莲轻声道:“而且冷小王爷今日似乎带了不少人。怕是知道小姐出府,来找您麻烦的。” “我和他有过结吗?”云浅月问。 “哎呀,我的好小姐。您忘了什么也不该忘了和冷小王爷的过结,你和冷小王爷何止有过结?简直过结大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您早些时候接连从他手中抢出了好几个孩子,就惹了他的恼,后来您前些日子又火烧望春楼,毁了的人中就有冷小王爷的红颜知己娇娇。冷小王爷怕是怀恨在心呢!”彩莲低声道:“您火烧了望春楼第二日就入了宫,后来一直关在府中被咱们世子教导识字。后来身边又有景世子跟着您,怕是这冷小王爷一直没找到机会找您的仇,如今正等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蹙眉。 “云浅月!你没听到本小王爷说话吗?哑巴了?当真是掉到了灵台寺地下佛堂被摔得傻了?”冷邵卓又阴阳怪气地道。说话间,人似乎已经靠近了车厢。 ------题外话------ 每日能看到有亲们给咱们《纨绔世子妃》投月票都是一件在枯燥的码字难捱里最快乐的事儿。所以,还有留着月票的孩纸,说的就是你呀,还不交出来?(⊙_⊙)o(n_n)o~ 彼岸冥血00(2钻6花)、wendychi(3钻)、67004907jin(2钻)、lxq674657747(1钻5花)、0917feng(1钻5花)、木棉柚子(1钻)、baihuarui(1钻)、欣欣然98(1钻)、raphaellion(1钻)、nisanviva(3花)、pangada(2花)、欣欣猫咪仔(2花)、wrl0727(1花)、pangada(1花)、灵216(1花)、风韵三十(1花)、珠儿沛挂(1花)、15071891700(1花),artina109(1花)、蝴蝶心结(1花)、风韵三十(1花)、yqf111(1花)、1286578062(1花)、么么,o(n_n)o~ ... 第五十九章 当街截杀 彩莲听到冷邵卓走进的脚步,身子微颤,连忙靠近云浅月,惧意十分明显,说出的话再也不是噼里啪啦伶牙利嘴,结巴地询问,“小姐,怎……怎么办?” 云浅月面色不变,镇定如常。不等冷邵卓挑开车帘,她先一步将帘幕挑开,淡而冷地看着他,“没哑巴!也没傻!只是觉得你的声音是我听到的人里面说话最难听的,让我好半天都觉得耳朵像是长了虫子。” “云浅月!你说什么?找死!”冷邵卓顿时大怒。 云浅月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和容景、夜轻染、云暮寒、夜天煜差不多年纪,可是这副皮囊就比那几人差远了。一身华丽的袍子,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看他面上气色蜡黄,脚步虚浮,显然是长期侵淫酒色,这样的人还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简直是侮辱了小王爷这个称号。 云浅月圆满了!原来这个世界不全是“掷果盈车”的美男子啊! 云浅月上上下下将冷邵卓打量了个遍,最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落下帘幕。她和这样的人纠缠都侮辱她的智商。 “小姐?”彩莲低声询问,见云浅月镇定如常,她也镇定了些,虽然还是紧张,但想到冷小王爷每次都在小姐手上吃亏,也就不那么怕了。 “他叫什么名字?”云浅月偏头问彩莲。 “冷小王爷叫冷邵卓!”彩莲无奈叹气。她家小姐连和她有过结最深的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冷小王爷太失败,还是她家小姐太健忘。 “可惜了这个名字!”云浅月哼了一声。 彩莲刚要说话,只听外面冷邵卓勃然大怒道:“云浅月,你那是什么眼神?” “就是你看到的眼神。”云浅月淡淡道。 车厢帘幕“啪”地一声被打开,冷邵卓看着云浅月,一张脸扭曲到变形,双眼盯着云浅月,那里面似乎要冒出火星,几乎要将云浅月烧化,他奸笑着一张蜡黄的脸道:“云浅月,听说你武功废了。小爷就看看你今天还拿什么嚣张!” 云浅月扫了一眼冷邵卓身后,站着大约有二十多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没有武功,照样能嚣张!” “哼,那小爷我今日就看看你怎么嚣张,今日小爷不打得你哭爹喊娘,给我的娇娇报仇雪恨,我冷邵卓三个字就倒着写。”冷邵卓狞笑一声,放出一句狠话,对身后一摆手,大喝道:“给我上!本小王今日就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是,小王爷!”身后二十多名魁梧大汉立即涌上前。 “小姐……”彩莲赶紧抱住云浅月,小身子拦在她面前。 “怕什么?你闪开!”云浅月推开彩莲,抢过了车夫的马鞭,轻身跳下了车。这时候那二十多名魁梧壮汉已经向她打来,她抖了抖鞭子,劈手就一鞭挥了过去。 这一鞭打得极响,只听得“啪”的一声,当前两名大汉齐齐挨了一鞭,被打得一个趔趄,云浅月抓住机会,开始噼里啪啦又挥出数鞭,一群人顿时都挨了个正着。齐齐抱着膀子后退了数步。 “给我上!一帮子废物!”冷邵卓没想到云浅月没有武功,一条鞭子居然还使得这么有劲,他站在一旁愤怒地大喊。 那二十多人又涌上前,还没碰到云浅月,却有被她的鞭子打回来。云浅月的鞭子挥得没有规律,却是极其有效。鞭鞭都打在人身上,半天让人不得动弹。 一时间二十多人生生靠近她不得,没伤到她一丝,却是被她打了个狼狈! “无用的东西,今天要不给老子收拾了这个女人!老子就将你们都宰了。”冷邵卓看着他带来的人如此不堪一击,一双眼睛冒火,撂下狠话。 这一句话像是兴奋剂,那二十多人也顾不得疼痛了,蜂拥涌上前。 云浅月立即扔了鞭子,赤手空拳迎上二十多人。她在军情局特殊训练多年,这些人自然不放在眼里。顷刻间就撂倒了两个,她出手干净利索,不留余地,不出片刻,十多人就痛得惨叫躺在了地上,不是伤了腿的,就是断了手腕的,再就是嘴巴被打歪的,腾空、旋踢、斜劈、直击等等动作云浅月做得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她的招式身手不繁杂,却最是有效。 “上!都给我上!”冷邵卓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再起来,愤怒大喊。可是无论冷邵卓怎么喊,地上的人都痛苦地爬在地上起不来。他一双眼睛喷火,“一帮子废物,小爷白养你们了。” 云浅月冷哼一声,三拳两脚又将剩余的十余人撂倒,她拍拍手,看向冷邵卓,挑了挑眉,不屑地道:“不服气?你来!” “你以为小爷不敢?来就来!”冷邵卓扔了手中的扇子,对着云浅月出手。 云浅月侧身闪过,冷邵卓又挥出一拳,云浅月再侧身闪过,冷邵卓又一拳打来。如此几招过后,云浅月见冷邵卓都是直来直去打她面门,根本没有丝毫招式和打法,显然这个冷小王爷根本就不会武功。她嗤了一声,懒得再跟他磨叽,忽然出手,一拳击中了冷邵卓下巴,冷邵卓惨呼一声,被打倒在地。 云浅月停住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冷邵卓,“如何?不服滚起来再打!今日姑奶奶就豁出去陪你玩了!” “你……你敢打我……”冷邵卓捂着下巴,疼得厉害,几乎话都说不出来。 “是你来招惹我的!”云浅月冷冷地道。 “好你个云浅月……是你要逼小爷的……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冷邵卓狠厉地看着云浅月,话落,捂着下巴大喝了一声,“冷卫,都出来!” 冷邵卓话音未落,他身后顷刻间现出十多名黑衣侍卫,身上挂着孝亲王府的腰牌。齐齐将云浅月围住。 云浅月一惊。没想到这家伙也有隐卫,不过一想人家也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有隐卫也不稀奇。她看着围着她的隐卫蹙眉,她自然清楚她的身手对付没有内力的寻常人自然是绰绰有余,若是对付隐卫自然犹如以卵击石。 “给小爷今日打死这个女人!”冷邵卓躺在地上喊。 孝亲王府的隐卫看着云浅月,都犹豫着不动。毕竟云浅月可不是一般人。 “没听到吗?本小王命令你们动手!”冷邵卓每喊一句话下巴就钻心的疼。此时她哪里还理会云浅月的身份,只觉得新仇旧恨加一起,今日一定要报仇,最好是杀了这个女人!他见隐卫犹豫不动,怒道:“你们若不听命令,等回去我就让父王打杀了你们。” 他话落,十多人瞬间对着云浅月齐齐出手。 就在这时,莫离飘身而落,抱住云浅月躲开了十多人一起挥出的掌风。不过眨眼之间,就退出了圈外。 莫离身形还未落稳,只听冷邵卓大喊,“杀了,两个一起杀了!” 十多人再次蜂拥而上,黑暗的掌风如排山倒海袭来。 云浅月眼神发冷,看来刚刚她根本就不该手软,冷声怒道:“冷邵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杀人,反了不成?” “我杀的就是你!”冷邵卓在两名壮汉的搀扶下站起身,歪着下巴得意地看着十多名隐卫围攻莫离一人。对云浅月阴狠地道。 云浅月本来以为冷邵卓就是一个绣花枕头,高门大院被宠坏了的公子而已,教训教训他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阴狠的小人。居然如今要杀了她。她眯起眼睛,射出冷冷精光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寒声警告道:“最好命令你的人住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浅月,你到现在了居然还敢嚣张?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看是你。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本小王?”冷邵卓话落,狠狠地道:“给我将她杀了,快些!” “恐怕你杀不了!”云浅月伸手扯下头上的几支发钗对准围在面前的隐卫甩了出去。不见她动作如何用力,只见发钗刚刚飞出去,便听到数声惨叫。有好几名隐卫都被击中咽喉应声倒下。 莫离一怔,没想到云浅月只是轻轻一出手便杀了四五个孝亲王府的一等隐卫。他不由心下讶异,没想到小姐武功尽失还有如此身手。他顾不得惊异,掌风扫过,两名隐卫的身子被震飞了出去。 十二人不过顷刻间就去了一半。 冷邵卓脸色一变,若说早先还是有一半要杀了云浅月的心思,那么如今便是真起了杀心,且十足十。他也顾不得捂着下巴了,喝道:“给我杀,谁杀了这二人本小王赏他黄金万两。” 本来露出怯意的孝亲王府隐卫闻言齐齐都使出杀招。 云浅月被莫离护在怀中,只感觉无数戾气铺面而来,压抑的她几乎喘不过起来。这六个人杀机毕现,不次于刚刚那十二个人的杀机。 云浅月再去伸手摸头上的簪子,却是摸到了一头散乱的青丝,她皱了皱眉,伸手摸莫离的头,可是这家伙却微微偏头躲开,对她道:“小姐,我带你先离开!” “好!跑路不丢人!”云浅月收回手,点头。 “想走?做梦!”冷邵卓一直都盯着莫离和云浅月,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声音,立即大喊,“不能让她离开,给我杀!” 六名隐卫得到指令,瞬间将莫离和云浅月围得死死的。 若是莫离自己自然离开不成问题,但是带着云浅月就有些困难,一时间只能又和六名孝亲王府隐卫颤抖在一起,双方俱是杀招。 “你将我扔出去!”云浅月当机立断。 “不行,太危险!”莫离摇头,“若是将小姐扔出去,这些人定会立即甩了属下奔着小姐而去。我怀里放着信号弹,小姐取出来扔出去,王府隐卫看到必然来救!” “好!”云浅月伸手向莫离的怀里摸去。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杀人!冷邵卓,你好大的胆子!”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虽然温润如风,却是顷刻间盖过了漫天的杀气。 云浅月手猛地顿住,转头,只见不远处不知道何时停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厢帘幕挑开,露出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面色淡淡,眸光淡淡,并没有看她,而是正看着站在远处观战的冷邵卓。 冷邵卓听到声音一惊,猛地转头,当看到容景,他身子似乎剧烈地颤了一下。 “还不停手!”容景清淡的声音微沉。 “景世子,这是我和云浅月的私事,你还是别管的好!”冷邵卓虽然怕容景,但是也不愿意错过今日杀云浅月的机会。 “都动用了王府隐卫,还是私事?本世子倒是头一回听闻!”容景眉梢微挑。 “自然是私事!云浅月打了本小王,还杀了本小王的隐卫,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冷邵卓立即道。 “看来你非要杀了她不可了?”容景问。 “不过是一个臭女人而已,她……” “弦歌!你上去将那些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人都给我杀了。”冷邵卓话音未落,容景出声截住他的话,温润的声音透着丝冷意。话落,又强调道:“一个不留!” “是!”弦歌飞身而起,冲向包围着莫离和云浅月的隐卫。身形刚到,手中的剑寒芒一闪,顷刻间一名孝亲王府隐卫被一剑刺穿。 “景世子,你这是何意?”冷邵卓面色大变。 “既然冷小王爷说是私事,那么本世子也就认为是私事了。私事自然私下处理。如今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未来有一段时间归在本世子名下管教。她的私事自然也是我的私事。你要杀她,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容景淡淡道。 “你……”冷邵卓看着容景,一双眼睛全是怒意。 容景不再看冷邵卓,而是看向打斗的场中,有弦歌的加入,莫离不再受到制肘,二人合力,顷刻间孝亲王府剩余几名隐卫都躺在了血泊中,无一活口。 云浅月从莫离怀里出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十二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她早就警告过了冷邵卓别惹她,是他猪油蒙了脑子要报仇,活该! 冷邵卓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只见他贴身保护的十二隐卫已经全部身死。他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这十二名隐卫一直跟随着他,没想到今日都死了。他打得红肿的脸再次愤恨地转头看向容景,想要张口大骂,在看到容景淡淡飘过来的眼神立即住了口,愤恨的眸子染上恐慌。 容景只是淡淡瞟了冷邵卓一眼就移开视线看向云浅月,见她披头散发,衣裙染了斑斑血迹,蹙了蹙眉道:“没有一日你不惹事!” “这如何能怪我,是他拦了我的马车要打杀我,自找的!”云浅月哼了一声。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吗?还不过来上车!”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胳膊上,那里袖子被斩断了两截,没伤到胳膊,却是露出一截白如雪的手臂,他眸光一凝,温润的声音微沉。 云浅月顺着容景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半截胳膊,想着还好当时她躲得快没有受伤,听从了容景的话,抬步向他走去。几步走到容景的马车前,上了车厢,才想起她是自己有车的。不过反正也要去他家,也懒得下去了。 “冷小王爷,若是不想被皇上知道你当街拦截意图杀人,今日的事情最好就如你所说私了。”容景对冷邵卓扔下一句话,落下了帘幕,对弦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弦歌回到车前,一挥马鞭,调转车头,向北街驶去。 彩莲早已经在车内吓傻了,此时惊醒过来,立即吩咐车夫赶车。车夫连忙拾起云浅月扔了的马鞭,上了马车,一挥马鞭,马车跟在容景马车身后向荣王府而去。 莫离冷冷地看了一眼冷邵卓,足尖轻点,此回没跟着云浅月,而是向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院落而去。 冷邵卓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容景的马车离去,半晌,他忽然“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容景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病秧子而已。今日这笔账本小王跟你记下了。”话落,他回头对着那二十多魁梧大汉破口大骂,“一帮子废物,都给本小王滚起来,赶快将这里收拾了。若是留下一点儿血迹,本小王就要了你们的命。” “是,小王爷!”那二十多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收拾尸体。 二十多人动作利索,不出两盏茶的功夫便将这一处街道打扫干净。冷邵卓带着人抬着隐卫的尸体回了孝亲王府。一边走一边依然不甘心地骂骂咧咧。 百姓们在冷邵卓拦截云浅月马车的时候早就怕殃及躲得远了,只有胆子大一些的人躲在犄角旮旯看热闹,如今见人都走了,才都出来,三两一伙地聚在一起悄悄讨论刚刚的事情。没少气压百姓,如今被浅月小姐和景世子和收拾了,众人虽然不敢大声宣扬,但内心里觉得解恨,无一人不拍手称快。 容景的马车上,云浅月想着经过今日之事那冷邵卓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她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了。今日若不是容景突然出现,即便王府隐卫来救她和莫离,怕是她和莫离也会受伤的。 从上车后云浅月再没听到容景说话,她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爷爷昨日晚上派人去给我送了信,说你今日会去荣王府,左右等你不到。听说你被人拦住且动了手,我便过来看看热闹,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不济,还需要我救。”容景淡淡道。 “若不是我武功尽失,若不是对方人多我能用你救?”云浅月哼了一声。 “你和冷邵卓结下的梁子有多大你自己该是最清楚。你当知道他这些日子就等着你出府呢!你今日没有什么准备就敢出府,不知该夸你胆子很大,还是该骂你不自量力如此愚蠢。”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心下腹徘,她又不是真的云浅月,丫的哪里知道这个身体和这个冷邵卓结了这么大的梁子?话语如鲠在喉,吐不出,吞不下,着实难受,半晌无语。 容景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对外面道:“转路,去仙品阁!” “是!”弦歌应声。 “喂,不是去你府中吗?去仙品阁做什么?”云浅月问。 “你一身血腥肮脏,令人闻之欲呕。自然将你这身衣服扒下来换一件。难道你要穿成这个样子进我的府中吗?”容景嫌恶地挑了挑眉。 云浅月抬起手臂,皱眉闻了闻自己,血腥味的确有些难闻,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想要吐的地步。她哼了一声,“真是毛病大。” 容景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又道:“我去你的府中是奉我家那糟老头子爷爷的命令请你教我识字看账本,既然你如今都知道了,看来也答应了,我还去你的府中做什么?你跟我去云王府不就得了,这样也脏不了你家的地儿了。” “我是答应了教你识字。但没说是在云王府教。”容景道。 “那在哪里?”云浅月一怔。 “自然是荣王府。”容景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赞同的神色刚露出,眉梢微挑,缓缓道:“你不会认为我要每日早起跑到云王府教你识字看账本吧?你给了多少好处?值得我要日日往云王府奔波?既然你要学,自然是来荣王府。” 云浅月皱了皱眉,没反驳。这个家伙说得的确有理。 “每日鸡鸣十分,你就到荣王府报道。”容景又扔出一句话。 鸡鸣十分也就立即反驳,“不行,太早了。” “早?古有闻鸡起舞之说。天下学子都是此时起。”容景道。 “我又不是学子,也没想一朝成名天下知。不行,再靠后些。”云浅月摇头。 “这是跟我学的规矩!你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本世子如今卧床休息,实在没有多余心力担负你这个重任。尤其还是个时时刻刻不让人省心的重任。”容景本来直直坐着身子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道。 “容景,做人不能如此苛刻!”云浅月瞪眼。想着若不是云老王爷那个老头子硬性规定除了容景外只能夜天倾这两个人教她的话,她能如此非霸着他不可吗? “做人的确不能如此苛刻,但是对于你来说不苛刻不行。”容景话落,闭上眼睛,似乎极其困倦,不欲再说,一句话封了云浅月还要争取的嘴,“就这么定了!你再多说一句,就改在半夜子时吧!” 云浅月要开口的话一哽,张了张嘴,没声音发出,只是看着容景,见他盈盈弱弱地倚着车壁靠着,似乎不经一阵风吹雨打,偏偏她真不敢还嘴一句,要知道这个人是真做得出的。她懒得再争取,反正在那个世界时候哪日不是差不多天还没亮起床。只当又恢复以前的日子好了。沉默半晌,她问,“我要学几日?” “这就要看你的天才本事了。我满意了,你就可以不用学了。”容景道。 “要是你永远不满意呢?我岂不是要学一辈子?”云浅月哼了一声。 “即便你想学一辈子,我也没那份闲心教你一辈子。”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微低,“你就期盼着清婉公主早些好了吧!只要她好了,云世子抽出空来教你,就用不到我了。” 云浅月再不开口。她希望那公主明日就好。云暮寒那丫的虽然刻板,但至少没全黑心,这丫的简直不是人。 二人不再说话,车中静静。 过了大约两盏茶后,马车停住,弦歌的声音传来,“世子,仙品阁到了!” “将掌柜的请来。”容景倚着车壁动了也不动道。 弦歌立即去了,不多时有一人脚步匆匆走来,人还没走近,只听极为恭敬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太年轻,却有着成熟韵味,“琳琅拜见世子,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你过来看一眼她的身量,取一套合适的衣服来。”容景道。 外面那女子应了一声,立即上前来,伸手挑开车帘,当看到车中除了容景外还坐着云浅月,她看着云浅月似乎愣了一下,目光掠过目测了一下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的距离,眸光轻闪了一下,盯着云浅月仔细地看了一眼,还没等云浅月看清她的样貌,她已经落下了帘幕,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取来,世子稍等片刻。” “好!”容景声音传了出去。 云浅月蹙眉,但也坐着没动。有人白给衣服穿,不要是傻子。 那个叫琳琅的女子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抱了一件衣服出来,递给弦歌,对容景恭敬地道:“世子看看这件可是喜欢?若是不合心意,我再去换一件来。” “不用了,她穿什么都是一个德行。喜欢不喜欢也没所谓。”容景眼睛依然未睁,对弦歌道:“拿进来吧!回府!” 弦歌挑开帘子,将衣服扔了进来,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那名女子看着马车离开,低头思索着容景的话,忽然笑了起来,看到马车走没了影,她才转身欢快地走了进去。 云浅月不看那衣服,瞪着容景,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容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仍在车厢上的衣服,又闭上眼睛道:“赶快换上!” “我就这样换?”云浅月问。 “那你不想换?”容景问。 “我是说我就在这里换?”云浅月默了一下,看着容景,咬牙问。 容景也沉默了一下,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了一下,面色神情不变,理所当然地道:“不再这里换难道你想上车外换去?你又没几两肉,也没什么看头,你放心,我是不会看你的。看了你估计会污了我的眼睛。” 云浅月顿时气血上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说还是个小丫头,没长开,但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这丫的是赤果果的鄙视瞧不上她,她立马反击回去,“你更没什么看头,还不及我呢!我虽然没几两肉,但比你身上肉还是多的,你就是一根竹竿,麻秸秆,一点儿魁梧的男人胸肌都没有。还嘲笑别人?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原来你喜欢魁梧的男人?就像是刚刚冷邵卓带着那二十多名打手吗?”容景忽然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光锁定云浅月。 云浅月顿时呕了一下,抬起头一脸黑线地看着容景,磨牙道:“不是!” “既然不是,还就是杀猪的屠夫?你喜欢那样的?”容景挑眉。 云浅月脑中自行想象拿着一把大刀长着络腮胡子光着膀子的魁梧大汉,她又呕了一下,磨了磨牙,“也不是!” “那是什么样的?”容景继续问。 “什么样的都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长胸肌?”云浅月嗤了一声,“我看你就算了。这辈子估计都是这副麻秸秆的样子了。没有发展潜力的。” 容景忽然闭上眼睛,不再询问。就在云浅月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又道:“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发展的潜力了,再长估计也就是这个德行了。我们一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丫的。发誓一定要将自己长成魔鬼身材,闪瞎这丫的铝合金狗眼。 “还不快换?换完了将你这身上这身衣服赶紧丢了。”容景催促。 云浅月看了看那衣服,又看了看容景,坐着不动,“我就不换,恶心死你得了!” “难道你等着我帮你换?”容景再次睁开眼睛问,“我不介意帮你,回头再洗手就是了。” 靠!云浅月彻底恼了,伸手将自己的身上的外衣天下五除二就给脱了,一把扔到容景的头上,恶狠狠地道:“洗你个大头鬼!” 容景伸手一挡,将她扔过来的衣服扔出了车外,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当真是没几两肉,没什么看头,我果然没说错。” 云浅月当没听见,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车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可是这衣服太过繁琐,比她身上刚脱下的那件衣服还繁琐,她恼恨得不行,手下用力,触感是丝滑水润的布料,她认真的看了一眼,觉得这衣服定是价值不菲。 “这是天丝锦织成的,一件衣服价值千金。你确定给扯坏了?”容景道。 云浅月下手的力道顿时轻了。 容景不再言语,看着云浅月,见她半晌都穿不上,再次出声,“过来,我帮你,笨死了,一件衣服都不会穿。你果然是需要学习。” 云浅月头也不抬,哼道:“不用!” “过来!”容景对她伸出手。 云浅月躲过,瞥了他一眼,怪声怪气地道:“小女子可不敢劳动景世子大驾,您的手多金贵啊!脏了估计得用洗猪手的肥皂狠狠地洗。” 容景不怒反笑,看着云浅月穿了一半乱成一团的衣服道:“好,那你就慢慢穿着,希望到荣王府之前你能穿好。否则荣王府人多,眼睛也多,有些人正愁闲得无事,都愿意看你热闹的。” 云浅月恍若未闻。反正她身上又不是没穿衣服。在二十一世纪多少女人穿着比基尼游泳,在海边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胸脯和大腿,她如今里面不仅穿了肚兜,还穿了中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能暴露个屁。瞪了容景一眼,“那也不用你。你们荣王府的人想看姑奶奶就给他们看。看丢的是谁的脸。” “自然丢你的脸,你和我有何关系?”容景慢条斯理地道。 “是啊,我和你没关系,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既然如此,我还在你的车里坐着做什么?”云浅月忽然一把扯了穿了一半的衣服,她有病才在这里受这混蛋的闲气。伸手挑开车帘,就向下跳去。 容景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问道:“你去哪里?” 云浅月回头冲他一笑,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我决定了,不用你教了。我去找夜天倾教我。他如今据说正闲得无事,有心要和我和好,见我去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至少我和他还是有些以前的情爱纠缠的,比起和你这个连半两银子关系都没有的人来说,他肯定不会嫌弃我的。” 容景面色一僵。 云浅月看着他僵硬的面色又道:“我爷爷说除了你们二人没人有资格教我,所以,既然你这里容不下我这粒沙子,我还是去夜天倾那里吧!我觉得夜天倾虽然以前可能不喜欢我,但是如今似乎又喜欢我了。也许我们能再有什么发展也说不定。” 容景僵硬的面色忽然染上一层清霜。 “我也快及笄了,一个女儿家的,整日里和你这高贵的世子待在一起也的确不好,影响闺誉。若是和夜天倾在一起就不同了。我们总归也是有那一层关系在的,别人想嚼舌头根子都觉得没什么新鲜的。况且云王府和皇室又有始祖皇帝的婚约祖训,我又是云王府的嫡女,他是太子殿下。估计若是我们感情有什么进展的话,这一桩事情总会水到渠成的。”云浅月又道。 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在清霜之上又聚拢了一层薄雾。 云浅月不再看容景,对弦歌喊,“停车,我要下车!” 前面弦歌额头上冷汗直冒。听到云浅月喊他,硬是憋着没出声。 “喂,我说停车,你没听见吗?”云浅月又喊。 弦歌恍若不闻,似乎真成了聋子。 云浅月见喊不动人,她只能跳车了,用力去甩容景的手,手腕传来的力道极大,拉着她纹丝不动,她恼怒地瞪着容景,“松手,我要下车,你拉着我做什么?” 容景眼睛眯了眯,不说话。 云浅月看到容景这个神情身子忽然颤了颤。 二人两相对视。 半晌,容景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确定你现在下车?那你可别后悔!”话落,他忽然松了手。 云浅月伸手揉揉手腕,切了一声,不理会容景,再次挑开车帘就要向下跳去。她若是被他威胁,她就白活了上辈子了。 “弦歌,转道去皇宫,既然太子殿下和浅月小姐都有结成连理的意思。我便去奏秉皇上,成全了他们吧!也免得有些人已经急于想嫁入太子府了。我的话皇上还是会能听一二的。尤其是被我烧了的那幅画,我若是仔细说来那人的画法就连天下第一画师也不如,皇上想必也很想探究一番的。”容景前倾的身子向后一靠,重新又靠回了车壁上,对外吩咐。 云浅月要下车的动作一僵。 “是,世子!”弦歌立即应声,一勒马缰立即转道。 “容景!”云浅月回身咬牙切齿地看着容景。 “嗯?何事?”容景挑眉。 云浅月暗自磨牙半晌,觉得自己真是斗不过这个黑心的,他已经不是人,已经是黑神了。沉默了许久,见弦歌真的已经转道,她收回要跳下车的脚,落下帘幕,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这衣服太繁琐,我不会穿,还是你给我穿吧!” 容景轻轻一笑,声音极是温柔,“好!” ------题外话------ 有的亲不想我过渡,只想看精彩,木有过渡哪里有精彩呢?这样我很内伤。还有留着票的亲们死活捂着票票不给我,让我颤颤巍巍胆战心惊还是被人给追上了,也很内伤,呜呜,总之内伤无处不在,无处不消魂~严重威胁,再不给票票,我就将月儿嫁给老皇帝去,让容景去撞墙,让夜轻染去跳河……,>_<> 谢谢亲们的打赏、钻石、鲜花! hua3389818(500打赏2钻10花)、燕麦1292(5钻)、mmt12(1钻)、兮r(1钻)、张甦(1钻)、raindew521(5花)、furore(3花)、傲莲(2花)、蝴蝶心结(1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n_n)o~ ... 第六十章 登堂入室 云浅月坐下身子,将那被揉虐一团的衣服主动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接过衣服,笑着看了一眼,对外面道:“弦歌,回府!今日不去皇宫了,皇上日理万机,最近操神太过,这事情改日再说吧!” “是!”弦歌嘴角抽了抽,怪异地应了一声,将转向皇宫方向的马车又转了回来,继续向荣王府走去。 容景不紧不慢地将被揉了一团的衣服整理,将丝带扯开,又将卡在一起的环扣解开,再将外罩的薄纱卸下,又将挽在手臂的锦绸单提出来,看不出多费力,不消片刻功夫就将衣服弄好,他看云浅月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地坐在那里,似乎笑了一下,身子前倾,双臂环过云浅月的身子,温声道:“伸手!” 云浅月配合地伸手。 容景将衣服给她穿上,又将丝带系上、环扣逐一扣上,最后将那一条锦绸挽在她双臂处,做完这一切,他又拿出木梳给云浅月梳头。 云浅月僵硬着身子任他摆布。 将头梳好,容景又从自己马车的壁匣里取出一支簪子给她插在间。满意地看了一眼,赞扬道:“还不错!” 云浅月懒得理他,也不说话。 容景也不以为意,身子退后了些,重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但若是仔细看他,便现他的嘴角是微微勾着的,那弧度彰显着他心情不错。 二人再不说话,车中静静。 不多时马车在荣王府门口停下,弦歌声音再次传来,“世子,回府了!” 容景应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慢悠悠地伸手挑开车帘,微微一探身,当先下了马车。 云浅月在他下了马车之后,一个轻身跳下了马车。她刚脚沾地,就听到一阵抽气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荣王府门口立了不少人。除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外,有容铃兰和两名她没见过衣着华贵的女子,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老头。那两个年轻男子都是她那日在灵台寺见过的,似乎是容景的旁支兄弟。那个一个老头也是那日她和容景被救出后在灵台寺北山别院见过的,看衣着打扮是荣王府的大管家。刚刚那声抽气声是那两名年轻男子出的。 云浅月将几人扫了一圈,目光在那两名惊艳地看着她的年轻男子身上掠过,不做停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哥哥,您怎么……她怎么来了?”容铃兰看着云浅月,对容景询问。 “她在府中小住几日。”容景道。 她什么时候说在荣王府小住了?云浅月看向容景,刚要说话,只见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难道你能三更起来赶来荣王府?晚上戌时再回云王府?来回奔波?” 云浅月立即噤了声,自然是不能!那是绝对的! “那是不是要在荣王府小住几日?”容景又问。 云浅月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容景收回视线,扫过门口的几人,目光落在那两名年轻男子身上,淡声道:“昨日我收到了天雪山来的书信,说容枫过两日会进京。我身体需要将养,又被云老王爷托付对云王府浅月小姐教导识字,没有心力招待他。所以,就劳烦二哥和三哥吧!他刚刚回京,是为此次武状元大会而来,我们分属一脉同枝,照拂也是应该的。昔日的文伯府已经荒废,就安排他住进这府中来吧!” 容景话落,那两名年轻公子无人应声。一直看着云浅月移不开视线,没听到容景说什么。齐齐心想这就是那个纨绔不化大字不识这京中的笑柄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如今见她亭亭玉立,紫衣华贵,眉眼清淡,高雅婉约,怎么也和传言搭不上边。 容景眸光瞥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他遮住眼睛微冷的神色,又对二人道:“就安排他住进翠华轩吧!” 那二人无意识地点点头。 容景转身抬步向府内走去,云浅月抬步跟上。 “世子,老王爷说您若是回来请你您去他书房一趟。”荣王府的大管家容福也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他是见过这浅月小姐的,似乎不是这般样子。 “让爷爷等我片刻,我将浅月小姐安顿了就过去。”容景头也不回。 “是!”大管家容福躬身应声,不再说话。 “哥哥,她被你教导识字?她……她住进咱们府中?不太好吧……”容铃兰盯着云浅月亦步亦趋跟着容景的背影,半晌转不过弯来。云浅月何德何能让世子哥哥教导她识字?而且还要住进荣王府? “没有什么不好的!云世子照顾公主,无人管她,老王爷就将她托付我了。”容景回头看了容铃兰一眼,淡淡道:“我刚刚出府的时候碰到了孝亲王府的小郡主似乎去丞相府了,估计是看望秦小姐了。妹妹若是无事,也去看看吧!” “你倒是关心她!”云浅月低低哼了一声。 “丞相府距离太子府很近,是在一条街上。”容景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啊,世子哥哥说得对,我是该去看看玉凝。”容铃兰一听,立即不再纠缠云浅月让不让容景教导或者住不住进荣王府的事情了,连忙命人备车。怕是冷疏离想去的不是丞相府,而是太子府。她如何肯让她独自抢了太子殿下的心?她那日和太子殿下坐车一路回来太子对她比前段时间要好很多,她自然要趁热打铁。 “二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逛街吗?听说西街的胭脂铺又来了上好的胭脂,你不去了买了?”站在容铃兰身边的女子立即询问。她是荣王府的四小姐。 “是啊,不止是西街的胭脂铺来了好胭脂,而且东街的翠玉坊还来了上好的饰呢!听说都是新样子。”另一个女子也立即道。她是荣王府的五小姐。 “明日再去!”容铃兰哪里还有心思买什么胭脂饰,对二人摆摆手,“你们若是急自己去好了。” 那二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立即嘟起嘴。 容铃兰也不理会二人,见马车备好,立即上了车。马车很快离开了荣王府门口向太子府而去。 “二婶娘也不管管二姐姐,就这么让二姐姐整日往太子府跑。”四小姐道。她是荣王府三老爷家的嫡出女儿,之所以称为四小姐,是按着荣王府的大排行来的。 “四姐姐,这样的事情二婶娘自然是不会管了。二婶娘巴不得二姐姐嫁入太子府呢!”五小姐是荣王府四老爷家的嫡出小姐,她看着容铃兰马车急匆匆而去,撇了撇嘴。 “我看那太子殿下也没什么好的,我到是觉得四皇子不错呢!”四小姐道。 “四皇子是不错,那是你没见过七皇子,若是你见过七皇子,就不会这么说了,依我看七皇子可是比太子殿下和四皇子都要好呢!”五小姐道。 “七皇子?就是那个五年前因为母妃犯罪他也受到牵连被贬去了北疆从军的七皇子?”四小姐询问。 “嗯,就是他。听说七皇子五年前去了北疆,正逢北疆动乱,当时已经死了不少朝中官员,众人都束手无策,皇上要派大兵去围剿,但是七皇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阻止住了那场暴乱,皇上大加赞赏,当时就免去了七皇子的牵连之罪,让其留在北疆历练,有了大功再准他回京。据说七皇子由一个小小士卒开始做起,每年都有军功拿到,皇上龙心大悦,连连给七皇子升值,去年北疆生了旱灾,七皇子开山引水解了灾情,皇上更是将七皇子连升三级,据说如今已经恩准了七皇子回京,却是被七皇子给拒绝了,说不愿回京,宁愿一直给咱们天圣镇守北疆。皇上更是大为赞赏,说这才是天圣好儿郎!”五小姐压低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眉目间的神往之色。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那七皇子当真了得了。”四小姐也露出神往之色。问五小姐,“妹妹是何时见了七皇子?怎么对他的事情如此了解?” 五小姐脸一红,低声道:“我五年前在七皇子离京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 “哦,就是你那天偷偷跑出去玩,回来后险些被四婶婶打断腿那次。”四小姐恍然。 “嗯!”五小姐点点头。 四小姐看着五小姐,显然能看出她对七皇子怕是一见倾心,如今更是情根深种,她虽然也赞叹那七皇子的作为,但还是不以为然地道:“他虽然有军功,又得到皇上的赞扬,但是又有什么用?他的母妃获罪,母族全部被牵连,如今就他孤身一人。而且他身份如何能高过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太子殿下母妃虽然不尊贵,但是是教养在皇后名下的。又身为太子,这才是尊贵。而四皇子的母妃出身尊贵,是宫中已逝的陈贵妃,陈贵妃虽然已逝,但是四皇子的身份还是尊贵的,而也同样在皇后娘娘膝下教导,这七皇子的身份和地位再怎么也越不过去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的。管有军功,也不够。” 五小姐咬着唇瓣,不言语。 四小姐又道:“况且七皇子也太不识时务了。皇上都准了他回京了,偏偏还不回来了?据说北疆是苦寒之地,这七皇子莫不是脑子坏了?居然要一辈子守在北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后怕也没什么作为,只能守在北疆那块地方了。” 五小姐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依然没言语。 “五妹妹啊,我知道你的心思,就算你喜欢七皇子有什么用?难道要嫁去北疆陪他受苦?我看还是算了吧!北疆哪里有这京中繁华之地好?七皇子脑子坏了不打紧,你脑子可别坏了。”四小姐看着五小姐,压低声音劝道:“在这府中就我和你感情最好,当然说的都是知心话,你若是还死脑筋的惦记着七皇子,我怕以后有你苦果子吃的。” “我知道了四姐姐。”五小姐点点头,神色黯然,低声道:“七皇子若是回来就好了。” “回来怕是也会受到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以及一众皇子的排挤,总之没好果子吃。我劝你还是别惦记了。除去咱们的世子哥哥外,还有染小王爷、太子殿下、四皇子、还有云王府的云世子、孝亲王府王府的三公子,丞相府家的公子、以及尚书府家的公子……这么多家有才华有家室的公子,以你我的身份怎么也会选好的,你何必非选一个没家室没地位没母族支持的七皇子?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若是让四婶婶知道,定是会饶不了你的。”四小姐又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我听说四婶婶已经开始给你选亲事了呢!” 五小姐小脸一白,看着四小姐,“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都还没嫁呢,如今议亲的人选也没定,我哪里着急?” “你不着急四婶婶着急啊!”四小姐嗔了五小姐一眼,用胳膊碰了她一下,笑着道:“走了,二姐姐不去胭脂铺和翠玉坊我们去。” “嗯!”五小姐点点头。 二人一番话落,刚要离开,这才现她们的两个哥哥还站在门口怔怔向院内看着,四小姐一愣,顺着二人的视线疑惑地看去,什么也没有,立即问道:“二哥,三哥,你们看什么呢?” 那两名年轻公子一人是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一人是荣王府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容喆,闻言回头,那容翼对着四小姐和五小姐问道:“刚刚那个和世子进去的女子真的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是啊!”四小姐和五小姐齐齐点头。 “她……她怎么和传言不一样?”容喆问。 “有不一样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她不还是她吗?”四小姐道。 “嗯,我也觉得浅月小姐和以往不太一样呢!”五小姐想起刚刚所见的那女子,寻思了一下措辞道:“她好像变美了呢!” “对,就是这个!”容翼一拍手。 “什么呀,我没看到她美哪里去?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能美哪里去?走了,我们上街。”四小姐伸手拉上五小姐抬步就走。 “四姐姐,咱们的世子哥哥似乎对那浅月小姐有些不一样呢!”五小姐一边被四小姐托着走,一边轻声道。 “有什么不一样?”四小姐满脑子如今都是新鲜的胭脂和饰。 “你见过世子哥哥对谁另眼相看?别说女子,就是男子都没有几个。”五小姐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低声道:“刚刚她是坐了咱们世子哥哥的马车来的呢!这些年有哪个女子靠近了世子哥哥一步?别说共同坐马车了。” 四小姐脚步一顿,“听你这么说似乎世子哥哥是对她不一般。” 五小姐点点头。她心里想着何止不一般。 “哼,没听刚刚世子哥哥是看在云老王爷的面子上照拂她吗?她也配世子哥哥另眼相待?若是丞相府的秦玉凝得世子哥哥另眼相待还差不多。”四小姐不屑地撇撇嘴,“别说她了,我们快走吧!去的晚了估计都被人抢走了。” 五小姐点点头,虽然不认同四小姐的话,但也不再言语。 二人很快就出了荣王府。 容翼和容喆对看一眼,本来要外出,却是齐齐又进了府,不约而同地向后院容景所在的紫竹苑走去。 此时容景和云浅月二人已经转过了荣王府前院,来到了后院。 容景依然如以往一般,步履轻缓,每一步都极轻极浅,却又看起来极稳极雅。自始至终头也没回。云浅月跟在他后面,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边欣赏着荣王府的景致。 荣王府前院的景致和云王府一般无二,可是过了前院走进后院却是大有不同。后院入目处没有假山石雕,没有珍奇名贵的花种,不像云王府布置彰显大气奢华,而是独独有一种清幽宁静。尤其是容景带着她走的这条路,又与后院不同,一条大而宽的碧湖将前后院齐齐拦住,碧湖上坐落着一处八角凉亭,一条吊桥横穿凉亭而过,吊桥不是太宽,仅于两三个人通行,碧湖那端是一片紫竹林。紫色的竹干,紫色的叶子,根根笔直,风吹来摇曳多姿。紫竹林甚是繁茂,再看不到那端。 云浅月刹那就喜欢上了这份入眼的景色,不由赞叹了句,“紫烟云霞,风景如画。”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有这个品味懂得欣赏?”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本姑娘品味自然不错!” “嗯,是不错!”容景回转头,温声道:“就像你的那匹马和刚刚那辆新马车!那辆车一上街,不用挂牌子,人人都知道那辆车中坐着的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云浅月脸一黑,刚要呛回去,忽然想起她那辆车中还坐着彩莲了,立即回头看去,哪里有彩莲的影子,连忙停住脚步,“喂,我那婢女和那辆车似乎被我给扔到大街上了。” “若是等着你想起的话,你那车和那婢女早就在日头底下晒成干了。你放心吧!我已经交代过了,让你那婢女和马车已经返回云王府了,反正你住在这里,也用不到她伺候。”容景道。 “回去了啊!”云浅月蹙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交代的?” “就在我给你穿衣服的时候。”容景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云浅月脸立即沉了,提起这件事儿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丝毫不怀疑云老王爷和这个黑心的家伙暗中通了气了,知道他讨厌夜天倾,就死命地利用威胁。 二人再不说话,走过了吊桥,来到紫竹林前。 云浅月看到前面立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写着几个大字,“不经允许,不得私闯。”几个大字潦草,但因为石头很高,这几个大字又是红字,着实醒目。她瞥了瞥嘴,“你怎么不写”擅入者死“?” “一样的意思。奉是不经允许走进来的,下场就是死。”容景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当自己隐士高人了?” “隐士高人到不是,但是这竹林没有人领着是进不来的。”容景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见云浅月翻白眼,他眉梢微挑,笑问:“要不你试试?看看你能进去不?” “我还不想早死。”云浅月站着不动,催促道:“快领路,该吃午饭了吧?我饿了。” 容景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伸手揉揉额头,抬步向前走了,“果然是天色太短,我让你三更起来识字是很明智的。” “你三更能起来吗?你能起来我就起来,你起不来少要求我。”云浅月哼了一声,盯着容景脚下的步子,她前世是和那位高人学了机关之术和奇门遁甲的。但是这个紫竹林的阵法相当奇妙,如今她没有武功,自然不敢轻易尝试,若是武功没尽失的话,怎么也要试试的。如今只能跟着容景脚步走。 “我起的来。所以,你也要起来。”容景道。 云浅月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片紫竹林在外面看着浓密,实在不大,不出片刻,容景和云浅月就出了紫竹林。云浅月本来想着估计就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前面一片竹林挡着,容景长期住在这里也不嫌憋闷,可惜她想错了。入眼处不但不是犄角旮旯,还是一处方圆一里多的空旷之地。而且在这一片空旷之地上中满了各种药材。还没走近,就觉得一阵药香扑鼻。 云浅月啧啧了两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卖草药为生呢!” “嗯,也差不多,我家大部分财源都是来自这些草药。”容景点头。 云浅月默了一下,移开眼睛,看向那处院落,院子的正门正冲着她,她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风景。见过容景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吃过他的天山雪莲和用百两银子做的一盘芙蓉烧鱼,依然没有此时来的震撼,她目瞪口呆看了半晌,看着容景,那眼睛已经不是再看人的眼光,而是看怪物,许久,吐出一句话,“你居然用翡翠铺地面,用白玉当围栏,用珊瑚做凉藤,用墨玉做桌子,用玛瑙做石凳,用绿松石做台阶,用紫水晶做窗帘……你,你太不是人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笑意浅浅,“难得你识货!” 云浅月心里一抽,勉强收回视线,打量容景,“就没人着将你这地面都掘地三尺?你也睡得着觉?”他住的这院子哪里是院子?明明就是一座金山啊! “目前还没有人敢!我睡得很香。”容景抬步向院子走去。 云浅月盯着容景的背影,盯了半晌,才摇摇头,人比人气死人啊! 二人先后进了院子,入目的景致看得更为清晰。云浅月一边啧啧赞叹,一边絮絮叨叨骂容景简直不是人。 院中一个花农,一个打扫的婢女,一个小童正在各自忙活着手中的活,当看到二人进来,都齐齐给容景见礼,又看到云浅月居然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骂自家世子,而世子浅浅而笑恍若不闻,三人都齐齐显出惊异的神色,对看一眼,惊异的神色又换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们早就听闻自家世子待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与众不同,如今一见,哪里只是与众不同,简直就是天下独一无二了。试问谁敢当着世子的面骂他?连皇上都是要礼让世子三分的。三人又齐齐想着,这位浅月小姐从今以后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得罪的。 云浅月骂了容景半晌,才将目光定在了院中仅有的三个人身上,三人衣着都很普通,一个老头手里拿着花锄和剪子,看起来是花农,大约六十多岁。一个婢女,大约是和老王爷身边的玉镯一般年纪,十六七的样子。另外一个小童眉目清秀,也就十三四岁,还很是稚嫩。她将三人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三人呼吸均是轻浅,尤其是那老头,连半丝呼吸都不闻,显然都是有武功的,而且还是武功极高。她收回视线,想着怪不得没人敢打这里面的主意呢!外面有精妙的连环阵法,稍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里面有这三个人就能敌百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害怕?这个黑心的家伙睡不踏实才怪。 “没天理啊,没天理!”云浅月想着她上一世辛辛苦苦累死累活,银行卡的所有钱加起来也抵不上这里巴掌大的地面值钱,她深受打击。又想起她辛辛苦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藏在灵台寺的那十二尊佛像,也就是能买脚下站着的这么一块地面吧,她更是受打击!恨恨地对容景道:“你怎么早不说你家有的是钱,要是早说的话,我还藏那破佛像干个鸟啊,早来你家搬了。至于最后为了那破佛累得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吗?” 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神色极其无辜,“我告诉过你我家有的是钱,还问你要不要数数,是你说不数,要我自己留着做棺材本的。如今你怎能怪我?” 云浅月一噎,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是那日他去云王府接她去灵台寺上车的时候说的,但她也就以为他只是有钱而已。哪里知道这么有钱到变态的地步。她憋了半晌,哼道:“我哪里知道你家的钱够做一万个棺材本还有剩余呢!” “如今知道也不晚,你还能数得上。”容景浅浅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再说谁会嫌弃钱多?那十二个金佛像你当时要不下手可就便宜了夜天倾了。你藏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也是!”云浅月点点头,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想起那十二尊佛像还在那灵台寺底下藏着呢!她蹙眉道:“可是怎么弄出来呢!” 容景看着她皱眉的小脸,不说话。 “这事儿就包在你身上了,你负责给我弄出来。”云浅月觉得以她如今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初来乍到,没内功没势力,自己是弄不出来的,就算弄出来估计也藏不住,只能指望这个人了。 “好!”容景答应的很痛快。 “哎呀,饿死了,吃饭,吃饭!”云浅月懒得再费心,只要有人给她解决了就行。越过容景,直接自己向他的房间走去。丝毫没有登堂入室做客人的自觉。 那花农、婢女、小童都一愣一愣地看着云浅月。见她当真大模大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屋,齐齐转头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含笑,如画的眉目似乎都染了笑意,暖融融的。三人又对看一眼,都有一种错觉,这个人不是自家世子。自家世子多少年没笑了?多少年少言寡语?多少年冷冷清清?如今让他们感觉到了万年冰封被融化,人人垂下头,既欢喜又心酸不已。对云浅月的敬仰又提升了一层。 “青裳,你可将那房间收拾好了?”容景回头问那名婢女。 “回世子,已经收拾好了。”青裳点点头。 “嗯,她住在荣王府这些日子就由你来侍候她吧!”容景吩咐。 “是,奴婢定然侍候好浅月小姐。”青裳用力地点头。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摇摇头,“也不用太尽力,就将她当成这院中的事物就行,每日打扫拾掇一下,她是来识字的,可不是来享受的。” 青裳“呃”了一下,乖巧地点点头,“是!” 云浅月在屋内听得猛翻白眼。想着这家伙真是抬举她了,她自己都觉得没他院中那些东西值钱的。不用人侍候也成。 容景又转头问那名小童,“青泉,可是按我的吩咐将书房整理好了?” “回世子,整理好了,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青泉立即点头。 “嗯!”容景点点头,又看向那老头,“药老,她身体极其虚弱,气血两亏,外加内力尽失,这些日子的膳食里要备的药膳就劳你费心了。” “放心吧世子,老奴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将浅月小姐和您身体早早养好。”那老头立即笑呵呵地点头。 “嗯,我自然信你。”容景也笑了一下,不再多说,转身进了屋。 那三人对看一眼,连忙扔下手中的伙计,都笑得合不拢嘴各自去忙活了。 容景挑开珠帘进了房间,就见云浅月大大咧咧地占了他的暖玉床,正身子腿伸得笔直在上面躺着,他微微挑眉,笑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睡觉了?” “从来没躺过这么高级的床,躺来试试。”云浅月觉得身下暖融融的,一边感受一边叹息,真是舒服啊! “要不送给你?”容景询问。 “送给我?”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子,怀疑地看着容景。 “这床是从我七岁那年得了创伤才一直睡的,否则你以为我能熬这十多年?如今也用不到了,你要喜欢,就送了你又何妨?”容景走进来缓缓坐下。那十年大病苦苦煎熬的痛苦在他话语里云淡风轻,似乎不过是一片云烟。 云浅月伸手摸摸暖玉床,恍然记起他因为中了催情引用了寒毒丸来压制自此落下寒毒的病根身体奇寒无比才要睡这暖玉床的。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这床都是你这黑心味,我怕睡几天自己也染了黑心了。” 话落,她跳下暖玉床,懒洋洋走到桌前坐下。 “不是有一句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以后与我要天天在一起。恐怕就算你不睡这张床,也白不了。”容景别有深意地瞟了云浅月一眼。 “不就是学字这些天与你在一起嘛!放心,本小姐抵得住不让你黑心给染了。”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大赞道:“这是极品的毛尖!没想到你这里也有毛尖,简直就是我的大爱啊!” “以后的事情可是说不准。”容景清澈的眸光有一丝别样的情绪闪过,看向云浅月赞叹的神色,挑眉笑道:“毛尖?” “难道不是?”云浅月偏头询问。 “这是今年药老去云雾岭新现的一种茶叶,觉得好喝,就采了回来,还没有名字。”容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缓缓道:“据说它的采摘工序十分繁琐,就要那一株茶叶的那一片嫩芽,之后再避光遮凉。尤其是清晨雨后去采摘,这茶叶才更好喝清香,药老拿回来让我赐名,我还没赐,如今你说这是毛尖,到也最为贴切合乎此茶之名。” 靠!感情这毛尖还是她给起的名?云浅月抖了抖嘴角,半天没言声。 容景仔细地看着云浅月表情,见她似乎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他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水,心思莫定。 “云雾岭在哪里?”云浅月沉默了半晌又问。 “在百里外的云雾山。”容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什么样子?你可去过?”云浅月问。 “山高万丈,山中一年四季云雾弥漫,山中长了多种名贵药材,但是野兽也是时常出没,不小心就会栽下悬崖,所以,几乎长年无人迹。”容景温声解释。 “嗯!”云浅月点点头。低头看向杯中的茶叶,外形紧圆,色彩碧绿,香气馥郁,味道醇厚。而且生长在浓雾地带,这种茶叶就是毛尖无疑了。她盯着茶叶茶水,眸光蒙上一层云雾,她之所以爱喝这茶,是基于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爱喝这种茶,两个人每逢有假期赶上毛尖的产茶季节就亲自去采来喝,后来一次任务中那人去了再没回来,她就一个人每次都喝两个人的量,也想将那个人的分量一起喝了。直到她来到这个世界,以为在这里彻底断了前尘旧事,没想到居然有毛尖,看来有些人是要一辈子记在心里,永远也难以忘了,即便死了,灵魂只要还在,也会记起。她内心轻轻叹息一声。 容景仔细看着云浅月的神色,听着她细不可闻的叹息,秀眉微微蹙了一瞬,对她笑问:“何人何事竟让你如此感慨?” 她有这么明显?云浅月面上云雾褪去,又恢复以往大咧咧地样子,将身子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瞥了容景一眼,不以为意地道:“能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能让本小姐感慨?” 容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云浅月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着,清声道:“春茶碧绿,先苦后甜。夏茶味涩,颜色黑。白露后采的茶为秋茶。如今你这种毛尖被那药老采来时候大约正赶上春末夏初,所以既有苦,也有甜,也有涩。” “浅月小姐当真识得此茶?小老儿正是一个月前采摘的。”外面药老的声音传来,似乎极其惊喜激动,如同找到了久违的知己,“我这里还有好几种采来的茶叶,不知浅月小姐可都识得?” “药老吗?不妨拿来看看!”云浅月对外面招手,窗子开着,正好看到那老头一脸激动。她对他笑了笑。 “好喽!”那老头连忙下去了。 容景低着头品茶,并未反对,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双手捧着茶杯轻轻晃荡,茶叶和着水在杯中转圈圈,一圈圈荡成碧幽幽的波纹,煞是好看。 不多时,药老捧着几个精致地盒子进了屋,将几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一脸期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放下茶杯,将盒子逐一打开,当将几个盒子都逐一看过,她对上药老期盼的视线很困难地摇摇头,“我都不认识。只认识这一种茶。” 药老期盼地老脸刹那一垮到底。 容景轻笑,抬起眼皮对药老道:“你还真当她什么都懂了?若是什么都懂,哪里还用得着被逼着来学习?她之所以识得这种茶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药老点点头,垮下的老脸立即又笑呵呵了,连忙收起那几个锦盒,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识得这一种茶也是了不起的,一般女子根本就识不得。”话落,他抱着几个锦盒走了。 “容景!说话不用这么粗鲁,你可是翩翩公子,你嘴里怎么能吐出狗屎呢!”云浅月见药老离开,神色郑重地提醒容景。她能说识得这几种茶叶吗?能说也不说。反正都不是她喜欢喝的,她就想看看而已,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那个世界那几种茶叶。 “你还是云王府的嫡女呢!大家闺秀,你不也一样粗鲁?”容景挑眉。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云浅月话落,闻到一阵菜香问,顿时吸了吸鼻子,“好香,我闻到芙蓉烧鱼的味道了。” “那你有没有闻到银子的味道?”容景笑看着云浅月,慢悠悠地道:“昨日晚上云爷爷给我送来了一笔银子,是你的伙食费。我一看数目很多,就给你做了这芙蓉烧鱼。希望够你吃个几日。云爷爷还说不够的话再去找他拿银子。我应了。” “你……”云浅月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容景,半天没说出来话。 这时候外面响起青裳的声音,“世子,午膳好了!” “嗯,端来吧!”容景吩咐。 青裳端着午膳进来,果然第一道菜就是芙蓉烧鱼。云浅月一见芙蓉烧鱼刹那什么都忘了,那个糟老头子给这个黑心的银子就给呗,反正也不是她的,以后云王府的家业也交不到她手上,要说心疼的人那该是云暮寒才是。这样一想,立即心安理得地吃起鱼来。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也拿起筷子。 二人不再说话,房中静静,只有菜香缭绕。 饭后,云浅月将自己仍在了容景的软榻上,四仰巴拉地躺着,吃饱喝足好想睡觉啊!不等她闭上眼睛,只听容景对外面吩咐,“冰泉,你带浅月小姐去我的书房!” “是,世子!”外面那叫冰泉的小童立即应声。 “不要,我要睡觉。”云浅月对着容景摇头。 “还想不想明日吃芙蓉烧鱼?若是不想吃的话,那你就睡吧!”容景看着她。 今日才吃过,明日不吃也行。云浅月摇摇头,“不想!” “我说的明日是指以后。这芙蓉烧鱼放眼天下也就我身边有一人会做。你确定你现在要睡觉,不去书房?”容景挑眉。 云浅月躺在软榻上纠结,半晌坐起身,没好气地道:“不吃又死不了。被你说得我好像有多馋似的,离了芙蓉烧鱼还活不了?” “你虽然不馋,但这等美味可不是谁想吃就吃的。”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玉的手轻轻敲击桌面,出轻轻的响声,伴随着他温润的声音清浅却清晰,“想想这一生如此漫长,明日不吃是没什么,后日不吃也没什么,可是一辈子再与芙蓉烧鱼无缘岂不是可惜?”话落,他见云浅月还不动,对外面道:“行了,你去做别的事情吧!不用带她去书房了,她说不去了。” “谁说我不去了?”云浅月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容景,“不是说你教我吗?难道就我自己去书房你不去?” “你先去,我要去我爷爷书房一趟。”容景道。 云浅月再不说话,抬步出了房门。 青泉见云浅月出来对他深施一礼,带着她向容景的书房走去。 容景顺着窗子看着云浅月跟在青泉身后踢踢踏踏地走路,笑了笑,收回视线落在被她喝的那杯茶水上,凝视半晌,玉颜淡淡,看不出情绪。 ------题外话------ 感谢亲们将咱们的票票稳住了位置,目测,不是太稳定,风雨飘摇中,还有留着票的亲,将票票摞上来吧,我需要看着那数字才能心潮澎湃码字~o(n_n)o~ 谢谢下面亲们! endychi(2钻)、boa琪琪86921(2钻)、水泷影(1钻5花)、彼岸冥血oo(1钻1花)、枫丹白露2oo8(1钻)、me1on123(1钻)、天然石oo7(1钻)、18647615171(1钻)、fenger8855(1钻)、一元钱假钞(1钻)、珠儿沛挂(1钻)、闲看晴空(3花)、悠悠我心贤(3花)、18684821238(2花)、欣欣猫咪仔(2花)、嘟飞(2花)、柳冰雾(2花)、蝴蝶心结(1花)、飞扬阳光(1花)、1cy19952526(1花)、月上柳梢头呐(1花)、风韵三十(1花)、sdbb998765(1花)、飘零殇(1花),昕薇scorpio(1花)、风中的紫绫(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一章 暗无天日 容景的书房距离他的主屋并不是太远。不出片刻青泉就带着云浅月来到书房。 在书房门口他停住脚步,对着云浅月恭敬地一礼,“浅月小姐,这就是我家世子的书房,您自己进去就可。” “嗯!”云浅月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泉伸手将门关上,转身走了。 云浅月看着这间书房,入目处一排排的书罗列在书架上,足足有好几十排。若不是看到这里门口没有人在等着她拿了书交费,她还以为进入了书店或者是图书馆。就算是图书馆怕是也没有这里大。她抬步向里面走去,顺着一排排书架走过,只见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人物传记,江湖趣事,人文地理,图文解说,武学类、医学类、药学里、毒术类,甚至还有小市井的小人故事书,当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云浅月一边往里走,一边啧啧赞叹。足足用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到尽头,尽头处不是所谓的墙壁,而是一排水晶帘做阻隔,挡住了这些书架和罗列的书,透过水晶帘,依稀看到那边是一个内室,她挑开水晶帘走了进去,眼前刹那明亮,里面空无一物,无甚摆设,只有中间立着两个巨大的石柱,她顺着石柱底部向上看去,只见这两个石柱顶着上面的棚顶,棚顶上镶嵌着夜明珠。棚顶距离地面大约有几层楼那么高,两个巨大的石柱中间是用白玉石做成的台阶,直通上面。 云浅月收回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她倒要看看他这个书房有什么乾坤。遂抬步上了台阶,向上走去。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浅月才爬到上面,她上去也顾不得看上面情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抹汗都没力气,想着她这个身体如今真是糟透了。以前这短短的几十个台阶算什么? 过了半晌,恢复了力气,云浅月这才起身站起来,只见上面居然是一个八角亭台。亭台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四面用一种剔透的透明墙围住,正中间摆放了一张白玉石桌,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和几盘糕点,桌子旁放了两把软椅,两张软榻,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放了一排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大约百本书。其余之外再无别物。 云浅月扫视了一圈收回视线,走到那透明墙前伸手去摸,触手的感觉温凉光滑,她不由心里暗骂,这家伙真真是有钱烧的,用这么的多的水晶来做墙壁,当透明的玻璃用,当真是奢侈。 透过透明的水晶向外看去,居然越过紫竹林将云王府一切情形看在眼底。 云浅月再次啧啧赞叹,怪不得那个黑心的家伙在他老爹老妈死了之后又久病十年没被人从世子之位上拉下来呢!感情都是托了此地的福气,就在这里看着坐着,荣王府发生屁大点儿事儿都瞒不过他。他如何能被人拉了下去? 看了半晌,云浅月撇撇嘴,回转身,身子一歪,躺到了白玉桌旁的软榻上,闭上眼睛,天窗有风吹进来,煞是凉爽,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想着此地睡觉当真不错。 就在云浅月刚要睡着,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步履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缓轻浅。云浅月恍若不闻。 不多时那人抬步走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软榻上睡着的云浅月,他眉梢挑了挑,声音温润,“我倒是忘了这里还放了两张软榻,居然方便了你睡觉。” 云浅月困意浓浓,不理会他。 “我刚刚忘了让青泉告诉你了,我下面的藏书限你半个月看完。”容景一撩衣摆,优雅地坐在了云浅月对面。 “什么?你下面可是一千多本书,我大字不识一个,半个月看完个屁啊!”云浅月立即不困了,睁开眼睛看怪物似地看着容景。 容景看着云浅月,声音极轻,“你到底识不识字你知我知。紫竹林外面那几个字可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能看懂的。还会帮着我举一反三说出”擅入者死“的话。所以,你明白的。” 云浅月眯起眼睛,盯着容景,容景对他挑了挑眉,她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本小姐早就说了我天生我才了,不学就会。识字而已,自然难不住我。我如今什么都会,当真不用学的。” “嗯,你不仅会识字,还过目不忘。”容景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水晶墙壁外,“你既然天生我才,不用学也什么都会,那一千本书对你岂不是小菜一碟?” 云浅月一噎,怒道:“天生我才也不是这么用的!一千本书才只用半个月看完,你想累死我吗?” “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归我教导,半个月后武状元大会,我大约会出席观看。而武状元大会后会有何变化谁也不知。大约你是再来不成荣王府学习的。所以,我可不想你进来什么样出去还什么样,被人说成大字不识一个,丢了你自己的人是小,也丢了我的面子。让人觉得我连个你都教导不了,奇才之说简直是沽名钓誉。我岂不是被你牵累?所以,你累死也得给我全部都看完了。”容景难得说了一大段话声音还是一个温润平平不起半丝波澜的调子。 云浅月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怕人家说?” “我是怕云爷爷对我失望。你要知道云爷爷对你被我教导识字学得一身才华可是给予了厚望。我自然不能让云爷爷他老人家伤心。”容景一叹。 “反正半个月我看不完。爱谁失望谁失望!”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 “喏,你还有一个选择,这里到有百本书,你若是三天将这百本书都背下的话,那么就不用看那些书了。”容景伸手一指云浅月身后的书架,“这个对你来说应该简单。” 云浅月回头看向书架,刚刚没仔细看,如今这一看才方知那一排书架上罗列的书均是一种书,女戒!各种版本的女戒,从几千年前的第一女子编纂的女戒,到千年前女戒改进完善,再到几百年前被改进完善,又到百年前被改进完善,再到几十年前几年前直到当今被改进完善的女戒…… 她心里寒了寒,收回视线,脸已经一黑到底,“我才不要看这个!” “那就看下面那些书!”容景道。 “容景,你还是不是人?我哪辈子和你有仇吗?你处处要与我作对?看我好欺负是不是?信不信我将你从这楼上扔下去?”云浅月死死盯着容景,看到他如画的眉眼温温润润地看着她,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和我有仇的人你认为能进了紫竹林,进了我的屋子,还来我的书房?”容景挑眉,看着云浅月愤怒的小脸,浅浅一笑,“我就给你两种选择,一种是三天看完这些女戒,一种是半个月看完下面那些书。你选一个!” “两个都不选!”云浅月断然道。 容景一叹,伸手揉揉眉心,无奈道:“看来我是真真教导不了你。既然如此,还是让夜天倾教导你吧!”话落,他对外面喊道:“青泉,将刚刚云王府送来的浅月小姐的一应所用都送去太子府吧!你也将浅月小姐护送去太子府,务必亲自交给太子殿下。” “是!”青泉在外面应声。难得容景声音很轻,他耳目却是好使。 容景话落,不看云浅月,对她摆摆手,“想必你是很乐意去太子府。去吧!” 云浅月坐着不动,心里咬牙切齿。 容景等了半晌见他不动,抬头挑眉看着她,“不愿意去?”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见夜天倾那副嘴脸还不如她对着这些书呢!一千本书半个月看完是难了些,但她的确是过目不忘的,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看出来的。况且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又不方便问人,只能从书中了解了。如今容景这里藏书种类齐全,她看了总归是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虽然累点儿,也不算吃亏。半个月能看多少是多少吧! 虽然是这么想,但终究心里不舒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过目不忘的?” 容景凤眸眨了眨,“还记得香泉山那局棋吗?你若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赢了我喝一杯酒?” 原来是那里出了错!该死的酒啊,果然是喝酒误事。云浅月没好气地道:“半个月就半个月!我答应了。不过我不敢保证全部看完,只能说看多少算多少。大不了我出去绝对不辱没了你名声就是了。” “好!你若是偷懒故意看不完我大约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你那十二尊金佛像就都归我所有了。若是你心疼它们的话,最好就别偷懒。”容景这回痛快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意料地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对她道:“那从现在起你就开始看吧!有什么需要对外面喊青裳或者青泉就成。” “嗯!”云浅月哼了一声。什么是地主阶级?这就是! 容景缓步下了玉阶,再不回头,不出片刻就出了书房。 云浅月依旧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睛看着棚顶,半晌,她无奈地坐起身,前世是孤儿,无父母依靠,她寒窗苦读了二十年也就算了。谁叫天生命不好呢!偏偏今世是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还得重拾旧业苦学,有她这么倒霉的吗?心里腹徘了半晌,她还是下了玉阶。那十二尊佛像她辛辛苦苦藏了起来,自然不能便宜了这个黑心的家伙被他独自吞了去。 云浅月来到那间盛满书的房间时,容景早已经离开。她从第一排拿起第一本书,抖了抖,是一本天圣史志,她握在手里,对外面喊,“给我搬一张软榻来!” “是,浅月小姐!”青泉在外面应声,脚步声远去。 云浅月打开第一页,开始翻看。 不多时青泉打开门,将一张软榻放在窗边,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居然倒着拿着书在读,不由愣了一下,悄声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了两页,发现自己还没看下面的那页脑中就自动的现出下面的内容,她翻过去那页下一页的内容果然和她脑中所想一摸一样。不由心中惊异,她快速地翻页,果然还是没等她翻到那页脑中就已经现出那页的内容,一个字都不带差的。她将书合上,闭上眼睛,一本书已经在脑中形成。 似乎还不止是这一本书,她大脑中像是因为这一本书引开了被关住的闸水一般汹涌而出,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奇闻传记、江湖趣事,人文地理,图文解说,武学类、医学类、药学里、毒术类……种类繁多,将她大脑似乎要涌爆。 云浅月压抑住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握着手中的书,靠着书架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接受脑中涌来的这些东西,一行行一目目,好像是她曾经背过这些东西一般。 时间静静而过,她脑中的东西依然涓涓如细流,不停地涌出。 云浅月静静地接收,她清楚的知道这怕是这个身体曾经所学,她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脑中这些东西确是留了下来,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抗拒学习识字,所以这些东西就被她给封存了。如今她愿意学习,有了这个突破口,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涌出来了。 一边吸收,云浅月心里一边默默感叹,这个身体主人到底学了多少东西?看了多少书?大约不次于这里这一千多本吧!她想着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个身体主人果然不如传言一般,那些传言她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她其实是才华满腹,饱读诗书。 云浅月不停地叹息,原来这个女子和她前世那个身体一样苦,居然都摆脱不了苦苦学习的命。或许比她还苦,因为这个身体似乎隐忍很久,也藏了很多秘密。她希望她此番得了这些知识,还能得到她这个身体留下的记忆。那么她就能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而如此隐忍伪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浅月闭着眼睛似乎忘了所有,只剩余满脑子的东西如过电影一般放映。 这一处书房无人来打扰,静寂无声。甚至整个紫竹苑都静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脑中再不接收东西,云浅月才睁开眼睛,小脸上写满浓浓的失望。她只得了这个身体这些年所看的书,其余的无论她多用力去想,想到脑瓜仁都疼了也是一片空白没有记忆。 她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是寻到了这个机缘,因为她有心想看书,所以引出了脑子存留的这个身体所学的记忆,其它的记忆有没有怕是还要看机缘。不过这已经够她欣喜的了。本来以为容景给她半个月时间是看不完这些书的,如今保不准还真是可以看完的。 她低头去看手中的书,入眼处漆黑一片,这才一愣,天黑了?她站起身,动了动,屁股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腿脚发麻,半天也动不了,看来时间太长被僵住了,她只能伸手去揉腿,半天才缓过劲来,但还是发软不能起身,她只能对着外面喊,“青裳!青泉,谁在?” “浅月小姐,奴婢在呢!”外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如今什么时辰了?半夜了吗?”云浅月问。 外面没了声音,似乎被她给问住了。 “你先进来,扶我起来!”云浅月道。 书房的门被推开,青裳挑着灯笼走了进来,书房内刹那亮了。她过来见云浅月在地上坐着,一惊,连忙放下灯笼上前扶起她,她身上沾了一身夜晚的凉气,给云浅月凉的一个激灵。 “对不起啊浅月小姐,奴婢在外面站得太久了才这么凉的。我先扶您去软榻上坐下。”青裳连忙道歉。 “你在外面等着我来啊?其实不用的,辛苦你了。”云浅月有些歉意地看了青裳一眼,点点头,“你扶我先去软榻吧,我估计坐得太久了,整个身子都僵了。” “嗯,奴婢扶您过去!”青裳点点头,一边搀扶着云浅月向软榻走去一边道:“您哪里只是坐得太久?简直就是实在太久了?从您进来书房到今日都三日了。奴婢想进来喊您,但早先我家世子交待了说不等你喊我们,让我们谁也不准喊您。否则奴婢早就冲进来了。” “啊?”云浅月惊了,“你说我进来三日了?” “是呢!奴婢不敢骗小姐,您的确是进来三日了。今日是第三日夜。准确说您是进来三日三夜了。”青裳点点头,“小姐大约是看书看的太入神了,所以忘了时间。” 天!云浅月唏嘘了一声。 青裳再不说话,将云浅月扶到软榻上坐下,蹲下身子,“奴婢给小姐揉揉腿吧!这样好得快一些。” “好,谢谢你。”云浅月点头,依然从那三日三夜的话里回不过味来。 “小姐客气了!奴婢应该的,不用您谢。”青裳笑着摇摇头,用一双手给云浅月拿捏。她的力道不轻不重,让云浅月很是受用,顿时感觉不那么酸麻了。 云浅月依然不敢相信,“我绝然就这么过了三日?” “小姐的确是这样过了三日呢!你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奴婢几次都想进来喊您,但是怕打扰了您。所以就一直等在外面等您喊奴婢。等到明日早上您再不喊奴婢的话,奴婢是真忍不住要冲进来喊您了。”青裳道。 “你这三日夜都没睡觉啊!”云浅月歉意更浓。 “奴婢还是睡了的,青泉和奴婢二人轮班守在外面。他晚上时候下去睡了,奴婢才过来守着的。”青裳摇摇头。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容景呢?” “我家世子有事情没在府中,从那日世子从这书房出去就出府了,奴婢也不知世子去哪里了,就交代了奴婢不等小姐喊就不准来打扰。”青裳轻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言语。 青裳也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云浅月摆摆手,“我好了,你起来吧!不用按了。” 青裳站起身,见云浅月坐着不动,没有要吃饭的样子,轻声询问,“小姐,奴婢一直让药老在厨房给您热着饭菜了。您和奴婢去您的住处用膳吧!” “好!”云浅月点点头,站起身。 青裳连忙在前面引路,二人出了书房。 外面清风寂寂,夜色正浓。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黑蒙蒙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她收回视线,跟着彩莲脚步向她的房间走去。 “浅月小姐终于出来了,小老儿这就去给您端来药膳。”药老听到声音从屋中出来,显然未曾睡下,也是在等着云浅月的。 “劳烦您了。”云浅月歉意地一笑。 药老笑呵呵去了厨房。 “浅月小姐您不用客气,我家世子走的时候就交代了。我们照顾好您是应该的。”青裳回头对云浅月笑着道。她发现浅月小姐没有大家闺秀的架子,还很体贴下人好说话,很容易让人亲近喜欢。 “你家世子那是怕我累死了给他丢人!”云浅月哼了一声。想着不知道什么事儿值得那个家伙亲自出去办。 青裳轻轻笑了,并不言语。 云浅月看着青裳,觉得容景的这个婢女比彩莲、听雪、听雨可是强了太多。不卑不吭,不多言多语,也不嘴碎。她笑着问道:“青裳,你嫁人了吗?” 青裳脚步一顿,灯笼照着她的脸庞有些发红,对云浅月摇摇头,“还未曾。”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询问。人家再好也不是她的人,况且人家没嫁人她也娶不来。 二人再不说话,不多时就来到了东厢的暖阁,青裳挑开帘子,对云浅月躬身道:“浅月小姐,就是这里。” 云浅月就着青裳挑开的帘子抬步走了进去。屋中珠帘翠幕,浣纱壁窗,轻纱帘帐,布置雅致但不奢华,与她在云王府的房间相差无几。她扫了一眼,走到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家世子这个院子还曾经住过女子?否则如何会有这样一间屋子?” 青裳将灯笼熄灭,笑着摇摇头,“这是前几日知道浅月小姐要住进来,世子命奴婢收拾的呢!以前这房间是做世子的小书房的。世子懒得去那间书房的时候,就来这里。” “哦,原来这样!”云浅月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外面脚步声伴随着菜香味传来,青裳立即出去迎接,不多时将各式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云浅月本来不觉得饿,这饭菜一上来她就立马有了食欲,连忙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对青裳问,“这些都是药老做的?” “嗯,药老不仅会种植药材,会养花,还会医术和做得一手好菜。”青裳看着桌子上的菜笑着道:“这些都是世子列出的菜单,说浅月小姐您喜欢吃的菜。” “这么说那芙蓉烧鱼也是他做的了?”云浅月眼睛一亮。是不是说明她只要围住药老这老头以后都能有芙蓉烧鱼吃了? “回小姐,不是呢!药老虽然惯常做许多好菜,但是这芙蓉烧鱼还是做不出的。”青裳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脸一垮,“那您知道谁做得好芙蓉烧鱼吗?就那天吃那个谁做得?” “回小姐,这个奴婢不能告诉您,我家世子要我们保密。”青裳摇摇头。 云浅月切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嘴里嘟囔道:“他不就是抓住我这点了吗?等哪天我将刚刚养成这好吃懒做的毛病都改了,看她还拿什么威胁我。” 青裳笑而不语。觉得浅月小姐着实可爱。如今这么纯碎性情的女子何其少见? 吃过饭后,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趴在桌子上懒得动。 青裳将东西收拾下去,回来见她趴在桌子上,心疼地道:“小姐这几日大约累坏了,您赶快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只要喊奴婢一声,奴婢很快就来。” “好!”云浅月向床上走去。 青裳关上门,退了下去。 本来以为可以睡很久,不想第二日天刚亮她就醒了,而且再无困意。云浅月遂起床,在屋中打了一遍太极,又伸展了一番拳脚,才打开门。 青裳也刚刚起来,似乎没料到云浅月竟然没睡几个时辰,给她见了礼,进屋来侍候她洗漱用膳。 吃过早饭后,云浅月惦记着将昨日脑中的东西拿去和容景书房中那些书做对比,看看是不是相差无二。便很积极地去了书房。 青裳将她送到门口,嘱咐道:“浅月小姐,你要仔细身子,记得喊奴婢。” “好!”云浅月摆摆手,关上了书房的门。 青裳看着书房愣神,想着谁说浅月小姐大字不识?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如何能在书房痴迷地看了三日书不眠不休?况且世子身上的寒毒顽疾也是因为浅月小姐治好了呢!浅月小姐肯定不如传言一般。 “青裳,世子刚刚来信了,问浅月小姐情况如何?”青泉走过来,向着书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浅月小姐昨日半夜刚刚从书房出来,今日早早就起来又进去了。咱们世子怎么就这么狠心,我看浅月小姐在咱们这里住这几日不但胖不了,怕是还会瘦了。”青裳低声埋怨道:“一千多本书呢,才半个月的时间,浅月小姐如何能看完?就是世子当初不也用了一个月才看完吗?” “我也觉得世子太狠了。不过世子既然如此吩咐,必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只将浅月小姐的情况告诉给世子就成了。”青泉道。 “嗯!”青裳点点头,又低声问,“世子到底去了哪里?以往离开的时候都不瞒着我们的,这回怎么连我们也瞒着了?” “世子就只带走了弦歌哥哥。恐怕只有弦歌哥哥知道世子去了哪里了。”青泉叹了口气,羡慕地道:“我真羡慕弦歌哥哥,可以每年都和世子出去,而我们却要守在这里。” “谁叫你没弦歌武功好了。继续回去练吧!世子说了,等哪日你打败弦歌,他也带着你出去。”青裳笑着道。 青泉哼了一声,“我自然一定能打败他的!” 青裳看着青泉笑了笑,叹息了一声道:“我以前就想着只要世子能好好的,我们什么都不求,如今上天保佑,世子终于好了。我们也不用再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世子离我们而去了。” “嗯,多亏了浅月小姐。”青泉点点头。 “可惜浅月小姐是那么个身份,若她不是云王府的唯一嫡女的话,我到希望浅月小姐能嫁给咱们世子的。他们看起来言语不合,性情也大不相同,我却是感觉咱们世子和浅月小姐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的时候是最相配的。”青裳低声道。 “我还希望呢!别想了。若是咱们世子喜欢,一定有办法娶到浅月小姐的。若是不喜欢,我们喜欢也没用。”青泉看着青裳,打趣道:“姐,你再操心都老了。弦歌哥哥会不要你的。” “去你的,死小子,越来越不学好了!”青裳脸一红,佯装伸手去打青泉。 青泉立即躲开。姐弟二人笑闹着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云浅月早已经一门心思扑在了书架的书上。她从第一排书架开始,一本本翻看起来,与脑中所接收的东西做一一对照。有些她脑中没有记忆的书单独挑出来,将脑中有记忆的书略过。 她沉浸在书中,不知不觉天又黑了。直到房间内再看不见什么,但她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对外面喊,“青裳,给我点一盏灯!” “浅月小姐,您要吃饭吗?”青裳问。 “将饭菜端来这里吧!”云浅月犹豫了一下道。 “好!”青裳立即去了。 不多时青裳拿了一颗夜明珠来,书房内霎时亮如白昼,云浅月瞥了那夜明珠一眼,拳头般大,她撇撇嘴,容景这家伙有的是好东西,她这么成日里在这些好东西里泡着,也见怪不怪了。 “这颗夜明珠是王妃留下的呢!世子一直没用,如今世子怕浅月小姐将眼睛看坏了。就将这个留下了。”青裳将一应所用准备妥当,问道:“浅月小姐,奴婢侍候您布菜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去休息吧!不用在外面守着我的。”云浅月拿着手走到桌前坐下,对着青裳摆摆手。 青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云浅月一边翻着书一边用膳。饭后,又埋入了书架中,直到困乏,便就在青泉搬来的那个软榻上睡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她便也是这样日日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再无别的事情。 接下来几日,都是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云浅月不知疲倦地沉寂在书中。几十排的书架被她看得所剩寥寥无几。而她早已经不知道进来几日,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青泉和青裳担忧云浅月身体的同时,又是万般绞尽心思地在她膳食上下功夫。 这一日,云浅月终于将容景书房那几十排书架上的书都略过了一遍,她放下最后一本,看向挑出来的那些没看过的书,大约有一百多本,有几本是古籍典藏,还有几本绝迹的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传记孤本,还有几本有关医术和毒术的书籍,页面都极其陈旧,书页都泛黄,还有几本是用竹简编纂的,显然这些市面上少见或者淘不到而没有被这个身体主人看过,再剩下的那些则是些奇闻趣事,市井的人物故事之类的,她将那百多本书扫了一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对外面喊,“青裳,今日第几日了?” 她想看看还有没有时间将剩余这几本书熟记脑中。怎么也要对得起她这些天的辛苦吧!这些天她略过那些书,为的就是寻出这个身体没看过的书来。如今找出来了,自然要看完。实在没时间,她就搬走。 “回浅月小姐,今日第十四日了。如今午时刚过。”青裳在外面道。 “那好,你就将午膳端来这里,我今日定能都看完。”云浅月一边揉着酸疼的肩膀,一边对外面问,“容景回来了吗?” “回浅月小姐,我家世子还没回府。”青裳道。 云浅月蹙眉,想着容景那家伙干什么大事儿坏事儿去了?居然将她仍在这里一连走了将近半个月还没回来?她也懒得再想,开始端正姿势打太极,以图让自己僵硬的胳膊腿活动开。 青裳听不到云浅月声音,立即下去准备饭菜了。 吃过午饭,云浅月继续埋头看那剩余的书,自然先挑选那几本孤本和古籍来看。这回明显脑中没有记忆慢了许多,但她仗着过目不忘,再加上这些日子将这个身体遗留的记忆转化吸收为自己的,如今遇到些艰涩难懂的到也略微一琢磨就能融汇贯通。 天渐渐暗下来时,云浅月已经将剩余那几本医书毒术孤本和古籍看完。她见天色还早,也不觉得累,颇有兴趣地拿起那些市井故事和小人书看了起来。这种小书以前在那个世界很早以前地摊上也是卖的,只不过后来随着发展,越发的稀少了。如今没想到容景这书房里还藏了这么多。她看了一本,觉得有意思,便又拿起一本,紧接着一本一本便放不下了。 就在天色全黑下来之时,云浅月看不见了,刚要喊青裳掌灯,听到有人走近门口,紧接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一边看着书一边想着这个家伙终于回府了吗?头也不抬地道:“你回来的正好,给我点上灯!” 那人的脚步一顿,视线向这边看来,并没有立即动作。 “对了,我忘了根本就不用掌灯了,就将你那颗夜明珠拿出来。白日里不用的时候我给你收进左侧墙壁角落那个盒子里了。听青裳说是你娘留给你的,我可不敢弄坏了。”云浅月又道。 身后那人依然没有动作,视线却是焦在了她身上。 “喂,你没听见吗?一走半个月,你到变成聋子了还是哑巴了?”云浅月眼睛焦在书上不离开,用力地睁着,她正看到一处有意思处,舍不得离开一分。 背后那人呼吸似乎乱了一乱,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还是没动。 “容景,你站在门口搞什么幺蛾子?还不快点儿!”云浅月有些恼,催促道:“快些给我掌灯,没听见吗?” 云浅月话落,那人终于动了,脚步轻浅地走进来,走到左侧墙角处从盒子里取出那颗夜明珠,书房霎时明亮如昼。他将夜明珠轻轻放下,缓步向云浅月走来。 “你这半个月干什么去了?不声不响的,不会干什么坏事儿去了吧?”刹那的明亮感觉让云浅月有些不适应,她闭了闭眼,再睁开,问道。 那人没有言语,则是在她身后停住脚步。 云浅月这才感觉出不对,看来她真是看书看的糊涂迷糊了。这人的脚步和气息明明就不是容景,容景的脚步是轻缓优雅,即便看不到他的人,听到他的脚步声,也让人感觉那是一幅画卷在慢慢展开,而这人的脚步声虽然也是轻,但却是悄然沉静,像是冬日里簌簌而落的雪,容景的气息是如雪似莲,这人的气息却只是干净。 她想到这,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她身后的人果然不是容景。 那人是一名极为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比容景要略微小一些。眉目干净,细看之下与容景有几分相像,他身上穿的不是大家公子所穿的锦袍,而是一身萧萧白衫,白衫质地不算上乘,但贵在洁净无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块同样剔透晶莹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 云浅月看着那人,那人同时也在看着他。云浅月眼中的神情是疑惑,那人眸中情绪朦胧如雾,复杂莫测,让她看不清。似乎含了万千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云浅月被他目光看得不太舒服,仿佛他认识她一般,她抿了抿唇,试探地问:“我是云浅月!请问你是谁?” 云浅月话落,那人身子猛地一颤。 ------题外话------ 目测,月票岌岌可危,还有留着票的亲们,再努力一把如何?要知道我在拼力维持万更啊,乃们要给我动力。留着票是留不出来动力的啦,新出来的这个可是个重量级人物,等着瞧吧~(⊙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wyp116(7钻)、499415104(300打赏)、珠儿沛挂(1钻1花)、天香叶子(1钻)、小翠女士(1钻)、欣欣然98(1钻)、13056713572(10花)、彼岸冥血00(1花)、蝴蝶心结(2花)、谢燕丹99(2花)、nxn2012(1花)、liulingsheng(1花)、shsh1105(1花)、风韵三十(1花)、傻small(1花)、melon123(1鲜花),么么,o(n_n)o~ ... 第六十二章 三千隐卫 云浅月见男子神色不对,暗叫了一声遭,她大约说错话了! 在这天圣朝中不认识她这个身体的怕是少,而她如今才来这么些日子,认识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她这样一句话,岂不是告诉他自己不是真正的云浅月?但话出口也收不回。她只能看着男子,反正灵魂附身这种奇妙的事情没有灵隐神棍揭穿她的话,别人就算疑惑也没有证据,奈何不得她的。 男子身子一颤之后,看着云浅月,眸光划过一丝刺痛。 云浅月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坦坦然然地看着男子。见他与容景有几分相像,看来是容景的兄弟了。不过那日在她和容景被救出来的灵台寺后山别院门口她并没有见过这个男子。 男子似乎受不住云浅月的目光,缓缓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眸光中那一丝刺痛一闪而逝,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撇撇嘴,想着容景家的人大约和他一样,都是眼高于顶的怪物。她也懒得再理会,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这时候外面传来青裳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她恭敬的声音传来,“是枫公子来了吗?世子早就交代了我们,说您会来,奴婢以为您十多日前就该到了呢!不想今日才到。” 枫公子?云浅月心思一动,想起那日她随容景进荣王府时候似乎听过容景说容枫要来什么的,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我叫容枫!浅月小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几年不见而已,你便不识得我了吗?还是说我当真不值得让你去记住名字?”男子不答青裳的话,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是那种雾气沉沉,似乎从天外飘来。 云浅月一惊,猛地回头。 男子不看她,忽然转身向外走去,脚步一改来时的轻浅,有些踉跄。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怔,这是什么情况? 青裳正来到书房门口,容枫出来她险些与他撞在一起。连忙躲开,见容枫脸色发白,面色不好,她一惊,连忙唤道:“枫公子?” 容枫看了青裳一眼,并未说话,足尖轻点,瞬间消失了身影。 青裳一愣,再抬眼哪里还有容枫的影子,她回头看书房内的云浅月,见她同样是一脸呆怔,不由问道:“浅月小姐,枫公子这是怎么了?” 云浅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奴婢从来没见过枫公子这般神色失态。枫公子虽然比我家世子小一岁,但是言行举止有时候比我家世子还要老成呢!世子总是嘲笑他小老头。如今枫公子这般失态,真是罕见。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裳疑惑地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枫公子进来说什么吗?奴婢刚刚听说我家世子回来了,离开了一会儿!” “我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走了。”云浅月想起容枫说的那一句话,压制住心底冒出的怪异想法,无辜地摇摇头,“估计他怕见生人吧!对了,我还报了自己的名字,是被我吓走了?” “枫公子如何会怕生人?浅月小姐这么好,如何会可怕?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青裳笑着摇摇头,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遂不探究了,走进来对云浅月询问:“浅月小姐,您看完了吗?世子如今刚刚进了他房间,您要过去吗?” “我还没看完,你先过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青裳应了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剩下的几本小书,没了再看的心思,遂扔了书仔细冥想,脑中除了她前世的记忆和如今接收的这些书中知识外再无其它。她叹了口气,想着难道是这个身体主人的一笔风流债?不是她龌龊,而是容枫那句话让她不这样想都不行? 容枫说几年不见……也就是说他们是认识的! 云浅月感觉头有些隐隐疼了起来,用手扶住额头,立即打住了探究的想法。爱咋地咋地,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云浅月,自然不必要为此纠葛。想到此,遂起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抬步向书房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青裳又急急走来,见到她立即道:“浅月小姐,我家世子说您不必看了。云王府的大管家来接您回去,如今马车就等在门口,说天色晚了,您不必和他告辞了,这就回去吧!” 云浅月脚步顿住,看向容景的房间,只见那里并没有掌灯,帘幕拉着,隐约有一个身影立在窗前。她收回视线,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奴婢送你出去!”青裳连忙头前领路。 云浅月再不耽搁,抬步向外走去。 出了紫竹林,就见吊桥凉亭上坐着两个年轻公子,正是那日她进来时候在门口见的两人,也是容景的兄弟。她视而不见,由青裳领着上了吊桥。 距离那座凉亭还有几步的距离,只见亭中那二人齐齐站起身,对着她斯文一礼,“在下容翼,在下容喆,浅月小姐有礼了!” “两位公子好!”云浅月向来是别人对她客气她难以对人冷脸,除了夜天倾。她对二人点点头,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容翼和容喆显然没料到云浅月会对他们和颜悦色,一时间面上齐齐染上喜色。他们不敢闯入紫竹林,在这里足足守了半个月才将云浅月守出来,哪里会轻易让她离开,连忙拦住她脚步,“浅月小姐请留步,坐下来喝一杯茶如何?” 云浅月脚步顿住,摇摇头,“我不渴!” 二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再用什么理由去留人家。 青裳强忍住笑意,看着二人道:“两位公子要邀请浅月小姐喝茶也选得不是时候,如今云王府的马车就等在门口,天色也晚了,浅月小姐急于回去。您们说她能有时间坐下来喝茶吗?” “那就让云王府的马车等上片刻!”容翼立即道。 “不错!”容喆也立即点头。 如今距离的近了,他们看着云浅月,越发觉得她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天色将晚,那女子一身紫衣华贵,容颜绝美,她背后是紫竹林,她像是从画中走来。让二人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吧!她嘴角抽了抽。 青裳立即又道:“云王府大总管等片刻倒是没什么,就怕是宫中皇上身边的陆公公可是等不得。两位公子快快让路吧!若是被陆公公知道是您二位截住了浅月小姐让他久等,他怕是会恼了两位的。刚刚传来话,陆公公正等在云王府给浅月小姐传达皇上的话呢!” 那二人一听,立即让开了路。 云浅月再不理会二人,抬步过了亭子。由青裳陪着,很快就出了荣王府。 云浅月走远,容翼和容喆还移不开视线。 不多时,有两个小丫头并肩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小丫头见到容翼行了个礼,当先开口,“二公子,二少夫人命奴婢来请您回院子!” “三公子,三少夫人也派奴婢来给您传话,说今日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菜,让你过去用膳。”另外一个小丫头对着容喆行了礼,也立即道。 二人这才收回视线,眼中齐齐闪过烦躁的情绪,齐齐摆摆手,“告诉她,今日不过去了。我还有事儿!” “二公子?这……” “三公子,三少夫人可是等着您呢,您不去的话……” “不去就不去,能怎么着?赶紧离开!”容翼和容喆冷下脸挥手赶人。 两个小丫头对看一眼,只能转身离开。心头想着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这回怕是又要发脾气了。这一连半个月两位公子都守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先前她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来终于打听出原来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住进了紫竹苑。这两位公子也不想想,他们都是成了家,有了妻妾的人了,如何还能再娶浅月小姐进门?就算浅月小姐行为不端,名声污秽,但那也是云王府的嫡女,轮谁也轮不到这两位公子。不知道这两位公子怎么突然就齐齐犯了疯,迷恋上了浅月小姐。 两个小丫鬟走远,容翼和容喆收回视线,对看一眼,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二哥,我看我们不应该喝茶,今日喝酒吧!”容喆道。 “你说得对。早不知道原来浅月小姐如此……如此美好,若是早知,为兄定然不这么早娶妻。”容翼黯然地道。 “如此美人,若是能一亲芳泽,也不枉此生。”容喆惋惜地道。 “哼,便宜那个人了,这些日子都在他的院子里,恐怕如今她早就不干净了。”容翼的口气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容喆向着紫竹林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他还能活几年?等着看吧!” 容翼也向着紫竹林看了一眼,也哼了一声,“这荣王府的确该换主人了!” 二人齐齐收回视线,心照不宣,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各自想着有什么办法将刚刚那离开的女子弄到身边,就算不弄到身边,一亲芳泽,风流一夜也行。 云浅月自然不知道那二人的龌龊想法,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荣王府门口。果然见她的那辆极为显眼的马车停在那里。车前坐着云孟。 “行,辛苦你送我出来了。回去吧!”云浅月对着青裳摆摆手。 “浅月小姐慢走!”青裳停住脚步。 云孟连忙挑开车帘,对着云浅月心疼地道:“浅月小姐瘦了呢!快回府吧!如今宫里的陆公公正在府中等着,说皇上派他去传话,要亲自见到浅月小姐交待一番。” 云浅月点点头,上了马车。 云孟急急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 青裳还为刚刚云孟的那句“浅月小姐瘦了”而自责。这浅月小姐本来就瘦,但是来荣王府之前气色还稍微好些,这些日子没有吃好睡好不停地看书,着实是又瘦了一大圈。她本来想等浅月小姐看完那些书好好给她补一补,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了。她有些不舍,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青裳刚走回两步,便见有两个女子在婢女的簇拥下急急赶来。正是二公子容翼的夫人和三公子容喆的夫人。她皱了皱眉,不理会,向内走去。她自小跟在容景身边,在紫竹苑侍候,自然无须给这些人行礼。荣王府的小姐都没有她作为世子身边侍候的人尊贵。 “青裳,那云府的浅月小姐呢?”容翼的夫人当先出声质问。 “回二少夫人,浅月小姐刚刚离开。”青裳停住脚步,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规矩地回了一句话。 “什么?她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容喆的夫人声音微微尖锐。 “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们找她算账急急走了吧?”容翼的夫人面色含怒,这些日子她受够了容翼的气,如今自然一肚子对云浅月的恼恨。 “哼,我看她就是。如今知道怕了?那就别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啊!”容喆的夫人也是一肚子恨恼。这些日子容喆都不去她的房间了,着了魔似地日夜守在紫枫林外的凉亭,她对自己的丈夫无可奈何,只能来寻云浅月,打算警告一番。 青裳本来不打算说话,但见她们这么污秽云浅月,实在有些气愤,不卑不吭地道:“两位夫人怕是说错了,浅月小姐从那日进府后就一直待在我家世子的书房,从来没勾引别人。刚刚也是宫内皇上身边侍候的陆公公亲自去云王府给浅月小姐传话,浅月小姐才急急离开的,根本没有怕了谁逃跑一说。” 那二人一愣,似乎没想到青裳维护云浅月。 青裳又不冷不热地警告道:“两位夫人可要慎言,被我家世子听到的话,奴婢不知道世子会不会生气,毕竟在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奴婢发现我家世子是最见不得有人说浅月小姐半句不是的。” 话落,青裳再不理会二人,抬步向府内走去。 那二人张了张口,两张脂粉覆盖的脸有些发白,对看一眼,终是再没言声,转身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她们清楚地知道在这荣王府虽然是容老王爷最大,但是真正当家掌家的人是大病了十年如今出府的景世子。她们从进门两三年到现在都未曾有机会见到过景世子一面,但荣王府无人不对景世子尊敬,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还是仆人,以及各院子侍候的人明地里背地里都不敢说景世子半句坏话。青裳是景世子身边侍候的人,她们如今一听景世子维护浅月小姐,哪里还敢再多说半句?虽然心下有些不甘,但一想着景世子既然如此维护浅月小姐,她们的男人就算再鬼迷了心窍也是得不到手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云浅月此时坐在车里,哪里知道她走后还有这一幕小插曲。更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居然勾引了人。她只是想着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找她做什么。 马车一路顺畅地回到了云王府,车还没停稳,门口就传来陆公公公鸭嗓子的声音,“哎呀,浅月小姐这是终于回来了,可让老奴好等!”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看着陆公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我哪里知道公公要来?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早早就沐浴换衣回来等着您大驾。” 陆公公一愣,顿时老脸笑成了花,“哎呦,数日不见,浅月小姐越发的嘴甜会说话了,您这话说得可让老奴的心花儿都开了。” 云浅月身子抖了一下,坐在车上不动,挑着帘子看着陆公公,脸上笑意不减,“不知公公找我何事儿?” “哪里是老奴找您啊!是皇上命老奴来告诉浅月小姐,明日在较场举行武状元大会,皇上知道浅月小姐一直喜好武艺,特意恩准浅月小姐去观看。”陆公公笑着道。 “皇上恩准我去观看武状元大会?”云浅月看着陆公公。 “是啊,浅月小姐,这是只准男子才能参加的武状元大会。女子从不准涉足,连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娘娘公主们都没有资格参加的,皇上只准了您一人呢!还特意命老奴亲自传达给您。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陆公公又笑道。 云浅月心里猜测着皇上的意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得越发开心,立即欢喜地道:“那感情好了,皇上姑父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着目睹我天圣男儿的武技英姿呢!如今有机会,自然令人欣喜。我明日一定去!” “老奴就知道浅月小姐一定会欢喜的。”陆公公笑呵呵对一作揖,“那老奴就回宫向皇上复旨了。”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陆公公手里,极为恭敬地送客,“陆公公辛苦跑了一趟,天黑路滑,公公慢走!” “客气!客气!”陆公公也不推脱,笑着接了,上了马车。 陆公公的马车走远,云浅月才从车上下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心里寻思着皇上的用意,天圣所有女子连皇后都没有资格参加而她却得了恩准,这的确是陆公公所说的天大的恩准了。但她总觉得她一人太过鹤立鸡群不是什么好事儿。偏头看云孟,云孟也是一脸愁容,她挑眉问道:“孟叔,您可有想法?” 云孟一怔,似乎没料到云浅月问他,他连忙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息一声,“这虽然是天大的恩典,但老奴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皇上必有其他用意的。不过明日景世子也是去的,咱们世子也是去的,若是有什么事情景世子和咱们世子会照顾小姐的,小姐不必担心,皇上既然派了陆公公亲自来传话,您总不能违抗圣旨不去。” “嗯!”云浅月点点头,她想起半个月前容景说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看来还真要他说对了。明日的武状元大会怕是不那么平静。 “小姐去老王爷那里吧!也许老王爷会指点小姐一二。”云孟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才不去,那糟老头就知道欺负我。” 云孟顿时笑了,“那是老王爷喜欢小姐,他欺负您成,若是别人欺负你他早就不干了!咱们府中其她小姐还巴不得老王爷欺负呢!可是老王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容景欺负我呢?我也没见着他替我出头啊?”云浅月又哼了一声。 “景世子如何会欺负小姐?小姐快别说笑了,景世子对您好着呢!老奴可是亲眼见到他待小姐不同的。”云孟笑呵呵地催促,“如今老王爷怕是正等着小姐呢,小姐快去吧!”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容景的黑心都没人看到呢?尤其是跟这个棋篓子云孟说容景坏话他自然更不爱听的,云孟可是将容景当祖师爷供着的,她叹了口气,以一副谁也不能体会的郁闷抬步向府内走去。 刚走了两步,迎面走来一女子,年纪不算年轻,但梳着姑娘的发髻,一身绿衣,颦颦婷婷,摇曳多姿,面貌极美,至少比云浅月所见的府中王爷那些侧妃贵妾小妾要美很多,她的美不是外表,而是气质,独有一番风韵。 云浅月看着这名女子,远远就闻到一丝墨香,她隐隐猜出了这人是谁。云暮寒教她认识府中人名识字的时候这人是排在前面的。王爷身边的侍墨绿枝。 这样的女子能在身边日日侍候笔墨,她那个风流爹爹到是好福气! “奴婢给浅月小姐见礼!王爷有请浅月小姐去他书房一趟。”绿枝走近云浅月,拦住她的去路,弯身一礼,声音清淡,却是极为恭敬。 “父王找我何事?”云浅月点点头,问道。 “王爷没说,只说让奴婢亲自来请浅月小姐过去一趟。”绿枝道。 云浅月犹豫了一下,想着云王爷怎么来说也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她点点头,“好吧,劳烦你带路!” “是,浅月小姐请随奴婢来!”绿枝转身,向来路返回。 云浅月跟在绿枝身后,见她整个人如墨染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墨香,天色已晚,夜色照得她身影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当真是个令人心动的女子。不知道怎么就跟随在她那个风流爹身边了,真是难以理解。 来到云王爷的书房,绿枝在门口停住脚步,恭敬地道:“王爷在书房里等着浅月小姐,小姐直接进去就可。” 云浅月见书房亮着灯,王爷的身影坐在窗子前似乎写着什么,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王爷的书房不算大,罗列的书自然不能和容景的那个藏书千本的书房相比,但是贵在舒适干净,空气也是极好,墨香缭绕,窗前还放着几盆茶花。一应摆设都干净整齐,书桌前丢了厚厚一摞累死奏折之类的本子,云王爷正在埋首书写。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云王爷,面色淡淡。从那日她初来乍到不问青红皂白就领了凤侧妃要治她的罪之后,无论这个男人对她再和颜悦色或者是示好,她都难以对她有任何父女之情。她不知道若是这个身体主人还活着会对此时的已经改观的云王爷如何,反正她是做不到像对云老王爷那样对他这个父亲好。 “回来啦?”云王爷听见门声,抬头看向云浅月。 “嗯,刚回来!”云浅月点头。 “这些日子瘦了?景世子定是给你布置的课业极为辛苦吧?”云王爷看着云浅月消瘦的下巴和脸颊蹙眉。 云浅月沉默不语,她能说何止是辛苦吗?简直就是不人道!若她没有接收那些这个身体的记忆,打死她怕是也看不完,即便能看完此时也是一具尸体了。 “这也是怪为父这些年没对你负起责任,否则你早就识字的话,何必如此辛苦?”云王爷愧疚地一叹,看着云浅月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与他极为疏远,他心中不好受,但也知道是他这些年伤了这个女儿的心,只能往后慢慢补救了。他语气和气地道:“如今学得如何了?可能掌家?” 云浅月寻思着,她能说她根本就不用学掌家就会吗?不识字也只是这个身体主人一直在伪装的?她来了之后继续伪装的?可是这个身体为何伪装她到如今也没弄明白,一时间不好开口,只是沉默不语。 “你才学习了几日而已,自然怕是还难以掌家,是我太急了。”云王爷见云浅月犹豫不定,以为她没有把握还不会,立即转了口气安慰道:“反正也不着急,你如今短短时间没学会没什么。再学一些日子就是了。” 云浅月继续沉默,想着只要容景不嫌她丢他的人就成!学多长时间都没问题! “刚刚宫里的陆公公前来传皇上的话,特意恩准你明日去观看武状元大会。这是自天圣建朝百年唯一一次女子观看武状元大会的先例。为父也不明白皇上用意,使了人在宫中也没打探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在朝堂上也没提起此事。所以,你明日前去还是要小心,我怕皇上此回不简单,你快要及笄了。也该议亲了,皇上怕是借这次来考察你,或者不中意你入宫的话另给你择一亲事赐婚也说不定。”云王爷缓缓道。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个身体今年十五,应该还没满十五周岁。在这个世界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八及冠。算是成年人了,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可是在那个世界这个年岁她还是个孩子。就议亲?摧残幼苗啊!她只感觉心里发寒。 “古有女子不涉及朝堂的先例,即便当年的贞婧皇后才华冠盖,但也从未涉足朝堂。而且历来天圣的文试会和武试会都是为朝廷择选人才所用,自古都是男子的天地。女子的文采大多都是皇后考校,私下里聚在一起论论才艺,不过是无伤大雅之事。就像不久前皇后在宫中因为你之事没举办成的赏诗会一般。如今皇上特意恩准你去观看武状元大会,此举实在令人深思,为父将此间门道与你说上一二,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此番万万不是单单因为你喜欢舞枪动棒让你去观看这么简单,所以到时候要随机应变,多加小心。”云王爷见云浅月认真在听,又郑重其事地道。 “嗯!”云浅月点头。 “另外这些年天圣皇朝外表看着繁华,但实则内部早已经空虚不堪。而当初始祖皇帝建朝之始降伏归顺的一些小国已经成长起来,尤其是以南梁为首,南梁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对我天圣朝贡,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威胁,皇上虽然有心威慑南梁,但是南梁一直乖顺,令皇上找不出毛病,所以这算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如今南梁太子借祈福节沐浴佛音前来天圣,不知有何打算。据说明日南梁太子也会被皇上邀请观看武状元大会。”云王爷话落,对云浅月问道:“祈福节在香泉山灵台寺你可是见过那南梁太子?” “没有!当时我喝醉了。”云浅月摇摇头。 “嗯,此事我听闻了,就是因了你喝的那酒,后来据说剩下的都被景世子送去给了灵隐大师,灵隐大师拿出款待了南梁太子。南梁太子才大醉了数日,据说前两日才醒转,景世子这酒酿得着实烈性啊!”云王爷赞叹道。 云浅月抬头往棚顶,想着容景那个黑心的! “南梁睿太子生性风流,不喜朝事,据说长年游荡花丛,但是却是得南梁王厚爱,将其视若珍宝,而且也得南梁百官拥护。所以,恐怕此人不如外表这般简单。你既是未见了他,那明日得见还是要对其能避则避。毕竟你的身份不宜和南梁太子走得近。”云王爷又嘱咐道。 “嗯!”云浅月点头,算是听进了心里。 “而且你半个月前去荣王府的路上遇到了孝亲王府冷小王爷且将其打伤,将其十二隐卫全部都杀了之事,虽然由景世子出面压下了冷小王爷将此事私了了。但为父觉得那冷老王爷和冷小王爷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要知道培养一名隐卫要花出许多心血,如今据说损失的还是冷小王爷贴身的一等十二隐卫,所以,你以后出门更要多加小心。”云王爷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那个冷邵卓最好别再找她麻烦,否则她保不住真会动手杀了他,她又不是没杀过人? “我们荣王府和孝亲王府虽然都是曾经始祖皇帝封赐的四大王府,但到底咱们云王府自始至终枝叶繁密且百年几代后宫之主繁衍到如今势力庞大,定是得了皇上忌讳的。哪个天子会容许卧榻之侧有人对他形成威胁?尤其最嫉恨外戚专权。况且咱们当今的皇上可不是当年的始祖皇帝,没有始祖皇帝的心胸。他对你姑姑,也是不冷不热。” “嗯!”云浅月点头。想起她那日在皇宫见的那个姑姑,也无甚好感。 云王爷觉得今日自己的话多,不知道他说的云浅月能听明白多少,但还是想都说与她知道,继续道:“孝亲王府这些年每代的嫡子都是不堪大用,渐渐的便有些衰败之势,自古帝王都是要维持平衡,为父以前不觉,最近些年却觉得皇上每每都有扶持孝亲王府的势头,所以,就形成了孝亲王府的人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作为,这中间事情牵扯太多,再加上你屡次和那冷小王爷结了不少仇怨。我怕他私下暗箭伤人,你会吃亏。就像那日若景世子不出现,吃亏的便是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云浅月再次点头。帝王之术,她自然是明白的。以前也许不明白当今这个世界的形式,但从她脑中接收了这个身体留下的那些记忆又从容景那里看了那些书之后,她对这个世界却是极为通透了。书中所描述的朝局之事虽然隐晦,但也是不难探究一二的。 “你明白就好!以后出门不止要莫离跟在你身边,也要多带些隐卫。”云王爷看着这个女儿,见她镇定如常,神色不变,他觉得她是全部都能听明白他所说的这些话的,也许更甚至比他所说的还要明白,他心下微宽,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递给云浅月,“这是可以调动王府所有隐卫的令牌,今日为父就给了你吧!” 云浅月一愣,“所有隐卫?” “嗯,咱们王府有三千隐卫。每个王府都可以私养一千隐卫。但自从十多年前得知皇上的心思后便徇私养了三千隐卫。”云王爷点点头,“你以后要掌管这云王府的家,我就将这隐卫全部给了你也不为过。” “你还是给哥哥吧!他是世子,我能在这王府待几年啊?”云浅月不接。 “我本来想给你一半隐卫给你哥哥一半隐卫,但你哥哥却是不要,将另一半也给了你。既然如此,你就都要了吧!”云王爷心下甚宽,一般的儿子女子若是能接手这隐卫不知该多欢喜,他的一双儿女却是不甚热衷。他见云浅月不过来接,抬步走过去,将令牌塞进她手里,缓缓道:“父王知道这些年对你疏忽冷落了,虽然我也恨恼你不学无术,不识礼教,纨绔不化,但心里其实从未忘记你,早先给凤侧妃的不过是几十隐卫而已,若是她手中有这些隐卫,早便掀塌了这云王府的天了,焉能有你存在?为父还不至于太糊涂。你也……莫要嫉恨从前了吧!” 云浅月看着手中的令牌,想着那日确实是只见凤侧妃亮出几十隐卫,她不怀疑云王爷说的是事实。暗暗叹息一声,她不是真正的云浅月,没有享受到云王爷的冷落不爱,她自然也没有理由对云王爷有什么恨意,当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席话就原谅了他以前所做的,抬头看着云王爷,点点头,淡声道:“既然哥哥也说给我,那这令牌我就收了,以前的事情我大抵也记不得多少,父王也不必介怀。今日多谢父王关照嘱咐,我明日会多加小心的。” “你和你哥哥是云王府未来的希望,这天圣风云不知道哪朝也许就变了,你爷爷和父王怕是也护不住你们,就看你们自己的福气了。尤其你是云王府嫡女,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多少人在盯着你。行差一步,也许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自己明白小心就好。”云王爷点点头,似乎要伸手去摸云浅月,见她清淡的脸色,心下黯然,还是生生顿住了。笑着摆摆手,“你爷爷大约是在等着了,你去他那里吧!他这些日子总是念叨你,你也别怪你爷爷将你逼去学习,他是为了你好。” “嗯!”云浅月点点头,拿着令牌转身走出了书房。 绿枝候在书房外,见云浅月出来对她恭敬一礼,“浅月小姐慢走!”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绿枝,认真地打量她半晌,绿枝依然不慌不乱,不卑不吭,她淡淡一笑,“我一直觉得我父王无甚可取之处,今日听他嘱咐了我一席话,再看到你云英未嫁一直陪在他身边侍墨多年,我觉得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王爷只不过是从王妃过世之后伤了情颓废了数年而已。”绿枝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抬步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绿枝看着云浅月离开,转身进了书房,见王爷今日神态轻松,不似以往周身笼罩着阴郁烦躁之色,她笑了笑,“王爷这些年怕是看错浅月小姐了!” “是啊!”云王爷点点头。 “今日之后王爷大可不必忧心了。您该相信有王妃那样的女子,浅月小姐如何会真正的顽劣不通世俗礼数?老王爷人老,心却是不糊涂的。”绿枝道。 “这些年倒是我混账糊涂了!”云王爷叹息了一声,“自己女儿却不知她真正秉性,她在天之灵怕是会对我失望的。” 绿枝沉默不语。 云王爷也不再说话,看着天空,一脸怀念和忧伤。 云浅月一路来到云老王爷院子,云老王爷院子漆黑一片。 玉镯等在门口,见她到来立即上前一礼,轻声道:“奴婢给浅月小姐见礼,老王爷刚刚睡下了。说既然王爷将他要说的话都说了,就不再浪费唇舌了,您明日自己小心就是。老王爷虽然不去,明日王爷,世子,还有景世子,染小王爷都是会在较场的,说有这么些亲近的人在,您要是害怕就不是她孙女,还说您要是吃了亏回来,那就太窝囊了,以后别说您是他孙女!”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看着院中黑漆漆的屋子,哼了一声,“这个臭老头!” 玉镯扑哧一声笑了,对云浅月眨眨眼睛,低声道:“老王爷如今估计还没睡熟,浅月小姐说的话他还是会听见的。” 果然,玉镯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云老王爷的骂声,“你个臭丫头,据说在景世子那里又瘦下了一层皮,还不回去睡觉休息!若是明天你吃了亏回来,仔细我再扒了你一层皮。” 云浅月抬头望天,也懒得理这老头,转身回了浅月阁。 ------题外话------ 月票追得好**,精彩对阵要来了!亲们,月票,月票,力量,力量啊~(⊙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鲜花! 15869553208(3钻)、燕麦1292(2钻)、蕊蕊文(1钻)、13711166126(1钻)、mmt12(1钻)、纪安晓(5花)、悠悠我心贤(3花)、转交的猫猫(2花)、books(2花)、沙漠清兰(2花)、ajnt(3花)、风韵三十(1花)、幻舞怜月(1花)、zt_34(1花)、arielh256(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三章 比武大会 浅月阁内,赵妈妈、彩莲、听雪、听雨等人见云浅月回来自然是欢腾不已。但见她瘦得尖尖的下巴和小脸,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心疼。炖补品,做药膳,将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了桌子上,弄了满满的一大桌子汤羹饭菜。 云浅月看着众人心疼不已的神色哭笑不得,好像容景虐待了她似的。不过这些日子着实瘦了是真的。她对着几人摆摆手,让大家坐下与她一起吃,这些她自己怎么吃得完?众人一番推辞,但最终还是和她坐在了一起吃了。 从云浅月离开去了荣王府后,这些日子浅月阁众人都是沉闷无趣,尤其是彩莲、听雪、听雨等人,日日盼着小姐回来,如今终于将她盼回来,自然是欢喜不已,浅月阁内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云浅月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彩莲等人讲这些日子京城里发生的事儿。 首当其冲第一桩事情就是冷小王爷当街拦截浅月小姐试图杀害却被景世子救下私了之事,京中闻风得知的人还是很多,毕竟那日是在大街上,但都无人敢大声宣扬,只百姓们在私下里拍手称快,而京中高门望族的人似乎齐齐得了耳鸣,无人上达天听,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或许皇上知道,也是默认了这种私下了结。据说冷小王爷那日回去之后被冷老王爷罚跪去了祠堂,但孝亲王府内部具体是何情形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件事情并未掀起波澜。 第二件事情就是南梁睿太子大醉了半个月后终于在前几日醒了,从灵台寺下了山来到了京城,皇上给安排在了南梁的行宫暂住。睿太子仰慕天圣繁华,日日上街闲逛,最主要的场所就是那些烟花酒楼之地,他风流俊美,一双桃花目夺人心魂,又温柔亲和,一时间整个天圣的花楼女子都为之癫狂。京中不少大家闺秀女子上街见到了睿太子,一睹睿太子风流英姿,也是暗暗心仪。睿太子在天圣不过几日,当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一时间风流无匹,盖过了天圣许多大好男儿,风头一时无二。 第三件事情就是半个月前,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冷疏离因为争风吃醋大打了一场,容铃兰将冷疏离的头皮抓破了,冷疏离将容铃兰的脖子抓出了几道血痕,二女血染太子府。一时间为京中百姓所津津乐道。 第四件事情就是清婉公主在前几日投湖自杀未遂,幸得云王府世子云暮寒救得及时。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还是伤了身,再度缠绵病榻,十分虚弱,时而醒来,时而昏迷。皇上为此忧心不已,命云世子云暮寒住进了皇宫公主寝宫的隔壁,照料公主,这虽然不合乎礼仪,但天圣上下人们这些年来都认为二人珠联璧合,朝中那些大臣也无人奏本对此有异议。 只此四件大事儿,还有诸多小事儿接连发生,从彩莲等人口中声情并茂地说来,云浅月不时唏嘘一声,觉得这半个月她过着隐世的日子,可谓是错过了许多好戏啊! 戌时二刻,彩莲等人虽然还有许多话未能和云浅月尽兴而说,但想着她明日要去较场观看武状元大会,怕是会早起,还是有节制地住了口,都退了下去,浅月阁才彻底静了下来。 云浅月躺在床上,没有困意,将明日要见的人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直到深夜,才睡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破晓,云浅月不用人喊便自发地起了身。 先是打了一遍太极,然后又活动了一番拳脚,感觉精神气爽,想着今日不管发生什么,姑奶奶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老皇帝最好别算计她,否则她可是个记仇的,保不准去搬了他本就空虚的国库。 彩莲进来帮云浅月沐浴更衣洗漱着装,一番打扮妥当,用过饭后,云孟也匆匆而来,人未到,声先闻,很符合这云王府大总管的忙碌架势,“浅月小姐,您收拾妥当了吗?景世子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他和您一同入宫?” “容景?他又来了?”云浅月挑眉,想着这个家伙阴魂不散吗? “云世子从皇宫直接去较场,回府接您太过麻烦,自然是景世子来接您了。您跟景世子在一起,老王爷和王爷都是放心的。”云孟笑呵呵地道。 云浅月撇撇嘴,她有一种被卖给了容景的感觉。 “小姐,您快去吧!别让景世子久等。”云孟又催促。 “好!”云浅月抬步出了房门,回头不忘对彩莲等人道:“你们不用跟着了,你们跟着去了也是进不了较场,太阳底下曝晒的滋味不好受,在府中待着吧!” “是,小姐!”彩莲也知道那种地方不是她能随便跟去的,乖巧地点点头。 云浅月出了浅月阁,向府门口走去。 云孟笑跟在云浅月身后半步,对她嘱咐,“小姐,今日不同往常,您一定不能顽皮,要时刻跟在景世子或者咱们世子身边才行,也别到处乱跑。” “好,我晓得。”云浅月点头。 云孟不再说话。 出了内院,云浅月远远就看到门口除了停着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外还停了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她见到云香荷一身华丽的衣装正站在容景的马车前似乎说着什么,而容景的车帘未掀开。她挑了挑眉,问道:“孟叔,她要去哪里?” “回浅月小姐,大小姐这是要进宫看皇后娘娘,前几日大小姐说想念皇后娘娘了,派人去给给皇后娘娘去请了旨意,皇后娘娘准了今日让大小姐进宫。”云孟压低声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心里冷哼一声,云香荷果然是个不甘于安分的主。 “皇后娘娘虽然对浅月小姐您很好,但是对大小姐也是不错的。”云孟又低声道:“凤侧妃因为您被贬为了侍妾,大小姐怕是嫉恨在心,浅月小姐您以后要小心大小姐,还是防范些好。而且大小姐这些日子外出的勤快了些,各个府中的小姐聚会大小姐也不曾落下,这些年小姐您不爱这些小姐们的来往聚会,不和京中的那些小姐们走动,大小姐在这京中那些小姐们的小圈子里还是很得人缘的。” “嗯,我知道了。劳孟叔提醒。”云浅月点头。 云孟再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门口。 云香荷听到脚步声,此时转身回来,看到云浅月,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和嫉妒,但还是佯装亲近的走过来,关心地柔声道:“妹妹这些日子瘦了好多!” “我被逼着苦苦学习,自然是要瘦的。大姐姐日日好吃好喝,看起来丰腴了呢!”云浅月也笑得极和气。装嘛!谁不会? 云香荷脸一僵,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她丰腴了吗?胖了? 云浅月似乎听到车中传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她心里哼了一声,再不理会云香荷,抬步向容景马车走去,走到车前也不客气,伸手挑开车帘钻进了车。 云香荷回过神只看到云浅月一片衣角,帘幕已经落下,她还是没见到那里面男子的脸,不由心下又是气恨又是嫉妒。云浅月凭什么坐景世子的马车?而且还如此理所当然? 云香荷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云孟对着容景的马车笑呵呵地叮嘱道:“景世子,您一定要照顾好我家浅月小姐,老王爷说小姐跟着您他放心。” “孟叔放心吧!我会看顾好她不让她乱跑胡来的。”容景声音温润。 “谁会乱跑了?我用不着你看着好不好。”云浅月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最是不令人省心,若是有选择的话,我是最不愿意看顾你的!”容景似乎无奈一叹,对弦歌吩咐道:“启程吧!” “是,世子!”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孟笑呵呵地看着马车离开,转身向内院禀告老王爷去了。 云香荷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几乎攥出血痕,檀口中更是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站在景世子的马车前说了半晌的话却没得到景世子一句回复,而云浅月在景世子面前如此没有礼数景世子非但不怪,还语气温和,着实令人恼恨。她一双眸子死死地看着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离开,若是眼睛能化为利剑的话,她恐怕早已经刺穿了那辆马车了。 “小姐……”云香荷的贴身婢女看着云香荷的神色只觉毛骨悚然,轻唤一声。 云香荷收起咬牙切齿的神色,转身上了马车。她的婢女也立即上了马车,华丽的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容景的马车中,云浅月从上车后一直看着容景,见他似乎也瘦了一圈,撇撇嘴,嘲笑道:“去哪里了?没去干什么好事儿吧?身子骨都整瘦了!这很容易让人怀疑你是去了那种地方鬼混,被掏空了身子回来。” 容景淡淡瞟了云浅月一眼,眉梢微挑,“我让你看我书房的藏书,这半个月你废寝忘食就看了这么个龌龊的思想进了脑子?我真怀疑你到底看没看那些书。” “自然是都看完了,你那书房的藏书也不过尔尔,对我这种天才的脑子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没想到吧?本姑娘自然都看完了,要不要倒背如流给你看看?”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看你都看完了也是混沌。白长了一副过目不忘的本事。”容景不以为然。 云浅月领教太多这家伙的毒嘴毒舌,如今自然这小小的一句贬低自然不会将她气住,她哼了一声,“你那是嫉妒!” “好,算我嫉妒!那我考考你如何?”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微闪,笑着问。 “随便考!”云浅月摩拳擦掌,就不信这个家伙能难得住她。 “张员外家的那只母鸡最后到底被谁偷了?你可知道?”容景温声开口询问。 云浅月一愣,张员外家的那只母鸡最后到底被谁偷了?她怎么知道?哪个张员外,她看着容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叱道:“你这叫什么问题?” “小人书张员外趣事传记第十三册最后一页就有写到张员外家的那只母鸡最后到底被谁偷了,你如今答不出来,还敢说你都看完了?”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缓缓开口。 云浅月顿时有一种想那块豆腐撞墙的冲动,她看着容景,一脸黑线,半晌无语。 “还有何话说?”容景笑问。 云浅月撇开脸,无话可说,但还是有些不甘地道:“我本来会全部看完的,就剩下最后几本小人书了,谁知道那个容……算了,我就是没看完你能将我如何?” 她想起昨日在容景书房见到那个容枫以及他当时的神色和最后那句话就觉得心里发闷,隐隐头疼。 容景看着云浅月,眼睛眯了眯,须臾,他身子懒懒地依靠在车壁上,温和的声音忽然转淡,“我能将你如何?呵……” 云浅月觉得容景这语气不对,她抬头看去,见他闭上眼睛,面色清淡冷漠,一副不欲再理她的样子,她蹙了蹙眉,心里骂了一句神经,也靠着车壁不再说话。 车中静静,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有节奏的声响。 今日的大街也是异常热闹,清晨刚起,百姓们就三五一群三两一伙地聚在一起谈论今日参加武状元大会的人,纷纷押注,猜测谁人最有可能成为今年的武状元,在百姓们的言语间似乎得到武状元不是最高荣誉,能和天圣奇才景世子一较高下才是最大的殊荣,虽败犹荣。 云浅月听着车外隐隐传来的议论声,想着今年容景武功尽失,估计武状元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打蒙,她抬起眼皮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淡淡冷漠疏远的神色,她垂下眼皮,想着最好给他打死了,这副死样子,真难看。 马车一路穿街而过,大约半个时辰后才稳稳停住。 “世子,较场到了!”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月妹妹在马车内吗?”容景还没应声,外面又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轻扬洒脱,正是夜轻染。 云浅月立即坐起身,伸手挑开帘子,果然见夜轻染向她乘坐的马车走来,见到她眸光闪过一丝喜色,扬声道:“我本来要去云王府接你的,但听说这个弱美人去了云王府,就没再跑去,提前来这里等你了。皇伯伯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恩准你来了。小丫头,皇伯伯对你还是着实不错的。” “那是当然,怎么也要看在我祖姑婆婆,太姑婆婆,姑婆婆,姑姑都嫁入了皇家的份上对我这个侄女好吧,皇上这个姑父哪里能是白叫的。”云浅月一见夜轻染,胸中郁气霎时一哄而散,笑着挑了挑眉。 “哈哈,要是将你这话拿到皇伯伯跟前说他不知道是何表情!”夜轻染大笑了两声,打量云浅月,皱眉道:“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听说你在荣王府和弱美人学识字,他难道压迫你不给你饭吃?” 话落,夜轻染向车厢内看了一眼,云浅月挡着,他没看到容景。 “你不是也瘦了吗?军机大营也不给你饭吃?”云浅月回头瞟了容景一眼,见那家伙依然倚着身子靠着车壁坐在车厢内,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她回过头,见夜轻染一身紧身劲装,笑问,“你难道今日还上场?夺那武状元不成?” “军机大营那伙食不提也罢,本小王是日日难以下咽,瘦了也不稀奇!”夜轻染提起军机大营的伙食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听到云浅月的后半句话一扬眉,“自然!听说今年来参加这武状元大会的人可都是高手,这天圣京城何时也卧虎藏龙了?我七年没回京中来,如今此番回来,自然要好好领教一番。本小王自然不能比别人差了去不是?” “希望你能拿下那个武状元!”云浅月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你个小丫头就看着吧,到时候我将那把剑赢来给你如何?”夜轻染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什么剑?”云浅月问。 “碎雪!可是天下三把名剑之一。一直封存在皇伯伯的宝库中,今年皇伯伯拿了他来做头筹。这把剑轻盈,最适合女子不过。我赢来给你。”夜轻染道。 “好!你一定能赢来。”云浅月也想见识见识天下三名剑之一。要是夜轻染真赢了给她,不要白不要。 “嗯,我也觉得那把宝剑我能赢来。”夜轻染笑得自信满满,见云浅月趴在车辕上不动,对她招手,“还坐在车上做什么?走,我们进去!弱美人呢?怎么半天没出声?” “他在抽疯呢!别理他!”云浅月话落,抬脚就下车,她刚迈出一只脚要向车下跳去,忽然后面容景伸出一只手将她扒拉了回来,她一个不稳,惊呼一声,栽回了马车上,栽了个四仰巴拉,后背传来微微的疼痛,她气恼地瞪着容景,“你拽我做什么?” 容景不看她,缓缓探身,慢悠悠下了马车,随着他脚落地,温和的声音传来,“抽疯了!” 云浅月顿时气血翻涌,本来半起的身子又栽了回去。 夜轻染哈哈大笑了起来,“小丫头,我就说这个弱美人是披着羊皮的狼,你看,吃亏了吧?我说的没错吧?他黑着呢!” 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弦歌今年也会参加武状元大会,你确定碎雪是你的?”夜轻染脸顿时一黑,“好你个容景,故意和本小王过不去是不是?” 云浅月躺在马车上望着车棚顶,想起灵台寺那夜弦歌用一招将夜轻染扔出去的事儿,她极其无语。这黑心的家伙是专门用弦歌去对付夜轻染的。 她正感叹,只听夜轻染话落,又张扬地大笑道:“弱美人,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本小王这些天已经想出来破解了那招的招数,你那招再也奈何不了我了。哈哈哈……” 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云浅月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这二人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一定赢。”容景不以为然,回头对云浅月不客气地催促,“车板上长了芙蓉烧鱼吗?让你这么不想起来?” 云浅月腾地坐起身,一把挑开车帘跳下了车,恨恨地道:“没长芙蓉烧鱼,我看到长了一车的黑蘑菇,正想着都给它拔下来呢!” 容景挑眉,“我身上也长了黑蘑菇,你要不要也帮我拔下来?” “我怕将我的手毒烂了,就在你身上留着吧!”云浅月用力地拍了两下身上的衣服,似乎要拍掉什么,哼了一声。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不再接话,转头看向前方。 云浅月此时也看向前方,只见前面不远是一处三丈高的围墙围起的园子,门前是一副巨大的牌匾,牌匾上极为有力的笔迹题写着“较场”二字。围墙外驻扎了手握钩戟长矛的士兵保守,将这一处较场守得里三层外三层,只余中间那一个门让人出入,门口有人在核查进入者的身份。 她从门口移开视线,只见不远处早已经停了不少车辆马匹,清一色的年轻男子,最小的大约十几岁,最大的也就三十出头。如今人人向这边看来。目光大多数都落在她和容景的身上。有赞叹崇拜,那自然是对容景的,有惊艳审视疑惑不屑鄙夷等等多样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是看她的。而夜轻染这个小魔王的名声在,都威慑于他整死人不偿命的气势,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偶尔扫他一眼。 云浅月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收回视线。 “走,我们进去!”夜轻染回头对云浅月和容景道。 二人点点头,刚要抬步,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还没停下,只听到夜天倾的声音响起,“本殿下本来顺路去云王府要接上月妹妹一同来,没想到景世子先了一步接了月妹妹来,看来这些时日景世子和月妹妹一个教一个学,感情是极为好了?” 听到夜天倾的声音,云浅月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去。 容景停住脚步,看向夜天倾的马车,只见夜天倾挑开帘幕,露出半个身子,看着他和云浅月的眸光沉暗,他淡淡一笑,“她顽皮不听管教,景的戒尺日日打在她手上,如何会感情极好?太子殿下莫要夸她了,她就是纨绔不化,如何教导也成不了大才。感情极好自然谈不上,她如今恨不得杀了我还差不多。” 云浅月脚步一顿,想着这丫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的戒尺何时日日打在她手上了?她在他的书房被关了半个月,连他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这也叫教?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和他感情好个屁,她当真恨不得抽了他的皮,扒了他的筋。若是夜天倾在她心里是第一讨厌的人,容景当之无愧排在第二。 “哦?”夜天倾一怔,眸中的沉暗刹那退去了一半,眸光看向云浅月,虽然只看到一个侧面,但还是见她咬牙启齿地看着容景,他顿时笑道:“月妹妹的确是顽皮了些,不过景世子大约是也要求太高了些,她不同于其她女子,从小就不爱识文断字,如今硬逼迫着她学她自然接受不了,如今我见她这些日子又瘦了。景世子不怜惜她,还是有人会心疼的。” 云浅月顿时呕了一下,夜天倾最好别告诉她那个心疼她的人是他,她会吐死。 “古有‘闻鸡起舞’,有‘头悬梁锥刺股’,有‘牛角挂书’,有‘负薪读书’有‘挟策读书’,有‘高凤流麦’,有‘温舒编蒲’,有‘凿壁偷光’,有‘映月读书’,有‘囊萤映雪’,有‘韦编三绝’,有‘下帷读书’有‘焚膏继晷’,有‘十年窗下’,这等等典故由来哪一样不比打了她小小几戒尺要苦得多?若是才学习了几日仅仅是瘦了一些就让人心疼,那依景看她还是不必学了,以后只管做一个无知妇人就成。”容景道。 云浅月抬眼望天。 夜天倾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学富五车的景世子,这些典故也就景世子能信口拈来。是本殿下怜惜月妹妹太苦有些心疼,不及景世子高瞻远瞩。”云浅月想吐,但吐不出来。夜天倾别恶心死她才好! “太子殿下过奖了!”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笑得温和,不卑不吭。 “不知有景世子的教导,月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学会了景世子大才?”夜天倾说话间已经下了车,来到云浅月身边,偏着头对她极为温柔地问道。 云浅月当没听见,也当没看到身边来了这么个人。 “河冰结合,非一之日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她纨绔数载,今日方学,而且极其懒散,不用心力,太子殿下认为她能学得了多少?”容景清淡的声音微扬,眉梢挑起,反问夜天倾,见夜天倾回转头看向他,他伸手抚额,苦恼地一叹,“景即便是大才,也难耐有些人天生愚钝啊!着实头疼的厉害,云爷爷给景出了个大难题,太子殿下就未曾见不止是她瘦了,我也瘦了很多吗?” 无耻!还有没有更无耻一些的?云浅月脸色发黑。她在荣王府半个月没见着他的人,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回来居然还一副冠冕堂皇教了她多为难辛苦的样子。简直是欠扁!若不是四下人多,都看着这边,她真会一拳照着那张脸挥过去。 夜天倾从来到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云浅月身上,如今听闻容景一说,果然见他也瘦了一圈,他本来就瘦,如今极为明显。他愣了一下,眼底的阴云彻底散去,笑道:“看来月妹妹是着实让景世子费心了!景世子当真瘦了。” “何止是瘦了,简直是苦不堪言!”容景又叹道。 云浅月已经无语了,继续望天。她觉得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丫的! “那如今月妹妹到底学会了多少?可能识字掌家了?”夜天倾笑问。 “识字掌家应该还勉强可以吧!哎……反正景已经向云爷爷请辞了,再也不教她了。我着实再教不了她,还是请云爷爷另请高明吧!”容景又大叹一声,似乎前所未有的颓败。 “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学会了一般的识文断字掌家就可以了。依我看月妹妹也不必学了。若是云爷爷还不满意的话,景世子又难堪其苦,等这次武状元大会之后便由我来教导月妹妹。将来月妹妹是自己人,总是叨扰景世子如何像话。”夜天倾笑着道。 容景浅笑不语。 云浅月脸色攸地转冷,回头沉沉地看了夜天倾一眼,冷声道:“就算学不会也不用你来教。”话落,她对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夜轻染没好气地道:“看够了吗?” “咳咳,看够了!”夜轻染轻咳了一声,转回视线。 “好玩吗?”云浅月问。 “嗯,咳咳,还好。”夜轻染捂住嘴又轻咳了一声,躲闪开云浅月的视线。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云浅月哼了一声,抬步向较场内走去。 夜轻染立即抬步跟上她。 夜天倾本来笑着的脸色僵硬下来,极为不好地看着云浅月向前走去。他薄唇抿起,想着云浅月真是越来越胆子大了,当着今日这许多人居然如此甩他脸子,他眸光阴沉地看向四周的人,那些人都识趣地移开视线或者垂下头。他袖中的手攥了攥,看向容景,见容景依然是一副无奈摇头的模样,忽然就不气了,连容景都奈何不得她,这样的她才让他忍不住去在意放不下不是吗?他面色阴沉散去,对容景一礼,“父皇据说一早就来了较场,我们是也该进去吧!景世子请!” “太子殿下请!”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几乎同时抬步,向较场内走去。 云浅月和夜轻染来到较场门口,门口的人立即对二人躬身行礼避让。二人刚要进去,就在这时,较场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身影,正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陆公公。 陆公公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云浅月、夜轻染,以及后面的容景和夜天倾,他顿时一喜,连忙对着四人行礼道:“老奴给太子殿下,景世子,染小王爷,浅月小姐见礼!皇上早就到了,见您几人还没到,命老奴出来看看。您几人既然到了,就赶快进去吧!皇上说较量武技辰时三刻开始。” “好,你去禀告父皇,就说我们这就进去!”夜天倾点头。 “是!”陆公公又转身急匆匆跑了回去。 云浅月、夜轻染、容景、夜天倾四人先后进了校场。 这一处校场占地面积宽大,方圆大约几里,地势宽广平坦。东面是一座亭台,亭台上早已摆设了一排桌椅座位,上面有华丽的人影晃动,且有两面明黄大旗挂在亭台上,彰显着皇家仪仗队的风仪。其中有一明黄身影坐在最上面的首位,尤为显眼。他身后立着太监婢女侍卫打扮的数十人,毫无疑问正是天圣如今的老皇帝。 距离的有些远,云浅月看不清老皇帝的面貌。 老皇帝下首或站或坐了十多人,云浅月依稀看到有她的父王云王爷,有一身皇子服饰锦袍玉带的四皇子夜天煜,还有一身青衣锦缎的云暮寒。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此时正向他们四人看来。 云浅月移开视线,打量较场内的设施,只见亭台下一百米的位置是一处十丈方圆的高台,高高的拱柱支起,距离地面大约三丈距离,上面有简易的石柱将高台四周护住,很像书中所说的擂台。高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长短兵器,刀、矛、戟、槊、镗、钺、棍、枪、叉、斧、戈、牌、箭、鞭、剑、锏、锤、抓等十八般兵器。毫无疑问,比武就在那里。 云浅月看着上面的古代兵器眼睛顿时一亮,问夜轻染,“喂,你那军机大营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都有那些兵器?” 夜轻染切了一声,不屑道:“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花架子较场而已,寻常不过是用于皇子和王府公子们来此玩耍较量,皇伯伯偶尔会来此考较皇子们武艺骑射,只有每年一届的武状元大会这里才有用武之地。哪里比得过军机大营?” 云浅月点点头,眼睛盯着那些兵器,“那些兵器不错!” “这才几个兵器,小丫头,你别像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大天的样子,等哪天你若是去了军机大营的兵器房,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兵器。”夜轻染再次不屑地道。 “轻染!不可胡说,军机大营是兵之重地,如何能是月妹妹一个女子能去的?”夜天倾见云浅月和夜轻染靠得极近,关系极好的样子,在后面板起脸斥道。 云浅月刚刚要吐出嘴边的那个“好”字吞了回去。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自然知道军机大营是兵之重地。”夜轻染不看夜天倾,而是对云浅月道:“不去军机大营也没什么,等你哪日去德亲王府,我让你见见我的宝库,我的宝库了可是收藏了许多兵器,可都是上好的。” 云浅月眼睛一亮,夜轻染家里还有兵器房?偏头看向他。夜轻染对她眨眨眼睛,她立即笑着点头,“好!改日就去你家看看你的宝库。” 夜天倾沉着脸再不言语,夜轻染自幼爱收集兵器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德亲王府有他自己的小宝库自然不令人感到意外。他也无权制止云浅月去看。 夜轻染高兴地挑了挑眉。 容景在后面平静的眸光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云浅月和夜轻染,垂下眼睫。 四人再无人说话,向那处亭台走去。 距离的近了,云浅月这才看到老皇帝的面相,她心里不由一阵失望,这老皇帝也就是一个威严一些的老头而已。和古书上形容的皇帝相貌说得什么雄姿杰貌龙凤之姿简直相差太远。宽大的龙袍穿在他干干瘦瘦的身上,除了一双眼睛较为深邃有神外再看不出任何特别,若是脱去了这身龙袍,换上一身乞丐衣服的话,她觉得将他仍在大街上也没人怀疑他不是乞丐而是执掌庞大的天圣皇朝的一国之君。 但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云浅月深深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若是这老皇帝当真如他表面这副样子的话,如何执掌偌大的天圣皇朝二十余年没被四方小国给吞了?所以她失望的情绪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便垂下头跟随夜轻染之后上了亭台。 “呵,月丫头今日怎么如此淑女了?往日一见到这种场合依你喜欢武艺来说早就欢欢喜喜一路蹦到朕面前来了。当真是这些时日景世子教导有方?使我们天圣的纨绔小姐改了性子?”云浅月还没上得亭子,老皇帝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她脚步一顿,想着自己是谨慎过头了,依着这个身体这些年一直伪装的模样遇到这种场合如何能安静缓步走来?她定了定神,刚要开口。 只听走在她前面一步的夜轻染笑着道:“皇伯伯,您还不知道吗?这个小丫头失去了武功,如今怕是心里懊恼不能也上去和我天圣众多男儿较量一番呢!若是往日她如何会这么安静?” “哦?是这样?月丫头?”老皇帝看着云浅月挑眉,那一双眸子瞬间射出精光,深邃的老眼锁定她。 云浅月心下一紧,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抿了抿唇,眼中立即蓄满委屈的神色,缓缓抬起头,嘟起唇瓣,对着夜轻染恼道:“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郁闷难受的紧,偏偏要说出来。”话落,她看向上首的老皇帝,不满地埋怨道:“还不是皇上姑父不疼我,和我爷爷合起来让我学识字,天天和那个烂人……嗯,景世子哪里教导有方了?简直就是虐待,我的手都被他的戒尺给打肿了。” ------题外话------ 月票是我的精神食粮,所以,你们不能给我断了粮,否则我真会饿得没劲啦~(⊙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打赏、钻石、鲜花! boa琪琪86921(200打赏)、499415104(200打赏)、小小0206(100打赏)、mmt12(1钻1花)、sunny178(1钻)、13661241709(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四章 字字珠玑 云浅月话落,容景脚步一顿,清淡的眸光闪过一抹神采。舒嬲鴀澑 夜轻染也脚步一顿,收了嬉笑,回头问云浅月,“他当真打了你的手?我看看,肿成了什么样子?”话落,就要去抓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躲在袖子里的手立即一躲,对他不满道:“不给你看!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你以为被打得红肿不堪很好看吗?” 夜轻染手顿住,看着云浅月,干咳了一声,小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皇伯伯也不是外人,皇伯伯不笑话你,谁敢笑话你?你别恼,我不看就是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回头狠狠挖了容景一眼。 容景苦笑了一下,伸手抚额。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又看看容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看来还就景世子治得了你这小丫头!朕听说你被景世子关在荣王府学了半个月的识字,如今可是学得不错了?景世子可是我天圣奇才,想来定不辜负云老王爷一番期望。” 云浅月垂下头不语。关于这学字到底学会没学会她交给容景来说。反正他知道她不识字是伪装的,如今就看他想不想她给他丢人了。 “哎,这小丫头纨绔不化,且愚钝不堪。恐怕让云老王爷失望了,恕景也未曾将她教导好,如今也不过是勉强能识几个字,能勉强掌云王府的家而已。其他的景实在无能无力。”容景叹息一声,苦恼地对老皇帝摇头,“戒尺打下去也是不顶用。” 云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容景,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嫌弃我丢你的人! “哈哈,能学会识字掌家已经不错了。这小丫头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德行我自然清楚的很,云老王爷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云王爷对她也莫可奈何。朕平日训她两句她不高兴了能顶朕八句,她姑姑提到她也是每次都摇头叹气。朕原来还以为这小丫头这辈子也就大字不识一个了,如今能识会了字,还学会了掌家,朕已经很满意了。”老皇帝再次大笑道:“辛苦景世子了!” “容景不过辛苦几日而已,最辛苦的还是云老王爷和云爷爷。”容景摇头。 “是啊,这小丫头和轻染这个臭小子一样,从小到大就让人操心,屡教不改,朕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老皇帝一直盯着云浅月,见她小脸板着,一副被说了不服气的神色,笑得更是大声,偏头对他下坐着的云王爷笑道:“云王兄,你看看,朕说她两句不好,这个小丫头又给朕甩脸子了。” 云王爷心头疑惑,昨日他给云浅月塞王府隐卫令牌的时候没见到她手被打肿啊!难道他当时没注意,不可能啊!他看看云浅月,又看看容景,压下心头的疑惑,对皇上一拱手,叹道:“小女顽劣,让皇上也跟着操神,实在是老臣之过!” “云王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月丫头虽然纨绔不化,不服管教,不守礼数,但她性情真,是我天圣多少闺中女子所不及。你也毋庸对她太过苛责。这些年月丫头在你手里受了冷落,以后万不要如此了。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及笄之后,嫁了人,性子慢慢就收敛了。”老皇帝对云王爷劝道。 “皇上说得是!”云王爷立即颔。 云浅月心里一紧,这老皇帝后面那一句话让她心里打了一百八十个弯弯。果然如她父王所说皇上是借此查探她,有所预谋吗?她只是一直听大家说她快要及笄了,到底是还有多长时间她过十五岁的生日至今不知道,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说话间四人上了凉亭,容景对老皇帝行了站礼,他经老皇帝恩准可以免跪礼。而夜天倾、夜轻染当即就要向地下跪去,云浅月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清楚这是古代,皇权至上,也连忙跟着向地上跪去。 “免了!今日在外,就无须计较这些礼数了!”老皇帝对四人笑着摆摆手。 容景直起身,夜天倾、夜轻染也齐齐直起身。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若是真跪下去的话她心里指定不舒服,如今不跪正好,她求之不得。 “月丫头和景世子这回去青山寺遭了难,朕已经着大理寺严查此事。只不过如今依然未查出是何人陷害。此事只能慢慢彻查了。”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再次开口,“失去武功再学就是了,月丫头也不要苦着小脸了。否则你今日就枉费了朕一番让你观看我天圣男儿武技丰姿的心意了。” “皇上姑父一定要好好彻查那件事情,我小命险些丢在那里。”云浅月闻言一副恼恨的神色,点点头,苦着的小脸脸色好了几分,“我一定会再练好武功的,等到明年武状元大会的时候我也要上去较量一番,那样才真正的领略我天圣男儿的武技英姿了呢!才不是在这里看着上不去而难受。” “哦?你还想上去?”老皇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仰脖,“那是自然!只要皇上姑父准许就成!” “浅月,不准胡闹!”云王爷低喝了一声。 云浅月不看云王爷,而是期盼地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哈哈一笑,点点头,“好,只要你明年能将你失去的武功学回来,等明年的武状元大会朕就准你上去试炼一番,如何?” “这可是您说的哦,不能反悔!”云浅月顿时一喜,当真是喜色溢于言表。她顿时没了顾忌,大胆地上前一步,来到老皇帝的面前,将小母手指对他面前一身,一副孩子气地道:“拉钩钩!” “浅月!不得无礼!”云王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以前见过云浅月胆子大,在皇上面前屡屡出言顶撞,但也未曾见到如此行止无忌地要和皇上拉钩钩。 “朕金口玉言,自然说话算话!”老皇帝看到伸到他面前的手指一愣,大笑。 “也是,这么多人都在作证呢,我也不怕皇上姑父明年反悔。”云浅月她根本就没想要和这老皇帝真拉钩钩,立即撤回了手,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看着夜轻染,“你今年上去玩有什么了不起?明年我也能上去。哼!” 夜轻染“呃”了一下,看着云浅月大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聪明。今年是皇伯伯特许她来,明年还不一定呢!但她将明年的武状元大会就让皇伯伯亲口许下了,不止能来,还能上去比武。他顿时佩服不已。 “看来朕是被这个小丫头给糊弄了!”老皇帝不但不恼,反而也大笑着对云王爷道:“云王兄,谁说这小丫头愚钝不堪了?依朕看她聪明的很。” 云浅月心思一动。 “聪明都不用于正道罢了!”容景清清淡淡地飘出一句话。 云王爷也立即开口,“皇上怎能由着她胡闹?武状元大会在她口里成了玩耍了,景世子说得对,老臣看她聪明都用到了别处,用不到正经之道。哎……” “就是,皇伯伯您就别夸她了。这小丫头尾巴会翘上天的。”夜轻染也笑道。 “你们是嫉妒皇上姑父对我好!”云浅月对容景和夜轻染齐齐挖了一眼。觉得站在这里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像是无数刀剑对她身上扎来,想着这狗屁古代的话语锋机暗潮汹涌比现代的破解拆装定时炸弹还难以应付。 皇上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说得对,这小丫头是真不能夸的!再夸两句尾巴当真能翘上天去的。” 云浅月扁扁嘴,不再言语。几人也都含笑不语。 皇上下依次而坐的文武大臣更是从云浅月等人上来就半丝声息也不闻。齐齐都看着云浅月,想着云老王爷就算让这个女子被景世子教导识文断字又能如何?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怎么也是白费心思。不过见皇上龙颜大悦,心中尽管再对云浅月那一副没有任何女子形象规矩的样子鄙夷不屑,也都不敢表现出来。 和云王爷并排坐在一起孝亲王爷则是心里冷冷哼了一声,看着云浅月,一双老脸偶尔射出的目光仿似要吃了她,他儿子冷邵卓和云浅月结仇已久,且从来没在云浅月手中讨得了好处去,让他颜面尽失,很是恼火。想着只要寻到机会,揪住了云浅月的错处,他定然饶不了她。 而德亲王爷则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夜轻染对云浅月笑得开心,面上现出忧色,又眸光一一扫过容景、夜天倾和一直不语的云暮寒、四皇子等人,见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容景目光清淡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不用,夜天倾却是看向云浅月的目光和以往大相径庭,再没嫌恶,而是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四皇子脸上也挂着颇为有趣的笑,就连云暮寒淡漠的脸上都是舒暖的。他心中打着思量,她隐隐觉得这个小丫头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是何不同,她依然大胆,依然言行无忌,依然无法无天,但偏偏今日里看起来不招人嫌恶。 有几位年纪稍小一些的皇子都瞪大眼睛看着云浅月,云浅月虽然时常入宫,但是他们皇子所安排的课业颇多,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云浅月又是除了在夜天倾面前外就是一副鼻孔朝天谁也不搭理的模样,自然谁都不待见她,今日这样看着她,觉得这位浅月姐姐似乎也不错。尤其是她盈盈弱弱的,风吹起她青丝衣袂飞扬,脸上神情不断变化,颇为生动清丽,看起来好美。 云浅月觉得她是被架在大火炉上烤的红薯,这些人的目光她统统接收,然后再统统无视。想着果然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舒服。 “皇上,时辰不早了。”6公公此时在老皇帝身后轻声提醒。 “嗯!”老皇帝点点头,这才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刚刚一番话语除了看出他面上大悦外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任何情绪,他对6公公问,“南梁睿太子为何还没到?你可曾派人去请了?” “回皇上,老奴去请了,睿太子说让您先开始着,他稍后就来。”6公公靠近老皇帝耳边,忍着笑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睿太子昨日宿在了烟柳楼,派去的人回来说刚刚醒来,没那么快赶来。听说昨日烟柳楼素素的房间因为睿太子到来,闹腾了一夜动静,老奴觉得睿太子肯定是累坏了,一时间赶不过来也是正常。” 云浅月想着这老太监也懂风花雪月啊!看他张老脸上笑得像是那风流了一夜的人是他似的,她不由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着这南凌睿这样的日子口居然还能风流得起来,当真是风流无匹了。 “果然是十年如一日,这睿太子风流的德行是改不了了。”夜轻染嘲笑道。 “你这小魔王也是十年如一日的魔王德行。同样改不了了。”老皇帝笑骂了夜轻染一句,对6公公摆摆手,“既然如此就不用理会了,睿太子醒来自然会来。” “是!”6公公住口不再言语,身子退到了老皇帝身后。 “煜儿,可以吩咐人开始了!”老皇帝对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威严开口。 “是,父皇!”夜天煜规矩地对老皇帝一躬身,回头看向场中,对他身边跟着的一名小太监道:“吩咐下去,武状元大会开始。” “是,四皇子!”那小太监得到吩咐立即跑了下去。 “众卿都依次就坐吧!”老皇帝对容景等人一挥手,对云浅月吩咐道:“月丫头坐到朕身边来!”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清淡的眸光破碎出一抹幽深,转瞬即逝。 众人闻言大惊,看向皇上身边,果然设了个空座位。再看向云浅月,眼神都微变,这是何等的殊荣,难道皇上是真想让云浅月入宫?下一代皇后人选非她莫属? 云浅月一愣,心里一紧,顿时怕怕地后退了一步,摇摇头,“皇上姑父,您饶了我吧!我本来就招人嫉恨,被人说成是无法无天呢!若是再坐到您身边去那岂不是更要被人恨死?以后日日都有人做成我的模样的小人偶拿针扎我,不要!” 似乎没想到云浅月拒绝,老皇帝一愣。 众人再次转换了一种神色,有些人想着这云浅月真不识抬举,皇上给了如此天大的殊荣居然不要还怕得要死的样子,简直没出息! “哈哈,皇伯伯,您的好意这小丫头怕是消受不起。”夜轻染眸光也飞快地闪过一抹讶异,看着云浅月怕怕的样子,对老皇帝大笑道:“您看看她吓得……” “皇上,这可使不得,小女顽劣,万一调皮……”云王爷也连忙请罪。 “月丫头,你一直都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何时怕起来?你放心,谁敢做成小人偶扎你的话,只要朕现了,定斩不饶!”老皇帝一怔过后,威严开口。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在您身边也受到束缚,看不好啊!”云浅月扁嘴。 “你还怕朕?”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用审视的眸光看着她。 云浅月摇摇头,心中快打着转转,当她眸光扫到孝亲王爷冷笑的老脸,立即有了主意。扁着嘴角快地看了一眼孝亲王爷,又迅地移开视线,低声道:“皇上姑父虽然对我好,但是有人可不对我好,还恨不得要杀了我呢!就在半个月前的大街上,孝亲王的冷小王爷拦截住我的马车,动用了隐卫要杀我,若不是容景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小命在?您没看到孝亲王爷看着我的眼神吗?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他坐着离您那么近,我若是也坐过去的话,岂不是如坐针垫?我不过去!” 云浅月抛出一番话,她堵一点就是当日生那么大的事儿这老皇帝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晓,人人都言他英明睿智,如今一看果然不可小视。大家都说私了,但她偏偏就要将这件事情抖出来,看看如何?水深浅不用石头试试也不知道是不是? 云浅月话落,孝亲王爷面色瞬间一沉,似乎没想到云浅月将半个月前的事情在这个场合当众抖出来。 容景眸光落在孝亲王爷阴沉的脸上,嘴角微勾了一下,并未言语。 “什么?冷邵卓竟然敢当街拦截动用隐卫杀你?好大的胆子!没有王法了吗?”夜轻染闻言面色微变,声音瞬间高扬。 “嗯,你在军机大营可能太忙了,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点头,“我险些死在他隐卫下,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夜轻染闻言眸光骤然凝聚上怒意,转头对老皇帝郑重道:“皇伯伯,这天圣皇朝虽然有规定各府可以养隐卫护卫王府,但并没有说可以随意动用隐卫杀人。尤其还是在大街上。这样的事情定要严惩。” 老皇帝皱眉,看向孝亲王,“冷王兄,竟有这事?” “没有浅月小姐说得那般严重,不过是两个小孩打架而已。皇上您也知道邵卓和浅月小姐一直都不对卯。”孝亲王立即直起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 “孝亲王,什么叫做两个小孩打架?十二名隐卫从你家儿子身后跑出来要杀我,这还是小小的打架?这是有预谋的谋杀。”云浅月脸一沉,对孝亲王冷冷地道。 从刚刚她上来就看到这个老头子一双老毒眼盯上她了,再看到他和冷邵卓三分相似的面相就猜出是孝亲王爷。既然是毒虫,自然要抬出明面上来,她也好光明正大的对付他,即便这回说出来也会无疾而终,但也要给他提个醒,说明她不是好惹的,最好以后让他儿子安分些别再来惹她,否则她保不准先杀了那个家伙。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她想借此试探老皇帝,看看是否如云王爷所说这老皇帝有扶持孝亲王府打压云王府的势头。那么她以后行事就知道怎么做了。 “浅月小姐你也是有隐卫的!我家那个小子并未讨得了半分好处,还让你和景世子将那十二名隐卫杀了。”孝亲王转头对云浅月怒道。 “我的隐卫就贴身保护我的一人,如何是那十二个人的对手?他没杀得了我那是容景去得及时,后来容景劝他住手他还不住手,自然死有余辜。”云浅月冷哼一声。 “你……一派胡言!”孝亲王被云浅月噎了个哑口无言,恼怒地瞪着她。 云浅月不再看孝亲王,而是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可以评评理,那日我是听我爷爷的话一早去荣王府学识字的,却被冷邵卓带着人当街拦住,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孝亲王府连个道歉的话也不说,就跟没那么回事儿似的。这回我刚刚一来他就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神色,如今还句句有理了!就算他德高望重,得皇上姑父倚重,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我虽然纨绔好玩,但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像他的儿子,杀人不眨眼。” “你还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那望春楼的几百人难道不是你放火烧的?”孝亲王终于寻到了云浅月的错处。 云浅月心底一沉,她怎么将这件事情忘了呢!她虽然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她这个身体以前做过,但依她推测,这个身体既然是伪装的,当时火烧望春楼怕也是有原因的。而那原因肯定不是为了夜天倾。 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反驳。只听容景淡淡道:“孝亲王说对了,据容景所知望春楼的大火还真不是浅月小姐烧的,而是背后有人纵火,栽赃陷害。她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而已。” 云浅月一怔,转头去看容景,容景不看她,一派从容淡定。 “哦?”老皇帝也看向容景,显得十分讶异。 夜天倾薄唇抿起,偏头去看容景。 夜轻染也是一怔,随即道:“我就觉得不是月妹妹,这小丫头看着胆大妄为,其实胆子小得很,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了,被人家欺负了就知道躲起来哭,哪里会忍心杀了望春楼几百条人命?如今若说是被人栽赃陷害,我倒是相信的。” “景世子,当时她火烧望春楼众人亲眼目睹。您就算要帮着云浅月,也不必如此胡言来为她开脱罪责。”孝亲王看着容景,立即道。 “我的口中从不虚言。”容景淡淡道。 “那证据呢?景世子难道能查出证据来?”孝亲王步步紧逼,若是以前他还有心讨好容景,但从他帮助云浅月打杀了他儿子的十二名隐卫之后他就恼恨他。如今自然不客气。 “没有证据我也不敢将此事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容景话落,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份密折,递给皇上,“皇上看完这个就知道那日不是浅月小姐所为,而是另有人陷害她了。” “呈上来!”皇上对6公公吩咐。 6公公立即走上前来接过容景手中的密折递给老皇帝,老皇帝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将密折打开,只是看了一眼,他老脸一沉,将密折“啪”地一声合上,怒道:“好一个栽赃陷害!” 云浅月这才见到他龙冠下的老脸第一次显现出帝王威仪。 众人一惊,都不清楚容景给皇上的密折里写了什么,居然只一眼就让皇上相信了望春楼的大火不是云浅月所为,而是栽赃陷害。 “孝亲王,你还有何话说?”云浅月获取了主动。想着容景关键时刻真够意思,她也觉得依照这个身体给乞丐施粥,从冷邵卓手里救出被迫害的孩子来说,应该是个心善的主,望春楼再龌龊肮脏也是几百条人命,她这个身体即便再纨绔不化不听教导也不可能那么心狠的,原来是有人栽赃陷害她。 孝亲王哼了一声,本来也想看看皇上手中的密折,但见皇上脸色阴沉,想来此事定然属实。但他依然不甘心,转头对容景道:“老臣刚刚说到浅月小姐火烧望春楼之事,景世子立即就递上了密折,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景世子明明有证据而不拿出,如今才拿出来这是为了哪般?” 老皇帝也看向容景。 众人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不变,淡淡道:“望春楼出了事情之后,我一直觉得疑点颇多,便私下查探,昨日才寻到了证据,今日本来等武状元大会后要递给皇上看的。既然孝亲王提到,我如何能不拿出来?” “景世子倒是很关心浅月小姐!”孝亲王爷颇具意味地扔出一颗炸弹。 “我关心的不过是天圣朝纲,火烧望春楼怎么来说也是死的几百性命。太子殿下和朝中所有人都一心认定了是浅月小姐所为,自然不会认真去查,但容景觉得不是,所以私下就查了,得到结果果然如此。容景是天圣子民,自当为吾皇分忧。孝亲王爷这般质问容景,到让容景觉得孝亲王因为私人恩怨而黑白不分了。四王府和一众朝臣共同辅佐吾皇,自当尽本心。孝亲王莫不是年岁大了,只顾私人恩怨,而将国家大事置于脑后?”容景挑眉,平淡的声音任谁听起来都清淡如水,但偏偏字字珠玑,锋利无比。 云浅月不禁暗暗为容景叫了一声好。想着这丫的欺负她的时候可恨,可是见到他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舒心啊! 孝亲王一张老脸刹那青白一片,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是啊,孝亲王看起来当真是岁数大了。只顾私人恩怨,而罔顾国事了。若无人查出,月妹妹岂不是要背一辈子的黑锅?皇伯伯,这事情必须要严惩处理,才能还月妹妹被委屈的公道。”夜轻染此时也开口,瞥了夜天倾一眼道:“那日皇后娘娘和太子皇兄在观景园可是大雷霆要将月妹妹押入刑部大牢呢!当时若真将月妹妹押入刑部大牢,那她岂不是得冤枉死?” 夜天倾面色一变,沉沉地看了夜轻染一眼,连忙上前躬身道:“秉父皇,儿臣当时也觉得有些怀疑不是月妹妹所为,但当时好多人都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儿臣才并未深查,着实是冤枉月妹妹了,儿臣请罪,请父皇责罚!” 云浅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夜天倾做了二十年太子屹立不倒了。这般见机认错的态度来得快,着实令人佩服。她心里冷笑一声,就不信夜天倾不知道那火烧望春楼不是她所为。 老皇帝沉默不语,看了夜天倾一眼,又看向孝亲王,脸色极其难看。 孝亲王心里一惊,也立即躬身道:“不过是死伤了望春楼几百性命,如何能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景世子莫要小题大做。老臣虽然年岁大,但也不至于公私不分。请皇上明察。老臣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蝼蚁之穴可以溃千里之堤!望春楼被烧几百条人命是小,但望春楼背后诸多牵连是大。孝亲王连这等小小道理都不明白,依我看你当真老了。”容景一叹。 “孝亲王叔今年年逾六十了吧!冷邵卓是您唯一的儿子,又是年近四十才得了一子,自然爱护的紧,这谁都可以理解,但是当街杀人,无恶不作,你不知教导,还私自维护,可就是大错了。您年轻可是不这般私心的,如今当真老了吧!”夜轻染也附和容景道。 孝亲王老脸惨白,额头有汗水滚落。没想到他仅仅是针对了云浅月,就惹了这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双双庇护,而且句句拿他私心年老说事儿,偏偏他还反驳不出一句,一时间气得手都哆嗦了,只一个劲地道:“请皇上明察!老臣虽然教子无方,但对天圣对皇上可是忠心可昭日月……” 夜轻染撇撇嘴,容景面色清淡,不再言语。 云浅月此时腰板挺得笔直,既然她没杀人放火,没做十恶不赦的事儿,那她还怕什么?该怕的人是背后搞阴谋害她的人,还有纵容儿子当街杀他的这孝亲王才是。她今日就看看这老皇帝怎么个论断法。 “月丫头既然没有放火杀人,便也说明心地纯真良善,这些年不辜负朕一番厚爱苦心。天倾身为太子,太过武断处理望春楼之事,让月丫头蒙上黑锅,让别有用心之人陷害她,着实令朕失望,罚你半年俸禄。”老皇帝沉默半晌,威严的声音缓缓开口。 云浅月低下头,她这个身体背负了多大的黑锅居然老皇帝轻飘飘一句她心底纯真良善就算了?而夜天倾不查望春楼一心认定她有错险些将她押入大牢迫害才罚俸半年?她心中冷冽,并未言语。 夜天倾立即谢恩,“儿臣遵旨!多谢父皇!” “至于冷王兄对朕的忠心朕自然心中有数。不过冷世子所作所为着实令朕失望,若是将来孝亲王府传到他手中的话,这般当街杀人,胡作非为之举,如何能让朕放心?”老皇帝声音沉。 孝亲王顿时惶恐地跪在地上求饶,“皇上恕罪,犬子还年幼无知,老臣定会好好教导犬子!再不让他胡作非为!” “既然月丫头蒙景世子相救平安无事,而冷世子也失去了十二隐卫,算是损失惨重,此事朕今日就不予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冷王兄,你可要好好教导好冷世子!”老皇帝道。 云浅月心底一沉,想着果然她父王说得对,皇上是在包庇孝亲王府。 “多谢皇上,老臣定好好教导犬子。定不辜负皇上一片苦心。”孝亲王大喜,立即谢恩。 “起来吧!”老皇帝摆摆手。 孝亲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汗打衣襟。 夜轻染蹙眉,似乎对老皇帝这样轻的判有些不满,他刚要开口,接收到了德亲王的警告眼神,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偏头看云浅月,见云浅月低着头,并未有何不满和表示,也就并未言语。 容景似乎早就料到,面色清淡一如既往,也未言语半句。 “月丫头,你就坐到朕身边来!”老皇帝再次对云浅月开口,威严的面色一改,和蔼可亲,笑道:“朕就觉得你这小丫头是个面善之人,虽然调皮纨绔了些但不会真的去做恶事儿。果然不辜负朕一番期望,你姑姑也就不必日日愧疚没教导好你了。” 云浅月心里冷笑,果然帝王都是要有两面三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的。她垂着头站着不动,仿佛没听见老皇帝的话。 “难道你还怕孝亲王?”老皇帝也不怒,笑着对孝亲王摆摆手,似乎无奈道:“冷王兄,你就去坐远一些,这个小丫头就是个孩子,都没吃亏还使性子呢!这要是真吃了亏的话还不得翻塌了朕的天,她既然对你不满,今日就由了她吧!” “是!”孝亲王心中虽怒,但是面色不敢表现出来,连忙退远了些。 “月丫头,这回你总该坐过来了吧?”老皇帝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想着这么点儿的不公平对她来说算什么?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只要能力,实力,权利,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只占了个云王府嫡女的身份,自然任人拿捏。她心中冷然,但面上不动声色,抬起头,对着老皇帝扁扁嘴,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嘟囔道:“皇上姑父若是早早了话,让孝亲王挪开,我不早就过去了嘛!他那么大岁数,还这么吓死人。以后有孝亲王的地方,我坚决都躲着,对了,还有他儿子,我也躲着。惹不起我躲得起!” 孝亲王即便隐忍的功夫再好,还是露出怒意。这云浅月真是不懂得见好就收。真当以为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爷护着她就能平安无事为所欲为胡言乱语了?笑话! “小丫头,你这是怪朕处理不公平了?那日有景世子帮你杀了他十二个隐卫也算是惩罚了,你不是毫无伤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情就算了吧!若是冷邵卓再有下次拦截你找茬害你,朕一定不饶他。”老皇帝话落,对一直没言语的云王爷笑道:“云王兄,你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厉害啊!朕都有些怕了她了。” 云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一眼忍得青筋直突的孝亲王,叹了口气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也不怪浅月恼恨,她背了这么久杀人放火的名声,心里不痛快很正常,又半个月前被冷世子当街拦截意图杀害,幸好景世子相救及时。当时老臣得知也是气愤不已,但是念在不想让皇上忧心,也念在和冷王兄同僚情意,不想因为小儿女之间的过节而彼此生出间隙,也就压下了。如今冷王兄不过是离这丫头坐远一些而已。冷王兄别与她小丫头一般见识,海涵吧!皇上也请多多包涵。” “嗯,云王兄说得不错。月丫头是受了委屈了!”老皇帝点点头,将手中的密折握了握,递给容景,沉声道:“辛苦景世子了,幸好查出不是月丫头所为,还给了她个公道。这个你好好收起来,此事朕今日结束了武状元大会后好好与你商议。看看到底谁在幕后捣乱,陷害月丫头!” 6公公立即上前将密折接过,递还给容景。 “是!”容景点头,伸手接过密折,放入袖口里。 在坐的文武大臣都看向容景袖口,只见到他洁白的衣袖盖住了密折,都猜测密折里面的内容。皇上未曾展示出来,虽然心下好奇想看,但也无人言语。而有些人听到皇上要和容景密谈彻查此事,一时间脸上分外僵硬。 云浅月这回大大咧咧自自然然地在老皇帝身边的座位上落座,看着下面的众人,一眼望尽所有人的脸色,她心中冷哼,看着些大臣神情,恐怕这朝中没剩几个人没去望春楼风流过,如今一听彻查,才脸色都挂不住了。 她眸光扫向夜天倾,见夜天倾面色不变,她移开视线,想着火烧望春楼陷害她和灵台寺中了催情引之事到底和夜天倾有没有关系她定会查明,早晚会水落石出。若是有关系,她定不让他好过。 夜天倾似乎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向她看来,云浅月不看他,低头看地。 “都别站着了,坐吧!”老皇帝对容景、夜天倾、夜轻染、孝亲王等人摆摆手,待几人缓缓落座,他转头询问夜天煜,“煜儿!时候不早了,你那边的人准备得如何了?” 夜天煜一直看好戏没开口,此时闻言立即恭敬垂,“回父皇,早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刚刚儿臣未敢打扰您。” “嗯,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老皇帝点头。 “是!”夜天煜应了一声,运用真气对下面扬声道:“比武开始!第一轮!” 众人目光这才都看向下面。 云浅月此时也抬头看向下面,只见她和孝亲王一番争执的功夫较场下面已经站满了人,均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人人精神抖擞,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是写满兴奋。她刚要移开视线,只见下面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飞身而起,一身白衣,翩翩然落在了高台上,端的是飘逸俊雅,清骨风流,显然轻功极好。 云浅月看着落在台上那男子一怔。 “好!”只听身边老皇帝大赞了一声。 “这一手轻功的确是端得极好!这是谁家公子?怎么和景世子长得有几分相像?荣王府除了景世子外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德亲王也是大赞了一声,偏头看向容景。 “是啊!朕怎么也未曾见过?”老皇帝也看向容景。 容景瞟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盯着台上的容枫愣神,他凤眸眯了眯,清淡的眸光微暗,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幽暗褪去,只余清淡,对老皇帝和德亲王淡声道:“他叫容枫,是荣王府曾祖父一脉的旁支,这一旁支因为出了一个有才华之人,蒙先皇封赐文伯侯府。十年前文伯候随父王征战为国捐躯再未归来,文伯候府后来又经过一场被暗杀的大祸,满门三百余人一夜之间被杀,自此就没落了去。当时这件事情皇上也是追查的,最后没查到凶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文伯候府没就此绝后,而是遗留了自小被送去了天雪山习武的容枫一人,他如今学艺归来,要为国效力。昨日刚刚进京,暂住在荣王府。所以,皇上和德亲王未曾见过他也不奇怪。” “原来是文伯候府的后人!”老皇帝点点头,看向高台上的容枫老脸深邃。 “怪不得他与景世子长得有几分相像呢!原来是荣王府的旁支!”德亲王爷点点头,也看向容枫,叹息道:“当年文伯候府一夜之间被灭门,是百年来的大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文伯候当年可是我天圣最有才华之人,恐怕不次于如今的景世子。可惜随容王兄出兵再未归来,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能有文伯候的后人也甚是令人欣慰。” “不错!容王兄和文伯候离朕而去也十多年了!”老皇帝也是一叹。 云浅月心思一动,从高台上移开视线去看向容景,只见他脸色淡淡,眸光淡淡,仿佛老皇帝和德亲王说的不是他家的事儿。她秀眉微微蹙了一瞬,便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场中,正好对上了容枫向她看来的视线。 ------题外话------ 目测,月票岌岌可危~ 目测,jq要来了~ 目测,还有留着票票的亲们用票票狠狠砸我两下,我估计会让jq来的更猛烈些~ (⊙_⊙)(⊙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打赏、钻石、鲜花! cadi11aneta(1oo打赏)、蔡dyna(1钻)、raphae11ion(1钻)、4994151o4(5花)、纪安晓(5花)、特工队(4花)、vinetgmei8佛山(2花)、mmt12(2花)、蝴蝶心结(1花)、彼岸冥血oo(1花)、燕子飞飞95(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五章 就嫁给他 四目相对。容枫刹那移开了目光,背转过了身去。 虽然距离的有些远,但云浅月还是清晰地从他眼睛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痛苦。她唇瓣抿起,想着这个身体主人以前看来的确是与容枫认识且有某种极深的联系。到底是什么联系呢?她想起他那日的话,忽然觉得心口莫名地疼了起来。她低下头,伸手捂住心口,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自己。 容景视线忽然看过来,目光定在云浅月捂着心口的手上,清淡的眸光瞬间形成了黑色的漩涡,似乎要将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吸进去。 那疼痛不过是一瞬,待云浅月想要探究的时候便消失于无形。她用力在脑中搜索记忆,却是没有丝毫,她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只见容枫对面已经站了一个人,一个和容枫差不多年岁的年轻男子,她不认识。 “弱美人,你倒是本事,居然将他请了回来。为了那把碎雪?”夜轻染看着容枫出现,凑近容景,压低声音道。 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沉默不语。 夜轻染哼了一声,“就算他是雪山老人的徒弟又如何?本小王也不怕他,照样赢回碎雪给月妹妹把玩。” “只要你赢得了他就行。”容景淡淡道。 “那你就看着!本小王自然赢得了他。反正你武功尽失,那碎雪你是别想了。弦歌不是我的对手。”夜轻染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神情。 “碎雪虽好,也不过是在天下三大名剑中位列第三而已。”容景道。 “那第一第二名剑在百年前就早已经失去踪迹,只要那两把剑一天不出来,这碎雪就是最珍贵的剑。本小王今日就非要拿它到手不可。”夜轻染不以为然道。 “嗯,希望你能成功,不要让她失望。”容景听不出情绪的扔出一句话。 “那是自然!”夜轻染闻言看向云浅月,只见她看向场中,面上神情和目光与以往不大一样,他顺着她视线看去,就见她目光是落在容枫身上,那样的目光不是她以往的纯碎清澈淡然,到底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但总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收回视线,疑惑地问容景,“月妹妹和容枫认识?” “我哪里知道!”容景不去看云浅月,声音淡薄,“不认识她的人怕是少!” 夜轻染一怔,随即撇撇嘴,哼了容景一声,“不过是问问你而已,你怎么跟吃了土炮似的?别人认识月妹妹不奇怪,我只是奇怪月妹妹居然看着像是认识那小子似的。他不是自小被送去了天雪山拜在了雪山老人门下吗?月妹妹如何能认识他?”“那就需要你去问问你的好月妹妹了。”容景声音依旧淡淡,似乎漠不关心。但仔细听来还是觉得与以往不大一样。 “我自然会问的,但不是现在。”夜轻染不再理会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专注地看着场中,也向场中看去。 “第一局,文伯候府公子容枫对文将军府的公子文胜。比武开始!”四皇子身边一个裁判高声大喊了一声。 众人三俩低语的人都直起身子,停止了交谈,向场中看去。 只见喊声落,高台上二人瞬间交起手来。众人还没看清如何出手,就见文将军府的公子文胜以一个漂亮的弧度被打下了高台,偏偏还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直到站稳身子,还茫然地看着高台,一副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没过一招就被人打下来的。 “好!果然不愧是文伯候的后人!”老皇帝大赞了一声。 “是啊!这等身手当真了得!”德亲王也大赞。 “半招定输赢,出手不伤人!有君子风范!”云王爷也称赞。 “当年文伯候才华冠盖,他的后人有此身手也不稀奇。”孝亲王爷在几人话落,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容枫是荣王府的旁支,他自然不想夸,只能变相地说了一句应玚的话。 “果然是雪山老人的徒弟。”夜轻染也赞了一声。心中掂量着若是自己半招之内是不是能将文将军那个小子扔下高台去,这样一想觉得文胜本来就是草包,自己也可以将他扔下高台去。 容景面色清淡,似乎此等情形早就在他预料之中,没任何表态。 “第一轮文伯候府公子胜出!第二轮,凤老将军府小公子凤杨上台!”裁判高喊了一声。 下面人群中一人飞身而起,还没等裁判说开始,他就当先出招。招式狠辣,直击容枫面门。容枫轻轻躲过,衣袖摆动间,只见他轻松一挥手,凤杨身子如一抹柳絮般飘了出去,众人再次惊呼一声,再看他已经被扔下了高台,只不过这回凤杨重重栽了一下子,显然是容枫故意为之。 “好!”老皇帝再次高喊了一声。 德亲王等人齐齐点头,赞扬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面上神情着实显现着赞扬。 云浅月如今虽然武功尽失,但目力比常人还是要好。她见容枫出手简单,却轻飘飘将人扔了出去,而那二人显然连他半丝衣边也未曾沾到,显然他内力强大。 “第二轮文伯候府公子胜出!第三轮兵部侍郎公子王听译上台!”裁判再次高喊。 他话音刚落,一名年岁稍微大一些的男子飞身上了高台。 与刚刚前两名一样,不过须臾功夫再次被打下了台。 “第三轮文伯候府公子胜出!第四轮,文昌郡府尹公子上台!”裁判再次高喊。下面又有一人飞身而起。与刚刚那人一样,很快就被打下了台。 “第四轮文伯候府公子胜出!第五轮……”裁判重复同样高喊。 紧接着重复一样的动作,那人刚上台片刻,便被扔下了台。 接下来有人上台,又有人下台,盏茶十分已经二十多人被打下了台。 这一处亭中众人静静,只有老皇帝偶尔叫好声。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百多人都被容枫打下了台。而那裁判依然在继续高喊,没有停顿的势头。而高台上容枫也没有任何异议。 云浅月蹙眉,从台上移开目光看向台下,只见黑压压一片,大约千人。她想着若这样车轮战下去的话,千人对付一人,如何受得了?她收回视线看向在坐的人,众人都无人有异议,眸光扫过容景清淡的面色和夜轻染认真观看的面色,那二人显然也无异议。她抿了抿唇,转头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他若是不输的话就一直在这台上了吗?您看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呢!若是这样下去,他岂不是赢了也要累死?” 云浅月的声音不低,足够亭中众人都听到。众人闻言都转头看向她。 老皇帝也从场中收回视线,笑着道:“这是历年来武状元大会的规矩,我天圣男儿要的不仅是武功,还要有耐力体力。若是坚持不住,也当不上武状元!” “可是往年也是这么多人?”云浅月疑惑地问。 老皇帝一怔,再次看向场中,收回视线,摇摇头,“往年大约是这些人的一半吧!” “这就是了。往年才是一半人,今年却是增加了一倍人数。这未免有失公允。若是真将台上的赢者累死了的话,岂不是我天圣就少了一个英才?”云浅月道。 老皇帝皱眉,看着容枫,似乎在认真寻思云浅月的话。 “浅月小姐,文武大会的规矩可是由百年前就规定下的,难道你想打破?”孝亲王虽然离的远,但不影响和云浅月说话,声音也清晰地传来。 “请问孝亲王,规矩是谁定的?”云浅月反问。 “自然是始祖爷!”孝亲王府。 “始祖爷也是人,他不是神,不能料到身后百年之事。既然规矩是人定的,为何不能打破?始祖爷已经不在,当今执掌这天圣江山的可是皇上姑父,皇上姑父也是一朝天子,自然有权利更改完善,施行与时俱进的方法,才能更好的建设我们天圣江山基业。若是一味地固步自封,如何能壮大我天圣?岂不是始祖爷时候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还谈何发展壮大,繁荣富强,宏图伟业,千载功勋?”云浅月本来不想出头,但这个规定太过陈旧不公平,她实在看不过。再说对于容枫她心里总感觉有一种抓不住理不清的感觉,想来是她这个身体主人的遗留下的情绪。所以,就帮帮他又如何? 孝亲王被噎得一愣,似乎没想到云浅月也能说出这番话来,他看向老皇帝,老皇帝也是面色惊异,他立即道:“无知小儿,始祖爷的祖训如何说能改就改的?浅月小姐才识字几日,就妄谈治国,实在可笑!” “我是愚钝,什么都不懂。但我懂得一样,就是这样的比武着实不公平。我看不过去,自然要说来,皇上姑父既然要我坐在这里,总不能让我只是看着不说话吧!”云浅月横了孝亲王一眼。 孝亲王反击,“什么叫做公平?这自古哪里有公平在?” 云浅月立即抓住了他话柄,笑了一声,无精打采地道:“原来这武状元大会本身就存在着不公平啊?我还当多正规多公允,感情就是玩呢!哎,早知道就是皇上姑父一片好意恩准我来看,我也不会来了。真没劲,老是看他一个人在上面。看到最后估计就会看到他累死吐血而亡。武状元一个也没有了。啧啧,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看。” 孝亲王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顿时没了言语。 “皇伯伯,月妹妹说得不错。这样下去车轮战后容枫指不定会累死。这样的确有失公允。”夜轻染道。 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无精打采的小脸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转头也对老皇帝道:“父皇,月妹妹所言不错,始祖爷的时候是针对这京中官员子弟而设的比武大会。寒门百姓没资格参加,如今百年已过,您要广招贤才,这布衣百姓也有幸比武争夺武状元。所以,由百年前的几十人,增加到如今的千人,的确是人力难以承受,就算这容枫武功高强,也难以应对。也的确有失公允了。” 四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又扫了一眼众人神色,也当即建议道:“儿臣也觉得月妹妹说得对。既然只准高门子弟参加比武大会的规矩已经被打破,如今这个规矩也的确不符合公允了。” 云浅月知道夜轻染会帮她,但没想到夜天倾和夜天煜也会帮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目光落在容景身上,见那人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场中。 “浅月小姐说得不无道理!”德亲王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云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不明白这个女儿为何要帮容枫,难道是因为景世子?这个规矩虽然表面上是定死,但是私下里还是有作弊可循的,就比如说抽号一项,若是想保存体力,就可以由抽号官那里下手,留着后面的号就是。染小王爷虽然不屑动这种手脚,但是德亲王爱护儿子自然给选了后面的号。所以夜轻染虽然参加,但如今依然还没上去。 他看向容景,从容景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拿不准这位深思颇深的景世子的态度,到底景世子是想扶持文伯候府再次强盛,还是想置之不理打压了去,至今他没看出来。若说是扶持的话,他就该帮助容枫拿后面的号,而不是明知道这种是很吃亏的,却还要他第一个就上去,若说不扶持的话,以景世子的手段,容枫绝对回不了这京城,入住不了荣王府,也进不了这武状元大会。 一番思量下,云王爷也附和着点点头,“小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几位主要的人物都表态,一众大臣也纷纷表态。但是都说得比较隐晦。 众人一番话落,老皇帝沉默不语。 这一处亭中静静,再无人开口。高台上依然继续。容枫似乎不见丝毫疲惫。 “嗯,月丫头说得的确有理。”过了片刻,老皇帝点点头,问向一直没开口的容景,“景世子,你对此有何看法!说来朕听听!” “景对此没有看法!武状元大会发展百年至今,虽然有失公允,但这条规定是众所周知之事。上那高台之前每个人都是明白这条规矩的,也都立下自愿之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猛地看向容景,他什么意思?难道就看着容枫被累死而不理? 老皇帝点点头。 “弱美人,你什么意思?”夜轻染问容景。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容景淡声道。 夜轻染皱眉,腾地站起身,对老皇帝道:“皇伯伯,我也要上去,此回报名选拔出来够资格的人不就是这一千多名吗?我要和他一人一半,最后我们共同再较量一番。我相信在这场中无人能是我二人对手了吧?” “哦?你要上去?一人一半?”老皇帝挑眉。 “是!这样公平公正!”夜轻染看着台上的容枫道:“我可不愿意占他便宜,等到他打累了,我赢了他之后别人说我胜之不武。那样多没面子。” 德亲王皱了皱眉,并未开口阻止夜轻染。 “这样到也算是不失为一个公允的方式!”云王爷颔首道。 “这样岂不是也打破了圣祖爷的规矩?染小王爷,你没看到台上的容枫根本就没半丝累的样子吗?也许人家能拿下这一千人之后依然不知疲惫呢!你岂不是小看了文伯候府的后人。”孝亲王道。 夜轻染皱眉,“我们一人一半平分了这些人之后再进行对决,他能胜过我自然他武艺比我高强,若是败给我,本小王也不会觉得胜之不武。我如何会小看了文伯候的后人?”话落,他不给孝亲王说话的余地,对老皇帝道:“请皇伯伯恩准!” 老皇帝似乎是在思量,片刻绕过旁人又询问容景,“景世子觉得轻染的提议如何?” “既然染小王爷不想胜之不武,这也算是一个好的提议。”容景淡淡道。 “好!那就依轻染所言。”老皇帝点头,对四皇子吩咐,“煜儿,你吩咐下去,将高台一分为二。设两场比武,同时进行!准轻染上去守台!若是能和容枫一起守到最后,二人再进行对决,决一胜负。若是中途有人打败二人而换人,就由两方胜者一决胜负!” “多谢皇伯伯!”夜轻染顿时大喜。 “是,父皇!”夜天煜对身边的裁判吩咐了一句。 身边的裁判立即扬声高喊,“皇上有旨,为了公正公平,将高台一分为二,再设一场武试同时进行。由染小王爷守台。若是能和容枫一起守到最后,二人再进行对决,决一胜负。若是中途有人打败二人而换人,就由两方胜者一决胜负!” 裁判话落,下面千人顿时哗然,纷纷和身边人交谈起来。 云浅月看到有些人一听夜轻染守台脸色立即就变了。她笑了笑,想着恐怕这些人怔在担心小命呢!若是夜轻染出手将人从三丈高的高台扔下去的话,保不住会下手重而导致人缺胳膊少腿。 夜轻染勾唇一笑,飞身而起,身子潇洒如风,顷刻间飘然落在了高台上。 “好!”老皇帝大赞了一声,哈哈笑道:“这小魔王七年历练,武功总算没白费!如今回来虽然还是一样玩世不恭的德行,但总算也知事了不少,朕心甚慰!” “也不枉费当年父王将他踢出去京城的苦心。”德亲王道。 “哈哈,德亲老王叔疼这个小子疼得跟掌中宝贝似的,当年将他踢出去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心。朕今日就看看这小魔王的武功到底如何成就了!”老皇帝大笑道。 德亲王笑着点点头。 众人都无人言语。 只听夜天煜又吩咐来一个裁判官高喊,“第一轮,染小王爷对丞相府公子!” 裁判话落,下面的人群停止了喧哗,一人飞身上了高台。 裁判官刚宣布开始,夜轻染轻轻飘渺一掌,丞相府的公子根本接不住夜轻染的招数,顷刻间身子向台下飞去,弧度同样漂亮,又轻飘飘落地,落地之后那丞相府公子红着脸拱手,“多谢小王爷手下留情!” 夜轻染不看他,摆摆手,“客气!” 下面等待应试的众人都大松了一口气,染小王爷只要手下留情就好说。否则他们虽然过了选拔报了名,但若是有人被他摔了个脑浆迸裂的话他们还真不敢上去只能弃权了。 裁判宣再次高喊,“第一轮染小王爷胜,第二轮……” 那边容枫同样将一人打落下高台,看了夜轻染一眼,夜轻染对他挑了挑眉,他也缓缓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同时早先那名裁判官再次高喊,“第一百三十八轮,文伯候府公子胜,第一百三十九轮……” “皇上,何不将容枫叫回来暂时歇上一歇,等染小王爷也到一百三十八轮之时再让他下台去与染小王爷同时进行。这样两方都便能同时开始,也好过等容枫将剩余人打下之后染小王爷会疲惫。这样才真正公平。”孝亲王建议道。 “也好!”老皇帝这回没有询问众人意见,也未思索,对夜天煜摆摆手,“天煜,将容枫暂且叫上来歇息。待轻染追上他再上去!” “是!”夜天煜点头,对裁判官吩咐。 裁判官刚要喊下一轮的名字,闻言立即改了口,“皇上有旨,文伯候府公子下场休息,此一场暂停,稍后与染小王爷同时进行!” 裁判官喊声落,台下再次响起喧哗声。似乎疑惑今日的武状元大会打破了以往规定。但也只是说说,皇上在此,无人敢反驳半句。 容枫似乎有些讶异,背着的身子此时缓缓转过来,向亭中看来。 “让他上亭内来!”老皇帝吩咐。 “父皇有请文伯候府容枫上亭!”四皇子这回没用裁判官,亲自开口。 容景看着亭子,并没有立即上来,而是静静看着,众人也看着他,片刻,他才飞身而起,向这一处亭台飞来,端得是轻功高绝,转眼间轻飘飘就落在了亭中。 “好!”老皇帝今日已经无数次称赞。 “容枫拜见吾皇,吾皇万岁!”容枫站稳身形,不看任何人,向地上跪去。 “免了!起身吧!”老皇帝似乎极为欢喜,在容枫刚要跪在地上,一挥手,喊道:“来人,赐座!”话落,又补充道:“就坐月丫头旁边吧!” 云浅月一惊,容枫亦是一怔。夜天倾面色微变,夜天煜眸光闪了闪,容景面色淡淡,看着场中,似乎没听到老皇帝的话。 云王爷看向老皇帝,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而其他人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心思各异。 在天圣皇朝所有人的心里,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云浅月的身份都是异于常人。如今正值她即将及笄,此时最为敏感。因为始祖皇帝的祖训,她的身边所有男子大约都该避嫌。尤其是容枫这般坐在她身边,便不合礼数。但皇上有旨,尤其还是当着这样的场合。一时间众人心中想没有想法都难,都齐齐想着难道皇上不想云浅月入宫? 一时间亭中鸦雀无声。 “多谢皇上,容枫站着就可!”容枫垂下头。 “坐吧!你连战百多人,自然是疲惫的。朕准你坐!”老皇帝无视众人各异的神色,对陆公公使了个眼色,沉声道:“赐座!” “是!”陆公公立即搬来座位放在了云浅月身边,对容枫笑呵呵招呼,“容枫公子,皇上厚爱,您还是过来坐吧!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容枫垂着头,站着不动。 云浅月想着难道是她刚刚帮助容枫表现得太过老皇帝想试探她?还是今天即便不是容枫她身边还会是另一个人坐过来?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定了定神,忽然笑着对容枫招手,“喂,那个谁,你快坐过来啊!这里坐得高,看得远,可以清楚地看到夜轻染一举一动,到时候你好知己知彼将他打败了,省得那个小魔王一副鼻孔朝天谁也不看在眼里的模样。我就是没了武功了,否则非要和他去较量一番不可。到时候你一定要打败他。” 容枫猛地抬起头,看着云浅月。 “不会是个呆子吧?皇上姑父,您看他怎么站着不动啊?难道是得了您的特准坐您身边来这天大的恩典他高兴坏了?还是没见过世面被您给吓傻了?”云浅月偏头看着皇上,笑颜艳艳,声音清脆。 “你个小丫头,人家好好的文伯候府公子被你说得到成了上不来台面的阿斗了。”老皇帝笑着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对容枫和颜悦色地笑道:“坐过来吧!月丫头说得对,这里坐得高看得远。你到时候赢了那个小魔王,杀杀他的锐气。” “是!”容枫缓步走向云浅月身边的座位。 依然如那日在荣王府容景的书房所见一般,他一身萧萧白衫,虽然打了百多场,但不见丝毫汗渍,身上也未染污渍,整个人缓步而来,背对着阳光,显得纤尘不染,似乎从雪山之巅踩着云雾而来,多了几分虚幻缥缈。 云浅月歪着头看着容枫,脸上挂着笑意,待他刚一坐下,她身子就凑了过去,很是自来熟地和他说话,“那个谁,你武功真好啊!可以教我不?我家那个糟老头子爷爷教给我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半吊子武功,你的武功多好啊,要是我能学会,以后就没人敢笑话本小姐了,本小姐一拳打蒙了他去。” 众人顿时汗颜,有不知道人家名字就让人家一见面教武功的吗? “浅月小姐,我不叫那个谁,我的名字叫容枫。”容枫看着云浅月,郑重道。 “哦,容枫啊!好,就容枫,那个我问你话呢?你能将你武功教给我不?”云浅月眨眨眼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笑着问。 “月妹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了吗?没听到景世子说吗?容枫自幼在天雪山习武,天雪山只住着雪山老人,那么容枫就是拜在雪山老人门下,据我所知,雪山老人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容枫可是雪山老人的关门弟子。雪山派武功不外传,除非你要拜容枫为师。不过有这么年轻的师傅吗?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四皇子笑着开口。 “这样吗?那我好想学怎么办?除了拜师,就没别的办法了?”云浅月问容枫。脑中打着转转,她就用容枫来试探老皇帝一番也无不可。到底看看这老皇帝打得什么主意。 “应该也有吧!”夜天煜看向容枫,“你告诉月妹妹,可还有别的办法。这个小丫头好武成痴。只要是看到谁武功好,她就不忿。总想着学来。那日在清泉山灵台寺还要景世子教她百步点穴呢!” 众人都知道荣王府的百步点穴是不传之秘,齐齐一惊,看向云浅月。就连老皇帝,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人也都面色各异地看向她,见云浅月仿佛没听见,只笑看着容枫等他回答,众人又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去看向容景,见容景盯着场中夜轻染和人对打,仿佛也没听见。众人都齐齐看向夜天煜。 “不过后来她听说荣王府的百步点穴原来是不传之秘,只有嫁进荣王府才可以学,她立即打消了念头,说打死她也不嫁给景世子。哈哈,这个小丫头,当时太子皇兄也是在场的。她那神情啊,仿佛嫁给景世子多吃亏似的。”夜天煜顿了顿,迎上众人的视线笑着道。 “这样?”老皇帝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虽然不满云浅月和容枫凑近乎,但是也不好发作,此时听到夜天煜的话,他冷冷瞟了夜天煜一眼,回头恭敬地对老皇帝道:“回父皇,当时是这样!月妹妹一听之后就说不学了。” “哈哈,这小丫头,能嫁给景世子是多少闺中女儿梦寐以求的,她还不喜。”老皇帝大笑了两声,除了脸上龙颜大悦,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众人也都跟着应景似地捧场笑了笑。 “容枫,你不会也告诉她除了拜师这一条路外也得让她嫁给你才可以学吧?”夜天煜本来一直沉默,如今似乎话多了起来。 一句话,又让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容枫。 老皇帝似乎也等着听一个答案,也笑看着容枫。 云王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张了张口,但触到云浅月笑颜滟滟的小脸,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也看着容枫,等着他的答案。 “四皇子所言不错!雪山派的确有这个规矩。”容枫抿了抿唇,对他点点头。 “这样啊,真的只要我嫁给你,就可以学你的武功了?”云浅月眼睛一亮,刹那一双眸子璀璨夺目,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容枫的衣袖,欢喜地道:“那好,我就嫁给你了。” 一句话,说得清脆,掷地有声。 众人闻言大惊。没有哪个女子会有这浅月小姐这般大胆,如今敢高声言嫁人。尤其还是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皇子公子们的面。都齐齐看向老皇帝。 夜天倾脸色刹那阴沉。 夜天煜一怔,他本来开玩笑,没想到容枫当真如此说,而这小丫头居然顺着杆子爬了上去。他看着云浅月笑靥如花的小脸和容枫僵住的面色,也转头去看老皇帝。 德亲王也愣了,他想的是这浅月小姐不嫁景世子,却要嫁给背后没有任何依靠的容枫,虽然他是荣王府一脉,但那旁支太远,如今文伯候府又早已经灭门。他等于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浅月小姐居然还当着皇上的面要说嫁给他,是真没心机脑子,还是故意为之?他总感觉今日这小丫头不同以往。 云王爷坐着的身子几乎坐不住,一张老脸发白,生怕老皇帝一个发怒,将云浅月治罪。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触到云浅月扫过来的眸光顿时住了口。 孝亲王心里冷哼一声,想着这小丫头果真是没脑子,就这样还想和他作对?做梦去吧!她身为荣王府嫡女,要嫁给别人,这就是打皇家的脸面。最好皇上这回治她的罪。 容景依然看着场中,仿似未闻。 此时夜轻染已经将一个人打下台去,正向这边看来。他见云浅月居然抓着容枫的衣袖,皱了皱眉,此时裁判官高喊,又有人上台,他无暇它顾,只能应付武试,但是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亭中。心中想着他为何要下台?公允个屁,累死那小子岂不是更好?月妹妹何时和他如此亲近了?而且还是在皇伯伯身边。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和容枫,脸上笑容不变,好像没听到。 这一处亭中静寂仿佛无人,只听到云浅月一个人的呼吸声。 “喂,我嫁给你好不好?”云浅月拽着容枫衣袖摆动,声音微软,似询问,又似撒娇。没有半分杂质,虽然如此说话和如此姿态,也任人感觉不出半分旖旎暖味,像是小孩子耍要糖果一般。 容枫抬眼看她,眸光定定。 云浅月发现他长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琥珀色眸子,那里面如云似雾,似乎要将她笼罩,虽然和容景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任何人也不会将他们看做是一个人。容景的容颜是美到极致的如诗似画,鬼斧天工雕刻而成,坐落于云端的俯瞰苍生的一种美和气质,而容枫则像是雪山上的冰雪,雪雾中透着纯净剔透,她不觉得地看着他的眸子被吸引了去。 众人都看着二人,忽然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极为般配。男子俊逸,女子貌美,若是摒除云浅月不学无术来说,当真是郎才女貌。 “咳咳……” 忽然一声低咳声响起,在静寂中尤为清晰。众人转头,只见容景用帕子捂着嘴,脸色微白,虽然咳着,但目光依然看向场中的打斗,并没回转过身看这边。 云浅月听见低咳声,攥着容枫衣袖的手一紧,被吸住的眸光定了定,回过神来。但没转头,也没松开抓住容枫衣袖的手。她忽然觉得,若是真要嫁一个人的话,她身边如今手中正抓着的这个男子也不错。 至少比嫁进皇室强,因为她不喜欢去皇宫里和三千粉黛争宠,比嫁进太子府要强,因为她即便自杀,也不想见到夜天倾那个男人,比嫁给容景要强,因为她不想被气死,也不想被那丫的黑一辈子,比嫁给夜轻染要强,因为他虽然好,但是名草有主了,她可不做夺人之美,破坏人姻缘之事,比嫁给夜天煜要强,那个心思不定两面三刀左右和稀泥算计来算计去的男人她也不喜。云暮寒那丫的是她哥哥,即便不是她哥哥他受她迫害威胁那么久,半丝好感也无,自然不会嫁给他。综合算起来,她真要迫不得已及笄之后被嫁出去的话,她不如就嫁给这个容枫。 容枫满门被暗杀,俗话说无累赘一身轻。她可以每日好吃懒做,只管打理好自己和他就行,也不用管一大家子。而且他长得也很好,又干净无尘,虽然比容景稍逊一筹,但也算是难有人匹敌的少有美男子,每日看着就赏心悦目,更何况他武功好,可有保护她,还有他看起来脾气应该不错,以后若是结婚了他估计会处处让着她,爱护她。最最主要的是老皇帝既然要给她赐婚,与其被迫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为何不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容枫这样条件都符合她的好男人上哪里去找? 云浅月很快就给自己想了好几个嫁容枫的理由,刹那觉得此生就嫁他了。一定的!非他不可,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看着容枫,一双眼睛又亮了几分。 容枫被云浅月看得脸色微红,听见容景的低咳声又微白。一时间僵硬的身子看着云浅月。本来定定的眸光云雾笼罩,云雾后一双凤眸不停地变幻。 “景世子的大病还是未曾好吗?”老皇帝转头看向容景,担忧地问。 “这病怕是好不了了,景也别无所求,希望能活几年是几年吧!如今咳嗽是因为昨夜染了凉气,皇上且宽心,无甚大碍。”容景终于收回视线,摇摇头。眼角余光扫了云浅月一眼,眸底涌上暗潮。 “哎,朕会继续给你寻求名医。这天圣以后还要希望你能辅佐呢!”老皇帝叹息一声,对容景摆摆手,语气极为缓和,“景世子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府去休息吧!” “景无碍!只是小小风寒,还可以坚持。皇上不必理会我!”容景摇摇头。 ------题外话------ 咳咳,我不说什么亲们估计也能猜到暴风雨要来了吧,还有留着月票的亲们别死死捂着口袋了,松一松,最好大怒之下都甩给我,我就圆满了~(⊙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鲜花! 15016302410(2钻)、一元钱假钞(2钻)、h9999(1钻)、彼岸冥血00(1钻)、傲气的幸福(6花)、chenlm(1花)、闲看晴空(1花)、蔓藤萋萋(1花)、风韵三十(1花)、蝴蝶心结(1花)、尖叫色(1花)、江山不要换你回眸一笑(1花),么么,o(n_n)o~ ... 第六十六章 请旨赐婚 云浅月听到容景的话,心里翻白眼,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带眨眼的,这人明明寒毒好了,顽疾也被她驱除了,如今还说才只能活几年,日日好吃好喝所有好的东西都被他享受着,在坐包括老皇帝怕是都没他过得舒服,也没他能活得长久。她不理会容景,继续看着容枫,觉得越看越顺眼。 老皇帝见容景脸色虽然不好,但也的确无甚大碍的样子,点点头,从容景身上移开视线继续看向云浅月,终于出声,“月丫头,你抓着容枫的衣袖像什么话?还不快松开!也不怕朕和满朝文武看你的笑话,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没白的让文伯候府的公子笑话了你去。”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嘛!这天圣上下的人们都是知道的。”云浅月闻言转头,抓着容枫的衣袖不松手,脸不红气不喘地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想嫁给容枫,你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云浅月话落,便听到四下响起不约而同的抽气声,云王爷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就连一直坐在远处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云暮寒都是面色大变。 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主动让皇上赐婚的?她是千古第一人了! 夜天倾更是脸色霎时一黑到底,夜天煜眨了眨眼睛,看着云浅月和容枫,眸光闪过一丝趣味。这个小丫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而更有意思的是容枫,他自始至终都没甩开他被她抓住的衣袖。 “哦?月丫头,你想嫁给容枫?”老皇帝挑眉。 “嗯嗯,就是要嫁给他。”云浅月点头如捣蒜。 “为何?只因为要学他武功?”老皇帝问。 “学武功只是一点了,我看着他比较好,比较顺眼,觉得我若是嫁给他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快乐的,所以,就想嫁给他了。”云浅月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众人都惊得睁大眼睛,无人言语,只是看着云浅月。 “哦?原来是这样!容枫在你眼里当真如此好?比景世子还好?”老皇帝笑问,似乎没有办法恼意,慢慢道:“煜儿说你想学百步点穴,却是听说要嫁给景世子就不学了,景世子论才华论样貌都是我天圣独一无二的,你却不嫁,却要嫁给容枫,这是为何?” “他活不了几年啊,我可不想守寡。”云浅月立即怕怕地道。 容景似乎配合一般,又低低咳了两声,脸色又白了几分,这样一来当真有夜轻染所说的弱美人的形象了。 众人只觉那咳声让人没来由的为他心紧难受。但都齐齐觉得云浅月这个理由很是实在,若不是大家都知道景世子大病十年卧床不起,如今起来床出了府也只是好了一半活不了几年的话,提亲的人怕是早就蹬破荣王府的门槛了,成不了他的正妻自家的女儿做个侧室小妾也成,以后当他继承荣王府,若是自己女儿争气受宠爱的话,侧妃也不成问题的。但偏偏这么有才华的人天妒英才,没几年好活,所以至今无人前去荣王府提亲。因为他若是活不了几年,荣王府早晚是其他人继承世袭王位,那将自家女儿送过去岂不是守活寡? “浅月,不得胡言乱语!”云王爷终于受不住开口训斥。 云浅月扁扁嘴,“父王,我想嫁给容枫。你向皇上姑父给我请旨好不好?将我指婚给他。等我及笄后就嫁给他了。保不住明日之后他就是武状元了,要不然晚了该被别的女人抢去了。” “胡闹!”云王爷低叱了一句。 “我真没胡闹,我说的是真的!比真金还真的真。”云浅月立即保证。 容枫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眸光锁定住云浅月的小脸,见她神情极为认真,僵硬的身子似乎更加僵硬了几分,呆怔地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世界在这一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认真的小脸。 这一刻,不止是容枫读出了云浅月的认真。若是刚刚所有人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只是想学武一时顽皮,此时却是都觉得这小丫头似乎真是来真的,不由气氛更是凝重了几分。 “月妹妹!不准胡闹,还不快放开容枫!”夜天倾终于受不住了,沉声喝道。 夜天煜并未言语,看看夜天倾,看看老皇帝,看看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文武大臣,最后又掠过容景微白虚弱的脸色,再看向云浅月认真的小脸和容枫僵硬的面色,嘴角勾了勾,想着今日的好戏来了!虽然和他预想的有些差别,但似乎这一出戏更为好看。 “为什么要放开他?不放!我要嫁给他,如今碰了他一截衣袖而已,怎么啦?以后我们大婚,就是最亲密的人。”云浅月毕竟是从未和人如此亲近也未如此大胆说过表白的话,如今当着这么多人说最亲密的人几个字吐出口后,小脸不由得红了,极为明艳。 容枫心里一震,呆怔的眸光凝上一抹微醺。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什么身份,如何能嫁给他?”夜天倾大怒。 “知道啊!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嘛!我还没被定亲,也还没及笄,他嘛……”云浅月说到这顿住,偏头问容枫,认真地道:“喂,你被定亲了吗?” 容枫看着云浅月,被她认真的眸子吸引,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云浅月一喜,“那你大婚了吗?” 容枫再次摇摇头。 云浅月又是一喜,继续问道:“那你家中有什么小妾、通房、暖床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吗?” “没有!”容枫依然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飘着的雪,极轻不真实。 “那就好了。”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喜色溢于言表,一双眸子晶莹璀璨,堪比明珠,小脸也因为欢喜而染上一抹艳丽,极其明媚夺目,她看着夜天倾道:“我没嫁人,他还未娶妻,我为什么不能嫁?他为何不能娶?” “你的身份只是女人这么简单?”夜天倾几乎咬牙切齿,“别忘了,你是云王府的嫡女,始祖爷有祖训留下,每一代要有云王府……” “是啊,每一代要有云王府的女儿入宫嘛!这我知道啊!”云浅月打断夜天倾的话,心中冷哼,这个男人难道还想着她会嫁给他吗?这个身体主人藏了这么多秘密,夜天倾看起来丝毫不知道,这个身体主人以前追在他后面跑的痴心痴情没准也只是表象伪装而已,他别觉得自己良好了!话落,她又道:“始祖爷没说非要云王府嫡女入宫,我们云王府多的是女儿,而且个个都比我好。再说了,我可是一个月前在观景园立过誓的,说誓死不会入宫。太子殿下,你当时没忘记吧?就算你忘记了也没关系,当时不少人在场,都帮着我记着的。” “你……”夜天倾脸上凝聚上风暴,气怒失语。双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 他没想到云浅月真对她如此绝心绝情到不留一丝余地的地步,居然今日当着这样的场合当着皇上和他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就要嫁给别人。她这是在打他的脸,让他这个一国太子将来的皇上被嫌弃,他情何以堪? 众人都屏息,这一处亭台内大气也不闻一声。 自从太子被立,云王府嫡女降生,新一代江山的继承人和新一代的后宫之主被定下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众人虽然私下里认定云浅月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但因为云浅月纨绔不化,没有丝毫礼数和女子规范,所以导致就京城各异性王府家眷以及大臣家中有女儿者都升起了希望,开始隐隐暗中较劲,窥视太子妃的位置和将来的后宫之位。 但因为皇上一直没表态,朝局看起来平稳实则暗中很是不稳,满朝文武大臣都猜测不出皇上的心思,又因为云浅月没及笄,所以谁也不敢将有心插手将来新一代后宫之位的心思表露出来,所以也无人将云王府和皇室联姻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 如今这是第一次将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还是因为云浅月要皇上赐婚,而要嫁的人不是皇室和太子,而是荣王府的旁支,文伯候府被灭门无任何依靠的后人容枫。雪山派虽然神秘厉害,但也就只雪山老人一人,容枫除了一身好武功外,真没半分令人看上眼的东西。就算他武功好,夺得了今日的武状元又如何?没有家室背景在后面依靠,官场上也是难以运通。岂不是还是空架子?就算有景世子相助一把,但景世子能活几年?哪里比得上嫁入太子府,等太子一朝登基入宫为后尊贵? 所有人都认为云浅月疯了! “浅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云王爷身子微颤,生怕皇上一怒将云浅月打入天牢,打入天牢还好说,若是就地处决的话,那他岂不是就失去了这个刚刚醒悟得回来的女儿。 “父王,我没有儿戏。”云浅月郑重地看着云王爷,神色认真,“若是真嫁给容枫,我敢保证,我此生都不会后悔。” 容枫身子一震,怔怔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偏头看着容枫,对他笑了一下,灿如烟霞。 云王爷已经彻底没了言语。他这个女儿自小就有主意,且一根筋走到底,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像对待夜天倾。就因为这样,她屡屡忤逆他,才让他恨铁不成钢,寒了心,疏远了她,如今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儿是真的想嫁给容枫。他不禁暗自后悔,难道是因为昨日他那一番话的作用?若是早知今日没等皇上出手这个小丫头就来了这么一招非卿不嫁的戏码,他说什么也不会在昨日与她说那一番话。 “浅月,别胡闹了!父王说得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和容枫今日才只见一面,彼此都不甚了解,万不可小孩子戏耍。”云暮寒声音不像往日刻板,而是缓缓规劝。 “见一面怕什么?很多夫妻大婚前还没见过面呢!不都是一抬花轿就抬进了门再彼此之间熟悉了解的吗?我和容枫至少还见了一面呢!”云浅月看着云暮寒,不以为然,见他还要开口,她立即道:“哥哥,你和清婉公主倒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处了十几年,到如今也没培养出感情来,两个人是要靠缘分的,我就相信我和容枫是有这个缘分的。” 云暮寒脸色一白,顿时失了言语。 “月妹妹,你别再胡闹了。今日是武状元大会,要分清楚场合。”夜天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武状元大会也没被我耽误啊!你没看高台上夜轻染打得正过瘾吗?”云浅月瞥了高台一样,就见夜轻染正将人打下台去,她收回视线,不看夜天倾,而对着半晌没言语的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从小到大还没求过您吧?如今就这一件事,您给我做主了好不好?” 她之所以敢说没求过老皇帝,只不过是推测这个身体主人虽然如此隐忍伪装,但是心里定然是刚强的,怕是从不轻易求人,更别说老皇帝了。所以她才如此说。 云浅月话落,四周更是静寂无声,众人都看着皇上。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老眼深邃,面容不怒自威,就那样看着她,似乎在思量。 “父皇,月妹妹这是在胡闹,如何能答应她?”夜天倾心里是又怒又急。他最近短短的时间每日都夜不能寐,觉得以前他认为云浅月追在他后面跑被他不屑一顾的磕碜样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她娇憨可爱,哪里能允许她嫁给别人? “太子皇兄,依我看月妹妹是认真的呢!”夜天煜笑着道。 夜天倾顿时大怒,狠狠挖向夜天煜,“她以前对我也是真心的,还不是……”他想说还不是转眼间就和他绝情了,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夜天倾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是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太子殿下说得对,以前浅月小姐非太子不嫁追着太子殿下后面跑人尽皆知。如今转眼就要非容枫不嫁了,说得好听的是太过儿戏,说得不好听就是见异思迁,不专心专情,水性杨花。 “以前的我如何能和现在的我比?以前的我才是年幼不懂事。如今的我快要及笄,自然知事了。也明白以前是错误的,强扭的瓜不甜。太子殿下以前避我如蛇蝎,厌恶至斯,后来还不顾我对你的痴情将我要押入天牢。我若是再没有自知之明就白活了,自然前情皆断。如今我想嫁给容枫,以后一心一意对他好。自然是真心真意,绝无半句虚言。”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夜天倾,字如珠玑。 夜天倾脸色一白,身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皇上姑父,请您赐婚吧!”云浅月再不理会夜天倾,对老皇帝郑重道。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缓缓开口:“月丫头,你要嫁给容枫,朕赐婚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始祖爷的确没有言明非云王府嫡女嫁入皇家不可的旨意。云王府也有庶女。但总归是身份不够为后。这一条虽然没有明言,但千古至理。云王府只有你一个嫡女,自然要非你莫属。” 云浅月蹙眉,刚要反驳。 只听老皇帝再次开口:“百年已过,圣祖爷的旨意若是不适合当下情形的话,总要有变数的,也许朕可以打破始祖皇帝的祖训也无不可。” “那就请皇上姑父做主!我如今只勉强识字,琴棋书画不懂,诗词歌赋不会,好吃懒做,懒散不堪,性子顽劣不听教导,还不服礼数管教。我这样只懂得舞枪弄棒的女人实在没有资格将来入宫。所以,还是请皇上姑父给我和容枫赐婚吧!”云浅月立即接口。她不看任何人,只看着老皇帝。想着若是她自己要求老皇帝赐婚不嫁入皇室,是不是眼睛盯在她身上的人就少了?老皇帝大约也可以宽心了。她觉得老皇帝也是不愿意云王府有女人再入宫为后导致云王府外戚势力继续坐大的。 “月丫头,你想嫁给容枫,但还没有问容枫愿意娶你呢!若是容枫不愿意娶你,朕即便愿意违背了始祖爷的祖训赐婚的话,可也导致了一对痴男怨女不是?”老皇帝目光定在容枫身上,对云浅月提醒道。 云浅月一怔,她的确是一意孤行,没有问容枫的意见了。觉得也对,自己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容枫不愿意娶她的话,岂不是白搭?她可不是非要强贴上去的女人。点点头,偏头问容枫,“喂,容枫,你想娶我吗?” 容枫看着云浅月,眸光依旧云雾笼罩,没有回云浅月的话,而是看向容景。 云浅月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容景用帕子捂着嘴,懒洋洋地靠着椅子上,目光并没有向这边看来,而是依然看着场中,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似乎这里的一切他漠不关心。 “还有,容枫怎么来说也是荣王府的旁支。如今既然景世子也在,总也要询问一下景世子意见的。”老皇帝也顺着容枫的目光看去,老眼闪过一抹幽深。 云浅月蹙眉,收回视线,对容枫道:“我嫁的人是你,从没想过别的。以前不管你是谁,不管我是谁。从今日起,最起码这一刻,我是想嫁给你的,也愿意跟随你一辈子。我这一刻清楚知道你是谁,也清楚知道自己是谁。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娶我就行。” 这一番话落,她依然没松开手。她觉得容枫令她看不透。这样为了堵住老皇帝以后给她的麻烦她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甚至是一生都卖了出去不太明智。而且还是一个仅仅见了两面的人。但是她还是做了。如今初来乍到,她能掌控住的主动能让她出其不意给人一击的事情实在太少。她怕万一自己不出手,给别人有机可趁,那么后果恐怕她不是一个麻烦可以形容的。尤其是今日这老皇帝奇怪的态度。与其让他出手,不如她自己出手让他接招。 容景忽然闭上了眼睛,从场中移开视线,垂下头,似乎有些累,但没提离开。 容枫只是一眼就从容景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云浅月,极为认真地看着,片刻,他抿了抿唇,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光突破云雾,乍然现出里面的月朗风清,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开,发出声音。 云浅月这一刻忽然很期待从他口中吐出一个“好”字。似乎梦里辗转了千百回一般,就为了听他这一个字。听他说“好”,听他说“我愿意娶你”。她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心脏跳动,两个人的心跳声合于一处,那是属于她的,也属于容枫的。 “月丫头,今日是武状元大会。此事稍后再议。”老皇帝忽然开口,将容枫刚要发出的声音挡了回去,看着云浅月,面色和蔼不失威严,“你这丫头从来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今日求朕给你赐婚,明日没准你又该来找朕退婚了。容枫今日还要接受下面的比武,你就莫要捣乱让他分心了。若是他今日本来能拿到武状元而拿不到的话,就是你的罪过了。” 云浅月期待的心从云端刹那被打入谷底,她敢肯定,刚刚容枫没吐口的那个字一定是“好”,虽然他只是张口,但她就如此肯定。因为从老皇帝截住他的话后,他眸中的光芒刹那就隐退了去,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自然看得极为清晰。她抿了抿唇,虽然失望,但也确定老皇帝还没打算踢开她滚离站着皇室未来皇后这个茅坑的身份。所以,她以后大约还是会不得安宁。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云浅月转头,委屈地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 “月丫头,别说了!你还没有及笄,你的婚事也自然不急。要从长计议。”老皇帝挥手,打断云浅月的话,不愿意再多说,威严地对容枫吩咐:“时间差不多了,容枫,你准备上场吧!” 容枫垂下头,应道:“是!” 云浅月小手用力攥了攥容枫的袖子,委屈一改,忽然灿烂地笑了,对容枫面无表情的脸道:“好,那就改日再议。反正你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话落,她笑呵呵没心没肺地嘱咐道:“我想要那把碎雪哦!你一定要得到,不能让夜轻染得到,他要得到的话,说是给我,但我觉得也就是哄我高兴的事儿,他一定会拿去哄南疆那个第一美人的。你要得到的话,就当做定情信物,或者聘礼送给我吧!我一定会很欢喜的。” 容枫沉默。 “你真是太闷了,不过也没关系,以后跟着我时间长了,话语自然就被我练得多了。”云浅月松开手,见他洁白的衣袖被抓出的褶痕,轻柔地用手给他抚平,催促道:“夜轻染也到一百三十八轮了呢!好了,你下去吧!” 容枫缓缓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众人都没见过这么大胆没顾忌没羞耻的女人,但是基于云浅月一直以来的纨绔名声,所以都觉得见怪不怪了。若是别的大家闺秀口中说出来这一番话,这在坐的人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但是如今说话的人是向来言行无忌的云浅月,所以,如今无人言语。 高台上,夜轻染已经停止了打斗,向这边看来。虽然距离的远,但还是感觉到亭中众人怪异的气氛,他直觉认为出了什么事情,但此时见容枫站起来。他挑了挑眉,扬声道:“容枫,快上来,本小王和你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也好一决胜负。” “好!”容枫足尖轻点,一个好字未落,飞身而起,向台上飞去。顷刻间飘飘然落在了高台上,端得是飘逸出尘。 “好!开始吧!”夜轻染大叫了一声好。毫不吝啬对容枫的赞赏。 裁判官得令,立即扬声高喊,“第一百三十八轮开始!文伯府公子和染小王爷守台,黎郡守二公子对文伯候府公子,佰阑县守公子对染小王爷,开始!” 台下有二人飞身而起。两方在一处高台较量起来。 两处争斗,容枫和夜轻染各有风姿。众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果然不愧是我相中想要嫁的人!这武功真真好!”云浅月大声赞扬,似乎丝毫不觉得大声称赞一个男子而害羞,“我以后要日日和他学习。定然也能学好的。” 众人都三三两两挨得近的关系好的相互对看一眼,无人言声。 “月丫头,注意矜持!”老皇帝笑着提醒。 云浅月想着这老头如今还笑得出来,果然当皇帝的人都不是人。无论他心里怎么想,这表面的功夫倒是做得很是到位。她笑得开心,问道:“皇上姑父,矜持是什么意思?” 众人齐齐大汗,他们忘了浅月小姐以前是大字不识了,如今看来被云世子景世子齐齐教导了一个月后还是和以前没多大不同,半斤八两,更甚至比以前更无所顾忌胡作非为了,一个寻常大家闺秀做不来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甚至纨绔嚣张更上一层楼。这样的女人若不是顶着云王府嫡女的身份,当真是一无是处。就不明白皇上怎么就不处置了她。居然还让她坐在这里。 “哎,朕觉得还是让你继续和景世子学习吧!果然这些日子脑子里没学进多少墨水。”老皇帝无奈一叹,不理会云浅月,对容景道:“景世子,恐怕月丫头的教导学习以后还要劳烦你了。” “咳咳……景实在教导不好浅月小姐,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容景摇摇头,低咳了两声,拒绝的很干脆,“景这副破身体,如今又不小心着了凉气,实在力不从心。请皇上海涵。” “朕倒是忘了景世子的身体不太好了。那就不能再劳烦景世子了。”老皇帝点点头,老眼扫向场中,目光落在夜天倾的身上。 云浅月没想到她一句随意的话到让老皇帝找到了让她继续学习的借口,见他目光落在夜天倾的身上立即大声道:“就让我哥哥继续教我好了!” 云暮寒本来因为云浅月固执地要嫁容枫而闹了一番脸色不好,此时闻言还是压下恼怒,立即站起身,恭敬地道:“回皇上,微臣愿意教导家妹。她顽劣,还是教给我教导吧!” “清婉如今还没大好,她谁也不理,就你能跟她说句话。你还是继续留在皇宫吧!有你照顾清婉我也放心,你如何有心力再坚固月丫头的课业教导?”老皇帝摇摇头,老眼放在夜天倾身上不移开。 云浅月蹙眉,难道老皇帝想夜天倾教导她?打死她也不会同意的。 “父皇,儿臣愿意教导月妹妹!”夜天倾看准了机会,立即请旨。 “不要!”云浅月立即拒绝,极为果断。 夜天倾脸色一沉。 “你身为太子,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老皇帝摇摇头,话落,从夜天倾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夜天煜。 云浅月松了口气,也看向夜天煜,想着若是这个家伙教导也成,她既然想继续伪装不知书达理的样子,自然躲不过继续学习了。除了夜天倾,谁都无所谓。所以就没说话。 “父皇,儿臣可教导不了她!”夜天煜没像夜天倾一般请旨,而是猛摇头。 “朕就知道你教导不了她,你和这个小丫头自小就混在一处,哥俩好,你还需要人教导呢!若是她交给你教导,过些时日你们两个人估计都没法要了。”老皇帝笑骂了夜天煜一句,如今他看起来这和蔼的样子哪里像是一国皇帝,到像是个执掌大家族的老头,更像是一个慈父。 这回轮到夜天煜松了一口气,对着云浅月眨眨眼睛。 云浅月哼了夜天煜一声,他不愿意教导她,她还懒得用他呢!她倒要看看这回老皇帝给她选谁教导。见老皇帝目光又在各个王爷和大臣中搜寻,那一张张老脸她看了就乏味,移开视线,见到高台上衣袂飘扬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就选容枫吧!您看他武功这么好,文采定然是不差的!他又是文伯候府的后人,不是说文伯候才华堪比容景吗?那么他的文采想来也是不差的。我就跟着他学习吧!也好培养我们俩的感情。”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绕道容枫身上,众人心中冒冷汗,觉得这浅月小姐真该被学习女训,三从四德,三纲五常,让她明白女子要知道礼仪,懂得廉耻,而不是将这等小儿女的风花雪月挂在嘴边,叫嚷着非卿不嫁,天下皆知,真是惹人笑话!他们这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到。 “容枫若是夺得了武状元,朕会给他立即安排职务。他才回到京城,需要打点的地方颇多。恐怕也是没时间教导你的。”老皇帝摇摇头,继续道:“再说他恐怕是教导不了你这个丫头,你将他教导了还差不多。容枫这孩子看起来可是个老实的主,你这小丫头太顽皮了。不行!” 云浅月抬头望天,郁闷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谁行嘛!反正我不要和看不顺眼的人学,一点儿心情也没有。肯定是学不好的。” “呵,你这个小丫头对谁看得上眼?我看你如今眼里除了容枫就再没别人了。”老皇帝笑骂了一句,沉思了片刻,缓缓道:“这样吧!武状元大会后,你就去上书房和一众皇子公主们一同学习吧!朕的皇子公主们的师傅可都是选得这京中最好的,你这小丫头到时候不准捣乱。” “我去上书房?”云浅月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皇帝想了半天是这么个结果。 “嗯!”老皇帝点头。 “可是我如今会掌家了啊!我若是去上书房学习,哪里还有时间掌家?我父王那一堆账本可还是在我手里搁着的。”云浅月想着上书房是在皇宫吧?那岂不是她每日都要去皇宫?那个初来就被夜天倾拿着剑和隐卫指着险些押入天牢的皇宫? “云王兄,这掌家之事要不换一个人?小丫头还是要学知书达理最为重要。”老皇帝看向云王爷。 “回皇上,府中如今无人适合掌家,老王爷也想要浅月掌家历练一番。要不然她就不必去上书房了,微臣下了朝之后亲自教导她……”云王爷总觉得皇上如今对浅月似乎是重视起来,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是遇到她顽皮的事情会斥责几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却关心起她的学习课业和教导之事来。而且今日也没有给她指婚,也没有将始祖爷的祖训要废除更改的话说死,难道还想着浅月入宫?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实在拿不准,所以,还是帮着云浅月婉转地推脱了老皇帝。 “朕听说过不久后云王府的旁支会从云县迁来,依照云王叔的意思是让他们都入住荣王府,觉得热闹。你到时候必定繁忙,无法顾及月丫头课业教导。再说你掌管礼部,如今南梁睿太子在天圣一应款待照料还是要靠你。你是没有时间的。”老皇帝摆摆手,“这样吧!月丫头就上午半日去御书房学习,下午回府掌家料理云王府中的家事,这样也全了她学习,也不枉费云王叔让她历练一番的心思。” “这……也好!”云王爷见老皇帝心意已决,只能答应。 云浅月想了一下,没有反驳,也勉强同意。皇宫御书房她还没去过,那些皇子公主她就只认识夜天倾、夜天煜、清婉这三个。既然未来不太平静,那就迎刃而上吧!她到要看看老皇帝对于她有什么预谋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他是如来佛,罩着她这个猴子翻不出去他手中的天! 一番话落,老皇帝不再开口,众人也无人再说话。 “第二百五十一轮!文伯候府公子对……染小王爷对……”裁判官再次扬声大喊。 云浅月向高台看去,只见又有二人飞上高台。也许那二人明明知道打不过容枫和夜轻染,但还是想在二人手下过两招的。这是习武人的骄傲。她移开视线,抬眼看天色,日头还早,容枫上去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就一百多轮一晃而过,想必今日这二人能早早赢过下面的人,决一胜负吧! 她收回视线,垂下头,无聊地把玩双臂挽着的绸缎。静等着结果。 这一处亭中终于安静无声,再无波澜。只有裁判官连续地高喊声。 一个时辰后,云浅月耐不住困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老皇帝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歪着头睡觉,手中的绸缎被她编成了麻花,拧了个七零八乱。如今歪歪斜斜地躺着,当真无半丝女子坐姿和规范,他盯了她片刻,一双老眼眸底深处是浓浓地沉思和深邃,须臾,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场中。眉峰中的凌厉和帝王之气掩盖在他苍老的面色内。任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迈的老头。 亭中的人渐渐地发现云浅月睡着了,对看一眼,都无人出声。 “第五百二十二轮!文伯候府公子容枫胜出!德亲王府染小王爷胜出!”裁判宣读两轮的胜者,最后这一声高喊尤为大声。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 云浅月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着高台上,果然再无人上台,只剩下夜轻染和容枫。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就听到身边老皇帝笑道:“月丫头,睡够了?” “嗯!果然这样睡没有床上睡来得舒服!”云浅月嘟囔道。她的头僵死了。 “朕在你身边坐着,你都能睡着。真是好大的胆子!”老皇帝笑骂了一句,看看天色,对夜天煜吩咐道:“今日的武试就到这里吧!让容枫和轻染休息一夜,明日再行比试。若是累坏了两个孩子,朕便失去了两个大好人才!” 云浅月抬眼去看天空,此时正午时,她想着正好散场回府吃饭。 “是,父皇!”夜天煜躬身应声,对裁判官递了个颜色。 裁判官扬声高喊,“皇上有旨,今日武试暂且到这里,明日文伯候府公子和德亲王府染小王爷再行一决胜负!” 高台上夜轻染一副跃跃欲试就等着裁判宣布开始,他好和容枫较量一番,不想等来的却是散场,他皱了皱眉,看向亭子内,刚要说想要继续,容枫却一个转身,飘然下了高台。他也只能足尖轻点,飘身落下。 二人衣袂翩翩,先后落下,端得是武功卓绝。 云浅月看着容枫和夜轻染,两大美男子的身姿飘逸,的确惹人嫉妒。她怀念她初来有武功那一会儿,也能飘然欲飞好几丈远,如今只能羡慕眼馋的份了!叹了口气,想着都是为了帮容景那黑心的才武功尽失,她移开视线去看向容景。 只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玉颜被一丝凌乱的发丝盖住,发丝漆黑如墨,更衬得他脸莹白如玉。比往日要白很多。她蹙了蹙眉,收回视线,想着他这副样子若是被玉凝看到,估计芳心该碎了,当真成了弱美人了。 “煜儿,今日参加笔试的人可都着人记录好了成绩?在容枫和轻染手中各过了几招?”老皇帝转头对夜天煜询问。 “回父皇,儿臣照您吩咐都早就命人记录好了。”夜天煜立即回话。 “嗯,稍后回宫将记录好的名单拿给朕看,朕会择优授受官职。”老皇帝点点头,缓缓站起身。陆公公立即上前为他抚平身上龙袍被压出的褶皱。 “是!”夜天煜垂首应声。 “摆驾回宫!”老皇帝对陆公公吩咐了一句。 “摆驾回宫!”陆公公立即搀扶住老皇帝,高喊了一声。 皇家仪仗队立即归位,跟在老皇帝身后,老皇帝抬步,一行人下了亭子。 “恭送皇上!”除了依然闭着眼睛坐着的容景和依然揉着脖子坐着的云浅月没跪外,众人顿时跪倒一片。 “都免礼吧!”老皇帝不回头,对着众人摆摆手。 众人等老皇帝下了亭子,才缓缓起身。 德亲王对容景道:“景世子,你身子不太好,若是劳累,明日便不必来观看了!皇上必定会体谅的。” 容景闭着眼睛睁开,不起身,对着德亲王点点头,“多谢德王叔!景晓得。” 德亲王点点头,似乎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转身下了亭子。 孝亲王看了容景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跟在德亲王之后也下了亭子。 其他文武大臣见云王爷没有走的意思,互相谦让一番,也缓步走下了亭子。 转眼间亭中就只剩下容景、云浅月、云王爷和云暮寒四人。 云王爷看了一眼容景,缓缓开口,“景世子,您既然身子不太好。就让浅月坐我的车和我一起回府吧!就不劳烦你送她回去了。” 容景抬眼看云王爷,淡声问,“云王叔不是还要进宫吗?今日的比试名单一出,皇上必然会找几位王叔商量的。德王叔和冷王叔看起来是追随皇上进了宫里了,云王叔也快去吧!我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多走一程将她送回去还是可以的。” “这……”云王爷见容景脸色实在白,有些犹豫。 “父王,我先送妹妹回府,然后再回皇宫!”云暮寒立即道。 云王爷觉得这样最好,刚要点头,只听陪皇上已经走远的陆公公又折了回来,对着亭子内大喊,“云世子,刚刚来人传话,说公主醒来不见你闹得厉害,您快些进宫吧!” 云暮寒皱眉,脸色极为不好。 “还不快去!那浅月就劳烦景世子吧!”云王爷立即催促。 云暮寒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只能连忙下了亭子走了。 “浅月,不准再调皮,你……哎,今日之事定然不出明日就会传得天下皆知,你等回府之后挨你爷爷的拐杖吧!”云王爷想教训几句,又怕好不容易和好的父女关系又招了云浅月的恼,他只能叹了口气,扔下一句话,也疾步下了亭子。还是要进宫再探探皇上的意思比较妥当,今日的事情着实吓了他好几身冷汗。 云浅月看着云暮寒和云王爷匆匆离开的身影,撇了撇嘴,回府那个糟老头子要打她的话,她就揪了他的胡子。觉得脖子不那么酸了,起身站了起来,见容景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懒得理他,抬步就走。 “我竟不知你何时非容枫不嫁了?”容景轻飘飘的声音反问。语气似冷似嘲。 “就在今天!怎么了?要你管!我就非他不嫁了。我看容枫比你这个黑心的家伙好多了。”云浅月回头冲容景也挑了挑眉。 “我的确是管不着你,不过希望你真能嫁给他。论起辈分他要管我叫声叔叔,你若是嫁给了他,他再无别的亲人,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也算是你的叔叔了。以后每日你要去给我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想想那样的日子,我便觉得其实很是值得期待的。”容景起身站起来,动手优雅地抚平了月牙锦袍上的褶皱,慢悠悠地道。 “什么?”云浅月一惊,睁大眼睛,声音扬高了一百八十度。 容景淡淡瞟了她吃惊的小脸一眼,再不理会她,转身向亭子下走去。 “喂,等等,你刚刚……刚刚说什么?你是他……容枫的叔叔?”云浅月急走一步,伸手拉住容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要是嫁给了容枫,她还得每日去给他晨昏定省? 容景甩开云浅月的手,没说话。 云浅月死死拽着他衣袖不松手,“快说明白,否则我不让你走!” 容景被迫停住脚步,挑眉看着云浅月,“你确定你要在这里与我拉拉扯扯?容枫可是在下面看着了。你刚刚还说要嫁给他,这么快就与我纠缠不清。你猜他会怎么想?” 云浅月转头,果然见容枫正向这处亭子看来,不止是他,还有夜轻染。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到两人的眼中神色。她手一松,容景抬步就走,她立即又将他胳膊拽住,“他爱怎么想怎么想,你快说明白!” 若真是这样的话,打死她也不嫁了!想想以后管容景叫叔叔,每日去给他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比吞了苍蝇还叫她难受,靠!她还嫁个屁啊! ------题外话------ 那个,亲们有票票赶紧甩给我,留着票票真是留不出动力的啦,昨日费力写了一天码出一万字,感觉不如意咬了咬牙重新翻工了。呜呜,有木有人安慰我一下下~,>_<, 目前风雨进行时,乃们的票票要给力哦,推我一把,让我转一圈,精神一下啦~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鲜花! 小魔女爱哭(107打赏)、0917feng(2钻石)、wendychi(2钻)、水泷影(2钻)、闲看晴空(1钻)、薄云出岫(1花)、蝎子十三(10花)、风韵三十(1花)、傲莲(1花)、kane3939(1花)、wyp116(1钻)、1286578062(1花)、今时今日(1花)、纪安晓(5花)、柳冰雾(3花)、xukf13(2花)、珠儿沛挂(1钻1花)、蝴蝶心结(1花)、chenlm(1花)、an593594(3花)、annwu1995(1花)、海在飞(1花)、转交的猫猫(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七章 情何以堪 容景偏头看云浅月,目光落在她极为难看的小脸上,须臾,眸光移开,又看向她紧攥着他胳膊的手,清泉般的凤眸微凝,她刚刚也是这般拽住容枫的,不过拽住他的是整个胳膊,而拽住容枫的只是一片衣袖…… “喂,你说话啊!快点儿!”云浅月催促容景。舒豦穬剧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顺眼的。怎么就成了容景的侄子?她想拿块豆腐去撞墙。 容景从云浅月拽住他胳膊的手上移开视线,淡淡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就在这里说!”云浅月点头。她下定决心要嫁人的,如何允许出了差错?这让她刚刚还信誓旦旦的非容枫不嫁的人情何以堪? 容景蹙眉,问道:“如今都响午了,你难道不饿?” “不饿!饿也不饿。”云浅月摇头。 “可是我饿了。你知道的,饿了的人就没力气,没力气就说不动,外加我本来就染了凉气,身子不大舒服。”容景慢声慢语地道:“想要听我说明白,那就请我吃饭吧!否则我是不说的。” 云浅月脸一黑,“不请!” “那你去找别人问吧!不过文伯候府的事情除了我怕是无人敢说。你是知道的,当年文伯候府被人灭了满门。对了,就在我父王母妃死后不久,我被人下了催情引中了寒毒丸又受了致命一击之后,文伯候府也出了事情。都是同一年。”容景声音清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继续道:“容枫的存在以前一直无人知道,所以,他和我的关系只有我和他知道。就算夜轻染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是文伯候府唯一幸存的后人。你确定你去问容枫?让他再难受想起自己家被灭门的惨案?” 云浅月皱眉,这种伤害人摧残人痛苦的事儿她才不做。自然不能去问容枫。 “所以,只有我能告诉你了。你确定不请我吃饭?”容景挑眉。 “你不是染了凉气身子不舒服吗?”云浅月瞪眼,身子不舒服还吃什么饭啊? “身子不舒服才要吃饭。”容景道:“不吃饭身体更会不舒服,我还想多活几年,等着看你嫁给容枫,也好等着你每日去给我晨昏定省请安问好喊叔叔。” “别做梦了!”云浅月恼恨。每听到这晨昏定省四个字她就有种抓狂的冲动。 “请我吃饭。”容景继续强调。 “好,那走吧!先喂饱你这个饿死鬼!”云浅月没好气地拖着容景就走。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身子懒洋洋地被她拖着,自己不用半分力气跟着走。眸光瞥见容枫转身走了,夜轻染皱着眉头等在那里。收回视线,容颜淡淡沉静。 “上你家吃还是上我家吃?”云浅月心里虽然气,但有求于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冷着脸问。她想着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上一世没人敢要,这一世她厚脸皮自己送上门了还摊上了这事儿,她就不能顺顺利利将自己嫁出去吗? “上你家吃的话估计会看到一幕云爷爷拿着拐杖打你的戏码,嗯,似乎很不错,就上你家吃吧!”容景想了想道。 “不要!我不回府去吃,上你家吃。”云浅月立即摇头。她准备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去见那个糟老头子了,免得挨打。 “上我家吃还叫请我?不成!哪里有请人吃饭跑人家吃的道理?”容景否决。 “那你说去哪里?”云浅月横了容景一眼。 “就去京城最著名的醉香楼吧!”容景思索了一下,给出建议。 “听着像是烟花柳巷之地。”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你那里有相好的?”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眸光微黑,“那里是酒楼,有一味荷叶熏鸡不错。” “那好吧!就那里了。”云浅月立即同意。 二人下了亭子,云浅月觉得手被压得很重很酸,她皱眉,这才现容景将全身重量都给他了,被他拖着走,能不累吗?她小脸一黑,立即松了手。 容景看她一眼,没理会被她抓出的褶皱,继续向前走。步履轻缓,不紧不慢。 “小丫头,怎么回事儿?你和这个弱美人在磨叽什么?”夜轻染迎了上来。 “没什么!他病得要昏倒,我拉了他一把。”云浅月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脸不红气不喘。 容景也不点破,还配合地脚步更慢了,看起来很是虚弱苍白的样子。 “弱美人,你这是怎么了?早先不是还好好的吗?”夜轻染看向容景,皱眉,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估计是昨日染了凉气。早上没作,如今作了。”容景道。 夜轻染上前一步,伸手去按容景脉搏。 容景没躲,他身后却瞬间现出弦歌的身影,弦歌挡开了夜轻染,警告道:“染小王爷,我家世子不喜欢别人碰他。请您保持三尺距离。” 云浅月眨眨眼睛,她又成贵宾待遇了?她可是不止一次碰了容景啊! “臭毛病!”夜轻染哼了一声,还是缩回了手。 云浅月见夜轻染这小魔王都守规矩地躲开,看来是真的了。她用心寻思了一下,果然从见到容景之日起到如今除了她和弦歌外,真没人距离他太近过,就连老皇帝也是不曾,今日容景坐得和夜轻染虽近,也是有三尺距离的。她这样一想,伸手指着容景,你了两声,无语看天。怪人! “小丫头,他对你倒是不同的。每次都有例外。刚刚你居然拉了他胳膊,还那么长时间,若是换成别人,你那一只手怕是早就被这个家伙砍断了。”夜轻染怪异地眼神一闪,对抬眼看天的云浅月道。“在他眼里估计没将我当人。”云浅月可不觉得被容景抬高自我感觉良好。这个黑心的家伙指不定根本就没将她当人看呢! “浅月小姐真神了,居然知道世子心中所想。”弦歌顿时赞叹。当初在灵台寺的南山上他家世子的确是这样对南梁太子说的。那时候浅月小姐醉死一般,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能知道世子心思,也够让他佩服的了。 “呃……哈哈哈……”夜轻染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容景也笑了笑。 云浅月哼了一声,跟容景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再不清楚他黑心黑肺就白活了。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容景笑着的脸一眼,“快点儿,走了!” 容景点点头,脚步果然快了些。 弦歌见夜轻染再不接近容景,身形隐了下去。 “小丫头,你和我骑马吧?怎么样?我将你送回府去。”夜轻染问道。 “不要,我有事情找容景。你自己走吧!明天你还要和……要和容枫比试,赶紧回去休息。”云浅月提起容枫脑瓜仁就疼了起来。果然冲动是魔鬼啊!她怎么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是容枫的叔叔。天!打雷劈死她得了。 “我不累。”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神情不对,摇摇头,皱眉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这个弱美人?” “大事!”云浅月很想说是婚姻大事。 “什么大事这么重要?你找我也一样,这个弱美人能办的事情我也能办。”夜轻染看看云浅月,又看看容景,前者一副想撞墙的样子,后者笑得极其欠扁。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大事你办不了。要是能办的了的话我早找你了。”云浅月想着容景早先那句夜轻染也不知道不了解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流年不利啊! “小丫头,你可别被这个弱美人给黑了!他黑着呢!吃人不吐骨头。”夜轻染强调,以他对容景的了解,这个小丫头怕是被他威胁了。 “我知道,行了,你快回府休息吧!这件事情你真办不了。”云浅月不想再说,伸手推了推夜轻染,见夜轻染脸色不好,她立即哄道:“改日我没事儿找你赛马,作为补偿,好不好?” 夜轻染脸色顿时好了很多,“好,那就答应你吧!不过你这脑袋也机灵点,千万别被这个弱美人给糊弄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他敢糊弄我的话,我就让他断子绝孙。”云浅月横了容景一眼,对夜轻染保证。 夜轻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警告地瞥了容景一眼,“不准欺负小丫头!若是让本小王知道你欺负小丫头,我就搅得你荣王府不得安宁。” 容景淡淡看了夜轻染一眼,充耳不闻。 夜轻染转身走了,很快就出了较场的大门,不出片刻一阵马蹄声走远。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夜轻染真要跟去的话,她还真当着他的面问不出口,还是夜轻染这孩子可爱些,知道给她留点儿脸。她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容景慢悠悠踱步,怒道:“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点儿!” “走不动!”容景看了她一眼,温吞吞地道。 “别想着我背你,不可能!”云浅月哼了一声。他从来也没走得动过,都是那副用一百个人也将他拉不快的架势。 “今日是真走不动了。”容景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声音及虚弱。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容景,刚要冷嘲热讽,怒目而视,见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溢出,脸色较之刚刚又白了几分,似乎真的病了的样子。她皱眉,转身回走几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他脉上。 容景站着不动,任她把脉。 弦歌这回没出现。 “你当真病了?脉象怎么这么虚?你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怎么将身子搞成了这副德行?难道真像我说的没去干好事儿?寻花问柳了?你堂堂荣王府的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出去找吗?”云浅月一边皱眉,一边训斥。 “我没去寻花问柳!”容景本来白着的脸泛起黑色,这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那做什么坏事儿去了?”云浅月挑眉。 容景沉默不语,清泉般的眸光仔细看的话似乎里面多了丝幽怨。 云浅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忿忿道:“果然被我才对了,你果然没去做好事儿,才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是,我的确没做好事儿,你那藏起来的十二座金山我不帮你运走藏起来的话,难道真等着被皇上……”容景反问。 云浅月一惊,立即出手去捂住容景的嘴,眼睛不忘四下看去。见这较场不知何时早已经走得空无一人,她才松了口气,低声斥道:“小心隔墙有耳,你怎么随便就拿出来说?若是被皇上知道,我们都玩完了,那老皇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东西。” “是你非要逼着我说的。”容景很是无辜,声音依然温吞吞的。半丝怕意也无。 “好,祖宗,我怕了你了成不?”云浅月想着那十二座金佛像啊,眼前顿时冒起十二座金山,哈哈,以后不愁没钱花了,她连忙低声问:“喂,听说香泉山一直都是重兵把守,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佛像弄走的藏起来的?” 容景脸一黑,“你若是嫁给容枫,叫我叔叔是应该的,但我家没有重重孙子给你嫁,让你以后天天叫我祖宗,晨昏定省,请安问好。” “你……”云浅月气得无语。小脸顿时爬满无数黑线,恼怒地瞪着容景,“幽默,我说的是幽默,懂不?你个古董!”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摇摇头,很是干脆,“不懂!”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觉得距离气死估计快不远了。若是嫁给容枫,每日晨昏定省请安问好还会被他气,她估计活不了两年就一名呜呼哀哉了。她垮脸,有气无力地道:“不懂就不懂吧!没有人懂我的……” 她觉得遇到容景何止是流年不利,简直就是此生不利。 容景看着云浅月垮下的小脸,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眸光也绽出一抹笑意。他从十年前遭了大难之后,连爷爷也不亲近了,那老头曾经无数次对他无可奈何地喊祖宗,大约就是她如今这个意思吧…… “喂,我问你,你是怎么将那十二个金山神不知鬼不觉弄出去的?”云浅月压下心中的郁闷,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容景也压低声音反问。 云浅月默了一下,拉着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去醉香楼吃饭!就点你说的荷叶熏鸡。” “好!”容景缓缓抬步,被云浅月拽着走。 二人终于走到门口,弦歌已经坐在车前,看二人像是拧成了麻花一般拖拉着出来,他嘴角抽了抽,他家好好的世子啊,从遇到浅月小姐之后半丝形象都没了。叹息归叹息,扼腕归扼腕,但他还是赶紧给二人挑开车帘。 云浅月先上了车,见容景站在车边看着她,她无奈,又伸手将他拉上车。 容景靠着车壁坐稳,云浅月才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她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看书同样体力虚脱。而且都是拜这个家伙所赐。她瞪了容景一眼,从怀中掏出帕子去抹额头上的汗。 容景扫了一眼云浅月手中还是用的他那块帕子,如诗似画的容颜绽出一抹暖意,也伸手入怀,掏出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汗,对弦歌温声吩咐,“去醉香楼!” “是!”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稳稳地走了起来。 云浅月抹完汗,将帕子又揣进了怀里。 容景瞥了她一眼,淡淡提醒,“那是我的帕子,你不打算还给我了?” 云浅月手一顿,又将帕子往怀里塞了塞,半丝不客气地据为己有道:“你不是有老皇帝给了你一匹雪蚕丝锦的缎子吗?能做多少帕子?我觉得这布料好用,柔软又吸汗,我要了。” “你可真不客气!”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算是认同。这些日子她算是明白了,跟谁客气也不能跟他客气。这人不值得人家客气。因为他黑起人来从来都不客气。她黑了他一块帕子算什么?比起他黑心差远了。 容景不再开口,疲惫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见这会儿上了车,除了弦歌外再无人听到他们说话了,她还惦记着那佛像被他怎么弄出香泉山的藏到哪里去了,但见容景气色的确不好,他所说的染了凉气本来她认为他是胡诌的,但给他把了脉之后知道其实的确是真的,她扁了扁嘴角,终是没问出口。觉得这人病着,她不能太不人道再问东问西。 云浅月在较场亭子内睡了一觉,如今半丝困意也无,她挑开车帘看向外面。 容景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并没阻止她挑帘子向外看的动作。 今日的大街上人流依然如往日一般繁华鼎盛,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古玩、玉器、字画、食物、杂耍、玩物等等都摆出来卖,入目处都是在现代没有的真正手工艺品。随着马车走动,这一条街道两旁热闹非凡。 云浅月从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在马车中睡觉度过就是在云王府和荣王府被人管着识字,还没有真正地逛过街。她颇有兴致地看着人们或买或卖,前世今生逛街的次数有限,如今方觉得最下层人的生活才叫做生活。 “听说了吗?浅月小姐要嫁给文伯候府的公子,今日居然在武状元大会上向皇上请旨赐婚。文伯候府十年前被人满门杀害,听说就留下这么一个后人。”一个声音忽然传入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云浅月耳中。 云浅月一怔,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只见在街道拐角聚了一群人,其中说话的人是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其余那些人则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一脸吃惊的八卦像。 “我也听说了,那文伯候府幸存留下的唯一公子叫做容枫!”又一男子道。 “是,是,就是叫做容枫的。文伯候府是荣王府的旁支,这容枫公子昨日刚刚进京,如今就住在荣王府呢!”又一个年岁小一些的男子连连点头,“我家昨日在荣王府二夫人院子侍候的一个姑姑回家探亲说的。说这容枫公子很得景世子照顾呢!” “这浅月小姐莫不是和那容枫公子早就认识?要不她怎么今日就向皇上请旨赐婚呢!据说还非卿不嫁?将太子殿下给气坏了,听说刚刚回府后将书房内的东西全砸了。我一个表亲刚刚从太子府传出来的话。”又一男子疑惑地道。 “应该是以前就认识。不过这也说不准。浅月小姐做事向来都不顾忌,为所欲为,想到就做,快人快语,大概是觉得太子殿下不好了,又看上容枫公子了。”又一男子也点头附和,“谁叫太子殿下那日在皇宫要拿浅月小姐关押入天牢伤了浅月小姐的心呢!” “嗯,听说今日在武状元大会上,容枫公子武功无人能及,要连战千人。还是浅月小姐替他觉得不公平,请示了皇上,说怕累坏了容枫公子,咱们天圣就少了一个人才了。染小王爷也看不过,才向皇上请旨下场,与容枫公子平分了参加武状元大会的人,皇上准许了呢!最后是染小王爷和容枫公子一起胜出,明日再决一胜负。”又一男子又道。 “据说这容枫公子不仅武功好,且长得也好。不逊于景世子的容貌呢!既然是文伯候的后人,那定也是个有才华的。据说浅月小姐怕明日他夺得了武状元大会之后被别的女人抢走,就捷足先登非要嫁了他不可。不过浅月小姐身份非比常人,皇上没同意,浅月小姐险些以死明志……”又一男子道。 …… 云浅月听得嘴角抽搐,没想到男人也如此八卦,且八卦起来比女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那时候是真想让老皇帝指婚嫁给容枫的,但什么时候以死明志了?极其无语地看着那些人。 “这容枫公子若是明日得了武状元,前途不可限量!浅月小姐有眼光!”一个中年大婶,胳膊上挂了一筐鸡蛋,对云浅月表示赞扬。 “是啊,容枫公子的画像如今在墨宝斋有卖呢!我刚刚从墨宝斋出来,看到了容枫公子的画像了呢!当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呢!我也觉得浅月小姐有眼光。”一个娇小的女子挤在人群中,有些羞涩地道。 “浅月小姐的画像也是在墨宝斋有得卖的。我也看到了,那两幅画像放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呢!”令一个女子羡慕地道。 “男子有才,女子有貌,若是真能结成连理,也是千古佳话一桩。”一个大约六旬的老太太,手里抓了一只鸡,声音苍老,但阻挡不住一颗年轻的心,“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才子佳人嘛!戏本子也都是这么演的。” 云浅月看着那个老太太手中的鸡,小脸扭曲,这容枫不是昨日才进京今日才轰动吗?他的画像出来的也未免太快了。没想过古代也有聪明人知道抓住商机啊! “可惜,浅月小姐是荣王府的嫡女,要想嫁给容枫公子恐怕真不容易。”其中一个女子蒙着面纱,娇娇柔柔,站在人群最后面,由婢女扶着,穿得衣服极好,显然是路过,听到人们说便停下来听了,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 “是啊,容枫公子虽然是荣王府的旁支,但据说也是百年前的旁支了,和荣王府的血缘早就淡了不少。从二十年前文伯候被封了侯爷,也算是另立门户了。这文伯候府如今就剩下容枫公子一人,孤立无援。与浅月小姐门不当户不对,就算皇上不顾及始祖爷的祖训同意了的话,云老王爷和云王爷怕是也不会同意的。”又一个人道。 “那可不一定,浅月小姐是什么性子?那是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要真是下了狠心非容枫公子不嫁的话,连皇上和云老王爷也是拿她没辙,恐怕这事儿没准就真成了。”另一人又道。 “是啊,浅月小姐那执着劲,若是认准了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呢!还记得前年浅月小姐出去打猎吗?据说追一只雪狐,追了三天三夜,终于将那只雪狐给累得跑不动抓了回来。”另一人附和道。 “对,对,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茶馆酒楼都说这件事儿呢!所有人都赞浅月小姐英勇不输于男儿。”另一人也附和。 “今日这事儿茶馆如今有说书先生也正在说,我们大家不如去听听?”一人询问。 “好,走,去听听!”众人立即同意。 说走就走,转眼间一群人哗啦啦向着对面的茶馆冲了去。就连那抱着小孩的妇人,挂着鸡蛋篮子的大婶,抓着鸡的老太太都跟了去,那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蒙着面纱听众人谈论的小姐和她的婢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去。 云浅月看着那一群人浩浩汤汤进了茶馆,盯着那茶馆看了半晌,才无语地收回视线。今日一不小心她又轰动了一把,怕是哗然天下也不为过。她为古代广大人民贡献了茶余饭后的舆论谈资。最重要的是她为那家茶馆增加了生意,为那墨宝斋拿出她画像赚了商机。 云浅月抬眼望天,只见上午还好好的天晴日朗,这么片刻就笼罩上了乌云,一如她如今那颗颤颤巍巍的心。收回视线,她又盯着那茶馆看,只见那处人声鼎沸,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透过窗子可见人头挤人头,生意火爆得不行。她有心也想去听听,不过想着以如今自己武功尽失的小身板也挤不进去,只能打消了念头。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目光移向茶馆门面上方的牌匾上,只见一方大牌子上面写着“一缕茶香”四个大字。她默记下了名字,才收回视线,刚要落下帘子,现弦歌似乎忘记了赶车一般,手中攥着马缰也看着那间茶馆,脸色怪异,马车停滞不前,怪不得她能听了这么久呢!原来刚刚那些人的话这家伙也听到了。 “咳咳,弦歌,你想你家世子真变成饿死鬼吗?还不快走!”云浅月狠狠咳嗽了两声。想着八卦无处不在啊! 弦歌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回头看向云浅月,冷峻的脸色无比怪异,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回过头,一挥马鞭,马车快而稳地走了起来。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想着今日这地雷踩大了!怎么收场啊! 再没有看外面大街热闹的心情,她落下帘幕,身子缩回来继续靠着车壁,见容景依然靠着车壁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即便睡着,即便如此虚弱,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欠扁的温吞样子,她瞪了容景一眼,想着若不是知道他是容枫叔叔,她听到这些人的话大约是很高兴的。都是这个黑心的家伙。 这样一想,她恨不得掐死他。想到就做到,云浅月立即伸出手去掐容景脖子,手还没到,恶狠狠地声音就传出,“你说,说你不是容枫的叔叔,我就不掐死你!否则我就掐死你。” 容景恍若未闻,依然闭着眼睛睡着,一动不动。 云浅月的手到了容景的脖子上,他脖颈的肌肤温凉润骨,她刚碰到手立即缩了回来,改为抓住他的衣领,依然恶狠狠地道:“不准睡了,快说!” “你掐死我也好,我的牌位会供奉进荣王府祠堂。等你以后嫁给容枫,也是每年要去给我叩头上香的。这样也不错,能每年得你三个响头,与日日得你晨昏定省请安问好喊叔叔相差无几。我就勉为其难受着吧!”容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云浅月恶狠狠的表情,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闻言只感觉一口鲜血突然从她胸腔涌出来,看着容景温润如画的脸险些喷到他脸上,一双眸子恼怒地盯着他,你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嗯?还看着我做什么?快掐啊?”容景反过来催促云浅月。 云浅月死死瞪着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她盯着容景,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她怀疑这一口牙怕是都要碎了。 “哎,如今你这副样子真丑!容枫若是见了,估计打死也不会想娶你的。”容景移开眼睛,叹了口气,那如画的眉眼闪过一抹嫌弃。 云浅月感觉喉咙刹那咸丝丝的,她感觉血真要喷出来了。实在难以忍受,忽然将他领子松开,改为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如母夜叉,“好,我今日就掐死你了。大不了以后嫁给容枫每年都去给你磕头上香。” 云浅月话落,白皙的小手按住容景喉结,手心温凉温滑的触感也难以打消她一颗被怒火燃烧的心。今日非掐死他不可!她豁出去了! “嗯!到时候我虽然死了,也会附身到牌位上看着你给我磕头的。我不看也不打紧,荣王府祠堂专门有看管祠堂的暗人,你磕不够三个头是不会让你起来的。”容景偏着头不看他,虽然被云浅月掐着脖子,呼吸困难,但一句话还是说得极为完整。 “你还说!”云浅月手下用力,“真想死是不是?” 容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哑着嗓子道:“生无可恋,不如死了好!” “你还生无可恋?我看你活得有滋有味的!”云浅月嗤笑。脸上神情还是恶狠狠的。她觉得今日必须要一定要掐死这混蛋。 “如今真是日日没滋味,除非你真嫁给容枫……每日晨昏定省见到你还有点儿滋味……但是这些比起来也不如你将我掐死了每逢年过节都去荣王府祠堂来给我磕头觉得有滋味……”容景这回说话不完整了,但还是让云浅月听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气冲脑门,容景的话如一根巨刺从她耳中直直刺入脑海,刹那那根巨刺在脑海中翻滚搅拌,她几乎都不能呼吸了。咬牙启齿、磨碎一口牙也不够表示她此时的怒气,她本来一只手掐住容景的脖子,又将另一只手也掐在他脖子上,声音如地狱来的魔鬼,阴森森的,“你再给我说一句,你就死定了!” 容景眸光瞥了她一眼,极是幽黑深邃,里面似乎还含了一丝控诉无辜。似乎在说我很想再说一句,但是你掐着我说不出来了。 云浅月读懂了容景眼中的神色,更是恨得要死。明明是她威胁他,要掐死他,而且他脸色由虚弱的苍白转向潮红,呼吸被哽住,出气多进气少,却偏偏还是一副温润雅致的样子,没有半丝惶恐紧张,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手松了松,“再给你个机会,你说你不是容枫的叔叔,我就饶了你。” 云浅月此时像个小孩子一般叫真起来。 “咳咳……”容景的脖颈被解脱,呼吸不畅地咳嗽起来。 “快说!”云浅月又将手松了一分,看着容景咳嗽的难受的样子别开脸。 “容枫虽然是荣王府的旁支,但血脉里也是留着荣王府先祖的血液,我是他叔叔的事实恐怕更改不了。你总不能将荣王府已经死去百年的先祖给从底下挖出来更改了血液,也总不能将容枫的先祖塞回他娘亲的肚子里去,更不能将容枫塞回他娘亲肚子不让他出来吧?所以,这辈子,我就是他叔叔。断乳更改的道理了。”容景舒缓了呼吸,看着云浅月别开的脸,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道。 “你怎么不说将你塞回你娘亲肚子里去?”云浅月转过头,她前世自诩的冷沉自制灰飞烟灭,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让人真想掐死他! 容景点头,声音温温,“嗯,你若是有办法将我塞回我娘亲的肚子里也行。” 云浅月眼前一黑,感觉片刻眩晕。她再看着容景,黑着脸已经无语了。她早就在被云暮寒逼迫着识字用这个黑心的家伙来威胁她的时候就想将他塞回他妈肚子里去,若是能完成早完成了。还用他说? “哎,你看看你现在真是半丝女子样子都没有,幸好容枫不在。否则他看到你这副难看的样子,是真的不会想娶你的。”容景叹息一声。 “别再提他!”云浅月低吼一声。她此时恨不得将容枫也塞回他妈肚子里去。 “好,不提。”容景从善如流,眸光破碎出一抹光芒转瞬即逝。看着她黑着的小脸,连额头都泛着青黑色,显然是气得不轻,本来粉红的唇瓣此时都微微泛着白色,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低声提醒,“你还掐死我了不?要掐的话就快点儿,不掐的话就松手吧!你这样僵着手臂是很累的。” 云浅月手下不由自主地用力,森森然地道:“自然要掐死你。” 容景不再开口,微低这头,一副等死的样子。 云浅月盯着容景,车厢内因为帘幕遮掩了日光而微显昏暗,又因为她用力掐他脖颈,呼吸不畅而染了几分血色,白雪玉颜上血色微微熏红,如画的眉眼似乎海天一色间铺了那么一道云霞,而他安安静静在云霞中静坐,这一刻她居然觉得他华滟而美好。一时间不由得有几分痴然。 容景感觉云浅月异样的眸光,他垂下眼睫,盖住眼中的神色。 “世子,醉香楼到了!”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些僵硬紧张。 云浅月惊醒,瞬间松了掐着容景脖颈的手,嫌恶地看了容景一眼,恨声恨语地道:“掐死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这次就先饶过你了。” “嗯!”容景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沉着脸揉胳膊,这么一番折腾她胳膊的确僵硬酸麻。她揉了半天见容景一动不动,复又抬眼看他,只见他依然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倚着车壁坐着,微微敞开的衣领可以清晰地看着脖颈处被掐出的红痕,因为他肌肤过分的白而莹润,那红痕便愈的现眼,她蹙了蹙眉,没好脸色地道:“还不快点儿收拾你自己一番,好下车吃饭。”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云浅月一眼,静静的眸光幽幽,往日温润的声音含着一抹低哑,语气说出来似乎赌气一般,“不吃了!” “不吃了?”云浅月挑眉,“你不是饿了吗?” 容景幽幽的眸光蒙上一层恼意和幽怨,“我这副样子如何去吃饭?若是被人看见还以为你将我怎么了呢!” “嗯?”云浅月一愣,看着他一副被揉虐了的虚弱样子此时尤为解恨,胸中的满腔怒意和郁闷也霎时散去,哼道:“我本来就是想掐死你,如今算你命大。就是要让人看看你这副样子。” “那好吧!我就下去吃,就如了你的愿吧!”容景忽然起身,也不理会敞开的衣领和被云浅月又掐又压褶皱的锦袍,伸手挑开帘幕,微微探头,缓步下了车。 ------题外话------ 暴风雨来得果然猛了,有的亲都要愤起追杀我了,那个,我想说的是要相信女主,不要怀疑本文的设定背景,她目前不是李芸,不是什么上校,而是云浅月!还是伪装的云浅月!即便不相信她,也要相信我,啥?不相信我?(⊙_⊙)我人品有这么差吗(⊙_⊙)o(╯□╰)o,>_<> 月票又岌岌可危了,暴风雨继续中,还有留着票票的亲们别捂着啦,你们越用力将票票砸给我,我越会努力将暴风雨越爆的猛烈o(n_n)o~ 谢谢下面亲们!1uoying98(5钻)、22335o3552(2钻2花)、yxc113344(2钻)、mama579(1钻)、sm88o625(1钻)、mmt12(1钻)、4994151o4(1oo打赏)、静悄悄de秋(1钻1花)、豆豆乐悠悠(1钻)、极夜蓝(1钻)、尖叫色(1钻)、悠悠我心贤(3花),有些亲们送的花明日列出o(n_n)o~ 第六十八章 反击怒吻 容景刚一下车,就听到车外传来弦歌的抽气声。 云浅月心里哼哼,想着让这个黑心的混蛋再嚣张,看吧!就是他活该,最好大家都笑话死他。让他羞愤不能见人,最好自杀了算。 “世……世子……”弦歌的声音都结巴了。 “哎……”容景叹息一声,那叹息虽轻,但还是清清楚楚传进了云浅月耳边。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谁叫他那张毒嘴惹了她来着,今天就让他尝尝厉害。她整了整自己的散乱的衣裙,将手臂上的轻绸挽好,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未乱环钗好好地插在发间,才伸手挑开帘子。 只见弦歌正一脸见鬼地看着容景,容景伸手揉着额头,虚虚弱弱地站在那里。 “浅月小姐……您将我家世子……”弦歌转头看云浅月,刚刚里面的动静他没看到却是听得清楚,在浅月小姐恶狠狠掐他家世子时他险些忍不住冲进去。但他早就得了世子吩咐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不得他吩咐不准干涉,他这才勉强忍住了。希望浅月小姐手下留情,如今人是没掐死,可是看世子这副样子,这浅月小姐是半分情面也没留。 “你家世子想早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却自己下不去手,我帮帮他。”云浅月面不改色地道。话落,一撩裙摆,轻盈地跳下了车。和容景比起来,她显得生龙活虎。 弦歌嘴角抽了抽,还是心疼自家世子,责怪地眼神埋怨云浅月,“浅月小姐,我家世子对您多好啊,你也太舍得下手了,他昨日又染了凉气,还病着呢!您看看世子他如今……” 如今这副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连他都看不过去了,何况别人? “是啊,正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才要对他也很好啊!”云浅月很认真地看了容景一眼,觉得他这副小白兔的样子让她更想揉虐了,大言不惭地对弦歌道。 弦歌无语地看着云浅月。她怕浅月小姐再这么对他家世子好下去世子的小命都会栽到她手里了。不过一想到浅月小姐拼尽武功尽失冒着性命危险将他家世子的寒毒顽疾解了救活了世子,他所有的怨怼立即就烟消云散了。是他太担心了,浅月小姐根本就不会杀了世子的。但是……世子这副样子还如何去醉香楼吃饭? 醉香楼是天圣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此时正是午时,人满为患。能在醉香楼吃得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在这天圣京城以及四面八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子这副样子进去的话,岂不是毁了形象? “还站着做什么?走啊!这里不就是你说的醉香楼吗?做荷叶熏鸡好吃的那家。”云浅月见容景站着不动,抬步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看着这家酒楼颇大,外表装潢也很奢华,酒楼内有隐隐香味飘出,闻到这香味就觉得很有食欲。 “嗯!”容景低低应了一声,抬步跟上云浅月。 “世子,您……您还是别进去了!”弦歌立即拦住容景,如今因为浅月小姐和容枫公子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已经够热闹了,他不想世子再给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填一笔浓墨重彩,尤其是跟着浅月小姐二人这么进去,大家会怎么想? 容景抬头瞥了弦歌一眼,摇摇头,“无事!” “可是……您……”弦歌不知道怎么表达,想着难道世子被浅月小姐折磨糊涂了?他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紧张地摇摇头,“世子,咱还是回府去用膳吧!改日再让浅月小姐请您也不迟啊!” “弦歌,你磨叽什么?改日本小姐才不请他了。过了今日,明日不侯。”云浅月在前面大步走,听到弦歌的话立即回头,对着容景哼道:“快点儿!你到底还想不想吃饭?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饿!” “饿!”容景薄唇轻起,吐出一个字后,抬步跟上云浅月。 “世子……”弦歌一张冷峻的脸都快哭了。 容景淡淡地看了弦歌一眼,弦歌立即住了口,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他看着在前面走得极快的云浅月,声音虚弱地道:“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云浅月本来想不理会他,但想到一会儿别人若是笑话他她怎么能不离近点儿看他的表情呢!立即停住脚步,“那我等等你!” “是走不动!你等我也不管用,应该过来拉上我。”容景停住脚步。 “弦歌,还不拉上你家世子!”云浅月对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弦歌吩咐。 弦歌看向容景,见他家世子理都没理他,而是看着云浅月,跟随世子这么长时间他自然明白世子是什么意思,无可奈何一叹,世子想要丢人,他才不要跟着,见醉香楼此时进进出出的人都停住脚步,他对云浅月摇摇头,“属下不饿,就不进去了。浅月小姐,您就好好照顾我家世子吧!” 话落,弦歌不等云浅月说话,上了马车,一勒马缰,马车向停车的地方驶去。 云浅月瞪眼,弦歌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识趣!她看着容景,容景站在那里不动,看起来盈盈弱弱,脖颈上的红痕在太阳光下更是显眼了几分。她蹙了蹙眉,“你连这几步都走不了了?” “嗯,走不了了。”容景点头。 “走不了也得走!”云浅月才不相信这个家伙走不了。他大病了十年受寒毒丸和身体顽疾所苦都能坚持,那是何等的痛?比起这小小的染了凉气算什么?如今身体都好了,居然来个走不动了,鬼才相信。 “我是真走不动了。本来我身体无事,但因为旅途奔波日夜不休地去帮你上灵台寺弄那……”容景看着云浅月,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生怕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们俩干的好事儿似的。我拉着你走。”云浅月见这个家伙居然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就抖搂老皇帝如今正在追查的佛像下落,这不是找死吗?她见醉香楼进进出出的人都停住脚步向这边看来,黑着脸走回来拽住容景手臂,托着他往前走。 容景将全身行走的重量都交给云浅月,眸光扫见四周或进或出的人都张大嘴巴一副惊吓的模样看着他和云浅月,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脖颈清晰的红痕,嘴角微勾,接过云浅月的话,声音依然虚弱地道:“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儿,和我没关系!” “嗯,是和你没关系!”云浅月想说那些钱和你一分关系都没有。他承认就行,就都是她的了。这样一想,心情极好。拽着容景走的脚步也轻松了几分。根本没往别处想。 容景不再开口,低着头任云浅月拉着向前走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门口,容景抬起眼看了一眼四下的人,见那些人一直保持着看到他们时的姿势一动不动,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骇的表情,都似乎僵住了一般。他眨了眨眼睛,虚弱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不吃了吧!我也不用你……” “不行!”云浅月断然拒绝。都到门口了,她似乎闻到荷叶熏鸡的味道了。再说她哪里允许他临阵脱逃?做梦!这顿饭她非请不可了。 “我……”容景再次虚弱地开口,声音极低。但在这四周静得连跟针落地都能听到的地方他的声音极为容易地传入众人耳中,“浅月,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吃东西了。我们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 云浅月听见那声浅月恶寒了一下,回头狠狠地瞪了容景一眼,警告道:“老实点儿!再不听话我还掐死你。” 想跑?门都没有!谁让他得罪了她了! 容景似乎又叹息一声,这回很听话地住口不语。 云浅月想着这家伙这张嘴若是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她就不明白了,刚刚宁愿被她掐死也不松口还照样气她,这会儿怎么就这么转性听话了呢!难道是因为人多?她瞥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那些人都僵化了一般地看着她和容景,不,大多数的目光都是盯在容景身上。她顿时圆满了。这就对了,就是要让这个家伙丢人! 容景忽然抬头,眸光清幽幽地瞥了云浅月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笑意,跟随着她的脚步被拉着进了醉香楼。 二人一进醉香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没进去就成了醉香楼瞩目的焦点。 “二位客观……”店小二一声“请”字卡在了喉咙。手中的托盘落地,“啪”地一声脆响,托盘一摔几瓣,饭菜全部洒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身水渍,他恍若未觉,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惊骇吞了苍蝇似地定在二人身上。 一声清响过后,又听到门口记账的掌柜手中的笔“啪”地落地,他张大嘴巴想发出声,却是半丝声音也没发出,也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惊骇中整个人似乎化成了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 紧接着又听到无数声抽气声同时响起,有些人甚至惊呼出声。 然后又无数声清响接连响起,筷子落地,盘子被打翻,椅子被踢到,更甚至有一桌的桌子被惊吓过度而碰翻,一时间醉香楼内噼里啪啦声响不断。 云浅月被这副阵仗弄得惊了一下。她想过这副样子托着容景进来会引起轰动,但没想到是这样子的轰动。她眸光扫向醉香楼内众人,只见人人一副如早先那掌柜和伙计一样的神情,都是同一个表情,除了惊骇还是惊骇。人人都化成了古希腊雕塑,百八十中姿势拧成一种表情,何其可观? 这样的一幕从云浅月眼中迅速直达脑海,在脑海中盘桓了一个漩涡之后定型成为一幅画,还是一副伟大的巨作。 她第一时间想着一定要将这副画画出来! 又第二时间去转头看容景脸上的表情! 只见容景面色神情是她熟悉的清清淡淡,温温润润,一如既往,没有半丝尴尬、羞愤、懊恼、甚至是她期盼的掉头就走也无。什么情绪都没有。她不由失望,想着这哪里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明明就是成了精的黑狐狸。 再转过头去看众人,众人依然保持他们刚刚踏进醉香楼的惊骇姿势。连眼珠子都没眨一下,云浅月觉得这副人人化成雕塑的场面实在夸张了些,但的确符合容景的身份! “你从今日此时此刻起轰动了!”云浅月偏头对着容景笑。这才是她要的不是吗?最好这个家伙千夫指万人笑,她才觉得满意。 “嗯!”容景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也笑了笑,道:“托你福气!” “你最好以后规矩些,别再惹我。否则……”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警告。 容景看着她嚣张得意的神情,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他低下头,笑而不语。 “走!”云浅月托着他跨步走进了门槛,对伙计和掌柜大声询问,“还有地方吗?给我们找一处地方!” 她话落,无人应声。 云浅月皱了皱眉,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小伙计和掌柜的,难道真化成雕像了?她又大声道:“喂,我问你还有地方吗?我们要吃饭!” 依然无人应声。 “你们是聋了吗?”云浅月又喊了一声。 还是无人答话。所有人的神情连变一变都无。 云浅月有些泄气,不至于吧?她和容景可是两个大活人,这些人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偏头看容景,“要不换个地方?” “不吃荷叶熏鸡了?”容景挑眉。 自然要吃!可是也得喊得动人啊!云浅月瞪着面前的小伙计和掌柜,想着是不是需要她过去踹一脚才能管用? 云浅月还没行动,只听容景慢悠悠地对那掌柜的出声询问,声音不高不低,“掌柜的,可还有地方坐?” “有……有……”掌柜的惊醒,连忙答道。 靠!这不是对她赤果果的鄙视?她人品有那么差吗?云浅月本来很舒服的心霎时不舒服了。 “劳烦领路!”容景温声吩咐。 “好,好,小老儿这就领路……”那掌柜的似乎想扔下手中的笔和账本,扔了一下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他立即离开桌子,颤巍巍地向着容景和云浅月走来,连衣服刮到了桌子角都没发现。 在云浅月的不出所料中,那桌子果然“砰”的一声倒下。桌子上的账本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那掌柜的紧接着也“砰”一声,被绊倒栽倒了地上。一个大蛤蟆爬,忍不住痛呼一声。 云浅月撇过脸,不忍去看。想着希望这年逾半百的老头经过这一栽之后还能爬起来,容景和她有那么可怕吗?不,应该说是容景有那么可怕吗? 她显然低估了容景在天圣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高高在上的云石有一天坠落到了地面上,那是会砸死一大批人的! 听到这一声大响,终于让醉香楼内宾客的魂回了回,不过姿势没动,也就是眼珠转了转,不过只是一眼,又都很快地转回来,再次看着容景和云浅月。 云浅月无语望着棚顶。棚顶上镶嵌着珠翠闪闪发光,极其奢华。醉香楼内部的装潢显然比外面看着还要华丽高雅,档次极高。她想着看看这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的样子,就能知道这醉香楼的老板一定赚了个盆满体钵。 地上的掌柜的半天没起来,呲牙咧嘴的,终于将他脸上的惊骇震惊表情转为了人类该有的痛苦表情。云浅月见容景站着不动,想着做人不能这么冷血,立即松了紧拽着容景胳膊的手走过去,对那掌柜的伸出手去搀扶,“磕到了没?我扶你你来!” “不……不用……”那掌柜的顿时也不疼了,噌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躲开了云浅月的手,一副惶恐的样子。 云浅月的身子微微弯着,手僵在了半空中,郁闷地想着她有那么可怕吗?不以为意地撤回手,还是关心地问,“要不要请大夫?你刚刚磕的那一下不轻!” “不,不用,多谢……浅月小姐……”那掌柜的身子立即后退了两步,与云浅月保持一定距离,惶恐地连连躬身道。 “既然无事就好。还有地方坐吗?我们来吃饭。”云浅月想着早知道吃一顿饭这么难的话,就算再想看容景笑话她也不会来的。不知道怎么刚刚就非要和那个黑心的家伙置气。如今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她何时也小孩子气了? “有……有……”那掌柜的头也不敢抬,连忙道:“世……世子请……浅月小姐请……” “那带路吧!”容景缓步走过来。 “是,小老儿这就带路……”掌柜的立即转身,绊绊磕磕地向楼上走去。 云浅月抬步跟上。容景也缓缓抬步,步履是一如既往地轻缓优雅。 云浅月上了两个台阶后才想起来身子轻了,没有累赘拖着了,她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冷哼一声,刚刚还是一副要死的走不动的样子,这会儿就好的人模狗样了,果然是装的。她磨了磨牙,为了吃饭能从好地方下去,她决定不理他。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背影,眼角余光扫到醉香楼内众人追随着他二人的目光,似乎清泉般的眸子内沉淀了一丝笑意,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嘴角是微微勾起的。 上了二楼,掌柜的绊绊磕磕的脚步似乎才稳当了一些,但还是止不住身子抖动。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云浅月在后面看着那掌柜的,想着这老头估计今日一过就会老几岁。 掌柜的在二楼没停步,直接又转了个弯向三楼走去。 “二楼也没地方?”云浅月挑眉,她想问的是这生意有这么火爆?这钱得赚多少?这家店的老板还不富得流油? “回……回浅月小姐,三楼有天字一号房,临窗的雅间。一直都是留着的,除了……无人用过……”掌柜的立即颤着声音给云浅月恭敬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问。想着她应该不算是贵宾,她后面那个家伙才有这待遇。回头又瞥了容景,正对上他看着她的视线,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狠狠挖了他一眼,转回头去。 上了三楼,来到临窗的位置。掌柜的立即推开门,挑开帘子,躬身立在门口,语气和姿态极其卑微,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道:“这间房间一直着人每日打扫,就是为了以防有朝一日……世子……世子请,浅月小姐请!” 掌柜的一句话没说完,云浅月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容景淡淡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扫了一眼房间内,点点头,“不错!” “是很不错,果然是天字一号房!这是你们这最好的房间?”云浅月也打量着房间,房间内宽敞明亮,洁净无尘,布置高雅,屏风、字画、帘幕、地毯、桌椅器具摆设都无不精致宜人。正对着街道的方向是一面大大的窗子,窗子的材料不是那种浣纱格子窗,而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透明物,但又不是水晶,她走过去摸摸,发现居然是最简易的玻璃材料,只不过没有现代制作玻璃的技术,所以看向窗外的景色没那么清晰,但也足够令她惊异了。 “回浅月小姐,是最好的房间……”那掌柜的立即回话。腰板也直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容景的夸奖还是因为云浅月看着那玻璃惊叹的神色。 “容景,你过来看,这居然是玻璃!”云浅月忘了二人之间的仇,回头对容景激动地招手。 云浅月在喊出容景名字时,那掌柜的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爬满震惊嘴巴张大。 容景依言向云浅月走过去,看了一眼窗子,又看向她惊异激动的神色,淡淡一笑,微微挑眉,“玻璃?” “这不是玻璃吗?那这叫什么?”云浅月一愣,问道。 “玻璃……的确如是。”容景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淡淡道:“这大概就是你说的玻璃吧!符合其意。”话落,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那掌柜的询问,“这个窗子有名字了吗?” “回世子,还没有……”那掌柜的连忙摇头。 “那以后就叫玻璃吧!”容景道。 “是!”那掌柜的立即点头。 云浅月再次一愣,感情这玻璃和那毛尖都是她给冠上了名字。她嘴角抽了抽,总感觉哪里不对,也懒得理会。又摸了摸玻璃,看着楼下的大街,她想起自己十几层的工作大楼,时常累得疲惫的时候就会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头爬上淡淡伤感,她极力将那曾伤感挥去,回头对那掌柜的道:“将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好菜都上来,动作要快!” “是,小老儿这就去!”那掌柜的看了容景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连忙转身下去了。 “他好像很怕你?”云浅月看着容景,打量他的脸,“你也一个鼻子,一个眼睛,一个嘴巴,难道别人看着你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怎么都这么怕你?” “你怎么不以为是怕你?”容景淡淡挑眉。 云浅月想起那掌柜的距离她老远的样子,心下一阵郁闷。她好歹是大好女青年,曾经做过无数拯救国家拯救百姓救死扶伤的好事儿。可是如今怎么成了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夜叉了?白了容景一眼,哼哼了一声,转身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拦腰,摸到这软榻居然也是上等木料,立即询问,“这里老板姓甚名谁?你知道不?” “你想作何?难道要将这里也搬走藏起来据为己有?”容景挑眉。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那么贪财呢!这里虽好,这里的老板目前没惹到我,我还没起那个吃了他的心。就是想结交一下。这么有钱,做个朋友以后也好来混吃混喝啊!”云浅月脸不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容景眼皮抬了抬,回身慢悠悠地坐在另一张软榻上,似乎很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道:“我看你别想了,这里的老板从建立了这间酒楼就没出现过。你恐怕找不到他。” “连你也不知道?”云浅月问。 “你以为我什么都能知道?别忘了我大病十年,卧床不起。”容景提醒她。 “也是!”云浅月想着天下能人多了去了,不止她面前这个家伙是能人。遂不再问。 容景也不再开口。 “喂,你说下面那些人如何如何了?”云浅月坐了一会儿,又问道。 “你可以出去看看!”容景给出一个建议。 “无聊!”云浅月嗤了一声,也闭上眼睛,坐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下面那些雕像复活了没有,遂站起身,腾腾走出了房门,从楼梯上向下看去,只见他们上来什么样,下面的人此时还什么样。她不禁反省自己和容景看起来真三头六臂?至于这么吓人吗?有些郁闷地转身走回了房间。 “下面的人都石化了!”云浅月走到容景面前,见他闭着眼睛,不出声,一副没有兴趣询问的样子,用脚踢了踢他,“不会出人命吧?” “你还担心出人命?我说不进来了,是你非要拖我进来的。”容景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郁闷的神色,笑了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废话!都到门口了,不吃饭就离开不是我的风格!再说谁叫你看着那么诱人来着,你这副样子百年罕见,自然要大家都看看,来瞻仰瞻仰他们高高在上的景世子下了凡尘被染了颜色。他们吓死什么?应该感谢我。”云浅月仰着脸道。 “嗯,是该感谢你!我这颜色被你都涂抹黑了。”容景意味幽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话中意思似是而非。 云浅月顿时瞪眼,“是我这好好的一张白纸被你这黑心的给涂抹黑了好不?” 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些年咱们俩谁将天圣上下搅得一团热闹?谁的邪恶名声远播内外?谁纨绔不化嚣张跋扈人见人躲?谁让皇上头疼云老王爷跳脚云王爷无奈?”容景眉梢微扬,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噎,自然是她! “我十年不出府,对外犹如一张白纸。从出府后见到了你就一直被你抹黑。比如在皇宫从夜天倾手中救你免除牢狱之灾,再比如灵台寺为了救你和你一起被关进了地下佛堂,再比如关了你在荣王府半个月教你世子却是没教好。如今这副样子也是拜你所赐。保不住从今日之后这外面又开始传扬什么呢!”容景伸手扶住额头,叹息了一声又一声,似乎极为无奈,“我恐怕要被你害死了!” “你本来就该死!”云浅月冷哼一声,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皱眉道:“外面人自然是笑话你这天圣第一奇才沽名钓誉!还能传扬什么?” “传扬……哎,不说也罢!”容景一副受了迫害的无力回天的模样。 “不说拉倒,反正肯定是说你,我好好的进来,好好的出去,什么也没做,还能被人家说什么。”云浅月无所谓地坐回软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想荷叶熏鸡。想着那掌柜的怎么就这么慢还不端上来? “传言最为可怕,一件实事能扭出一百个弯来。如今外面的人虽然笑话了我,但估计大体也跑不了你。毕竟如今你的名头又因为今日和皇上请旨赐婚更上一层楼了。”容景又道:“不过照如今这沸沸扬扬的情形,容枫又是个面子薄的,估计就算皇上同意,他也不敢娶你了。哎,我还等着你嫁给他给我端茶倒水晨昏定省喊叔叔呢!如今看起来好似挺难。” 云浅月消退下去的火气一听这事儿又腾地窜了上来,恼道:“能不能不说?” “你不是要听关于我和容枫的关系吗?怎么?如今我连提你都不让我提了?”容景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早先在较场信誓旦旦说非卿不嫁难道都是假的?是谁说她的心比真金还真,原来就是转眼就变卦?这就是你的比真金还真的心?” 云浅月被堵得心口一哽,瞪着容景不说话。 “当时我那侄子看到有一个女子对他如此倾慕非卿不嫁的决心想必很是高兴欢快感动,若是发现让他欢喜感动的女子居然是一个出尔反尔有口无心朝令夕改胡言乱语轻易口出虚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你猜他会作何感想?”容景又笑问。 云浅月脸色刷地一下子又黑了。 “你想必未曾想过这些吧?你恐怕如今也不愿意嫁他了。只想着不嫁给他可以不用给我晨昏定省请安问好奉茶侍候我随着他叫叔叔,哎,可怜了那孩子,谁叫我是他叔叔呢!这事实着实令人心中抑郁难受的紧啊。”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脸又道。 云浅月的脸已经比那山西大同煤还黑,她恼怒地瞪着容景。 容景伸手又去抚额,似乎在为她犯愁,也为容枫可怜。 云浅月看着容景,看着看着,她漆黑的脸色褪去,忽然笑了,笑得极轻,极暖,彷如春风细雨,须臾,她一字一句地道:“谁说我反悔不嫁他了?我虽然懊恼,虽然愤恨,虽然恨不得将你和他都塞回你们娘的肚子里去重新生出来再没半丝关系,虽然心里想想,但也自始至终没说不嫁给他呀?” 容景一怔,抚额的手一顿。 云浅月笑得愈发温柔可人,话音再不是恶狠狠,而是清脆婉转,极为悦耳,一字一板地道:“给你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我怕什么?既然嫁给容枫,我就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体,他喊你叔叔那是正儿八经的,我既然是她妻子,自然是该喊的。那也不怕啊!证明你比容枫老嘛!谁不想自己的丈夫年轻英俊,且身体强健安康?容枫武功好,长得好,文采想必也不错,我一点儿也不亏啊!比起给你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一日下来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比见你请安问礼的时间长的。” 容景眸光微微一沉,清澈如泉的眸底涌出一抹黑色。 云浅月继续笑着极其温软,一边用挑剔不屑地眼光打量容景一边道:“就你这副破身子板,指不定哪天就面朝黄土背朝天进棺木去了,到时候你的牌位供奉在荣王府祠堂嘛!我知道,我肯定只多不少地给你磕够三个响头的。顺便每逢年过节都会恭喜你荣登荣王府祖先行列。我会和容枫我们俩个好好地给你上香的。若是那时候你大婚了,有妻子了,我们也会孝敬她的,若是你还没大婚,我们会给你张罗着寻一门鬼亲的。” 容景眸光刹那黑色席卷整个眼帘,他抚额的手颤了一颤。 云浅月仿若未查,面上的笑越发的深,笑容明艳温暖得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继续道:“你放心,到时候肯定能寻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其实秦玉凝要文采有文采,要样貌有样貌,还是足矣匹配你的。要不你就先娶了她,反正我和容枫有一个看着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做小婶婶也是每日请安问好还是很乐见的,总比娶个晚娘脸的女人让人看着舒服不是?若是秦丞相或者皇上不准许她嫁给你,你没娶上她就死了的话,你要是真喜欢她,我会等秦玉凝死了将她尸体从夫家抢过来与你合葬的。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若是……” “你胡扯够了没有?”容景忽然打断云浅月,往日温和的声音发沉。看着她,整个眸子都深幽幽黑幽幽的,漩涡越扩越大,似乎要将云浅月吸进去淹死。 云浅月看着容景,心里彻底地解了气。面上依然笑靥如花,“没有呢!我还没说完,若是……啊……” 云浅月刚要继续接着说,冷不防被容景伸过来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间拽到了容景怀里。她居然不知道这个身体虚弱病得有气无力装死了半天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劲,惊呼出声,身子砸到了他身上,刚要起来,就被他死死按住。 “喂,你做什么?”云浅月恼怒地低喝了一声。 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一手扣着她手腕,一手钳着她的纤腰,他始终倚靠着软榻坐着的身子不动,将她锁在他身上,两人相距咫尺之距,亲密无间,他的脸距离她的脸没有一手的距离,他看着云浅月恼怒的小脸,玉颜清润中透着一丝沉暗,幽深的眸光隐了一抹危险,声音却是云淡风轻的低浅,“没说完继续说,就这样说,我今日让你说个够,如何?” “你松开,我这样没法说!”云浅月心下微慌,用力撤出手和被她锁住的身子,发现无论是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还是被他锁住的身子都纹丝不动。她想着她真是小看这个黑心的男人了,如何能忘了这是一只黑蘑菇也是一直成了精的狐狸?一时得意之下没防备,着了他的道。 “没法说?嗯?”容景声音极低,是罕见的凉淡如水。 云浅月心里虽然慌,面上却是不怕他,没好气地道:“自然没法说!你若是松开我,我一定给你说个够。保准你听得尽兴。” “我堵住你嘴了吗?”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唇瓣上,眼睛眯了眯。 云浅月看到他神色,脑袋顿时向后面躲去,她刚躲离了一分,容景身子微微向前一探,离她更近了一分,她立即大叫,“你躲开,快松手!唔……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将她慌乱的情绪看尽眼底,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看了半响,之后,他慢慢凑近,在云浅月睁大眼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时,清凉的唇瓣缓慢地准确地不容有半丝偏离躲避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题外话------ 说点儿什么呢,昨天真心一个字没码。我万幸自己还剩那么一点儿存稿~(⊙_⊙) 关于月票啊,我想说的是,亲们不必在意别人是否诡异,我们只管好自己不诡异就成。我尊重我为本文付出的辛苦,也尊重亲们投给我的每一张月票!仅此而已。爱你们,o(n_n)o~ 谢谢下面亲们! 碎璃流殇(1钻)、melon123(1钻)、wendychi(1钻)、hhj155(5花)、he1972(3花)、yulei1001(2花),lazwq(2花)、飞扬阳光(2花)、冰蝶独舞12(1花)、zgyyj1(2花)、蝴蝶心结(1花)、花雨熙(1花)、pangada(1花)、彼岸冥血00(1花)、十七夜的梦(1花)、我的价值之选(1花)、风韵三十(1花)、马艳燕1(1花)、arielh256(1花)、彡儿(1花)、zt_34(1花)、蝴蝶心结(1花)、静悄悄de秋(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九章 看戏给钱 两片唇瓣相碰,清凉的触感瞬间直抵心脏。 云浅月身子一颤,一双美眸大睁,直直地看着容景。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绪都不翼而飞,她想记起什么思考什么推却什么挣扎什么全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觉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带雾,她周身萦绕着雪莲的香气,清冽干净,雪莲在雪雾中刹那绽放,艳压群芳。 这一吻是如此真实,又是如此虚无缥缈。 云浅月一动不动,似乎化成了雕像,只剩余一个空空身体躯壳,魂魄已经魂飞天外。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凉,直凉入她的心,让她身子由内自外都颤抖起来。 “就这么大点儿的胆子?”容景忽然嗤笑了一声,离开云浅月唇瓣少许,对着她挑了挑眉,呼气喷洒在她脸庞,温温凉凉,“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听到魔音入耳,云浅月刹那回身,所有感官瞬间聚到了一起,她眸光焦距,对上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眸中那嗤笑的神色,顿时心里猛地一缩,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 容景眼睛眯了眯,声音低润,“你说什么?” “我说你……唔……”云浅月怒气冲天,脑中所有骂人的话全部齐集脑海。还没骂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没有更近一步的索吻,而就是那样沉沉地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字也溢不出。 云浅月脑中再次一阵眩晕,刚刚的清明又褪去,恢复空白。 容景的唇瓣在云浅月的唇瓣上覆了片刻,唇瓣微微开启,含住了她的唇瓣。 清凉温软的触感和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充斥她心肺。云浅月只觉大脑轰隆隆一声,心跳在那一霎那都停止了。雪莲花突破了云雾,直直开进了她心底,她几乎不能喘息,或者说是忘了呼吸,只感觉头更晕了。 “就这么点儿本事?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手腕轻轻一甩,云浅月的身子重新被甩到了刚刚她所坐的软榻上。他眸光黑色尽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层薄纱覆盖,让他此时的眸子看起来雾霭沉沉,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嘲非嘲。 云浅月本来就晕沉沉,如今更是被甩了个七荤八素。身子软绵绵地被扔回了软榻上,如云端跌入谷底亦不为过。她躺在软榻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容景只是看着他,薄唇微微抿着,若是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早先本来苍白的唇瓣此时似乎被涂了一抹胭脂,而耳根后也有细微的红晕,如诗似画的容颜此时瑰丽如烟霞。 云浅月沉静片刻,灵魂回归体魄,她心中升起无限恼意和怒意,对自己怒其不争。不就是一个吻吗?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一点儿主控权也没有,被人家给整了个七荤八素。丢脸啊!她咬了咬牙,小脸忽红忽白了一阵,猛地坐起身,忿忿地瞪着容景,“你……” “嗯?还想再尝试?”容景挑眉。 云浅月身子一颤,想起刚刚的情形,头又晕了晕,她看着容景,一双美眸圆瞪,怒道:“欺负弱女子,你算什么本事?” “欺负你?我怎么不觉得!”容景淡笑着看着云浅月,眉梢又挑高了一分。 “你个混……”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笑脸就觉得欠扁,她心中怒意腾腾。 “嗯?还没够?”容景斜睨着云浅月。 云浅月将冲口要吐出的那句话吞了回去。就凭刚刚的力气,她发现她斗不过他,但是她难道就这么生生吃亏了?做梦!她看着容景,磨牙怒道:“你就是个混蛋!我就没够了怎么着?” 容景一怔,似乎没想到这句话失去了效用,一时间难得呆呆的。 云浅月抓住机会,瞬间从软榻上站起,一个跨步欺身上前,趁着他呆怔的功夫,转眼间就扣住了容景的手腕,将他压在了身下,双腿压住了他的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看着容景那张脸,挑眉问,“我就骂你混蛋了!怎么着?没够又怎么着?你倒是说啊?”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想动身子,发现他身子被很专业很有技巧地钳住,一动不动。他眸光闪了闪,沉默不语。 “说不出来了?”云浅月挑眉,眼睛黑漆漆地看着容景。 容景依然沉默,阵阵幽软的体香传来,他头脑难得地晕了晕,眸光也涌上漩涡,雾霭沉沉,浓意如海。 “你说我怎么折磨你好呢?”云浅月凑近容景的脸,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微微灼热,声音如呢喃,细细而语,“是咬掉你耳朵?还是咬掉你鼻子?还是咬掉你的眼珠子?还是咬掉你的这张毒嘴毒舌?” 容景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垂下眼睫。 “如今识趣了?可惜怕是晚了。”云浅月盯着容景的雪玉肌肤,似乎在研究着从哪里入嘴。因为她不敢放松丝毫警惕,两手两脚都用来牵制着这个男人的两手两脚,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这张嘴了。 容景依然沉默,如待宰的羔羊,安静异常,连呼吸都轻浅不闻。 “今日若不将你绳之以法,我就不叫……”云浅月细雨呢喃的语气徒然转为森森然,张口就要照着容景的耳朵咬下。她想着还是先看看没耳朵的容景是不是还这样妖孽。 “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霹雳帕里一阵脆响,托盘菜盘碗筷齐齐落地,响声震天。 云浅月唇瓣刚贴上容景耳朵,被这一声惊呼和巨响弄得一吓,回头看向门口。 容景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抬起眼皮,也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一片杯盘狼藉,饭菜汤羹鸡鸭鱼肉青菜点心洒了一地。将整个门口都堆满了。而门口立着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掌柜的,显然那声惊呼也是从他口中喊出。此时那掌柜的正一副见鬼了的惊吓表情看着被云浅月压在身下的容景。呆怔怔,木麻麻的,显然魂飞天外了。 云浅月皱了皱眉,为这坏她好事儿的老头极其不满,没有半丝被撞见的羞愧,怒道:“喊什么喊?吵什么吵?端个饭菜也能大呼小叫?将你们老板叫来!我要投诉!” 她此时已经忘了这里是古代,没有投诉一说。显然被气够呛。 那掌柜的仿佛没听见云浅月说什么,依然一副惊骇莫名的样。 “我看这个破地方该关门了!都什么人啊这是?一顿饭也没得吃。喂,你说是不?”云浅月问身下的容景,对这里的人极其不满,客人没见过大天也就罢了,主人每日迎来送往,客无虚席,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也是这副没见过大天的样子,若她是老板,早该辞了这些人了!天塌下来也得顶着,大惊小怪什么? “是!”容景点头附和,深以为然。 容景话落,门外的那人瞬间惊醒,一张老脸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恕罪……浅月小……小姐恕罪……” “嗯?”云浅月看着掌柜的,见他也不嫌弃地上的狼藉就跪在地上求饶。微微蹙眉。古代这动不动就跪的行为实在不好。 “世子恕罪,小老儿无心撞见……撞见……”那老头语不成句,惶恐莫名。 “下去吧!再重新摆来一桌。否则有些人就要饿死了,没见着等不及都要吃人了吗?”容景平静地看着掌柜的,慢悠悠地道。 “是,小老儿这就去……”那老头立即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 “你是这里的老板?”云浅月想着若是一般人,这掌柜的也没必要这么怕才是。她想起早先进来的一举一动,感觉这老头对容景恭敬卑微得过了头了。 “不是!”容景摇头,很是干脆否决。 云浅月打量他,见他不像说谎。嗤了一声,嘲笑道:“看看,人人见了你都像是见了鬼似的。你说你这天圣第一奇才当得也忒窝囊了吧?你不是被人人敬仰吗?怎么如今人人都避你如蛇蝎?” “那是因为我身边有你啊!”容景无奈一叹,给云浅月解惑。 云浅月脸一沉,看着容景无奈的神色,森森然地张了张嘴,明明恶狠狠的表情,语气却是轻柔得腻死人,“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这回该没人来打扰我们了吧?” 容景保持沉默。 “你说是咬你左耳朵呢?还是右耳朵呢?”云浅月在容景面色吹了一口气,又问。 容景身子一僵,依然沉默。 “嗯?说啊?哪边?”云浅月问。 “左边吧!左边的离你近些,你不用费力就能咬住。”容景好心给出建议。 “好,那就左边!”云浅月凑近他的脸,唇瓣重新贴上他耳朵,张口欲咬。 “哈哈,本太子似乎来的不凑巧!打扰了二位的好事儿!没想到景世子喜欢这个重口味的姿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紧接着一个风流邪肆的声音响起,然后珠帘被刷地一下子挑开,那人不但不退,还大胆地走了进来,随着他走进,笑意也传了进来。 到底又是哪个该死的坏她好事儿? 云浅月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进来的人。只见来人是一名男子,极为年轻,和她身下压着的这个人差不多年纪。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飞龙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显然是第一等巧手绣娘的手艺才可完成,他足登金缎面的朝阳靴,手执一柄玉质折扇,折扇上是玉女横陈的图案,随着他一摇一摆间,那玉女姿态极为荡漾。 靠!这才是真风流啊! 云浅月赞叹地看着这个将风流张扬到极致的男人,想着冷邵卓那张蜡黄的大饼脸和这人俊逸的模样相比简直就是灵芝和大粪的区别。但她赞赏跪赞赏,对他打扰了她的好事儿的行为还是很恼火地,她看着男子挑了挑眉,冷冷地问:“你是谁?知道不知道坏了姑奶奶好事儿的下场?” 这才是纨绔该说的话吧?她本来就是纨绔,没错的! 男子脚步一顿,继而看着云浅月愣了片刻,又看着容景安静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荡,恐怕是整个醉香楼都能听到。头上的金冠随着他的笑声晃了晃,玉带受到震动飘起。这一刻风骚无人能及!连室内的袅袅烟炉染出的烟雾都蒙了羞涩之意躲了回去。 云浅月看着男子,依然压在容景身上不起身,盯着他笑得荡漾的俊脸,一字一板地道:“据说南梁睿太子风流无人能匹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就想着那烟柳楼的素素姑娘的技术未免委实差劲。这般侍候了太子殿下一宿,依然让太子殿下还能生龙活虎的出来蹦跶,她的第一花魁招牌估计该砸了。” 笑声戛然而止。 南凌睿愣愣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女子居然这般大胆的言行无忌。这样的风花雪月浪荡形骸的话如何能是一个女子能说的?但他看到连高高在上任谁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距的容景都被她压在身下顿时不觉得稀奇了。连容景这座不能碰的大山她都堂而皇之地碰,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说不敢做的? “当真是天圣第一纨绔女子!盛名之下果然非虚,在下佩服!”南凌睿对云浅月一拱手,他更佩服的是这个女人能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若他记忆没差的话,他们还没见过吧? “彼此彼此!”云浅月没有半丝脸红地接受南凌睿的佩服,她没兴趣地对着他摆摆手,“没事儿一边玩去,睿太子应该是识趣之人,要知道打扰别人的好事儿是要遭报应的。” 南凌睿再次一怔,看着云浅月,见她已经转过头去,身子贴着容景的身子,将他压了个严严实实,二人中间连丝毫缝隙都不留,他看了片刻,就看到她一个背影,移开视线看向正对着门口的容景,容景一副无可奈何任君采拮的模样,他怪异地又盯着容景看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走?”云浅月感觉身后人不动,又赶人。 “景世子,你何时这么大方了?”南凌睿不理会云浅月,对容景笑道。 容景淡淡一笑,虽然被云浅月钳制着,但那一笑也一派从容,谈笑得体,平静没半丝尴尬地道:“让睿太子笑话了!她等不来饭菜,就要吃我。我变不出饭菜,只能让她吃了。” 胡诌!真能胡诌!云浅月黑了容景一眼,但没拆穿他。 “哦?饿成这样?难道云王府不给浅月小姐饭吃?”南凌睿丝毫走的迹象都没有,不但没有,反而还一撩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刚刚云浅月坐过的软榻上,笑容绽绽地挑了挑眉。 “她今日到现在的确没吃饭呢!”容景避重就轻。 “我听说今日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上真是大出风头,做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外面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容枫公子英俊貌美武艺超凡赢得云王府浅月小姐芳心萌动,非卿不嫁;又说什么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上对文伯候府仅余的后人容枫公子一见钟情,当场向皇上请旨赐婚;又说什么夜太子勃然大怒含恨砸了太子府书房,还说了什么……”南凌睿一字一句,话语清晰,声音清亮。 “你的听说怎么就这么多?”云浅月又转过头看向南凌睿。想着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赶都赶不走,也太不知趣了。 “我刚刚一路过来,多种言论入耳,想不听都难啊!”南凌睿极为可惜地将折扇“啪”地一下子合上,恼道:“本太子今日偏偏没去武状元大会,没有亲眼所见,亲耳听闻这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实在引为平生憾事。”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这憾事就随着你埋入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了?”云浅月挑眉问。 “大概,也许,应该,可能是!”南凌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那好!你就死不瞑目去吧!”云浅月伸手照着头上一扯,头上的两只发钗向着南凌睿的眉心和心口飞出,快如闪电。 南凌睿没料到云浅月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这样的手法他见所未见,他想伸手去接住,发现那两支发钗都极为凌厉,似乎带着一股刺破玄铁的力量,他即便接住,恐怕也会划伤了手,手中的折扇若是去打开的话,那么他好好珍惜如宝贝的折扇恐怕就会毁于一旦,他大惊之下只能身子凌空而起躲避,即便他有轻功武功傍身,但还是肩头被云浅月的发钗擦了一下,他抽了一口冷气,就听到“啪啪”两声刺破的声响,那两支簪子齐齐潜入墙壁,大约三寸。 南凌睿落地,看着那两支簪子,猛地转头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南凌睿挑了挑眉,“怎么样?刺激不?还想再试试不?” 南凌睿显然这一惊吃得不小,对着云浅月摇摇头,偏头去看肩膀,发现他上好的锦绸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不仅是外衣锦袍,就连里面的锦衣也给划破了,露出他肩膀上的肌肉,肩膀上清晰地被划破了一道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半响,再次转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凌睿。终于见到这张俊脸上再不是风流荡漾的笑了。她觉得她这两支发簪实在功不可没,能打破他脸上那桃花朵朵盛开的笑。 “本太子听说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武功尽失,感情不是这样?”南凌睿盯着云浅月,想象不到她浑身不见杀气,却是出手如此凌厉果决。他自诩天下能伤了他的没几人,但那没几人中怎么也不会包括云浅月。 “南梁的睿太子看来不仅是一个风流花心的大萝卜,看起来还是一个喜欢道听途说爱叫舌根子的八婆。”云浅月嗤笑一声,她刚刚下手自然没留情,不过也知道这个南梁太子不是草包才敢那样凌厉出手。 “哈哈,浅月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本太子领教了!”南凌睿忽然又大笑了一声,也不理会肩膀上的伤痕,“啪”地一声将扇子打开,风流无比地煽了两下,对着云浅月不好的脸色耸了耸肩,转身又坐回软榻上,笑意浓浓地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今日上午错过了一场好戏,引以为憾事儿,如今老天厚待我赶了场子,怎么也不能辜负天意啊!” 话落,他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软榻靠背上,一双桃花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副天塌下来也赶不走他的架势。 云浅月脸黑了黑,想着论起脸皮厚,这位南梁睿太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主! “哎,看来你是吃不成我的肉了!”容景叹息一声,有些扼腕。 “那可不见得!”云浅月哼了一声,依然压着容景,对南凌睿不客气地询问,“你想看戏?” 南凌睿眸光闪了闪,瞟了容景一眼,点点头,“嗯,算是!” “看我和他演戏?”云浅月又问。 “这屋中除了你们就是我,应该是你们两个演戏我看。”南凌睿又道。 “那好!请问你有钱吗?”云浅月慢悠悠地道:“要看我们演戏的价码是很大的。一般人估计就算掉了脑袋也看不起。” 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刷刷煽了两下,伸手入怀透出一块玉佩,手腕一抖,对着云浅月扔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够不够我看一场戏?” 云浅月立即松开容景的一只手,伸手接过玉佩,玉佩刻着龙形的图案,上面用梅花篆字雕刻了一个“睿”字。晶莹剔透,温润温滑,丝毫不次于她从容景那里撬过来的那枚玉佩,自然值很多钱,尤其不是钱的问题,还代表了南凌睿的南梁太子身份。她点点头,将玉佩攥在手里,“够了!” “一块玉佩就将你收买了?”容景的声音从云浅月身下传来,看着她手中攥着的玉佩挑了挑眉,“你我何时这么廉价了?” 他的贴身玉佩廉价?南凌睿嘴角抽了抽,也就容景敢这么说! “总比没有人给强!”云浅月也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 “嗯,也对!”容景点头,似乎思索了一下,提醒道:“不过我觉得这玉佩你还是别要的好,怎么说呢!他可是南梁太子,你觉得他的贴身玉佩是什么人都能要的吗?别忘了你摔碎的那只手镯。” 云浅月紧攥着玉佩的手一松,心里一寒,靠!她怎么忘了这茬,那自然不能要了!她立即将手中的玉佩甩给了南凌睿,“这个不行,换一个,比如银票啥的?有没有?” 南凌睿伸手接住手镯,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贴身玉佩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而他难得割舍了给出去还被人家嫌弃地扔了回来。她看着容景和云浅月,半响无语。 “没有银票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行!”云浅月退而求其次,想着今天怎么也能敲诈点儿吧!好不容易撞到了墙的兔子,不宰白不宰。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南梁太子,南梁太子身上除了玉佩何时会装银两银票?所以,南凌睿动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除了玉佩外就剩下他手中的扇子了,他将扇子递给云浅月,“这个给你成不?这个可是我看得比玉佩还重要的东西。这上面的玉女图可是天下第一画师的杰作!” “不成!除了银子金子银票外一切免谈!”云浅月瞥了南凌睿递过来的扇子一眼,撇撇嘴,那玉女图还没她画得好,还天下第一画师呢!沽名钓誉。 “那……没有了!”南凌睿有些颓败地摇摇头。他视为珍宝的两件东西被人家嫌弃如大粪,他身上如今除了这两样东西再无一物,他堂堂太子哪里身上用装着银票那些俗物,他试探地问云浅月,“欠着如何?” “欠着?”云浅月闻言认真考虑。 “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儿?你我可不是饭菜,先吃了后结算。那你我岂不是太便宜了?而且欠账这种事情最为不靠谱,欠得久了就不还了。”容景缓缓道。 “不错!不欠!”云浅月点头同意。 南凌睿看着二人有一种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他往日都带着随从,今日将身边的随从都打发走了,哪里去找人现取银子来给她?他有些郁闷,第一次意识到银两是个好东西。但是没银子也是要看的,这等好戏百年难遇,打死他也不走,他下定决心,看着云浅月,“我有的东西你不要,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反正我不走,要不就欠着,我肯定会还的,本太子一诺千金,你看着办吧?” “睿太子的确一诺千金,他曾经据说看上了南梁王的一名侍妾,发誓一定要娶回去,后来南梁王将那名小妾赐给她了,洞房花烛没过一夜那小妾就死在了新闺房的床上,手中还抓着一纸休书。”容景声音不高不低。 南凌睿一愣,“哪里有?这是何时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睿太子游戏花丛,粉红无数,这等陈年旧事怕是早忘了。”容景道。 南凌睿皱眉思索,低头嘀咕,“不可能啊,本太子的记性一直很好的。” “你再想想,天圣一百零二年,冬至日,南梁王是不是赐给了你一名小妾,那日是你生日。那名小妾长得如花似玉,南梁王很是喜爱的,但你一直喜欢,喝醉酒之后酒后吐言要娶,后来南梁王爱护爱子,将那小妾赐给了你。”容景言语温和地提醒。 “啊,对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本太子记起来了!”南凌睿一拍脑门,赞道:“景世子记性的确比本太子好。本太子佩服!” 容景不理会南凌睿,而是对云浅月道:“这样连父亲的小妾都肖想的人,他的人品你信得过吗?” 云浅月摇摇头,鄙夷地看着南凌睿,立场很是坚决,“信不过!” “那不就得了。你说我们如今还演戏吗?平白地被别人不花一两银子就看好戏,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儿吗?”容景得出一个结论,反问云浅月。 “不演了!今日就算了!那就改日再咬死你!”云浅月立即松开了钳制着容景的手脚,从他身上利索地下来,动作要多爽利有多爽利。 南凌睿目瞪口呆,他今日算是真正地见识到了容景的本事儿!他伸手用折扇指着容景,半响说不出话来。 “睿太子,你可有意见?”容景如玉的指尖轻轻拂了拂被云浅月压得褶皱的月牙白锦袍,动作优雅地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之后又在南凌睿睁大眼睛中系上脖颈的纽扣,遮住脖颈的红痕,此时的红痕淡淡化去,只剩一小片,看不出是被掐的,到像是做了某种事情留下的。 南凌睿盯着容景,直到他将脖颈上的红痕遮住,住了手,他才收回视线,一副被打击到了表情,答非所问地道:“想不到你这尊玉质冰心的佛像也能蒙尘啊!本太子还以为等不到那一天呢!今日果然上天厚待我啊!” “嗯,上天厚待睿太子的事情可多了。”容景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 南凌睿看着容景的脸,一个哆嗦,转头看向云浅月,见她正看着她,他立即道:“你知道不知道今年是何年何月何日?” “我知道这个做什么?”云浅月白了他一眼。她似乎还真不知道!从来了就没理会这个时间的事儿,只知道现在是六月,但哪一年她不知道。 南凌睿再次一副被打击到了的表情,很郑重地对云浅月道:“今日是天圣一百一十七年六月二十。” “哦!”云浅月表示记住了的点点头。 南凌睿见她再无别的表情,又再接再厉地道:“距离天圣一百零二年冬至日整整相隔十五年。我今年十八岁,那时候我过三岁的生日。刚刚记事儿,如何能和我父王的小妾一夜风流?” 云浅月顿时愣住了。 南凌睿绕了个弯将容景的圈套捅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浅月,期待她对容景发飙。想着这一处好戏估计还是有得看的。 不想南凌睿刚刚得意了一瞬,只听云浅月嗤了一声,更为嫌恶鄙视地看着他,“那你的人品更是不可取了,才三岁就惦记着你父王的小妾,怪不得如今这么花心大萝卜,原来是天生来的。” 南凌睿“呃”了一声,似乎怎么也料不到她有这样的思维。一时间得意之色就那么尽数僵住。 容景低低笑了起来,笑音如清泉拍打岩石,又似小溪流过水草,潺潺涓涓。 云浅月回头冲着容景哼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人家十五年前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儿估计尽听别人墙角了。 容景笑声止住,但眉眼怎么也藏不住那一抹浅笑莹然。整个人瑰丽中透着暖意,明明是淡凉如水,不染尘埃的人,此时看起来似乎从画中走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南凌睿抚额一叹,“果然本太子多年不来天圣国土,这天圣水土转了性子,养出的人是一个比一个让本太子刮目相看啊!” 云浅月感觉她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翻肠捣鼓,懒得理南凌睿,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瞪着容景,“饭菜呢?再不来的话,我真要吃你了!” 话落,她肚子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果然浅月小姐是饿坏了才要吃人!对于这醉香楼开业数年来说是头一回将客人在这里饿成这样的,稀奇啊!”南凌睿看着云浅月不顾形象地按在肚子上的手,懒洋洋地道。 “再说一句话,连你一块吃着!”云浅月感觉是真饿了,早上就没吃几口饭,如今折腾了这半日她不饿才怪。对南凌睿警告道。 南凌睿见云浅月一副饥肠滚滚的模样,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放心,若是再不来,我让你吃。”容景起身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下,浅浅一笑,极为温和地对云浅月招招手,“过来,坐下!” 南凌睿怪异地看着容景,眼底奇异地闪着粼粼波光。 云浅月松了手,懒洋洋地抬步走过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脚步声上楼,一阵饭菜香味袭来,她立即脚步加快,转眼间就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眼睛盯着门口,“终于来了啊!我的荷叶熏鸡!” 容景浅浅一笑,给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云浅月只顾盯着门口,听着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她清晰地闻到了荷叶熏鸡的香味,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唇瓣,等脚步声来到门口,珠帘挑起,露出那人的脸和衣着,她顿时愣了,声音拔高,讶异地道:“夜轻染?” 只见夜轻染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盛了好几盘菜,中间放着大大一盘荷叶熏鸡,听到云浅月喊他,扬唇一笑,缓步走了过来,“我怕你被弱美人欺负,过来看看,正好帮着那掌柜的将饭菜端来了!” ------题外话------ 感谢许多亲们的理解和无条件支持,我收获到的最宝贵的财富!爱你们,无限爱~ 谢谢下面亲们! 13056713572(5钻)、zhouyan0796(3钻)、多莉123(3钻)、480pv丹(2钻)、wendychi(2钻)、阡城陌(1钻)、elliy05588(1钻)、18684934356(1钻)、行云儿1985(1钻)、mooloveyou(200打赏)、chenlm(1钻)、泠柳(1钻)、彡儿(1钻)、若依(1钻)、苏浅suqian(1钻)、raphaellion(1钻)、彼岸冥血00(1钻)、annwu1995(1钻)、bobo22333(100打赏)、碎璃流殇(4花)、纪安晓(3花)、pangada(2花)、七贱(2花)、静悄悄de秋(1花)、lisachen(1花)、melon123(1花)、幻舞怜月(1花)、小鹿飞飞(2花)、许小姐(1花)、o(n_n)o~ ... 第七十章 佩服十分 云浅月看着代替掌柜的端来菜的夜轻染,听着他的话,颇有些无语。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是能够容易被人欺负的人吗? 虽然她的确是被容景那个家伙欺负了。但是她也欺负了回来了,若不是那个掌柜的和南凌睿先后出来坏了她的好事儿,没准如今的容景就已经成了“土耳其”人了。 想到这里,云浅月没见到后面掌柜的身影,回头狠狠地瞪了南凌睿一眼。 “咦?你居然也在?”夜轻染这时也看到了南凌睿,脚步顿住,对他挑了挑眉。 南凌睿同样有些讶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夜轻染,尤其看着他手中端着托盘正儿八经地走来,这一副模样实在冲进他的心脏,他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染小王爷,好久不见啊!这些年我可是想你想的紧。” 云浅月正端着茶水往嘴里喝,噗一下子喷了出来。这话令人听起来想不想歪都难。 容景正坐在云浅月旁边,引起云浅月是头转向门口这边,所以他被喷了个正着,尽管他用衣袖快速地挡住,但还是淋湿了他的衣袖,他无奈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小脸怪异地扭曲着的,就知道她想歪了,淡淡一笑,加了一把火,“睿太子这些年的确一直心心念念着染小王爷,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就莫要大惊小怪了。” 靠!云浅月小脸扭曲的更厉害。和着这南凌睿还是个双性恋! 容景瞥了夜轻染和南凌睿一眼,对云浅月温声道:“你将我的衣袖弄湿了,还不给我擦擦。” 云浅月脑中各种歪歪无限,听到容景的话不过大脑地掏出怀里的帕子拽过他的袖子给他胡乱抹了两下,又将帕子塞回怀里,继续歪歪,嘴里还不忘道:“好了!” “嗯!”容景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也不理会。 南凌睿看向容景的袖子,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嘴角勾了勾,刚要什么,只听夜轻染凉凉的声音响起,“本小王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见你!” 话落,夜轻染大踏步走过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没关系!有本太子想你就够了!”南凌睿此时站起身,也走过来坐下。 云浅月想着这南凌睿感情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但她佩服他这份勇气,这样公然表白怎么就没被夜轻染这个素来有小魔王称号的人给扔出去?她眼睛盯在荷叶熏鸡上,手中的茶杯和筷子立即扔了,伸手就扯了个鸡腿下来,放在口中狼吞虎咽起来。 容景眸光闪了闪,并没言语。 “你最好给本小王老实些,否则本小王定然……”夜轻染闻言脸色顿时沉了几分,瞥了南凌睿一眼,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云浅月不淑女的举动,他顿住,睁大眼睛,“小丫头,你八天没吃饭了吗?” “嗯,差不多!”云浅月一边用嘴撕着鸡腿,一边咕哝了一声。 夜轻染见她吃得香,也伸手向托盘那荷叶熏鸡抓去,想扯下另一只鸡腿,手还没碰到那个鸡腿,就被横空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南凌睿声音响起,“这个是我的!” “做梦!”夜轻染另一只手对南凌睿出掌。 南凌睿也用另一只手出招接住夜轻染的掌风,挑眉道:“本太子想了你这些年,日也想,夜也想,想得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一个鸡腿你都不让?” “南凌睿!”夜轻染轻喝一声,面上现出怒意,“当年的事情本小王并没有错,你苦苦追着我作甚?你该找的人应该是叶倩!” 云浅月心思一动,是不是那个南江第一美人?她从书中得来的知识似乎南疆族主姓叶。而容景说过夜轻染和那个族主的女儿两情相悦。那么叶倩就是那个第一美人的名字了? 南凌睿哼了一声,“本太子找她做什么?罪魁祸首是你!若不是因为你,她如何甩了本太子?虽然如今本太子觉得那个女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不过这个仇本太子可是永远都不会忘了。” “不可理喻!”夜轻染怒叱了一声。 南凌睿看着夜轻染,对着他怒意的脸笑得春风荡漾,“况且本太子如今觉得你比那个女人好多了。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移情别恋,将夜轻染从那个背叛你的女人手中抢回来,是不是?”云浅月很快就吃完一个鸡腿,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还在过招,两只手都挡在那盘荷叶熏鸡前,谁也拿不走那个鸡腿,她慢吞吞地伸出手去将另一个鸡腿扯下,慢悠悠地接过南凌睿的话道。 南凌睿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愣愣地看着云浅月。 夜轻染也愣了,也看着云浅月。 容景伸手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口茶放进口中,瞥了云浅月一眼,浅笑附和道:“嗯,你说得有些道理。这样的报仇才更解恨!” 云浅月递给容景一个志同道合的眼神,想着这个黑心的家伙有时还是可爱的!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恨不得杀了我才……”夜轻染回过味来,俊脸霎时黑了,瞪着云浅月。 “对,对,本太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本太子要将染小王爷抢回来,嗯,那个……那个……移情别恋!”南凌睿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见夜轻染的脸黑了,他立即附和,“就这么办!” “你找死!”夜轻染见鸡腿被云浅月抓去了,彻底怒了,双掌齐齐变幻,对南凌睿打去,这一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我死也要拉上你的。”南凌睿立即也双掌接招。 顷刻间桌子震动,菜盘剧烈晃动,二人掌风呼啸而过,云浅月和容景这两个没有武功的人自然难以抵抗,云浅月手中的鸡腿险些抓不住,容景手中的筷子颤了颤,眼看就要有翻桌席的倾向。 “喂,你们要打出去打,我还要吃饭!”云浅月立即大喊了一声。 那二人仿若不闻。 云浅月转头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谁敢将这一桌子掀了,我就将他扒光了挂到南城门去!” 夜轻染叱了一声,不屑道:“你一个没武功的还奈何的了本小王?” 南凌睿本来想住手,但听到夜轻染的话,手中的招式顿了一下,继续接招。 二人转眼间又过了两招,依然打得难解难分。 “若是你们不相信,大可以试试!”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慢悠悠地道。 眼看桌子就要翻,云浅月立即扔了手中的鸡腿将那盘荷叶熏鸡抱在怀里,对着二人大喊道:“对,你们尽管不相信这个黑心家伙说的话,我觉得我饿着点儿没什么,看两个美男子**我可是很愿意欣赏的!” 夜轻染和南凌睿手齐齐一顿,偏头看向容景,见他一副无害的脸色,但他从来就是这副样子,什么人若是得罪了他亏都不少吃。虽然他武功尽失,但黑心尚在。再转头看向云浅月,见她抱着荷叶熏鸡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们。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这架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本小王今日先饶你不死!”夜轻染权衡利弊之后,认为还是别冒险,撤了手,对南凌睿冷着脸警告地扔出一句话。被扒光了挂在南城门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小丫头似乎很感兴趣。 南凌睿也撤了手,不以为然风流无比地道:“我倒是愿意尝试尝试景世子那个扒光了挂到南城门的说法。嗯,定然这天圣的所有小姐都会为我疯狂的。何不乐哉?”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论起风流,这南凌睿天下第一! “不知羞耻为何物!”夜轻染嗤了一声。 南凌睿伸手拿起仍在桌子上的折扇,“啪”地打开,对夜轻染风流一笑,“人生苦短,何为不虚度?自然是及时行乐!” “嗯,有道理!”云浅月重新抓起鸡腿,一边吃着一边点头。 夜轻染冷冷瞪了南凌睿一眼,伸手去夺云浅月手中的荷叶熏鸡,“小丫头,你自己霸着也太不够意思了。给我一半!” 云浅月死死抓住盘子不动,这荷叶熏鸡果然很好吃。她摇摇头,“你别吃了!” “不行!”夜轻染也摇头,抓住不放,见云浅月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提醒道:“你忘了吗?我还给你烤鱼吃来着呢!那时候我们两个分食一条鱼……” “那……好吧!”云浅月恋恋不舍地松了手递给夜轻染。 容景手中的筷子忽然飞了出去,在夜轻染和云浅月交接那荷叶熏鸡盘子的时候“啪”地敲在了那盘子上,极巧极准极有力度,夜轻染手被震得一麻,托盘脱手,“啪”的一声脆响,连盘子带鸡都被打落到了地上。 盘子一摔八瓣,而荷叶熏鸡也滚出了盘子外,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夜轻染顿时转头对容景怒目而视,“弱美人,你做什么?” “是啊,你干什么将盘子打掉?”云浅月心疼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荷叶熏鸡。 “不好意思,一时没抓住筷子脱手了!”容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从容淡定地道。 “你这也能脱手?鬼才相信!”夜轻染明显不信。他就是不想他吃到那鸡,别以为他不知道。令他惊异的是这家伙武功尽失准头到还十足,那筷子正好打在了盘子底,他反应过来想抓住都不能。 云浅月想着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她瞪着他,怒道:“好好一盘子鸡,我刚吃了两个鸡腿。你陪我!” “好,我陪你!”容景点头,对外面温声喊道:“再来两盘荷叶熏鸡!” “是!”外面掌柜的没敢靠近房间门口,则是守在楼梯口。闻言立即应声,连忙跑了下去,转眼就下了楼吩咐去了。 容景回头看云浅月,“这总可以了吧?” “嗯!”云浅月哼了一声,算是作罢。 夜轻染不乐意了,“为什么要两盘?我们两个吃一盘就够了!” “够吗?”容景挑眉,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够了有人可不够!她自己能吃一整盘。” “对,对,我自己能吃一整盘,就要两盘!”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顿时没了言语,看了地上那打碎的盘子和滚落的没了鸡腿的熏鸡一眼,脸色有些不好,暗恼自己没防备这个弱美人来这一招。 “放心,你一个人吃不了一整盘我们两个一起吃!”南凌睿看着三人半响,意味幽深地笑了,转头对脸色不好的夜轻染笑道。 “你最好闭嘴!否则今日本小王就豁出去不吃饭也要打得你变成猪头。”夜轻染火气都撒到了南凌睿身上。 “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本太子念在你明日要和容枫比武的份上,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南凌睿看着夜轻染火气不出的模样,手中折扇呼啦呼啦煽得带劲,笑着道。 夜轻染冷了一声,不再理会南凌睿。 云浅月此时已经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菜。品了几口皱眉,“没有荷叶熏鸡好吃!” “嗯!”容景点头,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 云浅月又吃了两口,继续批评,“没有你府中药老做得饭菜好吃!” “嗯!”容景再次点头。 “不止是味道差远了,菜色也是差远了。”云浅月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批评。 “嗯!”容景依然附和,声音温润低缓,“药老的手艺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你府中院子里的那个赵妈妈也做不出药老的手艺和味道,这醉香楼就荷叶熏鸡还可以吃,但是比药老做的荷叶熏鸡也差远了。所以,你以后若是想吃好吃的,还是去荣王府找药老吧!” “嗯,我觉得也是!”云浅月深以为然。来了这世界这么长时间,赵妈妈做得饭菜虽好,可是比药老做得饭菜还是差远了。她发现自己的胃口这些日子似乎被容景养叼了。从灵台寺回来住进荣王府这一段时间,那饭菜一直很合她口味。 “你已经饿坏了,这一顿就先将就了吧!”容景劝道。 “好吧!”云浅月点头。 “小丫头,不就是饭菜吗?我府中也有一个厨子,饭菜做得也很是好吃。你去他府中吃做什么?”夜轻染不满云浅月就这么被这个黑心的弱美人给糊弄,立即道。 “嗯?真的啊?”云浅月看向夜轻染。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夜轻染立即点头。 “他府中的师傅是皇宫御膳房出来的,自然做得饭菜是不差的。但是德亲王府比邻太子府,你觉得你会去吃?”容景筷子微微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菜,没往自己嘴里放,而是放进了云浅月面前的碟子里,对她道:“况且论起做菜,药老认天下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那算了!”云浅月一听孝德王府居然比邻夜天倾的太子府,立即摇头。 “谁说我的府邸比邻太子府?我的府邸比邻丞相府和将军府!”夜轻染立即道。 “丞相府不是比邻太子府吗?中间就隔了一座府邸而已。与比邻何异?”容景道。 云浅月刚要松动的想法立即被打回壳里。她对夜轻染道:“这样我肯定不去的。你家府邸那厨子就算比药老做得再好我也不去吃。夜天倾那个讨厌鬼,我这辈子也不想见他了。” “要不我将我府中的厨子送给你府中去?”夜轻染询问。觉得这个可行,谁知道这个弱美人安的什么坏心,这个小丫头这么爱吃,他自然不能让那弱美人得逞,日日往荣王府跑。 “这样啊,我考虑考虑。”云浅月眼睛一亮。 “你觉得可能吗?当初那厨子可是先皇时候最好的御厨,但是德亲老王爷喜好吃他做的饭菜,所以先皇才将那厨子赐给了德亲老王爷。如今你将那吃了半辈子他做的饭菜的厨子送了出去,德亲老王爷不杀了你才怪?”容景淡淡提醒。 夜轻染蹙眉。 容景又对着云浅月道:“杀了他那个不孝孙子是小事儿,德亲老王爷脾气和云爷爷一样暴躁,更甚至你云爷爷的脾气还要暴躁,他一气之下冲进云王府找你要人,你觉得你应付得了德亲老王爷吗?” 云浅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摇摇头,“那算了,打死我也不敢要!” “嗯,所以,你还是别做他想了。什么时候想吃好吃的就去荣王府找药老。药老很喜欢你,自然有求必应。比如芙蓉烧鱼,荷叶熏鸡,珍珠雪耳,醉香蜜鸭……” 云浅月吞了吞口水,随着容景说一个菜名,她就想到一个,顿时到嘴边的菜全然没了味道,猛地点头,“我现在就想吃了!” “念在你今日累坏了,估计也没力气去荣王府吃饭,晚上时候我让药老做好了这些菜色派人给你送云王府去,如何?”容景询问。 “好!”云浅月当然同意,不但同意,还眉开眼笑,生怕容景反悔,连忙趁胜追击,扔了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将手掌对准他,“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晚上我要见到这些菜被送去!击掌为誓,谁反悔谁不男人!” “嗯!我说的!谁反悔谁不男人!”容景点头,放下筷子,与云浅月轻轻击了一掌,手心传来的触感让他眸光微闪了闪。 云浅月收回手,放心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觉得面前这菜也好吃起来了。她以前从不挑食,认为能吃饱就成,但是如今不这么想了,既然重生之后要享受,要不白活一回,要将前世没享受的通通都享受一遍,那最起码在这吃上就不能亏待自己。有好的谁吃差的? 夜轻染瞪着容景,半句话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景对夜轻染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染小王爷,你府中的厨子还是给德亲老王爷留着吧!否则你敢将他的厨子送人的话,你的腿也离脱离你身体不远了。” 夜轻染想起德亲老王爷的彪悍,扁了扁嘴角,觉得以他爷爷爱护那个厨子没了那个厨子就吃不下去饭的作为来说,这个弱美人说的倒是事实。他无从反驳,但觉得又不甘心,恨恨道:“本小王遍寻天下,就不信给这小丫头找不来一个厨子。你这个黑心的弱美人少用这个厨子来黑心算计她!” “你若是遍寻天下去找个能赛得过药老的第一厨子,定会惊动皇上和四位老王爷以及满朝文武大臣,天下百姓人人皆知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和她一定会轰动出名的。”容景话落,看向云浅月,温声询问,“你觉得如此兴师动众给你找来的厨子能安稳住进你的云王府吗?而且,就算那厨子进了云王府,他做的饭被多少人盯着,你还吃得下去吗?” 云浅月立即摇摇头,对夜轻染道:“你的好心我领了,我虽然好吃,还没那么矜贵。还是算了吧!况且我以后也没时间去荣王府蹭饭的,皇上不是让我武状元大会之后去上书房和那些皇子公主们一起上课吗?然后我还要一边掌云王府的家,肯定是日日会累个臭死,想跑去吃饭也跑不动啊!” 夜轻染脸色这才好看些,点点头,“那就不找了吧!” “嗯,别找!”云浅月坚定地点头。想着夜轻染若是真劳师动众,她恐怕更没好日子过了。首先不饶她的估计就是德亲老王爷,然后就是皇上。她风头够盛的了,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些。 容景再不开口,又换了一双筷子,继续慢慢品食。 南凌睿看着三人,从夜轻染身上转到云浅月身上,又从云浅月身上转到容景身上,最后用怪异无比崇敬无比的眼光看着容景,用传音入密只要容景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景世子,若说本太子以前佩服你三分,如今就佩服你十分。” 容景筷子一顿,不看南凌睿,声音浅淡,“好说!” 南凌睿面皮抽了抽,手中的扇子刷刷煽动,他觉得今日来这醉香楼真是来对了! 夜轻染见云浅月吃得香,他本来吃过饭了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立即问道:“小丫头,你今日在武状元大会上是怎么回事儿?” “嗯?什么怎么回事儿?”云浅月头也不抬。 “就是你向皇伯伯请旨赐婚的事儿,我回府后才听说,如今大街上都传扬开了。”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皱眉,刚刚缓和的脸色又不太好,但更多的是疑惑。想着她怎么突然就向皇伯伯请旨赐婚嫁给容枫呢!这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唔,你说这个啊!”云浅月一边吃着一边咕哝道:“我觉得容枫很好,长得好,武功好,且人品看着也很不错,觉得嫁给他应该很不错,这等机会要是不及时抓住,万一过了今天明天有人上门给他提亲,我岂不是后悔得撞了南墙去?” “就因为这样?你看着他好了?就请皇伯伯请旨赐婚?”夜轻染有些不能接受,“你才见了他一面吧?第一面吧?怎么能如此草率认定就嫁给他好了?” “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云浅月抬头看了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眉头拧成一根麻花,“本小王怎么就没看出他哪里好?不就是武功不错吗?我武功也不错啊,他长得好我也长得不错啊!你怎么就没对我一见钟情?” 噗!云浅月刚到嘴边的一根笋险些吐出来,她将笋咽下,终于停止了食指大动,看着夜轻染,费力解释道:“这个一见钟情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我当初见你的时候正被夜天倾拿剑指着要押入刑部天牢,担心小命没了,还哪里有心情一见钟情?而见容枫就不一样了。当时他在高台上比武,端得是英姿俊逸,我对他一见钟情不奇怪啊!” “这也说得过去,但当时你见弱美人时候没有人拿剑指着你,他比容枫长得好,也比容枫武功好,你当时怎么就没对他一见钟情?”夜轻染又问。 容景眸光闪了闪,静静看着云浅月,似乎在等着她回答夜轻染的话。 南凌睿也立即来了精神,扇子也不煽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浅月,也等着她回答。 云浅月感觉这话让她头皮发麻,对上三双视线,她回想初见容景的情形,当初脑中只有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掩唇轻咳了一声,极其淡定不以为然地道:“当初他由一个老太监陪着出来,且用伞遮住了脸,我就能看到半边身子,你觉得换做是你,能有什么感觉?” 容景移开视线,抬头看房顶,脸色有一瞬间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南凌睿盯着云浅月的脸部表情,须臾,手中的扇子继续煽了起来。 夜轻染得到云浅月这样的回答圆满了,转头对容景嗤了一声,嘲笑道:“还以为奉是女人见了你都拔不动脚呢!原来也不是。” 容景闲闲地瞥了夜轻染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以为被她一见钟情能是什么好事儿?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琴棋书画不懂,诗词歌赋不会,针织女红不精,且脾气暴躁,纨绔不听教化,无法无天,好吃懒做,如今那花拳绣腿的武功也没了,她浑身上下无一是处,这样的她谁要?” 云浅月心里猛翻白眼,恼恨地想着她一定会嫁出去的,到要让他看看她有没有人要,闪瞎了他的铝合金狗眼。 “这小丫头没你说的那么差吧?”夜轻染看向云浅月,见她虽然没骨头一般地爬在桌子上,手中的筷子和嘴一直没停止动作,但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灵动秀美,比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不知道要赏心悦目多少倍,他不敢苟同地对容景道:“那是你这个弱美人欣赏眼光不行,我看这小丫头就很好!” “你当初看着那个南江第一美人时候也是好的。”容景道。 夜轻染一噎,顿时恼恨,“本小王怎么知道她看着一副清纯的模样,那心地手段怎么就那么狠,若是早知道,我连南疆的边都不踏。” “明明是乐在其中,还偏偏说得一副受了苦的样子。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最难消受美人恩?据说当初那南疆第一美人救了你的性命。”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眸光扫见掌柜的端了两盘荷叶熏鸡来到门口,他对正看着夜轻染的云浅月提醒,“你的荷叶熏鸡来了!还吃得下吗?” “自然吃得下!”云浅月立即转头看向门口。心里想着原来夜轻染和南江第一美人两情相悦的初始是因为那个第一美人救了他,他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啧啧,又是一个美人救英雄,英雄被感化的故事。 “我当初被她救了性命不假,可是也不看看那是谁害的我,除了她还有谁!”夜轻染冷哼一声,似乎想起往事,有些咬牙切齿之感。 “原来还是个美女设了圈套等着英雄往里钻的故事!”云浅月闻言咕哝了一句。 夜轻染一时没听清,不明所以地看着云浅月,“小丫头你嘀咕什么呢?” “我说荷叶熏鸡来了!”云浅月看到掌柜的手中的两盘荷叶熏鸡无比亲切,对他招了招手,“喂,你走快点儿!” “是!”那掌柜的连忙端着两盘荷叶熏鸡快走了两步,来到桌前放在了云浅月面前。转头看容景,恭敬地问,“世子还有何吩咐?” 容景看向云浅月,“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够了。”云浅月摆手。 容景不再说话,掌柜的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这一盘给你!”云浅月将其中一盘荷叶熏鸡递给夜轻染。将另一盘荷叶熏鸡放在自己面前。 夜轻染伸手接过,这回不用做任何防范也没人拿筷子去打掉他手中的盘子,他不由失望地看了容景一眼,“你如今的筷子怎么就抓得牢固了?” “再一不可再二,刚刚那筷子不听话,如今这筷子很听话!”容景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容景。 南凌睿放下扇子,快速地伸手从夜轻染的盘子里扯下一个鸡腿,学着云浅月刚刚的样子放在嘴里大啃了起来,啃了两口,皱眉道:“这个也没有本殿下府中的厨子做得好吃,浅月小姐,你什么时候去南梁,本太子可以请你品尝一番。我府中的厨子会做一道清水鲈鱼,天下独一无二。而鲈鱼只有南梁产,路途遥远运不来天圣,所以在天圣是吃不到的。就算景世子府中的药老会做,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嗯,好,等我那日心情高兴了跑去南梁溜一圈,就去你府中吃那个清水鲈鱼。”云浅月立即点头,南凌睿这个人花心大萝卜,但至少比夜倾天讨喜多了。 “鲈鱼有毒。”容景提醒云浅月,“你的确是该好好识字看书,否则被毒死怕是都不知道。” 云浅月摇摇头,叱了容景一声,“鲈鱼只有小毒,但不会致人性命。我虽然不看书什么都不懂,但也是知道这个的。至少比你的毒嘴的毒少。” “你又没吃过鲈鱼,怎么能知道我嘴的毒和鲈鱼的毒谁的毒少?”容景挑眉。 云浅月手一抖,手中托着的盘子险些脱手而飞砸到容景脑袋上去。这个混蛋,这个混蛋……他这是在告诉别人她吃过他的嘴了?她顿时恼怒地瞪着容景,“我就吃过鲈鱼,怎么样?” “哦!怪不得你知道它的毒比我的嘴的毒少呢!原来吃过!”容景恍然大悟。 云浅月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愤怒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恨。她腾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看着容景,“你想死是不是?” “哎,你的性子太容易动怒了。这实在不好,容易伤身。”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怒意,无奈地摇摇了头,“刚刚你不是险些将我杀了吗?都说了不能让睿太子免费看好戏了,如今这里又多了一个人来看戏,你确定要当着睿太子和染小王爷的面再将刚刚的场面表演一回?”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想,我没有意见!” “刚刚你们怎么了?什么场面?掩什么戏?”夜轻染果然关心,看着二人。觉得容景话中有话,而云浅月也因为他这句话太过激动,目光落在云浅月愤怒的小脸上问道。 “刚刚嘛,本太子正好来时候赶上一出好戏,嗯,此生仅此一见,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百闻不如一见啊!令本太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南凌睿抚着下巴,笑看着二人,风流无比的笑得变得贼贼的笑。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怒意压下,狠狠瞪了容景一眼,眼含赤果果的警告,须臾,她回头对着南凌睿一笑,极其温柔,眼神却是冰冰冷冷如带着巨刺,“你最好将刚刚的事情忘记,否则,我不介意拿你做示范!” 南凌睿立即住了口。那场面将容景换成他的话……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云浅月又转头看向夜轻染,对着她无所谓地一摆手,避重就轻地道:“这还用说吗?明摆着是这个黑心的弱美人毒嘴毒舌,试问对于我们俩个知道他黑心黑肺的人来说鲈鱼就算没吃过也知道比他的嘴毒,想想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轻染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似乎还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看看容景,见他一派从容,再看云浅月,她一脸无所谓不以为然,心里想着这小丫头虽然看着好欺负,但是她其实狠着呢,应该吃不了什么亏,遂打消疑惑,同意她的话,点点头,“不错!你说得对。鲈鱼我吃过,的确没有这个弱美人的嘴毒。” 南凌睿看着夜轻染,眼神怪异地看了半响,转过头,似乎不忍再看。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怎么就偏偏被那个南疆第一美人捷足先登了呢?她还有抢过来的希望吗?脑中刚冒出一个想法立即又被自己打掉,她以防老皇帝在武状元大会给她胡乱点鸳鸯谱,她不小心一时冲动如今招惹了容枫,如今得知容景是容枫的叔叔,她就够头疼的了,还是想着怎么处理吧!夜轻染就别肖想了。 想起容枫,云浅月没了食欲,她放下筷子,无精打采地道:“我不吃了,回府!” “不吃了?小丫头,你的这一盘荷叶熏鸡还没动呢!”夜轻染一怔。 “吃饱了,没食欲了,不吃了。都给你吃吧!”云浅月摆摆手,说走就走,片刻不耽误,抬步就向门口走去。 “你要徒步走家去吗?等等我送你回去。”容景也起身站起来,缓缓抬步跟上云浅月,脚步依然是他惯有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舒缓雅致。 “那你快点儿!”云浅月头也不回,她如今闹了这么大的轰动,可不想被人一路看回云王府去,还是坐车保险些。 “嗯!”容景应了一声,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门,转眼间就下了楼。 夜轻染愣愣地看着二人离开,转头问南凌睿,“我没说错什么话吧?小丫头怎么突然一副蔫头耷拉脑的模样?” 南凌睿从门口收回视线,将折扇摇了摇,“据说她今日向皇上请旨赐婚嫁给容枫皇上没答应,如今你提起了她的伤心事儿,她自然心里不舒服了。如今大概想着怎么让皇上答应嫁给容枫呢!” “这样?”夜轻染眉头竖起来,皱眉道:“容枫有什么好?一面之缘就如此得了她的心?当真非他不嫁了?” “这本太子哪里知道?你不如去问问容枫。问问他哪里让她刮目相看了。”南凌睿起身站起来,抬步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话道:“我要去云王府转一圈,来了天圣这么些日子还没拜见云老王爷呢!你自己慢慢吃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追随着容景和云浅月下了楼。 夜轻染坐在桌前皱眉思索,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容枫哪里得了那小丫头的顺眼了。他起身站起来,想着南凌睿说得对,他如今就去荣王府找容枫问个清楚。总不能由着小丫头一时心血来潮就胡闹! 夜轻染快步走下楼,楼下早没了容景、云浅月、南凌睿的身影。他连忙追出门。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掌柜的迎头喊住,“小王爷请留步!” “何事?”夜轻染虽急,还是停住了脚步。 “回小王爷,景世子走时交待了,说最后走出来的那人结账,一共是一千八百一十二两银子。”掌柜的对着夜轻染躬身恭敬地道。 夜轻染伸手去怀里摸,他怀中比南凌睿强些,但也就几十两银子,他抖了抖,脸色发黑地递到掌柜的手里,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先给你这些,回头去我府上拿!” 话落,他身影一闪,飘出了醉香楼。 ------题外话------ 谢谢下面亲们的打赏、钻石、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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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连点头,想想刚刚二人进来时像是拧着麻花连成一体的样子就觉得实在心灵受到冲击。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真只有浅月小姐行止无忌啊!试问哪个大家闺秀敢如此和拽着胳膊亲密相携而来?不是容枫公子又是谁? “可是刚刚外面停着的是景世子的马车啊!”一个后进来的人疑惑地道。 众人齐齐一愣,都看向那人。 那人脸腾地红了,在众人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下怯怯地道:“我本来没想进来,是因为在外面看到了景世子的马车停在了醉香楼,所以也跟着后面进来了。” 众人恍然,其中一人连忙问,“那你可知道那人可是景世子?” “应该是的吧!”那人犹豫不定,因为他以前一直没见过景世子。 众人都想着景世子十年未出府,更别说来醉香楼这种热闹的地方吃饭了,同一个荣王府的人十年都不准见景世子一面,这天圣京城见到景世子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拿不准那人是不是容景。 “听说见过容枫公子和景世子的人都觉得二人有些相像的。”一人又道。 “我这里有刚刚从墨宝斋买来的容枫公子的画,大家看看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一个年岁颇小,有些清秀的女子见大家猜东猜西,犹豫了半响,才脸红地将画拿出来。 “原来有容枫公子的画像啊!大家快过来看!”有人喊了一声。 “快来看!快来看!”众人都喊着向那女子围了过去。 画卷很快被人打开,容枫立在高台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清俊,清风吹来,衣袂飘逸如风,刹那就吸住了众人的视线。 “刚刚那人不是容枫公子!”有人一看到画像立即道。 “不错,虽然那人面容和这画像之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但那人显然更是俊美许多,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而这画像上容枫公子眉眼英气逼人,清逸出尘。一看与刚刚和浅月小姐一同进来的那位公子就不是一个人。” “对,不是一个人!”众人都附和。因为那样的美男子太过罕见,如诗似画,虽然孱弱病弱但不失雍容高雅从容不迫,断然不是这副画中人能比的。若是这副画中的人是一把快剑,杀人一刀见血,而那人就是被时间经久打磨的绝世宝剑,能烙烫到人的心里灵魂。 “这么说那个人是景世子了?”有人试探着出声。 众人都点点头,想着那样的容貌从容雅致风华除了景世子外不做第二人之想。 “可惜市面上从来买不到景世子的画像!”刚刚拿出画的那名娇小清秀女子道。 “景世子是谁?那是站在天上云端之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连提到他都是对他的侮辱,哪里有人能画出景世子本人的一分风姿?就算天下第一画师也是不敢画的,自然无处去买了。”其中一人叱道。 众人再次认同地点点头。 “若刚刚那人真是景世子的话,可是浅月小姐不是要嫁给容枫公子吗?怎么会跟景世子那样……那样相携而来?”有人问出疑惑。 众人都无人解答,这是一个难解之谜!更甚至他们到现在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敢相信是真的见到了景世子,而居然还看到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那副模样出现在了醉香楼。当时那副场面,着实冲击众人的内心。 “会不会是浅月小姐发现容枫公子不好了,又喜欢上景世子了?所以将景世子那样对待,还挟持来了醉香楼?”其中一人小心地开口,生怕大家揍他,还退远了些,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毕竟浅月小姐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 “也有可能,不过景世子看起来不像是被浅月小姐挟持的。当时进来时候浅月小姐都松开景世子要去扶掌柜的,景世子没借机离开啊!”有一人又道。 “那可能是景世子被浅月小姐威胁了。”又一人立即找到了理由。 “也许是!毕竟浅月小姐实在是女子中纨绔第一人,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另一人也立即附和道。认为这一种最为可能的理由。在天圣人们的心里,景世子是不可亵渎的存在,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君子不守礼的行为的,尤其是在大廷广众之下,定然是被云浅月威胁了。 “不错!一定是这样!”众人齐齐点头。都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种理由,心里羡慕云浅月的同时,又对她那样对待景世子而恼恨。众人心目中神邸一般存在的景世子如何能被人那般虐待?若是云浅月此时在的话,众人估计都会蜂拥而上教训她一顿。 那女子收起容枫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怀里。 众人谈论得意犹未尽,聚在一起再次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今天的事儿。自然从武状元大会云浅月向老皇帝请旨赐婚到云浅月挟持容景出现在醉乡楼。这两件事集合一起,话题似乎怎么也谈不完。 掌柜的站在柜台前一字不露地都听了进去,一张老脸不停地变幻来变幻去。想着不出一个时辰,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当众向皇上请旨赐婚的言论很快就会转移为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之后挟持威胁景世子行不轨之举。而且这言论一经出去,定然能压下前者,覆盖整个天下。 掌柜的想到此,老脸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是为了谁而忧心。 此时,被众人谈论的主角容景和云浅月正坐在马车内向云王府走去。 和二人一同坐在马车上的还有南梁太子南凌睿,不过南凌睿没有被允许进车厢,自己也知趣,知道容景的三尺距离的忌讳,也就和弦歌并排着坐到了车前。而他堂堂一国太子并不觉得有损威仪,相反从上了车开始就和冷峻着一张的脸弦歌套近乎。 而弦歌恍若不闻,就当身边没有这个人似的,南凌睿丝毫不恼怒,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说得大多都是他那些风花雪月的儿女情事,由他口中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而车厢内,云浅月和容景分别靠着车厢两壁对坐着。 云浅月从一上了马车之后就狠狠踹了容景一脚,容景也不躲开,着着实实受了,她又踹了他一脚,容景依然不躲,她再踹了一脚,容景还是没躲。一连三脚之后,云浅月住了脚,瞪着他,“你怎么不躲开?” 她气怒之下脚劲自然是很大的!亏他一直没躲开也没还手!她早就赌了气,若他敢躲敢还手的话,她就非要和他大打一场。 “你解气了就好!”容景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你若是不惹我,我哪里会有气?”云浅月恼怒。 “好,算是我不对!”容景叹了口气,用极其舒缓的语气,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今日之事你想好如何处理吗?或者想好如何回府对云爷爷交待了吗?” 云浅月提起这个就头疼,烦闷地道:“有什么可处理交待的?不用你操心!” “嗯!凭着你我半两银子都没有的交情,你如今是的确用不到我操心。但是容枫如今暂居荣王府,我是他叔叔,他的事情我还是理应要操心的。不如你如今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隐隐沉淀着某种情绪。 云浅月瞪着容景,她如今越想当缩头乌龟不想提容枫他越是提,还一口一个叔叔说的顺溜,生生怕她不记得似的。她黑着脸看了他半响,忽然一咬牙道:“我的想法就是你看来要做好被我日日晨昏定省请安问礼的准备了。” 容景眼睛眯了眯,“何意?” 云浅月嗤了一声,“你不是天圣第一奇才吗?还不知这句话何意?” “不知!”容景道。 “为了不做出尔反尔有口无心朝令夕改胡言乱语轻易口出虚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所以,我决定了,说到做到,一定要嫁给容枫。回去想办法说服我家那个糟老头子爷爷和爹爹,再说服皇上和皇后,争取征得所有人同意,然后欢欢喜喜嫁给容枫,做他的夫人去。”云浅月一本正经地道。 容景看着云浅月,深深地,眸光溢出那一片深沉如海的漩涡似乎要将她吸进去。须臾,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她觉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有品质有品格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就是给面前这个黑心的家伙晨昏定省请安问礼喊叔叔吗?不就是等他死了之后逢年过年在荣王府祖祀叩头上香吗?她忍忍也就罢了,习惯后就觉得不是什么难事了。再说容枫那孩子真的不错,看起来也是对她有意思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她自然要把握住的。 这样一想,从武状元大会出来之后缠绕着她心口的郁闷和头上的阴云散去,显出朗朗晴空。她狠狠吐了一口浊气,眉眼都明亮了起来,忍不住开口断然道:“对,就这么办,这就是我的想法!” 容景依然闭着眼睛,身子靠着车壁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云浅月也不理会容景,开始很有心情地听外面南凌睿絮絮叨叨的话,不时嘴角露出笑意,显然心情极好,听到有趣时笑容扩大。 两刻后,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 弦歌勒住马缰,声音较之往日相比有些冷清僵硬,“浅月小姐,云王府到了!” 云浅月自然知道弦歌态度为何转变,大约也是听得了她刚刚说的话,也不以为意。伸手挑开帘子,刚要下车,就听容景声音淡淡,“希望你能如意。” “那是自然!”云浅月转头瞥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闭着眼睛,撇了撇嘴,一撩裙摆,轻盈地跳下了车。 帘幕落下,车内容景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眸光幽幽。 南凌睿也已经下了车,手中折扇“啪”地打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云浅月似乎听到一阵抽气声,她站稳脚抬起头,这才发现云王府大门口立了许多人。黑压压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云孟、玉镯、绿枝、云香荷几人熟悉外,其余之人她一概不认识。大约有两百多人。而旁边停着十多辆马车。车上装着看起来像是衣食住行之物。 此时众人的目光大多都定在她和南凌睿身上,看她的人大多是男子,疑惑、审视、惊艳、默然等等眼神,看南凌睿的人大多是女子,也是或明亮,或羞涩,或惊喜,或审视等多种眼神。 云浅月眸光淡淡地将众人扫了一圈,想着这大约就是云王府的那些旁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浅月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孟叔见云浅月回来,立即迎上前,当看到她身边的南凌睿脚步一顿,讶异地询问,“小姐,这位是?” “他是南梁睿太子!来看爷爷!”云浅月道。 “原来是睿太子!老奴见过睿太子!”云孟一愣,仔细地看了南凌睿一眼,又看向云浅月,见她没什么异色,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南凌睿连忙一礼。 南凌睿点点头,“免礼!” 云孟直起身,再不理会南凌睿,快步走到容景马车前,对着马车恭敬地一礼,“景世子据说是染了凉气,还辛苦送我家小姐回来,老奴谢谢景世子了。世子可是下车来府中小坐片刻?老王爷今日早上还与老奴说等世子送小姐回来后在府中用膳呢!不想没等到。这回若是世子进去,他一定会欢喜的。” 云孟话落,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看去,但只看到了通体漆黑的马车,想着车中坐着的是景世子,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眼中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期待。 “是啊,景世子,您辛苦送妹妹回来,下车进府喝一杯茶吧!”云香荷此时也立即附和。她刚刚从宫中回来,听说容景还没送云浅月回府,就在门口等着了。 云浅月瞥了云香荷一眼,见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容景的马车,心里冷哼一声。 “看来景世子威望甚高啊,让本太子都嫉妒了。景世子,要不下车进府中喝一杯如何?本太子可没忘记你那一坛兰花酿呢!”南凌睿扫了一眼众人,笑着道。 “不进府了!我今日身体不舒服,改日吧!”容景浅淡的声音从车内飘出,“我还有好酒的,睿太子若是想喝可以改日去荣王府寻我。” “好!”南凌睿答应的痛快。 众人听得容景拒绝,脸上又齐齐现出失望之色。 “那也好!今日府中是乱了些,等改日都安顿好了清静些再请世子过来。”云孟扫了一眼门口停着的车辆和众人,笑着对容景道。 “嗯!”容景应了一声,再不多说,对弦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弦歌看了云浅月一眼,立即上了车,一挥马鞭,马车稳稳离开。 “妹妹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得到景世子另眼相待,亲自接送。”云香荷又没见到容景,目送着他马车消失视线,回头看着云浅月,一双美眸眸底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嫉妒,话语尖锐,“今日妹妹可是又大出风头了,我和皇后娘娘在宫中都听闻了武状元大会之上妹妹的壮举。居然向皇上自行请旨赐婚,当真是千古罕见啊!” “千古罕见的事情多了,只要你一直活下去,活个千年万载,定还能见到很多的。”云浅月虽然话语平静,不带丝毫锋芒,却是顷刻间就将云香荷的话堵了回去。 云香荷脸色一青,谁人不知道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说法,这云浅月是变了相的在骂她王八乌龟呢!她生生压下恼怒,当没听出来云浅月的话中所指,继续笑着道:“当时皇后娘娘和我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呢!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何能胡闹?你从来做事情就不考虑后果,若是皇上大怒,你岂不是要连累整个云王府的人给你陪葬?” “不是没有如果吗?”云浅月面色淡淡地看着云香荷的笑脸,漫不经心地道:“再说陪葬也是要够资格的,有些人连陪葬的资格估计都没有。顶多我出了事儿连累爷爷和父王、哥哥,其余人比如庶女啊之类的,大多数似乎有两种处置办法,一种是发配苦寒之地,一种是发卖青楼。” 云香荷脸色一变。 云浅月忽然笑了笑,极其温和地看着云香荷,清泠的声音忽然柔声细语,“所以大姐姐还是要日日烧香祈祷我别出事儿为好,我一旦出事儿,死了一了百了,有些人活着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呢!” 云香荷恼怒地瞪着云浅月,杏眸圆瞪,想要发作,但是大门口这么多人,她顾忌自己一贯以来爱护姐妹遵守礼数的淑女形象,怎么也发作不出来。只能压下恼怒,勉强笑道:“多谢妹妹提醒,姐姐以后定然好好每日三炷香保佑妹妹……”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不言而喻,保佑妹妹早登极乐! “嗯,希望上天的诸位神仙能听到姐姐的祈祷,让我百年之后可以位列仙班!”云浅月笑容扩大,对云香荷道:“阎王爷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地府是不会收我的,提前告诉姐姐一声,你就不要日日烧香祷告的时候在阎王爷耳边唠叨了,小心他一怒之下将你抓去地府。” 云香荷怒意直抵心口,她看着云浅月,终于打破了笑脸,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放心!阎王爷也不喜欢我,绝对不会的。” “哦!原来我和姐姐是一样令人讨厌的人啊,那就好!”云浅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见云香荷有抓狂之态,她笑了笑,懒得再理会她,抬步向府中走去。 众人看着脚步轻盈地向府内走去的云浅月目瞪口呆。 云孟也愣了片刻,回过神时见云浅月已经走出老远,连忙喊道:“浅月小姐,您等等,您还有事情没处理呢!” “什么事情?”云浅月停住脚步。 “这些都是咱们府的旁支来投靠。老王爷和王爷都说既然府中如今是小姐掌家,这些人从今以后就住进云王府,也算是府中的人员。让浅月小姐来安排此事。”云孟立即道。 云浅月断然拒绝,“我如今没空!” “小姐,您怎么会没空呢!皇上虽然让您去上书房上课,但也就上午半日而已,下午时间您还是有空的,况且今日天色还早。”云孟立即摇头,连忙道:“这是老王爷吩咐的,这些人都在门口等了半响了,就等到您回来给安排住处呢!王爷如今在宫里没回府,世子如今也在宫里照顾清婉公主回不来,老王爷一把年纪了,您总不能让他再为这些事情再操心吧?再说近来老王爷身体不太好,如今这府中就您当家了。您不管谁管啊?” 靠!感情她还非管不可了!云浅月皱眉。 “若是妹妹实在不想管,姐姐愿意代劳!”云香荷立即抓住机会,笑着道。云浅月不想掌家正好,她求之不得呢!到时候看她不整死云浅月不足以平息心底的恼恨。 “怎么敢劳烦姐姐,姐姐的手如今恐怕还是连账本也拿不了吧?”云浅月心中冷笑,转身走了回来。淡淡瞥了云香荷一眼,毫不留情地揭她伤疤。 以前她不想掌家是觉得不想和前世一样累死累活,总想着上天眷顾好不容易重新活一回怎么也要对得起自己。但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她这个身份存在一日,她就不会安逸的了,所以,为了以后的长久安逸,她彻底地认识到自己在这样懒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她今日又弄了这么一出请旨赐婚,如今怕是老皇帝,其他三王府,满朝文武大臣,还有许多人都盯着她的,她不想被制肘,所以必须要有本事,如今没有武功,她手中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云王府了。 云香荷闻言再也没了淑女矜持,大怒道:“这手还不是被你废的?你还有脸说?” “那也要看看起因为何,我为何废了你的手?还不是你的手非要喜欢我的脸,我的脸讨厌死你的手了,不让你碰,所以,我的手就帮着我的脸将你的手废了。”云浅月依然淡笑地看着云香荷,缓缓提醒,“大姐姐,这里是门口,注意形象,你如今这副样子会让人家以为我们云王府的大小姐是泼妇呢!” 云香荷怒意顿时一僵。 南凌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浅月听到南凌睿的大笑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花花太子给忘了。她虽然讨厌云香荷,但是云香荷毕竟是云王府的女人,她如何愿意让这个南凌睿看了好戏去?她脸色微冷,“睿太子,你不是来拜见我爷爷吗?怎么还站在门口?”话落,她不等南凌睿开口,就对云孟训斥,“孟叔,还不快请睿太子入府?您老糊涂了吗?他可是南梁太子,别让人家说我们云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南凌睿嘴角抽了抽,知道云浅月这是在赶他。 “是,小姐说的是!”云孟立即躬身,对南凌睿恭敬道:“睿太子请!老王爷还不知道睿太子光临云王府,想必见到睿太子来还是很欢喜的。您随老奴请进府!” “不急!”南凌睿偏偏不识趣,笑着对云浅月眨眨眼睛,“浅月小姐刚刚回府难道不去云老王爷处吗?我就同她一起去好了。” “睿太子,你没看到我如今要处理家事儿吗?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去爷爷那里的。您还是先请吧!”云浅月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是想留下来看戏,她自然不让。 “那也没关系,本太子等着你就是了。本太子别的不多,时间可是多的是。”南凌睿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天色,对云浅月催促,“你快些处理吧!你这些族亲都等了很久了吧?你看如今天色阴沉沉的,不久后怕是会下一场好雨,你总不能让他们远道而来就在这里淋雨吧!” 云浅月也抬头看天,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有一场大雨的征兆。她收回视线,看向南凌睿,南凌睿轻轻摇着鳝,一副我就不走的架式,她皱了皱眉。 “睿太子,您还是随老奴请进府吧!我家小姐处理的是家事儿,怎么能有污您的耳目呢!”云孟连忙道。毕竟南凌睿是南梁太子,南梁虽然是天圣的附属国,但是已经和百年前大不相同,如今南梁国势直逼天圣繁华,他自然不敢得罪,语气还是很恭敬。 “没事儿,本太子不怕污了耳目!”南凌睿笑着摇头,还对云孟摆摆手,“你先去知会云老王爷一声,就说我来了,一会儿就和月儿一起去看他。” 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南凌睿对云浅月的称呼已经由浅月小姐变成月儿了。 “我和你很熟吗?”云浅月脸色立即黑了下来,目光清凉地看着南凌睿。还月儿? “嗯,我们自然很熟了!今日在醉香楼我亲眼目睹了一件很令人千载难忘的事情。若不是关系很近,如何会有此眼缘?”南凌睿迎上云浅月的黑脸,笑得意味幽深。那一双桃花目似乎在说你要想让我封口不对别人说那件事情,就要拿出点儿诚意来。 云浅月成功地接收到了南凌睿那深一层的意思,想起在醉香楼她正要咬掉容景的耳朵却被他打断,她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南凌睿。她早就说过能威胁她的没有几人。容景比她黑,她黑不过他只能认栽,云老王爷威胁她,那是因为他是她爷爷,尊老爱幼是她从入学就学习的品德,云暮寒威胁她,看在他是她哥哥的份上她也勉强可以忍受,但别人休想!南凌睿也不行! “既然睿太子不着急着去看爷爷,那也就不在乎这一日半日了。如今这天色的确是不好,没准转眼就是一场大雨,睿太子还是赶紧回南梁行宫改日再来吧!免得等大雨下起来您要顶着雨回去,云王府如今人满为患,实在没您的地方。”云浅月话落,不等南凌睿说话,就对云孟道:“孟叔,送客!” 南凌睿愣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云浅月不受他威胁,他眨眨眼睛,“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很愿意你将你那件令人千载难忘的事情拿出去和天下所有人分享。反正我做得轰动的大事儿又不是一件两件,也不差这一件。”云浅月难得地对南凌睿笑笑。 南凌睿抬眼望天,终于接受了云浅月是真不受他威胁的事实,再待下去别说看戏了,连云王府的门估计都进不去了。权衡利弊之后,他立即打消了看好戏的心思,“那好,本太子先去云老王爷那里拜会,你忙完了就过去啊!听说你酒量不错,本太子还想和你喝一杯呢!” 话落,南凌睿抬步向府内走去,如进自己的家,都不带用云孟引路的。 “睿太子,老奴给您引路!”云孟没想到云浅月这么厉害就将明显想看好戏的南凌睿打发了,他愣了片刻,连忙快步向前走去。 “不用,不用,本太子认识路!”南凌睿对云孟摆手。 “孟叔,还是我给睿太子引路吧!我正好也要去爷爷那给他老人家请安!”云香荷连忙快走几步开口。心里恼恨,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这段时间一个两个的好男人都对云浅月另眼相看了。她虽然知道据说这位南梁太子生性风流,人品不好,但就因为这样才有机会接近他不是吗?夜天倾那里照今日太子府传出他因为云浅月请旨赐婚而大怒砸了书房的情形来看,她大约是没戏挤入太子府了。但她自认貌美不输于任何女子,所以,如今这南凌睿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抓住。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个女人怎么逮住谁都想贴上去?先是她和凤侧妃对阵那日她见到夜天倾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后来容景来接她,她站在门口连容景的面都没到就搭讪,如今见到南凌睿来府内,这个女人又要把上去,她真是服了她了! “哦?这位美人是谁?”南凌睿听到云香荷的话,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云香荷见南凌睿居然理她,顿时一喜,连忙又小碎步快走了两步来到南凌睿面前,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声音娇软地道:“见过睿太子,小女子是云香荷,云王府的大小姐!” “噢!我知道你。”南凌睿了悟地看着云香荷笑道。 “睿太子知道我?”云香荷瞬间更是惊喜地看着南凌睿,想着是不是她的才貌名声传得连睿太子都对她另眼相待了? “嗯,知道的!本太子前一段时间听闻了一桩趣事,说云王府的庶母庶姐欺负月儿,后来那庶母被贬为侍妾关入了云王府祠堂思过,那庶姐被废了一只手。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呢!本太子一直好奇,今日得见大小姐终于能与那庶姐对上号了。”南凌睿笑看着云香荷道。 云香荷惊喜的脸色瞬间僵住。 云浅月撇过头去,想着这南凌睿真是阴损!云香荷这颗芳心此时估计被摔了八瓣。不过也是她自找的,南凌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能笑着脸损人的,她就见过容景和这个南凌睿。 “看大小姐气色不是太好,女儿家容貌是最重要的,大小姐想必从皇宫里回来累着了,还是先回去洗洗尘土再出来为好,你本来美貌十分,如今这样凭白地减去了八分,实在有损你美貌。本太子连天圣皇宫都无比熟悉,何况一个小小的云王府?就不用大小姐引路了。”南凌睿用挑剔的眼光将云香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后不理会她忽红忽白的小脸,转身继续向前走去,玉扇轻摇,风流倜傥。 ------题外话------ 萧索望天,我最近颓废中…… 捶胸顿足,月票不涨的日子不太好过…… (⊙_⊙)O(n_n)O~o(╯□╰)o%>_<%╭(╯^╰)╮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boa琪琪86921(2钻)、彼岸冥血00(2钻)、499415104(200打赏)、泠柳(1钻)、chenlm(1钻)、hua3389818(5花)、蝴蝶心结(1花)、静悄悄de秋(1花)、风韵三十(1花)、melon123(1花)mama579(2花)、纪安晓(3花)、悠悠我心贤(3花)、120285960(2花)、zhaojie8188(2花)、guiqin580231(1花)、18605102947(4花)、特工队(2花)、幻舞怜月(1花),么么,O(n_n)O~ 推荐:《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浅水的鱼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十二章 众口铄金 云浅月抬眼望天,生生憋住才没笑出来,想着这南凌睿损人真是一绝。舒蝤鴵裻 云香荷看着南凌睿绕过了前院直奔后院而去,将云王府当成比他自己的家还熟悉,她想恼又作不得,只又羞又恨地看着他身影消失,回头瞥见云浅月憋着笑的样子,终于怒了,对云浅月大吼,“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谁?别人不过是想逗弄你罢了,你以为景世子、染小王爷、睿太子等人都对你另眼相看吗?若你不是云王府的嫡女,估计谁人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云浅月慢悠悠从天空收回视线,淡淡地看着云香荷恼羞成怒的样子,缓缓道:“嗯,你说得也许对。不过我就是好命啊,也没有办法。谁叫只有我是云王府嫡女而别人不是呢!别人想要别人逗弄都没有资格的。” 云香荷闻言更是一双美眸喷火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拂了拂身前的衣襟,动作端得是无比优雅,她腰板挺得笔直,神情瞬间端得高高在上,用不屑轻慢的眼神看着云香荷,又继续慢悠悠地道:“女人如花,高挂于枝头,则芬芳艳色,观者仰头钦羡,落于枝尾,则零落飘摇,路人可摘。命运生得不好,能怪父母,可是若没有自知之名,没有本事却还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愚蠢了。”顿了顿,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香荷,“大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云香荷被云浅月尊贵夺人的气势震得身子一颤,一时间忘了恼怒,答不上话来。 “哈哈,好,说得极好!”一声大赞声突然从大门口传来。 云浅月一惊,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两辆马车正刚刚停在门口,两辆车的帘子同时挑开,露出两个人的脸,一个人是云王爷,一个人是德亲王。她心里一沉,瞬间泄了气势,将手臂上挽着的锦绸拧成了麻花模样,转眼间就变成站没站相的纨绔形象了。然后不顾形象地踢了一脚玉石地面,不满地瞪着德亲王,“您没事儿笑什么?怪渗人的,吓死我了。” “呃……”德亲王一怔。 “算了,念您老了,我就原谅你了。”云浅月摆摆手。这个人是夜轻染的父王吧?这老头还是不错的,至少目前和她没有什么冲突积怨。不过德亲王府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她还是要小心为上。 德亲王又愣了一下,看着云浅月,老眼碎出一抹精光,又刹那隐去,不理会云浅月,转头对云王爷大笑道:“云王兄,你这个女儿真是一个宝贝啊!” “这孩子自小没了娘亲,就这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子。你看看她这副样子哪里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像什么话!你还是别磕碜我了。她哪里是宝贝?让我日日头疼还差不多。”云王爷摇头,连连叹息。心里却惊异他这个女儿刚刚的话,如何能是一个没学了几日字的人说出来的?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儿了。或者说从来就没看透过。 “哪里哪里?本王看这小丫头极其有灵性和悟性!”德亲王笑着道。 “德王兄,你还是别夸她了,她有什么灵性和悟性?就会胡闹闯祸还差不多。”云王爷一边下车,一边道:“谁要夸她一句,她尾巴能翘上天!” “哼,父王就是看不得我好!”云浅月立即摆出一副傲娇的神色来。 “哈哈哈……”德亲王又大笑起来,看着云浅月显然一副嚣张被宠惯坏了的娇俏模样,点点头,认同云王爷的话,“这小丫头果然是禁不得夸的!与我家那个赖皮小姐一个德行,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主。” “不错,就是禁不得夸!”云王爷笑着点头,目光看向门口等候的众人,有人接受他的目光就要上前来见礼,他立即摆摆手,“不用那些虚礼,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而来辛苦了。这就让这小丫头给你们安排落宿,以后就安稳在云王府落脚就好。这府中之事全全由这个丫头掌管。你们谁有何事直接找她就行。” “是!多谢王爷!”众人连忙诚惶诚恐地应声。 从众人来到被拒之门外等候姗姗迟来的云浅月,到景世子亲自送浅月小姐回来,再到南梁睿太子被她三言两语赶进了院中,再到云香荷半分好处没从她手里讨到却碰了一鼻子灰,再到如今云王爷亲自对他们说这云王府一切事情都交由云浅月打理,无论是大事儿还是小情,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云浅月才是这府中真正的掌家人,看向云浅月的目光再不像早先那般大胆探究,人人都现出了三分恭谨和小心谨慎。再不敢因为传言而有半分不屑。 “哼,父王你就是偏心,奉着府中这么多人不用,偏偏就知道累我!”云浅月哼了一声,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你这孩子!整日里没大没小,德亲王在,没白地被看了笑话!”云王爷随时斥责云浅月,语气和面色却是不见半分斥责,看着她不满控诉的脸色,无奈地道:“我和你爷爷不是给你指派了两个助手吗?从今日起,玉镯和绿枝都分配给你用,帮着你掌家。他们可是一直在我和你爷爷身边的近身人。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开始会难些,等你熟悉了府中事务,就轻松了。” “这样啊!”云浅月心里一喜,有人帮助她自然好,更何况还是云王爷和云老王爷身边侍候的玉镯和绿枝呢!这么长时间以她的观察,这两人是百分百可以用的。她脸色好了些,但还是对云王爷哼道:“算你和爷爷还算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和孙女,若是给我累坏了。你们后悔去吧!” “哈哈,这个小丫头,真是半分也不肯吃亏!”德亲王又笑道。 “哎,可不是?”云王爷笑着摆摆手,对德亲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德王兄请,我们进去叙话,就不用理会这个让人头疼的丫头了。由着她折腾去吧!” “好,请!”德亲王笑着点头。 云王爷和德亲王二人并肩向府内走去。 云浅月目送二人离开,觉得相比她这个云王爷爹来说,德亲王更显得胸有城府。看来她以后一行一止要更加小心了。 云香荷看着云王爷和德亲王离开,二人就跟没看到她似的,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递给她,德亲王情有可原,但云王爷以前可是对她寄予厚望。如今她的光芒都被云浅月抢了去,她转头愤恨地看着云浅月,若是眼光能当利剑的话,云浅月此时已经被她刺烂了。 “大姐姐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好。女人的确要在意自己貌美的。大姐姐本来十分美貌,如今被尘土烟尘这么一污染,也就剩下三分了。你还是听从睿太子的建义回去洗洗吧!”云浅月对云香荷摆摆手。她自然清楚这个女人怕是此时恨不得杀了她,但那又如何?想杀她也要有本事。别自己掂不清自己的几斤几两。 云香荷也觉得再待下去没意思,这里是云王府大门口,再待下去也是被人笑话了她斗不过云浅月。她狠狠地瞪了云浅月一眼,转身向自己的香荷院走去。 云浅月接连打走了几人,这才回头看向门口等候的百人,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这些都是云王府的旁支族亲,她目前还不知道是何原因迁来云王府,但既然是以后住进这云王府,既然她掌家,就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眼皮子地下搞破坏给她添乱。所以,必须要费心规整一番的。 云王府的旁支众人接受到云浅月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平静审视清淡,但他们确是感觉到了一阵压力扑面而来,不少人心下不由紧张起来。尤其是几位老者,更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敬,毕竟相较于云王府嫡系一脉来说,他们旁支属于微不足道。尤其是他们以后的一切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要听云浅月的话语行事儿,年轻的人大多是迫于云浅月的气势,想必也是得到了族中长辈交待了一番,所以也都安安静静,偶尔偷看云浅月的目光也是紧张怯意的。 “孟叔、玉镯、绿枝!”云浅月移开视线,看向三人。 “小姐请吩咐!”三人齐齐躬身。 “想必我父王和爷爷早早就吩咐人已经腾出院子来了吧?”云浅月问。 “回小姐,都腾出来了。这些族亲都安排到了西跨院。”云孟立即道。 “嗯,今日天色看起来不久后就有雨,就由你先带着人安排大家住下吧!”云浅月想了想,吩咐道:“这族亲中先寻两个主事儿之人将所有入住云王府的人员名单都给我拟一份拿来,名单要标注清楚每个人的身份,还有从出生到迄今为止重要经历或事迹,喜好什么,所学什么,有什么本领,越是详细越好。” 云孟一怔,立即点头,“是!” 云浅月转头看向众人,见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她,她淡淡解释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以后就是云王府的人,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云王府的人所享受的待遇你们也同等有,若是犯了错,当然处罚也是一样。你们放心,既然是我掌家,尽最大可能做到公正公平,云王府有商铺,有产业,有良田,有许多需要用人的职位,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将你的强项和想要做的事情都写清楚,我虽然没什么才华,但绝对不会埋没了人才。” 云浅月话语,不少人眼睛齐齐亮了一分,尤其是很多年轻男子,本来是颓靡认为寄人篱下怕是受尽苛刻欺凌,如今似乎看到了希望。男儿谁不想做一番大事业?而年轻的小姐们也齐齐松了一口气,她们不求别的,只求将来能有一个好姻缘就好。而族亲旁支的几位长者都点点头,不少孩童纯真地脸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小小心里想着这个姐姐看起来很好。 云孟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下暗叹,浅月小姐这一句话就最起码收服了三分之二的人心。早先他还担心浅月小姐还没开始掌家这些旁支就早早来了,还怕她手忙脚乱怯阵应付不过来,如今看这样子是他瞎操心了,还是老王爷明智。 玉镯和绿枝对看一眼,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行了!孟叔你带着大家去安顿吧!一切吃穿用度都依照云王府各院的规制来。”云浅月觉得这两句话就够了,多了就是画蛇添足。她对云孟摆摆手,又对玉镯和绿枝道:“你们二人随我去我的院子吧!我们研究一下分配工作,将账本理起来。” “是!”二人立即应声。 云浅月再不理会众人,抬步向浅月阁走去。玉镯和绿枝二人跟在她身后。 三人走远,云孟带着众人向西跨院而去。两百多人浩浩汤汤,极为壮观。 回到浅月阁,彩莲、听雪、听雨、赵妈妈等众人都齐齐迎了出来。一个个的不像往日的欢喜,每个人脸上都藏了一脸心事儿,尤其以彩莲为重。赵妈妈毕竟年岁大些,有些心事儿隐藏着,但脸上还是不见了往日的笑容,眉眼间有隐隐担忧。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云浅月笑看着几人。 “小姐,您还说,您怎么会向皇上请旨赐婚要嫁给容枫公子呢!”彩莲嘴快,立即问了出来,她觉得要请旨赐婚也该是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再不济也要是四皇子啊! “是啊,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时消息传回府中将我们都吓坏了。后来知道小姐没事儿才安了心。”赵妈妈犹豫了一下,也道。 “就是,小姐,您怎么突然就请旨赐婚了呢?奴婢觉得景……”听雪也开口。 “容枫很好!你们如今不喜欢他是因为没见过他,见过他之后就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了。”云浅月打断听雪的话,笑着摆摆手,对几人道:“这事儿等晚上再说,如今去将账本都找出来,玉镯和绿枝过来帮我,现在就开始研究掌家。” 听雪立即住了口。 彩莲等人这才现跟在云浅月身后的玉镯和绿枝,连忙给二人请礼。这二人因为一直在云王爷和云老王爷身边时候,身份自然不同于一般侍婢。在奴婢中是一等级别的。 玉镯和绿枝对着几人笑着点点头,没有什么架子,但有一种气派。 云浅月想着彩莲、听雪、听雨等人还是不行,一个个的都是小家子气,且没经过训练,不够沉稳。她看来要寻找一个贴身助理了。就像是玉镯和绿枝这样的。 一行人进了房间,彩莲将账本都找出来。云浅月和绿枝、玉镯三人就坐。开始就着账本研究起来。 玉镯和绿枝不愧是云老王爷和云王爷身边的得力助手,经过二人的协助解说,云浅月很快就了解了府中的大概情形。如今云王府看着支架庞大,却是中看不中用,因为凤侧妃假公济私中饱私囊,如今的云王府是外表繁荣,内力实则是一盘散沙,店铺产业多处亏空,入不敷出。她越看脸色越不好,想着这凤侧妃真该拉出去枪毙。可惜她手中如今没枪。 大约一个时辰后,将云王府内外所有的店铺、良田、产业都过滤了一遍,云浅月让玉镯和绿枝二人说说看法。二人对看一眼,分别说了各自的意见。云浅月仔细倾听,当二人说完,她又提点了几处主要的意见,从始至终她的话语虽少,但是却指出了最关键的地方,让二人暗暗佩服不已。若是二人早先还报着想必这个差事儿会很难的心思,如今却是不这么看了。三人又就着云王府内外的方方面面合计了大约一个时辰,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先整内再整外,在原来的基础上改进完善,打破了早先的一些陈旧规制。重新将各房各院调派了人手,一应惯例不符合规制的通通撤销,不公平黑暗之处重新洗礼。这样下来,云王府自上而下进行了一番大换洗。 然后又对外部的产业做了简单的计算合计。研究了一套初步的实施计划。等待将云王府内部整理妥当走上轨道之后,就开始伸向云王府外面的产业。要养活这么庞大的家族,没有银两自然不行,而最主要的一点是云浅月决定从今以后将云王府除了干不动活的人外,不养活吃闲饭的人!要想过得好,自然要动手。她这个想要安于享乐的人都没有了享乐的福气,别人也休想拿着银子好吃好穿不干活舒服过日子。尤其是以云香荷为代表的那些小姐们。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三人终于整理出了荣王府内部人员管理和外部产业管理的简易方案。都齐齐松了一口气。云浅月觉得今日时间虽短,却是收获不小。而玉镯和绿珠却是觉得今日何止是收获不小?简直是她们曾经都不敢想象。本以为就算浅月小姐接手云王府掌家钥匙,识了字,学了账本,也要半年以后才能有所动作,却不想才不过半日时间而已就拿出了规制,明日就可以实施,这等果断手腕,让她们心中的震骇可想而知。二人看向云浅月的目光由早先的恭敬外多了一丝钦佩。 云浅月对着二人笑笑,没有身居高位执掌云王府大权的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而是一改早先的认真和挺得笔直的身板,整个人没骨头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对二人道谢,“两位姐姐辛苦了!留下吃饭吧!” 二人一惊,连连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多谢浅月小姐,我们回去用饭。奴婢二人可当不起小姐的姐姐,您这不是折煞奴婢二人吗?若是被人听到,奴婢二人就离死不远了。” “没有这么严重啦!”云浅月呵呵一笑,也不强求,对着二人摆摆手,“那好吧!你们今日累坏了,去厨房吩咐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谢谢浅月小姐!”二人看着云浅月,见如今的她和刚刚的认真果断模样判若两人,也笑了笑,对她齐齐一躬身,“奴婢二人回去了!” “嗯!我爷爷和父王那里就不用一一禀告详情了,另外要将我们荣王府下人的嘴都想办法堵严实了。总之我掌家嘛,我就不喜欢谁都来盯着我说三道四的。你们明白的!”云浅月笑看着二人,她知道这二人是聪明人,她如今还不想这么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隐藏的本事儿。云王府内部的掌家之事她要做得不动声色,让外面的人探不出丝毫来。尤其是一直盯着云王府和她动静的老皇帝。 “浅月小姐放心!奴婢二人还是晓得轻重的,老王爷和王爷信得过奴婢二人,将奴婢二人给了浅月小姐来帮忙,奴婢就一定会听从浅月小姐吩咐。”玉镯立即道。 绿枝也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点点头。二人对她行了个告退礼,转身走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二人离开,想着这两个女子的确聪明好用。她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累了,以前对着电脑和一大堆方案资料浴血奋战三天三夜她也不觉得累,如今这个身体真是娇生惯养啊!她伸了个拦腰,对外面喊,“彩莲!” “小姐,来了!晚膳已经做好了,奴婢这就给您端来吗?”彩莲立即跑了来,显然是刚刚从厨房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饭菜香味。 云浅月想起在醉香楼时候容景说晚上让药老做了晚膳给她送来,她看看外面,如今天都黑了,晚饭时间早过了,他说的送饭菜也没动静。撇撇嘴,看来那个家伙是没指望了。她点点头,“嗯,端来吧!” 彩莲立即跑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有匆匆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云孟快步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闻,“浅月小姐,老王爷让您去他那里用晚膳。睿太子今日没走,还在老王爷处呢!说您辛苦了半日,总也要喝一杯。” “不去!”云浅月懒懒地窝在椅子上,想着孟叔这老头每次来浅月阁都跟长了飞毛腿似的,他这一天天的总是来去匆匆,可着实辛苦啊! “小姐,您去吧!老王爷和睿太子也还没用晚膳,在等着您呢!”云孟立即道。 “就告诉爷爷,我累坏了,不想动。”云浅月摇头,很是果断。她可没忘记今日在文武大会上的事儿,恐怕那糟老头子正等着训她呢!她疯了才去找打找骂。不过看起来南凌睿还很得那个糟老头子的心啊,那个花心大萝卜居然没被赶出来还留下来吃饭。 “那好吧!老奴一会儿就去回了老王爷。”云孟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叠东西递给门口的听雪,对云浅月道:“这是西跨院那一支云王府族亲的资料,都着人拟好了,很是详细。小姐过目吧!” 听雪拿着那一叠子纸张走了进来。 云孟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等在门外,显然在等云浅月的吩咐。 云浅月伸手接过那一叠纸张,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翻弄了两下,点点头,询问道:“孟叔,这纸张是谁提笔写的?” “当时比较急,平时拟墨的账房不在,老奴就在那一支旁支的公子中随意找了一个,没想到这位公子倒是写得一手好字。老奴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小姐若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老奴这就着人去问问!”云孟连忙道。提起那拟笔之人,语气赞叹。 “今日天色晚了,就算了!等明日我回府后再说吧!”云浅月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憋了一日的大雨估计很快就会来。她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见下雨呢!这一场大雨将各处的尘土洗洗,换换湿润的空气也不错。只不过不知道这一场大雨会下多久,会不会影响明日的容枫和夜轻染比试。 “是!那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云孟询问。 “没有了!您也劳累了一日,去禀告爷爷后就去休息吧!”云浅月摇摇头。 云孟应了一声,又脚步匆匆地出了浅月阁,转眼间就走没了身影。 这时候彩莲、听雨端着饭菜进来,赵妈妈端着汤羹跟在二人身后,云浅月放下手中的纸张,就听彩莲道:“小姐,你可得好好和我们说说这容枫公子哪里就好了?能好得过景世子吗?您怎么就当众向皇上请旨赐婚非他不嫁了?” “好就是好!是感觉好,能说出来的就不叫好了。”云浅月白了彩莲一眼,拿起筷子,哼了一声,“反正比容景那个黑心黑肝黑肺的人强多了去了。”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景世子在所有人心目中可都是极好的呢!就您不待见他。”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犹豫了一下道:“而且奴婢听府中负责采买回来的人说您居然虐待威胁景世子,据说将景世子折磨的不成样子……” “谁说的?”云浅月筷子一顿。 “据说外面的人如今都在传,好多人在醉香楼亲眼目睹了的。开始奴婢也不相信,但是众人都说得一板一眼的,这件事情不止在外面传开了,如今在咱们府中和京城各大府中怕是都传开了。说您没有得到皇上指婚就迁怒于景世子,正逢景世子大病,不是您的对手,您就对景世子行不轨之举……”彩莲见云浅月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小了下来,最后一句话声音几乎都吞回了肚子里。 云浅月脸色阴沉地看着彩莲,见彩莲不像说假,目光又转向赵妈妈等三人。赵妈妈三人齐齐点了点头,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回小姐,是这样的。如今外面都在传。” “该死的!怎么是我虐待他?这个天下谁能欺负的了他?”云浅月气怒。 “奴婢开始也不相信,就在小姐和玉镯、绿枝两位姐姐在屋中商量掌家之事时我出府特意去转了一圈,外面人都在这么说。”听雨看着云浅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云浅月闻言脸色更沉了,那个黑心的!明明是她被他欺负了好不好?她的初吻都没了。居然还反过来被诬陷,她腾地起身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抬步就向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里?”彩莲立即拉住云浅月。 “去找他算账!”云浅月甩开彩莲,大踏步就向门外走去。 “可是外面要下雨了……”彩莲被云浅月甩了一个趔趄,连忙急急地道。 彩莲话音刚落,外面一声惊雷炸响,大雨瞬间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雨滴如豆子一般砸在地面上,出清晰的响声,正好将云浅月截在了门口。 云浅月脚步顿住,恼恨地看着大雨。老天都要和她作对! “小姐,这事情可能是个误会,况且外面人从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众口铄金,景世子被这样说于他声明可是大大受损的,他此时也许比小姐更气呢!您快别去找他了。”彩莲站稳身子,连忙走到云浅月身后,急急劝道。 “是啊,小姐,您想想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一直以来站在云端上的人。我们天圣上下子民无不对其敬仰。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定也是恼怒的。”赵妈妈也立即走过来劝道:“况且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能出去?就算去了荣王府找到景世子也于事无补,难道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合着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委屈了?”云浅月闻言更加恼怒,“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胳膊肘子往外拐,容景好你们都跟着他去得了,别跟着我了。” 听雪、听雨身子一瑟缩,本来要劝也不敢劝了。 彩莲和赵妈妈见云浅月怒了,连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 云浅月不理会二人,死死地盯着外面瓢泼大雨,要这么冲出去的话,她肯定淋成落汤鸡。没到荣王府估计就会被大雨浇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回来,冷冷地对彩莲和赵妈妈道:“你们起来吧!我不去就是了!” 二人站起身,不敢看云浅月。 云浅月气怒地坐回软榻上,她不说话,屋中几人大气也不敢出,许久,她冷静下来,伸手揉揉额头,郁闷地道:“我本来是想要看那个黑心混蛋的笑话,却是低估了他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今这般传得沸沸扬扬,也算是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别人。” 她当时真是被他气糊涂了,怎么就行起那等不明智的事情来了?她本来因为向老皇帝请旨赐婚容枫之事就受天下瞩目,这回到好,在万众瞩目上又加了一笔彩,而且这笔彩还是一个华丽的大礼花,有容景的名字,小事儿也会变成天大的事儿,天大的事情就更别说了! 连她身边的亲近之人都觉得容景好得天上少有地上无的,更遑论外面的人? 当时真是猪油蒙了脑子,怎么就拽着他去了醉香楼? 现在想起容景当时的神情,她就恨得牙痒痒,她敢断定,这种结果一定是那个黑心的家伙早就预料到的。或者更深一步推测,他从武状元大会后提出他是容枫叔叔,故意威胁她请他去醉香楼吃饭,在马车上又故意激怒她,然后她一时气急失去理智拽了他去了醉香楼,直至到现在这种言论传得沸沸扬扬……这所有的一切以他的黑心怕都是早有预谋预料的。 这样一想,更加确定。不由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小姐……你说的是?”彩莲看着云浅月,颤颤巍巍地开口,刚刚她真是被吓坏了。好久没见过小姐脾气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静静。”云浅月不想再说,对四人挥挥手。这四人除了赵妈妈稳重些外,那三个还都是小丫头,爱在她身边唧唧咋咋,快言快语,唠叨嘴碎。虽然惹人烦闷,但没有坏心,一心对她好。世界上有那么多谨慎失去了纯真的人,能有几个活泼的没心机的人在身边陪着她才有意思些。她不应该迁怒她们。 “是!”四人担忧地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脸色缓和了些,都悄声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云浅月靠着软榻闭上眼睛,想着容景那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引她上钩?这么污秽她的名声对他的名声也是受损的,他有什么好处?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对他有什么好处来。觉得这个混蛋就是天生下来就与她作对,不想让她好过的,哪怕赔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又狠狠地磨了磨牙,想着反正她名声污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了容枫的前车之鉴,再来个容景的后车之师又怕什么?他不怕自己从云端跌入谷底,她更不怕。 这样一想,云浅月也懒得再恼怒,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也没了食欲,起身走回床上躺下,拉上被子,闭上眼睛,翻来覆去许久,才在瓢泼大雨中终于睡了过去。 她刚睡着不久,只听外面有好几个脚步声进了浅月阁,她被吵醒,有些恼地皱了皱眉,只听外面传来云孟的声音,“浅月小姐,景世子派人给您送来了晚膳!” “都什么时辰了?他送个屁晚膳啊?”云浅月腾地起身坐了起来。听到容景的名字她就如炸了毛的公鸡。谁家晚饭半夜吃? “浅月小姐,如今还没过子时呢!我家世子说昨日答应了给您送晚膳,派奴婢和青泉给您送了过来。如今还热着呢!”青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极其清晰,“有芙蓉烧鱼、荷叶熏鸡、酱烧排骨、八珍肘子……都是您爱吃的菜!” ------题外话------ 情节一直都是在一边铺垫一边进展,亲们,乃们不要急,你们急,我就上火,精彩正在接踵而来,相信我……啥?不相信?萧索的望天,姐的人品啊……(⊙_⊙) 浅月同样萧索地望天,另外踹一脚,你妹的,再不让我威,老子就x了你……(⊙_⊙)o(n_n)o哈!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鲜花! annu1995(1花)、endychi(1钻)、gege5712(2钻)、hua3389818(5花)、1594247163o(3花)、魂醉(1花)、mmt12(1花)、pangada(2花)、飞花落叶(1钻)、蝴蝶心结(2花)、尖叫色(2花)、27o1o9(2花)、风韵三十(1花)、1372471o24o(1花)、暮雨醉娃娃(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三章 神机妙算 云浅月阴沉着脸听着青裳的话,虽然房门关着,但那饭菜香味还是一阵阵从屋外传来,她本来晚上就没吃饭,如今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她收回视线恼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向门口。@151%看(书^网>? “我家世子说这些菜都是他亲自做的,没有用别人插手帮忙,所以才做到这么晚。”青裳的声音从门外继续传来,真诚地道:“浅月小姐,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证,这些菜真的是我家世子做的,我家世子从来就没下过厨房,这是第一回做菜呢!” 容景做的?云浅月一愣,随即不屑地哼道:“他做的饭菜能吃?” “浅月小姐,您难道没闻到这饭菜的香味吗?”青裳轻声询问,似乎有些眼馋地道:“可惜奴婢也没吃上一口,药老和弦歌、清泉眼馋了许久世子也没给他们吃。刚做好立即就给小姐您送来了呢!” 云浅月自然闻到了屋外的饭菜香味,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舔了舔嘴角,心里做着挣扎,一边是打死也不吃,和容景那丫的老死不相往来;一边是她肚子很饿,饭菜很香,尤其还是那黑心的手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亲自下厨,过了这个村,估计就没那个店了。 “浅月小姐,要送进去吗?”青裳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云浅月的声音,出声询问。 “小姐,外面还下着小雨呢!他们的身上都淋湿了,快让他们将饭菜送进去吧!难得景世子对小姐的一片心。”云孟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在吞口水。 “他个屁心,他的心都是黑的。不吃,给他拿回去吧!”云浅月很有骨气地拒绝。不就是一顿饭菜吗?她若是吃了他的东西,原谅了他,也就太没出息了。那么她还混什么?直接用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哎,浅月小姐果然不吃,真是让我家世子猜对了。我家世子说我们来了估计也是白跑一趟,不过做人要讲究诚信,说一不二,他既然答应了小姐的事情,自然要做到,小姐不吃正好,他如今还没用膳呢!世子说他做的时候没做自己那份,所以奴婢拿回去之后世子自己吃也是一样的,耗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怎么也不能浪费不是?”青裳一边叹息一边气都不带换的说了一大段话,末了,对云浅月恭敬地道:“那浅月小姐休息吧!奴婢和青泉就回去了!” 话落,青裳青泉二人果然转身向外走去,脚步踩在地面上还可以听到溅起的水响。 “小姐,您怎么能不要呢!那可是景世子亲自做的饭菜呢!您不吃留下来给老奴也好啊!”云孟立即埋怨地对云浅月道。简直对那饭菜垂涎欲滴。 云浅月沉着脸听着那脚步声走向门口,须臾,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回来?谁说我不吃?我又改变主意了!” 她就要将这些饭菜都吃光,让容景那丫的饿死! 什么置气啊,恼怒啊,节操啊,老死不相往来啊,都是屁话!不能亏待自己才是真格的,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她是傻子。尤其是那个家伙的第一次下厨,不吃白不吃。 “好,奴婢这就送进去!”青裳欢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轻快的脚步声转眼就返回来到门口。 那一瞬间,云浅月立即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不行啊,浅月小姐,如今这是十六个菜,您留下八个吃,剩下的八个奴婢拿回去给我家世子好不好?我家世子还没吃饭呢!”就在云浅月要反悔的时候,青裳脚步猛地停住,用几乎请求的语气道。 “不行!他没的吃活该!谁叫不多做一份呢!”云浅月板下脸。 “那您留十二个,给我家世子四个?”青裳再次请求。 “不行。”云浅月推开被子下床,断然道。 “就一个呢?”青裳语气几乎哀求,“浅月小姐,您知道,我家世子吃的很少的,一个够了。” “一个也不行!我要全留下,他要吃自己再做去。”云浅月觉得自己变成了黄世仁,外面那小丫头就是杨白劳。 “那好吧!我家世子累得动不了了,只能让药老再重新做了。”青裳垮下脸。 “这位姐姐,您将饭菜给我就好,我给我家小姐拿进去。”彩莲此时也穿戴妥当起来,心里想着景世子对小姐真好,都被谣言污秽的这般情况了还惦记着小姐亲自下厨做菜。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怎么似乎还不领情的样子呢!哎…… “那好吧,我身上正好有凉气,也不宜进去。”青裳将饭菜的篮子递给彩莲。 青泉也将篮子递给彩莲,眼睛却盯着被彩莲接过去的篮子,似乎含着无限不舍。 彩莲看着青裳和青泉不舍的模样,险些冲动的将篮子又给人家塞回去。还好她还想着小姐今日没吃饭呢,转身推开门进了屋。 屋内刹那盈满饭菜香味。 “浅月小姐,那我们回府了!”青裳对门内恭敬地道。听到云浅月心思早就不再地应了一声,她似乎笑了一下,伸手一拉青泉,二人转身向外走去。 云孟看看屋内,又看看青裳青泉,脚步匆匆追了出去,“老奴送送两位!” “有劳猛大总管了!”青裳很有礼的对云孟点点头。 “真是辛苦景世子了。能得景世子如此厚待,是我家浅月小姐的福气。浅月小姐就是直性子坏脾气,都是被老王爷给惯坏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了世子的地方,请世子多担待些吧!”云孟一边走一边道。 “我家世子怎么会怪浅月小姐?世子说这天下所有女子也不及浅月小姐一分真性情呢!我家世子很喜欢浅月小姐的。孟大管家多虑了。”青裳笑着道。 “此话当真?”云孟眼睛一亮。 “自然是当真的,就连我们几个身边侍候世子的人都不敢说浅月小姐半分不是呢!今日弦歌回去时候说了浅月小姐一句不满的话,就被世子罚去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呢!”青裳点点头,笑着道:“明日的武状元大会因为这一场雨改在了皇宫圣阳殿,我家世子明日早上会来接浅月小姐去皇宫的。” “景世子果真是待我家小姐大好啊!”云孟这回放了心,一张老脸笑成了花。若是论这天下人中他最喜欢的人就是非容景莫属了。她将云浅月当女儿一般看待,自然希望两个人能亲密相触,虽然知道这很难,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青裳不再说话,青泉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主屋内灯亮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中的筷子一动一动的,显然在吃饭,他偷着笑了一下。 云孟又说了句什么,一行三人出了浅月阁走远。 主屋内,彩莲站在桌前给云浅月布菜,自然将外面青裳和云孟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看,景世子真的对你挺好的呢!谁能有这份心亲自下厨做菜?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吗?更何况又是受天下人敬仰的景世子?居然亲自给你下厨不说,还大半夜差人来给您送菜来。而且还不允许别人说您一句不好,虽然外面传得那么多影响他声明的话,他都还能明日来府中接您去皇宫。您就别生景世子的气了吧!” “哼,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云浅月一边吃着芙蓉烧鱼,一边瞥了彩莲一眼。 “哎,小姐,不是奴婢相信别人说的,而是奴婢亲眼所见的。从景世子大病十年后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皇宫从太子殿下手中救了您后,就一直对小姐您很好的,这些日子不止奴婢看得到,就是咱们府中人都在私下里传呢!您见过哪家小姐得景世子如此用心对待?”彩莲叹了口气,一番话落,见云浅月没有冷脸,她才胆子大了许多。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估计就是和那糟老头子爷爷一样,欺负我为乐。”云浅月不买账。别人看见的都是那家伙对她好,为什么就没人看到他对她不少欺负她的时候? “小姐,那景世子为何不去欺负别人?”彩莲又叹了口气,对于云浅月对容景的偏见真恨不得给她苦口婆心劝回来。 “那是别人没我好欺负呗!”云浅月道。 彩莲颇有些无语地看着云浅月,她从来没觉得小姐向对待景世子这件事情上如此的纨绔不化。大胆地道:“小姐,您觉得您好欺负吗?您连这京城里数一数二谁人都不敢惹横行霸道的孝亲王府冷小王爷都敢得罪,且次次让那小王爷讨不到好处,这京城还有谁那个女子比您厉害?” “这就是了!没有女人比我厉害,所以他容景才来欺负我啊,欺负了我他很有成就不是吗?”云浅月哼了一声。 彩莲准备好的一大串劝说被堵在了心口,想着也许天生下来景世子和她家小姐就不对盘。她也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又说恼了小姐。只垂下头有些闷闷地道:“最近京城中人都在私下里传说景世子待小姐是不同的,怕是喜欢小姐才这样对小姐好,咱们府中人私下里也都这样说,奴婢和赵妈妈几人也都觉得景世子是喜欢小姐的。还想着若是这样就好了,小姐若是真能嫁给景世子,可是天大的喜事儿。谁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小姐怎么就看不上景世子非要嫁给容枫公子呢?” “他喜欢我?鬼才相信!他就是欺负我过瘾。”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也许小姐觉得景世子不好,但是您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容枫公子真的有那么好?听说他是文伯候府的后人,文伯候府就剩下容枫公子孤身一人了。如今算是暂时寄居荣王府,虽然是荣王府的旁支,但毕竟是在几十年前就另立了门户,也得不到荣王府多少照拂的,您的身份要嫁给容枫公子怎么可能?这不是门不当户不对吗?再说皇上哪里会允许?当时奴婢们听说之后都吓坏了。万一当时皇上恼怒,小姐,您多危险啊!”彩莲越说小脸越白,似乎这件事情真吓了够呛。 “来,吃口鱼,压压惊,也堵住你这张嘴。”云浅月夹了一口鱼塞进彩莲嘴里。想着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将这小丫头片子发卖了?实在太能唠叨了。年纪轻轻就步入了大妈和奶奶的行列,真可怕! 彩莲一口鱼果然被堵住了嘴,她哀怨地看着云浅月,无奈只能咀嚼,刚嚼了两口,眼睛一亮,“小姐,这鱼真是景世子亲自做的?” “谁知道呢!”云浅月招招手,“一起吃吧!” 彩莲摇摇头,“景世子亲手做的,奴婢可不敢吃。”话落,她无比崇拜地道:“景世子果真是天圣第一奇才,真是无所不能,连饭菜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这么香呢,原来是景世子亲自做的,今日本太子有福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紧接着脚步走近,房门被推开,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一个人。折扇轻摇,风流倜傥,正是南凌睿。 “呀,你是谁?怎么闯进小姐闺阁!”彩莲一惊,立即挡在云浅月面前,隔住南凌睿的视线,怒斥道:“深更半夜,你还不快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小丫头还挺有意思!”南凌睿轻笑了一声,不理会彩莲,脚步不停地走到桌前,折扇轻轻一晃,一股大力袭来,彩莲的小身子就被打出了老远,他没有半丝客气地坐在了云浅月对面,对彩莲吩咐,“给本太子拿一双筷子来。” “太子?您……您是……”彩莲这才回过味来人是谁,睁大眼睛看着南凌睿。关于这个太子的种种传言都冒入脑海,小脸霎时惨白,对外大喊,“快来人啊,南梁太子闯进小姐……” 她的话刚喊出一半,飞来一块鸡肉堵住了她的嘴,声音戛然而止。 “你这个小丫头实在恬噪,不但恬噪,还大惊小怪。”南凌睿看着面前的饭菜,啧啧赞叹道:“闻着这味道就觉得很香,没想到景世子除了舞文弄墨外还会这一手。了不得啊了不得。” 云浅月抬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半夜闯来我这里?” “什么是半夜闯来你这里?是我昨日就住在了荣王府,根本就没有离开。如今闻到饭菜的香味睡不着,就顺着味道来了。”南凌睿又对彩莲吩咐,“还不快去给本太子拿筷子,你若是再大声喊,将所有的人喊醒,那么你家小姐明日的名字后面不止是容景和容枫,又该多加一个本太子了。” 云浅月想着他的鼻子是属狗的吗?还顺着香味就来了!不过她家的糟老头子还真是对这个南凌睿看顺眼了啊,居然留下吃饭不说,还留下住宿。 “睿太子,您就放过我家小姐吧,奴婢求您了!这可是小姐闺房,您怎么能随便进来?”彩莲困难地吐出鸡肉,小脸发白,对着南凌睿恳求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来了她这里?行了,快不啰嗦了,你再啰嗦本太子就将你杀了扔出去喂狗。”南凌睿对彩莲烦闷地摆摆手。 “小姐……”彩莲看向云浅月,委婉地提醒,“他可是睿太子啊!” “我自然知道他是睿太子。行了,你去给他拿一双筷子吧!反正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免得浪费了。”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彩莲,想着她终究是不敢说睿太子风流花心。她摆摆手,看着彩莲害怕惨白的小脸安抚道:“没事儿,他吃完饭就走。难道你真要将这府中的人都喊来不成?” 彩莲扁了扁嘴角,不满地嘀咕,“小姐,您对谁都这么好,怎么就偏偏不对景世子这样好?奴婢不……不去!” “呵,本太子一直都很佩服景世子的,收买了天下人,连你身边的小丫头都收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本太子倒是很好奇啊!”南凌睿看着彩莲,瞥了云浅月一眼,笑得意味幽深地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众人皆醉我独醒。没办法。” “哈哈……对,对,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南凌睿哈哈大笑起来,折扇一合,“啪”的一声轻响,他附和云浅月赞道:“谁说夜轻染与你志同道合?本太子觉得你和我更趣味相投才对。”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想着对面这个人除了风流成性外,人还是很投她脾气的。 “小姐……”彩莲都快要哭了。难道自家小姐不知道睿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据说南梁太子府的女子如过江之卿,而这位太子还整日游手好闲,日日游戏花丛寻觅美人收揽入府观赏。小姐怎么能还对这样的人笑呢! “还不快去拿筷子!彩莲,你越来越多嘴了!是不是真要将我惹恼了将你发卖了才甘心?”云浅月脸色一板,这小丫头真当她是无比好说话的人了?如今她说一句话她敢回八句,她的话都不顶用了。 “是,奴婢这就去!”彩莲身子一颤,再不敢说话,乖巧地走了出去。 “嗯,这种小丫头就是欠调教。只要多加调教后就乖觉了。要不我送给你两个听话的小丫头?保准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半分不敢违抗你。”南凌睿给云浅月建议。 “不用!你留着自己使吧!”云浅月头也不抬。 南凌睿撇撇嘴,不再说话。彩莲磨磨蹭蹭地将筷子拿来,还没走到面前就被他一把抢过,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八天没吃饭?”云浅月看着他。 “就算我一日吃了八顿,也抵不过这一顿是容景亲手做的。”南凌睿唔哝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彩莲站在屋中不离去,小脸上的神情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南凌睿,似乎生怕他吃着吃着就兽性大发扑到云浅月身上去。 “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你说这是弱美人亲手做的饭菜?那怎么也要吃两口了!”夜轻染人未到,声先闻,转眼间就来到了门口,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身雨露凉气。 云浅月一怔,想着容景做的饭菜面子就这么大?她看着夜轻染,“你怎么来了?难道这香味都能云王府飘到德亲王府去?” “我是路过,闻到味道正饿得很,就进来了!”夜轻染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云浅月无语,想着你路过的真是时候! “那还不快过来!景世子做的饭菜千载难逢啊!”南凌睿对夜轻染友好地招手。 夜轻染瞥了南凌睿一眼,快步走了过来,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前,对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彩莲吩咐,“去给本小王拿一双筷子来。和容枫打了半夜,累死我了。” 彩莲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小姐没反对,转身听话地下去了! “谁赢了?”南凌睿立即感兴趣地问。 夜轻染哼哼了一声,“谁也没赢,明日接着打!” “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去看好戏了,错过了一场打架!不过明日本太子说什么也不会错过的。”南凌睿立即道。 “你和容枫去比武了?明日武状元大会有你们打的,今日打什么劲?”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她想起外面一直下着雨来,这才发现夜轻染的衣服有雨水淋湿被他烘干了的褶皱痕迹,蹙了蹙眉,“而且你们还是顶着雨比试的?” “嗯!今日练练身手。”夜轻染道。 “我看不是吧?”南凌睿怀疑地看着夜轻染,一双桃花目似乎能洞彻夜轻染简单的表情后的深意,他笑问,“难道不是你跑去质问容枫为何会迷惑了月儿的心?容枫无可奉告,然后你一怒之下就对人家出手,人家无奈之下反击,你们就这样打起来了?” 夜轻染脸色尴尬一闪而逝,没注意南凌睿对云浅月的称呼,怒道:“不是!” “我怎么看你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呢!”南凌睿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想本小王也和你打一场?那这弱美人的饭菜你就不用吃了。”夜轻染挑眉,冷冷地威胁南凌睿。 南凌睿立即识趣地住了嘴。 云浅月心思转了转,眼皮翻了翻,想着跑去找容枫倒是符合夜轻染的作风。 彩莲拿来筷子,夜轻染不再说话,看来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起来。这回轮到南凌睿看着夜轻染询问,“你难道饿了八天没吃饭?” “一天!我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晚上也没吃。”夜轻染话落,又唔哝了一声道:“你说得对,就算我一天吃了八顿饭,只要这一顿是那个弱美人做的,我也照样能吃得下。” 南凌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埋头大吃起来。 云浅月有些无语问天。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尊贵的皇族后裔小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顿容景的饭菜而已,至于吗?她将芙蓉烧鱼放在自己面前,其它的都推给南凌睿和夜轻染。想着什么全部都是那丫的下厨做的菜?简直是屁话!她就觉得这盘芙蓉烧鱼味道和药老所做的这些菜味道不一样。其它的都和药老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不是药老做的才怪。 不过这芙蓉烧鱼和她以往吃的味道一样,难道她每次吃的鱼都是那黑心的做的? 怎么可能? “小丫头,你怎么不吃?”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小脸一变再变。 “吃呢!”云浅月懒得再想,挥动筷子。 房间内再无人说话,只萦绕着饭菜飘香。 半个时辰后,一大桌子菜被一扫而空。南凌睿和夜轻染对看一眼,都颇有些意犹未尽。然后齐齐看向云浅月,云浅月抖了抖手中的仅剩的鱼骨头,二人彻底绝了心思。 “吃饱喝足最适合秉烛夜谈,我们三人培养培养感情,如何?”南凌睿询问。 夜轻染叱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抬步向门外走去,“本小王要回去睡觉。” “那我们两个培养感情,如何?”南凌睿又转向云浅月。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着南凌睿摆摆手,“你若不想我有办法将你刚刚吃下的东西都帮你倒出来,那你就尽管留下来和我培养感情。” “本太子觉得还是吃饱喝足还是睡觉最好!”南凌睿打了个哈哈,起身站起来,也跟随夜轻染出了房门。 云浅月瞥了一眼离开的二人一眼,又看向桌子上十六个空空如也的盘子,她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刚要吩咐彩莲将这些收拾了,只听外面传来夜轻染的大叫声,“那个该死的弱美人在饭菜里放了什么?” 云浅月一愣,容景在饭菜中放了什么? 夜轻染话落,又传来南凌睿的怪叫,“是巴豆!哎呦,本太子受不了,茅厕在哪里?” 紧接着就听到两人脚步声不约而同地飞奔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感受一下自己的肚子,没有半分不适,她目光定在芙蓉烧鱼那个盘子上看了片刻,又看向被她仅仅每一个盘子动了一小口后来全部被南凌睿和夜轻染吞食入腹的十五个菜盘子,她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望向棚顶。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那黑心的家伙!他难道未卜先知南凌睿和夜轻染都会来她这里蹭饭? 吃饱喝足,身体无半分不适。云浅月后半夜一觉睡到清晨。醒来后神清气爽,推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开帘幕看向外面,大雨过后天朗日清。 彩莲听到声响端着清水推开门进来,放下水盆,对云浅月轻声催促道:“小姐,您得快些,景世子的马车已经等在府外了。” 云浅月皱眉,想着昨日青裳似乎是说那个家伙今日来接她去皇宫。她也懒得跟彩莲废话,安静地洗漱,简单地用过早膳后出了房门。 彩莲想跟上,被云浅月阻止了,她见云浅月出了大门口,才垮下小脸,想着以后再不能嘴碎在小姐面前说东说西了,小姐怕是烦了她不喜欢她了。云王府大门口,果然容景的马车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如往常一样,帘幕紧闭。 云孟见云浅月过来,连忙将手里的一个花篮递给她,在云浅月用眼神询问下他立即道:“这是上书房的课业,小姐拿着这东西赶紧快上车吧!别让景世子久等了。老奴还要去看看睿太子,昨日睿太子病了。” 云孟话落,不等云浅月再问,急匆匆跑进了府中。 云浅月皱眉看着手中的花篮,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大叠书本和书简。她回头看云孟,见他早已经走的没影了,只能挑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内,容景正在看书,见她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对弦歌温声吩咐,“赶车!” 弦歌立即挥起马鞭,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云浅月坐下身子,看了一眼容景身边放着一个精致的书匣,书匣敞开着,里面装着和她手中篮子内一样的书本,她挑了挑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去上书房上课!”容景道。 “不是去观看容枫和夜轻染的比试吗?”云浅月一愣。 “昨日染小王爷淋了雨不小心病倒了,比试自然无法进行,皇上将比试延后了。”容景头也不抬,声音温润。 “那你还去皇宫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听课。”云浅月想到昨日夜轻染和南凌睿吃了那些饭菜齐齐中了巴豆就觉得这丫的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肚子的黑心鬼点子。还夜轻染不小心淋了雨病倒了?亏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 “很是不巧,昨日一场大雨,在上书房上课的大学士染了凉气病了,皇上请我先代课几日。”容景如玉的手指轻轻翻开一页书本,温声道:“所以,我还是要去皇宫的,而且还是上书房。正好顺路了!” ------题外话------ 最近乱七八糟事情太多,乃们要给我打气哦,我稀饭月票,嗷呜……(⊙_⊙)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鲜花! 13989747941(2钻)、飞天血狐狸(1钻)、guiqin580231(1钻)、经济999(1钻)、18281897447(1钻)、西弗勒斯wang(1钻)、特工队(2花)、泠柳(2花)、yunanrong(1花)、wang2zhang(1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十四章 狼狈为歼 什么?他居然要去上书房代课?云浅月听了容景的话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砰”地一声重响,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马车棚顶。@151%看(书^网>?她顿时伸手捂住头痛呼一声。但还不忘狠狠瞪着容景。 容景从书本上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叹道:“我居然不知道你对于我去代课居然如此激动?我是不是该欢喜你如此乐意见我?若不然我去向皇上请旨,以后上书房的课业就由我代管得了。” “你……”云浅月瞪着容景,怒道:“谁乐意见你了?我是激动你怎么就这么黑心?祸害我一个还不够,居然还要跑去上书房祸害皇子公主。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是不是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激动的模样,缓缓点头,“你以后走到哪里会不会都见到我我不知道,能肯定的是未来在大学士病没好的这段日子里,你会日日见到我的。” “我不想见到你!”云浅月哼了一声,恨恨地对外面喊,“停车,我不去上课了!” “恐怕这由不得你。皇上对你是下了旨意的,你若不去就是抗旨不尊。而且你以为我很愿意见你吗?是刚刚云孟大总管带了云爷爷嘱托的话给我,说知道我要去上书房,要我关照你一二。他对你不放心,怕你再做出什么和昨日当众请旨赐婚那种无法无天没有理智胡闹冲动的事儿,让我这些日子盯着你些,凭着云爷爷对我的厚爱,我无法推脱,只能应了。”容景缓缓道。 “是啊,景世子您好委屈啊!用不用小女子再冲动一回跑去向皇上请旨赐婚让我以后嫁给你算了。省得你如此处心积虑日日欺负我,还老远的从荣王府跑来云王府,从云王府又阴魂不散地跑去皇宫欺负我?你欺负人很过瘾是不是?”云浅月也知道在这个世界圣旨大于天,她如今没本事摆脱这种生活,还是不敢挑战皇权的。只能回头狠狠地看着容景,偏偏声音温柔得腻死人。 容景眸光微闪,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只是一瞬他又抬起头,平静无波地对云浅月以万年难以变一回的温润声音道:“还是别了。哪里有女儿家日日做请旨赐婚这种事情的?你做了一回就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了,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还没有及笄,这种请旨赐婚的事情以后还是等着打算娶你的男人做好了。不过我目前还没这打算,所以,你不必有心里负担!” 云浅月沉着脸看着容景。想着这人黑到极品黑到极点了! “我的确是很委屈的,你这么一个大麻烦放在谁身上谁都觉得头疼,哪里是我欺负你?每次都是你欺负我还差不多。”容景无视云浅月沉着的脸色,忽然伸手扯开了衣领,“你看,这是你欺负我留下来的痕迹。昨日过了一日又一夜这痕迹还没退掉。” 云浅月看着容景脖颈上果然还有浅浅的红痕,她唾弃了一声,“活该,你自找的!” “是,我是自找的,我真不该一时心软那日在皇宫夜天倾要将你打入刑部天牢时救了你,我更不该在你跌入灵台寺暗道时也跟着追了下去护着你。至今我后背被撞得青紫还没消去呢!我更不该为了怕那十二尊佛像被皇上发现而奔波了数日帮你移出灵台寺地下佛堂藏起来。还有更不该在冷邵卓要杀你时候出现帮助你杀了他的隐卫,至今冷邵卓怕是还恨着我呢!还有许多事情我都不该,都是我自找的。你满意了吧?”容景扔了手中的书本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如诗似画的容颜颜色淡淡,虽然没有伤痛,却是令人感觉他是在伤心。 云浅月怒意刹那褪去,看着容景半响,他薄唇微抿,一动不动。她也抿了抿唇瓣,坐下身子,想着这家伙是救了她很多次。她这样对他的确不近人情了。 车中静默半响,二人都不再说话,有一种沉寂的气氛蔓延。 许久,云浅月反思了一番自己,觉得她两世加起来也岁数不小了。何必跟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一般见识。只是他的嘴毒他的言行举止老气横秋淡定从容让她每次都忘记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抬头看容景,他依然一副淡淡清凉的样子。她伸出脚轻轻碰了一下他,“喂……” 容景恍若不闻。 “喂,那个,你……”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跟车中没这个人似的。 “那个,是我不对了。我不该掐你,那也是你毒嘴毒舌欺负我,我才忍不住出手的。”云浅月吸了吸鼻子,觉得她怎么就道歉了?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这些日子她受他的气还少吗?但是昨日她的确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想必当时一定很疼吧?她见容景还是没有抬眼皮也没有动,立即蹭了过去,伸手将他敞开的衣领衣扣系上,声音不禁放柔了,“好啦,别气了哦,别气了,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下这么狠的手,姐姐以后不……” “你今年还没及笄,虚岁十五。而我虽然还没有弱冠,但也是比你稍长两岁的,虚岁十七。你怎么就成了我的姐姐了?再说我可不记得荣王府和云王府什么时候亲如一家了?”容景睁开眼睛,挑眉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手一顿,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身板,默了一下。 “这辈子你怕是都当不成我姐姐的。即便转世投胎也难以做到。所以,以后这姐姐两个字就别说了。”容景又道。 云浅月再次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哼道:“那我做你妹妹总成吧?” “恐怕也是不成,荣王府和云王府百年来都没有亲戚关系,就算是姻亲也没有。另外就算你要嫁给容枫,那也只能是我侄媳,若是你嫁给我弟弟的话,只能是我弟妹。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就故去了,你即便想重新投胎成我妹妹也是不行的。”容景话落,认真地看着云浅月,顿了顿缓缓道:“所以,以后这妹妹两个字也别说了!” 云浅月再默了一下,想着果然是古人啊!在二十一世纪遍大街的姐姐妹妹,到这里就行不通了。她无比哀婉地继续沉默。 “还差一个扣子没系上。”容景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哦”了一声,伸手将他脖颈的最上面一颗扣子系好,指尖划过他温润的肌肤瑟缩了一下,快速地撤回,身子也退回了对面车壁做好。手指在袖子里不由自主的蜷了蜷,似乎要挥去指尖刚刚那温滑的触感。 容景眸光若有似无地在云浅月缩回去的袖口扫了一眼,眸光闪了闪,并未再说话。 云浅月感觉刚刚她心脏似乎颤动了一下,不由暗自鄙视自己。心中暗自想着云浅月啊,你真是越活跃回去了。难道年龄缩小胆子也缩小了?不过还是一个没长开的少年而已,尽管这个少年长的俊美绝伦,天生少有地上无,但他是半丝亏都不肯吃以欺负人为乐的人,你只不过是碰了他一下而已,颤什么颤?色谁也不能色他,瞧你那点儿出息! 容景不再言语。云浅月亦不再言语。车厢静静,但这次的静静不像刚刚那般的死寂,而是有一种和气的气息萦绕。淡淡的安静,淡淡的舒缓。 两柱香后,马车停住,弦歌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世子,皇宫到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伸出手用力地搓了搓,似乎想赶走什么。搓了两下,她见容景看着她,立即住了手,轻咳了一声,拿起身边的花篮挑开帘子,轻身跳下了车。 容景低低笑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领,眸光笑意沉淀,如玉的指尖轻轻摸了摸脖颈那两颗纽扣,收了笑意,缓缓起身,挑开帘子,微微探身,缓步下了车。 云浅月听到低笑声没回头,但刚刚升起的那么一丝颤意刹那烟消云散,比她狠狠搓了那两下手不知道管用多少倍!她瞥了瞥嘴,果然是黑心的,世界颠覆,天塌地陷,怕是也改变不了他黑心的本质。 “我就知道月姐姐会和景世子一道来!这不真让我给等着了。”玉凝含笑的声音传来,笑音温软,说不出的令人舒服。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入眼处十几辆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每一辆马车都无比华丽,装饰着或红或绿或明丽的彩带点缀,车前都不约而同站了不少年轻男女。人人手中或是拿着书匣或是挎着花篮。她扫了一眼那些人,都不认识,看到就玉凝一个熟悉的,她此时正向这边走来,颦颦婷婷,温软端庄,实在无愧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眸光扫了容景一眼,见他玉颜清淡,她淡淡一笑,“原来是秦妹妹,你今日也来皇宫?” “我是日日都来皇宫的呢!姐姐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早就在朝中大臣府邸中选拔了几名子女陪伴皇子和公主们做伴读的,我是七公主的伴读。可能是月姐姐一直不喜欢识字,也不喜欢学习,所以才从来不理会这个吧!”玉凝停住脚步,笑着对容景屈膝一礼,“景世子有礼了!” “秦小姐不必多礼!”容景淡淡点头。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着看着她来上书房上课的日子不会很无聊啊! “那日在灵台寺出了事情,我吓坏了,后来幸好景世子出现,将我和太子殿下打了上来,才免于被困入地下佛堂。不过我也伤了额头,被父亲接回去养伤了数日,听闻姐姐和景世子无事回来了,心下高兴,本来想去探望,不想姐姐第二日就去了荣王府,我只能去了荣王府,却被告知说景世子和姐姐在专心学教,不便打扰。我只能回府了。前日好不容易盼着姐姐从荣王府出来,却是昨日又去了武状元大会,听说今日因为染小王爷淋了雨生了病将武状元大会取消了,我就想着大约今日是能见到姐姐的。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更让我意外的是居然景世子要代教上书房的课业,我早就想着若是能得到景世子的教导才是福气,还私下里羡慕月姐姐,没想到今日就将我的心愿实现了。”玉凝直起身,笑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大段话说得卖乖讨好左右逢源。 云浅月心下佩服,想着甭管这个女人心里是什么想法,但至少面子上做得滴水不漏,这副语言表达和表情的功底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话语如舌灿莲花,堪比王熙凤啊! “秦小姐高抬容景了,我不过是暂代几日课而已。”容景面色一如既往,连个表情都不带变的,话落,不再理会玉凝,抬步向宫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对云浅月吩咐道:“我的书匣在车中,你顺便帮我带进去吧!” 这么个大美人娇滴滴巴不得的赶来还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个男人却是不咸不淡不搭不理,真是绝了!云浅月无比佩服容景的同时又不甘地道:“凭什么我给你拿?你没长手吗?自己拿!” “昨日为了给你做芙蓉烧鱼累坏了,你也知道那一道菜程序很是繁琐的,我做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带一整个晚上,如今手很累,拿不动了,你帮我拿吧!”容景头也不回,说得理所当然。 云浅月张了张嘴,没言语,算是默认了。总的来说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 “月姐姐,景世子居然……亲手给你做菜?”玉凝见容景看都不看她,脸色一僵,听到容景的话又转头看向云浅月,轻声询问。 “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懒得拿东西,你想想一个整日里舞文弄墨文文弱弱十指不沾阳春水信奉君子远庖厨的男人能会做菜?别忘了他是谁,他可是容景!从来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主,你指望他会做菜不如说母猪都会上树了。”云浅月应上玉凝的视线,嗤了一声,哼道:“他就是不欺负我不快,让我给他当书童拎着书匣而已。” “也是!”玉凝也觉得景世子不可能亲自做菜,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下,僵硬的脸色霎时暖意融融,对云浅月呵呵一笑,嗔怪道:“月姐姐快别这样说,别人想有这样的福气还不能呢!我觉得景世子待姐姐是不一样的。这京中这些个女子哪里有一个有姐姐这般福气和景世子同坐一辆马车,能日日得景世子去亲自接送,那是想也想不来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她和天下人都没有共同语言。不屑地撇撇嘴,转身掀开车帘子将容景的拿过书匣子拿了出来,骤然觉得两只手沉甸甸的。估计这么拿到上书房她非要累得胳膊酸膀子疼不行。 “月姐姐若是真不想提景世子的书匣,就给我吧!我帮着景世子拿进去。”玉凝看着云浅月苦着的脸笑着道:“反正我们要一路走进去。” 云浅月眼睛一亮,有人乐意效劳,她自然不会推脱,立即将书匣递给玉凝,“那正好!就给你提吧!” 玉凝伸手去接,手还没碰到书匣就听到弦歌的声音响起,语气冷硬,“浅月小姐,除非我家世子允许,否则他的东西从来就不让别人碰的。若是那个人碰了,就要清楚后果,断手是轻的。” 玉凝收顿时一僵,含笑的面色也瞬间僵硬。 云浅月也愣住了,回头看向弦歌,见弦歌一脸冷峻冷硬地看着她,眸光不满显而易见。她哼了一声,将书匣撤回来跨在自己胳膊上,嘟囔道:“真是毛病大!” “景世子对月姐姐果然是不一样的。”玉凝幽幽地道。看云浅月的眼神也变了颜色。 “我不都说了他以欺负人为乐了吗?这种福气宁愿不要,我等走到上书房不累死估计胳膊也被压废了。”云浅月懒得再和这个小美人磨叽,抬步向前走去。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她走了两步,忽然心思一动,猛地转回头,对玉凝笑道:“秦妹妹,要不你帮我拿着花篮?” 玉凝一愣,看着云浅月,她的笑颜如阳春白雪,分外明艳。 “难道你重色轻友?你的眼中只有那个弱美人,我这个姐姐就没有?你没看我拿不动这两个吗?你真忍心看着我被累得胳膊垮掉?”云浅月对着玉凝撇嘴。 玉凝面上僵硬的颜色霎时褪去,连忙走上前,对着云浅月伸出手,笑着道:“看姐姐说的,玉凝的面子都挂不住了。还不是看姐姐不愿意拿景世子的匣子我才要帮你拿,到让姐姐对我倒打一耙了。既然姐姐嫌累,如今拿你的和景世子的书匣还不都是一样道理?给我吧!我帮你拿!” “那好!谢谢啦!玉凝你真好!”云浅月顿时笑逐颜开,不吝褒奖。将自己的篮子放到了玉凝的胳膊上,脚步轻身地转身向前走去,还不忘催促道:“快走啊,我还没去过上书房呢!看看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玉凝胳膊一沉,看着手臂上的花篮颜色微微暗了暗,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初,她回头看向弦歌,弦歌正抬眼望天,根本没看这里。她又看向等在丞相府马车前的婢女,那名婢女立即提着她的篮子走了过来跟上她,她抬步追上云浅月,笑着道:“月姐姐尽说笑话,您以前来过上书房的啊,不过没两日你就闹着不来了,最后果然就不来了。”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 “嗯,想想大约有十年了吧,差不多是的。那么久远了,难怪姐姐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是六公主的伴读呢!”玉凝笑着道。 “哦,都十多年了啊,那么久远的事儿谁记得!”云浅月松了口气,摆摆手,“看来上书房是没什么好玩的,要不然我怎么待了两天就不待了呢!” “上书房就是个读书的地方,月姐姐不喜欢读书,自然不喜欢上书房的。不过据说你离开不是因为不喜欢读书,而是因为太子殿下,那时候太子殿下单独被皇上请了太子太傅教导,你来了两日不见太子,自然也不来了。”玉凝压低声音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我记性没你记性好,看来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夜天倾这个混账,不知道哪辈子积了德让她这个身体主人爱得死去活来。 “据说当时本来皇后娘娘听说你不来颇有微词,皇上也是想让你继续来的。不过后来荣王府的容王爷在胜仗归来时被害于途中,容王妃殉夫,景世子又遭了大难生了一场大病,幸得灵隐大师救了景世子。云王府云世子失踪被找回来昏迷了好几个月,也是得灵隐大师相救,再后来文伯候府被人一夜之间灭门,那一年天圣不太平,还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无暇顾及你,也就由了你了。后来你越发顽劣,就这样一晃十年。姐姐的课业也就是这样耽搁了下来。”玉凝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地看着云浅月,“这些难道姐姐都忘了吗?” “有些记得,有些忘了。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心里只要夜天倾那个讨厌鬼,哪里有心思理会别的?不记得也不稀奇,浑浑噩噩过了这十多年,如今总算清醒了。”云浅月也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 “其实太子殿下还是很不错的。”玉凝咬了咬唇瓣,轻声道。 “嗯,是很不错的。要不怎么能对我厌恶十多年呢!我那时候也没有自知之明,没有本事还非要去粘人家,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才招了人嫌弃。不过要是你的话,你这么一个有才又有貌的大美人巴巴凑上去估计他会懂得怜香惜玉的。”云浅月胡乱地点点头,将话题引回玉凝身上。 玉凝脚步一顿,笑着道:“玉凝自视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才不敢做他想。” “哦!”云浅月拉长音,忽然凑近玉凝,“所以你就他想容景那个弱美人了?他的身份似乎也不低呀。” 玉凝脸一红,“月姐姐就知道欺负我,景世子高在云端,我更不敢肖想的。” “是不敢肖想还是偷偷地想?”云浅月揶揄地看着玉凝,欣赏着这个小美人脸红。 玉凝毕竟没有云浅月受过二十一世纪思想开化,她小脸霎时一红到底,连脖子都红了。刚要嗔怪地推开云浅月,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刚刚本太子来到乍然看到一对姐妹花一般的人儿站在那里,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月妹妹和秦小姐!” 云浅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恶寒了一下,提到曹操曹操就到,这个夜天倾真是阴魂不散!她恍若未闻,头也不回,身子也退离了玉凝一些。 玉凝一惊,立即回头对夜天倾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礼,红着脸低声请安,“玉凝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安祥瑞!” “秦小姐免礼!秦小姐今日真是艳冠桃李!”夜天倾看着玉凝熏红如霞的小脸,眸光闪过一丝惊艳,他从没见过女子脸红起来居然这么美。不由赞叹道。 玉凝的脸更红了,直起身子,不敢抬头,声音极低,“太子殿下谬赞了!” 夜天倾收起惊艳,笑了笑,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背着身子不看他,更别说请安了,他脸色微沉,克制地走到她面前,笑着问道:“月妹妹有十年没上上书房上课了吧?” 云浅月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知道还问!” 夜天倾看着云浅月近在眼前的容颜,这一张容颜和玉凝的容颜一样美,但更比玉凝明艳清丽,玉凝刚刚熏红着小脸红如烟霞是美极,她就这样清清淡淡,肤如凝脂,面如阳春白雪,红唇不点而红看起来更为夺人目光,他呼吸不由一窒,再看着她柔弱无骨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迎着阳光滟华不可方物,他微沉的面色也瞬间暖了下来,有一种想要将她一揽入怀的冲动。 云浅月敏感地感觉夜天倾的目光和他微变的呼吸,心里一冷,抬步就向前走去。 “月姐姐!”玉凝自然也敏感地发现了夜天倾的变化,她抬起头见云浅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立即出声。 云浅月走了两步才想起她找不到上书房,只能停下脚步,对玉凝催促道:“秦妹妹,你还不快走磨蹭什么?你看看夜天倾时辰都不早了吧,那个弱美人早就去了上书房了,他的心黑着呢,久看我们不到,估计到时候就会用竹尺罚我们了。” 玉凝听到云浅月提到容景,再看容景早已经进了宫门走得没了影子,她也顾不得再理会夜天倾,匆匆对夜天倾再行了一礼,连忙快步跟上云浅月。 “今日早上听闻景世子要代教上书房的课业,我正好无事,也去听听。我们一起走吧!天色是不早了。”夜天倾看着二人,话落,也抬步跟上。 云浅月心里一沉,这么说今日夜天倾会在她面前晃悠一日了?她冷下脸,回头看着夜天倾,“一国太子做到你这么清闲的可真是本事!” 夜天倾面色一僵,沉声道:“月妹妹,你对我有偏见误会不打紧,但是还要慎言。景世子是天圣第一奇才,声望冠盖天下,我即便今日再忙,听到景世子来代课,也是一定要来的。听景世子一课,胜过十年所学。” “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这样推崇容景!”云浅月哼了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这个人看起来城府颇深,但是所思所想还是显现在他那双眼睛里。连夜轻染从外表都让人看不出深浅,连南凌睿都让人摸不着性情,更别说从来就是温温润润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容景了。他果然是差远了!还以为她能回头?可笑! “景世子受天下敬仰,连父皇都对景世子推崇备至。我自然要多多学习的。”夜天倾加快脚步,并排走在云浅月身边,看到她不屑地撇嘴,对她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地道:“月妹妹性情秉直是好事儿,但刚过易折,你……” “很对不起,太子殿下,我没有你学识渊博。什么叫做性情秉直和刚过易折?我真不懂啊!你对我说就等于对牛弹琴。”云浅月突然截住夜天倾的话,“我看我们真不是一路人。还是别走一条道好了!” 话落,云浅月抬步走上另外一条路,她真是受不了夜天倾了!她从来就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自认为前世那般磨练让她已经能够有耐性有韧劲也有忍功,可是这忍功在夜天倾身上偏偏失效。她不禁怀疑自己哪辈子倒了霉了! “月姐姐,您去的方向是御花园,只有这一条路才去上书房!”玉凝一惊。 “你先去,我好久没来皇宫了,先去御花园观赏一番,回头再去上书房。”云浅月摆摆手,脚步奇快,转眼间就走出了很远。 夜天倾脸色阴沉,他自然明白云浅月这是不想和他一路,她如今甚至是连看到他都不想。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多少年作为他的尾巴在他后面追着赶着,他每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如今可倒好,他有意和她接近,却被她毫不留情冷言冷语甚至甩脸子,他颜面尽失不说,她还半点儿情分也不领。偏偏占着云王府嫡女的名头要去嫁给容枫那个没有丝毫家世依靠的小子,她云浅月将他夜天倾当做什么?是不是他最近对她太好了,太过忍让,才让她越发的放肆起来了! “太子殿下,月妹妹她脾气向来不太好,对谁都是一样。”玉凝见云浅月走了个没影,斟酌着用词,试探地劝道。 但这样的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夜天倾脸色更为阴沉恼怒。 “昨日我听说月妹妹在武状元大会当场向皇上请旨赐婚要嫁给文伯候府的后人容枫公子,就想着月姐姐怎么会突然要嫁给容枫公子呢?难道是月姐姐和容枫公子早就相识。今日我还没来得及问月姐姐,想必这中间是有隐情的。”玉凝又道。 “她想嫁给容枫?做梦!别以为她真的可以胡作非为。”夜天倾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想起昨日的事情他额头青筋直冒,也不去上书房了,转向另一条路走去,那一条路是正对着皇宫门口的一条路,是御书房的方向。 “太子殿下,您不去上书房了吗?”秦玉凝出声询问。 “我忽然想起有一事儿要奏秉父皇知晓,就不去上书房了!国事为重,反正景世子也要在上书房代课几日的,明日再去听也是一样。”夜天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盛怒和心思都被秦玉凝知晓了,他停下脚步,克制住心底翻滚的怒意,对玉凝沉声道:“秦小姐要好好听课,景世子的课百年难以听得一次。你若是表现的好,得了景世子另眼相待,本太子愿意奏秉父皇,成就你的心愿。丞相府的小姐也不算辱没了景世子的身份。” 玉凝心里一喜,脸色再次染上红晕,弯身一礼,垂下头,低声道:“多谢太子殿下!玉凝……定会好好听课,不辜负太子殿下一片心意。” “嗯!”夜天倾不再多说,转身大踏步向御书房走去。 秦玉凝待夜天倾离开,才缓缓直起身,唇瓣紧紧抿着,袖中的手攥紧。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抓住。没道理她比不上什么都不会如今连唯一仅有的武功都失去了的云浅月。有太子殿下相助,她就更有一分成功的机会。想起那个人的风采,她心尖觉得都颤了起来。曾经不敢奢望,仅想着有生之年见他一面就成,如今这样的心愿达成,她却觉得不够,还想更进一步,甚至近到他身边三尺距离之内。 “小姐,您还拿着浅月小姐的花篮呢!”玉凝的贴身婢女初喜轻声提醒。 “你拿着!”玉凝将手中的花篮递给身后的初喜,抬步向前走去。她想着云浅月不去上书房最好,那么景世子的眼中就再不会有她。往日温婉端庄的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小碎步踩得很快,转眼间就走出很大一截。 初喜连忙接过云浅月的花篮,一个胳膊挎着一个,连忙气喘吁吁去追玉凝。 云浅月快步走了一阵就停住脚步,躲在一处石壁后面看着夜天倾和玉凝,她虽然没有武功,却是懂得唇语,听到那二人一番话,心中冷笑,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狼狈为奸吗?倒是不小心被她给知道了。 “没想到你我居然如此心灵相通。知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这么快就来了!”忽然一声温润的声音在云浅月身后响起,容景从左则的廊柱后缓缓探出身子。 云浅月一惊,腾地站起身,猛地回头,当看到容景顿时睁大眼睛,讶异地道:“容景?”她没看错吧?那个已经去了上书房的男人! “嗯,是我,才一会儿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的手里,见她自己的篮子没有,却是紧紧拿着他的书匣,眸光闪过一丝笑意。 “你不是去上书房了?”云浅月挑眉。虽然不知道上书房在哪里,但是从宫门口分叉的这三条路可是清清楚楚,一条是通往正门圣阳殿,御书房的,一条是通往御花园的,还有一条刚刚玉凝领着她走的路,那一日她从皇宫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路,所以她自然知道是御花园。这个人难道还能走错路不成?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逛逛,所以就在这里等你。既然都说了顺路,我总不能真扔下你不管的。”容景走过来,笑了笑,温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上书房。”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容景,早就算到她会跑这里来?难道他根本就是知道夜天倾那个讨厌鬼会出现和她一路,她会受不了离开?那他还是人吗?盯着他看了半响,道:“你真是堪比诸葛亮!” “诸葛亮是谁?”容景偏头问。 “腹黑的鼻祖!不过有你在,他退位让贤了!”云浅月想着诸葛亮若是活着,估计也是不及他的。诸葛亮尚有败的时候,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从无败绩。尤其在欺负她身上,她服了。 “嗯,既然老了,是该退位让贤了!”容景脚步一顿,附和地点点头。 “不是老了,是死了!”云浅月故意恶心他,转着弯骂他。 容景脚步又一顿,回头看着云浅月,浅浅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你没死之前我不会死的。免得我死了你会被人欺负。”话落,他又温声道:“走吧!时间到了,上书房该到开课的时间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刚刚夜天倾不是就欺负你了吗?否则你怎么会生气跑到这里来?”容景斜睨了一眼云浅月,缓缓道。 云浅月想起夜天倾那张脸就恶心,“你能不能不说他!” “能,走吧!”容景点头,催促道。 “我不去!”云浅月想着夜天倾那恶心的人也要去上书房,她站着不动。 “你放心,夜天倾被你气了一通,此时哪里还会去上书房?他怕是去御书房了。”容景眸光闪过一抹深邃,抬步向前走去,对后面依然站着不动的云浅月温声道:“听说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妃嫔今日都在御花园赏雨后荷花呢!你确定你要去御花园转悠?” 那还不如去上书房呢!云浅月立即抬步跟上容景。容景看着云浅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向上书房走去。只是背对着的眸光细细地眯了眯,如诗似画的容景闪过一丝冷意,秦玉凝不辱没了他的身份吗?好一个夜天倾! ------题外话------ *这新制度抽得我也一抽一抽的了,大家慢慢研究着玩吧啊,研究的同时,表要忘了掏兜啊,也许就有一张月票蹦出来了,然后交给我高兴高兴,另外,点亮五星!O(n_n)O~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鲜花! hua3389818(2钻10花)、酷夕阳(2钻)、yunanrong(1钻)、我还有你520(1钻)、yxc113344(1钻)、chenlm(1钻)、纪安晓(2花)、我爱zhh123(2花)、kywaf47(1花)、冰y漫步(1花)、珊瑚海1982(1花)、许小姐(1花)、蝴蝶心结(1花)、15942471630(1花)、melon123(1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十五章 真敢下手 云浅月跟在容景身后,一边踢踢踏踏地走着,一边顺便观赏皇宫的精致。有太监宫女来回穿梭,见到二人很远就跪在地上见礼。云浅月看着战战兢兢紧张地跪在地上的人无奈,想着这就是古代。尊卑深入人的灵魂。 “说了你几次都不改,总有一天脚崴了,你就能端端正正好好走路了。”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和的声音含着无奈。 云浅月不以为然,瞥了容景一眼,“我发现你管得真宽。” “你也发现了?那你有没有发现我就对你管得宽?”容景停住脚步,仔细地看着云浅月,声音低浅,含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发现了!你喜欢欺负我嘛!我没有奶奶,你让我想到奶奶。”云浅月道。 容景身子一抖,抬步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声音传来,似乎有些赌气,还有些磨牙,“你真是没救了!” “嗯,我也觉得!所以你不用总管着我了!我是真没救了。我都自暴自弃了,你还管着我做什么啊!”云浅月觉得气到这个家伙真是大有收获,她脚步立即轻快了,两步追上容景,歪头看他脸色,笑嘻嘻地道:“喂,你去管秦玉凝吧!她一定喜欢让你管的。你没发现那小丫头见到你都挪不动腿了吗?她……” 容景脚步顿住,偏头看着云浅月,目光黑幽幽的。 云浅月身子一个瑟缩,声音戛然而止。 容景认真地盯了云浅月半响,在云浅月心惊胆战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果然没救了!” 话落,他继续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眼睛眨了眨,扁了扁嘴角,脸部表情变化了一阵,默默无声地跟上容景。 二人再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了上书房。 上书房是皇宫中独立的一处宫殿,四周无其他宫殿,端得是清净无比,的确是个适合读书的地方。 容景脚步不停走了进去。 云浅月低着头,踢踢踏踏地跟在容景身后,手中拿着书匣,俨然是个小书童。 “景世子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景世子呢!”里面又有人喊了一声。 “真的是景世子,我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景世子来,还以为不来了呢!”里面又有人说了一句。 紧接着殿内想起七嘴八舌的声音。 云浅月听着里面不停传出的声音,有男有女,看来是不少人。她小声嘟囔,“这个老皇帝也太能生了吧!也不怕累死。” “大多都是王府和朝中大臣的子女来陪读的,皇上有算上太子外十三位皇子,十五位公主。后宫妃嫔三千,也不算是太能生的。”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过你这个小身板,估计这辈子也别指望有这些儿女了!” 云浅月立即挺直腰板,对容景怒目而视,“不打击我你难受是不是?我生不了这么多少生优生总行了吧?我的儿女也不用多,就一个两个就够用了。将来都是才华冠盖之人,比一堆成不了气候的小萝卜头岂不是强多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云浅月被容景那一眼看得浑身不舒服,她觉得她是疯了才和她说生儿育女的事儿。这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她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又很厚脸皮地将红色用手搓了两下搓没了,跟着容景身后走了进去。 容景一进门口,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容景这丫的的个人魅力了!皇上来了也不过如此吧?她扫了一眼大殿内,顿时惊住了,黑压压的一片,有男有女,大约有百人还多。她做梦也没想到上书房居然有这么多人。一张张或年轻或稚嫩或明丽或温婉的脸,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也才七八岁的模样。她停住脚步,一副惊骇地模样看着众人。 众人也都看见了容景身后的她,一改看容景的崇敬目光,百多张脸孔神色也是百种千样。有疑惑,有不解,有鄙夷,有不屑,有羡慕,有淡漠,有惧怕等等多种情绪,独独不见欢喜。 云浅月想着她的人缘真是奇差无比啊! 什么是天差地别的对待,云浅月今日是彻底领教了。她觉得容景特意等她一起来上书房就是要打击她的。这个男人果然无处不欺负她,黑心到人神共愤! 云浅月瞪向容景,看着他清清淡淡的脸,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对着大殿内坐着的百多人连多余的神色都没有,她顿时圆满了!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十全十美的好。十全十美也是一种负担。 “将书匣给我吧!”静寂中,容景对云浅月温声开口。 他刚刚一开口,四下响起一阵抽气声。 云浅月不明白这么一句话能起到什么效用,让这些人如此大的反应。她将垮了一路的书匣递给他,目光没看他,却是搜索有没有空座,却一眼看到了玉凝在那里坐着,她的身边有一个空座,上面放着她的花篮,玉凝正看着她和容景,脸色僵硬,神色极其不好,她暗暗觉得这小美人内心估计又恨她了,她无奈地抬步向她走去。 刚走一步,不妨容景根本没接住书匣,书匣向地上砸去,她一惊,立即转身跨了一步伸手去接,不妨踩到了裙边,身子一个失重向容景砸去。 容景似乎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自己的身子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二人身子还没站稳,只听“砰”一声重响,书匣砸到了地板上,里面的书四散飞出。 四周再次响起一片抽气声。 “我给你书匣,你怎么不接住?”云浅月也懒得理会那些人,瞪了容景一眼,推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裙边,想着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烦。然后抬起头,对容景嘲笑,“果真是个弱美人,连个女人都接不好,还倒退了好几步,真没用!” 这回大殿内鸦雀无声了,连大气都不闻,一个个惊呆了一般地看着云浅月。 “是你没交到我手里就松手了,怎么能怪我?怎么不说你自己重呢?早知道就让你摔那一下子算了,免得做了好事儿还不落好。”容景也不因云浅月的嘲笑生气,弯身去捡地上的书匣。 “算了,别脏了您尊贵的手,还是我捡吧!”云浅月实在受不了大殿内百人的目光,弯身去捡地上的书放进书匣。想着也的确是她不对,她只顾着找空座了,哪里注意这个家伙还没接到书匣就松手了。 容景果然住了手,目光温和地看着云浅月弯下腰去。 大殿内静得连呼吸都不闻,人人都似定住了一般看着门口的二人。心中齐齐想着果然传言不假,景世子对待云浅月是不一样的。连皇上太子殿下距离景世子都要三尺开外,而偏偏刚刚他们看到了景世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搂住了云浅月,那么亲密的距离景世子仿若不觉,若不是亲眼看到,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甚至有些怀疑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景世子吗? 若不是那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温润如玉的外表,清淡雅致的神态,以及除了他外整个天圣甚至整个天下再无人敢穿的月牙色锦袍,他们会以为这个人真不是景世子的。 玉凝小脸一霎那变得惨白,她怔怔地看着容景。虽然从未和景世子走近过,但她却关注了他数年,哪怕丁点儿的小消息也从不错过,更别说景世子从出府这些日子以来她每一次见面都不会错过他每一个神情了,她发现只有面对云浅月的时候,容景的脸上会呈现多种丰富的表情,除此之外,他就如一尊神像一边,高站云端,淡漠疏远地俯视所有人,任人连亲近一步都不能够。 “好了!给你!”云浅月将书全部收起,直起身子,将书匣地给容景。 “要好好听课,不准睡觉。”容景接过书匣,温声嘱咐。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答话,向玉凝走去。看到那小美人一脸惨白伤神,她眼睛眨了眨,想着我佛普渡众生,快将这个痴情到悬崖边的女人拯救拯救吧!否则保不准哪一日她就会掉下悬崖。她一点儿也不慈悲,绝对不会救她的。 上书房内静寂无声,只听到云浅月的脚步声。 秦玉凝的位置自然是靠前排,所以云浅月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秦玉凝的身边,她并没有驻留,而是伸手拿起了篮子向后走去,她已经看到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位置了。想着估计这小美人此时也不待见她在她身边坐着,还是去后面吧! “月姐姐,你去哪里?”秦玉凝惊醒,连忙对云浅月轻喊了一声。 “我去后面。”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容景看着云浅月向后面走去,并没有说话,而是脚步轻缓地走到正前方,将书匣放在正前方的桌案上,低头从书匣内拿出一本书,缓缓打开,再抬头眸光掠过众人看向云浅月。 大殿中有一半的人此时都追逐着云浅月的身影,一路跟着她走到最后排,看着她将篮子随意一扔在桌子上,又看着她踢了踢歪着的椅子,将椅子踢正才坐下来,然后看着她头也不抬地将篮子里所有的书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又看着她将所有的书都刷拉刷拉翻了两页后,倒着拿起其中一本书看了起来。旁若无人。 众人目光都落在她拿倒了的书本上,不少人由探究的表情转为鄙夷。 “云浅月,据说你和云世子景世子分别学习了半个月,如今连本书都能拿倒,果然是天圣的书盲,愚蠢的女人!”一个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蹙了蹙眉,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不远处居然坐着冷邵卓。她一愣,刚刚没看见,没想到除了玉凝外这里面还坐着熟人。似乎还不止是一个,她也看到了容铃兰和冷疏离,不过那二人不像是以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是分得老远坐着,此时冷疏离脸色也是一脸鄙夷的神色,而容铃兰则是疑惑地看着她,到没有什么向以往那边嫌恶的情绪。她收回视线,心想着怎么到哪里都有苍蝇? “蠢女人,你没听到本小王说的话吗?蠢得和猪一样。”冷邵卓见云浅月没说话,别人也无人开口训斥他,他声音更大了起来,整个上书房都能听见。 “本小姐不和猪说话!你要说话去找你的同类!”云浅月淡淡飘出一句,连看都不看冷邵卓。 冷邵卓顿时大怒,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就走近云浅月,“蠢女人,你再说一句?谁是猪?” “倒着拿书怎么了?倒着拿书就是猪了?那你娘生你的时候不也是倒着生的吗?要是正着生那是难产,不倒着生你也长不了这么大,难道这样就说你娘是猪?你是猪?”云浅月冷哼一声,坐着的身子不动,面对冷邵卓的冷脸半丝怕意也无。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虽然有一部分人怕冷邵卓硬憋着笑没敢出声,但有一部分人可是皇子公主,不怕冷邵卓的也是大有人在,听到云浅月这样骂人新鲜,都大笑起来,暗暗叫绝。 “老子杀了你!”冷邵卓对云浅月挥出一掌。 云浅月自然知道冷邵卓是没有内力的,她坐着不动,瞬间出手抓住了他手腕,微微用力,只听冷邵卓痛呼一声,她冷冷地看着他,“知道我废了云香荷一只手的事情吗?我看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云浅月,你敢对我动手,我就……”冷邵卓话刚说了一半,云浅月手下又一个用力,他又痛呼一声,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云浅月,你若是敢伤了我哥哥,皇上定然会治罪于你的。我父王和爷爷也与你没完。”冷疏离腾地站了起来,两步就走到冷邵卓身边,警告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挑了挑眉,看着冷疏离,“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是他先招惹我的吗?你的眼睛瞎了不要紧,这所有人的眼睛可都没瞎的,就算我今日废了他一只手又如何?他的手伸过来要打我,就要做好被废了的准备。” 冷疏离被云浅月冷厉的眼神看得身子一颤,张了张口,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你说我是废了你一只手好呢?还是废了你两只手好?”云浅月不再理会冷疏离,而是看向冷邵卓,这么打一会儿功夫冷邵卓的脸已经疼得滴下了汗,她暗暗嗤了一声孬种,就这副德性对他动手都嫌脏了她的手。 “你……云浅月,你敢碰我一下,我父王定不会饶了你……”冷邵卓虽然疼,但是仗着孝亲王府的独子,得孝亲王和孝亲老王爷宠爱,一直就横行霸道,而且皇上庇护孝亲王府,上次他当街截杀云浅月之事即便皇上知道了也是对他网开一面,这更加导致他嚣张气焰。他断定云浅月不敢将他如何。 “是吗?那我就看看你父王怎么不饶了我!”云浅月眼睛眯起,凌厉光芒一闪而逝,她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呼响起,穿透整个上书房的宫殿,响彻云霄。 众人齐齐大惊失色,谁也没有想到云浅月真敢下手!一双双目光都惊骇地看着她,再不见了早先的鄙夷不屑。 冷邵卓哪里受过这等罪?惨呼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云浅月嫌恶地放开手,冷邵卓的身子向地上栽去,坐在云浅月前面的人哪里敢去扶他,立即躲开,他身子“砰”一声砸到了地上。 “哥哥……”冷疏离大喊了一声,但并没有立即去扶冷邵卓,而是对云浅月怒目而视,“云浅月,你居然真敢动手?你就等着被……” “等着被什么?抄家灭族?”云浅月不屑地冷叱了一声,声音清寒如冰,“我早就有言在先,若是再看到这条狗在我面前乱犬乱叫,我就定不会对他客气。上一次念在孝亲王府和皇上的面子上没杀他,就算给足了孝亲王的面子,他不但不教子,反而让他再来招惹我,这一回伤了他一只手还是轻的。” “你……你……”冷疏离死死地瞪着云浅月,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转身看向前方,对容景道:“景世子,您就看着这个女人伤人而置之不理吗?” 众人都被刚刚那一幕震骇了,闻言这才想起景世子也在,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冷疏离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本世子不过是代课几日而已,负责教导课业,皇上没说让我还处理负责打架的事儿。” 云浅月几乎对容景这个回答拍案叫绝! “景世子,难道就这么任由云浅月无法无天?这里可是上书房。而如今是您来授课,你如何能坐视不理?”冷疏离不由气怒,但对上容景的视线还是不敢对他发火。 “你也知道这里是上书房?既然是上书房,就是上课的地方,由不得人闹事。谁先挑起事端,本世子也是看得清楚的。冷小王爷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若是皇上和孝亲王问起,本世子会帮着做个证人的。”容景话落,不再看冷疏离,淡淡对门口听到惨叫声赶来的几个负责在上书房打点的太监道:“将冷小王爷抬下去请太医!” “是!景世子!”那几个小太监颤颤巍巍走进来去抬冷邵卓。 “住手!”冷疏离大喝一声,“不要动我哥哥,我这就去请皇上和我父王来看看云浅月做的好事儿。” 那几个小太监刚伸出的手立即缩回来。 “冷小郡主,你可要想好了,你哥哥的手若是不及时请太医的话,可就真废了。”容景淡淡出声提醒。 “是啊,冷姐姐,还是快去请太医吧!”秦玉凝站起身走过来,对冷疏离柔声道。 “你们去请太医来,我去请皇上和我父王。”冷疏离犹豫了一下,对那几个小太监吩咐了一句,转身快步跑出了上书房。她父王和哥哥一直都对云浅月恨之入骨,她本来也讨厌云浅月,但没什么恨意,知道太子殿下也看不上那个蠢女人,但她发现这一段时间太子殿下对那个女人在意起来了,尤其是昨日居然听说太子殿下因为那个蠢女人向皇上请旨赐婚嫁给容枫而砸了太子府的书房,这样她如何不恼恨。云浅月休想嫁入太子府。她今日誓必要因为他哥哥被伤了手的事情而让她赔上性命,至少也要赔上一只手。 云浅月看着冷疏离跑开,想着这个女人也不是太蠢,知道保留现场。不过这也说明她自私自利,毫无亲情。自己的亲哥哥在地上躺着不赶快去搬走去太医远治手,偏偏要让小太监们将太医请来这里,这一来一回,时间可是耽搁着了。不过干她何事儿?她就不信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她有理在前,老皇帝真能将她如何了。若是真要将她如何了,那么老皇帝这个江山她看也没必要坐了。 那些小太监看向容景,并没有听从冷疏离的话立即去请太医。 “既然冷小郡主有这个吩咐,毕竟冷小王爷是他亲哥哥,那就这样吧!你们去请太医来吧!”容景对那些小太监淡淡道,似乎浑不在意。 “是!”那几个小太监立即跑了出去。 “上课吧!”容景再不理会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对众人淡声道。 众人不由自主地听从指示,连平时最顽劣的几个皇子公主都极其听话,虽然人人心里都想着怕是等皇上和孝亲王来了看到冷邵卓这样一定会大发雷霆处置云浅月的,但也仅限于心里想想,没有一人和别人交头接耳。还有些人觉得心里畅快,冷疏离平日最喜欢欺负人横行霸道,今日活该! 秦玉凝担忧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根本就没看她,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倒拿着书看着,她转身走回了座位上坐好,坐姿端正。心里也暗暗猜测着等一会儿冷疏离请来皇上和孝亲王不知会如何处置云浅月。但她觉得云浅月不会有事儿。刚刚景世子说会做个公证那句话明摆着会帮助云浅月的,她心里有些恼恨,云浅月凭什么如此嚣张还能得到景世子庇护,她怎么也想不通。 云浅月抬头瞥了秦玉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女人在冷疏离面前刚刚买了好,回头又担忧地看着她,她可真会左右逢源。 “昨日大学士讲的课程到了哪里就等着大学士病好后回来继续给大家讲。我今日讲的是论学!”容景声音不高不低,不看书匣里的书本,提起笔在桌案上铺着的宣旨上写下两个字,然后将宣纸拿起来,展示给大家。 四下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宣纸上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大字,论学!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容景的笔迹,若说云暮寒的字迹铿锵而有风骨,而容景的笔迹就和他的人一样高在云端。这样的字迹让她觉得前世被推崇的从古至今的那些个大书法家也不及。不凌厉,不锋芒,不娇柔,不造势,有一种淡薄的高远,似乎从那两个字她就能看到天宽地阔,这样的字迹无论是书画大师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贩夫走卒都会觉得好!也只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 云浅月想这个人果然是有凌驾于终生之上的本事的! 他身子消瘦,面色清淡,雅致文弱地站在那里,一句话可以不说,就能够镇压全场,令人敬仰。 容景接收到云浅月的视线,向她挑了挑眉,似乎也读懂了她眼中的赞叹,嘴角微勾,绽出一抹笑,笑意还未勾到唇角,便消失于无形,须臾,他放下纸张,温润的声音再次开口,“谁人能给我说说论学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云浅月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看书。狗屁的云端高阳,这丫的就是傲娇! 容景话落,整个上书房鸦雀无声,有几人已经低下头去思索,比如秦玉凝和那些一心崇拜钦佩容景之人,自然想要表现一番,还有些真正好学之人也想得到容景的认可,还有一些人根本不明白论学两个字能说出什么意思来,都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不懂神色。整个上书房唯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和倒着拿着书看的云浅月不理会这茬。 容景抛出一句话后,也不理会众人,看了云浅月一眼,一撩衣摆,动作优雅地坐在了桌案后面的椅子上,无视众人的视线,也倒着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那些正看着容景的人见了他的动作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倒着拿书的手,有些人险些惊呼出声。须臾都齐齐回头看向最后面的云浅月,见两个人拿的还是同一本毛皮纸的书。那是他们课业里没有的。第一时间众人想着这书外面的毛皮纸包装倒了。 就在这时,云浅月忽然翻了一页,页面上的字挡住了毛皮纸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清清楚楚看到那字的的确确是倒着的,不由都发出一声惊呼,再回头去看容景。 容景仿若味觉,此时也看完第一页翻了一页,倒着的字迹同样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齐齐傻了眼,未曾传说景世子是倒着看书的啊!那字迹倒着如何辨认? 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秦玉凝抬起头,也看到了容景倒拿着书,顿时一怔,又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手中同样也是倒拿着手,甚至二人拿书的动作一模一样,她脸色白了白。 “都想好了吗?谁来说!”容景不抬头,淡淡开口。 容景话落,其中一人立即站起来,是一个摸样端正的小公子,他还未说话,小脸立即红了,有些绊绊磕磕地道:“景……景世子,我可以说……吗?” “可以!”容景依然不抬头。但是声音却是温和,似乎含着鼓励。 “我认为学是为书,书是先祖留下让我们成就一番大事业的。”那小公子鼓起勇气,说完一句话,不敢看容景。 “没了?”容景抬起头。 那小公子摇摇头,有些怯怯地问,“景……景世子,我是不是说的不对?” “也不算不对,你说对了一点吧!且坐下吧!”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居然不看书了,抬起头正有趣地看着那小公子,他低下头,淡淡询问,“还有谁来说?” 容景话落,又一人站了起来,是一个比刚刚那个稍长一些的年轻公子,音色似乎正值变声期,他对容景一礼,开口道:“所为学,也为书,也为方和正。古语有云:学,识也。是学习先祖留下来的课业,让我们能多识多知多明目。近而成大成之境,规正做人行事。” 云浅月眨眨眼睛,成大成之境啊!飞登极乐吗? “还有吗?”容景不抬头,问道。 “没了,请景世子赐教。”那人摇摇头,十分忞诚地看着容景。 “且坐吧!还有谁出来说说!”容景抬起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又低下头继续问。 那人不明白自己说得对不对,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 容景话落,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是个面目偏柔美的男子,若不是他头上是束着冠子,云浅月险些将他当成女子,只见他同样对容景一礼,款款开口,声音也是偏阴柔,“所谓学,是集大家之成而学识于吾身,让吾明镜、醒目、正身、立位,然后光先祖,耀门楣,男儿建功立业,报效家国。” 云浅月想着好吧,她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人不可貌相的。 “可是还有?”容景依然不抬头,淡淡问道。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大气磅礴的言论没得到景世子肯定,心下也有些忐忑,摇摇头,“没有了!请景世子赐教!” “坐吧!”容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出声询问,“还有人来说一说吗?” 这回没有人立即站起来,而是大家互相对看。 “没想到你这个弱美人坐在这里还一副有模有样的架势,可别误人子弟啊!不知道皇伯伯怎么回事儿,居然让你来上书房教授课业?若是人人都学得与你一般黑心黑肺可该如何是好?”外面忽然传来嘲讽不屑的声音,伴随着一句话落,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夜轻染。 看到夜轻染来到,上书房有一大部分人面色骤然大变,本来有人低低细语,这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一双双眸子都有些惧意地看着他。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想着能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这丫的也是本事! 容景闻声头微微一偏,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温声道:“你不是该在德亲王府卧床休息?如今跑上书房来做什么?” 云浅月这才想起昨日之事,她目光定在夜轻染身上,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面色苍白,脚步发虚,与往日张扬潇洒不同,整个人看起来盈盈弱弱的,而且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尤其明显,她嘴角抽了抽,想着那巴豆估计让他一夜没睡,亏得他这副样子还能来得动这上书房。 “你这个弱美人授课千载难逢,本小王如何能不来捧场?”夜轻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云浅月,对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走近容景,两步就来到了他的桌案前,低头俯视着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好本事,居然在小丫头的饭菜里下巴豆,你这黑心黑肺连她都要黑?” “她有芙蓉烧鱼从来不吃别的菜。”容景丢出一句话。 云浅月抬头望棚顶,想着这丫的真是将她了解透了!芙蓉烧鱼那么好吃,百吃不厌啊,她眼里怎么还可能有别的菜?在她心里就是芙蓉烧鱼一出,众菜失色! “原来如此!”夜轻染恍然,恼恨地看着容景,半响,他压下心中的怒意,对他低低地:“你就求神拜佛保佑哪日别落到本小王手里吧!否则本小王定然让你生不如死!死了也要扒了你一层皮。” 撂下一句狠话,夜轻染抬步向云浅月走去。 容景当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看书。 “这里怎么还躺着一头猪?”夜轻染此时看到了地上的冷邵卓,扬眉问。 众人无人回答他。 云浅月扑哧一乐,这夜轻染果然和她志同道合,在她眼里这冷邵卓可不就是一头蠢猪吗?她懒洋洋地看着夜轻染开口,“这头猪对我乱叫,我就想把他猪蹄剃下来,不过似乎没成功,猪蹄还在他身上长着呢!” 夜轻染此时也看到了冷邵卓被伤的那只手,红肿不堪还有斑斑血迹,他挑了挑眉,收回视线,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云浅月身边的空位子上,不屑道:“不过是一头猪而已,你也不怕脏了你的手,下次这种事情给本小王做,本小王定让他连猪脑都不存在了。”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好!”云浅月答得干脆。 “在看什么书呢?给我看看!”夜轻染见云浅月居然倒着拿书,新鲜。 云浅月反正现在也没看,正津津有味地听着众人论学呢!她将书递给夜轻染,夜轻染就势也拿着看了起来,连个姿势都没换,同样是倒着的。 众人再次惊异地看着夜轻染,想着云浅月倒着看不稀奇,因为她大字不识几个,景世子倒着看书也不稀奇,没有什么是景世子做不到的,可是染小王爷居然也倒着拿书本,这不得不说是今日除了冷邵卓被云浅月伤了手之外的另一件奇事。 “来人,去禀告德亲王一声,就说染小王爷不好好在府中休息跑来上书房捣乱了!”容景不抬头,对外面吩咐。 “是!”一个小太监立即跑了出去。 “容景,本小王哪里捣乱了?”夜轻染抬头,看着容景磨牙。 “没有吗?可是你难道没看到你将众人都吓的无心读书了?再说皇上让浅月来上书房可不是玩的,你这样跟着她身边捣乱,她如何还能用心学习?在本世子看来这就是捣乱。”容景淡淡瞥了一眼云浅月,对夜轻染道。 夜轻染冷哼一声,得意地一挑眉,“本小王是来听课的!我来之时已经去了御书房禀告了皇伯伯和我父王,皇伯伯和我父王知道我如此好学还大为夸奖了我,弱美人,你想赶走本小王,别做梦了!再说我如何给小丫头捣乱了?” “哦?原来你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容景放下手中的书本,收回视线不看夜轻染,对外面吩咐,“看守上书房的护卫可在?” “秉景世子,在!”外面响起几个人的声音,极为响亮。 “将染小王爷请回德亲王府休息!”容景吩咐。 “是!”外面立即有护卫走了进来,直奔夜轻染,虽然对夜轻染有些惧怕,但还是听从了容景命令,没有丝毫退缩。 “弱美人!你敢赶走本小王?上书房的护卫什么时候听你吩咐了?”夜轻染怎么也没想到这弱美人居然来这一手,恼怒道:“皇伯伯和我父王是知道我来的,我受了恩准的,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可是我接旨代教上书房课业的时候也向皇上请了一道旨意,这上书房四周安排百名护卫给我所用,以防有人捣乱。只要在上书房内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情都是我说了算,所以,你即便得了皇上和德亲王准许也怕是不行,因为我没允许。”容景迎上夜轻染恼怒的脸,慢条斯理地看着他,声音都不带变化一分。 云浅月暗骂这丫的真是黑心到家了!百名护卫,他这不是明摆着在防夜轻染嘛!刚刚冷疏离质问他之时是谁说他只管代课别的什么都不管的?这么大一会儿就变成上书房的人和事儿全部都归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云浅月已经无语了!怜悯地看着夜轻染本来苍白如今被气得通红的脸。若是以往这家伙别说百名护卫,就是两百名护卫也奈何不了他,如今看着他一阵风就能刮倒的样子,她实在忧心啊。 “你们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本小王就要你们好看!”夜轻染瞪着走向他的护卫。 那些护卫面色一变,齐齐止步,毕竟是夜轻染小魔王的威望犹在,他们一时间不敢真动手,齐齐看向容景。容景面色淡淡,并未开口。 夜轻染得意一笑,“弱美人,看你奈何的了本小王不?” “刚刚听说你这小魔王来这里捣乱朕还不大相信,没想到原来还真是捣乱的!景世子奈何不了你朕奈何的了你。”夜轻染话落,外面响起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将这个捣乱的小魔王给朕押回德亲王府休息去,没有朕的允许,景世子授课这一段时间再不准来皇宫,更不准来上书房!” ------题外话------ 月底还剩最后几天了吧?亲们,咱们的月票要加油哦(⊙_⊙) 谢谢下面亲们的打赏钻石鲜花! lemoncase(1000打赏)、hua3389818(2钻300打赏10花)、chenjing8828(520打赏)、wendychi(2钻1花)、mmt12(100打赏)、k3983(1钻)、梦落之繁花(10花)、情景喜剧(1钻)、纪安晓(3花)、pangada(2花)、chenli2008(1花)、特工队(1花)、我要环游世界(1花)、chenlm(1花)、13402510235(1花),风韵三十(1花)、蝴蝶心结(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六章 堪当国母 云浅月听到外面传来老皇帝的声音,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本来看着夜轻染怜悯的眼神转为对他默哀。这娃真是太悲催了。这老皇帝也来的真是时候容景这丫的真是太黑心了!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自己被那黑心的家伙黑了这么长时间每每斗不过他气得吐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夜轻染此时怕是心里也在吐血。 夜轻染此时心里果真如云浅月所说被气得吐血,他恼怒地瞪着容景,想着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幸运,让皇伯伯将他抓了个正着。他心中恼恨,怒道:“皇伯伯,天地良心,我真没捣乱!不信你问问小丫头!” “嗯嗯,他真没捣乱,从来了就老实地待在我身边!”云浅月很够义气地挺夜轻染,觉得不能让容景就这么将他黑了。这娃是真没捣乱,她说得是实话。 “你倒是够义气,不过义气可不是用在这里的。”容景淡淡飘出一句话。 “你这小丫头的话朕才不会相信!朕让你来上书房可不是让你来玩的。这小魔王什么德行朕清楚的很!”老皇帝说话间已经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脸色不好的孝亲王和无奈看着夜轻染的德亲王,以及一脸担忧的云王爷,还有夜天倾、夜天煜,以及几位大臣,最后面跟着冷疏离和陆公公。 “我的人品啊!”云浅月嘀咕了一句,对夜轻染给了一个帮不了你的眼神。谁叫她和他人品都太差了呢!别人不信她也没办法。 “皇伯伯,话不能这样讲,我今日真是没捣乱,要不你问问这上书房的这些人。是那个弱美人故意看我不顺眼。”夜轻染看着老皇帝的同时不停地对容景放眼刀。 “那也得你有本事让景世子看你不顺眼,臭小子,你什么德行你老子也是清楚的!还不给我滚回去休息!”这回皇上没开口,德亲王就大怒道。 夜轻染顿时住了嘴,有些忿忿。 “给朕回府去休息,顺便思过!”老皇帝又威严地道。 “……是!”夜轻染如霜打了的茄子,只能将书本塞回云浅月手里,有些愤愤然地站起身,绕过那些护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对老皇帝道:“皇伯伯,你可不能怪小丫头伤了那头猪的手,他才是真正捣乱找小丫头的麻烦,才活该有此下场,难道要等着小丫头被他打了才出手不成?若是我早一步来的话,何止废了他一只手这么简单,早就将他脑袋拧下来了。” 老皇帝看了夜轻染一眼,沉默不语。 “我这些年虽然在外,京城礼的乌七八糟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尤其是他手下残害死的那些人,怕是数都数不过来。这种人渣就是杀一百次也不够,小丫头没杀他是便宜了他。若是皇伯伯敢治罪小丫头,我就有办法杀了这小子,反正我话说在前头了!如此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夜轻染话虽然对着老皇帝说,一双眸光却是凌厉地看着孝亲王,警告意味浓郁,丝毫不避讳对云浅月的维护。 云浅月心下温暖,觉得夜轻染真的很不错!够朋友,讲义气! 孝亲王一张老脸被气得铁青,身子哆嗦了起来,怒道:“染小王爷你……” “我什么?孝亲王叔,你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谁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昨日在武状元大会你怎么向皇伯伯保证的?今日就将你家的儿子放出来祸害人。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可没做那种伤天害理为非作歹的事情。比你家那个猪头强多了。”夜轻染截住孝亲王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轻染!”德亲王看不过去夜轻染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孝亲王,声音微沉,喝住他。 “小丫头是什么性情我最知道,人不犯她,她可是从来就不会去犯人的。”夜轻染看了德亲王一眼,无视他不赞同的脸色,继续对老皇帝道:“所以,皇伯伯,你可要公正一些,昨日你网开一面这头猪不知道感恩,今日又来捣乱欺负小丫头,真当这天圣京城的地盘是他家孝亲王府的吗?可以随意无法无天?” 夜轻染这最后一句话说得重,孝亲王立即变了脸。 “好了,我走了,当谁愿意在这破书房待着?以后想请我来我都不来。”夜轻染说完一大通话,畅快了,扔下一句话,饶过众人出了上书房。 嚣张至极,全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云浅月想着她如今算什么嚣张啊!整日里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没权没势被人家当只小蚂蚁一脚踩死,不敢妄动一步,而夜轻染这才叫做真嚣张。敢和老皇帝这么大声说话,连个告退礼都没有就离开的人恐怕天下间也就夜轻染一人了吧!容景那丫的虽然对老皇帝不屑,但还是不想落下话柄的,而夜轻染是真嚣张。她想着她这个天圣第一纨绔的名声真是华而不实啊!应该让给夜轻染才是。 “这个混账小子!”德亲王脸色也不好,斥骂了一句,对孝亲王道:“冷王兄,这混账小子就是这个德行,你海涵吧!这些年谁也治不了他了。” 孝亲王铁青着脸不出声,袖子里的手都是斗的。尤其他听到夜轻染对冷邵卓一口一头猪,好像是说在他身上,他自己儿子不争气,偏偏反驳不出一句。这小魔王说得也对,他虽然无法无天却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他那儿子做的恶事太多,他兜都兜不住,一时间气得浑身发颤。 “这个小魔王,在朕面前也越来越嚣张了!”老皇帝也是一副无奈神色,斥骂了一句,看向孝亲王,“冷王兄,不要和那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老臣有分寸!”孝亲王在老皇帝和德亲王两双眼睛下只听认了。 他和云王府因为冷邵卓和云浅月屡次结仇一直来就拧了劲,这回算是彻底结了仇,这十来年从容王爷遇害容王妃殉夫后因为容景掌家和荣王府关系一直疏远,本来以为荣王府会没落,自然不屑去与荣王府交好,不想容景十年后大病居然好了,虽然还没入朝,但俨然荣王府因为他蒸蒸日上,无论是天下百姓的声望,还是朝中大臣对其钦佩叹服,都让他不敢招惹,凭容景那日帮助云浅月杀了他孝亲王府的隐卫和昨日对云浅月关于望春楼作证一事儿的维护看来,景世子是向着云王府的,所以云王府和荣王府算是同气连枝了。 如今四大王府就剩下个德亲王府,德亲王对孝亲王府一直还是不错的,他和德亲王的关系平时也走得颇近。但偏偏染小王爷不知道被云浅月灌了什么**汤,如此向着她为她出头,公然不给他面子。皇上和德亲王不但不训斥夜轻染那小魔王,回头却让他海涵,他若是不识趣的,连德亲王也得罪的话,孝亲王府就会受到三大王府的排挤,即便有皇上护着怕是也难以立足。 所以,一番权衡之下,孝亲王虽然气得吐血,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和血吞了! “你有分寸就好!那个小魔王连朕都莫可奈何!”老皇帝点点头,比较满意孝亲王识趣,懂得大局。他话落,看向地上的冷邵卓,又转向云浅月,声音一沉,“月丫头,你给朕解释解释,怎么会废了冷小王爷一只手?” “他要打我,就用那只手,我就给他废了!”云浅月话语简单。 “他因何要打你?”老皇帝也没怪罪云浅月坐着回话,沉声问。 “喏,就是这个,我倒着拿书本,他骂我,我反骂了回去,他不服就过来要打我,我岂能让他那只猪手碰我的脸?自然是给他废了。”云浅月抖了抖自己手里倒着拿的书,胡扯道:“他其实是好色,贪图我的美色,所以才屡次找我麻烦想要对我无礼调戏,如今也是借恼怒过来想碰我,我一忍再忍,如今忍无可忍,就让他长点儿教训!” “你胡说!邵卓怎么可能对你……”孝亲王勃然大怒。 “你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是好色之徒,你看看他身子都被掏空了,指不定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他对我见色起意意图染指有什么稀奇?以前是我有武功,他奈何不得,如今看我没武功了逮住机会就要欺负我。我昨日都没好意思说。今日就说给皇上姑父听听,看看我这个正当防卫是不是做错了!若皇上姑父说我做错了,那我也不反驳半句,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就让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吧!说云王府的女儿被好色之徒欺负,偏偏皇上还向着那好色之徒反过来惩治受害者,皇上姑父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就成,我没意见!”云浅月截住孝亲王的话,觉得她不能再看起来柔弱可欺了。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反将了老皇帝一军。 孝亲王一句话憋在心口,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只大怒道:“你胡扯!” “是不是胡扯孝亲王可以去问问京城大街上的百姓去。看看多少良家女子遭了他的玷污。”云浅月不以为然地看着孝亲王,不屑道:“不过估计你也问不出来,您可是高高在上权倾无比的尊贵王爷,而大街上的那些小老百姓在您的眼里就渺小如蝼蚁,他们见了您就如害怕鬼的人见了鬼,想躲还来不及呢!您咳嗽一声,他们都能吓得尿了裤子,问估计都问不出一个屁字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若我是你自己的儿子生得这么混账不孝,孝亲王府的招牌早就该摘除了,早就三尺青锋以谢天下了!还出来狡辩,我都替您脸红!” 孝亲王看着云浅月,铁青的老脸你了半响,身子剧烈地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浅月骂了人觉得心里暗爽,她终于能体会刚刚夜轻染明明被容景黑走了还一副脚步轻快趾高气扬的样子了。她如今浑身都充满力量,也想向夜轻染那样扔下一句嚣张的话离开,不过她没有当皇上的伯伯,父王又是一副窝囊样,自己又没武功,还是嚣张不起来啊,她有些泄气,不过看着孝亲王那张要晕过去的老脸,还是觉得心里舒服。 老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月丫头,朕也没说你做错了怪罪于你,你这刀子勺子一大堆就向朕砸了过来。和那小魔王一样,是半丝亏也不肯吃。”话落,他板下脸叱道:“你一个女儿家,嘴里怎么能吐那些污秽的字呢?还吓得尿了裤子?屁字也说出来了。真是粗鲁。看来朕让你上这上书房来学课是没错的。” 云浅月见老皇帝终于松手说不怪罪她,她想着不知道是夜轻染的话管用了,还是她刚刚那些话管用了。不过不管谁的话管用,只要管用就成。她听着老皇帝训斥,不以为然地开口:“皇上姑父,我们识字里可有尿字和屁字?” “自然是有!”老皇帝道。 “那不就得了。我刚刚学了这两个字,拿来用用。我们每天要尿尿,每天也要放屁。难道谁能不尿尿憋着?有屁不放也憋着?孝亲王能吗?皇上姑父能吗?德亲王能吗?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吧!既然有这个字而不用,那还学它做什么?干脆将这个字从古文字中剔除得了,反正皇上姑父是皇帝,金口玉言,只要您搬一道圣旨,说从今以后这个屁字和尿字不能用了,那我绝对再不说了。”云浅月继续将老皇帝的军,脸不红气不喘。 老皇帝张了张口,似乎被云浅月说住了,半响没发出声。 “哈哈,这个小丫头……”德亲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道:“她虽然不爱读书,这大道理可是一套一套的,怕是读书人都说不过她。” “都是一堆歪理!”老皇帝给自己找面子,也笑了。 孝亲王心中恼怒,尤其是听到皇上说不治罪云浅月的话更是恼怒至极,但此时自己儿子有错在前,有夜轻染的警告在前,他虽然恨极云浅月那副嚣张的样子,但也莫可奈何。他不说话,大踏步向冷邵卓走去。看着他红肿耷拉被掰断的手心疼对痛呼,“邵卓……” 皇上和德亲王这才止住了笑,齐齐看向地上躺着的冷邵卓。 “皇上,老臣请旨,这就带他去医治,他虽然混账,但今日也受到了教训。老臣不追究云浅月的罪,也请您莫要怪罪老臣这混账儿子了吧!老臣以后定会好好教导他。”孝亲王这话说出,虽然痛心,却是认了。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先忍了,等云浅月有朝一日落在他手里的,他定让她生不如死。 “不是去请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还不到?”老皇帝闻言,立即看向冷疏离。 冷疏离被刚刚夜轻染和云浅月一连气的话语给镇住了。此时听到老皇帝问话立即惊醒过来,连忙大声道:“云浅月在胡说,我哥哥才不会对她见色起意,我哥哥最讨厌的人就是她,恨不得杀了她,如何会调戏于她?皇上,您要为我哥哥做主!” “冷小郡主,不能因为你喜欢太子殿下,想嫁入太子府就时时刻刻看我不顺眼吧?以前你欺负我多少我如今可都是记着呢!想必这里面的人都知道以前的事儿。如今我已经发誓不嫁给太子殿下,你还想如何?”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冷疏离,“你眼中只有太子殿下,对我嫉妒,你巴不得你哥哥调戏我,你嘴里的话说出来谁能信?” “你……”冷疏离没想到云浅月扯出夜天倾,她脸一红,气怒地瞪着她。 “刚刚你哥哥明明可以立即抬去医治,而你做为他的好妹妹却阻止让他躺在这里去请太医,这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依我看你哥哥的手不是被我废了,而是被你废了。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让皇上来看看,好治我的罪,最好将我打入天牢凌迟处死,那么你就可以开心了,除去我这个碍眼的,你好嫁入太子府嘛!你从始至终都没想着你哥哥的手必须要尽快医治,想着的都是你的太子妃之位。”云浅月话落,看向孝亲王,懒洋洋地道:“孝亲王,您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啊!真是佩服,佩服!” 云浅月话落,还对孝亲王抱了抱拳,面上神情佩服之至,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孝亲王心口一阵翻滚,顿时尝到了一股血腥味,被他生生地压了下去,他狠狠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头恼怒地瞪着冷疏离。 “你胡说,才不是,云浅月你胡说……父王,我怎么会不管哥哥,我……”冷疏离被云浅月说中心事,见众人此时都看着她,有些人脸上露出恍然和鄙夷,她小脸一白,慌乱地解释。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眼中连亲哥哥都没有的东西,别跟我说话,滚回府去!”孝亲王大怒一声,不顾老迈的身子,一把将冷邵卓抱起来,踉跄着来到老皇帝面前,颤着声道:“皇上,老臣……” “赶紧去太医院吧!”老皇帝截住他的话,摆摆手。 孝亲王再不耽搁,疾步出了上书房。 冷疏离小脸流下泪来,恨恨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哭着跑了出去。头一次没敢去看一直站在老皇帝身后的夜天倾。 孝亲王抱着冷邵卓和冷疏离先后离开后,上书房静了下来。 云浅月放下倒着拿的书,起身站了起来,将花篮挎在胳膊上,对着正看着他的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还是回府吧!这上书房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若是再待下去,我小命估计就玩完了。为了小命打紧,我宁愿回府里猫着,以后再不出来了。” 老皇帝老眼深邃,似乎想要将云浅月看透,但是他看了半响,就看到云浅月耷拉着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他收起探究,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今日可不是你吃了亏,你如今还摆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你放心,你就好好在上书房学课,朕有言在先,若是谁敢再找你麻烦,你尽管废了他的手,朕不会追究半句。” 老皇帝话落,扫了一眼那些皇子公主王爷的儿女以及大臣的儿子陪读们,那些人立即垂下头,人人噤若寒蝉。不用老皇帝警告,经过今日冷邵卓这血淋淋的一幕众人都不敢再嘲笑鄙视云浅月,躲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招惹她? “小丫头,这回总成了吧?”老皇帝问道。 “还勉强可以吧!”云浅月眨眨眼睛,勉为其难地说出一句话后,立即放下了篮子,站起的身子重新坐回了书桌前,对着老皇帝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皇上姑父最英明睿智,公正无私。我今日才觉得这学习识字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就算你赶我出上书房我都不出去,就死磕在这了!” 云浅月话落,只听“扑哧”一声,夜天煜忍不住笑出声来。 夜天倾本来被云浅月早先气了个够呛,此时见她颇为生动有趣,也忍不住笑出来。 “哈哈,皇兄,这个小丫头可真是个宝啊!”德亲王也哈哈大笑起来,对老皇帝道:“怪不得我家那个臭小子对这小丫头如此维护呢!” “什么宝?就是个泼猴子!”老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转头对一直坐在书案前低着头看书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的容景道:“景世子,朕让你代课,实在是辛苦你了!” “皇上过奖了!容景还能为了天圣尽一份力是福气。”容景抬起头,淡淡道。 “朕的天圣能得景世子,胜过十万雄兵啊!这也是天圣和朕的福气!”老皇帝点点头,感叹了一句,对着容景道:“朕本来是要去藏书阁,听闻冷小郡主说出了事情,便顺道过来看看。如今既然无事了,景世子就继续授课吧!” “恭送皇上!”容景站起身,对老皇帝一礼。 老皇帝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吩咐道:“天倾,天煜,你二人不必去藏书阁了,留下来听景世子授课吧!” “是,父皇!”夜天倾、夜天煜同时躬身应声。 老皇帝当先走了出去,德亲王紧随其后,云王爷看了一眼云浅月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几名文武大臣紧随其后,一行人转眼间就出了上书房。 夜天倾抬步向云浅月走去,云浅月见到夜天倾向她走来,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太子殿下请上座!”容景淡淡开口,“若是您坐到后面去,容景怎么敢居大坐在前面?”话落,他径自对外面吩咐,“来人,给太子殿下摆一把椅子!” 夜天倾脚步一顿,看向容景,“本太子是来听景世子授课的,一视同仁就好!” “太子皇兄,秦小姐这里不有地方吗?这里又是前排,总不会辱没了您的身份。景世子也不用吩咐人搬座位了。我没你身份尊贵,就去和月妹妹挤挤吧!”夜天煜一边说着,一边越过夜天倾向云浅月走去,随着他话落,已经坐在了云浅月身边,刚刚夜轻染所坐的位置。 容景不置可否,并没言语。 云浅月见到是夜天煜,总比夜天倾强,她脸色稍好了些。 “太子殿下请!”秦玉凝看了容景一眼,站起身,对夜天倾一礼。 夜天倾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不好表现得他太在乎云浅月,去反驳容景和夜天煜的话,只能点点头,坐在了玉凝身边。 “还有没有站人出来说说论学?”容景继续询问。 “论学?这个新鲜!”夜天煜凑近云浅月,压低声音道:“月妹妹,你看的是什么书?” “给你看吧!”云浅月将书塞给夜天煜。 夜天煜伸手接过,当看了一眼内容之后眼睛猛地睁大,他一副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不理他,而是在等着有人站起来发言,她觉得这个表现的机会玉凝是不会放弃的。人家夜轻染刚刚也拿起来那书看了一会儿,都没他反应大。她觉得夜天煜这家伙定力实在太差。 夜天煜又看向容景,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有人了吗?”容景似乎没看到夜天煜投向他的视线,挑眉问。 “景世子,我来说可以吗?”一个和云浅月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站起来,一身华丽裙装,都是宫中的样式,显然是一位小公主。 “七公主请!”容景淡淡点头。 原来这就是七公主啊,云浅月看着七公主,她想起玉凝说是她的伴读。觉得这小美人没有清婉公主身上的盛气凌人,但却是端庄温婉,大约是和玉凝相处的久了,她身上的气息和玉凝有些相似,想来也是个进退有据,知书达礼的主。而且她脸色微红,声音柔婉,看向容景的眼前虽然隐藏的好,但也瞒不过云浅月的眼睛。 “又是一株盯住桃花的蜜蜂啊!”云浅月低头嘀咕了一句,声音极小。 容景瞬间向云浅月瞥来一眼,夜天煜此时惊醒,凑近云浅月道:“月妹妹,你说什么桃花什么蜜蜂?” “没什么!”云浅月摇摇头,想着容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耳朵都这么尖,还是不是人啊!难道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黑到没天理! “你和景世子居然都在看被列为禁忌的**《鸳鸯枕》?好大的胆子!刚刚你们怎么就没有被父皇和那些老古董发现呢?”夜天煜压低声音,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云浅月。若是不过来,他实在难以想象。 “你没看到书是倒着拿的吗?”云浅月提醒夜天煜,白痴才正着拿书等着被发现! 夜天煜连忙低头,立即将正着的书倒过来,还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发现他松了一口气,一副做贼的样子看着云浅月,贼贼地道:“鸳鸯枕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和景世子怎么一人手里有一本,还都是两次刻印的孤本?” “我怎么知道!”云浅月瞥给夜天煜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 “你这小丫头,居然还和我藏着掖着。”夜天煜受伤地看着云浅月,须臾又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会让人着迷春心萌动的书,小丫头,你春心难道又动了?否则怎么看这个书?景世子春心也动了?” “狗屁!”云浅月叱了一句,极其不屑地道:“这也叫**?可别侮辱**了。” 等什么时候她将《金瓶梅》、《国色天香》、《品花宝鉴》、《隔帘花影》、《剪燈新话》、《飞花艳想》、《玉楼春》、《红楼春梦》、《九尾龟》十大**给原封不动地搬来让这帮子土老帽大开一下眼界,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了。这本《鸳鸯枕》简直就是小儿科,也就算是那个世界的三流言情吧! “这还不算**?小丫头,你难道看过比这更那什么的书?”夜天煜惊了。用非人的眼光看着云浅月。 “嗯!”云浅月点点头。 夜天煜叱了一声,这回轮到他不屑,更是不相信地道:“小丫头,你就吹吧!”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用一副你不会了解的眼神看了夜天煜一眼,不再说话。心里为自己默哀,她的思想是孤单的,没人理解啊!英雄总是寂寞的,忍吧! 夜天煜见云浅月不反驳他,仔细地研究了片刻她小脸上的神情,复又低下头看手中的书,倒着看虽然费劲,但也难不倒他,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学者,谓之书、礼、理、智、让、德、才七种,书为我们所学的古本,流传下来供我们学习的。礼,是行止有礼,我们从书中懂得对人知礼。理,是教会我们懂得道理,能够三省吾身。智则是智慧,让是谦让,德是品德,才是才华。若是能做到七个方面,则是大善。也说明学而有用。”七公主看着容景,鼓足勇气一口气将话说完,声音低下来,试探地问,“景世子,不知我说的可否对?” 云浅月看向容景,见那丫的头也不抬,撇撇嘴,装样!谁都没他装的好! “七公主能悟到这些不容易。坐吧!”容景比每次多说了一句话。 七公主顿时一喜,喜色溢于言表,当即对容景一礼,“谢谢景世子!”话落,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四周在坐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还有人来说吗?”容景又问。 云浅月看向秦玉凝,想着这个美人该出手了吧! 果然她目光刚刚扫过去,只见秦玉凝果然站了起来,她先对容景一礼,温婉的声音开口,“学,广而博。可为书,可为听,可为识,可为观。以书为镜,可以修身立德,是为学之品。以听为学,可以通灵目。以识为学,可以知事理。以观为学,可以正者省吾身,偏者警醒吾身立规正。古语有云:玩古训以警心,悟至理以明志。学以聚之,问以辨之,日积月累,既开心明目,利于行耳,又知天下事而懂荣辱,辨丑恶。所以,此是为学。”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想着秦玉凝这才女之名不是空穴来风啊! 七公主唇瓣轻咬,哀怨地向玉凝看了一眼,垂下头。 “嗯,还有吗?”容景点点头,又问。 秦玉凝犹豫了一下,又温婉地道:“由学而观止,男子是为学之君子,经天纬地之才守之家国,女子是为学之闺礼,相夫教子守之安然。男子居庙堂,志在高远,女子居内院,志其家园。所以,男儿和女子所论的学是不同等的。” 云浅月收回视线,觉得她真是高看这个小美人了。原来是个且安于室的主。不过到也符合她从小到大学的女训,估计女训女戒之书她能倒背如流。 “不知玉凝说得可对?请景世子指点!”玉凝轻声询问。 “秦小姐如此之才,堪当国母!”容景沉默半响,吐出八个字。 容景话落,满堂哗然! 秦玉凝小脸瞬间白无血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身子微微轻颤。 夜天倾本来心里暗暗叹服玉凝之才,但没想到容景会跑出这样一句话,不由一怔。 云浅月面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听着四下响起的嗡嗡声,可以想象容景这句话的分量。尤其是容景本身的声望,尤其是在天下学子面前,他的一句话从来就举足轻重。恐怕不出明日,这八个字就能传遍天下。哈,到时候有好戏看了。她看着容景,觉得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这个家伙这么黑死人的可爱!不知道老皇帝和四王爷以及满朝文武大臣听到这句话作何表情。 “秦玉凝这回掉到浑水里了,想再清也不成了。”夜天煜凑近云浅月,啧啧了一声,在她耳边嚼舌,“这也算大才?小丫头,你说秦玉凝给了景世子什么好处,居然让景世子这么帮助她?” 帮助?云浅月想咳嗽咳嗽不出来,憋得有些难受,一把推开夜天煜,“我哪里知道秦玉凝给了那个弱美人什么好处。估计是你父皇给了弱美人好处吧!秦玉凝这么个有才有貌的大美人,不嫁入皇家嫁给谁去啊?皇上姑父哪里会放过?” 夜天煜眨眨眼睛,似乎在思量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不理她,继续看着热闹。想着这回玉凝一颗小芳心估计掉到地上摔了八十瓣,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一心期盼心爱的人另眼相看,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梦中的良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她打入地狱。她就说嘛,她若是掉下悬崖,她是不会救她的。看,这回不是掉下去悬崖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爬得上来。 “景世子说笑了,玉凝哪里……哪里有这等本事……不过是班门弄斧,上不得台面。”玉凝连声音都是颤的。她脑中想过千百种容景会说的话,独独想不到会得了这样八个字。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当场晕倒。她的确做梦也没想到得了个“如此之才,堪当国母。”的话!早知道的话,打死她也不站起来。 这话别人说说也许是玩笑,谁人也不会理会。但从天圣奇才的景世子口中说出来,那分量之重难以衡量。这样的话若是被皇上知道,她除了入宫有谁敢娶?同时这一句话又说明了什么?说明景世子对她跟本就无意,不但无意,还很无情。她就不相信景世子不知道她的心思?却用这一句话就将她看似捧于高处,实则打入地狱。她几乎忍不住要流下泪来,但还强自忍住。她必须镇定,才能有机会翻牌。 “本世子从来不说玩笑!秦小姐坐吧!”容景淡淡一笑,再不理会玉凝,对夜天倾询问,“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秦小姐的确大才!天圣第一才女名不虚传!”夜天倾复杂难测地看了身边颤着身子落座的玉凝一眼,对容景笑道。 容景点点头,目光看向云浅月的方向,见她用一副“你真黑心”的神色看着他,他嘴角微勾,浅浅出声,“浅月小姐说说吧!本世子看看你今日来这上书房可学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众人也都看向云浅月,齐齐等着她回答。 云浅月抬头望棚顶,一副我偏不告诉你的样子,有些傲娇,有些滑稽。 “看来你是什么也没学到。果真是纨绔愚昧,及不上秦小姐一分。”容景看着云浅月,极尽能事地贬低她抬高玉凝,扔出一句话,起身站起来,将书放入书匣里,对众人温声道:“今日的课业就上到这里吧!散了吧!” 这就结束了?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看着容景,还没到午时吧?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难道你还想继续上课?云浅月立即摇摇头,他似乎笑了一下,再不看她,在众人怔愣的视线下,脚步轻缓优雅地出了上书房。 云浅月立即拿起花篮,夺过夜天煜手里的书,腾地站起身,抬步向外跑去,紧跟着容景身后出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留下面面相眈的一众人。 ------题外话------ 还留着月票的亲,月底了最后几天了哦,差不多该投了!(⊙_⊙)o(n_n)o~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hua3389818(500打赏5钻20鲜花)、吕奶奶(10钻)、kfk4816106(6钻)、nisanviva(100打赏)、kfk4816106(10花)、499415104(100打赏)、raphaellion(1钻)、风韵三十(1花)、书院看书(2花)、蝴蝶心结(1花)、尖叫色(1花)、lisachen(2花)、魔幻樱(1花)、dailidx(1花),wrl0727(1花)、纪安晓(2花)、123唐晓姣(1花)、yunanrong(1花)、绿绒羽(1花)、ppigj(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七章 故地重游 众人都没有想到容景居然这么早就给下了学,这是从上书房上课以来史无前列之事。都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目光都看向太子殿下夜天倾。 夜天倾也没料到容景会这么早就散了学,他抬头看看天色,就见云浅月追着容景的身影跑了出去,脸色顿时一沉。 “月妹妹,等等我!”夜天煜正看《鸳鸯枕》看到兴奋处,冷不防被云浅月抢回去拿走了,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夜天倾也站起身,刚要离开,坐在他身边的秦玉凝轻唤出声,“太子殿下!” 夜天倾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玉凝。 玉凝小脸发白,一双美眸有些慌乱无助地看着夜天倾,刚刚容景那一句话对她打击太大,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翻牌,她可以预想到不出明日,这句话怕是就会天下皆知。那么她以后的命运实在难测。 夜天倾头一次看到玉凝一副娇弱无助的模样,近看起来是如此的动人,他心思一动,极其复杂地看了玉凝一眼,转过身,抬步向外走去。 玉凝惨白的小脸一黯,想着如今情形怕是太子殿下出面,也收不回景世子之言。 “秦小姐,本太子也要回太子府,顺路吧!”夜天倾走到门口,忽然对秦玉凝道。 秦玉凝一惊,太子府虽然和丞相府比邻,但是夜天倾从来就没这般对他说过顺路的话,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刚止住颤意的身子又细微地轻颤了起来。 “我是有些国事要和丞相相商,顺便去丞相府一趟!”夜天倾回头看了玉凝一眼,见她站着不动,解释道。 玉凝点点头,抬步跟上夜天倾,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上书房。 容铃兰看着夜天倾带着玉凝离开,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冷哼了一声。从那日在太子府她和冷疏离大打一架,而夜天倾冷眼旁观,她就明白这个男人着实冷血无情。她也在那时醒悟过来,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爱,早先她还嘲笑云浅月与身为太子殿下的夜天倾绝情是愚蠢,如今她却觉得那是多么明智。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妄想嫁入太子府。 能进来上书房的人不是皇子公主就是朝中重臣之子女。他们从小就身处权利中心,对有些事情最为敏感,听到容铃兰冷笑,都齐齐看向她。 容铃兰收回视线,不理会众人,收拾好书本,抬步向外走去。 “容二小姐,等一下!”七公主喊住容铃兰。 “七公主何事?”容铃兰停住脚步,看着七公主。她自然是知道秦玉凝和七公主以及宫里好几个公主都暗暗恋慕她的世子哥哥。 “宫里待着没意思,今日下学的又是这般早,你请我去你府中玩吧!如何?”七公主犹豫了一下,提出要求,话落,小脸微红。 容铃兰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点点头,“既然七公主在宫中待得无趣,那就去臣女家玩吧!臣女家还是很有几分趣味的。” 七公主一喜,连忙向容铃兰走去。二人一起出了上书房。 举足轻重的人物接连离开后,上书房内剩下的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聚在一起谈论起来。从昨日云浅月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到后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云浅月虐待景世子,再到今日刚来上书房时云浅月险些跌倒景世子当着众人的面那一抱,又到冷邵卓被云浅月折断了手,再到夜轻染对云浅月的维护,又到景世子一句“如此大才,堪当国母”的话……等等这些都成为众人言论的谈资。一时间一个个俱是激动无比。 天圣京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似乎最近这一个月来热闹一天比一天多! 而在上书房外侍候的小太监,时刻关注上书房内一举一动的那些各个主子安插的眼线们也各自忙活起来,第一时间将上书房内发生的重要事情都传到了主子耳中,尤其是那句景世子对秦玉凝所说的“如此大才,堪当国母”的言论,不过盏茶时间,就已经传遍了皇宫各个角落,不出半个时辰,天圣京城各大臣府邸和京中的百姓已经尽人皆知。速度之快,堪比二十一世纪的电报电话。 而引起这件事情的主角容景,此时正慢悠悠地踱步向宫门走去。 只见他依然如往常一般,步履轻缓,行止优雅,阳光照在他月牙白的锦袍上,仿若天边飘落而下的一抹白云。他神情淡淡,仿佛那能引起天下人为之轰动的一句话不过是他随意抛出手的一片羽毛,轻如尘埃,在他心底留不下半丝痕迹。 云浅月跟在容景身后,踢踢踏踏走着,看着面前闲缓而走的男人不断撇嘴,直到撇了七八次,那人连头也没回,她忍不住快走两步凑近他,神秘兮兮地开口,“喂,那么个有才有貌的大美人你就这样将她推给别人,你当真忍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美人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你呢!” 容景看也不看云浅月,当没听见她的话。 云浅月继续感兴趣地询问,“你如此一句话可就将她推向地狱了啊!不喜欢人家就不喜欢人家呗,你怎么就这么黑心。那小美人如今估计心里指不定怎么哭呢!” 容景恍若未闻,继续缓缓前行,连一个眼神都没瞟来。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样子顿时不忿,恨恨道:“无情无义!” 容景脚步一顿,偏头看云浅月,清淡的眸光破碎出一抹黑色,他眉梢微挑,声音微冷,“国母的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本事做的,尤其是你这个纨绔愚钝的女人更做不来。秦玉凝有才不用,岂不是可惜?我这是在帮她。她哭什么,高兴才是。” “她会高兴?”云浅月撇嘴。那女人明明一颗心拴在这个黑心的身上嘛! “我看她和夜天倾比较投的来脾性,也未尝不可。”容景继续前走,漫不经心地道:“我从不知道你和秦小姐居然这般要好了,来为她打抱不平。” 原来是见秦玉凝和夜天倾比较投的来脾性啊!这么说他也是看见那一幕了?云浅月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扯开又落下,扁扁嘴,继续向前走去,脚步轻快了一分,不顾他的嘲笑又凑近他,神秘兮兮地道:“如今你这言论一出,老皇帝怕是不会放过她,别人家也不敢娶她,只能嫁给皇家了。就算她再喜欢你也肯定是不能嫁入你的府邸了。除非你当皇上才能娶她。唔,若是这样的话……” “口无遮拦!这里是皇宫!”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警告道。 云浅月声音戛然而止,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立即住了口回头看去,见是夜天煜,她没好气地道:“跑什么跑?大白天后面有鬼追着你吗?” 夜天煜追来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挨了云浅月一句骂,他停住脚步看着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月妹妹,我可不记得我有招惹你啊?”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讲理地道:“你就招惹我了!赶紧离我远些!” 夜天煜更是摸不着怎么惹了这位大小姐了。他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啊,看向容景,容景继续向前走着,头都没回,他皱眉道:“月妹妹,我哪里惹了你了?你也得告诉我让我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哪里惹了你了。” “你……你说我吹牛,我不高兴了,想看这本书吗?没门!”云浅月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借口,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夜天煜说她吹牛的话,立即搬过来用了。还抖了抖篮子最上面的那本《鸳鸯枕》晃了晃,她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夜天煜顿时哭笑不得,抬步跟上云浅月,“月妹妹,你也太记仇了吧?” “别跟着我,气还没消呢!”云浅月开始赶人,这时候蛮像一个刁蛮的千金小姐。 “那你将那本书给我看,我就不跟着你了!”夜天煜趁机要求。又补充道:“我保证以后再不说你吹牛了!好不好?” “你明天还来上课不?”云浅月停住脚步问夜天煜。 “来!”夜天煜点点头。 “那行,这个你负责给我保管,包括那本书。”云浅月立即将胳膊上挎的花篮塞给夜天煜手里,她每日提着来提着去,实在累人。有人愿意效劳,何乐而不为啊! 夜天煜本来抗拒,但一看到《鸳鸯枕》也在里面躺着,立即点头,很是痛快地答应,“好!我保证给你好好保管。”话落,他生怕云浅月反悔似的,拿着花篮转身就走了个没影。 云浅月撇撇嘴,想着这家伙肯定是从小和夜轻染那家伙厮混,也染了吊儿郎当的脾性,虽然深沉点儿没夜轻染阳光,行止有些歪斜一肚子鬼主意,但也不是那么讨人嫌,至少比夜天倾看得顺眼些,她嘴刚撇开,冷不防胳膊一沉,低头,只见容景的书匣躺在了她胳膊上,她脸一黑,抬头看容景,“你没长手吗?” 容景瞟了她一眼,“你每日坐我马车,这点儿小事是不是该效劳一下?” 云浅月哼了一声,提着容景的书匣向前走去。她怎么就忘了去了一个累赘还有一个累赘在等着她?而且这个累赘还是个生人勿近的主,是去不掉的。她有些忿忿。 二人再不说话,向前走去。 走过了转角,云浅月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立了一个嬷嬷,这个嬷嬷她认识,是皇后身边侍候的孙嬷嬷,她那日初来之时夜天煜拉着她去观景园之时,正是这个孙嬷嬷半路来迎他们的。她见孙嬷嬷站在那里,正向这边看来,看起来等了很久的样子。眼睛不由眯了眯。 容景脚步一顿,不回头,若无其事地对云浅月道:“孙嬷嬷怕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请你的。我在宫门口等你。” 云浅月皱眉,断然道:“不去!她请我凭什么我就得屁颠屁颠跑去?”她可没忘了她那位好姑姑要将她关进刑部天牢的事情。初来时候的处处惊心,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不去怕是不行,违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会留下话柄。”容景道。 “我还怕话柄?”云浅月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也许你去了会有好处也说不定。”容景声音极浅,只有两个人听到。 “嗯?”云浅月眼睛一亮,“什么好处?” “你不去哪里会知道!”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想着若是有好处的话她自然去了。见容景不再理她,她细细思量,但脑中空空如也,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对容景道:“喂,说明白点儿,要不我不去。” “你不去就没好处拿,与我何干?”容景轻飘飘扔出一句话。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从上次一个多月前她初来见了她那个姑姑一面后,到如今也没见到她,她去探究一下那个女人的虚实也好。看看她到底对云王府对她端得是什么态度。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若能趁机见到清婉公主最好,灵台寺有人迫害她中了催情引之事皇上交给了大理寺卿彻查,她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等着大理寺查出结果的事情向来是没什么结果。这个她从十年前文伯候府满门遇害之事到至今仍是谜团就能知道。 有了个两种心思,云浅月想着自然要去一趟的,对着容景摆摆手,“那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就成。” “我等你!”容景丢出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他愿意等就等呗,不再反驳,也继续若无其事向前走去。 “奴婢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安!景世子大安,浅月小姐吉祥!”孙嬷嬷见二人走近,立即迎上前一步,极为恭敬地见礼。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咦”了一声,似乎才看到孙嬷嬷似的,笑着打招呼:“孙嬷嬷好啊!好久不见,你不在我姑姑身边侍候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回浅月小姐,正是皇后娘娘差遣奴婢来等小姐下学,皇后娘娘说数日不见小姐进宫了,着实想念,让老奴来请。”孙嬷嬷立即恭敬地道。 “可是我还要回府去掌家啊!昨日云王府的一支旁支族亲住进了云王府,姑姑想必也是知道的吧?我实在没时间啊!”云浅月装模作样地道:“我其实也挺想姑姑的呢,不过还是改日吧!等我将府中的事情料理完,再去拜见姑姑。” “回浅月小姐,皇后娘娘知道浅月小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识字学账本,如今又来上书房上课和掌管云王府家事,定是很忙的,也肯定累瘦了。不过娘娘说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也不在这一时,如今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在后花园赏花,距离这里没几步路。” 云浅月闻言面色犹豫。 “浅月小姐,皇后娘娘说让小姐务必去一趟。还有几日就是云王妃的忌日了。她出不去宫,给王妃准备了亲手绣制的礼物,还要让小姐带回去给王妃坟前烧了。皇后娘娘这些年每年都会给王妃准备一份礼物的,浅月小姐您该是知道的。” “这样啊,那好吧!”云浅月想着云王妃是她娘,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奴给小姐引路!”孙嬷嬷连忙头前带路。 云浅月见容景已经向宫门口走去,而且已经走出了老远,她拎了拎手中的书匣,想着刚刚怎么就忘了将这个书匣给他了呢!算了,拿了去吧!走了几步,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我娘的忌日还有几日了?我这些日子我被折磨得要死,早就忘了日子。” “云王妃的忌日是每年的七月初一,还有五日,小姐这些日子太忙太累,云王妃定不会怪您的。”孙嬷嬷很会说话地安慰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是啊,我娘怕是此时在天上正心疼我被折磨呢!怎么会怪我?” “皇上和老王爷也是为了小姐您好。皇后娘娘以前不知道劝过小姐您多少回识字,可惜您偏偏不喜识字,皇后娘娘背地里也不知唉声叹气多少回,如今您识字了,还很用心,娘娘知道的时候可高兴了。”孙嬷嬷道。 “姑姑用心良苦啊!”云浅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 孙嬷嬷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浅月小姐,皇后娘娘这些年在宫中其实一直很苦的。只是娘娘从来都不说而已,我在娘娘身边侍候着这么多年,也明白几分。娘娘她……” “孙嬷嬷,你这是带了月妹妹去母后那里吗?”夜天倾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孙嬷嬷一惊,连忙止住了话,回头对夜天倾一礼,恭敬地回道:“老奴拜见太子殿下!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都不见浅月小姐进宫,着实想念她了,派奴婢前来请浅月小姐过去叙话。” 云浅月此时也回头,只见夜天倾和玉凝从后面走来。夜天倾走在前面,玉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虽然距离的有些远,但不妨碍说话。她冷哼一声,这夜天倾可是真正的动作快,容景刚刚说秦玉凝大才堪当国母,他这立即就想将秦玉凝收入囊中了吗? “月妹妹是有月余没进宫看望母后了!以前月妹妹是隔三差五就会到母后那里叙话的。”夜天倾点点头,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见她淡淡清雅,亭亭玉立,早先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眸光不禁温暖了下来,一边走来一边温声道:“既然如此月妹妹就快去吧!免得母后等得急。母后可是一直都对你爱护的,就不要因为上次的事情和母后闹脾气了吧!” 云浅月连呕吐的心情都提不起来了,懒得和这个人说话,转过头向前走去。 “月姐姐!”秦玉凝娇呼一声。 云浅月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看向秦玉凝,只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一双眸子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她笑了笑,“秦妹妹有何事?” 秦玉凝看着云浅月,目光复杂,复杂中似乎还藏了深深的恨意。 云浅月识人无数,前世心理学满分的学位,她自然清楚地看见了秦玉凝眼中的恨意,自然是因为对容景爱而不得,又被心心念念的男人推了出去,她转为恨上她了。她有些好笑。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偏偏有些女人就喜欢玩为难女人的把戏。她不以为意,恍若未查觉她眼中的恨意,笑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我只是觉得景世子真是待月姐姐很好的,有些羡慕姐姐能得景世子另眼相待。所以有些疑惑月姐姐是如何得了景世子的心?不知姐姐是否可以告知玉凝一二。”秦玉凝看着云浅月,也不知道看云浅月要离开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叫住她,她就觉得心头有一股恨意,有一股恼火,不做点儿什么,那股火会一直憋在她心口。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抛去矜持大胆地问了出来。 云浅月没想到玉凝如今倒是胆大了起来,她见夜天倾也正看着她,孙嬷嬷立即垂下头,很是自觉地退远了些。她眸光一闪,笑容艳艳,“他对我另眼相待?秦妹妹快别说笑了。他对你另眼相待才是。我在她眼里就是一堆粪土,哪里如秦妹妹一般得他夸奖?没听他说秦妹妹大才,堪当国母吗?而说我天生纨绔愚昧,一辈子怕是也赶不上秦妹妹一分。” 玉凝听到那句“秦妹妹大才,堪当国母。”的话,再次被捅到了心窝,她看着云浅月明艳的笑,心头越发恼恨起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绝对相信景世子对云浅月是维护的,更甚至她如今更相信景世子对她维护不想她嫁入皇家,所以才将她推了出去。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笑看着玉凝,继续揶揄道:“秦妹妹,等你有朝一日当了国母,可要念着你我情分多加对我照拂哦!尤其是有什么好东西,金银啊,珠宝啊,玉石啊,翡翠啊什么的,都想着给我送去一份。我嫁给容枫那个穷小子后,将来定是没有你阔绰的,可是需要你多多帮助我些呢!” 夜天倾脸色一变,没想到云浅月还惦记着要嫁给容枫。 秦玉凝本来恢复的小脸又是刷地一白,她只听到了前半句话,没注意后半句话。 云浅月仿佛没看到二人脸色变化,又继续笑着道:“不过看你和太子殿下很般配的呢!真希望皇上姑父明智,很快就给你们赐婚。我也好去讨一杯喜酒来喝。” 秦玉凝小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她身子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 “呀,秦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的样子?既然如此还是赶快回复休息吧!如今虽然是夏季,但昨日一场大雨着实令不少人发了病,夜轻染,南梁睿太子,上书房的大学士,还有容景今日是勉强撑着前来上课的呢,没见他挺不住先下了学吗?你若是再病了,这可倒好,都赶在一起了。我岂不是要挨个府里去串串门看望你们去?要知道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啊,所以,秦妹妹,还是赶紧快请太医吧!”云浅月担忧地看着玉凝,面上实实在在显现着关心,心里却是冷哼。比装吗?谁不会?比狠吗?她更拿手,这个小美人要不来招惹她也就罢了,若是来招惹她,她就让她尝尝厉害。 “多谢月姐姐关心!”秦玉凝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晕倒,她心里警告自己,让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很快她便真的冷静下来,也将刚刚云浅月的话清晰地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她惊讶地道:“姐姐说你要嫁给容枫?” “嗯,是容枫。不是容景,秦妹妹没听错。”云浅月想着这个女人的确是不简单,看来她还真是小看她了,她也懒得再和她纠缠,“秦妹妹,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去我姑姑那里了,她可是还在等着呢!” 玉凝这才想起昨日听说武状元大会云浅月向皇上请旨赐婚容枫的事儿,她胸中的恨意忽然被什么东西阻住,既然云浅月想嫁给容枫,那么她对景世子当真是无心了。景世子即便再维护她也没有什么结果,她脸色好了几分,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连忙道:“月姐姐快去吧!都是玉凝不知礼,胡言乱语,耽误了月姐姐时间,让皇后娘娘久等,月姐姐莫怪!” “没事儿!那我走了!”云浅月摆摆手,转身向前走去。 孙嬷嬷对着夜天倾和秦玉凝一礼,立即抬步跟上云浅月,在宫中生存的时间长,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她会尽快忘记。 二人走没了身影,秦玉凝看了夜天倾一眼,缓缓垂下了头。 “走吧!”夜天倾收回视线,不看秦玉凝,抬步向前走去,语气冷了许多。 云浅月本来很认真地听孙嬷嬷说,如今见她不再开口,她也没了再探听的心情。宫中的女子哪个不苦?哪个没有一把辛酸泪?但这不能成为迫害别人的理由。她自小是孤儿,虽然渴望亲情,但若是别人对她没有亲情,她对别人也不会升起一丝一毫。皇后的姑姑又怎样?最好别再做招惹她的事儿。 二人一路再没遇到任何阻拦,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御花园的鸳鸯池,正是那日云浅月醒来的地方。 故地重游,想起那日的懵懂和惊险,云浅月不免叹息一声。 此时鸳鸯池内围坐了数名女子以及太监宫女,一眼望去衣着光鲜花红柳绿一片。皇后坐于正中,她左边坐了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紫金罗裙年岁颇老一些的女人,右边坐了两名和皇后年纪相仿的女子,皇后头上的是九尾金凤,而那名老女人和另外两名女子则是八尾金凤,云浅月猜想着宫中据说是没有太后的,这老女人大约是宫中的某位太妃,而那另外两名和皇后年纪相仿的女子大约是贵妃的品级。 皇后的下首坐了几名较为年轻一些的女子,看起来品级都不是太高。 云浅月正想着要不要屈膝行礼,就听皇后温和慈爱的声音笑着招呼,“月儿不用见礼了!快过来让姑姑看看,你果真受了好多。” 云浅月正懒得行礼,闻言抬步走向皇后,越过那些妃嫔打量的眼神,直接走到皇后身边,心思转了转,嘟起嘴,对皇后哼道:“姑姑那日那般狠心地要将我押入刑部天牢,我还以为姑姑不喜欢我了呢!” 皇后面色一僵,随即笑着叹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会记我的仇,那日是姑姑想着给望春楼受害的人一个交待,后来也一直后悔。昨日听闻说景世子找到了证据,望春楼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蓄谋害你,不是你做的,我才知道错怪了你,就觉得你这小丫头虽然嚣张纨绔,但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主,是姑姑错怪你了,你别恼了好不好?姑姑给你赔礼了。”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云浅月的手,她的手温暖,包住云浅月清凉的指尖。 在坐的人都看着云浅月,若说从那日赏诗会之事后,关于云浅月的传言可是一波一波地传入皇宫,当然她以前在这天圣京城也大名如雷贯耳,但那些说的都是她纨绔嚣张的事情,而今和她名字联系最多的就是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在坐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好奇她怎么突然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的另眼相待的,包括皇后。 “哼,姑姑不向着我,还帮着夜天倾欺负我。我险些下了刑部大牢,您一句赔礼就算了吗?我不依。”云浅月板着小脸,对皇后哼了一声。 “这个给你!作为赔礼如何?”皇后娘娘也不怪罪云浅月对她无礼冷脸,从身后一个嬷嬷手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云浅月,笑着道。 云浅月立即伸手接过,当着皇后的面就打开了锦盒,当看到锦盒内是两套打造精致的首饰,是极品暖玉,而且玉质上乘,不次于容景和南凌睿那两块玉佩,而且式样很好,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她心里一喜,面色却不表现出来,想着还真被容景那丫的说对了。来了是有好处可拿的。嘴里哼道:“姑姑就知道用着这等小玩意儿打发我!” 她话落,清楚地听到四下响起一片抽气声。 “你这丫头啊!你果然是该看书学字。这两套可不是一般的首饰,是五年前南梁国进贡的绿暖玉,听说此玉天下只有一块,当时就打造了两套首饰,一支玉钗就价值连城,别说这两套首饰了。你不说自己不识货,居然还嫌弃姑姑给你的赔礼太小?”皇后嗔怪地看着云浅月,无奈笑道。 “我本来就不识货嘛!你先又没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云浅月闻言立即将锦盒抱在了怀里,笑嘻嘻地看着皇后,“姑姑刚刚说给了我了哦!不能反悔!你反悔也是不成了,这个是我的了。” “是你的了!真让皇上说对了,你就是一只泼猴子!”皇后笑骂了一句,柔声和蔼地询问,“这回气可消了?” “消了,消了,我怎么会怪姑姑呢!”云浅月没心没肺地摆摆手。早知道有这个好东西要拿,她哪里还会与玉凝胡扯了那么久,早就飞奔来了。 “我听说浅月小姐将始祖皇帝和皇后流传下来的南海碧玺手镯给摔碎了。还不相信,如今看着浅月小姐手上没有佩戴,原来是真的。”皇后右边一个女子忽然出声。 皇后面色微微一变。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这才仔细注意这名女子和冷疏离长得有几分相像,她大体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冷疏离的姑姑,冷贵妃。 她看天圣当代史志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宫中的女子规制和出身,发现除了荣王府和德亲王府外,这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子都有入宫,她的姑姑为后,当时她姑姑入宫时,冷疏离的姑姑就已经是妃子,后来晋升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 当时的四妃有陈妃,与凤老将军并列为天圣两大神将的陈老将军老年得女,却被皇上相中入了宫,也就是四皇子夜天煜的生身之母,可惜芳华早逝,死后被追封为陈贵妃,还有一位五年前听说是祸乱宫闱,遭了大罪,母族也受其牵连,被皇上用一杯毒酒赐死的蓝妃,皇上诛其九族,但却是给她保留了蓝妃封号,将她唯一的皇子贬去了北疆,也就是如今在北疆屡次立了功勋得了皇上恩准回京去不愿意回来的七皇子夜天逸。还有一位是老皇帝二十年前微服出访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无甚背景,却是深得老皇帝的宠爱,被老皇帝封为明妃,明妃无子,育有三女,就是清婉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之后再无妃嫔晋升。所以,如今四妃去其二,仅仅剩下了了冷贵妃和这明妃。 云浅月细细一想,就猜出了冷贵妃身边女子的身份,是明妃! 而宫中太皇太后据说在皇上几岁时就去世了,其它太妃不是老死,就是无甚倚仗,失了势,住进了冷宫,如今这宫中只有一位老太妃,因为丞相府秦家两代父子都官拜丞相,所以,秦太妃依靠丞相府的势力,安然在宫中养老,又因为她一生无子,当年有抚养当今的皇上助其登基之功,虽然没被封为太皇太后,但深得老皇帝尊敬,俨然一切吃穿所用都是太皇太后的规制和排场。所以,毫无疑问,那一位老一些的女人就是秦太妃无疑了,也就是秦玉凝的太姑姑。 除去了这三个重要人物,其她的女人都是朝中大臣女子,品级不高,也不受宠,所以云浅月在脑中略略一过,也不理会,对冷贵妃冷着脸道:“那镯子替我挡了灾星,阵亡了。冷贵妃明知道我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如今这样说这是在接我伤疤吗?连皇上姑父都未曾问起怪罪,冷贵妃这是想越俎代庖?” 冷贵妃本来想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就是提醒皇后没必要再宠一个连宫都入不了的废物女子,还拿出了绿暖玉打造的两套首饰,当初她和皇上求了很久,皇上都没给,昨日得到消息说是被皇后给求来要送给云浅月,她着实恼恨,今日又听说云浅月伤了她的侄子,她更是恨上加恨,听说皇后派人去请云浅月,发誓一定要她好看,没想到她刚刚开始说了一句话就被云浅月给堵了回来,还给她按了一个越俎代庖的罪名,她面色一变,勉强笑了一下道:“哪儿能呢?我就是疑惑想证实一下,哪里敢越俎代庖?只是觉得那可是遗传了百年的圣物,就这么毁在了浅月小姐的手上,很是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呢!大概是我天生命薄,佩戴不来那么珍贵的物事儿吧!”云浅月不再看冷贵妃,转头对皇后道:“姑姑,您将给我娘烧的东西给我吧!我还赶着回府呢!” “怎么这样着急?你才刚刚来,还没和姑姑说话呢!”皇后娘娘柔声询问。 “景世子还在宫门口等着我,我是坐他的马车来的。”云浅月道。 “嗯?你说景世子在宫门口等你?”皇后一怔。 “是啊!爷爷让他盯着我学课业嘛!”云浅月苦着脸道:“他倒是听我爷爷的话,将我看得死死的,连马车上走路也要我背课。” 皇后顿时笑了,仔细地看了两眼云浅月苦着的小脸,嗔怪道:“景世子能盯着你看书识字,教你课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还偏偏不喜。”话落,她对孙嬷嬷吩咐,“你去宫门口知会景世子一声,就说让景世子先回府,稍后我派车将她送回去。” “姑姑,怕是不行,我手中还拿着他的书匣呢!”云浅月将书匣抖了抖。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这一刻分外地感谢容景那家伙黑心,这个书匣虽沉,此时派上了用场。 “你说这是景世子的书匣?”皇后再次一愣。 “是啊!据说这可是沉香木打造的,除了他还有谁用!”云浅月用手点点书匣,想说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奢侈。 皇后看着云浅月手中的书匣,眼神变了变,鸳鸯池内在坐的妃嫔面色都是微变。 “既然如此,那姑姑就不留你了。”皇后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又向后面那个嬷嬷伸出手,“将我给嫂嫂绣制的祈愿符拿给她吧!” “回娘娘,祈愿符在您宫中呢!奴婢忘记带来了,娘娘恕罪!”那嬷嬷立即道:“要不奴婢现在就去取来?” “这样啊!那就算了!”皇后也没怪罪那嬷嬷,对云浅月道:“还是别让景世子久等了,明日反正你也要来皇宫上书房上课的,等上完课就去我宫中取吧!如何?” “好!”云浅月答的干脆,想着这嬷嬷怕不是忘记带了,而是皇后要找机会与她说私话。她若是不说拿着容景的书匣要坐他的车回去,大约她一会儿就会说让她跟着她去她宫中取了,顺便会跟她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不过如今她实在懒得在这待,没见到想见的清婉公主,才懒得陪这些女人唠嗑。 “外面传言说景世子对浅月小姐另眼相看我还不相信,看来真是事实。”冷贵妃又开口。今日不给云浅月一个警告,让她尝尝厉害,她就不甘心。 “是啊!他受皇上姑父和我爷爷所托嘛!再加上我人品好,得了他尊贵的眼。自然就对我另眼相待了。”云浅月想着这个冷贵妃真是和冷疏离一样令人讨厌,她转过头对着她笑得甜美,“比您侄女强,景世子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冷贵妃面色一僵,美眸凝聚上怒意,“看来浅月小姐是移情别恋景世子了?想要嫁入荣王府?才对太子殿下冷心绝情?发誓不入皇宫?” “娘娘说对了一点,我是要嫁入荣王府没错,但不是嫁给容景,而是嫁给容枫。容枫也算是荣王府的旁支,如今就住在荣王府的翠华轩。我对太子殿下冷心绝情那是八百年轻的事儿了。昨日在武状元大会我发现容枫很好,对他一见钟情,决定就嫁给他了。可惜皇上姑父不答应,还要考虑考虑。” “昨日我也听闻这件事情了。月儿,你真是太胡闹了!怎么拿终身大事开玩笑呢!”皇后娘娘接过话,对云浅月板下脸,不赞同地道。 “姑姑,您要教训我也要等明日啊!景世子如今还在宫门口等着呢!皇上姑父都不敢让他等的,若是我爷爷知道我让他等着,非打断了我的腿不可。”云浅月看着皇后。 “那好吧!你赶紧快去吧!”皇后只能作罢。也知道这里不是训话的地方。 冷贵妃脸色不好,但这回也没再开口阻拦。 而秦太妃和明妃以及在坐的几位嫔级美人也都无人开口。 云浅月抱着锦盒,拿着容景的书匣,转身大踏步离开,很快就出了御花园。 ------题外话------ 还有留着月票的亲,该投啦,月底清零哦,浪费的话,我会心疼的……(⊙_⊙) 谢谢下面亲们的打赏钻石鲜花! hua3389818(1000打赏10钻石10鲜花)、吕奶奶(10钻石500打赏)、chenjing8828(500打赏)、boa琪琪86921(2钻)、桑天蓝(2钻)、qigai123(2钻)、jsmary(100打赏)、15875989145(100打赏)、转交的猫猫(1钻)、qigai123(1钻)、raindew521(1钻)、mooloveyou(5花)、悠悠我心贤(3花)、落寒汀(1花)、18650738912(1花)、雨荨溪(1花)、蝴蝶心结(1花)、幻舞怜月(1花)、melon123(1花),么么,o(n_n)o~ ... 第七十八章 连环刺杀 云浅月离开后,鸳鸯池亭中有片刻沉寂。 冷贵妃脸色极其难看,想着今日这么轻易让云浅月离开实在太便宜她了,不过来日方长。她转头对一脸沉思的皇后阴阳怪气地道:“皇后姐姐,您也该好好教训教训这浅月小姐了。她实在是不听教化,哪里有半丝知书达礼的样子?辱没了云王府的名声不说,也辱没了您的名声。” “冷妹妹,皇上都不管的事情,本宫如何管?”皇后收起沉思,看着冷贵妃,淡淡道:“再说你的侄子侄女也不见得比月儿好了?她就是纨绔不听教化,不守礼了些,最起码不做那等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残忍嗜杀的恶事儿。这些年冷小王爷可做了不少恶事儿,皇上睁一只眼闭一眼,但是不代表不知道。至于冷小郡主前几日在太子府和荣王府二小姐大打出手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作为,她和月儿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同样是姑姑,你这个姑姑管不了侄子侄女,本宫又如何管教的了?” 冷贵妃面色一僵,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我看着浅月小姐着实可爱着呢!必是有优点,否则哪里能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一同庇护?那二人可是咱们京中公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是谁人都能入了他们的眼缘的。”一直没开口的明妃此时开口。 “有什么优点?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好脸蛋而已。”冷贵妃冷哼一声,“那二人再是人物也是男人,不过是被她迷惑罢了。” 皇后脸色立时冷了下来,以往冷贵妃再怎么说云浅月不好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她冷声对冷贵妃道:“能长一张好容貌那是天生来的,有些人的容貌再如何用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涂染不出一分好来。能迷惑这京城甚至在天下叫得上号的人物也是本事。” 冷贵妃向来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闻言顿时大怒,“皇后姐姐,你这是在说谁?” 皇后迎上冷贵妃的怒意淡淡一笑,“冷妹妹,我自然是在说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幸好长了一张好容貌,还不是一无是处。今日我见她那容貌比丞相府的秦小姐还更胜了一分呢!冷妹妹气什么?难不成以为我是在说你?” 冷贵妃恼怒地瞪着皇后,这是指桑骂槐!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皇后继续淡淡道:“你都一把年纪了,皇上也早已经过了会赏花的年纪,这宫中也好久都没进新人了,冷妹妹也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女人年华老去,即便是当年的第一美人,二十年后再看也难以入眼了。女人容貌也不是太重要的。本宫在说浅月,冷妹妹何苦往自己身上套?” 冷贵妃心里一股恼火生生憋住,但她毕竟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能坐到四妃之首的位置,她压下恼火,笑着道:“皇后姐姐说这句话的确很对。所以浅月小姐空有容貌也是白搭,男人嘛!就那么回事儿,景世子是那般登峰高远之人,他该配的是和他一样才华冠盖的女子,如今对浅月小姐另眼相待大约是觉得她好玩,玩玩而已。” 皇后凤眸也积聚上怒意,生生克制住,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淡,“天下有多少女人怕是恨不得当景世子的玩物呢!即便能得他看一眼也是福气,可是景世子至今除了月儿谁也没能让他入眼,这么说来那些不得他一眼的女子岂不是连玩物都不如?比如孝亲王府的小郡主。” 冷贵妃一口气憋在胸口,额头青筋跳了跳,若是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不是皇后的话,她怕是早冲出去撒泼了。她一时间找不到话语反驳,只是气恨地看着皇后。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冷妹妹这张嘴还是要慎言才是。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景世子不过是受了我父亲的嘱托,才照拂浅月一二。皇上都没说什么,就容不得别人来编排。你编排月儿没什么事儿,就算当着本宫的面本宫也不会计较。但是你刚刚说的话若是传到了景世子的耳中,你猜会如何?” 冷贵妃面色一变。 “还有刚刚你也听到了从上书房传出来的消息。染小王爷对月儿也是十分维护的,别人说她一句不好他都不干,更别说恶毒的编排了。连皇上都拿那小魔王没辙,当然,冷妹妹若是不怵染小王爷的话尽管说来。到时候你惹怒了染小王爷,遭了罪,可别找皇上和本宫来哭诉。”皇后身板挺得笔直,一席话说得端庄威严,从气势上就压住了冷贵妃。 冷贵妃身子不由得颤了颤,知道今日是惹怒了皇后。景世子和染小王爷的确是不能随意编排的,她今日是气糊涂了。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妹妹一时心直口快,还请皇后姐姐莫怪,说白了浅月小姐还是个孩子而已,是妹妹看着姐姐辛苦,不忍心,想劝姐姐教导她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不过姐姐说的对,你我都是姑姑,他们上有爷爷父亲健在,哪里轮得到我们当姑姑的教导。” “你明白就好!”皇后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话。 冷贵妃虽然大为光火,但这火也得压下。因为她不占理,在后宫还是皇后为大。她一时间找不到言语,打算离开,忽然瞥见秦太妃坐在皇后身边自始至终没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她顿时又气了心思,笑着道:“我刚刚忘了,姐姐怕是说错了。不止是浅月小姐一人得景世子另眼相待的,还有一人也是得景世子另眼相待的。” “哦?妹妹不妨说说。”皇后见冷贵妃瞟向秦太妃,心里也猜出了几分。 “我刚刚听说今日景世子在上书房教授的课业是论学,秦小姐的言论令景世子大加赞赏,说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还说浅月小姐就是纨绔愚钝,比不上秦小姐一分呢!皇后姐姐,这样的话都出来了,你看这不是明摆着秦小姐更得景世子赞赏吗?”冷贵妃面上怒意褪去,换上得意的笑意,似乎受到赞赏的人是她侄女似的,她看向秦太妃,“太妃娘娘,臣妾真是羡慕您有一个侄孙女呢!” 秦太妃看了冷贵妃一眼,笑了笑,虽然年近七十,但是从面部纹理依稀可见当年是个绝顶的美人,余光扫见身边端坐的皇后面色平静,她缓缓开口,“玉凝那孩子是个多才多艺的,这京中小姐比得上她的很少,她能得景世子一句夸奖也是应当。不过这国母的言论还是言之过高了。” “太妃娘娘,您这样说是不相信景世子的眼光。景世子是谁啊?那可是咱们天圣的奇才,就算是天下第一奇才也不为过。他的言论从来就被尊奉为警世箴言。景世子说秦小姐堪当国母,就定是所言非虚的。”冷贵妃眸光不时地看向皇后,见皇后愈是平静,她笑得愈欢。 “能不能当国母,还是需要福气的,管有才也没用。”秦太妃不愿再多说,起身站了起来,有些疲惫地道:“人老了,到底是不中用了。坐了这么大一会儿就乏得厉害。你们年轻人坐着吧!我就先回宫了。” “太妃慢走!”皇后起身站了起来,浅浅地行了个礼。 “恭送太妃!”明妃等一众妃嫔都站起身,对秦太妃行礼。 冷贵妃好不容易找到了打击皇后的话头,没想到秦太妃不给面子。始祖皇帝祖训沿袭百年,总也该终止了,况且云浅月又那么个不堪大用的德行,这后宫之主总不能让他们云王府继续把持着,不是她冷家,也要换一家。她就不相信秦太妃和秦丞相没那个想法。她笑着道:“我正巧好久没去太妃娘娘宫里坐了,我送太妃回宫吧!” 秦太妃脚步一顿,点点头,“也好!那就辛苦冷贵妃了!” “不辛苦,皇上对您孝顺,我们做儿媳的也要孝顺不是?这点儿小事儿是应该的。”冷贵妃上前扶住秦太妃胳膊,笑着道。 “是啊,皇上孝顺,我老婆子才能安享晚年。”秦太妃也笑了笑。 冷贵妃回头看了皇后一眼,佯装关心地道:“看皇后姐姐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赶紧回宫请太医看看吧!您可是咱们众姐妹的顶梁支柱,你要病倒了我们可就没了主心骨了。” “冷妹妹放心。本宫身体还尚好。冷妹妹整日里劳累忧思,更该注意才是。”皇后声音依然是不咸不淡,见冷贵妃要再说话,她提醒道:“冷妹妹既然送太妃回宫,要好好照拂太妃,这台阶也要看好了别栽倒,否则摔了太妃皇上怕是不会饶了你的。” 冷贵妃心神一醒,再不敢说话,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秦太妃下了台阶。 看着冷贵妃和秦太妃走远,皇后重新坐下身子,对众人挥挥手,“天色不早了,想必几位妹妹都坐得累了,都回去吧!本宫再坐一会儿。” “是!”众人都起身告退。 明妃并没有动,而是看着皇后温声道:“我还不累,就留下来陪姐姐坐一会儿。” “也好!”皇后点头,对孙嬷嬷等人一挥手,孙嬷嬷等人会意,都退了下去。 “姐姐勿须将冷贵妃的话放在心里。依妹妹看浅月小姐是个有福之人。都言‘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有些事情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只不过是景世子一句话而已,到底如何还说不定呢!”明妃沉默片刻,犹豫了一下,对皇后面色不虞,温声劝道。 “妹妹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而忧心?”皇后淡淡一笑。 “难道姐姐不是?”明妃一怔。 皇后摇摇头,目光看向鸳鸯池的荷花,不再言语。 明妃也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向鸳鸯池内的荷花,只见一群鸳鸯围着荷花嬉戏,她笑道:“这些鸳鸯倒是可爱的紧。” “明妹妹,你难道只看到了鸳鸯可爱了吗?就没看到别的?”皇后不看明妃,不等明妃询问,径自道:“这鸳鸯池,好比这座皇宫,这池中鸳鸯,好比我们,每日争逐嬉戏,也不过是自娱自乐而已。哪里知道鸳鸯池外的景色,又是何等天地?” 明妃心底一震,看着皇后,声音压低,“姐姐,那皇上好比什么?是这池中荷花吗?” “皇上?呵呵……”皇后挑眉,笑着摇摇头,叹道:“皇上就是这鸳鸯池里偶尔投落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直到老去,那月亮也不能被我们捞到。” 明妃心底再次一震,转眸向四下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守在远处的皇后和她的近身嬷嬷宫女再无别人,她脸上这才染上了一抹伤色,“姐姐说得对,这鸳鸯池,好比这座皇宫,这池中鸳鸯,好比我们,皇上就是这鸳鸯池里偶尔投落的月亮,我们穷其一生被困在这里,而将我们困住的人终此一生也是捞不到手里。” “既然如此,所以,明妹妹你还觉得我会因为月儿做不成皇后,云王府再无女子送进来而伤心吗?这不过是一个牢笼而已,因为在始祖皇帝时云王府出了一位得始祖皇帝一生挚爱的女子,便经此百年,搭上了云王府嫡出女子数人。这天圣的皇上自始祖皇帝后又有哪个有始祖皇帝一般痴情长情?不过都是博爱薄情而已。这皇后之位,到我这终止也未尝不好。”皇后缓缓道。这时候她不是高高在上刚刚气势压冷贵妃一头的皇后,而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明妃沉默不语,此时皇后的感觉她同样感同身受。荣华富贵再好,锦衣玉食再好,绫罗绸缎再好,翡翠金玉再好,也不过是在这四方大天里穿给自己看而已。容华老去,宠幸不在,以后皇上驾崩,她们要么死,要么就会老死宫中。她坐在这里,看着鸳鸯池的鸳鸯,似乎已经望尽了自己的一生。 “照这样说,浅月小姐若不进宫,才是真正有福气。”明妃沉默许久,叹道。 “是啊!我倒是羡慕月儿的,什么都不会,不懂礼数,无一是处也不全是害处。至少有一样好处,也许能免于深锁这九重宫门。以前我一直觉得她顽皮不听管教,不学无术没有大家闺秀的做派而气恼,但如今突然就不这么认为了,若是我当初也能如她一般,也许如今就不是坐在这里等着枯槁老死了。”皇后又道。 “姐姐莫要再这样想了,皇上若是知道你……”明妃低声劝道。 “皇上?哼!”皇后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明妃,“明妹妹,你认为你快乐吗?你受宠二十年而不衰,这宫中多少人对你羡慕,可是你觉得你快乐吗?” 明妃垂下眼睫,沉默半响,还是摇摇头。 “这不就是了!连你都觉得不快乐,这宫中还有哪个是快乐的?这就是一座黄金屋,我们在慢慢等着被它耗尽一生罢了。”皇后收回视线,看向天空,“我是毁了,但不想荣王府再有女人毁在这里。当年姑姑对我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一头扎了进来。本来以为月儿也是如此,如今看她对夜天倾绝情,看那孩子对皇后之位不热心,我便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姐姐,始祖爷的祖训不是那么容易废除的,依我看皇上对浅月小姐小姐的态度很是奇怪。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浅月小姐如今受了关注更多了,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爷相护,皇上恐怕想法再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明妃斟酌着道。 “大不一样又如何?皇上心心念念的不过是皇权而已。”皇后似乎有些累了,不愿意再说下去,止住了话,对明妃笑道:“明妹妹还是有希望的,你至少有三个女儿,而起无儿无女。” 这话一说出口,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明妃眼眶一酸,“姐姐还有我,只要妹妹在一日,姐姐就不会无依无靠。” 皇后面色稍暖,往日凌厉的眸光绽出一抹柔暖,有些愧疚地道:“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带进宫里,困在这牢笼里二十年。” “姐姐快别说了,当年是我自愿。姐姐相救大恩,梓涵永世难忘。若没有姐姐,哪里还有我,如今这活着一日都是偷来的,我知足。”明妃摇摇头。 “当年我偷偷溜出宫去救了你是此生最大的幸运。而嫁入皇家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求在我有生之年云王府依然安然无恙。我就心满意足了。”皇后幽幽地道。 “可惜云世子不喜欢清婉,若是清婉能嫁入云王府,皇上最疼清婉,也许不会……可惜如今清婉病成那样,更不能再得云世子的心了……”明妃道。 “明妹妹,你怎么到如今还不明白?即便清婉得了暮寒的心嫁入云王府,云王府就能安然无恙吗?”皇后看着明妃,声音微冷,“为何我无子无女?为何你无子?为何冷贵妃无子?为何四皇子的母妃和太子的母妃都早死去?为何这皇室唯一天资聪颖的七皇子母族被连根拔起?为何皇上这些年再不晋升妃嫔?为何那些年幼的皇子无甚依靠?这些年一桩张,一件件的事情,明妹妹,你听了多少,看了多少,还不够你明白吗?皇上他无心,父子父女亲情随时都会被他拿来用。他要的不过是江山永固,皇权集于一身,他要的继承人身无一物,雷厉风行,果断狠绝,不受任何外戚掌控,这才是他所要。” 明妃面色一变,惊得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姐姐……” 皇后不再言语,移开视线,看向圣阳殿。那里有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后来又深深恨过的男人,如今她早已经麻木。 明妃震骇了许久,才缓缓坐下,再不言语。 “清婉喜欢暮寒,恐怕再喜欢十年也是无果。你最好有办法让她就此止住吧!免得耽误了孩子的幸福,强扭在一起的瓜从来都不甜,什么才是幸福,我们都是过来人,你应该清楚。还有六公主喜欢景世子,恐怕也是妄想,若不想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你也要及时阻止。还有七公主的病其实一直就是心病,当年她亲眼目睹了文伯候府那场暗杀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找个机会宣来容枫让她见一面,容枫毕竟是文伯候府的后人,也许是个契机,让她能开口,从大梦中醒过来也说不定。”皇后又道。 “姐姐说的是,我晓得了!这三个女儿本来以为就小六让我省心些,不成想她居然妄想景世子,即便她是公主,可是又如何配得上景世子?就算皇上有心指婚,景世子不喜也是不成。”明妃点点头,顿了顿,她看着皇后又担忧地道:“姐姐,浅月小姐看来是真想嫁给容枫。万一皇上允许呢?” “那就更好了。我虽然还没过到容枫,但他既然是文伯候府的后人,自然是不差的。”皇后笑了笑,“月儿从小就让人摸不着性子,她从来都会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这回皇上恐怕也没有料到她闹了这么一出。” “以前浅月小姐虽然和清婉不和,但和小七倒是很好,每次进宫来都会去看小七,也会跑去我宫里坐坐。如今我看那孩子像是不认识我似的,见了我一句话也不说,也好久没去小七那里了。”明妃笑道:“难道是姐姐得罪了她,她连我一起恨上了?” “大概是吧!她的性子向来古怪,可能是那日观景园真的吓坏了。父亲想借太子试探皇上心思,偏偏拿我做了恶人,那小丫头恨了我一个多月,如今我从皇上那里讨要了那绿暖玉都不能让她多留一刻,可真是对我恨极了。”皇后说着笑了起来。 “她毕竟是年幼,总会明白姐姐对她的一番苦心的。”明妃也笑着道。 “不明白也没什么。我始终记着嫂嫂的嘱托的。”皇后看了一眼天色,起身站了起来,对明妃道:“午时了,我们回去吧!” 明妃点点头,也站起身,二人出了鸳鸯池的亭子,由一众宫女嬷嬷太监簇拥着向宫内走去。 一行人走后,云浅月从一处假山后探出身子,望着皇后和明妃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她本来是打算尽快离开的,但想着不弄明白些事情不甘心,便又偷偷折了回来藏在了假山后。她以前最得意的不是学了多少门学问,拿了多少学位证书,也不是进入国安局,最得意的是懂得了这一门唇语。所以,即便距离的远,只要能看清对方的脸,她就能清清楚楚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 皇后和明妃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是冲着这个方向的,所以,她几乎听了全部。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将脑中听来的信息消化了一番,抬步向宫门口走去。此时正是午时,来回穿梭的宫女太监极少,也没碰到什么熟人,所以她一路很顺畅地出了宫门。 宫门口,容景的马车果然等在你那里。 云浅月走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子,只见容景正坐在车内,手中拿了一本书,正细细品读,她叱了一声,“书痴!” “看来收获不小?”容景抬头,目光落在云浅月手里拿着的锦盒上。 “嗯,让你说对了。果然是有好处可拿!”云浅月扶着车辕上了车,将锦盒扔给容景,“你给我保管着吧!” 她扔的动作丝毫不温柔,几乎直直打在了容景怀里。 容景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又盖上盒盖,挑眉问,“给我保管?你放心?”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钱多的是,富得流油,还不至于黑了我这一点儿小钱。”云浅月直接躺在了车上,想着听墙角也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儿,她几乎大气都不敢出,蹲在那两个假山夹缝处,生怕被不远处的孙嬷嬷等人发现,如今感觉胳膊腿都是僵的。 “那可不一定。”容景虽然如此说,还是将锦盒放进了他车内一个匣子里,回头见云浅月不停地用手揉胳膊,对她温声道:“我帮你揉揉?” “谢了!”云浅月也不客气,身子往容景身边挪了挪。 “你到真不客气!”容景叱了一句。放下书本,如玉的手按在云浅月肩膀处,力道拿捏得不轻不重。 云浅月舒服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享受着。想着这家伙真是全能了!过了片刻,轻声询问,“你说我姑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呢?”容景不答反问。 “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云浅月叹息一声。 容景不再开口,看着云浅月愁思的小脸眸光微闪。 马车离开宫门口,云浅月不再说话,容景亦不说话,车中静静。 此时正午,这一条路上无人声吵闹,云浅月开始还想着,后来在这静寂舒适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容景见她睡熟,缓缓住了手。目光静静凝视云浅月熟睡的容颜片刻,拿起书本,继续看了起来。刚看了两页,他眸光忽然一沉,扔下书本,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抱在了怀里,转眼间带着她跳出了车厢。 就在这时,只听弦歌怒喝一声,飞身而起。 同一时间,无数羽箭射向马车,“嗤嗤嗤”,无数声响将帘幕穿透,不过转瞬间,帘幕四周插满密密麻麻的箭雨。 云浅月睡得正熟,也被突然而来的杀气惊醒,她天生就对危险存在敏感嗅觉,察觉不对刚睁开眼睛,就被容景带着跳下了马车,二人身形刚落地,箭雨也随着呼哨而至,容景带着云浅月在地上几个打滚,躲开了向他们射来的箭雨。 此时弦歌和莫离也落在了容景和云浅月身边,双双出剑,挡住了第二波羽箭。 二人这才得到了喘息。容景拉着云浅月直起身,云浅月定了定神,这才看到此时马车正走在这一处背静的街道拐角处,四周埋伏在此地大约几十名黑衣蒙面人,都立在街道两旁的屋脊上,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弓箭,每一双眼睛的神色都是冰冷死气,放箭的动作和手法一致,快、狠、准,显然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箭雨僵持了片刻,都被弦歌和莫离双双挡住,容景和云浅月安然无事。黑衣人见弓箭不再顶用,其中领头人清喝了一声,那些黑衣人瞬间弃了弓箭,飞身而下。 弦歌和莫离对看一眼,弦歌护住容景,莫离护住云浅月,二人同时开口,“走!” 话落,二人同时飞身而起。 就在这时,不妨黑衣人背后还有一群黑衣人,箭雨再次密密麻麻射向飞在半空中的弦歌和莫离。二人一惊,一手护着容景和云浅月,一手出剑应付。 可惜二人即便武功再高,怀里护着两个人的情形下应对箭雨绰绰有余,若是再加上弃了弓箭出剑的黑衣人便是难以应对。 云浅月看着黑衣人背后还有数十黑衣人,心底一沉。百名隐卫杀手,显然特意候在此地精密筹谋,这是有人要将她和容景置之死地。不惜花如此大的血本。她面色一寒,看向容景,“怎么办?” 容景不看云浅月,伸手入怀放出一枚信号弹,信号弹在半空中粲然炸开,绚丽夺目。与此同时,那些弃了弓箭的黑衣人刀剑已经到达,直直越过手忙脚乱的弦歌和莫离刺向容景和云浅月。 云浅月眼睛眯起,伸手拔下头上仅有的三支发簪扔了出去,三支发簪齐齐命中黑衣人咽喉,最近的三名黑衣人倒地而亡。 与此同时,容景手中飞出类似飞镖之类的东西,又有几人倒地而亡。 一瞬间连死数名黑衣人并没有击退黑衣人的暗杀,反而更加招式阴狠凶猛。 云浅月摸摸头发和身上,再空无一物,她不禁恼恨自己真不该为了图轻便而只戴了几只发钗,她看向容景,见容景对她摇摇头,显然手中也没有东西。她顿时恼怒,“你不是神机妙算吗?怎么就算不得有人埋伏在此地暗杀我们?” “这是青天白日!”容景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顿时哑口无言。她想着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如今可是午时,当真是青天白日里居然有人在京城的大街上公然要刺杀容景和她,还动用了百名隐卫死士。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孝亲王,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孝亲王如今怕是忙着治冷邵卓的手,哪里有这么快功夫来理会杀她报复? 但是到底是谁要杀她和容景?她没有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也从这些黑衣人的身手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只知道是死士而已。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倒是谁想杀她。遂不再想,只盼着容景的救援赶快来到。 此时那些黑衣人的刀剑前后左右夹攻,弦歌和莫离护着容景和云浅月转眼间就濒临险境。弦歌肩上被刺穿一剑,莫离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眼看数把剑带着森森寒光透过弦歌和莫离刺向容景和云浅月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横空落地十几名黑衣人,不见丝毫沉暗之气,甚至出现连半丝风丝也不见,齐齐打开了黑衣人的利剑,顷刻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弦歌和莫离以及被二人护在怀里的容景和云浅月护在其中。 救援一到,围绕在四人身上的杀气和压力骤然散去。 云浅月轻舒了一口气,只见是十八名黑衣人,显然都是武功高绝不属于弦歌和莫离。招式凌厉,比刺杀他们的黑衣人更狠更准,转眼间就有十多名黑衣死士倒地而亡。 放箭的那一批黑衣人见状,有领头人一挥手,轻喝一声,也如早先第一批黑衣人一般,齐齐弃了羽箭飞身而下。两拨黑衣人百余人彻底地对容景和云浅月等人成围剿之势。显然势在必得,杀他们而后快! 云浅月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黑衣人,须臾转头看向容景。 只见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依然淡淡,即便刚刚经过了生死之境,如今依然是血雨腥风,但他月牙白的锦袍被弦歌护着连一丝血迹都未染,长身玉立,一派从容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厮杀。 云浅月转头再看向面前,虽然容景叫来的只有这十八个人,但这百人根本就进不了身,她眯起眼睛,今日这些人都是死士,放虎归山留后患不是她的作风。她一个都不想放过。转头对容景问道:“你还有人吗?再招来一些!” “没了!”容景摇头。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是谁想要杀我们?”云浅月又问。 “不知!”容景再次摇头。 “我想要这些人只留一个人来盘问,你能保证你的人都能将这些人杀了不?”云浅月想着这十八人武功高绝,但若是将这些人都杀了还是费劲些。 “死士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不如全都杀了。”容景道。 “我懂一门催眠术,也许可以问出什么也说不定。”云浅月听容景这么说,就知道这十八人能办到。她想着反正这个男人知道她会的东西不少了,也不在乎让他再多知道这一点。 容景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并没有丝毫讶异,对场中吩咐,“摆九死一生阵,只留一个活口!” “是!”十八人齐齐应声,方位转换,瞬间摆出了九死一生阵,反过来将黑衣人团团包围住。 弦歌和莫离护着容景和云浅月出了圈外,此时黑衣人再无人能接近他们分毫。 云浅月看着场中,只觉这个九死一生阵实在奇妙,怪不得容景如此有把握,只有这十八隐卫,这十八隐卫可是胜过百人。本来一人能杀死十人,如今十八人合力可想气场何其强大? 弦歌和莫离护着容景和云浅月出了圈外,此时黑衣人再无人能接近他们分毫。 “剑上有毒,你们两人立即盘膝运功驱毒。”容景对弦歌和莫离道。话落,扔给了二人一人一颗丸药。 二人立即接住丸药吞下,盘膝而坐,连忙用功。他们心中清楚,此毒霸道,若是不立即用功,他们也就堪堪能保住一条命,一身修为会尽数毁去。 云浅月闻言一惊,再次转头,刚刚她没注意,只见果然弦歌肩头和莫离胳膊上的伤口有黑色血流出,她本就沉着的脸色更为阴沉。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是为了单独杀容景还是单独杀她或者连两人都一起杀着?她眯起眼睛。 九死一生阵如一张铺天大网,将百名黑衣死士围裹的密不透风,场中黑衣死士已经被容景的十八隐卫杀去大半,黑衣死士已经现出恐慌,似乎在拼尽全力突围,却是丝毫没有作用,还没冲出包围,就被十八隐卫杀死。 这一处街道弥漫着浓浓血腥之气。 云浅月重新看向场中,脸上暗沉退出只余清冷淡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虽然前世她也是手染血腥,但是也没重生后见过的血腥来的场面来得大而猛烈。她虽然秉持良善,但也不是圣母,向来她的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尤其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被夜天倾用隐卫刀剑指着脖子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你仁慈手软,就等于自杀。所以,她不想自杀,就只能杀了别人。 她清楚地知道,若不是容景的十八隐卫来得正好,那么他和容景此时早去地府报到了。哪里还能等在这里观看这些人被杀?所以这百名隐卫即便今日全部葬身这里,也是死有余辜。 这一刻的云浅月,面上和心里的情绪近乎冷漠而冷血。 容景目光定在云浅月的脸上,清冷的眸光渐渐温和温暖。 二人谁都没说话,月牙白的锦袍和淡紫色锦绣罗裙并排而站,两人容颜皆是清淡冷漠,在漫天杀气和血腥中静静而立。独成一幅风景。 大约两柱香后,百名黑衣死士只余一人,那一人是百名隐卫的头目,被十八名隐卫中的一名隐卫废了武功带到了容景和云浅月面前,如烂泥一般躺在了地上。 云浅月看着那名隐卫,目光清冷地对容景道:“这里是在大街上,我们找个地方审他一审。” 容景点头,刚要开口说好,只见有三道白光向他和云浅月、以及地上的隐卫射来,那白光无声无息,快若闪电,转眼间就到了三人近前。他眸光一黑。 云浅月当然也发现了,她面色一沉,此时确定了,看来背后人要杀的就是她和容景两人一起。来的还是绝顶高手,杀手的背后还有杀手,好毒的手段! 就在二人神色微变的功夫,那三道白光其中有两道射向容景和云浅月的白光忽然在他们二人三尺之距时又“啪啪”的两声破碎出两道白光,一共四道白光向二人射来。 云浅月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暗器居然如此精巧到如此地步。 容景凤眸也眯了眯。 那十八名隐卫只有刚刚带着那死士头目来到云浅月和容景面前的隐卫距离二人最近,其余那十七隐卫因为刚刚一番杀戮都距离有些远,看到暗器向容景和云浅月飞来齐齐面色大变,飞身向二人而来,可是距离太远,那暗器又太快,根本就来不及。最近的那名隐卫当机立断去护容景。 还没到容景近前,只听容景吩咐,“救她!” 虽然没说这个她是谁,但那隐卫立即转向云浅月,毫不犹豫地挥掌用内力去震开向她飞来的暗器。 云浅月没想到容景这黑心的家伙这么仗义,刚要夸奖一句他很男人,就见他居然不躲自己身上的暗器而向着地上的那名被废了武功的隐卫伸出脚,明显是要踢开救人,她面色一变,大怒道:“容景,你疯了!” 容景恍若不闻,脚上的动作不停,头同时一偏,那名男子被踢开,他也躲过了一枚暗器,但另一枚射向他肋下的暗器是说什么也躲不过的。 云浅月见那枚暗器就要射向容景,想也不想推开护在她面前的那名隐卫向容景贴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嗤”的一声清响,那枚本来要射在容景肋下的暗器射在了她的手臂上,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容景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云浅月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而她胳膊上钉着一枚暗器,暗器已经没入她骨肉内,只余一个尾坠,他面色一变,呆呆地看着她。 ------题外话------ 月底进入倒计时,还有留着票票的亲,该投了哦!o(n_n)o~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20钻石1000打赏)、chenlm(1钻石100打赏)、泠柳(2花)、特工队(1花)、queen妖精(1钻石)、方镜子(2钻2鲜花)、549530230(1花)、826808(1钻)、九了个九(1花)、天香叶子(1钻)、纪安晓(2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九章 南疆咒术 云浅月伸手捂住胳膊,勉强站稳身子,抬眼见容景看她,顿时怒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你有病啊?不躲开自己的暗器,替他躲什么暗器?” 容景张了张口,声音微哑,“你说要留活口审问!” “他就是一坨大粪,比得上你值钱吗?审问个屁!”云浅月闻言更是大怒,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理由,她气得用那只完好的手捡起地上的一支箭两步就走向被容景踢开的那名死士身边,狠狠地将箭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死士顿时气绝,她回头对着容景恨恨地道:“如今你救啊?你再救他?你能将他救活算你真本事。舒蝤鴵裻” 容景更是呆呆地看着云浅月,似乎化成了雕塑。 “我这只胳膊若是废了,我就砍下你的胳膊来陪给我。”云浅月不再看容景,低头看向她的胳膊。她只感觉胳膊上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心中更是怒气不散,谁说这个男人聪明,根本就是傻瓜。 云浅月的怒火来得凶猛,对容景的一番臭骂也骂得毫不留情。不仅容景呆了,那十八名隐卫都被云浅月的怒意和举动惊呆了,弦歌和莫离正好运功一周天将毒素逼出体外,就见到了这一幕,此时也呆呆地看着云浅月。 谁也没有料到她为容景挡了暗器,更没有料到她怒火之下杀了那死士,而且毫不犹豫,丝毫不顾及那是重要线索。 这一处街道除了弥漫着漫天的血腥外,静得连半丝风丝也不闻。 云浅月骂完容景,再不理会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这暗器虽然无毒,但是锋利带刺,如今她骨肉中像是被千只钢针扎着似的钻心疼痛,而且还不能就这样拔出来,若是就这样拔出来的话,会将皮肉全部都带出来,那么她这只胳膊非废了不可。 她恼恨地抬起头又瞪了容景一眼,本来这暗器可以不必受的,在她看来什么也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余都靠后站。她是想审问那死士没错,但也要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若是拿置身危险换来的这么根本就不值得冒危险而去付出的东西,不要也罢。 容景依然呆呆地看着云浅月,似乎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云浅月懒得理会这个看着聪明实则愚蠢的男人,她将目光转向暗器射来的方向,那里正是一处房脊的一角,此时早已经无人。她心里冷笑一声,那背后之人真以为她杀了那唯一的活口就不能审问出什么来了吗?要知道死人比活人更会说实话。 “莫离,有匕吗?”云浅月想着要尽快将这暗器拔出来,否则耽搁的时间越长,对她这胳膊的灵动性越不利。 “有!”莫离立即站起身,掏出匕走过来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接过匕,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只见暗器射中的地方已经有涓涓鲜血冒出,幸好不是肘腕处,她稳稳拿着匕,照着暗器射中的地方就要切下。 “小姐……”莫离惊呼一声。 弦歌和十八隐卫此时也睁大眼睛,为云浅月的举动震惊了。 容景也惊醒,快一步地走过来,一把按住云浅月的匕。 “干什么?躲开!”云浅月手上的动作被止住,抬头见是容景,冷着脸道。 容景此时脸色微白,但他容颜本就白皙,到不是太过明显。他看着云浅月,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声音微哑,“我来!” 云浅月怀疑地看着他,挑眉,“你能行?” 容景点点头,“能!” 云浅月将匕松开递给容景,容景伸手接过,盯着那处暗器久久不下手。 “快点儿,再看也看不出花来!你要不行就给我。”云浅月催促容景,想着这家伙不是黑心吗?还怵这小小暗器? 云浅月话落,容景忽然出手,匕稳稳地落在了暗器处,他的手看不出多有力,却是快而稳,匕割裂肌肉而无声,而且他下手很有技巧,围绕着暗器刺透的骨肉四周,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一处处挑出暗器四周的尖刺。 任谁都能想象这种生生挖割肌肉的感觉会痛入骨髓,偏偏云浅月眉头都不眨一下,而且清清淡淡地看着容景的动作,承认若是她自己动手,还是没有容景这等手**力。 弦歌和莫离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出。弦歌则是看到了他家世子紧紧抿起的唇角,额头有细密的汗浸出,想着世子此时心里怕是紧张的。他有多少年没看到世子如此凝重的表情了?莫离则是目光锁定在云浅月的脸上,想着小姐这样的表情她多少年没见过了。坚毅而清冷,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总之是很久以前了。 十八隐卫人人用敬佩地目光看着云浅月。有哪个女子能被生生挖骨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若是说天下哪个女子能让他们敬佩,这一刻非云浅月莫属。 大约一盏茶功夫,容景终于将暗器最后一根刺取出,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瓷瓶打开,倒出白色面状似的粉末洒在了云浅月伤口处,又伸手入怀掏出娟帕将她伤口裹住。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才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脸色白,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一般,她哼了一声,依然气怒不退,但还是不吝啬夸奖道:“手法不错!”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静静凝视她,并不言语。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残局?看看该怎么办?你说是将这些人都送去京城府衙还是将这些人送到老皇帝面前,还是将这些人扔到乱葬岗喂狗,还是将他们都解剖了研究研究是什么来头?” 容景移开视线,看向场中,只见百多尸横陈在那里,这一处背静的街道几乎全部被尸体覆盖,血流成河,连落脚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了。他收回视线,对弦歌吩咐道:“立即去请京中府衙的王大人和京兆尹的李大人前来处理。” “是,世子!”弦歌点点头,飞身而起,向京中府衙而去。 云浅月没有意见,这样的青天白日公然刺杀容景和她,自然不能私下收拾了不闹出点儿动静。即便京中府衙查不出什么来,也不能让背后人安然无恙了。 “你们下去吧!”容景又对十八隐卫吩咐了一句。 十八隐卫齐齐应声,瞬间隐了下去。 “你将这些死士现在立即搜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容景对莫离吩咐。 莫离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没反对,立即蹲下身开始对那些死士挨个排查。 云浅月没有什么意见,而是弯身捡起地上的暗器,放在手中仔细端看了一会儿,抬头问容景,“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暗器?这种暗器可有来历?” “这是钱门的独门暗器三叶飘香。”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钱门?就是钱焰所在的钱门?那个天下第一暗器世家?” “嗯!”容景点头,眸光清幽。 “这上面没有钱门的标记,你如何得知就一定是钱门的暗器?就不能是别人效仿的用钱门来栽赃嫁祸?”云浅月想着这霸道的暗器到是还有一个好名字。三叶飘香,她记得这暗器来时无声无息,然后在距离她和容景三尺之距又从中破碎出暗器中的暗器,的确称得上三叶飘香的雅号。 “钱门的暗器,尤其是这三叶飘香,别人效仿不来。”容景道。 “这么说刚刚暗器的人也是钱门中的人了?”云浅月将暗器在手中把玩,现这暗器的确精巧,若是没有特殊手法,的确难以仿效。她点点头又问。 “也许!”容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钱门不是在你手中掌控吗?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真高看你的本事了。”云浅月叱了一声。 容景眨眨眼睛,“你如何得知钱门在我手中掌控?” “上次在灵台寺地下佛堂我们最后为了隐藏佛像留下了痕迹,钱焰既然是天下第一暗器世家的新一代奇才,如何连那小小的痕迹都没现?自然是隐瞒了下来。是谁能让他隐瞒下来?难道不是你?”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 “钱门即便在我手中掌控,我也不是万能的,如何会料到今日有人来杀我?”容景叹息了一声。 “这种暗器即便是钱门的独门暗器,想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吧?”云浅月将手中的暗器对准太阳,在太阳光下,暗器散出清寒的白光。她想着这若是在现代取指纹就能办到,可是在这古代要想找起来估计麻烦的要死。 “嗯,这种暗器只有钱门的嫡系血亲子女才有可能使用。而且刚刚射暗器之人的手法是钱门的家传手法。传嫡系不传旁系。”容景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这种家传手法被外传了?而且还从旁的渠道得来了这暗器,想杀我们的不一定是钱门的人,除非钱门的人是傻子,才会用自己家的独门暗器,还留下把柄给人抓。”云浅月撤回手,又道。 “也许!”容景又丢出两个字。 云浅月不再理会容景,转头对莫离问道:“可有现了什么?” “回小姐,什么证据也没有!这些人都身无一物。而且用的剑都是普通的剑。”莫离摇摇头。直起身,暗自怪小姐一怒之下将唯一的活口给杀了。如今没有丝毫证据。不过他偏偏觉得刚刚小姐怒杀人实在很威风。 “你找不到证据我来找。”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身去捡地上的剑,抬步向最近那个死士走去,将剑高举,对准那名死士的肚子。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动作一怔,问道:“你做什么?” “开膛破肚!”云浅月吐出四个字。 容景疑惑,“开膛破肚做什么?” “看他今日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血液里都流着哪方的水土?平时经常生活在什么地方,等等,可看的东西多了。”云浅月一边说着,便手起剑落,直直从那死士肚皮划开,手法干净利索。 容景闻言转头看来,正好看到了那人肚皮划开,肠子肚子还有没消化的污秽物都流了出来,他顿时转过身去背过身子呕吐起来。但他昨日和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只有水。 “瞧你那窝囊样!”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不屑地瞥了瞥嘴。 容景肩膀抖了抖,并没出声。 云浅月盯着那人的肚子仔细地看,在她面前的不是被开膛破肚流出来的肠子肚子等污秽物,而是证据。 容景吐了一阵,回头看了一眼,又吐了起来,吐了半响,直到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才艰难地道:“其实今日查不出没什么,早晚会查出来的。你真没必要如此……” 如此折磨他! “今日的事情今日了,有简单的办法何必麻烦?”云浅月不为所动。 “本来可以不必麻烦的,你要是不杀死那名活口的话。”容景道。 “你还敢说?”云浅月刚泻下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转头怒瞪着容景。就看到他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很本事是不是?若那暗器有毒呢?毒死你呢?你还留个屁活口来审问,我们大家如今该给你办丧事了。” “若是那暗器有毒,那你为何要替我挡了暗器?”容景忽然转回头,定定地看着云浅月。 “我怕你死了被你帮我藏起来的那些金子打水漂,你以为我真愿意救你?”云浅月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对容景道:“从现在起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今日就要将这些人都开膛破肚,一个不留,恶心死你算。” 容景看着云浅月,脸上表情怪异,撇着头再不说话。 云浅月也懒得理容景,又盯着这名被开膛破肚的死士看了片刻,还用手中的剑在他那堆肠子肚子和秽物上扒拉了两下,眉头时松时紧。 过了一会儿,云浅月似乎研究完了,又转身走向另一个死士,同样手起剑落。 “你……你还真都要将这些人开膛破肚?”容景背着身子不回头,似乎强自忍着什么。 “你以为我在说假?”云浅月回头瞥了容景一眼,嘲笑道:“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废物,连研究都不敢。” “你这个研究也实在太……惊世骇俗了!”容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这个举动在古代的确是惊世骇俗了。但是如今除了让死人说话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她就豁出去了。抿了抿唇,手起剑落,又一个人被开膛破肚,她再次盯着那人的肚子看了起来。 这回连莫离都忍不住要吐了,背过身同样不敢看云浅月。 云浅月看了片刻,又转向另一个人,还没到那个人近前,容景声音再次传来,幽幽地道:“你放过我吧?行吗?” 云浅月嗤了一声,没理他,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 容景又回头看向云浅月,见她果然又手起剑落,一脸坚定要将开膛破肚进行到底的神色,他面皮动了动,嘴张了张,伸手抚额静静待了片刻,半响,似乎是再也受不了还是背转过了身去,目光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也不能让他胃里舒服一分,他沉默片刻,听着那刀剑划开肚皮的声音实在刺耳,对云浅月温声隐忍地道:“那你就快些吧……” 云浅月仿若未闻,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这回莫离也实在受不了了,背过身子吐了起来。 云浅月面色不变,仔细又仔细,认真又认真地看了片刻,然后再没什么动作,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死尸的心脏处。 容景和莫离再没听到她动作,不久后,都缓缓转过身来看她。这才现云浅月开膛破肚的这三个人都很特殊,一个人是早先那波放箭射到马车的死士头目,一个人是后来那一波放箭的头目,另外一个是这场中唯一用左手剑的人。因为死的时候还是左手攥着剑的。 容景这回也开始认真地看向那被开膛破肚的三人,目光从三人肚皮上一一掠过,目光也停留在那心脏处的一抹红点上,眼睛细微地眯了一下,眸底聚上一丝暗沉。 莫离这时强自忍着胃里翻滚,也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是惊异,最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心脏处,再之后脸色白地看向云浅月。 “果然是死人说话最真实!”云浅月冷笑一声,用剑扒拉着那些肠子肚子。她自然不是要将所有人都开膛破肚,有这三个证据就够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剑尖扒拉的东西,这回并没有反胃,而是眸光淡而冷。 莫离也并没开口。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继续用剑扒拉肠子肚子等秽物。她想着她能在来到这里短短一个多月就能对这个世界古今状况以及千奇百态的物事儿十分熟悉还是要得益于在荣王府容景的书房里被他压迫逼着她看那些书,也得益于她脑中存留的这个身体关于那些书的知识记忆,否则她即便开膛破肚,也现不了证据。 这些没有消化的事物大多都普通,看来这些死士连衣食都是被训练的很有规制的。唯一的一点就是在他们的心脏处盘踞了一只细小的血色虫子。从外表根本就查不出丝毫蛛丝马迹,即便她不杀了那个被容景救下的唯一活口怕是依靠催眠术也审问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些人全都是被一种咒术控制的。 而这种咒术出自南疆。 据说是南疆王族的不传之秘,名曰“离魂”。这些死士早已经不是人,而是真正的杀人工具,他们被人控制,早已经没了心智,与人偶无意。 可是这百多人自然不全是人偶,其中有三名是半人偶,也就是如今被她开膛破肚的这三人了。 这种咒术被列为天下三大禁术之一,他的厉害不止是能让中咒者被操纵心神被施咒者所利用,而是中了这种咒术的人即便死了,他身体内养的虫子却不死,则会继续在那人身体里寄养繁衍,若是三天之内不将这人火化,那么三日之后这人还会复活,施咒者还可以对其操纵害人。所以,这种咒术又有另一个名号,被称为“活僵尸”。 可见,今日这些死士背后的人即便不是南疆王室所为,也定与南疆王室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否则这种不传之密的咒术不可能任何人都会用。 当时她看到南疆秘术那一本书关于这离魂术一页的时候,还怀疑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且霸道不人性的虫咒之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据说这种咒术还有一点极为厉害,就是可以百里之内进行操控。也就是说当时这些死士埋伏在此地来刺杀她和容景时那个背后操控的人是在百里地之内的。京城方圆也就百里,这说明了那背后之人在京城之地。或者刚刚放暗器要杀他们的他就是那背后之人,也可能是另有其人。 云浅月眯起眼睛,盯着那条细小的血虫,眸光森冷。那个人最好祈求能够藏得好,否则一旦被她找到,她会将其抽筋扒皮。用这种咒术害人,最为人所不齿。另外还有南疆王室,那个和夜轻染两情相悦的第一美人的家族。她想着这件事情总要有人要出来解释一下的。 就在这时,从长街尽头传来踏踏的马蹄声,虽然一人一马,但着实动静不小。 云浅月听到这熟悉的马蹄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夜轻染来了。 夜轻染似乎赶得很急,老远便听到马鞭打在马身上的脆响。不多时便来到了近前,他勒住马缰,看到眼前的情形瞬间愣住了。 只见百多名死尸,死状惨烈,其中三个死尸连肠子肚子都破膛而出,污秽不堪入目。而云浅月正蹲在那些死尸中间,用剑扒拉肠子肚子等秽物。容景和莫离各站在距离那些死尸颇有些远的位置,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三人似乎都没现他到来一般,无人看向他。不远处停着容景的马车,帘幕上密密麻麻布满羽箭,除了檀香木的木质完好,其余看不到一丝缝隙,可以想象早先生了多么惨烈的刺杀但分被刺杀的人动作慢一慢,就会置于死地。 夜轻染眸光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见她无事后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四周后收回视线,见云浅月仿似没现他来,专心地看着面前被开膛破肚的死尸,他疑惑地看了片刻,扔开马缰,翻身下马,走到云浅月身边,问道:“小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搞研究!”云浅月吐出四个字,赞赏地看了夜轻染面不改色的脸一眼,夸奖道:“行啊,神色不变,够男人!比那两个吐得胃空的活尸强多了。” 容景闻言肩膀狠狠地抖了两下,莫离的身子也抖了抖。 “研究?研究什么?”夜轻染瞥了容景和莫离一眼,疑惑地问。 “看看他们吃什么饭?喝什么水?血液里都流着哪方的水土?平时经常生活在什么地方?等等,可看的东西多了。自然是有用的,便于找证据。看看是谁想杀我。”云浅月将刚刚对容景说的原话对夜轻染原封不动搬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用不用我帮你将这些人都开膛破肚?”夜轻染看了被开膛破肚后流出来的肠子肚子等污秽物一眼,感兴趣地问。 莫离心里狠狠地抽了抽,想着染小王爷的小魔王称号果真不是白来的。和他家小姐内心一样强大。 “你来晚了。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云浅月此时不得不佩服夜轻染强大了。当年她第一次解剖死尸时整整做了三天心里加强,后来拿刀的时候手软腿软,最后一边开刀一边吐,后来整整三天没吃什么东西,直到一年之后才能面不改色手起刀落。不得不说这一点她不如夜轻染。她用剑尖挑起那只血色的小虫子让夜轻染看,“喏,就是这个,你认识它吗?” 夜轻染面色霎时变了。 “看来你果真是认识的。”云浅月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虫子放回原处。这个可是证物,不能弄死了。 夜轻染脸色一瞬间忽然极其难看,死死盯着那只虫子,怒道:“离魂术,原来是南疆的人在搞鬼。这种祸害人的东西居然跑来了京城重地青天白日刺杀你,简直是找死!” “嗯,是找死!所以他们都死了。一个没跑掉。”云浅月道。 夜轻染收回视线,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了云浅月胳膊上的伤,一惊,急声问,“小丫头,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儿!”云浅月摇摇头。 夜轻染见她半截胳膊处的衣袖都是鲜红的血迹,想着恐怕不是小伤,但他并没追问,对一旁静静站立的容景怒道:“弱美人,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居然还让小丫头受伤?你是怎么照拂她的?” 容景面色早已经恢复平静,对夜轻染淡淡道:“她为了给我挡暗器才受了伤,不是我照拂不周,而是你那个南疆第一美人家族来的人太过厉害。离魂术和三叶飘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躲得过的。” “原来她是给你挡暗器才受的伤!”夜轻染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看了云浅月淡淡没反驳的小脸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对容景怒道:“她不是我的南疆第一美人,弱美人,你说话注意些。” “嗯,还没大婚嘛!目前是不算你的。以后也许就是了。”容景道。 “以后也……”夜轻染恼怒地瞪着容景。 夜轻染话说了一半这时长街尽头又有马蹄声传来,这回大约有好几十匹马,马蹄声踏踏而响,似乎赶得很急。马蹄声后是一队步兵。脚步声凌乱,呼吸急促。 云浅月转头看去,只见当先有两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并排走在前面,大约四十多岁。一胖一瘦。左侧稍胖一些的男子穿着京城府衙的官服,右侧稍瘦一些的男子穿着京护卫的官服,是京兆尹的总兵。 “王昊、李观,拜见……拜见景世子、染小王爷,卑职二人……来迟,请景世子、染小王爷恕罪……”那当先二人来到近前,被眼前所见的情形险些骇得直接栽下马来,伏在地上,身子瑟瑟颤抖,这样血腥震骇的场面,直直冲击二人的心里。 跟在二人身后的士兵同样骇得也从马上齐齐滚落在地。“咚咚咚”的声响一时间不绝于耳。而没骑马的步兵则腿脚软,看了一眼之后再不敢看第二眼。几乎人人面无血色。 “你们掌管京城治安,居然青天白日让其生这种当街暗杀之事!岂有此理?本小王看你们不想要脑袋了。”夜轻染止住话,看着伏在地上的二人勃然大怒。 “小王爷恕罪,卑职……”那二人大骇,连忙要说理由。 “留着你们的理由说给皇上去听吧!本世子如今不想听一句。谁敢说一句,就是地上那些人此时的下场。王大人,李大人,你们可要想好了再说。”容景看着伏在地上的二人淡淡开口。明明是淡淡的声音,却是独独有一种高山压顶的气魄。 那二人立即住了口,再不敢言语一声,伏在地上只瑟瑟颤抖,大气也不敢出。 夜轻染看了容景一眼,转头对云浅月询问,“小丫头,你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云浅月心思快地转动,想着这里虽然背静,但可是皇宫通往云王府的必经之地。如今是午时,居然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这百名死士突然出现,无声无息,若在这皇城都能随意让人在青天白日当街刺杀的话,且一出手就连环暗杀,百名死士,这样堂而皇之,无法无天,有恃无恐,而守卫京城重地的京兆尹和京城府衙的人连个影子都不见,到如今被弦歌去请才姗姗来迟,这皇城就如乡野之地随意让不法分子侵犯,没有任何防范和措施,守卫皇城的人若是如此废物,那么那老皇帝的位置早就坐到头了,还能一坐就是这么多年?若说不是朝中有人故意给这些人放水串通一气要杀了容景和她,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想到此,云浅月冷冷地道:“查!给我一个交待!不查出是谁指使,誓不罢休!”话落,她又补充道:“尤其是南疆族主,不是说百年前被始祖皇帝严令禁止永世不准再使用此术,而且将能实施此术的这种虫子都灭绝了吗?如今是不是要该交待一下这咒术怎么就从南疆跑来京城祸害了?” “嗯。这件事情必须严查。”夜轻染点头。 云浅月扔了手中的剑,起身站了起来,“那好,就交给你了。那南疆也最好三天之内给出个交代。这些人的尸体不能留三天以上,最好三天之内都火化了。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嗯!”夜轻染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夜轻染凝重的神色想到那个和他两情相悦的南疆第一美人叶倩,便将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那我就回府养伤了。” “好!我一会儿就进宫去禀告皇伯伯。这件事情我必定让皇伯伯大力彻查,令南疆王拿出一个交待的。”夜轻染道。 “我相信你!”云浅月一笑,话落,她不欲再停留,看向那被箭雨刺得像刺猬的马车,如今定是不能坐了。不过这里距离云王府也不是太远了,走回去还是可以的。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小丫头,你骑我的马吧!”夜轻染含住云浅月。 “不用!”云浅月摆摆手,她如今只想走走。 夜轻染也没有坚持,而是看向容景。 容景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开膛破肚的死尸和京兆尹以及京城府衙的人马一眼,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夜轻染一眼,不一言地抬步跟上云浅月离开。 莫离和弦歌立即跟在二人身后,经过刚刚之事让他们觉得主子没有武功,他们肩上的重担更是沉重无比,以后时刻都要小心,不能离开半步。 容景和云浅月身影走离长街尽头,夜轻染才收回视线,“哇”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到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吐了个昏天暗地才作罢。刚刚他不过是勉强忍着,天知道他早就想吐了,但不想在云浅月和容景面前丢面子,才忍到现在。 王大人和李大人等百多人都齐齐看向夜轻染,人人脸色白得像鬼。他们并没有呕吐,不是他们比夜轻染和容景心里强,而是今日出了这等大事,他们怕丢了脑袋,害怕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吐出东西? 夜轻染吐够了,感觉胃里空空如也再吐不出什么东西之后,才用帕子抹了一把嘴唇,将帕子毫不留情地扔掉,咕哝了一句,“本小王服了小丫头了!不是人。该死的容景,他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人相应他的话,都看着他。 “你,去太子府禀告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前来处理此事。你,去丞相府,将此事禀告给丞相大人。你,去孝亲王府,请孝亲王也过来看看。你,去大将军府……算了,你们分工,给本小王将朝中的大臣府邸都跑一遍,将那些大臣们都给本小王喊来。让人人都来看看这京城重地青天白日之下居然生如此公然动用死士暗杀之事。王法何在?”夜轻染伸手一一指地上的士兵吩咐,指了几个人之后忽然收回手,干脆笼统地下了一句命令。他想着没道理他受这等罪,要受罪大家受罪,要吐大家一起吐死! “小……小王爷,这事儿……这样做怕是不……不好……”王大人颤抖着开口,吐字都不清了。一句话几乎都说不完整。 “什么不好?你如今自刎谢罪,会不会好些?”夜轻染冷冷地看着王大人,“今日之事是京兆尹和京城府衙失职,本小王来了之后还没见到你们出现,你们喝水去了吗?若是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任何人出了差错,你有几个脑袋拿来陪?” 那王大人立即住了口,再不敢言语一句。 “还不给本小王赶快去!”夜轻染冷喝了一声。 那王大人和李大人对看一眼,还没等二人对身后的随从吩咐,身后的士兵迫于夜轻染的气势,都齐齐起身,连滚带爬很是听话地跑了开去。百多人转眼间走得一个也不剩。 夜轻染又对身后一招手,“来人!” “小王爷!”一名隐卫飘身而落。 “立即回府去将此事儿禀告我父王和爷爷,令他们立即进宫。最好令皇伯伯立即对南疆出密折,让南疆王三日之内来到京城亲自前来解释这件事情。”夜轻染吩咐。 “是!”那名隐卫得令退了下去。 夜轻染想着他是也要进宫的,但不是如今。他如今就在这里等着,等一会儿那些人都来了之后。他就看着他们吐死。尤其是夜天倾和时常弹劾他和云浅月不守礼数无法无天胡闹的钦天监和监察司的那几个装了一肚子诗书礼教的老古董。他离开京城七年,朝中那些老少东西都越不成样子了。他今日就都收拾一下。等着这些人都看到这一幕,吐完了,他舒服了,然后再看看到底是哪个天大的胆子在背后操纵了这么大的明目张胆的暗杀。 “来人,将这一条街封锁,不准百姓踏入一步!”夜轻染又对身后招手。 “是,小王爷!”十几人飘身而落,分为两批守在了两条街的尽头。 夜轻染一连了几条命令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强自忍着恶心用剑尖将那三条血色的小虫子挑起来装进了瓶子里。做完这一切,再不看那些尸体,走到老远又呕了几次才作罢。 ------题外话------ 月底倒计时,手中还有票票的亲,千万表要浪费了……o(n_n)o~(⊙_⊙)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5o钻石)、boa琪琪86921(3o钻石2ooo打赏)、suyi2o8o(1oo打赏)、jsmary(1oo打赏)、泠柳(1钻石)、4994151o4(2钻石)、情景喜剧(1钻石)、若依(1钻石)、una粥粥(1o鲜花)、393o72711(5鲜花)、b1air88681(5鲜花)、不讨喜的丸子(2鲜花)、蝴蝶心结(3鲜花)、欣欣猫咪仔(2鲜花)、画雪玲(2鲜花)、1582773698o(2鲜花)、栗子xin(1鲜花)、闲看晴空(1鲜花)、odebaobeito(1鲜花)、染烟14ss(1鲜花)、suyi2o8o(1鲜花)、尖叫色(1鲜花)、风韵三十(1鲜花)、54953o23o(1鲜花),么么,o(n_n)o~ 第八十章 入住香闺 此时云浅月和容景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街道。这一条街道是主街,虽然是午时,大街上人来人往,繁华鼎盛,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云浅月看着眼前这条街道的繁华,和刚刚的那条背静街道相比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让她恍惚有一种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回头看了一眼容景,见他脸色淡淡,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和胳膊上伤口浸湿的血迹,心中想着天圣的这种表面繁华不知道还能维持几日! 云浅月正心思恍惚,不妨身子一轻,双脚离地,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一惊,抬头见是容景,对他怒道:“你做什么?” “你受伤很是严重,走不了路了,我抱着你走。”容景低头看着她,温声道。 “我走得了路!”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见百姓们都发现了他们,像这边看来,她脸一红,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推容景,低喝道:“快放我下来。” 容景抱着云浅月不但不松开,反而紧了紧,声音压低,几乎贴在了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若是受伤严重,而且受了过度惊吓的话,明日以后大约有一段时间都可以在府中养伤,就可以不必去上书房了。” 云浅月立即停止了挣扎,眼睛一闭,将头埋进了容景怀里,且似乎无意识地将那只受伤的胳膊垂落在最外面,让向她看来的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受伤的胳膊。 容景看着云浅月听了他的话后乖巧如猫咪一般地窝在她怀里任他抱着,低低笑了一声,胸膛传来微微震颤,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愉悦的弧度,清淡的眉眼一瞬间如绽开的雪莲花,如诗似画的容颜当真如一副盛开的画卷一般,绝代风华已经难以形容他此时的艳色。 身后紧紧跟随的弦歌和莫离对看一眼,两人冷峻的面色同时狠狠抽了一下。 云浅月听到容景笑声,在他怀里猛翻白眼。用那只完好的手指狠狠戮了他两下,咬着牙低声警告道:“你最好别将我摔下去,否则我要你好看。” “嗯,一定不会摔下去的,你放心吧!”容景止了笑,对她低声道:“这里距离云王府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小憩片刻。” “是啊,开膛破肚实在太累人了。”云浅月打了个哈欠。 容景身子一僵,脚步一顿,手臂猛地颤了一下,连嘴角那丝残留的笑意都消失于无形,他低头看着云浅月,脸色古怪,颇有几分懊恼地道:“真是可惜,你怎么没有将那所有人都开膛破肚用来研究呢!若是都做了的话,那该是一件壮举。以后天下人见到你都是避里十里之境。” “你会避我十里之境不?”云浅月哼了一声,想起这个人的种种恶行就让她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要是对我避之十里之境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将那些人都开膛破肚,让你观赏个够。” “这件壮举对我似乎是没用的。所以,你还是不必实施了吧!”容景默了一下,半响才开口道。 “是啊,你本身从内到外都是毒,已经百毒不侵了嘛!”云浅月讽刺道。 容景闻言嘴角抖了抖,脚步又顿了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抬眼望了一下天,又收回视线看了怀里的云浅月一眼,这回彻底沉默,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弦歌和莫离脚步齐齐一个趔趄。 云浅月没听见容景声音,也懒得再说话,真打算睡去,可是闭了一会儿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寻思了半响,才恍然想起这里是在大街上,刚刚还人声鼎沸,这时候静得连音都没有。她脑袋动了动,眯起眼睛从容景怀里向外看去,只见这一条大街安静异常,人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和来往穿行向他们看来,这回不像昨日在醉香楼的惊愕雕塑情形,而是人人表情不一。 云浅月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想着这些人与昨日那些人相比有进步了!她这样的想法刚在脑中打了个圈,还没落在实处,便听到大街上传来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众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惊呼声中似乎夹杂着“景世子”“浅月小姐”的字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都说古人愚昧,果然如此!至于大惊小怪吗?她和容景又不是什么妖物!每次和他上街就是这样轰动效果,看来以后还真要远离这个家伙。他真是个麻烦! 容景对四下想起的声音和众人的震惊呼声恍若不闻,面不改色,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稳稳地抱着云浅月向前走着,千百人的视线下安之若素,如走无人之境。 大街上一时掀起的人声渐渐止息了下去,人人都渐渐地收起惊异看着容景。 没见过容景的人都觉得景世子如云端高阳,果然与传说中一般,而见过容景的人都觉得景世子今日看起来不同以往,他不再是站在云端,虚无缥缈,目无颜色,而是有一种令人形容不出来的一种暖,使他整个人即便不是走在阳光下,也是令众人觉得暖如春风。 这种由轰动到止息不过片刻功夫,云浅月便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震惊地道:“看,浅月小姐受伤了!” 靠!都这么半天了才发现她受伤吗?这些人刚刚的眼睛都在看哪里?云浅月有些不忿,又用手指头狠狠戮了两下容景的胸前,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都在看这妖孽。长了这么一张让男女老少犯花痴的脸。 “乖,再坚持片刻,这就回府了!”容景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温柔地道。偏偏声音还不低。 云浅月手一僵,头一懵,险些昏过去。她很怀疑这个男人魔障了。 本来四周响起的惊异声,再次因为容景这一句太温柔的话而销声匿迹。 云浅月心里有些恼,但此时再从他怀里跳下去活蹦乱跳跑回府也不行了,为了自己不去上书房上课的大计,她只能继续装样。但心有不甘,又用手又狠狠地戮了他两下,这个死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 容景眸光凝聚上一抹笑意,即便是抱了一个人,脚步依然不紧不慢。但此时没有人注意他的脚步,都被他那句暖如春风的话震懵了。 “你给我走快点儿行不?”云浅月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太大声。 “你太重了,走不快。”容景摇摇头。 云浅月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怒道:“你是男人吗?我才几十斤?”尤其是这个身体才十五岁,还没长开,瘦得和麻秸秆有的一拼,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说她太重了抱着她走不动?废物! “是不是男人不是用来怀疑的。你若是怀疑,不如……”容景低头看着她。 “你给我滚!”云浅月打住他的话,实在受不了了,对后面喊,“莫……”她声音刚吐出唇瓣,就感觉身子一晃,脑袋直直撞到了他胸前,将她撞了个四荤五素,那一半话音就被撞了回去。 “弦歌,莫离,你们两个赶紧快回云王府报信,就说浅月小姐受伤严重。”容景回头瞥了弦歌和莫离一眼,吩咐道。 “是,世子!”弦歌明白这是世子在赶人了,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应了一声,见莫离犹豫着不走,他用力一拽,拉着他身形一闪,隐了下去。 云浅月半天脑子才清醒过来,气得吐血,怒着咬牙道:“我还是病人!”有这么对待病人的吗?这个黑心的! “嗯,知道你是受伤很重,再坚持一会儿,还剩下一条街就到云王府了。”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怒火,轻声诱哄。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他说得对,她是病人,病得快被他气死了的人。只要忍过现在,忍过今日,她就誓必要和这个混蛋再无瓜葛,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容景看不见云浅月的脸,但见她呼吸时重时轻,眸中的笑意深了几分。 二人再不说话,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街而过。每当容景走过,众人都慌忙让路。 大约走了盏茶十分,来到了云王府这一条街道拐角,迎面碰到云孟带着人匆匆而来,云孟脚步匆匆走在前面,几乎健步如飞,面含焦急,他后面跟着云王府的几十名护卫,同样步履匆匆。 “景世子?小姐?”云孟得知容景和云浅月被刺杀的消息就带着人匆匆而来,没想到才出来就看到了容景,险些撞他身上,连忙止住脚步,惊讶地看着他。 “嗯!”容景点点头,对云孟道:“她受伤了!” “小姐受伤了?可是严重?这胳膊……”云孟大惊失色,看着云浅月耷拉着的一条胳膊,衣袖全是血,他老脸霎时一白到底。不等容景说话,他丢下一句“老奴这就去宫中请太医。”的话,转了道向宫中跑去。 容景不看云孟,继续向云王府走去。 云浅月很想说她根本就不用叫太医的,但听风声就知道云孟用轻功已经跑出很远,她也懒得再开口。 “浅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熟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急迫,紧接着一人飘身而落挡在了容景面前。锦衣玉带卷起的风声令没随云孟离开的云王府一种护卫身子颤了颤。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喊声心头微暖,就知道她这个哥哥面冷心热。 “景世子,我妹妹怎么样?”云暮寒从宫中得到消息之后就直奔那条出事的背静街道,到了那里没见到容景和云浅月,但听夜轻染说云浅月受了伤,也不及细问,便匆匆追来。这时见容景抱着云浅月,云浅月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心里一紧。 “她中了暗器,伤了胳膊。”容景看了云暮寒一眼,温声道。 云暮寒立即出手去挽起云浅月的袖子,但见包裹着她胳膊的一条洁白的手帕全是鲜血,他立即问道:“什么暗器所伤?” “是钱门的三叶飘香。”容景道。 云暮寒面色一变,放下云浅月的袖子,并未再开口。 “她本来可以不必受伤的,是为了救我,帮我挡了暗器。”容景又道。 云暮寒一愣,看着容景。容景眸光温润,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缓缓点点头,移开视线看向云浅月,云浅月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也不言语一句。他抿了抿唇,声音忽然有几分僵硬,“那就赶紧回府吧!爷爷和父王怕是此时也得到消息了。” “嗯!”容景点头。 云暮寒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对容景伸出手,“将她给我!”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暮寒一眼,也没反对,将云浅月递到了他的怀里。 云暮寒接过云浅月,快步向云王府走去。只是转过身的俊颜有几分隐隐的冷硬之色。看向云浅月的目光含了几分复杂难测。 容景跟在云暮寒之后,依然是步履轻缓,不紧不慢。 云暮寒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对容景道:“多谢景世子照拂我妹妹这么久,以后就不劳烦景世子了。如今感谢景世子送她回来,我会给她医治手臂,就不必景世子相送了,云王府如今也顾不上招待景世子,景世子还是先回荣王府,改日慕寒再去荣王府登门拜谢景世子这些日子对舍妹的照料。” 云浅月在云暮寒怀里眨眨眼睛。想着他这个哥哥还是很可爱的。这样的话是明显在赶容景,也是间接地告诉他以后与她再别有瓜葛。正合她意! 容景停住脚步,淡淡一笑,对云暮寒道:“恐怕不能依云世子的意。我受云爷爷所托,却没有照拂好她,如今还让她为了救我而受伤,我自该去云王府向云爷爷请罪的。至于以前对她的照顾和这次她为了救我受伤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云世子登门拜谢更没有必要。” 云暮寒脸色一沉,“想来爷爷是不会怪景世子的。景世子大可不必……” “臭丫头,死了没?”云暮寒话音未落,前面云老王爷的声音传来,怒道:“寒小子,你还站在那里和景世子磨叽做什么?赶紧将她带过来。” 云浅月猛地翻白眼,恨恨地想着这老头真是她爷爷吗?有这么咒她的吗? 云暮寒只能止住了话,抱着云浅月转身。 容景目光落在云暮寒的背影上,眼睛细细地眯了一瞬,清泉般的眸光涌上一层黑色,缓步跟在云暮寒身后。 前方云王府大门口这时早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云老王爷和云王爷站在前面,身后一大堆云王府的丫鬟仆人。还有些从云县迁来昨日才入住云王府的旁支血亲都站在身后,有些人对云浅月印象极好,也都担忧地看向这边。 “臭丫头,真死了?”云暮寒还没走到近前,云老王爷立即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向着云暮寒怀里看了一眼,随即大怒道:“没死就给我滚下来,跟个死人似的像什么话?” “什么没死?险些就死了!你看看,这暗器是射在我胳膊上了,若是射在脑瓜门,你还上哪里去见着我去!”云浅月大怒,忽然从云暮寒怀里探出头,伸手挽起袖子,将胳膊上的伤给老王爷看。因为她激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本来止住的血滴滴答答流下,染红了大门口地面的石砖。 云老王爷老脸一变,连忙大呼出声,“臭丫头!受了伤还乱动。你这条胳膊难道真想废了?快放下!” 云浅月哼了一声,偏偏不放下,眼圈发红,眼泪噼里啪啦就挤出来,对云老王爷哭道:“我险些就死了,你见了面不知道安慰我还骂我,你个糟老头,让我死了算了。” 话落,云浅月推开云暮寒,就要跳下去。 “别乱动!”云暮寒轻喝了一声,死死抱住云浅月。 “我就乱动,死了得了。我死了所有人都省心,也不用天天遭刺客暗杀了,你们也不用以我为耻,看我不顺眼,时刻想骂我教训我了。你放开,我这就去死去。”云浅月无视云暮寒,用力推他的手。 “听话!不准乱动!”云暮寒见云浅月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他脸色一沉。声音严厉了几分,面色森寒,“你再乱动我就将你扔出去喂狗。” 云浅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暮寒,一时间身子颤了一下,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更是大怒,双眸圆睁,大哭道:“你有本事就扔我,我偏偏乱动,就乱动,就乱动,就……容景,你抓着我做什么?放开我胳膊!” 容景看似轻轻扣住了云浅月的胳膊,但偏偏云浅月再也挣脱不得,他似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极其温和温柔,“乖,我知道你很委屈也很疼。别乱动了,否则这条胳膊真废了。你以后想吃芙蓉烧鱼都要别人喂你。” 云浅月哼了一声,当真不再动了。她虽然撒泼,但还是知道爱护自己的。只是觉得云老王爷这糟老头简直太可恨了。她非要翻身不可。这老头以后再敢欺负她,她就闹给他看。 云老王爷被刚刚云浅月的举动吓坏了,半响才找回声音,瞪着老眼软了口气道:“你个臭丫头,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吗?你撒什么泼?看你这么精神,死不了。” “你再骂我,我就死了。”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臭丫头,好好地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晦气!你如今能活着回来该烧高香。这么多人看着你,你撒泼你不嫌丢人。”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 “你都不嫌丢人,我嫌什么?我人丢的够多的了,也不差这一点。”云浅月哼了一声,这个糟老头子,是他先说死的,如今又倒打一耙。她移开视线,这才看到大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看着她。 彩莲等人眼圈发红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有不少人都紧张地看着她流血的胳膊,余光扫到云王爷紧张地神色和云老王爷虽然瞪眼但同样很紧张的神色,以及云暮寒僵硬紧绷的脸,心头微暖。 云浅月看着众人,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是她的家啊!她不再是孤儿,而是有了亲人了。不同于前世一样要靠自己独自打拼,受了委屈要独自舔舐伤口,夜深人静孤影对月,形单影只,从小到大都恪守严谨,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为了完成梦想将自己变成机器人,生活得毫无生趣可言。 这一世她重生在这样一个身份,虽然这个家的家室太高,地位太不同寻常,她的身份太麻烦,这个大家被时局牵动太复杂不被她喜欢,但有亲人的感觉还是让她从心里暖了起来。她可以再不必克制自己,将前世没做过的事情,没感受的亲情和那些在别人看起来或愚蠢,或任性,或刁蛮,或不可理喻,或毫不顾忌撒泼或十分幼稚可笑的种种事情都可以为所欲为不理会众人的眼光,随意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展露千百种性情。 这一种感觉,实在太好!好的让她想哭。所以刚止住的眼泪又噼里啪啦流了下来。似乎为这些年所承受的那些堆积的情感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源头。 眼泪滴在了容景的抓着她的手上,容景手似乎被灼烧了一般,微微一颤,他抬头看着她,眸光微紧,温声劝道:“好了,不要哭了,你今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若是再哭的话会伤了身子的。” “用你管,我就要哭。”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 “好,那你就哭吧!”容景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却是不哭了,觉得人真是不能太过被娇惯,才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几日,她就开始变得不是自己了。不过前世做得太多恪守严谨的自己,早已经做够了,今生有亲人宠着,她娇惯些又如何? “哎,你个臭丫头,我这把老骨头哪日指定被你折腾死。”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哭,老眼眼眶发酸,见她胳膊滴滴答答流血不止,立即大叫,“快,赶紧给她止血,这么流下去还了得?”他喊完,见云暮寒不动,立即怒道:“寒小子,你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给她之血。” 云暮寒本来冷着的脸被刚刚云浅月的撒泼吓坏了,又因为容景一句话就让云浅月安分下来而面色僵硬,他看着容景,眸光微冷,并没有动。 容景恍若不觉云暮寒的视线,对云老王爷温声道:“云爷爷,还是我来吧!她中了三叶飘香,刚刚我将暗器拔除了,但是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如今要重新包扎,还要开方子令她好好将养。否则这条胳膊以后真不灵活就麻烦了。”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立即一动不敢动了,她的胳膊可真不能再因为她胡闹给废了。 “对,对,我老糊涂了,有景世子在这里哪里还用得到别人?快,寒小子,赶紧带着小丫头进府,让景世子给她包扎。”云老王爷一听三叶飘香面色一变,又听被容景拔除了脸色才缓和了些,连忙对云暮寒吩咐。 云暮寒站着不动,对云老王爷道:“爷爷,你怎么就不问问她是怎么受的伤?” 云老王爷斥道:“还能怎么受的伤?谁愿意受伤?我可是听说百多个杀手呢!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这点儿伤算什么?” “她可是为了救景世子,替景世子挡了暗器。”云暮寒道。 云老王爷似乎怎么也没料到云浅月是为容景挡暗器伤的,不由一愣。 “浅月是为了景世子挡暗器伤的?”一直没开口的云王爷也是一愣。 大门口聚集的众人亦是齐齐一怔。 云浅月心里磨牙,该死的云暮寒,刚刚她还觉得这个哥哥很好,如今简直就是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起这件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还拿出来说。她立即大怒反驳道:“谁说的?就是我自己中了暗器伤的。” 云暮寒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眸光微冷,“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是又怎么样?我一不小心救了他而已,早知道疼死了的话,我才不会救这个黑心的。”云浅月哼了一声。 云暮寒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云爷爷恕罪,都是容景的过错。我没有依你嘱托照顾好她。”容景此时面含歉意,对云老王爷深深一礼,语气实在像是愧疚自责请罪的模样。 “哈哈,这小丫头这么做就对了。也不白让你对她费心施教一场。”云老王爷不怒反笑,对云暮寒摆手,“快些,赶紧进府,再流下去血都该流尽了。赶紧让景世子好好给她包扎一番。” “我会给她包扎,就不劳烦景世子了。”云暮寒道。 “你哪里有景世子医术好?还磨蹭什么?难道你真要小丫头流血流死你才甘心?”云老王爷对云暮寒瞪眼。 云暮寒看了容景一眼,再没说什么,疾步向府内走去。 “景世子,快些,我们去小丫头的浅月阁。”云老王爷招呼容景。 容景点点头,抬步跟上。 云王爷总感觉今日的云暮寒不对劲,但也没心情探究,也连忙抬步跟上。 彩莲、听雪、听雨等人眼圈发红地跟着也跑进府里,聚在大门口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着原来浅月小姐受伤是为了救景世子……回到浅月阁,进了房间,云暮寒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回头看着跟进来的容景。 “景世子,快些给这臭丫头包扎吧!她这小身子板也就这么点儿血,都流没了。”云老王爷催促容景。 “嗯!”容景缓步走到云浅月面前,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这般流血除了早先的故意哭闹一通,如今安安静静坐在床上,似乎这点儿伤对她来说真不放在心上。他挽起自己的袖子,又将云浅月的袖中挽起,动作轻柔地解开被血浸透的娟帕扔掉,露出她被伤得几可见骨的手背。 娟帕一撤掉,四周便响着一阵抽气声。 赵妈妈知道要清晰伤口,端了清水进来,看见云浅月的伤口险些将盆子扔了。 “这……这怎么会这么严重?”云老王爷颤着手指着云浅月的胳膊问。 云浅月白了老王爷一眼,“你以为我伤得多轻吗?” “你个臭丫头!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敢跟我闹!你个……”云老王爷胡子翘起,对着云浅月大怒,手中的拐杖也举了起来,似乎要打她,又生生顿住。 “你打啊,最好狠狠打我一通。打死我看谁还管你叫爷爷。”云浅月仗着自己受伤,想着这个时候不治这个糟老头的破烂脾气什么时候治?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放下拐杖,“等你伤好了我再打你。”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理会云老王爷,对着站在她面前像是木头一般杵在那里的云暮寒道:“哥哥,你怎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浑身僵硬,你快离我远些。” 云暮寒站着不动,脸色冰寒地看着云浅月血肉模糊一片的胳膊。 “云世子的确要躲开些,否则我没办法包扎。”容景对云暮寒道。 “寒小子,赶紧快躲开。”云老王爷对云暮寒挥了挥手。 云暮寒退开了些,但顶多挪动了两步,依然看着云浅月的胳膊。脸上的神色可以将一杯热水冻结成冰。 “哎,哥哥,你不用去皇宫吗?那清婉公主离开的了你吗?你这样看着我,会将我冻死的。”云浅月叹了口气,她这个哥哥别扭又可爱,虽然尽做些招人恨的事儿,但对她是真的不错的。这点她心里清楚。 “不去!以后都不会再去了。”云暮寒冷声道。 “寒儿,胡说什么?皇上允许你陪伴公主些日子,你如何能不去?月儿如今有景世子在这,会治好她的胳膊的。既然她再无危险,你还是去皇宫吧!”云王爷立即道。 “我说了不去以后就不会去。”云暮寒态度坚定,决然。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她这个哥哥对清婉公主是真没心思吧?她也不主张没有喜欢和爱的婚姻。若是没有喜欢和爱,两个人都有心靠近对方试着去喜欢和爱也行,就像她想嫁给容枫,她第一眼就喜欢那个纯净如雪的男子,有欣赏喜欢做基础,她愿意去试着爱他,嫁给他。但云暮寒对清婉公主是连试都不愿意试,看来是没戏,勉强去和不喜欢的人接触,的确很难做到。 这样一想,云浅月开口道:“哥哥既然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清婉公主若是一辈子不好的话,总不能一辈子都赖上哥哥了。又不是哥哥害的她。就算是皇上,也要讲理。若是怪罪,就是昏君。” 云暮寒一愣,终于从云浅月手上移开看着她的脸。 “浅月,不准胡说!皇上怎么可能会是昏君?”云王爷连忙吓得出声制止。 “父王,你这一生怕这怕那,果然是太太平平。可是如今你即便怕这怕那,日夜不得安枕,可有用处?皇上是不是昏君,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天下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千载后自有人评说。”云浅月看向云王爷,淡淡道。 云王爷张了张口,想反驳,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嗯,臭丫头说得对。寒小子以后不必去皇宫了。皇上那里我稍后进宫去说一声。”云老王爷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头对云王爷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那窝囊样,连个娃子都不如。我老头子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日日委曲求全,你瞧你那点儿出息,越活越回去了。怪不得当年臭丫头的娘看不上你。” “父王!”云王爷被戮到了痛脚,脸色不善。 “我说错了吗?算了,说你还浪费我口水。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进宫见皇上。对了,去荣王府找上容老头子,他的孙子,我的孙女居然青天白日在京城大街上被拦截暗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要皇上大力查出是哪个东西在背后下这等狠手,必须给我这个老东西一个交代。”云老王爷越说似乎越怒。 “父王说的是,此事必须要彻查。”云王爷这回点头同意。 “景世子,你就先在府中住下吧!小丫头的浅月阁大的很,多的是屋子,你要是不嫌委屈就住几日,小丫头这胳膊上的伤太重,需要你每日给换药,省得你从荣王府来云王府来回折腾了。”云老王爷刚要抬脚离开,想起什么,对着给云浅月轻柔清晰伤口包扎的容景道:“要是你不想住这里,那这府中你相中哪里就住哪里。若是你实在都相不中……” “云爷爷,我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就住这里就好。”容景摇摇头。 “那就好!你就住在小丫头这院子里吧!我先进宫了!你给小丫头好好包扎,盯着她不准随意乱动。”云老王爷很是满意容景居然这么好说话,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父王,这恐怕不太好。”云王爷一惊,连忙出声。 “有什么不好?就你多事儿,赶紧给我走。”云老王爷骂了云王爷一句。 云王爷噤声,他知道只要老王爷决定的事情他说话也没有余地。看向容景,只见他正极轻极柔地给云浅月包扎手臂,他忽然心思一动,想到了什么,面露惊骇。 “我不要!”云浅月大声反驳。这个黑心的居然还要住进来?还有没有天理? “不要也不行。景世子都屈尊降贵委屈在这里当你的私人大夫了,你还闹什么意见?不准说话。”云老王爷回头对云浅月横了一句。 “我哥哥也会医术,也可以照顾我,容景还去上书房代课呢,我才不……”云浅月决定这回她要势必抗争到底,她本来打算这回真要和这个黑心的断绝来往,凭什么转眼他还要住到她的地盘来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我去和皇上说,景世子今日经此大难,明日自然不必去上书房代课了。”云老王爷看了云暮寒一眼,又道,“寒小子医术不如景世子,你的胳膊可不能落下伤疤,否则难看死了。另外我这就进宫去和皇上请旨,让寒小子奉旨追查凶手,他没工夫理你。你以为指着别人能追查出什么来?” “那也不要,我自己可以……”云浅月打死也不要这个家伙住进来,她恨不得有多远离他多远。这胳膊的伤她自己又不是不能处理,以前身中好几枪的时候也有过,这个暗器的伤虽然霸道,但在她看来还吓不住她。 “你自己可以什么?你自己除了胡闹就会吃。再多说一句,你明日就给我去上书房上课去。我看那里你比较愿意去。”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截住云浅月的话,不理会她想跳脚大怒,对容景和蔼可亲地道:“景世子,就辛苦你些日子了。” “云爷爷客气了!”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摇摇头,怎么看怎么温文尔雅。 云老王爷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再威胁警告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云王爷惊醒,也看了云浅月和容景一眼,目光在容景浅笑的脸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题外话------ 月底倒计时最后两日了呢,我们的月票要加油哦(⊙_⊙)o(n_n)o~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50钻石)、蓝染暗璃(45钻石)、身份(5钻)、67004907jin(3钻)、13501619477(3钻石)、kikilovejie(2钻)、k1551236(2钻)、狐小呗(300打赏)、紫色星辰yan(1钻3花)、suyi2080(1钻)、空灵念琦(107打赏)、boa琪琪86921(100打赏)、不讨喜的丸子(1钻1花)、无所事事888(1钻)、qigai123(5花)、huangweihong(1花)、安若语yh(1花)、蝴蝶心结(1花)、风韵三十(1花)、15899963274(1花)、wl6603083(1花)、神笔猪猪侠(1花)、15961604205(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一章 同眠共枕 云老王爷和云王爷先后出了房间,脚步匆匆向外走去。舒蝤鴵裻 房间内,云浅月恼怒地瞪着云老王爷离开的身影,一股怒火憋在心口,奈何她总不能追出去将那个是她爷爷的老头暴打一顿,只能恨恨半响,收回视线,将怒火转移到正给她包扎的容景身上,冷嘲热讽地道:“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本事的可以,给我爷爷灌了**汤。让他哪只昏花的老眼看见你如此好了?非要将她亲孙女我推进火坑受你荼毒?” 容景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没言语,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臭丫头,你再给我胡扯一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哪只老眼都没昏花,你给我安分点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景世子能留下来给你治胳膊的伤是你的福气,别人千万金都求不来。再若是让我听到一句说他不好的话,我就将你送去皇宫让皇上指派教管的嬷嬷好好教导教导你。”云老王爷刚走到浅月阁门口,听到云浅月的话,顿时大怒。 云浅月闻言立即想起了小燕子里的容嬷嬷,心里一寒,重新看向外面,哼了一声。想着这老头耳朵竟然这么好使? “云爷爷也是有武功的。”容景温声给云浅月解惑。 “糟老头子!”云浅月低下头,低咒了一声。 云老王爷直着腰板等了半响,再没听到云浅月说话,才满意地向外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对里面喊,“寒小子,你也出来,这就跟我和你父王一起进宫请旨彻查这件事情。反正有景世子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云暮寒站着不动,恍若未闻。只看着容景和云浅月轻柔地包扎。 “还不快出来!还磨蹭什么?快点儿!非要等着我这把老骨头进屋去拽你出来?”云老王爷又催促。 “哥哥,你快去吧!别让这个讨人嫌的老头在我院子里待着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克制住自己不出去将那头暴打一顿,因此背上大不孝背的名声的话,也催促云暮寒。 云暮寒抬起头看向云浅月,见她本来因为流血过多过于苍白的小脸此时被气得通红,配上她纤细柔弱的身子,以及一双微鼓的大眼睛,看起来分外夺人心魄。他移开视线,面色冷然地看着容景,声音僵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景世子住在舍妹的院子里多有不便,也会惹人闲话,就去住我的院子里吧!” “我和她虽然没有师徒之份,但也是有师徒之实的。只要云世子不说闲话,我估计这天圣上下是没有人会说闲话的。”容景手下动作一顿,微微抬头看向云暮寒,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冷嘲,“怎么?云世子难道还以为我会喜欢上令妹不成?就她这副德行,似乎还入不了本世子的眼。云世子多虑了。” 云浅月猛地偏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容景,“谁入的了你的眼?” “入得了我的眼的那个人……”容景看着云浅月,微微一笑,并不再说下去,对云暮寒提醒道:“云世子该离开了,云爷爷等得急是小事儿,若是耽误了追查凶手可是大事儿,你总不想让那背后凶手逍遥法外吧?否则你妹妹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云暮寒面色微沉而冷凝地看着容景,须臾,他转身一言不地出了房间,很快就到了门口。站在门口等着他的云老王爷似乎说了他一句什么,没听到他回声,三人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云暮寒身影离开,此时也觉得她这个哥哥今天有些不对劲,她放下恼怒,收回视线对容景问道:“你现没?我哥哥很不对劲。” “嗯!”容景点点头,温声道:“大约是这些时日被清婉公主给折磨惨了。” “很有可能!”云浅月顿时心有戚戚焉,如今容景就是在折磨她。 容景不再说话,给云浅月清洗完伤口上了药,又给他轻柔仔细地包扎好,才罢了手。对她温声道:“你的确是该老实一些,这伤口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否则你这条胳膊以后即便好了也会失了灵动性。” 云浅月低头看向自己手臂,暗叹他包扎手法真不错。哼唧了一声,算是默认。 “是啊小姐,景世子说得对,您可再不能乱动了。这手臂可一定要好好养好了。”赵妈妈心疼地看着云浅月包扎好的手,又连忙恭敬地对容景道:“景世子辛苦了!您洗洗手!奴婢这就去给您和我家小姐端饭菜来。” “嗯!”容景点点头,转身走到清水盆去净手。 赵妈妈端着血水盆子走了出去。又对站在门口的彩莲、听雪、听雨三人道:“还站着做什么?赶紧侍候小姐换衣梳洗一下。”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这才惊醒,此时都齐齐走了进来,她们没有赵妈妈年纪大经历的多,如今显然被云浅月胳膊上的伤吓坏了,一张张小脸惨白,眼圈红,来到云浅月床边,都低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小姐……” “行了,我不是没事儿吗?看你们三个这样子我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云浅月受不了这阵仗。对着三人摆摆手,安慰道:“真没事儿,你看我还能……”她说着不由自主地去动胳膊,想给三人展示。 “小姐,您快别动了,非要我们心疼死吗?”彩莲一把按住云浅月的胳膊。 “是啊,小姐,您要听话,可不能动了,万一这胳膊废了,将来可怎么办……”听雪和听雨也连忙上前按住云浅月的胳膊哽咽地道。 云浅月看着三人,三只手按在一起,三双眼睛都紧张地看着她的胳膊,眼中实实在在显现着害怕和关心,她心头刹那暖如春水,眼眶有些微热,笑着道:“知道了,三个小丫头就是三个老奶奶,有你们整日里唠唠叨叨看着我,我哪里还敢乱动。” 三人闻言“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彩莲这才松了手,嗔怪地道:“小姐越来越顽皮了,哪里怪得我们在你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听雪、听雨也松了手,笑呵呵地道:“就是,小姐这样子顽皮,我们不想变成老奶奶都不成。” 云浅月抬眼望天,然后收回视线又嘻嘻一笑,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话,“我年轻嘛!证明我年轻,有活力。”比前世那个身体小了十年,可不是年轻? “人家玉凝小姐还比小姐您小一岁呢!人家就稳重。”彩莲笑着继续嗔道。 “玉凝啊……”云浅月目光看向容景,见他径自净了手,已经坐在了桌前,正自己斟了茶品着,动作优雅,行止随意闲适,没有半丝客人的自觉,真当自己家了,她脸色立即一黑,哼道:“不过是个小老太太而已,规规矩矩有什么好的?你要觉得那玉凝好,明日我将你送去丞相府给了她如何?” 彩莲笑意顿收,眼圈又红了,急声道:“小姐真坏,每日里都威胁我,半分玩笑都说不得,明日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用那只完好的手摸摸鼻子,不自然地道:“我就说说而已,你当什么真?”顿了顿,她瞪了彩莲一眼,“你可不就是话多吗?快点儿给我找衣服,一身血味,难闻死了。” 彩莲嘟起嘴,连忙去给云浅月找换洗的衣服。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云浅月见容景听她说换衣服都没动,开始赶人。没眼色的家伙! “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换过衣服,那么几两肉,谁会看!”容景坐着不动,闲闲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继续品茶。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小姐以前在景世子面前换过衣服? 云浅月一气,低头,她小小的身板,小小的胸脯,这不知道是被他第几次嫌弃了。不理会那吓傻了的三人,她恶狠狠地道:“你也没几两肉,少没事儿总拿出来说。五十步笑百步。别在我屋子里待着,赶紧走。看见你就碍眼。” “可惜云爷爷让我在这里好好看着你,真是不令你碍眼都不成啊!”容景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你真当我愿意在你这里待着?你这里比我自己的家的布置摆设差远了。若不是云爷爷所托,你又因我而受伤,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这里待片刻的。” “我爷爷的话你就那么听?我爷爷让你去死你去死不?”云浅月嘲笑他。 “云爷爷是长辈,他的话自然该尊敬听从。至于让我去死的话,我估计也就你说得出来,云爷爷是不会对我说的。”容景话落,对云浅月催促道:“还不赶快换衣服,难道你不饿?你不饿我也要饿了。” “你想想那三个开膛破肚的死尸,你还吃得下去饭?”云浅月故意恶心他,想着这个家伙吐得稀里哗啦,她就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容景面皮奇异地抽搐了一下,看向云浅月的眸光有几分懊恼,“吃得下!” “那好吧!我看着你多吃些。”云浅月忽然一笑,对外面喊,“赵妈,快将饭菜端进来!” 赵妈妈在外面应了一声,似乎端着饭菜正走来,已经可以闻到一阵饭菜香味。 彩莲找出崭新干净的衣服来到云浅月身边,她看了容景一眼,犹豫地想开口,还没等她开口,云浅月就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身上的外衣利落地解开脱下,扔到了地上,伸手抓过干净的衣服往身上套,对彩莲吩咐,“将这衣服扔了!” 彩莲一惊,想要阻止云浅月已经来不及,她见容景连向这边瞟一眼都未曾,只能打住了要出口的话,连忙帮云浅月套上外衣,想着小姐也太不顾忌了,还好里面有中衣,可是这种当着男子的面换衣服的事情还是太过失礼,传出去也对名声不好。但是想到小姐根本不顾忌名声,只能心里叹气。 赵妈妈端着饭菜进来,见云浅月就坐在床上换衣,也没去屏风后,而容景就坐在屋内也不曾避嫌,仿若无视,她愣了一下,将饭菜都端来桌子上摆上。 彩莲此时已经帮云浅月穿戴好,云浅月僵着那只不能动的胳膊下床,走到桌前坐下,这才现她伤的是右手,恼恨地瞪了容景一眼,只能用左手拿起筷子,幸好她两只手都可以用筷子,这是当初打左右手抢法的时候跟着练起来的。“吃啊,不用客气,你今天能吃多少,我管多少。”云浅月一副主人对客人热情招待的架势。 “嗯,我不会客气的。”容景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也拿起筷子。 云浅月确实是饿了,开始风卷残云,不出片刻就将肚子塞进去不少东西,她抬头看容景,见容景丝毫没有半丝无食欲的样子,她嗤了一声,故意道:“你倒是真吃得下。想想那开膛破肚出来的东西,那可是肠子肚子外加杂七杂八心肝肺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容景筷子一顿,抬眼看了云浅月一眼,继续吃了一口菜,没半丝不适,缓缓道:“看你吃的香,有你坐在我面前,我每次都会食欲大增,不会吃不下的。” 云浅月想着感情他当她是开胃的菜了。没恶心着他,也觉得没趣,不再说话。 容景也不再说话,只是在云浅月没注意的时候筷子却放慢了。 吃过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坐着,容景起身坐在了房中唯一的一张贵妃榻上。二人都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彩莲、赵妈妈等人本来还想询问今日小姐和景世子被刺杀的事情,但没想到景世子留了下来,她们当着容景的面总是拘束不敢放肆,所以也就不再问,齐齐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彩莲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对云浅月轻声问道:“小姐,给景世子收拾哪间房间住下?” 云浅月皱眉,睁开眼睛看了容景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不动,她哼道:“咱们院子里有狗窝猪窝什么的吗?收拾出来给他住。” “小姐……”彩莲一吓,看向容景,想着小姐对谁都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对染小王爷,对睿太子,对四皇子等都好说话,从来不是这么口气臭无礼,怎么就对景世子不好说话呢!景世子这么好,小姐还为他挡了暗器,按理说如今该好了才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淡淡道:“若没有地方,我就住你屋子里了。你看着办吧!” “做梦!”云浅月嗤了一声。 容景不再理会她,继续闭上眼睛。 “小姐,咱们院子里最好的房间就是您隔壁的西厢房。奴婢收拾出来给景世子住,您看行吗?”彩莲小心翼翼地道。 云浅月不言语,当没听见。 彩莲等了半响都没得到回应,看看容景,又看看云浅月,转身走了下去。想着无论景世子住不住,还是将西厢房先收拾出来好了。 房中再无人说话,二人都闭目养神。 天色此时还早,太阳从浣纱格子窗射进来,分别打在二人身上,屋中流淌着宁静的气息。暖而静。 云浅月在这种暖而静的气氛中渐渐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容景许久后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见她微仰着头,闭着眼睛,胳膊僵着,姿势虽然不雅,但睡相却是极为好看,巴掌大的小脸肌肤莹润,如一块上好的美玉,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那双清透的眼,此时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静谧而美好。他眸光微凝,许久移不开视线。 浅月阁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容景这才移开视线顺着窗外看去。只见云孟带着好几名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其中有一名女医正。太医后面匆匆跟着在皇上身边侍候的6公公,以及在皇后身边侍候的孙嬷嬷。 “告诉他们,就说不用太医了!她的伤口已经被我包扎好了。浅月小姐已经睡下,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容景收回视线,对正要推开门禀告的彩莲道。 “是!”彩莲应了一声,连忙迎向了云孟和他带来的人。 不出片刻,外面响起一阵话语声。云孟才想起景世子是懂医术的,虽然白忙一场,但知道云浅月无事心中还是极为高兴。 6公公和孙嬷嬷对看一眼,6公公开口道:“皇上让老奴过来看看浅月小姐的伤势,不想如今浅月小姐睡了,可是老奴也不知道浅月小姐到底伤得多重,要不令一位女医正进去看一眼浅月小姐的伤,老奴也好回去和皇上有个交代。” “皇后娘娘命奴婢来也是为此,皇后娘娘听说小姐遭遇刺杀,惊吓了半响,本来要亲自回来看浅月小姐,奈何皇上不准,说如今外面正乱,怕娘娘也出事儿,所以娘娘只能命老奴自己来了。皇后娘娘如今怕是正在宫里急得团团转,老奴若是见不到浅月小姐,如何回去和皇后娘娘交待呢!”孙嬷嬷也立即道。 “这……”彩莲看着二人,这两人分别是皇上和皇后身边的红人,但刚刚景世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屋去,她一时间踌躇地低声道:“可是我家小姐真睡下了,小姐受了惊吓,还哭了好半响,刚刚才安抚住睡下,万一吵醒了小姐……” “让女医正悄悄进去看一眼不就妥了,杂家也好和皇上交待啊!”6公公道。 “这……”彩莲也想不出如何阻拦的话。目光看向屋内。 “6公公,孙嬷嬷,景世子的医术自然是没得挑的。是老奴当时急得糊涂了才跑去了太医院。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既然有景世子医治了小姐的伤,应该是无大碍的。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放心就是了。”云孟虽然偶尔糊涂些,但能坐云王府大管家的位置多年,自然心中有几分计较,他见彩莲神色有异,就知道定然有所隐瞒。遂开口道。 可是6公公和孙嬷嬷又是何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彩莲异样,对看一眼,孙嬷嬷笑着道:“景世子的医术奴婢自然是放心的,但是皇后娘娘毕竟太担心浅月小姐,老奴没见到浅月小姐安然无恙也不好回去交待。这样吧,就不用女医正进去了,老奴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决计打扰不到浅月小姐的。如何?” 彩莲觉得6公公和孙嬷嬷的话都很合理,但她想起容景的交待,还是摇摇头,“小姐睡觉极轻,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来,还是……” “彩莲,让孙嬷嬷进来!”正在彩莲绞尽脑汁想着托词的时候,屋内传来云浅月有几分疲惫困意的声音。 “是,老奴不打扰小姐,看一眼就走,回去禀告皇后娘娘也可以放心。”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内走去。 彩莲想着她真没用,只不过阻挡两个人都做不来。屋内还有景世子呢!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关着房门,主要是景世子在小姐的闺房内,未出嫁许夫家的女子从来是不准男子踏入闺房的,今日是景世子为了给小姐包扎伤口例外,但是包扎完伤口却没有走还逗留在闺房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若是被传出去,不仅小姐的名声,就是景世子的名声也是有害。她连忙跟在孙嬷嬷身后,想着希望景世子躲进了屏风后就好了。 彩莲快走两步,先孙嬷嬷一步推开房门,入眼容景还是半倚着贵妃榻躺着,连地方都没挪,她小脸一白,垂下头。 孙嬷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看到了容景,她一惊,脚步猛地顿住。不过毕竟是在宫里生活的老人,很快就恢复神色,恭敬地走了进来,对依然保持姿势闭着眼睛的云浅月和淡淡看着她的容景一礼,“老奴拜见浅月小姐!” 后面省去了对容景问礼的话!似乎屋中根本就没这个人! 外面6公公等人都静静等着,显然在注意着屋内动静。虽然看不见屋内情形,但是声音却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告诉姑姑不必担心,我没事儿。只不过明日估计是去不了皇宫上书房了,也去不了她那里了。明日你将姑姑给我娘绣的祈愿符给我送来吧,等我胳膊的伤什么时候好了,再去宫里看姑姑。”云浅月睁开眼睛看了孙嬷嬷一眼,眸光闪过一抹赞赏,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 “是!”孙嬷嬷从进来那一眼后始终没抬头,很是恭敬应声。 “另外让姑姑最好给皇上姑父吹吹枕边风,让皇上姑父将背后的凶手帮我揪出来。要是等我伤好了还没查出来的话,我就亲自去揪,到时候将整个京城掀翻了皇上姑父可别怪我。”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这话当然是说给6公公听。 6公公一哆嗦,想着浅月小姐真是什么都敢说,看来没吓坏脑子,果然是天圣第一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这么大的血腥场面都没能将她怎么样。他在外面立即躬身,“是,老奴……一定原话禀告皇上……” “嗯,那就好。别打扰我睡觉了。”云浅月重新闭上眼睛,挥挥手。 “奴婢告退!”孙嬷嬷低着头又给云浅月和容景施了个告退礼,倒退着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彩莲松了一口气,和云孟一起将6公公和孙嬷嬷等人送了出去! 一行人离开后,云浅月继续靠着椅背去会周公。 容景看着云浅月,见她说睡着就睡着,到也本事。温声道:“去床上睡!” 云浅月一动不动,当真睡觉一般,对他理也不理。 容景看了她半响,无奈叹息一声,坐着的身子站起来,走到云浅月身边,弯身将她抱起,向床上走去。 “我要晒太阳,你多事儿做什么?”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困倦浓浓地道。 “你不难受我看着你难受。”容景低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 “那你不会别看。”云浅月哼唧了一声。 容景当没听见,见她放在床上躺好,将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放平,给她盖上薄被,自己也躺了下来。 “喂,你躺这里做什么?下去!”云浅月睡虫醒了一般,睁开眼睛瞪着容景。 “你睡觉很不老实,我怕你碰了胳膊。”云浅月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看着她瞪眼的样子,声音柔缓,“你忘了在灵台寺后山别院你喝酒大醉被冻醒那一次了?你若是不将被子踹开,睡觉不老实,如何会冻着?” “你还有脸说,那次还不是因为你!”云浅月想起那次半夜起来好几次摸不着被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有一部分原因,但主要还是你睡觉太不老实了。”容景将另一只没按住她手臂的手放在她脸上,将她眼睛盖住,“睡吧!我对你没兴趣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我是想着早些将你手臂养好了,我也好早些离开。你这里我真是住不习惯。” “毛病多!我对你更没兴趣。”云浅月不再赶人,她睡觉的确睡品不好,时常半夜去下地摸被子,以前也是,如今这个恶习还带到了古代来。为了这个胳膊早些好,她也早些摆脱这个魔爪,她认了。 容景见云浅月安分下来,也不再说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本来这个身体就因为给容景治疗顽疾废去一身功力虚弱不堪,后来没休息就在容景书房关了半个月日夜看书,到如今就武状元大会上和老皇帝暗中较劲惹了风波,如今还没休息又遭遇百名死士刺杀,又流血过多,早已经受不住,很快就睡了过去,椅子上毕竟没有床舒服,她这回睡得很沉。 容景半响后睁开眼睛看着云浅月,睡熟的她脸上没有那么多丰富的表情,恬静酣然。他清泉般的眸光渐渐暖如三月阳春的水,盯着她看了许久,无奈一叹,伸手揉揉额头,苦笑了一下,再次闭上眼睛。 不出片刻,容景也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二人睡得正熟,云孟去而复返,脚步匆匆又来到了浅月阁。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夜天倾。云孟老脸犹豫不快,显然是不想带夜天倾来,但是奈何不住夜天倾太子的身份,如今老王爷、王爷、世子都去了宫中,府中除了云浅月只有他主事,他拦不住夜天倾,只能将其带了来。 夜天倾抿着唇,脸色有些白,衣袍一角沾了血迹,步履匆匆跟在云孟身后,显然是从云浅月和容景被刺杀的现场过来。 云浅月虽然熟睡,但是对夜天倾的脚步声极其敏感,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容景伸手拍拍她,“不用理会,继续睡。” 云浅月果真散开眉头,继续睡去。 “莫离,将他拦住!就说浅月小姐吩咐不见任何人,若是硬闯,你就动剑。伤了他有我顶着。”容景对外轻声吩咐了一句。 “是!”莫离应声,飘身落在了院子中,长剑“刷”的一声横在了夜天倾面前,对夜天倾冷声道:“太子殿下请留步,我家小姐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怎么又是你?”夜天倾被迫停住脚步,冷着脸看着莫离。 “还请太子殿下离开!”莫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对于莫离两次无礼的举动心中大为光火,他面色阴沉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剑,“我来看你家小姐,你屡次对我不敬。你有几个脑袋敢阻拦本太子?滚开!” “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侍卫,我的面前没有什么太子,只听小姐吩咐!”莫离冷冷地道。丝毫不将夜天倾的威胁看在眼里。 “放肆!你面前没有什么太子?我今日就要知道知道你面前对着的是谁!”夜天倾勃然大怒,对着莫离就挥出一掌。 莫离侧身躲过,长剑出销,简单的一个动作,一道寒光一闪,夜天倾的半截衣袖被销落在地。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夜天倾倒退了两步,冷冷警告道:“我奉命行事!太子殿下若是再要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题外话------ 月底月票要清零的,还有留着票的亲该投了哦o(n_n)o~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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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倾看到南凌睿嘲讽邪肆的笑容以及明显人都能听出他贬低的话语,脸色霎时阴沉,他眸光冷寒地看着南凌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一步三晃地走路,道:“原来是南梁睿太子!都言睿太子风姿独具,今日一见果然令本太子大开眼界。” “哈哈,那是自然。本太子向来是风姿独具,别人学不来的。”南凌睿仿佛没听出夜天倾看着褒奖实则贬低的反话,大笑起来。手中的仕女图展开得更大,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扇面上的仕女百媚千娇。 夜天倾大概是没想到南凌睿居然这么不要脸,他沉着脸看着他,“睿太子不在行宫待着,如今会出现在这云王府?而且这里还是月妹妹的浅月阁,睿太子不会告诉本太子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自然是知道的,本太子昨日大半夜的在这里还吃了一席饭菜呢!如何能不知道这里是浅月小姐的浅月阁?至于来云王府嘛……”南凌睿收了笑,看着夜天倾,卖了个关子,手中折扇一开一合,极其风流无比地道:“今日早上本太子就吩咐将我的行囊全部送到云王府来了。未来在天圣这一段日子,本太子就住在云王府了。” 夜天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眉头挑得老高,“你说你要住进云王府?” “是啊!”南凌睿点点头,笑着道:“夜太子耳朵没聋,没听错。” “父皇给睿太子安排了行宫,睿太子却不住,何故要搬来云王府?”夜天倾挑眉,再不掩饰自己冷沉的脸色,冷冷看着南凌睿,“睿太子这是违抗父皇圣旨!” “本太子昨日在这里吃坏了肚子,自然要在这里养伤,云王府要对本太子负责。今日早上本太子已经上奏天圣吾皇,这事情天圣吾皇是答应了的。”南凌睿无视夜天倾阴沉的脸,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说罢,忽然转了个话音,看向云浅月的主屋,得意地道:“而且是昨日浅月小姐请我住进来的!本太子总不好拂了浅月小姐一番好意啊!” “你说她请你住进来的?”夜天倾忽然想起昨日暗探禀告南凌睿随云浅月和容景来云王府之事,但当时他因为云浅月在武状元大会上当众打他的脸面要嫁给容枫之事大怒,也就没在意此事,如今不曾想原来云浅月是请南凌睿住进来的吗?她先是非容枫不嫁,如今又和南凌睿勾搭,她到底想做什么? “本太子难道还骗夜太子不成?”南凌睿收回视线,很肯定地道:“要是不信夜太子可以进去问问浅月小姐。” 云孟站在一旁闻言冷汗森森,他想着这南梁睿太子真是个戮人痛处毫不手软的主,明知道有莫离在太子殿下根本就进不去浅月阁,还偏偏拿出来说。 夜天倾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已经怒到极致,但南凌睿如今毕竟是天圣贵客,所以,他极力隐忍着怒意,沉声道:“既然是月妹妹盛情相请,睿太子又得父皇恩准,那就在云王府住下也无不可。本太子不过是怕云王府没有行宫好,慢待了睿太子而已。” “云王府的确没行宫好,但是有浅月小姐在的地方,再不好本太子也认为奇好无比,所以,夜太子就不必为本太子操心了。”南凌睿折扇轻摇,话落,忽然走上前一步,靠近夜天倾,对他低声道:“本太子刚刚可是听说了浅月小姐和景世子被人筹谋暗中刺杀的事情了。这天圣京中实在太不太平,本太子可不敢再住在行宫了,本太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万一我被人杀死了的话,我南梁府中那些美人儿定会伤心死的,我舍不得她们伤心,所以还是留着小命为好。” 夜天倾眼睛眯起,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又凑近一寸,对着夜天倾神秘地道:“本太子也听说今日在上书房景世子说丞相府的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可是转眼间这话还没热乎就有人公然刺杀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这事情实在蹊跷啊!” 夜天倾心思一动。 “你说浅月小姐这么一个小毛丫头,简直可以用狗屁不通来形容,居然有人来刺杀她,可笑不可笑?她活着就是一个小废物,何人居然连小废物都容不下?”南凌睿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将夜天倾当成了知心好友一般,“不过也许是被景世子连累的,景世子可是天圣第一奇才,御书房时候天圣吾皇不是说天圣有景世子在,可抵十万雄兵吗?有些人想对天圣不轨,害了景世子。” 夜天倾依然沉默,继续看着南凌睿,冷寒褪去,这回心里不知道想什么。 南凌睿又凑近一步,哥俩好地将胳膊搭在夜天倾肩上,毫无半分心机地悄声道:“夜太子,没想到天圣皇城这么不太平,早知道本太子打死也不来的。居然有人连荣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唯一嫡女也敢刺杀。不过本太子来了也不觉得后悔,这天圣的姑娘小姐们实在是太令本太子心动了。尤其是烟柳楼的素素姑娘,那身段柔得都能滴出水来,那眼儿媚得,将本太子的魂儿都勾去了,还有那……” “睿太子!”夜天倾本来想从南凌睿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也想借此判定南凌睿的想法,看他是否对天圣图谋不轨。毕竟南梁日渐坐大,但是没想到这个南凌睿脑子里都装得是这些东西,说着说着就下道,他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他闲扯,推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莫离,对云孟道:“我不过是听说月妹妹受伤,担心她身体,特意过来看看。既然她在休息,那我明日再来。” “老奴会告知我家小姐的。”云孟立即躬身。 “本太子还要进宫和父皇禀告彻查此事,睿太子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好好养病为好,若是睿太子在天圣被照顾不周的消息传回南梁,南梁王还以为我天圣欺负了他的太子!”夜天倾看向南凌睿。 “哈哈,我父王啊,好说!”南凌睿不以为然。 夜天倾不再理会南凌睿,转身出了浅月阁,一如来时一般脚步匆匆向外走去。 南凌睿看着夜天倾离开,直到夜天倾身影走得没了影,他才收回视线,摇着仕女图一笑,对云孟道:“你说这夜太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云孟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对着南凌睿一礼,压低声音道:“睿太子,我们在这里吵到小姐定会睡不安稳,依老奴看您身体不舒服,还是回房休息吧!” “别说就两个人,就算两千人,你家小姐只要不想理会,也能睡得安稳。”南凌睿看着云浅月的房间,没有走的意思。 “这院子里也住着景世子呢!景世子可是个喜静的。”云孟又低声提醒。 “哦?景世子也住在了这里?”南凌睿转头看云孟。 “是啊,小姐的伤势很重,老王爷将景世子留下来给小姐好好看诊。”云孟点头。提起云浅月的伤势,他老脸不免挂满忧色。 “景世子的确是个喜静的,既然如此,本太子就不进去了。还是去和老王爷下棋得了。老王爷棋艺虽然没有本太子好,但聊以解闷也还是好的。”南凌睿转身欲走。 云孟嘴角抽了一下,明明昨日睿太子和老王爷下棋下输了,今日居然不知脸红的说老王爷的棋艺不好,他不敢和这位睿太子争辩,只能轻声提醒,“睿太子,老王爷和王爷刚刚进宫了。您还是回房里歇着吧!” “原来进宫了啊!”南凌睿皱眉,随即摆摆手,“那你去将烟柳楼的素素姑娘给我叫来,素素姑娘的歌和曲不错,给本太子解闷也好。” 云孟一惊,“睿太子,这里是云王府,那烟柳楼的女子怎可随意进来?” “她哪里是随意进来?不是有本太子的命令嘛!”南凌睿不以为然,对云孟指使道:“你还不快去?否则我就在这里不走,让你家小姐和景世子都睡不好觉。” 云孟脸色不好地看着南凌睿,“睿太子恕罪,这等命令恕老奴做不到。云王府何等尊贵?岂能是烟花女子能玷污的?” “云王爷的第几房小妾不是就出身在望春楼吗?本太子不过是她来我给唱唱曲而已。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昨日老王爷可是说了,本太子在府中一应所求都不限制。”南凌睿瞪眼。 “这……”云孟一时无言。想着昨日晚上老王爷是这样交代了一句话,他不明白老王爷怎么就看这睿太子顺了眼,居然让他住进云王府不说,还让他四处溜达,而且告诉他有求必应。 “还不快去!”南凌睿催促云孟。 “睿太子,府中也有歌姬的,您要解闷还不好说,老奴这就将歌姬叫到你房里就是了。哪里非要烟柳楼的素素?”云孟想来个折中之法。 “不行,本太子就要素素。你府中的歌姬能有素素唱得曲好吗?能有素素长得国色天香吗?能有素素的皮肤白吗?能有素素……”南凌睿不同意。 “莫离,将他给我扔出去。”屋中忽然传出容景的声音。 南凌睿一愣,似乎没想到容景在云浅月的屋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房间。那个房间帘幕遮掩,门窗紧闭,他什么也看不到。 “是!”莫离早就想将南凌睿扔出去了,此时听到容景的命令,欺身上前。 “喂,你不是月儿的侍卫吗?怎么听他的?”南凌睿指着莫离。他身子虚,如今自然不是莫离的对手,他要想扔他轻而易举。 莫离脚步一顿,但还是很快就来到了南凌睿身边,瞬间出手扣住了他的肩,手腕轻轻一个用力,南凌睿的身子飞了出去。 云孟似乎也没想到容景还逗留在云浅月的房间,他惊讶刚袭上眼帘,见莫离将南凌睿真扔了出去,面色大变,连忙飞身向南凌睿被扔出的方向追了出去。莫离的身手他可是清楚的很,睿太子如今是贵客,昨日又被泻药折腾了一夜,武功全然用不上,这样一摔的话,他哪里承受得住?若是睿太子在云王府受伤致残,南梁王大怒,皇上也会大怒,那云王府可就要倒霉了。 南凌睿的身子在半空一个打转,轻飘飘地落在距离浅月阁不远处湖边上。那条湖正是上次凤侧妃被扔进去的湖。 云孟随后来到,见南凌睿没事儿大松了一口气。 南凌睿看了一眼距离他脚落地不到半步的湖边,但凡莫离再用力一分,他此时非要成个落汤鸡不可。他唏嘘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完好无恙,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毫无半丝恼怒地对依然吓得脸色白的云孟笑道:“还好本太子的这把玉扇没摔碎。” 云孟看着那扇面上玉女横陈的仕女图无语。 “哎呀呀,没想到景世子有如此本事,居然能在浅月阁留宿。”南凌睿离开湖边几步,看着浅月阁,对云孟凑近,压低声音道:“你说若是夜天倾知道景世子居然入住了月儿的香闺,他会如何?” 云孟不答话,想着景世子不是不守君子之礼的人,如今天色都将近晚时了,怎么还会在小姐闺房?难道是小姐的伤势太过棘手?这若是传出去,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不过想起昨日关于景世子和他家小姐的传言,他一时间也是云里雾里。 “你说夜天倾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南凌睿又问。 云孟皱眉,依然不答话。 “不过本太子觉得估计不会,丞相府的秦小姐如此大才,而你家小姐狗屁不通。夜天倾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利弊呢!”南凌睿摇着折扇,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云孟不明白这睿太子是何心思,说他对小姐有企图吧,看着又不像,说他风流吧,但眉心清正,凤目寒澈,也不像沉迷女色之人,说他放荡不羁吧,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此时才真正觉得那睿太子着实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怪不得能得老王爷另眼相待。他面色恭敬了几分,对南凌睿劝道:“我家小姐伤势太重,想必景世子处理诊治起来很是棘手,才逗留在小姐房中。睿太子还是回房歇着吧!您真要想……想听那素素姑娘唱曲,老奴这就去吩咐人请来。” “算了!本太子受惊吓了,还听什么曲啊?回房休息!”南凌睿摆摆手,扔下一句话,一步三晃地向老王爷院子旁边给他安置的院子走去。 云孟见这尊佛爷终于老实不折腾了,他才抹抹额头的汗,向大门口走去。 “大总管,丞相府的玉凝小姐前来探望浅月小姐!”云孟刚走几步,门口守卫一人匆匆来到,对云孟禀告。 云孟还没开口,没走远的南凌睿转身走了回来,“正好,本太子听说丞相府的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本太子又听说她琴曲不错,就喊进来让她给本太子见识一番。” “这……睿太子,不太好吧!”云孟为难地看着南凌睿,暗骂这个奴才禀告的不是时候,又招惹了这尊佛爷。 “怎么不好?月儿如今要养伤,任何人都不便打扰。但是也不好就将人这么打了去,毕竟来者是客嘛!本太子这就代替月儿去招待秦小姐一番。”南凌睿一边说着,一边向大门口走去,哪里还有一步三晃,明明就是虎步生风。 云孟今天已经不知道是几次对这个南梁太子无语了。好像他是云王府的主人似的。有客人代替主人迎接客人的吗?他短时间内也知道了南凌睿的性子,劝也劝不住,只能跟着他向门口走去。 云孟和南凌睿离开,浅月阁终于安静了下来。 外面彩莲等人都轻手轻脚去做活,不敢弄出声音。莫离也隐退了去。 房间内,似乎刚刚外面一番动静云浅月都不知道,依然睡得很熟。容景也再不理会外面是何情形,继续睡了去。 浅月阁幽静无声。 相比浅月阁的静寂,云王府大门口和前院到是一直未曾间断有人来。 夜天倾走后,来了秦玉凝,秦玉凝被南凌睿热情招待了一番离开后又来了容铃兰和六公主,六公主本来是去荣王府,等了许久都不见容景回府,后来得知容景和云浅月遇刺,便急急忙忙赶来了云王府,云孟还没来得及将那二人挡在门口,就被南凌睿给请了去,又是一番热情招待。之后又6续来了很多得到讯息的人,有闺中小姐,有各府公子,最多的是荣王府各房各院来探望容景的人,这些人几乎踏破了云王府的门槛,南凌睿乐此不疲,不亦乐乎,不论男女通通都热情招待了一番。 太阳落山,月上中天,云王府大门口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南凌睿给累了个够呛,最后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才回自己房间呼呼大睡了。 云孟也给累了个够呛,本来他完全可以闭门谢客,偏偏这睿太子非要热情招待人家,这回倒好,将他自己累了个够呛,也苦了他这把老骨头。 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以及云暮寒一直没回府。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一直待在皇宫,云暮寒则和夜轻染领了老皇帝圣旨对天圣京城封锁挨家挨户搜索排查,不放过丝毫可疑之人可疑之地,京中百姓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宫圣阳殿内文武百官以及数年没上朝的如云老王爷、德老王爷、孝亲老王爷、荣老王爷这老一辈的朝臣都再次登上朝堂,老皇帝和文武百官对云浅月和容景被百名死士公然刺杀之事彻夜相商。圣阳殿一夜灯火未息。 这一夜,除了云王府浅月阁和荣王府的紫竹苑外,天圣上下万家灯火未眠。 不管外面这一夜如何血雨腥风多少人彻夜不眠,而惹起这件刺杀事件的主角容景和云浅月则在浅月阁同床共枕,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色大亮,云浅月才醒来,睁开眼睛,就见容景躺在她旁边,她本来神清气爽的小脸刹那阴云密布,怒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容景早已经醒来,无奈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慢悠悠地叹道:“难道你忘了昨日之事?我怕你碰到手臂上的伤,这才看了你一夜未睡。你不知感谢,反而刚醒来就对我冷眼以对,着实令人伤心啊。” 云浅月皱眉,昨日之事刹那冲入脑海,她脸色稍好了一分,但依然板着脸道:“那如今都天色大亮了。你别告诉我你准备躺在我床上一天,我不醒来,你还就不滚开了。” “我倒是想离开,可是你的头压着我的胳膊一夜,你叫我如何离开?”容景再次叹息一声。都说女子最为温柔,他怎么从她身上半点儿也看不见温柔为何物? 云浅月这才现她的脑袋依然枕着他的胳膊,整个身子几乎都贴近了他怀里,霎时一僵,猛地一个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指着容景,想说什么,但见他的身子就躺在了床边,一分多余的地方都没有,再挤一挤就会掉到地上去,而她那边空了大半个床,此时容景正无奈地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飙,她沉默了片刻,红着耳根斥道:“活该!谁用你照看我了?你不看着我,我的胳膊也不会碍着。” “那可说不准。这一夜你睡得和猪一样,还来回打滚,我要是不抓着你的胳膊,你如今早将伤口扯开,血尽而亡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熏红的脸颊和耳稍,觉得她尴尬害羞的样子还像个女人一些。 “你才睡得和猪一样。”云浅月承认自己的睡相的确不好。但这么被人毫不客气地批评还是头一回,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用脚踹他,“赶紧起来,我要吃芙蓉烧鱼,你去做。” “起不来了,胳膊麻了。”容景收回视线,躺着不动。 云浅月不以为然,“少装。赶紧滚起来。” 容景闭上眼睛,幽幽地道:“我被你压了一夜,是真的浑身僵硬起不来了。好歹我也是守了你一夜,你就这么对待我?也太说不过去了。” 云浅月看着容景,见他面上气色不错,一点儿也不像是被她搅了一夜不得好眠的样子,但他胳膊腿僵着一直不动,看来的确是麻了,她犹豫了一下,脸色不好地伸手去拽他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帘幕哗啦一下子被挑开,一人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那人冲进来看到床上的情形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二人,“小丫头,弱美人,你……你们……” 来人正是夜轻染! 云浅月要拽容景的手僵在,偏头见是夜轻染,她提起的警惕立即放下,见他一身疲惫寒气,衣袂皆是尘土,头未梳,脸没洗,不由愣了一下,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夜没睡?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夜轻染依然回不过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景和二人身上的一床被子,他伸手指着容景,问云浅月,“这个弱美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在她的床上! 云浅月哼了一声,将自己受伤的胳膊摆出来给夜轻染看,“喏,我为了救他受伤了,他自然要留在这里照顾我,我睡相不好,需要看着,不用他还能用谁?谁叫我这伤是为他受得来着。” 夜轻染这才将目光移向云浅月的胳膊,将她胳膊被白纱裹了好几层,他收起惊讶,对容景不屑地叱了一声,“没出息,一个男人用女人挡暗器,你还有脸活着?” 容景躺着不动,慢悠悠地道:“是她心疼我怕我受伤,所以就自己自告奋勇给我挡了暗器,如何能怪我?为何我会没脸活着?” “屁话!我心疼你个屁,我是怕你死了我那十二尊金……”云浅月闻言恼怒地瞪着容景,话说了一半,又猛地顿住,伸出脚踹了他一脚,转了话怒道:“还不快些滚起来给我做芙蓉烧鱼去!” 容景着着实实挨了云浅月一脚,对他叹息一声,“你这个踹人的毛病实在不好,必须得改改。” 云浅月哼了一声,收回脚,“还不赶紧快起来!你要在床上赖到什么时候?” “不是我不起来,不是告诉你我被你的压着睡了一晚上,浑身都麻了吗?”容景极为无辜又无奈,对上云浅月的恼怒和粗鲁始终不温不火。 云浅月伸手将他一把拉起,往地上一推,警告道:“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将你扔出去。” 容景踉跄了一步,扶住了床榻才没跌倒在地。他看着云浅月,这回并没有言语,而是转身脚步有些别扭僵硬地走到清水盆净面。 云浅月不再理会容景,开始用一只手披衣下床。 夜轻染看着二人各自动作,将他凉在了一边,有些愣愣的,过了半响依然回不过神来。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脑瓜子里一团乱,连忙挥去,定了定神,对云浅月不满地道:“小丫头,你怎么让这个黑心的弱美人住进了你的房间?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云浅月下了床,用那只完好的手拍拍夜轻染的肩膀,见他傻啦吧唧的模样一笑,“指不定谁是狼谁是室呢!他虽然黑,但人品还是毋庸置疑的,哪里会将我怎么样?”话落,她不欲再多说,对夜轻染道:“你还没说你这是怎么了呢?一夜没睡?追查那背后黑手来着?可有收获?” 夜轻染看了一眼容景,见他背着身子净面,动作自然,与在他自己家理一样随意别无二致,他移开视线再看云浅月,见她毫无半丝做作和被他唐突地闯进来的尴尬和恼怒,想着她说得也对,他们之间若是有什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模样。遂挥走了心中乍见到二人在一张床上的不舒服和慌乱,沉下脸回答云浅月的话道:“我和暮寒兄追查了一夜,只找到了丁点儿线索,而且那线索也不能算得上是线索。这等连环刺杀如此精妙,安排的天衣无缝。那些死士就像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一般,看来那背后黑手是个高手,本小王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等高。” 云浅月早已经料到,昨日那些黑衣死士连环刺杀,精密筹谋,后来躲在暗处之人背后放出暗器也是早有算计,显然背后之人非泛泛之辈。不这么容易被夜轻染和云暮寒查到也不新鲜。 “高手到不见得,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废物?”容景回头瞥了夜轻染一眼。 “你不废物为何还导致小丫头受伤?你不是能得很吗?还天圣第一奇才呢!我看赶明日儿就叫天圣第一废物得了,还靠女人多暗器,你羞是不羞?”夜轻染立即火了,他忙腾了一夜居然还要招这个什么也不做的家伙鄙夷,他气不打一处来。 “羞什么?天圣第一奇才是皇上封的,我从来没说自己是第一奇才,我本来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今又武功尽失,自然就是一个废物。你也没说错。哪里有你染小王爷有本事,曾经被南疆第一美人叶倩三戏兰陵断桥,倒是一桩美事。本世子可是自愧不如。”容景一边用手帕擦面,一边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被南疆第一美人三戏兰陵断桥啊,不知道是怎样的故事。 “弱美人,你再敢提一句叶倩,老子今日就废了你!”夜轻染额头青筋跳了跳,怒道。 “好,我不说了。那是你的心爱之人,自然不准许别人提的。”容景放下娟帕,对云浅月温声道:“芙蓉烧鱼功夫太长,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将就着吃些别的吧,反正你的伤势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我在这里也要待几日的,改日再给你做好不好?”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好!” 容景对站在门口没敢进来的赵妈妈彩莲等人看了一眼,那几人连忙跑了下去。 “弱美人,我和那叶倩才不是……”夜轻染觉得有必要纠正这个弱美人的认知错误。省得他一对着他的时候就用叶倩刺激他。 “行了,他就是嫉妒你有南疆第一美人喜欢,快别和他计较了。你给我说说昨日之事,皇上和我爷爷他们是怎么商议的,那些死尸弄到何处去了?皇上可是给南疆了急令?”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和那叶倩之事她虽然不了解,但从容景和南凌睿的话语中也猜测出了个大概。大约是那美人曾经和南凌睿相好,但后来看上了夜轻染,设下了个圈套将他戏弄了几回,后来得了夜轻染的心,两人互许终身。这事儿听起来戏剧性,也许很多人还羡慕夜轻染的艳福,但是当事人夜轻染估计认为是丢面子的事儿,所以每次容景一提,他就恼怒得不行,她连忙帮他找了个台阶下。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打住,转头脸色怪异地看着云浅月。 容景眸光绽上一抹笑意,嘴角愉悦地勾起,对云浅月笑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嫉妒了。他出外历练七年,游遍山河,我却困守在荣王府尺寸之地。这等事情如何不令人心恼。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些,就不用对他好了,他有南疆第一美人,我的身边是什么人也没有。” 云浅月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对你好些也不是不行,要看你表现。” 容景浅浅一笑,柔声道:“好,我定会好好表现的。” 云浅月这才满意。 夜轻染看着二人,此时终于意识到他似乎被容景在不知不觉中给黑了。而且黑得不显山不漏水。他一时间颇有些无语,看着云浅月恨铁不成钢,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小丫头,我告诉你,我和那叶倩根本就没有什么!也没有两情相悦,海誓山盟,都是这个弱美人胡说的。” 云浅月转头看夜轻染,眨眨眼睛,“什么也没有?” “对,什么也没有!”夜轻染神色郑重,本来就什么也没有,他自然回答的痛快毫不犹豫,腰板挺得笔直。 云浅月看夜轻染郑重的神色,看着,看着,忽然一乐,伸手再次拍拍他肩膀,温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什么也没有。男欢女爱,两情相悦,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就算有什么又怕什么?” 夜轻染面色一僵,瞪着云浅月,加重语气,“我说没有!” “好,好,没有就没有,我知道了。你不是忙活了一夜吗?赶紧洗洗,在我这里用饭吧!吃完饭我们研究研究,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派人杀我,姑奶奶找到他的话,定扒了他的皮。”云浅月摆摆手,将夜轻染推向清水盆旁。 夜轻染还想解释,他总觉得他刚才的话这小丫头根本就不相信。但云浅月已经坐在了镜子前,再不理会他,对着容景招呼,“还站着做什么?快些过来给我梳头。” “好!”容景笑着走过去,拿起梳子,极其熟练地轻拢着云浅月一头青丝。 夜轻染看着二人,想要再解释的话吞了回去,他盯着容景手上的动作,皱眉道:“小丫头,你不知道你这头不是别人随便能梳的?这要未来你的……” “哎呀,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我的手受伤了,梳不了头,再说我也不会梳头。没看见这屋子里就你和他吗?难道你会梳头?”云浅月挑眉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摇摇头,给女人梳头,他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就将他当成一个劳力,不用白不用。”云浅月收回视线,经夜轻染提醒她才想起古代女子的头似乎是只有夫君才能给梳的,她皱了皱眉,看向镜子,容景立在她身后,镜子中映出的容颜面如美玉,眉目如画,她想着若是她将来的夫君长成容景这般,那么每日梳头从镜子里看着他也算赏心悦目。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日,咱们的月票能冲刺一把最好啦,冲刺不上去也木有关系,明天1号亲们将咱们的月票顶起来,好不好?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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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日在你走后将朝中包括太子在内的大臣都喊了去现场,那场面……哈哈,后来将那些死尸都安置在了刑部停尸房,着我的隐卫看守,之后就去了皇宫,将事情禀告给了皇伯伯,尤其是你开膛破肚从那死尸中取出的离魂咒虫也被我收起来拿给了皇伯伯,皇伯伯说此事事关重大,要先与重臣商议,后来云爷爷和云王叔都进了宫,我急于追查凶手,便领了命和暮寒兄一起去了。后来子夜十分,有人报说皇伯伯对南疆发出了急令,要南疆王进京解释此事。想来南疆王不日就会进京。你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尤其是你和弱美人是青天白日在皇城被人刺杀,那背后之人也是对皇伯伯一个威胁,皇伯伯定然大力彻查,不会包庇凶手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又问:“那尸体只能停留三日必须火化,南疆距离此地千里,三日能来得及吗?” “我当初和……和叶倩学了一招保存尸体的方法,所以可以将尸体保留七日。若是南疆有人来,七日完全够了。”夜轻染似乎不想提叶倩名字,但又不得不提。 “哦!”云浅月笑了笑,“那就好了!既然查不出背后之人,我们就等着南疆王进京吧!从南疆王那里总会得到凶手信息的。” “嗯!”夜轻染不再说话。 “那个南疆第一美人有秦玉凝美吗?”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面无异色,她笑着对夜轻染问。想着会不会七日之后那南疆第一美人叶倩会和她父亲一起来。 夜轻染瞥了云浅月一眼,哼道:“都没有你美!” 云浅月愣了一下,随即顿时喜形于色,用她那只完好的手又拍了夜轻染肩膀一下,哥俩好地道:“这才够朋友。在你眼里就得我最美才说得过去,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唔……” 云浅月话说了一半,突然嘴里被塞了一根鸡翅,将她后半截话堵了回去。她转头瞪着容景,伸手将那根鸡翅拔出,恼道:“你做什么?” “你话太多了。食不言,寝不语。你虽然受了伤,不过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也不是脑子,所以,我看你还是去上书房上课得了。”容景不看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立即住了口,她好不容易可以借着养伤的名义不用干活也不用学东西只吃喝玩乐,才不要去上书房去上了什么课。小声嘟囔道:“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容景“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夜轻染瞪着容景,骂道:“据说当年的容王叔心胸坦荡谦谦君子,容王婶温柔似水知书达理贤妻良母,怎么他们有你这样黑心的儿子?我都替你脸红。” “德王叔和德王婶与我父王母妃也不遑多让,为何会有你这样魔王秉性的儿子?我都不替你脸红,你替我脸红什么?”容景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慢声慢语地道:“若是云爷爷知道你来打扰她养伤的话,他老人家估计会将你扫地出门,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一些。” 夜轻染顿时噤了声,心里却暗自磨牙。想着不知道这个弱美人给云爷爷灌了什么**汤,居然让云爷爷如此信奉这个黑心的家伙。还将他请进小丫头的香闺,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接下来三人再未说话,屋中只有饭菜飘香。 早饭用了一半,云孟急匆匆从外面赶来,人还没到,声音先闻,“染小王爷,陆公公前来了云王府,皇上命你即刻进宫。” 夜轻染筷子一顿,看向外面,“何事?” “陆公公没说,就说皇上知道您来了云王府,令您即刻进宫。陆公公看起来很急,想必是重要之事。”云孟道。 夜轻染放下筷子,看了云浅月和容景一眼,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转身大踏步了出去。外面云孟见夜轻染出来,连忙将他送出了浅月阁。 屋中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离开,转头问容景,“你说老皇帝有什么打算?” “他有什么打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给出交待。”容景继续用饭,声音淡淡。 云浅月想起皇后说老皇帝想要中央集权的话,点点头,想着这回那背后之人在天圣京城公然刺杀她和容景,也算是间接地挑衅了老皇帝的天威,老皇帝即便心里也许恨不得她和容景被杀了,他好借此集权处理了云王府和荣王府,但也不得不追查背手黑手。她忽然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问容景,“你说十年前那些事情是不是老皇帝干的?” 容景筷子一顿,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若是早先她没有这个想法,但从那日听了她父王一番话以及后来在皇宫偷听皇后和明妃的话后不得不产生这种想法。既然老皇帝早就想收回分散的大权,集皇权于一身的话,那么十年前容王爷和文伯候府遇害,容景中催情引被人暗害是不是老皇帝做的?毕竟荣王府就容景一根嫡系独苗,他若死了,荣王府旁支夺权,必乱,老皇帝趁此收权,获益的自然是皇室。 “也许!”半响后,容景收回视线,声音淡得不能再淡。 云浅月不以为意,又压低声音道:“你说我在灵台寺中的催情引是不是也与老皇帝有关?毕竟据说灵台寺当年是始祖皇帝命人打造的,皇室难道就没留有那暗室的图纸开关?那日我莫名其妙触动了灵台寺暗道开关掉了下去,我不相信那样精密的机关没有人做手脚能突然打开。尤其是当时有夜天倾在,我又中了催情引。” 容景眼睛细细眯了一下,并未言语。 “那日夜天倾和秦玉凝与我一起掉下去,若是你没出现,可以想象有什么后果,那后果必是有很多种,但估计没有一种是我可以忍受的。总之对我都是有害无益。后来是你出现将夜天倾和秦玉凝打了上来,才有后面那些事情。皇上对此只说彻查,但到如今屁个交代也没有,谁都知道交给大理寺审的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云浅月放下筷子,又道,“况且清婉公主有你给的天山雪莲服下,就算以后伤了身子终身不孕,但也不至于烧坏脑子至今神志不清。这事情说不可疑打死我都不信。” 容景依然未言语,目光看向窗外,淡得没有一丝颜色。 云浅月说了半响,都没得到容景的想法,她撇撇嘴,用胳膊碰了碰他,“你到说句话,什么想法?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也许对,也许不对,没有确凿的证据时都做不得准。”容景从外面收回视线,不看云浅月,放下筷子,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如今该想的是赶紧将伤养好。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及笄之礼了。别以为你这个云王府的唯一嫡女是好当的,皇上就算不将你嫁入太子府,也大约是不准许你逃出皇室的。”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把拽住容景的胳膊,“说明白些!” 容景闭着眼睛不动,再不言语。 “我要你说明白些!”云浅月用手掐容景。 容景睁开眼睛,偏着头看着云浅月,眸光如空山新雨后的天空,湛蓝宁静。他认真地看着云浅月,声音有一种幽幽的冷寂,“你非要我说明白做什么?敢说你自己心里就不明白?” 云浅月手一颤,死死盯着容景的眼睛,容景眸光毫不避让。许久,她移开视线,垂下眼睫,缓缓松开了手,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容景而站,声音有三分的冷嘲和三分的漫不经心,“那又如何?也得我愿意不是?” 容景目光追逐着云浅月的身影,只见她静立在窗前,纤腰笔直,阳光透过浣纱格子窗打在她的身上,斑斑驳驳如点点星光。明暗之间,她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坚毅。他忽然笑了笑,轻声道:“那若是你愿意呢?就会嫁入皇室?” “怎么可能?”云浅月叱了一声。 “若是皇室有一个人会让你做出愿意的决定呢!”容景又问。 云浅月觉得这话不对味,她转过身,看向容景,挑眉,“你指的是谁?” 容景忽然收回视线,再次闭上眼睛,“没谁!” 云浅月看着容景,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看了半响,他脸色一如既往浅淡无色,她撇撇嘴,“我想嫁的人是容枫,你别告诉我容枫是老皇帝的儿子就成。” “容枫是文伯候府的后人!”容景道。 “那不就得了。皇室包括夜天倾在内的那几个皇子都上不得台面,就夜天煜还将就些,不过我对他无感。你这个说法大约是不成立的。再说皇室就是个火堆,我还没愚蠢到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进去跳的道理。”云浅月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你记住你此时说的话就好。”容景脸色依然淡淡。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觉得跟这种人打哑谜是个费脑筋的事儿,刚想嘲讽他一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以及环佩叮当声响,她似乎闻到了一阵脂粉香,蹙了蹙眉,嫌恶地对外面喊,“彩莲,今日浅月阁闭门谢客,无论谁来,就说我在养伤,谁也不见。” “是!”彩莲外应声,带着人连忙向门口走去。 不多时云浅月便见果然有人来到了浅月阁门口,当前二人正是云王爷的三姨娘和五姨娘,后面跟着一群身穿花红柳绿绫罗绸缎的女人。人人手中拿着锦盒之类送礼用的东西,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回软榻上半躺下。 浅月阁门口叽叽喳喳一阵后,那些人相继离去,终于清静了下来。 不多时彩莲等人回来,人人怀里都抱满了东西,几人为难地来到门口,彩莲怯懦地道:“小姐,姨娘们说是听说小姐受伤前来看望小姐的,小姐要休息她们不打扰,但这些东西非要让奴婢留下。奴婢不留下,她们就不走。所以这些东西奴婢都带回来了。小姐,您看怎么办?是不是要奴婢带着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带回来就带回来呗!送上门的东西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哭丧着脸做什么!”云浅月向着门口看了一眼,见彩莲、听雪等人怀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她笑了笑,摆摆手,“都收起来,今日虽闭门谢客,但是东西照收不误。” “是!”彩莲一愣,随即带着几人欢喜地抱着东西下去了。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觉得这样什么也不做晒太阳的日子实在太好。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来到浅月阁,彩莲等人得了云浅月早先的吩咐连忙迎了出去,只见云孟带着人提着不少东西走了进来。彩莲连忙问道:“大总管,这是做什么?” “这是各府从昨日里派人来给浅月小姐送来的礼,希望小姐早日康复。”云孟笑呵呵地道:“老奴刚刚睡醒,将这些东西都给小姐送来了。” “这么多?”彩莲惊讶地问。 “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呢!人手不够,一会儿我再带着人将另一半给小姐送过来。这是都给小姐的东西,自然要小姐做主安置。不会入大库房的。”云孟道。 “那……大总管随奴婢来吧!前些日子小姐在灵台寺遭难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各府送的礼还没用多少呢,如今都堆在小库房,这回又这么多,小姐哪里用得完啊!”彩莲语气听起来有些犯愁。 “用不了就慢慢用。谁嫌弃礼多?”云孟一边带着人跟着彩莲向小库房走去,一边说着都谁谁送了礼来,谁谁送了什么好东西。云浅月听着脚步远去,忽然灵机一闪,问容景,“喂,是不是我及笄之时还有礼收?” 容景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财迷样,眸光染上一丝笑意,点点头,“是!” “啊,那好,到时候将别人送礼的东西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我就又有一笔收入了。”云浅月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想着古人最重礼,这可便宜她了,不劳而获,若是多受几次伤,岂不是收礼收到手软? “你很缺钱?”容景看着云浅月。不明白这个女人见到钱比见到她亲爹还亲。 “不缺,但钱可是好东西。谁嫌钱少?那些东西虽好,比如翡翠啊玉石啊玛瑙啊等等之类的,但在我看来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云浅月道。 容景默了片刻,点点头,赞同地道:“嗯,你说得不错。” 云浅月寻思了片刻,想着让彩莲和赵妈妈私下去变卖那些东西难免不会被人知道暴露什么,传扬出去对她名声不太好,她虽然不注重名声,但难免不会有麻烦,于是又对容景道:“这样吧,我那个小库房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找人将我里面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最好是换成银票给我。” “我为何要帮你?”容景扬眉。 “还能为何?自然是补偿我为你挡暗器所受的伤。”云浅月竖眉,哼了一声。 容景又沉默了片刻,语气似乎含了一丝无奈和叹息,“我不明白我何时成了你的存银库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是大材小用了吗?” 想想他是天圣第一奇才,手握荣王府大权,荣王府被誉为天圣第一富甲,可谓是富可敌国。若是被人知道他私下里去变卖东西换银票。可想而知多少人会撞墙。这个女人似乎还指使得他理所当然,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对我来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作用,银子至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也难行。你没穷过,自然不知道银子的好处。金银可比你紫竹苑那些雕栏玉砌珍珠翡翠玛瑙好使多了。”云浅月对容景嗤了一声。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忽然一笑,再不言语,算是答应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金银自然是实用的,尤其可以做很多除了穿衣吃饭外的许多事情。比如军火,比如兵器,比如弓弩,比如军队,比如隐卫,比如暗桩……若是老皇帝真敢对她下手,那么她总有用得到的那一日。 云孟来往了两回浅月阁,终于将各府送的礼都搬进了云浅月的小库房。彩莲带着账单来交给云浅月时愁眉苦脸地说,“小姐,咱们小库房都满了,再也放不下东西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那个小库房很快就能腾空了,再有东西还能放进来。”云浅月一乐,将账单递给容景,顺带将她小库房的钥匙也给了他。她没有人可用,容景有,她不知道怎么消无声息将这些东西变换成银子,容景知道。 容景伸手接过钥匙和账单,当着彩莲的面对外面喊了一声,弦歌应声而出,账单和钥匙转移到了弦歌手中,容景对他吩咐了一句,弦歌嘴角抽了抽,面色怪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拿着钥匙和账单退了下去。 彩莲听得清清楚楚小姐要将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但想着小姐必定有用处,她不能再多话讨人嫌,终是没开口,悄声退了出去。 “这个小丫头也在成长了!”云浅月看着彩莲离开,叹了一句。 “未必不是好事。”容景接过话道。 云浅月点点头。从今以后她想象的安逸的日子是越来离她越远了。她追逐的那些东西必定是一路荆棘,所以,她身边的人若是再如此不激灵碎嘴,那么早晚会是祸害。 “小姐,老王爷和王爷从宫里回来了,请景世子过去一趟。”云孟去而复返。 云浅月看向容景,想着那糟老头子倒是知趣没请她,若是请她,她也不会去。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起身站了起来,缓步出了房门。云孟见容景出来,对他一礼,二人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用手支着额头想着那糟老头子刚刚从皇宫回来就找容景做什么呢?她正想着,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折扇一开一合的声音,她抬头向外看去,只见南凌睿慢悠悠地进了院子。 彩莲再次拦了过去,刚走了两步,云浅月开口,“不用拦他,让他进来!” 彩莲停住脚步,想着小姐对这南梁太子到是不同的,她就不明白这南梁太子一个花花公子哪里好了?要说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得小姐允许进出她的房间那是说得过去,因为那二人可是不同于别的男子,可是这南梁太子实在是名声不怎么好。 “我今日才发现原来月儿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是赛若天仙啊!”南凌睿一眼就看到了脸色不好的彩莲,笑得风流邪肆,春意莹然。 彩莲脸色更不好了,但也不敢还嘴,垂下头不言语。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看我院子里的小丫头的?若是来看我院子里的小丫头的话,那么我将她们都送了给你如何?让你看个够。”云浅月看着南凌睿,阳光下他一步步走来,风流俊美,没有一丝浪荡公子模样。她忽然意味幽深地一笑,想着老祖宗有一句话说得对,就是看人不能看表面,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就是一个吗?若是南凌睿真如他的表象一般,那么南梁王儿子众多,这太子之位早该换人了。 “小姐……”彩莲小脸一白,惊吓出声。 “本太子虽然喜好美人,但也要两情相悦,你看你的小丫头见我跟见着鬼一样,这副模样本来美三分,却是一下子一分也没了。太倒胃口,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南凌睿说话间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目光落在云浅月包裹着的胳膊上,挑眉邪魅一笑,“美人救英雄的感觉如何?” “还不错。要不改日你中了暗算时候拽我去给你挡一把?”云浅月斜睨着他。 “算了,本太子可消受不了这等美人恩!还是留给景世子独自用吧!本太子还想多活几年。”南凌睿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云浅月身边,身子紧紧挨着她,压低声音问,“昨日景世子住在你这了?春风一度?鸳鸯戏水?龙凤呈祥?月藏星隐?” “你为什么不干脆问我和他是否发生了关系?”云浅月突然截住南凌睿的话。 南凌睿噗了一声,刚坐下的身子一个不稳,险些跌到地上,他伸手扶住软榻把手,抬头看向云浅月,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刚刚那等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他嘴角抽搐,脸色怪异地看了她半响,见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抚额感叹,“本太子来天圣京城这一遭算是来对了,传言天圣京城新一代能人辈出,诚不欺我!尤其是得见浅月小姐风姿,本太子不虚此行啊!”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说话。 “喂,你是女人吗?当初会不会投胎投错了?”南凌睿凑近云浅月,又问。 “你要验证一下吗?”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凌睿,“我也正想知道你是不是男人,要不……咱们俩互相验证一番?” 南凌睿一个激灵,立即摇头,对上云浅月似笑非笑的神色,连忙道:“本太子自然是男子,否则我南梁太子府的千名美人岂不是要哭死了去。月儿自然是女子,怎么可能弄错呢!否则某人该哭了。” “某人?”云浅月挑眉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不答云浅月的话,忽然贴近她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知道今日皇宫里天圣老皇帝和你的爷爷以及文武大臣都说了些什么?” 云浅月心思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并不言语。南梁能矗立至今,从一名小小的天圣附属国变成如今虽然称臣却再不纳贡的第二大国,自然不可能是豆腐做的,在天圣安插暗桩能随时得到消息也不稀奇。 南凌睿等着让云浅月开口求他,等了半响都不见她出口询问,他偏头看着她,见她一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倒的表情,他动了动嘴角,忽然一乐,“你这个小丫头,谁说你愚昧,原来其实是心机颇深。” “这你都知道了。原来南梁太子其实不风流嘛!”云浅月瞥了他一眼。 南凌睿掩唇轻咳了一声,折扇“啪”地一下子打开,玉女横陈的仕女图展现在云浅月面前,他抬头望着棚顶片刻,低声道:“我是来告诉你,刺杀你和容景不是我背后动的手。” 云浅月十指放在唇边,看着南凌睿,似乎在思索他话的真假。 她曾经想过是南凌睿背后动的手,因为南梁靠近南疆,两方暗地必定交好,否则南梁也不会允许南疆尺寸之地在他卧榻之侧安睡那么多年。而据容景所说南凌睿自小就与叶倩相识,南凌睿若是会离魂术或者是和南疆勾结成奸害她和容景祸乱天圣也不是不可能。但她直觉不可能是他,虽然南凌睿有理由对她和容景出手,引起天圣一团乱麻,这样南梁有可能趁机捞到好处,但得益最大的人其实是老皇帝。 荣王府没了容景旁支夺权必乱,而她若是死了,她的爷爷和父王必定深受打击而颓靡,老皇帝正好趁此机会收了荣王府和云王府的权利于一身,另外孝亲王府冷邵卓是独子也是废物,不堪一用,孝亲王府根本就不用老皇帝动手,而德亲王府与皇室同宗一脉,是真正的皇族后裔,所以,只要收拾了云王府和荣王府,那么老皇帝的中央集权就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南凌睿不会那么傻的去帮助老皇帝而自己得不到多少好处没准还引得老皇帝因此权利壮大回头去对付南梁。所以今日让他进来,她就是想证实一下,看看南凌睿会不会开门见山拿此事来说,果然南凌睿是聪明人,也不如传言一般沉迷女色。 “怎么?你不相信?”南凌睿半响等不到云浅月回答,问道。 “你拿出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理由是拿不出来,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南凌睿伸手入怀,将一块东西塞进了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低头,只见是一根丝线,这根丝线极其特别,是用几种明亮鲜艳的颜色混染而成的,她抖了抖手里的丝线,挑眉看着南凌睿,等他解释。 “这是在你中暗器那个房檐一角发现的。”南凌睿给出解释。 云浅月一愣,眯起眼睛,“你说背后放暗器之人是个女子?仅凭这一根丝线?” “就凭这一根丝线!”南凌睿得意地挑起眉毛,对云浅月道:“你看一眼你的脚,再看一眼你的衣服。可能发现什么?” 云浅月低头去看她的脚,一怔,她的绣鞋面上正是用这种丝线在绣的图案上勾了一道花边,她以前从没注意,而她衣服衣摆处也是用这种丝线勾的边,她抬起头,看向南凌睿,“这能说明什么?” “这种丝线是用仙衣坊的秘方织染而成,只有仙衣坊一家出品,而且从不外卖这种丝线,只用来做成衣和定制鞋子,价钱极高。平民百姓可穿不上,不是销往宫中就是销往各大府邸。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子专属。你这鞋子是在仙衣坊根据你的脚定制买来的,你的衣服也是。你以为男人会去穿女人的衣服和鞋子?”南凌睿道。 云浅月眯起眼睛。 “这东西是被挂在了房檐一角,显然是那人放了暗器之后急急离开被刮住留下的。本太子得到消息命我的人去查看了一下现场,发现这个带了回来。夜轻染那个笨蛋,全城搜查一夜一无所获,不知道叶倩那个女人是怎么看上了他的,这种证据都没发现。”南凌睿对夜轻染嗤之以鼻。 云浅月闻言低头再次仔细看手中的丝线,丝线不长,大约几寸,若不仔细看自然难以发现,夜轻染刚刚说有一条不算证据的证据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还是另有其他?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南凌睿,“既然我也穿这种鞋子和衣服,那岂不是说明这种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京中这么多大家闺秀,或许是有哪个女子贪玩跑到那房檐上被刮了一下留下的也说不准,或者说根本就是你拿出这么一根破线来糊弄我也说不准。我凭什么会相信你的话?” “那处放暗器的房檐你可知道是谁的府邸?那是钦天监宋大人的府邸。钦天监意味着什么,我不说你也清楚,有哪个寻常女子敢去钦天监的府邸房檐上玩耍?不想活了?钦天监宋大人那一张嘴不弹劾死她才怪。”南凌睿眉梢挑高,见云浅月一张小脸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沉思和镇定,他微微一笑,风流无比地道:“另外我今日只是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你相信不相信都没关系。也不怕告诉你,天圣和南梁终有一日会为敌。本太子才不会做让天圣老皇帝称心如意的事儿。” 云浅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丝线,对比一下自己的鞋子和衣摆,显然这丝线是从鞋子上刮下的,因为若是从衣服上刮下,按照这种丝线的韧劲来看,怎么也会刮下一片衣角,不可能只留下这一段丝线了。若背后动手的真是个女人的话,那么这还算是一条重要线索,至少她没有想到那日出手的是个女人。她抬头再看向南凌睿,忽然一笑,“那就姑且相信你吧!你可以走了!” “本太子要留下来吃饭!我昨日替你热情招待了一日前来探望你的客人,一直到深夜才歇,而且今日又给你送来这么重要的证据,你过河拆桥赶我离开,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南凌睿坐着不动,觉得云浅月这样笑很美。 “烟柳楼的素素姑娘……你既然如此喜欢,你说要是我帮她去赎身送了给你怎么样?”云浅月偏着头笑问。 南凌睿摇着折扇的手一僵,面色也是一僵,须臾,他猛地贴近云浅月耳边,压低声音道:“果然是近墨者黑。这等威胁人的本事你和景世子学得很好嘛!你说若是我向老皇帝请旨,让老皇帝将你嫁给我去南梁做太子妃,你说老皇帝会不会答应?” 去南梁做太子妃?云浅月笑看着他不答话,眸光扫见容景进了院子,想着这人回来的到挺快。 南凌睿也看到容景进了院子,并没有退离,而是与云浅月保持极近的姿势。 容景脚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不疾不徐地走来,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屋门口,透过帘幕见到二人极近的姿势,脚步微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南凌睿的脸上,淡淡一笑,“睿太子还有闲心在这里戏耍,难道你不知道南疆第一美人,你的青梅竹马叶倩已经进了京城了吗?” 南疆第一美人叶倩进了进城?云浅月立即去看容景。 南凌睿身子一僵,猛地回头,怀疑地去看向容景,“你说她进了京城?天圣皇上不是刚刚对南疆发出令函,她有这么快?” “本世子难道还会骗睿太子不成?叶倩的确是进了京城。如今距离京城三十里外。也许是她早就来了京城,如今故弄玄虚装作才来到的模样,也许是她本来就在来京城的路上,没想到正赶上了此事。睿太子既然和叶倩是青梅竹马,可以去问问她为何会这么快来到,她岂不是更能给你解惑?”容景挑开帘幕走进来,见南凌睿坐着不动,他眉梢挑起,淡淡道:“夜轻染刚刚奉皇上圣旨已经出城迎接了。你若是再不去的话,可就落后一步了。” 容景话音未落,南凌睿立即放开云浅月,珠帘一阵晃动,他已经走没了身影。 云浅月想着这速度真是堪比离弦之箭了!南凌睿原来真正喜欢的人是叶倩。不过这男人也太不懂得喜欢为何物了。既然喜欢,怎么会将自己南梁太子府弄成了无数美人居?怎么让叶倩移情别恋上了夜轻染?她颇感兴趣地期待着叶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想着这回她来了,估计有好戏看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叶倩来了你似乎很高兴?”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看着她扯开的嘴角挑眉。 云浅月闻言给了容景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点头,“嗯!是很高兴。两男争一女,这样的戏码还是很有看头的。难道你不想看?” 容景被云浅月明丽毫不虚假的笑容心神一晃,眼前如一抹云霞散开,铺洒九重天际。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了两下,须臾,他掩饰住眸中的痴然,浅浅一笑,点点头温声道:“嗯,是很有看头的,夜轻染,南凌睿,叶倩……我们一起看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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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的人和夜轻染的人发现了痕迹没动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一有风吹草动,人家就知道了。她知道容景黑心,没想到夜轻染原来也不遑多让。她颇有些无语地看着那根丝线,夜轻染霎时被上升到和容景一般的腹黑等级。 “这等事情又何必伤脑筋,你以后多加小心靠近你的女子就是了。你如此愚蠢,估计想对你动手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容景将丝线扔掉,对云浅月道。 “那人也对你动手了,放暗器也不是对我一个人,我不聪明,说明你也一样愚蠢!”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这个混蛋,一天不欺负她就难受是不? “我从来也没说自己聪明。”容景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偏头温声问,“你不是要吃芙蓉烧鱼吗?我这就去做给你吃如何?” “不吃!”云浅月冷着脸决绝。打个巴掌给个枣,亏他做得出来。 “昨日你呼呼大睡了一夜,我都未曾睡好。既然你不吃,我正好补眠,你不准吵我。”容景站起身,向大床走去。 “那是我的床!”云浅月提醒。 “昨日觉得你房间还勉强将就,这云王府也就你这里还能让我睡一睡,若是你不想与我一间房间,你便去睡别处,将你这间房间让给我,我是不会介意的。”容景说着已经上了床躺下,扯过云浅月的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你想得到美!我的房间凭什么让给你?”云浅月看着这个脸皮厚比城墙的男人,突然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床前,俯视着他,嘲讽道:“你是容景吗?我怎么看到了一只大白猫?好吃懒做还死皮赖脸赖我这不走?” “你吃了我好几顿亲手做的芙蓉烧鱼,还吃了一颗天山雪莲,还在我府里住了半个月,我还救你数次,这些我都没说你什么。我如今不过是睡了你的床而已。”容景闭着眼睛强调。 云浅月本来想好一大堆冷嘲热讽外加阴阳怪气怪外抹角骂人的话都被这一句话憋了回去。她站在床前,看着容景安然若素地躺着她的床盖着她的被子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她磨了磨牙,张了张嘴,最后只哼了一声,“等我的伤口愈合,赶紧滚回你的府去,省得脏了我的地方。” “你放心,等你伤好一些,你让我多待一刻我都不多待。”容景道。 云浅月懒得理会这个男人,转身走离床前,刚要走回软榻上重新坐下,就见南凌睿去而复返,她一愣,转了道走向门口,挑开帘幕看着南凌睿,“你怎么回来了?别告诉我那南疆第一美人不愿意见你,你没滋拉味的被赶了回来。” “本太子觉得还是你好,那个女人既然喜欢夜轻染本太子就算再喜欢也不要了。等你及笄后,本太子就进宫向天圣皇上请旨,让你嫁去南梁做我的太子妃。”南凌睿摇着折扇,行止俊美风流,面含笑意,哪里还有刚刚着急追出去的失态模样。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乐了,“好啊!据说南梁风景优美,四季如春,遍地绿草花香,我正好心神向往。而且睿太子英俊风流,身份也不辱没了我的身份,我就嫁去南梁又何妨?” 南凌睿脚步一顿。 屋中躺在床上的容景霎时睁开眼睛。 “不过我如今喜欢容枫,若是你同意我和容枫一起嫁去南梁的话,若是皇上同意,我会欣然前往的。你看如何?”云浅月又笑问。 南凌睿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勉强站稳,脸色怪异地看着云浅月,像是在看怪物,云浅月在他的瞪视下脸不红气不喘,他用无比钦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向屋内看了一眼,没看到容景人影,他收回视线,忽然也一乐,“好啊!我同意。” 强人无处不在啊!云浅月抬头望天,有些鄙视自己真的近墨者黑了。 屋中容景轻咳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地传出,“睿太子能有如此胸襟,真是好气魄。只是不知道南梁王知道了他的太子要娶一男一女两位妃子,会不会被气死。” 南凌睿手中的折扇打开一半“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立即弯腰捡起,心疼地拿着折扇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摔坏才心肝宝贝的握在手里,对云浅月道:“前几日我闲来无事谱了一曲桃花笑,你随我去听听如何?看来景世子是在睡觉,反正你在这屋子里闷着也没什么意思。” “也好!”云浅月点头,提起裙摆就要出门。 “来人,睿太子打扰浅月小姐养伤,请出去!”容景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 “是,世子!”弦歌瞬间应声而出,对南凌睿出手。 “本太子正好也练练手。”南凌睿哈哈大笑了一声,迎上弦歌,颇有大打一番解闷的架势。 “不用请出去了,睿太子的扇子我看得太过碍眼,你全力将他的扇子毁去就成。”容景又吩咐道。声音不高不低。 “是,世子!”弦歌立即改变攻势对准南凌睿的扇子。 南凌睿大惊失色,连忙护住自己的扇子,立即取消了和弦歌大打一场的意思,足尖轻点,瞬间离开了浅月阁,声音远远飘来,“月儿,我昨日帮你热情招待了一宿来客,如今也困了,我要回去睡觉,那曲桃花笑还是改日再谱给你听吧!”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消失,他人已经走了个没影。 云浅月第一次见识到南凌睿的武功轻功,没想到他武功轻功极好,至少比她所见的夜天倾的轻功要好了不是一个档次。她撇撇嘴,想着她的武功到如今还是石沉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弦歌没能毁去南凌睿的扇子,自然尾随而去。 容景淡淡出声阻止弦歌,“不用追了!你只记得浅月小姐养伤期间若是睿太子还来打扰她养伤,就毁他扇子即可。” “是!”弦歌停住身形,怪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退了下去。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无趣地转身走了回来,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颇有些恼怒地走到床前,瞪着他,“我就要听曲子,你赶走了给我弹曲子的人,如今你补给我。” “不补!”容景吐出两个字。 “不补不行,你要不补给我,我就不让你睡觉。”云浅月伸手去掀容景的被子。手刚碰到被角就被他伸手按住,她更恼,打算今日非要治了这个家伙,挑眉看着他,发狠道:“到底给我弹不弹?” 容景睁开眼睛,忽然一叹,伸手抓住云浅月手腕,轻轻一拽,云浅月便被他拽到了床上,不等云浅月开口,他低声道:“就算我给你补偿,可是你有琴给我用吗?” 云浅月刚要反抗踢打的动作一僵,大概好像貌似她……没有琴! “还是睡觉吧!你的脸色如今极差,失血过多还是卧床休息为好。”容景伸手温柔地盖住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空濛宁静洗涤人心灵的味道,“你想想如今好春光你不睡觉瞎折腾,若是被云爷爷知道定会给你我赶去上书房。到时候哪里还有觉睡?就算不被云爷爷赶去上书房,如今叶倩入了京,南疆必然要对咒虫之事给出交待,到时候我们也要去观场。我们能休息的日子也不过是这两日而已。难道你还想浪费时间不成?” 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听曲的念头,是啊!什么也不如大睡一觉来得舒服。恐怕以后这样的好春光难以再来一回,除非她再受伤,可是好好的谁想受伤遭罪?除非有病!她眼前漆黑一片,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本来没有困意,如今却是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推开容景的手,有些不甘心又被他唬弄道:“青天白日的,谁和你躺在一张床上?你去隔壁睡。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还想着嫁出去呢!” 容景眸光闪了闪,躺着不动,温声道:“你本来名声就不好,多一点无所谓。”话落,不等云浅月开口反驳,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对外面吩咐,“弦歌、莫离,今日无论何人来,就算是皇上,也要拦在外面。听到了吗?” “是!”弦歌、莫离齐齐应了一声。 云浅月推开容景的手,皱眉问,“我的贴身隐卫怎么听你的话了?” “难道你想放人进来打扰你我睡觉?”容景不答反问,“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看你也不顺眼,我如今留在这里无非是以防你睡姿不雅碰到手臂的伤口,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如今不过是共用一张床而已。我没有胃口会想对你做什么的。也不会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的。” 这一番话将云浅月堵了个严实。她想想也对,以前在野战营的时候大冬天没有取暖设备,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取暖,哪里还分什么男女,只要暖和就成。她对男女之间的芥蒂没有那么深,想着估计赶也赶不走这个家伙,索性闭了嘴。 容景见云浅月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嘴角勾了勾,绽出一抹笑意。 云浅月睡意来得快也睡得快,不出片刻睡了去。并没有发现从她躺下其实一直保持着躺在容景怀里,枕着他的胳膊的姿势。容景的手并没有按着她那只受伤的手臂,而是揽着她的腰。 容景听到云浅月均匀的呼吸声,偏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深深凝视。许久,他也闭上了眼睛,玉颜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无色,而是温暖如春。 房间内弥散着淡淡宁谧和暖的气息,二人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缠绕于一处。 外面赵妈妈、彩莲、听雪、听雨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人人心里虽然都觉得景世子和她家小姐这样青天白日同床共枕不合礼数,但无人敢发出异议。她们敏感地觉得小姐待景世子是不同于别人的特殊存在,虽然面上冷言冷语冷嘲热讽极尽厌弃之能事,但她们总觉得不是表面所见这般,到底是哪般她们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守口如瓶绝口不对外提景世子在小姐房间留宿的半句话语。毕竟这可是大事! 二人睡下不久,云王府的那些旁支纷纷前来探望,彩莲以小姐卧床休息为由挡在了门外。众人都比较识趣,放下礼品离开了。 这一日,再有人来探望云浅月,都被彩莲打发了回去。彩莲打发不了的,比如夜天煜和云王爷二人,莫离出面自然挡在了门外。 夜天煜每一次都见不到云浅月,已经做好了准备,走走过场而已,也不纠缠,见怪不怪地离开。云王爷知道莫离听从云浅月一人指示,也没强行进去,对彩莲询问了两句云浅月的伤势,知道无大碍,也就放心地离开了浅月阁。 午时,云老王爷进了浅月阁,彩莲战战兢兢地将老王爷挡在了门外。云老王爷哪里会理会彩莲?径自向里面走来,彩莲不敢再拦,只能跟在老王爷身后。老王爷刚走到院中,莫离闻声而出,将老王爷拦在了门外。 老王爷对莫离挑眉,“臭丫头不就是伤到了胳膊吗?不见外人也就罢了,连我老头子她爷爷也不见了?这是在弄什么幺蛾子?” 莫离垂着头不敢抬起,斟酌着低声对老王爷道:“景世子也在小姐房间休息!” 云老王爷一愣,看向云浅月的房间,见那间房间帘幕紧闭,门窗紧闭。他皱了皱眉,凑近莫离,压低声音问,“你说景世子也在臭丫头房间休息?臭丫头没给他安排房间吗?” “回老王爷,景世子怕小姐睡姿不雅伤到胳膊,所以……”莫离同样压低声音。 “原来是这样!哈哈……果然是景世子。那我老头子就放心了。有他在,臭丫头的伤才好的快。我老头子事情多的很,哪里能天天来盯着这个臭丫头养伤。一会儿她们醒来你就告诉景世子,就说我老头子说了,要他放心住下。务必要将臭丫头的胳膊伤势养好。”云老王爷大笑了一声,满意地道。 “是!”莫离应声。 “你这个小丫头好好侍候你主子。既然你是这浅月阁的大丫头,就将这里的人都管好了,多干活,少嘴碎,若是传出去半句,我老头子拿你试问。”云老王爷又看向彩莲,板下脸道。 “是!奴婢一定管好浅月阁!”彩莲本来以为老王爷会觉得景世子和小姐不顾礼数一怒之下冲进去,没想到老王爷不但不恼,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她隐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垂着头,连忙保证。就算老王爷不交代,这点儿事她还是懂的。 “嗯!那就好!”云老王爷也不进去了,迈着四方步出了浅月阁。 莫离退了下去。彩莲连忙召集浅月阁的人聚在一处连敲带打一番。 众人这些日子因为云浅月的转变外加拿了掌家之权,浅月阁的日子比以往好过了不止十倍,再加上初来那日云浅月就将心术不正的人清理了出去,如今留下的人都是心术清正之人,人人都觉得小姐好,对她忠心不二,其实不用彩莲警告,就会守口如瓶,所以,容景在云浅月房间休息之事,除了南凌睿知晓,外面是半丝风丝也不闻。 接下来浅月阁再无人前来打扰,容景和云浅月安然熟睡,浅月阁静寂无声。 云浅月和容景这一睡不止睡了一日,还睡了整整一夜。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只见天色灰蒙蒙的,窗外有噼里啪啦的雨声落下,她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记得她睡的时候是艳阳高照,不明白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 “睡迷糊了?”容景看着云浅月迷糊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清润的声音微哑。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见容景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好笑地看着她,那书已经看了一半,显然醒来许久。她问道:“什么时辰了?何时下雨了?” “这雨是昨日半夜下的。如今已经快午时了,你可真能睡。”容景笑道。 “怪不得呢!原来我睡了一天一宿。”云浅月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又闭上眼睛,按理说她睡了这么久应该无比舒服才对,可是她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又没给我被子盖,将我冻感冒了?否则我怎么睡得这么难受。” “是你将被子都夺了去,我没被你冻感冒就不错了。还倒打一耙。”容景放下书,伸手放在云浅月额头上,“不烫啊,你很难受吗?” “反正不舒服。”云浅月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容景,“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容景手一僵,看着云浅月睁大的眼睛,眼里闪着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他点头说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就会立即杀了他,他无奈一叹,又气又笑地道:“我能对你做什么?你的睡相实在难看,就算我做做些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 容景不再理她,又拿起书本,扔出一句话,“大概你睡得太多了!” “也许是!”云浅月觉得就算她睡得死猪一般,这个混蛋要对她做什么她也不可能不知道,遂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提不起半丝精神,想着大约真是睡多了。 “你不饿吗?还不起床?”容景见云浅月没有起床的意思,偏头问道。 “不饿!”云浅月躺着不动。 “起吧!你的伤口需要换药的。”容景道。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她的胳膊,只见与睡前包扎的似乎不同,她挑眉看向容景,容景给出解释,“昨日晚上我给你换过一回药,你睡得实在太死了。从头到尾都没醒来。” “你还算尽职尽责。”云浅月放下手臂,她能感觉出伤口已经在愈合,想着他的医术和药粉的确好得没话说,这样的伤在现在怎么也要七八日才能愈合,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夜就已经愈合了。 “为了以后……我自然要尽职尽责的。”容景颇有些意味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道。 “是啊,否则胳膊落了疤痕,我未来的夫君如何能赏心悦目,若是你不给我弄好,我会记恨你一辈子的。”云浅月哼了一声,觉得不能再躺下去了,再躺下去就瘫了,她鼓起气,腾地坐起身。 “被你记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别废话了,赶紧躲开,我要下床。”云浅月踹了容景一脚,没多大力气。 容景看不下去书了,只能放下书本,起身坐了起来,伸手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刚掀开被子一角,目光怔在一处,止了动作。 “快点儿,磨蹭什么?”云浅月不耐烦地催促容景。 容景坐着不动,整个人无比僵硬,如诗似画的容颜不停地变幻,脸色十分怪异。 “怎么了?”云浅月发现容景不对,皱眉看着他,“被子里有花吗?” 容景抬头看着云浅月,见她一副莫名的神色,他忽然瞥开脸,并未言语。 “我看看,到底是被子里长了什么样的鲜花让你这副鬼样子!”云浅月伸手扯开被子,目光触及处刹那令她整个人僵住,一张小脸顷刻间变幻了无数种颜色,须臾,无数种颜色褪去,红潮爬上小脸,整个人如同火烧,连耳根子都烧着了一般,她猛地又拉上被子,又羞又怒地道:“你……你个混蛋,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怪不得她如此浑身难受腰酸背疼呢!原来是传说中的葵水来了。不仅弄了自己一身,而且还弄了容景一身,天,杀了她吧! “这不是我弄的。”容景偏着头不看云浅月,耳根处也爬上红晕。 “废话!你要弄得来你就不是男人了?”云浅月恼羞成怒,大吼了一句。 容景一愣,转回脸去看云浅月,见她整个人如煮熟了的鸭子,红通通的,他本来有些尴尬霎时褪去,难得见到她这副羞怒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你总算认识到自己是女人了,喜事一桩,不错!” “你还说,还不赶紧出去!”云浅月觉得丢人死了。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估计都想撞墙,她如今就有想撞墙的冲动,伸出腿去踹容景,怒道:“快点儿出去!” 容景这回极其听话,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向外走去。 “等等!”云浅月见容景就要出门,又立即开口喊住他。 容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你的衣服……”云浅月看着容景月牙白的锦袍斑斑血迹,懊恼地出声。要是让他这样出去的话,那她以后更没脸见人了。什么事儿这是…… 容景低头也看到了自己锦袍上的血迹,白玉的脸庞也布满红晕,这种阵仗他自然也不曾经历过,不由呐呐地看着云浅月询问,“那……怎么办?我不出去?” 云浅月此时心中又羞又恼又气又怒偏偏又发作不得,她红着脸瞪着容景,有些咬牙启齿地道:“脱了衣服再出去!” “好!”容景点头,伸手去脱外袍。 云浅月撇开脸,此时后悔死了,她怎么就不坚持一下将这个混蛋赶出去,或者是她去隔壁睡,若是这两样当初办到一样,如今也不至于出现这等糗事儿。 “可是里面的锦衣也被染上了。”容景脱下外袍后,颇有些无奈地道。 云浅月转过脸,果然见容景里面的白色锦衣也是斑斑血迹,她小脸青白交加了一阵,怒道:“脱,都脱了!” 容景手一颤,外袍掉到了地上,他脸色熏红地看着云浅月,“再脱没了!” 云浅月忽然直直地躺回床上,抱着被子蒙住脸,这个男人,她宁愿不认识他!又羞又怒地道:“我死了,别和我说话!” 容景看着云浅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装死的模样,伸手抚额,似乎对这种情况极其为难,枉费他才华冠满,天赋异禀,也不明白该怎样面对这种情况。所以,站在地上久久不动。 云浅月在被子里龟缩半响,听不到容景动静,她掀开被子,探出头看向他。只见容景一副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的衣袍,一筹莫展的模样和他往日淡定从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她忽然想起这个男人也才十七岁而已,放在那个世界这个年龄的男人还只能算是个男孩子,他再少年老成,谋虑深远,心机深沉,也只不过是个某些方面未成熟的男孩子而已。说白了,还不算男人。这样一想,她尴尬羞恼褪去,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容景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也抬头向她看来,有些羞恼,有些无奈,还有些措手不及,等等神态合于一处,哪里还见他往日毒嘴毒舌黑心黑肺的样子? 云浅月难得见到这样的容景,忍了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情虽然她很糗,但他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容景放下抚着额头的手,见云浅月居然笑话起他来,气也不是,恼也不是,难得地瞪了她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办?你快说!” 云浅月看着容景,难得见他吃噶,越想越好笑,本来小声的笑忽然变成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容景,你也有今日!果然是老天开眼!” “关老天什么事儿?别忘了这是你弄我身上的。你若是还赖在床上的话,整张床估计都能被你的血淹了。”容景看着云浅月没形象地大笑,也不羞了,不恼了,镇定下来,很是平静淡定地对她提醒。 云浅月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发黑地看着容景,“就算都淹了也不关你事儿!” “是不关我事,那你就继续躺着吧!我出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会很好心地帮你说一声的。说浅月小姐果然及笄的日子快到了,总算成人了。”容景忽然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靠!这个死男人!云浅月小脸一变,喝道:“不准出去!你敢出去一步试试。” 容景当没听见,伸手去推门。 “谁说不关你事儿了?回来!”云浅月只能软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男人是黑心得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她以后还要做人呢!可不能让他滚出去胡说八道。 “真关我事儿?”容景回头看着云浅月挑眉。 “真关你事。”云浅月有想揍人的冲动。 “好,既然关我事儿,那我就不出去了。”容景松开门把手,转身走了回来,眸光隐藏着一抹笑意。 云浅月觉得还是不要和一个没长成男人的男人一般见识为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容景道:“你让弦歌给你送一套衣服来。” “弦歌被我指使去钱门请钱焰了。如今不在。”容景道。 “那就莫离!让莫离去取一套你的衣服来。”云浅月实在抹不开面子开口指使莫离去干这事儿,只能让容景自己喊,她丢不起这个人。 “我怕弦歌路上出事应付不来,让莫离和他一起去钱门了。”容景又道。 “你……”云浅月看着容景,恼道:“弦歌你指使走也就罢了,莫离是我的贴身隐卫,你凭什么随意将他指使走了?” 云浅月想着莫离太不称职了,她是不是该考虑将他换了? “以着你我的关系,又何须分彼此?你都能替我挡伤,我借你的隐卫用一下又何妨?”容景似乎看透了云浅月的心思,慢悠悠地道:“莫离可是出身莫氏,莫氏是神秘世家,世代专出隐卫,熟悉各种暗杀暗器门道,尤其是隐匿功夫极好。莫离更是新一代莫氏的翘楚,你若是将他赶走,正好给我用了。” “做梦!我才不会将他给你。”云浅月一听立即打消了念头,瞪着容景,“如今你将他们都赶走,谁给你拿衣服?别告诉我这屋子里有你穿的衣服?” “你说对了,我刚刚忘记了,弦歌走时给我备了几套衣物过来,就放在床头。”容景看向床头道。 云浅月看向床头,果然那里整齐地叠放着几套衣物,均是一系列的月牙白锦袍。她脸色霎时难看至极,一把将那些衣服拿起扔向容景,怒道:“你怎么不将脑袋忘了?” 容景伸手接过对他直直打来的衣服,似乎笑了一下,“还不是因为你!你再这样弄几次,我将脑袋忘了也不稀奇。” 云浅月哼了一声,也顾不得羞恼,催促容景,“还不快去换!去屏风后。” 容景这回不再说话,点点头,拿着衣物去了屏风后。屏风后很快就传出悉悉索索的换衣声,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推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物走回床前,对容景道:“换好衣服也不准出来,等我换好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好!”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开始脱衣,衣服脱了一半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她手中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向两腿间,有些犯难愁苦地想,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卫生巾,若没有卫生巾她该用什么? ------题外话------ 这个月票制度让我果断忧伤了,大家记得每日都翻翻兜,指不定就累计到了月票了。有月票就投来哦,否则我会粉忧伤滴(⊙_⊙)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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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赵妈妈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一个布袋之类的东西,她快步走到床前,将布袋递给云浅月,“就用这个。” “这个?”云浅月伸手接过布袋,睁大眼睛,“这个东西……能用?” “能用啊!老奴算计着小姐要及笄了,葵水也该来了,前些日子就给小姐缝制了许多放着。小姐用的这个里面是塞了棉花缝制的,软和,自然是好的,奴婢们平时用的都是糠麻缝制的,比这个差了不知多少……”赵妈妈连忙道。 云浅月看着手里的布袋有些无语,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姐?”赵妈妈看着云浅月。 “这个能用多久?”云浅月又问。 “大约半日吧!就看小姐葵水多少了。若是多的话,也就一个时辰,少的话可以半日的。”赵妈妈道。 她的葵水将床单阴湿了一大片不说,还将自己的衣服和容景的衣服染上了很多,算不算很多的那种?也就是一个时辰了,而且这还是赵妈妈亲手缝制的,没有消毒,干净吗?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姐不满意吗?”赵妈妈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想着这里是古代,能有东西给她用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想要什么卫生巾。她再睁开眼睛,对赵妈妈摇摇头,“满意。你下去吧!我就用这个了。” “好!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王爷和王爷。”赵妈妈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你说要去告诉我爷爷和父王?”云浅月一惊。这种事情还要吵得天下皆知吗? “小姐来了葵水是喜事儿,您的身份尊贵,自然要禀告老王爷和王爷,这件事情是要列入府中典事记录的。”赵妈妈立即道。 “那你去吧!”云浅月有些无力。 赵妈妈觉得小姐可能第一次来这个,不习惯,才如此模样,笑着又安慰了两句,说来了葵水小姐就成人了,出了房门,顶着雨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跑去。 云浅月看着赵妈妈欢喜地跑出浅月阁,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布袋挣扎了片刻,这才垫了上去,又连忙悉悉索索换上衣服,一切打理妥当,她才穿上鞋子下了床。有些犯难地看着乱七八糟的床和一堆衣物,包括容景刚刚扔在地上的锦袍。她脸色不好地对屏风后喊,“你可以出来了!” 容景从屏风后缓步而出,玉颜微染熏色。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指地上的衣服,没好气地道:“你的袍子怎么办?”总不能一会儿来人让她的人拿去给洗了吧?还嫌丢人不够吗? “你先收起来吧!不用洗了。”容景给出建议。 “你什么时候离开回自己的府邸?”云浅月问。 “你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也是表面。大约还要几日。”容景道。 “那我先给你收起来,今夜你住隔壁去。再不准在我房间住。”云浅月道。 容景点点头,这回极为痛快,“好!” 云浅月哼了一声,弯身捡起地上的衣物,攒吧攒吧塞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容景眸光闪了闪,缓步走到桌前坐下,目光不离云浅月。 云浅月盖上柜盖,回身,与容景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但还是没这个男人脸皮厚,她还没开口,就听容景认真地道:“你既然……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死不了。”云浅月冷着脸色瞪了他一眼。 容景脸色有一丝不自然闪过,掩唇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再不说话。 云浅月走到床前将被单褥单都撤掉,攒吧攒吧抱在怀里,几步走到门口,推开门,一把扔进彩莲怀里,“拿去洗了。” “是!”彩莲想着这床单才洗过的,但也不敢言声,连忙接了。 “吩咐厨房给你家小姐炖一锅鸡汤。”容景声音传出。 彩莲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东西险些都扔了,她小脸有些发白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见这小丫头的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心想着古人果然都早熟,这么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居然比她还懂。她回头瞪了容景一眼,对彩莲没好气地道:“胡乱想什么呢?我葵水来了。” 彩莲恍然,有些歉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小脸通红地点头,“奴婢这就去!”话落,抱着东西转身跑了。 云浅月见彩莲跑入雨中,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她小身板在细密的雨帘里缩小成一点,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身走回了房。 “换药吧!”容景见云浅月进来,面色恢复一如既往,温声道。 “嗯!”云浅月也不矫情,点点头。女人嘛,都有那么点事儿,出糗就出糗了,若是一直害羞下去以后还怎么混?她对外面喊了一声,听雪、听雨连忙端着温水走了进来。 云浅月坐在软榻上,容景挽起袖子起身站了起来,开始给她伤口换药。 绢布扯开,果然伤口已经结了疤,如容景所说,仅是表面结疤,要想全部都结死大约还要几日,但这已经够让云浅月佩服容景的医术了,果然不是盖的。她不由赞了句,“医术真不错。以后我再受伤,就靠你了。” 容景手一顿,语气有些沉,“整日里胡言乱语,以后再不准受伤。”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哼道:“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受的伤?还不是因为你!你若是不愚蠢,我至于受伤吗?” 容景沉默,过了片刻道:“我以后不再愚蠢了,所以你也不准再受伤了。” “你说不准就不准?你是我的谁?”云浅月不屑地撇撇嘴,见容景停下动作,她立即催促,“快些,我饿死了。你弄完我好吃饭。” 容景深深地沉沉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垂下头,有些自嘲地道:“你说得对,我不是你的谁。你愿意受伤以后尽管受,除却这一次外,我再不会管你死活。” 云浅月心底一颤。 容景手上动作利索,很快就给她清洗换药包扎好,起身站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抬步向门外走去。 云浅月一愣,问道:“你要去哪里?” 容景一言不发,挑开珠帘,出了房门,举步迈入雨中。 云浅月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冲出房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她眼睛不适地闭了闭又睁开,伸手一把拽住容景衣袖,恼道:“没看到在下雨吗?你要去哪里?” “回府!”容景吐出两个字,依然不看云浅月。 “你不是过两日才回府吗?如今说走就走?”云浅月问。 “我和你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你的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以为我很清闲吗?奉着自己好好的府邸院子不住跑来这里受你奚落嫌弃白眼。本世子还没这么廉价。”容景甩开云浅月,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举步向外走去。细密的雨帘将他围拢,月牙白的锦袍顷刻间就淋上细密雨水斑点。 云浅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站在原地看着容景离开,一动不动。 “小姐……”听雪、听雨本来在屋中侍候,没想到本来好好的二人话不投机突然就翻了脸,她们吓得赶紧追了出来。就见容景离开,云浅月站在雨中。二人连忙用自己的衣袖一左一右给云浅月遮住雨。 云浅月看着容景身影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出了浅月阁,心中有些恼有些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让她只觉得心中被一团乱麻捆住,吐不出又发作不得。 “小姐,外面在下着雨呢!景世子就这样回府会淋坏了身子,您……”听雪大着胆子出声。这些日子她觉得景世子既然留在小姐房间日夜照料,绝对是喜欢小姐的,小姐虽然看起来很是厌弃景世子,但是能为他挡暗器想来也不是不喜欢景世子。本来她以为这二人从此以后会好上,不成想却是出了这等事情。 “是啊,小姐,景世子身子一向很弱,若是淋雨大病一场……”听雨也急急出声。她不明白往日小姐和景世子拌嘴都会一揭而过,今日怎么就翻脸了。尤其是在这等情况下。谁淋雨伤了身子都不好。 “爱走不走!回屋!”云浅月忽然恨恨地撂下一句话,推开听雪、听雨,快步进了屋。她有病才追出来。 听雨、听雪对看一眼,又看向门口,哪里还有容景的身影,连忙追进屋内。 云浅月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骂了一声“神经”,又想起自己那句话说得的确伤人,但往日里她说得比这话重百倍冷嘲热讽的都有过,偏偏今日他发了脾气,心中虽然后悔,但让她再追出去一次是万万不会。脸色阴沉地坐着,暗自气闷。 听雪、听雨进了屋,见云浅月阴沉的脸色,对看一眼,都不敢再说话。 “小姐,饭菜好了,奴婢给您端来吗?”彩莲将那些被单被褥送去了涮洗房回来,脚步轻快地进了房间,没见到容景,讶异地问:“小姐,景世子呢?”话落,她这才发现云浅月脸色不好,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彩莲,对她道:“他离开了,你去给他送一把伞,别说是我让你送的。” 彩莲一愣,她虽然不太聪明,但这种情况大约也能想象小姐和景世子又闹翻了。点点头,连忙退了出去,很快就拿了一把伞跑出了浅月阁。 听雪、听雨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小姐还是关心景世子的。希望景世子能明白。 云浅月想着他怎么也照顾了她两三日,外面还下雨呢!她不能太不近人情。这回滚开最好,最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虽然这样想着,但心底还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不多时,彩莲去而复返,手中的伞同样拿了回来,她走回来对云浅月怯弱地道:“小姐,奴婢追出去的时候景世子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弦歌回来了?”云浅月一愣。 “好像不是那个叫弦歌的护卫赶的车。”彩莲摇摇头。 不是弦歌?难道他早就准备离开了?云浅月对彩莲道:“你再去一趟大门口,问问守门的侍卫,那马车是什么时候停在门口的,再问问赶车的是什么人?” “是!”彩莲转身又走了出去。 云浅月起身站在窗前看向窗外,这时细密的雨忽然大了起来。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更觉心情阴郁。 听雪、听雨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喘。 不多时彩莲又打着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那马车是刚刚来的,据说是宫里的孙嬷嬷赶的车,孙嬷嬷刚到就碰到景世子要回府,孙嬷嬷下了车,让那马车送景世子回府了。孙嬷嬷自己先去了老王爷那里,说一会儿上小姐这来。” “嗯!”云浅月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想着他倒是运气好,有现成的车坐! “小姐……您和景世子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再追去将这伞送给景世子?”彩莲等了半响再没听到云浅月声音,轻声询问。她总归是云浅月的近身之人,比听雪、听雨胆子大敢问。 “他都坐了马车了,哪里还用得到伞?不用理会了!”云浅月忽然转回身,想着她来哪门子的气和不舒服,她不是一直都期待那个混蛋离她远一些吗?如今远了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想,气也没了,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坐在桌前,对彩莲道:“饿死了,赶紧吃饭。” “那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端来。”彩莲退了下去。 “奴婢们也去!”听雪、听雨跟随彩莲之后也退了下去。 不多时三人将饭菜端来,云浅月拿起筷子用膳,却总觉得饭菜到嘴里不是滋味,但她依然吃了很多,直到再吃不下才放下筷子,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进了浅月阁,她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赵妈妈领着孙嬷嬷走了进来。 二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说着什么,两张老脸笑得像花一样。 云浅月看着二人,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对彩莲等人摆摆手,“将这些撤下去吧,端一杯热茶来,请孙嬷嬷进屋。” “是!”彩莲等人连忙将桌子收拾了,摆上热茶。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看望浅月小姐,顺便给浅月小姐送皇后娘娘给王妃绣的祈愿符。”孙嬷嬷在门外恭敬地道。 “进来吧!”云浅月缓和了声音道。 赵妈妈上前挑开帘子,孙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恭敬地递给云浅月。云浅月伸手接过打开,见里面躺着大小不一的七个祈愿符,绣线精美,绣功高绝,她赞了一下,问道:“这些都是出自皇后姑姑之手吗?” “都是出自娘娘之手。王妃的忌日是七月初一,还有两日,浅月小姐千万别忘了那日晚上去王妃的坟前将这个烧了。”孙嬷嬷嘱咐道。 她娘的坟前在哪里?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我知道,请姑姑放心。” “老奴恭喜浅月小姐成人!等老奴回宫去禀告皇后娘娘,娘娘定然会高兴的。”孙嬷嬷又笑呵呵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想到古人还挺在意这个,笑道,“那就谢谢孙嬷嬷了!” “浅月小姐客气了,从您受伤后这两日娘娘就一直寝食难安。您只要养好伤,皇后娘娘就宽心了,老奴也是高兴的。”孙嬷嬷连忙道。话落,她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娘娘还有两句体己话命老奴转达给浅月小姐。” “你们先下去吧!”云浅月意会,对彩莲等人摆摆手。 彩莲、听雪、听雨、赵妈妈等人连忙退了下去,并且关上房门,走远了些。 “浅月小姐,娘娘说您不愿意入宫也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她知道,她也不愿意你再入宫步她后尘。景世子……娘娘说景世子太好,遭了天妒,才大病卧床十年,如今也只是好了一半而已,即便以后全好了,他太过复杂,也实非小姐良人。况且皇上龙心难测,荣王府和云王府屹立百年至今,支系庞大,即便景世子喜欢您,对您不同,皇上也是万万不准许荣王府和云王府联姻的。所以,为了避免小姐以后受难痛苦,若是您对景世子有什么心思还是最好绝了。而且景世子大才,云端高阳,您又是这般名声受累……若是出了变故关于您和景世子的,皇上必定会保景世子而舍您。到时候恐怕就难以收拾了。”孙嬷嬷压低声音,垂着头,不敢看云浅月,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看着孙嬷嬷,并不言语。 孙嬷嬷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从她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垂下头,又压低声音继续道:“娘娘说若是你真喜欢容枫公子,娘娘是同意且欢喜的。容枫公子虽为荣王府旁支,但从文伯候府独立门户后,就与荣王府疏远了。如今文伯候府就他孤身一人,背后无甚太多援助,若是您嫁给他,必会简单许多。还有容枫公子回京参加武状元大会,无论和染小王爷最后谁输谁赢,容枫公子大约都会得到皇上重用的。若是容枫公子也喜欢您,皇上想要容枫公子忠心不二,也许会同意您嫁给容枫公子也说不定。” 云浅月继续沉默,并不言语。 孙嬷嬷明显感觉到来自云浅月的压力,让她这个在宫中生活了半辈子的老嬷嬷都有些承受不住。这回不敢再抬头看云浅月,继续将话压低声音说完,“娘娘说您也快及笄了,再不能胡闹下去了。即便表面胡闹些,但您心里也要有个谱,皇上如今什么想法谁都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时刻是关注着云王府和浅月小姐您的。只要行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小姐凡事还是要想清楚,三思而后行。说有什么事情小姐可以去宫里找娘娘商议。娘娘虽然不得皇上宠爱,但夫妻半辈子,还是了解皇上的。但分能助小姐一臂之力,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那日观景园之事是老王爷想要试探太子殿下,早就知会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迫不得已才配和太子殿下的。娘娘说就算您不是她的侄女,她看在已逝的王妃是您亲娘的份上也会帮衬着小姐的,希望那日之事小姐不要对皇后娘娘心存芥蒂。” “娘娘就说这些,老奴都转述完了。”话落,孙嬷嬷垂着头再不开口。 云浅月没想到她刚刚和容景出了这件事情孙嬷嬷就来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她心中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冷笑,又笑不出来,想恼怒,又无从发泄。若是那日她没在皇宫藏着听见皇后和明妃一番话的话,她此时定会将孙嬷嬷怒打出去,但偏偏她那日听见了那一番话。知道皇后是一番好心,她这个姑姑似乎真对她极好。偏偏那日她初来乍到阴差阳错遇到了她配合夜天倾演了那么一出给她半分好印象也没有的戏。导致即便知道她对她很好后也亲近不起来。 她这个皇后姑姑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分析的极为透彻,可见良苦用心。那日她派孙嬷嬷去大约就是想说这样一番话敲打警醒她的,偏偏她受了伤在府养伤,这才派孙嬷嬷来转达。 云浅月压制住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清声问孙嬷嬷,“我姑姑派你转达的这一番话可同时转达给我爷爷听了?” 孙嬷嬷一惊,似乎没想到浅月小姐如此敏锐,恭敬地垂首,“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先去老王爷那里转达给老王爷,之后若老王爷允许再来转达给浅月小姐。奴婢刚刚已经转达给老王爷了。” “这么说是我爷爷同意这番话?”云浅月挑眉。 “老王爷听完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让奴婢将皇后娘娘给王妃绣的祈愿符给小姐送来。”孙嬷嬷摇摇头,低声道:“老奴觉得是老王爷默许了,所以就将皇后娘娘的话转达给浅月小姐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嬷嬷了。”云浅月点头,又道:“你告诉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她不必太过操心。” “是!”孙嬷嬷恭敬应声。云浅月的话虽然极少,但经此一番,她也敏感地察觉浅月小姐绝对不像外面传言一般。这等镇定和气魄,就连皇后娘娘怕是都比不过。 “彩莲,送孙嬷嬷出府!若是她的车还没回来,就用我的车。”云浅月对外面喊了一声。 “是,小姐!”彩莲推开门进来,对孙嬷嬷一礼,“孙嬷嬷请!” “老奴告退!”孙嬷嬷倒退着出了房门,较之以往恭敬不止数倍。 彩莲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彩莲使了个眼色,彩莲连忙去取了赏银追了出去。这点儿眼力她还是有的。否则也不能是云浅月的贴身婢女了。 孙嬷嬷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 云浅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有些冷然,又有些面无表情。 前一世她是孤儿,累死累活追求自己的梦想登上成功的高峰,最后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一世她能重生,她觉得是上天眷顾,将前世没体会到的亲情和伸手即来的荣华富贵给了她,还有这么一个纨绔不化的身体以及这个身体赚下的不受拘束的名声,本以为可以任她为所欲为,做吃等死,安逸享受,不成想却是这般。老皇帝看起来垂垂老矣,偏偏这一只枯槁的大手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高处掌控着她的命运。而这天圣京城云王府以及她云王府嫡女的身份给她安逸的同时也不允许她继续安逸下去。 这么短短时间,从中催情引,到莫名其妙掉下灵台寺密道,再到被冷邵卓当街拦截意图杀害,又到前两日百名死士暗中刺杀……等等这些事情这些背后的手都一再逼迫她。 难道想要她重操旧业吗? 云浅月忽然冷笑了一声,声音在静寂的房间内极为清晰。有些冰冷的森然。 那她就重操旧业又何妨? 只是在重操旧业之前,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比如首先要有能够与老皇帝对抗的筹码,权利,势力。再比如她自身,如今一身武功尽失,身无一物,除了莫离和王府的三千隐卫外,她一无所有,就这样的自己能做什么? 云浅月伸手用十指轻轻按在额头上,静静沉思。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想。不再去专心无二地做云浅月,而是让李芸与云浅月融合,她如今唯一有的就是李芸的脑子,幸好这么长时间的颓废还没丢掉那些令她以前引以为傲的智慧。 大脑急速运转,将从她初来这个世界到如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这个身体上,要想与老皇帝抗衡,能够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首先就要先了解她这具身体,比如她这个身体隐藏的那些深沉如海的秘密,首先要挖掘出来,只有对她这个身体了解了,她才能找到方法对症下药。否则就像皇后所说,行差一步,后果怕是难以想象。 毕竟她如今对云王府已经有了感情,云老王爷,云王爷,云暮寒,以及如今因为她掌家靠着云王府为生的那些旁系族亲以及下人,她的身后有这么多人,她再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一个人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这些人恐怕承受不住。所以,她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和准备。 更何况如今她除了继承了这个身体的那些所学是半丝记忆也无。所以不能操之过急。不过幸好她还有时间,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和容景被青天白日百名死士刺杀这件事情上,南江第一美人叶倩又来到了京城,她受的关注暂时不会太多。她可以趁此机会做些事情的。 云浅月想到此,遂放下手,见彩莲已经送完孙嬷嬷回来,她立即起身走到门口,对她道:“将你的伞给我,我去爷爷那里一趟。” 彩莲一惊,“小姐,外面下着雨呢?您找老王爷有急事吗?若是不急等雨停了再去吧!您胳膊的伤不能沾水的。” “急事!”云浅月道。 彩莲突然发现这么短时间小姐似乎又不一样了。让她想要嘴碎劝说都不敢开口,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小姐,犹豫了一下,也知道拦不住,将手里的伞递给云浅月。“你不用跟着了。”云浅月接过伞撑开,丢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她觉得她有必要开诚布公地与云老王爷谈一谈。她以前一直龟缩不想面对,如今不得不去面对。这样黑瞎子一头猛撞,不如摊开来说。若是云老王爷能够不计较,她以后就当她是她的亲爷爷,云王府就是她的家,她会全力保住自己和云王府。若是云老王爷计较,那么最坏的后果大不了她还给她孙女这具身体就是了。 云浅月这样想着,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细密的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尤其清晰。浅月阁通往云老王爷院子的路上静寂无人,她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见云浅月来到一惊,连忙紧张地迎了出来,“浅月小姐,您怎么来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派人来传话说一声就行,您还受着伤呢!” 云浅月对着玉镯浅浅一笑,“没事儿,我伤好一些了。来看看爷爷。” “老王爷正在屋子内呢!您赶快进去吧!”玉镯连忙打开帘子。 云浅月将伞递给玉镯,缓步进了屋。只见云老王爷刚吃过午膳,正在品茶。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云老王爷面前,喊了一声爷爷。 “臭丫头,你不好好养伤,下这么大的雨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今日比每次都显得和颜悦色,打量完不住地点头,“转眼间你个小毛丫头就长成人了。不错!我老头子对你那死去的娘总算有交待了。” 云浅月垂下头,忽然有些犹豫她该不该说,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若不说的话,她对这个身体实在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做错了什么,牵累云王府和这个疼他的老头会追悔莫及的。说了的话,云老王爷若是不计较的话必是能给她一些提点,她鼓起勇气开口,“爷爷,我是来告诉您,我不是您的孙女的,我其实是……” “混账!”云老王爷本来和颜悦色的脸突然勃然大怒,不等云浅月将话说完就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伸手指着她,“你个臭丫头犯哪门子疯?刚刚气走了景世子,我不理你也就算了,你居然又跑我这里来犯疯!你不是我孙女谁是我孙女?再胡扯一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云浅月一愣,抬头看着云老王爷,她早先瞻前顾后害怕被他发现她不是他的孙女而被绳之以法,如今她上赶门前来说了人家居然不相信。不过这也难怪他不信,这种事情的确匪夷所思,她后退了一步,很是认真地道:“爷爷,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是您的……” “你给我滚出去!”云老王爷举起拐杖,对云浅月瞪着老眼大怒道:“再说一句,我管你受伤不受伤,都照打不误!” 云浅月怎么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但不能就这么打退堂鼓。她又后退了一步,还是试图说服这老头,“爷爷,我跟您说的是真的,我其实是……” 她刚开个头,云老王爷的拐杖就已经照着她砸了过来。而且对准的正是她的面门,下手丝毫不留情。 云浅月一惊,连忙侧身躲过,但那只完好的胳膊还是被拐杖的尾巴扫了一下,很疼,她伸手捂住胳膊瞪着云老王爷,“你还真打啊!我受着伤呢!” “打的就是你,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云老王爷看起来着实怒了。往日他虽然咋呼云浅月,但不曾真动过手。如今拐杖扔出去不说,还有准备抄起椅子的架势。 云浅月有些无语。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早先还畏首畏尾怕他发现个屁啊!她有些恼地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你当我乐意来找你打啊!” 话落,她再不理会云老王爷,有些赌气地转身就要出门。 “你既然有力气发疯胡闹,看来跑一趟荣王府是没有问题的。我老头子不管你是怎么招惹了景世子不快了,现在立马去荣王府找他道歉。”云老王爷见云浅月要出房门,对她气哼哼地扔出一句话。 “不去!”云浅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你敢!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将你赶出云王府去!”云老王爷大怒。 “随便你,赶就赶,这个破地方我正不想待了呢!”云浅月有些发狠地顶了一句。她招谁惹谁了?刚醒来就弄了好几肚子气。她办错的事情也就罢了,如今这件事情她认为没错也错了。早知道才不来这里受这趟鸟气。 “你……”云老王爷似乎气急失语。 云浅月快步冲入雨中,很快就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刚刚一直守在门口,不想云浅月刚进去就和老王爷闹了气出来,她愣了片刻,见云浅月淋着雨气冲冲离开,连忙拿着伞追上她,劝道:“浅月小姐,恕奴婢多话,您真不该说那般话气老王爷,老王爷将您捧在手心里疼的,您怎么能说您不是他亲孙女呢!这多伤老王爷的心?” 云浅月停住脚步,心中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伸手接过雨伞打在头上,对玉镯缓和了语气道:“我是发疯了,就想气气他,谁叫他整日里对我颐指气使又骂又吓来着,我今日心里不高兴,就来找他让他也跟着不高兴。” 玉镯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老王爷那是疼小姐!” “我知道!所以我今日也来疼一下他。”云浅月不欲再说,扔下一句话打着伞离开。心中郁闷只有她自己知道。 玉镯觉得浅月小姐真是孩子气,笑着转身回了云老王爷的屋子,进屋就见老王爷胡子一翘一翘地瞪眼看着窗外,她连忙捡起拐杖,对老王爷笑着劝道:“浅月小姐还是孩子,老王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她是故意气您的!”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骂道:“臭丫头,自从撞坏了脑子后越发不像话了!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我就真打断她的腿!”话落,他犹自气哼哼地道:“你这就去荣王府一趟,找景世子……哎,算了,我老头子才懒得管那个少根筋的臭丫头!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若是景世子真有心,必定会有法子治了她。” 玉镯闻言掩唇而笑,“老王爷说得对,您真不必操神的,依奴婢看景世子对浅月小姐那是一百个上心的。只不过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里……” “我老头子自然不会看错景世子,可是这臭丫头就难说了。她再胡闹下去看人家还理她才怪?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云老王爷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玉镯也不再言语,有些忧心地过来给老王爷捶背。 “事在人为!”过了许久,云老王爷丢出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玉镯心思一动,见老王爷不欲再说,给他捶背的动作放轻,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气闷地走了一段路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那座大院笼罩在浓浓的烟雨中,她看着看着,忽然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好笑。 占据了这个身体就像是偷来的幸福,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想开诚布公说明除了想弄明白这个身体的秘密对她对抗老皇帝有所帮助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个结,不想再像小偷一般活着,虽然无人知道,但她总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如今这一番闹腾,到让她的心结解开了,也将她从内疚和困顿中拉了出来。 她不是以前的云浅月又有什么关系?从她来到那日到如今这些日子,她的爷爷,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婢女,还有那些短短时间就已经和她牵连甚深的人和事,早已经将她拉扯其中,让她再不能充当一个旁观者。她已经就是云浅月,不是也是。不管是因为她这些日子装成这个身体主人水平过高将老王爷给糊弄过了,还是老王爷就算明知道她不是他的孙女心里不糊涂却故意截住她的话将她打出来,总之她此时心结解开,能够踏踏实实再无顾忌地做人了。 不止做云浅月,也做李芸! 李芸二十几年根深蒂固的灵魂和云浅月的身份都不是她说舍弃就能舍弃的!既然都舍弃不了,那么就让她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也未尝不可,活出李芸和云浅月两个灵魂都不曾活出的快乐来!才算不枉此生。 这样一想,虽然没从老王爷那里得到这个身体的秘密,但埋藏在心底之处的心结打开,云浅月心情还是豁然开朗了起来,她感觉整个人刹那就轻松了很多,如今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她首要任务是将她胳膊上的伤养好,再想其他。 拿定主意,云浅月打着伞准备离开,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她缓缓回身,就见云暮寒打着伞向她走来,遂止住要离开的脚步,看着他走近。 ------题外话------ 容景终于发脾气了……(⊙_⊙) 浅月的情商为负数这是不容置疑的……o(n_n)o~ 我一边为月票忧伤一边愤慨码字,卖糕的↗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nanamao(50钻石)、吕奶奶(10钻石1花)、boa琪琪86921(10钻石)、悠悠我心贤(188打赏6花)、raphaellion(2钻)、春夏秋东风花雪月(188打赏2花)、sfs520mgq(188打赏)、deliadiliya(100打赏)、pa3pa(1钻1花)、leo丽(3花)、yqf111(1花)、珠儿沛挂(1花)、15827736980(1花)、hhqm(1花)、wodebaobeito(1花)、desk846(1花)、q470004115(1花)、gana群(1花)、尖叫色(1花)、xingjiaying(1花)、风韵三十(1花)、xukf13(1花),么么,o(n_n)o~ 第三章 南疆美人 云暮寒走近,脸色不好地看着云浅月,目光定在她受伤的那只胳膊上,语气微沉,“怎么站在这里淋雨?你不知道自己需要养伤吗?” “哥哥,你每次见了我不是对我冷脸就是训斥我,什么时候能说句好听的话?”云浅月看着云暮寒,见他一身疲惫,看起来这两日没睡好觉,怕是为了追查凶手给累坏了,不由有些心疼,“凶手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若是能这么容易找到也就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刺杀我和容景了。人又不是铁打的,你一直训我,你怎么不知道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云暮寒脚步一顿。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定会好好养伤,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云浅月又说了一句话,转身打着伞离开。出来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感觉的确有些凉意,还是回去躺在床上比较舒服。最好是喝一碗姜汤,她暗暗想着。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离开,站着不动,也再没开口,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直到云浅月身影走远,他依然没收回视线,久久不动。 “世子,清婉公主闹得厉害,皇上请您再入宫一趟!”云孟匆匆赶来,对云暮寒气喘吁吁地催促,“您赶快去吧!” “不去!”云暮寒收回视线,丢出两个字,抬步离开。 云孟一愣,“世子,那您去哪里?” “回去睡觉!”云暮寒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头也不回地道。 “这……这怎么行……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云孟连忙追上云暮寒。 云暮寒脚步不停,冷冷地道:“我说了不去就不去。我若是死了的话,皇上那里是不是就好交代了?你告诉来人,禀告皇上,就说我累病了,如今需要卧床休息。至于清婉公主,他另请高明吧!” 云孟这才发现云暮寒一身疲惫,脸色极其难看,他想着世子这两日因为追查凶手之事日夜不停,的确累坏了,遂停住脚步,恭敬地道:“是,那世子好好休息,老奴这就去回了来人。” 云暮寒再不理会云孟,脚步走远。 云孟转身匆匆向大门口走去。 云浅月回到浅月阁,彩莲、赵妈妈、听雪、听雨等人都打着伞等在浅月阁门口,见她回来,人人面上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她笑着看了众人一眼,道:“我不过是去爷爷那里一趟而已,都干什么做这副阵仗?” 赵妈妈、听雪、听雨没说话,彩莲忍不住埋怨道:“小姐您还说呢!您刚刚离开时的那副模样真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没什么大事儿!回屋吧!我想喝姜汤,放些红糖和大枣熬一锅给我端到房里。”云浅月一边吩咐,一边向屋里走去。 “是,奴婢这就去!”赵妈妈闻言连忙跑了下去。 彩莲跟着云浅月身后走进屋,她偷眼看云浅月脸色,发现小姐似乎心情很好,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你有话真不适合藏着。”云浅月回头瞥了彩莲一眼。 “小姐,那景世子呢!您……您刚刚将景世子气走了,万一景世子不理您该怎么办?”彩莲的确是个忍不住话的主,本来不敢说出来破坏云浅月心情,但没想到小姐让她说,她立即没了顾忌。 听雪、听雨也跟在身后,竖起耳朵倾听。她们这些日子已经将景世子当成自己人了。如今自然还是希望小姐和景世子和好的。因为景世子无论哪方面都是好得无可挑剔,若是小姐真喜欢景世子,她们心中自然欢喜。 “不理就不理,我还不理他呢!有脾气了不起啊!”云浅月哼了一声,对彩莲等三人摆摆手,“你们没事儿别在我跟前晃悠了,也别瞎捉摸这些有的没的不该你们操心的事儿了,赶紧都去准备准备,过两日我娘的忌日,我如今手受伤,绣不来东西,你们一人给我绣两幅祈愿符来,我拿去也给我娘在天之灵表表孝心。” 彩莲三人一听,这可是大事儿,立即丢开了胡思乱想,齐齐点头,“奴婢们这就去绣!”话落,三人连忙回自己的屋子忙活去了。 云浅月打发走了三人,舒了一口气,看着有些冷清的屋子,皱了皱眉,推开被子躺回了床上,睡了一日夜哪里还有困意?遂将容景扔在床头上看了一半的书拿起看了起来。 看了两眼不由得撇嘴,原来他喜欢三流言情!亏他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样! 不过虽然是三流言情,但聊以解闷也好。 赵妈妈端来姜汤,云浅月喝了,胃里暖融融的。刚要夸奖赵妈妈手艺,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走来,她想着云孟这大总管当得着实辛苦,每日里从早忙到晚,这一天走路下来没有百里怕是也有八十里。 “小姐,南疆王的小公主前来探望小姐,别人来探望老奴都挡回去了,但这人特殊,老奴特意来禀告,小姐要见吗?”云孟站在门外,躬身对云浅月禀告。 “南疆王的小公主?你说的是那个南疆第一美人?叶倩?”云浅月一愣。 “南疆王就这一个小公主,正是叶倩!”云孟点头。 “她来看望我?”云浅月一时间有些醒不过味来,想着这叶倩不是昨日才被夜轻染接来京城吗?今日就来看她了,她和她有交情吗?什么意思? “是,她如今正等在门口,说来看望小姐。”云孟道。 “请进来!”云浅月想着既然人家送上门了,不如就请来见一见。她也正对这叶倩好奇不已,尤其是她不止是南疆王的女儿,和那个背后施离魂术刺杀她和容景的人必是有深刻联系,最主要一点她还是夜轻染和南凌睿一笔糊涂账中的女主角。 “是,老奴这就去请叶小公主进来!”云孟得了命令,转身匆匆走了下去。 “小姐,听说南疆擅长旁门左道的虫咒之术,如今景世子离开了,您就这样见那叶小公主,万一……”赵妈妈不赞同地看着云浅月。 “没事儿,谁害人还跑到人家门上来害?你下去吧!我会会她。”云浅月将空碗递给赵妈妈,笑了笑。 赵妈妈想想也是,再不言声,拿着空碗走了下去。 不多时云孟引着一人来到了浅月阁。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向外看去。只见跟在云孟身后打着伞走来一个十分窈窕纤细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身火红衣裙,裁剪十分特别,颜色鲜艳,长裙拖地,那红裙的布料看起来十分轻软光滑,并不沾水,也不会因为拖地而染上脏污泥渍,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她缓步走来,自有一分风韵姿态。 云浅月心里先暗暗赞了一声,不见容貌就让她心生赞叹的除了容景也就是她了。她复又想着夜轻染和南凌睿是何等人物?看上的女子眼光自然是不错的。 “小姐,叶小公主来了!”云孟来到门口,停住脚步。 “叶公主请进!”云浅月客气地开口,十分有待客的样子。 叶倩将伞一收,递给云孟,云孟立即接过,帮她挑开帘子,她抬步走进了屋。 云浅月这才看到了叶倩的容貌,眸光闪过一抹赞叹,心里想着果然不愧南疆第一美人的称号,她认为秦玉凝已经很美,她这个身子的容貌也是美极,以为再难挑出一个美人,不想叶倩的容貌见了依然让她惊艳不已。 眉似弯月,面如白玉,肤如凝脂,朱唇不点而红。五官如巧夺天工,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尤其是一双美眸生得极好,如被三月春雨洗过一般,剔透明净。一身火红艳丽长裙不但不压了她的颜色,相反令她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云浅月觉得怕是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将红色穿得如此淋漓尽致了,就如这天下除了容景无人敢去穿那月牙白的锦袍一般。她看着叶倩,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赞叹。 云浅月打量叶倩的同时,叶倩不急着进屋,也站在门口打量云浅月。她眸中虽然隐隐也含着赞叹,但较之云浅月纯粹的赞叹之色更多了某些复杂的情绪。 二人互相打量许久,还是云浅月先出声,“叶公主令我好奇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叶公主前来看我。如今我卧病在床养伤,不便出迎,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你也令我好奇许久,或许比你对我好奇的时间要长很多。”叶倩收起对云浅月的打量,举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她床前,对她一笑,极为爽利,“什么叶公主的,我听着别人这么叫我还可以,由你口中说来我听来说不出的别扭。你就叫我叶倩得了。我也叫你云浅月。” 云浅月听她所言,就觉得这定是个爽快不拘小节的女子,第一印象就极好,她也爽快地点头,“好!那就叶倩。你若不嫌弃,我将床让给你一半,我们聊聊。” “比如?聊什么?”叶倩站着不动,笑看着云浅月。 “比如你对我为何好奇已久?有多久?再比如两日前那些要杀我和容景的百名杀手死士为何会中你南疆不外传的离魂术,再比如你是早就来了京城故弄玄虚装作才来,还是真的昨日才到三十里地外?这些都需要一个人给我解惑,你正合适。”云浅月偏着头看着叶倩浅笑。 “我对你好奇不是因为你纨绔不化天下皆知的废物名声,而是有一个十分讨厌的人以前总是在我耳边叨咕你。大约有十多年了吧!开始觉得烦,后来就好奇起来。”叶倩道。 十多年?云浅月一愣,“谁?” “既然是讨厌的人,你以为我会说?”叶倩白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伸手掀开她的被子,利索地踢飞了自己的鞋子,顷刻间就上了云浅月的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对她道:“往里面一些,给我腾点儿地方。”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想着她还真不客气,遂往里面挪了一些,让出些地方给叶倩。 叶倩扯过云浅月一半被子盖在身上,又将靠枕扔开,拿过枕头摆好,弄成了舒服的姿势躺下,才转头对云浅月道:“还是你这里舒服,夜轻染的府里床板硬邦邦的,怎么躺怎么难受,我昨日都没睡好觉。” 云浅月挑眉,“你昨日住在夜轻染的府里了?” “嗯,我刚来这天圣京城,就认识他一个,不住他那住哪里?”叶倩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和夜轻染都定情了,自然是要住进夜轻染府里的,也不稀奇,她问的话简直就是废话。遂转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呢?”“回答什么?我如今只想睡觉,走了十多天才来到这京城,昨日刚到就被夜轻染拉去了刑部的停尸房,后来没休息又被他拉去了皇宫,昨夜半夜才睡下,今早又被他逼着找证据,如今我好不容易趁他不注意偷跑了来,你觉得我还有力气给你解惑?”叶倩挑眉。 云浅月见叶倩果然眉眼间有着隐隐的疲惫之色,她默了一下,有些无语,想着这夜轻染也太不近人情了,就说是自己人吧,也不能这么可着劲的折腾啊,谁受得了?她颇有些怜悯地看了叶倩一眼,无奈地道:“那你睡吧!” “嗯!那我睡了,夜轻染来了你帮我挡在门外,就说我不在。别说你挡不住啊!”叶倩果然闭上了眼睛。 “我还真挡不住他!”云浅月想着夜轻染从来就有闯人家屋子的本事。她的房间他闯了不止一次了。 “挡不住也没关系,别让他吵醒我就成。这点你做得到吧?”叶倩又道。 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点点头,保证道:“这点大约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那就好!”叶倩满意地睡去,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就传了出来。 云浅月看着叶倩,毫无防备初见一面就躺在她的床上霸占她的地方且放心安稳睡着的人天下间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她有些想笑,又觉得这才是她的性格,有些人见过无数面,比如玉凝,却是怎么也让她近不起来也喜欢不起来,有些人虽然只见一面,但一面就能令人喜欢引以为知己相见恨晚,比如叶倩。 “小姐?这……叶小公主……”彩莲等人听说叶倩来了,都从屋子里出来,人人都知道南疆旁门左道的虫咒之术厉害无比,生怕云浅月吃亏,不想透过门缝就见叶倩居然躺在她家小姐的床上睡着了,众人都惊异无比。 “没事儿!你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吧!她很好,在我这里睡一觉。”云浅月笑着对外面摆手,对没离开的云孟道:“孟叔也去忙吧,不用理会这里。再来什么来照样拦住。” “是!”云孟想着浅月小姐就够另类的了,没想到这叶小公主也非同一般。 聚在门口的人都离开,外面再次静了下来,云浅月继续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脑中却是想着叶倩刚刚的话,有一个她非常讨厌的人十多年前就一直在说她,那个人是谁?这个身体主人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的有些头疼,遂不再想。 大约半个时辰后,外面又有脚步声冲进浅月阁,这脚步声极为轻浅,像是一阵风刮来。转眼间就来到了她房间门口。 云浅月放下书本,想着夜轻染来得可真快。她偏头看了叶倩一眼,见她依然熟睡,雷打不动。她笑了笑,对外面道:“你轻点儿!人在我这里又跑不了。” 夜轻染本来要推门的手放轻,房门缓缓打开,他微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就见叶倩正睡在云浅月的床上,不由一愣,怒道:“她倒是会找地方,跑你这里来了!” “就说是自己人吧!有你这么可着劲的折磨人家的吗?你没看她都累成这样子了,居然还不放过。要查找凶手也不急于一时。”云浅月嗔了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脚步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你在帮她说话?” “你耳朵没聋,还能听出我是在帮她说话。对女人要温柔些,懂不懂?不懂我来教你。”云浅月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夜轻染,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要是被他这小魔王这般折磨,早晚给吓跑了。叶倩如今还没跑,那是他魅力大,等他的魅力值消耗没了的时候,他就等着被甩吧!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夜轻染看着云浅月。 “还能说什么?说从她来了你就没让她休息呗!”云浅月瞪了夜轻染一眼。 “她说是我不让她休息?”夜轻染闻言大怒,“她说什么你怎么就信什么?这个女人最会的就是胡说八道。她从来了没休息是没错,但不是为了查找背后黑手,而是整个天圣京城都被她转遍了,专门捡那些青楼酒楼歌坊赌坊,但凡是吃喝玩乐的地方她都没有错过,我追在她后面跟了她从昨日到现在,她玩得累了居然跑你这里来睡觉。你说她可恶不可恶?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云浅月一愣,“是这样?” “那你以为是哪样?你个小丫头,笨死了,被她忽悠了还帮她数银子。”夜轻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偏头看叶倩,见她仿似不知道夜轻染进来,好像也不知道在说她一般,依然呼呼大睡,而且睡得极为香甜,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这个臭女人!赶紧给本小王滚起来!”夜轻染见叶倩睡得香甜更是恼怒,几步走来床前伸手就要将她拽起来,端看那架势就知道无比粗鲁。 “别了,你让她睡吧!”云浅月连忙拦住夜轻染,又好气又好笑。 “不行!皇伯伯还等着她进宫呢!她就这样睡像什么话!必须赶紧去给个交代。”夜轻染怒冲脑门,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气了个够呛。 “她是第一次来这天圣京城不?”云浅月问。 “嗯!”夜轻染哼了一声。 “那不就得了,若是我第一次来这天圣京城我也会如她一般好好玩一番的。她看起来真是累坏了,你就让她睡一会儿吧!那些死士的尸体不是被你用她教给你的方法保存起来了吗?既然看管好了,追查凶手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云浅月道。 “那就这么便宜她了?”夜轻染气得呼呼的,看着叶倩,颇有些咬牙切齿。 “等她睡醒了你再随便收拾不就得了。”云浅月笑道。 夜轻染缓缓放开了手,瞪了熟睡的叶倩一眼,冷哼了一声,“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等她醒来本小王定要她好看!” 云浅月想着她的面子真够大啊!笑着点点头。 夜轻染转身走到桌子上端起茶水就一气猛灌,好几杯茶水下肚,都不带换气的。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见他一身疲惫,衣衫还是她昨日见到的那件,像是几天没换过一样,头发凌乱,脸虽然白净,但她估计也没洗,不由好笑地问,“你几天没休息了?” 夜轻染放下茶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了,大约好几日了吧!” 云浅月无语,又有些感动,只为了她那天一句必须彻查的话,就让他和云暮寒二人衣不解带日夜奔波了好几日,她缓和了语气,温声道:“你快回府休息吧!这样下去怎么成?就算查不出来也没什么,那背后凶手早晚会露出马脚的,真不急在这一时。” “不行,我要看着这个女人!”夜轻染摇头,又狠狠挖了一眼叶倩。 “她跑不了,我给你看着。”云浅月想着夜轻染这小魔王从来都是让别人头疼,没想到真是一物降一物,叶倩如今让他头疼了。 “你看着我不放心。她就是一条小狐狸,你这个笨丫头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她给你卖了你估计还会帮她数钱呢!”夜轻染还是摇摇头,伸手扯下外袍扔在云浅月软榻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她有那么傻吗?云浅月抬眼望着棚顶片刻,收回视线对他建议道:“这样吧!我隔壁有一间空着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你去我隔壁睡,让我的婢女给你打水,你沐浴梳洗一番。换换衣服,你这副模样别说美女,大妈都能被你吓跑了。” 夜轻染闻言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疑地道:“我如今真有那么邋遢吗?” “如今很有!”云浅月很肯定地点点头。 夜轻染立即站了起来,抬步向外面走去,转眼间就出了房门。云浅月听见他对彩莲吩咐道:“给本小王去德亲王府将我的衣物都收拾来,未来我就住在这里了。” 云浅月一愣。 只听彩莲惊道:“小王爷,您要住在我家小姐这里?” “嗯!你没听错,赶紧快去!”夜轻染肯定地点头。 “那可不行,您怎么能住在这里呢?这要是传出去,我家小姐……”彩莲摇头。 “那个弱美人能住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夜轻染挑眉,对着彩莲挥挥手,断然不容反驳地道:“别废话了,你跟弱美人说话的时候敢废话一句?别觉得本小王好说话,你再多说一句,本小王就将你卖去青楼。你家小姐拦着也不管用。” 彩莲立即噤了声。过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小声道:“可是景世子刚刚走了,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啊!” “你说弱美人走了?”夜轻染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没见到容景。 “嗯,是走了。回荣王府了。”彩莲立即道。 “他走了不是更好?本小王才不乐意见到他。”夜轻染不耐烦再和彩莲啰嗦,命令道:“还不快去!” “小王爷,不是奴婢不去,而是奴婢就算去了德亲王府的话,您府中的人能让奴婢将您的东西收拾来吗?”彩莲苦着脸道。 “也是!”夜轻染皱眉,想了一下道:“那你让棋老头去,他一准能拿得来。另外你找两个人给本小王弄一桶水来,我要沐浴。”话落,夜轻染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彩莲知道再说无用,只能看向屋内听从云浅月的指示。 云浅月这才开口,对夜轻染问道:“你怎么要住在我这里?我不过是让你休息一下而已,可没说让你将东西都搬来住。” “我要看着叶倩,她今日在你这里睡得香甜,明日一准不走就住你这里了。”夜轻染给出理由。 原来如此!云浅月忍不住笑道:“好,那你就住这吧!”话落,她对彩莲吩咐,“去照小王爷说的话办吧!” “是,小姐!”彩莲也弄明白个大概,知道小王爷是奔着那叶小公主才住下的,顿时宽了心,连忙照夜轻染说的去准备了。 “这个臭人!”叶倩忽然嘟囔了一句。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叶倩,见她皱着眉头嘟着嘴,不由好笑,低声道:“你居然骗我,你说若是我告诉她如今你是醒着的,你猜他会如何?” 叶倩立即睁开眼睛,对云浅月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悄声道:“我就知道你好,才敢骗你。换做别人我还懒得去骗呢!” “和着被你骗了一场,我还得高兴了?”云浅月挑眉。 叶倩漂亮的脸蛋染上一丝不好意思,低声讨好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骗你了。那小魔王着实令人头疼,我这不是不得已嘛。” 云浅月嗯哼了一声,算是接受她知错能改了。 叶倩继续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对了,南凌睿也住在我的府里。你知道吧?”云浅月忽然开口。 叶倩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什么?你说他也住在你的府里?” “嘘!被夜轻染听到你醒了,我可保不了你。”云浅月伸出手指放在叶倩唇边。 叶倩立即没了声,但还是一副被天雷打了的模样,不敢置信地低声道:“他怎么会住进了云王府?不是该在行宫吗?” “你是不是从来了就一直玩,没关注别的?”云浅月问叶倩。 叶倩点点头。 “南凌睿早就住在我府里了,有好几日了,还在我刺杀前面的时候就住进来了。”云浅月见叶倩小脸一变再变,不忍打击她,但又忍不住想打击她,“他每日都喜欢来我的院子里溜一圈的。今日还没来。” 叶倩立即一副见鬼的模样,伸手将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我死了,别和我说话!” 云浅月一愣,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夜轻染、南凌睿、叶倩这三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绝对有娱乐她的品质。 “小丫头,你在笑什么?”夜轻染声音从隔壁传来。 叶倩身子顿时一僵。 “哦,我在看书,正看到好笑的地方!”云浅月对着隔壁道:“你耳朵能不能别这么尖?赶紧快沐浴睡吧!人我给你看着呢,跑不了。” “什么书让你这么好笑?”夜轻染又问。 “鸳鸯枕!”云浅月胡诌。 “那样的破书有什么可笑的?”夜轻染不屑地叱了一声。 “嗯,我不看了,是没什么好笑的。”云浅月诚恳地点点头。 夜轻染不再说话,隔壁传来哗哗水声。 叶倩猛地推开被子坐起身,郑重地道:“不行,我得赶紧走!”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你去哪里?别告诉我你要回南疆?在你南疆没给出交待之前,我可是不准你回去的。” “自然不回南疆,天圣京城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叶倩一边下床,一边找鞋穿,而且动作利索,堪比野战军将士了。 云浅月看着叶倩,忽然心思一动,笑问:“你是喜欢夜轻染还是喜欢南凌睿?” “自然喜欢夜轻染,谁喜欢那个花花太子?”叶倩立即道。 “嗯,那你赶快离开吧!趁着夜轻染在沐浴没空抓你,我会帮你包着的。”云浅月笑着点点头。 叶倩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刚穿了一半的鞋子立即脱了,她重新上了床,扯过被子盖上自己,闭上眼睛,继续准备睡去。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不走了?”云浅月疑惑,偏头问道。 “这里这么舒服,我才舍不得走。我管他来不来,我睡我的。以后我就住你这里了。”叶倩哼了一声。 云浅月有些无语,什么时候她这里成了香饽饽了?人人都想住进来? “不准和我说话了,我要睡觉!”叶倩又强调了一句。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点点头,无奈地道:“好,我不说了,你睡吧!”话落,她听到又有熟悉的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抬头看向窗外,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怜悯地看了叶倩一眼,低声道:“恐怕我不和你说话你也睡不着的。南凌睿来了!” 云浅月话音未落,叶倩忽然一个翻身,从云浅月身上滚到了大床里面,将被子利落地一扯,转眼间就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了个严严实实,对云浅月低声警告道:“不准对他说我在这里,你要帮我,我就帮你找出背后凶手,你要是不帮我,我也不帮你。就算天圣皇帝老儿命令我也不管用。” “好,我帮你。不过我只能说我尽力,万一拦不住不能怪我。”云浅月笑着道。 叶倩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从头到脚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就像是一个直挺挺的大蚕蛹。 云浅月笑了笑,看向窗外,见南凌睿打着一只玉女横陈的仕女图雨伞一步步走进,她想着这人是真风流,如此张扬无所顾忌将女人的美在他手里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人,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她并没开口吩咐人阻拦。 彩莲等人见南凌睿来了,都竖起耳朵听屋内动静,等了半响都没得到云浅月吩咐阻拦,便也都没出去阻拦南凌睿。她们这段日子也摸到了云浅月的脾气,知道小姐要是十分讨厌的人,比如太子夜天倾,那是连个门边都傍不上的。小姐对这睿太子算是和气相待。 “本太子听说景世子离开了,想着不知道你还想听那曲桃花笑不?便就过来了。”南凌睿推门而入,随意得如入自家房门,将伞“啪”地一声合上,对云浅月笑着眨眨眼睛。 云浅月很想说你既然知道容景离开了,那知道叶倩来了不?但刚刚被叶倩警告一番,她自然是不敢说的。同样笑看着南凌睿,对他撇撇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景世子可是出了名的黑心,本太子的那把玉扇可不想毁在他手里。”南凌睿向里面走来,走到一半脚步一顿,目光定在云浅月床上,讶异地道:“你床上还藏了一个人?谁这么大的胆子没有某人允许敢睡你的床?不会是景世子去而复返吧?” 云浅月想着他能不能不提容景,白了他一眼,“没人,一只大红猫!” 云浅月话落,叶倩直挺挺的身子一抖。 ------题外话------ 快要过年了,这几天事情无限繁多,很苦叉地在努力维持更新,手里攒到月票的亲们别留着哦,留着是留不出动力的啦↗ 谢谢下面亲们的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钻石1花)、蓝染暗璃(10钻)、lemoncase(10钻)、kikilovejie(3钻)、raphaellion(188打赏1钻)、乐乐歪歪(1钻)、阿婆的小木屋(1钻1花)、shasha9997(1钻)、debbieshao(1钻)、s下雨了j(1钻)、liaoshuiqing(100打赏1花)、peter3320(5花)、jolin0880(5花)、宝贝呆呆(1花)、tina19830306(1花)、pudong70(1花)、wodebaobeito(1花)、特工队(1花)、mmt12(1花)、蝎子十三(1花)、风韵三十(1花)、幻舞怜月(1花),么么,o(n_n)o~ 第四章 幸好有你 南凌睿看着直挺挺躺在云浅月旁边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也不露的人,他眸光闪过一抹幽深,须臾,眼睛细细地眯起,那眼神藏着隐隐危险的意味。 云浅月忽然觉得南凌睿才是化身成的那只大猫,叶倩则是被猫盯上的那只老鼠。这一刻,她才真正剥开了南凌睿的外表看到了他的本质,南梁睿太子,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并不如表面一般放浪形骸。 “不是人?是一只大红猫?”南凌睿收回视线,对云浅月挑眉,眸中的危险意味不过一瞬,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是一只大红猫!” “我到不知道了,原来你的床除了景世子外猫也能睡。”南凌睿眉梢挑高,语气说不出的意味幽深。 叶倩身子又抖了一下。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想睡也可以上来。” 南凌睿不答话,忽然抬步向床前走来,他每一步看似轻浅,但踏在地面上其实有着难以估量的重量,眼睛始终不离叶倩裹着的身子,一字一句地对云浅月道:“当真我也可以上来睡?” 云浅月觉得她即便经过特殊训练,这种情况下心跳也有些超负荷,点点头,无所谓地道:“当然可以!你要是真上来,我就给你腾地方。” 没道理人家三角恋她偏偏给插在其中。有些时候遇到真正厉害的人她还是很识时务的。叶倩的威胁警告在关键时刻不如南凌睿两句话好用。所以她决定识时务为俊杰。反正那背后的人要杀的也不止她一人,还有容景顶着呢!叶倩不帮着找凶手也没关系,容景那种人总不会白让自己吃亏的。 “本太子可没这等福气!你的床我可不敢享受。再说和一只猫躺在一起实在侮辱本太子的身份。还是算了。”南凌睿忽然转身,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向桌前走去。 叶倩的身子这回狠狠地抖了一下。 云浅月以为叶倩会挺不住出来将这丫的大骂一顿,但没想到只抖了一抖又不动了。她心中暗暗想着真能忍啊,就这份功力她自愧不如。 南凌睿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伞放在桌子上,他拂了拂衣袍的水渍,伸手拿起茶壶,抖了抖,又各个茶杯都看了一眼,对云浅月道:“你连口水都不喝吗?还是说你太穷了连口水都不给客人准备?怎么都是空的?” 云浅月看着桌子上空空的茶壶和茶杯无语。她能告诉他说在他之前来了一个水罐子将水都喝光了吗?这时候那个水罐子正在她隔壁沐浴完睡着了吗?她觉得出卖叶倩没关系,毕竟和叶倩才见一面嘛!但夜轻染可是不能出卖的,她可不想南凌睿跑去打扰他休息,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要来?你还算客人?谁将我的府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还替我热情招待客人,有这样的客人吗?” 南凌睿忽然一乐,“你说得对,我还真不算是客人!”话落,他对外面喊,“彩莲美人,给本太子沏一壶茶端来!” 云浅月一脸黑线。 “睿太子,奴婢可不是美人。”彩莲不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然不情不愿。 “在本太子眼里你这样的女子都是美人。你家小姐这样长得奇丑无比的才不算是美人。快去沏茶,本太子渴着呢!再说屋里都没水了,你家小姐也是很渴的。难道你想让你家小姐也渴着?”南凌睿催促道。 云浅月抬眼望天,南凌睿这是什么审美水平?她长得奇丑无比吗? “我家小姐很美。睿太子,您若是再说我家小姐不美,奴婢就算让我家小姐渴着也不去沏茶。”彩莲不满地道。 “行,你家小姐很美。快去吧!”南凌睿对外摆摆手,见彩莲磨磨蹭蹭下去了他才回头对云浅月上下打量了一遍,嗤了一声,“真没看出你哪里美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审美有问题。” 南凌睿眨眨眼睛,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用手揉揉鼻子,寻思着道:“不会吧!我的素素我就认为很美,外面也都传素素是美人呢?你想想,她要是不美能当上花魁吗?” “素素?”云浅月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 “就是烟柳楼的素素!”南凌睿给她解惑。 云浅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怀疑地看了南凌睿一眼,就他这副审美观看来,那素素实在让她期待不起来。 “对了,昨日里我将素素给派人请来云王府了,就在我的院子里住着呢!她唱的曲那叫是个有滋有味,尤其是我谱写的桃花笑从她口中唱出来能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你要不要听听?”南凌睿问道。 云浅月余光扫了一眼直挺挺躺着的叶倩,忽然笑了笑,感兴趣地道:“行啊,那你就将她喊来,我也正想见见那个被你挂在嘴边的素素。看看她身段到底有多苗条?皮肤到底有多嫩得滴出水,曲儿唱得到底有多少将人的魂儿都能勾了去。” “你要想见她那那还不容易?彩莲美人,你去我的院子将素素喊来。让她带上琴过来,对了,打扮的美一些,穿得薄一些,就说浅月小姐想见她,也想听她弹一曲。”南凌睿又仰起脖子对外面喊。 彩莲正端着茶走到门口,闻言不满地道:“睿太子,我家小姐如今是卧床养伤呢!景世子早就说了不准您打扰我家小姐养伤,景世子这前脚刚走您后脚就来打扰我家小姐,是不是非让奴婢去荣王府告诉景世子一声您才规矩呢!” “呵,彩莲美人,你何时成了景世子的人了?你家小姐和他如今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管得到是宽,你是你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吗?不是景世子安排在你家小姐身边的小探子?”南凌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彩莲。 彩莲小脸一白,恼道:“睿太子您尽胡说,奴婢才不是。奴婢是小姐……” “行了,你放下茶水就去睿太子如今住的院子一趟,将那素素姑娘请来,我左右无事,听听曲也是好的。”云浅月打断彩莲的话,吩咐道。 “小姐,那素素姑娘可是……”彩莲看着云浅月。 “快去!”云浅月板下脸,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将这小丫头赶走。平时看着挺机灵,一到关键时刻就不机灵了,不过没心眼的人才用得放心一些。 彩莲立即住了嘴,再不敢言语一句,放下茶盏转身跑了出去。 “多么可爱的小美人,月儿,你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小美人,不如送给了我吧!”南凌睿看着彩莲跑远的身影,一边打着折扇一边笑道。 “你南梁太子府还盛得下吗?”云浅月挑眉。 “那当然,有多少都盛得下。”南凌睿道。 “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你太子府内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血流成河,你整日里躺在血河里睡觉,亏你也睡得踏实。”云浅月嗤了一声。 “谁说我太子府血流成河?小丫头,你不懂了吧?凡是进我太子府的美人不管以前多么泼辣,但凡一进了我的太子府,那是一个个都乖巧温顺,若是不信等你嫁给了我做了我的太子妃之后你就明白了。绝对一个个都跟小绵羊似的,不让你操半点儿神。”南凌睿煽着扇子,很是志得意满地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余光扫见那只大红猫依然一动不动,她点点头,不置可否,“行,那等我嫁给了你之后再说吧!空口白话谁都会说,要见真章才算本事。到时候我要是真做了你的太子妃,你别让容枫我们两个整日里为了你府内的女人操心就成。” “你可真是……”南凌睿想说什么,忽然转了话音,“容枫哪里好了?” “容枫自然很好。”云浅月忽然想起孙嬷嬷转达皇后的那番话,本来想等那素素来了看一番好戏的兴致顿时减去了一分。似乎从那日武状元大会到现在她都没见着容枫了,不知道这些天他在做什么?心底莫名地涌上惆怅,想着若是那日老皇帝要答应她嫁给容枫的话,后面还会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比景世子还好?”南凌睿挑眉。 “自然比他好!”云浅月道。哪里是那黑心的人能比的? “我看不见得。据说从武状元大会之后,因为你当场请旨赐婚的关系,虽然如今还没和夜轻染比试出结果,但是容枫身价大涨,这些日子朝中不少官员都纷纷巴结他,更有甚者送女上门。”南凌睿看着云浅月,“你猜结果如何?” “那证明我眼光好!”云浅月道。 “是啊,你眼光真是好啊!凡是送去的女子他照收不误。据说现在有十几个小姐都入住了他所在的荣王府客居的翠华轩。翠华轩这几日一直是歌舞升平。”南凌睿笑道。云浅月一愣,这样?这些日子容枫的消息还是第一次流入她耳中。 “本太子也没想到容枫是一个比本太子还风流之人啊!哈哈,本太子正在考虑是否该退位让贤了,这天下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头是否就让给他坐了。”南凌睿笑道。 云浅月蹙眉,忽然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既然喜欢尽管都纳妾了就是。怎么说来他也是文伯候府的后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也该享福一番才是。男人嘛,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你还真是大方。如今的容枫就如当初的夜天倾一样,你那时候一颗心拴在了夜天倾身上,夜天倾连正眼都不看你一眼。如今容枫明知道你想嫁给他,偏偏这样,这说明容枫心里没你。”南凌睿默了片刻,道:“所以,你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得了,乖乖自己随本太子嫁去南梁当太子妃为好。” “容枫怎么能和夜天倾一样!”云浅月提起夜天倾她就什么兴趣都没了,对南凌睿哼了一声,“你不是嫌弃我长得奇丑无比吗?还要我嫁去南梁做什么?就不怕你那些美人看着我吃不下去饭?” “不会,我府中的那些美人需要对比才能知道自己的优点。就需要你这样的去让她们对比一下,找找优点。”南凌睿摇头。 云浅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忽然翻脸赶人,“我如今没有什么兴趣见你那个素素了,也没有兴趣听你那个素素唱什么曲了,我要睡觉,你赶紧离开吧!” 南凌睿一愣,“小丫头,脸变得这么快?因为容枫?”“你管因为谁呢!赶紧走。”云浅月板下脸赶人。 “不走!”南凌睿摇摇头,“本太子还没坐够,彩莲美人沏的茶刚喝了两口,怎么能走?” “莫离!”云浅月忽然开口。“小姐!”莫离应声而出。 她刚刚就感觉到莫离的气息了,原来真的回来了!她清了清嗓子对莫离道:“将睿太子请出去!睿太子要是不出去,就将他手中的那把扇子毁了,我看着碍眼。” “你……”南凌睿伸手指着云浅月,手中的扇子一抖啊一抖的。 “是!”莫离应声,顷刻间推门而入。 关着的窗子“啪”的一声打开,南凌睿身子从窗子飞了出去。动作利索,半丝废话都没有,转眼间就出了浅月阁。声音老远就传来,“你个小丫头,果然和景世子一样黑心。” 云浅月当没听见,对着要追出去的莫离道:“不用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属下刚刚回来!请小姐恕罪,属下听从了景……”莫离跪地请罪。 “不用说了,我只问你,钱焰请来了没有?”云浅月截住莫离的话。她的那些金子和小库房变卖的东西都交给了容景保存,他使用她隐卫也没什么。 “请来了!如今正在景世子府中。”莫离道。 “他可知道些什么?路上你可问了?”云浅月问。 “属下和弦歌一直马不停蹄赶路,并没有问。”莫离摇摇头。 云浅月见莫离一身疲惫,摆摆手,“那你赶紧去休息吧!不用时刻守着我的。” “是!”莫离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有些头疼,她想起每次有人提到容枫或者是她想起容枫都是如此,她手下用力,想摒除有些烦闷一团乱麻的感觉。 “一百年他也还是这副德行,怎么不让美人将他身子掏成皮包骨?”身边的被子忽然被掀开,叶倩露出脑袋,恨恨地看着窗外道。 云浅月揉额头的手一顿,偏头看叶倩。 “谁是大红猫?”叶倩收回视线对云浅月瞪眼。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辜地看着叶倩,“那你要我对他说什么?说是个人?那他要问我是谁呢?我就说是你?” 叶倩顿时哑口,有些恼地道:“那你也不能说是大红猫啊!大花猫不行吗?你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她是我吗?天下间除了我还有谁穿红衣服?” 云浅月面皮抽了抽,“我一时口快忘了说别的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这种混蛋见一次就让我恶心一次,就算他知道是我又如何?还不是没胆子过来掀被子,我早就准备好了,他若是敢过来掀被子看是谁,我就放虫子咬死她。”叶倩忽然很大度地摆摆手,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你身上带着虫子?”云浅月立即来了兴趣,“什么虫子?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像夜轻染那条胭脂赤练蛇一样的虫子?你还有吗?也给我一条玩。” 叶倩闭上的眼睛睁开,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你不怕?” “怕什么?”云浅月摇摇头,“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呢!别看我们南疆产那些东西,但我从小就怕那些东西。如今都藏着呢!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惹急了我,我是不会放出来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另外胭脂赤练蛇天下间就那一条血赤练,被夜轻染给得了,宝贝的不行,别人想碰一下都不给。你要想玩隔壁找他去要。那家伙对你挺好,你要的话,他估计会给你的。”叶倩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小了下去。 “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他的宝贝,那还是算了吧!”云浅月收起了她的兴趣。打量叶倩,无论从哪里也看不出她像是藏着那些宝贝的样子,她暗暗想着不知道将她衣服扒了能不能看到? “别想鬼主意了!就算扒了我衣服你也看不到。她们不在我身上,却是一直跟着我隐藏在附近的。”叶倩就像是知道云浅月心里所想一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道。 云浅月无语,敬佩地看了叶倩一眼,“你会读心术吗?怎么跟那黑心的容景似的能知道别人心里所想?” “那是因为你的表情太明显了,我再看不出来你想什么就是傻子了。”叶倩白了云浅月一眼,忽然凑近她,神神秘秘地问,“喂,我听外面传言说景世子对你和别人不一样,好得不行,你是怎么让那个天圣第一奇才跟佛爷似的人物对你言听计从的?他是不是喜欢你?居然刚刚听南凌睿说他还在你的床上睡觉?你们两个人定情了?” “定个屁情!传言不可信你不知道吗?他还对我言听计从?不整日里欺负死我就不错了。”云浅月哼了一声。 叶倩愣了愣,“难道不是这样?那他怎么睡在你床上?” “就和你一样。你如今睡在我床上,难道说我们俩有情?”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说得也是!”叶倩一噎,点点头,话落,她重新躺了回去,总觉得云浅月的话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她本来就不是个好探究到底的人,遂不再想,转了话音问道:“听说你喜欢容枫?向天圣皇上请旨赐婚想嫁给她?那个和夜轻染争夺武状元的人,文伯候府的后人,雪山老人的传人?” “嗯!”云浅月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有些没精打采。 “那容枫真的挺好?我怎么听得南凌睿说他也是个**呢!这样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叶倩提起南凌睿就一副恨恨的语气。 “南凌睿的话你也信?他是嫉妒容枫长得比他好,如今比他有女人缘。才诽谤他故意污秽他的名声。”云浅月道。 “你说得也是。”叶倩点头。 云浅月想着叶倩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和她一样有时候犯傻,这样好糊弄。南凌睿刚刚的话必然是真的。容枫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说是因为容景和她的那些传言?她眼睛眯了眯,那股子烦闷又生了起来,杂乱无章,让她想理也理不清。 “没想到这京城这么好玩,要是早知道我早就来了!”叶倩又闭上眼睛对云浅月道:“喂,明日你带我去荣王府玩一圈呗!听说景世子的紫竹苑内铺设全是宝贝,领我去见识一番。” “不去!”云浅月拒绝。 “你真不够朋友。不去也不行。”叶倩睁开眼睛,忽地坐起身,推开被子拉上云浅月就要下床,“走,我们现在就去。” “我说了不去!”云浅月有些无语,这叶小公主怎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呢!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去荣王府肯定不行。她坐着不动,“你不困了?” “不困了!再三天不睡觉都行!”叶倩一手用力拉云浅月,一手已经捡起鞋子利落地穿起来,且催促云浅月,“你快些穿鞋,你要不自己动手的话,我不介意帮你的。我轻功很好,抱着你也勉强能抱得动,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扛了你去荣王府。” 云浅月绝对相信叶倩的话,虽然初见一面,但这个女人绝对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她有些无奈地道:“荣王府就那么吸引你?其实那紫竹苑没什么好的,就是一座藏金窟。” “我就对金子有兴趣!”叶倩道。 云浅月默了一下,叶倩怎么和她一样? “快走!别磨蹭了。”叶倩已经穿好了鞋子,站在窗前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有些头疼,将自己受伤的胳膊摆在她面前,“你看,我受伤很重,如今在养伤。” “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就算是腿的话我可以扛着你走,又不用你走路。据说紫竹苑有机关布置,要不是我找不到进去的路,哪里非要拉着你去?快些穿鞋!”叶倩催促云浅月。 “你看外面还下着雨呢!”云浅月是一百个不愿意再去荣王府见容景。 “下着雨怕什么?我刚刚不是还来了你这里。谁说下着雨就不能去了?”叶倩挑眉看着云浅月,见她苦着脸一动不动,怀疑地道:“你为什么不想去荣王府?你和景世子不是很好吗?据说你还在他府中住了半个月呢!”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云浅月有些郁闷。 “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你们的传言如今遍传天下,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景世子对待你是不一样的。”叶倩白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小脸有些扭曲,她又怀疑地道:“难道是因为容枫?我知道容枫也是住在荣王府的,难道你怕遇到他?” “不是!”云浅月断然摇头。 “既然不是那你还怕什么?赶紧快些穿鞋,趁着天色还早。”叶倩伸手帮云浅月将她脖颈扯开的纽扣系住,就差给亲自给她穿鞋了。 “明天再去吧!”云浅月做着挣扎,能拖一刻是一刻。 “明天夜轻染肯定要拉了我去皇宫。我哪里还有时间?”叶倩摇头。 “那就后天!”云浅月继续拖,最好是永远不见那个黑心的,他不是有脾气吗?那就彼此都离得远一些。 “不行,后天还有后天的事情呢!再说我也等不了那么久。”叶倩很是坚持,作势要来扛云浅月,威胁道:“你再不动弹我就要扛着你走了啊!到时候别怪我轻功不好也许一个不小心将你摔到地上。” 云浅月头疼的更加厉害,看着叶倩,见她如今哪里还有半分疲惫和困意,她很是佩服地道:“姑奶奶,你一直都是这么能折腾的吗?夜轻染也受得了你。” “他受不了也得受,你快些,到底是自己走还是我扛你,选一个!”叶倩哼道。 云浅月想着她看来不去也不行了,她真服叶倩了,推开被子,弯身穿上鞋子,心中抑郁不散。 叶倩满意了,看着云浅月穿戴妥当,伸手拉上她就走。 云浅月只能无奈跟着她脚步出门。 “坐车太麻烦,我还是扛着你吧!”叶倩忽然伸手将云浅月抗在了肩上,足尖轻点,如一抹轻烟,转瞬间就飘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一惊,眼睛不适应地闭了一下,细密的雨噼里啪啦打在她脸上,还有飕飕的凉风扑面而来,如下刀子。她郁闷地开口,“你速度能不能慢些?” 没想到叶倩的轻功居然这么好,这样到荣王府的话她怀疑自己还能有人样不? “坚持一会儿!”叶倩速度不放慢,反而反过来说云浅月,“你可真够娇气的,这么点儿苦算什么?我如今比你苦多了,没看到夜轻染已经追来了吗?” 呀!云浅月还真不知道,她静耳倾听,果然身后有飕飕衣袂之声。她心下一喜,想着只要夜轻染追上她就好了,她就可以解放了,也不用去荣王府了。 “你放心,他的轻功没我轻功好,是追不上我的。”叶倩得意地道。 云浅月刚露出的喜色被打了回去,想着看叶倩这速度还真是快,有些埋怨夜轻染也太废物了,居然轻功不如人家。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对,是她自己如今太废物了,居然让人家同样一个女人说扛着走就扛着走,半分反抗也没有,也太丢脸了! “叶倩,你带着小丫头要去哪里?”夜轻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去荣王府!”叶倩头也不回也道。 “你带着她去荣王府做什么?赶紧将她放下!”夜轻染怒道。 “自然带着她去荣王府有正事。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去睡觉,明日早上我跟你进宫就是了。”叶倩赶人,并且保证道:“我保证不再跑了,跟你处理正事儿。而且保证帮你追查到那背后的凶手就是了。” “我信你才怪!赶紧将她放下。你不知道她受伤吗?你若不赶紧将她放下来,我跟你没完。”夜轻染不但不听叶倩的,反而更是追得紧。 “有本事你就追上我再说。追不上我没门。”叶倩拿定注意,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真当我治不住你吗?”夜轻染恼怒地冷哼一声,吩咐道:“莫离,来,你停住,全力用功将本小王送出去,本小王借你的势定然能追上这个女人!” “是!”莫离见到叶倩带着云浅月离开,自然也追了上来。他和夜轻染轻功虽然和叶倩不相上下,但差在他们比叶倩晚了一步,所以如今差距有几丈远。若是夜轻染借他的力气,自然能追的上叶倩。 “狡猾!”叶倩低咒了一句。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果然好样的! 后面莫离停住身形让夜轻染踏在他肩上,二人齐齐用力,夜轻染借着莫离的力气果然速度突然之间快了两倍不止。 “哼,以为这样就能追上我吗?笨蛋!”叶倩低叱了一声,袖中忽然飞出一条彩绸,那彩绸如一片云霞,直直对着身后飞来的夜轻染打去。 夜轻染一惊,这绽开的彩绸太大,他躲避不及,只能伸手运气打开,奈何他全部精力都在追赶上,此时手下没多少真力,不但没将彩绸推开,身子还被打退回来一些,他稳住身形之后,便听到叶倩清脆的嘲笑声。顿时气冲脑门,喝道:“南凌睿!” 叶倩正张狂的嘲笑夜轻染,忽然听到这三个字,脚步一顿,一个收势不住就向地上栽去。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原来是这叶倩的软肋,她怎么也没想到夜轻染会拿南凌睿这三个字治叶倩,颇有些好笑,但看着离里面大约有十丈距离又有些发苦,想着她要和叶倩栽下去估计摔不死也摔个半残。 “叶倩,你敢摔了她,本小王就让我的赤练蛇咬你!”夜轻染急急大喝一声。 “还不都是你个混蛋害的!”叶倩气得骂了一句,她本来轻功运行到极致,突然听到南凌睿的名字一下子全部散功,此时她根本就收势不住,心下发急,再想运功已经来不及,眸光瞥到一个白影站在一处门前,她急中生智,“喂,那个穿白衣服的,接住啊!” 话落,她将云浅月甩手照着那个白衣人影扔了出去。 云浅月也看到了那一抹白影,还没看清楚脸,人已经被叶倩扔了出去,她大脑顿时一阵眩晕,暗暗期盼那人是个懂武功的,否则不但接不住她,也会将人家砸死。 那白衣身影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愣,当看到云浅月直直照着他飞来,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苦笑的小脸,面色一变,一双凤眸刹那闪过万千种情绪,身子瞬间僵硬无比。 “容枫,快,接住她!”夜轻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容枫?原来这个白衣人影是容枫…… 云浅月感觉她身体里飞速流动的血液霎时僵了,头隐隐又疼起来,怎么会这么巧?不过她也顾不上头疼不头疼,巧不巧,只是盼着他接住她,别这么无情让她摔下去。她如今活得虽然不太如意,但也还算有滋味,她还不想死,尤其是摔个残废,那还不如死了。 容枫瞬间惊醒,眼看云浅月就要落地,他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她的身子,因为太急,被云浅月自带的冲力迫使的他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稳稳抱住了云浅月。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觉得容枫果然很好。 “总算没摔到你,我可不想被蛇咬。”叶倩也松了一口气,话落,她“砰”地一声栽到了地上。 云浅月一惊,连忙看去,面色一变,急声道:“叶倩,你怎么样?” “她死不了!”夜轻染随后来到,气哼哼地看了叶倩一眼,骂道:“活该!” “你个臭人!早知道我就摔死她!”叶倩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皱眉看了一眼身上的水渍,幸好荣王府门前玉石铺路,每日都有人专门打扫,只有水没有脏污,只是让她有些狼狈,她抬起头看向云浅月,对她不满地嘟囔道:“你倒是好命有人接住,我幸好最后一刻有武功护住身体,否则摔死了。” 云浅月见叶倩起来,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又不由有些好笑。刚刚实在太刺激她的心脏了,如坐云霄飞车。她刚想说一句什么,正对上容枫低头看着她的眼神,她要出口的话刹那吞了回去,对他一笑,“幸好有你接住我!” 容枫只是看着云浅月不语,眸光定定。 云浅月突然有些不自然,她垂下眼睫,低声道:“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容枫点点头,手一松,忽然又一紧,他声音有些微哑地对云浅月道:“你的鞋子没了,地上都是水。没法下去。” 云浅月一愣,低头看去,果然见她的鞋在刚刚激烈的冲击下早踢飞了,她秀眉皱了一下,还没开口,只听一个清淡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当是谁来了,让我荣王府蓬荜生辉,原来是叶公主!” 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云浅月这回不止血液僵了,整个人刹那僵硬无比。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歌的文《妾倾城》,出版名《妃倾城》,文笔不错。o(∩_∩)o~ 嗯哼,亲爱的们,有月票的就砸来哦,**来了!绝对的。(⊙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钻石100打赏1花)、boa琪琪86921(10钻石2花)、辣椒姐54(6钻)、raphaellion(2钻300打赏)、kikilovejie(2钻200打赏)、暗夜夙(388打赏)、伊雪佳人(2钻100打赏)、悠悠我心贤(188打赏3花)、若依(1钻)、bwangbwang(1钻)、一元钱假钞(1钻)、melon123(1钻)、宁夏沫(5花)、18086925792(2花)、春景(2花)、特工队(1花)、13637661885(1花)、泠柳(1花),么么,o(∩_∩)o~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五章 滟福不浅 云浅月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到了荣王府而且以如今这种情况这种姿势见到容景。那清淡的温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如恶魔的耳语,令她全身血液不止僵硬而且冰凉入骨,手指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唯一能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两根手指。 容枫也是有刹那的僵硬,不过很是短暂,须臾,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云浅月。只见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明显感觉到她身子僵硬,他凤眸溢上苦楚,抱着云浅月缓缓转过身,对容景一礼,并未说话。 “这就是传说中‘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荣王府景世子?”叶倩听到声音回头,打量着从府内缓步而出的容景,一双美眸刹那闪过惊艳之色,清脆出声,赞叹道:“果然不负传言!” 云浅月惊醒,僵硬退去,软绵绵地躺在容枫怀里,心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容景还有这样艳色的传言。当是杨贵妃吗?还回眸一笑! “传言南疆叶公主‘银月点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点红。’,本世子今日一见,也果然不负传言。”容景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叶倩一身红衣上淡淡一笑,似乎没看到容枫怀里的云浅月,连眼神都没瞟来一个。 叶倩闻言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道:“景世子这话是损我呢!若是我真当得住这句传言的话就不至于刚刚从半空中摔下来丢人丢到你荣王府来了。” “马有失足,人有失手。叶公主轻功高绝,若非出了意外自然会平安无事。”容景笑道。 “可不是嘛!都怪夜轻染你个臭人,你要不害我,我至于丢人吗?”叶倩转身瞪向夜轻染,“这回我丢人你满意了?” 夜轻染哼了一声,“你自己丢人,与我何干?你要是不扛了小丫头来这里,我让你放下你不听话,我能害你?说白了还是赖你自己。” “我们说好了她带我来荣王府的,你以为是我绑架她吗?紧追不舍的。我还能吃了她?”叶倩不满地瞪眼。 “谁知道你这个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如今你还不是险些将她给扔下来摔着?我就知道你去了云王府找她准没好事儿。”夜轻染板着脸对叶倩冷声道。 “要不是你一直拧着我帮你干活,我至于没地方睡觉跑云王府去吗?再说我就去了又怎么了?我就找她,我以后天天找她,我就要和她好,你管得着吗?就算我打坏主意也不干你事儿。”叶倩恼怒地道。 “你不可理喻!现在就跟我去皇宫。”夜轻染气怒,过来抓叶倩。 叶倩躲开,“我就不去,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 “你去他紫竹苑做什么?”夜轻染住了手,脸色不好地问道。 “看看,不行啊?你说不行也不管用。你今天不让我进去紫竹苑,我就打死都不跟你去皇宫,就算你押了我去,我要是死活不帮忙你也奈何不了我。就凭那些死尸中有我南疆的虫咒算什么?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南疆曾经也发生了大变,那一场大变之后南疆曾经四分五裂。有懂那种虫咒的人借此机会出了南疆另立门派隐匿如今又出山祸乱也不是不可能。天圣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治我的罪去!”叶倩扬起脸,对夜轻染道。 “你……”夜轻染一时间哑口无言。 叶倩对他哼了一声,再不理会夜轻染,走近容景,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套近乎道:“景世子,我能不能去你紫竹苑参观一下?” “叶公主请止步!”容景见叶倩距离他三尺之距没有停步的意思缓缓出声。 叶倩立即止了步,也不恼,笑道:“我一时高兴忘了你的规矩。我认准一件事情就非要做成不可,你今日不让我参观的话,我明日还会惦记着,直到参观完为止。你说呢?” “既然叶公主对我的居所有兴趣,那是容景的荣幸。叶公主请!”容景对叶倩轻轻一拂袖,做了个请的姿势,话落,他转身,向府内走去。 “景世子真好!多谢!”叶倩喜色染上眉梢,连忙跟上容景,她走了两步才想起云浅月,对她招手,“云浅月,跟上啊!” “你如今有人领着进去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云浅月摇摇头。 叶倩停住脚步,看向云浅月,目光落在她没鞋子的两只脚上,恍然大悟,“哦,你的鞋子没了,走不了,这怎么办?” “没事儿!丢了一双鞋子而已。你去吧!”云浅月依然摇头。 “我把你扔在这里似乎不够意思。”叶倩站着不动。 “没有鞋就不能走路吗?你在我紫竹苑住了半个月,还当自己是客人?还不进来!”容景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淡淡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理容景,对叶倩道:“你去吧!我这就回府!” “你怎么回去?”叶倩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 “不就是丢了鞋子?又不是没了脚。你就不用管了。”云浅月觉得叶倩这女人对她太关心了,跟大妈似的。 叶倩刚要点头,只见容景缓步走了回来,径自走到容枫面前,面色清淡的没有一丝颜色,对容枫伸出手,“将她给我!” 容枫身子一颤。 云浅月看着伸到容枫面前的那一双手,白皙修长,如上等美玉,顺着那双手向上,她看到了容景的脸,同样是白如雪,玉质颜色,如诗似画,只是较之往日温润疏淡之中如今多了冷然。她皱了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送文小姐回府吗?难道让人家就在这门口淋着雨等你将她送回云王府后再送人家不成?”容景不理会云浅月问话,对容枫道。 文小姐?云浅月一愣,这才发现荣王府大门口不止容景和容枫,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秀美,灵动中有一分英气,此时正打着伞站在那里,一双美眸定在容枫抱着她的手上,眼底有着明显的醋意,虽然她极力忍住,但云浅月还是一眼就看的清楚。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对容枫道:“艳福不浅啊!” 容枫身子猛地一僵。 “我不管,我就要你送我回去!我先看上你的,别人嘛,不管是谁……都排队!”云浅月忽然来了脾气,这话说的有气势,而且娇蛮骄横。话落,她对文如燕挑衅地挑了挑眉,她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见过这个女人,太子侧妃表妹文如燕,是文大将军的小女儿。当初夜天倾要押她入刑部大牢,这个女人看起来可是很得意的,估计和太子侧妃一个德行。 文如燕美眸染上恼怒,她抬起一双盈盈妙目看向容枫,眉眼间的英气一改变成几分楚楚柔弱,“枫公子,你说要送我回府的……” 容枫抿唇不语。 “枫公子,今日我父亲回京,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已经进府了。我父亲曾经和文伯候爷交好,知道他有个后人十分高兴,早就派人来传话说想回京就见到你。”文如燕踱步走来,期盼地看着容枫。 容枫不答话,手却微微松了一下。 云浅月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和容景纠缠不清,虽然没发生什么,她也自认为她是真想嫁给容枫的,但终究她乍一听闻容景是容枫叔叔后的举动以及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怕是伤了容枫,这短短日子连她都发生了好多事儿,心境再不复那日请旨赐婚时候只想嫁给他的单纯,他怕是在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那日虽然意会知道容枫对她不一样,但人家也没说喜欢她不是?她热脸贴冷屁股是够掉价的,如今再要强行胡闹,被人家甩了就没脸了。尤其是她如今也没有权利阻止人家去得到幸福不是?她虽然请旨赐婚,但老皇帝可没答应,那件事情到如今空余一场笑话,她还不是容枫的谁,文如燕在她眼里不好,但不代表在容枫眼里不好。想到此,她忽然淡淡一笑,无所谓地道:“那就算了,你要忙尽管去忙,将我扔下就是了。” 云浅月话落,容枫抱着她的手忽然一紧,抿了抿唇,对面前的容景道:“既然世子有客需要招待,我先送浅月小姐回去!” 云浅月一愣,送她回去? 容景眼睛眯了眯,撤回手,并不答话。 容枫抱着云浅月抬步就走,并未看文如燕一眼。 “枫公子……”文如燕面色一变,急追了一步呼喊了一声,拦在了容枫面前。 “如今天色还早,文小姐也不是柔弱女子,荣王府距离文大将军府也不是太远。文小姐自行回去即可。”容枫看了文如燕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 “可是我父亲说想见你……”文如燕做着挣扎。 “我改日再去拜见文大将军。”容枫绕开文如燕,再不欲逗留,抱着云浅月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向云王府飞去。 文如燕咬着唇瓣小脸发白地看着容枫离开的身影,一双美眸又恨又妒,她怎么也想不到容枫竟然扔下她带着云浅月那个废物送回云王府了。尤其更想象不到景世子当真如传言一般对云浅月非同一般,他阻止叶公主靠近三步之内,却要伸手去接云浅月,她从来未曾被人当众甩了个没脸,不由心下恼恨。 “原来果然如她所说,容枫真的很好啊!”叶倩啧啧称赞。 “你这个女人也知道什么叫做好?”夜轻染叱了一句,哼道:“你今天到底还跟不跟我进宫?” “不去!我要参观景世子的紫竹苑!”叶倩摇摇头。 “本世子今日累了,叶公主想要参观紫竹苑改日再来吧!”容景忽然转身向府内走去,月牙白的锦袍卷起一阵微风,清清凉凉的寒意赛过了飘雨的凉意,他清淡的声音此时虽然依然清淡,但任谁听了都有一股凉入骨髓的冷。这一刻的他,疏离冷淡,别说三尺之内令人望而却步,就是十丈方圆内的花草都现出颤颤寒意。 叶倩一愣。 夜轻染忽然嗤笑一声,“弱美人,你也有今日!” 容景脚步一顿,忽然转回头,淡而冷地看着夜轻染,“你连今日都没有!” 夜轻染顿时大怒,刚要发作,容景再不理会于他,转身向府内走去。夜轻染气得瞪眼,想不理会他又有些不甘心,刚要拉开架势去给容景一掌,叶倩忽然走过来一把拉住他,“走,我跟你去皇宫!” “还去什么皇宫?不去!我要回小丫头那里睡觉!你爱哪儿去哪儿去!又不是小丫头一人被遇刺,犯得着本小王累死累活而某人却清闲吗?这案子爱查不查。”夜轻染来了脾气,猛地甩开叶倩,足尖轻点,追随容枫的身影而去。 他也没有想到容枫居然真当着那个弱美人的面抱走了小丫头!有两下子嘛! “你……”叶倩顿时一恼,瞪着眼睛看着夜轻染离开,发作不得。她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早已经走入了内院,荣王府大门口的侍卫很有眼力价的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更是有些恼,如今的她算不算得上鸡飞蛋打?她哼了一声,气怒道:“莫名其妙!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怒骂了一句后觉得今日这事儿不对味啊!“小女子文如燕,叶公主有礼了!”文如燕走过来笑着对叶倩一礼。 叶倩本来想好好琢磨琢磨今日是怎么回事儿,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见文如燕笑站在自己面前,她挑了挑眉,并未答话。 “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纨绔不化不知礼数,在我们天圣可是出了名的大字不识不通文墨。叶公主今日见到其人,想必觉得她和传言果然一般无二吧?当年她喜欢太子殿下,一直追在太子殿下身后十多年,如今居然又喜欢上的容枫公子,还居然在武状元大会上向皇上请旨赐婚,你说可笑不可笑?此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但如此居然和景世子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言论,景世子是我们天圣第一奇才,神邸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行出不君子之举?定是她胡乱污秽众人耳目,污染了景世子清雅。”文如燕也不在意叶倩不对她答话,行礼后对她缓缓开口。 叶倩又挑了挑眉,面色不动,悉心静听,似乎不明白这位美人想说什么。 “我听说叶公主和染小王爷曾经定情,两情相悦。可是如今依照染小王爷这个架势似乎对云浅月太过在意了些。叶公主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介意吗?”文如燕凑近叶倩,低声询问。 叶倩眨眨眼睛,似乎依然不明白。 “哎,叶公主一直生活在南疆,不明白天圣京城的诸多污秽事儿也不奇怪。这浅月小姐时常做勾三搭四的勾当,早先是中意太子殿下,后来太子殿下不喜,正当她犯事火烧望春楼,太子殿下要将她押入天牢,却正逢景世子十年后出府和染小王爷回京,她便对太子殿下绝了念头,转而看上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一直不清不楚的。后来武状元大会在京举行,容枫公子回京,她又看上了容枫公子,非要请皇上在武状元大会上当场赐婚,皇上没应,转而她便又欺辱污染景世子,如今这京中还因为她对景世子的举动传得沸沸扬扬……”文如燕压低声音,身子几乎要贴叶倩身上,嘴也快贴到叶倩耳朵上了,一番话语说来很有技巧,避轻就重。 叶倩站着不动,眸光闪过一丝亮光,稍纵即逝。依然不语,静听下文。 “这种女子,连皇上都对她十分头疼,据说云老王爷曾经也给气得大病一场,如今都不理会于她,云王爷更是十来年对她不闻不问甚是不喜。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景世子对她另眼相看,连染小王爷也对她……”文如燕说到此,话语顿了顿,看了一眼叶倩脸色,见她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她再无顾忌,继续拉近关系道:“妹妹虽然初次见公主,就为公主风采折服,觉得这天下女子都不如公主才貌,就连丞相府的玉凝小姐也抵不过公主,恕小妹斗胆,您这样才貌双全且武功高绝又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染小王爷怎么会不喜欢呢?染小王爷如今对云浅月在意指定是被她用什么魅惑手段迷惑住了。” 叶倩眼皮细微地翻了翻,继续沉默。 “男人嘛,有时候是受不了诱惑的,云浅月虽然什么都不懂不会大字不识不通礼数文墨,但她还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那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男人还不是就爱女人的身子和脸蛋?所以,恕妹妹斗胆,请公主还是要多加看着染小王爷才是。”文如燕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退离开叶倩,心中想着她这番话的重量,让和染小王爷定情的这个小公主不对云浅月恨死才怪。她虽然动不了云浅月,但有人动得了。比如这个精通咒术的南疆小公主。 叶倩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和着眼前这个美人将她当成一条线上的蚂蚱了。算什么?同病相怜?还是都被人刚刚给甩了惺惺相惜?她不由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今日听了这么一番话,她暗暗想着不知道将这一番话转给云浅月那个女人听她会是什么表情,反正她是觉得实在太新鲜了,也太……令她长了见识。 “叶公主,妹妹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文如燕没想到这个小公主性子如此镇定,她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府中姨娘小妾庶女整如里斗来斗去,这些个本事她学得得心应手,女人的嫉妒心理和占有欲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她没想到听了这么一番话后这小公主什么动作都没有,脸上虽然情绪怪异,但不像是恼怒。 “想法?”叶倩挑眉。 文如燕一愣,点点头,“是啊,叶公主,难道您刚刚没仔细听妹妹之言?” “听了,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叶倩看着文如燕,极为纯真且认真地问,“我父王没有私生女啊,你为什么对我自称妹妹?” 文如燕小脸一白,一时间呐呐无言。她没想到这小公主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她们平日里京中大家小姐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谈论琴棋书画等艺技都是相互姐姐妹妹称呼的,有时候连清婉公主在得意之时都忘记自己身份也是这样随着她们称呼的,她想不到在叶倩这里居然行不通。 “嗯?文小姐?你是不是该给本公主解释一下?”叶倩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文如燕忽然后退了一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是小女子一见公主特别投缘,一时间忘了公主身份,就兀自姐妹相称起来,还请公主勿怪。” “哦!原来是这样!”叶倩恍然大悟,对文如燕郑重地道:“以后这样的话文小姐还是不要对本公主说了,害得本公主以为我父王在外有私生女呢!我父王就我一个女儿,很是疼爱我,我也引以为自豪,可不想再多一个妹妹,姐姐更不想。” “叶公主说得是,小女子以后不会了!”文如燕连忙告罪。 “不会就好。”叶倩看着文如燕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好看,她盯着她不错眼珠的看,忽然抬步凑近她,小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云浅月当真那么不像话?” “是呢!小女子绝无半句虚言!”文如燕一见叶倩上钩,连忙保证。 “你说她勾引了景世子,又勾引夜轻染?如今还勾引容枫?”叶倩又问。 “大家都这样说的!”文如燕点点头,回答的很是有技巧而且精明。 “哦,原来是大家都这样说的?那就错不了。”叶倩似乎相信了一般,又凑近了文如燕一步,恨恨地道:“你说这个女人勾引景世子和容枫也就罢了,居然敢勾引夜轻染,我该怎么治了她才好?你给我出出主意如何?” 文如燕心里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为难地道:“叶公主,这……恐怕是不好吧!她可是云王府的嫡女,如今还掌云王府的家业呢,而且景世子,容枫公子,染小王爷都对她很是维护……” “你不是刚刚说和我投缘吗?还对我姐妹相称呢!我虽然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但这份情面我还是对你赏脸的,你就说说,我该怎么治她?我初来京城,也不了解这天圣京城的情况,怎么才能治她个狠的,让她以后再不敢肖想夜轻染!”叶倩又问。 “这……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文如燕摇摇头,还是比较谨慎。毕竟这里是荣王府大门口。 “你怕景世子护着她?我看这个你根本就不用操心,你没看刚刚景世子的脸色吗?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的,而且那个女人那么不识抬举,敢对景世子撂挑子。景世子以前照拂她大约是看在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面子上吧?”叶倩又问。 “嗯,是看在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面子上才对她照拂的。没想到她得寸进尺想要妄想景世子。”文如燕点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见叶倩一副真想要对云浅月出手惩治的架势,她觉得也差不多了,低声建议道:“据说南疆擅长虫咒之术,能不声不响让人死去活来,叶公主若是真对她恼恨想惩治了她那还不简单!” “哦!我倒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幸好你提醒。”叶倩恍然,点头。 文如燕柔声一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好话奉承,“那是因为叶公主您太心底纯善了,可惜您不知道人心险恶,你对别人纯善别人不一定对你纯善,染小王爷是如此风流俊逸的人物,你们本来就两情相悦,偏偏今日他因为云浅月居然对你甩脸子,你可一定要想个法子,免得她真被云浅月给勾引了去!” 叶倩点点头,用佩服地眼神看了一眼文如燕,天圣女子当真令她刮目相看啊!她又凑近她问,“你是不是喜欢容枫?” 文如燕一惊,小脸霎时一红,连忙垂下头,声音也低了,“小女子是对容枫公子倾慕,但也仅限于倾慕。我们天圣女子除了云浅月一个不顾礼数的外,可都是谨守礼仪,不敢做出格的事情的。和叶公主不同,听说南疆和南梁一带很是开放,男女可以私下定情。公主千万别以为是小女子藏了什么私心,小女子都说了是和公主你投缘,同时也觉得公主和染小王爷如此相配,令人羡慕,看不过去云浅月将染小王爷勾引了去,才提醒公主一声,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悔之晚矣。”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你了!”叶倩笑着道谢,随即怒道:“我这就去云王府,非要惩治了云浅月不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本公主不给她些教训,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文如燕喜色染上眉心,又连忙掩藏了去。 “用不用我将你送回去?”叶倩很好心地问文如燕。 “公主有正经事情要忙就赶紧去吧!我自己回府就好,如今天色还早!”文如燕连忙摇头,谢绝了叶倩好意。 “那行,今日你的人情我记住了!改日定然回报你的。”叶倩丢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 “叶公主慢走!”文如燕对着叶倩离开的方向浅浅一礼,直起身时,面色露出冷笑,一双眸子也现出恶毒之色。她自小和表姐最是亲近,不想因为云浅月太子殿下对太子侧妃冷落至今,云浅月如今和以前有些不同,不止太子对她转变了态度,就连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也对她另眼相待,更何况还有一个云世子如今对其妹也甚是爱护,她本来不想招惹她,不成想她居然如今霸上了容枫公子。她那日听闻云浅月请旨赐婚的传言因为好奇去了墨宝斋,不想对容枫的画像一见钟情,自此便心心念念上了他,想尽办法才接近了容枫,好不容易今日借她父亲回京让他送她回府打算更亲近一步,不想跑出来个云浅月搅局,这让她十分恼恨。正好赶上叶倩也被夜轻染甩了脸子,所以她顿时心生一计,何不让这个叶公主去对付云浅月?她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她就不信云浅月有本事躲得过南疆的虫咒之术。 文如燕一番想法自然不敢说出来,此时见叶倩离开,她虽然没得容枫护送回府,但还是为自己的伎俩得意,颇有些志得意满地向文大将军府而回。 “啧啧,这个女人很可爱,小蜘蛛,你们说是不是?”叶倩并没有离开,而是倚在不远处房檐一角,将文如燕刚刚的表情看了个十足十。她啧啧赞叹的同时又似乎对谁自言自语,“你们去追上她,好好对她欢喜一番,没欢喜够不准回来。” 她话落,四周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奔着离开的文如燕而去。 “你们别急啊,等她回了府见了文大将军之后再稀罕她,否则她要是半路出事儿责任不就因为容枫没护送而惹祸上身了吗?既然浅月美人喜欢容枫,我可不能害了他。”叶倩又嘱咐了一句。 她话落,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放慢了。 “也不用太狠了,让她半个月不能出门就行。”叶倩又叮嘱道。 四周传来无数声细小的吱吱声,似乎是在回应叶倩的话。 叶倩圆满了,足尖轻点,向云王府飞去。既然进不去紫竹苑,夜轻染又改了主意不拉她去皇宫了,那她还是回去睡觉得了。 叶倩离开后,荣王府大门口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紫竹苑主屋内,容景面无表情地立在窗前,许久,他温润清凉的声音吩咐道:“弦歌,将她丢的那双鞋子找回来送去云王府!” “世子?”弦歌有些不情愿。浅月小姐如此不识时务,世子又何必非她莫属? “还不快去!”容景沉下脸。 “是!”弦歌再不敢耽搁,连忙退了下去。 容景依然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细小的雨渐渐停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露出青白,又看着那青白渐渐褪去,暮色划上天际。他如玉的容颜鲜少地现出沉暗莫测的情绪。 ------题外话------ 碎碎念,我每日坚持更新很给力了,有的亲手里有月票威胁不给我,呜呜,太不给力啦(⊙_⊙) 推荐好友舒歌《妾倾城》,出版名字《妃倾城》!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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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妈显然是猜出来了,因为容枫眉目间与景世子有几分相像,虽然不明显,但只要是熟悉的人还是能隐约细看出几分相似。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则是张大嘴巴,想着原来这就是小姐向皇上请旨赐婚想要嫁给的容枫公子,她们三人似乎惊住了一般,不明白小姐是被叶小公主带走的,怎么是容枫公子将她送了回来。赵妈妈挨个拽了一下三人,三人才惊醒,跟着赵妈妈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二人。 “莫离可在?”云浅月对外又问。 “属下在!”莫离应声。 “守好我的房门,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进来。包括夜轻染和叶倩!”云浅月对莫离吩咐,很是郑重。 夜轻染正紧随容枫之后飘身而落在院中,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是!”莫离看了一眼飘落的夜轻染,恭敬应声。 夜轻染眉头轻蹙了一下,向屋内看了一眼,透过窗前帘幕的缝隙看到云浅月坐在床边,容枫站着床前,云浅月白皙的手指正抓住容枫衣袖,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舒服。想着这小丫头还真是喜欢容枫,他抬步向门口走近。 “染小王爷请留步!”莫离对夜轻染沉声道。 “我回我的房间睡觉!你难道让本小王睡在这院子里?”夜轻染对莫离挑眉。 莫离才想起小王爷是搬来这浅月阁住在小姐隔壁的,他立即垂下头。夜轻染冷哼了一声,瞪了莫离一眼,走向自己房间,脚步踏得特别重。不止是莫离听得见,就连屋内的云浅月和容枫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容枫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浅月觉得这夜轻染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般。她听到隔壁关上房门之后,才对容枫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声音开口:“那日和皇上请旨赐婚我承认我起初动机不纯,是想试探皇上对我的看法。你应该知道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我这个身份给我带来的麻烦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必须要掌控住主动,才不会任由皇上摆布。尤其是我如今武功尽失,能掌控的主动并不多。” “你武功尽失?”容枫平静的凤目一变。 “武功尽失有些日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浅月不以为意,继续压低声音道:“虽然我起初动机不纯,但是当我向皇上请旨赐婚那一刻是真的想嫁给你的,虽然有些冲动,但不全是冲动,我是有过简短思量的。单纯的对你喜欢欣赏之外,我觉得你对我最合适。” 容枫微变的凤目忽然涌上眸中情绪。 “当时我是有过期待的,期待皇上将我一脚踢开,让我嫁给你,我必定会好好对你。但是天不遂人愿。后来皇上离开后我是有一丝反悔自己的冲动的。原因不过是些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和某人置气而已,但我初衷并未改,还是认为你最好,让我真的想嫁。”云浅月继续开口,声音低不可闻,似叹息似惆怅,“不过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心境再不复武状元大会那日。若是重来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出与那日一样的选择!但是对于那日的选择我……” 容枫身子一颤,忽然开口打断云浅月的话,“别说了!我不想再听。”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声音极轻,“为何你不想再听?” 容枫抿唇不语,视线从云浅月脸上移开,看向窗外。眸中有一丝苦楚一闪而逝。 “我想对你说的是,虽然以我今日的心境不知道换做那日还能不能那样冲动地向皇帝请旨赐婚,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后悔那日的选择。你能听明白吗?”云浅月仰头看着容枫的侧脸,扬眉询问。 容枫身子一震,并未开口。 “我用你做了试探老皇帝的赌注,这对你不公平,我一直都知道,但当时情况下我没得选择。我只能说那日不是你的话,我身边若是别人,不一定让我鼓起勇气有请旨赐婚的念头。也许就是别的方法了。可是谁让那个人就是你呢!后来因为某些事情和容景传言的沸沸扬扬也许伤害了你,我只能说不是我的本意。其中我的感情也掺杂其中。所以,我不会与你道歉的。若我真的道歉,才是对你的侮辱。”云浅月忽然松开了手,垂下头,有些寂寥怅然地道:“我似乎自始至终都没询问你的意思,也算得上是一厢情愿吧!那日之事老皇帝没答应,当成了一场笑话。你若是因此受到困扰,也就将我当成一场笑话吧!反正我闹得笑话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桩。” 容枫忽然转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低着头,继续道:“文如燕虽然在我看起来不好,但有时候好坏是没有界限的。她只要对你好就行了。至少比我这个混搅不清一无是处的女人来得让你踏实。你若是有什么决定,不必顾忌我。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生生将你扯进来而已。你完全可以……” 云浅月话音未落,容景的手忽然伸来捂住了云浅月的嘴。 云浅月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一愣抬头,只见容枫看着她,眸光又是她看不懂的万千情绪,她忽然想起初见他那日的情形和话语,她心底一颤,难道容枫真与她这个身体有某种关系,她如今说没有关系岂不是…… “我和你不是没有关系!”容枫忽然道。 云浅月一惊。 “浅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从天雪山回京城这一路想了无数种与你再见的情形,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你见我如见陌生人。也许是我真不值得你一记吧!”容枫道。 “我……”云浅月细细判断容枫的话,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前不久撞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也忘了很多的人和事儿。” 容枫一愣。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我一直是瞒着人的,就连我爷爷父王都是瞒着的。我怕他们为此担心。”云浅月斟酌着道。不是说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吗?她不想容枫因为她这个身体有前情而身陷下去,但又不能对他坦承她已经不是原来的云浅月,对云老王爷鼓起勇气一时冲动可以说出口,她如今此时此刻她对容枫说不出口。“怎么会这样?你……出了什么事儿?”容枫忽然卸去一身云雾,对云浅月出声询问。 “我也不明白。”云浅月摇摇头,“我那日在皇宫醒来后就不记得了一些事!” “哪日?”容枫问。 “就是火烧望春楼之后第二日在皇宫。据我的婢女说清婉公主带着容铃兰冷疏离等人找我麻烦,我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头。再醒来就是这样了。”云浅月尽量用事实说话。 容枫眉头蹙紧,忽然伸手拉过云浅月的手给她号脉。 云浅月坐着不动,也并没有阻止。她如今脉搏正常,看不出什么的。 容枫似乎极为认真,细细号脉,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随着时间加长,云浅月也不由紧张起来,但依然并未阻止。许久后,容枫抬起头,对她缓和了语气低声道:“你头部的确有一块被阻塞的地方。” “什么?”云浅月一惊。 “你难道都未曾给自己号脉吗?你的医术其实也是……”容枫有些讶异,须臾他想起什么又道:“难道你连自己的医术也忘了?” 云浅月心中霎时掀起滔天巨浪,还震惊在容枫的话里,并不言语。 “看来你说得对,你的确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而且这阻塞的地方颇大,看来你丢失的记忆还不止你说的一点儿半点儿,而是很多。你……是我错怪你了。”容枫低声道歉。 云浅月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她脑中真有阻塞?有这么凑巧?她忽然推开容枫的手把上自己的脉,细细去探,探来探去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她抬头看向容枫,“我怎么探知不出来?” “你号脉的位置和手势首先就不对。你怎么不用天雪……”容枫想要说什么,忽然就住了口,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连医术也忘记了。那你如今都记得什么?” 她记得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根本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道:“我除了记得自己是谁外只记得看了很多的书,嗯,那些书是和容景的书房里面的千余本书是一样的……” “再没了吗?”容枫眸光一动,轻声又问。 “没了!”云浅月摇摇头。她想着也许容枫这里是一个突破口,让她了解自己这个身体的一个突破口。 “连这十多年来你追着夜天倾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容枫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也算是有好处!那时候你就讨厌夜天倾,但是不得已还要对他做戏,估计这十多年和他的事情是你最不愿意记得的。忘了也好。”容枫忽然一笑,对云浅月的态度与早先截然不同,温柔地道:“我会想办法将你脑中的阻塞打开,但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你也别心急。” 原来这个身体主人果然是和夜天倾做戏的。云浅月看着容枫,轻声道:“你能打开我脑中阻塞的地方?给我恢复……记忆?” “我医术虽然没有你医术好,但是也还可以试试看,但是不敢保证能不能办到。其实……”容枫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在云浅月的疑问眼光下他微哑地道:“世子医术冠绝天下,他为何没对你用药让你恢复记忆?难道他没有察觉你失去记忆吗?” “世子?”云浅月挑眉。 “是景世子!”容枫一叹。 “他……”云浅月皱眉思索,只感觉头隐隐疼起来,她摇摇头,有些烦闷地道:“我除了你之外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哪里有那么好心!他最会的就是欺负我而已。” 容枫垂下头沉默不语。 云浅月也沉默,和容枫这一席话让她如今心境不显宽松反而又多了愁绪。若是她脑中真有阻塞的话,那说明什么?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容枫将手放在云浅月额头上,轻轻给她揉了两下,柔声道:“我刚刚探知感觉你脑中的阻塞不是因为撞伤,好像是因为功力反噬。” 云浅月再次惊讶,“功力反噬?” “嗯!”容枫点头,“因为撞伤你头部会有肿块,导致堵塞,但这个不是。这个似乎是两大功力挤压之下导致的堵塞。你用寻常医术自然探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起她初来时候在体内盘踞的两大真气点点头,“我那日醒来时是有两大真气在我身体内的,后来还是容景帮助我融合了那两大真气。” “既然世子能帮你融合那两大真气,为何不将你脑中阻塞打通?”容枫一怔。 云浅月想起灵台寺地下佛堂之事,她全力帮助她打通心脉的阻塞,哪里知道自己还有阻塞?有些抑郁地道:“当时我中了催情引,无奈之下他没有解药才帮我融合了两大真气,他后来都累得一副要死的样子,哪里还能帮我别的?” “原来是这样!”容枫点点头,忽然松开轻揉着云浅月的手,低声道:“他对你果然如此好,没有以身解毒,却是走了最难的路子。” “才不是!他是怕我脏了他而已。”云浅月嗤了一声,立即反驳。 容枫看向云浅月,见她神色不屑冷叱,这短短一番交谈下,她都是镇定平静温柔和缓的,但每到关于容景的时候她便都换了一种表情。他眸底深处染上一丝痛苦,转瞬即逝,轻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浅月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容枫,“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没什么!”容枫忽然淡淡一笑,云雾散去,低声道:“你的阻塞是在头部,我也不敢冒然动手。我若是能试的话也就是五成把握。若是一个不好,你可能就会伤了脑子。你真想恢复记忆吗?” 云浅月蹙眉,这件事情她需要好好想想。 “我觉得世子一定知道你头部是有阻塞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的眼,他之所以没给你疏通,大概就是有这个顾虑。怕适得其反,伤了你脑子。”容枫又道。 “我可不觉得他有这个好心!”云浅月冷哼一声,不愿意再说容景,对容枫感兴趣地询问,“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你和我的关系如何?让我也知道知道。” 容枫沉默。 “嗯?不能说?”云浅月心中暗暗想着不会是那种定情的关系吧? “我和你是……”容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浅月小姐!弦歌有事求见!”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 容枫的话立即止住,云浅月皱眉,看向窗外,因为南凌睿从窗子离开后,紧闭的帘幕就留了一道缝隙,她依稀看到弦歌立在门外,她出声询问,“何事?” “奉我家世子之命来给浅月小姐送……丢失的鞋!”弦歌语气僵硬。 云浅月睁大眼睛,有些恼怒,“他抽哪门子疯?一双鞋而已,丢了就丢了!我不要了,扔了!” “女子绣鞋岂能随意扔之?属下反正是受世子之命将您的鞋子找回来了,我已经完成了世子命令,您再扔掉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弦歌忽然出手,两双鞋子顺着窗子飞进了屋,他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两双鞋子直直奔着她飞来,她脸色一黑,并没有动作。 容枫立即出手接住了飞来的鞋子,那鞋子似乎灌注了弦歌内力,让容枫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扔出去!”云浅月觉得容景太可恨了。不是抽疯是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弦歌也太可恨!他估计料到容枫一定会去接,才灌注了内力。 “他说得对,女子绣鞋岂能随意扔之?还是不要扔了吧!”容枫将鞋子轻轻放在地上,看着云浅月黑着的脸道。 “神经病!”云浅月低骂了一句。他觉得容景有时候就是神经病! 容枫看着云浅月,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还笑?你说你怎么有这么一个叔叔?黑心黑肺的!荣王府的祖坟冒黑烟了吗?生出这个一个黑山老妖。”云浅月瞪了容枫一眼。 “叔叔?”容枫一愣。 “难道不是?容景不是你的叔叔?”云浅月看着容枫,难道容景骗她? 容枫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情绪闪过,须臾,他点点头,“算起来他是我的叔叔。不过荣王府所有人都喊他景世子。无人以辈分相称。就连荣氏一辈归隐的族老都是喊他景世子的。” “原来他真是你叔叔啊!这个混蛋,你怎么不是他叔叔?”云浅月哼了一声。还好他没骗他,否则他们的梁子又结了一段。 容枫嘴角难得地抽搐了一下,明智地不回答云浅月的话。 “来,我们接着说。”云浅月也没想容枫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她如今只想知道她和容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算了。”容枫忽然摇摇头。 “你刚刚不是都要说的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云浅月恨死弦歌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当容枫开口的时候来。 “你如今失忆也未尝不好。有些事情我不愿意想起,你大约也是不愿意想起的。我们就忘了就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曾经是相依为命过一段时日的。我将你当做是最亲的人,总之我一生都不会做害你的事情就是了。”容枫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容枫。 “如今我回来了,定会全力帮你的。关于武状元大会那日之事你也不必觉得对我自责愧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况且当时你也没有做错,你说得对,不是我也是别人,所以,我宁愿是我。”容景声音低浅,却是语气诚挚,同样认真地看着云浅月道:“从今以后你喜欢谁,我就和你一起喜欢谁,你讨厌谁,我就和你一起讨厌谁。” “你……”云浅月有些震惊,不是震惊他这些话,而是震惊于这句话背后所承载的感情,该是多么情深意重,令突他对她如此。她忽然觉得自己假装失忆是多么无耻。她撇开脸,忽然道:“你说我会不会被人给掉包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许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容枫断然道。 “为什么不可能?”云浅月惊异于他的断然。 “你怎么可能不是你?你是我见过的天下最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会成为你。只要是你,我不会认错一分。”容枫摇头,很是坚定。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枫,大脑中有什么闪过,来不及抓住又消退于无形。 容枫有些心疼地看着云浅月,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会尽力尝试给你解除那处堵塞,就算不能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只要你如今好好的就行。” 云浅月不由得笑了,点点头,“好!”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好好养伤。如今南疆的叶公主来了京城,不管查不查得出凶手,这京城以后怕是都不会平静的。你若有什么事情让你侍卫随时叫我就好。你只需要记得,你永远是我最近的人。喜欢还是太轻了……我们是亲人。”容枫又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亲人啊!那是比喜欢更近的人…… 容枫再不多言,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离开,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容枫从初见第一面令他疑惑好奇,第二面武状元大会令她简单纯粹的喜欢欣赏想借老皇帝之势嫁给他,如今第三面却感觉他其实很温柔很温暖,当真如亲人一般。她嘴角扯开,笑意一点点蔓开。 “哎呦……”门口忽然传来叶倩的痛呼声。 容枫本来一脚踏出门外,身子又被撞得退回了门里。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叶倩似乎刚刚回来莽莽撞撞就往屋里闯,正与要出门的容枫撞了正着。两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你突然出来做什么?”叶倩捂着脑袋对容枫指控。 容枫淡淡看了叶倩一眼,并不答话,足尖轻点,施展轻功离开了浅月阁。 叶倩目瞪口呆地看着容枫离开,再转头看向云浅月,不敢置信地道:“他居然不理我?” 云浅月好笑,容枫只是对她不一样罢了。 “他们荣王府的男人都是这么脾性古怪吗?真受不了!”叶倩抬步走进屋,对云浅月不满地哼哼,“明明说得好好的,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参观,你猜怎么着?你刚头脚一走,他说翻脸就翻脸,将我拒之门外。我连紫竹苑的一个竹影都没看到。” 云浅月收起笑意,嗤了一声,“他时常抽疯!那就是他的本色!”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荣王府的男人脾气都怪吧?刚刚容枫也是那个德行,你怎么喜欢他的?这种闷性子岂不是会闷死个人?”叶倩走过来,也不动手,两脚一蹬就踢飞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云浅月的床。 “容枫比他可好多了。”云浅月提起容枫就觉得心窝都是暖的。无论老王爷有多护着她,无论这荣王府众人已经对她牵连甚深割舍不开,但是她始终都没有那种暖心暖肺的感觉,今日容枫就令她有这种感觉。 “没看出来!”叶倩撇了撇嘴,忽然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云浅月道:“喂,你知道你离开后我见识到了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吗?要不要听听?” “那你就说说,我看看多好玩。”云浅月挑眉。 叶倩立即来了精神,将云浅月走后在荣王府大门口文如燕的一番话给云浅月重复了一遍,而且声情并茂,将文如燕当时的每一个表情都形容的绘声绘色。云浅月一直听着,不时扯扯嘴角,话落,叶倩像献宝一样地对她道:“你说这件事情好玩不好玩?” “你那些小蜘蛛倒是很可爱!”云浅月不置可否。 “那是当然!”叶倩顿时得意。 “你让它们去欢喜她,欢喜出什么后果?”云浅月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 叶倩刚要告诉她,忽然住了口,对她神秘一笑,“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云浅月见叶倩卖关子的的俏皮神色笑了笑,也不追问,点点头,“好,那我等着看看她到底怎样。”话落,她见叶倩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挑眉,“你真一点儿都不困?” “怎么不困?困死了,我要睡觉!”叶倩立即闭上眼睛,没了精神,一副困倦的样子,对云浅月警告道:“你不准打扰我,我这回真要睡了,等醒来你陪我去荣王府,我算是想明白了,景世子果真只对你不一样。你要是不带着我去,他连门边都不让我踏进去。”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没那么重要。你快睡吧!” 叶倩扁扁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困意袭来,她很快就睡了去,本来就从南疆而来一路奔波,来到京城没休息就各处游玩,如今又去荣王府折腾一番,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云浅月靠着靠枕躺在床上却是了无困意。她在仔细地回想容枫所说的话。尤其是他无比肯定的说她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天下独一无二的,那么断然,没有丝毫犹豫。还有当时她去找云老王爷打算坦白时的情形也浮现出来,云老王爷一副要劈了她的模样。她当时觉得老王爷是精明的,就算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也不会点破,可是如今她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了? 容枫的话让她对自己初来这个世界到如今一直坚定不移的东西忽然有了质疑。 两个人即便是一摸一样,但也还是有不同的。若是容枫说的那么肯定,不留余地,认为她就是以前的云浅月的话,那么她这个身体里如今装着的灵魂又是谁的? 云浅月头隐隐又疼了起来,而且这次疼得有些剧烈,她连忙摒除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头才舒服了一些。每次她用力去想什么就头疼,让她不由得相信容枫所说她头部是有堵塞的。那堵塞之处封锁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或许只要她将记忆打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云浅月按照容枫刚刚的方法用手轻轻揉着额头,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她想着如今任何事情都急不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她今日和容枫摊开说明了,她如今身后有容枫,终于让她对这个世界踏实了些。嘴角扯开,也有些疲惫地睡了过去。 院外,彩莲、听雪、听雨等人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彼此,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大同小异。在她们的心里容枫公子虽然好,但还是比不上景世子的。不明白小姐怎么会就不喜欢景世子偏偏喜欢没见过两面的容枫公子。她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时清楚地知道小姐的想法是不受她们左右的,以后不管小姐喜欢谁,她们只好好侍候好小姐就成了,天色渐晚,众人都散了去。 夜幕划下黑纱,浅月阁彻底静了下来。 云浅月这一夜并未睡好,半夜醒来了好几次,导致天色大亮她还依然在睡。 叶倩则是一夜好眠,但她实在太累了,天色大亮也依然在睡。 夜轻染昨日回到隔壁房间竖起耳朵使劲听云浅月屋里的动静,可是听了半响什么也没听到,那二人的声音都太低,他不敢动用内力去探知,生怕容枫发现,让云浅月知道,他会多没面子。直到容枫离开后,他才撇撇嘴,躺回床上睡了。他这几日也是太累,自然一番好睡,早早就醒了,神采奕奕。 夜轻染先是练了一个时辰武功,又吩咐彩莲打了水洗漱,洗漱过后又在屋外转了好几圈,依然没见到云浅月那屋的动静,眼看天已经大亮,他实在等不住,只能和往常一样推开门闯进了云浅月的房间。 “小王爷,小姐和叶公主还在睡着呢!”彩莲连忙拦住夜轻染,可惜已经晚了,夜轻染快一步将门踹开了。她小脸一白,用小身子挡住了门口,急道:“小王爷您快退出去,您这样是累了小姐和叶公主名声的。” “有什么名声?她们两个可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你闪开!我又不是没进来过!”夜轻染一眼就看到盖着被子呼呼大睡的二人,他想着他若是不喊醒她们,她们估计得睡八天去,尤其是叶倩那女人。他扒拉开彩莲,快步走了进来,倒是很知礼地没有掀开被子,只用脚在床板边上踹了两脚,大声道:“叶倩,赶紧滚起来和本小王进宫。今日你再若是不进宫的话,本小王就将你扒光了挂到城门上去。” 云浅月被吵醒,听见夜轻染的话顿时冷汗直冒。 ------题外话------ 我累死累活坚持更新,有些人好不知足还出来指责更得少,大家都放年假,就我还苦哈哈码字,都看见我萧索疲惫的脸没呀?月票就是我的动力,真让人忧伤~(⊙_⊙)(⊙_⊙)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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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倩冷哼一声,“我才没胡说八道!难道你忘了?南凌睿可是曾经看见我们两个赤身**躺在一张床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的关系。” 夜轻染俊颜一白。 云浅月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合着这还是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叶倩见夜轻染吃噶,这才得意地挑了挑眉,移开视线见云浅月一副看好戏的笑眯眯的模样不由寒了一下,小脸一红,羞怒道:“你这个女人脑子里想什么龌龊想法?我虽然和他曾经躺在一张床上,那还不是因为我帮他驱毒疗伤?我们可没生什么!” “哦!原来没生什么!”云浅月拉长音,表示了解了。 “小丫头,你那什么破表情!本小王才看不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夜轻染脸色白了又黑,一把拽住叶倩手腕,“滚起来,赶紧跟我进宫。” “进宫就进宫呗!我本来今日也要跟你进宫的。”叶倩甩开夜轻染的手,“你松开,我得穿衣服梳洗打扮,难道你就让我这副样子进宫?岂不是失礼于天圣吾皇?” “你还懂得什么是失礼?”夜轻染冷哼一声,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的行囊衣物都在你府中,给我拿过来了没有?”叶倩又问。 “不知道!”夜轻染没好气地道。 “现在就去问问,没拿过来赶紧找人给我去拿。你不是想要我跟你进宫吗?你若是不给我收拾,我就不进宫。”叶倩道。 夜轻染黑着脸走了出去。 云浅月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过夜轻染脸上可以有这么多种表情。这叶倩可真是一个宝。能让天圣有名的小魔王变脸,不得不说不强大,令她佩服。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叶倩忽然对云浅月开口。 云浅月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刚要点头,夜轻染忽然怒道:“你敢对她胡说八道一个字,我就让你光着进宫。要不相信你就试试。别以为本小王真没有手段治了你。” 叶倩立即住了嘴,恼道:“不说就不说!” 夜轻染才举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没想到夜轻染对他和叶倩的相识如此忌讳,她收起八卦的神色,想着容景说叶倩三戏夜轻染兰陵断桥的事情,她觉得估计是夜轻染觉得没面子,才不让叶倩说来的。不由有些好笑。 “这个小阎王!早知道他这么叽歪,我才不会去招惹他!”叶倩对着夜轻染的背影气得骂了一句。 “先梳洗吧!天色不早了!否则你该进宫去吃午膳了。”云浅月好笑。 叶倩“嗯”了一声,赤着脚下了床。 彩莲和听雪一人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给二人见了礼。云浅月走到一个清水盆前刚将手伸进去,叶倩的手也同时伸了进来,云浅月挑眉,叶倩对她道:“一起挤着洗,省水!” 云浅月无语,“难道我还管不起你这点儿洗脸水?” “你这满满一盆子水在我们南疆可够一家好口人洗脸的。太浪费了!”叶倩道。 云浅月这才想起南疆这两年干旱,似乎用水很是节约。她笑了笑,点点头,“是有些浪费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洗吧!” 叶倩点点头。 于是云浅月生平第一次和人合用一盆洗脸水。 二人洗漱过后,叶倩先一步坐在了镜子前,对云浅月招呼,“过来给我梳头!” 云浅月摇摇头,“我不会!” “你也不会?”叶倩一愣,顿时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总算找到一个和我一样不会自己梳头的人了。” 云浅月无语望天,对彩莲吩咐,“给她梳头!” 彩莲应了一声,笑着走过来给叶倩梳头。再不如早先一般对叶倩防范排斥。她觉得叶小公主看起来和小姐一般性情,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二人梳好头,夜轻染已经拿了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往叶倩怀里一扔,冷着脸道:“赶紧换了,皇伯伯此时大约下朝了,我们得赶紧去!” 叶倩这回没反驳,也不顾忌夜轻染在,立即打开包裹,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抖了抖,伸手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单衣,径自旁若无人地换了起来。 夜轻染立即背转过身,恼道:“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脸红?”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身子?”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 云浅月“噗”了一声,觉得这叶倩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见夜轻染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煞是好看。一时间不禁怜悯起夜轻染来了。遇到叶倩就是他小魔王也无可奈何。 “不知羞耻!”夜轻染叱了一句。 叶倩不以为然,利索地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又转了一圈,对云浅月道:“这是我来京城新买的衣服,还是天圣的衣服好看,比我们南疆的衣服要好看。你看我穿上是不是很好看?” “嗯,不穿更好看!”云浅月笑道。 “我觉得也是!”叶倩点点头,附和道。 云浅月呆了一下,夜轻染脸一寒,过来一把拽过叶倩,托着她就向门外走去。叶倩大喊,“我还没吃早膳……” “不吃饿着你才身子苗条,会更好看。”夜轻染沉着脸道。 “可是我饿!”叶倩强调。 “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饿,赶紧走,先去皇宫,皇宫御书房多的是好吃的,只要你办好正事,查出凶手,随便给你吃。”夜轻染连胁迫带诱惑。 叶倩立即噤了声,这回不用夜轻染拽她就跟着他走了。 云浅月看着二人离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觉得看着身边的人这样有意思,若是每日都能这样,她再大的烦恼也没了。 “小姐,这叶小公主好有意思。和小姐您一样,又爱吃又爱睡觉。”彩莲笑道。 “嗯!难得遇到一个投脾性的。”云浅月笑着收回视线,她原以为这古代的女子都和秦玉凝、冷疏离、容铃兰等一般呢!没想到有个不一样的叶倩。幸好还有叶倩,让她不至于对古代这些女人都失去兴趣。 “奴婢给小姐端早膳来!”彩莲笑着询问。 云浅月点点头,彩莲走了出去。听雪过来将桌子用布抹了一遍,对云浅月道:“小姐,明日就是七月初一了。您给王妃去烧纸除了让奴婢等人绣几个祈愿符外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云浅月这才想起明日要去给她娘烧纸,寻思了一下,对听雪问道:“听雪,你来我这院子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和听雨来您这里大约有三年了。比彩莲姐姐还要早两年半呢!彩莲姐姐才来了半年。只是我们以前一直被安排负责在外面打扫院子,靠近不了小姐您的屋子。也没和小姐说过话,所以小姐大约不记得奴婢的。”听雪道。 “原来你和听雨来了三年了啊!”云浅月点点头,问道:“那我每年都是如何处理我娘亲忌日的?你可知道?” 听雪一愣,不明白云浅月为何这么问,但也不作他想,立即道:“您往年是什么都不准备的,只是拿了皇后娘娘给王妃的祈愿符去王妃坟前烧了。奴婢见今年小姐不同以往,让我们绣几个祈愿符,奴婢以为您要给王妃准备一番呢,所以才问问您。”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时间来不及了。今年就绣几个祈愿符吧!明年我再给娘亲好好准备一番。这些年也该表表我的孝心的。” 听雪点点头。 “每年都是谁陪我一起去的?”云浅月又问。“每年都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听雪这才感觉小姐不太对,连忙紧张地问,“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就是考考你。看你今天气色不好,一副大黑眼圈,跟没睡醒的似的,就想看看你脑子还会转不?果然还不错。”云浅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雪立即捂上小脸,顿时一副困困的样子,“小姐,您只看到奴婢脸色不好了吗?就没现彩莲姐姐、听雪也是和我一样?昨夜我们一夜没睡。” “为什么不睡觉?”云浅月疑惑。 “当然是为了给王妃绣祈愿符啊!要不连夜绣的话绣不完。”听雪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绣了几个了?”云浅月问。 “彩莲姐姐手巧绣了两个,我和听雪一人绣了一个,若是今天白天和今天晚上再接着绣的话,肯定能多绣出几个来的。”听雪道。 “算了,不用绣了,有这些就够了。”云浅月见彩莲和听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着早膳进来,她对三人道:“你们一会儿就都去睡觉。” “奴婢们可以坚持的。”听雪摇摇头。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赶在明日晚上之前多给王妃绣出几个祈愿符来的。”彩莲也立即道。 听雨也点点头,附和道。 “不用,我说够了就够了。这种东西不在多少,在的是一份心意。我娘在天之灵是知道你们一份心意的。”云浅月摇摇头。 “那听小姐的!”彩莲等人点点头,过来将早膳放下。 云浅月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有鸡汤她立即想起了昨日容景对彩莲的吩咐,她还没开口,只听彩莲笑着道:“小姐,这鸡汤昨日就给您炖了,谁知道您和叶小公主连晚膳都没有吃就睡了。今早上三更赵妈妈就起来又炖了一锅新鲜的。您赶快用了吧?景世子当时可是吩咐了的。” “别跟我提他!”云浅月哼了一声。 “小姐,您真的喜欢容枫公子啊?”彩莲声音立时小了很多,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啊!”提到容枫,云浅月脸色稍好。 “可是奴婢看来容枫公子没有景世子好呢!”彩莲小声嘀咕道。 “那是你不懂他的好。”云浅月觉得她恐怕很难板正过来彩莲等人的想法了,不止是彩莲,全天下能有几个人不被容景那黑心的迷惑?她若是说他一句不好,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估计就能淹死她,她摆摆手,“你们都赶紧去睡吧!” 彩莲点点头,再不多话,和听雪、听雨三人打着哈欠退出了房门。 三人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云浅月端起鸡汤喝了一口,觉得赵妈妈的手艺真是不错,鸡汤能炖出清淡不油腻而且鲜美的味道来着实不易,她又多喝了几口,听到这时有脚步声来到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赵妈妈,手中端着一小碗类似汤品的东西,她笑着夸奖道:“赵妈妈,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鸡汤炖得真好喝。” “小姐,奴婢哪里有这等手艺?这是今早上景世子派人给您送来的。”赵妈妈立即笑道:“当时小姐还在睡着,我给您又热了一遍,要不然比这个还要鲜美。” 云浅月一愣,“彩莲不是说你三更就起来炖了吗?” “奴婢是三更就起来炖了,后来见景世子派人送来这个,奴婢就没将自己炖的端来。闻到味道就不一样,奴婢的手艺还是拿不出手去。”赵妈妈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向赵妈妈手里的碗问道:“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是和鸡汤一起送给来的。奴婢想着既然是景世子送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便热了来。小姐趁热喝吧!”赵妈妈摇摇头,将手中的碗放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又闻了一下味道,她似乎闻到了丹参和冬虫夏草的味道,另外还有几种药物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丹参和冬虫夏草都是对脑部有好处的药,想来另外几种药物也是对脑部好的药。她抬头问赵妈妈,“你说这个是和这鸡汤一起送来的?” “是一起送来的!”赵妈妈点头。 “容景派谁送来的?”云浅月又问。 “是上次来给小姐送晚膳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少年。叫青什么的。”赵妈妈道。 “青泉?”云浅月问。 “对,就是这个名字。奴婢老了,记性不好。”赵妈妈连忙点头。 “他说什么没有?”云浅月又问。 “没说什么,就说是奉景世子命来给小姐送东西。之后就走了。”赵妈妈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云浅月对赵妈妈摆摆手。 赵妈妈走了下去。 云浅月皱眉看着手里的鸡汤和面前的汤品,将药融入汤内,也是一门手艺。她想着难道是容枫昨日回去和容景说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或者是容景真如容枫说知道她脑部有阻塞今日给她配了药?容枫未曾说,而是他凑巧了?她懒得再想,爱咋地咋地,既然人家送上门,她没道理不接受。将一碗鸡汤喝罢,又将那碗汤品喝了。又吃了几口菜一碟枣糕才放下筷子。 这时浅月阁门口又有脚步声走了进来,云浅月向外看去,只见云王爷踱步走来。 云浅月并未起身去迎,而是等着云王爷向屋子走来。想着她这个父亲是特意来看她,还是有什么目的。 “小姐,王爷来了!”赵妈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轻声提醒。彩莲等人被云浅月打去睡了,她只能担当起了这个临时传话的职务。 “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你将桌子收拾了就去忙吧!不用理会!” “是!”赵妈妈走进来将桌子上的碗碟都收拾走,在门口和云王爷请了个安。 云王爷对赵妈妈点点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碟皱眉,“浅月才用早膳?” “是王爷,昨日叶小公主宿在了小姐房间,二人叙话,小姐起得晚了!”赵妈妈立即道。 云王爷再不多话,自己挑开帘幕,进了房间。一眼就见云浅月坐在桌前,见他来到连半丝出迎的意思和见礼的意思都没有,他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并没有怪罪,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道:“伤好些了吗?” “劳父王挂念,没什么大事了!”云浅月指指她对面的椅子,向对待寻常人一般对待云王爷,“父王坐吧!” 云王爷点点头坐了下来,看了云浅月一眼又道:“气色还是有些差。明明景世子说等你伤好了再回府的,为何会突然就离开了?”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来探信来了。她淡淡道:“他脾气怪着呢!我哪里知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走了也好!”云王爷点点头,“我本来就不同意景世子住在你这里。是你爷爷坚持。如今你伤口既然无碍,换药的话就让你哥哥给你换吧!你哥哥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何必那么麻烦?她自己会换药! “昨日听说染小王爷和叶小公主都宿在你这里?”云王爷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他们怎么会都住在了你这里?而且我听说染小王爷将衣物都搬来了这里,打算久住。这不合乎礼数!”云王爷又道。 “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夜轻染的小魔王脾气,我哪里赶得走他?而且叶公主可是南疆的公主,就喜欢我这里了,我能不让她住,将她赶出去吗?”云浅月对云王爷挑眉。 云王爷听出云浅月语气不好,想想她说得也对。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染小王爷对你虽然不错,但总归是男女有别。叶公主是南疆王的唯一女儿,南疆擅长虫咒之术,实在是不好招惹的主,父王不过是怕你惹了麻烦上身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父王放心吧!他们对我还不错。目前不算是麻烦。” “你自己心里有谱就成!皇上这些年对那些附属国的态度是不敢太硬也不敢太软。早晚有一日怕是会铲除。南疆虽然是小国,但是比邻南梁,和南梁关系一直不错,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南梁日渐坐大,成了皇上的忌讳。南疆擅长虫咒之术,也是皇上的忌讳。所以你当知道,万一你与叶倩牵连太深的话,皇上本就对你关注,这回怕是更会对你加一层关注的。”云王爷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并不言语。 “还有南凌睿居然也住进了这府中来,还是你爷爷授意。这二人一个是南梁太子,一个是南疆公主,都是南梁和南疆重要人物。我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想的。云王府本来受皇上的关注就已经够多了,这回怕是更是得了皇上忌讳。这两日为父上朝皇上话语间已经对我旁敲侧击了。”云王爷又道。 云浅月继续沉默。 “浅月,荣王府屹立百年,父王不想毁在你我之手,你可明白?所以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吧!尤其是如今是多事之秋。”云王爷见她说了半天云浅月没有吱声,叹了口气劝道。 “父王,我早已经说过了。您觉得您这些年对皇上忍气吞声,对谁都退让三步管用吗?您还不是将云王府弄成了如今被动的局面?”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认真地道:“我给父王两个选择,如今既然你将云王府掌家之权交到了我手中,那么就请真正放手,听我的。若是你不同意,那么你就收回掌家之权,以后云王府是荣是辱是兴是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我全都不管。” “浅月你……”云王爷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你可以想象,是否荣王府的兴衰荣辱如今都寄托在了我一人之身?我兴,荣王府则兴,我亡,荣王府则亡。若是你觉得不是的话,我微不足道的话。那么我从今以后就只管自己,不管荣王府。让能者居之。比如云香荷,我的大姐姐。比如我哥哥,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比如那些庶姐庶妹们。”云浅月道。 云王爷沉默。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她觉得她对云王爷有必要要下一番狠劲点醒他。畏畏尾,缩头缩脚永远只能是被动挨打。她就不明白了,她爷爷那么精明的一个老头,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一个儿子?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被老皇帝吃得骨头渣估计都不剩了。 “好吧!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云王爷沉默半响,点点头道。 “父王放心?”云浅月挑眉。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些年在这里位置也实属太累了。奈何退不下来,你娘去后我就一直支撑着。如今早已经厌倦。若是可以我宁愿让你哥哥接替了我这个位置。奈何天圣始祖皇帝至今,承袭世袭王爵都要求继承人先成家再立业。你哥哥一日没有娶妻,他便不能继承王位,父王就退不下来。”云王爷道。 “竟然有这样的说法?”云浅月一愣。 “嗯!”云王爷点点头。 “那么四大王府都是如此?荣王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云浅月又问。 “都是如此!”云王爷再点头。 云浅月想到夜轻染、容景、云暮寒、冷邵卓都没有娶妻,她不由疑惑,“夜轻染游历七年才回来没娶妻说得过去,容景大病十年刚出府还没娶妻也说得过去,我哥哥是被清婉公主拖累着没娶妻也说得过去。可是冷邵卓那个好色之徒怎么也没有娶妻?” “是孝亲王不想让他那么早接替王位。一旦冷小王爷接替王位,孝亲王就要退下来。我们都没退出来,孝亲王又是个热爱权利的人,如何会肯退?”云王爷又道。 “原来如此!”云浅月点点头,“难道皇上就不催促他们的婚姻大事?他们如今也都还没有定亲吧?” “皇上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表态,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云王爷道。 云浅月想了片刻,哼了一声,“估计是觉得你们比较好掌控。让他们这么早早接替王位不好掌控,他大约是要留着给新皇用来拉拢或者立威,更或者是一举铲除才让他更满意。” “浅月,小心隔墙有耳!”云王爷他没想到云浅月会说出这话来。一时间惊住。 “没事儿!在我的院子里父王尽管说话。有莫离守在暗处的。”云浅月觉得他这个父王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怕那老皇帝。 云王爷脸色稍好一些,似乎看出了云浅月想法,他又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是还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还没领教过当今皇上的手段。为父从娶了你娘亲接替王位,在朝如今近二十年。对皇上还是了解不到九牛一毛。你可以想象皇上有多么深不可测。” 云浅月很想说那是你笨蛋。在朝二十年都不了解老皇帝,简直不用混了。但她这话终是不能说,心中也清楚老皇帝的手段怕是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因为从那日武状元大会上就可以窥见一斑。但是人就会有软肋和缺点。老皇帝的软肋就是江山社稷,她只要拿住了他的软肋,还是会有机会在他对她出手时翻牌的。她对云王爷淡淡道:“父王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为父只是怕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想与你说说,让你明白。如今看来你心中清楚,那我就不说了。我就想着有你娘那样天资聪颖的娘亲,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云王爷说到这顿住,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以为意,他转了话题道:“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去云雾山小心一些。山顶雾大,也有猛兽出没。当年你娘咽气时候临终不入祖祀,非要让我将她埋在云雾山顶。我虽然不同意,但那是她临终遗言。我怎么忍心让她带着失望咽气,所以只能答应了。这些年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顶,幸好每年有你在她的忌日去一趟。”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犯愁不知道她娘的墓穴在哪里呢!原来是在云雾山顶。据说云雾山顶在百里地之外。骑快马也就一个时辰。那还不算是太远了。 “你如今胳膊有伤,前几日又光天化日之下和景世子一同遇刺,我实在不放心你自己出去。而你娘亲临终前又嘱咐除了你外,云王府的所有人都不准去看她。所以,你明日带上莫离和三千隐卫一同去吧!那三千隐卫虽然是云王府暗卫,但不算是有云王府血脉的人。”云王爷又道。 “我娘为何有这样的嘱咐?”云浅月疑惑。 “你娘……”云王爷脸上现出黯然苦楚伤痛之色,吐出两个字,便没了声。 云浅月也不再问,她如今自己还是一团乱麻迷雾,没闲心去管上一代的事情。她缓了声对云王爷道:“父王放心吧!我这回会将隐卫带在身边的。” 云王爷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无意识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她娘亲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云老王爷对她一直是推崇的。 “王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说南疆叶公主入了宫,正在查找背后凶手线索。请你即刻进宫。”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老远声音就急急传来。 云王爷惊醒,连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问云浅月,“浅月,你和父王进宫吗?毕竟这是关于你和景世子遇刺之事。你是否去看看叶公主能否找到线索?” “不去,父王去吧!”云浅月摇头。 云王爷看了一眼云浅月胳膊,又想着她明日要去云雾山,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出了浅月阁。 云孟却没有立即走,而是来到门口,恭敬地对屋内道:“浅月小姐,有一封您的书信,老奴刚刚给您拿来了。” “书信?”云浅月一愣,“我的?” “是说给您的书信!”云孟点头。 云浅月坐着的身子站起来,举步走到门口,云孟立即将书信呈上,她伸手接过,之间是普通的草纸做的信封,她正反面看了一下,草纸上没有任何署名和字迹,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片树叶,她轻轻将树叶抽出来,之间上面类似用竹签刻印了三个字“安好否” 她将树叶掉过来,树叶背面除了纹线再不见字迹。她又仔细在正面看了片刻,正面也再无字迹。她又将信封抖了抖,里面再无东西,她秀眉不由皱起,对云孟问道:“孟叔,这封信你是怎么拿来的?” “有一个小乞丐送到了门口,说交给你的。”云孟道。 “小乞丐?有说别的吗?”云浅月又问。 “没有!老奴还没来得及问,那小乞丐就一溜烟跑了。老奴只能赶紧拿着这封信来找您了。”云孟摇摇头,看着云浅月脸色,也是疑惑,“小姐,这是谁给您的信?” 云浅月不答话,问道:“我以前也有人给送这样的信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云孟一愣,摇摇头。 “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原来是真没有。”云浅月将树叶抖了抖,对云孟笑了一下道:“大概是谁对我恶作剧吧?什么也没写,就一片树叶。” 云孟看着云浅月手中的树叶,愣了愣,脸上渐渐显出神往和怀念之色。 “怎么了?孟叔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云浅月挑眉。 云孟立即回神,对云浅月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老奴看到这片树叶想起老奴的老家而已。” “哦?孟叔的老家在哪里?”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树叶,就是一片普通的杨树叶而已。这种树叶哪里都有。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虽然这种树叶哪里都有,但是杨叶城的这种树叶是天下最多的地方。”云孟一副怀念的意味。 “杨叶城?在哪里?”云浅月疑惑。 “杨叶城是在北疆,是北疆最大的城。”云孟道。 北疆?云浅月心思一动,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她想抓住,那种感觉又消失于无形,与昨日和容枫说话时候出现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对云孟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孟叔的家居然是在杨叶城。”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后来因为曾祖父入朝为官,举家便迁来了天圣京城。”云孟解释道:“老奴曾经为了将祖父和父亲的骨灰运回祖籍安葬,回去过两次杨叶城。后来三年前老奴的一个同胞哥哥去了,老奴回去送葬又回去过一次。” “杨叶城什么样?”云浅月想起云孟的祖父似乎曾经官拜前朝丞相,后来他父亲坐了当朝的太史令。孟叔因为她爷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留在了云王府为奴。 “杨叶城啊,很美。”云孟道。 “不是说北疆是苦寒之地吗?”云浅月询问。 “北疆的确是苦寒之地,但那是十年前。如今北疆再不同以前,老奴也形容不出来,等小姐有机会去了北疆看到之后就明白了。和这天圣京城是不同的。老奴都打算好了,等老奴晚年什么也干不动了,就回杨叶城养老,埋骨家乡。”云孟道。 “叶落归根也不错!”云浅月不再追问,对云孟笑着摆摆手,“孟叔去忙吧!” 云孟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问道,“老奴是否派人出去将那小乞丐找到抓回来让小姐盘问一番?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戏弄小姐。” “不用了,你就算此时派人出去,估计也找不到人了。算了!”云浅月摇摇头。 “小姐说得也是!”云孟打消了念头,再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云孟身影离开,收回视线,复又低头看手中的那枚树叶。这枚树叶鲜嫩,偏嫩黄绿的颜色,而且叶质偏薄,不像是天圣京城如今七月炎热暑季杨树长出来青绿油绿的大树叶。到像是二三月春风初剪出来的一般。因为云孟的一番话,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北疆。因为北疆偏寒,天圣如今是炎炎夏日,北疆的气候比天圣的气候要晚两三个月,大概也就是能长成如今这种嫩新枝的杨树叶。让她不禁怀疑这种树叶真是从北疆而来,那么北疆是有她这个身体的友人了?得到了她被暗杀遇刺的消息前来慰问,但似乎又怕暴露身份,所以才用乞丐杨叶传书这样周转的法子…… ------题外话------ 潇湘虽然每个月给作者三天假期,但我受不了美人们都眼巴巴等着更新的眼神,所以,我决定了!过年也不断更!求表扬、求月票、求神赐给我力量吧~(⊙_⊙)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2o钻1花)、boa琪琪86921(1oo花)、ho1y5o2zjh(5o花)、guiqin58o231(188打赏)、一元钱假钞(1钻188打赏)、1azytangtang(2钻15花)、枫丹白露2oo8(2钻)、4994151o4(2oo打赏)、15923o79137(2钻)、人不为己天诛地蔑(3钻)、43728o874(1钻)、raphae11ion(1钻)、设定(1钻)、bangbang(1钻)、情景喜剧(1钻)、尹月诺云(1钻)、樱砂(1钻)、徐熹霖(1oo打赏)、yesinet(1o花),徐静1986(6花),么么o(n_n)o~ 第八章 怒吻温柔 云浅月想到此,拿着树叶转身回屋。@151%看(书^网>?刚走了一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低头看向手中,这才发现因为光线折射的关系,手中的粗糙草纸信封忽然变了一种颜色,她一怔,又将草纸信封调转过来躲开那折射的光线,草纸又恢复本来的颜色,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将那草纸对准折射的光线,又变回那种不属于草纸本来的颜色,她来回试验几次,看着那草纸变来变去,眸中疑惑渐渐变成恍然之色,拿着草纸转身向屋中那一盆清水走去。 走到清水盆旁,云浅月将草纸扔进了水盆内,草纸遇水即湿渐渐划开,里面有一片金叶透出来,她伸手将湿化的草纸扒拉开,拿出那片金叶,只见金叶极薄,一小片,上面写着一行端正的字迹,“不日将回京。” 字迹风骨凝润,笔走龙蛇,勾画匀称,该重的地方重,该轻的地方轻,明明是张扬绝顶的好字,却是偏偏看不出丝毫张扬之气,有的只是内敛沉静。但最后一个京字末尾却多了一笔深深的墨痕,显然写完这字后那执笔之人在此顿笔许久,以至于多渲染了墨汁,但不影响观赏。 云浅月看着这样的一句话先愣了片刻,然后心底大赞了一声。这样的书法丝毫不损色于容景的笔力。可窥见那提笔之人在笔力上下了多么深的功夫,没有长年累月侵淫炼字,恐怕是达不到这样的笔迹。 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个男子!女子成如她自认为苦练十多年书法,也达不到这份内敛沉静的筋骨。 而且这人定是一个和她这个身体主人联系甚深的人,甚至比容枫还要深。虽然没见到那个人,但是这样的传书和这样细密的书信内自有书信的缜密就让她肯定。 不日即将回京? 那是不是就说她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云浅月看着金叶上的字迹沉思。想着她这个身体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多得她有些应接不暇。先是她大字不识不懂礼数不通文墨弄得天下人纷纷传扬的废物名声其实与她这个身体现实不符,再就是追在夜天倾身后为他做尽一切疯狂事痴恋十年其实是她的隐忍伪装,然后就是容枫探查出她脑部其实是有堵塞才导致她失去记忆,又肯定她就是她,独一无二,让她对自己初来就认定偷来这个身体借用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再就是今日收到了这样一封来自北疆的书信…… 云浅月头隐隐又疼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伸手扶住额头。想着这样一团迷茫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何时她才能从迷雾中走出来?其实一切的来源其都在她这个身体上。只要她能将脑部的那一处阻塞打通,恢复这个身体的记忆,也许就会全都明白了…… “不日即将回京?用金叶做信,倒是别出心裁!”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云浅月一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回身,就见容景不知何时进了屋,正立在她身后,眸光微带嘲讽地看着她,往日清淡的眸子有一团浓雾聚拢。她蹙眉,有些恼地道:“你不是走了吗?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踏我的门边了呢?如今又来做什么?” 尤其还是不声不响而来,正撞见她手中的书信…… 容景闻言眸中的浓雾忽然扩散开,清淡的眸子瞬间全部染上浓浓黑雾,他眯着眼睛看着云浅月,“你很希望我永远不来你这里是不是?” 云浅月脸色不好地看着她,不答话,但面上神情却是不置可否。 “可是我偏偏就来了,还撞见了你手中的书信。这让你很懊恼是不是?若是知道我来,早一步发现我来的话,你就会立即将你手中的书信藏起来是不是?”容景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云浅月,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可是那语气却是沉得不能在沉,“可是你太不小心了,被这一封书信就困扰了心神,没发现我走了进来,被我正巧撞见了你的私情。那又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杀了我?” 云浅月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怒道:“你胡扯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私情?” “没有私情吗?不见得吧!”容景眼睛盯着云浅月恼怒的脸,又向前走了一步,继续道:“在北疆有一种说法,杨叶传情。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手里的树叶不是北疆来的?如今这天圣京城的杨树可产不出这样鲜嫩的杨叶来。” 云浅月一愣,一时间没了反驳的话,她怎么知道有杨叶传情这个说法? “让我猜猜这个人是谁?谁令你心思恍惚终日思念?谁令你对夜天倾十年伪装令他厌弃?别告诉我那个人是容枫。”容景又走近云浅月一步,眉梢挑起,眸底的暗沉之色越见浓郁。 云浅月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身后的墙壁,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勃然大怒,“你管是谁呢?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就是和别人有私情又如何?那也是我的事儿。和你景世子没有半分关系吧?你不是嫌我对你整日里白眼让你掉价了吗?那就赶快走,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 容景紧跟着云浅月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你再说一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你我半分关系都没有?” “本来就是半分关系都没有!再说一遍又如何?滚开,别在我的地方撒野!”云浅月感觉泰山压顶的气息将她罩住,她几乎难以喘息,伸手扒拉开容景又要躲离他远些。 容景忽然一手钳住云浅月的那只完好手臂按在墙壁上,另一手轻松地也支在墙壁上,将云浅月圈固在他和墙壁之间,一双眸子黑得再看不见一分颜色。 云浅月对这个姿势熟悉无比,电视上,电影上,生活中,一对对男女经常演绎这种经典的姿势,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姿势适合自己,没想到如今体验了一把,看来这个姿势古今通用,她瞪着容景,压下心慌,怒道:“你要做什么?离我远些……” “你不是说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容景低头,脸凑近云浅月,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们曾经发生过的关系?” 云浅月小脸一白,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也顾不得那只手臂受伤,伸手去打容景。 “若是你不想你这只手臂真正废了的话,那你就随便乱动。我既然能治好了它,也能帮你废了它。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既然能有钱用金叶子传信,总是能养活的了你的。”容景轻而易举地扣住云浅月的另一只手,沉声道。 “你抽疯了是不是?”云浅月两只手臂都被按住在墙上,她恼恨地瞪着容景。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中雾霭沉沉,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她。 云浅月被容景的视线看得心底发慌,撇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是抽疯了,而是疯了!”容景吐出一句极低的话,忽然俯下脸,也随着云浅月将脸一偏,将唇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重重的,稳稳的,不留一丝余地。 云浅月一惊,唇瓣传来清凉的感觉刹那直击她心脏,她心尖忽然颤了两颤,双手用力想挣开,却是被容景按得死死的,纹丝不动,她想躲开脸,唇却被他压住,她伸出腿去踢他,却转眼间就被他身子压住,一番动作之后,她再想动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再也动不了一分,她紧紧抿着唇恼怒地瞪着容景。 容景却闭上眼睛,不看云浅月,在她唇上用力一咬。 云浅月一痛,紧抿的唇瓣松开,容景趁机而入。 这样的一吻如狂风骤雨袭来,又如山洪爆发,又如岩浆迸裂,再如野马奔腾。不同于不久前从灵台寺回京在马车上那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吻,亦不同于那日在醉香楼轻轻含住她唇瓣轻咬细品的吻。这样的吻带着一股疯狂沉怒的味道,如台风席卷而来,骤然将云浅月三魂七魄刹那将撞了个支离破碎。 一切思想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被抛诸于九霄云外,理智和恼怒轰然倒塌,神思漂浮,心也跟着飘起,呼吸骤停,所有一切感官的东西都失去效用。 云浅月觉得她已经不能喘息,或许是要窒息而亡。 这样的疯狂她承受不住,身子从内到外走剧烈地颤了起来。 容景并没有因为她剧烈的颤意而停止,如雪似莲的气息吞噬她唇瓣由内而外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带着狂怒和蚀骨的味道。 云浅月头开始眩晕起来,身子不但不变软,反而在颤意中越发僵硬。 容景恍若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脑中忽然有一个的声音突破一团云雾飘飘忽忽地说,“若是十年后我好了,我们一起登上天雪山顶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坛灵芝醉呢!” “埋在了哪里?能不能先告诉我?”又一个声音同样飘飘忽忽传来。 “不告诉你!”早先那个声音又道。 “若是你好不了呢?那灵芝醉岂不是糟蹋了?”后来那个声音又道。 “糟蹋不了,等来世再和你一起喝。”早先那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忽然暗了去。 “我可不相信什么来世,所以你还是十年后好了吧!否则我会将天雪山挖遍了也要找到你那一坛灵芝醉自己先喝了,等真有来世,你想喝也没了……”后来那声音也暗了下去。 云浅月想要再听,那两个声音似乎突然从天外飘来又飘回了天外。她一时间怔怔然,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对话。 “我果然是疯了,才会将自己的心拿出来让你狠狠地踩。如今我即便和你这样……这样亲密……你还在想着你的私情吗?你还想说和我没关系?半分关系都没有?”容景突然放开云浅月,眸光冰冷地看着她,“好,你不是想要我离你远些吗?那么从今以后我就离你远些,谁也不识得谁。” 云浅月瞬间惊醒。 容景闭着眼睛睁开,再不看云浅月一眼,放开他,抬步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离开,往日在她眼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举止从容的男子此时一身冷冽,往日不紧不慢轻缓优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时正疾步离开,往日那一张如诗似画温润如玉的容颜今日罕见地阴沉狂怒,往日…… 若是十年后我好了,我们一起登上天雪山顶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坛灵芝醉呢! 十年后我好了…… 灵芝醉…… 曾经有一个人和她说过,他在天雪山埋藏了一坛灵芝醉…… 眼看容景要踏出房门,云浅月忽然如大梦初醒一般追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从后边拽住容景的袖子,因为她拽得太用力,容景又走得太急,只听“咔”的一声清响,容景的衣袖被她扯下一截。 这一声清响在静寂的房中极为清晰。 容景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一惊,手顿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又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臂,紧紧地扣住。 “你这是做什么?别告诉我浅月小姐喜欢玩这种拉拉扯扯的游戏。若是被人误会,本世子想洗也洗不清。”容景回头,冷冷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紧紧抿着唇瓣,唇瓣传来微微麻痛之感,这种麻痛的感觉刺激她的大脑和心脏,理智早已经飞去了爪哇国,她看着容景冰冷的眼神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 容景看了一眼云浅月手中依然攥着的金叶冷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没有被云浅月拉住的手去掰开她的手,头也转过去,看向外面,“放手!” 云浅月用力扣住容景的手臂,在他掰开的力道下依然扣得死死地,她再次张开,这回终于发出了声音,却是沙哑得细若蚊蝇,“你吻了我,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容景手上掰开的动作一顿,须臾,他嗤笑了一声,“我以前也吻过你,你还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半分关系没有?如今就算吻了你又如何?你还让我负责不成?” 云浅月身子一颤,用力抿了抿唇,看着容景嗤笑的脸道:“我就要让你负责!” 容景面上的嗤笑骤然散去,他猛地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容景,一瞬不瞬,有三分倔强,三分恼怒,还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和一分绝然。 “你想要我负责什么?”容景开口,声音忽然较之云浅月居然还哑还轻。 “负责……负责……”云浅月垂下头,忽然放开手,怒道:“我哪里知道负责什么?但是你不能白白吻了我!” 容景眸中黑色渐渐褪去,看着云浅月,并不言语。 “我疼着呢!”云浅月又低着头似控诉一般地小声道:“你属狗的吗?居然会咬人!” 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唇瓣上,见她唇角被咬破了一处地方,有丝丝血丝溢出。他眸光忽幻忽灭,依然没有开口,不知道想些什么。 “要走赶紧走!我不用你负责了。”云浅月说了半天都感觉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她忽然又恼怒地道。 容景忽然转过身,一手将门关上,一手将云浅月揽在了怀里。云浅月猛地抬头,他的唇又落了下来,伴随着喃喃细语,“我想再让你疼一些,怎么办?” 云浅月“呃”了一下,容景的唇已经准确无误地又覆在了她的唇上,这回不同于刚刚的狂风怒卷,而是轻得不能再轻,柔得不能再柔。舌尖缠绕在她唇瓣处轻轻舔舐允吻,如春风又似润雨,滋润着刚刚因为狂风扫过的干枯痕迹。冷冽和戾气无形中散去,温暖的感觉让她如沐浴在暖融融的温泉水中,这种温柔能慰烫人的灵魂。 云浅月就在这种温暖中渐渐沉醉,手中的金叶脱手落在地上,那金叶太轻,落地的声响也同样太轻,根本就不能拉回她的神智。 容景听到那丝轻响,手臂猛地收紧,云浅月嘤咛一声,他又猛地放松力道,不再轻浅细吻,而是舌尖探入加深这个吻,温柔缱绻,缠缠绵绵。 云浅月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渐渐瘫软在容景怀里,只感觉心尖在不停地颤动,这种温柔蚀骨和刚刚的狂风暴雨让她一样承受不住,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笼罩包裹收紧,如一张巨网,不留一丝缝隙,让她几欲窒息,头脑发昏,轻浅的喘息变为急促的喘息,她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窒息而死,开始用手去推容景,“容……景……你躲开……我要死了……” 容景依然离开云浅月唇瓣少许,闭着眼睛睁开,眸中似一团火在燃烧。 云浅月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活过来一般,一边喘息一边埋怨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啊……来点儿痛快的……我才不要这样死……” “我就是想让你这样死……”容景忽然又吻了下来。 云浅月想避开,可惜慢了一步,又被吻了个正着,她瞪眼,可惜此时她美眸含春,即便嗔怪瞪眼也没有半丝威慑,相反眸光盈盈,这更让容景心动,继续吻上了她鲜红的唇瓣…… 屋中温度骤升,暖融融如化了三江水。 屋外浅月阁静寂无声,恍若无人。 就在云浅月再次要窒息的时候,容景终于放开了她,云浅月这回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容景同样喘息,二人的喘息声合于一处。过了片刻,云浅月刚要推开他,容景忽然伸手将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处,哑声道,“你听,听见了什么?” 云浅月清晰地感觉到了容景心口怦怦的跳动声,她哼了一声,故意道:“什么也没听到!” “你确定?”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眸光温暖如水。 “嗯!”云浅月又哼了一声。 “你若是不说我就再吻你。”容景声音又哑了几分。 云浅月身子一颤,又羞又恼地道:“你还上瘾了是不是?”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看着她不满地抬起头,他手臂收紧,让二人之间再不留一丝余地,对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是,我是上瘾了。怎么办?” 云浅月本来半红的小脸此时彻底红了,她感觉脸上火烧火燎一般,不敢看他的视线,这种风流阵仗她前世今生哪里经历过?嗤了一声,嘟囔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你离开我些就好了!” “不离开!”容景抱着云浅月不动,只感觉怀里的身子娇软无骨。 云浅月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容景,你是不是喜欢……” “小姐,宫里的陆公公前来传旨,请小姐即刻进宫!”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闯进了浅月阁,云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云浅月后面的话。 云浅月将没吐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眉头皱了一下。 “告诉她,就说你不小心又碰伤了胳膊,导致胳膊的伤严重了,无法进宫!”容景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我明明好好的。”云浅月虽然讨厌进宫,但此时陆公公来传旨,听云孟急匆匆的样子看起来是有急事。 “你觉得你现在能进宫吗?比如你的嘴,可是伤了。”容景低声提醒。 他不提还好,一提云浅月就觉得嘴角丝丝疼痛,她恼怒地瞪了容景一眼,低吼道:“还不是被你弄的!疼死了。” “是被我弄的。”容景心神一荡,低头又在云浅月唇瓣轻吻了一下,温柔地问道:“那你觉得你这样还能进宫吗?” 云浅月顿时失了声,能进宫个屁!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德行。一定难看死了。她瞪了容景一眼,对外面喊,“什么事儿?” 她虽然尽力放粗声音,但自己听起来偏偏还有软绵绵的味道。 “回小姐,陆公公说南疆的叶公主要对刺杀您和景世子的那些死士尸首焚烧,借机实施驱魂术进行作法驱魂,查找到背后凶手,但是必须要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纯阴女子之血为引,才能追踪出那个背后施展离魂术之人。因为小姐您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所以,皇上听说叶公主提出这个条件后,就命陆公公来请您了。”云孟来到门口,急急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抿唇,秀眉微蹙。 “我去还是不去?要不去吧?若是不借机铲除了那背后凶手,恐怕以后还会对我们故技重施。防得了初一,防不过十五,总归是个祸害。尤其是用这种咒术害人,简直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云浅月低声对容景询问。 容景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小姐?您去吗?老奴觉得这种咒术太过邪乎,万一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再说小姐如今又受伤在身,而且您又正值成人,再若是用您的血为引的话,您身体一直虚弱,万一承受不住可怎么办?”云孟在门外又道:“你若不去,老奴这就将陆公公回了,那背后对小姐和景世子动手之人就咱不追查了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快说话!我是去还是不去?”云浅月又问容景,不等他开口就低声道:“我还没那么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觉得我还是……” “孟叔,你去告诉陆公公,就说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比你家小姐更合适。你家小姐只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而她则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她的血比你家小姐的更为好用。”容景忽然对外开口。 云浅月一怔,秦玉凝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景世子?”云孟一惊,似乎不知道容景居然也在云浅月的屋里,他讶异地问:“景世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快些去告诉陆公公吧!否则陆公公该等得急了。”容景声音恢复一如既往温润。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没想到丞相府的秦小姐居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回自然用不到小姐了。他脚步匆匆离开,比来时轻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怎么知道秦玉凝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云浅月见云孟离开,她挑眉看着容景。 “钦天监有京中所有官员子女的出生笔录。若是给你看一遍你也知道。”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开,低头对她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感觉二人离得太近,她伸手推容景,容景纹丝不动,她蹙眉道:“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容景摇头。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这是在对我非礼!是属于不君子的行为。若是传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我们的言论已经传得够多了,不差这一个!”容景依然不为所动,抱着云浅月不松手,声音低柔,“你刚刚要对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什么?” “忘了!”云浅月没好气。 “是不是问说我喜欢你吗?”容景声音又柔了几分。 “你能喜欢我才怪?你就会欺负我而已,松开手,大热天烙烧饼,你不热我还热呢!”云浅月用胳膊撞容景,身子打算退出去。 “是啊,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才不会喜欢你的。”容景忽然放开手。 云浅月没想到他真放,也没想到她身子软得根本站不住,在容景松开手的那一刻她身子软软地向地上倒去,她低咒了一句,容景立即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的笑声伴随着悦耳的嗓音响起,“看来你还是喜欢在我怀里待着!” “你个混蛋!”云浅月红着脸斥骂了一句,感觉自己真是没用。 容景忽然弯身将云浅月抱起,向床上走去。 “你做什么?告诉你,不可能。”云浅月心下一慌。 容景脚步停住,低头看向云浅月,将她慌乱看在眼底,微微挑眉,“哦?” “哦什么啊哦,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你快放我下来。”云浅月用手推却容景,让他吻了也就罢了,上床根本就别想,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吗? “我问你不可能什么?”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手,眸光有一抹异色闪过,笑问。 “什么都不可能。”云浅月坚决的目光不容置疑。 “我想给你的胳膊换药,给你的嘴角上药,让你这两处伤口早些好起来。难道这也不可能?”容景挑眉。 云浅月“呃”了一下,本来恢复了几分正常的小脸刹那一红到底。 容景再次低低笑了起来,胸膛震动,显示他极其愉悦的心情。 云浅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不敢看容景,听到她的笑声越发觉得自己太糗,找不到地缝忽然将头埋进他怀里,恼怒地道:“笑什么笑?胳膊我会自己换药,至于嘴角的伤用你瞎好心!” 容景知道不能将她惹得太羞了,笑声适可而止,但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受不住,抬步向床上走去,一边柔声哄道:“你不是要我负责吗?你胳膊上的伤是因为我受的,嘴角的伤也是被我弄的。我都负责,好不好?” 云浅月觉得这男人还有药可救。她哼了一声,红着脸道:“算你有良心!” 容景再不说话,来到床边,笑着将云浅月放下,让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前看着她,女子容颜灿若云霞,眉眼隐含春色,唇瓣鲜红水嫩,唇角有一块咬破的痕迹,他目光定在她嘴角咬破的地方,想到是被他咬破的,只觉得心魂都荡漾起来,目光不禁变热变柔。 云浅月等了半响不见容景动作,抬头看去,正对上他的视线,只见床前男子美如冠玉,容色清华,眉目如画,此时月牙白锦袍的衬托下,他玉颜如染上了一层胭脂色,她想起叶倩所说的那句话“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在她此时看来何止是天下倾?简直是只要有他,就会万物如尘土,她艰难地收回视线,垂下头,嘟囔道:“真是妖孽!” 容景如玉的手指轻轻覆上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咝”的一声,他手一轻,出声询问,“真的很疼?” “废话!你自己咬一口试试?”云浅月恨恨出声,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咬过呢! “要不你咬我一口吧!”容景有些暗怪自己太用力了。 “想得美!”云浅月伸手打开他的手,将胳膊摆在他面前,颐指气使地道:“还站着做什么?快些给我换药。要是侍候好我就原谅你了,要是侍候不好我……哼哼……” “哎,你真是……”容景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但又有些乐于享受这样的她。他转身对外面喊,“弦歌,将赵妈妈放进来吧!” “是,世子!”弦歌的声音都带着轻快喜悦之气。 云浅月脸再次染上红霞,对容景瞪眼,“你囚禁了赵妈妈?” “你以为我会做这样的事儿?我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撞见我如此对待你呢!”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走来,他吩咐道:“去端一盆清水来!” “是!”赵妈妈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什么时候她的人听从容景吩咐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想,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也就罢了,以前呢?以前她对这个家伙厌恶透顶躲避不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人品没人家好,对容景哼了一声,“喧宾夺主!” “我倒是愿意以后一直都喧宾夺主呢!你愿意吗?”容景定定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眨眨眼睛,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容景,“你想侵吞云王府的财产吗?那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我爷爷,我爷爷要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父王,我父王若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哥哥,我哥哥若是同意……” “你这种女人,半丝风情也不解!”容景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有些懊恼地道。 云浅月发不出声音,只一双美眸含着盈盈笑意地看着他。想着她翻牌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到了? “景世子,水来了!”赵妈妈端着清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容景和云浅月一坐一站姿势亲密,她眼尖地看到云浅月唇瓣红肿且破了一处地方,垂下头,掩饰住老脸上的笑意。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景世子和小姐和好了。她就觉得景世子最好,怎么可能真正和小姐置气呢! “放下吧!”容景点点头,放开云浅月,低头去挽袖子,看到自己的半截衣袖忍不住露出笑意。 赵妈妈知道景世子给小姐换药根本不用她帮忙,躬身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她见到地上扔着一枚金叶子,连忙捡起来,看了一眼,不认识字,对云浅月询问,“小姐,这哪里来的金叶子?怎么扔到了地上?上面还有字呢!” 容景笑意顿收,挽袖子的动作亦是一顿。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是那枚惹了容景抽疯的金叶子,她瞟了容景一眼,见他低着头,脸上此时已经没有笑意和柔情,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下,对赵妈妈道:“哦,是容景刚刚不小心落下的,你拿过来给他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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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管你的人,可不包括要管你的事儿。”容景一边说着,已经一边打开玉瓶,滴出两滴剔透的液体状的东西沾在指尖上,抹上云浅月被他咬破的唇角。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清清凉凉的感觉刹那减轻了有些灼热的麻痛之感,她觉得容景手里都是好东西果然是不错的,若是以后都享受被她管着也值得,她挑眉问道:“你确定要管着我?” “嗯!”容景用指尖轻轻将药液抹匀,指腹在云浅月唇瓣处流连,令他面上神色不禁暖了三分。 “我可是很难管的。”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 “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你。”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浅浅一笑。 云浅月被这一笑心神一晃。有些晕晕乎乎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她想起早先脑海中响起的那一段对话,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那应该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吧?那个人若是曾经的容景和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么她……想到此,她的脸色忽然黯了黯,垂下头,转了话题道:“够了,你再抹下去我嘴上都是药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什么打紧,都是一个你罢了。”容景的手离开云浅月的唇瓣,对云浅月的话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这只玉瓶,伸手给云浅月挽起袖子,露出她缠着纱布的手臂,动作仔细熟练地打开纱布,伤口已经结巴,但疤痕很大,他蹙了蹙眉道:“即便是消除了这疤痕,恐怕也会留下一片印记。” 云浅月不说话,依然震惊在容景的话里。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什么打紧,都是一个你罢了……这样的话虽然和容枫的话不一样,但是意思却是一样的,如此肯定的语气。她就是云浅月吗?那么……她脑中李芸的记忆是什么回事儿?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李芸的,那日在皇宫鸳鸯池醒来是刚刚附身在云浅月的身上而已,两个人即便再一样,也是有不同的,怎么会让容枫和容景如此肯定她就是她…… “将胳膊抬起来一些!”容景将清水盆端得靠近一些,见云浅月胳膊低垂着他不好下手,轻声道。 云浅月无意识地抬起胳膊,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来去。 “哎,我让你抬起来一些,没让你抬那么高。”容景无奈地抬头,这才发现云浅月神色不对,他放下手中的动作,轻身询问,“怎么了?” 云浅月心思有些烦乱地看着容景,对上他温和的玉颜烦乱的心思突然安定了几分,脸上的变幻神色退去,立即放下些抬高的胳膊,对他一笑,“我在想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如今的我。”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两下,莞尔一笑,“谁说我喜欢你了?” 云浅月才想起他是没说过喜欢她,她笑意僵在脸上,哼了一声,“不喜欢拉倒。” 容景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将云浅月的伤口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给她涂抹上药,又将纱布裹上,最后将她袖子落下,又弯身将地上的清水盆端走。一切动作都是仔细而轻柔。 云浅月一直看着容景,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想着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同样的动作在别人做来就纯碎的动作,但在有一种人做来就如一件艺术让人欣赏。 容景做完一切,回到床前看着云浅月,目光温柔,“喜欢还是太轻了,我……” “小姐!”云孟急匆匆跑进院子,人未到声先闻。 云浅月向窗外看去,只见云孟在前,陆公公在后,二人急匆匆跑来。她皱了皱眉,对容景道:“接着说,不用理会他们。” 她听容枫说“喜欢还是太轻了,我们是亲人……”,她想听容景说“喜欢还是太轻了”的后面是什么…… 容景却住了口,看向窗外,定在陆公公身上,眼睛眯了眯,“怕是又有事情了。” “有事情也要你先将话说完。”云浅月不管,她想听。喜欢太轻,那什么重?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忽然揶揄一笑,轻柔地问,“你想听什么?” 云浅月脸一红,恼道:“你到底说不说?” 容景不答话,转身向门口走去。 云浅月伸手去拽容景,却是捞了个空,容景脚步不停,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再没有一截袖子让你扯。看来我以后要多做两个袖子,专门让你扯。” 云浅月收回视线,有些恼意地哼了一声,“不说拉倒,你还真以为我爱听呢!” 容景笑而不答,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 “景世子?”陆公公惊讶地看着从云浅月房间出来的容景。 “我来给浅月小姐换药。”容景看向陆公公,收起了对待云浅月时候的温润温柔,疏离且淡然地笑问,“陆公公急急忙忙而来,所谓何事?” 陆公公连忙收起了惊讶之色,对容景一躬身,有些气喘地道:“老奴给景世子请安,回景世子,丞相府秦小姐昨夜着了凉气,染了伤寒,如今卧床不起。皇上只能命老奴再来请浅月小姐。” “哦?秦小姐病得可真是时候!”容景淡淡一笑。 “是啊,您说这时候赶的有多巧,老奴亲自去了丞相府,见秦小姐的确是面色苍白,气体虚弱,丞相说她今早起来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喊去了丞相府,进进出出了一早上,人都起不来,哪里还能再放血?”陆公公一边叹气一边道:“可是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皇上只能命老奴来找浅月小姐了。浅月小姐虽然有伤在身,但总归练武之人身子强健,又养伤有几日了,总比秦小姐要好用些。” “没想到秦小姐如此弱不禁风,在这一点上秦小姐还真不如浅月小姐。”容景不置可否地吐出一句话,回头对云浅月道:“既然如此你就随陆公公进宫吧!” 云浅月想着这秦玉凝的确是卧床不起的太凑巧,反正她的确有想去看看的意思,放点儿血对她真还没什么打紧的。到底看看叶倩如何施术,也要借机看看这里隐着什么猫腻。她下了床,抬步走到门口,对陆公公道:“好,我这就随你进宫!” “那浅月小姐就快请吧!”陆公公连忙点头,又对容景道:“景世子,早先皇上派人去荣王府请您了,您不在,没想到是在这里给浅月小姐换药,如今您是否和浅月小姐一同进宫?” “我荣王府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就不进宫了,这件事情主要看叶公主的咒术是否精密和浅月小姐的血是否管用,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容景摇摇头,顿了顿对陆公公道:“公公还请禀告皇上,浅月小姐如今身体失血过多甚是虚弱。叶公主若是用血不宜太多,否则会伤了浅月小姐之身,若这样的话,凶手没将浅月小姐暗杀死,却是死在失血过多里可就成了笑话了。那么即便查到凶手,也是一场笑话而已。皇上当该明白。” “景世子说得是,老奴一定禀告皇上。”陆公公连忙恭应身。 容景再不说话,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她唇上和眉眼上,状似无意地提醒,“浅月小姐这些日子在床养伤,本来就没有半丝女子形象,此时更是没有人形,令人不堪入目,你既然进宫,是否该将自己收拾一下,不求好看,也求过得去众人的眼不是?” 云浅月本来要迈步出门,闻言生生顿住了脚步。 容景再不说话,转身离开。 云浅月自然知道容景指得是什么,又羞又恼,又恨得牙痒痒,当着陆公公和云孟的面又发作不得,她见陆公公看来,猛地用袖子挡住脸转身走回房,气哼哼地道:“我又没用你看。不去了!免得被人说我没人形。” “浅月小姐,不用收拾了,时间来不及了。您不去怎么行?”陆公公急急地道。 “陆公公,有污圣目,有辱天颜,都是目无君上,是要治罪的。”容景不回头,对陆公公淡淡道。 陆公公立即转了话,无奈地道:“那浅月小姐快一些吧!你是一定要去的。” 容景再不理会陆公公,步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不出片刻就出了浅月阁。 云孟一直看着容景,总感觉今日景世子和往日不同,但看着他缓步而走的身影又形容不出哪里不同。他再看向门口,云浅月早已经气哼哼地进了屋,他收回视线看向急得火烧火燎似乎还要对云浅月劝说的陆公公道:“公公别急,浅月小姐不过是气景世子说的气话罢了,浅月小姐答应的事情从来就会做到,她说进宫就会和你进宫的。” “那就好!否则老奴没办法交差了!”陆公公抹抹汗,看了一眼天色,又对屋中催促,“浅月小姐,您一定要快些,还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叶公主要赶在午时正点作法,我们不能误了时辰。” “知道了,别催了!跟催命鬼似的。要是急你自己先走。”云浅月正在气头上,冲外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陆公公立即噤了声。有些发苦地道:“杂家先走也没用啊,杂家还是在这等浅月小姐吧!您……不着急,您慢慢来,只要赶上午时前进宫就行了。” 陆公公从来没对谁如此低声下气,因了他皇上身边大总管的身份,这天圣京中所有人,包括皇后和皇上最宠爱的明妃,以及满朝文武,包括几位王爷,都对他礼让三分,说话也十分和气,连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公主也是不敢对他说一分重话。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和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这二人从来对他不以为然,不惹到他们还好,只要惹到了这二人,这二人是对他半丝情面也无。染小王爷出外七年历练回京后收敛了很多,他本来以为浅月小姐前一段时间转了性子也不随乱发脾气了,没想道还是与以前一样。他叹了口气,虽然被呵斥了,但也不敢恼。 云孟觉小姐真不该得罪陆公公,皇上身边大总管可是非同一般,是最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儿的人,他凑近陆公公,悄声道:“公公多担待些,浅月小姐受的伤很重,要没用景世子的话险些一条胳膊都废了去,这些日子闷在房里心情不好,而且……”他顿了顿,用极小的声音道:“而且浅月小姐成人了,您知道女子若是来了葵水,总是心烦气躁的……” 陆公公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顿时一扫而空,恍然道:“原来如此……”话落,他呵呵一笑,老脸笑开了花,“和着是浅月小姐成人了,老奴就说嘛!浅月小姐前一段时间性子已经多好了,如今怎么又是这般,皇上还不知道呢!老奴回去一定将这一桩喜事禀告给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皇后娘娘是知道的,难道皇后娘娘没与皇上说?”云孟疑惑地问。 “皇上因为景世子和浅月小姐遇刺之事已经有几日没去后宫翻牌了,皇后娘娘和后宫嫔妃都见不到皇上,这件事情又没人与皇上说,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陆公公笑呵呵地道。 “原来是这样!”云孟点点头,见陆公公不再恼,也就不再说话。 陆公公也不再说话,焦急地看向云浅月门口。 院中的二人声音虽然极小,但还是被屋内的云浅月听了个大概。她恶寒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和着她大姨妈来了还要吵得天下皆知?她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如今镜子中的人黑着一张脸,但依然和往日不同,粉面红霞,嘴唇红肿,虽然上了药,但唇角的伤口依然明显,她低声骂了一句,“他真不该叫容景,应该叫容混蛋!” 骂完之后想起他那句“喜欢还是太轻了”的话,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但笑意刚刚绽开,她伤口处顿时一痛,“咝”的一声,笑意消失于无形,她用手指按住伤口,又有些恼的道:“当真是属狗的!” 虽然是在骂,但想起早先的情形,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脸又红了,那颜色当真如一支染了个胭脂的桃花,灿如烟霞。在镜子前站了片刻,那红霞怎么也不退。她不由犯难,这样出去岂不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犯桃花了? “浅月小姐,您好了没有?”陆公公一边看着天色一边急急询问。 “还没好!再等一会儿!”云浅月离开镜子,走到清水盆前鞠了一捧水洗脸,洗了半响,清凉的水也不能消退她脸上的温度,她用娟帕将脸上的水抹净,重新走到镜子前,拿起梳妆镜前的盒子打开,将粉向脸上扑去。 如今只能动用她的伪装技术了…… “浅月小姐,您快些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若是能进来拽人,陆公公想必早就进来了。但是这个人是云浅月,尤其是看起来让景世子很是维护的人,他不敢进来。 “好了,走吧!”陆公公话落,云浅月从屋中出来,看了陆公公一眼,向外走去。 陆公公一喜,连忙抬步跟上,此时也顾不得注意云浅月脸色此时白得像鬼。 “浅月小姐你……你这样……”云孟将云浅月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的她。 “陆公公,你看我这样有辱天颜吗?”云浅月不看云孟,停住脚步对陆公公问。 陆公公此时也看到了云浅月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脸嘴唇都是白的,他一惊,对上云浅月似乎在说只要你说我有辱天颜的话我就不去了的视线,连连摇头,有些艰难地道:“不有辱天颜,没事儿,皇上不会怪罪的,因为浅月小姐受了重伤一直没大好嘛,所以脸色才是极差……” “那就好,我们快些走吧!”云浅月强自忍着浓浓的脂粉味,心里将容景骂了个臭死。凭什么他作乱她遮羞?等明日儿她也要将他的脸化成鬼一样。 “是啊,还有一刻就到午时,我们要快些!”陆公公几乎健步如飞了。 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加快了脚步。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想耽搁,到底要看看南疆的咒术什么样,和怎样揪出那背后黑手。 一路无话来到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一眼就看到了除了陆公公赶来的马车停在那里,还有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这辆马车和容景早先那辆被无数箭雨洞穿的马车别无二致,依然是沉香木打造,车型简而不朴,只不过这一辆是崭新的,沉香木乌黑油亮。显然是某人财大气粗,毁去了一个又弄了一辆新的,真正应了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话了。她撇撇嘴,想着这个家伙怎么还没走? 这时那辆车帘挑起,容景露出脸看向云浅月,当看到她的脸,嘴角似乎狠狠地抽了一下,只是一眼立即移开视线,似乎再不愿意看她。 什么破表情!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 “景世子?”陆公公也看到了容景,连忙道:“您还没回府?” “府中的事情毕竟是小事儿,不处理也罢!我还是跟着去看看吧!毕竟这是大事儿,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容景道。 陆公公一愣,连忙喜道:“景世子也一同跟着进宫是最好不过了。” 容景“嗯”了一声,不看云浅月,却是对她道:“还不快上车,再晚该误了时辰了。早知道让你收拾自己居然收拾出这么一副鬼样子来,我何必等你这么久?真是有污眼目。” 云浅月心中一气,恼怒地看着容景,她如今终于明白了,这个混蛋跟本就是要入宫的,只不过是想要看她怎么出嗅,所以先说不入宫了,他祸乱了她之后自己一身轻地等在这里,她却在房间内捣鼓半天才将自己收拾成了这副鬼样子,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黑心呢! 容景似乎没看到云浅月极其恼怒难看的脸,放下帘幕,催促道:“快些!” 云浅月站着不动,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 “浅月小姐,景世子的车稳些,既然景世子也要去,您就赶快上景世子的马车吧!”陆公公催促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连忙上了自己赶来的车。不知为何,只要景世子在,就有一种令人天塌下来你也安心的力量。他想着怪不得皇上每次提到景世子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 云浅月恍若不闻,抬步跟上陆公公,想着她才不要和那个混蛋坐一辆车。 “陆公公是公公!”容景忽然开口,加重公公两字。 云浅月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又走了回来,粗鲁地一把打开了马车的帘幕,见弦歌手僵在半空中,憋着笑不敢看她,她瞪了弦歌一眼,跳上了车。 容景微带笑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弦歌吩咐,“赶车!” “是,世子!”弦歌想着青天白日里原来也是可以有鬼的,那个让人变成鬼的源头就是女人用的粉。他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丞相府,又快又稳。 陆公公的马车紧随其后,快马加鞭,两辆马车直直向皇宫驰去。 车中,云浅月早已经忍不住动用她早就想动用的脚,狠狠地踹了容景两脚。容景不躲不闪,任她踹来,待她踹罢,声音温柔,“可解了气了?” “没解,我还想再揍你一顿。”云浅月嘴里虽然说着,但并没有动作。她清楚自己的脚劲,刚刚那两脚踢得太用力了些,而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此时到让她有些后悔用力太大了些。暗自奇怪,以前也曾经用力踹过他,却只恨没踹得更狠些,如今居然踹完还后悔,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气也消了大半。 “你可真舍得!”容景盯着云浅月的脸,将她刚刚那一丝悔色看尽眼底,连眸光都染了笑意。 “那有什么不舍得?你又不是……”云浅月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不能再说你又不是我的谁那句话了。她改了口,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躲开吗?” “踹我两脚总比你气急了踹自己两脚强一些。就不躲了吧!”容景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容景,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问道:“我好不好看?” 容景伸手抚额,“你还是别笑了,不笑还可以一看。笑的话更像鬼了!” 云浅月大怒,立即出手去打掉容景抚额的手,怒道:“说,我好不好看!” “哎,这样横眉怒目也还勉强一看。不过也不会看成人的。”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立即欺身上前,将脸凑近容景,恶狠狠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敢说出让我不满意的话,我就将我脸上的东西都抹你脸上。” 容景伸手揽住凑近的云浅月,看着她一张小脸除了白色再看不出其它颜色,只一双眸子此时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确是有些威慑力,至少小孩子可以被吓哭。他柔声笑道:“没想到女子用的粉还有这等好处,可以用来遮羞!” 云浅月脸一红,刚要发作,容景忽然贴向她的脸,她一惊避开,与此同时容景也退了回去,口中低喃,似乎对云浅月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这回真是下不去口了!” 云浅月闻言嘴角抽了抽,咝咝疼痛随着她动作传来,她恨恨地道:“以后我天天这样,让你看个够!”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你以后日日专门为我一人而这样费心扑粉着装,我大约日日夜晚做梦都会笑醒的。”容景笑着道。 “行,你等着,就算你做梦不笑醒,我以后也会做这般打扮,夜夜跑到你床前晃悠让你吓醒的。”云浅月撂出狠话。 “夜夜跑我床前晃悠啊……”容景眸光忽然破碎出一道光亮,看着云浅月,笑得意味幽深地道:“欢迎之至!” 云浅月本来没察觉,此时听到他怪异的声音才知道被他拐了道。她脸一红,当然粉太厚,看不出什么来,她余光扫到车壁上居然有一块梳妆镜,镜中人脸色白如鬼。即便她此时脸上如火烧,面上也看不出一分神色,她想着原来这粉虽然味太呛,但可是个好东西。能将她脸皮变厚,厚如城墙,她感慨了一下,懒得和容景再计较,推开他,要退回身子。 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手,对她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一种没有味道的脂粉吗?”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这种破东西抹在脸上难受死了。” “难受也没办法,你且忍忍吧。”容景闭上眼睛,似乎也强忍着什么似地道:“我也忍忍吧!”话语间的神态和表情似乎比抹了厚厚一层粉的云浅月还要难受。 云浅月睁大眼睛看着容景,看了片刻,她顿时气焰顿消,觉得圆满了。原来有人比她更难受啊!她见容景不松手,也不强行退出容景的怀里,将身子软下来,任他抱着。只要让这个家伙恶心的事情,她都愿意做一些,比如离得近,他才能更浓更清晰地闻到这种粉味。 “你真是……”容景似乎猜透云浅月的心思了,有些哭笑不得。 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觉得有个比软垫和靠枕还软和的垫子靠着似乎不错。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一路穿街而过,车轱辘压着路面快速噶动的声音就可以想象马车的行驶此时有多快。 云浅月想着弦歌的技术真好,这样赶车的速度与骑马不相上下了。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也闭上眼睛。感觉没多大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世子,到了!”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容景,容景给她理了理微微散乱的发丝,低声道:“今日你什么也不用说,只管听我的,如何?” 云浅月眨眨眼睛,容景看着他,眸光温润。 云浅月在那温柔的眸光中忽然找到了某中东西,那是上一世她一直追寻的,却从来触不可及的。她忽然一笑,“好!” 话落,容景松开手,云浅月退出他怀里,伸手挑开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这里不是皇宫门口,而是午门外。往日作为监斩犯人的监斩席上此时正坐着身穿一身龙袍的老皇帝,老皇帝身后或坐或站数十人。老皇帝身边有她熟悉的身影,夜天倾、夜轻染、夜天煜等人,移开目光看向前方的监斩台,只见上面围成圈摆放着百多名身穿黑衣的尸首,正是那日刺杀她和容景的人,而叶倩站在监斩台中央。 ------题外话------ 无限感动亲们的祝福,子情在这里也祝福大家新年快乐!2013,我们快乐飞扬!一起走起~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0钻1花)、hkcyl(50钻)、Lyy洋子(1888打赏)、染心夜(13钻)、anne7655(10钻)、499415104(8钻800打赏8花)、杨洋sunshine(5钻5花)、暮梓(5钻)、jolin0880(5钻)、大妖怪(888打赏)、涛涛的宝贝3(888打赏)、纯白的嗳(3钻521打赏)、abc小雪儿(5钻)、空心菜000(5钻)、snowballooi(500打赏)、dailidx(10花168打赏)、幻舞怜月(1钻124打赏)、墨梠瞳(188打赏)、悠悠我心贤(3钻188打赏3花)、kikilovejie(3钻200打赏)、暮雨醉娃娃(2钻2花)、竹韵缭绕(2钻),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章 弱不禁风 云浅月一眼将午门外的情形看入眼底,收回视线看向容景。舒残颚疈 容景对她浅浅一笑,低声道:“你今日要少笑,否则这监斩台上就不止那些等着被叶倩施咒焚烧的尸了,还会多了因你的笑而吓死的可怜鬼。” “你真是不欺负我就不痛快!”云浅月闻言又气又笑。当她愿意成为这副鬼样子啊!还不是没有粉的那张脸太见不得人了。至少这粉不禁遮住了她的脸,连嘴角的那一处伤口也遮住了。 “我日日欺负你,总有一天没了我的欺负,你会觉得连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做到这样,大概你眼中心中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容景低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容景的声音太小,云浅月没听清。 “没什么!赶紧下车吧!如今正赶上时辰。”容景抬起头对云浅月一笑。 云浅月扁扁嘴,刚要跳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她立即改了主意,扶着车辕慢悠悠下了车,往车前一站,盈盈弱弱。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动作眸光隐了一丝笑意,在云浅月身后也缓缓下了车。 6公公的马车慢一步地来到,马车刚一停,6公公就连忙从车中下来,向监斩席的皇上那里跑去。 “我们呢?去哪里?”云浅月问容景。 容景还没答话,只听监斩台上叶倩大喊,“云浅月,快些过来,时辰就要到了。” 云浅月闻言看去,只见叶倩正向她招手,她点点头,刚要过去,眼前一阵风飘来一个人,正是夜轻染,她只能再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 “小丫头,你……”夜轻染来到就见到云浅月在阳光下更为惨白的脸,他一惊,后退了一步,以为看错人了,再仔细一看,才知道没看错人,指着云浅月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个样子?” 还能怎么回事儿?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某人欺负她的脸已经不能见人了,只能用粉遮羞了吧?她摇摇头,虚弱地道:“没事儿!” “小丫头,你怎么了这么虚弱?”夜轻染皱眉看着云浅月,关心地问。 “昨夜被子都被叶倩抢走了,我染上了风寒。”云浅月胡诌。 容景抬头望天。 “这个可恶的女人!”夜轻染闻言有些恼怒,又不赞同地道:“染了风寒你怎么还来?” “查找凶手这么大的事儿,染了风寒怕什么?别说我还能走来了,就是卧床不起爬也要爬来。”云浅月继续胡诌,否则她能说什么?说容景欺负了她吗? “不行,你这副样子可不能放血的。走,我带着你去和皇伯伯说,就说这个改日再进行。秦玉凝也染了风寒,她怎么就那么矜贵能不来?而你怎么就偏偏傻了吧唧地赶来。你比她矜贵多了。”夜轻染闻言过来拉云浅月,当真信以为真。 云浅月顿时有一种负罪感,这夜轻染是谁家的孩子呦,这么好骗,真让人忧伤。她躲开他的手,虚弱地道:“没事儿,我身强体壮,一碗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不行,你看看你的脸难看得和鬼一样。”夜轻染强行来拽云浅月。 云浅月再次躲开,想着这孩子能不能不说真心话,说一句违和的话也行。谁愿意将脸弄成这副鬼样子。她转头瞪了容景一眼。 容景依然抬眼望天,似乎没看到夜轻染和云浅月这边的动静。 “你躲什么?怎么这么大的粉味?”夜轻染此时才觉,皱眉问道。 “我脸色难看,就多扑了些粉。”云浅月想着又熏到了一个人,干干地笑了笑,问道:“此时脸色是不是好看了一些?” 夜轻染张了张嘴,想说好看,似乎实在说不出,她看着云浅月殷切切的眼神,忽然移开视线,对她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和皇伯伯说!不让你放血。”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再说话,足尖轻点,向监斩席施展轻功飞去。 云浅月见夜轻染离开,转头瞪着容景,低叱道:“你干得好事儿!” 容景收回视线,忍着笑意低而温柔地道:“嗯,是我干得好事儿!你没说错。” 云浅月脸一红,撇开脸不看他,只见夜轻染飞上监斩席,几乎与跑路的6公公一同到达,她回头对容景叱道:“夜轻染比你好多了。” 容景笑意顿收,淡淡看了眼正和皇上上前说话的夜轻染,提醒道:“再好他也是喜欢叶倩,不喜欢你。” “我知道,就你喜欢我行了吧?除了你天下没人喜欢我,不用总是对我提醒。”云浅月回头白了容景一眼,夜轻染喜欢叶倩就喜欢叶倩呗!他至于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时刻对她提醒吗? “嗯,你明白就好!除了我真没人喜欢你的。”容景收起的笑意又蔓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个家伙。 “云浅月,你还站在那里磨蹭什么?赶紧快上来!”叶倩又喊。 云浅月向监斩席上看去,只见夜轻染和老皇帝依然在说话,她转头对容景挑眉询问,容景对她一笑,“既然来了,何不上去看看?” 云浅月抬步向叶倩走去。 容景缓步跟在云浅月身后。 “叶倩喊我上去,你跟着我做什么?”云浅月回头瞥了容景一眼。 “陪你上去!”容景道。 云浅月嘴角勾了一下,再不说话,转回头向前走去。她能清晰地听见容景轻浅的脚步在她身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味道,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这种感觉奇妙得难以形容。 上了监斩台,云浅月淡淡扫了那些尸体一眼,刚要对叶倩开口,只听叶倩忽然大喊了一声,“妈呀,鬼!”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向叶倩,见她惊恐地看着她,她不由好气地道:“你见过有青天白日出来溜达的这么好看的鬼吗?” 叶倩定了定神,细看云浅月,惊恐退去,怒道:“云浅月,你扮作鬼脸做什么?吓死人了!我魂儿险些被你吓丢了。”“你连这遍地的死尸都不怕,还怕鬼?”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你如今看起来比这些死尸可怕多了!”叶倩唏嘘了一声,扁扁嘴又道:“你当我愿意对着这些死尸啊,我这是硬赶鸭子上架,我虽然学了我们南疆不传之密的咒术,但是我从来没用过。如今还不是为了你,我第一次要开始用了。” 云浅月见叶倩说得委委屈屈的神色,有些好笑,“南疆王不就你一个女儿吗?你不学南疆的咒术谁学?总要有人继承祖业的。你早晚都会有第一次的,这次就当实验了。”话虽然这样说,但她心里想着叶倩第一次施咒,不知道靠不靠谱! “你说得也对!”叶倩似乎鼓起了些勇气,看到容景也走了上来,她讶异地问,“景世子?我没喊你啊!你来做什么?”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难道叶公主不同意我上来?”容景挑眉。 “当然同意,你上来最好,有景世子在这,我就没那么怕了。”叶倩连忙道。话落,她凑近云浅月,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低声询问,“你们和好了?” “我们打架了吗?”云浅月想着这叶倩看着迷糊,但实则精明的很啊! 叶倩一噎,立即远离开云浅月,不再问,看向监斩席,见夜轻染还在和老皇帝争辩着什么,她皱眉,“这夜轻染在干嘛?” 云浅月也看向夜轻染,想着夜轻染对她真的很好,真够朋友,她对叶倩道:“你可不准三心二意,夜轻染多好啊,要不是早知道她喜欢你,我就喜欢他了。” 叶倩一愣。 容景眸光绽出一丝幽深。 “你……你不会是以为……你……”叶倩愣了片刻后忽然用手指着云浅月,结巴了半响,见夜轻染已经不再和老皇帝争辩,向这处飞身而来,她大声道:“谁说……” “叶公主,时辰到了!”容景忽然淡淡提醒。 叶倩猛地转头看向容景,容景淡淡地看着她,她从那淡淡的眸光中看出警告的意味,立即吞了吞口水,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艰难地移开视线,噤了声。 “怎么了?”云浅月看向叶倩。 “没什么!”叶倩没好气地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见他神色没有半丝异样,又见叶倩突然就对她甩脸色,她摸不着头脑,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此时夜轻染已经飘身落在了高台上,只能住了口。 “夜轻染,你上来做什么?”叶倩问道。 “我刚和皇伯伯说了,小丫头身体不适,不能放血。皇伯伯同意了,我来告诉她让她回府休息。今日这个作法施咒就算了,改日再进行。”夜轻染道。 云浅月没想到老皇帝真的同意了。不知道是信了夜轻染的话还是因为被夜轻染闹了一通他无奈只能作罢,但总归听夜轻染这话是答应了。她不急着表态,看向叶倩。 “什么?你居然说要改日再进行?你知道为了这个我今日可是准备了一整个早上,你说改日就改日啊!她怎么就身体不适了?我看她好的很!别人都不操心,你是吃饱了撑的瞎操心!”叶倩闻言劈头盖脸就对夜轻染一顿臭骂。 夜轻染被叶倩骂得一愣。 “她如今脸上不就粉多一些吗?你仔细看看,你不是也会些医术吗?你过来给她号号脉,她明明就好的狠。”叶倩一把拉住云浅月推到夜轻染面前。 云浅月被叶倩推得一个趔趄,向夜轻染倒去。 夜轻染一惊,连忙扶住云浅月,对叶倩大怒道:“你这个女人什么疯?她明明就被你夺了被子受了寒气,如今连站都站不稳,你对我吼什么?你看看她的脸,不扑粉也白的不像话!不是身体不适是什么?” 夜轻染说着,忽然气怒的用袖子在云浅月的脸上蹭了蹭,他动作太快,让云浅月想躲避也躲避不及。脸上的粉被夜轻染蹭掉了大半,露出她的脸。 叶倩看到云浅月的脸立即噤了声,但又不甘心地道:“她脸白一些算什么?你没号脉给她吗?也许她是装的呢!” 云浅月想着你们这么闹起来,我的脸不白才怪,想红的像桃花也红不起来了。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们走!”夜轻染拉着云浅月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你给她号脉,她身体根本没什么不适。”叶倩来了劲,拦住夜轻染,“你别整日里犯傻,你可知道她根本就喜欢……” “叶公主,说话要注意分寸!”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淡淡。 叶倩手一颤,看了容景一眼,转头又看向有些恼怒的夜轻染,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你要拧着我给你的小丫头追查背后凶手的,如今你将我叶倩当做什么?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半天,你说算了就算了?” 夜轻染抿唇不语。 “告诉你,不可能!”叶倩怒吼了一句,显然气得够呛。 “怎么就不可能?难道你看着她血尽而亡?”夜轻染也恼了,伸手按在云浅月脉搏上,停顿了片刻,他将云浅月轻轻推给叶倩,大怒道:“你给她号脉了吗?你看看她的身体到底虚弱不虚弱?你看看她还能放血吗?你没给她号脉就乱说一通,你看看,她再刮一阵风就要倒了!” 叶倩接过被推给她的云浅月,见夜轻染言之凿凿,她疑惑地将手按在她脉搏上。 云浅月心里苦笑。果然扯谎的孩子早晚会早报应的,瞧,这不她报应来了?她没想到夜轻染对她是真的好到较真的程度。心中无限愧疚的同时又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再欺骗夜轻染了。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虚成这样?”叶倩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怒瞪着叶倩,“这回你知道了吧?你觉得她还能放血?是用她的血追查背后凶手重要还是她重要?一堆死人和一个早晚被追查到会死的人而已,搭上云王府唯一嫡女的一条命,哪个划算?若是她出了事情,这个责任你担负的起吗?南疆王担负的起吗?” 叶倩本来一腔怒气顿时没了脾气,在夜轻染的怒吼下呐呐无言,她转头看向容景询问,“她……她怎么会这样?” 容景沉默不语,淡淡看着叶倩。 叶倩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态度较之刚才天差地别,问道:“喂,云浅月,你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而且从昨日见你到今日见你我明明看着你很精神啊,如今怎么是这副样子?” 云浅月心里苦笑,从那日灵台寺她中了催情引和容景一起困在地下佛堂九死一生功力尽失之后,身体消耗太大,几乎亏损了身体大半精气,后来回府后又被赶去容景的藏书阁,没日没夜看那些书,没休息,后来又遭遇刺杀,失血过多,没养过来又来了葵水……这一番下来,就算她身体壮得像牛一样也会吃不消,更何况这个身体的体质本身就弱,如今身体虚弱不堪很正常,但也没有夜轻染说的一阵风就刮倒,她自己按向自己的脉搏,手刚放在上面,心里惊异,她脉象怎么会如此虚弱?跟没有似的…… 云浅月转头看容景,容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早上的鸡汤和那碗汤药,她吃出有两味是补脑的药,但其它的大约就是致使人虚弱不堪的药了。和着他早就料到她今日会来这里放血了?若是这样的情形,任何一个懂医术的人都不会让她再放一滴血的,若不是她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有这么虚弱,当真如夜轻染所说一阵风就能刮倒…… 云浅月看着容景有些无语,未卜先知,走一步看十步,说的就是这个男人吧!她想着若不是夜轻染这样闹起来,是不是她放血的时候就会直接晕倒,也会进行不下去的? “我需要三大碗血,你如此弱不禁风当真不行!你这副样子再放三碗血的话,不死也会躺个一年半载。”叶倩摸着云浅月的脉不松手,皱眉道。 云浅月无言以对,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如今还有何话说?”夜轻染瞪着叶倩。想着幸好他去找了皇伯伯将此事阻止。 “我哪里知道她如此虚弱?我还不是为了你!”叶倩放开手,气道。 “你为了我什么?我有什么可让你为了的!”夜轻染不买账。 “你……”叶倩猛地转过身,不看夜轻染,恨恨地道:“是我活该行了吧?不过你也活该,活该……哼,最好活该死你,怪不得不得人家喜欢。” “不可理喻!”夜轻染叱了一句,转头看向容景,“弱美人,你明知道她身体虚弱成这样居然还将她带来,你安的什么心?” “本来我知道她身体虚弱不能胜此重任,但是圣命不可为!她不来的话,皇上大约会怪罪,你总不能让她抗旨吧?”容景似乎没看到二人争执,神色连一丝毫变化也无。 夜轻染脸一寒,“皇伯伯还不是那么不通人情!” 容景淡淡一笑,不予评判,缓缓道:“她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有一人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比她更适合,可是不想那人昨日染了风寒,6公公去请说卧床不起,所以,这件事情只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谁?”夜轻染问。 “是啊,谁?”叶倩也问。 “是丞相府的秦小姐。6公公难道没告诉你们吗?还是只禀告了皇上?皇上怜惜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便不用她,第二次又派6公公去了云王府,非要将这个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人揪来。这个女人偏偏又想追查到凶手,投鼠忌器,只能来了!”容景目光淡淡地看向监斩席那一袭明黄的身影,笑道:“秦小姐一直娇生惯养,日日好吃好喝,就算生个病也该比不是被人下了催情引,就是被人当街截杀,再就被百名死士暗杀到如今总是折腾不成人形的女人强吧?皇上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大约皇上是弃了她,选了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轻染皱眉,脸色不太好,并未说话。 云浅月也不说话,看向监斩席那一袭明黄的身影。想着大约是容景的那句秦玉凝“堪当国母”的话起作用了。老皇帝这般作为是在弃她保秦玉凝。是不是说明老皇帝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打消了让她再嫁入皇室的念头了?将她踢开,最好死了,那么他再以云王府没有嫡女为由将下一任皇后给秦玉凝…… 或许即便没有容景那句话的话,以秦玉凝之才,和丞相统领百官的地位,秦玉凝也是不二人选。云王府本来就百来年外戚坐大,树大招风,再加上她纨绔不化,老皇帝的确有理由选秦玉凝而弃了她,如今说取消她不用是因为夜轻染,大约是夜轻染刚刚找了老皇帝闹了一通,老皇帝怕是无奈才应了的…… 云浅月心里冷笑一声,若是秦玉凝做皇后最好,她正不愿意嫁入皇室。若是老皇帝真想动云王府,真对她下手的话,他就要掂量掂量后果。 “原来丞相府的那个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叶倩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容景问道:“就是景世子所说的那个堪当国母的女人?秦玉凝?” “嗯,叶公主说得没错,就是她!”容景面无表情地点头。 “那太好了!夜轻染,你去将那个女人带来,我就用她!”叶倩道。 “你看看天色,如今都过了午时了。”夜轻染提醒,“而且你没听到说秦玉凝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吗?” “因为云浅月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若是我作法施咒,她的血必须要午时用才有效,但那个秦玉凝既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就不必要了,她的血随时都可以用。过了午时也不怕。”叶倩道:“那个秦玉凝到底有多矜贵?她不过是染了小小的风寒嘛!风寒还能要了人命?还能比你眼前这个女人更娇弱?我就不信了!你去将她抬来我看看,若是她真虚弱的要死,我今日就白折腾准备一番也就罢了,若是她能用而不用的话,以后就休想让我再折腾一次,过了今日,明日本公主不侯了!” 夜轻染皱眉,看向监斩席端坐的老皇帝,大约是听了容景刚刚说皇上想保秦玉凝的话,有些犹豫。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叶倩看着夜轻染,“难道你也怜惜那秦玉凝?舍不得用?”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怜惜她做什么?”夜轻染瞪了叶倩一眼。 “既然不怜惜就赶紧去丞相府将那个秦玉凝给我带来!我说了,非她不可,否则你别觉得本公主好欺负似的,来天圣给你当牛做马使唤来了。若秦玉凝根本就是能用话,就算是天圣皇上也别想护着,若是护着的话,以后这种事情就别找本公主,你当我愿意动这种咒术?我们南疆的咒术轻易不用,动一次伤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就去和皇伯伯说说!”夜轻染终于点头,抬步向监斩台下走去。 “等等,既然如今不急,我们就一起过去。”叶倩喊住夜轻染,看向容景和云浅月,没好气地道:“走,你们也过去。这事情可是因为你们两个而起,没道理本公主给你们出头,你们却闲得和大爷似的。” “叶公主说得对!”容景和气一笑。 云浅月笑了笑,对叶倩道:“你这么对他说话,是不是不想观看他的紫竹苑了?” 叶倩板着的脸一僵,看向容景,见容景含笑的面色比刚刚淡淡看着她时候和气多了,她唏嘘一声,一把拽过云浅月,对她悄声道:“我忘了!幸好你提醒。” 云浅月无语,看着她刚刚浑身是刺的样子还以为她多厉害,原来也是一只怕猫的老鼠。 “你不是要一起去吗?还不快些走,磨蹭什么?”夜轻染回头对叶倩冷着脸道。 “这不正走着嘛!就你这副臭脾气,没女人会喜欢你!”叶倩瞪了夜轻染一眼,拽上云浅月就走。 “你脾气好?”夜轻染哼了一声,“你与本小王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我脾气不好也比你强,你就是……”叶倩有些恼怒。 “行了,行了,你看所有人都看着这边呢!”云浅月伸手捂住叶倩的嘴,见6公公已经走过来了。 叶倩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又瞪了夜轻染一眼。 云浅月放开捂着叶倩嘴的手,想着幸好她心里强大,这两个人闹起来都不是一般人,她瞥了容景一眼,见容景面不改色,淡淡然然,想着不愧黑心,境界果然比她高。 “老奴给景世子、染小王爷、叶公主、浅月小姐请安!”6公公急匆匆跑来,迎面对几人匆匆见礼,口中不停地道:“皇上说了,既然浅月小姐身体不适,那就等浅月小姐身体好了之后改日再由叶公主作法施咒。” 云浅月冷笑一声,老皇帝怎么不说等秦玉凝好了之后? “小丫头不行不是还有秦玉凝吗?”夜轻染冷冷瞥了6公公一眼,“你且闪开,本小王和叶公主、小丫头、弱美人一起去见皇伯伯!” “小王爷,秦小姐如今卧床不起……”6公公一惊。 “狗屁的卧床不起?她能矜贵到比小丫头还虚弱的地步?”夜轻染见6公公不躲开,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迈开步就向监斩席走去。 6公公哎呦一声,身子被踢出了老远,砰一声栽到了地上。 云浅月想着这夜轻染真牛叉,连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也敢踢。果然是小魔王。 “这个臭人有时候是挺男人的!”叶倩赞美了夜轻染一句。 云浅月有些哭笑不得,踢个太监就男人了,这叶倩是在夸奖夜轻染还是在损夜轻染?她刚想到此,就见夜轻染回头狠狠挖了叶倩一眼,“你最好给本小王安分些,别以为仗着你会南疆咒术就了不起,本小王非用你不可了。你若是不安分,本小王有办法将你驱赶出京城,送回南疆,将南疆王请来。” 叶倩立即住了嘴。 夜轻染转过身,不再理会叶倩,继续走向监斩席。 叶倩嘟囔了一句什么,云浅月没听清,她瞥了一眼6公公,见6公公正困难地爬起来,她看向监斩席,想着这回见老皇帝怕又是一番风雨。但是她又有何足惧? 四个人再无话,一路来到监斩席。 “月丫头,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老皇帝不等众人开口,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皱眉问道。 云浅月也不见礼,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对老皇帝出声,声音也是虚弱无比,“皇上姑父,我这些日子卧床养伤,面色太差,是6公公说我脸色难看得像鬼,来见皇上姑父有辱天颜,所以就多扑了些粉。” 6公公忍着疼痛爬起来从后面追来,听到云浅月这样说身子一矮,险些又载到地上,想着这浅月小姐乱打一耙,这明明是景世子说的话,怎么成了他说的了?而且他见浅月小姐的时候也没这么虚弱,刚要反驳,想起不能得罪景世子,便生生住了口。 “原来是这样!月丫头是自己人,又有什么侮辱天颜的?”老皇帝看向6公公,皱眉道:“你怎么弄了一身土?办个事情越来越办不好了!” “老奴……老奴不小心栽倒了……”6公公有苦难言,自然不敢说是夜轻染踢的。景世子他得罪不得,染小王爷也得罪不得,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他虽然自认倒霉,夜轻染却是不放过他,怒道:“皇伯伯,都是这个奴才办事不利,丞相府的秦小姐明明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他却不去找,偏偏找小丫头这个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还强行将她拉来。若不是我探了她的脉太过虚弱来找皇伯伯,而叶倩也探了她的脉,说小丫头要是放血的话一准没命,没准此时就给小丫头放了血,她就横死在那监斩台上了。所以,皇伯伯一定要治这个狗奴才一个大罪,最好拖出去杀了!居然敢欺上瞒下,护着丞相府的秦小姐,要让小丫头没命,简直可恶,不知道收了丞相什么好处。当真该死的很!” 6公公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夜轻染,老皇帝不远处坐着的秦丞相也是面色大变。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祝福和礼物,这个新年虽然辛苦,但过得无比幸福!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梦落之繁花(52o钻石52o鲜花)、吕奶奶(2oo钻石1花)、杰吴(5o鲜花)、木棉柚子(1o钻)、boa琪琪86921(3钻52o打赏14花)、dependon(2o花)、袁上斐(3钻1o花)、枫丹白露2oo8(2钻5oo打赏)、15923o79137(888打赏)、染心夜(52o打赏)、raphae11ion(4钻)、飞翔的候鸟(388打赏、388打赏)、一元钱假钞(388打赏)、彼岸冥血oo(3钻5花)、4994151o4(3oo打赏)、debbiesc.{0,10}o.{0,10}m花)、暮雨醉娃娃(168打赏),么么,o(n_n)o~ 第十一章 为你赐婚 云浅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他虽然知道陆公公是老皇帝授意要保秦玉凝,但不能当着文武百官这些人的面去指责老皇帝,所以就借陆公公来说此事,何其聪明且有城府?大约他在监斩台时候说来找老皇帝就想好了吧?否则不会先一脚踢了陆公公。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打破了以往的认知,真正的意识到夜轻染原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看似胡闹莽撞,但她想起从她初来这个世界第一天见到夜轻染之后,从认识他以来,每一件事情夜轻染都做到适可而止,她从来未见他真正将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她初来那日没真正胡闹到为了保她和夜倾天的隐卫血溅观景园。 这种认知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让她的心忽然凉了凉,虽然夜轻染是为她。 叶倩也是一怔,看看夜轻染,又看看老皇帝,她似乎也明白了,连忙接过夜轻染的话道:“不错,夜轻染说得对,这个陆公公当真可恶,云王府的小姐明明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刮倒,可是这个奴才居然还将她拖来?若是没有夜轻染看出不对,本公主给她把了脉的话,放血之后她若是死在了监斩台上,这个责任岂不是就怪在了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陪不起云王府尊贵的嫡女。” 云浅月想着叶倩果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这么快就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又想到她是南疆王的女儿,南疆以尺寸之地占据一国一族之位,叶倩生在南疆长在南疆,又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暗暗在心里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崇尚的信念,仁慈,为国为民,在这里短短时间就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害破杀击破得支离破碎。这里有的只有耍心机动城府,在这个皇权为天网的大漩涡下倾轧的所有人,有些人练就一身城府,在这种天网漩涡下游刃有余,比如容景,夜轻染,有些人如今被动接招,没有记忆没有武功没有实力还有个麻烦身份让老皇帝时刻盯着人,比如她。 云浅月心中冷笑,虾米还能变成龙虾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老皇帝就真以为她翻不出他的大天来吗?她再次虚弱一笑道:“我本来也觉得自己身体实在不行,不想来,但陆公公说奉了皇上姑父之命,说您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但这件事情又不能没人来做,毕竟这天圣京城所有女子就我和秦小姐的血能用,秦小姐不来,只能我来了,总不能让叶公主白费了一番准备,且再耽误下去让凶手逃之夭夭吧?今日那凶手暗杀的是我和景世子,没准明日就冲进皇宫去杀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呢!这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皇命难为,我就算被放血虚脱致死,也不敢违抗了皇上姑父的命令啊!” 云浅月话落,陆公公的老脸惨白如纸,看向云浅月,颤着音道:“浅月小姐,老奴可不曾说过皇上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的话啊,您……您可不能胡说?” “我怎么能胡说?”云浅月看向陆公公,对他问道:“你是不是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是,这是老奴说的。”陆公公承认。 “你是不是说皇上姑父知道秦小姐虚弱,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第二次又去对我宣旨?”云浅月又问。 “是,可是……”陆公公点头,又连忙摇头。 “既然是就行,哪里有什么可是?”云浅月打住陆公公的话,“我从灵台寺遭了大难武功尽失回来,后来又被那百名死尸刺杀中了暗器挖骨取暗器失血过多,身体虚乏,昨日也染了寒气,早上还喝了汤药,相比起我这么多病来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才只是染了小小的风寒而已,你奉了皇上姑父之命去云王府给我传了两次旨意,谁都知道你代表了皇上姑父,皇上姑父奉着秦玉凝不用而选我,还要我非来不可,不来就是抗旨,这不是舍不得秦小姐是什么?” “这……不是,老奴是……”陆公公老脸一灰,发现他反驳不了云浅月的话。 “皇上姑父,您也太偏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玉凝是您的侄女,我不是呢!”云浅月不再理会陆公公,看向老皇帝,话落不等他开口,又转了个弯看向秦丞相道:“或许就如夜轻染所说,这陆公公定是收了秦丞相什么好处,才如此向着秦小姐,假传圣旨,想置我于死地。” 秦丞相面色大变,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臣绝对没有给陆公公好处,小女是真的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陆公公“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着音道:“借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既然秦丞相没贿赂陆公公,陆公公又没有假传圣旨,那就是皇上姑父舍不得秦小姐了!”云浅月一锤定音,看着老皇帝,又虚弱地道:“也是,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嘛!皇上姑父这样保护她而舍弃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不懂诗书,不通文墨,不会礼数,如今还变成这么一个浑身是病伤的破废身体毫无用处来呢!” 云浅月话落,监斩席百十人静寂无声,人人脸色各异。 夜轻染惊异,他转了个弯将陆公公推出去,没想到云浅月借着陆公公敢当面指责老皇帝偏袒秦玉凝。他看着云浅月,见她一副虚弱要随时倒地的模样,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见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老眼深邃,他心里一紧,连忙开口,“皇伯伯,小丫头身体如今的确不能再折腾半点儿了,若不信您可要找太医给她号脉。如今王太医不是正在吗?就让王太医来给小丫头号脉,您一看便知。” 王太医听夜轻染提到他,他身子一哆嗦,坐着的身子连忙站了起来。 “既然你和叶公主都给月丫头号过脉了,便不必了!”老皇帝摇摇头,老眼不离云浅月,似乎要将她看透。 云浅月虚虚弱弱地站着,任老皇帝目光看来,那目光看着温和,其实冷冽,她心中不以为然。有的人你只要猜透了他要对付你的心思,便不觉得可怕。 “皇伯伯,您还是让王太医给小丫头号脉吧!否则有些人还以为我袒护小丫头呢!比如秦丞相。”夜轻染看着老皇帝看云浅月的眼光,只觉得心里发凉,坚持道。他觉得有必要让皇伯伯知道小丫头身体是真不堪再放血的重负,不是她袒护。 “老臣不敢!染小王爷和叶公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秦丞相连忙道。 “我和叶公主的医术是好,但也和小丫头交好,难保不袒护小丫头不是?”夜轻染瞥了秦丞相一眼,不等老皇帝说话,就对王太医招手,“你过来,赶紧给小丫头号脉。要实话实说!在坐的这些人会医术的可是不少。若有半句虚言,你当清楚后果!” 王太医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容景,温和地道:“景世子医术冠绝天下,朕和文武百官即便不相信这小魔王和叶公主,也是相信景世子的话的,关于月丫头的身体,景世子如何说?” 众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对老皇帝浅浅一礼,淡淡道:“容景从得云老王爷所托照拂浅月小姐之后就被传言所累,实在困扰。虽然自身清正,但难保不会有人私下认为我庇护浅月小姐。王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在太医院待了数十年,医术自然极好,为人也是清正,皇上还请王太医一诊便好!” “既然景世子如此说,那王太医就过去给月丫头诊脉吧!”老皇帝点点头。 “是,皇上!”王太医立即走向云浅月。 云浅月站着不动,等着王太医走近。容景给她喝的药都骗过了夜轻染和叶倩,自然更能骗得过小小的王太医。 所有人都看向王太医和云浅月,人人都心里想着这浅月小姐虽然以前纨绔嚣张大字不识不通文墨,但容貌可是无可挑剔的,如今这副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 夜天倾也看着云浅月,眉头紧皱,眼中不见嫌恶之色,但也不见以往情困的神态,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天煜也看着云浅月,从那日云浅月被刺杀之后他去云王府看望被挡在门外就没见过她,如今一看她惨不忍睹的样子实在令他惊异,想着难道钱门的三叶飘香当真如此厉害?但景世子医术不是冠绝天下吗?连小小的钱门三叶飘香都如此难治,以至于让这小丫头不成人形?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请浅月小姐将右手递给老臣!”王太医站在云浅月面前恭谨地开口。 云浅月依言伸出右手。 王太医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手按在云浅月脉搏上,只见他手刚放上去,便立即拿开,似乎被烫到了一样,与此同时,面色露出惊骇之色。 “王太医,怎么回事儿?”老皇帝询问。 “容老臣再探一探!”王太医定了定神,又将手放在云浅月脉搏上。 众人目光此时都落在王太医的手和云浅月的手腕上。 许久,王太医放下手,脸上惊骇神色未退,回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浅月小姐气血两亏,内里伤损,精血不足,脉象虚浮,实在是大病之症。尤其她如今……女子葵水来袭,更令亏损的体脉多加重负,若是稍有差错,就会性命难保。的确如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所说,不能再放血。不但不能放血,还要好好将养。否则……” “否则什么?”老皇帝问。 “否则将来恐怕会……”王太医垂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孕!” 老皇帝面色一变,夜天倾面色同时一变,夜天煜一惊,一直在后面坐着没开口的云王爷腾地站了起来,看着王太医,急走两步来到他面前,哆嗦地问,“王太医,你说什么?你说浅月不……不……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王太医看着云王爷,摇摇头,“老臣的医术王爷若是信不过,再请他人诊治便可!” “怎么会这样?浅月的身体……”云王爷浑身发颤。 “云王兄别急,王太医说的是弱不好好将养也许会不孕,但也只是也许而已。不是还有景世子在吗?景世子医术冠绝,定然能将月丫头的病去了的。”老皇帝很快就恢复神色,对云王爷安慰道。 “景世子,你再给浅月看看,她……她身体能不能平安无事?”云王爷看向容景。 “云王叔放心,容景定会倾尽所能。她的身体亏损太甚,着实急不得,要慢慢将养。”容景对云王爷道。 云王爷点点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老皇帝悲戚地道:“皇上,微臣就浅月这么一个女儿,答应已逝的王妃好好照料她,微臣却没有做到,幸好今日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景世子在,否则老奴可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云王兄莫急!此事也是怪朕!”老皇帝看着云王爷,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叹了口气道:“朕一直觉得月丫头身体强健,不成想如今弱成了这样,也是朕这些日子为了暗杀她和景世子的背后凶手之事一直烦心,忽视了月丫头的身体。以为丞相府的秦小姐没有武功,养在深闺,比月丫头娇弱,才在陆公公禀告的时候觉得用月丫头比较适合,可没有偏袒丞相府秦小姐的意思。只是不成想月丫头身体却是这般严重……” 云浅月垂下头,冷笑一声,这老皇帝到是轻飘飘一句疏忽就接过了她的算计,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 “这事情也不能怪皇上,算起来要怪老臣疏忽了浅月!”云王爷也垂下头,他虽然心中清楚明白皇上舍弃云浅月保秦玉凝的用意,但此时也不得不顺着皇上的话说。 “不错,是怪我们都忽视了!”老皇帝又叹了一口气,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地上跪着没起来的陆公公大怒道:“陆公公,你既然去了两次云王府,怎么还将身带重病的她带了来?朕虽然是下过旨意,但也要顾及月丫头的身体,朕没见到月丫头大病的模样,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吗?若是月丫头出了事情,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陆公公老脸一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的错!” “来人,将这个老奴才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了!”老皇帝忽然大喝一声。 “是!”老皇帝身后应声走出几名侍卫架起了地上的陆公公。 陆公公面如土色,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灭顶之灾,大呼,“皇上饶命……” 老皇帝恍若不闻,转头和蔼地看向云浅月道:“月丫头,虽然查寻背后害你和景世子的凶手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你是云王府唯一嫡女。抛却始祖皇帝的祖训不说,朕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今日之事是朕用人不利,这个老奴才倚老卖老自作聪明分不清轻重,险些害了你,朕也有一半不查的过失。幸好你今日没事儿,否则朕也不好向云老王爷交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被拖走的陆公公,虚弱出声,“陆公公也是一心为皇上姑父办事儿,我既然没事儿,今日就算了,别杀他了。” “这等废物留之何用?朕杀他是以儆效尤!你不用给他求情了,他未曾将你的实情禀告给朕,强行将你拉来险些害了你就是该死!”老皇帝声音一沉,极具威严,不看被拖下去的陆公公,对云浅月又温和地道:“你这小丫头虽然嚣张跋扈,纨绔不化,但就是心善。” 云浅月不再开口,垂下头。她心善吗?不过老皇帝可够心狠的,陆公公似乎从他做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吧?如今说杀就杀了!果然狠绝。 监斩席百十人无人开口为陆公公求情。在坐的人陪王伴驾,纵横官场,心里自然都明白几分,陆公公不过是皇上给云王府和云浅月关于今日险些致使她放血而死的一个交待而已,所以陆公公必须死! 夜轻染面无表情,容景神色淡淡,二人听到远处传来陆公公的惨呼,未曾看一眼。 “叶公主,朕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你看如何?”老皇帝看向叶倩。 “皇上,不是还有丞相府的秦小姐吗?”叶倩看着老皇帝,不畏天威,朗朗道:“其实云浅月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她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而已,我若是用她的血在午时施咒的话才只有一半把握,但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就不同了!我不能说有十全把握帮皇上揪出祸害景世子和云浅月的凶手,也有九成把握。而且她的血随时可用。” “可是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老皇帝道。 “小小风寒而已,别说有医术冠绝天下的景世子在此,就算本公主这个医术勉强过得去的人下一味药给那秦小姐喝了,秦小姐的风寒也能立马好了!”叶倩看着老皇帝,语气透着不耐烦地道:“我要通过这百名死士尸首才能施咒追查出那背后黑手。而且这些尸首被我施了术再不能变成活僵尸作乱,但也仅仅能保存几日而已,今日是最后期限。若是错过了今日,等尸首一旦腐烂化成水,那么我也不必施咒了,施咒也不会找到凶手的。” 叶倩话落,不等老皇帝开口继续道:“虽然这些人中了我南疆离魂术。但皇上也清楚,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南疆曾经也发生了大变,那一场大变之后南疆曾经四分五裂。有懂那种虫咒的人借此机会出了南疆另立门派隐匿如今又出山祸乱也不是不可能。天圣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治我南疆的罪!我今日之所有相助施咒找出背后凶手,也是为了证明不是我和父王所为,若是皇上为了怜惜丞相府都秦小姐而错过今日机会,我以后可就不管了!况且这种施咒可是很伤身的,天圣吾皇圣明,当该清楚我们的咒术不轻易动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上可要考虑好了!” 叶倩一番话落,不再开口,等着老皇帝决定。 云浅月为叶倩暗暗赞了一句,叶倩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一箭双雕。秉持着今日事情今日了,如此给老皇帝两个选择,先是说明她帮助查找出凶手不过是近些仁义。毕竟这种咒术出于南疆。于情于理她不能坐视不理。但若她理了,而老皇帝为了保秦玉凝能用她的血而不用的话,那么错过了今日,她就也不管了。也就是告诉老皇帝若以后再出了什么事情,别迁怒南疆。 云浅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皇帝,见老皇帝依然如一个普通老头一般,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心中冷笑,古人都将就失血伤身,若是老皇帝真有心让秦玉凝做皇后的话,自然不准许她被伤身的,她倒看老皇帝怎么答复叶倩,会如何选择? “叶公主,你说得很对。但若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实在是和月丫头一样不能放血呢?”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威严,却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力。 “若是实在不能放血,那只能等着以后慢慢再查找凶手了。”叶倩道。 “若是将秦小姐请来,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罢,以后查找凶手的事情叶公主可管?否则若是有人别有用心施咒祸乱,朕不找南疆王可是不成的。”老皇帝又问。 “皇上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我叶倩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若将秦小姐请来一看,她真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情就作罢,算我白费心思准备一番,以后又有人用咒术祸乱的话,咒术出于我南疆,我南疆自然管的。责无旁贷!”叶倩爽朗地道:“若是秦小姐能用而皇上舍不得不用的话……我可不就管了!” “好!陆……”老皇帝点头,刚想喊陆公公,想着将陆公公给乱棍打死了,他老脸一沉,对夜天倾、夜天煜吩咐,“天倾,天煜,你二人即刻去丞相府,将秦小姐请来。若秦小姐不能走,就抬来!免得月丫头说我偏袒。” “是,儿臣遵旨!”夜天倾和夜天煜同时应声。 老皇帝摆摆手,二人都看了云浅月一眼,下了监斩席,向丞相府而去。 “秉皇上,陆公公已经气绝!”几名侍卫回来禀告。 “陆公公跟朕一场,一直都小心谨慎,如今却做了一件令朕不能接受的糊涂事。既然死了朕就不追究了。念在他这些年侍候朕的份上,厚葬了吧!”老皇帝摆摆手。 “是!”几名侍卫领旨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一条狗养一两年丢了或者死了还会心疼,别说跟随了老皇帝几十年的陆公公,今日因为她杀了陆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总归是侍候了老皇帝几十年的贴身人。老皇帝虽然自己下的手,但这笔账估计会算在她的身上。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不过那又如何?她也未必怕了。 老皇帝转头,对云浅月和颜悦色地道:“朕稍后让人从冷库中将那支一直保存的五百年灵芝给你送过去。你的身子可是打紧的,务必给朕养好!” 五百年的灵芝?云浅月心思微动,想着不愧是执掌天圣万千众生生杀大权的皇上。因她而杀了身边的贴身人陆公公却不恼恨反而给她五百年的灵芝,堵住了以云王府马首是瞻的一众大臣的嘴,再不会对老皇帝生出不满来,毕竟灵芝可是圣品的好药,也足矣抵消险些将她害了的心思。这等手段当真了得。她心里又冷笑一声,面色却现出欢喜的神色来,“多谢皇上姑父赐药!” 五百年的灵芝可是少见,老皇帝送上门,她不要推脱的话是傻子! “皇上,这可使不得!”一直坐在下首的孝亲王忽然站起身,对老皇帝道:“五百年的灵芝这冷库里只有一株,您怎么能送给了她?” “孝亲王,皇上姑父不送给我难道还送给你不成?”云浅月看着孝亲王,虽然气息虚弱,却是吐字清晰,“难道你比我还需要?你也身体耗损太重,将来不能怀孕?” 孝亲王顿时大怒,“云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怎么可能怀孕?” 叶倩“扑哧”一声乐了,不等云浅月开口,一改刚刚的冷静咄咄逼人,此时对孝亲王一派天真地问道:“既然你不能怀孕,还和云浅月抢灵芝做什么?” “本王哪里需要什么灵芝。只是那灵芝珍贵,老臣觉得皇上如今年迈,以后会需要也说不准。区区一个云浅月就动用那株五百年的灵芝。怎么可以?”孝亲王被云浅月和叶倩二人的话说得老脸忽青忽白,怒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说天圣的皇上老了,需要灵芝才能继续硬朗。”叶倩恍然,不再看孝亲王,对云浅月道:“这么说你还是别要了,你身体自然没皇上身体金贵!我们南疆有一株千年灵芝呢!到时候我送了给你吧!我父王身强体壮,可用不着这种东西!” 云浅月强自忍着笑,这叶倩是在变相说老皇帝无能呢!她刚要点头。 只听上首的老皇帝大怒,对孝亲王道:“冷王兄,朕身体强健,无须用这等药物。月丫头是云王府的嫡女,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为我天圣子孙沿袭立下功劳。她的身体也是金贵。区区五百年的灵芝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恢复身体,朕心就甚是宽慰。” “皇上……”孝亲王还想再说。五百年的灵芝啊那是,皇上说给云浅月就给云浅月了。依他看来云浅月最好不孕。 “冷王兄不要再说了!退下吧!”老皇帝截断孝亲王的话,不容置疑地摆摆手。 孝亲王看向德亲王,一直没开口的德亲王此时也开口,“浅月小姐身体如此虚弱,皇兄赏赐一株五百年的灵芝补体也不框外。皇兄如今身体强健,万寿无疆。五百年灵芝以后再找就是了。还是浅月小姐身体打紧!冷王兄多虑了!” “是老臣糊涂了,皇上万寿无疆,怎么会用到这个……”孝亲王醒过味来,知道触到了皇上忌讳,他额头冷汗冒出来,再不敢多说一句,退回了座位上。 “老臣多谢皇上体悯小女!”云王爷连忙跪地谢恩。 “云王兄免礼!朕也不希望这小丫头出事。”老皇帝对云王爷挥挥手,看向容景,“景世子,你可有把握治好月丫头的亏损之体?” “景尽力而为!”容景缓缓开口。 “放眼天圣天下,朕就信得过你的医术。凡是用什么好药,只要是皇宫药房有的,月丫头用得到的就派人去药房取,一定要治好月丫头。”老皇帝又道。 “医术虽好,也不能医治之身之病。皇上太相信容景了。容景定会尽力还浅月小姐一个健康之身。”容景垂下头,有些怅惘地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装模作样,心里大翻白眼。装! “哎,景世子且宽心,据说天雪山的天山雪莲还有三年就开花了!到时候朕一定派人取来,虽然不能治病,但也能延续你生命。”老皇帝叹了口气,宽慰道。 “区区性命而已,容景只怪自己医术不精。皇上毋庸为容景操神。”容景淡淡一笑,怅惘之色尽褪,“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保佑容景多活这许多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容王兄和容王妃去得太早了,累了景世子了!”老皇帝再次一叹,似乎有些伤怀,“朕曾经得荣王兄救命之恩,却没能在他去后照料好他唯一独子,着实有些惭愧。” 容景不再说话,沉默不语。 “景世子生了大病后朕一直没有办法,幸好灵隐大师救回了景世子一命。如今十年卧病休养后终于可以踏出府门,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老皇帝看着容景,又道:“景世子如今已近及冠,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知你喜欢谁家的小姐,告诉朕,朕为你赐婚。也让容王兄和容王妃在天之灵安心。为容王府留后。” 赐婚啊!云浅月心思一动,却没有看容景。 叶倩却立即睁大眼睛看向容景,还瞟了云浅月和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事不关己,仿若未闻,他心下稍宽,看向容景。 容景面不改色,淡淡一笑,“容景还不曾有喜欢的人,等有了定然请皇上做主!” 叶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又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依然虚虚弱弱地站在那里,没有半丝表情。她本来认定的想法,如今忽然对二人的关系有些疑惑和不确定了。 夜轻染面色微微一松,但看着容景,眸底深处又藏了一丝了然。 “哦?景世子还不曾有喜欢的人啊!朕见你对月丫头不同,还以为你喜欢月丫头。若是你喜欢月丫头,朕废除祖训,为你们赐婚也未尝不可。原来不是!”老皇帝老眼深邃地在容景脸上探寻了一遍,没看出容景任何想法,又瞥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虚虚弱弱站在那里似乎要支持不住,他眸光也闪过一丝疑惑。若是景世子幽深难测也就罢了,但云浅月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不以为意恍若不闻就不太对。难道是那小丫头真对容景没意思。二人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 “景是喜欢浅月小姐真性情,也因为当年我大病之时云爷爷赠了一味圣药,才让灵隐大师保住了我性命。所以云爷爷托我照料她我便应了下来。可是她实在纨绔不化让人头疼。我可不想娶她这样的妻子,岂不是以后都会日日不得安宁?皇上的确是误解了。若不是她身体一直不好,我又懂医术的话,我当真不想再管她的。”容景无奈苦笑。 云浅月心里嗤了一声,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嫌弃她还吻她?他就装吧!不过她也不相信老皇帝的话,若是容景敢说喜欢她,请老皇帝赐婚的话,老皇帝估计又该拿出祖训来说事儿了,没准还治她们个明明有始祖爷的祖训在,她的身份按规定是要入宫的,却藐视皇权私通定情的罪,容景也会身败名裂。那么云王府和荣王府正好被他一窝端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畅怀大笑起来,“这小丫头的确是让人头疼!” 容景亦是面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题外话------ 今年没出去拜年,将时间都献给了码字,虽然错过了和亲戚朋友相聚聊天的机会,但有亲们的祝福和闪闪红心,也感觉无比幸福。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300钻石102花)、梦落之繁花(200钻石)、染心夜(1314打赏5钻石20花)、水墨云涧(10钻)、a30601778(9钻)、辣椒姐54(5钻)、loarmwy(5钻)、空灵念琦(500打赏)、raphaellion(6钻)、fenyueasas(3钻)、jolin0880(10花188打赏)、o蓝衣(12花)、一郎(388打赏)、花败不堪(2钻5花100打赏)、伊雪佳人(1钻6花100打赏)、徐熹霖(4钻7花)、13828269890(2钻)、酷夕阳(2钻)、bwangbwang(2钻)、淡沫如湮(2钻)、特工队(188打赏1花),么么o(n_n)o~ ... 第十二章 千钧一发 云浅月听到老皇帝的笑声,嘴角扯了扯,同样笑意不达眼底。 叶倩似乎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怜悯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凑近她,悄声道:“以前没见过你之前听到你嚣张纨绔随性而为的事迹每每羡慕,如今却觉得你真是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个破身份,有你受的。” 云浅月嘴角扯开,对叶倩虚弱地笑了笑,不小心又触动了唇角的伤口,她疼得咝了一声,立即收起笑意,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可怜的,这破身份也不是谁都好命托生的。” 叶倩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朕还不知道叶公主何时和月丫头如此交好了?”老皇帝看向凑近的叶倩和云浅月,笑着开口,“朕若没记错叶公主可是第一次来天圣京城吧?” “回天圣吾皇,我的确第一次来天圣京城。”叶倩退离云浅月些,对上首的老皇帝笑道:“我这个人好说话,和谁都很交好的。尤其是昨日碰到了文大将军家的小姐,也很是投脾性的。” “哦?文大将军家的小姐?哪个小姐?”老皇帝感兴趣地问。 “叫什么文如燕的。”叶倩道。 “那是文大将军最疼宠的幺女,也是太子侧妃的表妹,和太子侧妃关系也不错。嗯,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老皇帝笑着点头道。 “天圣皇上说得对,那文小姐的确是个知书达理的呢!而且还很好客,拉着我在荣王府大门口说了许久的话。我很喜欢她。”叶倩笑着附和,一派纯真,看表情似乎当真喜欢文如燕一般。 “怎么会在荣王府大门口?”老皇帝笑问。 “这就要从我来天圣的原因说起了。我从南疆启程时候可是半个月前,那时候可不知道来天圣居然出了有人用我们南疆咒术祸乱的人,我来正好是帮助天圣吾皇您干活来了。”叶倩看着老皇帝,在他含笑询问的眼神下继续道:“我来天圣就为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叶公主说来朕听听。你来这天圣京城有几日了,朕都没摸着你的影,还是今日早上才见到了你。”老皇帝挑眉。 “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景世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叶倩道。 “哦?”老皇帝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淡然,他笑问,“此话怎讲?” “景世子被誉为天圣第一奇才,而天下第一高层灵隐大师曾说景世子之才何止天圣,而是冠盖天下!所以,我想看看这么神通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嘛!”叶倩道。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一笑,“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看看云浅月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榆木脑袋,居然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据说她还倒拿书本,不通文墨,这就算了,连女子礼数都不懂,据说就会些花拳绣腿,我想看看这样一个小废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叶倩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这个女人! “小丫头比你强多了!”夜轻染不满地瞪着叶倩。有这么说话不给人面子的吗? 叶倩对夜轻染吐吐舌头,那神色说不出的俏皮。 老皇帝目光在夜轻染和叶倩中间转了一圈,就转到了虚虚弱弱站在那里的云浅月身上,顿了顿,又移开视线,笑问,“哦?那如今看到月丫头了。你觉得她如何?” “传言果然诚不欺我!”叶倩道。 “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来,笑罢道:“月丫头虽然不通文墨,但性情真,这天圣京城的大家小姐就这一点上还没人比得过她的,而且她和景世子学子月余,已经不是大字不识,如今又执掌云王府的家业。可不是传言所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叶倩用手挠挠头,“目前我还没发现!” 老皇帝又笑问,“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据说天圣京城的乞巧节很是热闹,我们南疆乞巧节看得多了没意思了,就来这天圣看看乞巧节!”叶倩道。 云浅月心思微动,这才想起明日是阴历七月初一,乞巧节就是那个世界所说的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的确没几日了。叶倩若是不说,她是想不起的。 “嗯,是还有几日就到七巧节了,叶公主如今来了正好玩闹一番!”老皇帝笑着点点头,又笑问:“就这三点?再没了?” “没了!其它都是小事儿,不值一提!”叶倩道。 “朕可是听说叶公主喜欢这小魔王的。朕还以为你是来看这小魔王!原来他还算不值一提?”老皇帝笑着对叶倩挑眉。 “皇伯伯,纯属传言!”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老皇帝。 云浅月发现这天圣上下也就只有两个人敢给老皇帝甩脸色,一个就是夜轻染,另一个虽然不甩脸色,但也会让老皇帝礼让三分的容景。 “谁说传言?你不用不好意思不承认,我喜欢你的事情天下皆知,天圣皇上知道有什么可害羞的。”叶倩娇嗔了夜轻染一眼,对老皇帝笑呵呵地道:“他在害羞而已。昨日我对云浅月好奇,住进了云王府,他追着我也住进了云王府。明明也喜欢我,还不好意思承认。” “你胡说,我是为了……”夜轻染大怒。 “看看,恼羞成怒了!”叶倩指着夜轻染,拦住他的话。 “谁恼羞成怒了,你个臭女人!”夜轻染更是大怒。 老皇帝看着二人,大笑了起来。 “皇伯伯,你别听她胡说!我可不喜欢这么阴毒的女人!”夜轻染额头青筋直跳,看那状态叶倩若是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将她拍死。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皇帝笑罢看着夜轻染道:“我天圣人人治不住的小魔王终于有人治得住了,真是可喜可贺!”顿了顿,他有对叶倩笑道:“叶公主如今年岁几何?可是及笄了?” 云浅月想着看老皇帝这架势是要成全二人好事儿?都问起叶倩的生辰来了! 夜轻染脸色一变,恼道,“皇伯伯,你问她年岁做什么?我才不喜欢这个女人!” “德王兄,看看你家这个泼猴子!是不是该给他娶了亲安定下来了?”老皇帝看向一旁的德亲王。 德亲王看了叶倩一眼,眸光扫过云浅月,含笑点头,“皇上说得极是!这个泼猴子,小魔王,是该有个人管管他了!” “嗯,朕觉得也是。他比景世子大一年。景世子今冬及冠。这小魔王是在今年初春的时候及冠的。虽然朕没给他办及冠之礼,但年岁也是到了的。”老皇帝道。 “不错!”德亲王点头。 “叶公主,朕看着你和月丫头年岁差不多。可是如此?”老皇帝又询问叶倩。 叶倩眨眨眼睛,不答反问,“我还不知道云浅月生辰,也不知道和她是不是差不多!” 云浅月想着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生辰,一直都在听人说她快及笄了,可是都没有告诉她那个日子,她一直也没有问人。 “朕记得月丫头的及笄之日与景世子的及冠之日是同日吧?若是朕没记错的话都是冬至日那一天。”老皇帝转头问容景。 云浅月一怔,和着说她和容景是同一天生日?这……也太巧了吧?古代男子十八及冠,女子十五及冠。容景比她整整大三岁?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似乎是!”容景淡淡一笑,对老皇帝点点头。 云浅月想着大家一直都在说她快要及笄了,她还以为真的很快呢,如今才将七月初,距离冬至日还有小半年呢!她本来急于想办法定要阻止老皇帝将她嫁出去的心顿时安定了几分,半年够她准备了。老皇帝总不可能将她没到及笄就嫁出去。因为古代女子不过及笄之后是不算成人,不出嫁,除非童养媳。但她的身份可不会成为童养媳的。所以,最少半年之内,她还是安全的。 “哈哈,果然是这样!等到那一日,朕定给景世子和月丫头大办及冠之礼和及笄之礼!”老皇帝大笑道。 容景浅笑不语,云浅月不以为然,好话谁都会说,指不定到时候什么样呢! “原来景世子和云浅月的生辰都是冬至日啊!”叶倩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对老皇帝笑道:“真是巧,我也是冬至日呢!” 云浅月一愣,容景淡淡瞥了叶倩一眼。 老皇帝也是一愣,“叶公主的生辰也是冬至日?和景世子、月丫头同日?” “她胡说!她的生辰明明的重阳日!”夜轻染怒瞪了叶倩一眼,“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脸红!连生辰你都能胡乱改的?” 叶倩忽然大乐,看着夜轻染,眉眼都笑出了一朵花,“连我的生辰之日你都能知道,还说你不喜欢我?看,露出马脚了吧?”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叶倩,她今日方觉这女人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夜轻染斗不过她,她怜悯地看了一眼夜轻染,见他脸色霎时铁青。 “呃……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你个臭女人!我记得你生辰是因为那日……”夜轻染觉得他今日真是栽倒这个女人手里了,不由心里恨得牙痒痒。 “嘘,你若是敢说出来那日因为什么,我就将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你就非娶我不可了。”叶倩嘴角微动,对夜轻染传音入密。 夜轻染投鼠忌器,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能看得懂唇语,想着叶倩所说的事情大约是她给夜轻染解毒赤身**躺在一起被南凌睿撞见之事。若是真被叶倩说出来,毕竟这算是夜轻染毁了叶倩名节,那么依照老皇帝和德亲王此时的态度看来,估计当即就会定了二人的婚事,她不由好笑。 “德王兄,你也看见了,这小魔王也有今日!”老皇帝大笑罢,对德亲王笑道。 “这个小兔崽子!总有人能治了他了!”德亲王笑着点头。 叶倩得意地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眸光扫见远处走来的身影,脸色瞬间一变。 夜轻染正恼怒地瞪着叶倩,见她脸色微变顺着她视线看去,就见到有三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第三辆车帘当先打开,从车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折扇轻摇,风流无匹,正是南凌睿,他顿时笑了,凑近叶倩,咬牙切齿地道:“终于有治你的人来了!你这个臭女人若是再不老实的话,我就将你扒光了送到南凌睿的床上去!看你到时候还乖不乖!” 叶倩闻言收回视线,看着夜轻染,微变的脸色忽然娇媚一笑,含羞带怯地低声道:“比起他,我更喜欢你的床!” 夜轻染立即躲开了叶倩身边,一副嫌恶至极的脸色。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二人,目光也看向那处,南凌睿依然如往日一般风流俊美,仕女图轻摇慢晃,在正午太阳光的照样下,那仕女图看起来比他本人还醒目。她想着依照南凌睿、叶倩、夜轻染三人的关系,今日又有好戏看了。 她移开视线看向另外两辆马车,只见在第二辆内出来的人是夜天煜,夜天煜下车后许久,第一辆车的车帘才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夜天倾的身影。夜太子下车后亲自挑着车帘,之后丞相府秦小姐探出身子…… 云浅月眼睛眨了眨,想着秦玉凝终究还是来了! “她就是秦玉凝?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叶倩对着云浅月低声嘟囔。 云浅月好笑,低声道:“你都还没看到她的脸,怎么知道她长得不怎么样?” “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只大蝎子!”叶倩道。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一身素雅衣裙,娇柔虚弱的模样,她笑了笑。叶倩是指蛇蝎美人吗?秦玉凝算吗?也许是算的,只不过这个美人目光还没露出她的蛇蝎心肠让她看到。 “原来夜天倾是因为喜欢这个女人才不喜欢你的?”叶倩又问。 云浅月看到秦玉凝下车后脚落地险些跌倒,夜太子怜惜美人抱了个满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才子佳人,她收回视线扫了一眼监斩席,只见所有人除了她和容景外包括老皇帝都看向了那处,她笑着点点头,“嗯,大约是吧!” 夜天倾未免太蠢,因为容景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就如此表现。他是不是忘了太子有可能成为皇帝也有可能不是皇帝?老皇帝虽然身体不好,但年岁可不大,执掌皇权一生,岂能是那么轻易放手的?夜天倾这个太子想要登基继位未免太急了些吧! “看来丞相府的秦小姐的确病得厉害!”孝亲王忽然开口。 “是啊,小女从昨日染了风寒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昏昏沉沉,太医院的太医进进出出了好几趟丞相府,老臣也不明白这风寒今次怎地这般厉害。”秦丞相忧心忡忡地道。 “有景世子在,一会儿待秦小姐过来让景世子给辛苦看诊一下。风寒而已,并无大碍的。”老皇帝看着夜天倾扶着秦玉凝走来,他老眼闪过一丝厉色,语气却温和。 云浅月一直注意着这里所有人的神色,清清楚楚看到老皇帝那抹厉光,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帝王,在皇权高位下,他的眼里此时看夜天倾就是一个和他争夺权力的人,而不是他的儿子。 “如今看到脸也看不出长得多好,还是天圣第一美人呢?我看比云浅月差远了,为何她不是天圣第一美人?”叶倩此时看到了秦玉凝的脸,为云浅月打抱不平。 众人因为她的话一怔,都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见她脸上厚厚的粉因为被夜轻染擦掉大部分,露出清晰的眉目,虽然面色苍白,但半遮半掩下依稀可见倾城姿色。因为浅月小姐的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不通礼数的名声太大,才导致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容貌。此时一看,当真如叶倩所说,她比秦玉凝的容貌要胜一分。 “女子之美不仅仅是美在容貌,管长一张好容貌有什么用?胸无点墨,不知礼仪,不懂礼数,没有半丝女子该有的样子,哪里就能称得上天圣第一美人?天圣第一美人自然是才貌都是第一的。”孝亲王冷哼一声。 众人都暗暗点了点头,赞同孝亲王的话,从云浅月脸上收回视线,这时秦玉凝盈盈弱弱走来,即便面色苍白,但依然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礼的气质,天圣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叶倩被孝亲王反驳得一时哑口无言,她看向云浅月。云浅月淡淡而笑,不以为意。她撇撇嘴,不再说话。 夜轻染想反驳,但余光扫见云浅月无所谓的脸色,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容景似乎没听见孝亲王的话,目光淡淡。 “本太子还以为来晚了,看不到好玩的了,原来还不晚!”南凌睿打着折扇当先走过来,对老皇帝行了个站礼,“天圣吾皇万安!” “睿太子身体大好了?朕这些时日繁忙,招待不周,睿太子见谅!”老皇帝看着南凌睿,目光在他手中的玉扇上停顿了一下,和蔼含笑道。 “我水土不服得了病,也不能怪天圣吾皇招待不周!”南凌睿说话间似乎挖了容景一眼,水土不服几个字咬得有些重,显然还在记恨那日贪吃中了容景的招泻肚之事。 云浅月想起那日二人在她房间半夜吃了容景的算计有些好笑,瞥了一眼夜轻染,见他脸色也不好,想着大约这笔账南凌睿和夜轻染都给容景记在心里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正对她瞥来视线,眼里隐了一丝笑意,她对他无声道:“黑心!”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并未说话,收回视线。 “睿太子不住朕给安排的行宫,而住进了云王府。朕还不知是何缘由?难道云王府比朕的行宫还好?”老皇帝笑问。 云王爷面色一变,连忙道:“老臣的府邸哪里有皇上的行宫好!” 他本来被王太医给云浅月号脉说出的情况吓了个够呛,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老皇帝和容景因为就喜欢云浅月赐婚的一番对话,更是吓了个半死。如今又听老皇帝这样说,他老脸惨白,几乎站不稳。 “朕和睿太子开玩笑而已,云王兄不必认真!”老皇帝笑着摆摆手。 云王爷虽然得了老皇帝这句话依然不能让他安心。他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也正淡淡地看着他,镇定无比,他忽然有些惭愧,觉得这些年委曲求全早已经磨没了他的秉性筋骨,如今是真不如自己的女儿了,垂下头,再不多言。 “老臣也觉得怎么看起来云王府比皇上的皇宫还好了呢!不止是睿太子住进了云王府,这叶公主也住进了荣王府,染小王爷还住进了云王府。云王府如今可比皇上的皇宫还热闹了。”孝亲王阴阳怪气地道。 这句话无疑是想挑拨离间,让云王府触动老皇帝的天威! 云王爷有苦难言,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扭转乾坤,既反驳了孝亲王的话,也让老皇帝心中舒服宽心。 “云王府不是有一个我嘛!谁叫我是稀少动物呢!谁都想去云王府看看我。别说是尊贵的睿太子和叶公主、染小王爷住了进去,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们也是对云王府怎么教养出了这么一个我好奇不已的。”云浅月开口,声音柔柔弱弱,但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姑父的皇宫和行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这不是在说云王府和皇上姑父的皇宫和行宫天差地别吗?如今云王府就是个大杂烩,若是孝亲王不想住自己的孝亲王府了,也想住住云王府的话,那也可以啊!” 孝亲王一噎,得意的老脸瞬间僵硬无比,他干干地道:“本王可对云王府没兴趣!” “你没有兴趣,也不能阻止别人有兴趣!”云浅月话落,不再理会孝亲王,这个老东西,她和孝亲王府的梁子估计会结到死也化不开。最好他别惹到触了她底线让她将孝亲王府想办法挑了。 “哈哈,朕就知道这小丫头是个厉害的,从来不让别人在嘴上讨到便宜。”老皇帝大笑一声,显然是云浅月的话起作用了,他老眼中看着云王爷的阴郁散开,大笑道。 云王爷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将掌家之权交给浅月是明智的。他瞥一眼今日根本没出现的云暮寒想着他这个儿子指望不上。这些年他都是做着自己的事情,从来没像浅月这样给他挡过难处。 “天圣吾皇的行宫自然是好的,可是太冷清了。而且没有美人相伴实在寂寞。云王府就不一样了,美人如云,这些时日以来本太子真是越住越舒服。”南凌睿摇着折扇对孝亲王眨眨眼睛,风流无比地道:“不知道孝亲王府是否也美人如云,若是和云王府一样的话,本太子今日就不去住云王府了,和孝亲王去住孝亲王府如何?” “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孝亲王府有冷邵卓那样的好色之徒在,孝亲王府哪里还能有美人?有美人也是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没糟蹋的都是丑八怪。”孝亲王还没开口,只听夜轻染斥道。 孝亲王老脸一僵,怒道:“染小王爷!你……” “冷王叔,难道我说错了?”夜轻染挑眉。 孝亲王一噎,他府中的确被冷邵卓弄了个乌烟瘴气。 “那照这样说那孝亲王府简直就是污秽之地!本太子可是不去的!”南凌睿“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本太子还是就住云王府吧!” “云王府就不污秽?”孝亲王被夜轻染和南凌睿二人的话大失颜面,不找回来心里不快,瞥了云浅月一眼,不屑道:“云王府也与我孝亲王府不遑多让!” “孝亲王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告诉皇上姑父天圣历代皇后娘娘都是出身在污秽之地吗?难道从始祖爷开始,贞婧皇后至几代皇后都出身的污秽之地?”云浅月忽然一乐,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这算不算是孝亲王藐视皇室,污秽云王府?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不是该治罪!始祖爷和贞婧皇后以及天圣历代诸皇皇后可都是在天上看着的。估计如今皇陵的魂魄听到这样的话都能气得死而复生了!” 孝亲王面色大变,惊得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皇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难道我们这些人都听错了不成?我如今虽然虚弱病弱,但还没病死,这样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我这个云王府的后人总要替我的姑姑太姑姑们讨还一个公道的!”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孝亲王,冷笑道。 “老臣……”孝亲王身子一颤,几乎站不稳,急急要向老皇帝辩解,没想到一句话让云浅月抓住了把柄。尤其是他将始祖黄帝和贞婧皇后牵出来,这可是大罪! “是啊,冷王叔心里怕就是这么以为的吧!”夜轻染也冷笑一声,“侮辱云王府不算什么,但侮辱天圣历代皇后娘娘,也是包括归天的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出身在云王府,可是皇伯伯的亲生母后。故去了还背上个从污秽之地出来的名声,可真是……” 夜轻染故意将话不说完,啧啧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孝亲王老脸顿时煞白如纸,看向老皇帝,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大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臣绝无……” “冷王兄几十年也不改说话不经思量的毛病!云王府如何会是污秽之地?难道你是在说圣祖爷眼拙吗?放肆!”老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却是极具威严。 “皇上恕罪,是老臣嘴拙,老臣怎么敢侮辱圣祖爷和皇后娘娘……”孝亲王大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我可没看到孝亲王不敢,古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嘴拙可也不是凑巧的。大约在孝亲王心里早就这么认定了。不敢不代表不想,想的多了,自然一个不留神就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云浅月决定今天不放过这个老东西。她倒要看看老皇帝怎么保他。老皇帝不就想借着孝亲王府打击云王府吗?她偏偏让这颗棋子失去效用。 “云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怎么会……皇上,云浅月是胡说的,老臣绝无二心,老臣对天圣对皇上对始祖爷忠心耿耿……皇上明鉴!”孝亲王抬头,对云浅月怒目而视,又俯首对老皇帝表忠心。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孝亲王是不是污蔑,在坐的人可是都心知肚明!”云浅月淡淡一笑,声音很轻,忽然似乎像是顺着孝亲王的话道:“孝亲王真是忠心耿耿啊,家中有子行祸乱之事,孝亲王府手下都比皇室的侍卫还横行,大街上都横着走,老百姓们私下里不怕皇宫侍卫,也不怕太子殿下,倒是怕孝亲王府冷小王爷和他的侍卫,连孝亲王府的一只狗出门都横行无忌,发狗疯咬死好几个人都没人敢去衙门告状。啧啧,孝亲王府可真是对皇上姑父对天圣忠心耿耿啊!” “一派胡言乱语!何时有这样的事儿?云浅月,你别因为看邵卓不顺眼就污蔑……皇上明鉴……”孝亲王恨不得给云浅月一掌,堵住她的嘴。 “哦!原来那天那疯狗咬人是孝亲王府的狗啊,本太子也听说了。”南凌睿恍然大悟的模样,“当时本太子和素素在逛街,险些将本太子的素素给咬了。” “孝亲王府何止是狗都能横行无忌,咬死几个人算什么?冷小王爷的一只小蛐蛐就能咬死百人呢!这事儿也不新鲜!”夜轻染哼了一声,看向老皇帝,“皇伯伯,这就是冷王叔天天挂在嘴边的忠心耿耿,若要日日这样忠心耿耿的话,您的子民可就越来越少了。” 老皇帝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终于显出怒意。 “皇上,老臣……”孝亲王大骇,没想到因为他一句不甘心的话就牵扯出这些罪责,此时他就算百口也莫辩,更何况那些都是事情,辩也辩不清。他忽然灵机一动,颓死一般地闭上眼睛,“老臣得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睿太子和染小王爷,居然让老臣背上这许多黑锅,老臣多说多错,皇上自有明鉴!” 云浅月想着这孝亲王果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怪不得这么些年能将孝亲王府屹立不倒,除了有个不孝的儿子外,他也算是只狐狸。她见老皇帝面有松动,想着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眸光现出一丝厉色,今日定要给这孝亲王一个打击。 想到此,她刚要开口,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这声娇呼虽弱,但声音可是不低,一下子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众人包括老皇帝的视线都顺着那声音看去。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想着秦玉凝这声音发出的真是凑巧,而且这声音发出的也真有水平。不止是吸引了老皇帝等人的视线,也将她要说的话打了回去,她见错过了机会,此时她再说话估计也没人听,她收起眼中的神色,缓缓转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夜天倾和秦玉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夜天倾正痴痴地看着她,而秦玉凝正向地上倒去。她倒下的方向正是台阶下,这监斩席台高五米,若是摔下去,不死也会摔个残废。 “快扶住她!”老皇帝大惊,连忙对怔愣的夜天倾大喝了一声。 夜天倾扶着秦玉凝来到的时候是正听得云浅月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看向云浅月,见她盈盈弱弱站在那里,虽然面容被粉抹得三花五道,但依然掩不住她眉眼的灼灼之华,所以一时痴迷,以至于渐渐松了扶着秦玉凝的手。此时听到众人惊呼和老皇帝大喝,他才惊醒,见秦玉凝向高台下倒去,眼疾手快地去捞她。 只听“咔”的一声,夜天倾只扯断了秦玉凝一片衣裙,她的人像高台之下跌去。他大惊失色,再想去抓,为时已晚,只眼看着秦玉凝向台下落去。 “凝儿!”秦丞相骇然大呼。 老皇帝惊得腾地站了起来,“快!救她!” 夜天倾立即扔了手中的半截衣片飞身而下,可是他即便速度再快,也抵不过这一番耽搁秦玉凝的坠落速度。 云浅月眸光扫见也夜轻染站着不动,南凌睿亦站着不动,夜天煜在夜天倾身后也似乎惊住了一般,同样站着不动,叶倩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眉头微皱,想着若是秦玉凝摔死的话,会有何后果?她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也向她看了一眼,紧接着云浅月便见一道白影一闪,容景所在的位置已经无人。她一愣,只见他飞身而下,千钧一发之际,在秦玉凝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她正想着他什么时候已经恢复武功了?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她便听到“咔嚓”一声,她心中一紧,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见容景接住秦玉凝的那只手臂肘腕处有鲜血流出。 ------题外话------ 是不是很想秦玉凝摔死得了?(⊙_⊙) 要相信我们的容景只爱月儿,他从来不救无用之人~o(n_n)o~ 最近为酝酿大**严重缺觉↗↗↗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boa琪琪86921(1314打赏5钻石20花)、染心夜(30钻)、吕奶奶(10钻1花)、kikilovejie(5钻700打赏15花)、zintalau(10钻)、kk6606(3钻)、宝贝呆呆(2钻1花)、melon123(2钻1花)、z451845(188打赏)、幻舞怜月(152打赏)、shuolinkong(1钻100打赏1花)、乌克兰小肥猪(1钻1花)、chenlm(1钻)、15122775803(188打赏)、蔡dyna(1钻)、转交的猫猫(1钻)、心跳回忆灬(1钻2花)、珠儿沛挂(1钻1花)、泠柳(1钻)、yunanrong(1钻)、若依(1钻)、mmt12(1钻)、么么o(n_n)o~ 第十三章 求娶立妃 云浅月目光落在容景的胳膊上,只感觉那一瞬间她呼吸都停了,想迈步冲下去,但她发现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迈不动,只看着秦玉凝惊魂未定地躺在容景怀里,而容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手臂虽然断裂,但依然稳稳地接住了秦玉凝。舒残颚疈 “景世子!”老皇帝听到那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也惊呼一声,疾步来到台阶边缘处向下看去。 “景世子!”在坐的不少文武大臣都霍然站起跟随老皇帝身后来到台阶边缘,齐齐担忧出声。 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五米监斩席下将秦玉凝抱在怀里的容景,须臾,他霍然转头看向云浅月,只见云浅月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并无异样,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转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在接到秦玉凝后并没有立即松手,他眉头皱起,也不明白地看着容景。 倩比夜轻染更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景,似乎也想不明白容景为何拼尽手臂断裂也要救秦玉凝,她也看向云浅月,同样未从云浅月脸上看到任何情绪,不禁疑惑。 南凌睿即便发生这一番变故依然不忘记手中的折扇轻摇,面上神情依然风流倜傥,只是无人发现他目光定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一双桃花目讳莫如深。 “玉凝,你怎么样了?”夜天倾紧随容景身后飘身而落,脚刚站稳便一脸紧张地看着容景怀里的秦玉凝,急急开口。 秦玉凝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只看着容景的脸,仿佛没听到夜天倾的话。 夜天倾脸色一沉,看向容景,对他伸出手,“景世子,多谢你救了秦小姐,将她给我吧!她如今定是吓坏了。赶紧让太医给她诊治一番。” 容景淡淡一笑,对夜天倾温声道:“太子殿下将她接过去吧!我的手臂如今提不起力了!将她给不了你。” 夜天倾这才看到容景接着秦玉凝那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渲染开,他微沉的脸色稍好,伸手将似乎惊吓住的秦玉凝抱在怀里,对容景道:“幸好有景世子在,否则玉凝定会受伤,只是本太子不知道景世子武功不是很好吗?因何这小小的五米高台接一个人而已还会致使世子受伤?” “我身体大不如前,功力退步,如今受伤很正常。也没什么可让太子殿下疑惑的。”容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似乎不以为意,目光向台上看来,对老皇帝苦笑道:“容景幸好不负皇上所望救了秦小姐,只是这副残败身躯果然不禁用了。” “幸好有景世子在,救了秦小姐一命,否则若没有景世子在,照刚才的情况秦小姐必死无疑。”老皇帝目光落在容景被鲜血渲染开的胳膊上,连忙吩咐,“快,景世子快看看你的胳膊如何了?” “小伤而已!不过是折了一下筋骨!无碍的,皇上勿须挂心!”容景摇摇头。 “刚刚那声音怎么可能是小伤?”老皇帝对夜轻染吩咐,“轻染,你快下去看看景世子!” 夜轻染点头,飞身而下,顷刻间落在了容景面前,伸手去扯他胳膊。容景身子一闪,躲开了夜轻染。夜轻染一愣,容景出声提醒,“染小王爷,你离我太近了!” “臭毛病!你刚刚不是还抱着……”夜轻染瞪眼。 容景开口截住他的话,“那是情急之下所为!” 夜轻染哼了一声,“好个情急之下所为,这秦小姐居然容你不惜断骨而相救!你弱美人何时对人这么好了?” 老皇帝闻言,老脸上闪过一丝沉思。 众人脸上都齐齐现出异色,似乎也在思量着夜轻染的话,看向夜天倾怀里的秦玉凝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番变化。 “别说今日摔下来的是秦小姐,就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我有能力也会救的。”容景颜色淡淡。 夜轻染自然不相信容景的冠冕堂皇之言,这么多年打交道,他自然知道这弱美人不做无利之事。今日既然救了秦玉凝,自然是有算计。他才不相信任何人他都会救。不惜用他那刚恢复了几分的微薄之力。他轻哼了一声,见秦丞相疾步走来,不再开口。 “老臣多谢景世子救了小女一命,否则老臣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景世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秦丞相顺着台阶快步跑下了监斩席,来到容景面前,就要对他跪倒大榭。 “丞相客气了!小事而已,不必挂齿!”容景在秦丞相跪倒之前淡淡开口,“秦小姐看起来吓坏了,丞相还是赶紧带秦小姐去让叶公主给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否能够放血,如今天色可不早了!” 秦丞相没想到这个时候容景还想着让叶倩给秦玉凝检查身体。他拜下去的身子一僵,连忙道:“景世子,您的胳膊……” “无碍!”容景不再看秦丞相,抬步向监斩席上走去。 就在这时夜天倾怀里的秦玉凝似乎惊醒一般,急急出口,“景世子……” 容景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小脸惨白,惊魂未定的声音说不出的懊悔自责,美眸泪如雨下,“景世子,都是玉凝不好,若不是玉凝没站稳,也不至于让景世子受伤……都是我……”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想着雨打梨花大约也就是如此! 容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秦小姐如此才华,若是出事,是皇上和天圣的损失。容景有生之年还能救人也是福气。秦小姐不必挂齿!” 秦玉凝话语一哽,小脸泪流满面,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容景再不看秦玉凝一眼,抬步登上了台阶。 “幸好有景世子救了你,也怪我不好没有扶住你。”夜天倾温柔地用衣袖给秦玉凝擦去脸上的泪痕,自责地哄道:“别哭了!” 秦玉凝并不答夜天倾的话,虽然夜天倾给她擦了眼泪,但她泪眼朦胧的目光依然不离容景的背影。 老皇帝老眼碎然现出幽深的色泽,目光在容景、夜天倾、秦玉凝身上流连片刻,对夜天倾威严地道:“天倾,带秦小姐上来,让叶公主给秦小姐诊治一番!的确如景世子所说,天色不早了!” 夜天倾身子一僵,看向老皇帝,老皇帝已经转身,向座位走去,他立即应了一声,再不敢耽搁,抱着秦玉凝向监斩席走去。 夜轻染见容景和夜天倾抱着秦玉凝一前一后走上监斩席,他忽然一乐,转头拍拍秦丞相的肩膀,笑道:“秦丞相,你的女儿能得景世子相救,果然是有福之人!” 秦丞相一惊,猜不出夜轻染这话的意思,看向他的小脸,“小王爷……” 夜轻染意味幽深地看了秦丞相一眼,再不说话,放开他,足尖轻点,飞身上了监斩席,对老皇帝道:“皇伯伯,不是我不给那弱美人看,他的臭毛病可是不让我近身。我看他无大碍,您不用理会了!” “只要景世子无碍就好!”老皇帝点点头。 “呵,冷王叔在地上跪得可真老实!”夜轻染看着跪在地上的孝亲王,呵呵一笑,“难道是自知罪孽深重,要自刎谢罪?” “轻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德亲王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夜轻染。 夜轻染看向德亲王,见他眼含警告,他扁扁嘴,不再说话。 老皇帝看着孝亲王,老脸板起,有些薄怒地道:“朕念冷王兄这些年一直矜矜业业为朕和天圣朝纲劳苦,便恕了你对云王府的污蔑之罪。下次这样污蔑云王府的话再不要让朕听到一句。至于冷王兄教子无方和治府不严任疯狗咬人伤及百姓之罪不可免,罚俸三年。下不为例!” “老臣多谢皇上!老臣再不敢污蔑云王府,老臣定会好好教子,再不让疯狗出去咬人!”孝亲王心下大喜,虽然罚俸三年,但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他孝亲王府还不缺这点儿银子。 “起来吧!”老皇帝摆摆手。 孝亲王立即谢恩站了起来,跪得时间有些长,刚起来又跌了回去。 夜轻染就站在孝亲王身边,见他跌倒不但不扶还躲开了一步,他听到老皇帝如此轻易地饶了孝亲王,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只听德亲王道:“皇上这个惩罚好,冷王兄虽然口拙,但对天圣对皇上的确是忠心耿耿,只是府中之事牵累了他而已。” 夜轻染不赞同地看向德亲王,德亲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口,想到是云浅月想要治德亲王,这样的处置小丫头心里定然不满,他看向云浅月。只见云浅月静静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没对皇上的话进行反驳。他皱了皱眉,见孝亲王又站了起来,也知道错过了时机,不再开口。 “景世子,你的胳膊还在流血,还是包扎一下吧?”老皇帝也扫了云浅月一眼,对走上来的容景温和地道。 “皇上不用担心,我的伤自己清楚。”容景笑着摇摇头。 “果然是景世子!”老皇帝见他衣袖上血迹斑斑,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赞了一句,见夜天倾已经带着秦玉凝走上来,对叶倩道:“叶公主,请你给秦小姐诊治一番!看看是否可用?天色不早了,若是可用就赶快进行,若是不可用也好赶紧收拾了!” “好!”叶倩答应的痛快,转身走向秦玉凝。 “回皇上,不用检查了,小女子还没有那么虚弱,放几碗血是没什么的。”秦玉凝没等叶倩走近,虚弱地开口。 叶倩脚步一顿。 “唉,你的性命是景世子救回来的。可开不得玩笑,还是让叶公主给你诊察一番方可放心。”老皇帝摆摆手。 秦玉凝看向容景,动了动嘴角,垂下头,低声应道:“是!” 这短短的一个眼神和这一个“是”字从她口中幽幽传出,道不尽的情意绵绵。只让众人都听出了异样的意味,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想着景世子是否对这位秦小姐有意?否则为何断骨相救?而秦小姐听这语气也是有心于景世子的。众人视线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穿梭,看到夜天倾抱着秦玉凝,想着中间有个太子殿下,所以皇上询问景世子是否有喜欢的人之时景世子才说没有,大约是顾忌太子殿下吧! 这样一想,再看夜天倾抿着唇看着秦玉凝不高兴的神色,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又想着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都不喜欢云浅月,对孝亲王府小郡主和荣王府二小姐都很是冷淡,如今却对丞相府秦小姐悉心相护,看来是一早就心仪这位有才有貌的天圣第一美人秦小姐的。 监斩席有片刻沉静,众人因为想到这最可能的一种想法,似乎偷窥了某种天机一般,人人脸上神色各异,不少人还隐含兴奋。 容景似乎没听见秦玉凝的话和她看向他的眼神,从上来之后掏出娟帕径自用单手裹住了肘腕处,遮住了月牙白衣袖浸染的鲜血。 云浅月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看向依然抱着秦玉凝的夜天倾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对我厌恶如斯呢!而且对荣王府的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也一直冷淡,原来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人是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天倾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触到她浅笑的脸手一颤,似乎没想到她这样说。 秦玉凝小脸一白,连忙挣脱夜天倾的手臂,抬头对云浅月急急地道:“月姐姐,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如今病弱,浑身无力,太子殿下才……” “我府中的姐妹多的是,可没有秦小姐这样的妹妹!秦小姐还请慎言。太子殿下对你心仪也没什么,若是以前我估计会哭死,如今我喜欢的人是容枫,自然不会哭的。秦小姐不必激动。”云浅月对要挣扎着从夜天倾怀里跳出来的秦小姐笑着提醒,“秦小姐别乱动,一会儿你再要栽下去这监斩席一次景世子另一只胳膊也该断骨了。” 容景正包裹着手臂的动作一顿,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并没有看容景,依然对秦玉凝淡淡笑着。她想着叶倩刚刚的话说对了,她一直以来怕是都小看了这个秦玉凝了。 秦玉凝动作一僵。 “玉凝别动,月妹妹说得对,我的确是一直喜欢的是你,才对她……”夜天倾本来微松的手臂听见云浅月的话忽然下定决定一般收紧,将秦玉凝紧紧禁锢在他怀里,不再看云浅月,对你秦玉凝有些苦涩地道:“因为有始祖的祖训,我才一直不敢对你表达情意……” 秦玉凝一惊,看向夜天倾,“太子殿下……” 夜天倾忽然抱着秦玉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儿臣求父皇赐婚,儿臣愿意娶丞相府秦小姐为儿臣的太子妃!” 夜天倾的突然动作,一时间满堂皆惊,人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向皇上请旨赐婚。 老皇帝显然也没料到,也是一愣。 “原来太子皇兄心仪的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所以厌弃了月妹妹十多年。果然深情啊!”一直没开口的夜天煜此时开口。 “的确是深情,不过秦小姐才貌双全,太子皇兄喜欢她也不为过。谁叫小丫头一无是处了。”夜轻染看着跪在地上的夜天倾忽然乐了,顺着夜天倾的话附和。 “哈哈,本太子没想到天圣的夜太子如此深情,实在令本太子佩服!”南凌睿大笑了两声,对老皇帝道:“这可是喜事一桩啊!本太子先贺喜皇上了!” 老皇帝微愣过后皱眉看着夜天倾,沉默不语。 “父王,儿臣的确一直喜欢秦小姐,但是碍于祖训,不敢向父皇请旨。如今既然月妹妹不再喜欢儿臣,和儿臣断情,儿臣今日又见玉凝摔下监斩席,那一刻以为就要失去她,如今幸好得景世子相救,儿臣再不愿意失去她了,还请父王赐婚!”夜天倾不敢看老皇帝,言辞恳切。 “太子殿下,不是……我……怎么可……”秦玉凝心下慌乱,有些语无伦次。 “玉凝,你别怕,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些年只有你一人入了我的心。我对月妹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荣王府的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只喜欢你一人。”夜天倾对秦玉凝柔声安抚了一句,对老皇帝再次重复,“父皇,儿臣求您赐婚!” 老皇帝老眼深邃且冷静地看着夜天倾和秦玉凝,依然沉默。 众人都想着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太子殿下的请求,这变故实在来的突然。 “皇上姑父,您快答应吧!太子殿下这般深情,若是您不答应,我就白受了他十多年厌弃的苦了!”云浅月想着夜天倾可真会抓住机会,果然不负她所望。她转向老皇帝,对他道:“当然,若是您能同时答应我和容枫的婚事,那就更好了。” 众人目光都看向云浅月,没想到她还其心不死,想嫁给容枫,借机再请旨赐婚。 容景手一松,本来缠绕好胳膊要系上的结忽然散开,娟帕掉在了地上,他看向云浅月,云浅月依然不看她,他一双眸子涌上黑色,只是一瞬,他收回视线,弯身,若无其事地将娟帕捡起,重新裹在手臂上。 “求父皇给儿臣赐婚!”夜天倾再次恳求。 “父皇,您就答应太子皇兄吧!太子皇兄暗暗喜欢了秦小姐十年。这等深情直抵当年的圣祖爷对贞婧皇后的深情。若是您能成全太子皇兄心愿的话,也是一桩佳话!”夜天煜对老皇帝谏言。 “当年圣祖爷和贞婧皇后的佳话至今为人称颂。既然夜太子这般心仪秦小姐,依本太子看皇上就成全了他吧!而且景世子也说‘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若是这样的话,将来夜太子登基,秦小姐便是皇后。也和景世子的论断相符。”南凌睿折扇轻摇,一边看好戏一边也帮助夜天倾劝谏。 “皇伯伯,小丫头说得对,若是您不答应太子皇兄,岂不是小丫头的苦白受了?”夜轻染虽然不知道皇上不答应夜天倾的话,云浅月的苦咋就白受了,让他娶不到不是更好?但既然云浅月要成全夜天倾,他自然要助一助她。所有也开口劝谏。 “秦小姐的才华的确配得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二人又心仪,若是能演绎圣祖爷和贞婧皇后的深情不悔也是一桩佳话!老臣今日本来不应该再说话,但感念太子殿下情深, 也代太子殿下求上一求。”孝亲王终于又忍不住开口。 “老臣也替太子殿下请求皇上,秦小姐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掌管户部的一位大臣也紧随着孝亲王之后请求。 “太子殿下如今过了及冠之龄已经三年。是该立妃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的确不堪太子妃之位,所以老臣也求皇上答应太子殿下的请求!秦小姐之才,京中女子再无出其右者。”又一位掌管政谏司的大臣出列,给夜天倾请旨。 “臣也觉得秦小姐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求皇上废除祖训。”又一位大臣出列。 “老臣也如此觉得。”又一人出列。 “臣也觉得……” 有一人领头,紧接着随老皇帝在监斩席上的文武百官都接连走出,不过片刻老皇帝面前就立了一大半人。有的人为夜天倾深情感动而请旨,有的人因为秦玉凝才华堪当太子妃而请旨,有的人因为云浅月不配做太子妃要求废除祖训而请旨,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想纯属为看好戏而添一把火,比如南凌睿之流…… 众人言辞恳切,所说理由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帮夜天倾请旨。可谓是众望所归!和云浅月那日在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要嫁给容枫而无人相助的情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炷香之后,整个监斩席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少数人没有出列请求。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人品啊!夜天倾的人品太好了,让她想到了清朝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中的八皇子,据说那时候他也是众望所归,虽然那时候群臣谏言是立太子,这时候是群臣谏言立太子妃,但不过本质都是一样的。康熙那时候勃然大怒,怎能允许八皇子的声望高过他?而今日这老皇帝呢?会不会也是大怒? 她眼皮微抬,去看老皇帝神色,只见老皇帝虽然面色平静,一双老眼却是不同于早先的深邃,而是隐隐凝聚着风暴。她嘴角微勾,夜天倾这个太子怕是做到头了!若是早先他还没触动老皇帝的底线,这时候便已经触动了!哪个帝王允许有人凌驾于他之上?他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是壮年,自己未死,就有人口口声声要接他的班?怎能不让他恼火?她移开视线余光扫向秦玉凝,见秦玉凝一张小脸早已经没了泪眼盈盈,而是灰白一片,她垂下头,淡淡笑了笑,想着若是老皇帝早先还维护秦玉凝,不想她放血伤身的话,那么如今嘛!就是两可了…… 众人一番话落,监斩席静寂无声,都在等着老皇帝决定。 夜天倾也不再开口,此时已经不用他在再开口,他要说的话众人都帮他说了,他不说的话,也有人帮他说了。他虽然觉得今日这般作为也许不对,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静静等着老皇帝决定。 许久,老皇帝缓缓开口,不是对夜天倾,而是看向容景,“景世子,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容景,见到他包扎好的胳膊才想起景世子为救秦小姐而受伤,都想着这种情形景世子该如何决定。 容景本来微低的头此时抬起,对老皇帝淡淡一笑,“容景没有想法。” “哦?景世子没有想法?若是朕非要景世子说说你的想法呢?”老皇帝挑眉。 容景笑容不变,淡淡开口:“若是皇上非要容景说说想法,那么容景觉得就要端看看皇上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若就国事来说,给太子选妃,秦小姐的才华自然是不二人选,众位大臣谏言的很对。若家事而说,选的就是皇上的儿媳,太子喜欢,皇上也想要秦小姐嫁给太子殿下当您儿媳的话,也无可厚非。” “好一个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老皇帝点点头,偏头看向没有为夜天倾请求的德亲王,“德王兄,你如何看这件事情?” “回皇上,臣同意景世子的说法,这件事情还要皇上您决定。”德亲王躬身回道。 “嗯,云王兄呢?”老皇帝看向同样没开口的云王爷。 云王爷听到老皇帝问他,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面无表情,他收回视线,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圣祖爷虽然有祖训,且一直延续至今。天圣自建朝起后宫之主一直蒙圣祖爷眷顾落在云王府女儿的头上,幸好历代皇后都贤良淑德,恭谦礼让。可是这一代老臣教女无方,浅月实在不堪重任。太子妃之位事关重大,将来入主中宫,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还是要秦小姐这样大才的女子。所以,老臣恳请皇上废除祖训。” 话落,云王爷伏拜在地。 “皇上姑父,我也请求您废除祖训。我几斤几两不用大家说自己也清楚。不废除祖训的话,除非我府中那些庶出姐妹进宫。但她们身份使然,如何能配得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哪里有秦小姐担当大任?”云浅月也立即开口,觉得关键时刻她这个父王还是顶用的。云王府自然该此时表这个态。她加一把火道:“何况秦小姐和天子殿下众望所归,皇上姑父您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还犹豫什么呢?” “臣等恳请皇上废除祖训!”云浅月话落,除容景、南凌睿、叶倩、德亲王外所有人都伏拜在地,众人众口一致。 从圣祖皇帝建朝之始,云王府子女为历代后宫之主。其它各王府和大臣府女子都退于次位。这一条祖训延续至今,已经有百年。各大府邸早就有心角逐皇后之位,奈何碍于祖训,如今借夜天倾想娶秦玉凝之势,他们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废除祖训的机会。只要废除了祖训,就算让秦玉凝坐了正妃之位又如何?总好过云王府一家独大。 “众望所归,皇上姑父若不答应可就不是明君了!”云浅月决定兵行险招,继续加火,今日势必要摆脱这个身份的钳制。 “哦?”老皇帝眯起眼睛看着云浅月,“月丫头,朕若是不答应就不是明君?” “秦小姐大才,论哪样都比我强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姑父英明,自然心中也是透亮。这还用说嘛!一个是西瓜,一个是芝麻,谁也不会去做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的。”云浅月笑道。 “那朕就要做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呢?”老皇帝继续眯着眼睛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笑道:“棒打鸳鸯,令群臣失望,皇上姑父真要做吗?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您是皇上,您就非要做,一意孤行,史官到时候也不敢写您昏君的。不过千古后的后人的史官执笔可就不知道会不会写了。” 自古帝王不在意名声的有几人?她就再加一把火!否则即便群臣谏言,这祖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废除。若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日这个机会,她说什么都不会错过。 “放肆!”老皇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云浅月,朕容许你屡次放肆!你当真以为朕会宠你无法无天!胡言乱语?来人,将这个……” “皇伯伯!”夜轻染一惊,连忙截住老皇帝的话,“小丫头不是有意触怒皇伯伯的,她不过是说了谁也不敢说的实话,您不能治罪于她。” “她说了谁也不敢说的实话?”老皇帝看向夜轻染,老眼寒芒四射,“你给朕说说,什么叫做实话?说朕是昏君?千古骂名?” 夜轻染一噎。 “皇上姑父,我说得是假如而已。您若是答应了废除祖训,自然是明君,千古传诵。”云浅月想到果然是老皇帝,这份阵势就令人胆颤。 “假如?月丫头,你的假如比喻的可真是好啊!你是在教朕识文断字大道理吗?朕还要受你一个小丫头威胁?”老皇帝显然是怒极,一挥袖,大怒道:“来人,将这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教训朕的丫头给朕拖出去,立即处斩!” ------题外话------ 心跳加速不?(⊙_⊙) 祝亲们情人节快乐!o(n_n)o 最近黑眼圈明显在扩大中,粉忧伤啊粉忧伤↗↗↗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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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轻染挥手将人打掉,腾地站了起来,恼怒地道:“皇伯伯,你为什么要杀了小丫头?她的话本来就没错,他……” “轻染,住口!”德亲王快步走过来,伸手捂住了夜轻染的嘴,对他怒喝。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吞了回去,他瞪着德亲王伸手去拍封亲王的手,德亲王死死将他按住,警告道:“你还要打你父王不成?” 夜轻染手生生顿住。 “还等着做什么?将这个小丫头拖下去!”老皇帝再次命令。 “是!”侍卫得令,押着云浅月向外走去。 夜天倾面色有些灰败,夜天煜张了张口,二人都齐齐垂下头,这回再无人开口为云浅月求情。众人都看着侍卫押着云浅月向监斩席下走去。 云浅月被拖得脚步踉跄,她的嘴虽然没被堵住,但并没有开口求饶。 夜轻染见云浅月被压走,顿时大急,他再也忍不住,挥手打开德亲王,德亲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以为夜轻染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脸一变,刚要再喝止,不想夜轻染这回并不是对老皇帝发怒,也不是去救云浅月,而是转向容景,怒道:“弱美人!你怎么半声也不吭?当真这般狠心让小丫头被杀了?” 容景面色淡淡,不以为意,“她大逆不道了这么些年,皇上一再容忍,她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这等女子文墨不通,礼教不懂,不视君王,活着也是没用。不如死了的好!” “你……”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怒道:“你属狼心狗肺的吗?你忘了当年若没有云爷爷那一颗圣药便没有你如今站在这里说话了?” “当年云爷爷救了我是不错。但是家国为重,私情为轻。容景还分得清轻重。”容景看着云浅月被押下去的背影淡漠地道:“若她死了,以后我就孝敬云爷爷在床榻之侧,也不枉云爷爷赠药之恩。” “你?你能抵他的孙女?”夜轻染不屑地看着容景。 “能!”容景吐出一个字,毫不犹豫。 夜轻染恶狠狠地看着容景,容景面色淡淡,看着云浅月转眼间就被押在了监斩台上,他眸光冷漠,仿佛看一个陌生人,半丝情绪也无。 “你怎么抵他孙女?”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变成云浅月!” “也未尝不可!”容景淡淡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爷爷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若是云浅月死了,我就弃了荣王府,给云爷爷当孙女又如何?” 夜轻染一愣。 众人闻言大惊,都齐齐抬头看向容景。 老皇帝老眼骤然一缩。 “当真?”夜轻染一愣过后,挑眉看着容景,“若是小丫头死了,你当真弃了荣王府,给云爷爷当孙女?” “自然当真,君子一言,容景岂能是随口胡言之人。”容景道。 “好!那本小王今日就等着皇伯伯杀了小丫头,让你给云爷爷当孙女去!堂堂景世子弃了祖宗,改名云浅月,着女装,想必很让人期待!”夜轻染忽然怒意进退,笑了,一摊手,对老皇帝道:“皇伯伯,您杀吧!我虽然对小丫头有好感,但也抵不过我对这个弱美人在小丫头死后的行为好奇呢!” “你有我呢!对她有好感做什么?天圣第一奇才景世子变成天圣第一女纨绔云浅月,本公主也很好奇呀。”一直没开口的叶倩忽然出声,走过来笑着挽住夜轻染的胳膊,对老皇帝天真地道:“我早先还以为云浅月勾引走了这个小魔王呢!就想着用我们南疆的虫子咬死她,如今既然皇上要杀她,这小魔王对她仅是有好感而已,我就放心了。” “本来本太子还想娶云浅月为太子妃呢!”南凌睿忽然叹息一声,折扇轻摇,仕女图在阳光下闪着白花花的光,他有些可惜地道:“她虽然文墨不通,但脸蛋不错,还有那小身段,我一直就想着她是否比本太子看中的素素身段要迷人。所以想娶回去看看。要不本太子住进云王府做什么啊!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哦?睿太子想要娶云浅月?”老皇帝怒意不知何时褪去,和蔼地看向南凌睿。 “是呢!但是天圣的圣祖爷不是有祖训吗?本太子就算有此意也不敢冒然向天圣吾皇请旨。更何况那小丫头对我不喜,她如今心里只有容枫那小子,本太子住进云王府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可惜这么些日子依然没让他喜欢上我,偏偏本太子还更喜欢她了。”南凌睿摇摇头,又叹息一声。 “哦?”老皇帝挑眉,看着南凌睿,“朕听说睿太子还未曾立妃?你想娶云浅月是要立她为太子妃?” “不是!”南凌睿摇头,很是果断。 “哦?那是什么?”老皇帝又问。 “太子侧妃!本太子的正妃之位是素素的。”南凌睿道。 “烟柳楼的素素?”老皇帝一怔。 “是!就是烟柳楼的素素。谁也不能动摇素素在本太子心中的地位。”南凌睿提起素素,立即换做了一副痴迷的模样。 “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起来,笑罢,看着南凌睿道:“睿太子啊,怪不得那小丫头不喜欢你。和着你要娶她为太子侧妃?他连太子妃将来的皇后都不想做,还会想做你的太子侧妃?” “所以本太子才没向皇上求情啊!女人嘛!就不能惯着。本太子虽然喜欢她,但也没太喜欢她,她和素素比起来,怎么也不及我的素素的。与其将她救下来看着她嫁给别人,还不如让皇上将她杀了!”南凌睿也笑了。 “哈哈……”老皇帝再次大笑,看着南凌睿道:“恐怕朕要让睿太子失望了!” “哦?皇上此话怎讲?”南凌睿看向老皇帝。 “这小丫头口无遮拦,大逆不道,着实让朕恼火,但她所言所语也不无道理。更何况朕今日若是杀了她,景世子弃了荣王府去云王府当了她给云老王爷尽孝的话,那么朕可就失去了一直臂膀啊!朕可舍不得。”老皇帝笑了笑,对着监斩台上被绑好要行刑的侍卫大喝,“将云浅月放了吧!不必杀了!” “是!”那些侍卫连忙给云浅月解开刚系好的捆绳。 “皇上,云浅月大逆不道,您怎么能将她放了?”孝亲王得意的老脸一僵,立即惊呼出声。 “冷王兄,早先侮辱云王府是污秽之地,牵累贞婧皇后和历代皇后,朕也未曾责怪于你。小丫头刚刚的言论虽然令朕气愤,但也的确是事实,朕若是真杀了她,岂不是真成了昏君了?”老皇帝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立即住了口。心中暗恨,便宜云浅月了! 夜轻染心底松了一口气,看向容景,见容景依然脸色淡淡,不以为意,他撇撇嘴,想着他出外历练七年,还是不及这只狐狸镇定。他暗自懊恼,想着他若不是情急之下气怒指控了他,让他说出那一番话来的话,这弱美人自己难道就真不开口?当真看着皇伯伯杀了小丫头?可惜偏偏他当时太急,做了他的桥架,不过小丫头没事就好,他也就懒得计较了。经此一番,他终于明白皇伯伯果然深不可测,大变之下,他即便再嚣张,也是能力有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不禁有些暗沉。这就是皇权! “看来本太子还是要继续努力了,既然她死不了,我还是想办法将她娶了吧!”南凌睿很会顺应形式。 “哈哈,睿太子若是能征得这小丫头同意,朕就将她嫁给你也未尝不可。她在天圣没有一日不给朕捣乱,将她嫁去南梁的话朕也省得对她头疼了。”老皇帝又大笑道。刚才的乌云一扫而空,仿佛从来没出现过雷霆震怒,话落,对夜轻染道:“小魔王,朕不杀小丫头,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皇伯伯英明!”夜轻染笑了笑。 “哼,夜轻染,我告诉你,即便天圣吾皇不杀云浅月,你也不能喜欢上她。否则本公主就阉了你。”叶倩立即对夜轻染警告。 夜轻染俊脸一沉,刚要开口,只听老皇帝又哈哈大笑道:“这个小魔王,当真是有人治得住你了。好,朕同意叶公主的话,若是这小魔王敢喜欢上小丫头,你就阉了他。不怕的,朕给你做主!” “多谢皇上!”叶倩立即松开夜轻染,笑颜如花地谢恩。 夜轻染脸色发寒,看向南凌睿。 南凌睿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今日不是一喜,而是两喜了?夜太子求娶丞相府秦小姐,染小王爷被南疆招为驸马。本太子难道要准备两份贺礼了?” 叶倩直起身的动作一僵,不过一瞬,就笑看着南凌睿,笑道:“等你娶得到云浅月的时候,我和夜轻染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的!” “那本太子就承叶公主吉言了!”南凌睿风流一笑,看向监斩台上被松开绑的云浅月,忽然足尖轻点,向监斩台飘去,声音传来,“这小丫头从被皇上押住后就一声不吭,大约是吓坏了,本太子可怕这小丫头晕过去,就去接她一下。让她感动一下,没准她就用意嫁我为太子侧妃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监斩台。 老皇帝和众人都向监斩台看去,只见南凌睿到监斩台之后就见云浅月松开绑虚弱地向地上倒去,正被他抱了个满怀。 老皇帝笑着开口,“难道这小丫头还当真吓住了不成?朕还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皇伯伯,您可是要杀她的头,她能不怕吗?”夜轻染提醒老皇帝。 “这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什么都敢说。居然还敢说朕是昏君,简直岂有此理!”老皇帝此时虽然骂着,但面上却是笑着,对跪在地上的云王爷摆摆手,“云王兄起来吧!朕不过是吓吓那小丫头而已。让她知道有个怕的,否则当真无法无天了!” 云王爷老脸本来死灰一片,以为今日云浅月必死无疑,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皇上刚刚的杀气,没想到因为景世子和睿太子一番话便峰回路转,他至今依然如置梦中,听到老皇帝的话才惊醒,大舒了一口气,颤着音道:“皇上,您可吓死老臣了……” “让云王兄受惊了,是朕之过。”老皇帝笑着安抚,对身后一摆手,“来人,将云王兄扶起来!” “是,皇上!”老皇帝身后立即走出二人去搀扶云王爷。 “老臣年岁大了,不禁吓了。”云王爷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起身,叹道。 “唉,云王兄若是年纪大了,那云老王爷岂不是更年纪大了?老王爷英雄一生,这话大约是不爱听的。”老皇帝呵呵一笑,“朕觉得这小丫头太过顽皮了,若是再不杀杀她的性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再这样下去,朕和她姑姑也是忧心。不想吓到了云王兄,还请云王兄莫怪。” “浅月这丫头的确是该受些教训!皇上教训得是!”云王爷垂首。 老皇帝笑着点点头,移开视线看向监斩台,见南凌睿正在云浅月脸上轻拍,他笑着扬声道:“睿太子,小丫头当真昏过去了?她可还没答应嫁与你,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该将她先带回来再说。” “好!”南凌睿应声,抱着云浅月飞身而起,向监斩席而来。他的轻功高绝,抱着一个人也是身法轻盈潇洒,转眼间飘然落在了老皇帝面前。 “睿太子好轻功!”老皇帝大赞了一声。 “本太子的轻功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可惜不及景世子!”南凌睿道。 “哈哈,景世子是我天圣第一奇才。睿太子若是比得过景世子,那么这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该易主了!”老皇帝大笑了一声,看向南凌睿怀里的云浅月,见她无声无息躺在南凌睿怀里,皱眉道:“月丫头!醒醒,朕不杀你了!” 云浅月一动不动。 “可怜见的,她当真吓昏过去了,我拍了她半天都没醒!”南凌睿怜悯地看着怀里昏迷的云浅月,无限怜惜地道。 “景世子,劳烦你给小丫头看看!”老皇帝转向容景和气吩咐。 容景点点头,抬步走向云浅月,夜轻染忽然拦在他面前,冷哼一声,“不用你这个弱美人假好心,小丫头才不想用你看。我给她看!” 话落,夜轻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南凌睿面前,伸手把上了云浅月的脉搏。 容景停住脚步,对夜轻染的动作似乎不以为意。 “的确是吓昏过去了,不过我能很快就让她醒来!”夜轻染看向老皇帝,“皇伯伯,要不就让她昏一会儿,她醒来估计也不想见您。看您将她给吓得。” “原来这小丫头就这么大一点儿的胆子居然就敢无法无天,果然是被宠坏了!无碍的,你将她弄醒!”老皇帝吩咐。 夜轻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在云浅月人中上轻轻一点,口中道:“小丫头,你快醒来,皇伯伯说不杀你了。” 云浅月似乎活过来一般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在夜轻染话落,幽幽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 “小丫头,朕不杀你了!这次就让你长长记性,下不为例!”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声音浑厚威严,不怒自威。 云浅月扁扁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皇帝一愣。 “皇上姑父欺负我……我要去皇宫里告诉姑姑,要去九泉之下告诉姑奶奶,要去告诉贞婧太太姑奶奶,要去告诉始祖太太姑父……”云浅月跳出南凌睿的怀里,泪如雨下地对老皇帝指控。 老皇帝本来板着的脸听到云浅月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见云浅月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若不喝止就会泛滥成灾的趋势,他喝道:“闭嘴,再若是哭一声,朕当真就让你去九泉之下告状了!” 云浅月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虽然流的冲,但却一丝声音也没了。 “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若不是怕你死了景世子当真弃了荣王府去云王府代替你给你爷爷尽孝的话,朕今日就杀了你这个无法无天大逆不道的小丫头。”老皇帝道。 云浅月闻言看向容景,见他面色淡淡,她扁扁嘴,哼道:“关他什么事儿啊?” “你个浑丫头!果然不懂,只知道一味胡闹。你爷爷当年用一颗圣药救了景世子,朕若杀了你他就会去云王府报恩,代替你去给云老王爷尽孝。朕看在景世子的面子上,就饶了你。朕可舍不得能抵十万雄兵的景世子从此变成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蠢丫头!”老皇帝好心地给云浅月解释。 云浅月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容景,忽然一乐,对老皇帝道:“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儿?那您还是杀了我吧!” “哈哈……你这丫头!刚刚不是还昏过去了吗?这回倒不怕死了?”老皇帝笑问。 “我才不是被吓晕过去的,而是自动晕过去的,晕过去你砍头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就不疼了,怕什么?死就死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我若死了,能让皇上姑父废除这已经不符合当下时局的祖训,也算是死得其所。”云浅月用袖子抹抹脸上的眼泪,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 “哦?看来朕没吓住你?”老皇帝笑问。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忽然小了一些,“有一点吓住了!” “就一点儿?”老皇帝又问。 “嗯……一大点吧!”云浅月垂下头,声音更小了。 “呵,你承认就好!否则朕不介意真再让你长一回教训。”老皇帝看到云浅月耷拉下的小脑袋,见她松口,总算满意地笑了。再不理会于她,将目光看向夜天倾,收了笑意询问,“天倾,你当真喜欢丞相府秦小姐?想要娶她为太子妃?” 云浅月心里冷笑一声,老皇帝这是在给夜天倾最后一次机会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此时反悔的话,岂不是推翻了他对秦玉凝一番深情不悔的言论?也放弃了群臣拥护?他已经被架在悬梁上了,即便老皇帝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下不来了。更何况夜天倾怎么会反悔不抓住这次机会?而且秦玉凝的才华和第一才女的名声是他保住太子之位的筹码。夜天倾是一个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的人。 果然,夜天倾恭敬且诚挚地回道:“回父皇,儿臣当真喜欢玉凝。想要娶她为太子妃,求父皇成全。” “不,太子殿下……”秦玉凝似乎被刚刚的一番惊变吓坏了,此时才惊醒,要再次睁开夜天倾,虚弱地反驳。 “乖,别说话!”夜天倾低头柔声哄着,眼睛却含着警告。 秦玉凝身子一颤,立即住了口。 “好!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你!”老皇帝终于点头。 夜天倾面色一喜,“多谢父皇!” “先别急着谢恩!朕有话要说!”老皇帝摆摆手。 夜天倾喜色一僵,紧张地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不再看他,目光扫了一眼从刚刚请旨一直跪在地上的几十名大臣,须臾,威严开口:“朕听纳众卿谏言,从今日起废除圣祖爷只准云王府女子入宫为后的祖训。”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监斩席顿时响起一片高呼声。 云浅月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番波折,险些丢了小命,总算除去这个麻烦身份了!也算是不百忙一场。她看容景,容景也正看她,淡淡的眸底隐藏着一抹浓浓暖意,她冷哼一声,撇开脸。她不会忘记她居然不惜断骨而救秦玉凝。着实可恨。 容景收回视线,似乎苦笑了一下。 夜轻染见云浅月对容景冷脸,他顿时笑开,笑意刚绽开,叶倩在他耳边提醒,“即便废除了祖训云浅月不进宫为后了又如何?她也不喜欢你。你就乖乖等着做本公主的驸马吧!” 夜轻染笑意的脸染上怒意,低叱道:“叶倩,你还有完没完?你是不是真以为本小王没法子治了你,一再容得你胡作非为?” 叶倩见夜轻染似乎真要怒了,对他眨眨眼睛,聪明地不再开口。 夜轻染见叶倩避开,一团怒意生生憋住,他本来想发作,如今她识趣,他倒是发作不得了。只心中气闷,自己哪辈子倒霉沾染上了这个女人!他看向南凌睿,见南凌睿折扇轻摇,正对他笑得风流无比,他脸色一时间极为难看。 “月丫头,这回你满意了?”老皇帝看向云浅月,对她笑问。 “皇上姑父英明,您如此英明神武,定被后人传诵,誉为千古明君!”云浅月不吝啬好话,若是可以,她会大箩筐地奉送给老皇帝,反正好话谁都爱听,还不要钱。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不用给朕戴高帽子!朕不吃你这一套。”老皇帝话虽然如此说,但老眼眉宇间愉悦神情还是显而易见。 云浅月嘻嘻一笑,对老皇帝俏皮地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老皇帝不再看云浅月,目光落在夜天倾怀中的秦玉凝身上,面含威仪,缓缓开口:“丞相府秦小姐玉凝,温良谦恭,娴熟温婉,知书达理,太子心喜,朕也甚为喜欢。今特予赐婚于太子夜天倾为太子妃。钦此!” “儿臣谢父皇赐婚!”夜天倾连忙谢恩。话落,又对怀中的秦玉凝柔声道:“玉凝,快谢恩!”话落,他松开手,将秦玉凝放在地上。 秦玉凝跪在地上,身子虚软几欲支持不住,她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发出声。 云浅月想着什么叫做天堂和地狱一线之隔,大概就是如今秦玉凝这般。先是被容景不顾断骨之痛倾力救了她的命,被心仪之人施救,那心境岂是天堂可以形容?而转眼间就被夜天倾求婚,被老皇帝赐婚给夜天倾,成了太子妃,虽然将这个多少人梦想的太子妃尊贵之位比喻成地狱也许有人会去撞墙,但对于秦玉凝心仪容景却嫁给了夜天倾而言,无疑是地狱。她看着秦玉凝颤抖虚弱不堪承受的娇弱模样,心中无半丝多余感情,有些人的路是自己走的。若不是武状元大会后第二日去上书房之时她和夜天倾狼狈为奸被容景和她看到,容景也不会下了一记狠手,用“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这一句话就断了她的路。 “玉凝,快谢恩!”夜轻染见秦玉凝半天没开口,皱眉催促。 秦玉凝嘴角张了张,依然没发出声。 “秦小姐,难道你不同意?不想嫁给朕的太子?”老皇帝看着秦玉凝,将她一切表情看尽眼底,眸光扫了容景一眼,见容景一如既往,面色淡淡,和刚刚云浅月被他绑下去要砍头时候别无二样,他笑道:“难道你喜欢的是景世子?” 夜天倾心中一紧,急急开口,“父皇!” “天倾,你先住口!朕在和秦小姐说话!”老皇帝摆手喝止夜天倾,目光始终不离秦玉凝的脸,见她听到容景的名字身子明显地颤了颤,他面含微笑地盯着她,“只要你说你喜欢景世子,想要嫁给景世子,朕便收回刚刚的赐婚,如何?” 老皇帝话落,监斩席静得连半丝风丝也不闻。谁也没有想到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之后会说出这样一句出尔反尔的话,除了容景外,人人面上神色各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本来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皇帝。 夜天倾袖中的拳头攥了攥,不敢再开口,而是转头看向秦玉凝。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暗暗猜想着老皇帝如今是何心思。都说皇上金口玉言,但老皇帝显然不是个会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会收回的人。从她早先要杀她又放她就可以窥见一斑。若是早先她还对老皇帝存有三分不屑的心思,此时便已经烟消云散。今日这一番连环变故,让她终于明白云王爷为何会对老皇帝如此忌惮了。帝王做到他这般心思莫测,面对面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来,让她本来因为废除了那条祖训而雀跃的心思忽然被冷冻了一般,她想着她可能高兴的太早了,老皇帝即便废除祖训,打在她身上的主意大约还是不会少的。她看向容景,只见容景一如既往,仿佛天之远,云之淡,他的表情在特定的场合都是这般疏离淡薄,令人同样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云浅月想着若是这天圣还有谁能和老皇帝莫测心思一较高下的话,大约也就是容景了!她收回视线,也看向秦玉凝,不知道这女人如何选择,她很好奇。 这一刻比刚刚云浅月挑衅老皇帝的权威时被他雷霆大怒推下去要斩了还要刺激人的心脏。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都等着秦玉凝回话。 “回皇上,小女子从未想过做太子妃,所以一时才接受不了,皇上恕罪……”秦玉凝只是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立即垂下头,惶恐地开口。 “哦?你从未想过做太子妃?”老皇帝挑眉。 “是!”秦玉凝垂首。 “那如今呢?”老皇帝又问。 “如今小女子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情深意重,小女子感谢太子殿下厚爱,无以为报,愿意嫁给太子殿下!”秦玉凝声音不再颤抖,此时很是平静。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想着秦玉凝果然是聪明人,她以往也是小看她了。若是她但分愚蠢一些,说喜欢容景,非容景不嫁的话,那么此时这监斩台上绑的就是她了。老皇帝怎么可能当着文武百官和南凌睿叶倩的面打他自己和夜天倾的脸?秦玉凝若是敢说不喜夜天倾,今日必死无疑。 “那景世子呢?朕还以为秦小姐喜欢的人是景世子!”老皇帝又问。 “景世子云端高阳,受天下百姓推崇爱戴。小女子只是对景世子钦佩而已。万万不敢生出旖旎心思。”秦玉凝摇摇头,低声道。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哈哈一笑,看向容景,极其和蔼地问道:“景世子,你不惜断骨而救秦小姐。朕想再确认一遍,你是否对秦小姐心甚喜之?若是你喜欢秦小姐的话,朕……” “皇上多虑了!今日换做是谁,我都会救的。”容景淡淡一笑,截住老皇帝的话。 “好!不愧是景世子!”老皇帝龙颜大悦,看向一旁呆怔的秦丞相,“秦爱卿,朕想起还没询问你的意见。你意下如何?” “皇上万岁!太子厚爱小女,是小女之福。老臣谢皇上赐婚!”秦丞相惊醒,伏地跪拜。 “好!”老皇帝极为满意,转头立即对秦玉凝改了亲和的称呼,“秦丫头,谢恩吧!能有你这样的儿媳,朕心甚慰!” “玉凝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玉凝叩头。 “天倾,这回你可满意了?”老皇帝看向夜天倾,笑问。 “儿臣多谢父皇。”夜天倾见秦玉凝乖巧,沉着的脸阴云转晴,也再次叩头。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再次高呼,齐声贺喜。 “众位爱卿都起来吧!”老皇帝摆摆手,看了一眼天色,又扫了一眼监斩台上那百多名死尸尸首,对叶倩道:“叶公主,劳烦你上前给秦丫头把脉,她虽然如今是朕的儿媳了,但是也不能袒护,若她的血能用。就请叶公主尽快施咒,追查出凶手,以令朕心安。” 云浅月心思一动,难得经过这连番变故老皇帝还能想起今日的目的。她看向秦玉凝,想着她猜测果然不错。老皇帝若是早先还袒护秦玉凝的话,那么此时就与早先不可同日而语了。 ------题外话------ 老公在海上,昨天情人节一个人在码字中渡过,好哀怨……○○ 有票票的亲们别留着啦,听到我虚弱滴召唤没呀?(⊙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10钻20花500打赏)、染心夜(16钻214花)、吕奶奶(10钻10花)、boa琪琪86921(100花1钻)、una粥粥(5钻20花)、raphaellion(2钻10花200打赏)、changalexa(888打赏)、情景喜剧(1钻)wlqhn(188打赏)、an593594(13花)、mmt12(1钻)、681200(100打赏)、nneedd(100打赏)、529293012(5花)、纪安晓(5花)、arielh256(188打赏)、风韵三十(3花)、许小姐(1钻)、18677576971(5花)、阿婆的小木屋(5花)、956947575(5花)、么么o(n_n)o~ ... 第十五章 温柔谅解 老皇帝话落,众人都看向叶倩。 痛快点头,“好!” “父皇,玉凝她不宜……”夜天倾没想到刚赐婚皇上就要给秦玉凝把脉放血,心里一紧,他自然不想秦玉凝有事。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太子妃。 “天倾,从今日起,秦丫头可就不是闺中弱女子了,而是你的太子妃,朕的儿媳,国为重,私情为轻。你当明白这个道理!”老皇帝截住夜天倾的话。 夜天倾一噎,垂下头,“儿臣明白!” “秦丫头,你可愿意助叶公主一臂之力?”老皇帝又问秦玉凝。 “玉凝愿意!”秦玉凝抬头,看向老皇帝,虚弱的声音不失温婉,“不过玉凝求皇上一事,请皇上应允。玉凝定会全力相助叶公主,万死不辞!” “哦?何事?你尽管说来!”老皇帝老眼闪过一丝精光,很是大方。 “玉凝如今年幼,距离及笄还早,请求皇上怜惜,恩准玉凝及笄之后再与太子殿下大婚。”秦玉凝开口。 “嗯,朕记得你比月丫头还小一年,理应如此!好,朕就准了你!”老皇帝应允。 夜天倾虽然不满,但也并未反驳。 “你们起身吧!”老皇帝对二人摆摆手,看向叶倩。 叶倩走到秦玉凝面前,正值夜天倾扶着秦玉凝站起来,她将手按在她脉搏上,只是一触,就离开,对老皇帝笑道:“皇上,秦小姐的脉可比云浅月的脉实多了。放血完全可以,不会有事。本公主敢担保!” “叶公主,你才仅是碰了玉凝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探出虚实?”夜天倾不满。做足了呵护秦玉凝的态势。 “夜太子,本公主医术虽然不及景世子,但也自认为在坐没有几人能胜过本公主!若是夜太子怀疑,那么你就再找人来再给你心爱的太子妃把脉就是!”叶倩冷冷道。 夜天倾脸色一沉,还没开口,只听老皇帝道:“天倾,叶公主医术朕信得过!你这便带秦小姐跟随叶公主去监斩台吧!”话落,他有对夜轻染道:“轻染,你也陪叶公主一起上去!追查凶手是小,人命是大,定要保证叶公主和秦丫头万无一失。” “是!”夜轻染垂首。 “儿臣遵旨!”夜天倾也垂首。 老皇帝摆摆手,叶倩当先抬步,夜天倾扶着秦玉凝跟在二人身后向监斩台走去。 叶倩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云浅月道:“云浅月,你不去看看吗?” 云浅月的确是想去看看南疆咒术怎么施咒的,她刚要开口,只听容景道:“在这里也看得清的,浅月小姐就不必过去了。此事关系甚大,叶公主可要谨慎为之,当不得玩笑。” 云浅月心思微动,早先来的时候容景不是还让她去看吗?如今怎么改了主意?她皱眉看着容景。容景却是眼神也不瞟给云浅月一个。 “也是!那云浅月你就在这里好好看吧!”叶倩点头,不再耽搁,足尖轻点,向监斩台上飞身而去。 “小丫头,你很好奇是不是?没事,若是看不清的话回来我阐述给你听。”夜轻染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点头,想着容景不让她去,必是有一定道理。 夜轻染见云浅月答应,也不再耽搁,足尖轻点,也飞身向监斩台而去。 夜天倾本来扶着秦玉凝,见叶倩和夜轻染都施展轻功,他也伸手一揽,将秦玉凝带起,施展轻功向监斩台而去。 不出片刻,一行四人先后落在了对面的监斩台上。 监斩席包括老皇帝众人都不再说话,人人目光都看向监斩台。 云浅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监斩台一举一动。 只见叶倩到达台上之后,立在监斩台中间,对夜轻染说了一句什么,夜轻染一挥手,有人拿上来一个三角架放在了叶倩的面前,叶倩对着三角架十分忞诚地鞠了一躬,之后又对夜轻染吩咐了一句,夜轻染一挥手,有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个大腕拿上来放在了三角架的三个端点处。叶倩又对夜天倾吩咐了一句什么,夜天倾抱着秦玉凝站在了和叶倩对立的方向,身子正对准三角架中间的那个点。 从监斩席上看来,叶倩和秦玉凝以及那三角架中间那个点成一线形状。 做完这一切,叶倩对夜轻染一摆手,夜轻染站在了她的身后。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从这边看来类似一个小小的圆罐,只见她将圆罐随手一抖,那圆罐被抛向上空,众人都随着那圆罐去看向上空。云浅月也追随着那圆罐看去。只见那圆罐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三圈,向下落来,在秦玉凝的头顶三寸之处停住,依然不停地转圈。 叶倩和那圆罐间没有任何丝线牵扯,那圆罐像是有生命一般自行运转。云浅月正想着那圆罐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听容景低声对她道:“那是南疆的咒王!万咒之王!” 云浅月心思一动,见不知何时容景已经站在了她身边,她瞥了一眼四周,见老皇帝和众人都紧紧盯着监斩台上叶倩等人,没人主意他们,她想着老皇帝大约比任何人更想知道南疆咒术的秘密,她压低声问道:“什么样?” “据说是一只千年蟾蜍!”容景道。 蟾蜍啊!云浅月点点头,又看向监斩台,只见叶倩忽然打了个奇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在大约一盏茶后,立在秦玉凝头顶的那个圆罐忽然咔吧一声打开,果然如容景所说,是一只极小的碧绿的蟾蜍从里面蹦出,那只蟾蜍大约有一个小果子一般大小。只见它出来之后动作极快地蹦在了秦玉凝的手上,对准她的手背咬下,不过眨眼睛,碧绿的蟾蜍就变成淡红色。 云浅月没想到这蟾蜍还可以变色,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低声给她解释,“这千年蟾蜍之所以称之为南疆的万咒之王,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是因为它体内养了一只万咒之虫。就和你对那死尸开膛破肚出来的虫子是一样的。只不过比那些虫子都大而已。专门以血供养。遇血则变色。”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被称之为虫咒之国。这咒术简单来说大约就是利用一种特定的虫子控制人的心魂。她继续看去,只见不过片刻之间,那蟾蜍已经变成鲜红。秦玉凝背对着她,她看不到秦玉凝的脸,但清楚地看到叶倩的周身溢出淡淡青雾。她想起叶倩说施咒伤身的话,大约这青雾来源于她体内的精气。 大约过了盏茶十分,蟾蜍的颜色越来越红,身子也暴涨了一圈,叶倩周身青雾越来越浓,几乎将她包裹其中。 云浅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她能明显感觉到关键时刻来了!果然她想法刚落,就见一道血光忽然从蟾蜍身体射出,射向三角架左角所在的那只碗里,因为青雾太多,看不清那只碗,但她能想象得到那只碗里此时大约是盛了鲜血。因为在青雾中她隐隐看到那个点一团红色。片刻,那到血线忽然转了个方向,射向三角架右角所在的那只碗,又过了片刻,那道血线再次转了个方向,射向三角架顶端那个点,那个点在青雾中,隐隐泛出鲜红色的一团。 云浅月忽然转头对容景低声询问,“你说会不会找到凶手?” 容景闻言眸光眨了眨,也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不会!”云浅月吐出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容景微微一笑。 云浅月挑眉,想问他什么,只听监斩台上忽然传来“啪”的一声爆响,这响声太大,她一惊转头,只见本来围绕在叶倩周身的青雾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无数道血线冲天飞起,紧接着传来叶倩悲痛欲绝的声音,“小蟾蜍!” 云浅月睁大眼睛,想着果然出事了。她的感觉向来很准确!虽然看不清那上面的情形,但是看这样子一定是叶倩的万咒之王被毁了! “玉凝!”监斩台上又传来夜天倾的惊呼声。 紧接着又传来叶倩“噗”的一声,浓雾中再次染上一片血光。云浅月猜想若刚刚是那只蟾蜍的血的话,这次就是叶倩喷出的血。 “臭女人!你怎么样?”监斩台果然传来夜轻染焦急的喊声。 紧接着浓雾骤然散去,那些摆放在各处的尸首忽然燃烧起来。监斩台四周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爆响声一片。 云浅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看去,只见在那些燃烧的尸体中间,夜轻染正抱着叶倩,叶倩的脸上全是鲜血,看不出面目,夜天倾正抱着秦玉凝,秦玉凝脸上也都是血,同样看不清面目,那二人有一点相同,就是此时无声无息躺在夜轻染和夜天倾的怀里,不知是死是活。 “玉凝!”秦丞相大呼一声,急急跑下监斩席。 “怎么回事儿!快去看看!”老皇帝也从座位上惊得站起,急急下了监斩席,步履如风地向监斩台走去。 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闻言立即跟在老皇帝身后。 南凌睿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较之众人都快了一步。 转眼间,监斩席上只剩下容景和云浅月。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监斩台片刻,回身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温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嗯!”云浅月点点头。 二人一起下了监斩席。 这时候夜轻染和夜天倾已经抱着叶倩和秦玉凝下了监斩台。南凌睿也同一时间到达,拦在了夜轻染面前,一句话不说就给叶倩把脉。 “王太医,你快过来给玉凝把脉!”夜天倾见老皇帝等人来到,急急对王太医喊。 “是!太子殿下!”王太医快一步越过老皇帝来到夜天倾身边,将手搭在了秦玉凝的手上。 “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南凌睿放下手,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听到南凌睿的话,松了一口气。想着叶倩没事就好! “睿太子,叶公主的脉象如何?可有性命危险?”老皇帝急声问道。叶倩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儿,若是叶倩在天圣出事,他自然难以向南疆王交待。 “大约会昏迷七八天,没什么事儿,死不了。”南凌睿道。 “这么严重?”老皇帝一惊。 “伤及肺腑,精血反噬。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昏迷七八天算什么?若她所用的不是万咒之王,此时必死无疑。”南凌睿道。 老皇帝再次一惊,道了一句,“万幸”,之后看向正在给秦玉凝把脉的王太医问道:“王太医,秦丫头怎么样?” “回皇上,秦小姐只是失血过多而昏迷,无性命危险。”王太医松开手道:“不过大约也要昏迷几日。” “那就好!”老皇帝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脚步一顿,叶倩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南疆的万咒之王被毁,可谓惨重,秦玉凝才仅仅是失血过多昏迷? “叶公主伤得如此重,按理说秦小姐比她更重才是。为何她仅是失血过多?”云浅月刚想到,夜天煜就已经问了出来。 众人都心神一醒,也齐齐疑惑。 “老天保佑,幸好小女无恙!”秦丞相此时大舒了一口气,对夜天煜道:“小女不过是为血引而已,叶公主是施咒之人,咒术没利用好而反噬施咒之人才导致重伤,这很正常。难道四皇子想小女丢了性命不成?” 众人闻言都赞同地点点头。 老皇帝也点点头,对夜轻染和夜天倾吩咐,“轻染,你快带着叶公主回德亲王府养伤,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将叶公主的伤养好。天倾,你送秦丫头回府。” “是,皇伯伯!”夜轻染点头。 “是父皇!”夜天倾应声。 话落,二人再不耽误,抱着叶倩和秦玉凝连忙离开。 老皇帝看向监斩台,只见此时监斩台已经火光冲天,尸体的燃烧气息和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他转头看向容景出声询问,“景世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查找不到凶手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查找就是!只要叶公主和秦小姐无恙就好!”容景目光落在燃烧的尸体上,这么片刻功夫那些尸体就已经烧焦。他淡淡出声。 “只能如此了!若叶公主出了事,朕难以向南疆王交待,如今既然叶公主无性命之忧,也算万幸。”老皇帝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情形皱眉,对夜天煜吩咐,“天煜,你负责将这里处理了!” “是,父皇!”夜天煜躬身应声。 “今日天色已晚,众卿都散了吧!”老皇帝对身后众人摆摆手。 “恭送皇上!”众人立即跪地相送。 老皇帝当先抬步,仪仗队紧随其后,一行人烘托着明黄的身影浩浩汤汤走向皇宫。 云浅月并没有跪拜,而是走到不远处将叶倩那个装蟾蜍的圆罐捡起来揣进了袖口里。夜天煜送完老皇帝直起身正看到云浅月的动作,问道:“小丫头,你捡她做什么?” “这是叶倩的东西,我怕她醒来找,先帮她收起来。”云浅月道。 夜天煜点点头。 容景看了云浅月袖口一眼,温声道:“走吧!这里有四皇子打扫场地。”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那只蟾蜍大约是爆破了,尸骨无存,她看了一眼监斩台,抬步跟上容景。 弦歌一直候在马车旁,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立即焦急地询问,“世子,您的胳膊怎么样?属下若是跟着世子过去就好了,也用不到世子出手去救那秦小姐。” 云浅月脚步一顿,这才想起容景的胳膊还受着伤,她目光落在他伤的地方,只见被他简单包裹的娟帕此时已经被血染湿一片,她想起当时容景救秦玉凝的情形,脸色顿时不好。 “骨头错位了,你上车帮我板正可好?”容景不答弦歌的话,而是回头温声对云浅月询问,那语气和神色似乎带着小心翼翼,“若不及时处理,我这只胳膊就会废了!” 弦歌大惊失色,“世子,怎么会如此严重?属下帮您……” 容景淡淡看了弦歌一眼,弦歌立即住了口。 “你不是无碍吗?不是小事一桩吗?如今不板正就废了?”云浅月冷冷瞥了容景一眼,忽然转身,向不远处停着的云王爷的马车走去,丢下一句话,“为了救谁伤的让谁帮你板正去!别找我!” 想起他是为了救秦玉凝伤的,她心中就说不出的不舒服,尤其是秦玉凝当时还躺在他胳膊上,这让她恨不得砍掉他抱着秦玉凝的这只胳膊,还给他板正?做梦去吧! “你若是不给我板正,我就不处理,就让这只胳膊废了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云浅月刚一迈步,就被容景伸手拉住,他声音极轻地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容景,冷笑地挑眉,“哦?我不给你板正,你就等着废了?是这样?” 容景点头,“是!” “那你就废了得了!”云浅月毫不客气地拍掉他拉着她胳膊的手,抬步向前走去。 容景感觉手背一痛,但依然紧紧拽住云浅月的胳膊,跟着她走了一步,温润的声音含了一丝软意和急迫的解释道:“当时救她是迫不得己,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我便不会出手。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我若不救她,她必死无疑。她若是死了的话,这天圣还有何人能让夜天倾想放弃你而娶,皇上如何肯轻易废除祖训。我……” “先上车!”云浅月忽然打断容景的话转身。 容景点点头,抓着云浅月的胳膊依然不松。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她心中清楚明白,当时情况夜天倾没捞住秦玉凝之后,夜轻染、夜天煜、南凌睿、叶倩等武功高强的几人都无人出手去救秦玉凝。老皇帝的侍卫在那等危急关头想救人也没那等本事。若是容景不出手,秦玉凝的确必死无疑。若是秦玉凝死了,那么也就没有接下来这些事情了。更何况若不是容景,换做一个人救秦玉凝的话,那么估计也不会逼迫的夜天倾下了决心请旨赐婚,也就不会有她历经生死让老皇帝废除祖训了。她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世子,浅月小姐请!”弦歌见二人闹翻,心都提起来了,上次世子和浅月小姐闹翻,从云王府回府后整整一日没开口说一句话,让他终于知道浅月小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如今见云浅月回来,他一喜,连忙伸手挑开车帘。 云浅月当先跳上了车,见容景拉着她的手站在车前不动,她回头没好气地道:“还拽着我做什么?赶紧上车!” “你拉我一把,我如今没力气!”容景道。 “我很给你脸是不是?”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 弦歌脸色顿时难看,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对他家世子说话?他看向容景。见容景半丝也不恼,反而对云浅月一笑,似乎有几分讨好地道:“我是真的没有力气。” 弦歌垂下头,他家世子魔怔了!中了浅月小姐的毒。 云浅月皱眉,打量容景,见他额头有细密的汗溢出,不像做假。她用力一拽,将容景拽上了车,帘幕紧跟着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她第一时间把上容景的脉搏,手刚放在上面,面色一变,怒道:“你功力才恢复一成就敢跳下去救人?你想死是不是?” 她就奇怪他和她明明一同功力尽失,怎么会他比她武功提前恢复了呢!感情就一成功力就敢下去救人。她放下手,恨恨地骂道:“怎么不摔死你?骨头断了是轻的。你肺腑没被震酥了是你的命大!” “我是有把握的,若是没把握我自然不会跳下去。”容景看着云浅月恼恨的脸,温柔地道:“如今不是无事吗?” “无事?你这叫无事?你肺腑被气血冲伤,那好不容易恢复的一成功力如今也成了泡影。未来半个月估计都不能提力。胳膊断了一处筋骨,还叫轻伤?”云浅月瞪着容景,亏他在老皇帝和那些人面前还装作若无其事。如今在她面前到是不装了!怪不得接住秦玉凝不立即松手呢!当真是连松手的力气都没了。 “好,不是轻伤,是重伤,很重的伤,所以未来日子你要好好照顾我,让我将伤养好。”容景立即软了语气,还带着三分柔缓的味道。 “你为了救别人受伤让我照顾?凭什么?”云浅月脸色阴沉。 容景不答话,伸手将外衣扯下,随手扔了出去,对弦歌吩咐,“拿去烧了!” “是!”弦歌接过容景的外衣。 云浅月看着容景里面仅剩一件锦衣,自然清楚他是因为那衣服沾染了秦玉凝而拿去烧了,心里舒服了一些。但依然没好脸色。 “皇上深不可测,已经怀疑你我。那一番问我喜欢谁想要为我赐婚的话语已经初见端倪。我若是不做些什么让他安心,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我救她,我自己也不喜,但救下秦玉凝就能抓住夜天倾的命脉,抓住了夜天倾就等于抓住了皇上的一半命脉。不管皇上是否再怀疑你我,我们此时手中虽然没攥住主动,也不会再被动。今日虽然没查到凶手,但是废除祖训,收获颇大。这一番变动后,至少短时间内,皇上再没时间盯着你我。”容景一叹,对云浅月柔声道。 云浅月依然沉着脸不说话。 容景凑近云浅月,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她抱住,见云浅月不躲,他似乎笑了一下,继续柔声道:“我见夜天倾扶着秦玉凝呵护备至而来,就料到今日也许是个机会。秦玉凝就是让你摆脱这个祖训束缚身份的契机。她若是没有这等用处的话我如何会去救?我们能掌控住的主动并不多,这等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换做是你也不会放过对不对?不气了好不好?顶多下次我不再救她了。” 云浅月脸色稍好,但依然不说话。 “这回我们都伤了手臂,我的是左手,你的是右手,正好一块而养伤了。”容景低头在云浅月的唇瓣吻了一下,又笑道。 云浅月感觉唇上划过一丝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气恼顿失,她没好气地推开他,“谁家受伤还凑一对的?也亏你做得出来!先看看你的胳膊废了没有!” “好!”容景放开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浅月伸手挽起他的衣袖,只见此时肘弯处已经红肿血污一片,她心里一紧,用手指轻轻在那肘弯处按了按,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仅仅断了一根筋骨,她抬头看了容景一眼,缓和了语气道:“你忍着疼,我给你将错位的筋骨推回原位,然后再固定住。” “嗯!”容景点头,眸光温暖。 云浅月双手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猛地一提力,只听“咔吧”一声,错位的骨头已经被推回原位,她抬头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不改,依然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她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微疼,嘲讽道:“果然是没心没肺,居然都不知道疼!”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浅浅一笑,“你都代替了我疼了,我又如何会疼?” 云浅月哼了一声,问道:“药呢?” “在你身后的匣子里。”容景道。 云浅月回身,果然见有一个匣子,她立即打开,里面好几个玉瓶,她挨个看了一眼,从中间拿出最好的那个打开,又伸手入怀掏出娟帕,见是早先霸占容景的那块娟帕又放回了怀里,重新从怀里掏出一块彩莲给她绣的帕子给容景轻轻擦去肘弯处的血迹,擦干净后将娟帕扔了,倒出那个玉瓶的药液轻轻涂抹在伤口处,将伤处都涂抹完,她头也不抬地对容景道:“将你的帕子给我,我给你裹上!” “你怀里不是有一块,为何不用?”容景笑问。 “我就不想用,你管得着吗?”云浅月催促,“快点儿!给我!” 容景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递给云浅月,笑道:“都是我的帕子而已,有何不同?” “你怎么那么多话!”云浅月接过帕子,利索地给容景包扎好,又将他袖子放下,做完这一切松了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受伤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男人受伤她怎么就浑身不好受?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抬起头对他警告道:“念在今日收获颇大的份上,你救秦玉凝这事情就算揭过,再有下次你为了救别人而受伤的话,爱找谁给你治伤就找谁给你治伤去,总之别再找我。” “好!”容景点头,嘴角的笑意蔓开,眉眼温暖如水。 云浅月觉得每次这个男人一笑就让人三魂能丢了七魄,她艰难地移开眼睛,掩饰住自己那颗被蛊惑的心,哼道:“算你识相!” 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笑而不语。 “你当时为何也觉得叶倩不会成功?”云浅月言归正传,她是凭感觉,她不认为容景会凭感觉说不会,定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万咒之王是南疆至宝,之所以被称之为南疆至宝,不单单是它的身体能养咒,还有一点就是它的身体可以用来试毒。”容景收了笑意,缓缓开口,“当时你发现万咒之王在吸食了秦玉凝的血后有什么变化吗?” 云浅月心思一动,仔细回想了一番,道:“那只蟾蜍当时是碧绿色,当它咬在秦玉凝手臂上的时候它变成了红色。难道不对?” “后来呢?你再没看到它变成别的颜色?”容景又问。 云浅月想起当时青雾冲冲,她心思都在叶倩和秦玉凝身上,倒是没注意后来它变没变颜色,摇摇头,“我只是见到后来它变大了一圈。” “它在爆破的那一刻变成了紫色。”容景道。 “什么?”云浅月一惊,看着容景,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是秦玉凝的血有毒?还是那只蟾蜍被人暗算中了毒?它既然是用来试毒之物,不是不怕毒吗?” “它怕一种叫做紫草的毒。只要沾了紫草,就会爆破而亡。”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在脑中搜索关于紫草的讯息,脑中似乎有一本医书打开到紫草那一页,她的记忆和在容景的书房看的那本书重叠,都是一片空白。她看着容景,“紫草是一种什么样的草?” “紫草是……”容景眉眼间染上一抹冷凝,在云浅月疑惑的目光下淡淡开口,“当时我父王身死,中的毒就是紫草,回天无力!” ------题外话------ 可怜了叶倩的宝贝,好不忍心啊不忍心(⊙_⊙) 谢谢亲们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20钻石10花)、kikilovejie(10钻石1000打赏5花)、染心夜(13钻8花)、jillianzhang(10钻)、juypjj(888打赏)、raphaellion(6钻)、15306092286(388打赏)、一元钱假钞(388打赏)、伊雪佳人(1钻8花)、莫淸颜(1钻5花)、songmeilin(1钻)、若依(1钻)、徐熹霖(5花)、olin0880(1钻)、蔡dyna(1钻1花)、涵雅沐(1钻)、张小雨123(1钻)、15899302999(2钻)、cuiyucaoge(100打赏)、18036062772(5花)、欣欣猫咪仔(5花)、debbieshao(5花)、zhanghe365(5花)、酷夕阳(3花)、银月银(3花),么么o(n_n)o~ ... 第十六章 喜欢之重 云浅月一愣,看着容景,容王爷死于紫草之毒? 她记得当时在灵台寺时彩莲提到容景的父王,说是“十年前因为北疆发生暴乱,容王爷前去征讨,后来被困在了北疆,之后北疆之围是解了,但是容王爷据说中了一种障毒,染了大病,在途中病逝,回来尸体早就冰透了。王妃和王爷伉俪情深,突闻噩耗就自杀殉夫了。王爷一生只娶了一个王妃,就生了景世子一子呢!景世子从那以后也大病一场,致使十年未曾出府一步。” “不是说是障毒吗?难道不是?”云浅月询问。 “不是!”容景摇摇头,“父王虽然是中了障毒没错,但让他致命的毒其实是紫草。” “这紫草长在什么地方?你给我说说,我看书的时候没有这一页。”云浅月道。 “紫草因为长在阴毒之地,受地阴毒气孕育而生,所以它每一处都是剧毒,是比鹤顶红还要毒的一种毒,被称为天下剧毒之首,天下只有一处毒瘴之地能孕育紫草,就是北疆的毒瘴峰顶。”容景道。 北疆?云浅月心思一动,毒瘴峰她知道。据说全年都是毒瘴之气,各种毒物毒草横行,长年人迹罕至。别说登上毒瘴峰顶了,就是靠近毒瘴峰边缘都会受不了毒瘴之气而中毒。若是有人能进入毒瘴峰,且登上峰顶,还能采到紫草,这人有何等本事自然不必说了,肯定非一般人能及。不过世界上疯狂的人多的是,若是有人上了毒瘴峰采到紫草害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父王死去有十年了吧?既然你知道他是中了紫草之毒,你可查出是谁用紫草害的他?”云浅月问。 “没有!”容景摇头。 “凭你的本事,查不出来?”云浅月挑眉。 “我开始也以为父王是中了障毒,后来在入葬时发现他手心有紫气,才知道他是中了紫草的毒。还没等我查,我便中了催情引,之后又受了一掌,云爷爷拿出了保存数年天下仅有的一颗大还丹给了我,灵隐大师用半生功力才保住我的命。这一倾轧就是五年。五年后我再想查,已经没有半丝踪迹。当时追随父王的近身之人都死了。”容景眉眼涌上沉暗之色,“我以为查无可查,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紫草。”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这紫草除了剧毒外,还有什么特性?比如说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中毒?” “沾草即毒!中毒即死!”容景道。 云浅月一惊,想着这种毒果然霸道,她看着容景,“那岂不是就是说那只蟾蜍就是在爆破前的那一刻才沾染了紫草的毒了?那么就说明不是秦玉凝的血有毒,而是血蟾蜍碰了紫草了?” “嗯!”容景点头,面色看不出情绪。 “走,我们下车,再去那里看看。”云浅月忽然伸手拉住容景就要下车。 当时监斩台上除了那些死尸外就只有夜天倾、夜轻染、叶倩、秦玉凝四人。别人靠近不了那只蟾蜍。这么说这四人肯定有一个人身上是带着紫草的。她首先就排除了叶倩和夜轻染,叶倩既然手里有万咒之王,万咒之王最怕紫草,她身上不可能带有紫草。而夜轻染凭借这么长时间相处,她相信不是他,他虽然嘴里厌烦叶倩,但他对叶倩极好,不可能用紫草害她的咒王。那么就仅剩下夜天倾和秦玉凝了。 秦玉凝病得太是时候推脱不来,来了之后又站不稳跌下监斩席,这些举动不得不令人怀疑,而夜天倾那种人为了太子之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若是背后刺杀容景和她的人是夜天倾的话,不想叶倩找出凶手,便动用紫草爆破了万咒之王,让叶倩进行不下去也有可能。 只要有人动手,就有痕迹留下,所以,她一定要去看看。 “不会有痕迹的,你忘了监斩台此时都是火,就算有痕迹也烧没了。”容景坐着不动,对云浅月提醒。 云浅月身子生生顿住。是啊!她忘了,当时在万咒之王爆破的那一刻监斩台上那些尸体就烧着了。此时马车已经走了这么久,已经是一片灰烬了。她只觉心中怒意翻滚,冷笑道:“好算计,好筹谋,好本事啊!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漂亮的招数。我倒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了。有这么好的算计和心计。” 夜天倾看起来精明,可他每次的行为都是如此愚蠢,会是他? 若是早先还怀疑是他,如今她倒觉得不是夜天倾了! 那么就仅剩一个人!秦玉凝! 她想起南凌睿给她的那根丝线,心底发沉,那个对容景和她暗中放暗器的人会是秦玉凝吗?若是她的话,岂不是说明秦玉凝有武功? “此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灰烬,就算我们去找痕迹也找不出来了,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另外就算你知道紫草,就算那只咒王爆破之时也被你识破的话,你难道会冲出去?即便想冲出去也会很快就压制下的,就像我当时就压制下了。大火虽然烧没了痕迹,但也不是真无迹可寻,有些是烧不没的。比如夜轻染、叶倩、秦玉凝、夜天倾这四个人,他们不是还都在吗?只要他们在,行事总有踪迹,动手的那个人是谁早晚都会被我们知道。”容景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抱住云浅月,语气温柔,“乖,不气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查明。” 云浅月点点头,赞同容景的话,如今去的话发现不了什么还会打草惊蛇。她急迫的心瞬间镇定下来,听到容景后半句话脸一黑,打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你哄小孩子那!” 她多少年没被人用过乖字哄过了!这个男人! 容景低低一笑,低头去吻云浅月的唇,闻到粉味又生生顿住,有些恼意地道:“回去后赶紧将你这一身粉洗了去!” “不洗!”云浅月觉得这粉真是个好东西,从今以后她就日日用了。可以防狼。 “不洗?”容景挑眉。 “不洗!”云浅月点头。 容景看着云浅月,将她算计的得意神色看入眼底,忽然他放开她,从车中拿出一个水壶,拧开壶塞,在云浅月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壶中的水尽数倒在了她的脸上。 水是温的,但任谁被这么泼了一脸也不好受。 云浅月顿时大怒,“容景,你做什么?” 容景慢悠悠放下空壶,拿过一块娟帕轻柔地在云浅月脸上擦了擦,脂粉被洗净擦掉,露出她一张干净无半点脂粉的小脸,他迎上云浅月恼怒的小脸,温声道:“我帮你洗!” “谁用你给我洗了?”云浅月怒,这是洗脸吗?她如今脖子里面都是水,衣服全湿透了。 “以后你若是再用粉,我就这样给你洗,你用一次,我给你洗一次。”容景笑看着云浅月怒意的小脸,伸手扳过她的身子,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混蛋!”云浅月恼恨地骂了一句,察觉容景的意图,她挥手去打他,“你滚开!别碰我。” “你刚刚将我的胳膊给我包扎好,难道真想它废了?”容景将那只受伤的胳膊递到云浅月面前,成功地见云浅月住了手,他笑了一下,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云浅月想着占便宜没够吗?她什么时候惯了他这个臭毛病!不能打下去,只伸手去推他,“你还有完没完,我的伤口如今还破着呢!你再来一次,我不用见人了!” 容景唇瓣刚贴上云浅月的唇瓣,闻言只能离开,他看着她唇角被他咬破的地方,眸光含了一丝恼意,“不是上了药了吗?怎么还不好?早知道就不咬了。” 云浅月无语,“你的药是灵丹妙药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就能好了?” “那再上一次药吧!”容景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 容景放开她,从怀中取出那只玉瓶打开,用指尖沾了药轻轻抹在云浅月嘴角伤口处。他动作轻柔,指腹流连间能让她清楚地感受到怜惜之意,云浅月被泼了一身水的恼意退去,看着他如画的眉眼,认真的神色,心忽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想着这就是喜欢了吗? 喜欢一个人心会变得如三月的阳春水,很暖很暖…… 喜欢一个人不抗拒他的一切行为,比如对她拥抱,亲吻,抚摸…… 喜欢一个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会为他救别人受伤而心里吃醋不舒服? 喜欢一个人…… 她想起容景的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喜欢还是太轻了……” 可是为何她觉得喜欢是一件是重的事情?重到她只要想着她喜欢容景,就会连心尖都在颤…… “想什么呢?”容景停下手,见云浅月脸色不对,出声询问。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将手中的白玉瓶塞进她手里,温声道:“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免得染了凉气。”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泼我水,少假好心!” “若不然你不长记性,下次还给我用粉。”容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下次她还敢吗?这么浑身是水的一点儿都不舒服。她刚要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云王府到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她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明日我去荣王府给你换药吧!” 容景唇瓣勾起,应道:“好!”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轻轻一跃,跳下了车,她脚刚落地,只听容景在车内嘟囔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记得明日给我来换药!”容景嘱咐道。 “知道啦!”云浅月觉得那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她也懒得再问,看了弦歌一眼,见弦歌冷峻的脸上神情愉悦,她想着他的主子泼了她一身水他定是心中高兴呢!又想起昨日他居然对她扔鞋发脾气,上前一步,凑近他,笑眯眯地道:“昨日你扔鞋那一手武功不错嘛!” 弦歌脸色一僵。 “等哪日教教我,如何?”云浅月笑问。 弦歌立即垂下头认错,“弦歌知错,请浅月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吧!” “我就是让你教教我武功而已,你认错什么?”云浅月挑眉,对车内容景道:“容景,你这个侍卫莫不是个呆子?听不懂我说的话?” 弦歌脸一黑,他没想到浅月小姐居然这么记仇! “嗯!改日你空闲了调教调教他就不呆了!”容景轻笑。 “好!”云浅月很是痛快地答应,瞥了弦歌再不见一丝愉悦的神情黑着的脸一眼,她心情愉悦地转身,抬步向府内走去。 弦歌瞪着云浅月的背影,觉得果然有一句话说得对,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偏偏他得罪了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主子极为珍重的女人! “弦歌,看什么呢?难道还真想等着她调教你?还不赶车回府!”容景笑着吩咐。 “是!世子!”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走进云王府,正想着今日怎么没见云孟,就见云孟急匆匆迎了出来,见到云浅月看向她身后,“浅月小姐,景世子呢?” “他回府了!”云浅月想着这云孟从来见到容景比见到她都欢喜。 “景世子怎么回府了?您和景世子难道还没和好?”云孟看向云浅月的脸,觉得还是看小姐未施脂粉的脸舒服。 “他为救秦玉凝受伤了,回府养伤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和容景打架了吗?就算那叫做打架,但是打架之前他们有好过吗?什么叫做和好了?她见云孟紧张地又要再问,不等他开口就避重就轻地道:“胳膊断了一根筋骨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云孟似乎松了一口气,对云浅月道:“老王爷知道景世子送您回来,本来想要老奴截住景世子将景世子请进来,让您和景世子一起去他那里,如今既然景世子回府了,那小姐赶快去老王爷那里一趟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发生这么些事情,那老头大约是要了解一下情况,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爷爷那里!” 云孟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头问云孟,“孟叔,今日府中怎么这么安静?” “回浅月小姐,清婉公主来了,如今在世子那里。”云孟道。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清婉公主来了,怪不得府中这么安静呢!公主驾临,自然丫鬟小厮都不敢大声喧哗,安静得很。她本来要去云老王爷那里忽然改了主意,对云孟道:“孟叔,你忙吗?” “浅月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既然景世子没进来,老奴正想准备东西去荣王府看望景世子!”云孟道。 “他的东西等会儿再准备,你先带我去我哥哥那里。”云浅月道。 云孟一惊,“小姐要去世子那里?” “嗯?有什么不对吗?不能去?”云浅月见云孟惊异的神色问道。 “不是不能去!是小姐十年没踏入世子的院子了,老奴一时间欣喜而已。”云孟连忙摇头,“老奴这就带小姐过去!” 这回轮到云浅月惊异了。她这个身体有十年没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了吗?她皱了皱眉,笑道:“原来有十年没踏入哥哥的院子了啊!我都忘了,那我为什么不去啊?” “从世子那次遭了大难回来,小姐就再没踏入世子的院子,起先老王爷和王爷瞒着您不让您知道世子出了事,后来您知道了也没去。那时候世子醒来很是冷漠,三个月没说一句话。后来您一直追着太子殿下身后,也对世子冷漠了,时间太长,老奴也记不得了,大约是这样!”云孟道。 “那时候年幼不知事,如今我总算知事了。”云浅月想着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这个身体主人十年不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不过如今再不比以前,云暮寒对她很好,再不能如以前一般淡漠疏远。况且清婉公主今日来了,她定然不能错过机会,一定要问出灵台寺她中催情引的原由来。 “是,老王爷也说小姐从撞坏了脑子之后知事了,但是也比以前更会惹他生气了。”云孟笑着点头。 云浅月一愣,停住脚步,看着云孟,“孟叔?你说什么?你说……爷爷也知道我撞坏了脑子?他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啊!” “浅月小姐,咱们云王府在皇宫有眼线的啊!您在鸳鸯池被孝亲王府小郡主和荣王府二小姐推了撞到了脑子,眼线就传回了府中,老王爷当时还气得跳脚呢!说您怎么就这么笨,不知道推回去……”云孟也停住脚步。 “那爷爷知道我不记得不少事情了?”云浅月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云孟叹了口气,安慰道:“只要小姐您没事儿就好,老王爷知道您不想让他担心,也就没挑明装作不知道……” 靠!她藏着掖着怕被发现人说她不是云浅月,感情人家根本就装作不知道以为是她失忆了。云浅月无语望天,忽然感觉不对,想起容枫的话和容景说她就是她自己的话,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云孟问,“孟叔,我从撞坏了脑子之后是不是改变很大?” 云孟疑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一乐,摇摇头,“小姐是有些改变,但也不是很大。除了和太子殿下断了关系之外,也没别的变化。您还和以前一样,没个大家闺秀的气质。” 云浅月又问,“那其他的呢?比如说你没觉得我变得陌生过?” “怎么会呢?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你。”云孟立即摇摇头。 “那我说话呢?你就没觉得我说话有时候奇怪?”云浅月又问。 “您以前说话也奇怪,偶尔别人都听不懂。老奴还真没觉得你哪里和以前不一样。哦,有一点,就是您以前和浅月阁的人都不太亲近,除了奶娘。和咱们王府的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和浅月阁的人亲近了,和咱们王府的人也亲近了,却打杀了奶娘,尤其是您的贴身丫头,以前半年准换一个,如今彩莲都过了半年了您还没给换掉。嗯,这一点变了。老奴还想着彩莲什么时候被换掉呢!一直没见您动静。”云孟道。 “这样啊!”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丝笑来,但实在扯不出来。她又问道:“奶娘的死的确是我要赶走她却被人杀了灭口了,这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半年换一次贴身婢女,你知道吗?” “浅月小姐……您是真的忘了很多事情?”云孟担忧地看着云浅月。 “也没忘多少,只不过小事儿都不记得了。”云浅月摇摇头。她不能说自己都忘了,云孟不是容枫和容景。不能让她百分之百信任。 “原来是这样!有些事情忘了也好。从世子遭了大难后,老奴一直觉得小姐您不开心,如今景世子对您这样好,您也日日开心,就挺好。”云孟松了一口气,“至于您为何半年换一次婢女,老奴曾经私下里问过被您打发的婢女,好几个都说您不喜欢了,看腻了,要换新鲜的面孔。” “嗯,的确,我如今看彩莲就腻味了。”云浅月点头。 “那小姐想将彩莲换了?那个丫头忒恬噪,您要换了也好。老奴这就去替小姐物色一个眼力价好些的来。”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想着彩莲那丫头如今成长了些,也没有以前那么碎嘴了,但是还是不得她心意,不觉得和她贴心,而听雪、听雨也是小孩子心性,不堪大用。这三人的确不让她满意,若是能有青裳那样的婢女跟在身边就好了,可惜她是容景的人!换一个新人也不一定有彩莲好用,况且她想到彩莲说她收留了不少孤儿,都是从冷邵卓手里抢来的,她曾经跟随她去过那个地方,如今她没了记忆,还要靠彩莲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她摇摇头,“先用着吧!那小丫头虽然嘴碎,但还是和我挺贴心的。知冷知热。” “那小姐就先用着!等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告诉老奴,老奴再给您找。”云孟道。 “好!”云浅月点头。 “如今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世子那里吧!等太阳落山的话老奴就没法去云王府送礼看望景世子了。”云孟又道。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已经申时,她点点头,“好!” 云孟当先领路,二人向云暮寒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边走边消化着云孟刚刚的话,心中不禁来回反问,难道她真的是云浅月?不过是失去了记忆忘了而已?当一个人说你是,你会惊异,当两个人说你是,你会怀疑,当第三个人说你是,你会思索你到底是不是,当第四个人第五个人第六个人第七个人所有人都说你是的时候,那么你可能不是吗? 若她根本就是这个身体主人的话,那么她脑中李芸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儿? 云浅月感觉头又开始隐隐疼了起来,她不敢再想。正如容景所说,早晚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她伸手揉揉额头,摒除脑中的想法,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云浅月,总之她如今就是云浅月。 “世子没遭大难以前,您是一年有大半年要腻在世子的西枫苑,都不回自己的浅月阁呢!当时吃住都和世子挤在一起,半夜将世子被子抢走,将世子时常冻感冒,世子每次都气得大怒,要将您赶出去,您就是不走,照样赖在西枫苑吃住,后来世子拿您没辙,也就由着您了。那时候您和世子感情多好啊……”云孟似乎很是怀念地笑着道。 “这样?我那时候居然这么死皮赖脸啊!”云浅月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笑问。 “是啊,世子当时就说您死皮赖脸。但依老奴看啊!世子是乐在其中。每次他说赶您走都不是真心想赶你,有一次你毁了世子很喜欢的一把扇子,世子气得大怒,将你扔了出去,说是扔,但当时您可是轻飘飘被扔出墙外的,半点儿也没摔着。后来您气得半个月不去世子那里,还是世子忍不住了,自己跑去了浅月阁……”云孟拉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笑道。 “那后来呢?”云浅月笑问。她以前和云暮寒的关系这么好吗? “您当时将自己关在浅月阁半个月不出来,连老王爷那里也不去请安了,老王爷后来也忍不住去问你怎么了,但你将老王爷还关在了门外,老王爷进不去,干生气,后来还是世子忍不住找去了浅月阁,您猜怎么着,你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不是生气,而且在自己给世子做扇子……”云孟笑道:“那一次你和世子闹得最厉害!不过那一次之后,世子知道让着您了,再不和你打架了。” “是吗?什么样的扇子?我还这么有本事啊!自己会做扇子!”云浅月笑了笑。 “老奴也没看见那扇子,您当时谁都没给看,后来据说做好了之后就给世子了。世子宝贝得不得了,老王爷想看,世子给藏了起来,都不往出拿。后来也一直没见到世子用扇子。到现在估计也就是您和世子知道那把扇子什么样?咱们府中谁也没见过。”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院子门前,云孟止住话匣子,对云浅月道:“就是这里,浅月小姐,还用老奴陪您进去吗?公主看起来还在。” “不用了,您去忙吧!”云浅月摇摇头。 云孟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云浅月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看着云孟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院子。西枫苑当之无愧这个名字。满院的枫树,淡淡的枫叶香。她没想到以前她和云暮寒的关系这么好,扇子……她亲手做了一把什么样的扇子呢?她笑了笑,抬步走了进去。 院中静寂,看不见一个小厮婢女,她径自向主院走去。 刚到主院,主屋内便传来隐隐哭声,还伴随着断断续续地控诉声,“云暮寒,你说了要陪我玩的,你说话不算话,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陪我玩,你要不陪我玩我就不走……呜呜……” 云浅月脚步一顿,这声音是清婉公主的!可是这是清婉公主能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一般?她皱了皱眉,并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站在那听着。 “父皇说你不喜欢我,母妃也说你不喜欢我,就连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说你不喜欢我了,不会找我玩了,我不信,你喜欢我的对不对?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都好几天没进宫了,宫里的那些人都不和我玩捉迷藏……”清婉公主又哭着控诉。 捉迷藏?云浅月眉头又皱了皱。 “云暮寒,你陪我玩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乖乖的,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这几天你不来我好闷,今日趁着母妃不在我才偷偷跑出来的……”清婉公主又哀求道。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云暮寒都没能从清婉公主身上套出那日灵台寺催情引的事情呢!和着这个女人如今变成了几岁稚龄了。看来她今日就算见到她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想到此,她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了西枫苑,就见一个人打着折扇大模大样走来,锦袍玉带,风流倜傥。正是南凌睿。她停住脚步看着南凌睿,目光定在他手中的扇子上,如今夕阳西下,本来白花花的仕女图闪着闪闪金红光芒,极是刺目,她移开眼睛,想着这个花花太子不去德亲王府看顾叶倩,跑来这里做什么,刚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重新转过头看向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当看到扇面熟悉的线条和仕女图轮廓的画法,面色一变。 以前没仔细看过他的扇子,刚刚因为云孟的话,她对扇子极其敏感,才认真注意了他的扇子。她想起自己在灵台寺给夜轻染画的那两幅画,后来被容景烧了,但至今她依然记忆犹新,那两幅画像的手法和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一摸一样。 就算不记忆犹新,她打死也不会忘记自己从小就学书法绘画熟悉的笔迹,这种用毛笔和素描结合的手法,她不认为在这个世界的人也能会,就算会,也做不到和她的手法的一摸一样,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绘画手法…… 而如今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上的仕女图就是她的手法…… ------题外话------ 再虚弱地呼唤两声,美人们,有票票的表要攥着啦(⊙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10钻800打赏5花)、lemoncase(1000打赏)、吕奶奶(10钻20花)、染心夜(10钻10花)、raphaellion(10钻石)、s下雨了j(6钻)、zgyyj1(200打赏3花)、冬函璎珞(3钻)、紫沫静(1钻100打赏2花)、boa琪琪86921(1钻5花)、q540915920(2钻)、774835499(188打赏)、清夜画真真(10花)、笙笙陌陌少少(3钻)、18653377705(1钻)、yangyi2008(1钻)、mengyan1234(100打赏)、bwangbwang(1钻)、arielh256(1钻)、悠悠我心贤(9花)、昕薇scorpio(1钻)、boyilun(1钻),么么o(n_n)o~ 第十七章 恢复武功 云浅月目光紧紧盯着南凌睿的扇子,一动不动。 如今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上的仕女图就是她的手法的话…… 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南凌睿这把扇子的扇面根本就是她画的,也只能是她画的,因为那种倒弯钩画的手法别人模仿不来…… 又说明什么? 说明她那日在皇宫鸳鸯池醒来不是才来这个世上,而是早就来了…… 还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她就是李芸,她也是云浅月,南凌睿的扇面陈旧,看痕迹怎么也有十多年光景了,她最少来了十多年了…… 说明…… “小丫头,发什么呆?”南凌睿走过来,“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眉道:“怎么弄了一身水?别告诉我你穿着衣服洗了个澡!” 云浅月神智瞬间被拉回,她定了定神,想扯出一丝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僵着脸对南凌睿问,“你怎么没去德亲王府看叶倩,跑来这里做什么?” “本太子听说清婉公主来了,清婉公主可是个美人,本太子想进去欣赏欣赏。”南凌睿绕过云浅月,目光向西枫苑看了一眼,这时候隐隐传来清婉公主娇娇婉婉的哭声,他眼睛眨了眨,忽然一乐,“难道里面是在演戏?哭戏?那本太子当真来的正好了。美人啼哭,雨打梨花,好不娇美呀!” “美人?”云浅月哼了一声,“三岁小女孩还差不多。” “嗯?”南凌睿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此时心中一团乱麻,瞥了南凌睿一眼,视线又不着痕迹地扫过它手中的扇子,扇尾处那一笔她特有的顿笔勾画怎么也错认不了。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绕过南凌睿抬步就走,丢下一句话道:“你乐意看就进去看吧!” “你要去哪里?”南凌睿回身追问。 “去糟老头子那里。”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你身上都湿透了,小心染了寒气,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再去吧!”南凌睿道。 “你很关心我?”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挑眉看着南凌睿。 “那是当然,本太子将来要将你娶去南梁做太子妃嘛!”南凌睿笑着点头。 “不是太子侧妃吗?正妃是你的素素的。”云浅月问。虽然当时她被绑在了监斩台上,但她懂唇语,监斩席上众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太子糊弄那老皇帝的,怎么可能让你当侧妃,怎么也要正妃。”南凌睿勾唇一笑,“所以,你如今身体这般差劲,还是要好好养着为好,否则到了南梁还需要本太子日日给你用好药调理身子。”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心思百转千变 ,忽然一笑,轻声问道:“南梁好不好?” 南凌睿一怔,随即点头,“自然好!风景优美,山花烂漫,四季如春!” “好!若是我没人要,嫁不出去,到时候就和你去南梁。”云浅月扔出一句话,转身就走。 云孟口中她为她哥哥画的扇子到底是不是南凌睿手中的那把?这把用她手法画的扇子为何被南凌睿视为珍宝?她失去的那十五年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还有多少秘密?她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急。不要急,人一旦着急,就会做错事儿,越在这个时候,她越应该镇定稳住,不能方寸大乱。 “没人要才和我去南梁?我什么时候成了垫底的了?”南凌睿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看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走远,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扇子,忽然一乐,道了句“也好!”,继续轻摇折扇,大模大样向西枫苑走去。 云浅月在拐角处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见南凌睿已经进了西枫苑,大模大样,轻车熟路,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她眸光微闪,静静盯着西枫苑看了片刻,转身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不出片刻来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早已经等在门口。 “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老王爷都等您半天了。”玉镯见云浅月走来连忙迎上前,见她身上都是水,连忙询问,“浅月小姐,您……您怎么弄了一身水?如今虽然天已经热了,但风还是寒的,小心染了寒气。” “没事儿,我还没那么娇弱!”云浅月摆摆手,心里将容景骂了一遍。 “那您赶快进屋,奴婢给您拿一套衣物去,您就在老王爷的屋子里换了吧!”玉镯连忙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抬步进了院子。 “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让那皇帝老儿将你绑在午门外斩首了?”云老王爷薄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云浅月正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眼皮翻了翻,就知道只要她来,这老头就少不了骂人。这个毛病实在不好。她站在门口不动,对里面道:“爷爷,你若是今日再骂我,我可就不进去了!我娘将我生下来,可不是为了挨您骂的。”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给我滚进来!你都不怕那皇帝老儿杀了你,还怕我骂你?”云老王爷本来薄怒,闻言更是大怒。 “我当时有把握,他根本就不可能杀我,怕什么?”云浅月依然站在门口不动。 “哦?你有把握?”云老王爷挑眉。 “自然,我的小命就那么不值钱吗?我能用命来开玩笑不成?”云浅月反问。 云老王爷怒意去了一半,哼了一声,“你进来,与我说说,我看看你的把握在哪里。那皇帝老儿心思深着呢!你一个小毛丫头能是对手?若没有景世子和睿太子帮着你,你如今十颗脑袋也被砍了!” “他们帮我自然有用,没有他们帮我估计我会受些苦,但那不是主要的。即便他们不帮我,当时情况来说,老皇帝虽然很想杀我,但他最后也不会杀了我的。”云浅月挑开门帘走了进来。虽然她兵行险招,但也是看有契机可循,她从来就知道生命重于一切。不会轻易做置性命于危险之中的事。 “哦?这么有把握?过来说说!”云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云浅月走进来,老眼定在她湿透的衣服上,皱眉道:“怎么弄了一身水?” 云浅月哼了一声,“那就要你去问容景了,他往我身上泼的,你最好拿着你的拐杖去打他。” “他无缘无故泼你水做什么?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才让他泼水的。”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长音恨恨地道:“你可真是我的好爷爷!我就怀疑了,难道容景是你亲孙子?我不是你亲孙女?” 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吧!糟老头子! “臭丫头!我倒是想他是我亲孙子呢!”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 “要想他当你亲孙子下辈子吧!”云浅月哼了一声,懒得和这老头再斗嘴,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夜天倾今日挑衅了老皇帝的权威,要娶秦玉凝,文武百官相助,可谓是众望所归。今日太子的声望可是高过了九五至尊的皇上啊!你说老皇帝当时是不是恨不得杀了夜天倾?” 云老王爷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孝亲王和文武百官谏言,相助太子。老皇帝虽然恨恼,但有火无处发泄。问容景看法,容景来了一句‘家事国事’打发了老皇帝,算是没有表态的表态。德亲王也和容景一样作壁上观。老皇帝问我父王意见。也就是要求云王府表态,云王府不能和容景德亲王一样作壁上观,毕竟身份摆在这里。”云浅月缓缓开口,声音低却清晰,一字一句地道:“若我父王说祖训不可废,夜天倾就是违背圣祖爷祖训,今日老皇帝当即就会废了太子,那么正和他心意,可是这样的话,在文武百官中,云王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太子一废,云王府就会被推上监斩台。相信老皇帝对付云王府绝对不会手软!” 云老王爷眼中精光四射,点点头,“继续说!” “而我父王即便再愚钝,但和老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何况他说过从今以后都听我的,我决心不会入宫。所以,我父王大约一番权衡之下,就顺应民意,自动恳请废除祖训。”云浅月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看老皇帝当时根本就没有废除祖训的意思,当时情况有多种可能,也许他会借机推脱容后再议,就像上次武状元大会我请旨要嫁给容枫一样。那岂不是错过了时机,再想提议这件事情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我就添了一把火,将这一把火烧着。让老皇帝不得不答应夜天倾废除祖训。” “你倒是胆子不小!万一他真杀了你怎么办?”云老王爷点点头,挑眉问。 “自古皇帝都爱惜名声,没有不想千古流芳想要被后人称之为明君的帝王。我自贬陈辞恳请废除祖训,也算顺应时事,老皇帝若是杀我,岂不真成了昏君?所以,我断定他不会杀我。但因为我让他迫不得已杀了陆公公,又因为我逼迫得他不得不答应夜天倾立秦玉凝为太子妃,再因为我不得不废除圣祖爷只准云王府女子入宫的祖训。这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他恨上我是肯定的,即便今日废除祖训,他也不会放过我。”云浅月道。 “你个臭丫头,心里倒是清楚明白!”云老王爷听罢后,胡子翘了翘。 云浅月哼了一声,看着云老王爷,“如今你还骂我不?还能说我今日做得不对?” 云老王爷瞥了云浅月一眼,同样哼了一声道:“锋芒太露,十年伪装全部一夕间化为空谈!你以为经过今日之事后,那皇帝老儿以后还会信你大字不识废物无才?你就等着他收拾你吧!” 原来老王爷知道她伪装。云浅月眨眨眼睛,无所谓地摊摊手,“不信就不信呗!伪装也好,不伪装也罢!怎么都是一个我而已!他收拾就收拾,如今没了祖训,看他还怎么束缚我!不过他如今要收拾的人当仁不让是夜天倾。有夜天倾挡在我前面,我还怕什么?” “夜天倾这个蠢货!鱼目混珠!”云老王爷叱了一声。 “爷爷,秦玉凝可不是鱼目。她厉害着呢!”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继续压低声音道:“咱们云王府不是有暗线吗?今日午门外监斩席和监斩台上的事情您一清二楚吧!秦玉凝像是鱼目?” “不过是包裹了珍珠的鱼目而已。”云老王爷道。 “包裹了珍珠的鱼目……”云浅月呵呵一笑,想着这老头也真会比喻,她摇摇头,“秦玉凝可不止如此呢!暗线传递回来的消息也是其一,爷爷不知其二,若是知道的话,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想着云老王爷定然不知道紫草之事。若不是容景说与她,万咒之王爆破前那一刻那么短时间变成紫色的变化她也没能发现,更何况是暗线。 “嗯?还有其二?”云老王爷老眼眯起。 云浅月点点头,凑近云老王爷,贴在他耳边将紫草和万咒之王之事与他说了一遍。话落,只见云老王爷面色大变。她住了口看着云老王爷,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老王爷才出声,对云浅月询问,“景世子当真看清了万咒之王爆破前那一刻变成了紫色?” “爷爷,您在怀疑容景的眼力吗?”云浅月反问。 云老王爷住了口,再次沉默。 云浅月也不再开口,等着云老王爷。 又过了许久,云老王爷道:“你娘也是死于紫草!” “什么?”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看向云浅月,将她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入眼底,叹了口气,对云浅月道:“臭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如今还剩多少记忆?” 云浅月没想到云老王爷突然这么问,她垂下头,有些郁闷地道:“半丝也没有!”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半丝也没有了!也难为你装了这么长时间,还跑来抽疯地和我说不是我孙女。你若是不是我孙女,我让你连云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云浅月沉默。若不是今日听到说清婉公主来了,她想去云暮寒那里看看,中途又听了云孟的话,后来出了西枫苑又凑巧看到了南凌睿的扇子,这么多凑巧放在一起,尽管有容枫和容景说她就是她的话,她还不相信自己就是云浅月。如今事实俱在眼前,让她如何不相信? 如今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她在死后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中间出了意外,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记忆丢失了,只保留了她前世的记忆,所以,她以为自己在那日皇宫赏诗会才来。 “你这丫头从小就会装,我险些真被你装过去。若不是那日从皇宫回来,景世子临走对我说你失忆了,我还不知道。”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睁大眼睛,“爷爷,你……你是说那日从皇宫回来容景就知道我失忆了?” “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他那日与我就说了不过几句话,怎么知道我失忆了?”云浅月问。 “我哪里知道?定然是你哪里做得不对被他发现了!景世子那一双眼睛,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的。他不让我点破你,我便也就由了你。没想到失了记忆你个臭丫头还能这么装。”云老王爷恨恨地道:“装得我恨不得将你脑瓜壳敲碎了,看看里面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乐意装啊!”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从醒来就听到那些人都说我如何如何纨绔不化,如何丧尽天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何大字不识不通礼数,如何嚣张跋扈恶名昭彰!夜天倾要押我去刑部大牢,隐卫都动用了。九死一生回来不装做什么?人人都说我那样,我若不那样岂不是就不是我了?没准早被人大卸八块了。” “你怎么不说你懒?想吃喝玩乐?”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正说到义愤填膺处,被云老王爷点破,她脸一红。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奈何时不与我,她的美梦到如今是彻底作废了!她叹了口气,有几分抑郁地道:“爷爷,你不会是想追究我装错了吧?我若是不这样,早被老皇帝整死了估计。我看您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就告诉我,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丢失的那些记忆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云老王爷道。 “怎么可能?”云浅月瞪眼。 “怎么不可能?你一到五岁就知道玩,天天缠着你哥哥!五岁之后就开始缠着夜天倾疯跑,整日里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太子府。这些年你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云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爷爷?” “不可能!”云浅月摇头,不敢置信,“我中间什么也没做?十五年,不,十四年半,除了缠着我哥哥就是缠着夜天倾?我就做了这两件大事?” “你以为呢?你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从皇宫被撞坏了脑子这两个月,比过去十几年做得都多。可是比以前更胡作非为了,让我头疼。不知道景世子是怎么看上你这个丫头的,我老头子就没看出你哪里好了。”云老王爷冷哼道。 “我……”云浅月有些哑口无言,她想问那容枫呢?她怎么认识容枫的?那北疆那个给她杨叶传书的人呢?她又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容景,天雪上埋藏的灵芝醉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等等,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她看着云老王爷,见他胡子一翘一翘的,不像说假,她伸手揉揉额头,有些无力地道:“好,这个先不说,就说我怎么会失去记忆了?容枫说我体内有两股真气冲击才导致阻塞失忆。这个是怎么回事儿?你该知道吧?你给我的凤凰真经不是很厉害吗?” “我哪里知道?我是将凤凰真经传给了你,都是你自己练习的。”云老王爷道。 “你就没练?”云浅月想着他不是她的爷爷吗?不是很精明的一个老头吗?如今怎么就一问三不知。看起来还没她知道的多。那他都知道些什么? “自然没练。给你的凤凰真经是女人练的东西,我老头子怎么可能去练?”云老王爷瞪眼。 云浅月闻言,眼睛比云老王爷的老眼瞪得还大。她想起灵台寺她和容景的内力能融合,容景当时说是天地真经,她问道:“那容景的武功说是什么天地真经,和我的武功同宗一源,他怎么就能练?既然是同宗一源,也不怕变成女人!” “臭丫头!天地真经自然可以练!属阳性,怎么可能变成女人!”云老王爷瞪眼,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地道:“怪不得景世子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原来练的是天地真经!” 云浅月抬头望天,半响有些虚弱地道:“那你给我的凤凰真经哪儿来的?” “你娘去时给我,让我传给你的。”云老王爷道。 “我娘……”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话语又回到了原点,她低声问道:“爷爷,我娘为何也中了紫草?容景说他父王不是死于障毒,而是死于紫草。” 云老王爷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景世子说他父王也死于紫草?” 云浅月点头,刚刚她没与云老王爷说荣王爷也死于紫草之事。这件事情容景藏了十年,大约只与她说了。 “难怪了……我就说障毒如何会没有办法救治?原来也是紫草!”云老王爷低下头,有些伤感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娘是如何中了紫草的毒,只知道她去了一趟北疆,回来还好好的,却在不久后就突然病了,开始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小病,后来在她去前将凤凰真经交给我传给你,我才知道她是中了紫草的毒。她武功高绝,所以撑了些日子,但还是没挺住就去了。” 又是北疆!云浅月想起荣王爷据说是去北疆平乱,在回来的途中中了紫草的毒死了。而紫草就产于北疆毒瘴峰。她眼睛眯了眯,问道:“我娘去北疆做什么?” “不知道!”云老王爷摇摇头。 “她不是王妃吗?能随意离开王府出去?而且还是北疆?”云浅月看向云老王爷。 “这个王府从来不限制你娘的自由。”云老王爷道。 “我娘的娘家是哪里?”云浅月又问,她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她有外公什么的,也无人在她面前提起。见云老王爷不答话,她有些恼,“别告诉我你连我娘的娘家是哪里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将她娶进来做你儿媳妇的?” 一问三不知,他到底知道什么?连她娘的身世也不知? “你娘的身世我的确不知道。”云老王爷又摇头。 “我娘的娘家不在这京中?”云浅月一愣,见云老王爷默认,她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好吧!那我问一件你知道的事儿。你当年给了容景一颗什么圣药?帮助灵隐大师保住了他的命?” 这件事情他总该知道了吧? “我哪里给他什么圣药!不是你给的吗?不过是以我老头子的名义送去的,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云老王爷挑眉,再次摇头。 她给的? 云浅月觉得她又进入了一个怪圈。本来想从云老王爷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可是绕来绕去什么也没得到,却又是得一团谜。一团团的谜越来越多,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来气,她有气无力地道:“那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和我说说!” “就知道你整日给追在夜天倾屁股后面跑,没出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说正经的!你非要我和你急吗?”云浅月腾地站起来,“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她彻底恼了!他觉得这老头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就是故意在与她打哑谜不告诉他。否则执掌偌大的云王府,和皇帝老儿暗中较劲,要靠她那没用的父王云王府早就老皇帝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绕了这么半天,她除了多了更多谜外没得到关于自己这个身体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她冷着脸警告道:“难道非要我黑瞎子一头撞,被撞死了才甘心?” 她一时激动,没发现因为她的动作,桌面霎时陷了下去。 云老王爷身子一颤,不怒反喜,盯着云浅月的手道:“臭丫头,你武功恢复了!” 云浅月低头,只见她手直直陷入桌子里,她一愣,将手拿出来,桌面上陷下去五个手指印,正好是一掌之力。她一喜,连忙用功,可惜丹田什么也没有,她皱眉,摇摇头,“没恢复!我丹田里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寻常人如何能有这等力道?你再打一下试试!”云老王爷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照着刚刚的力度在桌子上又“啪”了一下,果然桌面又陷了下去,和刚刚的一模一样,她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奇异地道:“可是我丹田没有丝毫内息!怎么回事儿?” “这大约就是凤凰真经的妙处了,当年我见你娘的时候也以为你娘没有武功呢!没想到你娘武功登峰绝顶。你既然修习的是凤凰真经,当该是和你娘一模一样的。”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用心去感应,果然身体轻盈许多,奇经八脉通畅,似乎内息无处不在。她转过身,手腕微转,对着不远处的椅子抓去,转眼间那把椅子就到了她的手里,她惊得睁大眼睛,这武功恢复的太过突然,一时间让她有些怔愣,不明所以。 “恢复了武功是好事!做这副呆样做什么?”云老王爷见云浅月抓着椅子半响不动,难得和蔼慈祥地道:“没了记忆就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刻意去探求。指不定哪日就如你这武功一般,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恢复了。每一个人眼里看到的你都是不一样的。难道你都挨个去问?别人眼里的你什么样子,你难道就要做出个什么样子不成?” 云浅月抬头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继续道:“你就是一个你罢了!无论有没有记忆,都是你而已。你心中必定有一定之规,有自己的想法,会判断怎么样去做才是对的。谁的话都可能会成为你的误导,误导你做错事儿,爷爷的话也会对你造成误导。如今虽然你摆脱了祖训的束缚,但只要你一天是云王府的嫡女,你肩上就背负着云王府的责任,皇帝老儿的视线就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不能行错一步。”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不说话,认真地听着。云老王爷难得正儿八经地和她这样说话。她觉得这话很关键。 “你父王不顶用,爷爷这些年一直暗中在和老皇帝较劲,顾忌你的时间不多,你私下里的确是做了很多事情的,爷爷是知道一些,但也是模模糊糊,也和你说不出来。万一说错了,对你就是害处!所以还要靠你自己。没记忆就摸索着去判断,总不会错的。”云老王爷又道:“你哥哥指望不上,爷爷老了,你父王无能,云王府还要靠你!你这个时候更应该稳住,才不至于行错一步。我能与你说的就是这些!你能明白也就明白了,明白不了,那就是你笨蛋,我也不会与你多说的。” 云浅月依然不语。继续看着云老王爷。 “你个臭丫头!还拿着凳子做什么?也不嫌沉?说你笨你还就真笨了!”云老王爷见云浅月站着看着他,半天都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瞪眼斥道。 云浅月依然站在一动不动,迷蒙烦闷的眼神忽然破碎出清然之光,本来纠结烦闷的心因为老王爷的话忽然敞亮了几分,这样的话无异于醍醐灌顶,令她茅塞顿开。她放下手中的椅子,看着老王爷对她瞪眼,忽然笑了。 “臭丫头!明白了?”云老王爷挑眉。 “嗯!明白了!”云浅月点头,周身缠绕的迷雾烦乱尽褪,整个人如从云雾中破出一般,笑道:“爷爷说得对,左右都是一个我而已,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头来过,当我重新活一回!没了记忆我还有眼睛,有耳朵,可以用眼睛和耳朵去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总会走出一条路的!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你明白就好!”云老王爷老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关于皇帝老儿,他最在意的是这夜氏江山,只要你抓住他的命脉,就不怕他敢动你。关于你和景世子被刺杀,今日万咒之王因紫草之毒而爆破,这些要追查不急于一时,谁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的,只不过这中间你要小心谨慎一些罢了!另外关于你娘,她从来就是一个秘密,直到死,都是一个秘密。爷爷也与你说不出什么,你若想知道,就要自己去知道,也许你早就知道了,不过如今你没了记忆,都忘了,又得重头再来。所以,都要看你自己。” 云浅月点点头,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老头今日才像个长者,对儿孙淳淳教诲。 “天色不早了,你湿了的衣服如今都干了,回去休息吧!”云老王爷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到底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老头子就想颐养天年,从今以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有景世子看着你,我倒还放心些。” 提到容景,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就不明白了,容景给这老头灌了什么**汤。她点点头,“那爷爷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云老王爷摆摆手。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云老王爷忽然又道:“对了,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娘去了也有十二年了,正好一个生肖轮回。你从两岁之时是被隐卫抱着去烧纸的,后来你能走之后都是自己去云雾山。如今也坚持一个轮回了。我记得你娘说过等到一个生肖轮回之后,你就不必去了。所以,今年是你最后一次去给你娘烧纸。所以,就在山顶上待一晚吧!好好陪陪她。” “嗯!”云浅月点头。想起彩莲说她娘在她两岁多就病逝了,如今她还没过生辰,还没满十五,算起来就是十二年了。她爹说不让云王府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去云雾山,她直觉云雾山也是有秘密的,不知道明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云老王爷不再说话,困倦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出了房门。 玉镯抱着云浅月的衣服等在门外,见她出来恭敬地低声道:“奴婢给小姐您取来衣物后知道您和老王爷在说话,就没进去打扰给您送衣服。如今您身上的水都干了,回去定要用热水沐浴。若不然染了凉气就不好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身上皱巴巴的难受,的确要好好洗个热水澡。都怪容景那混蛋,受了伤还照样黑心,接过玉镯手中的衣服,向浅月阁走去。 她刚走了两步,左侧忽然有一丝异样的风丝刮来,她心神一醒,停住脚步,向左侧看去,只见过了几秒后,弦歌飘身而落。她看着弦歌,想着有武功果然好。若是每次弦歌出现,站在她面前她才能发现,今日整整早发觉了五秒。五秒这个数字虽然短暂,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五秒就等于五个剑招,可以被人杀死五次的时间。说明她如今武功要比弦歌高!这个认知让她看着弦歌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弦歌也停住身形,就见云浅月看着她,不由心中惊异,那目光就像是知道他来一般,尤其是她嘴角的笑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儿?”云浅月心情好,当先开口,早忘了弦歌对她扔鞋的事儿了。 “浅月小姐,属下来请您去看看我家世子吧!我家世子他……”弦歌垂着头道。 “他怎么了?”云浅月收了笑意,皱眉。 “世子……将自己泡在水里如今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出来,属下怕他的伤口长时间在水里泡着会恶化……”弦歌道。 “他将自己泡在水里做什么?不知道胳膊有伤吗?”云浅月脸色冷了下来。她去西枫苑一趟,又在云老王爷院子里待了许久,可不就一个多时辰了吗?和着他回府什么也没干就将自己泡水里去了? “将您送回云王府之后,世子回府后就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鞋靴都换了,让属下拿去烧了,又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沐浴,不准我进去。药老和青泉、青裳我等轮番去劝,可世子就是不听,怎么也不出来,所以只能来请您了……”弦歌有些颓然地道:“您知道世子从来不让人近三尺之距的,除了您例外,今日世子迫不得已出手救了秦小姐,所以才……” “所以他就将自己泡在水里洗去了?”云浅月无语。 “是!”弦歌点头。 “真是毛病!”云浅月骂了一句,虽然是在骂,但心底竟然因为他的举动无端欢喜。她对弦歌摆摆手,“你去告诉他,就说他洗掉一层皮的话,明日我就不管给他去换药了!” “这样的话我和药老等不知道说了多少,世子就是不出来,浅月小姐,若是但分可能,我能来找您吗?您……就辛苦去一趟荣王府吧!您不去,以世子的脾性今日估计会泡一夜,那他胳膊还了得?我觉得就只有您去了,他才肯出来!”弦歌祈求地看着云浅月。 “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有用了!”云浅月见弦歌苦着的脸觉得好笑,弦歌大约真是从水里弄不出容景来,无奈之下才来找她,若是但分有一种可能,这个家伙估计才不愿意见她,她点点头,“好!我就跟你去一趟!” 弦歌一喜,刚要开口表达谢意,云浅月足尖轻点,紫色的身影一闪,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他一惊,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消失的方向,愣了半响,才施展轻功追去。心中惊异,浅月小姐何时恢复了武功?而且如此高绝,距离这么近,他居然都感知不到她一丝一毫气息。若不是知道她要去荣王府,此时怕是早就寻不到她的踪迹了! ------题外话------ 月票好**啊(⊙o⊙)! 有木有人想看容景美人出浴(⊙o⊙)?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钻20花)、raphaellion(10钻)、醉生梦死v(888打赏)、清零艼若(2钻4花)、cogome(388打赏)、sc0508(188打赏)、清夜画真真(10花)、彼岸冥血00(1钻1花)、泠柳(3花)、张小雨123(3花)、黄姐0126(3花)、攀登极限的速度(2花)kidwong1993(2花)、pangada(2花)、wodebaobeito(2花)、银月银(2花)、羽翼欣然(2花)、xiaojing84(2花)、岁月听取风的鬓角(2花)、chenli2008(1花)、特工队(2花)、幻舞怜月(1花)、13826919081(1花)、arielh256(1花)、yunanrong(1花)、伊雪佳人(1花)、苏城洛夏(1花)、么么o(n_n) ... 第十八章 温泉春色 云浅月本来想试一下恢复的武功,没想到她只足尖轻轻一点,身子便轻盈飞起,她一惊,随即又一喜,想着果然还是有武功好!回头看向弦歌,见弦歌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本来想落下来的身形忽然改变了想法,身轻如燕地向荣王府而去。舒残颚疈 她想着按照她如今这个度,应该是比叶倩还快的!也就是说她如今武功很高了! 云王府距离荣王府赶车大约需要两刻的时间,可是施展轻功不过盏茶功夫。 来到荣王府大门口,云浅月并没有停住身法,而是身形一转,绕过荣王府正门从侧门轻飘飘飞跃高强而入。按照上次来的记忆,向紫竹苑飞去。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光打在紫竹林上,紫色的竹叶被点上斑斑驳驳的光点,煞是好看。云浅月看了一眼紫竹林前竖立的石碑,她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并没有踏着阵法而入,而是身形直接拔起,踏着紫竹林顶端的枝叶飘然而入。 这一份功力,堪当绝顶! 轻而易举地过了紫竹林,来到容景的院子,云浅月轻飘飘落下,心下得意,想着若是做贼的话,就凭这份功力,就能搬走容景的家了!等哪日一定要将他院子中这些宝贝都偷走,再让他有钱就得瑟! “什么人?”忽然传来数声怒喝,转眼间云浅月四周就围上了十多名黑衣人。 云浅月正在得意,不想转眼间就被围住,她一怔,她已经做到轻若无声,没想到容景院子的人如此警醒,当看到围着她的是那日遇到百名死尸刺杀时容景召唤出的十八黑衣人,她便觉得被现也不足为奇了。这十八个人都是顶尖高手,不知道容景打哪里淘来的。一人便可顶十人。她挑了挑眉,并未说话。 那十八黑衣人本来刀剑齐出对准擅自闯入者,但当看到对准的人是云浅月,齐齐收了刀剑,对她躬身一礼,“原来是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请!” 话落,那十八个黑衣人齐齐隐了下去,动作整齐一致,如若没出现过,半丝风丝也不闻。 云浅月早先来那次因为没有武功,以为这院中除了药老、青泉、青裳外再无别人,如今她恢复武功,才感知到这所院子每一个角落都布置了暗岗。她翻了个白眼,果然有钱人都是日夜防贼的。她这样的功力都能被现,容景这院子当真是铜墙铁壁了! “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药老、青泉、青裳三人听到声音齐齐出来,每个人都一脸喜色地看着云浅月,像是请来了佛爷一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容景呢?”云浅月笑了笑,看着三人。 “世子还在水里泡着呢!浅月小姐,您快进去吧!”青裳连忙催促。 云浅月抬步向容景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停住手,回头看向三人,只见三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有些好笑,问道:“我就这么进去?合适?” 她可没忘了弦歌说容景将衣服都烧了泡进了水里,那她就这样进去岂不是不合适?她和容景还没亲密到将他光溜溜从水里拽出来的那种程度吧? “合适,您最合适了,属下们没有世子的命令都不敢进去,您若不合适,可就没人合适了……”青泉连忙点头。 “不错,浅月小姐您快进去吧!世子的伤本来就不能沾水,可他偏偏还泡这么久……”药老也连忙点头。 “是啊,浅月小姐,您快些进去,多耽搁一分世子就会多泡一分水……”青裳再次急急催促道。 云浅月看着三人,有些郁闷,加重声音强调,“我是女人!你们的世子是男人!” “男人女人还不都是人?浅月小姐快进去吧!我们世子就对你例外……”药老见云浅月站在门口不动,看那架势恨不得要过来推她了。 “我们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云浅月有些无奈。 “以后就亲密了!”药老又道。 什么叫做以后就亲密了?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看着药老,问道:“药老,您几岁了?”她就不明白了,一个老头怎么就这么开化?她从那个世界而来,也没开化到脸不红心不跳去从水里拽出一个泡水的男人。 青泉和青裳二人看着云浅月,这回倒是没开口帮忙说,两张小脸都红红的,他们刚才急于想将容景从水中拉出来,此时也才想起浅月小姐和世子如今虽然关系近了一步,但也没定情,没大婚,浅月小姐虽然能拉出世子,但若是进去的话也的确太亲密了,是不太合适…… “小老儿今年七十了!”药老道。 “看起来真不像!”云浅月打量了药老一眼,外表看起来就五十多岁,尤其这心智更是比他的外表还让人佩服。 “小老儿一生钻研药理,有养颜之术,所以年轻一些。”药老有些得意,随即再次对云浅月催促,“浅月小姐,所谓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您虽然没和世子……但是进去也是无碍的,就当他是个伤者,若是您不将他拉出来的话,世子别看平时很好说话,但其实脾气拗着了。我们谁也拉不出来的……” 她是不是该为自己在容景面前的特例而高兴?云浅月摆摆手,咬了咬牙,有些无力地道:“好,我进去将你们家的世子给你们拉出来就是了,不用说了!” “多谢浅月小姐!”药老连忙道谢。 “多谢浅月小姐!”青裳、青泉对看一眼,也连忙道谢。 云浅月用力一推门,抬步走了进去。 此时弦歌慢一步才回到紫竹苑,他飘身而落,就见云浅月正推门走进去,他此时依然难言心中惊异,不明白浅月小姐的武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但见她能进屋去劝出自家世子不再泡水,还是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走进房间,就见房间空无一人,她转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皱眉对外面询问,“不是说容景泡在水里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是在寻她开心吧? “浅月小姐,奴婢忘了告诉你,房间有一处暗门,在靠床的墙角处有机关,您将机关打开,就能进去了,世子的确是在泡水,我们并没有偏您。”青裳连忙道。 云浅月抬步走到床前,果然见床头有一处暗阁,她轻轻一按,屏风后忽然打开一扇门,她转身走进屏风后,只见那扇门和墙壁吻合,机关布置很是巧妙。她撇撇嘴,抬步走了进去。 “弦歌,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出去!”容景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向里面看去,只见水雾缭绕,依稀可见一个大水池,水池边上一个朦胧的身影,果然是在泡水,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 “没听到吗?出去!”容景又道。 云浅月依然没开口,感觉铺面而来的水雾带着温热之气,看来这里还是个温泉池。她想着这个黑心的家伙到真是会享受!居然在房间里按了暗门因了温泉进来。 “你难道非要让我将你关进暗室方才出去吗?”容景温润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出去!别再来打扰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受了伤还泡在水里不出来,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容景一惊,本来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向门口看来,透过浓浓水雾就见云浅月站在门口,他难得一怔,讶异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你将自己泡在水里不出来,你的人谁都请不出去你,就将我拉来了!”云浅月没有进去,将身子倚在门边上,懒洋洋地看着容景朦胧的身影道:“果然是一根干巴棍,脱光了也没有看头!” 容景沉默,看着云浅月,半响没出声。 云浅月从容景身上瞥来眼,凉凉地道:“还不快出来,难道真等着我过去将你拖出来不成?” 容景继续沉默。 “真不出来吗?你架子可真大!我属一二三,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云浅月想着难道她真过去拽他出来?摇摇头,改口道:“你爱出来不出来,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伤口也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拉倒。反正我来也来过了,你若不出来就继续泡着吧!我走了!” 话落,云浅月当真转身出了门。 “等等!”容景忽然开口。 云浅月脚步一顿,语气不好,“什么事儿?” “你……你将我的衣服给我拿进来!”容景声音微哑。 “在哪里呢?”云浅月问。 “在床头!”容景道。 云浅月抬步出了屏风,见床头果然放着干净的月牙白锦袍,她伸手去拿,这才看到自己手里还抱着从玉镯那里拿来的衣服,当时急急赶来,倒是将衣服也带来了,她放下自己的衣服,拿起容景的袍子,抬步又走回屏风后,来到暗门口,伸手将袍子向容景扔去,“给你,接住!” “我手没有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给我拿过来!”容景道。 云浅月刚要脱手的衣服生生顿住,皱眉看着容景,“你连个衣服都接不住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 “手无缚鸡之力还要逞能去接人,活该!再泡在水里你胳膊非废了不可!”云浅月语气虽然不好,但还是抬步走了进来。 没现在她身后,门无声地合上了。 来到距离水池三步的距离,云浅月不看容景,瞥过脸,将胳膊伸过去,手中的衣服递到容景面前,“给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如诗似画的容颜因为热气蒸染,此时微带熏红色泽,他看着云浅月,青泉的眸子有什么东西在汇聚,越聚越多,将整个眼底吞没。 “你倒是接着啊!”云浅月感觉胳膊酸了也没人接过衣服,她忍不住催促,“别告诉我你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信不信我将你拽出来扔墙外去?” “嗯!”容景轻若无声地应了一声,缓缓抬手去接云浅月手中的衣服。 云浅月感觉到他的动作松了一口气,这种阵仗她从来不曾经历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不着寸缕地泡在水里,此时她脸不红才怪!想着他拿了衣服她赶紧出去才好,否则在这里她非憋死不可,连气感觉都喘不出来了。 容景并没伸手去接衣服,而是一把握住了云浅月的手腕。云浅月一惊,刚要说话,只感觉容景拽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还来不及打开他,身子就被她拽着跌入了水中。“噗通”一声,水池里爆出一大片水花。 “容景,你做什么?”云浅月被水花四溅打得满脸是水,她恼怒地喊了一声。 “看你连衣服都没换,回去后一定没听我的话用热水沐浴吧!来,和我一起泡泡,否则小心染了凉气。”容景声音出奇的沙哑温柔。 “鬼才和你一起泡!”云浅月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挥手去打开容景,手触到他温滑的肌肤一个激灵,立即缩了回来,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恼,“你放开我!” “不放!”容景摇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云浅月羞恼的脸,水雾中她容颜清丽脱俗,眉眼瑰丽如烟霞,他心神一荡,低头去吻她的唇。 云浅月心中暗骂这个“混蛋!”,他还说自己没力气,如今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她偏头躲开他的吻,恼道:“我可不是送上门给你吃的,你给我松开手,否则信不信我真能将你扔出去?” 容景的吻落在云浅月脸颊上,听到她警告的话他仿若未闻,声音低哑地道:“那你就扔吧,反正我和你一起被扔出去,我也不会觉得没面子!这里是我的院子,外面是我的人。” 云浅月顿时失语,容景伸手扳过她的脸,将唇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无论缠绕的气息多么温热,容景的吻从来都是温润温凉的,如雪莲香,淡而不腻,雅而不浓。 云浅月心跳慢了半拍,神智刹那飘飞。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反应满意一笑,轻轻啄住她唇瓣加深这个吻,本来扣着她的手腕的手臂轻轻一揽,将她抱在怀里,两人间再不见一丝缝隙。与此同时,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伸手在云浅月腰间轻轻一扯,她的腰带被扯开,束着的衣裙敞开,他手指灵巧地一勾,里面丝裙的衣带也被扯开,露出绣着海棠花的肚兜,他动作微一停顿,将手覆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这次没有衣料阻隔,他手下肌肤光滑如锦缎,手刚覆上,他身子颤了颤,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吻着云浅月的动作也猛地一顿。 云浅月就在容景这一顿中飘飞的神智刹那归位,她猛地推开容景,身子后退了数步,伸手将敞开的衣襟收拢,又羞又恼地看着他,“容景……你,你无耻……” 容景看着云浅月慌乱羞恼的神色,眸光忽幻忽灭,晦暗不明。 “你……你个……”云浅月想骂色狼,但这两个字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口。她看到容景眸光暗潮涌动,眸底似乎有浓浓欲火攀升,她猛地背转过身子,声音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喝道:“赶紧给我出去,你再在水里待一刻,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背影,她纤细曼妙的身子在水雾中娉娉婷婷而立,他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刚刚那碰触她肌肤的温度还在,他手指微微蜷了蜷,忽然从水中站起身,出了水池,弯身捡起池边的月牙白锦袍,默默地穿了起来。 云浅月听到身后的动静,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她微松了一口气。男女情事她从来未曾涉及过,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最好,但她知道一点,就是她和容景还没有到裸裎相见的地步,虽然她葵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才两日就已经没了,她如今完全可以……但是这种风流阵仗,她自认目前还消受不了。 容景穿好衣服,见云浅月还背着身子站在水池里,他眸光闪了闪,温声道:“这里是引香泉山灵台寺的温泉水,以前我身体寒气重,每日都要在这里泡上半日才能驱除寒气。你今日浑身都是寒气,就在这水中泡上一泡吧!” “不要!”云浅月立即摇头。 “你确定不要?我这里可是从来不让别人进来的。若是你今日不泡,改日不一定就让你泡了。”容景挑了挑眉,继续温声道:“如今天色还早,我出去让药老准备一番,你就在我这里用膳如何?让药老给你做荷叶熏鸡。一会儿做好了晚膳你再出来。” 云浅月抿唇犹豫半响,还是受不住这暖暖的温泉水和荷叶熏鸡的诱惑,低咒了一声,想着容景真是黑心到家了,就会抓住她的弱点。她没好气地点点头,“嗯!那你赶紧出去!” “好,我这就出去!”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出去。 暗门被关上,云浅月才转回身,这间房间已经没有容景的影子,但雪莲香气依然缭绕。她低头看向自己,似乎那只温润的手还放在她肌肤上,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让她想起刚刚那一刻就忍不住浑身颤栗,不知道容景刚刚是什么感觉?她忍不住去想,却是又立即打住,告诫自己不准去想,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埋入水中,躺在容景刚刚躺的位置,除了头部外,全身都包裹在水中,暖融融的水侵袭她身体没一寸肌肤,说不出的舒服。以前她每次连续奋战好多日夜之后都会去泡温泉,如今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觉得真是温暖,闭上眼睛,暗暗不忿,想着容景果然会享受。 出了暗室,容景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站在门口。微抿的薄唇和一双被暗潮侵吞的凤眸出卖了他看起来平静的表面。 从何时起,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从何时起,他的克制已经如此薄弱? 从何时起,他想要的不再是玉雪山共喝一坛灵芝醉,而是想要更多?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如今察觉了,偏偏不想罢手…… 许久,他苦笑了一下,抬步出了屏风后。 “世子,您总算出来了!”药老、弦歌、青泉、青裳四人焦急地等在门口,此时见容景出来,齐齐一喜。 “弦歌,你将她找来的?”容景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地看着弦歌。 弦歌一惊,立即单膝跪在地上,请罪道:“世子恕罪,属下……” “去暗室紧闭一日!”容景吩咐。 “是!”弦歌垂。 药老、青泉、青裳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跪在了地上,却无人为弦歌请求饶恕, 容景看着三人,目光定在药老身上,吩咐道:“药老,你去做晚膳吧!做一盘荷叶熏鸡!” “是,小老儿这就去!”药老连忙转身,快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向容景胳膊,“世子,您的胳膊……要不要小老儿给您包扎?” “不用!你去吧!”容景摆摆手。 药老再不多言,转身下去了。 容景目光又转向青泉和青裳,姐弟二人不等他开口齐齐道:“请求世子责罚,今日之事不全怪弦歌,我们二人也……” “弦歌,你可知我为何罚你?”容景截住青泉和青裳的话,出声对弦歌询问。 “属下未经世子允许,擅自将浅月小姐请来!属下知错!”弦歌道。 “你擅自做主将她请来也没什么,但是致使我险些……”险些什么,容景并没有说,而是话语生生顿住,眸光暗了暗,对弦歌摆摆手,“现在就去暗室!” “是!”弦歌站起身,向暗室走去。 “你们起来吧!”容景对青泉和青裳摆摆手,转身走回了房间。 青泉和青裳齐齐站了起来,见容景没什么吩咐,姐弟二人对看一眼,向厨房走去。走得远了,青泉终于忍不住低声对青裳询问,“姐,世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将浅月小姐请来,致使他险些什么?你可知道?” 青裳回味容景的话和他说话时的神情,毕竟女儿家心思细,也较成熟一些,世子在沐浴,浅月小姐进去,会生什么?她想着世子那句完整的话应该是“你擅自做主将她请来也没什么,但是致使我险些没把持住就错了。”,她想到这里脸一红,见青泉疑惑地看着她,她斥道:“世子的心思也是你能胡乱猜测的?别以为世子没罚我们就算了,你别忘了弦歌可是被罚去暗室了,若是你不想去暗室陪他,尽管猜世子的心思。” 青泉脖子一缩,立即噤了声。 青裳见青泉乖觉不再问,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毕竟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好给青泉解释,只要他不再问就好。 “世子将弦歌哥哥关进暗室是为他好,每次弦歌哥哥从暗室里出来都是功力增长,我还很想进去呢!可惜世子偏偏就每次都不罚我。”过了半响,青泉郁闷地道。 “那是因为你功力不够,罚你进去就出不来了。”青裳瞪了青泉一眼。 “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总有一日过弦歌哥哥。”青泉下定决心道。 青裳看了一眼弟弟,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间二人来到厨房,见药老已经开始忙活,遂洗了手帮忙打下手。 房间内,容景走回床前,看到放在床头的紫色衣裙一怔,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温泉池的门被打开,云浅月站在门口,对容景喊道:“容景,将我放在你床头的衣服给我扔过来!别告诉我你再没有力气!” “好!”容景这回到没推脱,拿起床边的衣裙扔向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衣裙,连忙穿上。此时已经天黑,房间内并没有点灯,玉镯给她拿的这件衣裙太过繁琐,她弄了半天不是丝带系错就是环扣被扣错,过了半响,她有些无力地道:“容景,你点上灯,我穿不上衣服!” “好!”容景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灯点燃,房间内刹那明亮起来,他回身看向屏风,只见玉质的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清秀纤细的身影,正在手忙脚乱穿衣,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温暖。 捣腾了半响,云浅月依然不得门路,相反裙带被打成死结,环扣错乱不知道哪个该对准哪个,她极其郁闷,恨不得将这件衣服撕了,可是撕了的话就没得穿了,她只能耐心去一点点解,解了半响还是乱七八糟一团,最后她实在无力,郁郁地对外面道:“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件衣服来,我不穿这个了!” “我府中没有准备你的衣服!”容景道。 “那青裳的呢?将青裳的衣服给我一件!”云浅月实在不想再要这件衣服了。 “青裳的衣服你觉得你能穿吗?”容景挑眉。 “要不将你的衣服给我一件?”云浅月想着她这个身体虽然瘦,但却是高挑,青裳比她矮了一头,她的衣服估计还真穿不了。 “我的衣服太大,你觉得你能穿得了?”容景听到云浅月无力虚弱的声音,眉眼隐了一丝笑意。 “那怎么办?这件破衣服我穿不好!”云浅月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是能行的,可是来了这个世界屡次受打击,一是梳头,二是穿衣,头她根本就不会梳,衣服只能穿简单的。不明白容景怎么就轻轻巧巧解开了她的衣带。誓等从这里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这穿衣的敲门,否则穿个衣服都能将她难住,她不用活了。 “我帮你吧!怎么样?”容景询问,不等云浅月开口,又补充道:“反正我又不是没给你穿过衣服!” “那……好吧!”云浅月想着只能如此了。 容景离开桌前,绕过屏风,走到云浅月身边站定,看了她郁闷的小脸一眼,如玉的手轻挑慢捻,随着他缓慢而优雅的动作,不见任何急迫,却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云浅月被系拧了一团乱麻的衣带环扣解开,又轻巧地逐一给她系好,扣住。 云浅月赞叹地看着容景,想着在他的手下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难事? 做好一切,容景轻轻一笑,在云浅月的唇瓣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好了!是不是饿了?出去吃饭吧!药老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出来了!” 云浅月点点头,难得顺从柔软地应了一声,“好!” 容景伸手拉住他,向屏风外走去。走了两步云浅月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他的胳膊,问道:“你泡了这许久水,胳膊怎么样?包扎了吗?” “没有,等你出来给我包扎呢!”容景摇头。 云浅月立即挽起他的袖子,只见入眼处他肘弯处还是红肿一片,伤口处不见血,却红肿中泛白,显然是泡水所致,她脸一沉,喝道:“不知道在受伤吗?就算你要泡水也不必要泡这胳膊呀?难道你想废了它不成?不就被秦玉凝碰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美女也不是谁都能抱到的,你居然还自虐?” 容景一言不,眼神却温柔似水地看着云浅月微黑的脸。 “你看看,如今又严重了,你说怎么办?”云浅月瞪着容景。 容景开口,声音极轻极柔,“下次不会了,你给我包扎,好不好?” 云浅月本来要出口的一大堆教训和怒意在他这样温柔的面孔下消失于无形,她撇撇嘴,暗骂了一声“妖孽”,不再沉着脸,低声对他道:“先上药,再吃饭,如今天黑了,我还要回府呢!” “好!”容景点头。 二人出了屏风,床榻上放着药和绢布,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出来这么半个时辰自己不知道包扎?这个人受了伤还就赖上她了?虽然心中腹徘,但还是动作仔细地给他抹了药,将伤口裹上,做好一切,对他警告道:“明日你以后直到伤口好这一段时间你胳膊再不准碰水。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容景点头。 “乖,吃饭吧!饿死我了。”云浅月满意地在容景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向桌前走去。桌子上此时已经摆满了饭菜,她想起一天没吃饭,如今才觉得饿。 容景听到云浅月的那一个“乖”字有些哭笑不得,他今日对她说“乖”,他就知道她抓住机会总会要找回场子。看到云浅月已经坐下,他也抬步走了过去。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壶酒?”云浅月抓起一个鸡腿啃了两口,忽然讶异道。 “嗯!药老爱喝酒,估计是拿错了!”容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眸光微闪。 云浅月立即放下手中的鸡腿,伸手将壶塞拧开,顿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赞道:“看起来还是好酒!” “这是一叶雪!是不次于雪莲香和灵芝醉的好酒,药老平时就好这一口。”容景温声道,见云浅月眼睛一亮,他提醒道:“你别喝,它的烈性也是很大的,不适合女子喝。” “比你那一坛兰花酿的酒性还烈?”云浅月询问。这酒有一股清清的雪香,当之无愧一叶雪这个名字。容景不说还好,他越让她别喝她却是越想喝一口,但又怕喝酒误事。毕竟明日她是有事的。 “不及兰花酿。”容景道。 “那就没问题!除了你的兰花酿,一般的烈性酒还奈何不了我。”云浅月闻到这香气实在受不住诱惑,张口喝了一口,酒水入口不辣,温温滑滑,柔柔润润,她又喝了一口,还是没有任何辛辣之意,她挑眉看向容景,“这就是你说的烈性酒?不会弄错了吧?它怎么喝着一点儿都不烈?” “入口不烈,后劲极大。这是一叶雪的特性!”容景道。 云浅月又喝了一口,放下酒壶,有些可惜地道:“要不是明日我有事儿,定然都将这一壶酒喝了,既然你说它性烈,如今就喝三口吧!不能喝酒误事。” “明日你有事?是去云雾山?”容景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云浅月重新拿起鸡腿啃了一口点头,容景知道她去云雾山也没什么奇怪。她向来就觉得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容景拿起筷子,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起她的娘亲,又想起爷爷说她娘中了紫草之毒,以及连她爷爷都不知道她娘的神秘身世,以及她爷爷说她娘遗言她去够云雾山一个生肖轮回便不必再去了等等今日生的令她迷惑的事情,不知道明日去云雾山是不是能现些什么,这样想着,便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房中静静,二人各自默默用膳。 吃饱之后,云浅月放下筷子,起身站了起来,对容景道:“我回府了!明日你自己换药吧!晚上我会在云雾山待一晚,大约也是不会回来的,你不要等我给你换药。” 容景不说话。 云浅月感觉头有些晕,想着莫不是那酒后劲来了?她就喝了三口而已,有这么烈吗?她皱了皱眉,也不管容景没开口答应她,她抬步就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身子忽然向地上倒去,倒去之前,她保留一丝意识恼怒地道:“容景,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这酒明明温润,不可能这么烈的……”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她身子已经倒在了门口,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容景美人出浴,都看到没呀(⊙_⊙)? 我们的月儿可是看到了o(n_n)o~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1ovejie(2o钻1ooo打赏)、吕奶奶(2o钻石1o花)、boa琪琪86921(1oo鲜花1oo打赏1钻石)、rapc.{0,10}o.{0,10}m(2钻1oo打赏2花)、158o57oo627(2钻)、清夜画真真(1o花)、莫淸颜(2钻)、海阔星朗(1o花)、真子9311o2(1钻)、zhanghe365(5花)、151227758o3(5花)、18951999o66(1o花)、me1on123(1钻1o花)、淡淡8滴(1钻)、suyi2o8o(1o花)、赵小四86(1钻5花)、neta(1钻)、昕薇scorpio(1钻)、银月银(2花),么么o(n_n)o~ 第十九章 一室春光 容景看着云浅月软软地倒在地上,并没有去接住她,而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室内朦胧的灯光映照下,他玉颜如笼罩了一层雾色,看不出情绪。 许久,容景对外开口,“青裳,进来将桌子收拾了!” “是,世子!”青裳从远处走来,推开门,刚要迈脚,见地上躺了一个人,她一愣,当看清是云浅月顿时惊异,抬头看着容景,“世子,浅月小姐她……” “你只管将东西收拾下去就行!”容景吩咐。 “是!”青裳绕过云浅月走进屋,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碗碟收拾好,拿着东西躬身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容景,绕过云浅月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中再次静了下来。 容景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浅月一动不动。 许久,他再次开口,对外面温声道:“药老!” “世子?”药老来到门外。 “你在一叶雪里放了多少嗜睡散?”容景问。 “按照世子的吩咐放了一包。”药老回道。容景刚要点头,只听他又道:“可是前两日青泉调皮,将嗜睡散里掺了子夜散……” 容景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问道:“掺了多少子夜散?” “一半……”药老身子一颤,有些虚弱地道。 “青泉……”容景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世子,我……我哪里知道您要将那嗜睡散给浅月小姐用啊……我以为世子如今身体好了,已经不需要这两种药了,就……要是知道我打死也不放子夜散……”青泉声音好像要哭了,战战兢兢地从外传来。 嗜睡散顶多让人睡一日一夜,可是子夜散就不同了,子夜散能让人大睡三日三夜,还是有武功的人,若是没武功的人就会睡上七八日。这两种药都是药老早先为了让容景好睡研究出来的。因为容景中了寒毒,每日都不得好眠,有嗜睡散便可以每日安睡半夜。开始嗜睡散管用,后来嗜睡散不管用就研制出了子夜散,这么些年他都是靠着暖玉床和嗜睡散以及子夜散来帮助睡眠的。 “算了!你们下去吧!让她多睡两日也没什么不好!”容景忽然一笑,对外面道。 青泉的哭音霎时而至。 药老试探地小声问:“世子,您为什么给浅月小姐用嗜睡散?” 容景沉默。 药老等了半响,没听到容景的回答,知道世子不说,问也问不出来。他伸手拍了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等着答案的青泉一下,青泉转头看他,他对他使了个眼色,青泉点点头,二人离开了房门口。 走得远了,青泉压低声音问:“药老,你想出世子为什么给浅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了吗?如今浅月小姐明显对咱们世子好了,世子这是为什么啊?若是浅月小姐醒来,估计会大怒。” “我也疑惑着呢!”药老也是一头雾水。 青泉耐不住好奇心,看到青裳从厨房走出来,端着饭菜篮子看起来要去给弦歌送吃的,他连忙快步跑到她身边,拦住她,低声问道:“姐姐,你知道世子为什么要给浅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不?” “不知道!”青裳摇摇头。 “真不知道?”青泉不信。他觉得跟随在世子身边他们几个人中最能猜出世子心思的不是长期跟在世子身边的弦歌哥哥,而是他这个心细如发的姐姐。她姐姐刚刚从世子房间出来面有忧色,她一定知道什么的。 “知道什么管什么用?都是你将嗜睡散里面掺在了子夜散,坏了世子的事儿,世子不怪罪你,你居然不思悔过,还出来询问。今夜不准睡了,练武去!”青裳瞪了青泉一眼。 青泉立即蔫了,小声道:“我哪里知道世子会给浅月小姐用嗜睡散……” 青裳哼了一声,低喝道:“还不快去练功!” 青泉点点头,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走了下去。 药老凑近青裳,悄声问,“青裳,你真知道?和我小老儿说说,我越来越摸不清楚世子的心思了。世子若想对浅月小姐那什么,也不至于用药迷昏她啊……” 青裳看了一眼药老,又向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透过窗子灯光,看到容景依然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低声道:“明日七皇子回京!” 药老一惊,随即疑惑道:“七皇子回京和世子对浅月小姐用嗜睡散有什么关系?” 青裳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药老,难道您忘了,七皇子和浅月小姐……” 药老面色一变。 “明日浅月小姐要去云雾山,正是七皇子回京的必经之路。万一遇上……”青裳面露忧色,低低地道:“世子心里大约是怕的,毕竟这十多年里世子大病错过了很多机会……曾经还因为命不久矣一度放弃过……如今……” “这真是个难事儿!”药老老脸上也染上愁云,低声问,“皇上前些时候要召回七皇子,七皇子不是说不回京城拒绝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赶在这个时候?” “谁知道呢!大约是浅月小姐受伤的消息传去北疆了吧!所以七皇子不放心回京了。也或许是皇上又再次下诏,七皇子不能屡次拒绝圣意,只能回来了。毕竟七皇子离开京城五年了,而在北疆又屡次立有军功,如今北疆俨然全在七皇子掌控中。再说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乞巧节过后就是皇上五十五大寿,七皇子这时候回京给皇上祝寿,也不奇怪。”青裳道。 药老听罢点点头,叹道:“没有皇上恩准,七皇子是不会回京的。” “是呢!”青裳点头。 “世子恐怕要有的苦了,这人还没进京,世子就已经对浅月小姐用上了嗜睡散,这人若是进了京的话,世子还不得给浅月小姐用上生米煮成熟饭?”药老再次叹息。 青裳想着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可行的话,世子刚刚在温泉池的时候估计就用了! “那七皇子当真是个人物?居然让咱们世子如此忌惮?”药老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生钻研草药,未娶妻生子,孤身一人,从容景大病之后被请来荣王府,被容景和病魔抗争的风采折服,这些年就一直追随在他身侧,自然熟悉容景什么禀性,放眼天下,谁能让他看在眼里?不成想如今出了个七皇子,显然是让世子方寸大乱了。他很是好奇。 “七皇子啊……那是不能拿他和世子比较的一个人。”青裳想了想,低声问。 “怎么个不能比较法?他比世子好?”药老问。 “不是他比世子好。”青裳摇摇头。 “那就是没有世子好?那世子还怕什么?”药老就不明白了。 “他也不是没有世子好!”青裳再次摇摇头。 “青裳丫头,你快别卖关子了。”药老急了,越发好奇起来。 “他……似乎是在浅月小姐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那种地位是世子不能比的。”青裳似乎在寻思用词,半响吐出一句这样的话,又补充道:“浅月小姐对待七皇子从来与别人不同的。” “这样?怎么个不同法?”药老更加好奇了。 “我也说不明白,等你见了七皇子就明白了。总之是不同的。”青裳摇摇头,“不过浅月小姐失忆了,到时候认不认得七皇子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你说得对,浅月小姐不是失忆了吗?估计不记得七皇子了呢!如今我看浅月小姐挺紧张世子的,世子还怕什么?”药老觉得他脑袋不够用,真想不明白世子的心思。 “若是你曾经见过七皇子和浅月小姐相处的话,你就明白世子怕什么了!”青裳又向容景的房间看去,只见容景依然坐在桌前,她住了口,小声道:“药老,我们说得再多再担心也没有用,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给弦歌送饭!” 话落,青裳连忙向暗室走去。药老摇摇头,背着手向他的药园子走去。 院中静了下来。 房间内,容景看着二人身影离开,收回视线,看向门口躺着的云浅月,又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苦笑了一下,起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是怕吗? 何时他也会怕? 不怕吗? 可是他偏偏给她用了嗜睡散,还是不想她见他的吧…… 夜天逸…… 一个让他能方寸大乱的人…… 终于回来了! 走到门口,容景弯身,将云浅月轻轻抱起。她身子柔软轻盈得如一团棉花,可是只要将她抱在怀里,他就会觉得那满满的分量像是他的怀里被装满了一个五彩缤纷风景绚丽的世界,分量如此之轻,又如此之重。 他轻轻叹息一声,低头在她唇瓣轻轻一吻,便不舍得离开。他从生下来至今,缠绵病榻十年,父母亲情早去,又早早就背负着荣王府的责任。他手中能抓住的东西从来都少之又少,有的是抓不住,有的是根本就不想去抓。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怀中的这个人,即便抓不住,也要去抓。 即便她醒来大怒,即便她会恨他,即便有朝一日天崩地裂,他会付出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也……在所不惜! 唇瓣缓缓离开她的唇,容景薄唇紧紧抿起,眸光坚定地抱着云浅月转身走回床前。 这一夜,房间缭绕着一叶雪的酒香,云浅月睡得人事不省。 容景躺在云浅月身边,亦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色大亮,青裳在门口轻轻喊,“世子!” 容景闭着眼睛缓缓睁开,第一时间看向身边,见云浅月依然睡熟,他出声询问,“何事?” “前面大管家传过来话,皇上口谕,今日七皇子回京,太子在丞相府看顾秦小姐无法迎接,四皇子处理昨日午门外施咒残留的后事,染小王爷在德亲王府看顾叶公主,为今只能请世子迎接七皇子。”青裳轻声禀告。 “哦?”容景眼睛眯了眯。 “皇上说如今七皇子在百里之外,让世子不必着急,天黑之前七皇子大约就会进城,世子不必出城迎接,只在城外迎接就成。”青裳又道:“皇上已经派人修葺了七皇子府,告知世子,说迎接到七皇子之后天色晚了,恩准七皇子不必急于进宫拜见他,先回府休息。” “七皇子府?”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让七皇子先回府!”青裳声音忽然又小了很多,“七皇子府在云王府隔壁。” 容景不再出声。 “世子,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宫里的来人,就说您有伤在身,不便迎接七皇子?”青裳等了半响没听到容景说话,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必!去告诉皇上,我会准时迎接七皇子!”容景声音平静。 “是!”青裳应声,犹豫了一下又道:“刚刚云王府云老王爷派大管家给世子传来话,说知晓浅月小姐昨日宿在了荣王府,让世子记得提醒浅月小姐,别忘了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容景看了一眼熟睡的云浅月,同样听不出情绪。 “世子有什么吩咐吗?”青裳又问。 “弦歌可是从暗室出来了?”容景问。 “已经出来了!”青裳道。 “令他去百里外接应七皇子,随七皇子一起进城。告诉七皇子,就说我在城外候着他。”容景吩咐。 “是!”青裳点头。 “再无事了,你下去吧!”容景重新闭上眼睛。 青裳悄声退了下去。暗暗想着百里外是云雾山,七皇子如今在百里外大约是等候浅月小姐,而如今浅月小姐中了子夜散人事不省,偏偏世子又将弦歌派了出去迎接七皇子,这样下来,七皇子等不到浅月小姐,又看到世子派去的弦歌,只能提前回京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也难为世子了。 房间内,容景闭着眼睛睁开,偏头看向云浅月,她唇瓣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夜好眠让她脸色莹润剔透,中了子夜散让她睡觉极为老实,不再手打脚踢,也不乱踹被子,无比乖巧,他笑了笑,忽然翻身而起,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身下的娇躯柔软若无骨,虽然睡了一夜,唇瓣依然泛着淡淡一叶雪的酒香,令他心神一荡,伸手扯开了她的衣带。 如玉的手触上温滑的肌肤,在纤腰上来回流连,最后手指灵巧的一勾,她肚兜挑开,两团清雪碎然弹出,他指尖带着微微颤意在雪中流连回旋,须臾,他放开她的唇瓣,低头将唇印在了她的锁骨上…… 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不出片刻便有一处处红梅盛开,娇艳夺目…… 骄阳透过帘幕照进房间,一室春光。 许久,容景忽然翻身而下,用被子将云浅月裹住,微带喘息地喃喃自语,有些懊恼还有些叹息,“真想继续……可惜不能……” 又过了许久,容景推开被子起身,披衣下床,穿戴妥当走出房门。 外面早已经是日色高悬,艳阳高照。 他站在门口,微仰着脸看向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脸上身上,浓浓暖意将他覆盖,他收回视线,忽然一笑,“果然是魔怔了!” “世子?您……您笑什么?”青泉练了一夜功,此时困倦地走回来,就看到容景站在门口径自笑,他困意顿时,顿时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药老呢?”容景笑着询问。 “药老在药园呢?世子您找他?我这就去将药老喊来?”青泉被容景的笑容蛊惑,想着没想到世子也会这样笑。 “嗯!将他找来!”容景点头。 青泉应了一声,连忙撒开腿向药园跑去。 不多时药老从药园跑来,见容景站在门口,嘴角含笑,似乎极是愉悦,他疑惑地看着容景,“世子,您找小老儿何事?” 七皇子都要进京了,世子还这般开心?难道和浅月小姐生米煮成熟饭不担心了?不怪他这样想,实在是容景此时和昨日大不相同,昨日心思莫定,整个人都有些阴郁,而今日温润如玉,暖如骄阳。一夜之间就这么大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将你的解灵丹给我一颗!”容景道。 “啊?”药老一惊,“世子,您不会是要给浅月小姐用解灵丹吧?” “嗯!”容景点头。 “那药一旦用上,她可是就会立即醒来了。”药老强调。 “醒来就醒来了!”容景笑了一下。 “您……您难道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不怕了?药老怪异地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抚额,摇摇头,似乎有几分回答的艰难,“没有!” “那您还……”药老失望,他觉得这么大好机会,世子就偏偏错过,多么可惜?浅月小姐明明对世子也有情意,若不然不会那么紧张他的伤。等七皇子回京,若是再想这样,依照青裳的说法来看,再想煮熟饭就难了! “不用说了!将药给我!”容景伸出手。 “世子,您再好好想想。”药老站着不动,做最后挣扎。 容景轻笑,“想好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用这个就能管用的。将药给我。” 药老似懂非懂,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接过,转身走回了房间。 药老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院子向药园走去。 回到房间,容景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放在云浅月唇边一寸,柔声道:“来,吃了!” 云浅月一动不动。 “既然你自己不吃,那我喂你吧!”容景撤回手,将药含在自己口中,俯身,低头,含住了云浅月的唇瓣。 药在两个人唇间散开,极苦,容景却像不知道苦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浅月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无意识地躲闪容景的吻。 无论她怎么躲闪,容景的唇都不离她,最后,那颗药丸终于被云浅月吞了下去。她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揪成一团。 容景不再亲吻,而是将唇贴在她唇瓣处,看着云浅月苦巴巴的小脸,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飘荡在房间,极是清润愉悦。 过了半响,云浅月悠悠醒转,砸吧砸吧嘴,眉头打成一个结,“好苦……” 容景退离她的身子,坐在床头笑看着她,并未出声。 “苦死了,容景,你给我吃了什么?”云浅月费力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见容景坐在床头,她难受地吐了吐,什么也没吐出来,皱眉问。 容景依然不出声。 “你哑巴了?”云浅月伸手抚在额头上,有些今夕不知何夕之感。 容景仿若未闻,继续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开口,脑中记忆回旋,忽然定格在她昏倒前的那一刻,她猛地睁大眼睛,彻底清醒过来,腾地坐起身,恼怒地瞪着容景,“你给我在酒中下了什么东西?” 容景依然沉默。 “说!到底在酒中给我下了什么东西?今天是第几日了?”云浅月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容景的脖子,并没有发现自己衣带尽解,春光外泄,怒道:“你有何目的?” “你这样子让我如何说?”容景忽然呼吸一窒,撇开脸。 云浅月手松了一分,死死地瞪着容景,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说出个理由来!否则我今日定不饶了你。” “咳咳,你……”容景脸色微红,声音微哑。 “你什么你?快说!”云浅月心中被怒火填满。她怎么就没防着他? “你……你先将衣服穿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容景不看云浅月,柔声道。 云浅月一愣,低头,这才发现她衣带尽解,面色一变,立即松开了容景的手,伸手拉过被子包裹住自己,脸色发白地看着容景,颤着音怒道:“你对我怎么了?” 她眼神还没差劲到看不见身上的斑斑类似吻痕的东西…… 容景看着云浅月发白的脸色,无奈一叹,“我没将你如何!” “你还敢说没将我如何?那我……我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恼怒,看着容景衣冠楚楚坐在床头,她则这副样子,小脸红白交加,骂道:“你无耻,你敢对我……” “嘘,我真没对你怎样!”容景伸手捂住云浅月的嘴,眉眼温柔,带着三分不自然低声道:“就是吻了吻你,抱了抱你,嗯,又摸了摸你……” 这还叫没对她怎么样?云浅月又羞又怒,挥手打掉容景的手,伸手指着他,你了半响才找回声音,怒道:“你是容景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是你吗?你还天圣第一奇才呢?云端高阳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就对我做这等无耻的事儿?” “嗯?我有你说得这么好?”容景笑着挑眉。 云浅月顿时一噎。 容景凑过身子,隔着被子伸手将她抱住,柔声道:“我虽然很想对你如何,但是真没对你如何。若是想对你如何的话,昨日我泡在水里时,你来找我,我就会对你如何了,可是不是没有对你如何?” “那……那我身上……你……”云浅月想想也是,她身体并没有任何腰酸背痛的异样,他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她身上有吻痕,他一定趁她昏迷,行不君子行为。 “你躺在我身边,我也不是柳下惠。自然会对你……其实我现在还想……”容景唇瓣凑近云浅月的唇,声音暗哑。 云浅月身子一颤,心通通跳了两下,本来发白的小脸听到这样的话一红到底,她伸手打开容景,又气又恼,又羞又愤,“你躲开,先把话说清楚!说你为什么给我下药,若不说清楚,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她听他刚刚说昨日,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艳阳高照,也就是说没耽误她要去云雾山给她娘拜祭的事儿了!她放下心来。 容景乖乖松手,放开云浅月,笑着道:“那酒……” “告诉你,老实些,不准骗我,实话实说!”云浅月盯着容景。 “好,实话实说!”容景浅浅一笑,温声道:“昨日我就告诉你那酒是药老拿错了,慌忙间摆在了桌子上。我告诉你酒烈,你不听,偏偏要喝。其实那酒里是被药老放了嗜睡散,药老年纪大了,时常睡不好觉,每日晚上就喝一壶放了嗜睡散的酒,就会一夜好眠。你将药老的酒喝了,害他昨夜都失眠了。” “是这样?”云浅月挑眉,明显不信。 “是这样!要不我将药老找来,让你问问?”容景点头,神色无辜,“我提醒你酒烈的。是你自己要喝。” “可是你怎么不提醒我说那酒里放了嗜睡散?”云浅月瞪眼。 “药老一生未娶,每夜不得好眠,以酒解闷,这是他的心病。难道你让我对你揭他的底?所以,就说是酒烈,对你变相提醒了。谁叫你贪杯,受不住诱惑,还很笨来呢!所以,就睡得人事不省。”容景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再配合他无辜的神色,由不得人不相信。 云浅月仔细地看着容景,没看出哪里不对,他的话也算是合理的解释。怒意退去了些,还是有些气恼地道:“那我嘴里怎么这么苦?” “是因为青泉调皮,想要和药老开玩笑,所以就在他配置的嗜睡散里放了子夜散。子夜散能让人睡个七八日的药。今早我见你还不醒,怕你耽误了重要的事情,找药老要了解灵丹,解了你的药性。你才醒来。解灵丹属于苦药,你嘴里自然苦了。”容景缓缓解释,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喂你吃的,如今我的嘴里也是苦的。” “谁叫你喂我了?”云浅月伸手摸向唇瓣,想到自己吃了他喂的药,就浑身有一股奇异的气流在流转。她红着脸斥道。 “你睡得吃不下去药,吃不下去药就醒不来,醒不来不就耽误事情?”容景挑眉。 云浅月彻底失了言语,她的确睡得沉,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由着他说了。她不相信他就不能提醒她别喝那酒,一定是故意的。让她昏睡之后就宿在他这,好趁机对她为所欲为。她总不能跑出去真找药老盘问,只要没耽误她去给她娘拜祭的事情就好。她恨恨地瞪了容景一眼,“还算你识相!知道让我赶紧醒来。否则耽误了我去云雾山,我就要你好看!” “怎么会呢?云爷爷一早就派人来提醒我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脸色一变,“我爷爷知道我昨日住在这里了?” 容景点点头。 云浅月红透的小脸变化了一番,裹着被子的手紧了紧,看着容景含笑看着她,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恼也不是,恨也不是,半响,有些无力地道:“看在你没对我做什么的份上,我懒得和你计较。你赶快给我出去,我要穿衣服。” 容景坐着不动,微微挑眉,轻声问,“那件衣服你会穿吗?” 云浅月一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她不会穿!繁琐死了!她恨死玉镯了,在哪里弄来那么一件里三层外三层,又是轻纱又是丝带又是环扣的衣服?比她哥哥云暮寒送给她的那件还要繁琐。 “反正你的身子我也不是没见过,还是我帮你穿吧!若是我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不是?”容景柔声询问,“如何?” 云浅月抱着被子不动。 “如今天色不早了,云雾山距离京城百里呢!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况且云雾山山高千丈,你还要登山上去。时间不太充裕的。不能再耽搁了。”容景又道。 “好吧!”云浅月推开裹着的被子。这才发现肚兜外是一件月牙白锦绸的软袍,显然是容景睡觉穿的衣服,相当于睡衣,不用想,也是在她昏睡后他给她换上的,她红着脸看了容景一眼,没说话。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手指轻轻一挑,月牙白的软袍从云浅月的身上脱落,露出泛着粉红印记的肌肤,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轻轻给她系上肚兜扯开的丝带,又拿过床头叠得整齐的衣裙披在云浅月身上,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肌肤,温润温凉,激起层层颤栗。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敢看容景,脸上红如火烧。 她何时经历过这种风流阵仗,在一个男人面前春光外泄? 何时和一个男子这般亲密过,让人侍候着穿衣? 何时…… 房中静静,只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云浅月感觉呼吸都停了,容景的呼吸亦是轻不可闻。 许久,容景罢手,看着云浅月红透的小脸,轻轻一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题外话------ 美人们,今天过瘾没呀(⊙_⊙)? 我们的月儿要被煮熟了,默哀o(n_n)o~ 推荐亲亲好友简红装《妾美不及妻》,即将完结,亲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梦落之繁花(520钻)、kikilovejie(20钻1000打赏)、吕奶奶(20钻)、raphaellion(10钻)、zxfzxf1997(9钻)、wtngzh(888打赏)、mama579(6钻)、徐熹霖(188打赏)、辣椒姐54(20花)、许小姐(1钻5花)、zhanghe365(1钻5花)、咬口苹果真心复活(1钻1花)、昕薇scorpio(1钻)、jlybaby000(1钻)、mmt12(188打赏)、泠柳(1钻)、huyutingnsk(1钻)、悠悠我心贤(9花)、幻舞怜月(1钻)、arielh256(1钻)、tjshwjjsfd(1钻)、冉若易(5花)、么么o(n_n)o~ ... 第二十章 喜欢不够 云浅月羞愤地瞪了容景一眼,当没听到他的话。 “美人如花,宿醉初醒,羞涩云霞,软如轻纱。”容景伸手勾起云浅月一抹青丝,轻浅而笑,语调轻轻柔柔,如轻风似细雨。 云浅月感觉她连脚趾尖都是红的了,伸手打开他的手,恼道:“看起来谦谦君子,衣冠楚楚,原来是调戏良家女子的斯文败类!” 容景低低一笑,声音极是悦耳。云浅月感念男人天生下来就是**高手。连容景这个看起来疏离冷淡温润如玉的公子都有这般让人大开眼界的时候。她真不知道拿什么来拯救她这颗此时被火在煎烧的心。红着脸白了容景一眼,忽然伸开脚对他踹了一脚,叱道:“赶紧躲开,我要回府!” “回府?”容景收起笑意。 “自然要回府!”云浅月想着在这里再待下去的话她怕她就会被煮熟了。 “不用回府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后我送你出城。”容景起身站起来。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去。”云浅月想着据她爷爷说每年都是她自己登上云雾山的,那么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我不是要和你去云雾山,而是要出城接七皇子,顺便将你捎带送出城去。”容景站在床前看着云浅月,提到七皇子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嗯?”云浅月一愣,讶异地问:“七皇子?哪个七皇子?” “北疆的七皇子。”容景温声道。 “就是那个因为母妃获罪被牵连派遣去了北疆,后来在北疆屡立军功,老皇帝下诏让他回京他却屡次推脱不回的七皇子?”云浅月低头寻思了一下,恍然想起她似乎是在一本天圣札记上看到过关于七皇子的事迹,偏头询问。 “嗯!”容景点头。 “那你接七皇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接你的人,我自己走我的路。”云浅月感觉提起七皇子她心中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敏感地想着难道给她送信的人是七皇子。因为那信中说“不日将回京”,而七皇子今日就回来了,会不会是他?不管是不是,早晚都会知道,她不在意地抛诸脑外,不买容景的账,“我干嘛要和你一起走?不要!” “从那日你我遭到遇刺之后,如今四门排查严谨,出入行人一律登记。云王妃被埋葬在云雾山的事情极少有人知晓,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埋入云王府的陵墓的,你每年去云雾山也是极为隐秘。而今若你大模大样出城,必定会被人跟踪打扰。如今虽然废除祖训,但是对你的关注可是一点儿也不会少,你确定你不和我一起出城?” 云浅月皱眉,随即又摇摇头道:“那怕什么?我如今武功恢复了!而且比以前还要高,飞跃城墙不成问题!” “你武功恢复了?”容景挑眉,眸光闪过一丝什么。 “自然!”云浅月点头得意地道,“你不知道吧?昨日我就是飞跃了你的紫竹林进来的!” “青天白日城墙上重兵把守,你觉得你能不被发现安然飞跃出城?或者是说你根本就不急,要等晚上才出城?晚上你轻功高绝的话,的确很难被发现。”容景道。 云浅月面上得意散去,恼怒地瞪着容景,“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你坐在我的车里,出了城外自行离开,云雾山那么高,我如今没有武功,胳膊也在受伤,就算想跟你去也去不了。如何?”容景声音忽然放柔,商量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她还有选择吗?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嗯!” “有时候真觉得你真像个孩子!”容景轻轻一叹,转身向门外走去。 怎么不说他像个孩子,专门以欺负她让她吃噶为他的乐趣?云浅月咕哝了一声,下了床,弯身床上鞋子。只听容景站在门口吩咐,“药老,将午膳做好就端来吧!” 云浅月手一顿,果然见太阳已经在天空的正中,的确时间不早了。 “是,世子!”药老声音远远传来。 “青泉,备车!一会儿你随我出城迎接七皇子!”容景又对青泉吩咐。 “是,世子!”青泉声音听起来极为欢喜,高高兴兴地去了。 “青裳,你去云王府一趟,将浅月小姐要给王妃烧忌的东西拿来,一会儿她直接从荣王府启程了。就不用回云王府了。”容景又道。 “是!”青裳应声。 云浅月没有反对,想着有这么一个家伙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不用她操神似乎很好。 “对了,再将浅月小姐穿戴所用的东西收拾过来。她未来一段日子会在荣王府客居。”容景又吩咐。 “是!”青裳又应了一声。 云浅月正想着容景的好处,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她猛地抬头对外喊了一声,“等等!”,然后转头看向容景,“我什么时候说要在荣王府客居了?我有家不住住你这里干嘛?” 容景对青裳摆摆手,青裳立即意会地走了下去。他回身看着云浅月,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又定在她脖颈上看了片刻,温声道:“你去照照镜子就明白了。” 云浅月被容景看得心里发毛,抬步走到镜子前站定看去,脸色顿时一黑到底。但即便她脸色再黑,镜子里映出的容颜依然是红粉嫣然,朱唇莹润,如二月春桃,好不娇美,如雪的脖颈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粉痕迹,即便这件衣服的衣领略高也遮掩不住。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还能回云王府吗?”容景来到云浅月身后。 “容景,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想我见人了是不是?”云浅月回身瞪着容景,见他仪容整齐,温润如玉,除了眉眼间有隐隐春意与往日不同外,再看不出任何不同,她恼怒地道:“怎么不将这些痕迹弄你身上去?” “我是情不自禁!”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气怒的小脸,无辜地道:“我其实很想弄些痕迹在自己身上,可是你睡得太沉,一动不动,不对我做什么,我也无法。要不为了还回来,你现在就对我做些什么?” “做你个春秋大梦去吧!”云浅月推了他一把,回身继续看着镜子,暗自生气。这副样子她真没办法走出去。出了门任何一个傻子都能看到她被人做了什么。 “所以我说让你住在荣王府。正好我的手臂受伤,你也要帮我养伤。你如今胳膊的伤势是好了大半,如何能不理会我的伤?我至今胳膊还不能提力呢!”容景低声道。 “你胳膊不能提力?鬼才信!我看你动得不是很好吗?还能对我又搂又抱!”云浅月冷哼一声。 “那是我都用一个胳膊抱你,受伤的胳膊都没敢动的。”容景再次露出无辜之色。 “就算我住在你这里,那你给我看看,我今日怎么出门?”云浅月指指自己的脖子,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都爱在女人身上留下些痕迹?况且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到底……到底都吻了她哪里?没告诉他的情不自禁让她满身都是这种印记。身上的都能遮住,可是脖子上怎么遮住? “盖上面纱吧!”容景给出建议,低声道:“况且你随我一起出府,坐在马车里也不会见人,等出了城外你去云雾山,云雾山云雾缭绕,对面都难以见人。一般人也不会去云雾山,就算遇到人也看不怕。如何?” 云浅月想着只能如此了!她点点头,有些抑郁地道:“面纱要长一些!” “那是自然!”容景笑着点头。 “以后再不准对我这样!”云浅月又强调。觉得她必须打住这个男人的坏毛病。 “不能对你哪样?你是说我不能吻你抱你还是不能留下痕迹?”容景声音忽然低了一分,伸手环住云浅月的身子,不等她开口,径自道:“恐怕办不到。” “办不到就给我滚开!我饿着呢!”云浅月伸手去推他。 容景见药老已经端了东西进来,顺势放开手。 药老一进门就看到转过身的云浅月,本来愁苦的老脸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对她打招呼,“浅月小姐,您醒了!小老儿本来不同意,是世子非要给你解灵丹让您快些醒来……” 云浅月本来恢复常色的脸又染上红色,勉强对笑呵呵的老人笑了一下,“那多谢药老的解灵丹了!” “不谢,不谢,只要浅月小姐和世子好好的,小老儿就心满意足了!”药老将菜放下,难得话多地道:“小老儿跟随在世子身边十多年,世子受寒毒困扰,每晚都不得好眠,小老儿想尽办法研制出了嗜睡散,嗜睡散开始还管用,但是后来随着世子身上的寒气加重,嗜睡散失去了效用,后来小老儿又研制出了子夜散,常人服了子夜散要昏睡个七八日,但是放在世子身上加上暖玉床也才只能睡个半夜……” 云浅月看向容景,想起当初在灵台寺地下佛堂给他倾尽功力解毒时他心脉处的寒气堆积如山,那样的寒气岂能是寻常人能承受的?十年寒苦,日夜不得好眠,这是何等让人难以承受之重,她本来有些恼意顿时散去。 容景对她笑笑,不以为意,低声道:“都过去了!” 云浅月沉默不语。 “要不是青泉调皮,在嗜睡散里放了一半子夜散,浅月小姐也用不上解灵丹的。”药老避重就轻地又说了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原来这药是你自己用的,还骗我说是药老用的。”云浅嗔了容景一眼,压制住心中为他心疼,问道:“你现在还在用?” “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若说是我用的你岂不是要心疼了?我如何舍得让你为我心疼!”容景摇摇头,说谎不打草稿,反正昨日特意给她下药的事情也无人拆穿。也不吝惜奉送哄人的话。他笑着将云浅月又抱住,声音极低极轻地贴在她耳边道:“若是你每晚都宿在我这里的话,我就不用这个东西的,有你在,我会睡得很安稳。” “你的色心安稳吧?”云浅月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但这回没太用力。皱眉道:“长期服用这种东西,不会伤身?” “自然伤身,是药三分毒。”容景摇摇头。 “那以后就别用了!”云浅月道。 “那你住在我这里!”容景趁机要求,他的目的就在此。 云浅月皱眉,“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像什么话?难道你想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不成?” “这个交给我,会有一个理由,保证无人会传言。如何?”容景询问。见云浅月不答话,他低声道:“其实我很想去云王府下聘礼,但是皇上定然不准……” “谁要嫁给你了!别做梦了!”云浅月想着她这个身体才十五,还没过生辰,未曾及笄。就要嫁人也太早了。她早先想嫁人那是怕老皇帝突然给她指出去,如今与早先不可同日而语了。自然不能这么早嫁人。 “难道你还想嫁给容枫?”容景声音一沉,抱着云浅月身子的手一紧,“昨日你又向皇上请旨!是诚心要气我吗?” “谁叫你去救秦玉凝了?我就不能说说!”云浅月垂下头。 “原来是醋了!”容景恍然,轻笑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以她和容景如今的关系,若是她看到他不惜断骨去接秦玉凝若是不吃醋的话是不是才不正常?她吃醋了,才说明这个人真的让她喜欢了。如今或许比喜欢更深一些,或许还没到让她深爱,不用言明,便已经让她觉得很重了。以至于她看到她身上被他施为的遍布吻痕也不会有多大恼意。 “就住在这里吧!如何?”容景又问。 “住在这里也行,但你要保证不能再对我这样!至少不能留下痕迹让我不能出去见人。”云浅月想着他如今有伤,又每日用嗜睡散才能睡眠的这个毛病必须改正。勉强答应道:“你要是能做到,我就答应你住一阵子。” “好!”容景立即答应,掩饰不住眉眼欢喜,低头在云浅月唇瓣轻啄了一下。 “吃饭了!赶紧梳洗,吃完饭好启程!”云浅月看见容景欢喜的神色,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推开他,去洗脸。 容景看着云浅月走到清水盆前,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掬起一捧水,看着她将水沾在脸上,豆蔻指尖上有水滴滴下,顺着白皙的指缝滑下,如水露,晶莹剔透,看着她洗罢脸后自然地拿起他的娟帕擦脸,然后自然地坐在镜子前对他喊,“过来给我梳头”,他本来不确定漂浮因为那个人回京而方寸大乱的心忽然很安定。 这一生,若是还有一样是他必须倾尽全力守护的,不是荣王府百年基业,而是眼前他房间这个人儿。一个从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就躲着她,失忆了之后还躲着她,好不容易被她抓在了手中的人儿。 而她从来不躲夜天逸…… 夜天逸比他幸运不知道多少…… 是不是也该他幸运一回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我梳头啊!”云浅月见容景站着不动,对他催促。 “嗯!”容景抬步走到云浅月身后,掬起她一头青丝,柔软的青丝在他手中如绢花,缠缠绕绕,婉转轻梳,不多时就绾成了云鬓。 云浅月静静坐在镜子前,终于明白为何故人将绾发画眉,对镜梳妆誉为佳话。这一刻静静而坐,从镜中看着身后人做着本不该那一双手做的动作,任谁都会变得温柔似水。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容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如今喜欢你?”云浅月忽然道。 容景手一颤,本来要插入发间的玉簪滑落,好好的一头云鬓散乱开来。 “哎呀,你怎么不拿住簪子?又得重新梳!”云浅月埋怨。 “你……刚刚说什么?”容景轻声询问,声音微哑,似乎还带着一丝颤音。 “我说你笨蛋!听见了没?”云浅月从镜中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些!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们这样磨蹭下去什么时候能出城!” 容景不再询问,弯身捡起玉簪,又重新云浅月梳头。 云浅月从镜中看着容景,又看了半响,见他除了刚才那一点异样外没多大波动,顿时不满意地问,“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这副表情?” 容景手一顿,这回玉簪稳稳地插入发间,见她一头云鬓固定住,又将玉步摇插上,再给她发间放了两朵珠花,做完一切,他才深深地看了镜中人一眼,温声道:“还不够!” 话落,他转身自己去梳洗。 “还不够?那要怎样?”云浅月回身看着容景。他是在说她的喜欢不够? 容景不答话。 云浅月不再问,看着他寻思。有些人汲汲一生,也难以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有些人即便遇到了喜欢的人,也许不会有结果,有些人天天将爱挂着嘴边,却是连爱都不知道是何物。有些人…… 她不是不认为世界上有比喜欢更深更深更深的那一种称之为爱的东西。但她不认为她会有。她的灵魂从小就是很冷情的,没有父母亲人,她也从来没有强求去寻找,如今有了爷爷父亲哥哥,她虽然觉得幸福但也不是没有不可。 曾经她喜欢一个人,默默喜欢了二十年。后来那个人去了,她的日子照常过。 如今喜欢上容景,已经让她觉得很重了,几欲承受不住,或许会比喜欢深一些,但也仅仅只能是深一些而已。 “若是比喜欢深一些呢?够不?”云浅月又问。 “不够!”容景擦脸的动作一顿,摇头。 云浅月淡淡一笑,看着容景,认真地道:“我能给你的也就是这些。你若是说不要的话,那我也可以收回去。你再另外……” 容景脸色微变,忽然顿住手,目光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顿时噤了声。她知道这样的话伤人,但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未来有太多的变数,她不敢对他作出保证。比喜欢深一些已经超出了她的界限,若他还不能满足,要将她的灵魂尽数吞并归附拜倒给他的话,那么她做不到。 不止是现在做不到,将来也做不到!她有着顽固且固执的执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比喜欢深一些,已经是最多了。”云浅月低下头,声音忽然轻若云烟,彻底撕开伪装的外衣,低声且清晰无比地道:“我以前信念占居首位,任何感情都要克制在信念之下。如今我已经在改变。就像昨日你救秦玉凝,我明明知道你救她很对,但偏偏忍不住醋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超越了我曾经给自己设定的界限。” 她没有说,那一次任务是她全权调遣,明知道危险,依照那个人和她的情意,根本可以不必去,可是她还是让他去了。只要她说一句话,她想着他是一定听从不会去的。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果然,那个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后来她一个人喝两个人的茶…… 日子一样过…… 容景看着云浅月,并没有说话。这一刻的云浅月安静无比,浑身都透着冷情,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克制、严谨、冷凝、理智到冷血。他能感受到她此时是忧伤的,但他用眼睛看不见那忧伤。若不是他站在她面前,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即便是她一样的衣装,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脸,都不会将她当成那个大字不识,纨绔不化,头脑简单,不识礼数,无法无天,看起来没有任何教养白痴的云王府嫡出小姐云浅月。 “我若是还想要再多,怎么办?”容景盯着云浅月的脸,不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云浅月一愣,抬头看着容景。 “嗯?若是我想要你比喜欢深一些的再多,怎么办?”容景又问。 “有两种,第一,断;第二,要看你本事。”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 容景忽然笑了,放下娟帕走过来,如玉的手轻轻揉了一下云浅月的脑袋,对她柔声道:“那我选第二,给我梳头!” 云浅月坐着不动,冷冷道:“你真贪心!” 他是想掏出她的心让她连灵魂都膜拜给他吗?不是贪心是什么? “就算是我贪心吧!你若是再做这个表情的话,一会儿出去人们都以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被人调换了呢!”容景将梳子塞进云浅月手里,又道:“乖,给我梳头,你不是着急吗?饭菜都凉了!” 云浅月瞬间泄了一身冷气,看着手里的梳子,僵硬地道:“我不会梳头!” “早晚要会,今日就当学了!”容景道。 “每日都谁给你梳头?”云浅月拿着梳子在手里打转。 “每日都是我自己。如今我手伤了,给你梳头可以,自己却是抬不高梳不了。”容景道。 云浅月只能拿起梳子,好话说在前头,道:“梳不好别怪我。” “嗯,不怪你!”容景点头。 云浅月站起身,想着容景每日男子发髻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给他梳了起来。想着今日他是要出城去接七皇子,自然不能将头梳得太差,所以很是认真仔细。发带和玉簪每一处都极为用心,真可谓是一丝不苟。 容景坐在镜子前看着云浅月认真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她能说出喜欢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比喜欢更深一些已经令他就目前来说很满意了,他想着若不是七皇子回京的话,他此时定然是心中欢喜的,可是七皇子如今回京了,有他在,比喜欢更深一些自然是不够的…… 许久,云浅月将容景的头发梳好,抬头问他,“你看看,这样行不?我只能梳这么好了!若是你不满意,我看到青裳回来了,让她给你梳吧!” “已经很好了!”容景笑着站起身,低头在云浅月唇瓣轻吻一下,柔声道:“以后每日练习,你会梳得更好的。” “美得你!”云浅月碎了容景一口,但头一次就能将古人的头梳得这么好且有人夸奖她还是很得意的。 “世子,浅月小姐,奴婢将浅月小姐的衣物和日常所用都取来了。皇后娘娘绣的祈愿符和浅月小姐婢女绣的祈愿符也都取来了。”青裳站在门外,透过珠帘正看到容景吻云浅月的一幕,她连忙低下头,红着脸禀告。 “拿进来吧!”容景笑着吩咐了一句。拉着云浅月坐在桌前,柔声道:“我们快些吃,吃完就启程!” “嗯!”云浅月点点头,觉得她脸皮已经被容景训练得越来越厚了。 青裳将东西带进来,都放在了容景的床上,将两个绣袋放在东西的最上方。刚要退下去,只听容景吩咐,“去取一块面纱来。” 云浅月脸一红,青裳先是一愣,然后看到云浅月脖颈上的吻痕恍然,连忙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将这碗鸡汤喝了!”容景将一碗鸡汤端到云浅月面前。 “我如今不用补了!葵水没了!”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 “嗯,我自然知道你葵水没了。”容景轻轻一笑,瞥了云浅月的身子一眼,“虽然你的葵水没了,但你的身子也该补一补,抱着都没几两肉。” 云浅月脸一黑,想起她身上都是吻痕,连她葵水没了都知道,那他都看了她哪里?红着脸羞愤地叱了一句,“我的身子没几两肉,你的身子就有几两肉?” “所以我也要喝一碗的,我们一起喝。”容景又端过来一碗鸡汤放在自己面前。 云浅月无语。 容景唇瓣的笑意蔓开。 接下来二人再不多言。 用罢饭后,青裳也将青裳面纱取来,容景接过面纱,给云浅月盖在头上,面纱不大不小,正好遮住了云浅月的脸到脖颈以下。透过面纱,只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脸,自然看不见脖颈的吻痕了。云浅月却能从面纱里清晰地看到事物,她照了一眼镜子,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还好!” 容景轻笑,“若是什么时候将这面纱换成红盖头就更好了!” 云浅月没好气地道:“是不是将你的月牙白锦袍换成大红喜服就更更好了?” “嗯!”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拿了皇后和彩莲等人绣的祈愿符,向门外走去。 容景举步跟上云浅月。 二人刚出门口,青泉抱着鸽子跑到容景面前,“世子,是弦歌哥哥的飞鸽传书!” “打开看看!”容景停住脚步。 云浅月也跟着停住脚步,只见青泉手里的鸽子比一般鸽子体积小,通体白色,看到她看去的目光,那鸽子很是警醒地盯着她看,她想着古人都用飞鸽传信,比现代的通讯也慢不了多少,若不然为何京中发生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出一日半日就天下皆知了?大概就是得益于这种飞鸽。 青泉应了一声,立即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条取下打开。云浅月只看到一片空白,却听青泉道:“弦歌哥哥说他已经在百里外迎接到了七皇子,但七皇子说今日不回京,他要去看望一位故人,请世子不必迎接了。” 云浅月想着容景大概用了特殊记号用来传递消息,若是有人将鸽子打下来看到是一片空白也不会泄露秘密。她偏头看容景,“这么说你不必出城了?那我自己走了!” “皇上圣旨岂能违抗?那我就去百里外接七皇子吧!”容景对云浅月一笑,柔声道:“正好将你一路送出百里,你便不用自己奔波走去了!” “你还怕皇上圣旨?是七皇子不用你接的,皇上若是知道又不怪你。你何时这么热情了?”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 “七皇子回京,皇上特意令我去接,便已经是隆重之事。我如何能怠慢?”容景挑眉,又道:“况且京城通往云雾山百里之地都是山路,极为难行,有我在你免于骑马颠簸之苦,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我还是沾了七皇子的光了?”云浅月看着容景,见他含笑点头,她面纱下的眸光快速地闪过一丝异色,笑了笑道:“那就走吧!” 话落,她抬步向院外走去。 容景同时举步,步履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轻缓优雅。 二人出了紫竹苑。 青泉愣了半响,连忙在那张白纸上划了两下,又将那纸条重新绑在了鸽子腿上,放开鸽子连忙追上容景和云浅月。 飞鸽飞上天空,向百里外飞去。 ------题外话------ 藏了许久,终于要将七皇子拉出来了,还有点儿舍不得(⊙_⊙)o(n_n)o 推荐好友简红装《妾美不及妻》,即将完结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boa琪琪86921(101钻100鲜花100打赏)、吕奶奶(100钻)、kikilovejie(50钻1000打赏)、raphaellion(10钻)、girlfish(5钻)、305413(1钻188打赏1花)、咬口苹果真心复活(1钻2花)、743857339(1钻)、arielh256(1钻)、我还有你520(1钻)、尖叫色(1钻)、13602723826(1钻)、夜心罗(1钻)、yeshuci(1钻)、昕薇scorpio(1钻)、徐静1986(1钻)、15962944660(188打赏)、灰羊羊zyh(1钻)、hhj155(5花)、风韵三十(4花)、jmw123456(3花)、么么,o(n_n)o~ ... 第二十一章 心甘情愿 容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备好马车,只不过这回赶车的人从弦歌换成了青泉。 容景和云浅月上了车后,青泉一挥马鞭,马车向北城门而去。 上了车后,容景从书架拿出一本书问云浅月,“要看书吗?从此地去云雾山要两个时辰。” “不看!”云浅月摇摇头。 “或者你我下棋解闷?”容景问。 “我什么也不想做,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好!”容景不再说话,拿了书本径自看了起来。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身体全部重量都靠在车壁上,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着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封杨叶传书的主人真的是他吗?若是他的话,他和她会是什么关系?能让容景那日看到那片金叶子上的字迹就对她失去克制恼怒,能今日明明可以不去云雾山却不惜奔波百里随她而去…… 容景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看向云浅月,虽然有轻纱遮挡,但也依稀看到她眉头微皱,眉目间似乎有一团疑云化解不开。他薄唇紧紧抿了一下,低下头,并未开口。可是手中的书却是久久不翻一页。 青泉赶车的技术很好,不次于弦歌。马车很快地来到北城门。 北城守城见到是容景的马车,连忙惶恐地放行。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出了城外走了一段平坦的路之后,果然如容景所说,道路极为难走,崎岖不平,车厢左右摇摆晃动。 云浅月的身子也跟着左右摇摆晃动,她却无所察觉一般,依然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拽进一个清凉的怀抱,她温暖的身子被凉意打了个激灵才惊醒,抬头见容景抿着唇看着她,脸色晦暗,她一怔,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凉?” 容景不开口,只是看着他,不止脸色晦暗不明,一双眸子也是雾霭沉沉。 云浅月伸手去抚上他额头,额头传来的触感也是冰凉,她皱眉,伸手拉过他的手要给他把脉,容景扯开她头上的面纱,按住她的手,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俯身,低头吻了下来。 “你……”云浅月刚一张口,唇就被吻住,他的唇此时也是清清凉凉。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想着这个人又抽哪门子疯了。 容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加深这个吻。本来早上被他亲吻的红肿的唇瓣不出片刻便鲜红欲滴,他却不知嗜足一般,缠绕不离。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娇喘不已,僵硬的身子也渐渐软在了他怀里。理智魂飞天外。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是她意志不坚,实在是受男色所惑,任谁也抵抗不了这不时袭来的风流阵仗,再这样下去容景真会将她煮熟了。 直到云浅月只能依靠容景的气息才能喘息的时候,容景才缓缓放开她。 云浅月躺在容景的怀里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现在比喜欢深一些又多一些了吗?”容景嗓音暗哑,盯着云浅月问。眸中依然雾霭沉沉,他的喘息显然是经过刻意的压制才不至于向云浅月一般急促。 云浅月看着容景无语。 容景如玉的手放在云浅月腰间,指尖轻轻勾住她腰带的一端,又问,“嗯?” “别忘了你还受伤!又抽哪门子疯?”云浅月软软地打开容景的手,想从他怀里起身又没力气,只能继续躺在他怀里,对他嗔了一眼,“喜欢不是说出来的。难道我对你说比喜欢深一些又多一些就多一些了吗?” “你若对我说,我就信!”容景依然拽着云浅月腰间的丝带,她刚刚那轻轻软软的一打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你到现在也没有对我说喜欢呢!”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打不开他的手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他的手掰开,然后五指插入他手指缝隙,与他轻轻相扣,见容景眸光隐隐有什么流动,她无奈一叹,轻声道:“容景,你到底在怕什么?” 容景身子微微一颤。 “你也知道我失忆了不是?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如今的我是如今的我。就算……就算给我杨叶传书的那个人是七皇子,我与他真有什么的话那也是以前,你如今这般样子是在介意我以前呢?还是害怕我见了他之后会立即投进他怀抱不喜欢你了?”云浅月觉得有必要将话说开。若是早先她还不能确定那个给她杨叶传书的人是七皇子,如今便百分之百确定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像是爷爷说的,她心中要有一杆秤去衡量,自己做什么要自己清楚。她如今在做什么她清楚的很,她如今真真实实的感受是喜欢容景的,为他吃醋,为他受伤心疼,为他亲吻抚摸而心动有感觉。这就够了!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她以前也许和七皇子有什么,那也是以前,她如今连七皇子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 “你那日明明知道给我杨叶传书的人是谁,却硬要生生地将我拉进你怀里。你既然那样做了,就应该料到会有今日。如今我不过是一团疑惑想了一下这中间的牵扯而已,你又醋什么?”云浅月看着容景,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揶揄地笑道:“天下不是传扬你‘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吗?难道你还比不过七皇子?怕他将我抢了去?” 她想起那片金叶子上写的“不日将回京”几个字,由字观人,七皇子可见一斑。而今又令容景这般从来淡定从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模样,更可以窥见那人大约是风华不输于他的。 “若是我当真是怕呢?你怎么办?”容景将云浅月的手指收紧,没有因为他的揶揄调笑而深色轻松,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就是醋了!这路都走了许久了,也没见你看我一眼。你说我还能对你置之不理?” 云浅月好笑,原来是真的醋了!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你说怎么办?” “就这样办,让你更加不能见人一些……”容景再次吻了下来。 云浅月无语。这是容景吗?那个初见就一派从容优雅风轻云淡仿佛站在云端的人?那个对谁都克制有礼冷淡疏离不让人靠近三尺的人?那个接了秦玉凝一下就泡在水里不出来的人?那个天下所有人眼里都将他仰望崇拜才华灌满的谦谦君子?她怎么好像看到了一只大灰狼?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许久,容景放开云浅月,声音沙哑,“答应我,今日不准见他,如何?” 云浅月想着不见就不见,再被他吻下去她就被煮熟了,还上什么云雾山啊!点点头,虚软地应了一声,“好!只要你不抽疯,我什么都答应你!” 容景满意一笑,眸中的雾霭沉沉褪去,光华流转,又在云浅月被吻得红肿的唇瓣轻啄了一下,温柔似水地道:“乖!” 云浅月闭上眼睛,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容景看着云浅月颓死一般的神色,低低笑了起来! 车外青泉不时地挠脑袋,懵懵懂懂又似懂非懂。若不是他亲眼看到容景上了车,怎么也想象不到世子在浅月小姐面前二人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他终于明白每次弦歌哥哥回来都会对他说一句“世子魔怔了!”是怎么回事儿了!在他看来世子的确是魔怔了,着了浅月小姐的魔了! 车中再无人说话。 云浅月许久才恢复力气,并未起身,而是依然躺在容景怀里。车厢来回晃动,传达到她身上变成微小的颠簸。她想着容景虽然对她时常毒嘴毒舌,但至少有一点是好的,就是在他身边她可以享受到最舒服的待遇。 容景手指勾起云浅月一缕青丝,在指尖来回缠绕,他目光一直不离云浅月的脸,任何人见了此时的他,怕是都不会认为这是那个在世人面前仿佛站在云端冷淡疏离的荣王府景世子。 “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云浅月终于受不住,睁开眼睛。 “你就在我面前,我不看你看谁?”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神色无辜。 云浅月想着每当一个男人用无比深情的眼光看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羞涩地问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不是会说你好看或者我喜欢看你或者我看着你就觉得心中喜欢之类的话吗?怎么到他嘴里就是这个答案?她撇撇嘴,重新闭上眼睛。 容景把玩着云浅月的发丝,继续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拿过面纱重新盖在脸上,“还有多远到云雾山?我睡一觉够不够?” “还有一个时辰,大约是够的,只要你睡得着就行!”容景道。 “有你垫着我,自然睡得着的。”云浅月咕哝一句,当真睡去。 容景看着云浅月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轻轻浅浅,仿似羽毛在他心上均匀地撩拨,他想着她刚刚说的“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如今的我是如今的我。”那一番话,温润的眸底渐渐沉静,半响后,也缓缓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后,青泉低声禀告,“世子,到云雾山了!前面山脚下有一队车队,弦歌哥哥也在,看起来是七皇子的车队。” “嗯!将车赶过去!”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低声吩咐。 “是!”青泉应了一声,赶车继续前行。 刚走不几步,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弦歌的声音响起,“世子!您来了?” “嗯!七皇子呢?”容景睁开眼睛。 “七皇子说去寻访一位故人独自离开了,属下无法跟去,只能在这里等世子。”弦歌压低声音道:“不过属下命青啼跟了去,青啼回来禀告说七皇子去了云雾山顶。” 云浅月此时闭着眼睛睁开,皱了皱眉。 容景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薄唇微抿,吩咐道:“不用理会,我在此等他!” “是!”弦歌应声。 青泉将马车停下。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也正眸光平静地看着她,她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比以往温柔,“我一直靠着你睡,你也累了吧?如今我还想睡,你也躺下如何?我们睡一觉,反正天还早。等你等到他下山之后回去,我自己再上云雾山。” 既然答应了他这时不见七皇子,便不见吧!容景从来不做没有道理之事,既然她已经喜欢他,便就由着他一件事情让他安心又何妨? “好!”容景点头,温柔地将云浅月抱着躺下,他也顺势躺在了她身边。 二人都闭上了眼睛。 车外青泉看着高耸入云的云雾山低声询问弦歌,“弦歌哥哥,你上过云雾山吗?” “没有!”弦歌摇头。 “那世子上去过吗?”青泉又问。 “世子……”弦歌看了一眼车厢,点点头,“上去过!” “我也想要上去看看呢!听药老说云雾山顶设了迷雾阵,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连药老也进不去。是这样吗?”青泉又问。 “嗯!”弦歌点头。 “比咱们紫竹苑的阵法还要厉害?那世子进去过迷雾阵吗?对了,我想起每一年这一日世子都会独自出府,是不是也上云雾山了?”青泉又问。 弦歌面色忽然一变,没答话。 “我觉得天下哪里有咱们世子破解不了的阵法,世子一定……”青泉又道。 “青泉,你的话太多了!”容景忽然开口打断青泉。 青泉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容景,每年他都这一日出府?也上云雾山?容景依然闭着眼睛,并没有看云浅月。云浅月张了张口想问,想了想又住了口闭上眼睛。每个人都有秘密,不一定要刨根问底剖析干净。 车外再无声音传来,车内亦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摒除脑中的思绪,没过多久就睡了去。容景在云浅月睡后闭着眼睛睁开看了她一眼,将她身子往怀里揽了揽,似乎叹息了一声,也再次闭上了眼睛。 七皇子车队百余人马,却整齐一致等候,无一人说话。 青泉和弦歌二人也无人再说话。 云雾山下静寂无声,连飞鸟经过也闻不到叫声。 不知睡了多久,车外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七皇子回来了!” 云浅月瞬间醒来,闭着眼睛却没有立即睁开。 “什么时辰了?”容景问。 “已经子夜了!”弦歌道。 云浅月一惊。她们从荣王府出来的时候是午时,到达云雾山下是两个时辰后,也就是申时,如今子夜,这么说她睡了好几个小时。她睁开眼睛,果然见车厢内漆黑一片。她偏头看向容景,黑暗中看不到容景的表情,但她能感觉他一定是在看她。她定了定神,躺着没动。 容景再未开口,弦歌亦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丝风吹衣袂声隐隐传入车厢,似乎一人飘身而落。 云浅月想着这人武功一定极好!气息绵长,落地无声。她屏息凝神去听,感觉那人飘身而落之后绵长轻浅的呼吸似乎微微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克制住,然后只听那人微带一丝歉意地开口,“天逸去会一个故人,没想到景世子亲自来百里外相迎,让景世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这样的声音任谁听来都是极为年轻的,但又不同于那种清润张扬的年轻,而是似乎经过时光沉淀岁月打磨,似珍珠被莹润,似流水洞穿巨石,又似梅花簇绒了春雪,带着一丝冷静的,内敛的,不高不低,不亲近也不疏离的感觉。 云浅月听到这声音心忽然莫名地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她想着世界真有这样的存在,她初见容景之时没看到他的脸,就为他伞下轻缓优雅行止的风采所折服,认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今她仅仅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脑中便自动地迸出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伸手捂住胸口,想去探寻被揪住的感觉,却被容景先一步将她的手抓住。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黑暗中只看到他一双比暗夜更为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悸,心口被揪住的东西忽然消失无形。 “景奉吾皇之命迎接七皇子,自然不能怠慢!”须臾,容景温声开口,“不知七皇子可会到了故人?” “父皇天恩,令景世子前来迎接天逸,天逸受宠若惊!”夜天逸对京城方向一拱手,收回视线,摇摇头,有些黯然地道:“未曾见到那位故人。” “七皇子五年未曾回京,谱一回京就在此深夜久等,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人能得七皇子如此厚爱?景十分好奇。”容景并未起身,手轻柔地握着云浅月的手,笑道。 “那位故人……别说让天逸等半夜,就是一夜也无不可。”夜天倾黯然的声音浅浅一转,忽然一笑道:“是我着急了,改日见也一样!”话落,他对容景的马车一拱手,“这便启程回京,景世子请!” 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先请!” “那天逸就不客气了,回京后定去荣王府拜谢景世子舟车劳顿迎接之情!”夜天倾道。 “七皇子客气了!”容景语气疏离。 夜天逸转身向自己的队伍走去,不多时,他翻身上马,车队跟随在他身后当先离开。 夜天逸的队伍走远,弦歌压低声音询问,“世子?” “启程!”容景吩咐。 “是!”弦歌一挥手,青泉立即一挥马鞭,停驻了半日的马车调转马头跟在七皇子车队身后向京城方向返回。 车中,容景将一个东西塞进云浅月手中,低声道:“你拿着她,上云雾山吧!” “这是什么东西?”云浅月感觉手中是一个锦盒,她疑惑地问。 “夜明珠,你用它照路。”容景道。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丝笑来,却是怎么也扯不出来,轻声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早早来这里,根本就没想我早早就上云雾山对不对?”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坐起身,伸手挑开帘子就要下车。容景忽然伸手拉住她,她回头看着他,他低声道:“今日是你娘忌日,因为我一句话你便未曾早早而去,我……” “你内疚?”云浅月截住他的话挑眉。 “没有!”容景摇头。 “那你自责?”云浅月又问。 “没有!”容景依然摇头。 “难道你想道歉?觉得今日之事你对我提了个不对的要求?”云浅月眉梢挑高。 “没有!”容景再摇头。 “既然都没有,那你想说什么?”云浅月笑看着容景。 “我想说让你上山小心些,别被猛兽吃了。代我给母妃问好,顺便传一句话,就说因为我没能让她女儿在忌日早早去看她,改日我会去负荆请罪。”容景道。 云浅月嘴角猛地一抽,提醒道:“容景,那是我母妃!” “将来也是我的!”容景大言不惭。 心中有些郁气散去,云浅月又好气又好笑,斜睨着容景,“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毒嘴毒舌黑心黑肺外原来还是一个小气的大醋坛子?” “这回你知道了!所以以后一定不要让醋坛子被打翻!”容景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他倒是真一点儿也不知道脸红为何物!打开他抓着的手,轻声道:“就算过了今日不见,都在一个京城里,迟早也会见的。你总不会想我一辈子不见他吧!” “只今日。等回京后你愿意见他就可以去见他!”容景摇摇头。 “我上山了!放心,不会被猛兽吃掉的!”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如一抹青烟飘出了车厢,轻若无声地飞向云雾山。 她心中清楚,因为今日是她娘的忌日,所以容景不想她在今日见夜天逸,更不想在云雾山她娘的坟墓前见夜天逸。 夜天逸不早不晚,正好在今日回京上了云雾山,难道她以前和他有过什么约定吗?不管以前有什么约定,她和夜天逸的关系如何,如今她失去了记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就算有约定也因为她失忆而作废。 她如今喜欢容景。记得是谁说过一句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全心全意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人,不要三心二意。所以,她不觉得今日容景做错了,他提出要求,才说明他在乎她,而她因为喜欢他,所以心甘情愿被他要求在乎。 马车中,容景伸手挑着帘子,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嘴角微微勾起。 “世子,您每年不都在这一日上山吗?今日难道您真不去?浅月小姐一个人上云雾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弦歌担忧地询问,“要不属下跟去?” 容景收回视线,轻声道:“我今年不上山了,你也不用跟去。她如今已经恢复武功,一般人奈何不了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弦歌点点头,不再言语。 容景看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七皇子,见他忽然回过头看向云雾山,他嘴角淡淡一扯,落下了帘幕。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能做的就是在她恢复记忆之前扎根在她心里,谁也拔不去。夜天逸也不行。 夜天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调转马头,打马返回。 “七皇子因何返回?”容景伸手挑开帘幕,对夜天逸挑眉。 夜天逸马不停蹄与容景的马车侧身而过,语气含了一丝急迫,“景世子先行,天逸去去就来!” “皇上早就接到消息说七皇子回京的车队在百里外,如今耽搁一番进城就会五更了,七皇子从北疆回京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人困马乏才缓了行程晚一些进城说得过去,但若是再晚的话,皇上怕是会究其缘由。到时候七皇子该如何回答?毕竟当今圣上可不是好糊弄的。”容景淡淡道。 夜天逸猛地勒住马缰。 容景放下帘幕,再不多言。 马车缓缓前行,夜天逸看着云雾山的方向,停顿片刻后,缓缓调转马头追上队伍。 弦歌暗暗叫了一声好险。浅月小姐轻功如此高绝都能被七皇子所察觉。若非七皇子武功同样高绝就是他对浅月小姐有心灵感应,想着怪不得世子对浅月小姐如此紧张,七皇子果然强大。 队伍再未出现任何变故,一路前行。 夜天逸骑在马上,在黑暗中脸色变幻莫测。 容景坐在车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夜色,黑暗中他轻轻抚摸着那块轻纱浅浅而笑,声音喃喃低不可闻自语道:“慌忙中连纱都忘记遮在脸上了,看明日你怎么进城……” 云浅月施展轻功走了一段路后,感觉脸上被凉意打得清冷,伸手去摸,才发现忘了遮面了,她想着幸好是夜晚,没人看到。轻声碎了容景一口,停住身形,回身看去,只见远远有一簇火把照路,显然正是夜天逸的队伍,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开锦盒中的夜明珠,而是摸索着向山上行去。 以前练就在黑暗中能行动视物的本事起了作用,再加上她此时体内精力充沛,武功高深,看视物并寻常人要清晰,所以即便不用夜明珠也能轻松上山。一边走她一边哼道:“那家伙还给她准备夜明珠,简直多此一举!” 可是当山路上了一半后她就不这样想了。山下雾气稀薄,所以在黑暗中她也能完全视物,但到半山腰处雾气骤然变浓,可谓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怪石嶙峋,山崖陡峭,几乎寸步难行。她唏嘘了一声,打开锦盒,夜明珠光华散出,她周身三丈之地亮如白昼。她默默念了一句“收回刚刚的话,容景简直太可爱了!” 有了夜明珠的照亮,即便迷雾重重,云浅月上山的速度也骤然加快一倍。 山上云雾虽然厚重,但并不让人吸着难受,相反还有一股清晰的雨露香气。云浅月想着大自然果然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云雾山当之无愧这个名字。 山高千丈,云浅月有功力傍身,半个时辰后就轻松登上了山顶。到山顶处她才想起只是听云王爷和云老王爷说她娘的墓穴埋在山顶,到底在山顶何处她并没有问,云雾山这么大,如今她手中的夜明珠只能照耀三尺光景,这要如何去找? 正在她犯难间,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询问,“可是小主上山了?” 云浅月一愣,这声音是传音入密到她耳里,她分辨不出说话的人在什么位置,但听声音却是个女声,她并没有立即说话,想着小主的称呼说的是她吗? “可是小主上山来给主子拜祭烧纸了?”那声音没听到云浅月答话,又轻声询问。 云浅月听到拜祭烧纸几个字想着这小主的称呼看来说的是她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也是极轻,“嗯!是我!” “果然是小主!”那声音似乎一喜,这回再开口不再是传音入密,而是声音从前方传来,“属下就说小主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才没有早上山,今日一定会上山的,果然被我说中了!” 云浅月目光看向前方,迷雾重重,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楚地感觉有衣袂声向她而来,听声音显然还不是一个人,她身子站定不动,等着来人。 不多时,有几人齐齐而来,谱一见到云浅月当即跪地叩拜,“属下等参见小主!” 云浅月一惊,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一共七人,三名男子,四名女子。都极为年轻。七个人同时开口,气息轻缓,可见几人都是身怀高深的武功。她看着几人,一时间有点儿懵。 “小主?”几人等了半响没听到云浅月说话,都齐齐抬头看向她。 云浅月想着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形,她虽然上云雾山做好了知道云雾山有秘密的准备,也未曾想到是这种阵仗,她定了定神,对上七人的视线,想着如何开口。 还没等她开口,只听中间那女子道:“小主可能疑惑我们是谁,我们奉主子遗命一个生肖轮回之后在此等候小主的,从今以后我等七人听候小主差遣!” 云浅月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只见她居于几人中间,年纪大约比几人都大一些,但看起来也是不足二十芳华,听声音早先对她询问的人就是这名女子。 “属下等人从今以后都听候小主差遣,万死不辞!”那名女子话落,其余几人都齐齐开口。 ------题外话------ 小七党是不是要诞生了(⊙_⊙)? 对决开始了!\(^o^)/~ 我们的月儿其实很强大滴,要相信我的人品嘛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boa琪琪86921(150钻100鲜花1000打赏)、吕奶奶(100钻)、kikilovejie(30钻2000打赏2花)、raphaellion(10钻)、染心夜(5钻828打赏)、nneedd(5钻)、20061024(2钻)、1582270096(1钻)、泠柳(1钻)、清夜画真真(1钻5花)、yunanrong(1钻)、你值得信赖(1钻)、宁玉佑(1钻)、tomyyou(1钻)、菁熙梓ciyi(5花)、xinyong121(6花)、拿老公换肉吃(5花)、纪安晓(5花)、15962944660(2花)、风轻烟(2花)、xinyu528528(2花),kidwong1993(3花),么么o(n_n)o~ ... 第二十二章 接收红阁 云浅月看着七人,听着七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变。舒残颚疈 她爷爷告诉她说“她娘遗言一个生肖轮回之后她便不必来云雾山拜祭了。”,如今他们说“奉主子遗命一个生肖轮回之后在此等候小主,听候小主差遣。”,也就是说他们口中的主子是她娘,而这些人是她娘留给她的了? 这七人气息一致,显然修习武功一致,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她看来丝毫不次于容景那十八名黑衣隐卫。显而易见,她娘不但身份神秘,而且不简单! 如今她正需要用人,若这些人真可以用的话,不失为她对抗老皇帝的一大助力! 没想到今日上云雾山还有这一等惊喜。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浅浅一笑,“你们起来说!” “多谢小主!”七人齐齐起身。 “我娘让你们七人一个生肖轮回之后在此等我?”云浅月出声询问。 “回小主,主子是这样吩咐的!”早先问话的那名女子立即回道。 “我娘去了有十二年了吧?那时候你们才多大?便一直记得我娘的吩咐?”云浅月看着七人,年龄最大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最小的女子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也就十五六岁。十二年前最小的人也就才三四岁而已。便能记事了?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回小主!主子逝去前吩咐七位长老十二年后让小姐接手红阁,七位长老选出我等七人接替他们的位置守护小主。主子临去前见过我等一面。那时候虽小,却是依稀记得主子的。”早先问话的那女子立即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着女子,“七位长老可在?” “回小主,七位长老此时在碧云山,每一任小主接替红阁之后,前一任长老便隐世碧云山,再不过问红阁之事。”那女子立即道。 碧云山?云浅月从脑中搜素记忆,并没有关于碧云山的记忆。在她脑中的认知里没有这座山。或许是不出名的小山也说不定。她不再探究,点点头,“我娘去时我还不曾记事,既然你们是奉我娘命听我差遣的,那么便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吧!让我了解一下。” “是!”那女子立即点头。 云浅月见不远处有几块石头,她走过去坐下,对几人摆摆手,“你们也坐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反正她不急于下山。 “小主坐吧!属下们站着就可!”七人摇头。 “我不是个拘谨时刻守礼数的人,想必你们也是听闻我的事情的。若是可以的话,想来我们以后会相处很长时间,在我面前不必多礼,坐吧!”云浅月看着几人道。 “多谢小主!”几人对看一眼,再不推辞,走过来坐下,神色明显放松几分。 “先逐一报一下你们的名字,我们认识认识,再慢慢说。”云浅月第一个看向那名女子。她一直站在几人中间,显然是七人中的主事。 “属下华笙!”那女子立即道。 “属下花落!” “属下凌莲!” “属下苍澜!” “属下伊雪!” “属下凤颜!” “属下风露!” “华笙、花落、凌莲、苍兰、伊雪、凤颜、风露……”云浅月逐一将几个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忽然奇异地问,“你们和百年前隐世的十大世家是什么关系?” 她记得在容景那里看过一本书,关于几百年前十大世家的事情。似乎就是这样的姓,当时她还特意地多看了一遍,记住了十大世家的姓氏,华氏、花氏、凌氏、苍氏、伊氏、凤氏、风氏、楚氏、莫氏、蓝氏。据说十大世家当时风云一时。是现在的天下十大世家诸如钱门之流不可比拟的。莫离就出身于莫氏。 “小主真是聪明,从我等几人姓氏上便联想到了百年前隐世的十大世家。”华笙一笑,点点头道:“我们的确出身七大世家。不过七大世家早已经隐世。当年主子要给小主选守护之人,七大长老不满意普通之人的资质,所以分别找到了我们七大世家,从每一世家中选出一人,就是如今的我等。”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笑着点点头,“既然十大世家隐世,当年七长老去要人,七大世家的家主就将你们给了?” “当时家主是自然是不同意的,十大世家隐世不再涉足红尘。但是奈不住七大长老软磨硬泡又用尽手段,最后被迫得家主同意,但是有一点,就是我等七人被七大长老带走,自此后脱离七大世家。所以我等如今已经不是七大世家中人。只不过当年七大长老要主子赐名时主子保留了我等几人的姓氏,只重新给赐了名而已。”华笙摇摇头。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七大长老很厉害了?”云浅月笑问。 她记得十大世家传记上末尾最后一句写着“自此十大世家隐世,再不闻踪迹。”,那本传记由百年前天圣始祖皇帝建朝时一奇人编纂,后来几十年后又经一位奇人再修,后来十年前又经才华冠盖的文伯候修整,都不约而同地在末尾注上了这样一句话。可想而知十大世家隐得多隐密,彻底退出红尘十丈之外。如莫离这样的十大世家后人,也和这眼前的七人一样,都是脱离出了十大世家,只不过没换姓而已,却再也不是十大世家之人。 “七大长老当年也是出身七大世家,即便后来脱离七大世家,也是有几分情面的。”华笙一笑,“七大长老的确很厉害的,当年是七大世家中出类拔萃的翘楚,将我们七人要出去据说曾经力挑家中高手,无一人是七大长老对手。我们七人如今所学都是七位长老传授。” “哦?七大长老也是出身七大世家?”云浅月一愣。 “是的!”华笙点头。 “七大长老是不是一直追随在我娘身边?”云浅月又问。 “是!”华笙又点头。 “那我娘出身哪里?”云浅月再问。 “属下也不知道主子出身哪里,七大长老未曾对属下等人说过主子事情。红阁之中除了七长老外也无人知道主子出身。”华笙一愣,摇摇头道:“属下等人原本以为小主知道主子出身的,原来小主也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两岁多时候娘亲就去了。那时候我还不记事。”云浅月想着她那时候即便是早就灵魂来到这个世界记事的话如今也被她忘记了。她看着华笙,“那你们可知道七大长老是怎么追随我娘的?” “这个属下知道,七大长老时常与我们说。”华笙看了其余几人一眼,似乎现云浅月很好相处,语气较之刚刚轻松了几分,笑道:“当年据说主子年少不经事,不知如何追查到了十大世家的踪迹,一人力挑七大世家,后来引得七大长老追随身侧。” “这样?”云浅月眨眨眼睛,她娘这般厉害?可是她不明白了,她有如此娘亲怎么会嫁给她爹那个风流又花心窝囊又废物且小妾一大堆的人呢! “是呢!小主有所不知,七长老时常在我耳边说当年若不是小主闹得太过,似乎被家族追了回去,会力挑十大世家呢!咱们红楼可就不止七大长老而是十大长老了。”风露接过话,笑着道。属她最年小。 “真是遗憾!”云浅月看了一眼风露。小姑娘看起来极为纯真,但她相信今日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像彩莲、听雪、听雨三人一般不经世事。 “三长老也一直说这是件遗憾之事。”凌莲也笑道。 云浅月看向凌莲,她比华笙年纪略小一些,虽然看起来没有华笙沉稳,但见她坐姿笔直,穿戴极为仔细,通身上下挑不出一丝不和谐的地方来,想必是一个心细如的人。她对她笑笑。 “浅月小姐笑起来和我们红阁内挂着的主子的画像真像。”伊雪忽然道。 云浅月看向伊雪,她和凌莲一般年纪,如今她坐在几个人最外围,她和华笙说话间见她不时注意四周动静,显然以防有人上山,显然是个极为缜密谨慎之人。她笑看着她道:“是吗?我和我娘长得很像?” “是!小主和主子长得很像!”四名女子齐齐点头。 云浅月看向其他三名男子,花落、苍澜、凤颜,除刚刚对她见礼外,这三人再一直没开口。三人年纪也相当,毫无例外都有一副好样貌,虽然不及容景,但也是难得一见。她想起关于十大世家的香艳传闻。据说花氏、苍氏、凤氏专出美男子,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她对三人笑问,“你们三人难道对我害羞?” 三人齐齐一愣,然后脸色不约而同一红,摇摇头,齐齐道:“属下没有!” “那为何半天都没开口说话?”云浅月偏头笑看着三人。 “小主未曾问到属下!”三人脸色更红了几分。 “花氏、苍氏、凤氏是不是专出美男子?”云浅月看向华笙笑问。 华笙看了三人一眼,忍不住笑道:“回小主,是的。” “小主,他们不是害羞,他们是见到小主欢喜的。”风露小脸笑成了花一样,“去年这时候他们三人就想来云雾山见小姐,被华笙姐姐制止了。前一段十日听闻小姐在灵台寺遭难,后来又听闻遭遇百名死士刺杀就更坐不住了。要不是华笙姐姐和凌莲姐姐说我们冒然出现在小主身边若被暴露的话会给小主造成麻烦,才拦住了他们,要不他们三人早来找你了呢!” “小丫头,还不是你闹得想见小主闹得最欢。怎么成了我们三人?”花落红着脸叱了风露一句。 “花落哥哥原来被小主说中了,当真害羞了呢!”风露笑起来,“虽然我想见小主,但是我的武功出不来摩天崖,想看也不成。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们三个人当时都出了摩天崖要来京城了,要不是华笙姐姐拿出主子的命令,你们哪里肯听?你们早就等得不耐烦想见小主了!”话落,她问向华笙,“华笙姐姐,是不是这样?” “嗯,是这样!”华笙笑着点头。 “小主,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凌莲姐姐和伊雪姐姐。我可没有说谎。”风露又道。 云浅月看向凌莲、伊雪,二人笑着点点头。 “那也是我们想早一些追随小主身边好保护小主!”华笙瞪了风露一眼,警告道:“小丫头,你就话多吧?看小主不喜欢你将你赶出红阁去你别哭?如今武功都没练好,怎么保护小主?” 风露脖子立即缩了一下,连忙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笑看着她,她立即小声道:“小主,我年龄小嘛!他们比我都大,我虽然武功不好,但我暗器功夫可是好呢!就钱门的那帮子人肯定不是我对手。我也能保护您的。”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不错!” 风露立即一喜,对花落扬起一个得意的笑脸,“小主不会赶我走的!” 花落撇过脸当没看见。 云浅月轻轻笑了起来,几人也同时笑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七人,觉得她娘真是给了她一笔财富,不管这七个人所说的红阁有多么大的势力,不管这七个人武功多么高强都会什么技艺,不管这七个人都懂什么会什么能给她什么惊喜,这些她还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看着这七个年轻的面孔和七张笑脸和年轻的心,她就已经从心里欢喜。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伙伴,可谓是孤身一人。容景和她如今的关系虽然亲密,但也不能称之为伙伴,夜轻染虽然和她交好,但总归是欠了些什么,云暮寒虽然是她哥哥,但她会时常忘记有这么一个哥哥,南凌睿太过莫测神秘,让她一团迷雾。夜天煜、夜天倾自然不必提,叶倩和她性情相像却也是不同,才见一两面自然谈不上交心。七皇子夜天逸不管和她有什么关系都被尘封在她记忆里,如今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这些人都不像眼前这七个人。她是第一次见他们,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她。却一起坐在这云雾山顶聊天,早先会有一丝陌生感,此时早已经在笑声中消失于无形。 云浅月止住笑,对七人正色问道:“你们刚说是奉我娘命在这等我,从今以后听我差遣是不是?” “回小主,是!”七人也收起笑意,齐齐恭敬点头。 云浅月看着七人,沉默片刻,清声且郑重地道:“我相信我娘的眼光,也相信你们口中所说的七长老的眼光,选中你们七人,定是千挑万选,费劲好一番心力。”顿了顿,她缓缓道:“但毕竟是我娘的遗言,七长老选中你们之时不知道有没有问过你们意愿。但我此时是要问一问你们意愿的!” 七人齐齐紧张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七人,“你们是因为奉我娘的命令而追随我?还是心里愿意追随我差遣?若是只因为奉我娘的命令,心里不甘心情愿的人可以站出来。我信奉的是自愿原则。不会勉强于人。不管是我娘的遗命,还是七长老的命令,今日在此地,就我说了算。有真心不想追随我的人可以离开。” 七人一惊,齐齐跪倒在地,“属下七人心甘情愿追随小主差遣!请小主收留!” “你们才见我一面而已!真心甘情愿追随与我?”云浅月看着七人。想着她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死去十二年还让人如此效忠?七长老是什么样的人,用十二年培养这七人来给她,红阁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当前是要收服这七人的心为她所用才是正事。 “回小主,当年七长老去七大世家时选中我们,我们那时虽然年幼,但也是问过我等意见的,我等是心甘情愿跟随七长老离开七大世家的。后来只见了主子一面,也是心甘情愿入了红阁,如今七长老培养属下等十二年,属下等七人早就知道将来要效忠的人是小主,虽然从未见过小主,但每年七长老都会有小主的画像传回给我们七人。我们七人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小主,但早就对小主熟悉。今日前来也是心肝情愿追随小主身侧的!”华笙垂着头,一字一句地道。 “我等心甘情愿追随小主身侧,定誓死效忠小主,绝无二心。否则五雷轰顶,万箭穿心!请小主收容!”其余六人齐齐出声。声音连城一线,每个人都神色郑重,再不见刚刚玩笑时候的神态。 “好!”云浅月点点头,古人最重誓言,这算是立了毒誓。她面色动容,缓和了语气,对七人温声道:“既然是你们心甘情愿,也是娘亲对我厚爱相护,我便接受娘亲心意,接受你们。” “多谢小主!”七人齐齐一喜。 “我虽然年幼,外面传扬的名声不好,但也不是真正的嚣张跋扈,对人苛刻之人。你们虽然喊我小主,但我不会将你们真正当成属下对待。我会相信你们,爱护你们,情同兄弟姐妹一般对待。也希望你们要信任我。”云浅月道。他们是她娘留着她可以放心信任的人。从今以后,她的身后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七个人。当然,她也希望他们对她能够信任。 “属下等人相信小主!多谢小主厚爱!”七人面色动容,齐齐点头。 “起来吧!地上凉气重,我们从今以后不是外人!不必对我行此重礼!”云浅月轻轻一拂手,一股大力袭向七人,七人的身子同时被轻轻扶起。 七人被迫起身,齐齐惊异地看着云浅月。 华笙讶异地道:“属下听闻小主前些日子小主因为掉下了灵台寺地下佛堂失去了武功,以为小主如今没有武功,没想到武功以臻幻境。” “昨日才突然恢复而已!”云浅月淡淡一笑。她是刻意想要七人知道她的武功。 “恭喜小主。如今小主武功恢复,且如此之高,怕是比当年的主子功力不遑多让。”华笙喜道。 几人也都面带喜色地看着云浅月。 “我就想着小主没武功的话从今以后时刻跟随在小主身边呢!没想到小主武功恢复了!”风露嘟起嘴,她是七人之中唯一一个不满的人。 “我有武功你也可以跟随在我身边啊!”云浅月对风露一笑。 “小主说的是真的?”风露一喜。 “嗯!”云浅月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大约不是现在。” “小主在寻我开心呢!”风露喜色退去,再次嘟起嘴。 “你个小丫头,我们从今以后要听小主安排。你的武功那么差,还想跟在小主身边?不修习好武功我看你是别想了。”花落叱了风露一句。 风露神色顿时有些蔫蔫的。 “武功虽然重要,但有时候也不是最主要的。”云浅月伸手拍拍风露,笑着安稳。见风露又笑逐颜开,她笑着对几人道:“你们既然每年都有我的画像,想必对我也了解不少,我就不用说自己了。来,都坐下,如今你们与我说说红阁,说说你们的事情。我好了解一下,也便于我们今后一起行事。” “是!”七人点头,重新坐下身。 坐下后几人都看向华笙,让她开口。华笙一笑,缓缓开口,开始给云浅月讲述关于红阁和他们七人的事情。其余六人时而插一两句作为补充。 云浅月认真地听着,她是第一次接触古代的组织。所以不错过每一处,听得极为仔细。不时有疑问问出,都是问在关键点上,让几人对她除了好感外多了几分钦佩赞。 从子夜一直到天明时分,华笙才住了口。 云浅月也算对红阁和七人了解了个大概。 红阁是她娘一手所创,当年据说她娘不知如何追寻到了十大隐世世家的隐世之处,一人力挑七大隐世世家,无论是武功还是才学,均是惊才艳艳。令当时身为新一代七大隐世世家的继承人都纷纷钦佩不已。她娘离开时七大隐世世家的继承人甘愿放弃家主之位追随身侧,当时亦是三男两女,均被她娘折服。据说当时竟惹七大隐世世家的家主勃然大怒,最后却还是放了七人跟随她娘离开。据说她娘当年被因事找回自己的家族,其余那三大世家便未曾再去。这也就是七人口中七长老据说念了数年的憾事,七大长老没能成为十大长老的原因。 七大长老追随她娘后,八人联手创建了红阁。 红阁的总阁设在摩天崖。 摩天崖云浅月知道,那是西凉和天圣边境的一处高耸入云山峰,山脉绵延几百里,最高的一处山峰被称之为摩天崖。 摩天崖距离京城千里,距离西凉八百里。 红阁没有云浅月想象的势力很大,如传说中的丐帮一般。红阁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类拔萃,培养而成,每个人都有一项绝顶的技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遍布天下,每个城池仅仅分布一人或二人而已,却是做着一般组织十人或者百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歃血盟誓,忠于红阁。 红阁之人以阁主指令为圣旨,阁主之下设七大长老,七大长老分别掌管七个小阁,七个小阁分别为情报、密探、暗桩、武技、掌刑、财力、另外还有一个让云浅月极其意外的部门,就是红阁还有一支军队。虽然仅仅一万人马,但也够让云浅月震惊了。 因为她知道,皇室是不准民间百姓和组织私养军队的。就算是各地藩王的人马也是没有军队实权,有驻扎在藩王境地的大将军调遣人马,全权受皇上指挥,这是为了以防藩王作乱。 她不由猜测她娘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私养军队? 她娘去世后,七大长老寻到了替班人归隐,也就是华笙等七人,华笙主管情报,位于七人之,七人每日都向她禀告各地传来的各方面情报,花落主管密探,凌莲主管暗桩、苍澜是七人中武功最高,主管武技,伊雪主管掌刑,凤颜主管财力,而最为年小的风露却是掌管那支军队。 云浅月将接收到的信息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低头沉思。她想着她娘定然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红阁的总阁被设在摩天崖,天圣和南梁的交界处,有什么用意所在呢? 七人看着云浅月沉思,都静静看着她,无人出声打扰,虽然早就知道那些传言有误,小主不可能是纨绔不化大字不识嚣张跋扈的人,但今日见到云浅月,还是过他们心中的想象。敬佩的同时又多了一分亲近和喜欢。 许久,云浅月抬头问华笙,“你手中可有这些年关于红阁诸事的记载?” “回小主,有的!不过在摩天崖,属下本来想给小主带来的,但是当时急于赶来,忘记带了。属下曾经看过一遍,能够说出个大概来。若不然属下给小主说说这些年红阁的事迹?”华笙看着云浅月。 “不必了。等你什么时候回摩天崖给我再带来就可。”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入锦盒里,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如今在哪里下榻?” “属下七人前两日来的京城。如今在烟柳楼落榻!”华笙道。 “烟柳楼?那个有素素的烟柳楼?”云浅月一愣。 华笙点点头,“烟柳楼鱼龙混杂,方便掩人耳目。属下等走做了乔装打扮。另外烟柳楼是红阁的产业,比较放心。” 红阁原来也经营青楼!云浅月这样一想又觉得收集情报最好的地方就是青楼,而且正如华笙所说鱼龙混杂,方便掩人耳目。她疑惑地问:“素素也是红阁中人吗?” “回小主,是的!”华笙点头。 “南凌睿和素素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没想到南凌睿口中口口声声的素素原来是红阁的人。她正对南凌睿一团疑惑。 那日在醉香楼她看到南凌睿拿的扇面是据说天下第一画师画的,可是两日前在西枫苑门口却看到那把玉扇是她的画法。她当时以为以前没看清,如今想来却不是,她的眼神还没有那么差劲,从来看东西都是过目不忘。而且南凌睿的那把扇子绝对是同一把扇子无疑!这是让她疑惑的地方。 难道说那扇子其实是正反两面?一面是天下第一画师的画法,一面是她的画法? “南梁睿太子莫名而去见素素!每日除了听素素唱曲弹琴再无其它。属下也曾经问过素素,素素也不知南梁太子目前到底何意!”华笙道。 “素素可是说过南凌睿的扇子,有何不同?”云浅月又问。 “未曾说过!”华笙摇摇头。 云浅月蹙眉。 花落看着云浅月,询问道:“小主,这南梁睿太子有何不对?是否对你不利?” “没有!只是南凌睿有一些事情是关于我的,我目前还不理解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问问。”云浅月摇摇头,看向几人,“你们准备在京城停留多久?” 华笙一愣,“小主不准备让我们留在你身边?” “目前还不需要。盯着我的人太多,我周围的人都是熟悉的,若突然身边出现你们,定会引入注意暗中查探。你们跟在我身边不太好。我目前还不想让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云浅月道。 七人齐齐点点头。华笙道:“我们听从小主吩咐!” “七大长老归隐多长时间了?你们接手红阁有多长时间?”云浅月问道。 “七大长老去年归隐的。我们七人从七大世家出来之后,就一直都跟在七大长老身边习武,对红阁事物从小就熟悉。七大长老都不是个安分的主,每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带着我们四处去转,在摩天崖待着的时间其实很少。不过七大长老从来未曾带我们来过这天圣京城。”华笙道。 “哦?”云浅月看向华笙,“你们从来未曾来过天圣京城?” “是!七大长老从主子逝去后也一直未踏足天圣京城一步。”华笙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七大长老大约是怕触景伤情。她想着这七人既然从小就跟随七大长老,对红阁无比熟悉,说明红阁如今尽在他们手中掌控,他们也就不用再对红阁洗牌熟悉了,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你们虽然不能跟在我身边,但是可以留在京城多待些时日,还有几日就是乞巧节,过了乞巧节之后就是老皇帝五十五寿辰,未来一段时日应该会很热闹。你们也可以趁机玩玩。” “好哦!”风露顿时喜笑颜开。 华笙等人虽然不像风露那般叫起来,但眉眼间都隐着欢喜地点头。 “走吧!去给我娘烧纸,然后我们下山!”云浅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小主,您不用烧纸的,您有所不知,在主子当年埋来云雾山之时,第二日就被七大长老将她的棺木挪走了。主子的墓穴根本就不在这云雾山!”华笙道:“让您每年来,且坚持十二个生肖,是不想被人怀疑!也想着属下等十二年后来这里寻找小主。” “嗯?那我娘的棺木在哪里?在摩天崖?”云浅月到没想过这个。 “没在摩天崖,摩天崖只有一幅主子的画。七大长老没对我们说过。属下们也不知道在哪里。”华笙摇摇头。 其余几人也都齐齐摇摇头。 “和着我这么些年都是烧空纸了。”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话落,她拿出皇后给绣的祈愿符抖了抖,叹道:“可怜了姑姑一片心意!还有我几个小婢女都敖红了眼睛绣的祈愿符,怎么也不能浪费吧!既然我娘的墓穴不在这里,但总归是她忌日,就在这烧了吧!” 话落,她从怀中掏出火石,将几个祈愿符点燃。 七人立即排成一线,对着燃烧的祈愿符齐齐一拜! 云浅月静静看着祈愿符烧成灰烬,对七人道:“走吧,我们下山!” “是!”七人齐齐点头。 云浅月足尖轻点,顺着来时的路施展轻功向山下飘去。七人顿时赞叹地看着她的轻功,对看一眼,连忙施展轻功跟随在她身后。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云浅月此时却觉得下山轻松无比,比来时的心境不可同日而语。此来云雾山这一趟,让她收获甚大,丝毫不次于那日在午门外逼迫老皇帝废除了祖训时的欢喜。 小半个时辰后,云浅月当先下了云雾山。她没立即离开,而是等着身后七人。 一炷香之后,七人6续下了山。 第一个自然是武功最好的苍澜,第二个是花落,第三个是华笙,第四个是凤颜,第五个和五六个是凌莲和伊雪并排,最后一个则是风露。 这一番比较之下,云浅月立即分出了七个人的武功档次。她笑着对几人点点头,刚要再次飞身离开,华笙忽然拽住她衣袖,低声道:“小主,山下有人!” “嗯?”云浅月眼睛眯起。 “是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似乎是荣王府景世子的马车。”华笙道。 云浅月顺着华笙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云雾山北角隐隐听着一辆马车,透过云雾,看不甚清,那辆马车静静不动,若不经华笙提醒,她很难现。她眉头皱起,容景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迎接七皇子回京了吗?她对几人摆摆手,低声道:“你们晚一些下山,我过去看看!等我先离开后,你们再分别离开。” 几人对看一眼,点点头。 云浅月抬步向北山脚走去,刚走一步,花落忽然低声道:“小主以后若是……出门还是带上面纱为好……”一句话分为两段,话落,他立即撇过头去,脸色微红。 云浅月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她脖颈上此时定然还有未退的吻痕,想着这一夜她手拿着夜明珠将周身三尺照得亮如白昼,几人大约都将她脖子上的吻痕看得清清楚楚。她脸腾地一红,看向几人,只见苍澜、花落、凤颜都已经红着脸撇开眼。而华笙、凌莲、伊雪正对她笑,只有风露一副懵懵懂懂的神色,她顿时有些羞恼地瞪了花落一眼,恨声道:“花落,我记住你了!” 话落,她不再停留,足尖轻点,飘出了云雾,向容景的马车施展轻功飞去。 花落身子一颤,瞬间红着的脸苦了下来,喃喃道:“完了!” “让你多嘴,活该!”苍澜对花落瞥了一眼。 “连小主都敢消遣,你果真活该!”凤颜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啊!你不是再找死?”凌莲怜悯地看了花落一眼。 “大家都看到了都没说,显摆你眼睛比别人的眼睛好使吗?”伊雪白了花落一眼。 “你们都在说什么?我们七个人都在这里,小主怎么偏偏就记住了花落?太不公平了!花落,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风露依然懵懂。 “白痴!”花落叱了风露一句。 风露刚要恼怒,华笙连忙拉住她,小声道:“别闹,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被传言的天圣第一奇才,‘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荣王府景世子?” “呀?他就是景世子吗?华笙姐姐,景世子长得真好看。比花落还好看!”风露恼怒立即退去,顺着华笙的视线看去,顿时惊艳地低声道。 “否则怎么当得上‘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华笙看着云浅月到车前很是粗鲁地挑开帘子,对车内人看起来颇为恼火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居然还狠狠地踹了一脚车辕,而车中人探出半个身子偏着头看着她笑得温柔,她压低声音开口,“景世子和咱们小主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何止是非比寻常?小主脖子上的痕迹可不是自己能弄得出来的。”花落道。 几人都齐齐沉默了一瞬。 这时候风露才慢一拍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小主脖子上看起来像梅花的红粉的痕迹原来是……” 她话未出口就被华笙捂住嘴,低声道:“小点儿声,难道你也想小主听见像记住花落一样记住你?” 风露立即戚戚然地住了口。 七人再不说话,都看向容景的马车,只见容景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本来大怒的云浅月忽然突破云雾笑了,然后跳上了容景的马车,帘幕落下,马车离开,向京城而去。 “不愧是景世子!”凤颜赞了一句。 几人齐齐点头,一句话就能将大怒中的人哄住,这等本事他们自认学不来。同时心有戚戚焉地感叹道:“的确不愧是景世子!” ------题外话------ 快月底了呢,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别留着了啦(⊙_⊙) 另外提倡大家都做女主控才是阳光大道o(n_n)o哈!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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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快些上车,我们赶在午时之前回城,到时候城门的人最多,也能让你解气。”容景笑看着云浅月对她伸出手。 “好!”云浅月将手放进容景手里,借势跳上了车。 帘幕落下,遮住了容景一张温润含笑的玉颜。 弦歌有些无语地挥动马鞭,停驻了许久的马车调转马头向京城驶去。不知道该说他家世子太黑,还是该说浅月小姐太好哄。不过他私心想着只要二人不闹翻打起来他就会很满足。因为他们要打起来,遭苦受难的绝对是侍候世子身边的他。 云浅月刚一上车,就被容景顺势一拉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云浅月这回反应灵敏地用手挡住嘴,瞪着容景,“上瘾了是不是?” “嗯,被你猜中了!”容景诚实地点头。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给我老实些,让我从京城跑到云雾山来丢人,你也真有脸!” 她自然不会将容景扒光了吊到城门上去。只不过是被花落一句话弄得抹不开面子而已。又想到她拿着夜明珠在七人面前将自己照了一夜还面不改色地聊天就想去撞墙。 “云雾山迷雾重重。别人都看不见你,不丢人!”容景笑着道。 “丢人都丢到我娘那去了!还叫不丢人?给你的夜明珠。”云浅月推开容景,将锦盒扔进他怀里。她恨死这个夜明珠了! 容景接过夜明珠,看着云浅月羞怒的小脸轻笑,“正巧让咱们母妃看看,知道她的女儿长大成人了!可以行周公之礼了。” “你滚!”云浅月一脚踹向容景,羞愤地骂道:“真不知羞耻!” 她从来知道容景毒嘴毒舌,还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卖乖讨好油嘴滑舌的一面! “好痛!”容景闷哼一声,眉头结在一处,“你踢到我胳膊的伤口了!” 云浅月一惊,果然见刚刚踹的位置似乎擦到了他胳膊,她连忙凑上前拉过他胳膊,紧张地道:“快看看,怎么样了?谁叫你不躲开了?我刚刚那一脚的劲可是很大。”说话间,她已经撩起了容景的衣袖,胳膊完好,没见到裹着娟帕,她一愣,抬头看向容景,见他正柔柔地笑看着她,她顿时恍然,大怒道:“这明明是那只好胳膊,你居然骗我!你这个……” 容景忽然伸手将她抱住,按在怀里,俯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云浅月未说出口的话被吞了回去。 容景的唇此时温暖柔缓,而云浅月因为在云雾山待了半夜,浑身都是凉气,连唇瓣都是清清凉凉的,不过沾染了雾色和山顶清晰的气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清透的香气,让容景本来打算浅尝辄止的吻变成缠绵的深吻。 云浅月由开始的恼怒变成又气又笑,后来变成浑身发软,急促喘息。 许久,容景放开她,唇瓣贴在她唇瓣声音暗哑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我才仅仅半夜未曾见你,便已经如隔三秋了。怎么办?” “凉拌!”云浅月喘息着道。 “凉拌是怎么个拌法?你教教我!”容景低声问。 “凉拌就是……”云浅月一下子被问住了,憋了半响才吐出一句话,“就是用凉水泡浴!” “这样管用?”容景挑眉。 “嗯,管用!”云浅月想着一般男人一旦兽性大发还没女人的时候不都是用凉水冲凉吗?她觉得这个混蛋真该用凉水洗洗脑子。 “不行!染了风寒怎么办?”容景似乎认真地寻思了一下,最后摇摇头,抱紧云浅月的身子,低头嗅着她身上的幽香,喃喃地道:“只要抱着你就好了!” 云浅月无语。容景果然是容景,冲凉是傻子的行为! “昨日在山顶可有收获?”容景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笑问。 “嗯,有!”云浅月想着何止是有收获,简直收获大了!她抬眼看着容景,奇怪地问:“你不是迎接七皇子回京了吗?怎么又跑来这里?难道你让七皇子自己回去了?自己却又返了回来?” “没有!我将七皇子迎进城,并且一路迎接进了七皇子府。想着你没有骑马,云雾山距离京城百里,到时候你下了山怎么回来呢?索性也无事,就又出城来接你了!”容景道。 “嗯,还算够男人!”云浅月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如今她有武功,一路施展轻功行走百里以她如今的内力来说自己走回来应该也不算什么。不过容景有这份心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女人,从心里就觉得欢喜。 “这就感动了?”容景笑着挑眉。 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自然不承认,“一件小事而已。有什么可感动的?” 容景轻笑,低头在云浅月唇瓣又啄了一下,也不点破她,“好!没感动!那我问你可累?可困?可是想睡觉?” “嗯!困着呢!”云浅月早先没觉得她身上凉,如今躺在容景怀里才对比出她身上凉气很重,她动了动身子,想从容景怀里退出去,“你别吵我,让我好好睡一觉。” “我和你一起睡。”容景顺势躺下身子,还和昨日一般,将云浅月圈在怀里。 云浅月仿佛习惯了容景的动作,不再说话,头枕着他那只完好的胳膊,闭上眼睛。 容景也同时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弦歌特意放慢赶车的速度,马车缓缓而行。暖阳打在漆黑的车厢帘幕上,沉香木因为阳光散发出青黑色光芒。 一路无话,云浅月被温暖包裹,睡得极为香甜。容景呼吸轻浅,同样睡意极好。 两个时辰后,马车一路没有任何阻拦地进了城。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声将云浅月吵醒,她眼睛似睁非睁间听得大街上传来隐隐的谈论声。期间多次提到“七皇子”的字样。她仔细听了片刻,大多是在说七皇子丰神俊朗之类的话,又说若是景世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话,那么七皇子就仅次于景世子…… 她听了半天,重新闭上眼睛。 容景却仿佛一直睡着,什么动静也没有。 马车径直回到荣王府。 弦歌刚停稳车,荣王府大总管容福的声音就急急传来,“世子,您终于回府了?” 容景睁开眼睛,并没有立即出声。 云浅月伸了个懒腰,想着即便再好的马车也是马车,用来睡觉也没有床舒服。 “大总管,何事?”弦歌开口询问。 “宫里一清早就派人传来话,说因七皇子回京,皇上龙心大悦,为了给七皇子接风洗尘,在御花园摆了宴席,午时开宴。皇上请世子也进宫赴宴。”容福话落,又补充道:“宫里来的人特意强调了,说世子昨日深夜迎接七皇子辛苦,请世子务必进宫!” 云浅月想着这老皇帝对七皇子当真重视。 “嗯,知道了!”容景淡淡应声。 “浅月小姐可否在车内?”车外又传来云孟的声音。 云浅月没想到云孟也等在荣王府,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刚刚宫里也来人去了咱们府里,请浅月小姐也入宫赴宴。”云孟道。 云浅月伸胳膊的动作一僵。她也进宫?她看向容景。 容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起身坐了起来,伸手去挑帘子,容景忽然伸手挡住她,她回头看向他,他拿过面纱给她盖在头上,她眼皮翻了翻,容景松开手,她才继续挑开帘子看向外面。 只见荣王府大门口不止站着荣王府的大管家容福和云王府的大管家云孟,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同样带着面纱的女子。女子的面纱不像她一样盖在头上,而是绕过耳后蒙在脸上,面纱也不如云浅月的薄能透物,而是稍厚,看不到模样,但看身形和衣着打扮正是文如燕。 云浅月看着文如燕挑了挑眉,她为了遮掩脖子上的痕迹带了面纱,而文如燕为了什么呢?她想起叶倩那日的话,让她的那些小可爱去喜欢文如燕,这大约就是她被喜欢出的结果,她笑了笑。 文如燕此时也看到了云浅月,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眸露出恼恨之色。 云孟见云浅月盖着面纱一愣,又道:“宫里来的人传的话也是和给景世子传的话一样,说请您务必进宫。皇上说那日将你吓坏了,这次借七皇子的接风宴给您补偿一下。” 补偿?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吧?云浅月不吃这套,摇摇头,有些虚弱地道:“那日着实吓坏了,我如今身体虚弱,昨日娘亲忌日去给她烧纸也让我心中难受,如今如今浑身都不舒服,就不进宫了!孟叔,你派人去宫里回一声吧!” “这……皇上要去浅月小姐您务必去,您不去的话岂不是违抗圣旨?”云孟看着云浅月,在她提起她娘的时候脸色也有些感伤。 “不过是七皇子的接风宴而已,我实在难受不想去。皇上姑父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再说他也应该是知道昨日是我娘亲的忌日。你放心,皇上姑父不会怪我的。就派人去宫里说一声吧!”云浅月摆摆手。 云孟见云浅月看起来真的很难受的样子,想着她如今盖着面纱大约是给王妃烧纸哭得伤心不能见人,点点头道:“那……王妃忌日小姐伤心,难受些也是应当。既然小姐难受那就不必去了!老奴亲自去宫里说一声吧!” 云浅月点点头,“嗯,你亲自去一趟最好不过!” “那小姐好好休息,也不要过于伤心,否则王妃在天之灵见小姐为她伤心也会伤心的。”云孟劝慰道。 “好,多谢孟叔,我知道了!”云浅月点头。 云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荣王府门口。 云浅月见云孟离开,回头看向容景。 “你先回紫竹苑吧!我自己进宫!”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温暖,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昨夜你在云雾山受了半夜凉气,今日回去后去温泉池泡泡,驱除寒气,免得伤身,若是伤了身子还要我帮你调理。” 云浅月想着容景真婆妈!不当她奶奶真是可惜了!应了一声,轻身跳下了车。 帘幕落下,容景似乎笑了一下,对弦歌温声吩咐,“去皇宫!” “是!”弦歌调转马头,马车离开了荣王府门口。 云浅月抬步当进自己家大门一般向荣王府内走去。 荣王府大管家容福躬身给云浅月见礼让路。不管外面如何私下谈论,但荣王府上下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都无人敢谈论一句世子和浅月小姐的关系,他毕竟是侍候容老王爷的老人,也是看着容景长大的,容景从大病后一直对荣王府所有人冷淡,对外界也是疏离冷漠,偏偏对着浅月小姐亲近,尤其还让浅月小姐第二次住进连老王爷都不让踏足的紫竹苑,他心中自然明白世子怕是对浅月小姐上心了,只有对一个人上心才会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 文如燕见云浅月大摇大摆走进去,她也立即抬步向里面走去。 “文小姐请留步!”容福拦在文如燕面前。 “你拦我做什么?为什么她能进去你不拦,而偏偏拦我?”文如燕恼怒地看着容福。她今日必须要见到容枫不可,从那日之后容枫根本就没去文将军府。她等了两日已经受不住了,所以今日特意来荣王府见容枫,不想却被挡在了门外,说枫公子吩咐不见客。本来她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寻个说法进去,没想到见云浅月居然乘坐了景世子的马车回府,而且还一句话不说当进自己家门一般大模大样走了进去,这种明显就是不同的对待让她心中气恼不已。 “云小姐,如今浅月小姐客居在荣王府,她自然能进去!”容福客气地道。 “她能客居我也能客居!”文如燕见云浅月根本理都没理她,见容福拦住她头也不回,不由更是恼怒。 “您可不行!荣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客居的。”容福摇头。 “那云浅月为什么可以?”文如燕忍着怒意问道。 “浅月小姐身体极度虚弱,需要我家世子帮助调养身子。而我家世子如今有伤在身,不能来回奔波在荣王府和云王府之间。所以只能浅月小姐住进荣王府了。”容福解释道。 “宫中那么多太医不用,偏偏用景世子,我看她是对景世子有所企图吧?”文如燕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让云浅月听到。 容福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警告道:“文小姐慎言!” 文如燕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该说,毕竟站在荣王府门口搬弄景世子是非可不是什么明智行为,但她心中就是不甘,尤其是云浅月在武状元大会对皇上请旨赐婚要嫁给容枫,如今却日日和景世子厮混在一起,若是容枫对云浅月不好她还不会理会,但偏偏容枫那日扔下了她却将云浅月送回府,她声音低了些,对容福道:“我说的又没错。宫中多少太医不用,景世子又受伤,她还偏偏用景世子,这明摆着是对景世子……” “文小姐,我家世子给浅月小姐调理医治身子可是皇上的圣旨,难道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圣旨?”容福没见过这么不知趣的女人,冷冷打断她的话。 “皇上的圣旨?”文如燕一惊。 “前两日在午门外叶公主施咒之时,诊断出浅月小姐身体亏损甚重,皇上托付我家世子尽力将浅月小姐医治好。文小姐认为太医院那些太医的医术能好过我家世子的医术?”容福看着文如燕,隔着面纱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冷着脸道:“我家世子为救准太子妃秦小姐而受伤,不能来回奔波云王府,浅月小姐身体虚弱,也不能日日来回奔波荣王府,所以世子就想了个两全的办法,将浅月小姐请进荣王府客居了。” 文如燕立即噤了声。 “不过这似乎不是文小姐该过问的事情。我家世子和浅月小姐如何也不是文小姐能置寰的。老奴给文小姐解释完全是看在文大将军的面子上。还请文小姐以后谨言。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文小姐当该清楚。否则祸从口出!今日这话是被老奴听见了,老奴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若是这话传进我家世子耳里。文小姐可以想想我家世子大概会教以后如何慎言。”容福看着文如燕警告道。 文如燕身子一颤,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老奴听说文小姐受了风疹,还是回府休息为好!”容福不再理会文如燕,向府内走去。 他刚一进去,荣王府的侍卫连忙过来关门。 “容大管家!等一下!”文如燕见容福进府,连忙出声。这回语气软了三分。 “文小姐还有何事?”容福停住脚步看着文如燕。 “我……我想见枫公子一面,劳烦大管家,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可好?或者说您去禀告一下,让枫公子出来与我一见。”文如燕祈求地看着容福。 “文小姐,这恐怕不行!”容福摇摇头。拒绝的很是干脆。 “大管家,小女子刚刚多有得罪,还忘大管家见谅。求您让我见枫公子一面,我实在是有事情想要见枫公子。”文如燕急声道。 容福看着文如燕,叹了口气,“不是老奴不帮你,实在是枫公子早就吩咐不见客。刚刚你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禀告过了,枫公子说谁也不见。” “他……他知道我来了?也不见?”文如燕一双美眸有些湿,哽咽地问。 “如今枫公子正在闭关研习武艺。你也知道,他和染小王爷二人的武状元大会还没分出胜负呢!如今是事情颇多,皇上给耽搁下了,但指不定哪日就会继续进行,枫公子可不能分心。枫公子如今回京以后就在京城住脚了。文小姐要想见枫公子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容福有些不忍心,看着文如燕用面纱蒙的严实的脸道:“文小姐如今还是将自己的风疹养好才是重要。否则即便枫公子见了你如今的样子,也怕是不喜。” 文如燕一怔,她急于见容枫,倒是忘记自己脸上的风疹了,连忙惊醒,点点头,很是感激地道:“多谢容大总管,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府,改日等枫公子有空了我再来!” “嗯!文小姐慢走!老奴就不松了!”容福点头。 文如燕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不出片刻马车离开荣王府大门口向文大将军府而去。 容福想着这文小姐在京中大家闺秀中的传言口碑不错。据说知书达礼,可是女人嘛!一旦痴情了,就会变得不明智。在他看来枫公子对文小姐根本就无意。别说是文小姐,这京中的诸多小姐都无意。依照那日枫公子亲自将浅月小姐送回云王府看,八成枫公子对浅月小姐是有心的,可惜偏偏他家世子也对浅月小姐有心。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能管的,他在荣王府好几十年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做好一个奴才的本分就好。 文如燕离开后,荣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 云浅月自然知道文如燕来荣王府是来见容枫的,她想着有些女人啊!一旦喜欢上男人,就会犯傻。文如燕如今心里大概将她当做情敌了。虽然有武状元大会她请旨赐婚那一笔来说,被人当做这个情敌不冤枉她,但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大约谁也不想被别人嫉恨着。 云浅月无奈地笑笑,一路从前院穿过向紫竹苑走去。 今日的荣王府比她昨日随着容景走出来时候热闹一些,昨日她一路几乎没见到人,今日倒是遇见不少,但一个个看起来对她望而却步,避而远之。有些躲不过的就诚惶诚恐地见礼,随着她走过,所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她想着如今与她第一次来荣王府真是不同了。那时候人人都对她好奇打量,如今不知道是容景治家有方,蒙了众人的眼睛堵了众人的嘴,还是她看起来如今比较可怕! 她也懒得再想,懒洋洋地向紫竹林走去。 穿过前院的廊柱,一眼就见到那座碧湖吊桥的亭子上站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白衣萧衫,虽然是背对着身子而站,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文如燕想要见的容枫。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容枫,脚步一顿。 容枫这回转过身来,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到了容枫的脸,凉亭遮住了打在他身上的阳光,他站在碧湖凉亭内,湖水和紫竹林为背景,白衣如雪,干净出尘,说不出的清秀俊逸。她看着他与容景有三分相像的脸,想着若没有容景,她大约是会喜欢上容枫的,虽然如今也喜欢,可是对容枫的喜欢和她喜欢容景是不同的。喜欢容枫是单纯的喜欢,不含一丝杂质,就像容枫说的,他们是亲人,而喜欢容景则不同,包括了太多她身心内在的能让她心跳加速血液加快流转的复杂因素。 容枫看着云浅月脸上的面纱,忽然挑了挑眉。 云浅月因为内功如今精深,清晰地看到了容枫脸上细微的表情,她脸一红,暗骂了一声容景混蛋,踌躇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 上了凉亭,云浅月站在容景面前,见他还看着她的面纱,轻咳了一声开口,“你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刚刚我回来时候在门口看到文如燕了,她似乎是来找你的。” 容枫收回视线,脸上细微的表情也消失不见,点点头,语气虽然淡,但不失柔缓,“我知道她来!不想见她。我知道你回府了,是在这里特意等你的。” “等我?”云浅月看着容枫。 “嗯!”容枫点头。 “是不是有事情?来,我们坐下来说!”云浅月转身坐在凉亭的玉石凳子上。这里清静,方圆几丈远都不能藏人,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容枫坐下身子,看着云浅月,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七皇子回京了,你可是看到他了?” 云浅月一愣,她就想着容枫找她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关于七皇子的!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也算是见到了,也算是没见到。” 容枫疑惑地看着云浅月。 “昨日容景去接他,我在马车中没出去。倒是听他说了几句话!”云浅月想着她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很好很亲密,但到底亲密到什么地步?怎么也不会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吧?若她自己不是云浅月也许会这样想,但此时知道云浅月根本就是她自己,她觉得依照她自己内心冷情来说不太可能。她不会轻易对一个人动心的。 “居然是这样!是不是因为世子的原因,你才没见到他?”容枫轻声问。 云浅月点点头。容枫是一个心思很细的人,通过几面和几次事情,自然知道她和容景如今算是两情相悦的关系的。既然他这么问,她自然不会骗他说不是。另外容枫虽然对她说是亲人,但藏着的比亲人要深的那种感情她能感觉出来,既然她回应不了他,还是就定在亲人上比较好。容枫既然能这样问出来,心里也是比谁都清楚明白以后他们仅是亲人而已。 “我未曾想到那日将你送去云王府之后不过两日时间你就和世子有了如今这般关系……”容枫看着云浅月盖着面纱的脸,凉亭有湖水的风吹来,她面纱飘动,隐隐脖颈上有斑斑红粉痕迹露出,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顿了顿又道:“若是知道的话,我那日就该告诉你,你和七皇子以前……” 云浅月认真地听着,虽然她不强求知道失忆以前的事情,但若是有人和她说,她还是愿意听一听的。尤其是关于七皇子和她。 可是容枫又再次顿住,犹豫了片刻避开敏感的话语,又道:“如今你失忆了,才将七皇子也忘了,其实你和七皇子……你们昨日既然未见到,七皇子如今大约还不知道你失忆了……” 云浅月看着容枫蹙眉,他断断续续说了好几句话,偏偏错过了她想要听的话。她见容枫又住了口,且面色神情犹豫不定,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想说又踌躇的模样,她无奈一叹,“容枫,你若是想告诉我的话,就好好对我说,若是不想告诉我的话,那就不必说了。你这副样子,我不止听得难受,就是看着你脸上纠葛的情绪也替你难受。” 容景抬眼看着云浅月。 “算了,你不必说了!”云浅月忽然摆摆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如今的我是如今的我。若是一辈子可以分成两辈子的话,那么我失忆前就是过的上辈子,如今失忆后一切重新开始,如重生一般,前尘往事尽忘,过的就是这辈子。” 容景一愣。 云浅月又缓缓开口,声音虽轻但清晰,“不管我和七皇子以前有过什么,或者和七皇子的关系比我如今和容景的关系还要亲密,或者别的什么关系。但我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不是吗?如今七皇子即便站在我面前我大约也是对他陌生的。那么又何谈其他?” 容枫继续怔愣地看着云浅月。 “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容景的,这种喜欢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前两日若不是因为七皇子给我的信,我想我大约还意识不到对容景已经是喜欢的。如今我为他喜而喜,为他恼而恼,为他忧而忧,为他怒而怒,为他救秦玉凝吃醋,为他受伤心疼,为他对我做一切不合乎礼数不符合君子的行为不反感,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喜欢?”云浅月问容枫。 容枫微怔过后脸色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隐去,点点头。 “所以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浅月肯定地道。想着这也许对七皇子不公平,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她不能因为失去记忆之前和七皇子有关系,就抹杀掉她失忆后对容景相处和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对他喜欢,况且也抹杀不去。 容枫看着云浅月,虽然隔着面纱,但他依然能从她言语和周身气息上感受到那是一种极其清醒的认定。忽然觉得自己的忧心和纠葛在她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见到七皇子之后你想起了什么,或者恢复记忆之后怎么办?” 容枫想说的是那时候你还能如此对七皇子近乎冷情的理智吗?还能这样说吗? 云浅月一愣,有片刻的沉默后,她淡淡道:“我会随着我的本心而走!” 容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我虽然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但对感情一事从来就认真。如今我喜欢容景是真心的,那么等到哪一日恢复记忆后,我若还喜欢他,自然也会随着本心而走。若是……”她顿了顿,叹道:“对于未发生的事情,会有多种可能,我不做设想,免得自扰。” 容枫沉默。 云浅月看着容枫,忽然轻笑,凑近他看着他俊逸的脸唏嘘地道:“你看看你,愁苦着一张脸,好像是谁欠了你银子不还似的,不用为我担心,有一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能走出一条路来。怕什么呢?让老皇帝废除祖训那么大的事情我都做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容枫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无奈一叹,柔缓地道:“只要你能好我就满足了!” 云浅月再次动容,容枫真好!虽然他话语不多,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能感受到他深厚的情意。不知道她和他有着怎样相依为命的一段经历。见他还是有些愁容不展,她揶揄地笑道:“还有一句话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容枫,你难道想成为太监?” 容枫终于露出轻松一些的笑意。 “你今日是不是特意等我只为了说这一件事情?还有别的事儿吗?”云浅月见他笑了,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 容枫摇摇头,“没有了!” “那你从来京城除了参加武状元大会外,如今平日都在做什么?”云浅月问。 “我每日半日时间在房中修习武功,半日时间在读世子安排的兵书,还有熟悉兵部的文案。”容枫道。 “熟悉兵部的文案?”云浅月扬眉,“这兵部的文案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吗?” “世子有办法,我这些日子看的的确是兵部的文案资料!”容枫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兵部的文案虽然不准泄露外传,但容景的手段的确没有什么弄不到的。容枫武功这般好,老皇帝若是等他和夜轻染一决胜负之后会给他安排职务大约也就是兵部了!容景真是未雨绸缪!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感兴趣地八卦道:“我知道你住在翠华轩,听说还有京中几个府邸的小姐也被请进了翠华轩客居?” 容枫面色露出一丝不自然,看着云浅月颇为感兴趣的眼睛,语气微带些恼意和沉闷地道:“那是武状元大会后世子安排的!我除了见到了文大将军府的小姐外,再没见到别人。如今那些女子早就回府了!” “容景?”云浅月挑眉。 “嗯!”容枫脸色难得地有些阴郁,“就在武状元大会你向皇上请旨赐婚要嫁给我的第二日!” 云浅月恍然大悟,想着容景真是黑心。拉着她去醉香楼吃饭,将他和她传得沸沸扬扬,又在府中容枫的翠华轩请了京中的小姐进进出出客居。她看着容枫难得阴郁的脸有些无语。 “世子对你当真是上心的!他从来不对谁如此上心。”容枫一叹。 云浅月想起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又好气又好笑。她从来没见过有男人喜欢女人喜欢成他那样,喜欢到处处欺负她为乐。她曾经还想着被他喜欢以后嫁给他的女人指不定多倒霉呢!没想到她到是先一步被他匡进了圈套里。她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他就是有虐待倾向,喜欢虐待别人找乐。” “多少女子想要世子虐待呢!”容枫笑道。 云浅月哼唧一声,想起秦玉凝、六公主、这是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指不定多了去了。有些怨愤地骂道:“烂桃花!” 容枫终于笑出声。 云浅月见容枫笑她,她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刚要转移话题说些什么,只听紫竹林内传来青裳的声音,“浅月小姐,世子命青啼传回来话,说让您尽快去泡浴,他回来检查。也告诉容枫公子,皇上刚刚皇上提到枫公子了。说等皇上寿辰之日让染小王爷和枫公子决一胜负,算是那日给皇上寿辰添一笔彩头。世子说你的武功要想赢染小王爷难,该抓紧了!” 云浅月抬眼望天!青啼是谁?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而且也没看到谁进紫竹林。 “青啼是世子养的一只鸟!”容枫笑着给云浅月解惑,起身站了起来,拂了拂白衫上本来没沾染的尘土,笑着道:“我的确是该抓紧修习了。你昨日在云雾山待了一夜,凉气是很重,世子的温泉池底下种植了许多水中生存的草药,多泡泡不止驱除寒气,也对你身体有好处。” 原来青啼是一只鸟!云浅月点点头,温和地一笑,“好,那你快去吧!一定要打败夜轻染。若是你被重用的话,我以后就有靠山了呢!” 容枫笑着点点头,再不多言。足尖轻点,白色的身影在碧湖上划出一缕白色烟雾,转眼间他就已经掠过了湖面,向紫竹林的西侧跨院而去。 云浅月赞叹地看着容枫的轻功,这算是踏水无痕吧!她本来得意自己轻功高绝,如今见到容枫的轻功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得意,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收回视线,也起身站了起来,抬步下了吊桥,向紫竹林走去。 出了紫竹林,青裳正在紫竹苑门口等着她,手心里捧了一只翠绿的鸟,她想着这就是青啼了。笑看着那只鸟道:“原来不止青泉和青裳是一家,青家还有个青啼!” 青裳失笑,“浅月小姐拿奴婢寻开心,这青啼是世子的亲自喂养的信使。”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青啼,青啼也歪着脖子看着她,小鸟长得娇小秀气,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极其精神,她刚要伸出手去摸它,它忽然抖动翅膀从青裳手里飞了出去。方向正是皇宫。 云浅月撇撇嘴,“原来还是一只小电报!” “浅月小姐,小电报是什么意思?”青裳疑惑不解。 “就是你家世子的小狗腿!明白了不?”云浅月抬步向内院走去。 青裳嘴角抽了抽,点点头。青啼自然是去皇宫向世子禀告浅月小姐回到紫竹苑了。想着也难为世子了,在皇宫皇上摆宴也不忘时刻想着浅月小姐,似乎生怕她被别人抢去一般。 ------题外话------ 美人们,元宵节快乐!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100钻5000打赏)、boa琪琪86921(110钻200花1000打赏)、吕奶奶(100钻)、nanamao(50钻)、honglazi(5钻20花100打赏)、coral0222(10钻1花)、raphaellion(10钻)、qinxia668899(10钻)、若依(5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zhanghe365(2钻5花)、黑猫儿z(2钻3花)、honglazi(1钻10花100打赏)、zz111000(2钻)、guopeipei(1钻3花)、kidwong1993(1钻)、994319862(1钻)、许悠然(1钻)、宁玉佑(1钻)、柳冰雾(3花)、zgyyj1(3花)、xinyu528528(3花)、xidanli(3花),么么o(n_n)o~ 第二十四章 鸳鸯戏水 云浅月一路慢慢悠悠地回到容景的房间,想着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将青啼要过来玩玩,最好是让那小东西叛变,以后再不敢打小报告。 容景的房间早已经不见丝毫杂乱,被打点的干净整洁。桌子上摆着香炉,不同于一般人家的普通熏香,而是轻浅的安神香,令人走进房间之后就感觉万般繁杂尽数化去,心神安定。 云浅月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热的,显然刚砌好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糕点,令人一见就有食欲。她捏起一块糕点品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对跟进来的青裳道:“青裳,改日你跟了我吧!有你这么个细心的人在,这日子过得才舒服。” “浅月小姐是说奴婢给您准备了这茶水和糕点吧?这可不是奴婢的功劳,是世子早就派青啼回来传话吩咐下的。说您先吃一些糕点再泡水才有力气,空腹泡水对身子不好。这糕点都是药老按着世子吩咐用上等好药熬成汁和面做成的,算是药膳。您有世子看顾着,哪里用得到奴婢?”青裳挑开门帘进来,一边笑着,一边走到衣柜旁去给云浅月找出干净的衣服,“等您泡水出来药老也做好午膳了,您吃了晚膳正好休息。世子估计今日会很晚才回来呢!” 云浅月见青裳打开的衣柜里整齐地叠着容景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月牙白的锦袍和紫色软烟罗相得益彰。心忽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想着这算不算叫做现代所说的未婚同居?她移开视线,又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咕哝道:“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养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波斯猫?”青裳疑惑地看着云浅月。 “就是一种长毛的猫,头盖大且宽、呈圆屋顶状,面圆、两颊软而丰满,鼻短而宽,鼻梁塌,眼睛也是大而圆,矮胖、腿短,叫声尖细柔美。是一种看起来极其高贵美丽的猫。”云浅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给青裳解释。 青裳好奇地道:“居然有这样的猫?” “嗯!有的!”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波斯猫,总之世界上是有的。 青裳点点头,敬佩地道:“浅月小姐知道得真多,世子怕是也不知道波斯猫的!” “你家世子若什么都知道真成神了!”云浅月道。 青裳笑看着云浅月,不再说话。 云浅月吃了一小碟糕点,又喝了两杯茶,才接过青裳手里的衣物向温泉池走去。她走到温泉池门口忽然回头问青裳,“你要泡温泉不?一起?” 青裳立即摇头,“奴婢不泡!” 云浅月想起容景有洁癖,撇撇嘴走了进去,暗门在她身后关上,青裳才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一般大松了一口气。 温泉池的水依然热气蒸蒸,云浅月脱了衣服将自己埋进水里。温热的水汽瞬间将她包裹,暖融融的,她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药老做好午膳,青裳见云浅月还没出来,便打开暗门进去看,见云浅月居然睡着了。她想喊,但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扰,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云浅月依然在睡,青裳又进来看一次,犹豫了半响,又退了出去。 一连几次之后,天渐渐黑了,云浅月依然未醒,青裳正下决心想将她喊醒,就在这时容景缓步进了院子。她听见脚步声连忙迎了出去,对容景一礼,“世子,您回来了!” “嗯!”容景似乎喝了些酒,脸色微醺,但脚步依然轻缓沉稳,不见丝毫凌乱,进了房间没在床上看到云浅月,被子也是叠得整齐,他心思一动,脸上微醺的色泽去了大半,“她呢?哪里去了?” “回世子,浅月小姐依然在温泉池里!”青裳连忙道。 容景心神安定下来,伸手揉揉额头,皱眉问道:“她什么时间进去的?” “浅月小姐从回来就进去了!”青裳道。 “一直没出来?”容景挑眉。 “嗯!浅月小姐回来后吃了些点心就进了温泉池,后来就在温泉池睡着了,奴婢见她睡得极好,不忍吵醒,见如今天色已晚,刚要去喊,世子您就回来了。”青裳轻声询问,“奴婢这就去喊醒浅月小姐?” “不用,你去将晚膳端上来,我去喊醒她。”容景抬步向屏风后走去。 “是!”青裳立即退了下去。 暗门打开,容景在墙壁轻轻一按,墙壁弹出一个暗阁,有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现出,漆黑一片的温泉池刹那明亮起来。他看向池中,浓浓水雾里,果然见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躺在那里,气息轻浅,呼吸均匀,的确是在熟睡,且睡意酣然。他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微醺的颜色再次织染上如玉的容颜,他眸光如温泉池的水雾,却在水雾深处透着一抹凝定。 他站了许久,云浅月无知无觉一般,依然在熟睡。 许久之后,容景抬步走过去,本来一惯轻浅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得更为轻浅低缓。来到温泉池边,他蹲下身子,静静凝视云浅月。水雾里,她巴掌大的小脸此时凝润粉红,容颜清丽,长发披在池边,三千青丝如墨。纤细玲珑的身子不再是朦胧的影子,而是如上好的美玉,泛着剔透莹润之光。透过清透的水雾,依稀看到她身上有隐隐的梅花印记,斑斑点点,似乎成了她白玉肌肤的点缀。他看着那些点缀,凝定的眸光忽然突破浓浓水雾,变得极为温暖。 “好大的酒味!”云浅月忽然咕哝一声。 容景并没有言语,依然看着她。 “什么酒啊这是?”云浅月动了动鼻子,又哝哝地道。 “圣灵泉。”容景温声开口。 “圣灵泉啊……没听说过……”云浅月迷迷糊糊地伸展了一下手臂,觉得全身上下都暖融融说不出的筋骨舒爽,她喃喃了两句之后觉得不对,忽然睁开眼睛,见容景蹲在她身边,她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容景见云浅月对他无半丝设防的模样目光更加温柔。 “刚刚啊……”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感觉手臂光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水里,她一愣,见这里是温泉池,才想起泡着温泉睡着了,她手臂僵住,转头看容景,见容景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立即护住胸前,又想起早就被他看过了,护住也没用,便放下手,语气有些僵硬地道:“你刚刚回来就跑进来做什么?” “喊你吃饭!”容景道。 “我怎么没听见你喊我?”云浅月语气依然僵硬。 “我喊了,你睡得太熟,没听见!”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这一觉的确睡得舒服,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她还想睡。对容景摆摆手,“你赶紧出去,我不吃饭了,我要继续睡!” “还睡?你可是睡了大半日了吧?”容景挑眉。 “反正天也黑了,正好接着睡。”云浅月闭上眼睛赶容景,“快些出去!” 容景忽然坐下身子,看着她温声道:“那你继续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快走开!”云浅月脸一黑。一个男人坐在池边看着你,任何一个女人这样也睡不着吧?虽然有水汽挡着,但在她看来别说隔着一层水汽,就是隔着十层衣服也挡不住容景这双眼睛。 “这温泉的水虽好,但泡多了也会伤肌肤。你起来吃饭,吃过饭后回房间睡!否则你若不起来的话,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语气不好地道:“那你出去,我穿衣服。” 容景忽然伸手拿起云浅月放在池边的衣服,如玉的手轻轻一抖,衣服散开,丝带环扣凌乱一片,他对云浅月挑挑眉,“这衣服你会穿?” 云浅月看着容景手中的衣服,顿时失语。打量半响道:“这好像不是我的衣服!我没有这件衣服!这不是青裳从云王府拿来的吧?” 居然比玉镯拿的那件繁琐的衣裙还要繁琐,这不是故意让她不会穿吗? “嗯,大约不是吧!”容景模棱两可地道。 “什么叫做大约不是?”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你去,将我的衣服给我拿来!要简单一些的。我肯定会穿。” “青裳!”容景坐着不动,对外面温声喊了一声。 “世子有何吩咐?”青裳在外面问。 “有没有比这件衣裙简单一些的?”容景问。 “回世子,没有的。奴婢早先去云王府给浅月小姐收拾衣物,见那些衣服的样式都太过陈旧,就没拿来,而是去仙品阁给浅月小姐卖回来几套。都是今年仙品阁最好的样式,且每件只做了一件,正好合适浅月小姐的尺寸,还都是浅月小姐喜欢的紫色的。”青裳声音清晰地隔着墙壁传来。 容景转头看向云浅月,“你都听见了?” 云浅月无语,看着容景手里的衣服有些恼,“你说,青裳的行为是不是你指使的?” “回浅月小姐,是奴婢自作主张,浅月小姐您不喜欢那衣服吗?那奴婢再去云王府给您将您的衣服拿来?”青裳听见云浅月的话,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听见了?她自作主张。大约是你那些衣服实在太陈旧了,连她都看不过去,才自作主张的。否则我的婢女什么时候自作主张过?”容景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对外面缓和了语气道:“挺好的,我挺喜欢的,你有心了!” “浅月小姐喜欢就好!奴婢算是没做错事情。”青裳道。 可不没做错吗?你家世子认为没做错的事情就没做错。云浅月不再说话,脸色阴郁地看着容景。她才不相信青裳的话。容景若是不吩咐,青裳这个小丫头精细谨慎着了,才不会突然给她拿了一大堆这么繁琐的衣裙。 “出来!我给你穿!”容景似乎没看见云浅月阴郁的脸,温声道。 “不要,你告诉我怎么穿,我自己穿!”云浅月想着若是以后天天这么假手他人,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你不饿吗?我在宫中没怎么用膳,却是喝了不少酒。如今胃里空着呢!你若是学会穿这个衣服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你确定现在就学?”容景挑眉。 云浅月蹙眉。 “还害羞?”容景笑问。 “谁害羞了?是你不君子!”云浅月叱了一句,想着反正也被他看过了,站起身出了温泉池,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衣服先遮住春光,才对他红着脸道:“你快些起来帮我穿。” “好!”容景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伸手去拉云浅月的衣服,见她紧紧攥着,他笑着挑眉,“你这样我怎么给你穿?” 云浅月缓缓松手,容景却没有再去拉住她衣服,衣服顺着她身上滑落,本来遮住的春光在夜明珠照耀下一览无余。她立即瞪眼,怒道:“容景,你故意的?” 容景不说话,弯身将衣服捡起,轻轻抖了抖,目不斜视地给云浅月披在身上,摇摇头,温柔地道:“你不说一声就松手,这不怪我。” 云浅月哼了一声,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催促道:“快点儿!” “好!”容景口中虽然答应,但手中动作却不见快。指尖划过云浅月温滑的肌肤,带着丝丝清凉,衣带间缠绕扯动,他气息缭绕在云浅月耳边,如雪似莲的清香掺杂着浓浓酒香,伴着他微微熏然的脸色,说不出的令人迷醉。 云浅月本来的抑郁散去,看着容景,他玉颜如画,动作优雅,当真当得起“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她忽然有一种冲动,但这冲动刚升起,就被她狠狠压下,忽然一把打开容景的手,裹着衣服向暗门外走去。 容景一怔,看着云浅月疾走的身影有些莫名,“怎么了?衣服还没穿好!” “饿了!”云浅月头也不回,声音有些发哑。 “呵……原来是饿了!”容景轻笑,抬步跟上云浅月,见她好几处丝带在身后凌乱的飘摆,他笑道:“反正也天黑了。穿了衣服还要再脱,不穿也罢!那就吃饭吧!”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瞥了容景一眼,忽然恶声恶气地道:“你先别出去,在这里等着,等我喊你再出去!” 容景停住脚步,挑眉看着云浅月,“为何?” “让你等在这里就等在这里,哪里那么多废话!”云浅月看着他。大有你不听话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容景笑着摇摇头,神色颇有几分无奈。但当真停住脚步点头,“好!” 云浅月满意地出了暗门,房中萦绕着饭菜香味,她走出屏风,青裳早已经退了出去,屋中空无一人。她向桌子上看了一眼,脚步不停走到青裳早先从那里给她拿出衣服的衣柜,打开柜门,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那里,足足有十几套,都是崭新的。她翻了翻,一件件都和她身上这件衣物同样繁琐不堪,她罢手,看向容景的那些衣服,一系列的月牙白锦袍整齐地叠放在那里,她伸手也在那堆衣物上翻了翻,又罢手,转向里侧角落,那里有同样的月牙白软稠整齐地叠放着。 她记得她昨日早上醒来时穿的就是这个,她又扫了两眼,里面再无其他衣物。犹豫了一下,伸手拿出一件容景的软稠里衣,回头看向屏风后,暗室的门开着,容景听话地等在里面,她立即脱了身上披着的衣服,三两下将容景那件软稠里衣穿在身上,虽然有些大,但还勉强可以穿,她将袖子动作麻利的挽起,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还较为满意,于是对里面喊,“好了,你出来吧!” 容景应声从暗门走出来,出了屏风,看到云浅月身上套着他的里衣眸光快速地闪过一丝光华,瞥了一眼打开的衣柜和被她翻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笑道:“怪不得让我等着,原来是这样!” “明天你让青裳给我弄些简单的衣服来!”云浅月对上他看来的目光,脸有些红。 “那柜子里的那些衣服呢?”容景问。“反正我不穿!”云浅月摇头。这么繁琐的衣服,穿着让她难受。 “都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的,若你不穿的话,那些衣服可就浪费了!”容景道。 “量身定做的?”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容景。想着果然有预谋。她没猜错。 “嗯!”容景直认不讳,“否则你以为会有那么现成的衣服卖给你?青裳去了就能拿来?” “那就浪费呗!”云浅月想着就让你知道有预谋的后果!不以为然地道:“反正你有的是钱!” “这些都是拿变卖你院子里那小金库的银两买的,可不是我的银子。”容景笑着摇摇头,见云浅月一怔,他走过来坐在桌前,动作优雅地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水,品了一口,慢悠悠地问,“你知道你那一件衣服多少银两吗?” “我怎么知道!”云浅月看着那些衣服,里外几层的丝锦轻绸,外罩好基层软烟罗的轻纱,且环佩都是上等的玉坠,十多条丝带如轻雪,还有一条手臂挽着的用蓝月珠穿线的薄丝,光华点点,这样的衣服定然价值不菲,她猜不出价值。 “一件五百两!”容景道。 五百两啊!那也差不多。蓝月珠就很值钱的,更别说这种上等丝锦了,云浅月想着。 “是五百两黄金!”容景又道。 “什么?”云浅月手一抖。 “你算算,柜里那些衣物多少金子?你若是不穿的话,浪费多少金子?”容景挑眉。 云浅月暗暗计算,十五套,一件五百两金子,那就是七千五百两金子!金子啊!她脸色发黑地看着容景,“你这是烧钱,你知道吗?” “嗯,知道!但花的都是你的钱,我不心疼。”容景点头,对她浅笑。 “容景!你不心疼我心疼!”云浅月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恼怒地瞪着他,一件衣服就五百两金子,也亏他敢去找人订做?还量身订做?怎么量的身?她上辈子赚了那么多钱也没穿过五百两金子的衣服。 “嗯,我知道你心疼。所以,你最好别浪费了!”容景忠恳地建议。 “拿去退了!”云浅月语气硬邦邦地对容景吩咐。钱不是这么个花法,她有用处的。 “退不了。”容景摇摇头,“你也知道这些都是量身订做的衣服,尤其是仙品阁出品,茵娘子的手艺,茵娘子可是比你还爱钱的钱篓子,进她囊中的银两是一个子也吐不出来。” 茵娘子…… 云浅月听过彩莲等人和她聊天时候说过一段打油诗,其中有一句是关于茵娘子的。记得那首打油诗是这样说的,“天下有七宝,一宝荣华冠盖倾天下,二宝纨绔不化没人夸,三宝混世魔王人人怕,四宝癞蛤蟆也能伴红花,五宝毒瘴之地白花花,六宝墨红一动风云震,七宝钱篓子嫁个穷叫花。” 云浅月当时听到这首打油诗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光荣地荣登其中一宝多么强大,可是如今她再想起这句打油诗,真是半点儿也感觉不到光荣了,只感觉到钱篓子的荷包又鼓了,她的荷包又扁了。 “知道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笑问,“你还想着要退?” 云浅月气恼地看着容景,进了钱篓子腰包的银两据说那是天王老子都要不出来的。她走近他,居高临下霸道地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花我的钱,要花也得花你的!” “哎……”容景一叹,放下茶盏,轻轻将云浅月的腰揽住,对她温柔地道:“我的你的又何必要分得如此清楚?就算如今花你的,你将来嫁给了我,花的还不就是我的?” 云浅月蹙眉,账能这么算吗?那岂不是还是她吃亏? “还有,你将来若是嫁给我,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那你如今花这些岂不都是算到我的账上?”容景又反过来说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可是花这么些银子,不,金子,她还是肉疼啊! “只要你穿了,不就不浪费了?”容景给出建议,见云浅月蹙眉不语,继续柔声诱惑道:“你不穿,这些衣服也退不回去,七千五百两金子就打水漂。要知道你那小库房里面的东西大约也就变卖了这么些钱。” 云浅月终于受不住,妥协道:“我穿,算你账上!” 容景抱着云浅月低低闷笑,点点头,“好!” 云浅月听见他闷笑,用胳膊撞了他胸膛一下,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今夜我睡床,你睡软榻!” 容景的笑声顿止,刚要摇头,云浅月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恼意散去,用极其温柔的声音柔声道:“乖,听话,否则我现在就卷铺盖回府!” 容景看着云浅月温柔的小脸,终于知道自己笑得太早了。无奈地点头,“好吧!” 云浅月松开他的手,得意走到容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招呼也不打,便大口地吃了起来。心里想着若是治不住你,我以后还怎么混? 容景看着云浅月得意的神情,烛光下眉眼看起来极其生动清丽。他想着睡软榻就睡软榻吧,免得他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夜不能寐受尽煎熬了。 吃过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已经睡意全无。 容景吃得极少,脸色依然微带几分醉意的熏然,同样坐在椅子上不动,浅浅地品茶。 “你今日喝了多少酒?”云浅月蹙眉看着容景。想起那日在灵台寺的南山上去看广玉兰时,她喝了一杯兰花酿就醉了,而他也喝了一杯居然无事。如今看他这般模样显然是醉得不轻,只不过是这个人克制的功夫向来强大。那他到底今日喝了多少酒? “喝了一壶圣灵泉!”容景道。 “圣灵泉是什么样的酒?比兰花酿还烈?”云浅月询问。 “圣灵泉啊……”容景眸光有些雾色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摇摇头,“是七皇子从北疆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位酿酒高手酿制的。这种酒在北疆极其有名,没有兰花酿烈,但入口甘醇,飘有浓香。” “所以,您就贪杯罪成这样?”云浅月挑眉。 “也不算贪杯!七皇子据说那酿酒的人能一人喝三壶才醉,我便小试了一下。”容景笑着摇摇头,“可惜,只能喝一壶。” “能喝三壶的人定然是武功高强。你如今没有武功,逞什么能?”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不过看他浅浅醉酒的模样实在好看,便连斥责都没有力度。 “也是!”容景笑着点头。 “让青裳给你做一碗醒酒汤?”云浅月问。 “不用!”容景摇摇头,看了窗外一眼,对云浅月道:“我们去看星星如何?” “院外?”云浅月也看向窗外。想着喝醉酒的人要去看星星,眼睛不就冒星星吗?还用看? “房顶!”容景道。 “你现在上的去吗?”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想着喝醉酒如容景这般优雅高贵的真是少见,她见过的不是呼呼大睡的就是满世界耍酒疯的人。如今这般醉意微醺的人看起来安安静静,不止令人迷醉,还很可爱。 “不是有你吗?你带着我上去!”容景站起身。 “你到不浪费资源!”云浅月嘟囔了一句,也站起身。 容景笑笑,伸手去拉云浅月,云浅月也不推拒,将手放进他手里。他的手温凉,云浅月的手娇小柔弱无骨。二人抬步向门外走去。 来到院外,清风寂寂,繁星满天,一弯月牙在满天繁星中冉冉高挂。 云浅月抬头看向房顶,房顶的高度和紫竹林的竹子差不多高。她转头看向容景,容景静静等着她,她用另一只手臂伸手抱住他的腰,足尖轻点,转眼间便落在了房顶上。她刚要松开手,被容景拽住。她挑眉看着他,容景温柔地道:“就这样看星星。” “瘦的跟麻秸秆似的!”云浅月虽然说着,但并没有放开搂着他腰的手。 容景笑着瞄了云浅月的纤腰一眼,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在云浅月眼睛不满地瞟来之前拉着她坐下身。柔声道:“既然知道我瘦,你就要负责将我养胖一些。”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随着他坐了下来,“干嘛我负责?” “我对你负责,你自然要对我负责。”容景理所当然地道,话落,补充道:“负责将我养胖一些,让你抱着舒服。” “什么歪理!”云浅月笑着叱了一句,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繁星满天,璀璨夺目。一颗颗星星如一颗颗夜明珠,将漆黑的大地被神秘的外纱笼罩中添加了丝丝光华的点缀,极其美丽!这样的星空在那个世界已经见不到了。 容景笑笑不再说话,也看向天空。 一时间二人的视线汇聚漫天星云之中。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过了半响,云浅月看着天空相距甚远的牛郎星和织女星,想起这句诗便念了出来,再次开口问容景,“乞巧节好玩吗?到时候京城大街上是不是会很热闹?都有什么,你与我说说!” “不知道!”容景摇摇头。 “不知道?”云浅月明显不信,“我失忆了难道你也失忆了不成?” “我从来没有在乞巧节这一日去过京城大街上,哪里知道都有什么!”容景一笑。 云浅月一怔。 容景又道:“每年的乞巧节之日都是寒毒最重之时,我都会在温泉池里度过。”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抱着容景腰的手臂一紧,压下心底的微疼难得温柔地道:“那今年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反正你的寒毒解了,今年也不用再在温泉水里泡着了。” 她失忆以前不知道有没有去逛过京城大街,失忆后还没逛过呢! “好!”容景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继续看向天空。白日里容枫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迹和波动,如今这样宁静的夜和身边这个醉酒后安安静静的人让她被纷乱困扰的心安定下来。她第一次想着若是以后日日都这样和容景相拥着在清风静寂繁星满天中看星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云浅月难得感性地盯着天空出神,不知不觉沉浸在美好的向往里。直到身边传来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转头看去,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睡着了,头微微倚在她肩膀上,还能控制住他身体的重量不压着她,也算是一种本事。她有些好笑。想着这人真是醉得极了! 为了避免他睡着染了夜晚的凉气,云浅月只能带着他下了房顶。 回到房间,云浅月看着屋内的软榻,又看看容景的身量,嘟囔了一句“便宜你了!”之后,还是将他放在了床上,给他褪去外衣,盖上被子,自己却无睡意,打算继续去看星星,刚一离开床边,容景忽然伸手抓住她。 云浅月转头看去,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拽住她看起来是属于下意识的行为,她翻了个白眼,轻声道:“你先睡!我睡不着,再去房顶坐一会儿。” 容景似乎闭着眼睛微微睁开一瞬,醉意浓浓困意浓浓地道:“我想要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你既然睡不着,就给我绣吧!我要在乞巧节那日佩戴上。” 云浅月一怔,“香囊?” “嗯!”容景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云浅月看着他,蹙眉,“我不会绣那东西!” 容景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云浅月眉头打成一个结,想着这家伙也太会难为人了!她如何会绣香囊?还鸳鸯戏水的?她盯着容景看了半响,他似乎只是醉话,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她撤出被他拉住的手,他手攥得紧,怎么也撤不出,她有些恼地道:“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绣香囊?” 她话落,容景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云浅月想着看着他喝醉不吵不闹还乖巧的份上要不就绣一只香囊吧!可是怎么绣呢?她有些犯愁,抬步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轻喊,“青裳,睡了吗?” “回浅月小姐,奴婢没睡呢!”青裳的声音从西侧院子传来,紧跟着人已经走过来。 “你有绣香囊的针和线还有图样吗?”云浅月看着青裳,想着容景身边的人就是有效率。随叫随到,贴心好用。 “浅月小姐要绣香囊?”青裳脚步一顿,讶异地看着云浅月。 “嗯!”云浅月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 “您要绣什么图样的?”青裳惊讶过后连忙问。 云浅月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要绣鸳鸯戏水的,摆摆手,“随便,你要有的话多拿些样子给我。我选一选,看看绣什么样子的。” “您现在就要绣吗?”青裳问。 “有的话我现在就绣,没有的话明日也成。”云浅月道。 “有,奴婢这就给您找去。”青裳立即转身走回西侧院子。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今日初二,还有四天七夕,现学现卖也还来得及,她应该能绣一只香囊!鸳鸯戏水……回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见容景很是乖觉地躺在床上睡得熟了,她轻碎了一句,亏得他说得出口。 ------题外话------ 容景美人醉酒是不是很有爱(⊙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0钻)、kikilovejie(100钻)、boa琪琪86921(100花)、笙笙陌陌少少(15钻)、raphaellion(10钻)、人不为己天诛地蔑(8钻)、枫丹白露2008(5钻5花188打赏)、悠悠我心贤(3钻3花)、转交的猫猫(1钻)、弄潮(1钻)、许悠然(1钻)、681200(100打赏)、yunanrong(10花)、guiqin580231(5花)、特工队(2花)、hongchenlu(3花)、681200(3花)、kywaf47(2花)、丽娟1229(1花)、15122775803(1花)、马艳燕1(1花)、风韵三十(2花)、乌克兰小肥猪(1花)、泪银蝶蕊(1花)、长乐燃灯(1花)、yqf111(2花)、doudou658(1花)、我爱七姐(1花),么么o(n_n)o~ ... 第二十五章 交颈鸳鸯 不多时青裳带着一个花篮从西侧院子走出,很快就来到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看了一眼青裳手中的花篮,里面各种针线和一叠草纸图样,以及和容景月牙白锦袍一样颜色的几块月牙白色的上等丝锦,她看着那几块锦绸对青裳挑了挑眉。 青裳对上云浅月的视线,疑惑地问,“浅月小姐,难道您不是要给世子绣香囊吗?” 云浅月看着青裳,“青裳,你跟在你家世子身边多长时间了?” 刚刚她说绣香囊之时青裳眼中的讶异可不是作假。如今她说要绣香囊却只拿了这几块月牙白的丝锦来,她是容景肚子里的小蛔虫吗?怎么知道她要给她家世子绣香囊?她就不能给自己绣? “奴婢和青泉自小就跟随世子身边。”青裳道。 “难怪你这么贴心!”云浅月伸手接过花篮,对青裳笑笑,“我不会绣香囊,你进屋来教教我怎么绣。” “浅月小姐……奴婢也不会绣。”青裳摇头。 “嗯?”云浅月看着青裳。 青裳脸一红,轻声道:“奴婢自小跟随世子习武,识字,跟随药老学习厨艺,王妃早逝,这些年世子身边没有女子亲近,这针织女红奴婢也从来没学过。” 云浅月愕然,难得遇到一个和她一样不会针织女红的,她看着手里的花篮有些疑惑地问,“那你怎么能有这东西?还这么快就找了来?” 青裳脸更红了,“奴婢前一阵子想学来着,后来没学,这针线和图案是早先就备下的,而那几块月牙白的丝锦则是刚刚给您拿来的。”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着青裳红红的小脸,低声问,“青裳,你有喜欢的人?” 青裳垂下头,连耳根子都红了,但还是点点头。 “谁?”云浅月好奇地问。 青裳头都快垂到地缝里了,不说话。 云浅月想着不可能是容景,青裳看容景的眼神那是崇拜和服从,秦玉凝和六公主看容景的眼神那才是**裸。她寻思着,忽然眼睛一亮,贴近她低声道:“是弦歌?” 青裳忽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小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云浅月忽然笑了,觉得这一刻的青裳可爱极了!她想着弦歌那个木头居然还有人喜欢,不过想想和弦歌几此接触,从灵台寺第一日他领她去后山别院被她气得险些跳脚,之后容景因为她一句话和她翻脸跑回府她被叶倩硬拉来荣王府丢了鞋子他给送回去时候和她闹脾气,等等事件,她觉得弦歌其实也是挺可爱的。她看着青裳不敢置信地小脸道:“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吗?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青裳红着脸点点头。 “你看弦歌的眼神就跟秦玉凝看你家世子的眼神一样。”云浅月给青裳解惑。 青裳小脸霎时一红到底。 云浅月伸手拍拍要被煮熟了的青裳肩膀,笑呵呵地悄声道:“害羞什么?都说近水楼台,你和弦歌这水多近,你家世子一句话就能给你们指婚了。” 青裳垂着头羞得不说话。 云浅月想着她被容景调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副样子?怪不得他爱看,果然很好看啊!她很变态地从青裳这里得到了调戏别人将其煮熟的圆满,突然做起月老来,悄声问,“弦歌知道你喜欢他不?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叫出来,然后将你家世子叫醒,给你们立即指婚得了。反正你们年龄都到了。” 青裳立即摇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羞得不敢看云浅月,“浅月小姐,您快别说了,奴婢还没想过要嫁给他。” “没有想过嫁给他啊!那就只是喜欢了?”云浅月看着青裳,到底来说她和她年岁相差不大,这个年纪嫁人是还小,也不急。她点点头,“那也好!反正你们都是你家世子的人。早晚都一样,你们互相喜欢的话,也就他一句话的事儿。” 青裳羞得不答话。 “哎呀,你也不会绣香囊,那怎么办呢?”云浅月放过青裳,看着花篮有些犯愁。暗骂容景,没事儿要什么鸳鸯戏水的香囊,还要七夕佩戴上。 “要不今日您先别绣了,先选样子。等明日奴婢去请一个绣针织女红最好的嬷嬷来教您?”青裳红着脸小声给出建议。 “嗯,那也只能这样了!”云浅月想着可怜的,她从明日要开始学绣香囊了! “浅月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青裳继续红着脸问。 “没了,你去休息吧!”云浅月笑看着青裳,对她摆摆手。 青裳得到赦令,匆匆给云浅月行了个礼,转身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惹得云浅月看着她的身影终于笑出了声。想着这青裳的弱点是弦歌,那么弦歌的弱点是不是也是青裳?等哪日那个木头再对她不满发脾气的话,她就拿青裳好好教育他一下。 云浅月径自又笑了半响,才拿着花篮转身进了屋。 来到桌前,她将花篮放下,将里面的一大叠图纸取出,只见各式各样的图案和绣法,第一个就是鸳鸯戏水,还是一对交颈鸳鸯,她恶寒了一下,看向第二个,还是鸳鸯戏水,这个是并排偎依,第三个居然还是鸳鸯戏水,是追逐嬉戏,第四个居然还是鸳鸯戏水,是两两凝望,第五个居然还是鸳鸯戏水,是嘴对嘴似乎在喂食,第六个居然还是鸳鸯戏水,是背靠着背…… 云浅月想着按照青裳的说法,她要学绣荷包,难道就想要给弦歌绣鸳鸯戏水?说后来没学成,大约是害羞没好意思绣?否则哪里来这么多都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她笑了笑,看向第七个。当看到不再是鸳鸯戏水她好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地松了一口气。 第七个是并蒂莲,莲花接茎而生,依偎而长。 第八个是一对比翼鸟,鸾凤和鸣,分外美丽。 第九个双生草,两根茎叶从一个根茎生出,叶片的形状类似心形。 第十个是合欢树,第十一个是比目鱼,第十二个是一对白天鹅,第十三个是玉连环,第十四个是相思豆…… 云浅月一张张看去,全部都是成双成对之物。她想着古人都荷包定情,诚实不虚啊! “水……”容景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 云浅月立即放下手中的图纸,回头看向容景,见他正有几分迷糊地眯着眼睛看着她,唇瓣微干,显然睡得渴了,她回头倒了杯水,向床前走去。来到床边坐下身,将水放在他唇边,“张嘴!” 容景很听话地张嘴。 云浅月轻轻抬手,便听到他轻浅的吞咽声。想着这个人都醉成这副样子还很优雅。真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一杯水喝尽,云浅月问道:“还要吗?” 容景摇摇头,又闭上眼睛。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要将水杯送回桌前,容景又出手抓住她手腕,她回头看向他,他闭着眼睛不睁开,哝哝地道:“你也睡!” “我还不困!”云浅月道。 “不困也睡。你不睡我睡不好。”容景攥着云浅月手不松开。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那你先松手,我将杯子放桌子上去!” 容景缓缓松了手。 云浅月走到桌前将杯子放下,回身看着容景,见他手依然伸着,她瞥了一眼桌子的图样,抬步向床前走去。刚一到床前,容景的手立即将她拽住,她瞪了他一眼,“我鞋还没脱呢!” 容景拽的动作一顿,云浅月将鞋子退下,上了床。她刚一上去,容景就将她揽入怀,轻轻嗅了嗅她温软的幽香,哝哝地道:“这回我该好眠了,你就该早些过来睡。” “要不是看在你醉了的份上,今日你就睡软榻的份!”云浅月叱了一声。容景的身上今日难得的一改温凉有些灼热,她身上的寒气立即被驱散了些。 “没良心!”容景嘟哝一句。 “你说谁没良心?我还是你?”云浅月挑眉。 容景闭口不再言语。 云浅月也懒得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轻轻一挥手,一阵清风吹过,房间的烛光熄灭。她本来没有几分困意,不知为何见容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要酣睡的模样也来了困意。也不推开他任他抱着,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她睁开眼睛,就见容景倚着身子靠在她旁边,手中正翻着昨日青裳给她拿来的那些香囊图案,此时正拿着一对交颈鸳鸯的图案和那个嘴对嘴在喂食的图案对比着,她顿时寒了一下。 容景发现她醒来,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你说这两个绣哪个好?” “我若是真绣了的话,你佩戴得出去吗?”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脸,一改昨日的醉意微醺,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眉色清淡。她想着不可爱的容景又回来了! “你要绣,我就能戴得出去。”容景道。 “不绣!”云浅月摇头。他戴的出去她可绣不出来。还交颈鸳鸯?也亏得他敢拿。 “绣吧!”容景偏头在云浅月唇瓣轻轻一吻,将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拿到云浅月眼前,用极其诱惑温柔的声音道:“就绣这个!” “不要!”云浅月摇头,要是绣了这个她不用见人了! “绣!”容景又吻了她一下。 “不绣!”云浅月依然摇头。 “绣!” “不绣!” “绣!” “不……唔……” 云浅月的唇瓣被吻住,坚决摇头的姿势再也发挥不动,她瞪着容景,容景加深这个吻。他唇上依然残留着宿醉的酒香,让她心尖颤了颤,一夜好眠本来清醒的大脑神思飘飞。 许久,容景放开她,贴着她唇瓣一寸之处,哑着嗓子问,“绣不绣?” 云浅月急促地喘息,但还是坚守阵地,“不!” 容景又就将唇凑过来,缠绵的吻继续。 云浅月伸手去推他,却是手贴在他胸前微薄的力气如卵击石。她瞪着容景,可是没有丝毫威慑,在容景看来媚眼如丝,让他心神一荡,手中的交颈鸳鸯图案松开,探入她微微松散的软袍内,顺着腰间抚上那一团清雪。 云浅月一个激灵,立即出手去抓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打开,羞红的脸愤愤喘息地碎道:“容景,你越来越……不是人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底的欲火化不去,慢悠悠拿起刚刚扔掉的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哑着嗓子温柔地问,“绣不绣?” 云浅月瞪着他不语。 “是不是不会绣?”容景凑近她,低声问。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我可以教你。”容景伸手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目光里水火交融。 “你教我?”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挑眉看着容景,“你还真全才了?还会针织女红不成?”她难以想象容景拿着针线绣香囊的样子。如今他真愿意教,她不介意学着绣。 “嗯!”容景再次扔了图案,指尖轻轻一挑,勾住云浅月腰间的丝带,他身子作势要覆上她的身子,口中语气温柔似水,“这样教……” “你滚!”云浅月终于明白了,她愤然伸手打开他,腾地坐起身。 “绣不绣?”容景看着她又问。 云浅月咬牙切齿,又恼又羞愤,“你是容景吗?昨天的那个喝醉了酒无比乖觉的人才是容景吧?你打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滚回哪里去?将昨天那个容景还回来!” 容景挑了挑眉,“我昨日乖觉?” 云浅月哼了一声,何止是乖觉?简直是听话讨喜得要命。 “那一定不是我!”容景一锤定音,继续看着云浅月,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我看这花篮里面的所有图案都没有这个好。既然你要给我绣,自然要绣个我喜欢的不是?乖,绣好不好?” “绣!我给你绣一百个。”云浅月受不了这种温柔攻势,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都敢佩戴出去,她还有什么不敢绣的。 “那更好!”容景嘴角微微勾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下了床,温柔的声音恢复清润,“青裳给你请了京城最好绣坊的绣娘,不时就会进府。你赶紧起来,吃过饭后就赶快学着绣吧!否则时间来不及。” 云浅月当没听见,身子直挺挺地重新躺回床上,她脑子有病才在昨日他醉酒后答应他要给他绣香囊。这个人哪里是翩翩公子,明明就是个恶魔。在她看来夜轻染的小魔王称号该转让给他了。 “不起来?”容景挑眉。 “不起!”容景伸手一拉被子,蒙住头。 “我今日醒得太早,好像也有些困了!”容景道。 云浅月呼啦一下掀开被子,直挺挺躺着的身子腾地坐起身,伸手一指门外,发狠道:“你将青裳给我叫来!快点儿,晚一步我就将你扒光了吊到房梁上去!别看是在你的地盘,我照样吊你不误。我看谁敢解救你,谁解救你我就扒光了吊谁。” 容景闻言片刻都不耽误,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依然一脸阴郁,想着还算他识时务!若是不识时务她今日非要他好看。 容景出了房门对外吩咐了一句,青裳应声,立即走进了房间。她刚进门口,就听云浅月道:“将房门关上!” 青裳一愣,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背着身子站在门外,正抬头看着天空。她立即关上房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浅月小姐,您找奴婢什么事儿?” 云浅月郁气散了一些,指指床头繁琐的衣服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教我穿衣!” 青裳一愣,忽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世子为何要茵娘子做出最繁琐的衣服了!感情是知道浅月小姐不会穿这种衣裙?她有些无语。 云浅月脸色有些不自然,看着青裳,“别告诉我你也不会!” 青裳回头看了门口一眼,房门关着,看不到容景的身影,她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点点头,小声道:“奴婢会!” “那就开始吧!”云浅月有些无力。这若是在那个世界,她若是和别人说自己连个衣服都不会穿的话谁信?可是这种不是环扣就是裙带就是薄纱就是丝绢就是蓝月珠的丝线在身体环环绕绕做点缀的衣服她就真不会穿。弄不好就和那日一样,衣服没穿上却将自己绕迷糊了。 “嗯!”青裳点点头,将床头的衣裙拿起,轻轻展开,没有立即给云浅月穿衣,而是先给她慢慢讲解穿法,先穿什么,再穿什么,最后穿什么。 云浅月仔细听着,想着原来这衣服还是有顺序的。真应了那句古话,世界上没有全能的人,活到老学到老。茵娘子能做出这么繁琐的衣服,等有机会若是能见到她本人的话,她一定先膜拜她一下。 “浅月小姐,奴婢讲解完了。是奴婢帮您穿,还是您自己穿?”青裳轻声问。 “我自己穿,哪里不对你再指导。”云浅月拿过衣服往身上披。 “好!”青裳点头。 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在这时起了作用。云浅月穿得虽然慢,但还是分毫不差地将衣服妥妥当当地穿好了。她有些欢喜地看着青裳问,“怎么样?” “浅月小姐真是聪明,当初奴婢拿衣服的时候和茵娘子学了两个时辰才学会!回来奴婢给世子讲解了一遍,没想到浅月小姐也只听了一遍就会穿了。”青裳笑道。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容景给她穿衣服的时候这么慢呢!感情他和她一样,也是听来的。她对外面喊,“容景,你进来!” 容景推开门进来。 “看见了吗?穿衣服小事一桩!”云浅月得意地对他挑眉,别以为没了他不行。 “嗯,如此繁琐的衣服你都能很快就学会,想必绣个香囊更是小事一桩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穿戴整齐地站在床前,眉眼神情得意飞扬,他笑了笑道。 “等着我给你绣一株烂桃花!”云浅月看着他的笑脸愤声道。 容景撇开脸,转身去盆架净面,装作没听见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从来没觉得会穿衣服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比她那时候做成了一件案子还欣喜不已。她看着容景的背影刚要再气气他,只听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前面传来话,说云王府的大管家来请浅月小姐回府!” 嗯?云浅月一怔。 容景净面的手一顿,问道:“何事?” “据说是七皇子今日早上拜访云王府,从北疆给浅月小姐带了东西回来。如今正等在云王府。云王爷派云孟大管家前来请浅月小姐回府!说应该浅月小姐当面对七皇子聊表谢意。”弦歌道。 容景不再开口,继续低头净面。 云浅月看向容景,他背着身子,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又和昨日在荣王府大门口一样不言不语,这是在等着她自己拿主意了!她本来对七皇子见不见都无所谓,但因为容枫的话和容景这几日的异常,弄得她听到七皇子的名字就有些神经异常。如今到是有些望而却步了。沉默片刻,对外面道:“告诉云孟,就说既然是去送东西的,让他将东西放下就行。我去了一趟云雾山奔波得疲乏,正喝景世子开的药调息身体,懒得再折腾回府了。改日再对七皇子道谢。” “是!”弦歌应得痛快,一阵风似地出了紫竹苑。 云浅月心情忽然有些莫名的沉重,这样下去不见七皇子自然不是办法,那些她对容景对容枫说失忆就是上辈子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说得轻松心底却是不轻松的。总之都是一个她而已。不能因为失忆抹杀夜天逸,不能因为夜天逸回来抹杀容景。她想起容景说的杨叶传情,他和七皇子真有情意?不由心情有些烦躁。 “青泉,备车,送浅月小姐回府!”容景忽然对外面吩咐。 云浅月一惊,看着容景,“谁说我要回府了?你刚刚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如此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如回府的好!”容景道。 “谁魂不守舍了?”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走过去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娟帕粗鲁地扔在盆架上,对着他道:“你给我洗脸!” 容景站着不动。 “行!我走,成了吧?省得你看了碍眼。”云浅月向外走去,不知道哪里来的气! 容景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刚刚僵硬的语气转柔,“我又没说不给你洗脸!” 云浅月停住脚步,脸色不好地看着他。 他将娟帕遮在她身前,如玉的手掬了水轻轻抹在她脸上,指尖划过她眉眼,温柔地道:“闭上眼睛!” 云浅月被容景温柔所化,轻轻闭上眼睛,气怒顿消。她从来就不是胡乱发脾气的人,却是每次都忍不住对容景发脾气。在他温柔的动作和语气下,她觉得她心情的烦乱和烦躁都显得微不足道。 “好了!”容景洗罢,又用娟帕将她脸擦净。 云浅月看着容景,突然问道:“容景,我……”她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我以前对七皇子很好吗?”她只想知道好还是不好,好有很多种,她的好到底是哪种。 “嗯!”容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似乎不愿意说。 云浅月沉默了一下,又问,“好得过我对你?” “你觉得你对我好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蹙眉寻思,她除了在灵台寺帮他解除寒毒之外似乎还真没对他怎么好了。她看着容景挑眉反问的神色有些不甘,上前一步,用手臂环住他的腰,将她身子偎依进他怀里,两人姿势亲密无间。她仰着脸,用极轻极软的语气问,“说,我对你好不好?” 容景清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灿华,温柔一笑,“你若是给我绣那副图案,就好!” 云浅月一把推开她,红着脸碎了一口,“你真是没救了!” 容景轻笑。 “世子,还备车吗?”清泉在屋外傻傻地问。 容景还没开口,青裳一把就捂住他的嘴,斥道:“备什么备?没听见浅月小姐说不回府了吗?你个榆木脑袋!” “姐,你日日逼我练功,我就算变成榆木脑袋也是你弄的!”青泉不满地打开青裳的手,别以为他真不懂。这些年他跟在世子身边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话真多,跟我端饭去!”青裳拉着青泉就走。 青泉嘟囔了一句什么,还是跟着青裳向小厨房走去。 云浅月看着姐弟二人拖着走的身影有些好笑。想着容景身边不仅是吃穿用行都是宝贝,他身边的人也是宝贝。不过她也不羡慕他,她如今有华笙花落七人,也是宝贝。 不多时,青裳端来饭菜,容景和云浅月已经打点妥当。 吃过饭后,云浅月看了一眼放在那里的花篮,上面第一个放着的就是交颈鸳鸯的图案,抿了抿唇,对青裳问,“绣娘来了吗?” 容景品着茶,嘴角微微勾起。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得意了吧?他敢再说她对他不好。 “那绣娘刚刚到,正在我的屋子等着呢!”青裳笑着点头,看了一眼容景,小声道:“浅月小姐,您随奴婢去我的屋子吧!世子从来不让外人踏入这出院子。” “好!”云浅月起身站起来。让她当着容景的面学绣交颈鸳鸯她也绣不出来。 二人出了房门,向青裳的西侧院子走去。 容景看着二人离开,放下茶盏,如玉的容颜浅浅而笑,光华流转。须臾,他站起身,出了房门,缓步向书房走去。 这一日,云浅月凭着过目不忘的好眼力和过耳不忘的好记忆很快就学会了各种鸳鸯戏水的画法。背得最纯熟的自然是交颈鸳鸯。在绣娘惊奇的眼光下,她又学会了并蒂莲、连理枝、比翼鸟、比目鱼、相思豆、合欢树,两支梅、双海棠、二月桃花等等画法。 这是云浅月在前世养成的习惯。有些东西要么她不学,打死也不学,要学就学精。 天黑的时候绣娘才离开,已经不止是惊异了,而是心服口服。大约是从来不成想云王府纨绔不化大字不识被传扬得愚昧无知不学无术的人居然是个过目不忘和过耳不忘的天才。但她只敢烂在肚子里,不敢拿出去说今日之事。就算说,以云浅月根深蒂固的纨绔废物名声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青裳更是对云浅月钦佩到极致,以前她只是觉得浅月小姐性情好,能得世子喜欢定然非凡不同表象。但从月前她在世子书房仅用半个月就看完了世子书房所有的书就已经令她骇然了,不想今日见她仅仅用了一日就将京城第一绣坊绣娘的针织女红多种画法都学会,她对她已经不止是钦佩,而是如对她家世子一般,尊崇敬服。 云浅月等绣娘离开后,将脑中的东西静静过滤一遍,牢牢记住之后,才顶着夜色从西侧院子回到容景的院子。 容景的房间内亮着灯,透过浣纱格子窗,灯光掩映下,窗前的身影颈长优雅。屋中有饭菜香味飘出,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身影,疲惫的神色忽然消散了几分,她想着还算他有良心,知道等着她吃饭! 挑开帘子进了房间,容景果然坐在桌前,见她进来,温柔一笑,“辛苦了!” 云浅月哼一声,走过来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吃,“知道辛苦你不去学自己绣。” “只有你给我绣的才好!”容景站起身,将椅子挪到云浅月身边,伸手将她筷子撤出,对上她询问的视线柔声道:“我喂你!” 云浅月忍不住好笑,重新将筷子夺回来,“我还没那么娇弱!” “我喂你!”容景又将她筷子撤出。 云浅月放下手,想着她开始要享受女王般的待遇了吗?那么这一日费力学习的辛苦也值了。不再推却,笑着点头,“好!” 容景满意一笑,拿起筷子,全部夹了云浅月喜欢吃的菜轻轻放她口中,动作轻柔。云浅月一口一口吃掉,心下有小小的满足。 屋中静静,饭菜飘香,院中静静,夜色幽静。今日不是月朗风清,却是良宵美景。 ------题外话------ 小七该出场时候自然会出场,没出场就是还不到时候,美人们,乃们都急什么(⊙_⊙)?写温情收不住手了,这不怪我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50钻)、una粥粥(100花)、boa琪琪86921(100花)、shaoxin521(10钻)、raphaellion(10钻)、清夜画真真(10花)、等待好吗123(188打赏)、宁玉佑(1钻)、宫樱空雪(1钻)、love西西(1钻)、悠悠我心贤(9花)、小妖91(10花)、arielh256(5花)、咬口苹果真心复活(8花)、qyc2868(5花)、moneycheung(2花)、阿惹(2花)、泠柳(3花)、lei121cc(1花)、许悠然(1钻)、1582270096(3花)、chenli2008(1花)、lxgy033(1花)、风韵三十(1花)、丽娟1229(1花)、芭蕉时雨(1花),么么o(n_n)o~ ... 第二十六章 举案齐眉 虽然是良宵美景,但云浅月实在太过疲惫。舒残颚疈吃过饭后,再也耐不住困乏,连起身上床都懒得动,身子一偏就倒在了容景身上,闭上了眼睛,很快轻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容景一怔,偏头去看,见云浅月居然倒头就睡着了,一脸倦容。他眸光染上几抹感动和疼惜。须臾,放下筷子,将她轻轻抱起,向床上走去。来到床边,将她放在大床里侧,将她身上的衣物轻柔地脱去,看到她凝脂的肌肤没有半分往日的心荡旖旎,给她换上睡袍,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才给她盖上被子。期间云浅月十分乖巧,一动不动。 将云浅月收拾妥当后,容景并没有上床,也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多少年孤枕难眠,受寒毒煎熬。本以为这一生很短暂,就这样过了,直到被寒毒折磨到生命尽头慢慢死去。却不想老天厚爱他,让她帮助他解了寒毒,夺回了生命。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她? 无论是天下百姓赋予他多么尊荣的地位,无论荣王府赋予他多重的责任。无论外面多天宽地广,或者多么缤纷绚丽,他却觉得他的世界就在她一人身上。只是这样看着她躺在他的床上,没有半丝防备安然静静酣睡,他就觉得满足。 若是时光就此停住,他想着他愿意用生命去换! “世子!”青裳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景思绪被打断,收起眼中泄露的情绪,淡淡应声,“嗯!” “老王爷派人来传话,说让您去一趟。”青裳轻声道。 “现在?”容景挑眉。 “是现在!”青裳点头。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意酣然,他起身站了起来,举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看了青裳一眼,低声吩咐道:“她已经睡了,你们动静小声一些,不要吵醒她。” “是!”青裳立即应声。 容景缓步出了紫竹苑。 青裳见容景离开,犹豫了一下,想着世子特意嘱咐,并没离去,而是守在了门口。 容景刚刚离开不久,紫竹苑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青裳一惊,十八隐卫瞬间出现,刀剑齐出,将那人团团围住。 青裳立即点燃火石,见十八隐卫围着的人是夜轻染,她连忙走上前,脸色不好地道:“染小王爷,您要见我家世子派人通秉就是!刀剑无眼,您这般黑夜闯入,伤了您如何算?” “好一个厉害的小丫头!凭他们想伤了本小王?”夜轻染张扬一笑,看着围住他的十八隐卫,眉梢挑高,“本小王早就想领教弱美人手下这十八隐魂的武功了,奈何没有机会,今日正好试试!” 青裳闻言皱眉,低声道:“染小王爷,你要领教十八隐魂的武功不是不行,但可不是今日,也不是现在。浅月小姐正在睡觉。您若是将她吵醒,奴婢定然对您不客气。小王爷您武功高强,虽然不怵十八隐魂的武功,但难保不会受伤。伤了您的话奴婢可不负责。” “哦?这么早小丫头就在睡觉?”夜轻染挑眉。 “浅月小姐的确是在睡觉。”青裳点头,看着夜轻染,声音尽量压低,“您可是来找我家世子的?我家世子去老王爷那里了。奴婢可以派人带您去老王爷那里。”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就是来找小丫头的。”夜轻染摇摇头。 “您是找浅月小姐的?”青裳一愣,她自然知道浅月小姐和这染小王爷交好,有些为难地道:“奴婢刚刚说了,浅月小姐今日太过疲惫,早早就睡了。小王爷若有什么事情明日等浅月小姐醒了再来吧!” “她疲惫?她做什么了如此疲惫?这么早就睡了?”夜轻染明显不信,看着青裳,“我到要看看弱美人弄什么幺蛾子,将小丫头藏在这紫竹苑不让出去了。” “不是我家世子藏了浅月小姐,是浅月小姐身体太过虚弱,我家世子在给浅月小姐调息身体。”青裳立即摇头。 “这话拿出去糊弄别人可行,放在本小王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小丫头身体虽然差,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弱美人那日用了手段才致使她身体如此虚弱,本小王那日念在是为了小丫头好的份上才没拆穿他。”夜轻染看着青裳,脸色不好。 青裳想着这染小王爷果真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她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是浅月小姐今日学习了一整日针织女红。实在太过累乏,就早早睡了。” “她学习针织女红做什么?”夜轻染有些讶异。 青裳摇摇头,“浅月小姐突然想学,奴婢也不知道。”话落,他见夜轻染疑惑,低声道:“女儿家都爱这个,哪里有不爱的?大约是浅月小姐想要绣东西吧!” 夜轻染皱眉。 青裳又连忙道:“浅月小姐真的睡下了,小王爷您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若不然您有何事告诉奴婢,奴婢等浅月小姐醒来给您传话也成。” “不行!”夜轻染沉默片刻,忽然一挥手,语气坚决,“我今日就要见到她!你现在就将她给我喊醒。她知道我来了,一定会起来的!要不你告诉我她住在哪里?我自己进去喊她。” 青裳眉头皱紧,站着不动,摇摇头,“浅月小姐实在太累了!您还是……” “怎么那么多废话?”夜轻染懒得再听,对青裳警告道:“不想我出手破坏了你家世子这一院子的宝贝就赶快去喊,若不然本小王爷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青裳犹豫地看着夜轻染,若是染小王爷和十八隐魂动起手来恐怕也将浅月小姐吵醒,但她若是去喊的话世子早先交待不让吵醒浅月小姐,她就违背了世子的吩咐,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夜轻染,想尽量劝服,“染小王爷,您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奴婢不会骗您,浅月小姐真的困乏睡了。这一日从早上醒来一直到天黑她都没休息,午饭都未曾吃,刚刚吃了晚膳才睡下。” “学个针织女红而已!至于如此不要命地学?”夜轻染明显不信,他觉得云浅月睡下了大约是真的,疲乏大约也是真的,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就未必是学针织女红了。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烦乱,怒道:“你非要拦我是不是?那本小王就不客气了!” 话落,夜轻染忽然出手,一阵掌风呼啸而过,如排山倒海,正对着青裳的方向。 青裳一惊,不敢硬接,连忙躲闪。十八隐魂见夜轻染动手,顷刻间出手,瞬间十几道银光闪过,十几条身影纠缠于一处。 云浅月被吵醒,睁开眼睛,皱眉看向外面,刚要起身坐起来。就在这时,容景从外面走进来,温润的声音含了一丝沉暗,“都住手!” 云浅月要坐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困意浓浓地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十八隐魂听得容景的话立即住手,夜轻染也住了手,回头看到门口的容景,脸色不好地哼道:“弱美人,你将小丫头藏在你府中!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如今天黑硬闯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我打什么坏主意?”容景对十八隐魂挥手,十八隐魂得令,立即退了下去。他挑眉看着夜轻染。 “当然这是最主要的!本小王到要看看你黑心黑肺在做什么!小丫头心思单纯,你别黑了她。”夜轻染道。 容景听到夜轻染说云浅月心思单纯想笑,想着她蒙蔽世人,连夜轻染都被她蒙蔽过了吗?若她心思单纯,那日早上他见到的那个冷情得近乎冷血理智将她的喜欢克制在一定界限的女人是谁?若她心思单纯,那么这些年她私下做得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难道都是别人做的不成?若她心思单纯他又何必如此费心才能将她绑在怀里,而且如今即便她住在他的院子,躺在他的床上安然睡觉,对他说着喜欢媚眼如丝气喘吁吁躺在他怀里,也不能让他的心踏实? “我今日要见到小丫头!”夜轻染紧紧盯着容景,不错过他脸上似叹息似好笑又似无奈的表情,只感觉心里不是滋味。语气却越发坚决。 “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容景看着夜轻染笑问。 夜轻染哼道:“你什么都做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你最拿手!” “你倒是了解我!”容景笑笑,不置可否。缓步走进院子,来到夜轻染身边脚步不停继续向里面走去,对他道:“若是想看看我对她做了什么,你不如跟进来看看,或者你自己问问她,看看我是不是黑了她。” 夜轻染皱眉,抬步跟上容景。 来到门口,容景不回头,连谦让也不,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夜轻染忽然停住脚步。 容景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床上依然熟睡的云浅月,眉眼温柔,他没听到夜轻染的脚步走近,回头看向门外,“怎么?不进来?你不是要看她吗?她就在我房间,如今睡了。” 夜轻染忽然转身向外走去,冷冷道:“明日本小王再来!” 容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看着夜轻染离开,眸光平静如水。 夜轻染大踏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足尖轻点,身影一闪,飘出了紫竹苑。 青裳感觉这一刻心跳都停了。她想着原来染小王爷也是喜欢浅月小姐的!那么那位南疆的叶公主呢?她有些疑惑,看向主屋,连忙走过来请罪,“世子,奴婢……” “无事!你今日也累了一日,下去休息吧!”容景摆摆手,声音平静。 “是!”青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容景来到床前坐下,看着云浅月,将她散乱遮住半边脸的青丝拨开,捋顺,看着她静静沉睡的容色眸光微凝,许久,他俯身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语气喃喃,有些恼又有些抑郁地低声道:“不是该给我绣一株烂桃花,应该给你绣一株烂桃花才是!” 话落,他轻轻上了床,将她揽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一夜酣眠,容景却直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日,云浅月早早醒来,她醒来之后,见容景依然沉睡。大约是她这一夜的睡姿又极其不好,所以将容景挤到最边沿的位置。她有些愧疚,想必他一夜未曾睡好。她想起来,但又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将他吵醒,便睁着眼睛看着他。 无论看多少遍,她依然只能用眉眼如画四个字来形容他,她觉得造物主真是神奇,竟然能造出容景这样的人!让人觉得嫉妒都是一种犯罪。不知不觉间有些痴然,侧过身子去吻容景的唇瓣。 唇还没贴到他,心便怦怦跳了起来,越是凑近他,心跳得越快。在接近他唇瓣一寸的距离终于放弃。像做了小偷一般猛地闭上眼睛。整张小脸红得像是火烧。心里暗骂,云浅月,你越来越废物了!不就是偷吻个男人?都做不到,没出息! 正当她暗骂自己,唇忽然被吻住。她一惊,睁开眼睛,见容景一双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脸顿时更红了。伸手去推他,容景却重重一吻才将她放开,初醒的声音微微暗哑,笑道:“原来你这般没胆!” 云浅月顿时一气,“我就是没胆了,又怎样?” 容景看着云浅月气鼓的小脸和羞恼的眸子,轻笑道:“你将我吵醒还有理了?” 云浅月立即住了嘴,但又不甘心地红着脸道:“天都大亮了,你居然还睡个没完没了。羞不羞?” “不知道是谁半夜连踢带踹,我睡了几次都将我踹醒。后半夜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又来闹我。”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立即噤了声,半响,红着脸强词夺理地嘟囔道:“那还不是为了给你绣香囊累的!你明知道我睡相不好还不去别处睡,能怪我吗?再说你明知道自己长得妖孽,偏偏让我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你,闹醒你也不怪我,我是被你迷惑的。” 容景忍不住轻笑,偏头在云浅月的唇瓣又落下一吻,柔声笑道:“好,都怪我!能将你迷惑,证明我这副长相还有可取之处!”话落,他起身,就势将云浅月拉起来,温柔地道:“今日就别绣了,我说七夕想佩戴,也就是说说而已,将你累坏就是罪过了,一百个交颈鸳鸯也抵不过来。” “今日初四了吧?还有三日!我不累,比这更累的活我干过多了去了。这个算什么!”云浅月寻思了一下,摇摇头,见容景眸光微动地看着她,她立即一改清澈的声音,从床上站起来,对她施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学着秦玉凝的样子,软声软语地矜持地笑着道:“能让景世子佩戴上小女子亲手所绣之物是福气,自然不能耽误的。” 容景愕然,随即低笑,起身下了床,穿上鞋子,站在床前,对云浅月一拱手,微还一礼,一本正经地温声道:“能得浅月小姐厚爱,也是景的福气!” 云浅月笑开,随即哈哈大笑,碎道:“容景,你就装吧!我看你装到何年何月!”还“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呢?还景世子,景公子呢?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头彻头彻尾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这天下没有几人认识到他的本质,夜轻染算是说对了!她看着容景,打击他道:“等哪日被世人揭发出了你的黑心黑肺恶性本质,你就等着撞墙去吧!我是不会解救你的。” “我知道,你会跟着我一起撞墙的。”容景笑道。 云浅月无语,红着脸碎了一口,“臭美的你!” 容景笑着不再言语,对云浅月伸出手,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里,就着他的力道轻轻跳下床。她脚刚落地,容景立即松开她的手,无奈叹道,“真是半丝淑女的样子也没有,我怎么就看上了你!” “是啊,真是愁人!您堂堂荣王府景世子怎么会看上小女子呢?纨绔不化大字不识嚣张跋扈恶名昭彰。”云浅月弯身去穿鞋子,历数自己德行,也同样无奈叹道:“可惜就看上了,怎么办呢?要不你去撞墙?” 容景正要将床头的月牙白锦袍拿在手里,闻言手一顿,看向云浅月,见她开始拿衣服径自去穿,他挑眉笑道:“何时牙尖嘴利了?” “跟你学的!”云浅月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动作麻利地穿衣服。 容景看着她,半响,点点头,“嗯,不错。近朱者赤!” 云浅月手一顿,“您怎么不说近墨者黑?”跟他在一起还能叫做近朱者赤? “不是一个意思吗?”。容景拿过衣服,也开始穿戴。 云浅月无语望天。亏他还是天圣第一奇才呢!居然说出近朱者赤和近墨者黑是一个意思!不过他说的到也没错,她如今日夜对着他,近朱者赤是他,近墨者黑也是他。 接下来二人不再说话,各自穿衣,然后穿戴妥当之后和往常一样净面,容景给云浅月绾发之后,云浅月自动地拿起梳子为他梳头。一边梳头一边感叹,短短几日,她便熟悉了容景,融入了他的生活,也让他融入了她的生活。仿佛他们亘古便是如此。让她想到“举案齐眉”四个字。一时间感慨不已。不过让她更感慨的是她丝毫不反感不别扭,相反还乐在其中。她想着她果然中毒了! 中了一种叫做“容景”的毒! 青裳摆上早膳,二人一如往常一样吃饭。一人一碗鸡汤,一碗草药做的汤品。 吃过饭后,云浅月并没有去青裳的院子,而是拿了针线按照昨日所学的记忆在房间绣交颈鸳鸯的香囊。她记忆极好,又有天赋,绣起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很快就打起了个底,容景也没有去书房,而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绣了片刻,云浅月得意地对容景挑眉,“看!照这样的话,七夕前不止能给你绣个交颈鸳鸯的香囊,也可以绣一株烂桃花!” “照你这个速度,可以绣两株桃花!”容景不置可否。 “你想要两株啊!那也行!”云浅月点头。 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你就这样看着我?日日没事儿?你这荣王府的世子当得也太清闲了吧?”云浅月又绣了一会儿,见容景还看着她,挑眉问。 “你这云王府的嫡女还挂着掌家之职,不是也很清闲?”容景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将来又不用接管云王府做女王爷。”云浅月撇撇嘴。她想着从那日她接了掌家之权,将云王府的旁支安顿之后,又和玉镯、绿枝谈论了一下午弄出一个系统的方案之后,那二人就全权将云王府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哪里还用得到她? “女王爷吗?”。容景扬眉,随即点点头,“的确是不用!做王妃还差不多。” 云浅月绣着香囊的手一顿,对容景挑了挑眉梢,“王妃?” “嗯!”容景点头。 “据说四大王府的继承人要先大婚才能接替祖业。你一日不大婚,就入不了朝局,成不了王爷。又哪里来的王妃?”云浅月笑问。 “那就先做世子妃!”容景道。 “你到真会变通!”云浅月嗤之以鼻,嗔了他一眼,“你若是没事儿的话一边待着去,你在我身边看着我绣不好。” “你就当我不存在!”容景坐着不动。 “你一个大活人,我怎么能当你不存在?”云浅月横了容景一眼,赶他,“还想不想要七夕佩戴上香囊?想的话就赶紧躲远些。” “好吧!”容景将身子挪过去一些。 云浅月看他还没挪巴掌大的一块距离,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费口水,便低头开始绣,穿针走线,虽然第一次绣东西,但她秉持着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将一件事情做好的原则。很快就定了心神,极为认真地绣起来。 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温柔的眸光渐渐沉淀。 屋中静静,只听得云浅月针线不时摩擦月牙白丝锦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青裳脚步极轻地来到门口,没向往日一般轻喊,却向着屋内悄悄看来。 容景抬眼看向门口,青裳看了低着头认真地绣着香囊的云浅月一眼,对容景招招手。容景挑了挑眉,也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站起身,抬步出了房门。 容景刚一出房门,青裳侧过身子,用传音入密对容景道:“世子,七皇子来了!” 容景眼睛眯了眯,低声问道:“何事?” “大管家传来话,说七皇子答谢世子那日辛苦奔波迎接之情,特意来拜谢。”青裳继续用传音入密道:“如今大管家已经将人迎进了前厅,毕竟七皇子今非昔比,皇上对其尤其重视,不能慢待。来请示世子,不知世子可是去见?若您不去见的话,奴婢就去说世子今日不得空?将七皇子打发……” “见!”容景截住青裳的话。 青裳立即住了口。 容景回头看向房内,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身进了屋,来到云浅月面前,见她头也不抬,轻声问,“七皇子今日来府中了,你可是随我一起出去见他?” 云浅月手下不停顿,哼道:“人家来你府里,我凭什么跟你去见客?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 “对,七皇子虽然是客!但你还不是主人。不见也罢!”容景忽然笑了,话落,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抬头瞪了容景一眼,又低下头,手中绣的动作虽然未停,却是明显慢了。 容景步履轻缓地出了房门,青裳也悄声退了下去。 屋中静了下来。 云浅月绣了一阵,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紧皱。七皇子如今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回北疆了,她又不能真正窝在荣王府当个隐形人,毕竟她的身份如今摆在这里,她不是荣王府的女主人,没嫁给容景,不能事事都靠他挡在前面。与其如今纠葛,不如早些见了。她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清二白之后也省得让她这样饱受折磨。想到此,她立即起身站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刚走到院中,青裳立即迎上她,小心翼翼询问,“浅月小姐,您要去哪里?” 云浅月想着要见七皇子也不是在荣王府和容景一起见,当着容景的面她如何问?这样一想立即道:“回府!” 青裳一惊,“浅月小姐,您要回府?” “嗯!”云浅月点头。 “这……您要回府世子他知道吗?”。青裳询问。 “还不知道!到时候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回府了!”云浅月摇摇头。 “浅月小姐,您等世子回来再回府吧!若是奴婢趁世子不在将您给看丢了。等世子回来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青裳摇摇头。她虽然不明白云浅月为何突然回府,但看她面色不大对,想着必定是有事儿。 云浅月蹙眉,看着青裳,青裳对她一个劲地摇头。她叹了口气,忽然往屋内走去,摆摆手,“算了,我就想起一件事情,想回府去一趟。” 青裳松了一口气,连忙问,“什么事情,奴婢给您去云王府办!” “也没什么大事儿,不回去也罢!你去忙吧!我等你家世子回来再说。”云浅月摇摇头,进了屋重新坐下继续绣香囊,本来微乱的心很快就安定下来。 人在冲动的时候最容易出错,所以最好别做事情,她如今对于七皇子还是一片茫然。所以,还是要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为好。七皇子既然短时间内不会离京,早晚都会见到,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七皇子到底是黑是白,与她的关系到底是如何亲密,亲密到何种程度,还要靠她自己去探知。无论是容枫的话,还是容景这几日异常的行为,就像爷爷说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对她造成误导。 青裳站在院中看向屋内半响,见云浅月神情又恢复早先模样,便悄声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容景回到紫竹苑,青裳迎上去,将早先的事情悄声禀告给容景。容景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待青裳禀告完之后,他点点头,抬步走进房间。 云浅月此时已经绣出了一个鸳鸯的半个身子。 “绣得这么快?”容景站到云浅月面前,笑看着她。 云浅月头也不抬,“你不打扰我,我绣得自然快!” “别绣了,长时间对着这个对眼睛不好!”容景按住云浅月的手,对她道:“我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里?”云浅月挑眉。 “德亲王府!”容景道。 “德亲王府?”云浅月一怔,“去那里干什么?” “叶倩醒了!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容景反问。 “走!看看去!”云浅月立即放下香囊,起身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容景的手,她记得当时南凌睿说叶倩得昏迷七八日,如今也就四五日而已。不由问道:“才四五日,不是说要昏迷七八日吗?”。 “皇宫和德亲王府好药多的是!夜轻染前几日一直看顾着她,这么快醒来也不稀奇。”容景笑笑,看了一眼云浅月拉着她的手,抬步出跟上她。 云浅月点点头,忽然想起夜轻染昨日似乎来了,她实在困得厉害,问道:“夜轻染昨夜来干嘛?” “看你是不是被我给吃了!”容景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又问道:“秦玉凝醒来了吗?”。 “昨日就醒来了。”容景道。 “这么快?比叶倩还快?”云浅月眯起眼睛。 “夜天倾将皇上给你的五百年的灵芝折了一半给了秦玉凝入了药,自然好得快!”容景顿了顿又道:“另一半被夜轻染拿去给叶倩入药了,否则你以为她们能那么快就好起来?” 云浅月脚步顿住,脸色不好,“叶倩用也就罢了,皇上都将灵芝给我了,凭什么夜天倾要折了一半去给秦玉凝?他问都没问过我!谁准许的?” “五百年的灵芝而已!还没那么稀奇。你要的话我有好几株呢!”容景对她安抚的笑了一下,温声道:“是夜天倾亲自去找皇上请旨的,皇上本来不同意,说既然赐给了你,就要问过你意思。但他这回很聪明地拿叶倩说事。南疆公主因为追查施咒之人,才导致重伤,又同时失去了南疆的至宝万咒之王,这总归是皇上心有愧怼。所以,也就答应了。就这样,那灵芝便折了两半。” “夜天倾也有聪明的时候!”云浅月冷笑,“他倒是紧张秦玉凝!” “他紧张秦玉凝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越是紧张秦玉凝,说明就越想要那个位置,皇上就越是对他心冷。”容景笑道。 “也是!”云浅月不置可否,秦玉凝大概要背负那个“堪当国母”的言论一辈子了。夜天倾就冲着这四个字就想娶她,在她看来他这个太子的位置真是坐够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受到威胁了,才会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殊不知就是这种迫不及待才是致命的。不过她恨不得这个讨厌鬼早些下台才好,更别说会去提点他了。 容景再不开口。 云浅月忽然又低声问,“你说老皇帝如今起了废太子的心思,那么下一任太子会是谁?会是夜天煜吗?”。 “夜天煜?”容景笑笑,并不答话。 “嗯?”云浅月看着容景,“夜天煜的母妃是陈贵妃,陈贵妃虽死去,但陈老将军可是健在,他的母族是他的后援。而且他又和夜天倾一样教导在我姑姑皇后的名下,身份尊贵。这老皇帝的皇子中可没有人再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了。而且老皇帝如今看起来很重用夜天煜,将武状元大会和午门外那日施咒等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夜天煜处理。而且夜天煜显然也不是没有和夜天倾一争高下的心思。若是夜天倾下台,他到时候倒是能顶上。” “夜天煜是将才,不是君才!”容景道。 云浅月低头寻思,想想也是!夜天煜身份虽然尊贵,又有外戚支援,但到底让她觉得夜天煜心思重是重,也有手段,但从行事上看还是太过小家子气了!君临天下,要的不止是谋略手段,还有一份胸襟。夜天煜的确不堪大用。 “你说会不会是……”云浅月忽然想起一个人,试探地开口。 “到门口了!”容景忽然截住她的话,温声道。 云浅月猛地抬头,只见距离荣王府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能看到大门口的情形。只见大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容景那辆通体漆黑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另一辆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般木质的马车,比一般大臣家眷乘坐的马车材质还要差几分。荣王府的大总管正站在车前笑呵呵地说着什么。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看来七皇子还未曾离去!” ------题外话------ 我知道美人们都想来点儿刺激的了,刺激马上就来了!o(n_n)o~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50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狐狸吖吖(300打赏)、黑猫儿z(2钻2花100打赏)、朱瑜瑜(3花)、辰瀞(1钻)、deliadiliya(100打赏)、林涵丶曾学瑞(100打赏4花)、huyutingnsk(1钻)、淡沫如湮(2钻)、ename008(1钻)、尖叫色(1钻1花)、chenlm(1钻)、wodebaobeito(1钻)、qq1357661944(1钻)、xinyong121(6花)、阿惹(5花)、leo丽(2花)、w苏璇(2花)、13662909342(2花)、美美猫囡囡(1花)、hylp(1花)、风韵三十(1花)、hhj155(1花)、linqi68(1花)、544139600(1花)、其叶菁菁(1花)、宝贝呆呆(1花)、墨瀟(1花),么么o(n_n)o~ 第二十七章 公然表白 云浅月看着那辆普通的马车,想着这位七皇子当真低调得很。舒残颚疈 容景目光在云浅月脸上搜寻了一瞬,没看到任何异常,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继续步履轻缓地向前走去,但是拉着云浅月的手却是紧了紧。 “你看看人家多低调,你再看看你,生怕老皇帝不知道你多有钱似的。”云浅月没见到七皇子的人,想着大约在车内,收回视线,对容景叱了一声。七皇子乘坐一辆普通官员家眷还不如的马车,这样穿街过巷,如何不得老皇帝喜爱? “我若是不让他知道我有钱,我大病这些年,荣王府怕是早不存在了。”容景道。 云浅月心神一醒,顿时明白了容景的用意。如今国库空虚,荣王府是天下第一富,可谓是富可敌国。老皇帝想要荣王府的财富,大概是容景将钱财藏得太严实,让老皇帝看得到摸不到,所以,他大病这些年,荣王府却还没被老皇帝吞了的原因。她撇撇嘴,不忿地嘟囔道:“你真是狡诈若狐!” “若是没了命,还好说,若是没了钱,拿什么娶你?”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着她有那么爱钱吗?没钱就没得娶了?见快到大门口了,住口不再言语。 容景也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大门口,容福连忙过来见礼,“老奴给世子请安!给浅月小姐请安!” 容景对容福点点头,看向七皇子的马车,温声道:“原来七皇子还未曾离开!” “天逸本来要离开,却见景世子的侍卫备车也要去德亲王府,天逸想着回来后还未曾去德亲王府拜见德亲老王爷,便在此稍等片刻,打算和景世子一同去德亲王府。天逸冒然决定,不知景世子可否愿意一起同行?”车帘未曾掀起,夜天逸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云浅月听着这声音,依然如那日一般,语气沉静不失凝润,却在这样语气的背后似乎多了一抹忧郁的意味,她心口微微一跳。 “自然!”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请!” “景世子请!”帘幕依然未掀开,夜天逸似乎也淡淡一笑。 容景再不说话,拉着云浅月来到车前,弦歌立即挑开帘幕,他微微一探身,上了车。 云浅月压下心口刚刚那一瞬的跳动,也跟着容景上了车。 帘幕刚要落下,只听府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喊,“七皇子!” 云浅月放下帘幕的动作一顿,转头向府内看去。 只见府内冲出一名女子,女子身量娇小,容姿虽然不如容铃兰、冷疏离貌美,但也是清秀柔美,身穿翠绿色的锦绣百叶罗裙,踏着小碎步跑来,头上的朱钗和手腕的玉镯以及脚腕的银链出清清脆脆的响声,悦耳如铃。裙摆在她急跑动间形成百叶盛开的弧线,远远而来,看起来像是初春翠湖边的柳树才露嫩芽,令人眼前呈现一抹翠绿的新意。 云浅月恍惚地记得见过这女子一面,是她第一次来荣王府的时候,是荣王府的小姐。她转头看向容景。 容景温声道:“是我四叔家的五小姐!”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看着样子这五小姐和七皇子认识了? “七皇子!等……”五小姐显然是急急赶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大门口,当见到容景的马车立即吓得小脸一白,脚步顿听,人也噤了声。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这人就是荣王府的猫,老鼠见了他都怕得很! “五妹妹何事这么急?”容景笑问。 五小姐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怯弱地上前一步,惶恐地对着容景的马车见礼,小声道:“铃烟见过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万福!” “五妹妹免礼!”容景淡淡一笑。 容铃烟直起身子,垂着头不敢看容景。 “五妹妹和七皇子认识?”容景再次笑问。 容铃烟点点头,然后又猛地摇摇头,“不……不认识……” 容景轻笑,看着容铃烟温声道:“七皇子还没有离开,五妹妹若有什么事情就过去吧!再晚的话七皇子就要随我一起去德亲王府了!” 容铃烟垂着头站着不动,不知道是急促跑的,还是被容景吓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惶惶恐恐,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 云浅月不忍再看,落下帘幕,遮挡住容景的身影,对他嗔了一眼,低声道:“你平时都在容王府怎么作威作福了?看看你将人家小丫头吓的?见到你大气都不敢出了。” 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的纤腰,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若想知道我在荣王府怎么样作威作福的,你嫁过来不就知道了?” “你明日就向老皇帝去请旨,只要你请得下来旨,我就嫁给你。如何?”云浅月用胳膊肘子撞容景一下,对他笑道。 “当真?”容景挑眉。 “当真你个大头鬼!小小年纪就成亲,累死你!”云浅月伸手推开容景,笑骂了一句,耐不住好奇伸手勾起帘幕的一个小缝隙向外看去。 容景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清清淡淡,低声问:“那何时年纪才算大?” “老皇帝死了,我年纪就大了。”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你这是逼我弑君?”容景挑眉。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云浅月回头白了容景一眼。弑君?他也真敢说!若让老皇帝听到的话,老皇帝先弑了他。 容景垂下头,喃喃叹息一声,“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云浅月当没听见,透过帘幕缝隙看向容铃烟,见她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定住了一般,若不是她手里紧攥着的帕子都拧成麻花了,她以为那就是一尊木头人。 “不知这位小姐喊住天逸何事?”夜天逸的车帘依然未曾打开,出声询问。 容铃烟身子一颤,缓缓抬头,当看到容景的马车已经帘幕紧闭,她惶恐的脸色似乎稍好了一些,转向七皇子的马车,小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怕,又似有些踌躇不定,唇瓣紧紧咬着,看起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云浅月看着容铃烟的样子,想着这又是一桩痴情人的戏码!这副小女儿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七皇子。可惜她看起来没有文如燕对容枫那般大胆。 “若是无事,天逸就离开了!”夜天逸等了半响无人出声,他再次道。 “有,七皇子等等……”容铃烟一惊,鼓起勇气,快步来到夜天逸的马车前,看着他紧闭的帘幕,鼓起的勇气又有些退却,再次踌躇了片刻,才细若蚊蝇地开口,“小女子是容铃烟,荣王府姐妹中排行第五……一直……一直仰慕七皇子……得知七皇子回京,不胜欣喜……” 云浅月想着听这话七皇子是不知道容铃烟这个人的,她看着容铃烟,想着古代的礼教对于大家闺秀的限制十分严苛,她这样纨绔不化的就是异类,徒遭骂名。容铃烟能有这等勇气拦住七皇子表达仰慕爱意,显然是已经十分痴情,才致使她做出这等大胆的举动。即便有些胆怯,也是令人莞尔。 “原来是荣王府的五小姐,幸会!”夜天逸声音听不出任何不同,依然未挑开帘幕。 容铃烟小脸一红,翠绿的衣裙掩映下,她如一朵盛开的粉红娇花,声音更是低低切切了几分,“再过两日是乞巧节,铃烟想邀七皇子一起七巧,不知……” 后面的话她声音低不可闻,意思不言而喻。小脸已经红到耳根。 云浅月心思一动,若刚刚容铃烟还是委婉表达爱慕,那么此时便是大胆了!她好奇地看向七皇子马车紧闭的帘幕,想着不知他会不会答应。毕竟这等艳福不是谁都有的,而且还是在荣王府大门口,还是当着容景的面。 容铃烟在荣王府大门口公然拦住七皇子的马车,这般行为虽然不合礼数,但也是情有可原。若是七皇子答应,那便是承受了这一颗芳心的爱慕,那么以后若是不喜欢容铃烟,想摆脱她,她是荣王府的小姐,怕是会伤了和气。若是不答应,也算是间接打了容景的脸面,毕竟容景如今是荣王府世子,掌管荣王府一家,姐妹们的礼数周全与否,也全在他管教之内的责任。容铃烟这等行为本就不合礼数,若再被人拒绝,那么就是荣王府没脸了,荣王府没脸,那岂不是容景没脸? 容铃烟话落,紧张地盯着脚尖,等着七皇子回话,手中的帕子更是拧成一团。 夜天逸马车中半响没传出声音。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容景倚着车壁坐着,眉眼清淡,一派闲适。她微微蹙眉,想着容铃烟若不是太痴情,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这一件小事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的行为是没有错,但是将人置于两难之境就错了,这种事情不是放在背景之处才能说的吗? 沉默许久,夜天逸忽然出声,“不知道浅月小姐意下如何?” 云浅月一惊,不敢置信看向七皇子的马车。是在问她? 容铃烟等了半响似乎也没想到七皇子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她也转头看向容景的马车。本来红透的小脸又有些白。 “天逸刚刚听闻荣王府大管家给浅月小姐见了礼的,那么想必浅月小姐如今也在景世子车中。天逸冒昧一问,若是浅月小姐换成天逸,浅月小姐当该如何决定?”夜天逸又缓缓询问。 云浅月这回听清楚了,果然夜天逸是对她说话,她刚刚还觉得容铃烟给了夜天逸一个两难之境,没想到转眼间夜天逸就将这个两难之境抛给了她。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将自己牵扯上了。她回头看向容景。 容景依然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见她看来,淡淡瞟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嗯?浅月小姐难道在景世子车中睡着了?”夜天逸笑问。 云浅月蹙眉,嘴角扯了扯,想扯出一丝笑意却是怎么也扯不出来,想开口,却有不知道说什么,她一时间被难住了。 “五小姐,不如你亲自去问问浅月小姐,她给你的答复便是我给你的答复。”夜天逸对容铃烟道。语气和缓了些,这样的语气任谁听来都能感觉出他似乎是笑。因了这样的语气,霎时春暖花开。 云浅月闻言彻底懵了!她有些怀疑给她杨叶传书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七皇子,若是七皇子的话,用那样周转的法子杨叶传书,就是怕人知道她和他的亲密关系。可是如今这样的话语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和他关系很好。好到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让她做主! 容铃烟看着容景的马车,小脸立即白了。 一时间荣王府大门口静寂无声,连荣王府的大管家容福活了几十年自认为见惯了风风雨雨,可是都未曾见过这等惊异的情况。府里的小姐在大门口不顾礼数拦截七皇子表白,七皇子居然让浅月小姐决断…… “五小姐!想必浅月小姐的确是睡着了,不如你去喊她一声。”夜天逸又笑道。 容铃烟看着容景的马车,身子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惊吓的,还是对容景怵。小脸再次忽红忽白,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拧得看不出模样。 “五妹妹,既然七皇子让你来喊醒她,那么你就来喊醒她!”容景忽然开口。 云浅月猛地瞪向容景,他什么意思? 容景对云浅月扬唇淡淡一笑,眉梢挑了挑,那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云浅月脸色有些沉。 容铃烟忽然抬步走过来,来到容景车前,对着马车微微一礼,语气再不见刚刚对七皇子说话时候的羞涩和小心翼翼,也不再断断续续,柔婉地开口,声音虽小,但很清晰,“铃烟给浅月小姐请安,铃烟想邀七皇子乞巧节一起七巧,七皇子让铃烟来问浅月小姐的意思,不知浅月小姐何意?” 云浅月顿时恼怒,突然猛地挑开帘幕看向容铃烟,想着她也真敢来问她! 这个女子是真天真还是真爱夜天逸,或者是真听容景的话?天真到认为一个乞巧就能拴住爱慕的男人?爱夜天逸爱得就没了自我?他如何说她就如何做?或者是她听容景的话,容景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容铃烟似乎没料到帘幕忽然被掀开,她只感觉一股寒气忽然扑面而来,她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抬眼,正对上云浅月一张薄怒的脸,她心底一颤。 “荣王府的五小姐吗?”云浅月冷冷看着容铃烟。 若是说早先还对这个女子的大胆痴情而莞尔一笑,那么此时她便觉得这样愚蠢看不清形势没有半分主心骨的女人就算落了个什么下场的话半丝也不值得她同情。女人不怕没人爱,就怕不自爱!在她看来如今这个女人就是不自爱,或者是真愚蠢,而且还不知进退!不但不知进退,还硬赶鸭子上架为难别人!而且为难的这个人如今还是她! “是……我是容铃烟,浅月小姐你……”容铃烟被云浅月冷冷的视线看着,本来鼓起的勇气再次崩溃,她心下有些胆寒,语气再次胆怯起来。却是不同于刚刚面对七皇子的羞涩胆怯,而是真真实实有些怕意胆颤。 “是七皇子让你来问我,你就来问我?还是景世子让你来问我,你才来问我?”云浅月清冷出声。别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任何人都想来拿捏一把。她脸上写着“我很好欺负,大家都来欺负我!”的句子吗? “我……”容铃烟又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白。 “嗯?”云浅月眯起眼睛,她到要看看是哪个人给了她的胆子!是夜天逸还是容景。 容铃烟唇瓣紧紧咬着,一双眸子要溢出水,眼睛有些红,垂着头要哭出来一般。 “只要你说出是谁让你做出的决定,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也许你就心想事成了!”云浅月看着容铃烟,面色依然清冷。她不是让她为难吗?那如今也让她自己尝尝被为难的滋味。 容铃烟摇摇头,眼泪在眼圈打转。 “不敢说?”云浅月挑眉。 容铃烟只是摇头不说话,眼泪突破眼圈,终于滚下来,却还想拼命忍着,看起来好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女孩,说不出的可怜。 云浅月看着她,忽然一笑,冷冷的语气变得轻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容铃烟默默垂泪,不出声。 “用不用我好心地告诉你一声你在做什么?”云浅月笑看着她。 容铃烟依然不出声。 “你在强人所难,不知进退,不知深浅,愚昧无知。”云浅月冷眼看着她娇娇弱弱,楚楚可怜,却没有半分怜悯和手下留情,脸上虽然笑着,但没有半分笑意,“你喜欢七皇子对不对?你认为你的身份和你如今的行为配得上七皇子吗?” 容铃烟忽然哭出声,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哭着向府内跑了去。 云浅月不再看容铃烟,目光冷然地看向夜天逸的马车,就那样冷冷看着。片刻,她忽然出手,一股冷冽的风骤然袭向夜天逸的马车。只听“咔咔咔咔”数声木质断裂的声响,夜天逸的马车顷刻间散架。她收回视线,再不看一眼,“啪”地落下帘幕。冷冷地对夜天逸警告道:“这一次毁的是你的车,若再有下一次,仔细你的脑袋!” 碎木落地,响声不绝,拉车的马匹受不住强大的寒意嘶鸣一声。 夜天逸在马车散架的最后一刻破车而出,轻飘飘落地。看也不看一眼散架的马车,看向容景马车紧闭的帘幕,面色不但不见丝毫恼怒,却是暖如春风的一笑,应道:“好!只此一次,你说的话我从来都铭记于心。” 云浅月心思一动,心里咯噔一下。 容景清淡的面色骤然间又淡了几分,却并没有言语。 荣王府大门口的大管家容福和侍卫人人心中惊异,不敢抬头去看风暴汇聚处,敏感地觉得今日这事情大不对,七皇子显然和浅月小姐关系匪浅。 弦歌坐在车前大气也不敢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车内浅月小姐和世子气息波动,想着追随世子身边十几年,从来未曾见过今日这般令他额头冒汗的阵仗。 荣王府大门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半响,夜天逸没听到云浅月说话,看着容景的马车再次缓缓道:“我的马车被毁了,本来很想搭景世子的马车去德亲王府,但想到景世子规矩不让人近身三尺之内,那今日天逸便不去德亲王府了,明日再去拜见德亲老王爷。景世子请吧!” “也好!”容景点头,对容福吩咐,“福叔,将前一段时间多打造的那一辆马车送给七皇子吧!作为赔偿刚刚七皇子碎裂的马车。” “是!”容福立即应声。 “景世子客气了!天逸可不敢让景世子赔偿马车,再说也不该景世子赔偿。”夜天逸疏离一笑,牵过拉车的马,轻轻抖了一下马缰绳上的碎屑,翻身上马,声音低浅含笑,“这辆马车算是给浅月小姐赔罪了!” 话落,他双腿一夹马腹,再不说话,骏马四蹄扬起离开了荣王府门口。 云浅月忽然挑开帘子,只看到夜天逸一个俊逸的身影打马离开,她眉头皱紧。她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以前和夜天逸到底有怎样的纠葛?这个人看起来不同于容枫,若是容枫面对今日境况绝对不让她为难,可是夜天逸却做得理所当然且让她出乎意料。他没大张旗鼓进京,出入行止乘坐的也是普通马车,明明很是低调,可是今日之事他做得是半丝也不低调。她想着夜天逸是这样一个低调而又张扬的人!今日因为五小姐他和容景算是过了一招吧?容景半分好处也没讨到。难怪他一回来就让容景这两日神经兮兮,她感觉这个人当真不寻常,头隐隐疼了起来。 “舍不得?”容景见云浅月挑着帘子看着夜天逸骑马离开的方向不动,淡淡挑眉。 云浅月当没听到。 “舍不得也可以追去,你轻功如今可比他身下那匹马快!”容景看着云浅月,清淡的眸子染上黑色。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到。 “我竟不知道了,原来你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连爱慕这种事情也可以帮他挡了去!我荣王府的嫡系五小姐就配不上七皇子吗?我怎么不知道!”容景眉梢挑高,语气似是轻嘲,“你是在告诉我只有云王府的嫡出小姐才能配得上他吗?” 云浅月忽然回过头,脸色阴沉地看着容景。 容景也看着云浅月,对上她阴沉的脸,他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云浅月忽然怒了!这是不同于以往被她激怒的那种表面怒意,若是他和容景斗嘴,被他欺负,十次有九次她是佯怒而已,可是这次她却是清清楚楚感受到心底的怒火在翻滚。她越是怒,越是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容景。 容景住了口,也看着云浅月,眸光渐渐聚拢黑色的云雾,雾霭沉沉。 云浅月看了容景半响,一句话也不说,忽然足尖轻点,飞身出了马车。 容景面色一变,猛地出手,却是只够到了云浅月一片衣角,只听“咔”的一声,衣角被他扯下一截,而马车上已经没了云浅月的身影。他看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整个人顿时怔在车中。 “世子,属下去追浅月小姐?”弦歌大惊失色。 容景抿唇,并未吐口。 “世子?”弦歌焦急,浅月小姐如今不比以往,他的武功本来就低于她,再晚去就更追不上了,而世子没有武功,想追也无从去追。 “你去也追不上她!追上了又有何用?”容景忽然一笑,温润的声音似沉似冷又似嘲似讽,“这两日她一直心神不宁,失去记忆了之后,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也还是那个人罢了!我即便有武功,追去又有何意?追得上她的人,追不上她的心。” 弦歌垂下头,他今日在暗处自然清清楚楚看到浅月小姐似乎要去见七皇子的,后来被青裳拦住了。浅月小姐的确是心神不定,连他都看出来了,何况世子! 容景伸手落下帘幕,攥着那片紫色的衣角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他自认十年寒毒折磨让他身心已经无坚不摧,已经学会了隐忍、克制、耐心,让自己凡事不骄不躁不恼不怒,可是这些一旦遇到她,全部化为灰烬。看到她虽然从夜天逸回来表面一副安定的模样,却偶尔露出心神不定的情绪,看到她虽然因为被夜天逸牵扯其中恼怒,但还是帮他挡回了五妹妹,他还是忍不住会怒。连失忆之后还能触动她心弦的人,他还如何将那个人从她心中剔除? “世子,若不去追浅月小姐的话,浅月小姐去见七皇子,那么您……”弦歌沉默半响,还是开口。若是就这样让浅月小姐气怒离开,转而和七皇子和好,那岂不是苦废了世子一番心意? 容景闭着眼睛不说话。 弦歌说了一半的话顿住,不敢再开口,今日这事情他亲眼所见,虽然为世子抱不平,觉得浅月小姐即便失忆也是偏心七皇子,但也觉得今日这事不怪浅月小姐火,怪只怪五小姐,若不是五小姐拦住七皇子胡言乱语,七皇子转接到浅月小姐身上的话,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世子,是否惩治五小姐不守礼数?老奴这就去实施家法!”容福试探地询问。 弦歌想着就应该实施家法,这府中的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先是二小姐容铃兰在太子府和孝亲王府冷小郡主为了太子大打出手,如今又是五小姐公然在荣王府门口居然当着世子的面对七皇子表白弄得世子没脸。不惩治做什么?以后岂不是更多事情? “福叔,你亲自告诉四婶婶一声,今日之事不准为难五妹妹。”容景道。 弦歌一愣。 “是!老奴这就去给四夫人传话!”容福也是一怔,但很快就垂应声,连忙进府,向四夫人的院子走去。 “今日不去德亲王府了!将车卸了吧!”容景挑开帘幕下了车,对弦歌淡淡吩咐一句,缓步向府内走去。 弦歌立即应声,将车赶进府中。 荣王府大门口的侍卫将门口的七皇子马车碎裂的木屑打扫干净,紧紧关闭上大门,尽管容景已经进府,但无人就刚刚生之事言论半句。 回到紫竹苑,容景进了房间,看到放在软榻上绣了半个交颈鸳鸯的鸳鸯图案苦涩一笑。想着这个香囊他七夕佩戴不上了,或许他也只是期待而已,未曾真的想过能佩戴上。伸手揉揉额头,靠着软榻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是他要求的太高了吗?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怒,又能怎么办呢? 对于夜天逸,他从来就没有他幸运! 对于她,他从来没有信心! 房中静静,容景似定住了的雕像一般,靠着软榻久久不动一下。 午时的阳光透过帘幕射进屋中,光影打在他的月牙白锦袍上,似乎都不能将他月牙白的锦袍上蒙住的那一层清霜驱散。明明是阳光正烈,日色正好,明明是温暖如玉的人,此时看起来却是如置身暗夜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将我气走,你很得意是不是?” 容景身子忽然颤了一下,闭着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闹着玩吗?”云浅月靠着门框,冷冷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容景,“我云浅月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就那么不值钱?不值得你相信?非要让我将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是不是你才满足?你才安心?你才不再神经?” 容景闭着眼睛猛地睁开。 ------题外话------ 月票今日清零,还有留着票的美人们你们懂的o(n_n)o~ 明日有票的亲们就甩过来,公子谋真正开始了↑┏(゜゜)=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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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瞪着容景,这才发现他脸色在阳光照样下显出较之往日的清透白皙不正常的苍白之色。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松开做什么?你屡次对我冷嘲热讽,对我发脾气不都是想我离开吗?我如今离开不是正随你意?” 容景抿唇不语,只是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容景,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太阳正烈,日色正浓。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都感觉有些烙烫,可是抓着她胳膊的这只手却是清凉,隔着衣物依然感觉清凉入骨,或许她能体会到容景对她的感情何其之深。他的手有多凉,他的心便有多深。 她不由第一次对自己的喜欢产生质疑,容景要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甚至超出喜欢很多很多,更甚至比超出喜欢很多很多还要多,这些他清清楚楚地传递给她,她也清清楚楚接收到了。可是她能给得起吗? 能给的起吗? 即便没有夜天逸的纠葛,她能给得起吗? 这几日和他日日在一起,她却觉得像是在梦中,美好得如镜花水月,随时都会打破。如今果不其然,终于打破了! “你在想什么?”容景忽然出手板正云浅月的身子,一双凤眸凝聚着浓浓雾色。 云浅月看着容景,眼前的人何等的年轻,容颜如玉,眉眼如画。她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直到如今,她只要看着他,她脑中再没有别的词,只有这一句话。即便是他恼,他怒,他醋,他冷静,他克制,他毒嘴毒舌,他心思深沉,可他还是容景,依然是容景,是天下人人敬仰,云端高阳的荣王府景世子。 而她呢? 她不过是一缕异世魂魄! 还是一缕失去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记忆的魂魄! 她和他之间,相差的不止天上地下的名声,还有她被尘封了的记忆,以及荣王府和云王府不得联姻的不成文规定,还有老皇帝那只大手,最重要的是相差了两个时空的思想。她根深蒂固的思想是理解、包容、信任;而容景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什么呢?是她全部的完完整整的,包括灵魂都要属于他。 容景对她的感情她不怀疑,可是她没有信心能给得起他要的。爱,从来对于她这样冷清的人来说就飘渺如烟云,她目前能给得起的就是比喜欢深一些。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容景,她忽然觉得就连比喜欢更深一些她似乎也给不起了…… 给不起了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容景的声音忽然很轻,如云似烟。 云浅月抿了抿唇,眸光忽然破碎出一抹坚定。既然给不起,不如不给。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委曲求全的人,她从来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上一世她怕破坏了她心底一直坚守的信念,誓死不踏过那道防线,让那个人活在了她心里,这一生又如何不能? 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背过身子不看她,声音隐忍而克制,“你现在就给我离开!”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忍不住不恼不怒,就像即便你失去记忆也抹杀不去你曾经和别人发生的牵扯纠葛一样。即便你在我身边,我就是不能放心,安心,踏实,忍不住不让自己醋。就因为我醋了,你便要收回对我的喜欢?”容景忽然冷笑一声,“云浅月,你何其残忍?” 云浅月身子一颤。 “抛开荣王府景世子这层外皮,抛开这身光华的外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无论是以前,还是如今,我在你面前从来未曾伪装,我就是我,你当该知道我一直在你面前都是真实的。你早就清楚的很不是吗?难道你要我在你面前还克制、隐忍、不恼不怒不醋?我变得在乎、霸道、小气就让你觉得怕了?就让你想对我说收回喜欢?”容景再次冷笑。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从来就未曾将我放在心上吧?你从来就未曾认真过是不是?即便你说你喜欢我,比喜欢深,那也是将我隔在你的心门之外的喜欢,你也一样在我面前伪装,将心思藏得深似海,即便这几日同床同枕,即便你在我怀里心动情动,也依然让我摸得到你的人摸不到你的心。”容景依然冷笑,“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嫁入荣王府,嫁给我是不是?你从来未曾想过我们能天长地久是不是?你说不是在和我闹着玩,可是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闹着玩?你说我不曾信任你,可你又何时信任过我?” 云浅月不出声,唇瓣抿成一线。 “我愿意为娶你而弑君,我敢说也敢做。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管你是谁,哪怕倾尽所有,也愿意迎娶你过府。我不怕等你爱上我,多长时间都可以等,但是你连让我等的权利都封锁在你给自己设定的界限上,用巨锁死死封死住自己不踏出界限之外,也不让我踏入界限之内,你还让我如何等?”容景继续冷笑,“你如今又找到什么可以不喜欢我的理由了吧?你既然如此理智,将喜欢与不喜欢划分得如此清楚。那么我希望你见到七皇子的时候也可以划分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身子一震。 “你一句话也别和我说,现在、立即、马上离开!”容景再不看云浅月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随着他脚步迈入,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月牙白的锦袍划出一道清寒的弧度,他温润的声音冷而沉,“弦歌,备车。青裳,进来收拾东西送浅月小姐回府!” 弦歌和青裳一直躲在暗处,本来因为云浅月去而复返欣喜,却没想到两人谈崩,对看一眼,二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没听见吗?”容景又道。 “世子,车刚刚卸了,明日再送浅月小姐回去吧!”弦歌意图留下云浅月。 “就今日!”容景语气不容拒绝。 弦歌立即住了嘴,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站着一动不动,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脸色也较往日显现着不正常的苍白之色,一身紫衣绫罗如染了清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雾气浓浓。即便正午阳光正烈,她身上此时也看不出半丝暖意,他转头看向青裳,希望青裳能有办法。 青裳想着今日怕是不好,但也想试图留下云浅月,浅月小姐能去而复返,自然是心里有世子的,世子对浅月小姐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太过在意,也不会这几日失去镇定从容,变得都不像世子以往的行事风格了。他们作为跟随世子身边长大的人最清楚不过。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见弦歌向她看来,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如今快午时了,该用午膳了,浅月小姐如今还没有……” “你们何时如此多话了?是不是也想跟她一起去云王府?”容景打断青裳。 青裳立即噤了声。 容景再不说话。 院中静静,再无人开口。 云浅月依然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大约沉寂了一盏茶时间,紫竹林外忽然传来容福的声音,“世子,六公主来府中了!说想见世子,不知世子可否见六公主?” 弦歌、青裳低着的头猛地抬起,齐齐看向屋内。 云浅月忽然抬步向外走去。 容景站在窗前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并未说话。 弦歌等了半响,见云浅月出了紫竹苑进入紫竹林也没等到容景反口,他足尖轻点,追了出去。自然要赶在浅月小姐到大门口之前将车备好,不能让她这般走回云王府。 青裳也连忙走进屋内收拾东西。 “世子,您可否见六公主?”容福等了半响没等到里面的声音,再次试探着询问。 容景仿若未闻,只是站在窗前的玉颜似乎更冷了一分,连阳光都晒不化。 容福似乎感受到了紫竹苑传出的冷气,再未传来声音。 很快青裳就将云浅月的衣物都收拾完,打成包裹,最后看着放在软榻上云浅月绣了半截的香囊犹豫了一下,看向容景,轻声询问,“世子,那个香囊……要不要给浅月小姐也一并送回去?” 容景回头看向那个香囊,月牙白的丝锦缎面,上面绣了半个鸳鸯的图案,针线细密,线条流畅,虽然第一次绣,却是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位巧手绣娘。虽然是半个鸳鸯,却是栩栩如生。他静静凝视半响,缓缓转过身去,语气听不出情绪,“给她送回去!” “是!”青裳走过来将香囊拿起,刚要将它和将绣线、图样一起收起,却看到了另一面的图案,不由惊呼一声,“世子,浅月小姐这是什么手法,居然背面也有图案。” 容景回身,再次看向香囊。只见果然香囊的背面也有图案,和刚刚那半个鸳鸯一样也只绣了一半,同样针线细密,线条流畅,与正面绣法无异,却是图案不同,他看着那图案,眸光忽然破碎出一丝情绪。 “这好像绣是桃花……奴婢还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用这种双面绣法呢!就算茵娘子的手艺怕也是不能,浅月小姐才仅仅学习了一日绣功,却是能绣出这样两面的图案来,实在是令人……”青裳赞叹地看着手中的香囊,想着可惜只绣了一半,若是都绣完的话,这香囊别说用的是雪蚕丝的丝锦,就是单单这双面的绣法来说,也是无价之宝。 容景沉默不语。 “世子,浅月小姐对您其实是用心的,您……”青裳抬起头,看着容景,见容景没有打断她,她再次鼓起勇气劝说,“您不能因为她今日帮衬了七皇子就对她恼火,如今浅月小姐失去记忆,若是七皇子对浅月小姐好,您这样岂不是……将浅月小姐推向七皇子?” 容景忽然背转过身,继续看向窗外,这次却并未对青裳发火。 青裳觉得有希望,胆子立即大了一些,但声音还是小心翼翼,“你为救秦小姐受伤,浅月小姐虽然醋,但她理解您当时迫不得己,所以不曾对您生恼。后来您泡在水中不出来,浅月小姐因为心里在乎你才不顾男女之礼将您从水中拉出,后来又因为您一句话,浅月小姐等了半夜七皇子下山才避开他上了云雾山,这两日又和您厮守在紫竹苑不理外事,为您学习针织女红,如今又如此用心绣出双面的绣法,等等这些,奴婢不是向着浅月小姐,而是奴婢看得出,浅月小姐对您也是在乎在意的,今日就算浅月小姐帮衬七皇子打发了五小姐,那也是五小姐在七皇子明显移祸给她的时候五小姐不知进退,她才生了恼意。” “世子您当该清楚明白浅月小姐对您的心意的,连奴婢都看得出,日日相处,奴婢就不相信世子您看不出。今日浅月小姐去而复返,她是恼您而已,您若是说句软话,或者和往日一样软化浅月小姐,她定然不会再恼的。如今您却这般让浅月小姐离开,奴婢实在不明白。” “世子,浅月小姐现在还没离开王府,您……您去将浅月小姐追回来吧!您要将浅月小姐送走,半天浅月小姐都没离开,当听到福叔说六公主来了她才离开。若真是将她因此推给七皇子的话,您再后悔可就晚了。”青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见容景依然不动,急得恨不能上前拽他,可是借给她是个胆子也不敢真拽。 容景继续沉默地看着窗外,背对着身子,青裳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又等了半响,青裳祈求地道:“世子,您以前是因为身体寒毒才一直不出手,如今您身体大好,不能因为浅月小姐对七皇子特殊,您就放弃啊!” “你觉得我是在放弃?”容景忽然出声,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青裳沉默地点点头,她的确觉得世子是在放弃。如今世子其实是最有利的,世子如此聪明,如何能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他最有利?只要将浅月小姐拴住,如今浅月小姐失去记忆,就算七皇子对于浅月小姐来说再特殊管什么?也依然不起作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景忽然叹息一声。 “奴婢不明白!”青裳看着容景,她虽然心思细腻,但今日是真不明白了。世子从十年大病出府后一直就将浅月小姐看得极紧,无论是太子殿下、四皇子、还是和浅月小姐交好的染小王爷,以及和浅月小姐有牵扯的枫公子,还有如今对于浅月小姐来说特殊存在的七皇子,任何人都不能窥视尺寸之距,可是如今明明浅月小姐已经对他有了感情,却在此时闹僵,七皇子定然有了机会,这是何等不利! “滴水穿石也非一日之功。我还是太急了!”容景不回头,目光空濛悠远,“隐大师曾送我一句话,收即是放,放即是收,我却未能勘破。还是入魔了!幸好还不算太晚!” 青裳默默重复“收即是放,放即是收。”,却依然不懂。 “你去吧!将她衣物和那个香囊都一并送回去!什么也不用说。”容景摆摆手,叹息的声音一改,恢复以往的温润冷静,“顺便去七皇子府一趟,传一句话给七皇子,就说:‘我说了,七皇子今日送进府的两坛圣灵泉很好喝,这么好的酒他以后还是别往外送了,指不定那酿酒的人从今以后就不再酿圣灵泉了,他以后自己想喝也喝不到。’” “是,奴婢这就去!”青裳一愣,似乎懂了一些,转身向外走去。 容景不再说话,看着青裳身影离开,伸手揉揉额头,看向紫竹林,“福叔可还在?” “回世子,老奴在,老奴等着您回话,六公主如今还在府门口等着呢!”容福立即回话。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福叔,你在荣王府做了多少年大总管了?”容景问。 容福一惊,连忙回道:“三十三年!” “的确很久了!”容景又道。 容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连忙道:“老奴今日本不该来打扰世子,可是六公主来府中许多次了,这一次态度坚决,老奴拦截不住,所以……” “是拦截不住,还是不想拦住!”容景打断容福的话。 容福立即住了口。 “是爷爷指使你的吧?”容景又问。 “不……不是老王爷,是老奴……”容福连忙摇头。 “不是?福叔,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容景忽然冷笑一声,“如今爷爷不颐养天年,操神荣王府的俗事不说,还操神我的私事,看起来他还老当益壮。那明日这荣王府我不再管了,还交给爷爷当家吧!” 容福立即噤了声。 “为何五妹妹知道七皇子前来府中拜访?七皇子在府中待了半个时辰她都不曾出现,七皇子在门口等了两柱香时间她都不曾出现,偏偏我和浅月小姐出府之时她好巧不巧地追去了府门?为何她一向胆小怯弱今日敢向七皇子邀请乞巧节一起七巧?你还真当她是任何礼数都不懂愚昧无知的小姐?荣王府的女人哪里有真正无知的?”容景声音平静,清清淡淡一如往昔,“我的规矩你当该清楚,为何今日却偏偏来禀告六公主来了府中?” 容福身子一颤,老脸惨白如纸,立即跪地请罪,“世子恕罪,老奴的确是听从老王爷指使,但是老王爷也是为了世子您好,浅月小姐实在是……若是再在您这里住下去,于您不利啊!” “什么事情与我有利过?你与我说说!”容景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上一直对荣王府和您颇为忌惮,而浅月小姐偏偏又是那么一个身份,即便如今废除祖训,她也是荣王府唯一嫡女,皇上岂能放过她?如今皇上保不准已经怀疑了,您做的这些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您喜欢浅月小姐,皇上焉能看不出来?您……您即便再喜欢浅月小姐,可是我们荣王府当真能抗得过皇室?抗得过皇上?始祖爷当年打天下靠的不是兵马,不是筹谋,而是皇室隐卫……这您也知道,皇室隐卫遍布天下……”容福声音发颤,“就算您天赋异禀,荣王府富可敌国,可是又能如何?世子一人之力,焉能倾天圣百年基业?若是皇上出手,到时候不止荣王府被毁,云王府也是一样下场啊……” “所以爷爷就准备要我迎娶六公主?”容景挑眉。 “老王爷没有让您迎娶六公主,老王爷只是让您和浅月小姐远一些……浅月小姐虽然有灵性,可是奈何是云王府嫡女,荣王府和云王府一直有不成文的规矩,不可联姻,您若是打破这规矩,可想而知,后果怕是不堪承受啊……”容福又颤着声道:“就算您这些年有筹谋,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子三思啊!” “这些都是爷爷让你告诉我的?”容景眉梢挑高。 “不是,老王爷知道五小姐喜欢七皇子,只让老奴在世子带着浅月小姐出府时去找了五小姐拦住七皇子,这也是征得五小姐自愿的。还有刚刚六公主来府里,老奴正在老王爷的院子,门口的侍卫禀告老奴时被老王爷听到,老王爷让老奴来的。只这两件事,其余的老王爷什么也没说,刚刚那一番话是老奴斗胆一说。”容福摇摇头。 “嗯!”容景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福跪在地上,静静等着容景吩咐。 过了片刻,容景忽然询问,“福叔,你觉得浅月小姐和我相比,谁更喜欢谁?” 容福一愣,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浅月小姐更喜欢您!” “好一个她更喜欢我!”容景忽然笑了,笑声轻轻浅浅,低低沉沉,似嘲似讽,似冷似烈,将荣福一下子笑愣了。他从来不曾听世子这般笑过,似乎胸腹中有万千情绪,这哪里还是那个冷静自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从来都一派从容淡定的世子?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告诉你,是我更喜欢她!十年不止。”容景收了笑,沉静地道。 荣福顿时惊骇莫名,一张老脸上全然写着不敢置信。 “福叔,明日荣王府大管家的位置你不必做了!你是爷爷身边的老人,从今日起,专心侍候爷爷吧!另外你告诉爷爷,从今以后他若是再插手我的事情,那么这荣王府我便不管了!你让他自己掂量,他还能活几年?管几年?等他百年之后,荣王府我若不管,便是没落荒凉,一抔黄土而已。”容景冷冷一笑,“他难道想抱着一抔黄土入睡不成?那样的话他就有颜面去见荣王府的列祖列宗了?” “世子……”荣福身子一软。 “荣王府过了百年,到如今是荣是败。我说了算!”容景脸色面无表情,吩咐道:“一会儿你将府中掌家之权送去给五小姐!从今日起这荣王府内院由五小姐掌家。大总管之职交由容昔接管。” “世子,五小姐胆小怯弱,昔公子才十岁而已……”荣福彻底惊了。 “胆小怯弱还敢当着我的面在荣王府大门口拦截七皇子的马车?我看她胆子比谁都大。容昔十岁又如何?荣王府的子弟十岁已经不是孩子了!”容景话落,不见荣福应声,他眯起眼睛,“怎么?福叔,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容福连忙摇头,他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但到底如何做决定,还是要看世子。这府中人包括老王爷,无人有能力置寰世子,“老奴……老奴听从世子安排!一切世子做主。老奴早就想去侍候老王爷,奈何怕府中无人能帮衬世子,如今世子既然有此决定,老奴以后再不置寰府中之事。” “嗯,既然如此你去吧!”容景摆摆手。 “是!”容福站起身,颤着身子向容老王爷院子走去。 容景又在窗前站了片刻,缓缓回身走回软榻上坐下,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此时,荣王府门口,弦歌早已经先一步备好马车等在门口。 云浅月出了荣王府内院绕过前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荣王府门口的六公主。六公主一身绫罗锦缎的公主裙装,朱钗环佩,远远看来像是锦绣鲜华中包裹的花蕊,看起来温温婉婉,身上有着和秦玉凝相似的知书达礼气息,即便年纪小,皇家的尊贵出身和她母妃明妃受宠,让她也不敢令人小看一分。她看着六公主,面上神情淡淡,脚步不停。 六公主此时也看到了云浅月,她发现今日云浅月和往日不同,往日云浅月走路没型没样,一步三晃,踢踢踏踏,今日的她步履轻且沉稳,比这京中任何大家闺秀走路都要周正几分。且她纤腰笔直,紫衣华光,居然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冷然滟华。她第一次发现云浅月居然这么美,迎着日色,她从荣王府的内院脚步沉缓地走出,像极了了迎客的女主人,她发现即便她一身高贵的公主荣装,也不及她身上散出的尊贵清华气质。她温婉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嫉妒的情绪。 来到大门口,云浅月径自走到车前,弦歌连忙挑开帘子,她不像以往一样毫不淑女的跳上去,而是缓缓探身,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遮住她的身影,并未看六公主一眼。 弦歌看向府内,没见到青裳的身影,轻声道:“浅月小姐,青裳在给您收拾衣物!我们等她片刻吧!” “那些衣物让她随后送过去就行!赶车吧!”云浅月吩咐。 弦歌点点头,不再耽搁,一挥马鞭,马车离开荣王府大门口。 “等等!”六公主忽然拦住车前。 弦歌被迫勒住马缰。 “云浅月,见到本公主不行礼,视而不见,你什么态度?”六公主看向车厢紧闭的帘幕。温婉的脸上罕见的疾言厉色。 “从小长到大,我见过你无数次,以前每次都行礼了吗?”云浅月声音淡漠。 六公主顿时失语。 “赶车!”云浅月对弦歌吩咐,她没心情应付容景的桃花。 弦歌看了六公主一眼,勒着马缰后退了一步打算绕过她离开。不想六公主突然伸手攥住马头的辔头,怒道:“云浅月,你不想嫁给太子皇兄,是不是因为看上了景世子?才不惜被父皇砍头也要废除祖训?” 弦歌面色一沉,冷声道:“六公主请松手,否则在下不客气!” “不客气你可以砍断我的手!”六公主攥着辔头不松手。 从始祖皇帝起始,夜氏皇室子女就不是只懂读书礼教不懂功夫。男子都学内力武艺傍身,女子虽然不学内力武功,但也会学习马背上的骑射功夫,所以,六公主虽然温婉,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弦歌回身看向车内,他自然不能真正拔剑砍了六公主的手!毕竟是公主,皇上的女儿。明妃受宠,她的三个公主也受皇上宠爱。如今清婉公主神智失常,七公主长年卧病,那么唯一的六公主如今便很受宠爱。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与你何干?”云浅月声音清冷。 “是的话,你认为你能配得上景世子?不是的话,那就是你还有自知之明!”六公主娇小温婉的脸上神色果决。她来了荣王府数次,一次都没见过景世子,连容铃兰都没办法帮到她,她听说云浅月住进了紫竹苑,这几日一直不曾出来,她已经等不及了,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她出来,她自然不会放过她,誓必要问个明白。 “六公主这是在告诉我只有你配得上景世子吗?”云浅月闻言冷冷一笑。 六公主一愣。 “既然六公主这么觉得就去找皇上请旨为你们赐婚啊!若是皇上答应了你,景世子愿意迎娶你的话,到时候我定会备厚礼相贺。”云浅月又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六公主,对弦歌怒道:“赶车!一个女人就能将你拦住,我看你家世子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不能近三尺之距的规矩该废了!” 弦歌面色一变,再不顾及,立即挥手,一阵掌风扫过,瞬间打开了挡在车前的六公主。随着他掌风扫过,被六公主抓住的辔头被他齐齐销断,他用马鞭转了个圈就代替了辔头。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马车再不停留,离开了荣王府门口。 六公主后退了两步站稳身形,便见马车已经走远,她又气又怒,却又发作不得。 这时青裳拿着包裹慢一步从府内追出来,见马车已经走远,她无奈一叹,刚要足尖轻点用轻功追出去,却被六公主一把抓住,她被迫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六公主。 “你可是侍候景世子的婢女青裳?”六公主看着青裳。她对容景的关注不亚于秦玉凝,自然从容铃兰那里早打听出了侍候容景身边的都什么人,从青裳穿戴认出她不足为奇。 “是!”青裳讶异六公主认识她,但想想这些日子六公主常来府中,也不足为奇。 “你这是要去哪里?”六公主看着青裳手里的包裹。 “给浅月小姐送衣物!”青裳道。 “云浅月不住荣王府了?她的身体被景世子调养好了?”六公主心中一喜,感情云浅月是要离开荣王府回府,早知道的话她自然不会出手拦她。 “嗯!”青裳点头。 “景世子是不是对云浅月……”六公主见大门口除了她和青裳外只有守门的侍卫再无别人,便试探地询问。 “奴婢不明白六公主想问什么?”青裳装作不知。 “景世子是不是喜欢云浅月?”六公主压低声音,微带紧张试探地问。 青裳有些好笑,这六公主居然这般直白的问她,她能怎么说?说世子何止是喜欢浅月小姐?或者说世子不喜欢浅月小姐?她摇摇头,“奴婢不知!” “你能不知道?”六公主秀眉竖起。 “我家世子对浅月小姐一直以礼相待,未曾有半丝逾矩行为。世子照顾浅月小姐一直受云老王爷当年赠药之情和皇上嘱咐要医治好浅月小姐虚弱的体魄。奴婢的确不知道世子心中作何想法,是否喜欢浅月小姐。”青裳摇头。 六公主怀疑地看着青裳,觉得她说的合情合理,便点点头,又问:“那浅月小姐对景世子呢?是不是……” “六公主,奴婢只是个奴婢而已。不明白主子们之间的事情。”青裳打断六公主。 六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但青裳是容景的婢女,她也不好发作。尤其是她今日想要见景世子,立即住了口,将手腕的一只翠玉的镯子退下来递给青裳,语气温婉,“我今日要见景世子一面,你带我进去如何?只要你带我进去,我……” 青裳立即退开一步,看也不看六公主递过来的翠玉镯子,摇摇头,语气坚决,“六公主,这个忙奴婢帮不上,我家世子的规矩是不经允许任何人也不准踏入紫竹苑半步。若您想见我家世子,自己想办法吧!” 六公主没想到她价值千金的镯子这个小丫头看也不看一眼,面色露出怒意。 “奴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青裳不再理会六公主,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她的确帮不上六公主,在她看来十个六公主也及不上一个浅月小姐。 六公主看着青裳就这样扔下她离开,刚刚受了云浅月一肚子气,如今居然连一个小婢女也是扔下她就走,她堂堂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委屈?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恨。 “公主,要不咱们回宫吧?这样也不是办法,如今清婉公主失了智,七公主又是常年卧病,皇上最喜欢咱们娘娘,如今您也就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了。与其日日来这里见不到景世子,做无用之功,不如看看是否能从皇上或者娘娘那里下手。毕竟您是公主,嫁入荣王府也不会辱没了景世子。没准皇上会同意呢!”六公主的贴身公主灵儿看着六公主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走过来,贴近她耳边低声建议。 六公主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得对!”话落,她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灵儿立即抬步跟上六公主。 荣王府大门口从早上到午时一直车马不断,此时终于清静下来。 ------题外话------ 有人要哭了没?这个不是虐,是感情磨合的必经之路,美人们,相信我的人品,我可是亲妈┏(゜w゜)=↗ 1号的月票承载着一个月的更新动力,你们懂滴O(n_n)O~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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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来了就直奔小姐的浅月阁了,看来是冲着小姐您来的,连老王爷的院子里都没去呢!老奴看娘娘脸色似乎不大好。您一会儿见了娘娘之后要谨慎说话。”云孟嘱咐完之后才发现云浅月脸色似乎也不太好,他一惊,“浅月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突然回府?” “没有!我这就去见姑姑!”云浅月摇摇头,抬步向府内走去。 云孟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说话。 云王府异常清静,丫鬟小厮来回走路都静悄悄,见到云浅月回来都齐齐恭敬见礼。 云浅月绕过前院,向浅月阁走去。还未走近,便见浅月阁门口早已经聚了一群人守在那里,除了彩莲赵妈妈等浅月阁的人外,还有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宫人。其中有皇后身边侍候的孙嬷嬷。人人站得笔直,即便是私访,皇后也有皇后的做派。 云浅月淡淡扫了那十多人一眼,收回视线脚步不停。 彩莲见到云浅月回来一喜,当先迎了上来,小声道:“小姐,皇后娘娘在您屋中等着呢!奴婢看皇后娘娘来者不善,您……您要小心。” “嗯!”云浅月点点头。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进了院子。 浅月阁依然如往日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云浅月看着浅月阁的一草一木,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移开视线,来到屋门口,透过帘幕便见皇后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即便是未穿皇后服饰,依然雍容华贵。她挑开门帘,抬步进了房间,淡淡喊了一声,“姑姑!” “别叫我姑姑!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皇后忽然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向云浅月。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云浅月面前的地上,一碎数瓣,茶水四溅。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地看着皇后,并未说话。 “跪下!”皇后对她怒喝一声。 “姑姑是来教训我的?还是来好好与我说话的?若是您来教训我的,我想你白来了,我天生纨绔不化,连爷爷父亲都教训不了,何况姑姑。若是您来与我好好说话的,那么就好好说,我洗耳恭听就是了!您摆出这副架势,恕侄女不恭!”云浅月站着不动,一句话说完,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皇后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你就是这般与我说话的?” “那姑姑要我如何说?或者您觉得我一句话也不说?”云浅月挑眉。 “你……”皇后气怒失语,一双凤眸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看着她,任她看来。她自然知道皇后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当然是因为容景和她之事。若没有前一阵子在皇宫御花园她偷听了她和明妃的谈话,此时她才没有心情应付她的怒火。 “你过来!”半响,皇后压制住胸中的怒火,缓缓坐下身。 云浅月抬步走进皇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身。 “我问你,你和景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看着云浅月,“我要听实话!”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是这么回事儿!”云浅月也不拐弯抹角。 皇后面色一变,刚压制上的怒火又袭上脸庞,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云浅月不答话,她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就因为太知道,所以才清醒地看着她自己沉入泥潭。以至于到如今这般两难境地。 “荣王府和云王府自百年至今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得联姻。你知道这条规矩的由来吗?”皇后看着云浅月,似乎怒其不争。 云浅月想着云王府和荣王府那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似乎与贞婧皇后有关。但具体如何她并不知道。她看着皇后摇摇头,“姑姑愿意说的话就让我知道知道也行!” 皇后凌厉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面喊,“孙嬷嬷,守住门,任何人不准踏入!” “是,皇后娘娘!”孙嬷嬷立即过来将房门紧紧关上,守在门口。 “当年贞婧皇后喜欢的是荣王府的荣王!”皇后压低声音怒道。 云浅月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意外了?” 云浅月眼中的惊异散去,笑了笑,“有些意外!” “荣王喜欢的也是贞婧皇后!”皇后缓缓开口,声音极低,“荣王荣华冠盖,贞婧皇后才貌双全,当年谁人都说那是一对璧人。珠联璧合。可是始祖爷一纸诏书,贞婧皇后入了宫。自此天下传扬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情比金坚,无人再言论一句荣王。当年之事几句话说来简单,但这背后你能想到会有多少血雨腥风?荣王府嫡出子女入宫为后的遗诏是怎样留下的?你以为真是始祖皇帝对贞婧皇后深情不悔?” 云浅月沉默,想着当年荣王和始祖皇帝怕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较量。最后荣王输了。 “贞婧皇后之下,菱华皇后同样喜欢的是荣王世子。始祖皇帝亲自赐婚,菱华皇后嫁给当时太子。且弥留之际,留下祖训,云王府历代子女入宫为后,太子必须迎娶云王府女子为后。其他王公大臣女儿为妃。”皇后语气嘲弄,“偏偏还美其名曰对贞婧皇后深情不悔。可是有几人知道荣华宫里红颜做枯骨,日日对长灯?荣王府里有人对月到天明?” 云浅月心中忽然有些凄凉之感。 “也就奇怪了!百年来,云王府的女儿都不想去皇宫做凤凰,偏偏就喜欢荣王府后院的紫竹林。”皇后忽然凄凄一笑,“一个个还至死不悔!” 云浅月抬眼,讶异地看着皇后,“姑姑喜欢的人也是……”荣王?容景的父王? 皇后此时气怒尽退,不摇头,也不点头,“我本以为你是个例外!这些年你一直追在太子身后,一副非太子不嫁的样子。未成想却还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是不归路吗?云浅月不置可否。百年来云王府的女儿都喜欢上荣王府的世子,这的确有些戏剧性。她看着皇后,想着那日她和明妃的对话,“姑姑,当年不是因为喜欢皇上而一头扎进皇宫的吗?” “喜欢?”皇后忽然冷笑一声,“我是不得不嫁!” 云浅月看着皇后的神色不像作假。那么她和明妃那日说的话就是三分真七分假了。不过想想也是,皇宫里的女人,哪里有真正交心的。她又问,“荣王也喜欢姑姑?” “他喜欢的不是我,我没有姑姑们的本事让他像历代荣王一样心心念念。但他喜欢的人也不是他的王妃。那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皇后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就此事多说。 云浅月想着容景父王母妃的传言,伉俪情深原来也不过是和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一样的蒙蔽世人而已。她暗叹一声。 “他们夜氏的男人一个个都心机深沉。即便不喜欢,不爱,骨子里也是冷血无情,不会让别人如意。尤其是荣王府的男人。”皇后收起冷笑又道:“所以,如今皇上虽然废除祖训,但你认为你就安然无恙了?那是不可能的!” “荣王府不是陪始祖爷打江山而封王?有什么大的砝码让皇氏的历代君王对荣王府如此忌惮?”云浅月挑眉。这一点他从容景的身上就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对他礼让三分,但也是忌惮三分。 “这就要从荣王府的封号由来说起了。”皇后看着云浅月,“你认为景世子容貌如何?才华如何?行止如何?气度如何?” 这还用说!云浅月沉默。 “历代荣王都貌比天人,才华冠盖,即便身穿布衣也是行止若王侯,气度雍容堪比一国之君。男子见之敬仰敬畏,女子见之芳心暗许。”皇后见云浅月不开口,缓缓道:“尤其是云王府的女儿,见者均对其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云浅月想起她初见容景,不由笑了笑,的确是一见倾心。 “荣,不止是尊荣的意思,还是荣华的意思。故始祖爷封号荣王。哪一个君主愿意日日看到这样的人存在?高于帝王,威望凌驾于帝王之上?”皇后看着云浅月,“如今景世子威望更是空前,超越历代荣王。‘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好一个天下倾。皇上对其礼让三分,那是因为景世子从未做出错事。历代荣王府的男儿都不做错事,历代帝王寻不到把柄而已。若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想荣王府倾塌,那么就是皇上!” 云浅月继续沉默。 “你可知道,始祖爷打天下靠的不是兵马筹谋,靠的是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景世子再如何才华冠盖,又如何以一府一人之力倾夜氏江山百万雄兵和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若不是如今国库空虚,需要仰仗景世子,皇上早已经动手了。另外,你废除祖训不但不轻松,实则上是将云王府和你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若不是皇上这几日一直忧心南疆公主病体之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住在荣王府逍遥?”皇后看着云浅月,用极其无奈叹息又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姑姑这一生算是毁了,不想你再步入历代云王府女儿的后尘。月儿,你能明白吗?” 云浅月看向皇后,站在她的立场讲,她是有些明白她的感触的。点点头,问道:“姑姑今日与我说这一番话,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您的意思是要我不喜欢容景?” “姑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喜欢了夜天倾十年,为了她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过。如今还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再收回对景世子的喜欢也未必太难。”皇后点点头道:“你不是喜欢容枫那日想嫁给容枫吗?容枫虽然姓容,但是早已经脱离了荣王府另立门户,她属于皇上亲封的文伯候府的人。也不算荣氏的人了。你若是喜欢她,姑姑也不反对。” “我喜欢夜天倾是假的!伪装的!”云浅月如实以告。 皇后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什么?你说你喜欢夜天倾是假的?” “姑姑没听错!”云浅月点头,补充道:“我喜欢容景才是真的!” 皇后面色一变。 “不过姑姑放心!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并不是……”云浅月深吸一口气,早先的莫名情绪再次涌上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莫名情绪,淡淡道:“也并不是非喜欢不可!” “什么意思?”皇后盯着云浅月。 “就是这种喜欢并不是收不回来。”云浅月道。 皇后闻言面色稍缓,仔细地看了云浅月脸色一眼,低声道:“能收回来最好。你知道皇上是绝对不允许你嫁入荣王府的。自始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之后,夜氏皇室的帝王和荣王府的荣王对于云王府女儿迎娶之事都是心照不宣。云王府嫡女因为祖训,避免出现争锋之乱,所以,无论庶出多少,但历代嫡系子女只准控制在一人。而这一人,只准嫁入天家。” 云浅月沉默。 “景世子即便与先祖父辈不同,云端高阳,但也是枉然。所以,如今即便废除祖训,你也不能妄想景世子,妄想嫁入荣王府。我们云王府的女儿嫁得起天家,嫁不起荣王府。”皇后继续道:“早先景世子待你不同,我便有所察觉。后来前几日你在午门外拼死废除祖训,后来又以养身体客居荣王府,我便猜出你们之间定然有事。果不其然。你想想我都能看出你们之间有纠葛,皇上焉能看不出来?景世子明明聪明的一个人,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偏偏如此公然和你在一起,不怕流言蜚语?他如何能不知道荣王府和云王府不能联姻?如何能不知道皇上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难道他想反了皇上不成?” 云浅月想起容景说他愿意为娶她而弑君,沉默不语。 “如今太子娶丞相府的秦小姐,此一举动已经失了皇上的心。但皇上短期之内也不会废除太子,诸皇子还在观察之中。如今最有能力和太子一较高下的便是四皇子和从北疆归来的七皇子。四皇子有母族支持,虽然说皇上痛恨外戚,但外戚既是弊也是利,而且陈老将军是皇上的人,四皇子在朝中的拥护声看起来虽次于太子许多,但是私下里阴奉阳违,就不得而知了。七皇子在北疆的声望极高。北疆占据我天圣四分之一疆土。而且北疆三十万兵马全部掌控在七皇子手中,虽然他这些年不在朝中,但是这一股力量不容小视。所以,这样算起来,七皇子虽然没有母族支持,但也能和四皇子一较高下的。” “我今日本来不想与你说这些,但就是想让你知道皇上如今年迈,已经到了即将新旧帝王交换之时,而又适逢你即将及笄。皇上越来越心思难测,势必要给他的下一任继承人一个清明的朝局,德亲王府属于皇权,世代忠诚,所以皇上不会动德亲王府,孝亲王府不孝子孙渐渐没落,加之孝亲王懂得讨好皇上,说是皇上的一条狗也不为过,当年的荣王和贞婧皇后就因为有孝亲王背后玩了一手小人的手段才致使贞婧皇后入了宫,所以皇上也不会动孝亲王府。” “荣王府和云王府一直都是皇上想除去的,相比荣王府富可敌国有制衡皇上的手段来说,云王府这些年一直活在风口浪尖上,会是皇上首当其冲开刀的第一人。而且这些年因为历代皇后都出身在云王府,云王府外戚太过庞大,所以,皇上说不准哪一日就会突然出手,将云王府连根拔起,而突破口就是你这个云王府嫡女。” “月儿,姑姑说了这许多,你能明白吗?”皇后话落,见云浅月依旧不语,她猜不到她心中所想,问道。 云浅月想着皇后能与她说这一番透彻的话,也算是煞费苦心。比那日在云王爷的书房她父王交给她三千隐卫时候说的要透彻许多。她点点头,“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你说你对太子的喜欢是伪装的,那么这些年有很多东西都是伪装的了?”皇后看着云浅月,就算听到这些秘闻和这些不该谈论的政局也没有一惊一乍的表情,安安静静,极为镇定,她想着她真是小看这个侄女了,能得父王喜爱,如何能是真废物?见云浅月点头,她叹道:“怪不得你能得了景世子的喜欢,让他对待你不同!但可惜……你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还是适可而止吧!长痛不如短痛。” 云浅月默然,痛的滋味她似乎还没尝过。 “无论是容枫,还是何人,只要不是景世子,都会有一丝机会。你告诉姑姑,姑姑便会全力帮你争取,让你嫁得如意,不让皇上将你当做棋子放在这新旧更替的棋盘上。你当该知道棋子的下场,不是血肉横飞,就是三尺白绫。没有一个好的。”皇后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并未说话。 “月儿!难道你真想嫁给景世子?”皇后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没得到云浅月几句话,如今拿不准她心中想法,不由急道。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云浅月摇头,以后有没有不一定。她看着皇后,她该听的已经听了,皇后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她淡淡道:“我目前没有想嫁给谁。姑姑不用操心了!即便是当棋子,也有棋子的价值。有些人想当棋子也是当不上的,更何况……我不一定是棋子!” 皇后一怔。 云浅月声音淡而轻,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喜欢可以控制,便大概不叫喜欢吧!或者是不够喜欢。若喜欢不能受人心掌控的时候,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我如今对容景的喜欢还可以掌控,也就是说我不够喜欢他。若真到对他的喜欢不受我掌控的时候,那么……”顿了顿,她对上皇后认真听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道:“颠覆了这天下又如何?” 皇后一惊,腾地站起身,骇然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沉静,说颠覆了这天下就像是说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你……你胡说什么?你如何能颠覆了这天下?你……”皇后没想到她煞费苦心一番话却是得了云浅月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姑姑,平心而论,您心里这些年想不想颠覆夜氏江山?”云浅月看着皇后。 皇后身子一颤。 “我说的是假如而已。姑姑放心,让那一天到来的话估计不容易。也许不会出现,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最爱的只是我自己。等我不爱我自己的时候,那么就算这世界颠覆了怕什么。”云浅月忽然一笑,从荣王府出来之后心中莫名堵在心口的心绪忽然从这一笑中消散了去。 她忽然想着,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她没有了记忆又如何?夜天逸和她相识且似乎关系亲密又如何?她没有那么深地喜欢容景又如何?她还是她,满布荆棘的道路就开辟荆棘,没有道路就走出一条路来,生活总要继续,人总要活着! “你……你疯了吗?”皇后声音忽然低不可闻,语调轻颤。 “我没疯,若是真疯了就好了!”云浅月笑笑,想起容景,喃喃道:“不过有一个人疯了,想要拉我入地狱,陪他一起疯……” “谁?”皇后看着云浅月。 “姑姑,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吗?爱一个人什么样?”云浅月偏头问皇后。 “真正爱一个人……”皇后皱眉,眼神飘渺,褪去了端庄高贵,威严克制,也就是一个寻常女子,沉默片刻,她轻声道:“就是……” “皇后娘娘!”云孟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皇后要开口的话语立即吞了回去,看向窗外。 云浅月也看向窗外,只见云孟带着一个小太监进了浅月阁,那小太监年纪极小,却是腰间配着皇宫大总管的腰牌。她想着估计是有本事的,否则也不会在陆公公死后这么年纪小就顶替了他的位置。 “何事?”皇后出声询问,再开口已经是声音威仪。 “皇上的玉辇出了德亲王府,命奴才来传话,说娘娘该回宫了!皇上和娘娘在宫门口汇聚,一起回宫。若是晚的话看天色怕是会下雨。”那小太监立即道。 “好!本宫着就回宫!”皇后点头应承。 那小太监不再说话。 皇后看向云浅月,云浅月站起身,对皇后一礼,低声道:“今日多谢姑姑一番苦心教诲。姑姑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罢!我们荣王府百年来嫡出女子都摆脱不了我这个命运,你若是能走出去最好。若走不出去,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居于深宫,能帮得到的事情寥寥无几。你好自为之吧!”皇后扔下一句话,不再多言,抬步出了房间。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跟着皇后身后送她出门。 出了房门,皇后对云浅月摆摆手,“你不必送了!我自己走就好!” 云浅月止步,皇后向外走去,孙嬷嬷等人立即抬步跟上,那小太监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连忙抬步跟上,一行人很快出了浅月阁。 “恭送皇后娘娘!”彩莲等人跪倒在地相送。 云浅月没跪地相送也没出声,站在门口看着皇后一行人身影离开。皇后身影走远,她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天空,见果然早先还烈日正浓,晴空万里,这么片刻却是阴云密布,稍后估计就会大雨倾盆。 “小姐!”彩莲等人送走皇后,站起身,向云浅月围来。 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看着浅月阁的人,几日不见,却仿若很久未见。果然紫竹苑清幽安静,让她一梦十年,险些沉醉得走不出来,如今走出来了,却是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她对几人笑笑,看向彩莲手里的包裹问道:“你拿着包裹做什么?” 她记得她早先回来的时候彩莲手中是没有包裹的。 “小姐,这是景世子身边的婢女青裳送回来的,说是您的衣物!”彩莲立即道。 “哦!”云浅月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彩莲连忙拿着包裹进了屋,赵妈妈和听雪、听雨对看一眼,也连忙跟了进来。 “小姐,皇后娘娘是不是为难您了?”彩莲看到地上的茶杯碎屑,想起刚刚在外面听到的皇后怒喝,她紧张地问。 “没有!”云浅月摇摇头,直接走到床前,踢了脚上的鞋子,将自己扔在床上躺下,看着彩莲赵妈妈等四人道:“这两日都发生什么事儿了,来,你们和我说说!我听听。” “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七皇子进京,很是热闹了一番。”彩莲放下包裹笑着道:“对了,七皇子给小姐带了礼物呢!这京中的小姐七皇子独独就给小姐您带了礼物,连宫中的公主据说都没有礼物呢!” “什么礼物?”云浅月没有多大兴趣。 “那日孟叔去请小姐,小姐没回来。七皇子说要将礼物亲自送给您,所以也就没留下来。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七皇子长得好俊美呢!比四皇子、太子殿下、染小王爷和咱们世子长得还要俊美呢!”彩莲笑道。 “嗯?”云浅月想起两次都没见到七皇子的脸,笑了一下,“那比容景呢?” “比景世子?”彩莲一愣,摇头,“七皇子和景世子是不同的两个人!没法比较。” 云浅月看向赵妈妈和听雪、听雨,“你们也见了七皇子了?” 三人齐齐点头,“见到了!” “小姐,七皇子那日直接来了咱们浅月阁,所以我们都见到了!”彩莲道。 “他居然还进了浅月阁?”云浅月看向赵妈妈,“赵妈妈,你是在府中待的时间最长吧!以前见过七皇子吗?” “没有!老奴以前未曾见过七皇子。”赵妈妈摇摇头,“七皇子以前从未来过咱们府中,这是第一次来。” 云浅月点点头。看来她和七皇子的事情只有见到七皇子后当面问清楚了。她有些疲惫地道:“我想睡一觉。你们都出去吧!我不醒来谁也不准吵我。” “小姐,您还没吃饭呢!”彩莲一愣。 “不吃了!我如今很困,想睡觉!你们将门关好,任何人也不准打扰我。”云浅月伸手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彩莲看向赵妈妈,赵妈妈点点头,几人转身出了房间。她们虽然和云浅月相处时间不长,但敏感地觉得今日的小姐有心事,而且很重。 房间静了下来,云浅月却是没有丝毫困意。 不出片刻,天色骤然暗了下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云浅月想着天有不测风云,就如老皇帝的脸,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不过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来点儿刺激的也不错。她倒要看看老皇帝如何下她这一枚棋子…… ------题外话------ 月初的票票最让人忧伤↗↗↗(⊙_⊙) 有碰撞才有火花,美人们挺住哦,风雨和彩虹是并列关系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raphaellion(10钻)、qigai123(10钻)、una粥粥(50花)、吕奶奶(2钻20花)、傲月儿(5钻)、林涵丶曾学瑞(2钻200打赏)、黑猫儿z(2钻5花)、jolin0880(388打赏)、971176827(5花)、秦汐cc(1钻)、bommi(1钻)、清夜画真真(10花)、arielh256(1钻)、jolin0880(1钻)、llotejsy(2钻)、csn2184(1钻)、13839081198(10花)、冰幽若茹(1钻4花)、我还有你520(1钻)、15962944660(8花)、胖胖胖企鹅(3花)、风韵三十(2花)、草魔凌燕(1花)、xinyu528528(1花)、莫香吟(1花),么么o(n_n)o~ ... 第三十章 一起乞巧 大雨下了半日一夜,第二日天色放晴,又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云浅月一直听着窗外雨打雷鸣的声音,脑中什么也不想,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直到大雨停了,她才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 彩莲赵妈妈等人早就得了她的吩咐,不敢喊醒她。浅月阁众人做活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音,期间浅月阁也无人来打扰,静寂无声。 第三日,七月初七,是天圣皇朝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一大早上起来,云王府就开始热热闹闹,不停有动静和笑声传来。 云浅月被吵醒,睁开眼睛,房中的景物熟悉且陌生,她愣了会儿神,才推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打开房门,彩莲、听雪、听雨还有浅月阁的几个小丫头人人都穿得衣着鲜艳,描眉扑粉,喜气洋洋,就连赵妈妈也换了新衣稍作打扮,她奇怪地看着她们,疑惑地问:“这是有什么喜事儿?让你们一个个这么高兴?” “小姐,您醒啦?”彩莲闻声连忙走过来,一脸欢喜地看着云浅月,“小姐又睡过头了,今日是乞巧节啊!这府中如今人人都在准备晚上乞巧呢!奴婢们也在准备呢!” “哦!”云浅月点点头,想着日子过得真快! “小姐,您睡了两日两夜,饿了吧?老奴这就去给您端早膳。”赵妈妈看着云浅月,见她点头,她连忙向厨房走去。 “小姐,奴婢也正在给您准备今日乞巧用的东西呢!你喜欢用什么乞巧?”彩莲问。 “都有什么?”云浅月将身子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有很多呢!烛台、香炉、瓜果、绣品、彩绸、绳结、香囊等等,都可以用来七巧的。”彩莲道。 云浅月听到香囊两个字心思一动,想起她绣了半截的香囊,心中忽然有一股钝钝的感觉。她不答话,转身回了房间。 彩莲一愣,连忙抬步跟进屋。 进了房间后,云浅月一眼就看到放在软榻上的包裹,她走过去将包裹打开,只见在衣物的最上边放着那个绣了半截的香囊,她静静看着,眸光忽幻忽灭。 “小姐?”彩莲疑惑地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打开的包裹上面的香囊上,顿时奇道:“这里居然还有绣了一半的香囊?”话落,她好奇地伸手拿起来,顿时惊异,“居然还是双面绣法的香囊!好新鲜!而且这手艺可真好,小姐,这是谁……” 彩莲话语说到一半感觉不对,抬头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抿着唇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如蒙了一层浓浓云雾,眉眼间有什么东西化不开。她顿时住了口,小心地喊,“小姐,您怎么了?” 云浅月从香囊上移开视线,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没什么!” 彩莲虽然知道云浅月定然有心事,但是小姐不说她如今也学得乖巧不再探究,看着香囊赞叹道:“这个香囊怎么才绣了一半?若是全部都绣出来就好了。这样的手艺别说咱们天圣京城,就是整个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依奴婢看就算那钱篓子茵娘子的手艺也是不及的。” 云浅月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有些飘远。 “这样的月牙白的丝锦似乎全天下只有景世子有呢!”彩莲来回翻看着香囊,“小姐,是不是景世子身边侍候的青裳姑娘给小姐收拾衣物时候拿错了?否则怎么这个半截的香囊在您包裹里?”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彩莲敏感地觉得这个香囊大约是和小姐有关,她轻轻将香囊放下,看着云浅月的背影,再次询问,“小姐,您想好用什么乞巧了吗?今日景世子是否跟您一起乞巧?” “我今日不乞巧。你们去准备自己乞巧吧!”云浅月回身走到清水盆去净面。 彩莲一愣,“小姐,今日可是天圣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天圣上下所有女子都是在这一日乞巧的。就连宫中的皇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等各宫的妃嫔娘娘们也是一样乞巧的。有的人祈求姻缘,有的人祈求庇佑圆满,有的人祈求平安万福,有的人祈求子孙富贵等等。您今年可就及笄了,如何能不乞巧呢?” “不想乞,况且我也没什么要祈求的。”云浅月道。 彩莲看着云浅月,张了张口,半响才小声问:“您是不是和景世子闹矛盾了?” 矛盾?云浅月将娟帕盖在脸上,想着要是真闹矛盾就好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矛盾就能解决的。本来消散的郁结之气再次涌上胸口,她摆摆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说了不乞巧,别再多话了!” 彩莲立即住了嘴,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道:“奴婢还要给您梳头呢!” “我自己梳!”云浅月盖着娟帕仰着脸站在水盆前道。 彩莲讶异了片刻,点点头,走了出去。她虽然平时叽叽喳喳嘴碎一些,但是其实也是个心细的主,想着小姐的心事肯定与景世子有关。 云浅月站了片刻,放下娟帕,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中映出她清丽的容颜,这一张脸往日张扬明媚,今日却有些忧郁,她蹙了蹙眉,撇开脸不看镜子,伸手拿起梳子,轻轻拢着三尺青丝,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这几日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为他绾发,对镜梳妆,赏心悦目…… 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突然手中的梳子再也梳不动三尺青丝。 “小姐,您先吃饭吧!头一会儿再梳。”赵妈妈端着饭菜进来,轻声道。 云浅月不答话,看着镜子,过了半响,继续拿起梳子,按照容景每日给她绾的发髻,手下缠缠绕绕很快便将一头青丝梳好。插上玉簪和步摇,她起身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一桌子的菜品和汤品,无论是菜色还是式样上,怎么也不及在紫竹苑的手艺。她坐着不动,心底有些发沉。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老奴今日做得这些不对您的胃口?老奴想着您有两日未曾吃饭了,怕伤了胃口,就多做了些软胃口的食物,素淡了一些。您若是没胃口老奴再去做来。”赵妈妈看着云浅月坐着不动,试探地问。 “不用,很好!”云浅月拿起筷子。 赵妈妈见云浅月开始用膳,顿时放了心,转身退了出去。 云浅月吃了几口,忽然腾地站起身,一把扔了手中的筷子,怒道:“还有完没完!别总是在我眼前晃悠行不行?” “小丫头,你别吓我,我可是好几日没见到你了,怎么成了在你眼前总晃悠了呢?”夜轻染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云浅月阴沉的脸笑道。 云浅月一愣,有些懵地看着夜轻染,“你怎么来了?” “好几日没见你了,过来看看。”夜轻染踱步走了进来,珠帘在他身后摇摆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扬,来到云浅月面前挑眉看着她,“刚刚来就听到你发脾气!怎么大早上就这么大的火气?这是谁惹到你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没谁!” “没谁?”夜轻染怀疑地看着云浅月,哼道:“是不是那个弱美人欺负了你?” “没有!”云浅月坐下身,重新拿起筷子问,“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 “没吃!我刚从皇宫里回来,没回府,直接就上你这来了。”夜轻染摇摇头,不客气地坐下身,仔细地看了云浅月有些沉郁的脸色一眼,问道:“到底发生了何情?我可是从来还没见过你发脾气。你确定不是弱美人欺负了你?” “他在荣王府,哪里能欺负得了我?”云浅月白了夜轻染一眼,拿了一副碗筷放在他面前,问道:“叶倩呢?” “在我府中呢!”夜轻染拿起筷子,品味着刚刚他刚来到时云浅月发怒的话语,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探究。 “她伤势如何了?能下床了吗?”云浅月问。 “何止能下床?都活蹦乱跳的了。南凌睿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祸害遗千年,那女人就是一个祸害,命硬着呢!”夜轻染哼了一声,“大半夜就闹着要乞巧,将我府中人都折腾了起来,如今估计还在府中折腾呢!” “万咒之王毁了,她醒来没伤心?”云浅月有些讶异。万咒之王爆破的那一刻她可是听到她凄厉的喊声。如今还闹着乞巧? 夜轻染筷子一顿,哼道:“那女人心思深着呢!醒来只言片语不说万咒之王的事儿。皇伯伯去看她,她只说是自己咒术不精。我不是瞎子,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万咒之王爆破前那一刻变成紫色的,明明就是紫草之毒。” 云浅月心思一动,叶倩只言片语不谈万咒之王的事情,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她的万咒之王,她是施咒的当事人,当时的情形到底怎么发生的估计谁也没有她最清楚。当时在台上的就她,夜轻染,秦玉凝,夜天倾四人。都是身份非比寻常,这种事情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自然不能抛开来说。如今她昏迷几日,就算有证据也被大火烧没。叶倩什么都不说也无可厚非。 “若是被我知道放毒的那个人是谁,我定然要他好看。”夜轻染脸色有些沉,抬头见云浅月没有丝毫讶异之色,不由讶异地问,“小丫头,难道你知道紫草?也看清了当时情形?” “我不知道,容景说的!他在台上当时看清楚了。”云浅月摇摇头。 “果然是弱美人!”夜轻染愤了一句。 云浅月不再开口,沉默地吃着饭。想着有些事情早晚总会浮出水面的。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见她较之往日有些不同,太过沉静,而且坐姿端正。和以往没骨头一般趴在桌子上相比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家闺秀,他蹙了蹙眉,也未再说话。 房间静下来,二人沉默地吃着饭。 饭后,夜轻染向窗外看了一眼,窗外彩莲等人正在用乞巧之物布置院子,他对云浅月轻声问:“小丫头,今日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云浅月摇摇头。 “那我们一起去乞巧如何?”夜轻染问。 云浅月一愣,看着夜轻染,想着男人也乞巧? 夜轻染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声音也低了几分,“那个……我是想陪你一起乞巧。我们先去赛马,然后在城外的月亮河放灯。” “赛马?放灯?”云浅月偏头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点点头,“你说怎么样?” “这个……”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我今日没打算乞巧!” “你没打算乞巧?这天圣上下女子可都要在这一日乞巧的。男子也是跟着凑热闹的。”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怎么不想乞巧?” “觉得也没多大意思,就没打算!”云浅月摇摇头。 “怎么会没意思呢?乞巧节可是堪比上元节的。上元节是看花灯,今日可是看星缘灯的。各种各样的星缘灯,小丫头,你扎了星缘灯没有?”夜轻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摇摇头,星缘灯是什么样的灯,她都不知道,别说扎了。 “你每年是怎么乞巧的?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夜轻染疑惑地看着云浅月,“难道你每年也都不乞巧?”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她如今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每年怎样过的。 “怎么可能?”夜轻染像是看外来人一样看着云浅月。 “以前我喜欢夜天倾。他不陪我乞巧,我还乞巧什么?”云浅月想着这个最合理。 “也是!”夜轻染点头,眼睛忽然有些亮,小声道:“我们先去赛马,然后再去扎星缘灯去月亮河放。你没扎过我教你,我的手艺可是很好的。今日这么热闹,你在府中闷着有什么意思?” 云浅月舒散一下筋骨,想着从灵台寺回来之后一直闷着,活动一下也不错,遂有些动心,“那就去玩玩?” “当然要去玩玩!而且今日天色多好,我们就去西山赛马,西山也有湖水,我再给你烤鱼吃,怎么样?”夜轻染问。 “好!”云浅月点头,话落又问,“那叶倩呢?也去吗?” “她不去!就我们两个人去!”夜轻染摇头。 “扔下她不好吧!”云浅月总感觉这样不对劲。她和夜轻染去乞巧?男女一起乞巧可是代表着互许心意的,她和他又没有什么心意,她看着夜轻染,又有些犹豫。 “怎么不好?那个女人太烦人。我看着她心情就不好,带着她还怎么玩得好?”夜轻染似乎看出云浅月神色,清亮的眸光微黯了一瞬,笑着道:“而且她才去了七分病还剩三分,怎么能去赛马?她在我府里和一帮子小丫头们玩的正欢,你放心,闷不着她的。” “可是……”云浅月依然犹豫。 “可是什么?我还吃了你不成?不过是去玩玩而已。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磨磨唧唧?一点儿也不爽快。那日我回京在皇宫看到那个和我赛马得意飞扬的人哪里去了?如今这副样子像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看着一点儿也不顺眼。”夜轻染腾地站起身,有些不高兴,“你若是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话落,他抬步向外走去。 “等等,我又没说不去?”云浅月连忙喊住夜轻染。想着玩玩而已,何必太认真。乞巧节的寓意虽然是男女一起乞巧幸福,但是谁说朋友就不能结伴乞巧了?这样一想,她心底的顾虑被排除,决定去。 “那就是去了?”夜轻染回身看着云浅月。 “去!”云浅月点头。 “这就对了!”夜轻染顿时一乐,伸手拉住云浅月,“我们现在就走吧!” “就这样?不用准备?”云浅月挑眉。 “我早就准备好了!知道你一准同意,所以来时就将马匹都拴在门口了。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我们现在就出城。”夜轻染笑道。 “原来是早有预谋!居然还给我整甩脸子的事儿!”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夜轻染。 “我若是不给你甩脸子你还和我磨叽呢!”夜轻染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云浅月向外走去,“带你去看看我送给你的马,虽然不及汗血宝马,但是比你自己的那匹马可是矫健多了。” “你送我马?”云浅月跟在夜轻染抬步向外走去。 “嗯!前两日得了一匹好马,就想着你定是喜爱,今日就送与你。”夜轻染点头。 “什么样的好马?”云浅月兴趣顿时浓了一些,跟着夜轻染的脚步也轻快了一分。她自己的那匹骤风被她爷爷给送在别院马场养着去了,如今若是再有了好马,她这回定要看好了不让那老头子给她弄没。 “就在云王府门口拴着呢,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夜轻染卖关子。 云浅月笑笑,不再问。 “小姐,您这是要和染小王爷去哪里?”彩莲见云浅月和夜轻染拉着手离开,小心地出声询问。在她心里总是认为景世子最好,小姐这样和别人的亲密被景世子知道太不好。 “我和他去赛马,顺便乞巧。你们今日就随便活动吧!”云浅月头也不回。 “小姐,您……您就这么和染小王爷去乞巧是不是……”彩莲一把拉住云浅月,低声紧张地提醒,“若是被……” “哪里那么多废话!”云浅月甩开彩莲的手,板着脸道:“别再多话了!否则你今日就在府中待着,哪里也不准去!” 彩莲立即住了嘴。 夜轻染回头瞥了彩莲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小丫头,你的贴身婢女不是据说半年一换吗?怎么这回这个还没换掉?碎嘴碎舌,唧唧咋咋,咋咋呼呼,我怎么看不出她哪里好让你舍不得换?” 彩莲小脸一白。 “你怎么也跟夜天煜似的,关心起我的婢女来了!”云浅月嗔了夜轻染一眼。 “谁跟那个胆小鬼一样!”夜轻染哼了一声。 云浅月笑笑,揭过了这茬后便不再说话。夜轻染也不再说话,二人很快出了浅月阁。 云王府各处都早已经布置好了乞巧之物,彩绸、绳结、丝线、香囊等等,有的悬挂在枝头,有的悬挂在房檐,有的悬挂在凉亭,有的悬挂在假山。所过之处均被装饰的五彩缤纷,极为绚丽。 云浅月看着那些挂得到处都是的乞巧之物有些无语,想着古代没有西方的圣诞节,和着乞巧节就是圣诞节了! 云王府的仆从婢女看到夜轻染和云浅月拉着手一起出来,都惊讶得睁大眼睛。夜轻染大踏步走着,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云浅月这才想起被他拉着的手,连忙撤出来。夜轻染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一眼就见到拴在大门口的两匹马,一匹通体油黑的高头大马正是夜轻染的坐骑,另一匹则是通体雪白的白马,皮毛锃亮,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双马眼极其有神,她立即就喜欢上了这匹马,偏头问道:“你说的就是这匹白马?送给我的?” “嗯,怎么样?你喜欢不?”夜轻染笑着问。 “喜欢!”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去摸那匹马,那匹马偏头看着她,并没有躲开,她又将手去摸了摸它的头,那匹马用头蹭了蹭云浅月的手。她顿时笑逐颜开,转头对夜轻染道:“它喜欢我!” “嗯,看起来是喜欢你!当初我训了一日才将它驯服。”夜轻染看到云浅月纯真的笑颜,如突破云雾绽开的莲花,他心神一晃,点点头。 “它有名字吗?”云浅月问。 “踏雪!”夜轻染道。 “踏雪啊!符合它这一身好皮毛。”云浅月来回摸着踏雪的皮毛,笑着点头。看到它身上的马鞍和配饰和夜轻染的那匹马一样,又问:“你那匹马叫什么名字?” “黑夜!”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两匹马,显然这两匹马一样高大,一个品种。一黑一白,像是天生的一对。她解开马缰,足尖轻轻一点,人已经端坐在了马上。对着夜轻染挑眉。 “小丫头,你武功恢复了?”夜轻染讶异地问。 “嗯!”云浅月点头。 “那正好!我这回可不让着你了!”夜轻染解开马缰,足尖也轻轻一点,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对云浅月扬眉,“走?” “谁用你让着了?走!”云浅月也扬眉。 二人话落,齐齐双腿一夹马腹,两匹骏马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虽然没了记忆,但此时也不比那日从皇宫回来一切迷蒙无知。她在容景的书房看那些书时特意将这天圣国土地图多看了一遍,尤其是天圣京城。西山她虽然没去过。也知道大致方向。所以,这回也不再顾忌,纵马疾驰,与夜轻染并列冲向西城门。 七皇子府的烫金牌匾一晃而过,云浅月心思一动,猛地回头,看着坐落在云王府西侧隔壁的七皇子府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七皇子府就在云王府隔壁,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回头问夜轻染,“七皇子府在云王府隔壁?” “是啊!”夜轻染打马不停,闻声点头,见云浅月一眼惊异,他奇怪地道:“小丫头,你不会不知道吧?七皇子府可是在好些年前就赐给七皇子了的。” “不知道,没注意!”云浅月摇头。 “不对啊,当时皇伯伯给太子殿下、四皇子、七皇子等一众皇子赐府邸的时候当时你也在场的。太子殿下选了丞相府旁边,四皇子选了我王府旁边,七皇子选了云王府旁边。你当时还非闹着要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换了。太子殿下死活不同意,你才作罢。”夜轻染勒住马缰,纵马疾驰说话必定不方便。 “这样?”云浅月也勒住马缰,蹙眉,“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不记得了!” “你记性真不好!”夜轻染想了一下,“十年前吧!” “十年前?”云浅月想着十年前看来发生了不少事儿,怎么每一件事情都发生在十年前呢!她对夜天倾喜欢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伪装的。 “嗯,就是十年前。”夜轻染肯定地道。 “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也不奇怪!”云浅月想着夜轻染还不知道她失忆。她失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怎么就看上夜天倾的?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你因为始祖爷的祖训要嫁给他,所以才追着他不放?”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一副不得其解的神色。 “看走眼了!”云浅月抛出几个字。 夜轻染有些无语。 “后来我吵着闹着要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换府邸,七皇子当时有没有说什么?”云浅月想起夜天倾就厌恶,她想知道七皇子当初的态度,那时候她就认识七皇子了吗? “你当时那么难看,又哭又闹,简直就像个哭吧精,将太子哭闹得厌烦不已,七皇子嘛!当时似乎一句话也没说,不过我觉得估计也是厌烦的。那时候看着你那副样子我就想着这小丫头太烦人。”夜轻染想了想,似乎不堪回首。 云浅月嘴角扯了一下,“我当时有那么烦人吗?” “怎么没有?”夜轻染白了云浅月一眼,“那时候正值皇伯伯四十五寿辰。你是第一次进宫,五岁吧!我当时第一次见你,你和秦玉凝坐在一起,两个小丫头看起来都像小大人一样,安安静静,身板坐得笔直。我想着将来这又是一个皇后娘娘,没想到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知道太子选了丞相府之时又哭又闹,抓着太子让他和七皇子换,鼻涕眼泪当时还蹭到了太子的身上,太子又气又怒,发作不得,皇伯伯看着你居然也不制止,任你胡闹。最后还是皇后看不过去将你治住了。” “是吗?估计夜天倾就从那会儿开始厌恶我的。”云浅月笑道。 “嗯!差不多!”夜轻染点头,笑着道:“后来从那之后他见你就躲。可是你就像魔怔了一般,见到他就粘着。几乎他走到哪里你就粘到哪里,将他粘得不厌其烦。别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云浅月佯装叹息一声。 夜轻染哈哈大笑,“夜天倾估计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哪里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如今这么可爱。秦玉凝那一板一眼的像个木偶,就算有些才华也是无趣,哪里及得上你?” “你就夸我吧!我才及不上人家秦小姐!夜天倾可是请旨赐婚呢!”云浅月道。 “哼,还不是弱美人搞的鬼,若他不说‘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我看打死他也不会选了秦玉凝而弃了你。”夜轻染冷哼一声。 云浅月听夜轻染提到容景有片刻沉默,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十年前皇上寿辰时候容景也在场吗?” “你个小丫头记性怎么这么不好?真是忘得彻底!”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哼道:“那样的日子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天圣奇才的桂冠也就是那时候皇伯伯封赐的。不过筵席后不知道那弱美人怎么得罪了你,你居然将他推下了鸳鸯池,差点儿给淹死了。还天圣第一奇才呢!居然是个旱鸭子。” “嗯?”云浅月挑眉。还有这样一出? “若不是本小王好心,告诉你他不会水,你下去将他救了上来。他如今早就魂归天外投胎去了,如今哪里还能让他这么逍遥?早知道那个家伙黑心,本小王才不告诉你他不会水。”夜轻染回忆起当时情形,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 云浅月沉默,想着她果然是早就认识容景的。那么她那日因为七皇子杨叶传书来时被容景怒火之下强吻脑中乍现的情形定然是真实的。就是她身体的记忆。可惜只不过一个小小片段而已。 “救上来之后你居然还吻了他!”夜轻染声音有些恼恨。 “嗯?”云浅月一惊。 “你是不记得了!不过弱美人估计记得清清楚楚!”夜轻染横了云浅月一眼。 “他当时是不是昏过去了?”云浅月想着她不是吻,大约是在做人工呼吸吧!五岁的孩子和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孩子怎么会吻? “嗯!”夜轻染点头。 云浅月想着往事果然不堪回首。不过那该是怎样的一段童年岁月呢!定然也是热闹的。可惜都被她如今封锁了记忆。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西城门。 刚来到西城门,云浅月就被眼前的情形愣住了。只见城门口全都是她熟悉的人,人人骑着马等在那里,见她和夜轻染到来,十几双眼睛看来,看起来像是专门在等他们。她偏头看夜轻染,夜轻染的脸色已经晴转多云。她想着今日大约会很热闹! ------题外话------ ……大约在明日o(n_n)o~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梦落之繁花(52000打赏)、我是李桃桃(50钻)、淡沫如湮(10钻10花)、qigai123(10钻)、吕奶奶(3钻30花188打赏)、95xyjs(188打赏188打赏)、清夜画真真(2钻10花)、499415104(200打赏)、huyutingnsk(2钻)、zjybzk(1钻)、an593594(1钻)、971176827(5花)、阿惹(5花)、mmt12(1钻)、倾思情丝(10花)、fenger8855(1钻)、boa琪琪86921(1钻1花)、15962944660(4花)、冰幽若茹(3花)、草魔凌燕(2花)、绿辰(2花)、baoyifan(1钻)、这么热爱绝望(1钻)、yesican(10花)、arielh256(1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n_n)o~ 第三十一章 赛马交锋 云浅月正想着,夜轻染忽然伸手一拉她马缰,两匹骏马齐齐调转马头。舒骺豞匫 云浅月一怔,看着夜轻染。 “我们走错路了,东山山场宽阔,才适合赛马!”夜轻染对云浅月解释了一句,一挥马鞭,打向云浅月x下的马和他x下的马。 云浅月立即明白,夜轻染这是不想他们赛马被打扰。 夜轻染的鞭子还未落下,一条水红的鞭子横空插进来截住夜轻染马鞭,紧接着一匹枣红的骏马快一步拦在二人面前,叶倩不满地看着夜轻染,“夜轻染,你什么意思?我们都等你们半天了,你们来了走什么?” 夜轻染被迫勒住马缰,脸色不好地看着叶倩,语气僵硬,“你不是在府中玩得欢快吗?跑这里来做什么?” 云浅月心思一动,转头去看文如燕。想着她怎么知道夜轻染要带她去赛马? 夜轻染也猛地转头看向文如燕,挑眉,“文小姐怎么知道我和小丫头要去赛马?” 文如燕依然蒙着面纱,只不过这次的面纱换成了稍微轻薄一些,她端坐在马上,左边挨着一匹马上端坐的是冷疏离,右边挨着同样端坐在马上一个云浅月不认识的女子,她见云浅月和夜轻染看来,偏头看了右边的女子一眼,立即对夜轻染回话,“是兵部侍郎府的赵小姐告诉我的。” 云浅月这才知道文如燕右边的女子是兵部侍郎府的小姐赵可菡。她仔细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她身量较一般女子端正矫健,眉眼英气逼人。据说这位赵小姐会用十八般武艺,尤其是一口大刀耍得极好。算是将门虎女。 “哦?赵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夜轻染看向赵可菡。 赵可菡对上夜轻染的视线,脸有些红,但还是颇为利落爽快地道:“是荣王府的二小姐告知我的。” 云浅月看向容铃兰。 夜轻染也看向容铃兰,冷冷挑眉,“别告诉我说是你那个弱美人的哥哥告诉你的!” 容铃兰似乎很怕夜轻染,立即摇头,“不是,我是听六公主说的。”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想着这真是一传十,十传百了 夜轻染也看向六公主,挑眉,“六公主的消息好灵通啊!” “不是,我是听丞相府的秦小姐说的!”六公主似乎也很怕夜轻染,立即摇头。 云浅月看向秦玉凝,秦玉凝今日一改往日的素淡,则是身穿一身粉红罗衫,再不见前几日在武状元大会时的苍白虚弱模样,面容莹润粉红,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眸光微闪了一下,想着秦玉凝看起来这些日子被夜天倾照顾得极好。 “哦?秦小姐怎么知道的?”夜轻染看向秦玉凝,“秦小姐在府中养伤,还能知道本小王的动静,未卜先知不成?” 秦玉凝温婉一笑,看了旁边的夜天倾一眼,柔声道:“是太子殿下说的!六公主今日早上去我府中,我和她聊天顺便提了一句,没想到就被六公主传了出去,染小王爷见谅。” “那就是太子皇兄未卜先知了?”夜轻染看向夜天倾。 “是四弟说与我听的,你不如说四弟未卜先知。”夜天倾虽然是对夜轻染说话,目光却是看着云浅月。尽管身边的秦玉凝温婉端庄,粉红珠润,可是他偏偏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看着秦玉凝会想着她,如今她一身紫衣软烟罗,端坐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眉眼淡淡,神情淡淡,可是他偏偏看到了从她刚一来到似乎太阳光就全部聚拢在了她的身上,清丽脱俗,风情婉约,令人触目难忘。 云浅月想着真是一波三折,她当没看到夜天倾看过来的视线,看向夜天煜。 夜轻染也看向夜天煜,脸色阴沉,“你个胆小鬼何时学起算卦了?” 夜天煜似乎没料到他对夜天倾说了一句话居然就转了无数个弯,而且传了这么多人,他轻咳一声道:“我是听睿太子说的,睿太子学算卦还差不多,我可学不来那个。” 云浅月看向南凌睿,想着今日的人真齐全。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到了。 南凌睿端坐在马上,一身锦衣华裳,打着折扇,身姿挺拔,****无比,见云浅月和夜轻染看来,他不等夜轻染开口,扬唇一笑,“我听景世子说的!” 容景?云浅月心思一动,今日这里人齐全无比,却也不算齐全,因为独独没有容景。 “弱美人?”夜轻染四下看了一眼,也没看到容景的身影,他对南凌睿冷哼,“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告诉了你?” “景世子天纵奇才,未卜先知也不奇怪。反正本太子是听他说的,不如你去问问他?”南凌睿对夜轻染挑眉。丝毫不觉得因为他一句话就传了这么多人做了长舌妇而脸红。 “他怎么与你说的?”夜轻染心下恼恨。他就觉得今日这事儿定然与那黑心的弱美人脱不了关系,果不其然,果然是他搞的鬼。 “他怎么与我说的本太子凭什么要告诉你?”南凌睿瞥了夜轻染一眼,看向云浅月,“本太子可是要娶月儿做太子妃的,自然不能让她和你一起乞巧。要乞巧的话她也是该和我一起乞巧。” 夜轻染恼怒,“你做梦!她才不会嫁入南梁!” “她嫁不嫁去南梁可不是你说了算!”南凌睿打马来到云浅月身边,折扇“啪”的一下子打开合上,凑近她状似亲密地道:“本太子虽然喜欢素素,但是还是心里觉得你最好。你看,今日这样的特殊日子本太子就扔下她陪你过了。感动吗?”。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的扇子,一开一合间,熟悉的线条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想着他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余光扫见云暮寒正抿唇看着她,而云暮寒身边坐着一脸无知的清婉公主。她有些头疼,推开南凌睿,“别靠这么近!” 南凌睿纹丝不动,对云浅月不满,“你这小丫头,我好几日没见到你了。亲近一下怎么了?反正你早晚要嫁给我的。” 云浅月想着早知道就不答应夜轻染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两个人的赛马等同于集体出游了,她可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尤其这些还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人。她瞪了南凌睿一眼,不再理会他。忽然一挥马鞭,调转马头,x下踏雪似乎有灵性一般,四蹄拔起,原路返了回去。 “月儿,等等我啊!”南凌睿一惊,连忙打马去追云浅月。 夜轻染一见也立即挥鞭也要离开。 “你不准走!”叶倩火红的鞭子截住夜轻染。 “你滚开!”夜轻染对叶倩恼怒。这个女人凭的讨厌,每次都出来搅局。 “不滚开!你走了谁陪我乞巧?你的小丫头有人陪,我可没人陪。”叶倩不让夜轻染离开,用马缰绳死死套住他的马头。 “谁要陪你乞巧?不可理喻!”夜轻染挥出一掌。 叶倩不还手,却是稳稳挡在夜轻染面前像是扎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夜轻染掌风生生顿住,死死地瞪着叶倩,忽然压低声音警告道:“你躲开不?你若是真不躲开的话,本小王对你再不客气。将你绑了扔给南凌睿去!” “你这招不管用了!本公主如今对他不喜欢,就喜欢你。”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也压低声音道:“那女人对你根本就没情意,你还看不清事实要一头扎进去不成?本公主可是在救你,你别不知恩图报。” 夜轻染目光如刀,怒道:“本小王如何不用你管!” “好,那你就去吧!撞个头破血流时候别赖我没提醒你!”叶倩忽然撤回马鞭。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离去的方向,此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脸色阴沉地看向叶倩,忽然他一把拉住她的马缰,恶狠狠地道:“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本小王这就拉了你去皇伯伯那里请旨,让你嫁给我,你若是不嫁给我都不成!” 叶倩一惊。 夜轻染拉着她打马就走,方向不是云浅月和南凌睿离开的方向,而是皇宫方向。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叶倩被拉着走了一段路,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打开夜轻染。 “你不是喜欢我吗?”。夜轻染语气阴森森,抓住叶倩不让她动作。 “喜欢你我也不……”叶倩挣扎。 “由不得你!”夜轻染怒哼了一句,一挥马鞭,两匹骏马受不住大力,四蹄扬起奔向皇宫。 叶倩又说了一句什么,远远传来声音迷糊不清。 不出片刻二人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夜天煜看着夜轻染和叶倩离开的方向,忽然笑道:“这小魔王要成全和叶公主的好事,今日可是个好日子,父皇正巴不得和南疆联姻呢!一准会答应。” 夜天倾看着云浅月和南凌睿打马消失的方向,并未说话。 “太子殿下,月姐姐,睿太子、叶公主和染小王爷都离开了,我们还去西山赛马吗?”。秦玉凝伸手拉拉夜天倾的衣袖,柔声问。 “自然要去!你在府中闷了数日,本来就想带你出来散散心,想着人多才热闹。不过如今少了四人也没什么。我们照样可以去!”夜天倾收回视线,对秦玉凝温柔一笑。 秦玉凝笑着点点头。 “你们去吧!我要去皇宫看看小魔王和叶公主请婚的盛况,这样的喜事儿可不能错过。”夜天煜忽然扔下一句话,打马去追夜轻染和叶倩。 “四皇子!”赵可菡忽然喊住夜天煜。 夜天煜勒住马缰回头看向赵可菡,笑问:“赵小姐喊我何事?” “今日可是乞巧节。可菡知道四皇子马术极好,想邀四皇子一起赛马,您……您若去了皇宫,我……”赵可菡看着夜天煜,一改对夜轻染说话时的爽快利落,有些紧张。最后一句话没出口,意思却不言而喻。 夜轻染眨了眨眼睛,看着赵可菡,眸光快速地闪过一丝什么,并未立即答话。 “四弟!赵小姐知道你也会来,今日可是专门来此等你的。”夜天倾瞥了一眼赵可菡,对夜天煜道。 “这样啊!那我到真不好辜负赵小姐心意了!”夜天煜打马转了回来,爽快应道:“好,本皇子不去看热闹也罢,也正好领教一下赵小姐的马术。看看巾帼不让须眉也是一件快事儿,反正那小魔王和叶公主的事儿是早晚的事儿,也不新鲜,不看也罢。” 赵可菡一喜,脸色有些红,“多谢四皇子赏脸!”“赵小姐客气!”夜天煜笑了笑,看向赵可菡的目光有些玩味。 夜天倾看着夜天煜和赵可菡,凤目深邃,须臾,他转向云暮寒,问道:“云世子,你和清婉妹妹有何打算?可是还一起去赛马?” 云暮寒不答话,目光看着云浅月和南凌睿离开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自然要赛马,暮寒,你陪我赛马好不好?”清婉公主伸手拽住云暮寒衣袖,小声央求,“我想要赛马,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云暮寒转头看清婉公主,沉默半响,缓缓点头,“好!陪你赛马!” 清婉公主立即欢快地叫了起来,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夜天倾似乎不忍再看清婉公主,转过头看向六公主、容铃兰、冷疏离、文如燕等人,“六妹妹和容二小姐、冷小郡主、文小姐呢?可是还一同去赛马?” “自然要去的!”冷疏离立即回话。她一直的心愿就是加入太子府。即便秦玉凝是准太子妃了又如何?也不代表她没有机会。况且秦玉凝喜欢的是景世子,别以为她不知道。 “我就不去了!”容铃兰摇摇头。她对夜天倾已经不再有想法,自然不会再与冷疏离争夺。目光看向云浅月和南凌睿离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忽然打马向那个方向离去。 冷疏离一愣,当初在太子府她和容铃兰大打出手,没想到如今容铃兰到放弃了。她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看着容铃兰离开,没有什么表情。 “我也不去了!”六公主也摇头。她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见景世子,想着景世子对云浅月如此在意,知道染小王爷邀云浅月赛马他定然会来,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来。这说明他对云浅月是不是没有心思?若是有心思的话如何不想和她一起乞巧?她心里有些暗喜,想着要回去想想办法,看看今日如何才能邀景世子一同乞巧。既然景世子对云浅月没有这种心思,她就有机会。话落,她打马向荣王府而去。 “我也不去了!”文如燕也摇头。她本来以为今日云浅月和染小王爷来赛马容枫肯定会来的,没想到没见到容枫,这样看来容枫也不是多在意云浅月,那日在荣王府大门口扔下她离开送云浅月回府大概也是因为云浅月在武状元大会闹的那一出,她也心中暗喜,打算再去荣王府找他。见六公主向荣王府的方向而去,她也打马追了去。 几名女子先后带着各自的想法离开,本来刚刚还占据了半个西城门的人去了一半,霎时就剩下夜天倾、秦玉凝、夜天煜、赵可菡、云暮寒、清婉公主、冷疏离七人。还有七人跟随的一众随从。 “六公主喜欢景世子,文小姐喜欢容枫公子,容二小姐似乎喜欢南梁的睿太子。”秦玉凝看着三人离开,对夜天倾笑着道:“若在今日乞巧节真都能成全美好,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嗯!”夜天倾看着三人身影消失,不知道想些什么,须臾,他转过头,看向剩余的几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城吧!” 几人同时点点头,一行人出了西城门向西山而去。 云浅月并未打马返回云王府,而是转过了一条街之后转道向东城门而去。南凌睿见到云浅月转道,也打马跟随着她向东城门而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很快便出了东城门。 出了城门后,云浅月勒住马鞭,回头看向南凌睿,“难道今日你想代替夜轻染和我赛马不成?”“有何不可?我的马术可不比夜轻染差。”南凌睿看着云浅月,笑着扬眉。 “要赛马,就要有赌注。你确定你输得起?”云浅月挑眉。刚刚她听夜轻染说东山宽阔,也适合骑马。今日既然出来,虽然不能和夜轻染赛马,但有人陪着她赛马也不错,南凌睿就刚刚从西城门到东城门的距离看来,马术丝毫不差于夜轻染。 “只要你输得起,我就输得起!”南凌睿道。 “好!我们以东山的烟雨亭为终点。”云浅月道:“你先说赌注!” “你若输了,随我去南梁!”南凌睿道。 云浅月闻言眸光微闪,“去南梁做什么?做你的太子妃还是太子侧妃?” “都差不多!”南凌睿道。 “好!”云浅月点头。 “小丫头!输了你别后悔!我是不会让着你的!”南凌睿提醒云浅月,“而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诺千金,赌场可不言交情。输了的话,到时候你不去南梁都不成。” “后悔我随你姓!”云浅月不认为她会输。 “哈哈!好!”南凌睿大笑,“说你的赌注吧!” “你若输了,将你手中的扇子给我!”云浅月看向南凌睿手中的扇子。 南凌睿一愣,看着云浅月,笑问:“那日我在醉香楼要给你这把扇子,你可是不要的,如今怎么又要了?” “你确定你那日在醉香楼给我的是和你手中的这把扇子一样的扇子?”云浅月挑眉。 “你怎么看出不是一把扇子的?”南凌睿嘴角微勾。 “我眼睛还不瞎!”云浅月看着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她发现一个细微之处,就是南凌睿每次只要打着折扇的时候,都是仕女图的扇面朝外,那么扇面的里边是什么?她觉得大约能从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南凌睿眸光微闪,点头,“好!应你!” “我数一二,我们一起数三。就开始!”云浅月不再看南凌睿,端正坐姿。 “好!”南凌睿应允。 云浅月做好准备,清声开口,“一,二……” “三!” 二人齐齐出声,两匹马瞬间向东山冲去。 南凌睿的坐骑丝毫不次于夜轻染送给云浅月的踏雪,两匹马并排冲出,并排前行。马蹄的抬起和落地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风驰电掣,所过之处一阵烟尘滚滚,疾风呼啸。 云浅月心下暗赞,想着南凌睿这个太子开始看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随着往深里接触却发现这人每次都令人意外。她本来有几分漫不经心收起,开始认真地看着前方。排除脑中的一切想法,眼中只有一个目的地。随着骏马奔腾,整个人似乎也随着骏马奔跑的速度飞腾起来,早先压抑的情绪被抛诸于九霄云外。一人一马,看起来轻盈无比。 南凌睿不见与平时有任何不同,依然****邪魅,肆意张扬,一身华丽的锦袍随风摆动,一人一马,看起来英姿飒飒,同样轻松无比。 二人很快就行出十里路,依然并排前行不分上下。 云浅月偏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对她挑了挑眉。云浅月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端坐在马上的身子忽然凌空飞起,轻飘飘站在了马鞍上。将全身重量提于一点,x下的踏雪瞬间快了一步。她想着有轻功就是好。 南凌睿看到云浅月的动作眸光忽然闪了闪,也凌空飞起,足尖站在了马鞍上,与云浅月几乎同时落脚,他x下的骏马也瞬间快了一步。 二人动作后,两匹骏马依然并排前行。 云浅月偏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对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她唇瓣微抿,忽然手腕一甩,手臂挽着的轻纱直直冲着南凌睿飞出。因为她如今身怀内力武功,轻纱虽轻,但被她灌注了内力,便如一把轻盈的剑。紫色的光芒一闪,直击南凌睿面门。 这一招出其不意,她意在将他打落下马! “我就知道你会动手,特意准备了这个!”南凌睿看着云浅月手腕的轻纱直直向他打开,他忽然一乐,手腕一抖,一条轻绸飞出,直直拦住了云浅月的轻纱。 云浅月哼了一声,手指一划,灌注真气,真气如刀刃顺着轻纱划开,轻纱“咔哧”一声,一分为二,一条拦住南凌睿,一条绕过他向他面门继续击去。 南凌睿同样手指一划,灌注真气,真气如刀刃顺着轻纱划开,轻绸“咔哧”一声,也一分为二,他两条轻绸同样分开,拦住云浅月。 云浅月挑了挑眉,两只手指再次一分,两条轻纱一分为四。 “这也难不住我!”南凌睿大笑一声,同样动作,轻绸一分为四。 “那这个呢!”云浅月忽然五指并用,真气催动轻纱,四分的轻纱忽然碎裂成无数段,她衣袖轻轻一甩,无数轻纱碎段向南凌睿飞去。 “这个也难不住我!”南凌睿同样五指并用,真气催动轻绸,四分的轻绸同样碎裂成无数段,他衣袖轻轻一甩,无数轻绸碎段飞向云浅月。 两匹马和两个人中间如天女散花,轻纱绸缎碎屑霎时洒了一地。 二人这一番动手的功夫,两匹骏马丝毫不受影响,又行出了十里,距离东山烟雨阁还剩二十里。 云浅月没想到这一手不管用。她唇瓣紧紧抿起,想着看起来今日要想赢了南凌睿还当真不容易。但是她如何能输?不知道南凌睿是黑是白是红是绿自然不能跟他去南梁。她不服输的个性被挑起,忽然扔了马缰,足轻轻点,身子轻盈飞出。 “不赛马了?想比轻功?”南凌睿也同样扔了马缰,身子追随云浅月一起飞出。 “自然赛马,我用轻功我的马也能到烟雨亭。你的马不到烟雨亭,人到烟雨亭也没用!”云浅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清声呼唤:“踏雪跟上!赢了他的那匹破马以后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 踏雪似乎听懂了云浅月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四蹄扬起,去追云浅月。 “小丫头!有两下子!”南凌睿忽然大笑,在云浅月话落对他的马道:“月儿追上,你赢了踏雪的话我就给你改名字。以后再不叫你月儿了!” 那匹马立即扬起四蹄,似乎打了激素一般追上踏雪。 云浅月本来快了南凌睿一步,听到她居然叫那匹马月儿,真气一泄,险些从半空中跌落,她连忙提出真气,瞪向南凌睿,“可恶!” 她可是听过南凌睿不止一次喊她月儿的! 南凌睿就在云浅月这小小的错失中已经追上她,哈哈大笑,“你要想让我改名字,就让我赢了你,别说一匹马,就是我南梁太子府的所有东西都由你做主取名字!” “你做梦!”云浅月抛下一句话,再不看他。全力施展轻功,如今她内力精纯,功力高深,她就不信她轻功赢不过他。 南凌睿又大笑了一声,随着云浅月身形加速,他的速度居然也与她相差无几。 云浅月心下惊异,没想到南凌睿轻功居然这么好! “知道我最拿手的武功是什么吗?就是轻功!我内力虽然没有你的精深,但轻功可是我下过一番功夫苦练的。所以,你估计赢不了我。”南凌睿偏头看云浅月抿着的唇,笑着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想着轻功靠的是耐力。 南凌睿也不再说话,二人如两缕轻飘飘的云,四周花草树木一闪而过。 在二人身后,两匹骏马并排前行,扬起四蹄,像是和自己的主人一般,也各自较劲,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不出片刻,又十里地走过。南凌睿却丝毫未见疲惫懈怠。 云浅月想着这样下去不行,西山和东山都有平坦广阔之地可以赛马,但因为西山有百多里广阔平坦的地面,而东山方圆广阔之地也就仅四十里而已。一般赛马施展不开。所以天圣京中子弟赛马最爱去西山,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三十里,也就说还有十里地到烟雨亭,十里地不算什么,南凌睿自然可以坚持到。但是她自然不能让他这样坚持到达。想到此,她忽然转身对着南凌睿出手。 南凌睿立即接招,且张扬大笑,“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否则你输了可就要跟我去南梁!” “去南梁不见得,让你躺在这里三天三夜动不了估计成!”云浅月道。 “这里山清水秀,一会儿赢了你躺着睡觉也不错!”南凌睿四下扫了一眼笑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一掌落空之后紧接着第二掌打出,南凌睿轻松躲过,且还能还招。南凌睿的招数快而凌乱,云浅月不懂古人的招数,一时间突然有些手忙脚乱。只能靠着精纯的内力和轻功向前躲闪。 “原来你空有内力,没有招数!你输定了!”南凌睿凤目闪过一些讶异,大笑。 “不到最后一刻,别高兴得太早。”云浅月一边躲闪一边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住南凌睿出手的招式。南凌睿的招式虽然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但也不是杂乱无章。每一个动作都是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南凌睿招式频繁递出。 云浅月打起十二分精神。 二人缠斗间却同时不忘施展轻功向前进行。 过了片刻,云浅月终于摸清了南凌睿的招式门路。她刚要反攻,就在这时,两匹快马追上来且很快就超过了二人,马蹄声一致,不分上下。卷起一片烟尘滚滚,尘土包裹了二人。 云浅月忽然闭了一眼,伸手拽住了南凌睿的马尾,那匹马却丝毫不因此停顿,托着她向前走去。与此同时,南凌睿也伸手拉住了云浅月那匹踏雪的马尾,踏雪也不因此停顿半丝,依然向前跑去。 两人隔着马尾拳脚并用,依然不停。 云浅月开始转守为攻,动用前世近身格斗所学,一时间将南凌睿打了个手忙脚乱。但南凌睿一边躲闪,一边依然稳稳抓住马尾。一番缠斗过后,她也摸清了云浅月的路数,应对自如。 两匹马因为二人交手,力量被各自拉住一半,脚步慢下来,但依然费力向前跑。 最后十里地到达,隔着尘土云浅月隐隐看到前方烟雨亭矗立在那里。距离他们此时不足五百米。她一边出招一边想着对策。忽然灵机一动,她立即松了马尾,一个前滚翻,滚出十丈。后脚一踢,绣花鞋直直从她滚落的空隙向南凌睿面门飞去。 南凌睿似乎没料到云浅月来这一手,一愣,在绣花鞋要砸在他脸上的空挡慌忙松开马尾侧身躲过,因为马速太快,他没有丝毫准备,身子一个不稳,不向前,反而向后滚去。但他必定身怀武功,几个打滚之后凌空拔起,忽然甩出腰带去缠云浅月的身子。 云浅月感觉身后袭来的风,知道她若还手,就势必被南凌睿阻住到达不了烟雨亭。她就不信南凌睿真动手伤她。虽然才接触几次,但因为那把她画的扇子,她只觉南凌睿不会伤她,所以不理会,头也不回,身子刚一落地,便直直起身,飞身向烟雨亭内飞去。 南凌睿忽然将腰带转了个方向打向踏雪。 云浅月一惊,想着南凌睿不愧是南梁太子,真是狡诈,她立即转身去救踏雪。 南凌睿得意一笑,刚要开口对云浅月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呼,极其惨烈,二人手下动作齐齐一顿,同时偏过头去。 只见他们打得太过激烈忘我,不知何时身后追来一匹马,那马上坐着一名女子,而云浅月刚刚踢出去的绣花鞋虽然被南凌睿躲过,但直直打在了后面追来的女子头上,那女子惨呼一声被打落马下。 云浅月看出那女子是容铃兰,也来不及想容铃兰怎么会追来这里,但她清楚她刚刚的力度的,打中南凌睿估计无恙,他毕竟有武功,但容铃兰似乎没有武功的一个弱女子而已。鞋打中她会昏迷,但若是这般****马下,不摔死也会摔残。她立即住手,施展轻功去打算接住容铃兰。不管以前有多少纠葛,毕竟是一条人命。但她和南凌睿从出了东城门一直交手至今,疲乏不已,真气有些不足,动作自然就慢了一些。 南凌睿似乎也被惊了个够呛,立即收回腰带,也飞身向坠马的容铃兰接去。他虽然比云浅月近一些,但他耽搁了一下,再加上也是极其疲惫。所以动作还是慢了一分。 眼看容铃兰要跌落马下,二人谁也接不住。 就在这时,一道雪青色身影忽然后发先至,端得是轻功高绝,较云浅月和南凌睿都快了一步接住了容铃兰。 南凌睿和云浅月后一步来到,见容铃兰被接住,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是一名男子,身穿雪青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子秀挺,背如松竹。只见他接住了容铃兰之后立即低头给她把脉,虽然只看到他一个侧脸,但不难想象应该也是一个年轻俊秀的人物。 “七皇子好高的轻功!好及时!”南凌睿看着面前的男子赞道。 七皇子?云浅月一怔。 “睿太子过奖了!”夜天逸放开容铃兰,虽然是对南凌睿说话,目光却是看向云浅月,“她只是昏迷了,并无大恙!” 云浅月在夜天逸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看清了他的脸,整个人瞬间呆怔在原地。 ------题外话------ 千呼万唤,我终于无比辛苦地将他拉出来了,美人们,肿么看?o(n_n)o~ 最近又开始犯困了=_=(⊙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打赏、钻石、鲜花! 吕奶奶(3000打赏3钻30花)、chenjing8828(1314打赏)、若依(10钻)、liuwenqiuqq(50花)、raphaellion(200打赏)、清夜画真真(388打赏)、小白幺幺(1钻1花)、的猫猫(188打赏)、ks282204183(5花)、林涵丶曾学瑞(4花)、倾思情丝(2花)、可可夜雨(1花)、yuxiangzdd(1花)、不讨喜的丸子(1花)、转交fenger8855(1花)、乌克兰小肥猪(1花)、f8031026(1花)、daisyzcf326(1花)、魂醉(1花)、18523531209(1花)、13826919081(1花)、rhong207(1花),么么o(n_n)o~ 第三十二章 喜欢可好 曾几何时,有那样一个人,从孤儿院到军校到特种部队到国安局,他都与她形影不离。舒骺豞匫整整二十五年。他们是亲人,是同学,是朋友,是战友,是最亲密的伙伴,但独独不是恋人。 曾几何时,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世界里有她,她的世界里也有他,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共同的兴趣爱好,共同的话题,可是中间偏偏隔了一层窗户纸,他知道她喜欢他,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可是谁也不捅破。 曾几何时,有那么一个人,在一次国际大型反恐怖活动中需要一位资深全能高管去执行任务,他各方面都最符合不过。那次活动由她全权调派,她在国安局的天台上坐了一日两夜,下了天台之后,她在向上面递交的名单上写上了他的名字,他未说一句话,去了再未回来。 后来,她一个人去登山,一个人去采新茶,一个人喝两个人的茶…… 往事回,多少曾经过往像放电影一般逐一闪过,本来沉埋于心底的东西骤然浮出。 云浅月看着这张脸,眼前渐渐模糊不清。 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这一瞬间她像是被抽干了魂魄一般,百转千回,无数日夜,两个时空,她以为抛却了前尘往事,也会将那个人深埋进心底,终其灵魂破散,才再不复记得。 “总算见到了你!”夜天逸忽然一叹,笑意徐徐蔓开,“可真是不容易!” “小……七?”云浅月喃喃出声,眼前如一层白雾笼罩。 “嗯!我回来了!”夜天逸笑着点头,伸手去摸云浅月的脑袋,动作亲密,“我给你传了信,说‘不日即将回京’,你知道我回来却避而不见。是在怪我回来晚了吗?” “你真的是小七?”云浅月用手去抹眼睛,很是用力,她想看清眼前的人,却是抹过之后还是一片云雾,她小心翼翼开口,似乎生怕惊走了眼前的人。 “自然是我!”夜天逸点头,看着云浅月,眸光染上一丝怜惜,“我若是早一些回来就好了,你也不至于如此辛苦。我听到你在灵台寺遭了难,听到你被百名施了咒术的死士刺杀,我当时就后悔为何没答应父皇早些回京。” “怎么可能……是你……”云浅月摇头。她记得那座直升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爆炸,国际反恐怖组织在他操作中尽数毁去,而他也灰飞烟灭,她在联网上看得清清楚楚。连骨灰都未曾剩回来。 “是我!月儿,你怎么了?”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见她不停地摇头,他轻声询问。 月儿?小七从来不喊他月儿的。云浅月又用力地用手去揉眼睛,这一回将眼前的云雾揉开,她看着夜天逸,仔仔细细,不错过任何一分一毫。 面前的这张脸极其年轻,眉眼俊逸,容貌秀美。乍看之下与小七长得一样,可是细看却也仅是七分相似。小七的眉偏浓,而面前这个人的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小七的眼是黑色,而他的眼是鲜有的琥珀色,小七的鼻梁偏微扁,而他的鼻梁偏挺,小七的唇偏厚,而他的唇偏薄。五官合一起像七分,分开来看一分也不像。 她忽然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是奢望了,怎么可能会看到小七…… 一个人灰飞烟灭之后,灵魂还会重生吗?是否他的灵魂也会灰飞烟灭? “月儿,你怎么了?”夜天逸紧张地看着云浅月。 “小丫头,你怎么了?”南凌睿站在二人旁边看了半响,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云浅月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丰富得让他都差点儿怀疑面前的不是她。 “你会说**宣言吗?”云浅月忽然抬头,看着夜天逸。眸底深处隐藏着谁也读不懂的感情和希意。若是小七,若他真是小七…… “从十年前第一次见你就问我这句话,没想到十年后还是这句话!”夜天逸轻笑,摇摇头,“十年不改,你果真还是月儿。这些时日我听闻了不少传言,都说你变了许多。如今看来你还是你。并未曾变化。” 云浅月眸底深处那一丝希意瞬间破灭,原来他不是小七,可是为何会如此相似?相似到让她以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小七,实在太像。 “小丫头,你是不是被这荣王府的二小姐吓坏了?怎么这副样子?”南凌睿有些讶异夜天逸对云浅月语气间熟稔亲密的程度,他看云浅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明白什么是**宣言。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烟雨亭,“景世子,你过来看看这小丫头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破了魂?” 容景?云浅月猛地抬头,顺着南凌睿的视线看去。 只见在不远处烟雨亭内坐着一个人,月牙白锦袍,轻袍缓带,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正是容景。他面前摆着一局棋,此时他正微低着头看着棋盘,背后青山葱翠,不远处瀑布流水汇聚成一方小湖。青山湖水相映间,他周身如云雾笼罩,气息淡薄高远。当真如画中人一般。 云浅月看着容景,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夜天逸听到南凌睿的话,抚着云浅月头的手一顿,也转头看向容景。 容景仿佛没听见南凌睿的话,依然低着头,秀雅的身姿一动不动,眸光静静凝视着棋盘,玉颜看不出什么表情。 “原来景世子和七皇子是在这里下棋!果然清静,是个下棋的好地方。”南凌睿抬步向容景走去,“本太子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局棋居然难住了景世子。让景世子如此入神。难道说七皇子的棋艺比景世子还要高不成?” “在下棋艺不及景世子!”夜天逸余光扫见云浅月出神地看着容景,他眸光一闪。 南凌睿走到容景三尺之距,抬眼去看棋盘。 容景忽然衣袖轻轻一拂,棋盘瞬间被他打乱,他低着的头抬起,目光绕过南凌睿看向云浅月,对她温声开口:“过来!” 南凌睿一怔。有些恼地看了容景一眼,但没作。 云浅月站着不动,脑中什么也没想,似乎又想了很多。 夜天逸凤眸忽然眯了一下,并未开口,手依然放在云浅月头上,也未拿开。 “过来!”容景再次开口,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意味。 云浅月依然站着不动,整个人如定住了一般,一双眸子从早先的震惊呆怔希意失望到如今平静,仿佛经历了山川夷为平地,沧海化为桑田。 “昨日我又伤了手!”容景看着云浅月,动了动胳膊,月牙白衣袖隐隐有血迹现出。 云浅月忽然抬步向他走去。 夜天逸面色微变,他伸着的手缓缓收回攥紧,并未阻拦。 云浅月几步就来到容景面前,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胳膊,伸手将他衣袖挽起,果然见胳膊包扎着绢布,绢布有鲜红的血迹溢出,她立即伸手扯开绢布,露出他的胳膊,果然见他本来已经伤好的胳膊此时又错了骨,并未上药,红肿不堪。她面色一变,开口询问,“怎么弄的?” 她一出声,才知道嗓子哑得厉害。 “昨日不小心碰了!”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不小心碰了?你怎么不不小心把脑袋碰了?”云浅月顿时恼怒。 “脑袋也碰了一下,不过没碰破而已。”容景虽然和云浅月说着话,目光却是看着七皇子。他面上颜色依然淡淡,看不出心中想什么。 七皇子此时面色平静,也看不出想什么。 两人目光相遇,各自无声。 “你告诉我,怎么个不小心法,我听听!”云浅月压下心中怒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怒,可是此时心中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怒意。才两日不见而已,他本来好了七八分的伤势又加重,还是不小心弄的,胳膊怎么不废了更好? “昨日想起那日没陪你看完星星我就醉得睡着了,便去房顶看星星。却不小心又睡着了,从房顶栽了下来。”容景依然看着七皇子,音色浅淡。 “你又喝酒了?”云浅月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嗯!七皇子送了我两坛圣灵泉,大雨过后,昨日月朗风清,我便喝了。”容景道。 云浅月转头看向夜天逸,对上那一张熟悉的脸心突地一紧。她瞥开视线,本来恼怒的语气有些僵硬,“弦歌呢?青裳呢?青泉呢?药老呢?怎么没人看着你,让你从房上掉下来?” “我吩咐他们不准打扰我!”容景道。 “你怎么不摔死!”云浅月恨恨地吐出一句话。 “险些摔死。”容景语气依然风轻云淡。 云浅月胸口一哽,不再开口,抿唇看着他的胳膊,须臾,她忽然伸手摸向他的怀里。容景依然坐着一动不动,任云浅月摸向他怀。眼睛依然看着夜天逸。 夜天逸也看着容景和云浅月,表情也未曾变化一分。 南凌睿看看夜天逸,又看看容景,最后将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忽然勾唇无声一笑。 云浅月从容景怀中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玉瓶之类的药物,他怀里空空如也。她皱眉,收回手看着容景,“药呢?都哪里去了?你往日身上不是都带着药的吗?” “扔了!”容景道。 “扔了?”云浅月挑眉。 “嗯!反正这条胳膊废了也没什么!你又不心疼。”容景无所谓地道。 “你……”云浅月心中的怒火突然上升到眼睛,他看着容景,他如今这副神情淡得像是全世界都不在他眼中,让她讨厌死的表情。她忽然咬牙切齿地道:“你现在就自杀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如今胳膊不当回事儿,明日腿脚也不当回事儿,改日连命估计都能不当回事儿。何必慢性自杀那么费劲麻烦?如今痛快一些自杀不是更好?” “我如今若是自杀的话,你会每年的年节祭祀给我烧三炷香吗?”容景看着云浅月。 “烧,不止年节,我日日给你烧。”云浅月恨声道。 容景忽然一笑,从夜天逸身上收回视线,偏头看向云浅月,“只有我的妻子或者荣王府的人才有资格给我烧香。你确定你要嫁给我?” 云浅月一哽,无言以对。 “怎么不说话了?不嫁给我?”容景挑眉,笑意收起,淡淡道:“既然不嫁给我,那你是没资格给我烧香的。” 云浅月忽然大怒,“我嫁给你,你娶得起吗?” “只要你嫁,我就娶得起。”容景道。 “你拿什么娶?别告诉我用你这半残废的身子。”云浅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容景,转头看向南凌睿问,“身上带着药吗?” “带着!”南凌睿伸手入怀,立即掏出药瓶,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别人的药我不用!”容景撤回手。 云浅月刚要去接药瓶的手一顿,看着容景,“毛病是不是?” “我自小就有这个毛病,你一直都知道的。”容景道。 “我知道又如何?你的毛病该改了!我今日就给你改改。”云浅月拿过药,将瓶塞打开,往容景的胳膊去倒。 容景躲过,云浅月将他胳膊扣住。将药液倒在他红肿的胳膊上。虽然恼怒,但动作落下却是极轻。南凌睿身上带的药自然是上好的药。 容景看着云浅月,清淡的颜色一改,忽然柔声道:“你这般急迫的想要将我胳膊治好。是不是心疼我?紧张我?想着若是嫁给我的话,我胳膊废了以后连抱你都不能?” 云浅月动作一顿。 容景看着她,眸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有什么东西在聚拢。 “鬼才心疼你,你胳膊废了正好!”云浅月忽然放下手,扔了手中的药瓶,转身出了烟雨亭。她面对别人都能心平气和,可是只要一对上这个人,她十次有九次被他挑起气火。该说是这个人本事,还是她就只对着他容易火? 容景坐着不动,并未去拉住云浅月,看着他离去。 南凌睿眨眨眼睛,看着云浅月从他面前走过,并未说话,也并未阻拦。 云浅月几步就来到夜天逸身边,停住脚步,看着她熟悉的脸,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和南凌睿的马并排站在一起的马轻喊,“踏雪过来!” 踏雪立即欢快地向云浅月跑来。 云浅月足尖轻点,利索地翻身上马,看着夜天逸,“你怎么来的?” “骑马!”夜天逸道。 “现在骑马跟我走!”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踏雪载着她离开。 夜天逸拇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边,打了一个清亮的口哨,一只通体黑色的马向他跑来。他看了容景和南凌睿一眼,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追随云浅月身后离开。 不出片刻,两人两马便消失了身影。 南凌睿看着二人离开,直到身影不见才收回视线,对容景挑了挑眉,笑得风流无匹,“原来景世子也有被扔下的时候!” “被她扔下也不稀奇!”容景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抹了一半药液的胳膊,对南凌睿挑眉,“睿太子一直想看好戏,今日可算是圆满了?” “嗯,这一场好戏还算过瘾!”南凌睿笑着点头,摸着下巴道:“本太子以为将她带去南梁的话也就你一个敌人呢!不成想如今又多了一个。” “南梁风景秀丽,的确是个好地方。”容景声音听不出任何意味,目光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容铃兰道:“我的二妹妹因为追睿太子而来如今才昏迷不醒,睿太子就辛苦将她送回荣王府吧!” 南凌睿也看向容铃兰,见她额头肿了一个大包,静静躺在那里,他顿时唏嘘,“可怜了好好的一张脸蛋,如今大约要蒙面纱了!”话落,他对容景挑眉,“如今人都走了,景世子难道不回府?” “人走了正好清静。睿太子自管将二妹妹送回府就是!”容景淡淡道。 “也罢,本太子最舍不得美人遭罪。我就辛苦一趟吧!”南凌睿弯身抱起容铃兰,对他的马喊道:“月儿过来!” 那匹马立即向他跑来。 容景眼睛眯了眯。 南凌睿翻身上马,刚要带着容铃兰慢悠悠离去,只听容景又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据说染小王爷和叶公主去皇宫找皇上请旨赐婚了,要在乞巧节这一日成全好事一桩。睿太子快一些估计还能赶上一场好戏。” 南凌睿回头看向容景,桃花眼眯起,“景世子坐于山野,还能纵观朝局。果然好本事!本太子佩服。” “佩服到不必了。睿太子将你马匹马的名字改了就是。”容景淡淡道。 南凌睿转过头,一句话不说,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四蹄扬起,向京城而去。 看着南凌睿身影离开,容景收回视线,忽然一笑,阳光下神色淡如薄雾。 “世子,您的胳膊,属下帮您包扎吧!”弦歌飘身而落,紧张地看着容景的胳膊。 “不用!”容景摇头。 “浅月小姐扔下您和七皇子回了城,肯定不会来找您了。您的胳膊可是自己的。”弦歌有些急,怪不得世子不愿意浅月小姐见七皇子,即便浅月小姐失忆了,可是见到七皇子居然还会出现那般情绪,连他在暗处看了都心惊,更何况世子了。 “这一条胳膊如今不是我的。”容景看了弦歌一眼,“你退下吧!” “世子……”弦歌着急。在他心里就觉得浅月小姐没心,即便是有心的话也只给世子那么一点儿,她的心都给了七皇子。他就不明白了,世子为何非要这般自虐。 “退下!”容景声音一沉。 弦歌见容景强硬,不敢再说,退了下去。 容景目光看向云浅月离开的方向,想着收即是放,放即是收。他今日算是勉强做到了。若她不回来的话,那么他不敢保证明日是不是还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并排离去。而那个人还是夜天逸。 东山瀑布流水潺潺,烟雨亭清风静静,再无人声。 云浅月一马在前,此次骑在马上不同于刚刚和南凌睿赛马,而是任踏雪信马由缰奔走。踏雪似乎极其通灵性,知道云浅月并未打算回程,便向南而去。 夜天逸跟在云浅月身后一步距离,目光自始至终未离开她。 云浅月却一直未回头,也并未再说话。清风吹起青丝,紫色的软烟罗随风飘摆,白马紫衣,绿草山林间,她面容时而如笼罩了一层轻烟,飘渺虚幻,时而冷静沉静,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一直这样行走出一个时辰,眼前来到一处山峦,前方再无别路。只有钟声连续地敲响和僧人的诵经声隐隐从山的那边传来。 踏雪驻足,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大山,青山葱翠,怪石嶙峋,原来是来到了灵台寺的后山。她回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缓声道:“这是灵台寺!” 云浅月看着他的笑容,若不笑的时候他像极了小七,可是这一笑,明明是她熟悉的五官,却连三分相像也没有了,小七不及他如此俊逸。此时他终于明白彩莲那句“景世子和七皇子是不能比较的两个人。”的话了,他和容景的确是不能比较的两个人。 容景贵在雍容雅致,如诗似画,云端高阳,他是清淡到极致高居于白云之端,即便待人温和,可是也摆脱不了他骨子里的孤傲。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孤傲。 而夜天逸容貌虽好,可是不及容景的如诗似画,但他贵在气质尊华,他就这样端坐在马上,雪青色锦袍,腰束玉带。整个人在青山葱翠绿草辉映间有一种低调的奢华。他的气质已经脱了他皇子的身份,即便他落于尘埃,也不会真正掩入尘埃。 云浅月收回视线,点点头,轻声道:“是灵台寺!” “记得还是我离开京城那日你带我来了这里,如今一晃已经五年了!”夜天逸叹息一声,“不过那日走得是南山后山,如今我们是从北山后山。” 云浅月沉默,据说七皇子五年前他母妃获罪,被饮毒赐死,母族全部被牵连被杀,他被放逐北疆。那是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她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压下心中的沉暗,甩开马缰,翻身下马,对她道:“今日是乞巧节,山上估计很热闹,我们上山去看看吧!” “好!”夜天逸点头,也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云浅月抬步向山上走去。山势陡峭,怪石嶙峋,荆棘密布,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但羊肠小道也被两边爬出的荆棘封死,看起来寸步难行。她却恍如不见,抬步走上那条小道。 夜天逸也恍如不见,抬步跟在她身后。 二人向山顶走去。 走到半山腰,前方已经没路,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天逸,见他即便走在荆棘中,也是气质卓然,她忽然一笑,问道:“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菜?” 夜天逸脚步一顿,也笑着回道:“芙蓉烧鱼!” “你会做吗?”云浅月问。 “会!”夜天逸点头。 “我最喜欢吃的瓜果是什么?”云浅月又问。 “葡萄!”夜天逸答。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云浅月再问。 “睡觉!”夜天逸又道。 “我最喜欢的乐器是什么?”云浅月依然问。 “风琴!”夜天逸道。 “我最讨厌吃的菜是什么?”云浅月偏着头看着夜天逸,转了音调再问。 “清水白菜!” “我最讨厌的瓜果是什么?”云浅月还问。 “蜜瓜!” “我最讨厌的人是谁?”云浅月再问。 “太子皇兄!” “我最讨厌做的事情是什么?”云浅月又问。 “背书!” “我最不喜欢的乐器是什么?”云浅月还问。 “笛子!” 云浅月住了口,认真地看着夜天逸,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你若反过来问我的话,我都知道你的这些喜好和讨厌吗?” 夜天逸一怔,点点头,“知道!” “也许我知道,但那是以前的我。你若是如今问我的话,我一无所知。”云浅月移开视线,看向天空,声音清澈如水,纯净不带半丝杂色,“我失忆了!” 夜天逸面色一变,凤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也许你不信,我的确是失忆了!”云浅月道。 “什么……时候?”夜天逸和缓的声音忽然有些哑。 “大约两个月前吧!火烧望春楼第二日!”云浅月收回视线,看着夜天逸,平静地道:“当时在皇宫鸳鸯池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夜天倾要拿下我入刑部大牢,是容景和夜轻染合力保出了我。” 夜天逸身子一震。 云浅月看着他不再说话。她以前对他不同,大约也是因为小七吧!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是不是真的有宿命轮回。但她心中清楚地知道一点,就是小七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存在。谁也代替不了。 “你……怎么会……”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脸色有些白。 “我也不知道!”云浅月摇摇头。 夜天逸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把上她的脉搏,云浅月站着不动,任他把脉。从刚刚容铃兰衰落马下他接住给她把脉来看,他自然是懂得医术的。 “到底生了什么……”夜天逸半响松开手,低声问。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我也想知道生了什么!” “怪不得我许久未收到你的信……怪不得……原来你是失忆了……”夜天逸哑着嗓子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才对我避而不见……” “因为容景吗?”云浅月挑眉,清声道:“我的确是因为他对你避而不见。” 夜天逸一惊,低着的头抬起,直直看着云浅月,“你对他……” “我喜欢他!”云浅月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不管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像小七她没失忆前与他揪扯甚深,还是因为他本身这个人她与她才揪扯甚深,无论如何,她如今喜欢容景,并且今日现想收回也收不回来这种喜欢,看到容景受伤她会心疼,会对着他那张风轻云淡无所谓的脸恼怒,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般施为让她在意,可是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情绪外泄忍不住不去在意他。 夜天逸沉默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 许久,夜天逸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揽云浅月的腰,身子凌空飞起,踩着荆棘直直向山上飞去。云浅月一怔,却并没有阻止,任凭夜天逸带着他上了香泉山。 上了山顶,夜天逸松开云浅月的腰,伸手拉住她的手,不一言向达摩堂走去。 云浅月跟在夜天逸身后,依然未开口阻止。 走了一段路之后,有僧人看到有人上山刚要拦阻,但见到夜天逸的腰牌和云浅月的脸便住了口,打了声佛号让开了路。 夜天逸拉着云浅月来到达摩堂。 达摩堂今日香火鼎盛,比祈福节不遑多让。 夜天逸绕过前堂,轻车熟路向达摩堂内院走去。 云浅月亦步亦趋地被夜天逸拉着,脑中想法来回徘徊,一时间摸不清夜天逸的心思。 不出片刻便来到内院的一座佛堂,相比于前院人声鼎沸,内院清幽静寂。里面有木鱼声传出,谱一进来,就令人心灵澄静。 堂前有一个小沙弥安静地立在那里,见夜天逸和云浅月来到,似乎认得二人,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恭敬地道:“施主请!大师正在等候两位施主!” “我们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将五年前我们放在大师这里保存的信拿来就可。”夜天逸停住脚步,对小沙弥吩咐。 “是!”那小沙弥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里面的木鱼声在小沙弥进去之后停顿了一下,之后木鱼声再次响起,小沙弥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两封泛黄的信封递给夜天逸,恭敬地道:“大师说了,这两封信封自两位施主五年前交给大师保管之后,再无人打开过,也无人知道。如此原封不动物归原主。” “多谢大师!”夜天逸松开云浅月的手,对里面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七皇子客气了!”里面传出极为苍老的声音。 云浅月听着这样的声音比灵隐大师还要老,大约百岁以上。她疑惑地看着夜天逸手中的信封。信封两面都未灌注名姓或者任何字迹。想着这是她和夜天逸一起保存的? “来,你打开看!”夜天逸将信封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接过信封,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看着夜天逸。 夜天逸静静看着云浅月,目光平静,什么也看不出。 云浅月抿唇,犹豫了片刻,忽然伸手将信封划开。两张信封内齐齐掉出一张薄薄的金叶,她看向两片金叶,身子瞬间僵硬。 只见一张纸上写着,“五年后,你喜欢我可好?” 另一张纸上写着,“好!” ------题外话------ 小七出来了!美人们,还算满意否?o(n_n)o~ 大约是用眼过度,眼睛疼~(>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1ovejie(15o钻石1ooo打赏)、吕奶奶(3ooo打赏3钻3o花)、boa琪琪8692ang4o7(5钻)、清夜画真真(388打赏)、悠悠我心贤(3钻3花)、罗邪裟(2钻)、juypjj(1o花)、qigai123(1o花)、raphae11ion(1钻)、angnetyu(1钻1花)、倒转流年只为红颜一笑(5花)、尖叫色(1钻)、不讨喜的丸子(2花)、丽娟1229(1花)、fangjinying(1花)、f司徒静明(2花)、1881oo8oo64(1花)、1ei121cc(1花)、172422(1花)、宓汨书(1花)、didodo(1花),么么o(n_n)o~ 第三十三章 春暖花开 云浅月看着手中的两片金叶,两片金叶上的字迹她都熟悉无比,一张金叶上的字迹是和那日杨叶传书那片金叶上的字迹一样,一张金叶上的字迹则是她不伪装时自己原本的字迹。她从失去记忆以来再未曾用过这样的笔迹。 信封陈旧,从金叶上的字迹痕迹来辨别的确是五年的模样! 也就是说,她五年前答应了夜天逸五年后喜欢他,可是偏偏她失去了记忆忘了他! 云浅月看着两片金叶,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只觉得上天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将她置身于两难之境。 面前的人偏偏长得像小七,她偏偏在失忆这段时间喜欢上了容景。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着,看着两片金叶上的字迹久久不语。 夜天逸也不言语,同样看着云浅月手里的字迹薄唇微抿,不发一言,不知道想些什么。阳光透过身前的一株老榕树打在他雪青色的锦袍上,斑斑点点。他身影在斑驳的阳光下,呈现出一抹沉郁的颜色。 “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云浅月许久后轻声开口,“哪怕早半个月!” “我本来是打算早一些回来的,可是北疆出了些事情,很是复杂……”夜天逸抬头看着云浅月,轻声道:“我处理完事情,快马加鞭,赶在你上云雾山那日回来,不成想你对我避而不见……” 云浅月转过头看向那颗老榕树,老榕树大约长了几百年,枝干入目处早已经满目苍夷,可依然枝繁叶茂。就如这如今的天圣皇朝,她透过枝叶缝隙看向天空,阳光斑斑驳驳,她眸光拔出云雾破碎出一抹坚定,轻声道:“晚了就是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也是晚了!” 夜天逸面色一变。 云浅月收回视线,将手中的两片金叶交给夜天逸,“我如今喜欢容景。前尘往事尽忘,几乎都不记得你的存在。你在我面前如今就是一个陌生人。所以,这个约定只能……” 云浅月话语说到一半,夜天逸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 夜天逸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云浅月,声音微哑,“先别那么快对我说不。你如今失去了记忆,我不在你身边,所以才会喜欢他。这种喜欢你真的认为就是喜欢吗?以后再不动摇?” 云浅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你也不确定对不对?”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的眼睛,“景世子的确很好,天圣上下甚至全天下无人说他不好。你喜欢他也不奇怪。毕竟他的确有这个本事让你喜欢上,可是你真的认为你合适喜欢他吗?”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抿唇沉默。 “你不能因为失忆,就抹杀了我们的过往。可知你对我有多重要。”夜天逸松开手,上前一步,将云浅月轻轻抱住,低声道:“若没有你,也许在十年前太子皇兄那一场迫害中我就死了,若没有你,在五年前母妃获罪举族被牵连下我会自此一蹶不振,若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北疆日日挣扎有今日成就,若没有你,我不敢想象,后面我会做出什么!” 云浅月心底一暗。 “所以,别对我说因为你喜欢景世子,便抹杀了我和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夜天逸暗哑的声音隐着一丝轻颤,“你若是如此决定,让我情何以堪?” 云浅月身子一颤。 夜天逸不再说话,抱着云浅月身子的手一再收紧。 云浅月本来坚定的心因为这几句话而生出牵绊,再开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若他是夜天逸,仅仅是夜天逸,她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可他是与何等相像小七的人。那日容景对她问,你尝过失而复得的滋味吗?她那时候没有,可是如今却尝到了这种感觉。 夜天逸对她如今来说就是失而复得,可是这个得,却令她神伤。 他像小七,却不是小七,可是对着这张脸,这一番话,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将对景世子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夜天逸低声询问,声音似乎从云浅月的耳边直直打入她心里,明明很轻,是探寻的语气,可是听起来偏偏是一种坚决。 云浅月沉默。收回来吗?她其实也想收回来。可是想与做却是两个界限。从那日她从荣王府回云王府,仅仅两三日不见,却已经牵扯了她的心魂,无论是绾发,对镜,用膳,他都像是扎根在她心底一般,而今日再见他,虽然夜天逸在,但她还会为他受伤而心疼,为他那句“只要你嫁,我就娶得起。”而悸动。 “将对他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在母妃去时你曾经答应她好好对我的,可是如今就要弃了我了吗?”夜天逸似乎感受到云浅月的心情波动,再次暗哑开口。 云浅月抿唇,依然沉默。曾经的过往被封锁,她记忆一片空白。即便答应了他母妃什么,也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又何谈弃与不弃? “真的很难吗?”夜天逸说了半响不见云浅月说话,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着,点头,“很难!” 夜天逸抱着云浅月的手一紧,和缓的声音微沉,“景世子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将来的荣王。你是荣王府的嫡女,即便如今废除祖训,但你的身份也不会摆脱被父皇赐婚的命运。那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但独独不会是景世子。” 云浅月袖中的手忽然一缩。皇后的话出现在她脑海盘旋。 “将对他的喜欢收回来可好?”夜天逸又低声重复。 “收不回来怎么办?”云浅月声音低浅,语气鲜有的冷寂无奈。 “只要你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夜天逸肯定地道。 “呵……你倒是了解我!”云浅月忽然一笑,笑容有些冷。 夜天逸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一颤,肯定的语气一转,轻柔暗哑地道:“两个月而已,你对他的喜欢能有多深?真深到收不回来吗?可是我们有多少年?你可知道我对你喜欢有多少年?若你两个月的喜欢收不回来的话,我又如何能将对你的心意收回来?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与他琴瑟和鸣,而我独自孤枕难眠?” 云浅月微冷的笑容收起,继续沉默。 “月儿,你公平一些,可好?”夜天逸最后一个字沉静下去,似乎无限钝痛。 云浅月心口一紧。 夜天逸不再说话,静静抱着云浅月,她纤细的身子在他怀里如一抹柔软的轻纱,让他感觉不抓紧的话随时就会飘远。他手臂时紧时松,可以感受到他心境起伏波动。 “我即便去收回,可是若是收不回来,怎么办?”沉默片刻,云浅月哑着音问。 “不知道!”夜天逸摇头。 云浅月推开夜天逸,夜天逸放开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天逸,转身就走。 夜天逸伸手拉住她,“你……” “我不能答应你!”云浅月躲开夜天逸的手,清声道:“我虽然是失去了记忆,但是没有失去心智。我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容景,是真的喜欢。我做事从来会一心一意,不会三心二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如今喜欢容景,就是喜欢容景。你若是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回来,也许事情不会是如今这样,可是如今事情就是这样!” 夜天逸面色一白。 “无论失忆前我对你如何,答应了你什么事情或者条件。可是如今已经尘封,对于我来说就是上辈子的事儿,这样也许对你不公平。但是世界上又怎么有公平可言?”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乍然变白的脸,她不能忍受相似小七的脸上现出这样的神情,撇开脸不看他,继续道:“我不能做脚踏两只船的女人,也不会做犹豫不定之事。你目前对于我来说,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又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和两封信的约定便放弃容景?这样对他不公平,也是对不起我自己。” 夜天逸脸色更白了一分。 “你既然喜欢我,对我熟悉,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委屈了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云浅月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冷清而沉静,几乎冷血无情,“所以,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将你当做我的亲人。若你不愿意,非要强求,我们从今以后,至少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 夜天逸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一段话落,不再看夜天逸,足尖轻点,身影飘出了达摩院,向山下飘去。 夜天逸伸手去抓,却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抓到。他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惨白,眉眼灰暗,须臾,他收起所有神色,低头看向手中的两片金叶,怆然一笑,声音低若无声,“收不回来吗?可是我偏偏想你收回来,怎么办?” “七皇子!凡事莫强求!”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大师,若可求而不求,可得而不得,岂不枉为男儿?”夜天逸看向禅房,声音如子夜般冷寂,“夜天逸从未强求过什么,可是她,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话落,他足尖轻点,雪青色的身影出了达摩堂,向山下而去。 屋内那个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悲悯而无奈,“繁华百年,风云再变。不知是苍生之福,还是苍生之祸!阿弥陀佛!” 老僧话落,达摩堂内院恢复清寂,再无人声传出。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到了山下,踏雪正在吃草,见她回来,欢快地嘶鸣一声,她摸了摸它的头,看了一眼夜天逸的马,足尖轻点,翻身上马,一勒马缰,踏雪四蹄扬起,离开了北山山后。 也许她这样对待夜天逸太过无情,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对夜天逸如今没感情,若是因为他对她有情和以前的纠葛便委曲求全的话,那么对他才是真正的伤害,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她喜欢容景,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容景…… 夜天逸说的一句话是对的,只要她想,没有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只是想不想而已。她对容景喜欢,比喜欢深,或者比喜欢深还要深,深到如今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愿放下。 不愿放下…… 有的人最怕的是看不清自己,而她很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 云浅月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叹伴随着踏雪奔腾,消失在呼呼风里。 踏雪似乎知晓云浅月的心思,一路向东山奔去。 大约行出二十里地之后,来到一处山坳,一阵杀气忽然铺面而来,瞬间十几道寒光乍现,直直刺向云浅月周身几处要害。 云浅月心神一凛,眸光一寒,千钧一发之际凌空拔起,手腕一抖,细如牛毛的针雨从她衣袖中飞出。分散在各个方向,无数闷哼声响起,杀气骤然一退,十几条身影齐齐倒在了地上。 踏雪在云浅月飞身而起的那一刻腾跃出包围圈,毫发无伤。 云浅月飘身落在踏雪身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倒地的十几名黑衣人。那日给容景绣香囊看到细如发丝的针让她觉得用它来做防身利器不错。所以将青裳准备的各种各样的绣针都装在了怀里。否则今日这十几名黑衣人若是她手无兵器的话,难免是一场血战。即便无性命之忧,也会轻则小伤,重则大伤。 这些黑衣人与那日刺杀容景和她的黑衣人是一样的死士,留活口无意。 看来幕后之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回仅仅出动十几名死士,是觉得对付她根本就没必要过多的人吗?那人定然是不知道她武功已经恢复,且如此高的人。 她冷笑一声,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显然夜天逸已经追来,她抿了抿唇,双腿一夹马腹,踏雪继续向前奔去。 容景定然到如今还在东山的烟雨亭,以那个人的执拗和黑心来看,如今定然是还未包扎胳膊。她不能再耽搁下去。这些人就留给夜天逸处置吧! 踏雪很快就离开了这处山坳,变故和刺杀不过顷刻,连一丝血迹也未留下。 夜天逸慢一步来到,当看到面前躺着的十几个黑衣人尸首一怔,他将这些尸首都看了一遍,抬头看向东山方向,抿了抿唇,终是在此停驻,未再去追。 云浅月纵马来到东山,远远果然见容景依然坐在烟雨亭中。青山绿水,墨发白衣,即便坐于山野,也清风和暖,清贵公子,玉质天成。她收住马缰,静静看着他。 这个人,她是真的喜欢! 喜欢到甘愿为他困顿囵圄! 喜欢到不去管丢失的记忆中的那些纠缠牵扯! 喜欢到可以忽视沉压在心底的那一种叫做孤冷无情的东西! 可是她拿什么来守护这份喜欢? 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飘来,她从容景身上移开视线,这才看到烟雨亭四周地上躺着黑压压一片黑衣死士,她心口一缩,立即打马走近。踏雪片刻功夫来到烟雨亭外围。 云浅月此时清晰地看到静静躺在烟雨亭四周大约有七八十黑衣死士,鲜血汇聚成河,将烟雨亭四周草地染红,可见早先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战。她目光扫了一圈,看向容景,只见容景靠着亭柱闭着眼睛,除了胳膊没包扎外,月牙白的锦袍无一丝血迹,她松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走向他。 容景似乎不知道她来一般,依然坐着一动不动。血腥味令人作呕,但他在浓浓的血腥中闭着眼睛神色淡然。 云浅月走到容景身前一步距离停住脚步看着他,静静看了半响,容景依然连眼睛也不睁,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恼怒,猛地转身。 她刚一转身,手腕被紧紧扣住。 云浅月不回头,也不说话,脸色显而易见的怒意。这怒意从何而来她说不清,只觉得心中恼怒不已。 “幸好你回来的还不算太晚,否则我就要吐了!”容景声音极哑,似乎强自忍受着什么,话落,他站起身,手腕猛地一用力,云浅月的身子被她板过来,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云浅月刚用手去挡,他柔声道:“不想我吐你一身的话就别动。” 云浅月手一顿,唇被吻住。 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即便身处浓浓血腥中,可是他身上和唇上的气息依然清雅,只是身子有些凉,唇也有些凉。 云浅月瞪着容景,她不认为在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能有好的感受。 容景并未有深吻,而是浅浅地在云浅月的唇齿间转了一圈便放开她,贴着她的唇瓣低声暗哑地道:“云浅月,你还算有良心,知道回来找我!”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开他,“我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容景低笑,身子被推开,手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不松,他看着云浅月,眸光退去清凉,温暖如春,“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所以我如何能死?要死也是别人。” “是,你个千年大祸害!死不了!”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还有心情笑!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总要陪着你的。”容景唇瓣勾起,笑意蔓开,“我就想着这个女人对我没良心惯了,会不会有良心一回?如今总算老天不负我,让我等到了一回。”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关老天什么事儿? “走,我要吃烤鱼,你烤给我!”容景拉上云浅月就走。 “这么些死人堆在这,你还吃得下烤鱼?”云浅月看了一眼横七竖八的死人,又对不远处的瀑布湖水望了一眼,故意恶心他。 “不在这里吃,我们去香泉山吃烤鱼!”容景看也不看那些死尸一眼,又强调,“你烤给我。我这几日一直没心情吃饭,都是因为你,你要补偿给我。” “我不会烤!”云浅月想着她刚从灵台寺回来,这不是折腾人玩吗?摇头否决,“不去!你没心情吃饭活该,凭什么我补偿给你?” “你过目不忘,夜轻染怎么给你烤鱼你总记得吧?你就给我怎么烤。”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语气鲜有的阴郁地道:“你今日早上居然还答应夜轻染去赛马一起乞巧,是故意让我心里难受。” “狡诈!故意在背后搞鬼,让我和夜轻染赛不成马!这样的事情也就你这个黑心的能做出来。”云浅月冷哼一声。想着夜轻染今日被气得铁青的脸就觉得这个人可恶。 “无事献殷勤,他对你没安好心!”容景吐出一句话。 “就你对我安好心了!容公子,你的心真好,都成黑的了。”云浅月拉长音。容景轻笑,春暖花开,忽然停住脚步,伸手将云浅月抱了抱,刚要开口说什么,随即蹙眉,一把推开她,拉着她转了道向瀑布前的小湖走去。 云浅月一怔,“你做什么?改变主意要在这里烤鱼了?” 容景不答话,拉着她脚步走得有些快。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不再说话。 来到湖边,容景停住脚步,忽然用力一甩,将云浅月推下了湖。 云浅月没有丝毫防备,直直栽了进去。容景的手劲很巧很快,让她连施展轻功的机会都无,“噗通”一声栽到了水里。瞬间被水流包裹,浑身湿透。她恼怒地掌控住身子,从水里钻出,大怒:“你又抽哪门子的疯?” “让你洗洗!将身上的味道洗净!”容景站在湖边看着云浅月。 “你怎么不洗?”云浅月气怒。什么人啊这是!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我身上没有味道!你有!”容景偏过头不看云浅月,对她催促,“别说话,快些洗,洗完了我们好去烤鱼!” “烤你个大头鬼!”云浅月终于明白她为何被推下水了,夜天逸抱过她,可是她自己都没察觉身上有什么味道,他是属狗鼻子的吗?居然这么灵! “乖!我饿着呢!难道你不饿?”容景声音忽然温柔下来,面色如春暖花开,将受伤的胳膊伸出来递到云浅月面前,“我们先离开此地,你好给我包扎胳膊。这条胳膊若是真废了的话,可就抱不动你了。” “废了更好!”云浅月满腹郁气。 “这条胳膊筋骨折了,若不好好将养,这么热的天,怕是会腐,到时候就真的无救了!就算有灵药圣药能就好,怕是也会落下疤痕。”容景神色幽幽,“你若忍心,就让我废了吧!” “你给我滚开一些!”云浅月郁气被憋在心口,想着她哪辈子倒了霉遇到这个男人。居然还喜欢他?简直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好!”容景笑着向后退了两步。 “再滚开一些!”云浅月看着他。 “好!”容景又退了两步。 “再滚开一些!”云浅月又道。 容景又退了两步,见云浅月还是一脸阴郁,他无奈抚额一叹,有些压抑地道:“不能再滚了,身后是死人。” 云浅月忽然被气笑了,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将头埋进水里。天气炎热,河水里的水也是温热的,她心中的郁气散去,想着这就是容景,能宠别人所不能宠,却也是丝毫不让着她,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有些时候她觉得他和容景其实是一类人,不会委屈自己。 可是在彼此面前,即便委屈,也甘之如饴。 “可以出来了!”过了片刻,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从水中钻出,身子凌空而起,轻飘飘站回地面,虽然一身清爽,可是浑身湿透,而且衣服黏在身上,她没好气地对容景问,“如今怎么办?你就这么让我湿着跟你去烤鱼?” 容景看着云浅月曲线玲珑的身子,温柔的眸光微凝,一时并未说话。 “问你话呢!小心眼睛长针眼!”云浅月掏出怀里的帕子仍在容景脸上。 容景低声一笑,将帕子缓缓拿开,“你不是武功恢复了吗?运功将衣服烘干吧!” 云浅月闻言立即运功,随着她意念而动,真气顺着经脉而走,一圈之后果然衣服被蒸干,她看着容景,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娟帕拿过来,将他袖子挽起,用娟帕将他肘弯四周的血迹擦干,将手轻轻覆在他红肿的肘弯去,试着按了两下,之后运行真气到他肘弯处,按照灵台寺地下佛堂给他运功疗伤心脉的方法在他肘弯处反复摩挲。 容景温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筋骨在同一处被这伤两次,细微探视下,云浅月发现比她想象的伤势要重。果然如他所说,若是不及时治愈,从内部化脓,他即便能保住这条胳膊,以后也会落下伤疤,落下伤疤还是轻的,以后即便功力恢复,也是肘弯无力,影响灵便。 云浅月想着这人真是自虐,换句话说就是疯了!和一个疯子较什么真!她也懒得再说话,体内的真气暖而柔,不出片刻,容景手腕上的红肿褪去,早先的药液贴在他伤口处已经干化,呈现透明色,她拿起娟帕给他将伤口裹住,系上蝴蝶结,然后给他落下袖子,伸手拉上他就走,“这里的这些死人怎么办?” “弦歌,将这些人烧了!”容景吩咐。 “是,世子!”弦歌从暗处现出身子。 “今日我也遇到了十几个黑衣人。”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见弦歌胸前有一片血迹,显然受伤了。 “不奇怪!这个人是想我们两个最好都死了!不过可惜,他小看了你。”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起,想他们两个都死的人可是不多。夜天倾照如今看来应该是不会想要她死的,她即便对感情白痴,也不会看不明白他眼睛里挣扎的情愫。而秦玉凝对容景痴恋了多年,也是不会想要他死的。 夜轻染、南凌睿、叶倩、夜天煜、夜天逸,云老王爷、云王爷、德老王爷、德王爷、孝亲老王爷、孝亲王、还有荣老王爷和老皇帝。放眼整个天下,能在天圣京城翻云覆雨,能有能力动用这些死士杀手的人,可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也就这些! 夜轻染七年不在京中,南凌睿是南梁太子,即便有些暗桩在天圣,这么多耳目监视下他也施展不开,叶倩一样,夜天煜小手段可以,这样的大手段,他还驾驭不了。夜天逸不会杀她,云老王爷、云王爷更不可能。德亲老王爷、德亲王据说为人清正秉直,算是鲜有的清正派人物,大智大谋,不会动用这样的邪术,孝亲老王爷和孝亲王若是有这样的人的话,估计早就给她用上了,等不到今日。而荣老王爷不会害自己的孙子,荣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只剩下一人,老皇帝! 百年前南疆大乱,天圣皇室一统江山。若说南疆有人没被天圣皇室收买,打死她也不信。而那日她和容景出了皇宫后就被百名死士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明面上是挑衅了皇权,可是事有两面性。谁会想到皇上在背后动的手? 连她都想不到! 想到此,她周身顿时冷寒起来,冷笑道:“好一招背后黑手,他是否太急了!小看了我也就罢了,可是才动用这七八十人,也小看了你不是?” “据说他最近身体不大好,已经动用了钦天监练的长生丹。”容景摇摇头,“他是小看了你没错,或者说,他是想要借你给一个人震慑。天圣的皇帝,从来不要儿女情长。他没有小看我,他没想要我的命,想要的不过是我重新卧病在床而已。荣王府的金库他一日得不到手,一日不会对我真正痛下杀手。” 给一个人震慑?她今日是和夜天逸在一起,看来他是老皇帝选定的继承人了!不得如此急迫,原来是已经油尽灯枯了! 云浅月冷哼一声,“他倒是打得好主意,可是事实往往不是靠着人的意愿发展的。” 容景淡淡一笑,不再开口。 二人说话间来到踏雪跟前,踏雪警惕地看着容景,云浅月摸摸踏雪的头,抛去脑中的想法对容景嘲笑道:“连马都不待见你!” “一会儿去了香泉山之后将它烤着吃了,我有好久没吃到马肉了!尤其是夜轻染送的马的马肉,尤其好吃。”容景看着踏雪,慢悠悠地道。 踏雪一惊,忽然急速倒退,不舍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调转头四蹄扬起向远处跑去。 云浅月一怔,只见不过眨眼睛,踏雪已经跑了个没影,她收回视线对容景瞪眼,“你将它吓跑了!我们骑什么去香泉山?” 容景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不是吓,是我真想吃了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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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及笄之日,我送你可好?”容景语气温柔下来,强调道:“夜轻染辛苦得了一匹好马,不给叶倩,反而给你,那岂不是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猜皇上会如何?就算我不吃踏雪的马肉,你也不能真要了这匹马。你还嫌麻烦不够吗?” 云浅月觉得也有理,可是她是真的喜欢踏雪,不过据典籍上说玉雪飞龙可以在雪山上飞腾,跨越山涧,这平常的山坳道路更是如履平地。没了踏雪他赔她个玉雪飞龙也不错。而且她的确麻烦够多的了,不能再多舔麻烦了。她气恼顿消,看着容景,“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及笄那日一定要看到玉雪飞龙。” 距离及笄还有半年,到时候怕是早就乾坤变幻,老皇帝想有意见也有不起来了,指不定早就埋入黄土了呢!她骑玉雪飞龙还怕什么? “嗯,我说的!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何时没有做到过?”容景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失信于我。” “我答应你什么……”云浅月刚要反驳,忽然想起那个绣了一半的香囊,底气顿失,有些郁闷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赶我走。否则早就绣完了!” “我那日不赶你走,你指不定说出什么让我吐血的话呢!”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理亏,那日若他没有发现她的意图,她的确是打算和他一刀两断的。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容景的手,“我们现在回程,我将那个香囊给你绣完了如何?” “现在我最想的是吃你亲手给我烤的鱼。”容景道。 “那香囊呢?吃烤鱼的话你今日就佩戴不上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经过了响午。他们若是奔波去香泉山的话,再烤鱼回程,她再回府绣香囊时间来不及。 “那就改在我及冠之日,你送给我,如何?”容景道。 “那也行!”云浅月痛快地答应。他及冠和她及笄是一日。还早呢! 容景不再说话,反手拉着云浅月上走到车前。二人刚要上车,只见远去奔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名小太监,容景手一顿,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这名小太监她认识,正是那日皇后私访浅月阁,这名小太监奉了老皇帝的命令来请皇后的人。是继陆公公之后新继任的皇宫大总管。年纪轻轻就被老皇帝抬上大总管的位置,可见本事不小。 “他叫什么名字?”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他叫文莱,是陆公公的干儿子。在皇宫里人人都称呼他小蚊子,如今成了文公公了!”容景看着那个小太监急急赶来,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他语气微沉,“看来今日我们去不成香泉山了,我吃不上你烤的鱼了!” “今日吃不上还有明日后日,我改日烤给你就是了!”云浅月对去香泉山不大感兴趣,但她知道容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想吃烤鱼,而且还跑去香泉山。大约是今日乞巧节,他在香泉山安排了什么惊喜给她。 “也罢!”容景一叹,神色似乎有几分抑郁。 云浅月笑着安慰了容景一眼,撤出被他拉着的手,看着那匹马走近。 容景面色恢复平静。 不多时,一人一马来到,文公公翻身下马,对云浅月和容景恭敬地一礼,“奴才文莱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安!奴婢奉皇上之命来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进宫,皇上和皇后娘娘多年未曾一起乞巧,想今日一起在百花园乞巧。邀请各府的世子公子小姐们一起乞巧。要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务必去。说这样的日子是福日,不可缺了任何一人。” “文公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云浅月看着文莱。想着可惜了一个名字,是太监。他既然是陆公公的干儿子,陆公公算是因她而死,他心里大约是恨着她的。不过这小太监对她不表现一丝一毫恨意,到也是真本事。 “奴才是听七皇子告知的。”文莱道。 “七皇子?”云浅月眼睛眯起。 “是,奴才出了宫门时正巧碰到七皇子进宫。七皇子听闻奴才要去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便告知说让奴才来这里碰碰运气。因为太子殿下等人都聚集到了西山,景世子喜欢清静,奴才想想七皇子说得有道理,便来了东山。”文莱垂着头,回答得极为恭敬。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回宫的倒是挺快,不知道他怎么将那十几黑衣人处理的。是不是也像如今容景一般悄无声息烧了?若是烧了的话,那么他大约是知道些什么的。 “好,辛苦文公公了,我们这就回宫!”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当先当了马车。 云浅月不再说话,也随后上了马车。想着老皇帝让他们回宫一起乞巧的意图! “奴才还要去西山给太子殿下等人宣旨,就先走一步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在酉时之前到达百花园就可。”文莱又道。 “好!”容景应了一声。 文莱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如来时一般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上了车之后忽然又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看着文莱的身影离开,骑在马上,小小的身影极为沉稳轻盈,且掌控马匹的姿势也是极好。她微微蹙眉,“马上功夫如此之好,落地无声,说话气息微浅,没想到还是一个身怀武功的太监!” “他是皇宫里唯一一位会武功的太监。是经过皇上特赦,几年前皇上在御花园遭遇暗杀,这小太监曾经救过皇上的命。陆公公知道他会武功,违反了皇宫规定,要打杀了他,皇上却是赦免了他,并且特许他会武功,并且还指在陆公公手下。”容景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放下帘幕。 容景拿出两个锦盒,打开递给云浅月,“先吃一些!皇上今日在百花园会设宴,我们一会儿进城直接进宫。” “嗯!”云浅月见锦盒里放着各种样式的糕点,点头接过。 二人不再说话。 弦歌将那些死尸烧成灰烬,回到车前,一扬马鞭,马车出了东山,向京城走去。他在车上想着世子和浅月小姐终于和好了,再不和好的话他快被世子折磨死了。世子受罪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受罪,而是他们伺候世子的人都跟着受罪。不止他们,荣王府内的人这几日也是哀鸿一片,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浅月吃了一盒糕点之后抬起头,见容景居然歪着车壁睡着了,她一愣,伸手想推他,却在贴近他身子时住了手,对外面的弦歌轻声问道:“你家世子多长时间没睡了?” “从您那天离开之后,世子就再没睡。”弦歌声音带着丝埋怨。 “他都做什么了?”云浅月想着她从荣王府离开到今日有三天吧!这个人三天没睡觉?可是她刚刚丝毫没看出他有何不精神的模样。 “头一日在房中坐了半日一夜,第二日教五小姐和容昔掌家一日。晚上在房顶上上喝了一夜酒。之后就一大早来了东山。然后接下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弦歌低声道。 “五小姐和容昔掌家?”云浅月挑眉,看了睡着的容景一眼。 “是,世子将府中的掌家之权交给了五小姐。将荣福大管家的职位免了,容昔接替。”弦歌想起那日的事情就觉得惊心动魄。他那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世子和浅月小姐就此真的翻脸了,那他们就暗无天日了。不过浅月小姐还好明白,今日若是跟随七皇子一去不回,世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云浅月想起那日情形,淡淡一笑,“容铃烟是个掌家的苗子!容昔也不错。” “原来您也这样说!那日听说世子让五小姐掌家,荣王府便炸开了锅,尤其是二小姐最不服气,要闯进紫竹林。却是被五小姐当即带着人拦住。本来府中人人都觉得五小姐柔弱可欺,不成想却是个硬茬子。”弦歌听到云浅月这样说,怨气退去,大约这几日憋坏了,难得地扯开话匣子,对云浅月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在府中嚣张跋扈惯了,吃了亏。那些小姐们便再不敢扎刺了!而且昨日世子只教了五小姐半日,教了容昔半日,二人便将府中之事接管了下来。如今不但那些小姐不敢挑衅五小姐,就是几位老爷和夫人也是不敢。其中包括五小姐的亲生父母四老爷和四夫人。” “四老爷和四夫人如今给五小姐选定了亲事没有?”云浅月问。她来那些日子似乎听彩莲等人唠嗑说起京中的各种趣事,听得最多的就是四夫人到处为四小姐说亲的事情。 “选定了,但四小姐一直不同意。四夫人前一段时间拿此事询问世子,想要世子发话,只要世子应允,五小姐不答应也得答应。但世子未曾理会四夫人。如今五小姐掌家,算是世子的人,和府中其她小姐再不一样。以后她的婚事儿由世子做主。”弦歌道。 “选定的是哪家的公子?”云浅月想着容铃烟痴情夜天逸。不知道容景是什么打算? “选定的是丞相府的公子。”弦歌道。 云浅月想起在武状元大会那日似乎有丞相府的公子上场的,如今秦玉凝和夜天倾得老皇帝赐婚,丞相府出了百年来天圣皇朝除却云姓之外的第一位太子妃。朝中多少官员争相巴结,大约多少人会踏破丞相府的门槛,四夫人选定了丞相府的公子也符合人之常情。她笑了笑,问道:“丞相府有什么态度?” “丞相府也未表态,不过那丞相府的公子似乎对五小姐有意思,今日早上去荣王府请五小姐一起乞巧。”弦歌道。 “哦?五小姐答应没?”云浅月想着这京城真是每时每刻都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五小姐答应了!”弦歌道。 云浅月想着容铃烟也是个有意思的主!怪不得能让荣老王爷利用她对容景和她敲山震虎呢!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荣王府的女人如何能有真愚蠢的?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车外弦歌也不再说话。 容景靠着车壁似乎睡得很熟,脑袋随着马车前行而晃动。 云浅月看不过去,身子坐过去他身边,她刚一坐过去,容景的头立即靠在了她的肩上。本来放在腿上的手将她抱住,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向她。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容景也是一个不过及冠的少年,只不过少年老成而已,偶尔会有孩子气。她好笑地看了他片刻,无丝毫睡意,伸手打开车壁的书匣。 书匣左侧栏里整齐摆放着大约几十本书,右侧栏里整齐摆放着大约几十本黑色的类似奏折之类的本子。她将左侧的书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睡意安然,她伸手拿起了右侧最边上的一个本子打开。 只见居然是一本密密记述的手札。这手札和普通的手札不同,不是用宣纸或者草纸书写记述事件的,而是均用紫色的竹叶黏贴在纸张上的,每一片紫色的竹叶上都写着字迹。 当看到第一页的第一片紫竹叶就让她一愣。 只见上面写着,“红阁复出,公子可有吩咐?” 只见下面是容景的笔迹,“无!” 第二片紫竹叶上写着,“七皇子不日即将回京,公子定夺!” 只见下面是容景的笔迹,“乱!” 乱的尾部有一处轻微的顿笔,彰显执笔之人当时不平静的心境。 云浅月盯着那个乱字看了片刻,偏头看向容景,容景似乎不知道她翻看了他重要的秘辛一般,依然沉睡,一动不动。她收回视线,不再往下看,将手札合上,放回了书匣里,再无翻看那些手札的想法,将书匣关上,靠着车壁静静而坐。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静静回到东城门。 云浅月听到车外人声热闹,伸手挑开帘子一条缝隙看向车外,只见城外早已经汇聚了大量游玩的人群。月亮河四周更是围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人人手中拿着星缘灯和乞巧之物。入眼处衣着光鲜,星火璀璨,好不热闹。 她想起夜轻染说赛马然后再来月亮河放星缘灯,可惜没成功!她放下帘幕,无声叹息。对于夜轻染,她并不是傻子,他的感情她能隐约知道,但是无法回应,不想打破,只能装作不知。但愿他能想明白成为朋友,因为她已经喜欢容景,只要是她喜欢,就会有多少能喜欢的心就会喜欢多少,不会藏一分一毫空余之地,所以如今的她再负累不了过多的情给他或者别人。 “你是否想去放灯?我们下去?”容景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 “小孩子玩的把戏而已。不去!”云浅月摇摇头,“如今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你再睡一个时辰,我们压着点进宫。” “嗯!”容景重新闭上眼睛。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今日晚上不知道老皇帝会整一出什么样的节目。 马车畅通无阻进了城,径自向皇宫而去。 弦歌知道容景在睡,自然放慢了行程,将马车赶得要多慢有多慢。 谱一入城,城内比城外的月亮河还要热闹。大街上熙熙嚷嚷,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叫喊的名字均是各种乞巧之物。 云浅月再次挑开车帘缝隙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胭脂盒、镜子、彩梳、绒花、瓜果,还有好多用彩绸扎制的布娃娃。布娃娃上画了各种图案,均是成双成对的事物。尤其是以一种双灯笼编织的彩灯尤其多,彩灯上画着牛郎织女。她想着这些大概就是星缘灯了。 “今日的夜市会持续到子夜,若是从宫内出来早的话,也许我们能玩一会儿。”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轻声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放下帘幕。刚放下帘幕忽然又挑起,目光看向马车对面,只见一处三层高的楼台前灯火明亮,楼台上有几名女子穿着轻纱薄裙盈盈而站,她眸光一闪,记得华笙等人说如今落脚在烟柳楼,不知道此时是在烟柳楼,还是出去玩了。 “你对烟柳楼很感兴趣?”容景又问。 “你到底还睡不睡?”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放下帘幕。 “你动来动去,我实在没法睡。”容景无奈道。 “活该!谁叫你该睡觉的时候不睡,如今困成这样来着。”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 “据说烟柳楼的素素今日得皇上特许会在百花园表演技艺。”容景道。 “嗯?”云浅月挑眉。华笙说素素也是红阁中的人!老皇帝钦点素素,意欲何为?即便素素卖艺不卖身,但也属于出身青楼之地,按理说没资格得老皇帝特许的。 “因为南梁太子喜欢,皇上想看看素素!另外素素写了一首词,宫中妃嫔娘娘们都很是喜欢。争相传唱。也是想见识是个什么女子。”容景道。 “什么样的词?”云浅月问。 容景沉默。 “嗯?”云浅月看着他。 “淫词艳曲,适合床笫之欢。”容景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好笑,挑眉,“淫词艳曲,适合床笫之欢?那还让宫里的娘娘们争相传唱?” “私下里唱给皇上听,皇上听得次数多了,自然就想见识一下了。”容景道。 云浅月无语,想着红阁还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能将淫词艳曲唱遍皇宫,也是本事。今日她自然也要见见这个素素。她不再说话,容景也不再开口,又闭上了眼睛。 车外热闹无比,车中静谧。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 “小主,属下得到消息,今日皇后娘娘怕是会不好。”就在这时,一个极细的声音传到云浅月耳边,正是华笙。 云浅月一怔,立即应激性反应用意念传了回去,“怎么个不好法?” 话落,她觉得自己不会传音入密,华笙当听不见,不想华笙的声音立即传来,“皇上似乎有意向废后!” 云浅月一惊,知道管用,依旧用意念顺着她声音来的方向传过去问道:“为何?” “这是咱们红阁身在皇宫那人从得到的信息中猜测的,属下接到消息后便立即来禀告小主。”华笙道。 “你得到了什么信息?何时传来的?因何猜测皇上有意向废后?”云浅月心思被提紧,一连气问了几个紧关节要的问题。 “素素进宫,皇上的名义是表演艺技,实际上是让素素当场唱那一曲词曲。但那一曲词曲属于淫词艳曲。如今唱遍后宫,各宫娘娘们为了魅惑皇上都纷纷拿出来唱,皇上若是今日借此追查的话,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治个掌管后宫不严之罪,轻则闭门反省,重则废后,再重则牵连云王府教女无方,不堪当母仪风范。”华笙道。 云浅月秀眉皱了皱。 “消息是刚刚传来的,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有一个咱们红阁的人,据说皇上今日派人给素素传旨时候的是望向皇后娘娘的荣华宫。神色晦暗。所以咱们的那人有这一番猜测,将消息传出来,属下觉得可信,便立即来告知小主。”华笙又道。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眼神有些冷。 “咱们红阁的人不轻易往回传消息,但一旦传消息,便是十有*有把握的。所以这条消息大约是确实的。”华笙又道。 云浅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问道:“素素进宫了吗?” “已经进宫了,皇上吩咐接到旨意之后不得耽搁,她是跟随传旨的公公一起进宫的。已经进宫一个时辰了。今日皇宫戒备森严,多加了三千御林军。咱们红阁的那人大约是开始没反应过来,因为皇上除了吩咐素素时候的眼神是看向荣华宫外再无其它异常,后来他觉得不对,才立即传来消息。”华笙立即道。 云浅月手攥了一下,又问:“我姑姑呢?如今在哪里?” “皇后和宫里的一众妃嫔在一起,这个时辰想来已经在皇宫的百花园了。”华笙回道。 云浅月沉默。 “如今距离有时还剩半个时辰,小主要是想保皇后娘娘就要尽快想办法。否则一旦入宫后怕是无法动作,就会来不及了。”华笙等了半响没等到云浅月说话,又轻声提醒,“依属下看来皇上拿皇后是小事,大约是借此牵连云王府,那么对您不利。”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脑中急速运转。老皇帝今日是在给她布连环局吗?早先是杀手死士,如今又从皇后下手。看来她真是迫不及待要拿云王府开刀了。她沉声问,“夜天倾和夜天煜如今在哪里?” “属下刚刚看到不久前太子和四皇子等人早您和景世子一步向皇宫而去了。”华笙道。 “将这个消息想办法立即传到夜天倾和夜天煜耳里。”云浅月吩咐。 “是!”华笙立即应声。 “那首词曲是可是素素亲自所写?”云浅月又问。 “不是,是南梁睿太子写的,被素素给唱了出来。”华笙摇头。 南凌睿……云浅月抿唇,再次吩咐,“将这个消息想办法也传给南凌睿!” “是!”华笙再次应声。 “就这样,你立即吩咐人去办吧!”云浅月不再吩咐。 “是!”华笙声音隐没。 云浅月收起意念,发现容景正看着她,她想起刚刚容景对她说起素素,老皇帝一个时辰前临时令人去给素素传旨,她这一段时间一直和容景在一起,并未见有书信传递,也没看到青啼,这么说他得到消息也像华笙一样有人给他传音入密了? 不过以这个人的背后能力能传出消息被他知道也不稀奇! 云浅月也看着容景,见他直直地看着她不错眼,她挑眉,“看着我做什么?” “你说我们今日向皇上请旨赐婚好不好?”容景问。 云浅月一怔,这话太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他想做什么?她看着容景,将他眉眼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见他神色没任何异样,她扬眉,“今日请旨赐婚?” “嗯,就今日请旨赐婚!”容景点头。 “你确定?”云浅月看着他。 “确定!”容景肯定地点头。 “老皇帝会答应?”云浅月盯着容景的眼睛,想看到他心中想法,可是如今天色已晚,车厢昏暗,她只看到他眼中一团黑色。 “也许会!”容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为什么?”云浅月想着若是他们请旨赐婚的话,这便是今日晚上最大的事情吧!既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么老皇帝还有心思治皇后的罪吗?可是请旨赐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老皇帝真会答应?荣王府和云王府那条不成文的规定被他亲手打破? “你不觉得今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容景抱着云浅月的手抬起,放在她眉眼处,轻轻揉了揉,声音平静温柔,“我早就想将你娶进荣王府了!既然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又没有祖训负累,那我们就请旨赐婚又如何?” “今日机会是不错!”云浅月不置可否,可是她还没想过要谈婚论嫁,至少目前是这样! “你早晚是要嫁进荣王府,早和晚又有何区别?”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如玉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眉眼,低声温柔地道:“早嫁给我,早行驶世子妃的权利,也早摆脱云王府嫡女的这个麻烦身份。你可知道你这个身份如今有多少人盯着?你不是最不喜欢麻烦吗?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所有麻烦都由我顶着,你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也不能因为怕麻烦就这样嫁了!”云浅月无语,话落,她看着容景清瘦的身子哼道:“何况老皇帝不见得会答应,而且还会揽一身麻烦。若是今日你我去请旨赐婚,成的话有麻烦不少,不成的话麻烦更大。你这副瘦的竹竿子似的身板顶得住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顶得住还是顶不住?”容景轻笑,见云浅月翻白眼,他收起笑,正色地道:“这是救皇后的唯一办法。难道你以为指望夜天倾、夜天煜、南凌睿或者旁的什么人便能阻止皇上,救皇后?那是不可能的!你不了解皇上,夜天倾和夜天煜教养在皇后名下。他们若出手相救,皇上的心只会更狠。因为他们都不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打压皇后,也是打压了他们。” 云浅月心底一寒。 “所以,我们去请旨赐婚,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唯一办法!他一定想不到我们敢一起去请旨赐婚,所以无丝毫准备,只有这样,这一场好戏的主动权才能掌控在我们手中。”容景话落,声音一低,温柔似水地道:“当然我更想娶你!” “好!”容景话落,云浅月应声。 ------题外话------ 嗯,好戏又来了!O(n_n)O~ 弱弱地召唤,美人们有月票的就投来,无限动力有木有┏(゜w゜)=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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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意犹未尽地放开云浅月,轻笑,“那也是你有本事魅惑我!别人也没有这个本事!” 云浅月无语,抬头望天,看到的是黑漆漆的车棚。 容景笑看着云浅月,温润的眸光从她眉眼到鼻梁到唇瓣到锁骨,每一处都极为细致地看了一遍,最后凝定在她无语的神色上,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愉悦,伴随着他这一笑,彷如花了都要开了一般。 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看着他,即便见惯了这张鬼斧神工雕刻的如诗似画一般的容颜,但她依然会每次都被他惊艳,她用手挡住眼睛,控制住自己不扑倒他,问道:“你笑什么?”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等了半响没听见他说话,拿开手,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笑得太早!” “嗯!”容景应了一声,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云浅月看着容景,沉重的心情忽然在他的笑声中烟消云散,她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世界上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就是有这种本事,他笑的时候世界万物都会春暖花开。 二人再不说话,车外弦歌赶着马车掐着点向皇宫慢慢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弦歌声音还未传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恼怒地响起,似乎带了一团火球,“弱美人,你什么意思?你背后搞鬼让本小王和小丫头赛不成马也就算了,凭什么将我送给小丫头的马给赶了回来?” 云浅月听着这声音想着夜轻染估计气得不轻。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当没听见一般,坐着不动。 “我问你话呢!别告诉我你成了哑巴了?”夜轻染大踏步上前,就要伸手挑开车帘。 弦歌立即出手拦住夜轻染,“小王爷,三尺之巨!我家世子的马车除了浅月小姐,任何人不得靠近三尺之内!”夜轻染脚步一顿,勃然大怒,“我今日还就靠近了怎么着?”话落,他对弦歌出掌。 弦歌立即接招。 二人顷刻间在马车外打了起来。 云浅月虽然看不到车外的情形,但听到夜轻染掌风呼啸,也能想象得到他大约真是被气得厉害了。她瞪了容景一眼,她是真拿夜轻染当朋友的,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的!她推开容景,伸手挑开了帘幕,清声到:“别打了!” 弦歌立即住了手。 夜轻染恍若未闻,掌势不收,顷刻间一阵疾风将弦歌打出了一丈开外。 弦歌闷哼一声,身子后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怒道:“染小王爷,浅月小姐都喊住手了,你……” “本小王早就想揍你了,她喊住手又不是我喊的!”夜轻染冷哼一声,截住弦歌都话。 弦歌失语,哀怨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知道刚刚夜轻染那一掌的劲道,虽然只用了三成,若是平时弦歌挨一下也无所谓,但今日他应付那些死士的暗杀受了伤,她看了一眼弦歌哀怨地看着她的脸,对他笑了笑,“你家世子今日的确欠揍,就当你替他挨这一下了!” 弦歌立即噤了声,面上都哀怨之色立即消失不见。 云浅月又看向夜轻染,夜轻染脸上怒气未消,她对他轻笑,“怎么气成这样?那匹马回来找你了?果然是有灵性。” 夜轻染哼了一声,不高兴地看着云浅月,“你不是跟南凌睿走了吗?怎么又和这个弱美人搅在一起?” 云浅月笑笑,“荣王府的二小姐在我们赛马的时候追了去,不小心出了一桩小事让她受了伤,南凌睿护送美人回荣王府了。自然就将我给扔下了。” 她自然不会说是她和夜天逸离开将南凌睿给扔下了! “这个花花太子!”夜轻染愤了一句,阴着脸看着车内的容景,“你今日得意了?” “嗯,还算得意!”容景点头,话音一转,温声笑道:“不过也没有染小王爷你春风得意,托了叶公主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云浅月一怔。 夜轻染脸色瞬间更阴沉了一分。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阴沉的脸,对这个消息颇有些意外,想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抢着要请旨赐婚吗?她偏头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挑了挑眉,她移开视线对夜轻染讶异地道:“你和叶倩去请旨赐婚了?如何?皇上答应没?” 说话间,她扫了一眼宫门外,不少马车早已经停在这里,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小姐向这边看来,但除了夜轻染外再无她熟悉的人,更没看见叶倩的身影。 “没有!”夜轻染摇头,语气僵硬。 “叶公主不答应你?所以一腔怒火都发泄到我这里来了?”容景笑问。 “是本小王不要那个臭女人!”夜轻染冷哼一声,看着容景,“弱美人,你少得意,别以为本小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你知道就好!”容景含笑的面色收起,淡淡看了夜轻染一眼,如玉的手将云浅月的一缕青丝捋顺到她耳后,动作亲昵。 夜轻染看着容景的动作,脸色愈发阴沉,尤其是看到云浅月一动不动,对他的动作和碰触很是自然,他撇开脸,冷冷地道:“时间快要到了,还磨蹭什么?皇伯伯和皇后娘娘以及各宫的娘娘们都在百花园等着了。” 容景恍若不闻,又给云浅月整理根本没乱的衣服。 云浅月想打开容景的手,却觉得让夜轻染现在明白也好。免得一会儿他们一起向老皇帝请旨赐婚他太过冲击。便安静地坐着任他摆布。对夜轻染笑道:“好,我们这就下车!” 夜轻染听到云浅月说“我们”两个字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好了!”容景对云浅月的安静乖巧认清形势的态度极为满意,话落罢手,对她温柔一笑,“我们下车吧!” 云浅月点点头,轻身跳了下了车。 “太不淑女了!”容景缓缓探身,下了车,对云浅月评价了一句。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现在反悔不娶我还来得及。”云浅月扬眉看着容景。 “算了,看习惯也觉得不淑女挺好。就这样吧!”容景立即改口。 云浅月扯动嘴角,笑了一声,“还算你识相!” “嗯!我一直都很识相的。”容景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任他拉着,反正要请旨赐婚,既然如此,今日索性就将戏做足了。 夜轻染听到那句“现在反悔不娶我还来得及。”的话瞬间一惊,偏过头看着二人,当看到云浅月的笑脸和被容景拉着的手面色微变,两人站在一处,亲密无间,他心里猛地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不敢置信地道:“小丫头你……” 云浅月故作镇定,相比于夜天逸才跟她接触不过一两次来说,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夜轻染。失去记忆后第一次醒来时候最有好感的人,皇宫御花园他从夜天倾手中尽力救她时候不惜和夜天倾翻脸险些血溅御花园,之后纵马飞扬和她赛马,香泉山灵台寺给她烤鱼,等等,都是那样鲜明,可惜她对他的定位始终是朋友。即便嘴里说想将夜轻染据为己有,但心里却也未曾有过一丝旖旎心思。如今更是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态度必须明确,有些人不愿意伤害,就要最早的让他知道,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夜轻染是一个洒脱的人,她相信他对她的心思也不会有那么深,或许他早就明白容景和她早已经不一般,所以,她对夜轻染看过来的目光不躲不闪。 “你……你们……小丫头你……”夜轻染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声音尽量平静含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喜欢容景!打算嫁给他!” 云浅月话落,容景的心刹那如被三月春风吹过,他面色瞬间动容地看着云浅月,从来不知道她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对他喜欢要嫁给他的感觉有多好。如今亲耳听到,瞬间有一种如置身云雾中的飘渺之感。 十年不止,具体是十年多少天,他早已经凌乱了记忆,只觉得对她的念想已经很深很深,深入骨髓,深到似乎比他生命还长。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期待了多久!谁也不能体会。 “你……你要嫁给他?怎么可能?你……你们……”夜轻染有些语无伦次。脸色不再如早先被气得暗沉,而是一瞬间苍白。虽然早先隐约知道他们之间流动着一种任何人也插不进去手的东西,那日他闯入紫竹院云浅月睡在容景房间就更已经明白,但他还是留着一丝希望,如今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还是令他遭受了一锤重大的冲击。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有些不忍,但小不忍将来也许就是大错。她尽量让自己冷下心,笑着道:“怎么不可能了?这个人毒嘴毒舌,黑心黑肺,还到处乱惹桃花,免得他祸害别人,我就先将他收了吧!替天下女人除去一个大祸害。岂不是很好?” 容景面色动容退去,好笑地看着云浅月。 夜轻染一时间失了所有言语。 弦歌看着云浅月,觉得这一刻的浅月小姐最是顺眼,不枉费世子苦熬了这些年。他眼眶有些酸,那些个日日夜夜,世子坐在暖玉床上忍受寒毒之苦,泡在温泉池能将温泉池的水结成冰的日子,以及每每得到浅月小姐做了什么什么事儿,而那些事情都是关于别人的时候露出孤傲神伤的时刻,他不知道世子当时心境如何,他此时想起以前的日子却还心如刀钜。如今也算上天给了世子一回幸运。 “走吧!”云浅月见夜轻染不开口,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偏头对容景道。 “嗯!”容景点头,拉着云浅月抬步向宫门走去。 夜轻染看着二人相携的身影,张了张嘴,半响没发出声音。 云浅月走了几步觉得就这样将夜轻染扔下心里不是滋味,夜轻染一直对她极好。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见他站在不动,她压制住不忍,对他笑着招手,“夜轻染,还站在做什么?走啊!你来接我们,反而自己被落下,一会儿皇上姑父不见你定然笑话你。”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是不是人都到齐了?已经开席了?我今日一日没吃饭,饿死了!”云浅月又道。 夜轻染嘴唇动了动,依然没发出声音。 云浅月忽然撤出被容景拉着的手走回去,容景眸光微闪,并未阻止。 云浅月走到夜轻染面前站定,歪着头看着他,故作轻松地笑问:“是不是吓坏了?容景太黑心,太阴险,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你不是早就想收拾他吗?从今日起,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他,以后日日收拾他,再不让他祸害人。也算给你我报仇了。”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如化身成了雕像一般,眸中万千情绪汹涌而出,依然一动不动。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种很深的东西在极力掩饰,却依然忍不住外泄,那种叫做沉痛钝痛的东西将她故作轻松的语气摧毁,她隐约知道夜轻染对她有些心思,但未曾想到会如此深,她笑意收起,还想要再说的轻松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夜轻染忽然哑着嗓子问,“因为今日皇伯伯要对皇后有动作吗?” 云浅月一怔,看着夜轻染,她虽然早就知道夜轻染也不会简单,这天圣京城里哪有简单的人?但她感情里始终对夜轻染的定位就是那个张扬洒脱不会阴谋诡计动心思的皇族另类。如今他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理智的一面。理智上夜轻染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将来的德亲王。他出外游历七年,不可能只是游玩,且七年未归,依然对天圣京城发生的各种动态都了如指掌,如今回来迅速接管军营,可见谋略手段,心计智谋,只是一直没在她面前动过而已。他知道皇上有动作要借素素淫词艳曲之事废后牵连云王府也不奇怪。德亲王府本来就是老皇帝倚仗的人。 “你们这般,是想向皇伯伯挑战了?”夜轻染又问。 云浅月默认,是老皇帝不容云王府。她不挑战等着受死吗? “小丫头,皇伯伯是不可能同意的,你难道就不知道荣王府和云王府不得联姻的不成文规定?弱美人发疯,难道你也跟着他一样发疯?你真认为你们能在一起?”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你可知道后果?” “不成文的规定不是规定,也不是祖训,皇上没有理由用这个阻拦我们在一起。”云浅月看着夜轻染,面色一改不忍的情绪,沉静且冷然,这一刻,在她面前的不是夜轻染,而是染小王爷,“我喜欢容景,是真的。喜欢若掺杂了那么多顾忌的因素,前思后想,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不敢面对,或者因为某些原因退缩也就不是真的喜欢了!我喜欢他,是将喜欢摆在第一位的。也遵从自己的心意。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后果,我都会喜欢,不会因为他不同意,就能收回这种喜欢。所以,你能明白吗?” 夜轻染身子一颤。 “人心是最不能掌控的东西,我是真的喜欢容景,甚至不受我自己掌控。如今比喜欢深,甚至比喜欢深还要深很多,多到心里再住不进任何人。”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一字一句沉静地道:“这种喜欢已经足够我愿意嫁给他。不计后果!” 夜轻染薄唇紧紧抿起,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 云浅月话落,不再言语,觉得她已经说得够多了,几乎将她内心想法抛出来给他看。若他还是不能够明白,不能够放下对她的心思,那么她再也无力。她不再看夜轻染,转身向容景走去。 容景面色温暖地看着云浅月向他走来。曾几何时,他觉得他是最不幸运的那个人,上天待他何其不公?如今却觉得上天是公正的,让他在地狱里放逐十年,如今却给了他天大的幸福。虽然这幸福还有许多风雨飘摇,但只要有她,他便不惧。 云浅月在转身的那一刻对上容景温暖的玉颜,被夜轻染情绪感染有些难受的心思忽然安定下来。若这一生只喜欢一人,只陪着一个人走到老。她愿意这个人是容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第一眼那一刻的悸动,后来的躲避,再后来的插科打诨装作对他心思的不知,再到后来因为他怒火之下的怒吻,以及因为记忆中的一个画面想也不想便伸手拉住要他负责,从那一刻起便打算不再躲避。 纯粹的喜欢一个人本就艰难,如今她愿意陪着他一起疯! 容景待云浅月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暖有力,对她暖暖一笑,然后目光看向夜轻染,眸光清凉,温润的声音沉定而冷厉,“我等了她十年不止,才等到她喜欢!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手中夺走她。皇上不行,你不行,夜天逸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夜轻染眸中的情绪刹那风起云涌,如千万刀剑,直直射向容景。 容景无视夜轻染眸光,面色淡淡,一派从容,“她会是我的妻子,今日不是,早晚也会是!” 夜轻染眯起眼睛,冷声道:“弱美人,你未免太自负!” “染小王爷,你说错了,是有信心!”容景抛下一句话,拉着云浅月转身。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跟着容景转身。不得不说,她喜欢容景的自负自信,忽然对这一路期待起来,她到要看看他如何披荆斩棘,给她一条通向荣王府的十里红绸。 二人刚一转身,便看到宫门口站着满脸泪痕的六公主。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美人身着华丽的衣装,云鬓高绾,环佩玉饰,金银珠翠,一脸凄楚的泪痕将胭脂水粉染花,看起来好不明艳又好不我见犹怜。她撇了容景一眼,嘀咕道:“一株烂桃花!” “你身后也有一株,我们扯平了!”容景接过话。 云浅月想起身后的夜轻染,失去了再反驳的趣味。 “景世子……你……你怎么可以对云浅月……怎么会……云浅月她哪里……”六公主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牵在一起的手,她伸手指着走近的二人,语无伦次。 容景当没听到六公主的话,拉着云浅月绕过她进了宫门。 云浅月觉得痴情于一个人并没有错,她自然不会这时候对六公主得意炫耀自己幸福,也不会对其冷嘲热讽,跟着容景一言不发绕过六公主进了宫门。 “云浅月你站住!”六公主却不放过云浅月,伸手去拉她。 云浅月轻轻一躲,六公主抓了个空,刚想再伸手来抓她,她冷冷看着六公主,“我也不喜欢人碰,若你不想要你这只手的话,尽管来抓我!” 六公主此时受得冲击太大,哪里还能听进云浅月的话,愤怒地又伸手来抓她,口中同时道:“云浅月,你凭什么让景世子对你……” 云浅月不等她话落瞬间出手,她功力高深,即便小小的一丝力量也能将六公主掀飞出去。 六公主尚不知道厉害,一心想要拦住云浅月。 “六公主住手!”夜轻染这时疾步过来,在云浅月出手的前一刻将她拉开。 “你拽着我做什么?滚开!”六公主已经忘了往日对夜轻染的怕意。此时哪里还顾得!她只知道刚刚景世子的那一番话是要娶定云浅月了,那她如何还有机会? “不想死就住手!”夜轻染冷冷攥住六公主的手,声音冷厉地警告。 夜轻染这样的声音云浅月从来没听过,她脚步一顿,不想再纠葛,继续向前走去。 容景始终脚步不停,步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甚至都未曾回头看一眼。 六公主被夜轻染的声音一吓,立即止住了所有动作。 “你就这副样子还喜欢容景?有本事自己夺,没本事就别哭哭啼啼!”夜轻染嫌恶地甩开六公主,扔下一句话,抬步进了宫门。 六公主被甩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一时间看着三人的身影走远,有些怔怔然。 “弱美人,本小王就看着你怎么娶到小丫头。有本事你就将小丫头看好了。否则……哼哼!”夜轻染几步追上容景和云浅月,走在云浅月身边偏着头对她道:“小丫头,你知道我的心思对不对?别以为你喜欢他说想要嫁给他我就再没心思了,我的心思也不是能收回就收回的。就算能收回,本小王也不收回!看这弱美人能看你几时。” 云浅月顿时有些头疼,偏头看夜轻染,见他再不复刚刚的痛苦神色,而是张扬地对容景挑战,心底到底是一松,不愧是夜轻染,只有他才如此洒脱张扬,对他笑了笑,不说话。 容景淡而冷地瞥了夜轻染一眼,“自然会看好了的!” “那最好!”夜轻染扬眉,“本来我今日还想帮助小丫头救皇后娘娘,那么如今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皇伯伯答应将小丫头嫁给你。” “那你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容景不再看夜轻染,目光看向前方。 夜轻染哼了一声,一把将云浅月拽开,叱道:“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们还没大婚,别在我面前让我看着不顺眼。” 云浅月不妨,被夜轻染拽了个趔趄拽到了他那边,她站稳身子,脸有些红。 容景偏头看了夜轻染一眼,却罕见的没理会他拉开云浅月的动作,继续向前走去。 夜轻染又冷哼一声,似乎出了口气一般,也向前走去。 云浅月笑了笑,也跟上二人,这样的夜轻染才是她熟悉的夜轻染。 三人向百花园而去。 百花园是御花园里的一处**花园,里面专门有人养殖百花,据说是始祖皇帝当年为了贞婧皇后种植的,每年的乞巧节会开放一次。平时只有皇后有资格进去游赏,就连后宫最受宠的四妃也是没有资格的。 皇宫也如云浅月从云王府出来时看到的一般,到处挂满了乞巧之物,零零碎碎,最多的是香囊,各种各样的香囊,绣了各种各样的成双成对的图案,而且每个香囊的绣法针线还是出彩的。均是上好的锦绸布料。宫女怕是得不到这样的布料。她想着大约都是各宫的嫔妃娘娘们绣的。毕竟后宫佳丽三千。比起女人来说,偌大的皇宫地方还是太小了。 路上宫女太监极少,看到三人均恭敬地行礼之后连忙端着七巧的瓜果茶品之类匆匆离去。另外一路走来除了少数宫女太监和值岗的御林军再无别人,极是清净,云浅月想着大约是人早就已经到齐都聚到百花园去了!华笙说皇宫多加了三千御林军。可是在她看来不尽然,她如今武功恢复,可以明显感觉出暗处几步一个暗卫,暗卫大约也有几千人。今日的皇宫当真是铜墙铁壁。看来老皇帝今日势必要对皇后出手,而且出手必成功了! 她心里冷哼一声,那就看鹿死谁手吧! 三人一路再无话,来到百花园。 “奴才拜见景世子,染小王爷,浅月小姐!你们终于来了!皇上皇后和各宫的娘娘们以及各府的公子小姐们都到了,就差你们三人了。皇上本来让奴才去接你们,可是六公主说要去接,奴才便在这里等着了。你们快请吧!”文莱等在百花园门口,见三人来到,连忙上前。话语不卑不吭,不献媚不讨好,十足有皇宫大总管的派头,比低头哈腰的陆公公做得要好。 “嗯!”夜轻染应了一声,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当前抬步走了进去。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眨眨眼睛,也抬步走了进去,她撇撇嘴,抬步跟在二人之后。 刚一跨入百花园的门槛,便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云浅月放眼看去,瞬间惊艳。 百花园不像她以为的一般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一眼所见仿佛如踏入了百花堆叠的仙境。皇宫的御花园已经极好,但及不上百花园一分。御花园假山石雕,亭台水榭,风景虽然秀丽奢华,但是太过繁杂,而百花园是纯纯正正的百花的家园。月季、山茶、茉莉、凤仙、玉兰、丁香、紫藤、翠菊、睡莲、蝴蝶兰,夹竹桃,马蹄莲,曼陀罗、仙客来……不可枚举。 云浅月眸光转了一圈,独独没见到牡丹!百花园养了百花,独独不见百花之王的牡丹!这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她嘴角微勾,看向百花园的正中央。 只见那里是百花包裹的一片碧湖,碧湖上设有一座用双人合抱的拱柱搭建的大约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湖心亭。此时天色将晚,亭台的各个亭角都点起星缘灯,星缘灯的颜色多种多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将百花园照得更是如临幻境。 亭内已经坐满了人,一眼望去,人人衣着光鲜亮丽。老皇帝和皇后坐着亭内的最上首,明黄的皇帝服饰和大红的皇后服饰远远看起来极其醒目,二人身边环绕着宫中有品级的一众妃嫔。二人身前下首坐了一众皇子和公主,夜天逸的身影在一众皇子中尤为醒目。再下首是清一色的各府年轻公子和小姐。外围则是坐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显然今日乞巧节算是年轻人的节日。层次分明。 云浅月正打量间,夜轻染已经足尖轻点飞身上了亭台。 这一座碧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夜轻染不走玉桥,身姿单单从水面上掠过,足尖亦不需要点水面上的荷花,顷刻间便上了湖心亭,端得是潇洒至极。只见他脚刚一落地,便对容景扬眉,清声道:“弱美人,你不是天圣第一奇才吗?有本事带着小丫头在湖面上足不沾水走上一圈。本小王才算佩服你!否则天圣第一奇才的高帽子我劝你还是有自知之明脱下给别人吧!” 云浅月闻言一怔,容景如今还没恢复!如何能行?她偏头看容景,有些幸灾乐祸地低声道:“夜轻染对你公然挑衅,你无还手之力,这回名声扫地了!” 容景笑了笑,对上云浅月的视线,低声道:“我不能行不是还有你吗?” 云浅月看着容景,她能行?她自己能行,可是带着一个人估计不行。毕竟这湖面太宽。 “不试试怎么知道?”容景挑眉,“难道你真想我名声扫地?若那样的话到时候你嫁过来的身份可就低了些,不是什么好事儿。有时候这名声还是管用的。” “那就试试?”云浅月嘴角抽了抽。 “试试!”容景肯定地点头。 “我若将你掉进水里怎么办?”云浅月问。 “十年前你将我推进水里救上来时怎么办如今还怎么办!”容景笑道:“你美其名曰的人工呼吸。十年未曾再体验过,再试一次也不错!” 云浅月顿时无语,忽然伸手一揽容景的腰,对夜轻染扬声笑道:“我来!” 话落,她不等夜轻染说话,足尖轻点,带着容景飞身而起。身轻如燕地掠过湖面,在距离湖心亭三尺之距觉得真气不足,难以到达亭内,便伸手要将挽在手臂的轻纱扯出来,她的手扯了个空时才想起和南凌睿赛马将轻纱弄碎了,情急之下一把将容景腰间的腰扯出开,在脚尖刚要沾水的空隙腰带飞出勾住亭台一角,她微微一借力,带着容景飘身上了亭台。 她刚一落地,只听台上齐齐响起一大片抽气声。她不理会众人,撤回腰带,转眼间便给容景穿在了身上,挡住了里面的同系月牙白锦衣。 这一手不过瞬息之间,台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震惊地看着她。更为震惊的是容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云浅月不合礼数地解开腰带却不恼。 “小丫头,我说让弱美人来,你来什么!”夜轻染不满地看着云浅月。 “我和他还有区别吗?”云浅月挑眉。警告地看了夜轻染一眼。他今日若是敢出手为难她,别说连朋友都没得做。要为难也要分场合,这样的场合她可不想连夜轻染一起算在内! 夜轻染接受到云浅月的警告立即住了口,他刚刚不过是气不过容景夺了云浅月的心而想为难一下而已,如今知道云浅月与他一线。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也觉得不该在此时为男人。 “哈哈,好轻功!月丫头的武功看来恢复了!几日不见,让朕刮目相看啊!”老皇帝大笑一声。看着云浅月和容景,老眼闪过一丝厉光,不过一闪而逝,让人丝毫看不出。话落,她不等云浅月开口,又笑道:“可是不对啊!小魔王明明是想要景世子施展一招踏水无痕的轻功的,你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朕可是有多年没见到景世子的身手了,如今也想一睹为快!” “皇上姑父,我和他不是一样吗?总之都是轻功,难道我的还差了?”云浅月挑眉。 “你和景世子的轻功如何一样?他是他,你是你。”老皇帝也挑眉。 “从今日之后就不是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云浅月看着老皇帝的眼睛,四周灯火虽然多样变幻,但这湖心亭还是极为明亮,可以将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老皇帝的那一闪而逝的凌厉,以及夜天逸紧抿的薄唇还有众人震惊没回过神的表情。 “哦?”老皇帝笑意一收,挑眉,“这话新鲜了!怎么说?” “就是我要嫁给他,他要娶我。皇上姑父有喜酒喝了!”云浅月忽然一笑,清声道。 老皇帝一怔。 皇后腾地站来了起来。 和皇后一起站起来的还要夜天逸和夜天倾。 四周众人刚回过神来此时又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湖心亭静得几百人犹如无人。 “看!我好不容易说了一回真话,他们都不信!还是你说吧!”云浅月偏头对容景道。 “好!”容景点头,温柔一笑,看向老皇帝,温声道:“皇上那日说容景若有喜欢的人就会给我赐婚。今日正是乞巧节,日子极好。且我也找到了心仪之人,便来请皇上赐婚!”话落,他拉着云浅月单膝跪地,语气郑重,“容景愿娶云浅月为妻,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求皇上赐婚!” ------题外话------ 美人们有票没呀?都留着票是留不出动力的啦(⊙_⊙) 又一年三八们的节日了,大家都快乐!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打赏钻石鲜花 吕奶奶(3000打赏3钻30花)、我是李桃桃(2000打赏10钻)、juypjj(3000打赏)、binxinyu(888打赏)、夜画真真(188打赏188打赏10花)、15923079137(10钻)、xueli416010111(5钻)、smallants(5钻10花)、悠悠我心贤(3钻3花)、清夜画真真(388打赏)、黑猫儿z(2钻)、媛yao226(383打赏)、蔡dyna(1钻100打赏)、林涵丶曾学瑞(13花)、785995862689(2钻)、lizhenpu(1钻10花)、cher女妖(1钻1花)、清许小姐(188打赏)、9b5986(2钻)、么么o(n_n)o~ ... 第三十六章 天作之合 容景话落,老皇帝腾地站了起来。 皇后本来站起来的身子一软向地上栽去,幸好她身后的孙嬷嬷及时将她扶住。 与其同时,湖心亭内呼啦地一声站起来一大片人。其中包括德亲王、云王爷、夜天煜、云暮寒、容枫、秦玉凝、容铃兰等人,人人都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容景。 孝亲王虽然没站起来,但似乎也被惊得够呛,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其余没站起来的人全部化成雕塑了一般,一动不动。 夜天倾脸色刹那一黑,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死死地盯着容景。 夜天逸从刚刚站起来的那一刻之后面色再无表情。 湖心亭内霎那之间静得连风丝都不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一线。此情此景比刚刚云浅月一句话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几乎除了夜轻染在外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容景会有如此请婚的举动,而且要娶的人还是云浅月。 景世子是谁?那是荣王府世子,天圣第一奇才,受天下百姓推崇敬仰。 云浅月是谁?云王府嫡女,天圣第一女纨绔废物,受天下百姓嘲笑冷眼。 谁想到二人会公然请旨赐婚? 不但是老皇帝想不到,天下怕是无一人想到! 夜轻染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云浅月和容景刚一来到就请婚的举动给惊住了。看着二人单膝跪在地上,手握着手,他忽然心中酸涩钝痛,他自认他喜欢云浅月,但也不会有这般勇气跪在皇伯伯面前让皇伯伯请旨赐婚,心中的不甘忽然就退去了些。 云浅月虽然知道容景对她的心意极深,但还是被他那句“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的话触动心弦。一时间感觉眼前面对的不是老皇帝和一众人,而是无数莲花盛开,芬芳明艳。她想着今日即便老皇帝不答应,那么她得了这一句话也是满足的。 一时间湖心亭数百人无一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也不闻。 老皇帝震惊过后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时间并未开口。 皇后由孙嬷嬷扶着,看着地上的二人,震惊过后凤眸深处流露出一丝羡慕,也并未开口。 云王爷老脸灰白,似乎忘了呼吸。德亲王勉强回归神来看了夜轻染一眼,心底似乎叹息一声。孝亲王回过神来老眼露出阴狠的笑意,荣王府和云王府从始祖爷起便有不得联姻的不成文规定,容景和云浅月却公然挑衅皇上的忌讳,离死不远了! 夜天倾脸色阴沉,眼底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愤怒,额头隐隐有青筋在跳。他想起容景那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这么说容景对云浅月早有预谋,偏偏他却信了。如今父皇召回七弟,他坐了二十年太子如何能不后知后觉的明白因为他太急在父皇面前失了心?一时间恨极,却是发作不得。 夜天逸悄无声息坐下身,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想些什么。 其余人依然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不行!我不准!”湖心亭外忽然传来六公主一声大喊,打破了沉寂。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想着她早先是不是太手软了?居然让这个女人这个时候站出来搅局! 容景仿若未闻,似乎没听到六公主的声音。 众人被这一声大喊惊醒,都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六公主提着裙摆从玉桥疾步跑来,朱钗环佩随着她跑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小脸上泪痕未退,几步就跑进湖心亭,推开挡住她路的夜轻染,站在容景和云浅月前面,对老皇帝急促地大声道:“父皇,我不同意!” 老皇帝此时回过神来,看着六公主,一时间并未说话。 “父皇,我不同意!您不能答应!”六公主又大声道。声音不止湖心亭内众人听得清楚,就连湖心亭外留守的太监宫女护卫也全部听得清楚。 “哦?你不同意?你不同意什么?朕不能答应什么?”老皇帝看着六公主,终于开口。 “我不同意景世子娶云浅月,更不同意云浅月嫁给景世子!”六公主道。 “哦?你因何不同意?”老皇帝挑眉,老眼深邃地看着六公主,眸光扫见容景和云浅月,眼底深处凌厉如剑。 “云浅月不配景世子!”六公主对上老皇帝的视线,似乎豁出去了一般,大声道:“她纨绔不化大字不识琴棋书画不精诗词歌赋不懂没有任何礼数教养嚣张跋扈名声污浊连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景世子,他凭什么要嫁给景世子?景世子是天圣第一奇才,岂是云浅月能污浊的?所以儿臣不同意。试问天下有几人同意?” “这就是你的理由?”老皇帝扬眉。 “是!”六公主腰板挺得笔直,答得干脆。 老皇帝点点头,眸光扫了一圈,“在座众人也是一样想法?” 众人无人开口。 “有谁和六公主一样想法?站出来让朕看看。”老皇帝看着众人不动,沉声问:“难道都没有吗?” “老臣和六公主一样想法,云浅月的确不配景世子!”孝亲王瞅准机会站了出来。 “臣女也和六公主一样想法!云浅月不配景世子!”冷疏离也站了出来。景世子云端高阳,天下人人推崇敬仰,天下女子莫不对其心仪,但都望而却步,自知难以攀配,不敢污浊。凭什么云浅月能让景世子说出“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的话? “儿臣也和六妹一样想法!”夜天倾也沉声开口。他那日从和秦玉凝定下名分后,却每每面对秦玉凝提不起任何心动情绪,想到的只是云浅月,她这些年的一颦一笑,都如此生动,更甚至追溯到十年前父皇四十五大寿时她哭着喊着闹着要他和七弟换府邸,将鼻涕眼泪抹他一身,一直令他厌恶,可是如今再想起来却觉得她那时如此可爱。他觉得自己魔怔了。秦玉凝样样都好,符合他选太子妃的标准,也正是他心里一直想要的女子,云浅月哪一样都不符合,可是偏偏拉扯着他的心。即便他已经再无机会,但也不能让容景就这样娶了她! “嗯!还有吗?”老皇帝看了一眼三人,看着不动的众人再问。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无人敢说话。外围的那些朝中重臣都是伴君数载,此时见老皇帝这般问话焉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室一直对荣王府和云王府心有忌讳,但也只是私下而已,此时被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公然请婚将忌讳架在明面上。他心中如何不恼?此时这般借六公主之话询问众人,自然是想借群臣之手要个反驳的说法。但是此事关系的人是景世子,景世子虽然还未曾入朝接替王位,但早就已经是荣王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人,深不可测,不可得罪。众人一时间都不敢贸然开口。 “德王兄?云王兄?凤爱卿?你们有何看法?”老皇帝见无人说话,老脸阴沉了一分,看向德亲王、云王爷、凤丞相。 三人闻言立即出列一步。 德亲王看了一眼脸色灰白的云王爷,犹豫了一下,当先开口,“景世子是荣王府世子,浅月小姐是云王府嫡女。这可是大事,要慎重。” “德亲王说得对,的确要慎重!”凤丞相连忙跟风。 “嗯,云王兄如何想法?你可是事先知晓?”老皇帝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心中早已经翻起滔天巨浪,他虽然知道景世子和浅月相互之间太过亲近亲密不对,但因为老王爷支持,所以他也无权阻止,更何况也阻止不了。可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二人今日敢当众请旨赐婚。他早已经浑身冷汗,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云王兄没有想法吗?”老皇帝看着云王爷挑眉,帝王威严尽显。 云王爷感受到来自老皇帝的压力,这是迫使他认清形势。他白着脸看向容景和云浅月,二人从说过一句话之后便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不发一言。此时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容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云浅月眼睛眨了一下。他忽然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沉声恭敬地开口:“回皇上,景世子云端高阳,老臣自然愿意有此乘龙快婿!” 云浅月嘴角微微勾起,觉得她这个爹还不是百无一用。 “哦?”老皇帝老眼眯起,“这么说云王兄是赞同的了?关于六公主所言,你家的月丫头可是配不上景世子的,你如何说法?” “夫妻相处之道不言谁强谁弱。景世子既然愿意娶浅月,心中必定有一杆秤。”云王爷顶着压力沉声开口。此时这般形势,无论对错,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此时也豁出去了! “哈哈,好一个夫妻相处之道不言谁强谁弱!云王兄这些年看来是悟道了!”老皇帝哈哈大笑一声,却是任谁都听出来没有丝毫笑意。须臾,他转头看向身边,沉声道:“皇后,你是月丫头的姑姑,也是最有权利说话的人,你怎么看?” 皇后一直由孙嬷嬷搀扶着,脸色发白,她同样怎么也想不到她才找了云浅月叙话,今日景世子便和她上演了这么一出。这岂不是公然挑战皇室威仪?有什么后果他们二人能不清楚?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二人疯了,可是想起那日云浅月冷静地说出“倾覆了天下又如何?”时的语气,她便觉得生出今日之事也不例外了。 “难道皇后没想法?”老皇帝见皇后不说话,再次询问。 皇后离老皇帝最近,自然比云王爷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高山般的压力。她在宫中生活了二十余年,对老皇帝的心机手段更是能比别人领会的深,身子颤了一下,虽然多少年想要反抗,打破这种死寂的生活,摆脱云王府女儿悲情的命运,可是想到老皇帝的手段,她依然不受控制地生出惧意。想着若是自己同意,那么这宫中大约从今以后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可是若不同意,下面的一对有情人也许就因为她一句话而不得圆满。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怎样说都不得两全。 “看来是将朕的皇后给惊吓住了!”老皇帝声音听不出情绪。 “臣妾不是惊吓住了,是实在没有想到我们纨绔不化的月儿能得景世子垂青。”皇后忽然开口,不看老皇帝,看向容景和云浅月,姿态温婉端庄,“嫂嫂去时托付臣妾好好照顾月儿,这些年臣妾却没有教导好她,养成了这副纨绔的性子。但皇上也说月儿是真性情,试问天下女子能有几人有她的真性情?正如兄长所言:夫妻相处之道不言谁强谁弱。既然景世子愿意娶她,而且言:今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那么臣妾自然也乐见其成!” 老皇帝老眼瞬间射出厉光,看着皇后。 皇后当没看到,推开孙嬷嬷,笔直而站。大红服饰虽然厚重,但遮掩不住她眉眼间的坚定决然。这一刻将皇上身边一众妃嫔全部都比了下去。当得上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她也想明白了,这些年在皇宫如坐死牢,已经没有希望。而云浅月不同!她既然已经让皇上废除祖训,今日即便不能再打破云王府和荣王府不得联姻的不成文规定又何妨?总归是让云王府的女儿不再听从命运摆布。她帮不上忙,但也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不顾他们。哪怕是皇上会杀了她,她此时也要同意。 云浅月心中温暖,想着她这个姑姑不枉费她今日一番施救!看她神情大约还不知道老皇帝想要借素素之事废除她,但在不知道的情形下做到这一步才更显不易。 容景神色不动,显然早就料到皇后会如此。 “朕还不知道原来皇后是乐见其成的!”老皇帝抛出一句话,老眼看着皇后,“朕记得你月前还跟朕说将月丫头嫁给容枫也不错。如今又改主意了?” 容枫今日也被特意宣旨进宫参加乞巧,听见老皇帝提到他的名字面色微变。 皇后亦是面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神色,温婉端庄地道:“臣妾是觉得她快及笄了。既然喜欢容枫,嫁了也就嫁了。后来得知她对容枫不过是贪玩胡闹,做不得真,也就作罢了。如今她这般郑重其事,臣妾本来就欣赏景世子,景世子如今喜欢月儿,臣妾觉得最好不过。皇上知道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女。自然希望她嫁得好的。” “你希望她嫁得好?难道皇家还比不上荣王府不成?”老皇帝盯着皇后。这一句话可谓是胸中藏有雷霆,令人闻之胆寒。将荣王府搬上了和皇室对比的台阶。一个不好,便会大发雷霆怒火。 皇后一惊,连忙道:“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说荣王府好。而是说景世子好!荣王府和皇宫相比,一个是臣子之府,一个是天家宫殿。哪里可比?” “皇后这是在说我皇室拿不出一个比得过景世子的人吗?”老皇帝冷声问。 皇后袖中的手攥了攥,摇摇头,面无惧意,“皇子们都很好,但月儿喜欢才是真的好!” 云浅月暗暗给皇后叫了一声好。想着老皇帝今日大约会气疯了!本来想要设连环局废后夺了云王府的权,或者再牵连将其毁去,不想本来准备掐死的蚂蚱翻牌,打了他一个大巴掌。 “哈哈,好一个月儿喜欢才是真的好!这样就是在说朕的皇子们月丫头都看不上了?”老皇帝揪住皇后的话,心中的确怒意翻滚。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居然让他布置的棋局还无用武之地便胎死腹中。这个节骨眼上还如何有心思喊出素素听曲进而治罪于皇后? “皇上错了!不是月儿看不是您的皇子们,而是您的皇子们看不上月儿!”皇后纠正老皇帝的话,看了夜天倾一眼,“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不喜月儿,喜欢丞相府的秦小姐。这还是您前些日子赐婚的呢!您难道忘了不成?” “那朕的其他皇子呢?”老皇帝老眼阴沉地看了一眼夜天倾。 夜天倾袖中的手攥出血痕,此时已经再无一丝反驳的机会。 “您的其他皇子自然也看不上我。”云浅月接过话,抬起头看着老皇帝。 “你怎么知道朕的其他皇子看不上你?”老皇帝似乎瞥了一直没开口看不出表情的夜天逸一眼。沉声问。 “您的皇子们都身份尊贵。有太子殿下的前车之鉴,就算有人看上了我,我可也不敢再高攀了。”云浅月接过话。她自然知道老皇帝指得是谁? “那你就敢高攀朕亲自赐封的天圣第一奇才?”老皇帝挑眉,眉峰间笼罩着一团青色。 “他是天圣第一奇才没错。可也是个病秧子!指不定哪日不小心就病死了。”云浅月对上老皇帝冷冽的视线,笑着道:“我一个废物嫁给一个病秧子,这不是天作之合吗?”话落,她偏头问容景,“你说是不是?” 容景轻笑,点头,“是!” 云浅月再看向老皇帝,“皇上姑父,这天下间怕是再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的了。您难道不觉得吗?”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不再开口,老脸阴沉。 云浅月终于明白夜天倾脸色时常阴沉随谁了。老皇帝这般看起来是真的怒了!不过他就算怒,怒火能有多大?将她和容景推出午门外斩首?打入天牢?或者立即拔剑刺死?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天作之合!父皇别听云浅月胡诌!景世子就算是一个病秧子,也比云浅月强几千倍。”六公主立即大声道,“她配不上景世子!” “哦?小六儿今日的话语较之往日多了不少。那你说谁配得上景世子?”老皇帝挑眉。 六公主抿唇,看了容景一眼,鼓起勇气道:“我!” “你?”老皇帝再次挑眉。 “是!我!”六公主肯定地点头。 “哈哈,景世子,朕的公主也心仪你。认为月丫头配不上你,她配得上你。你怎么看?”老皇帝大笑,似乎扳回来一局一般,笑声舒畅不好。 “容景配不上六公主!”容景淡淡道。 六公主面色一变。 云浅月嘴角扯开。 老皇帝笑意还没到达眼底便收起,眯起老眼看着容景,“哦?景世子是这么认为?” “是!”容景点头。 老皇子盯着容景,沉声问:“这么说景世子就认为天下女子只月丫头配得上你,你也配得上她了?” “是!”容景再次点头。 “一派胡言!”老皇帝忽然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扔向容景。 众人顿时大惊。 容景一躲不躲。 云浅月瞬间出手接住茶盏,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您打他哪里都可以,可不能打这张脸。我以后要日日看着的。你将他毁容了,我还怎么赏心悦目?”话落,他不等老皇帝开口,忽然将茶盏扔向六公主,六公主根本躲避不开,茶盏瞬间打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啊”的一声,直直向地上栽去,云浅月看也不看六公主,对着老皇帝笑道:“您看,她若是毁容了的话,还有人愿意看吗?” 六公主在云浅月话落直直栽倒了地上,额头被打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冒! 众人大惊失色,谁也想不到老皇帝会用茶盏打容景,更想不到云浅月对六公主出手!一时间惊骇莫名。觉得云浅月疯了,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公主。 “六儿!”老皇帝面色一寒,对云浅月大怒,“放肆!” 云浅月不惧怒意,小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她喜欢容景可不行!她若是喜欢别的东西我可以让给她,容景是我的,不能让。这是原则问题。刚刚我就想打她了,奈何手里没东西。如今皇上姑父借给我茶盏,我不打就太对不起您了!” “你……”老皇帝气怒失语。 “皇上姑父,我们可是跪了半天了,到底同不同意您说一句话。我们两个人互相喜欢,想成就百年之好。可不碍着谁,您问了这个又问那个!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孝亲王、德亲王、太子殿下、就连一个小小的孝亲王府郡主都能做得了您的主当得了您的家呢!”云浅月撇了一眼孝亲王和冷疏离,笑着道。 孝亲王和冷疏离面色大变。 “你……”老皇帝看着云浅月,额头青筋跳了跳,怒极,“放肆!” “我放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姑父不是早就知道吗?”云浅月面上笑意不变,看着老皇帝气怒,心中畅快,想着最好将他气死。 可是她忘了,老皇帝是帝王。即便再气再怒,可是他依然是帝王。气不死,却是执掌人的生死!她话落,老皇帝忽然大喝,“来人!将这个……” “皇上,她纨绔不化,天下人人皆知,您是知道的,我也是知道的。她言语无忌的确放肆,还请皇上见谅。等她嫁给我,我以后好好管教于她,再不让她生事。”容景拦住老皇帝的话,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容景真有做丈夫的范儿! 老皇帝住了口,眯着眼睛看着容景。 容景也看着老皇帝,两人视线隔着躺着地上的六公主交汇。虽然没有兵器操戈,但众人似乎感觉到了不见血的兵刃在二人之间较量。 须臾,老皇帝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侍候老皇帝的宫女太监立即跟上,转眼间呼啦啦走了一大片人。 云浅月皱眉,想着老皇帝这样一言不发甩袖走了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容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将想要说的话吞了回来,偏头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摇头。她感觉他手心里有细微的凉汗。这才想起今日她的主要目的是救皇后,也没指望老皇帝会答应赐婚,便作罢! 她看着老皇帝虎步如风,很快就出了百花园。她揉揉膝盖起身站了起来。 老皇帝走了,她还跪个什么劲? 容景随着云浅月一起站了起来,如玉的手轻轻拂了一下月牙白的锦袍。清淡的眸光扫了众人一眼,对云浅月柔声道:“我们回府吧!” “好!”云浅月点头,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容景拉着云浅月转身,云浅月跟着他抬步。 “景世子和月妹妹将父皇气走?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夜天倾一见二人就打算如此走了,沉着脸截住二人。 “皇上姑父是被我们气走吗?我怎么觉得他像是默认了?不是说沉默等于默认吗?”云浅月冷冷看了夜天倾一眼。见他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她和容景,她心里冷笑一声。如今知道上当了?可是也晚了。要怪只怪你太想坐皇帝了。偏偏将底牌压在一个女人大才堪当国母身上,老皇帝不弃了你才怪! “默认?说得轻巧?父皇从来都是金口玉言,哪里有默认一说?”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目光定在容景脸上,“景世子早就对她有心思了吧?否则怎么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太子殿下说对了,我是对她早就有心思。”容景看着夜天倾,直认不讳,淡淡道:“和太子殿下对丞相府的秦小姐一样,已经多年了!” 夜天倾想起秦玉凝,立即偏头去看。只见秦玉凝正看着这边,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容景,小脸上面无表情。他看向凤丞相,凤丞相也正看着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忽然收起怒意,对容景道:“既然如此,景世子好自为之吧!” 他已经没了父皇的信任,自然不能再丢失凤丞相这个支柱! “多谢太子殿下,容景自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容景拉着云浅月绕过夜天倾。 再无人阻拦,众人都看着二人离去。 月牙白锦袍,紫衣阮烟罗,二人在星缘灯下走出湖心亭,在幻境中看起来风景如画。众人忽然觉得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其实很配的。只是可惜,生错了荣王府和云王府。 直到二人身影走出百花园,众人才收回视线,都看向没离开的皇后。皇上甩袖而去,这里剩下的人中皇后为尊。一时间众人视线都聚焦在皇后身上。 皇后不理会众人,对身边的明妃道:“明妹妹,六公主受了伤,你带着她回宫赶紧让太医院诊治吧!虽然出了血,但月儿是留了情面的,若诊治的及时大约不会留疤!再晚怕就不好了!” “是!”明妃似乎吓傻了,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走到六公主身边,对身后的嬷嬷吩咐,“快,将六公主抬回宫里,去太医院请太医。” “是!”有两个嬷嬷立即上前抬起六公主。 “臣妾先告退了!”明妃对皇后匆匆一礼。 皇后点头,明妃立即带着人抬着六公主离开。 待明妃离开后,皇后看向众人,目光从德亲王、云王爷、孝亲王等人身上掠过,收回视线,淡淡道:“既然皇上回宫了,今日这乞巧宴席便作罢吧!本宫也累了,这便回宫休息。众位妹妹和众位大人自便吧!” 她话落,孙嬷嬷立即上前搀扶她,她不再看众人抬步离去。不出片刻便出了百花园。 后宫一众嫔妃见皇后亦离开,对看一眼,纷纷起身,相继离去。 不出片刻,湖心亭便去了一大半人。 “既然父皇母后离去,今日这乞巧也是不成了。各位大人自便吧!”夜天倾话落,走过来拉住秦玉凝的手,早先阴沉的脸色一改,柔声道:“玉凝,我送你回府!” “嗯!”秦玉凝点点头。很是乖巧。 夜天倾拉上秦玉凝抬步离开。 夜天煜看了夜天逸一眼,也起身离开。 皇后太子接连离开后,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三王,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想着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皇上没点头也没摇头拂袖而去,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还是该留。 德亲王看向夜轻染,发现夜轻染不知何时走了,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云王爷,“云王兄,您可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云王爷老脸发白,但此时不是面对皇上,也不甘示弱,“德王兄过奖了!” “何止是生了一个好女儿!简直是生了一个金凤凰。能得景世子倾心此生只娶一妻好本事。能当着皇上的面打公主,天下只此一人。”孝亲王看向云王爷冷笑。 “冷王兄过奖了!小女纨绔不化是出了名的,天下人人皆知。这也不足为奇。她能得景世子倾心是她的福气。等以后嫁给景世子,由景世子管教,定然就不会这样了!”云王爷拱拱手,“两位王兄请便。本王先回府了!” 话落,云王爷不再理会德亲王和孝亲王,大踏步离去。他必须赶快回府找老王爷商量对策。今日之事后,皇上拂袖而去,显然气得不轻,指不定明日有什么腥风血雨在等着荣王府和云王府。 “这个老东西,腰板何时直了?”孝亲王看着云王爷离开,没讨到好处,冷哼一声。 “本王要去见皇上,冷王兄可一起?”德亲王看着云王爷身影匆匆离开,自然知道他急于回府商议去了,他看向孝亲王询问。 “本王正有此意。”孝亲王立即点头。 二人达成一致,齐齐出了湖心亭,向老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三位王爷一走,朝中剩余大臣对看一眼,都无人跟随。皇上和景世子对上,虽然明知道该站在皇上的队列,可是私下里却丝毫不敢得罪景世子,得罪景世子还是一说,等于得罪荣王府和云王府,两府繁华百年,根系庞大,说不好听的话,皇上还能活多久?他们在朝为官,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知皇上已经动用了长生丹,这就说明时日无多了,未来还有太多变数。他们不敢轻易押注。毕竟荣王府和云王府不止有景世子和云浅月,还有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两府和皇上对上,他们还是小心为妙,最好静观其变。 虽然无人商议,却心有灵犀,众位大臣似乎都达成了一致一般,无人去御书房,几乎一起出了湖心亭百花园,向宫外走去。这样的姿态算是保持中立。当然私下里四大王府各自拥护的派系是否私下去聚集研讨此事就另当旁论了。 众位大人离开后,各付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相继离开。 不出片刻,湖心亭只剩下寥寥无几人。夜天逸坐着不动。云暮寒同样未动。南凌睿和叶倩一直坐在贵客席上,自始自终没说话也没动。 四人沉默片刻,南凌睿忽然站起来,折扇轻摇,缓步走到夜天逸面前,仔细地看了夜天逸一眼,笑道:“今日真是一出好戏啊!你说是不是?七皇子?” 夜天逸淡淡看了南凌睿一眼,“的确是一出好戏!” “本太子还以为这一出好戏会有七皇子参与的,没想到从头到尾没见到七皇子参与。真是可惜啊!”南凌睿佯装叹息。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睿太子想要看戏不如自此就在天圣长住。定然会看个全面的。”夜天逸声色淡淡,听不出情绪。 “哈哈,七皇子说得极是。本太子定会在天圣多住些时日的,不过长住可不行,我父王会跳脚的。”南凌睿哈哈大笑一声,抬步下了湖心亭,走出两步回头看向叶倩挑眉,“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本太子看你这个女人可怜,今日没能嫁成夜轻染,也没人陪你乞巧,本太子就勉为其难陪你乞巧吧!” 叶倩忽然起身站了起来,走向南凌睿。在他面前站定,看了他一眼,冷嘲道:“找你的素素和月儿去,本公主轮不到你可怜!”话落,她足尖轻点,飞身出了百花园。 南凌睿摸摸鼻子,也足尖轻点,飞身追去。 云暮寒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出了湖心亭。 偌大的湖心亭转眼间只剩下夜天逸一人。 夜天逸坐着一动不动,碧湖的清风融合了百花香徐徐吹来,吹起他雪青色的锦袍衣摆和墨发,他俊逸的容颜在星缘灯下忽幻忽灭。她今日自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真的回天无力了吗? 他不信! 容景能给的,他也能! 须臾,他起身站起来,抬步出了湖心亭。他身影离开后,他身下的檀香木椅子无声倒塌,化为碎屑。湖水的清风吹来,渐渐地将碎屑吹到了湖里,鱼儿争相抢食,不亦乐乎。 云浅月和容景很快就出了御花园,一路畅通无阻地向宫外走去。 湖心亭发生的一切好像是眨眼之间就传遍了皇宫,所过之处宫女太监纷纷对二人避让。云浅月想着明日轰动天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对未来忽然很期待起来。觉得睡懒觉,图安逸是很不错,但这样刺激也很好! 二人很快就来到宫门口,宫门紧闭。 宫门御林军忽然齐齐将二人拦住,一人身着御林军统领的官服,对容景和云浅月朗声道:“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留步。皇上早有旨意,今日进宫门者不过子夜不得离宫。属下如今还未曾接到皇上放行的旨意。不能放您二人通行。” 云浅月想着老皇帝的连环局今日想将皇后的罪定型,宫门今日管守卫就数千人,比往日多了两倍。看来是不放任何人出去搬救兵,一心想将皇后铲除,将云王府牵扯进来,最好连根拔起。即便容景或者谁出手相救,也是处于被动,难以施救。可惜他如意算盘打空了,没想到她和容景演了一出请旨赐婚。她不开口,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看着眼前的御林军统领,对云浅月道:“这宫墙以你的轻功来说也不算什么,何不试试?” 云浅月抬头看向宫墙,和荣王府的紫竹林的高度差不多。她立即点头,毫不犹豫揽起容景,足尖轻点,瞬间飞跃城墙而过。 御林军统领即便听闻了容景的话,也没想到云浅月真能飞跃宫门的宫墙而过。大惊失色,猛地回身,已经不见两人身影,他大骇。数千御林军同样大骇。几乎连放箭的机会都没有,齐齐看向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统领骇然片刻,对御林军守卫摆摆手。想着即便能放箭,那两人一个人是荣王府的景世子,一个人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二人身份非同一般,他们也不敢放箭。皇上若是怪罪,只能实话实说拦不住二人了。 云浅月带着容景飘身而落,回头见宫门依然紧闭,数千御林军无甚动静,她忽然一乐,拉着容景向马车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偏头问,“百花园为何没有牡丹?” 容景对云浅月也是一笑,笑容柔缓,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温润的声音微冷,“因为百花园可以养殖百花,却独独养不活牡丹!” ------题外话------ 虽然没赐婚成功,但是将老皇帝险些气死,是不是值得表扬?o(n_n)o哈!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钻100花1000打赏)、kikilovejie(10钻1000打赏)、chenjing8828(888打赏)、坠入爱香(10钻11花)、hua3389818(10钻10花)、ppbb116688(36花)、辣椒姐54(5钻10花)、醉生梦死v(388打赏)、清夜画真真(388打赏)、倾思情丝(1钻5花)、arielh256(188打赏)、羊羊羊依(100打赏)、juypjj(10花)、bommi(5花)、japindy(200打赏)、499415104(200打赏)、转交的猫猫(100打赏)、xinyong121(8花)、chenlm(1钻)、japindy(200打赏)、酷夕阳(3花)、画雪玲(2花)、么么o(n_n)o~ 第三十七章 愉悦至极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哈”地笑了一声。果然是有意思! 容景反手拉上云浅月,“时间还早,我们去香泉山烤鱼如何?” 云浅月愕然,“你还不忘你的烤鱼?” “没忘!”容景摇摇头,很诚心诚意地道:“况且时间真的还早!完全可以去。” 云浅月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语,“你还有心情吃?” “心情极好!”容景道。 云浅月觉得她的心情也极好。不管明日是风是雨,总归今日是打了一场胜仗,的确值得庆祝一下,但是香泉山是不是太远了?她看着容景,“选个近点儿的地方!” “那里清净!”容景摇头,见云浅月不赞同,温声诱惑,“今日近一些的地方哪里都是人,香泉山清净无比,而且香泉山的鱼最为美味可口,当做夜宵真的很不错,你我从灵台寺回来还没吃上香泉山的鱼,难道你真不想去?” 云浅月心里进行拉锯战,看着容景犹豫,“可是我很累啊!” “我将你的那些金佛像都藏在了香泉山,根本就没移走。难道你不想去数数?”容景又低声道:“还有你变卖小金库所得的银两,一分不少。” “走,现在就去!”云浅月立即点头,拉上容景就走。 容景轻笑,抬步跟上云浅月。嘴角笑意深深。 云浅月一边走着一边翻白眼,当她真爱数什么金子银子,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家伙在香泉山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不去看看岂不可惜?就由了他吧! 二人来到车前,弦歌没向往常一样挑开帘幕,而是看着二人,“世子,浅月小姐,你们……如何了?是否成功了?” 今日宫门守卫森严,随从暗卫一律不准入宫。他自然不知道宫内情形,一直担心,此时见二人出来,松了一口气,连忙紧张地问。想着两人面色都极好,大约是成功了吧! “没有!”云浅月摇摇头,自己挑开帘子,先容景一步上了车。 弦歌一怔,没成功怎么会如此高兴?看起来心情极好。 “的确没成功!不过早晚都一样。”容景一笑,也随后上了车,吩咐道,“去香泉山!” 弦歌愣愣地看着落下的帘幕,愣了片刻才坐在了车前,一挥马鞭,马车离开宫门口向城外而去。心中想着虽然没成功,但大约也是有收获的,否则世子和浅月小姐不会如此心情好。 容景的马车离开后,夜天倾和秦玉凝随后来到宫门口。 宫门紧闭,御林军首领同样阻拦。夜天倾不敢硬闯,如今他这太子大不比从前,还是要规矩行事才是。只能和秦玉凝等候在此。 不多时,夜天煜来到,也不敢特例,等候在此。 紧接着云王爷等一众朝中大臣相继而来,互相对看一眼,也只能等候。 云王爷虽然焦急,但也无奈。本来他觉得今日皇宫戒备森严是因为人流众多庞杂,皇上为了防止混进来刺客而加设了御林军和隐卫,如今看来全然不是。显然皇上是有所筹谋。他将云浅月和容景忽然请旨赐婚和皇上一言不发最后甩袖而走的情形在脑中过滤一遍,没发现哪里不对。但当看到带着轻纱走出来的素素恍然明白了。 素素来到,也规矩地站在最后方,一声不响,低着头,极为安静。 众人都看向素素,素素是烟柳楼的头牌,但从她挂牌之日起,从来没有摘过面纱,无人见过她的容貌。只知道她卖艺不卖身,见她一面百两,听她一曲千两,人人其实都对她好奇不已。但从来无人能近她身。据说她身上被下了一种叫做相思的毒,若不经她允许,碰了她,中毒即死。所以这也是天圣京城官大的多,有钱的多,却至今她安然无恙还是处子之身的原因。 尽管如此,找她的人还是趋之若笃。可以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从南城门排到北城门。因为大多数男人都是犯贱的,吃不着的才是最香的!花银子见一面听一曲也心甘情愿。可惜从南梁太子来到京城之日起,便包下了素素,素素再不接客。 今日不用花银子就能看到她轻纱薄衫隐隐约约的风情,岂不乐哉? 所以素素一来到,便成了等候在宫门口众位朝中大臣打发时间的趣味了!有些人甚至觉得在这里吹冷风等到子夜也值了。 夜天倾和夜天煜也看着素素,齐齐想起早先他们二人得到的消息,父皇要借这个女人废除皇后,他们教养在皇后名下,身份才尊贵无比,虽然皇后平时对他二人不甚关心,但是云王府旁支太大,总体来说他们暗中与云王府还是牵扯最深的,得了云王府的庇护。自然不想皇后倒台。皇后若是倒台,他们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 素素仿佛没看到众人或色情或大量或审视或探究的视线,安安静静,仿佛这里没有别人。 不多时,叶倩来到,看到素素她身形顿了一下,冷哼一声,飞跃宫墙离开。 南凌睿紧跟着叶倩身后来到,见到素素一愣,随即飘身落在素素身边将她纤腰一揽,风流无匹地道:“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可怜的美人,本太子这就带你离开!” 话音未落,南凌睿带着素素也飞跃宫墙离去。 御林军统领没想到还有人效仿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但也知道这二人一个是南梁太子,一个是南疆公主,都是不能得罪的主,所以只能看着二人离开,无任何动作,默认放行。 众人见南凌睿带走了素素,都无可奈何。夜天倾皱眉,夜天煜也并未说话。毕竟南梁太子和南疆公主是贵客,就算不听皇上旨意也无不可。 不久后,夜天逸缓步走来,看了紧闭的宫门和等候的众人一眼,足尖轻点,雪青色的锦袍一闪,也飞跃宫墙离去。 御林军统领一惊,想拦阻已经看不到人影,所以也只能放行。 “好大的胆子!”夜天倾面色一沉。 “七弟的胆子一向很大,太子皇兄,你可要小心了,如今父皇可是很重视七弟的。”夜天煜看着夜天逸飞身离开,对夜天倾道。 夜天倾忽然松开秦玉凝的手,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秦玉凝看着夜天倾一言不发地扔下她离开,她唇瓣抿起,并未说话。 夜天煜看着夜天倾走向御书房,他心里冷笑一声,忽然不想再等,足尖轻点,也飞跃宫墙而去。他轻功虽然不及前面几人,但也勉强擦着宫墙而过。 御林军同样不敢奈何四皇子,也只能无动作默认放行。 剩余的云王爷等朝中大臣都只能规矩地守候在宫门口。再无人如此大胆,当然也没有前面几人的高绝轻功。只是可怜了秦玉凝等一众大臣府邸的大家闺秀小姐,今日本来是乞巧节,她们入宫前都祈盼着在宴席上一展才艺,不成想被吓了个够呛,如今又只能在冷风中干干等到子夜打开宫门才能离去。 弦歌驾驶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出了城门,驶向香泉山。 马车内,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容景身上,一边想着今日晚上将老皇帝气得看起来要吐血的老脸,一边优哉游哉地吃着糕点,一块一块,不亦乐乎。 当她吃完一盒又去拿另一盒时容景伸手挡住她的手,好笑地道:“留点儿胃口吧!否则你一会儿吃不下烤鱼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遂作罢!开始哼起歌。 她的声色极好,流行歌曲在她口中哼出来在静静的山路上别有一番情趣。 “这曲调新鲜!”云浅月一首歌哼罢,容景笑着道。 “那当然,你这个古……你是不会懂得欣赏的。”云浅月险些脱口将古人两个字蹦出去,幸好及时打住。她以前虽然课业极多,任务也极多,文案也极多,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但不影响她兴趣爱好广泛。一有空闲,什么娱乐场所都跑去泡泡。赛车、赛马、登山、跳水、蹦迪……换了一身皮的话,谁也不知道她就是坐在国安局摩天大楼上那个雷厉风行处事严谨苛刻一丝不苟的上将。“我还是懂得欣赏的,你再唱一曲。”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懂?”云浅月挑眉。 “懂!”容景道。 “神啊!”云浅月长叹。她一直觉得古人是欣赏不了现代人的流行音乐的,那何况是隔了一个时空的古人。但看容景真的听得很有趣味的样子,便觉得这丫的接收能力真强。她眼睛眨了眨,忽然升起一抹恶趣味,问道:“喂,你车上有琴没?” “有!”容景伸手在车厢后侧轻轻一按,一处几尺长的暗格弹开,他取出一把古琴递给云浅月,对她笑道:“你的曲子还能配琴声奏乐?” “自然!”云浅月接过琴,赞叹地看了一眼容景的这把琴。一般的古琴都以古木的材质做材料,这个则是以玉质做材料。玉质清润凝透,琴弦则是用天蚕丝,极细,极轻软。这一把琴拿在手,该重的地方重,该轻的地方轻,即便是不识货的人一眼所见也会大呼好琴。这样的琴怕是天下间也难再找出第二把来。价值更不必说。何止价值连城?她抬头看了容景一眼,“就算你不做荣王,有这一把琴一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嗯!”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撇撇嘴,和容景比有钱,估计能将鬼都气死。她用手指轻轻拨弄琴弦。高音处金石清脆,中音处浑厚丰满,低音处细若无声,她满意地收回手指,看了容景一眼,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今日你表现不错,我送你一曲,当七夕礼物,供君欣赏,如何?” “好!”容景看到云浅月眸中的狡黠之色含笑点头。 车外弦歌立即竖起耳朵。他从来没见过浅月小姐除了武功外有何才艺露过,如今见她主动弹曲,自然很是期待。 云浅月坐直身,盘膝而坐,将琴放置在腿上,看了容景一眼,低头,手指抚弄琴弦。一曲《十面埋伏》倒着弹了出来。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石破天惊,惊涛拍岸,狂风怒卷,万剑破空,雷鸣电闪……一曲《十面埋伏》本来是战争的场面,偏偏被她弹成了惊悚片。且还是人体不能接受的各种声音。 琴声响起的刹那拉着马车的骏马发足狂奔起来。 弦歌本来凝神灌注,闻声直直从车上栽了出去。 容景身子一颤,不知是被发足狂奔的马车颠簸的,还是被云浅月的琴声震的,不过也只是一颤而已,一颤过后,他笑看着云浅月,岿然不动。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这家伙果然是到达神佛的境界了。记得当初她在音乐课上当场将这曲《十面埋伏》倒着弹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学生,连老师都昏了过去。那一节课大约一百多人上,后来全部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为这事儿她被开除了音乐课的资格,是她选学的所有科目中唯一一个没达到学位的。往事不堪回首! 容景见云浅月看他,笑着点头,“好曲!” “那你就好好听着,可别昏倒!”云浅月扔出一句话,开始不停变换手法。 “好!”容景点头,果然很是认真! 云浅月再不说话,开始专心致志。骏马越发足狂奔,她的兴趣越浓,手下动作越快,如疾风劲雨,一**音符弹出。从失去记忆以来,她胸中屡次积攒的闷气也在这惊悚中发泄,一时间感觉畅快淋漓。 容景一直看着云浅月,脸上笑意温柔,似乎真在欣赏。 一曲弹了半曲之后,弦歌声音从后面传来,“浅月小姐,您……您快住手吧!” 云浅月当没听见。 “再弹下去马车就掉悬崖了……”弦歌强忍着耳膜的刺激,施展轻功追马车,可是他轻功再快,哪里有宝马发疯狂奔快?被落下老远,大声喊叫。 掉下悬崖?他们从城外出来没多久,似乎没这么快到悬崖吧!云浅月依然不住手。 “世子拉车的这匹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日行千里,折腾死的话……”弦歌实在受不了了,他被落下老远那声音还是在他耳边,再下去他非昏倒不可。他知道若他不开口的话,世子绝对不让浅月小姐停止,以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也知道云浅月喜欢马。更何况前面真的是悬崖…… 弦歌话音未落,果然琴声戛然而止! 惊涛拍岸,石破天惊,鬼哭狼嚎,狂风怒卷,万剑破空,雷鸣电闪……一切消失,静止! 弦歌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想着以后再不要听浅月小姐弹琴了!实在是……让他想死!再不停止的话,他自杀的心都有了! 骏马依然发足狂奔,大有癫狂之势。 云浅月扔开琴,挑开车厢帘幕向后看去,见弦歌一个小黑影像虾米一般躺在地上,她顿时欢快地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今日才算是报仇了。容景这个近身侍卫每次在她和容景闹脾气的时候都给她冷脸,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再不勒住马缰,我们真的要掉悬崖了!”容景看着云浅月张扬大笑的脸,好笑地提醒。 云浅月转头看向前方,当看到前面大约五丈远的地方果然是悬崖,她一惊,连忙勒住马缰,奈何骏马已经癫狂,她一用力,马缰咔的一声断裂,骏马依然向前奔去,她面色一变,瞬间飞身而起,直直落在狂奔的马前面,挥出一掌,掌风如排山倒海之力,狂奔的骏马刹那退后数步,堪堪止步。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回头,只见她落身的身后半步就是万丈悬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好险!她转回头看向马车。只见容景正挑开车帘笑看着他。骏马虽然止步,却是不停地摇脑袋,然后身子一矮,直接拉着马车卧在了地上。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容景,她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而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这叫什么事儿!她有些愤懑,“果然不是人!” 容景轻笑,看着云浅月愤懑的小脸,又看向她身后的悬崖,叹道:“皇上说我能抵十万雄兵其实错了。你才是能抵十万雄兵的那个人!” 云浅月眨眨眼睛,“扑哧”一下笑出声,抬步向马车走去,站在车前,看着容景,偏头问,“你说,这个礼物好不好?” “好!”容景笑着点头,“只是可怜了弦歌和马!” 云浅月“哈”的一声,伸手拍怕马头,那匹马身子一颤,抬头幽怨地看着她,她笑道:“下次不吓你了!”话落,只见弦歌已经追来,一张俊颜白得仿佛下了霜雪,她好笑地看着弦歌,问道:“刺激不?” “浅月小姐,您以后可别在属下面前弹琴了。只要你说弹琴,我先堵上耳朵。”弦歌有些恐惧地看着云浅月。想着能将一把上好的弹奏清泉流水,春风润雨,高山碧湖,天地广阔的古琴弹成这样鬼哭狼嚎的人,天下也只有这浅月小姐了!她的琴音一出,万鬼皆逃。 “嗯,只要你以后不得罪我,一切都好说!”云浅月点头,很好说话地道。 弦歌立即苦下脸,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得罪浅月小姐了。他看了一眼四周,有些郁闷地道:“明明世子和您烤鱼要去北山的香泉水,如今您倒好,一曲惊吓得马都失了方向。如今走差了道,与北山隔着一道山涧,对面才是香泉山,这车怎么过去啊!” 云浅月看向对面,两山相隔,大约有一道十几丈远的山涧。她移开视线,回头看去,只见下山的路绵长,要绕过去大约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且上山容易下山难,她嘴角扯了扯,“那就只能绕过去了,要不怎么过去!” 弦歌叹了口气,想着再被浅月小姐折腾下去他得少活十年。只能往起拽马,可是他拽了半响,马就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瞪着马,那马对他摇头,一双马眼看起来眼泪汪汪,似乎是说什么也不走了! 云浅月不忍再看那匹马,又惊又恐,又吓又累,一番折腾起不来很正常,她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看着容景,“怎么办?你的烤鱼吃不上了!” “不用拉它了,你和它在这里休息吧!”容景一笑,对弦歌道。话落,他缓缓探身,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对面的山涧,对云浅月道:“你施展轻功带着我过去不就行了!” “你当我无所不能啊?”云浅月立即摇头,先是百花园里的湖面,然后是飞跃宫墙,如今居然让她飞跃山涧来了,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摔死就会尸骨无存,他胆子大不怕死,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说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脸红,他武功尽失,拿她当代步工具了?而且还用得理所当然!没天理! “你能!”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能个屁,不能!”云浅月忍不住爆粗口。 “有这个,你就能!”容景衣袖轻轻一甩,一道银光划出,一匹极软极轻的雪白银炼从他衣袖飞出,大约有十丈。随着他轻轻甩动,银炼划上天际,似乎天空那一条银河坠落。 云浅月一喜,“这是什么?”在她看来这像是丝绸,却又不是普通丝绸。 “是红颜锦。”容景收回银炼,笑道。 原来是红颜锦啊!怪不得呢!云浅月自然是知道红颜锦的。天下流传有七宝五毒三缺。红颜锦就属于这三缺里的了!据说刀砍不断,火炼不化。是兵器至宝。她想着有这红颜锦,那么飞跃十几丈的山涧是没问题了!扁扁嘴,“好东西都到你手了!” “从今以后这个好东西就到你手了!”容景将红颜锦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挑眉,“给我?” “嗯!”容景点头,“你如今恢复武功,但无可手的兵器。这个给你当做兵器正好!剑是利器,带在身上总归是伤精气。这个红颜锦才配你。” 云浅月看着手中的红颜锦,触手温滑,锦缎如凝脂,贴近皮肤仿佛与皮肤一样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着实是个好东西。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红颜锦极轻极软,可是她像是捧了一颗极重的心意。今日是七夕,天山银河喜鹊搭桥,而容景送了她一条银河,这桥梁要她自己搭起来带着他跨跃山涧。就如他们的将来,他不畏惧山涧荆棘,主要看她是否有一颗想要跨跃山涧的心,容景是何其懂她?让她的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她沉默地看着红颜锦,半响无声。 容景不再说话,眸光温润地看着她。 许久,云浅月低声道:“容景,你怎么没对我这么好?” 弦歌背转过身子,觉得浅月小姐问的就是傻话!世子不对她好对谁好?好得比自己还好? “你承认我对你好就行!所以,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也要想着我。”容景轻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每次有感动或者其它的情绪酝酿出来的时候都能被他一句话打回原形。她抬头看着容景,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抱住,大声道:“容景,我发现我又喜欢你多了一点儿!” “嗯。”容景笑着点头,伸出手臂接住云浅月柔软的身子,在她唇瓣上轻柔地落下一吻,柔声道:“继续努力,争取让这喜欢连你的心都盛不下。” “贪心的大萝卜!”云浅月笑骂了一句,伸手推开他,抖了抖手腕的红颜锦,目测了一下山涧对面的尺度,瞅准对面矗立的一处巨石,笑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掉下去摔死怎么办?” “那就一起死了!生不同时,死能同穴,也是福气。”容景也看向对面那处巨石,笑道。 “放心,你这么有钱,就算摔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云浅月话落,忽然伸手一揽容景的腰,提力向对面山涧飞去。 “乖!”容景偏头,在云浅月脸颊吻了一下。 云浅月身形一顿,险些一个不稳向下栽去,她顿时大怒道:“老实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会摔死的!你想死我还想活着呢!” 容景笑着应了一声,不再乱动。 云浅月不敢再分心,向对面山崖提力而去。行到一半,忽然一大片云雾腾起,将二人瞬间笼罩,眼前刹那一片白茫茫。她暗叫了一声遭,根据刚刚目测的位置只能凭感觉掷出红颜锦,红颜锦突破云雾,直直勾向对面的巨石。碰到巨石她心中一喜,可是喜色刚染上眉梢,她面色一变,因为红颜锦太滑,对面那巨石也似乎极其光滑,红颜锦刚碰到巨石,因为没有勾住的物事,便滑开,她和容景身子向下坠去。 “你个破乌鸦嘴,这回真要摔死了!没事儿玩什么刺激!”云浅月骂了容景一句。 容景低笑,“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云浅月恨恨地愤了一句。 “那我勉强也与你一样化成厉鬼吧!”容景笑道。 “还有心思开玩笑?如今怎么办?”云浅月感觉她身子急速在下坠,她和容景虽然都瘦,但怎么说也是两个人的重量,如今且面前一片迷雾,她什么也看不见。不敢再贸然掷出红颜锦,节省力气,若一会儿她折腾的没了力气,他们只能等着摔死了。 “左侧前方两米处有一株枯藤!”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闻言立即按照容景所说的方位掷出红颜锦,这回她手腕打了个转才将红颜锦扔了出去。果然红颜锦缠住了东西,将他们下坠的身子扥住,她猛地一提力,顺着红颜锦向对面而去。顷刻间突破云雾站在了枯藤的枝干上。 这株枯藤显然已经生长百年,枝干粗壮,微微颤动一下,便接住了二人。 “好险!”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下面迷雾重重的悬崖,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颇有些高度的山面,她对容景怒目而视,“你是不是知道对面那个巨石根本就不管用?红颜锦缠不上?” “嗯!我曾经试过飞跃过去,后来就掉在这枯藤上了!”容景笑着点头。 “你还笑!我怎么不将你扔下去摔死?”云浅月愤愤地看着容景,原来他试过。 “你怎么舍得?”容景低头,反手将云浅月拦在怀里,俯下头吻向她颇有些气喘吁吁的唇瓣,她胸脯微鼓,小脸微红,云雾中看起来极美,他心神一荡。 “滚开!我舍得很,你小心我将你扔下去。”云浅月推容景。 “十年相思苦,今日才聊以慰藉。我心愉悦至极。”容景低声呢喃了一句。 云浅月推却的手一顿。 容景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古藤老树,云雾蒙蒙,将两人身影笼罩。只能看得见彼此,看不见任何身外之物。万籁俱寂,仿佛世间只有二人。所有的感官都汇聚一点,所有的神思早已经飞远。 这是一种空前的感觉,云浅月身子顷刻间酥软。 容景的唇在云浅月唇齿间流连,似乎要将他所有的心思和柔情全部倾巢给她,云浅月身子不自觉仰倒在树干上,感觉要被他融化。 “今日真想当做洞房花烛夜!”容景唇稍微离开,忽然低低喃喃地贴在云浅月耳边道。 云浅月这一刻觉得天地之静,万物如尘,她抬头,只看得到容景一人。似乎他就是她的天。她轻轻喘息着,想着若是今日,此时,此刻,她……是愿意的! ------题外话------ 风雨过后来点儿小甜蜜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50钻石1000打赏)、淡沫如湮(1314打赏5钻20花)、吕奶奶(100花)、juypjj(10钻)、499415104(500打赏)、枫丹白露2008(388打赏)、清夜画真真(388打赏)、张小雨123(10花)、sslinchu(1钻)、arielh256(188打赏)、zaiyanyan(1钻1花)、hhj155(1钻)、jmw123456(3花)、风韵三十(2花)、林涵丶曾学瑞(2花)、倾思情丝(2花)、lei121cc(2花)、15726808426(1花)、13635417530(1花)、chenli2008(1花)、melondong(1花)、zyyvivian(1花)、kywaf47(1花),么么o(n_n)o~ ... 第三十八章 愿者上钩 容景眼中满满的柔情都能将一座冰山融化。更何况融化一个人? 云浅月觉得她要被他融化了!而且融化得心甘情愿!天为被,枯藤为床,云雾为炉,她感觉整个人要被烤着。稍微有一丝神智就是想着会不会疼…… 据说是很疼的! “今日虽好,但我不愿委屈你。”容景忽然低声一叹,身子离开云浅月稍许,一双眸子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动情的小脸,云雾中灿若云霞,恍如仙子。他低低一笑,又俯下头在她唇瓣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你心是愿意的就行了!” 云浅月感觉她的心如坐云霄飞车,在他点破她愿意的时候脸腾地红透了!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容景忽然抱着她飞身而起,离开枯藤,凌云直上,向山崖上飞去。 云浅月一怔,偏头看向容景,讶异地道:“你武功恢复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顷刻间带着云浅月飘身落在崖上。 轻功高绝,落地无声,甚至连两人的衣袂都没发出声响。 云浅月觉得这轻功比她高出许多,她一把推开他,气恼地道:“你武功早就恢复了对不对?你居然还让我带着你过百花园的湖面,居然还让我带着你飞跃宫墙,居然还让我带着你从对面飞跃山涧过来险些掉下去,你……你这个……唔……” 云浅月连珠炮的话语还未说完,容景已经重新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吻下,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她身子本就因为刚刚在半山崖处的枯藤上因动情而浑身酥软,如今更是推却无力,这一吻将所有的火气都给她吞回腹中,进而在由他的柔情攻势将火气融化。 直到全部就云浅月腹中的恼火融化尽,容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云浅月,笑看着她。 云浅月气喘吁吁伏在他的怀里,连再气恼的力气都没了。记得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说男人的嘴是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武器,果不其然!她瞪着容景,虚弱地道:“你这个……骗子!” 怪不得弦歌有功力都承受不住她的《十面埋伏》曲,怪不得宝马发足狂奔癫狂而他无事。感情这个混蛋武功恢复了!他武功本来就比她高,又同出一脉,她怕真伤了他没武功护体的身子,将音符用内力掌控都向外扩散了去,他自然安然无恙。 容景轻笑。 “你个黑心的!”云浅月语气愤愤,想着今日她当众扯了他腰带着他掠过百花园的湖面上湖心亭就脸红,要是早知道他已经恢复武功,打死她都不上当,还维护他狗屁的名声。 “乖,不气,我武功不过恢复一日而已。就想着给你个惊喜。”容景抱着云浅月柔软无骨的身子轻轻拍着,柔声道:“后来见你为我出手,实在是心悦至极,忍不住让你多做一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哼!”云浅月不买账。还不是故意的?谁信! “为了将功补过,我今日烤鱼给你吃,如何?”容景低声询问。 “好!”云浅月立即答应。他恢复武功是好事。以后这种带着人飞跃的劳累活都他干了,又能让他将功补过,何乐而不为? 容景低笑,“你负责抓鱼!” “好!”云浅月点头。抓鱼她在行!不会学习那日夜轻染抓鱼就成了! “你负责杀鱼!”容景又道。 “好!”云浅月想着杀鱼她也在行。 “你负责生火!”容景又道。 生火?她貌似不在行。仰头看着容景,“你做什么?” “给你烤鱼!”容景道。 “你就只烤?”云浅月挑眉。合着打杂的活都她干了?这还叫做给她烤鱼?将功补过? “嗯!我只会烤。”容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面色有些不自然。 云浅月无语,折腾了一日到如今大半夜就吃了一盒糕点,她肚子早就扁了,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好吧!不会烤也没关系,会吃就行。” “好!”容景笑着点头,抱着云浅月飞身而下。 衣袂轻若无声,距离这么近,云浅月都感觉不到容景半丝气息,想着人比人气死人。她洋洋自得的武功在人家面前还是差了一大截。 足尖几个点地起落,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了半山腰。 半枝莲的香味铺面而来,瀑布飞流直下,香泉水声潺潺,灵台寺暮鼓沉沉的钟声在山间回旋。此处动静结合,令人心神澄净。 容景放开云浅月,柔声道:“去抓鱼!我去捡柴!” 云浅月轻轻嗅了一口山间清新澄净的空气,扫了一眼此处,正是两个月前和夜轻染在此烤鱼的地方,如今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了。她点点头,她弯身捡起一根树枝,又采了一片莲叶,借着天空的星光和灵台寺隐隐照亮整个香泉山的灯火走向河边。将莲叶扔在河面上,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莲叶上,低头注视着河面的动静,但见她一落下,水流里有熟睡的鱼被惊起,她树枝落下,不过片刻间就扎了一条二斤的鱼上来,她仰头看着容景,得意地拿给他看,“怎么样?” “不错!”容景正捡起两根干柴,闻言抬头,笑着点头。 “接住!”云浅月将鱼扔过去。 容景用两根干柴轻轻将鱼夹住。弯身采了一片莲叶,将鱼放在了莲叶上。 云浅月觉得这人真是一个贵公子,手不沾腥。她低头再次看向河面,问道:“你吃多少?我们别浪费,杀生熟睡的鱼我真不忍心啊!”“一条!”容景轻笑。 “我差不多得两条。那就三条吧!”云浅月想了一下道。 “老衲也吃两条!”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猛地抬头,没看到人,等了半响,依然不见衣袂声和人声来到,她看向容景。 “是普善大师。如今大约还在藏经阁。你看不到人的。”容景笑道。 原来人还在藏经阁,怪不得看不到!这大约就是千里传音的秘术了!显然这人武功高深。这声音她很是熟悉,今日上午时候和夜天逸来灵台寺找他拿回两封信封,里面的人虽然没看到脸,可是这声音不就是这老和尚吗?原来叫普善大师。似乎比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还要长两个辈分,年岁早已经过百了吧!她疑惑地看着容景,“和尚也吃鱼?” “普善大师最爱的就是这香泉山的烤鱼。因为屡次犯戒,才被贬去了看守藏经阁。但是藏经阁的数万本经书也没将他的习性改过来。一听见我们烤鱼。自然就忍不住犯馋虫了!”容景笑着解释。 云浅月恍然点头,“那就五条吧!” “不,普善大师说两条,你最少也要给他烤四条。”容景笑着摇头。 “有那么大的胃口吗?”云浅月本来要去扎鱼的树枝一顿。 “有!”容景点头。 “哈哈,还是景世子了解老衲!老衲知己也!”普善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显然心情极好,容景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能得大师一句知己,容景荣幸之至。”容景浅笑。 “你们快些烤,老衲去山下整两坛好酒来。”普善大师随着尾声落,似乎人已经远去。 云浅月目瞪口呆,想着这老和尚不止吃肉,还喝酒!她看向容景。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普善大师有一颗向佛向善的心就足够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撇撇嘴,这话是说着好听的,不过是为了和尚嘴馋犯戒找个借口而已,她低头去继续找鱼,嘀咕道:“做和尚的没有做和尚的样子,不如回家烤红薯!” 容景轻笑,不再说话,弯身去捡干柴。 不出片刻,云浅月扎够了七条鱼飞身上了岸,看着莲叶上放了一堆翻着肚白的肥鱼,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念罢,放下手,对容景询问,“有匕首吗?” “见你有慈悲之心,我以为你不再杀这些鱼的。”容景也捡够了干柴回来,放下干柴,取出一把极端小精致的匕首递给云浅月,笑着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开始动作利索地杀鱼,一边问道:“知道什么叫做食物链吗?” 容景在云浅月面前蹲下身看着她动作利索地杀鱼,闻言笑问,“什么叫做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紫泥。”云浅月话落,冠冕堂皇地道:“你看这七条大鱼,吃了多少条小鱼?小鱼有吃了多少只虾米?虾米又吃了多少紫泥?所以,它们被你我吃了也是应该。就就叫做食物链,因果循环。” “你说得有理!”容景诚以为然。 云浅月想着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的精华所得,自然是有理的! “好一个因果循环,小丫头很有佛根嘛!”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话落,人到。 云浅月抬头看去,见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身穿袈裟,手中提着两坛酒,他刚一到来,四周空气中都流动着一阵扑鼻酒香。她仔细地看了老头一眼,脑中自动蹦出“返璞归真”四个字。这个老头的境界显然比灵隐大师的佛性武功要高深许多。灵隐大师带着尘世的烟火气,而这老头虽然手中拿着两坛酒,却是不见半丝烟火气。她此时倒是相信了容景刚刚所说“酒肉穿肠过。”的话了,这话搁在别人的身上也许是空谈,搁在这老头的身上便可见其道行了! “好酒!”容景闻到酒香,看着普善大师两坛酒赞了一句。 “自然是好酒!酒娘子的散酒一般酿酒人是不及的。我老和尚从她太婆婆喝到她婆婆又喝到她酿的酒。一直喝了百多年。就好这一口,别的酒都过不了我的酒瘾。”普善大师哈哈一笑,将两坛酒放在云浅月面前,对她道:“小丫头,你烤鱼,我和景世子对弈一盘。除了百年前的荣王外,老和尚再没和谁对弈过。今日就和他的后人对弈一局。”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她本来也没指望让容景这个贵公子动手烤,看他那一身珍贵的月牙白锦袍和那一双玉指她就觉得烟熏火燎的让他烤鱼实在糟蹋,还是她自己干了吧! “怎么样?景世子?可是带了棋来?你没带老和尚回去取来。”普善看向容景。 “自然带了!”容景从怀中取出棋盘。 “嗯,墨白玉棋,好啊。”普善老眼一亮,不顾地上杂草泥土,当先盘膝坐了下来。 容景一撩衣摆,也不顾地上杂草泥土,盘膝落座。 云浅月一边杀鱼一边扫了一眼容景取出的棋盒和对面的老和尚,她总感觉这个家伙非要今日来烤鱼是有预谋的,大约目的就是面前这个老和尚,要相信他从来可不做无用的事儿。 “大师执黑子还是白子?”容景摆好棋盘,问普善。 “黑子吧!当年荣王喜黑衣,老衲执白子,如今你喜白衣,老衲自然执黑子。”普善道。 “老师向善!”容景将黑子的棋盒放在普善面前。 “什么向善不向善的,你个小娃娃比你曾祖父还能装!说吧。输赢几何?”普善问。 “一局定输赢。”容景笑道。话落补充道:“一局正好喝酒吃鱼。” “哈哈,好!那就一局。”普善点头,看着容景,“输者如何?” “输者可以对赢者提一个要求。”容景道。 “我老和尚知道你今日就是有求而来。偏偏还引我上钩。”普善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大师是愿者上钩!”容景浅笑,“我不一定能赢,大师也不一定会输。这一局棋输赢未知。我若输了,大师同样可有对我提一个要求。我想大师不会没有要求对不对?” “哈哈,说的不错!老和尚正是如此。当真是愿者上钩。”普善大笑。 “那就开始?”容景笑问。 “开始!”普善端正神色。 “大师先请!”容景秉持尊让之态。 普善也不客气,当先执黑子落子。 容景执白子落子。 二人再不说话,只听到连续的落子声。 云浅月一边杀鱼一边偏头看一眼,心中想着容景对普善有何所求?而偏偏将她拉来!看来这所求之事是关于她了。她心中疑惑,也不说话。不出片刻,将七条鱼全部宰杀利索,用莲叶包裹着去水边洗净,拿回来开始架火。 她摆好干柴支架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火,犹豫了一下,走到容景面前,径自去他怀里掏去,容景看了她一眼,薄唇含笑,普善大师也看了她一眼,道:“小丫头,往鱼肚子里岛些酒,再塞进去些莲叶。” “好!”云浅月点头。这才发现普善大师放在地上的不止两坛酒,还有一大包香料。她想着容景身上可不像夜轻染一般带这些东西,果然是知道能引出普善大师。她搬起酒坛,将每个鱼里都倒了些酒,放了些莲叶,又在外围用匕首将鱼肉划开几道,撒上香料,将鱼用莲叶包裹好,放在了干柴上。之后用引火石将干柴点燃。 不多时,噼里啪啦干柴燃起,酒香、鱼香、莲叶香、香料香味融合在一起。 她也坐下身子,一边用树枝翻弄着烤鱼,一边看二人下棋。 这一局棋不同于容景和她那日在这灵台寺南山与她下的玲珑棋局,而是今日上午她和南凌睿赛马到达东山,她虽然恍惚的扫了一眼,便知正是他与夜天逸所下的真龙棋局。 真龙棋局,又称上古棋局。九九八十一开,天地眼,凤凰劫,包容万物。是纵横捭阖,大起大落的大棋局。寻常人别说领悟各中真谛,就算是摆上一局,也是万分艰难。 云浅月猜测着容景到底所求什么? 据普善大师说百年前他和荣王也下了这样一局棋,那么百年前的荣王所求什么? 开始二人落子极快,渐渐的便慢了下来。容景面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看不出心中所想。普善大师则是正好相反,一张鹤发童颜的脸上不时地呈现出各种情绪,当真是千百万化,可是因为情绪太过繁多多变,却一样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云浅月调小干柴的烈火,让鱼慢慢烤熟,她移开目光看向前方。前方有僧人大约是闻到烤鱼的味道前来,当看清这边三人,都悄无声息返了回去,无人前来打扰。 小半个时辰后,鱼烤熟,二人的棋局才下了一半。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径自拿起一只鱼打算自己先吃。她刚到手里就被普善一把夺了过去,还教训道:“小丫头,要尊老爱幼!”话落,也不嫌烫一般,便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云浅月笑了笑,想着这话说的好,尊老爱幼,他一个人又老有幼,可不占全了?又拿起一只烤熟的鱼看向容景,见容景正含笑看来,她将鱼递给他。此人动作优雅地吃起来。 “嗯,小丫头以后可以当贤妻良母!这鱼烤得不错。”普善赞道。 容景含笑点头,温柔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大师说得极是!” “可是谁家的贤妻良母可就不一定了。”普善大师一边吃鱼,一边落下一子,又道。 “我家的,一定!”容景语气不容置疑。 云浅月刚拿起鱼咬了一口,闻言险些被鱼刺卡住。想着这个不脸红的! 普善抬眼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不像!” “何为像?”容景挑眉看向普善。 “像乃天定。”普善道。 “像由心生。我说像,就是像。”容景说话间也落下一子。 “百年前荣王舍江山,只为一女子。奈何命运弄人。”普善大师道。 “我不是曾祖父。该我的就是我的,只有我不要,无人能抢去,苍天也不能。”容景道。 普善再次落下一子,抬眼看向天空,“景世子,你可看到中天的星云图了?” “看到如何?没看到又如何?”容景不抬头,也落下一子,挑眉。 云浅月闻言抬头看天,繁星满天,银河被繁星点缀,远远看来极为华丽。北斗七星摇摇挂在天际。启明星极为璀璨夺目。每一颗星,即便是一颗极小的星都极为亮眼。 “中兴乱,半壁江山将空。杀破狼,大煞之照。”普善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她怎么没看出来?她看到的是碧空如洗,繁星华丽。各自在各自的轨道上。连方位都没错。看着这样的夜空,让她心澄透明净。 “大师原来看到的是这个,您可知我看到了什么吗?”容景依然不抬头,问道。 “哦?景世子不妨说说!”普善收回视线。 “天下倾,江山兴,锦绣华章千古盛世。大吉之兆。”容景道。 普善“呃”了一声,落下一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容景亦是莞尔一笑。 云浅月觉得一个真和尚,一个假和尚,来来回回打哑谜让人真累!她从天空收回视线,默默吃鱼。 “好一个锦绣华章千古盛世!从这一点上看,你曾祖父不及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普善笑罢,大赞道:“星云图来自心中,不是来自天空。景世子悟道了!当年你曾祖父便没有悟道,才让荣王府百年挣扎。” 容景含笑不语,只是笑容忽然有些凉。 “小丫头,再来一只鱼。”普善扔了手中的鱼骨头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立即拿了一只鱼给他。 普善接过又吩咐,“酒!” 云浅月直接将一坛酒扔给他。 普善再次伸手接过,又对他道:“那一坛酒给景世子。” 云浅月皱眉,这一大坛酒喝下她估计得背他回去。她摇摇头,“不行!他不喝酒!” “小丫头,还没嫁给他就开始当家了?”普善挑眉。 云浅月脸一红,心里愤了一句,哼道:“要喝也行,他若是醉了的话,你负责将他背着送回去,我反正不背。” “原来是怕他醉了!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荣王府的男子除了才华冠盖倾天下外,还有一样不输于才华冠盖的本事,那就是酒量。千杯不醉,亦不为过。这才区区一坛酒,小丫头,你还是不了解他。”普善笑着道。 云浅月皱眉,怀疑地看着容景。她可是亲眼见过他喝醉过的。难道假的不成? “我只对圣灵泉醉!”容景对上云浅月怀疑的眼神,眸光微闪,为她解惑。 圣灵泉?夜天逸从北疆拿回来的酒?难道和她有什么联系不成?云浅月有些明白地点点头,将酒坛递给容景,“那你喝吧!” 容景伸手接过,动作优雅。 “我老和尚活了一百多年,难得遇到百年来一个称心的人,今日就交了你这个小娃娃为忘年交吧!”普善大师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拿着鱼,看着容景笑道。 “容景之幸!”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话落,两坛酒齐齐举起和对方一碰,瓷坛发出咚的一声响声,二人撤回,各自开饮。 普善大师当得上牛饮,容景一如既往,温文尔雅。 云浅月看着二人,她虽然平时爱酒,可是今日丝毫没有酒瘾。吃完了一条鱼之后又拿起一条,扫了一眼二人中间的棋盘,想着半壁江山将倾,这是要接近尾声了! 灵隐大师咕咚咕咚一起喝完一坛酒,将酒坛一扔,一言不发开始吃鱼。 云浅月这回不等他说话,将剩余的几条鱼都放在了他的面前。 容景将空酒坛放下,不再动作,静静看着云浅月吃鱼。 云浅月发现今日容景的眸子尤其亮,和碧空上的星辰有得一拼。她对他撇撇嘴。无声道:“酒鬼!” 容景低笑。 不多时,几条鱼被普善一扫而空,只见他摸摸肚皮,似乎颇为满足。用莲叶擦了一把手,对容景道:“小娃娃,落子不悔!还有最后一步,你可要想好了再走。输了的话我就将这个小丫头扣下给我烤鱼了!” “落子不悔!大师大约是赢不了。”容景浅笑。 “那可不一定。我最后这一招可是乾坤大定。你无回天之力,可是赢不了的。”普善大师话落,将最后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云浅月转头看去,只见真龙棋局的真龙已成,白子再无落脚之地。她看向容景。 只见容景淡淡一扬眉,月牙白的衣袖轻轻拂过棋盘,手中的白子已经落下。他衣袖拿开,普善大师看着棋盘目瞪口呆。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笑了! 偷梁换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能做到这般炉火纯青的人,天下恐怕是只有容景一人了!只见白子成龙,黑子却是一盘散棋。真正可谓风云变化旦夕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不为过。 “老衲服了!”普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容景浅笑,“大师既然输了,鱼也吃了,酒也喝了,是否该答应容景一求了?” “输棋不悔约,方为真君子。老衲自然应承,你说吧!”普善大师点头。 容景忽然站起身,轻拂了拂衣摆,看了云浅月一眼,对普善深施一礼,温声开口,“我的要求就是请大师施以援手,恢复她的记忆!” 云浅月一愣。 普善大师老眼闪过一道光,“原来你所求是这个!” “是!天下间除了普善大师,无人能解开云王妃下的凤凰劫。”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容景。他说云王妃?难道她失去记忆和她娘有关?凤凰劫?说的是她脑中的阻塞?普善大师看向云浅月,对她招手,“小丫头坐过来一些。” 云浅月眉头微皱。 “大师让你坐过去。乖!”容景见云浅月坐着不动,柔声哄道。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依言坐了过去。 普善大师伸手给云浅月号脉。不出片刻就松开她的手,点点头,“的确是凤凰劫!” “什么叫做凤凰劫?”云浅月偏头问。 “凤凰劫是克制凤凰真经的一种功法。劫,谓之天劫,地劫,人劫,鬼劫,魂劫,魄劫。绝七情,弃六欲。此称之为凤凰劫。”普善大师道。 云浅月不太懂地看着他。 “就是摒除一切天地间万物,还于本元。就像如今,你应劫,封锁了脑中的一切记忆。你等于从零开始。”普善大师解释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明白她娘为何要给她下凤凰劫,他看向容景,“你怎么肯定是我娘给我下的凤凰劫?不能是别人?” “凤凰劫除了故去的云王妃外再无别人会!”容景道:“况且你体内曾经有两股真气,一股是来源于你自己,一股是与你体内的内力正好相反,是凤凰劫的功力。所以我推测是来源于云王妃。而且时间之长几乎与你身体同生同长,大约就是在云王妃故去之时传到你体内的。两股真气相互克制。一旦你修习到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另一股真气便会将你的功力锁住,让你不能修成最后一重。大约是你强行想要冲破封锁,两相碰撞之下,却是应了劫。让你封锁了记忆。” 云浅月皱眉,“我娘总不会害我吧!为何要给我下了凤凰劫!” “天下无害女儿的母亲。云王妃自然不会害你。但到底是何原因,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容景摇摇头,眸底深处却有一抹光华闪过。 云浅月点点头。她娘给她留了红阁,自然不会害她! “也许老衲知晓云王妃的意思!”普善大师沉思片刻,缓缓出声。 云浅月看向普善大师。 “凤凰劫,劫过而生久。死即是生,生即是死。生死不过一线之间。”普善大师看着云浅月,缓缓开口,“凤凰真经,真经化真身,真身艳天下。乾坤日月,大地万物,宇盖五内,莫不惊艳。但凤凰从来艳华落于天子之家。哪里有凤凰飞入寻常百姓家?” 云浅月眯起眼睛,有些懂了! “多少人不能领悟。没想到云王妃到是领悟了!”普善大师话落,赞了一句,“老衲曾见过云王妃一面。当得是一名奇女子。只可惜芳华不久,红颜薄命。阿弥陀佛!” 云浅月沉默不语。 “小丫头,老衲现在就可以给你解开凤凰劫!让你恢复记忆。”普善伸手入怀,掏出一颗赤红色药丸递给云浅月,“你先吃下这个,一个时辰后,老衲给你运功解除劫印!” 云浅月看着普善手中的药丸,挑眉,“只要我吃下这个,就能恢复记忆?” “不错!老衲有两甲子功力,另外有景世子一甲子功力相助。你有天大的劫数,老衲和景世子合力都能给你解开!”普善大师道。 云浅月忽然站起身,抬步向山下走去。普善大师一怔,看向容景,容景看向云浅月,只见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容景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解也罢!” ------题外话------ 容景的武功恢复了!帅不帅?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梦落之繁花(520钻石)、kikilovejie(50钻石1000打赏)、hua3389818(20钻)、cher女妖(10钻80花200打赏)、吕奶奶(100花)、athwil(10钻)、晶霏(9钻)、冬函璎珞(2钻)、499415104(20花)、anotherworld(1钻)、wgh301415(1钻)、goodbykiss(1钻)、芸芸悦(1钻)、朱瑜瑜(2花)、绰姿筱舞(3花)、wodebaobeito(1花)、18628620759(1花)、小叶子猪(1花)、海在飞(1花)、人约黄昏后呐(1花)、今时今日(1花)、不讨喜的丸子(1花)、后简(1花),么么o(n_n)o~ ... 第三十九章 两道圣旨 她没想到容景今日带她来此是为了求普善大师帮她恢复记忆,也没想到自己的失忆竟是她娘在临死前给她下了凤凰劫。这两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但即便再突然,她也能瞬间找准自己心中的想法。 解开凤凰劫,恢复记忆,她不想!至少目前不想。 “小丫头,你这是为何?”普善大师不解地看着云浅月,“不相信老衲能帮助你解开?” “不是!”云浅月摇头。 “那是为何?你要知道,凤凰劫只有少林寺的无上真经可以破解。如今放眼天下,无上真经只老衲一人会。而我手里的这颗药是劫印丹,天下间也只此一颗。否则景世子这小娃娃从不求人,今日他能转着弯的诱惑我老道上钩下棋帮你解除劫印?错过今日,你这封印再想解开,老衲可是不会轻易答应的!毕竟最少要折损老衲一半功力。”普善大师道。 “那就不解也罢!大师功力修习不容易。”云浅月态度坚决。 “景世子,看来你白白浪费一番苦心了!”普善看向容景,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解。大师将药收起来吧!哪一日她愿意解开的时候再解开便是。”容景缓缓站起身,对普善淡淡一笑,抬步走向云浅月。 “也罢!今日我老和尚算是赚了,喝了酒,吃了鱼。小丫头你要反悔的话,可得再拿出让我老和尚动心的理由来。否则我是不会给你解除的。”普善大师也站了起来,将药收进怀里。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向前走去。 容景对普善大师浅浅一个告辞礼,也不再说话,抬步跟上云浅月。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香泉山,向山下走去。没有施展轻功,两人的身影拉成一线。 普善大师直到目送两人身影走远,才收回视线,对身后道:“七皇子,你也见了!你来求老衲,景世子也转着弯的来求老衲,可惜小丫头自己不解除凤凰劫。这就不是老衲不应承你们二人了!” 普善大师话落,夜天逸身影从山后缓缓走出,目光看向容景和云浅月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并未言语。 普善看着夜天逸,摇摇头,将两个空酒坛弯身捡起,提着向藏经阁走去。 “我倒不知才只两个月而已,她便对容景已经如此。为了他都不愿意解除凤凰劫恢复记忆吗?那过去的十年,我在她心中算什么?”夜天逸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地上的烧烤痕迹,俊逸的容颜在灵台寺灯火掩映下忽幻忽灭。 普善大师回头看了夜天逸一眼,又看了一眼天空。叹息一声,天意啊! 香泉山下,弦歌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那里。 云浅月不回头,挑开车帘,径自上了车。容景也在她之后上了车。二人谁都没开口。 弦歌有些不解,看浅月小姐和世子面色不像是吵架,可是太过安静,就有些不对劲。他也知道不是询问的时候,立即一挥马鞭,赶了马车离开香泉山。 刚一上车,云浅月便扯过靠枕,身子一歪,躺在了车厢内闭上眼睛睡去。 容景靠着车壁坐下,看着云浅月,伸手扯过车内的薄被给她盖上,自己并未躺下,而是闭上眼睛。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让她记起一切,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每次遇到事情对自己没有记忆的懊恼,他更知道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奉行顺其自然,怕是心底深处怕是也想要恢复记忆不再被动。他想到了许多,包括她恢复记忆后记起和夜天逸那些纠葛牵扯时,她是否还能像此时一般对夜天逸绝情,对他心定如一。可是他独独没想到她会不解凤凰劫。 这世界上若是有一人是他永远都猜不透料不准的,那么就是她! 她一直都让他出乎意料。 他以为此生无望的时候,不想她给她治愈了寒毒。他以为夜天逸杨叶传书让她应承了他的时候她却拉住了他,他以为她今日在东山见到夜天逸后定然又对他极好,可是没有,她很绝情。他以为她今日会接受他的安排恢复记忆,可是一切全不如他心中所想。 这种不如他心中所想,却是让他愉悦至极!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从内而外透着愉悦。 “你笑什么?”云浅月迷迷糊糊要睡着,被容景的笑吵醒。 “为何不想恢复记忆?”容景收了笑,轻声问。 “遵循我娘心愿呗!她给我设了凤凰劫必定有她的道理。我解了凤凰劫,岂不是破坏了她一番心意,在天之灵她会不高兴的。”云浅月迷迷糊糊的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 容景低笑,忽然俯下身看着云浅月迷糊的小脸,“你确定?”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我以为你是因为我。”容景轻声道。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少臭美!你当你是谁?” 容景低头去吻云浅月眼睫毛,笑着道:“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在说谎!” “容公子,你还懂得读心术啊!明日挂牌算卦得了!无数美人趋之若笃会找你算卦的,就算不做荣王,一无所有,你有这个本事也吃穿不愁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拉长音道。 “嗯,你说得对。就算一无所有,我也是能养活得起我们两个人的。”容景低笑。 云浅月被他太近的气息撩拨得睡不好,伸手推他,“躲开点儿,我困着呢!” 容景顺势躺下身,“我也很困!” “那你睡啊!”云浅月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眼睛睁得明亮,她哼了一声,没见过困的人还这么精神的! “可是我睡不着。”容景道。 “睡不着眯着,别打扰我。”云浅月警告。这人明显是愉悦过度! “嗯!”容景听话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的确是困了,今日折腾一天,连番刺激下神经有些吃不消,不出片刻便睡了去。 容景看着棚顶,想着他终于走进她的内心了!这一步走了十年!上天才眷顾他!夜天逸,你到底是比我幸运,还是没我幸运?十年我都能等到她喜欢,自然不怕她恢复记忆! 一个时辰后,马车一路无任何阻碍进了城。 走到荣王府和云王府两岔路口之时,弦歌低声询问,“世子,是送浅月小姐回云王府还是跟我们回荣王府?” “送她回云王府!”容景吩咐。 弦歌不再说话,转了路向云王府驶去! 此时五更时分,大街上人声极少。马车一路顺畅,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 马车刚停下,云孟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终于回来了!” “奴才终于等到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了,可以回宫交差了!”文莱的声音随后从外面传来。 听到云孟的声音云浅月依然闭着眼睛熟睡,听到文莱的声音她瞬间醒来睁开了眼睛。看向容景。文莱是老皇帝的大总管,不知道如今等在这里交的是什么差! 容景温和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躺着的身子坐起,伸手挑开帘子。 “奴才拜见景世子,拜见浅月小姐!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给您二人传旨。”文莱见容景露面,连忙上前一步,对着马车躬身一拜。 “嗯!”容景看着文莱,淡淡应了一声。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起,也看着文莱,想着老皇帝传的什么旨意,怎么也不会答应给她和容景赐婚吧!这个概率几乎等于零,她才不相信老皇帝有这个好心。 “皇上圣旨,景世子才华冠盖,已近及冠之龄,如今天圣正值用人之际,景世子虽未承袭荣王爵位,但大才天下皆知,可破格提前启用,从明日起入朝,官暂拜丞相左卿长吏,协助凤丞相共同辅佐皇上处理朝政。钦此!”文莱从袖中拿出圣旨,直起身板宣读。 云浅月一怔,老皇帝这是要容景提前入朝?她前不久听她父王提起说四大王府的继承人只有大婚之后才可以世袭王爵入朝参政。夜轻染出外历练七年,因没大婚,不得承袭王位,才只是被打发去了西山军机大营而已,也不算参政。而老皇帝此举是要容景不以荣王的身份参政了!而且还是官暂拜丞相左卿长吏,这个位置一般都是未来丞相的位置。在昨日老皇帝气怒甩袖而走之后今日却是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为何?她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不变,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讶异或者惊怔的表情都无,他在文莱读罢圣旨后缓缓探身下了车,微微一欠身,淡声道:“容景接旨,吾皇万岁!” “恭喜景世子!”文莱将手中圣旨双手递给容景。 容景站着不动,弦歌立即上前伸手接过。 文莱大约是知道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碰触的距离的,所以也不恼怒,将圣旨递给了弦歌。又从袖中抽出一份圣旨,看向云浅月,“浅月小姐接旨!” 云浅月坐在车上不动,她想着皇上让容景提前入朝,如今给她怎么安排?她看着文莱。 文莱对她不跪拜也无任何恼怒,打开圣旨宣读,“皇上有旨,云王府嫡女云浅月,实在纨绔,疏于管教,行止不淑,品行略欠,朕心甚忧,云王府百年王族,曾出数位天圣国母,母仪天下称颂,不能因为一女而毁云王府百年声名。历代皇后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从今日起入宫由朕亲自带在身边管教,已慰贞婧皇后之下历代天圣皇母后安心。钦此!” 云浅月一怔,老皇帝要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管教?什么意思?她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微闪,并未言语。 云浅月蹙眉,不接旨就是抗旨,老皇帝估计立即就有理由收拾她!接旨的话岂不是要日日对着老皇帝?她心里有些沉,怎么也没料到老皇帝会来这一手,想做什么?放在身边看着她? “浅月小姐?”文莱见云浅月半天不说话,也没动作,出声提醒。 云浅月看着圣旨,想着接还是不接!接的话如何?不接的话如何? “皇上连公主都不曾带在身边教导,你算是亘古第一人。当该荣幸!”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接旨,吾皇万岁!”云浅月忽然一笑,轻身跳下车,走到文莱跟前,伸手去拿圣旨,对他又灿然笑道:“文公公辛苦了!” “恭喜浅月小姐!”文莱露出两颗虎牙,将圣旨递给云浅月,清秀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意,“以后您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奴才和您会日日得见。浅月小姐无须对奴才客气!” “也是!以后你我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来日方长!”云浅月拍怕文莱肩膀。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冷笑,不管老皇帝打得是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能将她教养残废了不成?再说她如今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她到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文莱身子一矮,苦道:“浅月小姐,您武功好,奴才武功不及您,可禁不起您这一拍!” “这是联络一下感情!”云浅月撤回手,看着文莱苦着的脸,面色带了几分真笑。偏头对容景挑眉,“这是不是好事儿?等于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儿了,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到时候谁还敢说我配不上你?” “嗯!所以你要跟在皇上身边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皇上一番苦心!”容景笑着点头。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这老皇帝越来越有意思了!她自然要好好学习的!她扫了一眼大门口内跪着黑压压一片众人,古代一人接旨全家跪拜。云王爷领头,各房各院姨娘小妾庶女和云王府旁支,除了云老王爷和云暮寒外,今日大门口的人跪得很齐。云香荷跪在一众庶女之首,正嫉妒地看着她,她眼神扫过不停留,定在云王爷身上,发现云王爷脸色发白,似乎一副被惊雷打了的摸样,大约是事先不知道圣旨的内容。她看着他,发现他从昨日到今日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想来昨日她和容景请旨赐婚之事对他冲击太大,她撇开视线,对一旁的云孟问,“我爷爷呢?” “老王爷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好,在院子里养着呢!”云孟也是一副惊吓的摸样。 “嗯,我进去看看爷爷!”云浅月拿着圣旨向府内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容景,“你去看看我爷爷不?” “云爷爷身体既然又不舒适,我自然该进去看看!”容景点头,抬步向里面走去。 “浅月小姐,您请留步,奴才还有皇上口谕未传!”文莱叫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挑眉,“还有口谕?” “是!皇上吩咐您接到圣旨即刻收拾行囊入宫。皇上已经吩咐人禀告了皇后娘娘在荣华宫收拾出了房间。你从今日起就要住在宫中。”文莱恭敬地道,“所以您去看老王爷奴才可以等片刻,但您最好不要耽搁太久!” “我住进姑姑的荣华宫?”云浅月心思一动,扬眉。 “是!皇上说他白日将你带在身边教导,晚上由皇后娘娘看顾教导您!”文莱点头。 这是将她圈在皇宫了?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稍等片刻,我去看望一下爷爷,就随你入宫!” “是!”文莱恭敬应声,再不言语。 “孟叔,你去浅月阁吩咐一声,将东西给我收拾妥当。一会儿我从爷爷那里出来直接跟文公公入宫!”云浅月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对云孟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立即应声,当先越过云浅月跑向浅月阁。 容景抬步跟在云浅月身后。 二人身影很快就过了前院。 “你说老皇帝什么意思?”云浅月回头问容景。不答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如今偏偏将她二人都安排了事情。一个放在了凤丞相身边参政,一个是亲自放在身边看管。这样她觉得老皇帝怎么像是分开击破的招数!荣华宫,皇后居所,寻常女人自然住不进去!而老皇帝如今以让她姑姑管教她的名义让她住进去,让她觉得老皇帝怕是又有什么预谋了! 毕竟荣华宫在她看来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时刻想着我。”容景眸底有什么一闪而逝,温声道。 “想着你能当饭吃吗?”云浅月叱了一声,回转头不看他。 “能!”容景道。 “我想住在皇宫还能日日吃到芙蓉烧鱼。你能办得到不?办得到我就想着你。”云浅月见眼前有一个石子,用脚踢着它走。她的脚腕很有技术,石子随着它踢动一蹦好几个下,撞击地面发出叮叮的响声。 “你若是日日想我,我就能办到。”容景道。 “好!那我决定日日想着你!”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容景,伸出手指,“拉钩!” 容景轻笑,伸出手指,柔声道:“好,拉钩!” 两人手指勾在一起,紧紧套住,指尖碰触的感觉似乎传到了心尖,令彼此心为之一颤。这像是一个约定,又像是心意相连。无论前方有何风雨,二人一起承担! 云浅月嘴角弯起,警告道:“不准惹桃花!” “你也一样!”容景浅笑。 云浅月翻了白眼,宫中一帮子女人,唯一的一个老男人就是老皇帝,再就有一帮子小萝卜头的皇子们,年长的都出宫立府了,她上哪里去惹桃花?撤回手指,拉长音,“容公子多虑了,皇宫没有桃花林,小女子想惹也惹不着。” “那可不一定,你还是乖些为好!你不去就桃花,桃花也许来就你。”容景也撤回手。 云浅月抬头望天,碧空如洗,和昨日一般,连一片云都无,她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容景步履轻缓优雅地跟在她身后,在云浅月看不见的地方,目光暗而冷,沉而静。 二人再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早已经等在门口,见二人来到立即躬身一礼,“奴婢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见礼!老王爷吩咐了,景世子来了直接进去就可。浅月小姐就不必进去了,老王爷不想见您。” 云浅月一愣,看向主屋,没见到人影,她皱眉,“为什么不想见我?” 玉镯不语,似乎不好开口。 “糟老头子!不见我也得见!”云浅月抬步往里走。 玉镯立即拦住她,“浅月小姐,老王爷没在屋子里,在后院的茶亭喝茶呢!说不想见您,若是您硬闯进去,奴婢以后就将奴婢乱棍打出府去。奴婢要是让您进去,饭碗可就没了!” 云浅月停住脚步,有些怒,“我又哪里招了他嫌了?” 玉镯向后院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走近云浅月一步,贴近她耳边低声道:“老王爷说您太窝囊了,喜欢了太子殿下十年没喜欢成,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想嫁给容枫也没成,昨日乞巧节再请旨赐婚嫁给景世子还没成,说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将自己嫁出去,简直是丢他的老脸。他没你这样嫁不出去的孙女。您什么时候将自己嫁出去,什么时候再来见他。” “靠!嫁不出去怪我啊!”云浅月瞪眼。这糟老头子是故意寒碜她! “老王爷的确是这样说的!”玉镯声音极低。 “那为什么他就能进去?”云浅月有些火,她回来主动见这糟老头子可不是找寒碜的! “老王爷说您这么个小废物景世子都愿意接收,实在勇气可嘉。他请景世子进去喝茶。还备了酒席,准备好好犒劳景世子一番……”玉镯看了容景一眼,低声道。 云浅月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什么破理论! 容景低笑。 “你得意吧你!记着每日的芙蓉烧鱼,见不到我跟你没完!”云浅月对容景恼怒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糟老头子不见她拉倒。她还不想见他呢!她就怀疑了,这老头子是她亲爷爷吗?怎么半点儿亲爷爷的样子也没有?他是容景的亲爷爷吧? “好!”容景笑着应了一声,对玉镯道:“老烦姑娘带路!” “景世子客气了!您随奴婢来!”玉镯见云浅月气哼哼走出去,转身恭敬地给容景带路。 容景跟着玉镯身后,脚步轻缓地向后院走去。 云浅月走出一大断路停住脚步,想着糟老头子让容景进去故意拦住她到底闹什么幺蛾子,她明着进不去就暗着进去行不行?这样一想,她立即转身,还没挪动脚步,就见云暮寒向她走来,她脚步顿住,看着云暮寒。 第一次见这个哥哥是在皇宫的御花园,夜天倾要拿下她问罪关入天牢,他始终置之不理。在夜轻染问到之时,他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厉害地将夜天倾驳了个哑口无言。后来接触最长的就是教她学习掌家,让她恨得牙痒痒。再后来就是香泉山灵台寺他拉着她硬要去找灵隐神棍卜一卦。之后就是她为容景挡了暗器受伤他对容景言辞犀利,极为抗拒,后来又几次见面,匆匆而过,再无接触…… 总体来说,对于这个哥哥,她有一种时常会忘记他存在的感觉!他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看见他才想起关于他的事儿,她看不见他,她就会忘了他的存在。是一个存在性不高的人!但却又不是真正的存在性不高,她发现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番变化! 今日他脸色不太好,眉眼之间隐着几分沉郁,看向她的目光极深,深如一个无底洞。 云浅月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南凌睿和他那把扇子。想起昨日赛马,因为容铃兰,她和南凌睿的赌约无疾而终。她想要探索那把扇子的秘密也无疾而终。不知道那把扇子的主人曾经是属于南凌睿还是属于云暮寒。若是本身就属于南凌睿的话,那么说明什么? 无论是说明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南凌睿和云暮寒之间,定是有某种牵扯不清的事情。 眼前的阳光被挡住,云浅月抬头,见云暮寒已经站在她面前一步距离,他比她高了不止一头,正低着头看着她。她将一番心思压下,脸色不见任何情绪外泄,对他一笑,喊道:“哥哥!” 云暮寒身子忽然细微地一颤。 云浅月恍若不见,对云暮寒皱眉道:“怎么这副样子?昨日没睡好还是没睡?” 云暮寒沉默不语。 “皇上圣旨让我即刻入宫,你若没事我就进宫了!”云浅月原本打算去偷看糟老头子和容景到底干什么,如今云暮寒在这里,她自然没法前去了。遂打算进宫得了! “我也正好要进宫!和你一路吧!”云暮寒忽然转身,向前走去。 云浅月一愣,看着云暮寒。见他头也不回,向前走去,她抿唇犹豫一下,抬步跟上他。 云暮寒再未开口,头也不回,脚步不快,但也不慢。径自向大门口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想着戏剧性无处不在。刚刚她和容景一前一后走来,如今和云暮寒一前一后走出去。但心中所想可是天差地别。云暮寒不语,她自然不言语。 走了一段路,云王爷迎面走来,步履匆匆,见到云浅月和云暮寒在一起愣了一下,对云浅月道:“浅月,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你爷爷那里出来了?” “那糟老头子不见我!”云浅月提起这个就没好气! 云王爷一愣,问道:“那景世子呢?” “被糟老头子请进去吃酒喝茶了!”云浅月更气。容景一定是糟老头子亲孙子! “哦!”云王爷点点头,看着云浅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住了嘴,对她摆摆手,“既然你爷爷不见你,那你就赶快进宫吧!文公公在门口等着呢!他从午夜子时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寒儿,你要去哪里?”云王爷看向云暮寒。 “我送妹妹进宫!”云暮寒道。 云浅月一怔,他不是说正好有事儿要进宫吗?怎么成了送她了? “也好!那你们快去吧!”云王爷点点头,再不说话抬步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见云王爷走远,看着云暮寒,云暮寒不看她,继续向门口走去。她也说话,跟在他身后。想着云暮寒如此定然有事!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要说的话,自然会说。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门口。 文莱等在大门口,见云浅月这么快就回来有几分讶异,见云暮寒来到直接向她来接云浅月的马车走去,他一怔,“云世子也要进宫?” “嗯!”云暮寒径自挑开帘幕上了车,惜字如金。 文莱看向云浅月,见她不以为意,他也不再开口。 “浅月小姐,老奴将您的衣物都让采莲等人收拾好了。如今都放在车里,本来采莲也要跟随您去侍候,但文公公说皇上圣旨只准您一人进宫。况且宫中礼仪采莲也不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事情也是受罪。”云孟走过来对云浅月低声道。话落,嘱咐道:“您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再触怒皇上,昨日您当着皇上的面打公主,这事儿太危险,若不是景世子,皇上定然会处置于您,以后您再不可做了!” “嗯,我晓得了!”云浅月点点头。 云孟再不说话,云浅月挑开帘幕上了车。 文公公一摆手,跟来的小太监和他一起坐在车前,马车离开云王府向皇宫而去。 皇宫御用的马车极其奢华,车厢宽敞,云浅月和云暮寒各坐在车厢一边。云浅月等了片刻也不见云暮寒开口说话,便身子一歪,准备继续补觉。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眸光深邃如海,依然未言语。 “是文公公啊!你是不是要回宫?”马车刚走不远,车外忽然传来南凌睿熟悉的声音。 “回瑞太子,奴才是要接浅月小姐进宫!”车外文莱立即回话。 “那正好,本太子也要进宫,搭个顺路车吧!”南凌睿说话间已经来到车前,不等文莱还话,已经伸手挑开了帘子跳上了车,他上车后看见云暮寒一笑,“呵,云世子原来也在啊!” “嗯!”云暮寒收起眼中神色,淡淡点头。 “小丫头,往那边挪挪,给我腾出个地方!”南凌睿坐过来云浅月这边,紧挨着他一屁股坐下,用胳膊撞她身子,打了个哈欠道:“我一夜没睡,困死了!” 云浅月被挤得身子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向南凌睿,见他灰头土脸,冠发松散,浑身带着凉气,还一脸困倦,看起来在外面被风吹了一夜的样子,皱了皱眉,“一夜没睡你回院子去睡啊,云王府又不是没你的地方。你进宫干嘛?” 还跑来搭顺风车,他到真会! 南凌睿见云浅月身子不动,直接将身子靠她身上,闭上眼睛,困意浓浓地道:“在云王府住得腻味了,本太子打算进宫住两天!正巧你也进宫不是?正好有伴了,你要知道,本太子可离不开你了。你以后在哪,我就去哪里住。” 云浅月无语。 “别吵我啊!我睡一觉。”南凌睿将身子全部重量都压在云浅月身上,警告道。 “我不是你靠枕,一边睡去!”云浅月伸手推他。 “你个小丫头,昨日和你赛马我累坏了,你一只绣花鞋打坏了美人扔下我就走了,可是我帮你善后将美人送回去的。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让我靠一下?”南凌睿靠着不动,哈欠打个不停,“况且昨日晚上叶倩居然弄了数百个虫子来咬我,本太子跑了一夜才甩开她回来。太可恶了!你不能不近人情。” “叶倩为什么弄虫子咬你?”云浅月见他不像说假,不再推开他,问道。 “夜轻染不要她,恼羞成怒!”南凌睿闭着眼睛,困意浓浓地道:“本太子本来看她可怜,想要陪她一起乞巧的,后来在皇宫门口看到我的素素形单影只,楚楚可怜地等在冷风中,本太子哪里还有空理会她?她嫉妒本太子有美人在怀,就回头放虫子咬咬我。你说可恶不可恶!”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叶倩醋了!他和叶倩相比,也不知道是谁更可恶! “小丫头,你去皇宫住在哪里?”南凌睿问。 “我姑姑的荣华宫!”云浅月道。 “荣华宫啊!那可是天圣历代皇后的居所。极好,本太子一直对荣华宫仰慕至极。就陪你一起住荣华宫吧!”南凌睿忽然一乐。 云浅月抬眼望向棚顶,“你能住得进去我没意见。” ------题外话------ 最近严重缺觉=_=,手里里有月票的美人们砸我两下,让我精神一下(⊙_⊙) 那个……南凌睿是不是粉可爱?哈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爱你们! 吕奶奶(1314花)、瀟湘風神(100花)、若依(1000打赏)、juypjj(10钻)、我是李桃桃(10钻)、林涵丶曾学瑞(520打赏)、清夜画真真(388打赏10花)、499415104(300打赏)、天香叶子(2钻)、xiaotian0920(1钻5花)、花冠小乱(1钻1花)、keykey131488(1钻1花)、纪安晓(10花)、arielh256(5花)、15720004578(2花)、杨柳qingyang(1花)、qq752018501(1花)、mariawqf(1花)、liuaz123(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章 打落门牙 荣华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整个皇宫除了老皇帝的圣阳殿便是荣华宫最为尊贵。别说男子,除了皇后和伺候皇后的人外,寻常女子也无资格入住荣华宫,老皇帝已经给了她一个特例,她不觉得特例到还能让她带着南凌睿一起住进去! “小丫头,等着瞧吧!你可别小看本太子的魅力。”南凌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云浅月身上。 云浅月想着谁敢小看他就大错特错了!南凌睿可不是真正的花花太子!她从棚顶收回视线,对着靠在身上的重量警告道:“不想让我将你扔出去就一边睡去!” 南凌睿佯装没听见,依然靠着云浅月,似乎准备睡去。 云浅月忽然对他出手。 南凌睿身子瞬间错开了些距离,用手臂挡住云浅月的手,睁开眼睛瞪了她一眼,见云浅月对他挑眉,他知道再靠过去无望,他伸手夺过云浅月背后的靠枕放在自己身后,身子一歪,靠着靠枕闭上眼睛。嘴里不满地嘟囔道:“狠心的小丫头!” 云浅月身上轻快下来,已经被南凌睿搅得没了睡意,抬眼看向云暮寒。 从南凌睿上车,她虽然和南凌睿说着话,但眼角余光一直没错过云暮寒的表情。云暮寒一直没有表情,没有表情其实是最不正常的表情,就像是表皮被带了一层面具,所有一切情绪全部都掩盖在这种没有表情的面具之下。 云暮寒见云浅月看来,从南凌睿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他,一双眸子漆黑如子夜。 云浅月觉得她早先的想法定然是准的,南凌睿和云暮寒定然有某些牵扯。她扯了扯嘴角,问道:“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或者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忽然起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话落,他身影一闪,施展轻功飘出了车厢。 云浅月看着车帘掀起又落下,飘动了两下静止,她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南凌睿。南凌睿看起来像是累极了,已经睡着,还有轻微的鼾声传出。她盯着南凌睿看了片刻,闭上眼睛。想着有些事情早晚会知道。 车内恢复静静,再无人声传出。 车外文莱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云暮寒离开,眼睛眨了一下,收回视线向车内看了一眼,回转头,清秀的小脸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向皇宫而去。 半个时辰后,来到皇宫门口,马车停住,文莱对车内道:“睿太子、奴才接浅月小姐是直接去皇后宫的。您还是在此下车吧!皇后宫没有皇上旨意,皇后娘娘召见,除太子和诸位皇子每日请安外,是不准其他男子随意进入的。这您该是知道的。” 文莱话落,南凌睿依然呼呼大睡,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说话。南凌睿自己上车的,不关她的事儿,她自然没义务赶他下车。 “睿太子?”文莱没听见声音,对车内轻喊。 车中依然无声音传出。 文莱伸手挑开帘子,见南凌睿睡得正熟,他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去拍南凌睿,“睿太子,皇宫到了!皇上吩咐浅月小姐先去皇后娘娘宫里安排妥当,奴才才带着她去御书房。您不能就这样跟了去!” 南凌睿动了动身子,打开文莱的手,迷迷糊糊地警告道:“别吵,本太子睡得正香,你若再吵我,本太子让你再没有手拍我。” 文莱手立即撤了回来,无奈地看着南凌睿,“睿太子,不是奴才要吵您,实在是您没有旨意不能跟着去皇后宫……” 南凌睿当没听见。 文莱有些着急,看向云浅月,云浅月闭着眼睛,半丝帮忙的意思没有。文莱对跟着他的小太监开口,“李子,你去……” “这不是文公公吗?”文莱话说了一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宫外传来,“本小王数日不出府,听说公公荣升了,恭喜恭喜!” 云浅月听到这声音首先一恶。想着冷邵卓这闭门思过养伤被放出来的也太快了!这才几日就滚出孝亲王府了?出来还是这个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文莱本来要吩咐小太监的话吞了回去,连忙转身,对冷邵卓一礼,“奴才给小王爷请安!多日不见,小王爷越发英伟了!” “哈哈,还是文公公会说话。说出的话本小王就是爱听。”冷邵卓走近文莱,看了马车一眼,问道:“文公公这是要出宫办差?” “奴才是奉了皇上旨意出宫办差,如今差已经办完了,正要回宫!”文莱道。 “公公往日出宫办差都骑马,今日却是赶车。看来荣升为大总管果然不一样啊!”冷邵卓上下打量文莱,目光定在他皇宫大总管的腰牌上。 “哪里!冷小王爷抬高奴才了!奴才出宫办差还是爱骑马,只不过今日这差事不同。是出宫接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入宫才赶了车。”文莱道。 “哦?你说是接云浅月进宫?这车中坐着的是云浅月?”冷邵卓猛地转头再次看向马车。 “是!”文莱点头。 冷邵卓带笑的脸瞬间收起,眸光闪过阴狠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前,一把挑开帘幕,当看到车内云浅月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他一句话不说就对她脸打去。 “冷小王爷!”文莱一惊。 云浅月冷笑一声,果然是一头蠢猪,半丝长进也没有!她睁开眼睛,瞬间出手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冷冷地道:“你这只手上次没废了,是不是很不甘心?要不要我彻底给你拧掉了再也按不上你才舒服?” 冷邵卓脸一青,怒道:“云浅月,你敢!” “我很敢!你要不要试试?”云浅月挑眉看着他。发现冷邵卓起色似乎好了许多,大约是这段时间被孝亲王给他戒了女色。 冷邵卓面色一变,往出撤手,被云浅月攥住,纹丝不动,他怒道:“云浅月,这里是皇宫门口,你敢动本小王一根手指头试试!” “上次我动你的时候是在皇宫,还是上书房!”云浅月提醒他。 “你……”冷邵卓脸色青白交加,一时间没了词。想起一旁的文公公,立即道:“文公公,你的师父陆公公可是她杀的。你就没有想过报仇?” “冷小王爷,师父是办错了差,咎由自取,怨不得浅月小姐!奴才是给皇上办差,就算师傅的死和浅月小姐有关奴才也不计个人恩怨。”文莱看着冷邵卓,不卑不吭地道,“您听说浅月小姐在车上一句话不说就要打浅月小姐,奴才可是看得清楚的。这里是宫门口还有这许多宫廷侍卫都看着呢!小王爷,您这可不对!就算浅月小姐伤了您的手,奴才在皇上面前也会照实说是您先出手惹浅月小姐的!” “你……”冷邵卓顿时气怒,“好一个不计个人恩怨的文公公!陆公公在天……”“冷小王爷,您的手打紧!”文莱截住冷邵卓的话,提醒道。 冷邵卓闻言立即住了口,瞪着云浅月,“云浅月,你放开我!” “再饶你一次,若是你下次还敢犯我。你这只手我会让它他彻底脱离你的身体!”云浅月甩开冷邵卓的手,伸手入怀,掏出帕子擦擦手。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皇帝大约正盯着找她错处呢!她若是因为冷邵卓这只小虾米而让老皇帝找她麻烦太不值过。 冷邵卓身子一个趔趄,被甩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他看着手腕被攥出的青紫痕迹大怒,“云浅月,你这个……” “这不是冷小王爷吗?多日不见,小王爷怎么刚来皇宫就这么大火气?”不远处一辆马车驶来停下,车帘挑起,夜天倾走下来,看着冷邵卓气怒的脸扬眉。 “原来是太子殿下!”冷邵卓立即住了口,转身看向夜天倾。闻言怒火不但不消,反而更甚,“还不是车里那个臭女人,本小王每次见到她就一肚子火!” “哦?”夜天倾看向云浅月所坐的马车,因为早先冷邵卓挑开车连的动作太大,让车帘直接掀起甩在了棚顶上,此时他正好能看清车内的云浅月和南凌睿,一目了然。他目光扫过呼呼大睡的南凌睿看向云浅月,挑了挑眉,“月妹妹怎么在这里?” 云浅月当没看见夜天倾,想着苍蝇都喜欢往一块儿凑,如今冷邵卓和夜天倾这两只苍蝇凑一块了! “回太子殿下!奴才奉皇上旨意接浅月小姐入宫!”文莱立即回道。 “父皇有何旨意?”夜天倾看向文莱。 “皇上有旨,从今日起要将浅月小姐带在身边教导。”文莱言简意赅地陈述。 “原来是这样!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父皇可从不将谁带在身边教导。当年我也是跟随太傅学习的,就算父皇喜欢清婉,也不曾带在身边教导。月妹妹好福气!”夜天倾又看向云浅月,见她连个眼神也不瞟给他,他脸色有些沉,想着他就那么招他厌恶?他抬步向马车走来,一边走一边道:“恭喜月妹妹!” 云浅月不说话,忽然伸手对熟睡的南凌睿拍出一掌。 南凌睿一惊,本来熟睡的身子瞬间飞出了车外。 云浅月见将南凌睿打出手,挥手落下帘幕,对文莱道:“文公公,赶车!再耽误下去的话,我看你是不想交差了!” “是,奴才这就带您去荣华宫安顿!”文莱连忙应声,动作利索地上了车,一挥马鞭,再不耽搁,马车进了宫门。他自然不想再这里再多待,心中想着浅月小姐早若是将睿太子赶下车的话,何至于耽搁这么久等来了冷小王爷和太子殿下!不过他也感谢这俩人,若不是他们,浅月小姐估计还不将睿太子赶下车!他自然没法将睿太子一并赶车带去荣华宫。 夜天倾停住脚步,本来沉几分的脸色瞬间阴沉。 南凌睿迷迷糊糊地站稳身子,看着马车进了宫门,有些恼地道:“死丫头!若本太子没几分本事小命就玩完了!下手真狠!” “睿太子怎么睡在那车中?”夜天倾收起眼中神色,看向南凌睿。 “本太子是搭顺路车过来的!”南凌睿揉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对夜轻染说了一句话,抬步向宫门走去。 “睿太子进宫所为何事?”夜天倾抬步跟上南凌睿。 “本太子在云王府住得腻烦了,打算进皇宫住两天。”南凌睿头也不回,不停地摇脑袋,显然是想赶走瞌睡虫。走路一步三晃,和夜天倾比起来当真半丝太子的样子也无。 “哦?睿太子想在皇宫住几日?”夜天倾一愣。 “夜太子,你耳朵没聋,听到的就是这个!”南凌睿回头瞥了夜天倾一眼,忽然回走一步,哥俩好地将身子搭在夜天倾肩膀上,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我住荣华宫怎么样?本太子早就对荣华宫向往已久了。” “恐怕不行!父皇不会答应的。再说不合礼数。”夜天倾摇摇头。 “那小丫头住进荣华宫也不合礼数不是?还不是要住进去?”南凌睿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夜天倾肩膀上,没骨头一般地道:“到本太子这里怎么就不合礼数了?” “睿太子,你是男子!如何能住进荣华宫?”夜天倾伸手去推南凌睿,发现南凌睿像是巨石一般纹丝不动,他心底一寒,说明南凌睿的武功比他高,而且高出不知多少。他有些不服,猛地体力,却不想他刚一体力,南凌睿忽然撤了力气,身子直直被他推了出去,正撞到了随后跟上来的冷邵卓身上,冷邵卓“啊”的一声,被撞得飞了出去,南凌睿身子晃了两下站稳,冷邵卓“砰”一声栽倒了三米外的地方,顿时昏了过去。 “夜太子,你怎么如此小气,我靠靠你而已!你想我躲开说句话的事儿,用得着使这么大的劲吗?本太子幸好有些功力护体,否则不死即伤。”南凌睿看向夜天倾,脸色不好,回头看了冷邵卓一眼,怜悯地道:“可怜了这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半丝功力也没有,如今你看他连声都不出,怕是没了气了!” 夜天倾面色一变,连忙向冷邵卓走去。走到他身边连忙探他鼻息,当见他还有气息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南凌睿,他怎么也想不到南凌睿有这一手,准确无误地撞了冷邵卓。如今冷邵卓气息微弱,他刚提起推拒南凌睿的那些功力全部被南凌睿借力打力传到了冷邵卓身上,冷邵卓没有内功护体,如今却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他心中恼怒,“睿太子,你……” “夜太子,这可不怪本太子,本太子不过靠靠你而已。这宫门口的人可都是看见你推我撞到冷小王爷的身上才将他撞伤的。”南凌睿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躺在地上的冷邵卓不停地摇头,“据说孝亲王也是有武功的主,怎么孝亲王府这小王爷就这么窝囊呢?哎,如今我看他就算不死,不躺个一年半载也下不来床了!” 夜天倾怒气憋在胸口,知道此时也不是和南凌睿争执的时候,立即对宫门的侍卫喊,“过来两个人,抬着冷小王爷立即去太医院!” 宫门侍卫闻言连忙疾步走过来二人抬起冷邵卓向太医院走去。 冷邵卓的随从见了不跟上冷邵卓,反而转头向孝亲王府跑去,自然是去急急报信了! 夜天倾看着那随从离开,犹豫了一下,抬步跟在两名侍卫之后也向太医院走去。他刚刚抵抗南凌睿用的功力他知道,对付南凌睿自然没事儿,但被南凌睿全部打在冷邵卓身上自然会有事。更何况他拿不准南凌睿是否借力打力之时又对冷邵卓是否做了手脚,若是冷邵卓有什么三长两短,孝亲王就这一个独子,他怎么也不好交代。他心下恼怒,今日被南凌睿不显山不漏水的摆了一道。着实可恨。 南凌睿看着夜天倾和两名宫廷侍卫抬着冷邵卓急急进了宫向太医院走去,嘴角微勾。须臾,他抬步,大模大样地进了宫门向老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荣华宫门口,文莱停住马车,对车内恭敬地道:“浅月小姐,荣华宫到了!” 云浅月伸手挑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眼前一座华丽的宫殿。金碧辉煌。她眼睛被明晃晃的光晃得不适,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只见荣华宫门口站了不少人,当前一人正是皇后,皇后身后半步站着明妃和冷贵妃、二人身后还有十几个妃嫔打扮的年轻女子,最后方是一大群宫女嬷嬷等侍候的人。她眸光微闪,想着这排场有点儿大,应该不会是等她吧!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冷贵妃娘娘,明妃娘娘、丽嫔娘娘,惜美人、林美人、凤昭仪……”文莱下车,连忙给几人见礼,他嘴说得极快,噼里啪啦一阵,就将皇后和在此的十几个妃嫔由品级高到品极低称呼了个遍。 “怪不得是皇上新提升的大总管,这说话就是麻利!”皇后还没开口,冷贵妃看着文莱笑道。话落,越过文莱看向马车,“我当是谁这么大架子让文公公亲自去接呢!原来是昨日请旨赐婚将皇上气走的云王府浅月小姐!” 云浅月想着她今日倒了霉了,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讨人嫌的!她当没听见,不理会冷贵妃。 “明妃妹妹,你看看,怪不得她昨夜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六公主呢!感情是知道打了也没事儿。六公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吧?”冷贵妃见云浅月不理她,越发来了劲。问向明妃,见明妃不说话,她看向皇后,“我发现如今咱们皇上可以越发的宠这浅月小姐了。居然都将她用车接来了荣华宫。皇后姐姐,明日保不住该让你挪地,将这皇后的位置让给她了!” “冷妹妹!注意你的言行!”皇后面色一变,对冷贵妃沉声怒喝。 “皇后姐姐,我有哪里说错吗?这宫里如今都传遍了,说皇上要将浅月小姐带在身边教导,还让你在荣华宫给她安排寝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历来有哪个女子住进宫荣华宫?能住进来的都是皇后!”冷贵妃无视皇后怒意,阴阳怪气地道。 皇后脸色发青,“冷妹妹!意图散布谣言!本宫现在便可以给你杖刑!” 冷贵妃面色一变,但立即改了语气,“皇后姐姐,妹妹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别引狼入室!你拿人家当亲侄女,人家可没拿你当亲姑姑。试问古往今来,有谁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的?没有吧?连太子皇上都不曾亲自教导,交给了太傅。皇上多宠清婉啊,不也没带在身边教导?伺候皇上身边的宫女可是有不少封了贵人的!丽嫔不就是吗?” 丽嫔闻言脸一白,身子一个瑟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保不住这浅月小姐用不了多少时日也会成为我们的姐妹呢!姑侄一同入宫的也不是没有!”冷贵妃话落,怜悯地看着皇后,“皇后姐姐,人都言红颜未老恩先断。果不其然!您这还没……” “你够了没有?”皇后转头,死死地看着冷贵妃,怒道:“来人!将冷贵妃……” “皇后姐姐,没有皇上准许,您是不能私自对妹妹我用行的。我的品级是贵妃。不是一般任由你处置的妃嫔。”冷贵妃截住皇后的话,不惧她怒意。 皇后脸色铁青,手中的方帕被她攥紧,冷笑道:“冷妹妹学的宫中礼仪都就饭吃了吗?”你就是这么跟本宫说话的?今日你这般言语,本宫就算待皇上处置了你皇上也不会怪罪!话落,她怒喝道:“来人,将冷贵妃掌嘴!” 孙嬷嬷等伺候皇后的几个两嬷嬷立即走向冷贵妃。 侍候冷贵妃的两个嬷嬷连忙将冷贵妃护在身前。冷贵妃挺直身板不动,显然是有所依仗。看着皇后冷笑,“皇后姐姐,是不是被妹妹说中了你的痛处!你才要处置妹妹?难道妹妹说错了不成?人都住进你的荣华宫来了,你还……” “掌嘴!”皇后不想再听冷贵妃说话,再次怒喝。 孙嬷嬷和几个嬷嬷齐齐挥起手,冷贵妃的两个嬷嬷也毫无惧意地迎上孙嬷嬷等人。 “姑姑!让她们住手!”云浅月忽然出声,话落,她从车上跳了下来。 皇后看向云浅月,沉声道:“住手!” 孙嬷嬷等人闻言立即停了手。 “呵,堂堂皇后姐姐倒是听一个小丫头的,看来你真准备退位让你侄女接班了!”冷贵妃冷笑。她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将皇后斗下去,好不容易盼到云王府被废除祖训,昨日又听父亲派人传来话说皇上要废后,她看到了希望,等了又等,却没想到昨日皇上除了被景世子和这云浅月气了一通拂袖而去外什么也没等着,今日居然就下旨让云浅月住进荣华宫,她如何不气怒?往日还忌惮皇后三分,今日也没了忌讳。 皇后脸色阴沉,刚要开口,见云浅月走向冷贵妃,她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冷贵妃见云浅月向她走来,冷哼一声,眼含不屑,“若是连一个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文墨不通的废物都能住进这荣华宫,依我看以后这荣华宫也该改名字了!” 云浅月不恼不怒,反而面上挂着淡淡笑意,她脚步不见快,却是几步就走到了冷贵妃面前,笑看着她,“冷贵妃娘娘,你接着说,我听着!站在你面前,我才能听得更清楚!” 冷贵妃“呸”了一句,“说你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呢!” “是吗?”云浅月依然笑着,忽然扬手打向冷贵妃,冷贵妃面前的嬷嬷只觉一阵风吹来,她们抵抗不住,身子左右被掀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冷贵妃“啊”的惨呼一声,身子被打得栽倒了地上,她看着冷贵妃莞尔一笑,“可是我不嫌脏了我的手!” 皇后一愣,明妃等人一惊。谁都没有料到云浅月敢出手打冷贵妃!毕竟贵妃的品级搁在这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的!不过想想云浅月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公主,如今皇上不在这,她敢动手打冷贵妃也不稀奇。 “云浅月……你……啊,我的牙……”冷贵妃捂住脸,气怒地抬头,刚一开口,嘴里吐出一颗牙齿,她顿时尖叫起来。 皇后面色微变。 明妃等人再次一惊。 只见冷贵妃半边脸已经红肿不堪,被指甲划了两道血痕,她嘴边全是血,地面吐了一口血,一颗牙齿落在血污里。 云浅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冷贵妃,看着她不敢置信地脸笑着肯定道:“是你的牙,没错!” “你……你居然敢打我?”冷贵妃腾地站起身,对云浅月扬起手。 云浅月伸出衣袖,一面方镜打开对准冷贵妃的脸,轻笑道:“冷贵妃,你看看你的脸,还下得去手吗?” 方镜里清晰地映出冷贵妃一张脸,冷贵妃看得清楚,她手猛地僵住,当认出镜子中的人是自己,呲着牙发狠地看着镜子,当先一颗门牙没有,半边脸红肿挂着血痕,她忽然尖叫一声,眼皮一翻,身子直直向地上栽去。 冷贵妃的人都吓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搀扶。 皇后的人和明妃等其她妃嫔的人都被惊住了没人动。 冷贵妃一声尖叫之后,身子直直栽倒了地上,“砰”的一声,如砸在众人心坎上。 云浅月看了一眼冷贵妃,将手里的方镜转了个圈,回身对皇后笑道:“姑姑,你说冷贵妃是不是也太不禁吓了?就这小小的一面方镜居然将她吓晕过去了!” 皇后看着云浅月的笑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云浅月看向皇后身后的那些女人,包括明妃在内,一个个都脸色发白,但无一人尖叫一声。她想着果然在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她淡淡一笑,对一旁一直垂着头的文莱道:“文公公,你去禀告皇上姑父,就说我还是不住荣华宫了,刚刚来到,就被人堵在门口好一顿臭骂,骂了我不要紧,可是将他也骂上了,为了维护他的英明睿智的名声,我还是回府住吧!” “这……”文莱犹豫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挑眉,“难道要我自己去说?” “是,奴才这就去!”文莱立即转身向御书房跑去。 “娘娘,娘娘……”伺候冷贵妃的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扶起她焦急地喊。喊了两声不见冷贵妃醒转,一名嬷嬷连忙起身向太医院跑去。 皇后看着那名嬷嬷离去,并未开口阻止。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了!”一名妃嫔对皇后小心地开口。 “皇后娘娘,臣妾也告退了!”又一人开口。 “皇后娘娘,臣妾也……”再一人开口。 “……” 紧接着除了明妃外其她妃嫔都对皇后请辞。今日云浅月居然将冷贵妃打成这副样子,还去让文公公禀告皇上,若是皇上知晓,一会儿来了定然雷霆大怒。皇上虽然宠明妃,但是对冷贵妃也是好,而且冷贵妃会讨皇上欢心,如今看到冷贵妃这样,保不住拿下云浅月也会将她们牵连。这种事情,自然还是避开为好。 “各位妹妹,今日冷贵妃言辞你们可都听清楚了?”皇后看向面前的十几人。不点头也不摇头,问道。 那十几人抬眼看向皇后,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冷贵妃,齐齐低声应声,“听清楚了!” “今日这事情起因如何,到时候皇上必定会问起。在场之人既然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就一个也不能离开。”皇后脸色有些沉地看着地上的冷贵妃,“冷贵妃侮辱圣上,妄自揣测圣意。本宫本来要对她杖刑,月儿代替本宫出手。才只是打掉了冷贵妃一颗牙齿而已,这算是轻的,若是杖刑,就凭冷贵妃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本宫打死她也不为过!所以,到时候你们可要仔细地将她说的话重复给皇上听。若是错了一个字……” 皇后说到这顿住,从冷贵妃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冷厉地扫了十几人一眼,十几人身子一颤,她威严地道:“便是蒙蔽皇上,后果你们当该清楚!皇上对不听话的妃嫔如今处置,想必你们心中都清楚的很!” 十几人面色齐齐一白,恭敬地应声,“是!” 她们心中清楚,这是皇后借皇上其实是在对她们警告。若是她们不如实说,皇上即便不怪罪她们,皇后也会饶不了她们。这些年冷贵妃和皇后争锋,皇后虽然偶尔吃亏,但多数还是冷贵妃吃亏。而今她们中间就算有人是冷贵妃收买的人,如今冷贵妃这副样子等于被毁了容,要知道在皇宫的女人被毁了容可就等于毁了前程。就算皇后倒台,皇上也不可能封赐一个毁了仪容的女人为后。再加上冷贵妃平时趾高气扬,待人刻薄,所以,她们很快就权衡了利弊。一会儿文莱回来定然会实话实说。 皇后对十几人的反应比较满意,话落,看向云浅月。眸光隐含担忧。毕竟打冷贵妃还是不同于打公主,那日是有景世子在场,皇上看在景世子面子上没处置她,今日皇上若是怪罪。她恐怕也不能保住她。 云浅月打完人半丝悔意和害怕也无,拿着方镜照照自己,又照照地上的冷贵妃,想着这一张脸果然重要,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一张脸。对了,还有容景的那张脸。感觉到皇后的视线,她抬头对她吐吐舌头。 皇后看着她俏皮的样子,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多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匆匆,显然是一群人向这边走来。众人温声齐齐转过头去,云浅月也转头看去。片刻,只见一群人露头,当前之人正是一身明黄身影的老皇帝。 ------题外话------ 我们月儿威武不?后面还有更威武的呢!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爱你们! hua3389818(20钻石100花)、qigai123(1000打赏20花)、keykey131488(10钻100打赏1花)、juypjj(10钻)、499415104(50花)、keykey131488(1钻12花)、sukeyhou(1钻1花)、lucindap(1钻)、xinyong121(5花)、黑猫儿z(1钻1花)、我家有个小恶魔(1钻),冯晨730(1花)、不讨喜的丸子(4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一章 咎由自取 老皇帝步履匆匆而来,他身后跟着文莱等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仪仗队,仪仗队之后还跟着两人,一人是夜天煜,一人是摇着折扇风流无匹的南凌睿。 云浅月看着老皇帝脚步匆匆,想着这老头不知道是真紧张冷贵妃,还是做足样子给众人看,其实心里打着要将她就势拿下问罪的鬼主意。 “月儿,你过来!”皇后看着老皇帝,手中的帕子紧攥了一下,对她轻喊。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皇后,见她抿着唇,似乎拿定主意要保她,她心下感动,对皇后浅浅一笑,摇摇头,“姑姑,我站在这里就好!” 皇后蹙眉。 云浅月用传音入密对她耳边道:“您放心,我不会有事儿,您不用往自己身上揽!” 皇后清清楚楚听到了云浅月的话,讶异于她居然会传音之术。见她一脸无所谓,丝毫不紧张害怕,她想起她屡次都有惊无险,看起来莽撞,实则每件事情都站在理上,她的心安定了几分,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不多时,老皇帝来到,一眼就看到了荣华宫门口的情形,目光定在地上躺着的冷贵妃身上,老脸看着冷贵妃那张已经看不出样貌的脸有些不敢置信,须臾,他抬起头看向皇后,沉声问:“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儿?冷贵妃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云浅月闻言看向文莱,文莱看了云浅月一眼垂下头,她想着以老皇帝这么冷血无情冷静心思深沉的人不可能只听到冷贵妃被打伤就匆匆赶来,一定是问了前因后果。但来了直接找皇后问话,将她摘除,看来他是拿定主意要借此惩治皇后了!她想到此,不等皇后开口,立即道:“皇上姑父,冷贵妃是被我打的!” 皇后刚要开口的话吞了回去! “哦?被你打的?月丫头,你刚刚进宫吧?刚进宫来就打朕的冷贵妃?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勃然大怒,对皇后喝道:“皇后,在你的宫门口你在场居然还发生这种事情,朕看你越来越没用了!” “皇上,不是臣妾没用,您怎么不问问月儿为何打了冷贵妃?”皇后看着皇上。 她昨日不明白月儿和景世子为何突然请旨赐婚,后来回宫后才得到皇上要借素素淫词艳曲宣淫后宫之事惩治她进而废后的消息。如今见皇上这般略过云浅月直接责难于她,更是明白皇上这是铁定想要将她废后了,她心中恼怒,这些年一直在宫中委曲求全,若是再落得个被废后的下场,那么她牵连云王府不说,又如何对得起自己陪了一生的幸福?昨日她坐了一夜,心死如灰,不想又听到皇上给云浅月宣旨要带在身边管教,还住进荣华宫。她本来已死的心死灰复燃。她就算被废后,也不能窝窝囊囊被他废了!更不能让她的侄女步她后尘。 “不管是何原因,有你在场,如何能让月丫头以下犯上打了冷贵妃?你居然还推卸责任,朕对你实在是太失望,来人,将皇后……”老皇帝看着皇后,老眼满是怒意。 皇后脸色也现出怒意,截住老皇帝的话,冷声道:“月儿纨绔不化,昨日您还在场呢!她还不是照样打了六公主?今日臣妾没拦住,也不能责怪于臣妾!” 老皇帝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拿捏了一辈子规规矩矩对他不敢反抗的女人从昨日起居然伶牙利嘴对他敢明目张胆反抗了。他本来佯装的怒火腾地被挑起,喝怒道:“那如何能一样?冷贵妃是朕的贵妃!” “皇上这么说六公主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了?”皇后挑眉。 “你……你竟然敢对朕如此说话?”老皇帝一口气憋在胸口,额头冒出青筋。 “皇上对臣妾如此说话,臣妾没办法对皇上好说话!谁天生下来也不是被冤枉的!即便您是皇上!”皇后无视老皇帝的怒意,身子站得笔直。 “好!你说朕冤枉你!那么你就说说,月丫头为何打冷贵妃?”老皇帝老眼凌厉地看着皇后,怒道:“昨日是六儿激怒月丫头在先,再加之她们同龄,小女儿打个架是寻常之事。朕不能因为她是朕的公主便偏袒,又念在昨日乞巧节的份上,不怪罪月丫头。今日他打的是有品级的贵妃,以下犯上。你若不说出个理由来。朕饶不了你!” “好,臣妾就好好与皇上说明白,皇上可要听好了!”皇后袖中的帕子攥紧,也怒道。 “朕听着,你说!”老皇帝背起手。 “皇上姑父,姑姑,事情因我而起,人也是我打的。你们怎么抛开我这个正主自己说起来了?这让我打了人的人可是半丝成就感也无啊!”皇后刚要开口,云浅月插进话,看着二人,心中冷笑。老皇帝玩的这个招数怕是不顶用。她想借冷贵妃怪罪皇后废后没门! 皇后想起云浅月早先的话,住了口。 “月丫头,你打贵妃,朕自然饶不了你。你先一边站着,朕要听皇后说!”老皇帝瞥了云浅月一眼。声音冷而沉。 “还是我说吧!这件事情姑姑说不合适!”云浅月看着老皇帝,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冷贵妃,不等老皇帝反对,径自开口,“冷贵妃说自古由皇上带在身边教导的人都变成了您的女人,就像丽嫔一样。说皇上姑父昏君想将我也变成您的女人,说以后姑侄共事一夫让天下人耻笑,说我癞蛤蟆也想要入住荣华宫,说以后这荣华宫该改名字了,最重要是……他说皇上姑父早就想要废了姑姑!还说……” “一派胡言!”老皇帝打断云浅月的话,老脸铁青。 “皇上姑父,您也知道这是一派胡言对吧?所以,我就想着冷贵妃真是太欠揍了!就帮您出手教训了她!”云浅月住了口,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一直对我比我父王对我都好,对我纯粹如女儿一般爱护,可是冷贵妃这般说话侮辱您的名声不说,也质疑您的品行。这样的话要被传出去,天下如何看待皇上姑父您?您的一世英名可就被毁了!” “朕说的是你说的一派胡言!冷贵妃如何能公然说出这般话来?”老皇帝怒看着云浅月。 “您不信啊!不信您问问在场这些人!您后宫的妃子、宫女、太监、嬷嬷、还有文公公!除了一个去给冷贵妃请太医的人外可是谁都没走!”云浅月眼睛扫了一圈,目光淡淡地从那些自打老皇帝来了之后便战战兢兢的人们看了一眼。 老皇帝闻言看向那些人,目光定在明妃脸上,“明妃,你说,月丫头说的是否是真的!别因为昨日六公主之事你便记恨月丫头。朕要听的是实话!” 云浅月心中冷笑,这是故意提起六公主,告诉明妃对她记仇呢!可是即便明妃对她记仇。也不见得就会在此时反驳她,明面上得罪她。明妃在她看来能得老皇帝这么些年宠爱,是真有本事,生了三个公主都受宠爱,这个女人可不如表面上简单!简单的人在皇宫待不了。 “回皇上,浅月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谎言!”果然明妃上前一步,恭敬地回话。 老皇帝老眼眯起,“当真?” “臣妾不敢虚假蒙蔽皇上!”明妃点头。 老皇帝紧紧地盯了片刻,明妃垂着头一动不动,他移开视线,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不等他开口,哗啦啦跪了一地,参差不齐地道:“回皇上,浅月小姐说得是真的,我等都亲耳听到!没有半点虚假!” 云浅月嘴角微勾,果真是皇宫中的女人们,没有半点儿虚假?那她故意加上的昏君的词汇哪儿来的? “哦?这么说冷贵妃是咎由自取了?”老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一众妃嫔。他自然不相信冷贵妃骂他昏君。但大抵上只能说云浅月说了一半实话,只是他不知道何时后宫如此统一了? 众人都无人开口。 “即便冷贵妃咎由自取,也轮不到月丫头来教训!自有朕教训她!后宫出了此等事情,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责无旁贷!”老皇帝收回视线,看向皇后,“从今日起,皇后……” “皇上,您不会真如冷贵妃所说,要废了臣妾吧?”皇后拦住老皇帝的话,“臣妾自问不曾做过不对之事!冷贵妃一直以来言语无忌,臣妾都念在她是皇上的贵妃网开一面。今日她太过放肆,不止侮辱臣妾,还侮辱皇上,且臣妾让她住口,她不听训斥,还大言不惭有皇上撑腰,孙嬷嬷等人受臣妾之命要押她去皇上那里管教。她居然让手下的嬷嬷还手。试问自古有哪个妃嫔敢对皇后如此冒犯?若不是皇上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她焉能如此大胆言行无忌,放肆无礼?皇上若是就这一桩事情就拿臣妾问罪,未免太过不智,传扬出去天下百姓都会说皇上宠妾灭妻。” “你……”老皇帝大怒。 “若是如此,臣妾自请皇上废后就是!让天下百姓看看,臣妾如何被皇上欺压至如斯境地的!”皇后忽然跪下身,冷静地道:“皇上宣旨吧!这个皇后臣妾不做也罢!” “你……”老皇帝没想到皇后来这一招。恼怒地瞪着他。 这就叫做以退为进!好一个宠妾灭妻!云浅月心中大乐,觉得她这个姑姑不愧是皇后。拿捏住了老皇帝的七寸。古人最重结发夫妻,夫为天,妻为尊,妾为贱。冷贵妃再尊贵和皇后比起来也是个妾。老皇帝被这么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他还如何废后? “你这个……”老皇帝气急,看着皇后虽然跪着但身板听得笔直,他气冲脑门,却是盘算落了个空,忽然转头,对云浅月大喝道:“来人,云浅月以下犯上,将她……” 终于转向她了!看来老皇帝打的是双赢的算盘,先借此整治了皇后,然后皇后一倒,顺势拿下她。如今无法治皇后的罪,便回头治罪于她。云浅月心里冷笑,不说话,静静听着老皇帝对她有什么惩罚再翻牌不迟! “呵,这事儿真是新鲜。”南凌睿忽然开口,截住老皇帝的话,笑道:“天圣泱泱大国,众国俯首称臣。皇上英明睿智,天下传诵。本太子没来天圣之前,还对吾皇的英明神武甚是仰慕,以为和我南梁的父王相同,后宫定然一派风和日丽,不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冷贵妃这般的女人听其言论就知德行亏空,居然还封为贵妃,啧啧,若是放在我南梁,这样的女人可是连宫门都进不了的!” 老皇帝闻言这才想起南凌睿,他立即住了口,脸色不好地看向南凌睿,“睿太子,你怎么来了?”话落,发现夜天煜也在,皱眉,冷喝道:“煜儿,你怎么也在?” “本太子刚刚和皇上说想住荣华宫,您答应了,我自然就跟来了!”南凌睿笑道。 “朕何时答应了?”老皇帝看着南凌睿。 “我说我在云王府住腻味了,想来皇宫住几日。您同意。我说我要挑一处最称心的地方住下,您说皇宫的所有宫殿随便我挑。您都答应。我挑中了荣华宫。”南凌睿话落,问道:“天圣吾皇,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老皇帝闻言脸色阴沉,不说话,看向夜天煜。 云浅月想着这也太简单了!她瞥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对她眨眨眼睛。她有些无语。 夜天煜接受到老皇帝的视线,立即恭敬地道:“回父皇,儿臣有要事要禀告父皇,见您来了荣华宫,想着事情太急,耽搁下去怕是会出大事,所以儿臣便也跟来了!”。 “有何要事?”老皇帝声音冷厉。显然气得不轻。 “儿臣刚刚听说太子皇兄将冷小王爷给打了,如今送去了太医院,昏迷不醒。这可是大事儿,儿臣特意来禀告!”夜天煜道。 “嗯?天倾打了冷小王爷?因何?”老皇帝看着夜天煜,不太相信。 “儿臣也不知道因何,儿臣是见孝亲王骑了快马进宫,到宫门都不曾下马,直接就向太医院奔了去,打听之下知道冷小王爷似乎被打得很是严重,性命堪忧,才赶紧来禀告父皇!”夜天煜立即回道。 “你怎么不早说?”老皇帝怒看着夜天煜。 “儿臣只是听闻而已,也不敢十分确实。又想着这里的事情也是大事,便等父皇处理完再禀告,免得惹父皇不快!”夜天煜垂着头,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现在就去太医院看看!到底事情是否属实?”老皇帝命令。他还是不能相信夜天倾会打冷邵卓。夜天倾这个太子虽然不令他满意,但行事向来还是有分寸的。更何况如今之计他这个太子从请旨赐婚要娶秦玉凝后更加小心翼翼,不让他揪到半分错处。如何会冒着得罪孝亲王的危险打冷邵卓?他又不是不知道孝亲王最护犊子。 “是!”夜天煜领命,转身离去。 “不用去问了!这件事情我知道,我不但知道,还亲身经历的呢!”南凌睿再次开口,看着老皇帝道:“早先我进宫之时,在宫门外遇到冷小王爷和太子殿下,我对夜太子也甚是仰慕,便靠近了些想与他亲近说话,再加之我实在太困,便将身子靠在了他身上,可是谁知道夜太子不知是太过小气还是对我不喜,出手将我推开,居然还动用了内力,我不妨之下被打飞出去,撞到了冷小王爷身上,我有内力护体也是受了些小伤,冷小王爷就昏死了过去。夜太子带着他去太医院了!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怕太子殿下对我不喜再出手,那我受了伤可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所以就去见皇上您!后来就跟了您来了这荣华宫。荣华宫果然不愧是天圣历代皇后居所,当真是个好地方,我一见就甚是喜欢,所以……” 南凌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荣华宫,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这件事情属实?”老皇帝打断南凌睿的话,脸色有些沉。 “自然属实!”南凌睿点头,“本太子从不虚言!本来我想向吾皇讨个说法的,后来怕伤了和气,便没将这样的事情说出。再说太子殿下也是无心之举。我就不计较了!只可怜了那冷小王爷,实在是倒霉,偏偏凑到我和太子殿下身后听悄悄话。夜太子当时可是运了八成内力不止,他没有武功抵抗,如今若是不及时相救,恐怕一条小命可就完了……” “皇上,皇上……”南凌睿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疾呼,正是孝亲王的声音。 老皇帝立即顺着声音看去,云浅月也看去,只见孝亲王正疾步走来,孝亲王此时看起来甚是狼狈,官服的外衣都未曾系好,一路奔跑而来,脸上神色跟死了娘有的一拼。她心思微动,再次看向南凌睿,南凌睿对她又眨眨眼睛。她想着夜天倾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出手,定是这丫的做了什么。 “皇上,求您救救犬子吧……”孝亲王人刚到,也顾不得看眼前的情形,就对老皇帝“噗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 “冷王兄,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冷小王爷怎么了?”老皇帝装作不知地问。 “犬子……犬子被太子殿下打伤,如今在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恐怕……恐怕……老臣可就这一个儿子啊……”孝亲王不停地磕头。 老皇帝面色大变,急声道:“居然这般严重?” “太医说内腹俱损……如今就吊着一口气了……”孝亲王泪流满面,不停地祈求,“皇上,;老臣求您救救犬子……老臣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啊……” “冷王兄快起来,朕这就随你去太医院看看!”老皇帝也顾不得治云浅月的罪了,连忙疾步向太医院走去。 孝亲王立即爬起来,跟在老皇帝身后,自始至终根本没心思看躺在地上的冷贵妃,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哭道:“皇上,您将御药房的五百年灵芝给小儿救命吧!太医院的太医们说若是有五百年的灵芝犬子兴许有救……” “冷王兄,你难道忘了?那五百年灵芝早就被太子求去给丞相府的秦小姐和南疆的叶公主用了!哪里还有?”老皇帝回头看了孝亲王一眼。 孝亲王老脸一灰,险些栽倒,“难道我儿就无救了?” “太医院除了太医都有何人?”老皇帝问。 “所有太医都在了,都束手无策……”孝亲王抹了一把眼泪。 “文莱,你速速去德亲王府将染小王爷请进宫给冷小王爷诊治!”老皇帝对身后看了一眼,对文莱吩咐。 “是!”文莱连忙应声。 “皇上,老臣已经派人去请染小王爷了,据德王兄说染小王爷从昨日离开后就没回府。”孝亲王立即道。 “那景世子可在?”老皇帝停住脚步。 “老臣一时慌忙,没有去请景世子,再说老臣就算去请,景世子也不一定救犬子……”孝亲王听到容景的名字眼睛一亮,随即脸色又是一灰,摇摇头。 “文莱,你去荣王府一趟,即刻请景世子入宫!景世子知晓仁之大义,定然不会见死不救。”老皇帝犹豫一下,对文莱吩咐。 “是!”文莱再次应声,连忙向宫外跑去。 孝亲王一喜,连忙道:“景世子妙手回春,若是能出手,犬子定然能得救……” 老皇帝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云浅月,缓和了脸色,“月丫头,朕圣旨说从今日起将你带在身边教导,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些跟上!” 云浅月想着这脸变得真快啊!估计是用到容景了,所以才对她也和颜悦色了!她可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立即摇头,苦着脸道:“皇上姑父,跟在您身边我可不敢了。这还没跟在您身边听您教导呢,冷贵妃就乱骂了我一通,我哪儿还敢跟在您身边?这荣华宫我也不住了,我何德何能,脏污了荣华宫的地方。” “一派胡言乱语!朕看在云王府世代效忠和天圣历代皇后出身云王府的份上,才对您带在身边教导,让你知礼。哪里整出这些乱七八糟大逆不道之言?还不快些跟上!”老皇帝薄怒。 云浅月站在不动,自然不能跟着他就这么走了,让他忙完了冷邵卓回头再找她算账。无视老皇帝地怒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冷贵妃道:“可是冷贵妃呢?您不治罪于我了?我可是打了您最尊贵的贵妃!” 孝亲王闻言此时才猛地回头,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冷贵妃,他一惊,“妹妹?”,话落,他疾步跑到冷贵妃身边,这一看更是脸色灰白,抬头问向老皇帝,“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冷王兄,冷贵妃说了朕大逆不道的话,同时也冲撞了皇后,月儿才代替朕教训了她!有如此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你不用管了,她是该吃些苦楚,才方能收敛一些脾性。”老皇帝对孝亲王宽慰道。话落,看向笔直跪在地上的皇后,也缓和了语气道:“皇后起来吧!是朕错怪你了!冷贵妃既然已经受到了教训,你速速命人去太医院找一名太医来给她诊治。这后宫之中你是皇后,理应拿起皇后的威风来!若有人再如冷贵妃一般,你不用拿了她押给朕,直接处置了就是!” “是!臣妾遵旨!”皇后也知道这是皇上退后了一步,给她和云浅月了一个台阶,算是将这件事情不追究了。她见好就收,站起身。 云浅月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打了冷贵妃也是白打!但她实在不想住在荣华宫,站着不动。还想借这个机会讨价还价。 “皇上,冷贵妃到底如何大逆不道了?被打成了这副……”孝亲王看着冷贵妃的话,浑身发颤。要知道女人的脸最为重要,尤其是皇宫里女人的脸,这与毁容何异?这若是医治不好就会留下疤痕,这让她以后在皇宫三千美人如花里如何生活? “冷王兄,冷贵妃皮外伤而已,慢慢医治不打紧。还是冷小王爷性命攸关要紧!”老皇帝见孝亲王沉痛地看着冷贵妃的脸,对他提醒,“我们先去太医院等景世子进宫,看看景世子可有办法就冷小王爷才是重要!” 孝亲王立即惊醒,再顾不得冷贵妃,连忙跟上老皇帝。心中虽然对云浅月打了冷贵妃皇上却不追究恼怒,但如今正是等着景世子进宫救他儿子的命,如今不止他知道景世子对云浅月心仪,居然说出“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的话,这摆明了非她不娶,如今这天下间也是传遍了!本来他以为容景会因为昨日和云浅月请婚被天下人嘲笑,却不想百姓们不但不嘲笑,反而如今天下传扬景世子痴情,浅月小姐真性情。实乃天生一对。他名声不但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连云浅月的名声也好了很多。如今又有求于容景,他自然夹起尾巴做人,便不敢说云浅月半句。他儿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老皇帝见德亲王上道,便心下宽慰。他儿子没出息,但是他的命根子。他自然不能让冷邵卓死了毁了孝亲王一蹶不振。他往前走去,走了两步见云浅月不动,沉声喝道:“月丫头!还不快跟上!” “皇上姑父,我不住荣华宫!”云浅月趁机要求。 “不住荣华宫你想住哪里?朕不是想让你住荣华宫,是因为你姑姑住荣华宫,你晚上要被她教导,才让你也住进来!难道你让你姑姑也跟着你搬去云王府不成?混账!赶紧跟上来,再多说一句话,朕就命人堵上你的嘴!让你再不能开口。”老皇帝怒喝。 云浅月蹙眉,想着看来老皇帝是铁了心了! “小丫头,本太子可是因为你住荣华宫我才来的荣华宫,如今你不住,难道你让本太子刚刚跟皇上说出了的话后就出尔反尔?本太子可是诚信之人。做不来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举。你快答应得了!”南凌睿摇着折扇跟上老皇帝,装模作样地叹道:“本太子也随皇上去看看冷小王爷,毕竟这事情也是因本太子而起,哎,可怜的冷小王爷。” 老皇帝不再理南凌睿,疾步向太医院走去。 孝亲王看了南凌睿一眼,有些恼怒,但也不好发作,也跟在老皇帝身后疾步走去。 夜天煜眸光微闪,看着云浅月依然不动,出声,“月妹妹走啊!以后你住荣华宫多好,每日我过来给母后请安都能看见你!若是你住荣王府,我十天半个月可都难见你一面。” “月儿,还不快跟上。晚上我派人去皇上那里接你。”皇后也开口。 云浅月点点头,终于抬步跟上老皇帝。反正今日收获也不小,她去看看冷邵卓到底怎么个半死不活也好! 伺候老皇帝的仪仗队立即跟上,一行人浩浩汤汤向太医院而去。 荣华宫门口压力骤然一减。皇后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地上的冷贵妃,以及跪在冷贵妃身边的两个嬷嬷,面色一冷,沉声道:“来人!将何嬷嬷,郑嬷嬷两个以下犯上不将本宫看在眼里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何嬷嬷,郑嬷嬷正是刚刚皇后要惩治冷贵妃时挡在冷贵妃面前对孙嬷嬷等人出手的嬷嬷。一直仗着冷贵妃受宠,和皇后身边的孙嬷嬷等人平起平坐。很得冷贵妃器重,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如今闻言两张老脸霎时一灰,大呼,“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拖下去!”皇后冷着脸看着二人求饶。 孙嬷嬷一挥手,两个和她一样的嬷嬷和两个小太监立即上前,动作利索地掏出帕子将二人的嘴堵上,押着二人托了下去。那二人只喊了两声便没了声息。 在场的妃嫔本来都以为皇后今日就算不得皇上重罚也会轻罚,云浅月即便有她们作证也会重罚,却没想到最后是这般结果。皇上不但不罚皇后,还彻底的让她皇后之位和权利提升了一层。而云浅月安然无恙被皇上带走了!人人此时见皇后在冷贵妃没醒来就打杀了冷贵妃器重的两个嬷嬷,想着冷贵妃大势已去了! 这时早先去太医院那嬷嬷带着一名太医正匆匆跑来,她刚一来到,皇后就冷声开口询问,“赵嬷嬷,怎么这么慢?” “回皇后娘娘,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给冷小王爷诊治,奴才好不容易……”赵嬷嬷是冷贵妃的陪嫁嬷嬷,深得冷贵妃器重。是冷贵妃最近身之人。 “一件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皇后不等她说完,冷声喝道:“来人,将赵嬷嬷拖下去同样乱棍打死!这样无用的奴才,皇宫里不需要!” “皇后娘娘?”赵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孙嬷嬷和一名和赵嬷嬷有仇的嬷嬷闻言立即上前按住赵嬷嬷。二人动作利索,也和刚刚一样,转眼间便将赵嬷嬷堵住嘴,赵嬷嬷腿脚一直踢打着,却也耐不住两名嬷嬷夹着,口中呜呜不能说话,不出片刻便被托了下去。 不远处传来主板子拍打的声音和凄惨的嚎哭求饶声。 皇后一连气除去了冷贵妃身边三名器重的嬷嬷。好似没听见不远处的声音,面不改色地对跟来的那名太医道:“张太医,你看看冷贵妃,可有办法救治?” 张太医比较年轻,入太医院较晚。一般入后宫出诊这种事情都是资深太医前来。今日凡是资深太医全部留在太医院想办法医治冷邵卓。他资格最浅,闻言是冷贵妃出了事情,所以被派了来。哪里见过这等乱棍打死的场面,此时已经吓得腿软,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小臣才疏学浅……” “既然是才疏学浅看来诊治不了冷贵妃了!”皇后也不恼怒,和颜悦色地看着他,“那你回去吧!”话落,她对身后一名小太监道:“小全子,你跟着他去,请来一名资深的太医来。冷贵妃虽然对本宫大逆不道,但是也得到了教训,她的脸可是极其重要,一定不能马虎,要找一位好太医来诊治,否则若是毁了,就可怜了她那张一直引以为傲的脸蛋了!” “是!”小全子立即应声。 张太医本来想说小臣虽然才疏学浅但一定会尽力给贵妃娘娘诊治,却不想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他有些发愣。直到小全子走过来对他道:“张太医,快走吧!你才疏学浅不堪大用,我们皇后娘娘仁慈不怪罪于你,你还不谢恩跟着我回太医院请人!” 张太医连忙谢恩,“多些皇后娘娘不怪罪!” “嗯!去吧!”皇后摆摆手。 张太医颤抖着站起来,他虽然年轻,但也是知道后宫的争斗的!想着这皇后娘娘明摆着是不想给冷贵妃医治,他入太医院时师傅就告诫说尽量少来后宫,凡是长些机灵劲,要会看颜色行事。如今这冷贵妃的脸上痕迹太深,凭他的医术也没有十全把握能治好,据说冷贵妃是个不好惹的主,若是治不好,那他的前途可就全完了。这样一想,便跟随小全子疾步离去。 “将你们主子带回宫吧!一会儿小全子带了太医来直接让人去给冷贵妃诊治。”皇后对冷贵妃带来此时吓得面无血色的几名小宫女吩咐,话落,又对明妃等后宫妃嫔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今日本宫累了,各位妹妹也辛苦了!都散了吧!” “是!”十几名嫔妾都脸色发白。今日她们才见到了皇后的厉害! 皇后再不理会众人,转身进了荣华宫。 ------题外话------ 大家是不是都想容美人了?o(n_n)o~ 弱弱地喊一声,月票来丫……(⊙_⊙)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juypjj(200鲜花1314打赏10钻)、kikilovejie(20钻石)、不会游泳的面条(5钻)、清夜画真真(5钻)、gintama1(2钻)、我爱一家人(1钻)、潇湘意缘(1花)、杨柳qingyang(1花),么么o(n_n)o~ ... 第四十二章 定情信物 云浅月跟在老皇帝身后,心情极好。想着今日这一趟皇宫之行没白来。如今老皇帝心里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但还要忍气吞声不敢罚她,毕竟若是他罚了她,那么容景就不给冷邵卓医治,冷邵卓一命呜呼,孝亲王大哀,老皇帝也就失去了一只臂膀。孰轻孰重老皇帝可是分得门清。她想起容景说只要以后她嫁给他,所有的事情都由他顶着,如今还没嫁给他,就已经给顶上了。以前都是她顶着别人,如今这让人顶着的感觉果然舒畅无比。 她心情一好,走路也轻快,即便路面上没有石子,也被她踢得踢踢踏踏一阵声响。 南凌睿见云浅月踢得欢快,便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般走路,霎时两个人的声音练成一线。 老皇帝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刚要呵斥,见南凌睿也跟着一块儿踢,便回转头不再理会。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进宫原来是她的保护符啊!她看向南凌睿,南凌睿凑近她,压低声音问,“小丫头,我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刚想开口,觉得不妥,用传音入密问,“冷邵卓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的?故意对夜天倾使了手腕,让夜天倾做了冤大头?”这回无论冷邵卓好不好,孝亲王估计都恨死夜天倾了!对于夜天倾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太子之位来说,怎么都是雪山加霜。 “谁让他打扰本太子睡觉了!活该!”南凌睿哼了一声。 云浅月想起早先是因为夜天倾向马车走来,她才将南凌睿打下了车让文莱驾车离开。她瞥了南凌睿一眼。想着这夜天倾估计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理由。若是知道的话,估计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你个小丫头未免太手软了,还容两只苍蝇在你面前唧唧歪歪。本太子就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南凌睿见云浅月不说话,又凑近她问,“小丫头,我是不是很好?” “嗯,还不错!”云浅月点头。 “那你跟不跟我去南梁?去南梁更好,有我保着你,无人敢欺负你。”南凌睿问。 “去南梁做什么?别告诉我还做你的太子妃!”云浅月挑眉。想着若是那样,容景估计饶不了他。那人对自己的所有权看着紧的呢!任何人都休想越雷池一步。 “这个……”南凌睿似乎犯了难。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目光扫了一眼他不离手的扇子。眸光微闪,不再说话。 夜天煜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云浅月和南凌睿靠得极近,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什么东西在牵扯,这种感觉他形容不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四皇子,你老是盯着本太子做什么?”南凌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哥俩好地将自己的肩膀压在夜天煜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对本太子甚是仰慕?想亲近一下?” 夜天煜被压得身子一矮,他提了提力,发现南凌睿纹丝不动,他立即泄了气,“睿太子,你那把扇子极好,本皇子极为喜欢,可否借给我一看?” 云浅月脚步一顿,她刚刚也感觉到了夜天煜的视线,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那可不行!这可是本太子的心爱之物,怎么能让你看?”南凌睿摇摇头,看了前方走得极快的老皇帝一眼,用很大的声对夜天煜道:“难道你也想学本太子做风流太子?” 前方老皇帝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面色一变,立即摇头,干干一笑,“睿太子说哪里话,天煜只是好奇而已。” “哦!原来是好奇啊!”南凌睿撤回身子,折扇“啪”地打开,风流无比地一笑,偏头看着夜天煜,忽然压低声音问,“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不?” 夜天煜一愣,“这话我好像听月妹妹以前说过!”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南凌睿。她以前说过? “哈哈,是她说的!没错!本太子觉得是警世箴言。”南凌睿哈哈一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大踏步向前走去,几步就走到孝亲王身边,用扇子“啪”地打了孝亲王肩膀一下,孝亲王肩膀一痛,刚要恼怒,他安慰道:“孝亲王放心,有景世子在,一定能救好你家冷小王爷的。本太子和冷小王爷很是投脾性。怎么说你家小王爷今日也是因我遭罪。如今天圣皇宫没有五百年的灵芝,南梁皇宫可是有一株,只要景世子能吊住你家冷小王爷的命,本太子就令人快马加鞭回南梁去取来五百年灵芝送给你救冷小王爷。” 孝亲王闻言大喜,激动地看着南凌睿,“睿……睿太子……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太子从不虚言。”南凌睿点头。 “老臣多谢睿太子……”孝亲王本来因为南凌睿致使冷邵卓被害成性命垂危心中恼怒,但因为急于救儿子想着再秋后算账不迟,如今见南凌睿如此大方,对他的恼恨顿消。反而感激涕零起来。 “孝亲王客气了!我们都是天圣和皇上的子民,理当互相照拂!”南凌睿又用力拍了两下孝亲王肩膀,一副同病相怜的神色。 孝亲王点点头,顿时觉得这南梁太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老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老眼深邃地从南凌睿脸上探寻了片刻,对孝亲王感激涕零的老脸安慰道:“冷王兄无须忧心,朕的天圣泱泱大国。好药无数,又有景世子医术卓绝,睿太子慷慨解囊。定能救回冷小王爷。” “皇上说得是。”孝亲王点点头,心中想着只要能救回他儿子的命,让他当牛做马都行。 老皇帝不再说话,转身向前走去,只是转过身的老脸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阴沉如雨。 孝亲王一时激动,被南凌睿打了几下也没感觉,也不推开南凌睿放在他肩上的扇子。二人看起来像是交情极好一般跟在老皇帝向前走去。 夜天煜见老皇帝不再看他舒了一口气,想着这南梁太子真不能得罪,而且也太过机警。他不过是略微觉得不对,便被他发觉。他不敢再看南凌睿,想着父皇怕是也疑心他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了!以后更该小心行事。 云浅月佩服地看着南凌睿,用一句空口白话就套住了孝亲王的心,真是本事! 一行人再无人说话,很快就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是一座独立宫殿,距离老皇帝的圣阳殿极近。一见老皇帝来到,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立即跪地俯首,“恭迎吾皇万岁!” “儿臣参见父皇!”夜天倾脸色有些发白地上前见礼。 “冷小王爷呢?如何了?”老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夜天倾。 “冷小王爷如今在殿内,儿臣无心之举,父皇恕罪!”夜天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虽然想到冷邵卓会很重,但也没想到会这般重,五脏六腑俱伤。 “无心之举?无心之举会让人只剩下一口气了?”老皇帝看着夜天倾,本来他觉得自己今日不处置了皇后也能对云浅月借冷贵妃之事惩戒一番,没想到出了这等事情。让他一番盘算落空。他看着夜天倾,所有怒气都聚集在一起,越看越气,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怒喝道:“你到给朕说说?怎么个无心之举法将人伤成了这样?” 夜天倾自然不敢躲闪,也不敢运功抵抗,着着实实挨了老皇帝一脚,天圣的帝王也都是身具武功,再加上老皇帝这一脚是用了劲的,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被踢得仰面栽倒。 “没用的东西!”老皇帝见夜天倾连他一脚都扛不住,更是怒极,又接连踹了两脚,夜天倾又吐了两口血,他怒气不消,喝道:“你给朕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夜天倾一连受了老皇帝气怒之下的三脚,此时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 “朕问你话呢?你哑巴了?”老皇帝怒瞪着夜天倾。 “父……父皇,睿太子靠着儿臣,儿臣要将睿太子推开……睿太子撞到了冷小王爷身上,儿臣的确是无心之举……”夜天倾虽然心中恨怒,但此时不敢反抗一丝。他知道今日之事若是处理不好,他的太子之位就坐到头了! “你推睿太子因何用了功力?”老皇帝看着夜天倾,理智找回几分。 “睿太子对儿臣使了千斤坠……”夜天倾看了南凌睿一眼,那一眼极厉。 老皇帝看向南凌睿蹙眉,声音威严,“睿太子,你和朕可没说使用了千斤坠!” “本太子不过是靠着夜太子用了些力而已,哪里使了什么千斤坠?夜太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定是以为本太子用了千斤坠,怪不得用功将本太子打了出去!”南凌睿话落,伸出手臂递给跪在地上的一名老太医,“来,你给本太子诊诊脉,本太子也是伤了内腹的,若不是冷小王爷接了本太子些力去,如今躺在这太医院的就是本太子。” 那名太医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没出声,他连忙伸手给南凌睿号脉。 众人目光都定在南凌睿的手上。 片刻,那名太医放开手,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睿太子的确受了伤,伤及了内腹,不过睿太子有功力护身,伤得轻一些。” “天圣吾皇,难道您希望躺在里面的如今是本太子不成?本太子虽然不成气候,在南梁时常气我父王,但我父王可是最疼我。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父王可是受不住的。”南凌睿收回手,看向老皇帝。 “睿太子哪里话!朕不过是想了解一些真相,这事情只怪天倾学艺不精,一时失误。”老皇帝被堵了个哑口无言,看向夜天倾,怒道:“给朕跪着,若是冷小王爷没救的话,你就是跪死也不准起来。” 夜天倾身子一颤,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老皇帝不再理会夜天倾,看向一名老太医,“王太医,你给朕说说冷小王爷有多严重?” “回皇上,冷小王爷五脏六腑具被内力震伤,筋脉碎裂,除非有五百年的灵芝或者天山雪莲等药中至宝才能接上经脉,否则药石无医……”王太医颤着声音道:“老臣等医术不精,如今太医院没有这等宝药,老臣等也不敢乱开药方,或许景世子能有别的办法……” “嗯,那就等景世子来吧!”老皇帝点点头。 王太医不再说话。 老皇帝看向夜天煜,“天煜,你去迎迎景世子!” “是!”夜天煜连忙应声,转身向外走去。 夜天煜还没走出太医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文莱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等他开口,孝亲王就疾步迎上前,急急问道,“文公公,景世子可是来了?” “景世子来了!可是刚入宫就被六公主给缠住了,六公主说景世子不答应她一事,她就不让景世子离开,奴才先一步来禀告皇上。”文莱气喘吁吁地道。显然赶得很急。 孝亲王顿时大急,看向老皇帝,“皇上……” “胡闹!”老皇帝怒喝一声,“天煜,你速速去将景世子请来!若六公主再敢拦阻,你让人将她拿下押回寝宫。” “是,儿臣这就去!”夜天煜施展轻功,出了太医院。 云浅月心里腹徘,她就说容景是一株烂桃花,六公主到底让他答应什么? “皇上,小王爷怕是不好,如今小臣看着他出气多进气少了……若是再不救治,恐怕……”一名看守冷邵卓的小太医从里面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道。 孝亲王闻言立即跑进了殿内,老皇帝也连忙向内殿走去。 一众太医都从地上爬起来也急急忙忙跟了进去。 云浅月站在院中不动,冷邵卓死活她才没有兴趣,死了更好,活着她也不怕他。 医殿内众人进去一阵骚乱后,传出孝亲王的嚎哭声,“我的儿啊……你不能死,父王再不骂你打你了,只要你活着……” “冷王兄节哀!”屋中传来老皇帝痛惜的声音。 云浅月听着里面的阵势看起来冷邵卓是这一口气没吊住死了!她看向夜天倾,只见夜天倾脸色如死灰一般。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怜悯他,汲汲营营,他恐怕没料到是栽在了南凌睿手里。 “小丫头,走,我们进去看看!”南凌睿对云浅月挑挑眉。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云浅月站着不动。 “死人也好看,我最喜欢看别人哭了!走!”南凌睿不容分说拉上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无语,什么破爱好! 二人来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冷邵卓无声无息地耷拉着胳膊躺在床上,本来数日养得极好的脸色无半丝血色,嘴唇血迹斑斑。孝亲王跪在床前抱着冷邵卓痛哭,老皇帝站在床前,老脸颜色极其暗沉。她收回视线,刚要撤回被南凌睿拉着的手,便听到有脚步声进了太医院,立即回头看去,当看到来人不是容景而是夜天逸一怔。 夜天逸依然穿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腰束玉带,迎着阳光,天青色的锦袍如落了一层霜华。他缓步而来,脚步沉稳,眸光内敛,周身无任何凌厉锋芒的气势,却令人感觉他有着无上的尊华。他刚进院中,便正见到云浅月回头看来,他眸光微微变化了一瞬,便不带任何情绪地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即便理智地知道他不是小七,但还是有几分恍惚。 夜天逸来到门口,伸手自然地摸了云浅月的头一下,声音带了三分暖意,“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云浅月惊醒,看着夜天逸,并没有开口。 “是天逸来了吗?朕怎么将你给忘了,朕记得你也是懂医术的,快进来,看看冷小王爷还有救没有?”老皇帝听到夜天逸的声音,立即向门口看来,当看到夜天逸摸着云浅月头的手老脸精光一闪,急声道。 “回父皇,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夜天逸放下手,对挡在他面前的南凌睿道:“劳烦睿太子借过!” 南凌睿放开云浅月的手,让开身子。 夜天逸却将云浅月的手拉住,云浅月一惊,将手撤出,夜天逸紧紧攥住她的手,纹丝不动,柔缓一笑,“月儿,你还在和我闹脾气吗?昨日你和景世子请旨赐婚气了我一场,今日气还没消吗?我知道是我回京得晚了不对。别气了好不好?”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子,看着夜天逸,他什么意思? 太医院的众人都看向夜天逸,包括抱着冷邵卓痛哭的孝亲王。 “天逸,你在说什么?你和月丫头生气?”老皇帝老眼眯了一下,看着夜天逸。 “回父皇,不是我和月儿在生气,是她在和我生气,才和景世子请旨赐婚,实则是气我回京得晚了。我曾经答应她早些回京的。”夜天逸无奈地叹息一声,对上老皇帝的视线,缓声道:“这件事情我稍后再向父皇禀告。我刚刚进宫,便听说了冷小王爷的事情。想着我懂些医术,过来也许有些用处,看看能否为父皇分忧。” “好,这件事情稍后再说,那你快些进来看看冷小王爷!”老皇帝点点头。 夜天逸拉着云浅月向里面走去,云浅月运功,却依然挣脱不开他,心下恼怒。夜天逸想做什么!什么叫做她和他生气才和容景请旨赐婚?这样的言论一出,置她和容景何地?她想到此,恼怒地低叱,“放手!” “别闹!冷小王爷如今性命攸关!我先给他看看,回头你让我跪下给你请罪都成。好不好?”夜天逸声音放柔,轻哄云浅月。声音虽轻,但此时太医院众人静静,自然人人都听得清楚。均是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和云浅月。 云浅月用没被夜天逸抓住的那只手伸手挥出一掌,恼怒,“你胡说什么?” 夜天逸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她的手握住,不说话,拉着她向床前走去。 云浅月气急,但是发现她武功根本不是夜天逸的对手。 站在床边的老皇帝见二人过来让开路,孝亲王哪里顾得上惊异,此时见夜天逸走来,将他当成了救命的活菩萨,连忙放开冷邵卓,似乎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块浮木,“七皇子,你快看看邵卓,看看他是不是还有救?你一定要救救他,若是你能救邵卓的命,老臣定然……” “冷王兄,先让天逸看看冷小王爷再说话不迟!”老皇帝拦住孝亲王的话。 孝亲王立即住了口。一双老泪眼充满希意地看着夜天逸。 “孝亲王放心,只要冷小王爷有一分可能,天逸定会尽力。”夜天逸放开抓着云浅月的一只手,拉过冷邵卓的手给他把脉。 云浅月定然不能此时再出手打夜天逸。撤不出被他攥住的手,只能沉着脸站在他身边。 众人都看着夜天逸。 不多时,夜天逸放开手,眉峰紧皱,一时间并未说话。 “七皇子……怎么样?犬子是不是已经……”孝亲王忍着泪,声音颤抖地问夜天逸。 “天逸,怎么样?”老皇帝也看着夜天逸。 “冷小王爷没有断气,如今虽然看起来像是气绝,但心脉尚有一丝气息。天逸的医术不精,恐怕救不了他。”夜天逸看向老皇帝,缓缓开口,孝亲王面色一灰,他看向云浅月,似乎犹豫了一下,转了口气道:“不过我知道月儿有一颗大还丹,可以保住冷小王爷的命。若是等景世子前来再出手相救,定能保冷小王爷起死回生。” 云浅月一怔,她有大还丹? 孝亲王顿时大喜,看向云浅月。 老皇帝也是一怔,看向云浅月,有些不信,“哦?月丫头有大还丹?不是说大还丹天下间已经没有了吗?十年前云老王爷有一颗送给了景世子。怎么月丫头还有大还丹?” “月儿的大还丹是云王妃留下的,当年云王妃留给了月儿两颗大还丹。其中一颗送给了景世子,另一颗如今就在她身上。”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目光定定,温柔地道:“月儿,冷小王爷虽然对你屡次迫害,但如今他也得到了应得的教训。孝亲王就这一嫡出子嗣,我们救他一救吧!也令父皇宽心!大还丹虽然珍贵,但也没有人命珍贵,好不好?”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没有记忆,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大还丹? “浅月小姐,老臣求求你了!以前一直是老臣和犬子不对,只要你救了犬子,大臣以后定会感激涕零……”孝亲王“噗通”一声跪在了云浅月面前。 “月丫头,你真有大还丹便拿出来吧!孝亲王对天圣有功,朕不能看着他老年丧子。你想要什么封赏,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能救冷小王爷一命。朕全部答应你。”老皇帝做出许诺。 云浅月心中恼怒,脸色有些沉地看着夜天逸。 “浅月小姐,老臣求求你了……”孝亲王见云浅月不说话不动作,顾不得什么王爷身份和架子,跪在地上给云浅月磕起头来。 “月丫头!”老皇帝催促,“朕知道冷小王爷做了许多让你不喜之事。但天逸说的对,大还丹虽然珍贵,但也没有人命珍贵。” “月儿,你是不是忘了放在什么地方?”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道:“你记性向来不好,这么多年也没变。当年还是我帮你一起收起来的呢!如今你不记得了?” 云浅月打开夜天逸的手,沉着脸不语。 “别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父皇第一次派人去北疆传召我就该回来。但当时实在是走不开。我不能放任北疆百姓不管。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了。你看看,我的手因为骑快马勒出了痕迹,如今还伤着未退……”夜天逸从袖中拿出手掌摊开让云浅月看。手掌上清晰地几道痕迹,正是握马缰的地方,的确像是长时间握马缰勒的。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的手,沉默不语。 “这是我当年送你的一对耳环,你一直带着没扔。你看,它就是证据,你其实一直念着我的对不对?故意用景世子来气我是不是?别气了好不好?我保证,再没有下次,我们先救冷小王爷,你稍后怎么处置我都行。好不好?”夜天逸伸手去碰触云浅月的耳环,语气诱哄。任谁听了这样的声音都是对心爱女人才有的语气。 这时太医院的众人看看夜天逸,看看云浅月,不由信了几分。 “朕记得这一对耳环是当年进贡的贡品,只此一对,你母妃见了喜欢讨了去,却回宫后又被你看中讨了去,原来是送给了小丫头,这些年朕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小丫头带的是这一对耳环。”老皇帝看向云浅月的耳环。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下证据落实了! “是,父皇记性真好!就是那对当年我从母妃手里讨得的耳环。”夜天逸点头,温柔地看着云浅月道:“用来做定情信物了!” 云浅月心底一沉。 “月丫头,你和天逸的事情你们稍后再说。还是先救冷小王爷吧!你放心,只要救好了冷小王爷,朕定然不会亏待于你。”老皇帝收起老眼的精光,再次许诺。 “浅月小姐,只要你拿出大还丹救犬子,你让老臣做牛做马老臣都甘愿……”孝亲王也连忙许诺。他虽然一颗心全扑在冷邵卓生死存亡身上,但还没失去理智。看七皇子这般神色,知道从今以后即便云浅月不拿出大还丹,他也是不敢再得罪于他的,毕竟七皇子不比当初了! 云浅月心中不知该怒还是该气,事情到这个地步,话全部夜天逸一人说了。她想反驳,却是没有记忆,连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她恼怒地看着夜天逸,“你说大还丹在我身上,那么你就找好了。” “哎,你果然忘了!”夜天逸轻轻一叹,伸手将她左侧的耳环解下,柔声道:“我记得当年你救景世子用的是右侧耳环里的丹药,如今丹药就在这左侧耳环!”话落,他如玉的手在环扣处轻轻一扣,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耳环居然弹开。 众人都看着他的手,只见他手里放了一枚碧色的药丸。 “这是大还丹,是大还丹……”王太医大喜,轻呼出声。 孝亲王同样大喜,恨不得从夜天逸手中夺过去立即喂了冷邵卓。 老皇帝看着夜天逸的手心,点点头,“不错,当年朕记得云老王爷送给景世子的正是这样一颗丹药。当时朕也在场。没想到居然是云王妃留给月丫头的。” 云浅月看着那颗丹药,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将这颗丹药给冷小王爷吧!可好?”夜天逸再次出声询问。 “随便你!”云浅月冷冷吐出三个字。她对大还丹这种圣药没什么概念,给冷邵卓虽然糟蹋,但总归是一条人命,救了也就救了!她还不会不舍得。只是让她心冷的是夜天逸居然在今日这种情况下将他和她的牵连公布于众,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就算如今她说他和她没关系,也不会有人信了,她唇瓣紧紧抿起,忽然感觉屋中气息不对,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看着她和夜天逸,面色一如既往清淡温润,如诗似画,眸光也极为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但她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冷意。她面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忽然悔恨自己若是恢复记忆的话,就不会如此被动了!可是她如今偏偏没有记忆。 “既然你同意,就给冷小王爷将丹药喂下吧!”夜天逸将手心的丹药递给孝亲王,孝亲王立即接过,往冷邵卓嘴里塞去,他转头看向容景,面色并无异样,笑着道:“景世子来得正好,天逸医术欠佳,有大还丹保命,你再施以妙手,定能让冷小王爷性命无忧。” ------题外话------ 可怜的容景,大家一起为他默哀吧(⊙_⊙) 小七不是沉默的羔羊,阿弥陀佛o(n_n)o~ 美人们想要对决更猛烈些不?o(n_n)o~┏(゜w゜)=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瀟湘風神(100鲜花1000打赏)、吕奶奶(100花)、juypjj(100花)、qigai123(10钻50花)、hua3389818(10钻)、阿婆的小木屋(5钻10花)、15985972958(188打赏)、花冠小乱(1钻2花)、chris08(1钻1花)、13826919081(1钻1花)、哭泣的笑脸(5花)、jmw123456(3花)、兮溪(1花)、草魔凌燕(2花)、abcd82003238(1花)、pangada(2花)、15726808426(1花)、燕子归来py(1花)、15929559989(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三章 翻盘怒吻 夜天逸话落,众人也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容景,一时间人人屏息,屋中犹如静若无人。 “天逸说得对,景世子来得正好,你快过来看看!”老皇帝也看向容景,老眼深处精光乍现,“你能救得了染小王爷,让孝亲王不至于晚年丧子,朕也能宽心了!” “景世子,老臣拜托您了!”孝亲王将大还丹用力塞进冷邵卓嘴里,塞了几次才成功,他回头老脸祈求地看着容景。 容景仿佛没听见几人的话,目光静静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容景。她承认她是贪图和容景目前的美好,不想恢复记忆让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纠缠而来。她以为她已经很无情的拒绝了夜天逸,而且她也和容景一起请旨赐婚态度明确,怎么也想不到夜天逸竟然不放弃。她小看了这个人的执着。才让这种事情发生,将她和容景置于一场笑话的境地。唇瓣紧紧抿起,看着容景目光越平静,她的心越是烦乱。这么长时间她比谁都了解容景。这种越平静,说明他心中此时怕是早已经翻江倒海了!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甩开夜天逸的手就要走过去。 夜天逸将她的手紧紧攥住,纹丝不动。 云浅月转头恼怒地瞪着夜天逸,刚要勃然大怒翻脸,只听夜天逸看向容景身后笑道:“天逸进宫时见到景世子被六妹妹缠住了,没想到六妹妹也跟着来了这里。若是景世子早一步来到的话,也许不必用月儿的大还丹就可以保住冷小王爷的命!” 云浅月立即住了口,转头,这才发现六公主正站在容景身后不远处。今日不是身穿一身华丽的公主裙装,而是只着一件素雅的罗衣,没有朱钗头饰,额头裹了一绢轻纱,遮住昨日被她打的伤口。没有昨日的气势凌人,如今小脸上挂着未散的泪痕,斑斑点点,她本就貌美,这般梨花带雨,泪痕点点,好不我见犹怜,任何一个男子见了怕是都能升起怜香惜玉之心。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对夜天逸的怒意被封在喉咙里,一时间看着六公主眸光有些暗。 “小六太不知事!怎么能此时缠住景世子?”老皇帝也看向六公主,脸上虽怒,语气却不见半丝怒意,“幸好天逸来得及时,将月丫头的大还丹找到。景世子如今来了也还不算太晚。冷小王爷是否能被救起,有大还丹还不够,就要仰仗景世子了。” “景世子,您快过来救救犬子吧!老臣以前多有得罪,景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老臣可就这一个儿子啊,若是没了,老臣可就……”孝亲王见容景半响不动,起身走过来,就要给容景下跪。今日他哪里还顾得王爷身份,只要能救他儿子,他就不吝惜这张老脸。 “孝亲王无需行此大礼,医者父母心,只要我本事所在能救冷小王爷的话,容景定会竭尽全力将他救起。”容景轻轻一挥袖,拦住孝亲王下拜的身子,从云浅月脸上收回视线,淡淡道。 孝亲王顿时大喜,“多谢景世子……” 容景不看孝亲王,抬步向床前走来,他面色清淡,脚步平缓,轻浅,月牙白的锦袍随着他走动间划出极浅的弧度,与往常别无二致。但众人都莫名地觉得有些冷意。只见他来到床前三尺之距停住脚步,不看站在床前的云浅月和夜天逸,低头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冷邵卓。 云浅月忽然垂下头。 众人都看着容景,都感觉殿内气氛压抑,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片刻,容景转头看向老皇帝,“景可以救好冷小王爷!” “真的?景世子……老臣……只要你救好犬子……老臣感激不尽……”不等老皇帝说话,孝亲王腾地跑了过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容景。语无伦次。 “朕就知道景世子能妙手回春!我天圣再找不出第二人能如景世子一般施展回春妙手!”老皇帝也是大喜。 “不过大约要行针一个月左右。”容景话音一转,淡淡扫了夜天逸一眼道:“大还丹虽然是好东西,但太过性烈,是习武之人性命垂危时所用的圣药,千万金难买,服用后可以起死回生,护住一丝脉息。但对于无半丝武功的普通人来说,却是抵抗不住它过强的药性。所以,用药之时,也同时要行针助他抵抗大还丹后劲的药性反噬,否则人即便好了,也会变成痴傻。” “刚刚景世子被六妹妹拖住来不了,天逸动用了月儿的大还丹实属无奈之举。”夜天逸淡淡一笑,“无论如何,只要能救了冷小王爷就好了!毕竟行一个月针总比没了气息要好。”话落,他看向孝亲王,“冷王叔,你说是不是?” “是,是,七皇子说得对!景世子尽管行针,只要能救好犬子就行。”孝亲王连连点头。 “那好!”容景点头,对老皇帝道:“容景这就给冷小王爷行针,我行针不喜人在场。请皇上和众位大人都出去等候片刻。” “景世子辛苦了!”老皇帝点点头,当前向外走去。 殿内的太医本来还想看容景如何救冷小王爷,但也知道没有眼福,遂起身连忙跟在老皇帝之后向外走去。 孝亲王站着不动,期盼地看着容景。 容景淡淡道:“孝亲王也请去外面稍后片刻!” 孝亲王虽然不想离开,但也知道容景的规矩,只能走了出去。 “月儿,我们也出去等候吧!”夜天逸拉着云浅月向外走去。 “七皇子可以出去,她要留下!”容景不看二人,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型的锦盒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排金针。金针细如牛毛。他用手轻轻捻起一只,淡淡道。 “哦?景世子这是为何?”夜天逸停住脚步挑眉。 前面的老皇帝等人走到门口也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容景。 “她的血可以助我行针。七皇子,这个理由够不够?”容景看向夜天逸,“若是不够我可以换一个理由。”话落,他看向云浅月,声音淡淡,“你告诉七皇子,你昨日请旨赐婚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为了和七皇子置气还是本意行事。你喜欢的人是谁说清楚,免得七皇子误会。” 夜天逸握着云浅月的手一紧,“景世子何出此言?月儿不过是因为我回来晚了她才和我置气而已。再说她如今耳上戴着的这一对我从母妃手里讨来的耳环可不是作假。” “一对耳环能说明什么?”容景挑眉,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说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耳环是定情信物吗?”话落,他不等夜天逸开口,便淡淡道:“我大病之时是十年前吧!那个时候她才不到五岁而已,就懂得接受七皇子的定情信物了?” 夜天逸眸光一沉。 “若五岁七皇子送的东西也能算作定情信物的话,那她这么些年收的定情信物多得估计都数不过来了!浅月小姐每年生辰多少人送礼?从小到大不止七皇子送了一对耳环,太子殿下、四皇子、染小王爷、以及这宫中的皇子们哪个没送过她东西?”容景看着夜天逸,颜色淡淡,“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称之为定情之物的。香囊、玉佩才算作定情之物。七皇子这些年不在京中,以为天圣京城也和北疆一样?一片杨叶就能传情了不成?” 夜天逸眸光一寒,语气微沉,“耳环虽然年纪太小做不得数,但是我去北疆这些年来她和我一直书信往来。若是无情意,怎么会一直有书信往来?景世子别不知道男女之间通信数年也不代表什么!” “七皇子母妃故去,只身一人生活在北疆,你们从小关系好,她略作朋友关心也是应当。通信数年便代表有情意了?不见得吧!”容景扬眉,瞥了云浅月一眼,淡淡道:“你将我的玉佩拿出来给七皇子看看!对了,还有我的贴身娟帕,你不是一直好好收着吗?还有我送给你的红颜锦,都给七皇子看看,免得七皇子不知道何物才是定情之物。贻笑大方!” 夜天逸没想到他抓准机会将她和云浅月之间的牵连公之于众之后却被容景三言两语驳了个无懈可击。他薄唇紧紧抿起,眸光昏暗地看着容景。 云浅月也没想到夜天逸制造的困顿局面被容景三言两语就翻盘,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被夜天逸攥着的手传来细微的刺痛,那痛处从手心直接传递进了她的心里,她记得小七似乎多少年前也曾经这般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抓疼过。那次似乎是他们一起被选入安全局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感觉出多疼,今日这疼痛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因为疼痛,她更能清醒地知道他不是小七。 她看着夜天逸,忽然咬牙,将内力管住到手腕,全身所有内息奔走到手腕处,霎时弹开了被夜天逸紧攥着的手,伸手就去掏云景的玉佩。她喜欢容景是真心的,她和他请旨赐婚是出于本心,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顶着她!让他变成一场笑话! 有些事情必须了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夜天逸被云浅月全力爆发的内力震得手腕一麻,松开了她的手,他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她,见她伸手入怀,他眼睛忽然眯起,用传音入密道:“月儿,别逼我!” 云浅月手一顿,当没听见,继续掏玉佩。那块从容景身上抢来的玉佩,若是早先不知道香囊、娟帕、玉佩时常用作男女定情之物,来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了。她喜欢这块玉佩,从来没说拿出还给容景,以后也不打算还了! “月儿,别逼我!你如今只是失忆了而已!我只求公平。但是你不能用失忆当借口连个公平也不给我。那样的话,你别逼我做出连我自己也后悔的事儿。今日算是一桩。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明日,后日,大后日,以及以后的每日我都会做一桩,直到你回心转意。”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依然用传音入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云浅月的耳朵里。 云浅月依然仿若不闻,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威胁对于她这种冷血冷心的人来说没用! “这些年你伪装求全,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你都忘记了,我可没忘记。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我处理了多少太子皇兄派去北疆的杀手,等等这些,别逼我都说出来。只要我说出来,父皇定然再不让你飞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你我赐婚!”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声音和缓,一字一句地道。 云浅月手猛地顿住,抬头看着夜天逸。 “月儿,就因为一个失忆,你就将我彻底排除在你记忆之外吗?即便有机会恢复记忆也不?就准备一辈子都将我和你那些记忆一起尘封?让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存在?你对我公平些好不好?”夜天逸迎上云浅月的视线,嘴角露出一丝似痛似苦的笑,“我不想对你心狠,但你实在对我太过心狠!连一丝一毫机会都不留给我!这些年我对你太了解,我若不出手逼你,你是不是就准备和景世子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你们大婚,你的心里眼里都不再有我?” 云浅月忽然转不过头,不看夜天逸。 “告诉你,我办不到!不但现在办不到,以后也办不到!”夜天逸声音微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即便我现在即刻离开京城回到北疆永世不回天圣京城也行。但是对于你,我不会对你放手!” “那你想怎么样?”云浅月忽然撤出拿玉佩的手,看着夜天逸。 “我只求你对我公平。”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景世子能得你喜欢,那是因为你失忆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才会对他喜欢。若是我早回来京城,你定然……” “我答应你,你别说了!”云浅月打断夜天逸的话,一字一句地道:“恢复记忆!” 夜天逸忽然住了口。 云浅月再不看他一眼,抬步向容景走去。 他说得对,若他今日不这般逼她,她就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再恢复记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事与愿违。夜天逸和她牵扯太深,太了解她,了解她冷血冷清冷心冷肺,只要自己好过,无论过去发生的人和事儿她可以一律当成过去式,从不曾存在。如今他要是将北疆发生的那些都算在他头上的惊天之举说成是她所为公布于众的话,那么老皇帝真会当场给她和夜天逸指婚也说不准,那么就真不可收拾了! 开山引水,梯田,灌溉,自然不是古人能想出的办法,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还没那么先进!所以,她丝毫不怀疑夜天逸刚刚的话,那是她曾经帮助夜天逸所做的。 所以,她只能答应他!别无选择! 二人说话都是用传音入密,众人自然听不见,只看到云浅月甩开夜天逸,对视半响后一言不发向容景走去。而容景从早先一席话之后,自始至终没对二人瞟过来一眼。众人都看向老皇帝,想着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昨日请旨赐婚就如惊天霹雳让所有人心惊,今日七皇子又犹如在霹雳上加了一记重雷,更令人心惊不已。 老皇帝目光在三人中间探寻,老眼深邃,却掩不住的精光,见云浅月走向容景,他看向夜天逸,笑道:“月丫头毕竟是个丫头家,脸皮薄,你们的事情稍后再说不晚。还是先给冷小王爷行针为重,天逸,既然景世子需要月丫头的血才能行针,你帮不上忙,便随朕出来吧!” “是,父皇!”夜天逸点头。 “小六也出来!”老皇帝看了六公主一眼,出了殿门。 六公主看着容景,磨蹭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抿着唇也走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后,孝亲王和一众太医院的太医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不出片刻,内殿内只剩下容景和云浅月,以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 云浅月走到容景面前站定,一句话也不说,将手递给他。容景看也不看云浅月一眼,将所有金针都擦拭干净后,捻起一根金针向自己手指扎去。 云浅月一惊,立即出手拦住他的手,“不是说用我的血吗?你做什么?” 容景头也不抬,不看云浅月,声色淡淡,“松开!” 云浅月拦着他的手不动,抿唇看着他。今日之事该怪她为了他没恢复记忆以至于受夜天逸制肘吗?或者该怪她看到夜天逸不该想起小七恍惚被他牵制住以至于让他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吗?或者该怪她当时没大声反驳,即便打不过夜天逸也要挥手打开他?可是为何他会被六公主缠住快来不了?一个六公主就能缠得住他耽搁了这许久时间? “松开!”容景声音微沉。 云浅月不松手,唇瓣抿得极紧。 “我说松开,你没听到吗?”容景声音冷了几分。 云浅月不说话,手纹丝不动。 容景忽然放下针,一把将云浅月的身子拽进怀里,低头死死地看着她,须臾,他俯下头,唇重重落下,吻上她的唇。 云浅月闻到了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干净清澈,才短短时间不闻,便仿佛长达一个世纪,刚刚一番经历,她的心如被烈火煎熬了十次八次,如今才被抛回温泉水洗礼,憋着的气霎时一散,紧抿的唇瓣松开,身子一软,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容景的吻。 她知道他怒极! 他是该怒的!且有权利怒的! 她也怒! 可是夜天逸……她即便对他再心狠,也狠不到在他的轻哄软话下真出手对他鱼死网破。不止因为他像小七,似乎从本心里她就下不去手。 容景忽然放开她,目光沉郁地看着他,声音低而冷,“你答应了他什么?” 云浅月唇瓣抿了抿,低声道:“对他公平一些!” 容景一把推开她,“你现在出去!” 云浅月被推得一个趔趄,勉强站稳身子,看着容景,容景已经不看她,重新拿起针照着自己的十指扎下,她刚要上前,只听他冷冷道:“出去!” 云浅月脚步顿住,见他将十几枚金针顷刻间都插满了自己的手,她抿着唇站在原地不动。 “出去!”容景又道。 云浅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恼怒,转身向外走去。 容景听着云浅月脚步走出门外,忽然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十几枚金针在他手上变成血红色,他才睁开眼睛,将十几枚金针从手上拔下,轻轻一挥手,扎在冷邵卓周身各个穴道上。 云浅月走出门,阳光直直朝她打来,她不适应地闭了一下眼睛。 “月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老皇帝见云浅月出来,看着她出声询问。 “他说不用我了!”云浅月看了老皇帝一眼,没说她根本就没用。容景将针全扎自己手上了,能用得到她才怪。 “云浅月,你既然和七哥通信数年,凭什么还和对景世子勾引?你这样做岂不是……”六公主见云浅月出来,一双美眸怒瞪着她,“你……你不要脸!”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只见她站在老皇帝身边,头上的娟纱较薄,此时阳光照射,娟纱隐隐透出她额头的伤痕,她眯着眼睛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痕,身子顺势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六公主,你额头上的伤疤是不是不够深,还想我再多打两个?” 六公主身子一颤,随即大怒,“本公主还没找你算账?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这张欠揍的嘴!”云浅月看着六公主,漫不经心地道:“今日冷贵妃的嘴就欠揍,我替皇上姑父教训了她。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脸上就被划出了两道伤痕,掉了一颗门牙。你说你的脸能比冷贵妃结实吗?” 六公主面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须臾,她想起皇上在身边,眼泪立即涌出眼圈,“父皇,云浅月昨日打了女儿不说,今日居然还打了您的贵妃,简直无法无天,不将您看在眼里,您看看他,勾引七哥,又勾引景世子,她如此不要脸,简直是该……” “六妹休得胡言!”夜天逸皱眉打断六公主的话。 “七哥,我说得不对吗?你还护着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我说的可是事实!”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她这些年人人都知道他追在太子皇兄身后,期间居然又和你书信来往,太子皇兄不要她,她又勾引景世子,不止如此,还有染小王爷,南梁太子,四哥都对他……” “六公主,你不如说我很有本事,能勾引到全天下的男人算了!”云浅月冷笑一声。 “云浅月,你还想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不成?你果真不要脸!”六公主愤怒地看着云浅月。 “我就算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碍着你六公主了吗?”云浅月挑眉,话落,她恍然大悟,“哦,对了,我碍着了,因为你喜欢容景嘛!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你每日往荣王府奔跑与我何异?别五十步笑百步!眼里只看得到别人,看不到自己。” “你……”六公主顿时哑口,看向老皇帝,“父皇,你看看她……” “六儿,你七哥说得对,休要满口胡言。如今众位大臣都在,你和月丫头打架也不怕笑话!”老皇帝斥了六公主一句,沉声问,“我问你,你拦住景世子何事?” 六公主没想到老皇帝居然不处置云浅月,她垂下头,低声回道:“无事!” “无事?”老皇帝看着六公主,声音一沉,“说实话!” 六公主身子一颤,抿唇道:“女儿不相信宫中太医,想要景世子给我治好头上的伤疤。” “就为这事儿?”老皇帝明显不信。 “是,就为这事儿!”六公主点头。 “景世子可答应了?”老皇帝看着六公主,向太医院殿内扫了一眼。 六公主唇瓣紧紧咬了咬,忽然抬头看了殿内一眼,点点头,声音极小,“答应了!” “嗯,有景世子回春妙手。你的伤疤定然落不下。”老皇帝点点头,不再理会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天逸,你跟朕说说,你和月丫头这些年书信来往是怎么一回事儿?” 夜天逸闻言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当没听见,懒洋洋地靠着门框闭上眼睛。如今这步境地,她看看他还能跟老皇帝交代出什么! “回父皇,您知道,我的府邸是在云王府西侧,小的时候经常与月儿玩在一起。从母妃去后,我只身去北疆,北疆苦寒,我又孤身一人,无甚依靠。京中的兄弟姐妹们无人照拂于我,只有月儿每次都写了书信安抚鼓励我。还有每次都会随着书信令人送去衣物等用品。若没有她,儿臣早已经一蹶不振,更不会有这些年兢兢业业立下的军功了!”夜天逸恭敬地回道。 “哦?月儿大字不识,还会写书信?”老皇帝看着夜天逸。 “那些书信不是写的字,而是用笔画的字画。”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 “字画?你身上可带着,拿出来让朕看看!”老皇帝也看了云浅月一眼。 “儿臣只随身携带了一封,其他的都在北疆了!”夜天逸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老皇帝。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那封信。只见信封极其陈旧,但纸张极好,是上好的宣纸。而且没有任何压褶的痕迹,一见就知被保存的极好。 老皇帝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随着信纸被抽出还掉出一株海棠花,海棠花早已经干枯,但依然保存完好,他将海棠花拿起来看了一眼,对夜天逸笑问,“这怎么还有一株花?” “回父皇,这是当年儿臣初到北疆,北疆没有海棠,那时正值京城海棠花开。是月儿剪了一株海棠随信给儿臣捎过去的。儿臣就看到海棠了!”夜天逸道。 老皇帝点点头,拿开那株海棠花看向信纸。信纸一共七八张,他翻了翻不懂地看着夜天逸,“这都画了些什么?你能看得懂?” “回父皇,儿臣看得懂!”夜天逸点头。 “来,你给朕说说,朕也听听,看看月丫头都跟你说了什么。”老皇帝将信纸递给夜天逸,那株海棠花却没有给。 夜天逸伸手接过信纸,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正看着他,他对她暖暖一笑,低下头看着信纸,面色温柔地笑道:“这第一张信纸画的是一面墙,这面前就是云王府和我的府邸相连的那面墙,这个叼着小草的小鸟躺在墙上的小虫子是月儿自己,她在告诉我,我走了,她一个人没意思。”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点头。 “这二张信纸画的是两个小虫子打架,一个小虫子劝架,后来劝不开,那只小虫子一来气将两只打架的小虫子都给揍了。那两只小虫子说的一人是四哥,因为小虫子的尾巴上是四根草。”夜天逸说到此看了一眼夜天煜,见他睁大眼睛,他笑着继续道:“另一只小虫子说的是如今躺在太医院内殿被景世子行针的冷小王爷。因为小虫子的尾巴上画了一片雪花,而揍人的那只小虫子嘴里叼了一根小草,这是月儿从小就有的毛病,如今看起来改了。父皇您是知道的,当初因为她日日叼着一根草,您还说过她许多回,她怎么也不改,后来您也不说了!” “嗯,是,是,她自小就有这个毛病。不过也就才改了几个月而已。”老皇帝笑着点头。 “这第三张信纸说的是冷小王爷被打,孝亲王不干了,跑去向您告状。您将她罚到宫外跪着,她却躺在了地上看星星,后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却不想染了风寒,自此大病了好几天昏迷不醒,将云老王爷吓坏了,跑到孝亲王府将孝亲王打了一顿。”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认真听着,他继续笑道,“云老王爷在月儿的心里一直是个黑脸爷爷,时常不是打她就是骂她,所以这只大虫子的头部是黑的,而孝亲王在月儿的心里一直护犊子,所以这是虫子有两只手,一直捂着肚子……” “哈哈哈,原来如此!”老皇帝大笑,“没错,朕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 ------题外话------ 景美人从来不是吃素的o(n_n)o~ 小七其实很强大(⊙_⊙) 公布纨绔世子妃官方v群:群号:【109301443】,敲门砖,书中人物姓名,入群后找管理员截图认证,此群用于美人们讨论剧情交流,杜绝各种形式的广告。欢迎美人们加入,我也在群内……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00鲜花)、kikilovejie(100钻石)、ycf526can(16钻石65鲜花)、qigai123(1500打赏)、林涵丶曾学瑞(1314打赏)、悠悠我心贤(3钻3花)、49941510(300打赏)、13501619477(388打赏)、hua3389818(20花)、julie430(1钻1花)、xiaoyanli123(1钻)、清夜画真真(10花)、18036062772(1钻)、罗邪裟(6花)、么么o(n_n)o~ ... 第四十四章 情深至此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手中的信纸,想着那该是被她封锁在记忆中怎样的童年岁月,她当时是用什么心情给夜天逸画这样的书信传书的,将夜天逸当成是她的什么人?看着夜天逸捧着信纸笑容满满的俊颜,她忽然觉得自己失忆将他忘记,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确是不公平。 她没有记忆,而他活在记忆中。 就像是你天天给一个孩子吃糖,突然有一天不给他吃了!他会如何? 这样一想,云浅月本来对他的恼怒忽然散了去。只能说她的心里容景重了,而且重到了一定的位置,所有人就轻了!她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可是里面的那个人似乎不明白他在她的心里如今很重要,已经重要到夜天逸对她稍微用了手段,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理智地化解,而是想到他会不会生气,从而越加六神无主,慌了神,且投鼠忌器,受他威胁。 “没想到月丫头还有这般玲珑心思,哈哈哈,这样的书信也就你能看懂!”老皇帝笑声极大,似乎心情愉悦,笑罢,看了一眼云浅月,对夜天逸笑道:“你继续往下念,朕再听听!” “是!”夜天逸也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继续看着信纸道:“第四张信纸说太子皇兄及冠之礼,她喜欢一盘醉虾,却是被太子皇兄拿给了丞相府的秦小姐。她愤怒地推翻了桌子,且将那盘醉虾给扔到了地上,太子皇兄大怒,她和太子皇兄打了一架,之后跑到了醉香楼要了三盘醉虾,全部吃光了……” “哦?”老皇帝这才想起夜天倾,看向跪在地上的夜天倾。 夜天倾嘴角依然残留着鲜血,跪在地上看起来极其狼狈,紧紧盯着夜天逸手中的信纸,凤目全然是不敢置信。他似乎从来不曾料到云浅月居然和夜天逸互通书信,而且还是画字画的信纸。两个月前他的侧妃说夜轻染和云浅月互通书信,原来真正互通书信的人是夜天逸。虽然她不派人监视云浅月,但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夜天逸的!可是半丝他和云浅月互通书信的消息都没得到。若今日夜天逸不说,他还不知道。他忽然发现他也许早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的七弟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清楚的很!他聪明绝顶,心思手段丝毫不输容景。他这些年屡次派去北疆的杀手全部无功而返。他若是没有本事,如何会在北疆那么快就立足?而且在他全力施压下还能将北疆收纳怀中?还有容景,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他说,全天下人都知道,还有夜轻染,那小魔王从生下来到至今给过谁好脸色看?他们全部都对云浅月不同,为何? 他以前或许看不清,此时此刻忽然看清了一些东西。也许人一旦被提出一个怪圈,才能看清楚一些事情。他一直被太子的身份和位置束缚。如今突然面临被废除的危险,跪在这里做了一个旁观者,忽然就看得清了! 云浅月定然不像这些年在他面前所表现的一般愚蠢无知嚣张无礼令人厌恶! 若说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如说他自己的眼睛瞎了! “这一条虫子的胸前画了一片污渍,代表太子皇兄,父皇可记得当年太子皇兄、四哥、我三人分府邸,她非要太子皇兄和我换府邸,太子皇兄不依,她大哭大闹,将眼泪鼻涕抹了太子皇兄一身,后来太子皇兄还是没依她吗?”夜天逸笑着道。 “嗯,朕自然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当时朕头疼,还是皇后将她给管住了。对了,后来我记得宴席之后她居然还将景世子给推进了湖里。景世子不会水,差点儿被淹死。这个小丫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老皇帝笑着点头。 夜天倾忽然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正静静听着夜天逸念信,阳光打在她身上,她一身紫衣阮烟罗如洒了一层华光,懒洋洋柔软无骨一般地倚着门框,令见者移不开视线。此时安安静静,和当年那个大哭大闹,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的小人儿相差天壤之别。 “这个一条直直的,没有任何形态的小虫子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眉眼凝聚上笑意,“在她的眼里,秦小姐样样都好,一板一眼,她一直说她生错了人家,应该秦小姐生在云王府,她生在丞相府。秦小姐才是做皇后的料!” “哈哈,小丫头到有自知之明!”老皇帝大笑着点头,“和月丫头相比,秦丫头是太过规矩了些!似乎从小就是那副样子,嗯,的确是当皇后的料!” 夜天倾忽然垂下头,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了攥。 “接着念!”老皇帝扫了夜天倾一眼,老眼眼底暗沉。 “第五张信纸上说京中最近流传着一个游戏,京中的子弟将买来的穷人家的孩子当成箭靶子,放在围场里,让那些孩子跑,然后众人放箭,谁射中的孩子最多,谁就是赢家,输了的人请客送那人去望春楼花钱买最大的头牌快活!”夜天逸面上笑容收起,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也板起脸,他继续道:“别看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没有武功,却是每一回都做赢家,因为他有个好老爹,无人敢赢了他。” 老皇帝看向孝亲王,孝亲王脸色发白,垂着头不敢出声 “月儿说这样的游戏进行了一个多月,皇上不管,太子不管,京中的各位王爷也都齐齐跟眼瞎了耳聋了一般都不管,她看不过去了,出手将那些人揍了一顿。揍得最狠的就是冷小王爷,这回孝亲王没敢去找皇上,知道理亏,所以将事情给包下了,但她知道,她从今日起彻底地将孝亲王这只老狐狸给得罪了!”夜天逸看了一眼云浅月,又道。 云浅月想着原来她和冷邵卓孝亲王的仇是这么结下的! 老皇帝脸色有些沉底看着孝亲王,并没言语。孝亲王身子发颤,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第六张信纸说的是太子皇兄及笄之后没多久,皇上给太子皇兄选定了凤老将军的孙女做了侧妃,大婚那日她去看了,太子大约是怕她闹场,吩咐人特意在她的桌子上摆了两盘醉虾,她醉虾一口没吃,却是喝了三壶女儿红,喝完之后将桌席照样给他掀了。”夜天逸脸上再次露出笑意,“人人大约都以为她喝的不是酒而是醋,殊不知她心里高兴着呢!悄悄告诉我,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太子,不过总要做些符合她这个身份的事儿!” 夜天倾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这到符合她的作风,原来她以前是那般张扬无忌! “哦?原来月丫头不喜欢太子啊!朕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老皇帝也看向云浅月,笑着道:“数日前太子和朕请旨赐婚说喜欢的人是丞相府的秦丫头,怪不得这小丫头当时闹得比太子还厉害,非要朕成全了太子,原来她也不喜太子!难道这些年她追在太子身后都因为那样做符合她身份?” 夜天逸不说话。 夜天倾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月丫头,你跟朕说说!是也不是?”老皇帝看着云浅月问。 “皇上姑父,您不都知道了吗?还问!”云浅月想着她不喜欢夜天倾可是真的,让大家都知道没什么!省得夜天倾这个自大狂还以为他自己多么好,人人争着抢着要呢! “那你喜欢谁?喜欢的是天逸?”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又扫了一眼夜天逸,“否则你为何给他这样的信?想必这样的信纸还有很多吧?” “皇上姑父,什么叫做喜欢?”云浅月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别告诉我你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喜欢。我喜欢的人多了,可不止喜欢七皇子!”云浅月靠着门框,懒洋洋地道:“我喜欢皇上姑父,喜欢皇后姑姑,喜欢我爷爷,喜欢我哥哥,喜欢夜轻染,喜欢南凌睿,喜欢叶倩,还喜欢我院子里伺候的采莲、听雪、听雨、赵妈妈……对了,还喜欢芙蓉烧鱼、荷叶熏鸡、酱香排骨、酒香醉虾……” 夜天逸本来含笑的脸色笑容收起,抿唇看着云浅月。 “月丫头,朕问你的不是这个,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老皇帝板起脸,看着云浅月。 “男女之间的喜欢啊……”云浅月不看老皇帝,看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只有一轮金色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声音虽然很轻,但足够太医院内外所有人都听得见,“我喜欢的人是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 云浅月继续道:“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 夜天逸手里的信纸“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面色霎时惨白如纸,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老皇帝眸光扫了一眼夜天逸,皱眉看着云浅月。 太医院外站的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云浅月,这样的话她用轻轻的,淡淡的语气说出来,却是比大声喊出来还震动人心。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不亚于昨日在乞巧节景世子那句“此生只此一妻,独一无二。”的话。 大医院霎时静谧如无人之境。 就在这时,殿内的帘幕挑起,容景从里面走出来,他谱一出来,阳光霎时打在他的身上,月牙白的锦袍如秋水长天幕然划过天际的那一抹白,又如天雪山之巅簌簌飘落的雪,但这雪飘在暑日,令顶在炎日下所有人的心头齐齐划过一丝清凉。 众人都看着容景。 容景出来眼睛似乎也不适地闭了一下,他眸光扫了众人一圈,偏头看着云浅月轻笑道,“我竟不知你心底对我已经情深至此!” 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看着容景,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见他一双如玉的手藏在袖中,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布满了细密的针眼,她脸色不好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如今你说出来就好了。免得七皇子对你误会。”容景浅浅一笑,看向孝亲王,“孝亲王,我建议冷小王爷就留在太医院吧!他此时不宜挪动,太医院的太医平日可以看顾他,我以后每日都来这里为冷小王爷行针。一个月后定然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冷小王爷。” “老臣多谢景世子,老臣都听景世子的,就让犬子留在太医院。”孝亲王连声道谢。 “每日这个时辰你也要来这里!离了你的血可是行不了针的!”容景又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拆穿他。想着不知道刚刚是用谁的血行针的! “皇上,若是无事,景先回府了!”容景抬步下了台阶,看着老皇帝温声道。 “今日辛苦景世子了,未来一个月也要多加辛苦景世子!”老皇帝掩饰住老眼中的锋芒,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容景温和地嘱咐,“景世子别忘了明日早朝!早朝后你来给冷小王爷行针,下午去议事殿,协助秦丞相议事。” “容景知道了!”容景点头,缓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夜天逸提醒,“七皇子,关心是处于朋友之义,可不是私定终身有情。容景劝七皇子可要分清楚了,免得深受其害。七皇子聪慧,是明智之人,当该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明白,可就是伤人伤己。” 夜天逸脸色微沉,并未言语。 容景再不多言,缓步向外走去。 “景世子!”六公主见容景离开,立即提着裙摆追上他,很快就拦在他面前。 容景停住脚步,看着六公主,脸色淡淡,“六公主,三尺之距!” 六公主本来还想再向前走,闻言立即后退了一步,小脸发白地道:“景世子,你怎么能就这么相信云浅月?她明明和七哥有情意,又勾引你,如此不要脸,你居然还对她……啊……” 六公主话音未落,容景一挥衣袖,一阵风对着六公主拂了过去,六公主只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抵抗不住,身子直直被掀了出去,栽倒了好几米远的地方。 众人齐齐一惊。 只听容景淡而冷地道:“六公主,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永远不用再开口说话了!”话落,他再不看六公主一眼,也没看老皇帝,缓步出了太医院。 六公主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地看着容景离去,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闭嘴!”老皇帝眸光涌上怒意,不知是气容景将六公主当着他的面打了出去,还是气六公主不争气不得容景的心,在他面前昨日被云浅月打破了额头,今日又被容景如此打出去大失他的颜面。 “父皇……”六公主委屈地看着老皇帝,忽然转头看向云浅月,怒骂:“云浅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跟我七哥通信数年,还要喜欢景世子?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六妹!我看你是真的永远不想再说话了!”夜天逸忽然转身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脸色一白,躺在地上的身子一颤,霎时噤了声。 “看来朕太宠你了,将你宠得无法无天,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居然什么混账话都敢说!”老皇帝看了夜天逸一眼,对六公主怒道:“你现在就给朕滚回寝宫去,没有朕的命令再不准出来!” “父皇,儿臣要向父皇请旨,儿臣要嫁给景世子!”六公主忽然坐起身,跪在地上。 云浅月忽然抬步走向六公主。 老皇帝一时间没出声,老眼眯起看着六公主和走向六公主的云浅月。 “你说你要嫁给容景?”云浅月来到六公主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 “是,我就要嫁给景世子!”六公主看着云浅月,愤恨地道:“云浅月,你何德何能?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识礼数,又三心二意,和多少人牵扯不清?水性杨花,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景世子!” “还有吗?继续说!”云浅月看着六公主,不恼不怒。 “这些还不够吗?”六公主看着云浅月。 “不够,你说的这些容景都喜欢!我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懂礼数、三心二意、水性杨花……这些他都知道。”云浅月摇摇头,面色没丝毫怒意,“你得找出他不喜欢我的事情来才管用!” “你不要脸!”六公主恼恨地瞪着她,“你用什么狐媚子的伎俩魅惑了我七哥又魅惑景世子,你简直就该侵猪笼,沉塘,五马分尸,不得好……啊……” 云浅月忽然挥手,六公主身子直直飞出了太医院。 “六儿!”老皇帝面色一变,沉声喝止,“月丫头住手!” 云浅月放开手,蹲着的身子站起,对老皇帝笑着无辜地道:“皇上姑父,您怎么不早说,您说晚了,六公主被我扔出去了!” “天煜,还不快去看看!”老皇帝沉着脸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向外走去。 夜天煜应声立即足尖轻点追了出去。 众人都连忙跟在老皇帝身后,刚刚他们都看见六公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这要是摔在地上还有好?众人不禁觉得浅月小姐实在大胆,若是六公主真被摔死的话,这浅月小姐皇上不处置也得处置了她! 云浅月站着不动,皇帝的女儿又如何?皇帝的女儿想嫁谁就能嫁谁?她冷笑一声,是时候该让六公主长长记性了!昨日她下手太轻了,今日就让她尝尝滋味。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吗?”夜天逸忽然走过来,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她,“月儿,这五年信笺你只言片语都未曾谈及景世子。这才短短两个月,你便对他如此情深意重了?你真确定吗?你让我如何相信?我们十年情意,五年通信,不及十年大病卧床将养的景世子?” 原来五年通信,她只言片语未提及容景吗?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喜欢不分先后!没有时间界限。” “好一个喜欢不分先后!”夜天逸笑了一声,伸手去抓云浅月的手,“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就是,你不用拽着我!”云浅月躲开夜天逸的手。 夜天逸看了她一眼,抬步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向地上散落的信纸,走回来弯身捡起,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里。继续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手中的信纸,抿了抿唇,抬步跟上他。 二人出了太医院的大门,只见老皇帝等人站在门口,六公主被挂在不远处一株桂树上,夜天煜正上树去救她。 “月丫头,她可是朕的公主!你下手未免太重了!这若不是被桂树接住,她若是摔死,您叫朕还如何不处置你?”老皇帝看向出来的云浅月,脸色不好。 “皇上姑父,您难道就没看出我已经看在您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六公主,大约是吓得昏死了过去,她收回视线淡淡道:“她若是再说以后嫁给容景,就不止是挂在这株桂树上了!” “哦?”老皇帝眯起眼睛,“朕若是偏偏将她赐婚给景世子呢?” 云浅月迎上老皇帝的视线,神色不变,没有丝毫惧意,淡淡吐出几个字,“那我只能将六公主杀了!”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忽然暴喝一声。 “皇上姑父,我胆子一向很大!您一直知道的!”云浅月忽然笑了,“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试试。我真会杀了她的。对了,除非您先杀了我。不过我觉得您是不能杀我的。您若杀了我,这死的人恐怕就不是六公主一个,估计会很多。” “放肆!朕是越来越纵容你了!让你居然敢对朕威胁了!”老皇帝怒瞪着云浅月。 “容景首先会自杀殉情,容景一死,那么全天下爱慕容景的女人估计都跟着自杀。嗯,对了,还有冷小王爷没有容景行针也没救了,冷小王爷一死,孝亲王和孝亲老王爷大约也活不了了,还有我爷爷,对了,还有我姑姑,还有……”云浅月仿若未闻,如数家珍一般将所有牵连的人挨个数了个遍。 “一派胡言!”老皇帝打断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住了口,看着老皇帝气怒的脸笑着道:“皇上姑父,是不是一派胡言不要紧,要紧的是您可不能将六公主赐婚给容景!您若是将她赐婚给容景,我就一定会杀了她。还有,在我喜欢容景之时,您都不能将谁赐婚给他。若是赐婚哪个,我就杀哪个!” “混账!”老皇帝将从夜天逸手中拿着没还给他的那株海棠花照着云浅月脸上砸过来。 云浅月站在不动,想着这株海棠花留了多少年?是不是该毁了! 海棠花刚要落在云浅月脸上,夜天逸伸手轻轻接住,海棠花完好无损,他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躬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父皇,儿臣想和父皇请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说!”老皇帝沉着脸问。显然气得不轻,额头青筋直跳。 “父皇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教导月儿?儿臣回京,理应为父皇分忧。月儿纨绔不化,儿臣这些年已经熟悉了她的脾性,从今日起,父皇就将她就交给儿臣教导吧!”夜天逸道。 云浅月一怔,立即反驳,“不可能!” “月丫头,怎么就不可能?你实在太过顽劣,居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朕就不信这天下还没人管得了你了?”老皇帝板下脸,对夜天逸道:“好!朕就准了你的奏请!” “儿臣就多谢父皇!”夜天逸立即谢恩。 云浅月忽然扭头就走。 “月丫头,你要上哪里去?”老皇帝沉声问。 “我回府!既然皇上姑父不亲自教导我了,我还留在皇宫做什么?”云浅月头也不回。 “不行!你就住在皇宫!从今日起,七皇子搬回宫中住。”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对夜天逸道,“还住你以前没搬出宫立府时的宫殿!” “是!”夜天逸应声。 云浅月脚步顿住,回头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你怎么就揪住我不放呢?您就不怕我将您儿子给毁了?我一个女人,也不求有什么大才大智大作为,也不想做轰天动地的大事业,我就想着将来嫁给容景,相夫教子,就算胡乱作为,无法无天,也是祸害他家,有他管着,我嫁过去之后估计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祸害不了别人,也更碍不着您的事情吧?您执掌天下,天圣万里河山,您奉着好好的山珍海味沉鱼落雁不享受,揪着我不放做什么?” “胡说八道!”老皇帝闻言立即喝斥,板下脸道:“云王府的女子哪个不是温婉端庄?你看看你上面的姑姑太姑姑们,都是母仪天下,尊贵无比,每一代的国母都被天下人人称颂贤德皇后,你再看看你,成什么话?半点儿女儿家的做派也没有?喜欢个人吵得天下皆知,还和朕的皇子们成日无所顾忌。说话行止也没有半丝女儿家的矜持。朕若是再由你这样下去,岂不是侮辱了你姑姑太姑姑们的贤德名声?” “照皇上姑父这样说的话,我的名声不好,就连累了我姑姑太姑姑连死去的太太姑姑也连累了,那您是天下百姓的帝王,有顾全天下百姓的责任,有一人作奸犯科,您的名声就也不好了呗?有一人杀人,那人就是您杀的?有一个放火,那火也是您放的?京中子弟玩射箭杀孩子的游戏也是您让他们干的?”云浅月挑眉。 老皇帝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刚想怒喝。 云浅月不等他开口继续道:“您是不是又想说我一派胡言了?我劝您还是别说了!省省力气。我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没大志向,也不想跟我的姑姑太姑姑们一样,让天下人人称颂。我就想嫁给容景。替她洗衣做饭生孩子,皇上姑父就将我赐婚给容景不就得了?我保证嫁入荣王府后规规矩矩的!再不传出半丝不好的名声。” “你……”老皇帝气怒,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看你真该学学女戒!哪个女人像你一般,还没及笄,张口闭口就要嫁人,而且还什么相夫教子生孩子。你简直就是……朕都替你脸红丢人!” “哪有女人不嫁人不生孩子的?我自己都不脸红,皇上姑父脸红什么?”云浅月扫了一眼夜天煜已经将六公主救回来,她抱着不将老皇帝气吐血不甘休的架势,努努嘴道:“您的女儿六公主不就是一个吗?她也想嫁给容景,帮他生孩子呢!可惜人家不要!就要我。” “你……”老皇帝气急,“从现在起,你给朕闭嘴,再不准说一个字!” “不说就不说!”云浅月掉头就走。 老皇帝再没开口喊住云浅月,气得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瞪着她离开。 众人都看着老皇帝,这些年里无人敢在老虎头上的拔须,浅月小姐是第一人! “父皇,儿臣……”夜天逸看着老皇帝。 “去吧!好好给朕教导她!”老皇帝对夜天逸摆摆手。 夜天逸立即抬步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走了两步听见夜天逸跟上来,她停住脚步,忽然冷冷地看着他,“我今日很生气,你最好别跟着我。我答应你恢复记忆,对你公平一些,可没答应喜欢你!” 夜天逸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 “恢复记忆之后对你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今日,目前,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你若是再跟上来,有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证,别以为你用过去的事情就真的可以威胁我了。”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再不看夜天逸,向前走去。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脸色晦暗不明,袖中的手攥了攥,终究是没追上去。 云浅月很快就转过了太医院的这面墙角,她走得太快,险些和墙角处立着的人撞上,她停住脚步,见是容景,一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题外话------ 是我在造反,还是你们在造反?都想造反丫(⊙_⊙)? 美人们,淡定知道不?公平竞争才彰显景美人的魅力o(n_n)o~ 怎么就不相信我是亲妈呢,无限忧伤↗↗↗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00花)、沫沫叽叽(30钻10花)、qigai123(6钻1000打赏)、ran19790611(5钻)、ycf526can(2钻5花)、japindy(2钻2花)、酷夕阳(1钻9花)、18032877630(1钻)、huyutingnsk(1钻)、不讨喜的丸子(2花)、人不为己天诛地蔑(2花)、风韵三十(2花)、痕17(2花)、keykey131488(2花)、花败不堪(1花)、海在飞(1花)、jenhui(1花)、13812114675(1花)、544139600(1花)、1986wang(1花)、mmt12(1花),么么o(n_n)o~ ... 第四十五章 狂热如火 容景不说话,只看着云浅月,眸光凝定。1^^^5^^^1^^^看***书***网 云浅月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你怎么没走站在这里?” 容景仿若未闻,依然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穿戴妥当,没有哪里不对,她抬头,见容景依然看着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眉头蹙紧,刚要伸手去摸脸,容景忽然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她一怔,他足尖轻点,带着她飞身而起。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老皇帝不让我出皇宫的!”云浅月想起这个就气,她如今就等于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夜天逸居然请旨教导她。 容景不说话,他轻功高绝,揽着云浅月两人的身影彷如一阵清风拂过皇宫的各处景物。宫廷的护卫和暗卫几乎查无所觉。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估计哑巴了,三问三不答,她见容景带着她不是向宫外的方向,她瞥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开口。 不多时,容景带着云浅月飞身进了一处宫殿。宫殿门前的牌匾一晃而过,云浅月看到是御书房三个大字,她一怔,人已经被他带到了殿内。 老皇帝不在,御书房重兵把守在三丈开外,殿内静寂无人。 两人身形落下,云浅月还没看清御书房的景象,容景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早先在太医院内充满怒气重重的一吻,而是如狂风骤雨,似乎倾注他身心所有热情将她浓浓包裹,像一团火,云浅月的身子霎时软了下来,像是要被火烤化烤着,她几乎承受不住他如此狂热,伸手推他,容景纹丝不动,她只能向后仰去,身子弯在他臂弯处,无力地承受他的吻,任狂热将她淹没。 大脑一片空白,神智飘飞,眼前水蒙蒙雾蒙蒙,再看不到别的颜色,容景却依然不放过她,如玉的手探入她的罗衣内,触手温滑的肌肤如一匹锦缎,在他手下揉捻出绚丽的玫红色,云浅月身子不停地发出颤栗。 过了不知多久,云浅月实在承受不住,呜咽出声,“容景……你……混蛋……” 她的声音极低极小,细弱蚊蝇。容景听见不但不罢手,反而更加狂热,唇离开她的唇,吻上她眉眼、锁骨、胸前……白皙如雪的肌肤在他唇手所过之处留下细细密密的红粉痕迹…… “我……我要死了……你放开……”云浅月感觉她身子被挑得像是一团火烧,似乎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将她点燃烧着,她无力地垂着手,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景终于停下手,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急促地喘息,头脑晕晕乎乎,身子如火又如水,似乎随时就要烧着化掉。 容景眸光有浓浓的火焰在燃烧,火焰深处似乎有一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云浅月吸进去,他静静地看着她喘息,她白皙的小脸如染了一层胭脂色,她眸光定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凌乱的吻痕上,终于开口,“长记性了没有?” 他的声音低而哑,似乎压抑着什么破喉而出。 云浅月急促的喘息停顿了一下,不答话。 “嗯?长记性了没有?”容景看着云浅月,唇又贴上她的唇,手同时抚着她肌肤揉捻。 “容景,你混蛋……”云浅月欲打开容景的手。 容景顺势将她手握住,缠在一起,十指相扣。他脚下轻轻一动,云浅月的身子靠在玉案上,他俯身压在她身上,身体与她亲密无间,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长记性了没有?” “长你个大头鬼!”云浅月心里一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她瞪着容景,但即便是吼,她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威慑力。 “看来你还没长记性,不要紧,今日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教导你长记性……”容景看着云浅月,话落,唇瓣再次落下,含住她娇嫩的唇瓣。 云浅月还要再说话,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她本来身子就再不能承受,此时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被他紧紧扣住,身子上面如压了一座大山,明明看起来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人,却是力气大得令她推却不动,她本来提起的气力霎时一泄,身子再次软了下来。 云浅月几欲窒息,容景却依然不放过她,如玉的手划过她身体每一寸肌肤回到腰间,手指轻轻一勾,扯住了她的丝带,丝带本就顺滑,顷刻间被扯掉,她大片的肌肤暴露在他身下,云浅月身子一颤,神智刹那惊醒,容景看着她,漆黑的眸光几乎被*淹没,放开含着她的唇瓣低哑地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在这里其实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才不要……”云浅月脸红如火烧,吐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脸红。她如今虽然被他折磨得酸软无力,可还没有昏厥,可没忘了这里是御书房。 “那在哪里?你选地方!”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黏在她脸上浓得化不开。 云浅月喘息着看着容景,这个混蛋绝对不君子,不良善,她就知道他不找回场子肯定不罢休,有些愤愤地道:“哪里也不要,你快放开我!” “我要放开你也行,那你告诉我,你长记性了没有?”容景手指勾着云浅月裙带打圈。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他。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以后在荣王府相夫教子,给我洗衣做饭生孩子?”容景唇瓣贴着云浅月的唇瓣,如雪似莲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哑着嗓子挑眉。 云浅月腾地脸又红了几分,想着这是容景吗?偷听墙角还说出来也不嫌丢人,她偏着头不说话。 “是谁说以后若是皇上给我赐婚一个她就要杀一个?嗯?”容景又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是谁说以后要祸害我家,有我管着,嫁过去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容景眸光沉淀出一抹笑意,声音低而柔,若清风划过,无痕无声。 “你羞不羞?脸红不红?居然偷听人说话!”云浅月终于受不住了,转回头看着容景。 “你不是对皇上说你都不脸红,别人替你红什么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眸光在她脸上打转,低声道:“我不脸红,你的脸现在比较红!” “你滚开……”云浅月想着感情这混蛋将她的所有话都听全了!她羞愤地伸手推他。 容景纹丝不动,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瞪眼,他忽然将脸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他笑声极低,胸膛微微颤动,似乎极其愉悦,听着这样的笑声,似乎大片的雪莲花一层层在眼前绽开。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他,“笑什么?小心将狼招来!” 容景依然笑着,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仰脸无语地看着棚顶,御书房金砖碧瓦,明黄的颜色晃得她眼前金光一片。她想着这么些年老皇帝的眼睛怎么也没被闪瞎了呢!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容景笑了半响,收了笑意,低低开口,声音似喜似叹,“我终于在你心中很重了吗?云浅月,你总算还有良心!”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哪里看起来像是没良心的样子了? 容景忽然放开她直起身,手臂也顺势将她身子揽起,将她被扯开的衣裙拢回肩上,低头给她将扯开的腰带系上。如玉的手动作不见如何快,却是有条不絮片刻就将云浅月散乱的衣物整理妥当。 云浅月看着容景,面前的人锦袍玉带,衣冠楚楚,连半丝头发丝都没凌乱,她却是被他折磨的一团糟。她有些气闷。 容景将云浅月衣物整理妥当,又略微给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才罢了手看着她,见她一副气闷的样子,目光凝视片刻,俯下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将她身子轻轻抱进怀里,低声一叹,“对不起!” 云浅月一怔,这混蛋在道歉?道哪门子歉? “六公主拦住我给我看了一封信,我才被她拦住耽搁了时间。”容景声音极轻,“你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都能让我方寸大乱。明明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拖延我,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接那信。” “什么信?”云浅月挑眉。她就想着凭六公主如何能拦得住容景? “是你写给七皇子的信。”容景道。 “和刚刚他拿出来念的一样的字画?”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她写给七皇子的信如何会在六公主手里?再说六公主在寝宫养伤,是如何得知容景进宫的?看来是夜天逸故意施为。否则看夜天逸将她五年前写的信都保存的完好的摸样,又如何允许她的信旁落他人之手? “不是!”容景摇头,“是你的笔迹!两个月前你写给他的信!” 云浅月推开容景,两个月前,那就是她失忆前了? 容景抱着她不动,将她按在怀里,云浅月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低声道:“是一封你失忆前写给他的信。”话落,他顿了顿,低声道:“他最懂得抓住我的要害,让我方寸大乱……后来我定下心去太医院,便见你和他……你让我如何不怒不气……”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他被耽搁那么久,然后去了太医院时脸色那么难看。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什么样的信?拿来给我看看!” “被我气怒之下给毁了!”容景道。 “什么样的信让你气怒了?”云浅月见他不松开,便靠在他怀里不再出来。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想着她能给夜天逸写什么?总不至于是喜欢之类的话吧! “说你等他回京。”容景沉默片刻,闷声开口。 原来是这个!云浅月舒了一口气,推开容景,嗔了他一眼,“不就这样一句话吗?你至于吗?”话落,她想起他到太医院时正看到夜天逸抓着她的手对她亲密柔哄,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将耳环说成是定情信物。她气势一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他对手,被他钳制住了,没挣脱开。所以……” “所以你就对他心软了!下不去手是不是?”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虽然不想承认,却是在心底深处的确有一种引力牵着一般,让她下不去狠手。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像小七,大约是这些年她和夜天逸牵扯真的太深的原因吧!她是心狠,是冷血无情,但总会有例外。心狠也分对谁。夜天逸没有十恶不赦不是吗? “我知道不该对你怒,对你恼,但我控制不住。你对他下不去狠手我可以理解,但我做不到不恼不怒。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所以,我说对不起。”容景将云浅月身子抱紧,话音一转,有些气怒道:“可是你为何答应他公平一些?你要怎样对他才公平?还像从前你对他那样吗?不可能!”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他纹丝不动,她手下用力,他才松开,她看着他,认真地道:“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他处理了多少夜天倾派去北疆的杀手,这些若是都被他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他用这个威胁你?”容景眯起眼睛。 “他说老皇帝若是知道,我定然再也飞不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他和我赐婚!”云浅月看着容景,轻轻一叹,“当时情形,夜天逸说得出,一定做得到。若是真赐婚,你我如何?反了夜氏江山吗?但即便是反了,你准备好了吗?” 容景抿唇不语。 “我失忆将他忘记,如今对他冷血无情,的确不公平。”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人的本性存在的东西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会更改。夜天逸和我牵扯太深,也对我了解太深。他是用这个来逼我恢复记忆。其实也无可厚非。” 容景不说话。 “明日我与他去灵台寺找普善大师恢复记忆吧!”云浅月看着容景,“你本来也是要给我恢复记忆的。只是我觉得与你这样挺好,还是低估了夜天逸的执着。”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眸光幽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再说话。让容景这样的人说出对不起何其难?她本来对他也有些怒气忽然就散了!若是站在夜天逸的角度她能体察出对他不公平,便更能了解容景若是眼看夜天逸拉着她不怒便就不正常了。 “虽然没有准备好,但也不怕,只此一次,我准许你受他威胁。没有第二次。”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低,但语气却是极重,“反了夜氏江山又如何?倾覆天下,若能换你在我身边一世,我愿意背上不臣的骂名。在所不惜。”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 容景对她勾唇一笑,唇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眉眼,又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吻了吻她红嫩的唇瓣,忽然轻笑,“你在和他的通信中从来未提及我只言片语。你没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你不是大病十年吗?”云浅月挑眉。 “我是大病十年没错,可是不代表我什么也没做。”容景笑看着她,“尤其是对你!” 云浅月皱眉,容景忽然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屏风后。她看着容景,容景对她低声道:“皇上回来了!” 云浅月想起这里是御书房,老皇帝处理完太医院的事情,自然要回来的,便不再开口。想着容景刚刚的话,是啊,她和夜天逸通信五年,只言片语未提容景,看起来很正常,因为他大病十年卧床不出府,但这个人可不是只顾养病什么都不会做的主,的确有些不正常。 “屏息!”容景传音入密提醒,“皇上的警惕性很高!” 云浅月收回思绪,瞬间屏息凝神。 二人不再说话,御书房彷如没这两个人。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一人不等伺候的人挑开帘幕便当先挑开帘幕走了进来。帘幕随着他掀动响起哗哗声响,他刚一进来,御书房的宁静气息霎时一改。 云浅月看着屏风,这一道屏风是上好的纯金雕刻的祥龙屏风,不能透过它看清外面的事物,但不用想也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是老皇帝。老皇帝显然被气得够呛,这么许久耽搁,他的气依然没消。 仪仗队一字排开守在御书房外,规规矩矩,悄无声息。 在仪仗队之后,有两人紧跟着走来,来到之后并没跟着老皇帝进来,而且守在了门外。云浅月刚想放出神智去探知是谁,只听容景在她耳边传音入密道:“不要动,是太子和七皇子。七皇子武功在你之上,你一旦放出半丝气息,他便能感知到。” 云浅月立即打消了探知的念头,随即疑惑地传音入密对容景询问,“我的武功既然和你同出一源,怎么会不及夜天逸?他修习的是什么武功?” “你受凤凰劫的限制,凤凰劫封锁了你最后一重功力。你凤凰真经没有大成。所以不是他的对手。”容景话落,看了一眼云浅月,“他修习的是雪山派的武功,和容枫一个师门!” “容枫的师兄?”云浅月一怔。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容枫知道她和夜天逸的事情呢!这么说雪山派也与她牵连甚深了。 “太子进来!”老皇帝进屋后在房间走了一遭,似乎将火气压了压,对外面喊了一声。 “是,父皇!”夜天倾应声走了进来。 “跪下!”老皇帝沉着脸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了哪里?”老皇帝沉声询问。 “儿臣不该对睿太子出手。”夜天倾开口,嗓子沙哑,显然是被老皇帝踹的那几脚受伤不轻,且没有及时诊治用药。伤了肺腑。 “睿太子是南梁太子,是天圣贵客。在天圣一日,便不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你倒好,居然对睿太子出手,还中了他的圈套。堂堂宫门外,多少人眼睛看着。今日若没有冷邵卓挡着,南凌睿若是被你打伤躺进太医院的话,朕看你这个太子不必做了!”老皇帝怒道。 夜天倾身子一颤,“父皇,睿太子功力比儿臣高,儿臣怎么可能将他……”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愚蠢!”老皇帝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啪”地扔在了夜天倾的头上,怒道:“今日天煜做得就比你强,南凌睿同样对他用了这招,他却懂得能屈能伸。朕看这些年你这个太子做得太安逸了!不如让天煜做了能让朕省心!” 夜天倾面色一变。 “回府闭门思过,从今日起未来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太子府一步。”老皇帝看着夜天倾,脸色阴沉,沉声吩咐。 “是!”夜天倾不敢反抗,垂首应声。 “滚出去吧!”老皇帝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夜天倾咬着牙站起身,倒退着出了御书房。他刚走到门口,老皇帝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对了,你顺便去丞相府通知秦玉凝,从明日起让她进宫跟在太妃身边教导宫仪。” 夜天倾脚步一顿,躬身应声,“是!” 老皇帝摆摆手,不再看夜天倾,对外面喊,“天逸进来!” 夜天倾遮住眼中神色,退出了御书房。夜天逸并没有立即进来,而是站在御书房门口,夜天倾脸色微沉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向宫外走去。 夜天逸看着夜天倾身影消失,才整理了一下衣摆,缓步进了御书房。他谱一进来,御书房的气息便和夜天倾刚刚进来时天差地别。即便老皇帝的气息依然阴沉怒火,御书房火药味极浓,但他身上自有一种令烦躁的气息安定的气息。 “说说你和月丫头是怎么一回事儿?”老皇帝看着夜天逸,脸色稍好。 “父皇想知道什么?”夜天逸站在老皇帝面前,俊逸的面色神情淡淡。 “朕想知道什么你心里清楚!”老皇帝盯着夜天逸的脸。 “父皇心里想什么儿臣怎么能清楚?”夜天逸神色不动,面对老皇帝压迫的气势也无半丝惧意。 “你能不知道?若说太子不知道朕信,四皇子不知道朕也信。朕的其他皇子都不知道朕都信。可是你不知道朕不信。”老皇帝本来站着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双老眼不离夜天逸的脸。 “儿臣若是能猜出父皇心里想什么的话,五年前也不至于让父皇将母妃获罪,母族全部被杀。将儿臣一人发配到北疆苦寒之地。”夜天逸挑眉,“才五年而已,父皇不会忘了当年之事吧!” “你母妃若不死,如何会有今日的你?少跟朕提你母妃!”老皇帝顿时大怒。 “是,我母妃若不死,自然不会有今日的我。但我母妃死后,我险些也不是我。若不是月儿,父皇今日怕是都见不到儿臣。”夜天逸无视老皇帝怒意。 “你这是在怪朕?”老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夜天逸。 “儿臣怎么敢怪父皇,当年不过是母妃的选择而已。”夜天逸目光有些冷。 老皇帝本来坐着的身子忽然站起,看着夜天逸,“当年的事情你知道?” “本来不想知道,却运气不好,碰巧知道了!”夜天逸也看着老皇帝,面无表情。 “朕本来以为就朕和你母妃知道,没想到被你知道了!也好!免得你说朕心狠,以为是朕逼死你母妃,实则是她自己的选择。”老皇帝看着夜天逸,“朕给了她机会,她抓住了!如今你能如此成器,九泉之下她也该瞑目。” 夜天逸沉默不语。 “朕问你,月丫头是怎么回事儿?”老皇帝板下脸,正色地问夜天逸,“别和朕说只是通信而已。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和你在北疆通信五年,看来朕这些年真是小看她了!她除了和你通信,还做了何事?” “父皇隐卫遍布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父皇的眼?她和我通信不过是我一人之力防护的隐秘而已。这些年她行了何事父皇不是一清二楚吗?”夜天逸挑眉。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还是在维护她的!就如他所说,今日早先公开他和她的关系实在是被她的冷血无情逼得急了。她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容景薄唇微抿,看不出情绪。她回转头,继续看着屏风。 “少给朕打马虎眼!你一人之力从天圣到北疆,应付太子多番刺杀还不足,如何能将五年通信保护得极为隐秘?连朕都没摸到半点儿风声。若是以前你这话朕还信,如今你这话朕是一个字都不信!月丫头越是没有本事,让你心心念念了五年?让容景甘愿此生只此一人,非卿不娶?这些年朕怕是被这小丫头在眼皮子底下给耍得团团转,真以为她纨绔不化没有半丝可取之处了!”老皇帝沉怒,“今日你给朕如实交代!” “儿臣都交代的话父皇能给儿臣和月儿赐婚吗?”夜天逸看着老皇帝。 “你还想着朕给你赐婚?”老皇帝脸色极其阴沉,“她心里半点儿都没有你!如今一门心思就想嫁入荣王府,你要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何用?” “天圣的历代皇后的心都不在皇上身上,还不是照样住在荣华宫为天圣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只不过父皇这一代不要皇后的孩子而已。想了断四大王府。”夜天逸话落,看着老皇帝挑眉,“再说父皇怎知她心不在我身上?她心今日不在,不能保证明日不在。明日不在,还有后日,总有一日会在的。这就够了!” 云浅月心底一颤,夜天逸这才是要疯! 容景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你别跟朕说你此生也只此一妻,非她不娶了?”老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儿臣正是此意!”夜天逸无惧老皇帝阴沉的脸色。 “胡扯!”老皇帝勃然大怒,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扔向夜天逸。 夜天逸偏头躲过,奏折“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和早先扔到夜天倾头上夜天倾没敢躲的奏折摔在了一处。 “你居然敢躲?”老皇帝瞪着夜天逸。 “父皇果真是老了,手上也没力气了!儿臣轻轻一躲就躲过了!能躲而不躲,难道让父皇给儿臣挠痒痒不成?”夜天逸声音平静,前后起伏没有丝毫波动。 “你……”老皇帝气怒,“你想气死朕不成?那个小丫头气朕,你也来气朕?” “父皇保重龙体,您的身体尊贵,您若是倒了,这天圣万里河山没准就倾塌了。”夜天逸面不改色,即便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你……”老皇帝忽然不怒反笑,“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夜天逸不再说话。 “那个小丫头如何朕如今也不问你了!但给你赐婚也不可能!有本事你自己将她从容景手中夺过来。朕就算再让云王府兴荣百年又如何?但你若是没本事将她夺过来,便别怪朕心狠毁了她!若是不在你手里,朕断然不会留她!”老皇帝笑罢,沉下语气,威严地道。这一刻冷血狠戾,无愧于他一身龙袍的帝王风范。 云浅月心里冷笑,毁了她?如何毁? “父皇毁不了她!”夜天逸看着老皇帝,一字一句地道:“儿臣如今回京,只要儿臣在一日,父皇便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她如何,儿臣说了算!” “你说了算?你拿什么说了算?”老皇帝凌厉地看着夜天逸。 “拿天圣江山,夜氏皇陵。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儿臣以及所有皇子的命。”夜天逸迎上老皇帝凌厉的老眼,眸光平静,“若是夜氏再无子嗣,皇陵崩塌,江山倾覆,父皇可以想想会如何结果?” “混账!”老皇帝气怒地一拍玉案,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夜天逸,半响,大怒道:“你给朕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告退了!”夜天逸看了老皇帝一眼,转身出了御书房。不出片刻便脚步声走远。 老皇帝盯着晃动的珠帘,听着夜天逸走远,他忽然一挥手打掉了所有玉案上的奏折,御书房刹那响起噼里啪啦东西砸地的声音,他怒气不消,又一脚踹翻了桌子,又气又怒的声音响彻御书房内外,“朕的好儿子!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 ------题外话------ 景美人今天吃了一顿大餐,月儿被煮熟了\(^o^)/~ 小七威武了,老皇帝要被气死了……O(n_n)O哈! 小情码字很辛苦,美人们有票没呀……(⊙_⊙)?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100钻)、吕奶奶(100花)、chenli99cc(10钻1000打赏10花)、yukiza(10钻石1000打赏10花)、染心夜(13钻14花)、qigai123(10钻)、陈小沫9988(7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lazytangtang(2钻)、蔡dyna(1钻188打赏)、清夜画真真(188打赏)、转交的猫猫(188打赏)、xinyong121(10花)、499415104(10花)、bmw10(1钻2花)、梦萱儿(1钻3花)、fionzhu369(1钻)、chenlm(1钻)、wendychi(1钻)、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四十六章 好好爱我 云浅月听着屏风前面噼里啪啦奏折砸地的声音和老皇帝气怒的声音想笑,但夜天逸的话在耳边环绕,让她心情沉重,怎么也笑不出。舒骺豞匫她和夜天逸牵扯究竟有多深?深到让他为了保她拿江山和夜氏皇陵子嗣威胁老皇帝。 云浅月正想着,揽着她腰的手突然一紧,她偏头,只见容景正抿唇看着她,她对他扯了扯嘴角,一丝笑意没扯出唇瓣,只听容景道:“将你刚刚听到的话都忘记,一个字也不准记得!” “好!”云浅月点头。 容景却是依然抿着唇,面色不见暖意。 云浅月看着容景,转身回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身子偎依在他身上,好笑地道:“真是霸道!以后不该你叫你黑心黑肺嘴毒心毒既小气又爱吃醋的黑蘑菇,应该叫你黑笼子,有你这个黑笼子圈着我,就算笼子外有大片的桃花林我也飞不出去。” 容景闻言面色露出笑意,“你知道就好!所以乖些,不准红杏出墙。” “容公子,我还没嫁给你,想出墙也没墙可出。”云浅月拉长音提醒容景。 “嫁给不嫁给我都不准出墙。墙里墙外只有一个我。”容景眸光凝定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无语。 容景一笑,俯身含住了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一惊,连忙躲闪,容景追逐着她不放,她气息一乱,嗔怪道:“别闹!” “你乖乖的,我就不闹!”容景紧抱着云浅月,唇贴着她唇瓣。 云浅月瞪着她,“我还怎么出去见人?这里可是皇宫!我还要住在这里的!” “那就不见人!”容景不容她再说,将她唇瓣含住。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真是……真是……她想了半天形容词,却是什么也没形容出来,也不敢发出声息动作,生怕被前面的老皇帝发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屏风前,老皇帝气得在御书房来回走,沉重的脚步将御书房的金砖踏得砰砰直响。此时显然怒极,即便屏风后气息偶尔不对,他哪里察觉得到。 “皇上!后宫传来消息,冷贵妃醒了,大哭大闹要见皇上。”文莱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皇帝脚步一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怒道:“她又闹什么?” “皇上,您忘了,冷贵妃的脸和牙被……”文莱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皇帝本来气怒的老脸一沉,沉默片刻,问道:“皇后呢?” “皇后娘娘在荣华宫呢!”文莱立即道。 “你让皇后去看看她!”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是!”文莱应声。 “等等!摆驾!朕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老皇帝又喊住文莱,扫了一眼满地的奏折,抬步出了御书房。 文莱立即停止脚步,高喊,“摆驾长春宫!” 喊声落,老皇帝向冷贵妃住的长春宫走去,仪仗队立即紧随其后。 老皇帝脚步走远,御书房再次静了下来。 云浅月气喘吁吁地推开容景,美眸瞪着他,刚要恼怒,容景将他的手放在云浅月眼前,云浅月看着他的手,只见正是给冷邵卓行针扎了针的那只手,此时五指的指腹处都布满细细密密的针眼,金针虽细,但他手太过白皙,每一个针眼处都有极细小的血印留下,总体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她恼怒退去,瞪着他,“你自作自受,给我看做什么?” “故意让你心疼!”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你居然还敢说出来!”云浅月打开容景的手,看着他的笑脸,气也不是,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恼也不是,“非要给他行针不可?还用别人的血?你的血也行?” “行针是要用的,但用你的血就不必。我那么说不过是想每日见到你而已。”容景道。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闻言立即拿起容景的那只布满针眼的手对他挑眉。 “是这只手去接那封信的。它就要受罚!”容景道。 “你……你怎么不将你脑子扎满针?你脑子要不想,手就去接?”云浅月瞪着容景,什么人啊这是!这是自虐! “当时脑子没想,手先接了!”容景道。 “那你扎它做什么?将它砍掉不是更省事儿?以后都不用去接了!”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手,天下人人称颂推崇完美无缺的人和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毒嘴毒舌黑心黑肺外加小气吃醋霸道脾气坏,还喜欢自虐,孩子气,执拗,臭毛病一大堆。 “不行,我还要靠它抱你呢!”容景伸手又将云浅月抱紧怀里。 “这里不是你家,是御书房!走了。”云浅月也懒得跟这个混蛋生气。偏偏他的小气霸道脾气坏自虐孩子气执拗她都能包容,偏偏还是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 “走去哪里?”容景站着不动。 “我自然要去姑姑的寝宫。你回府呗!”云浅月想了一下道。如今她和容景自然不能腻在一起了。话出口,发现还有些舍不得。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她好笑地摇摇头,拉着容景向外走去。 “我不回府!”容景摇头。 “那你去哪里?你现在就要去议事殿?”云浅月想着他明日似乎要入朝参政的,挑眉。 “不去,和你去皇后的荣华宫。”容景话音未落,伸手将云浅月腰肢揽住,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如一抹清风般飞出了御书房。连门口的珠帘都未曾晃动一下。 云浅月一怔,偏头用传音入密问他,“你也要去荣华宫?” “嗯!”容景点头。 “你去做什么?”云浅月扬眉。 “如今午时了!和你去姑姑那里用膳不错!”容景将唇贴在云浅月耳边,低声道:“今日虽然没能洞房花烛,但我在你身上也好一番劳累,需要补一补。姑姑的皇后膳食是有规制的,每顿都极为丰盛。” 云浅月脸一红,猛地用胳膊撞了他腰一下,愤声道:“你脸红不红?那是我姑姑!” “以后也是我姑姑!”容景轻笑。 云浅月无语。这人脸比城墙还厚,她有什么办法让他变薄一些? “再说我也一直想看看百年来让荣王府的父王和祖父们遥望的宫殿是什么样子!”容景语气忽然一沉,“据说荣华宫里也种有一株紫竹。我也可以看看荣华宫里的那株紫竹是不是比荣王府紫竹林的紫竹长得好。”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起皇后前几日在她房间和她说的话,不由一叹。百年来荣华宫多少红颜对长灯做枯骨,荣王府多少男儿对月到天明?这个命运如今将在她和容景的身上,是否能全了百年来的祈盼……想起夜天逸,她刚轻松了的心底幕然有涌起沉重。 “你在想什么?”容景感觉云浅月气息不对,忽然问。 “我在想你真是个疯子!”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 容景忽然低笑,声音轻如月吟,“我的确是个疯子,不止我疯,还要带着你一起疯。” 云浅月抬眼望天,此时蔚蓝的天空多了几朵白云。飘飘荡荡,自由自在。她想着前世今生,不,算上她失忆前后,应该算是三辈子,可是她似乎都不曾自由自在过。什么时候可以自由自在不受别人牵扯掌控?摆脱困在她身上的这些束缚?她蔚然一叹,“我陪着你疯也行,你总要许我些东西,让我能够陪着你一起疯?” “我的一颗心不够?”容景挑眉。 “似乎不够!”云浅月道。 “包括我的人以后都被你所用,够不够?”容景又问。 “似乎也不够!”云浅月又道。 容景忽然沉默了下来,云浅月没再听到声音,从天空收回视线看他,他低声道:“九环山山顶的雪莲香和天雪山上顶的灵芝醉都埋了好些年了!” 云浅月一怔,忽然嘴角扯开,无声的笑了,容景是懂她的! 二人不再说话,轻风拂在耳畔,皇宫的景象在二人身下一闪而过。 御书房到荣华宫不是太远,说话间容景已经带着云浅月来到了荣华宫。荣华宫此时不同于早先云浅月来的一般热闹,此时宫内宫外都静寂无比。容景目测了一下方向,直接带着云浅月飞跃宫墙而入,主殿此时门窗紧闭,殿外守着宫女、嬷嬷、太监等人,人人面带愁容。 云浅月目光在孙嬷嬷等人脸上扫了一圈,想到如今冷贵妃醒了,老皇帝虽然被她和夜天逸气了一顿,还是硬压下气怒去安慰冷贵妃了!毕竟今日孝亲王府损失极大。老皇帝就算再不想见冷贵妃,怎么也要做做样子的,但是没准到那被冷贵妃的哭声哭出些柔情,回头就来找她这个皇后姑姑的麻烦了!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带着她轻飘飘落在殿顶上。 荣华宫是除了老皇帝早朝和文武大臣议事的金正殿和老皇帝的寝宫圣阳殿外皇宫第三座相对较高的宫殿。站在荣华宫上将皇宫各处景色一目了然。 云浅月一眼就看到了种植在荣华宫南侧角落的一株紫竹,经过百年风雨侵蚀,紫竹上已经痕迹斑斑,但依然俏然而立。她看着那一株紫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明白天圣历代的皇帝是怎样容许它存在的?而天圣每一代的皇后又是怎样看着它成长的? “这一株竹子该砍了!”容景道。 云浅月偏头看他,“为何?” “因为你以后不需要看!有荣王府的紫竹林就够你看了。别的女人住进来更不需要看!”容景一句话话落,忽然带着她飞身而下,衣袖轻轻一拂,主殿的窗子无声打开,他带着她轻若无声地进了主殿。随着二人无声地进入,窗子在二人身后无声地关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发出半丝声音。 云浅月赞服地看着容景,想着这人若是做采花贼,绝对十案十成。 “谁!”皇后忽然从床账内传出冷喝声。 云浅月没想到她这个姑姑这般惊醒,容景如此轻功无声无息都能被她发现,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殿内无人,只有皇后一人和衣躺在床账内,此时已经忽地一声坐了起来,她立即应了一声,“姑姑,是我!” “月儿?”皇后闻言挑开帘账,当看到容景一怔,“景世子?” “是容景!”容景含笑点头。 “你们怎么……”皇后看向二人,显然没有料到云浅月和容景一起进来。 “娘娘,怎么了?”外面传来孙嬷嬷的声音,似乎要急急推门进来,“老奴刚刚听到娘娘的喊声……” “没事!我睡癔症了而已,你们不用进来!”皇后将目光转向门口,定下神吩咐了一句。 “原来娘娘是睡癔症了!老奴还以为进了贼人了呢!”孙嬷嬷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她和容景如今可不就是做贼呢吗!亏这人还面不改色。 皇后重新看向二人,定在容景揽着云浅月腰的手上目光微动。容景缓缓松开手,对皇后浅浅一礼,温声道:“如今午时到了,容景懒得回府用膳了,便来姑姑这里蹭饭。姑姑不会不赏光吧!” 皇后似乎没想到容景喊她姑姑,一惊。 “你别将我姑姑吓着!”云浅月走向皇后,对她解释道:“荣王府最近很拮据,他是跑来混饭吃的,姑姑若是不嫌弃,就赏他一口汤喝就够了!” 容景闻言轻笑。 皇后压下惊异,看了一眼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容景,目光在二人脸上搜寻了一圈,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看起来一派轻松闲适,她对外面询问,“孙嬷嬷,几时了?” “回娘娘,已经未时了,您还没用午膳呢!”孙嬷嬷立即回道。 “传膳吧!”皇后道。 “是!”孙嬷嬷应了一声,连忙带着人走了下去。 皇后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云浅月压低声音询问,“你不是从今日起跟在皇上身边教导吗?怎么如今和景世子在一起?皇上准许你们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准许!”云浅月哼了一声,犹豫一下,看了容景一眼,也压低声音道:“夜天逸请了旨意,从今以后我归他教导。皇上准了!今日不算,从明日开始。” “七皇子请旨教导你?为何?”皇后一怔,显然不知道云浅月和夜天逸之间的纠葛。 云浅月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夜天逸事情她如今没有记忆也是一知半解。皇后看着她,等了半响也没见她说话,看向容景,容景也不说话。她蹙眉,“月儿,七皇子不会无故对你请旨教导,你是不是得罪了七皇子?” “也不算是得罪,我和他这些年一直通信,大约我是出于关心,却是被他误会了。如今对我……”云浅月见容景是拿定主意不帮她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他对我似乎那什么,所以就向皇上请旨,要教导我。” 皇后毕竟是皇后,何等精明?从云浅月的几句话中猜出了个大概,她立即沉下脸,质问道:“你怎么会和七皇子通信数年?”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也没扯出一丝笑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你是怎么和他通信的?”皇后沉下脸。 云浅月摇摇头,“不知道!” “你是怎么和他通信的你居然说不知道?”皇后闻言顿时大怒,“七皇子心思颇深,谋略手段颇重,皇上一众皇子中独独七皇子不能惹。十个夜天倾也不是七皇子的对手。他五年前去了北疆,北疆距离京城不下千里。你们既然一直通信,难道那信是自动飞到你手中的?我还没年纪大到糊涂,你少欺瞒我!” “我没瞒您,我是真不知道!”云浅月就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她这个姑姑会怒。 “你没瞒我那你和七皇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些年我没听到你和他通信的半点风声?”皇后恼怒地看着云浅月,“我也没听皇上提起过!” “我以前也许是瞒着您的,如今没瞒您,我失忆了!不知道和夜天逸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想着反正他爷爷知道她失忆,容景知道她失忆,夜天逸知道她失忆,或许还有人也知道她失忆了不过没说而已。再多一个人知道也没关系。更何况这个人又是她的姑姑。 “你说你失忆了?”皇后一怔。 “嗯!”云浅月点头。 “怎么可能?”皇后不相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到说句话啊!哑巴了?”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看着她挨训他心里很舒服吗? “姑姑,她的确是失忆了!”容景终于开口,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皇后温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让她一会儿慢慢说与您听。您就明白了。” 皇后皱眉,云浅月的话她可以不信,但容景的话她却不会不信。她看着云浅月,“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直没察觉?也没听到父王和兄长提起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只有爷爷和他以及夜天逸知道。爷爷大约是没和您说,父王也不知道。”云浅月看着皇后,她本来没打算将这件事让皇后知道。也最不喜欢的就是解释,但如今她不得不解释,她不明白容景今日为何要来皇后寝宫用膳,但这个人从来不做无利之事。她未来会有一段日子住在皇宫,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只要她位置保住一日,对她有利无害。也许容景今日打的主意就是要皇后知晓此事,也好帮她,就算帮不上她,也不能糊里糊涂反过来坏事。她只能解释道:“您还记得那日在皇宫夜天倾要拿我下刑部天牢吗?就是那一日,我从荷花池醒来就失去了记忆。只不过没有声张而已。” “是那日?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再次一怔,看着云浅月,神色凝重。 “姑姑,你知道我娘亲留给我的凤凰真经吗?”。云浅月问皇后,见她点头,她道:“我娘亲去世时给我下了一道凤凰劫,锁住了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功力,我好像是强行冲破凤凰劫,就因为这样,被封锁了记忆。”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刚要再问,外面传来孙嬷嬷的声音,“娘娘,膳食好了,老奴这就带人给您端进去吗?”。 “你自己端进来!其他人都退下去吧!不用守着了!”皇后扬起声音,平静地吩咐。 孙嬷嬷似乎楞了一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皇后的早膳午膳晚膳都有规制,除非特殊吩咐,否则不会减少侍候的人。如今让她一人进去,她伺候皇后身边数年,立即感觉到了不寻常,压下心底的疑惑,对外面的人摆摆手,“娘娘今日心情不好,你们就不必进去了!由我伺候!” “是,嬷嬷!”外面人恭敬地应声。 孙嬷嬷端着托盘推开门走了进来,当看到容景和云浅月顿时一下,尤其是看到容景不敢置信,托盘险些拿不稳。这荣华宫里除了皇上和每日请安的皇子们外不让其他进来。就算是皇子们请安也是在外殿,内殿只有皇上一人才能进来,即便她是见惯风雨的老嬷嬷,但还是吓了个够呛。站在门口脚步都挪不动了!浑身僵硬。 “进来!”皇后看了孙嬷嬷一眼。 孙嬷嬷连忙垂下头,压下心中的惊骇,抬步向里走来,将托盘中的菜轻轻地摆在桌子上,刚要退下去,只听皇后问,“怎么是芙蓉烧鱼?” 云浅月眨眨眼睛,她刚刚进来就看到芙蓉烧鱼了!闻这个味道就和她每次吃的一样,她偏头看向容景,容景笑看着她。她想着还不错,答应的话算数,是个男人! “回娘娘,老奴也不清楚。御膳房的公公只说让老奴端来就知道了!”孙嬷嬷道。 皇后这才看向容景和云浅月,见云浅月眼睛明亮,容景面色含笑,她心下了然。依着容景的能耐,将手伸进御膳房也不足为奇,她点点头。 孙嬷嬷立即走了下去。 皇后当先坐下,对二人摆摆手,容景一撩衣摆,优雅地坐了下来,云浅月坐在容景身边。也不管皇后不皇后的,当先拿起筷子就去夹鱼,她有多久没吃芙蓉烧鱼了?筷子刚将鱼夹到,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刚到唇瓣,就被容景用筷子拦住,她偏头看着容景,不满地道:“你是不是又要教训我不淑女?不规矩?我姑姑这里,又不是外人!你还管着我不成?” 容景无奈一叹,提醒道:“鱼刺!” 云浅月低头看去,果然一根很大的鱼刺露着,她摇摇头,“没事儿,到嘴里吃了鱼肉我就将它吐出来了,卡不到我的。放心!” 孙嬷嬷正端了第二个托盘进来,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走过来,压低声音道:“浅月小姐,鱼刺是要先挑掉的。哪里有吃到嘴里再吐出来的?这种可不符合大家闺秀的……”她说到这些想起云浅月一直就不大家闺秀,立即住了嘴,看向皇后。 “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见她淑女过!”皇后嗔了云浅月一眼,“不用理她。” 孙嬷嬷点点头,放下托盘走了下去。 “还是姑姑了解我!”云浅月对皇后一笑,立即张口去吃,可是发现筷子上的鱼肉没了,她转头,就见容景正细致地给那块鱼肉挑刺,她一怔,容景已经挑完,将那块鱼肉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看了她一眼,“吃吧!” 云浅月拿起筷子,将鱼肉放进嘴里。眼睛却看着容景,见他又夹起一块鱼肉给她挑刺,挑完之后依然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她伸出筷子将鱼肉夹了吃了,她吃完,他又已经将一块鱼肉挑好刺放进她面前的碟子内,再没看她,却继续重复着动作。 她看着容景,心底骤然升起一丝感动。心田内像是一股暖流汹涌而出,让她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从小到大,她学的是军事化机器化的教导,吃饭不过是为了不饿,为了有能量,好让她有体力保证完成任务。礼仪她不是不懂,不是不会,她曾经学过国家礼仪,也不是瞪不了大雅之堂,上不得台面。多次大型会议与各个国家穿梭,她能做到不失礼数,滴水不漏,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那终究是工作,而不是生活。只要卸下那一身装束,她可以大口吃肉,毫无形象,觉得这样才畅快。不是特殊场合的时候,她向来无所顾忌。从来是这般,但不管哪般,从来无人给她挑过鱼刺,包括曾经的小七…… 若是小七看到她这样,只会说,“真该让咱们领导过来看一眼,估计会后悔选了你!” 她会开玩笑地说一句,“那你去告状啊!” 小七通常会说,“不行,领导要见了你这样将你开除了的话,以后我没伴,连个挡枪子的人都找不到了!你和我在一起,关键时刻可以帮我当一把!” 她会哼一声,“果然哥们是用来挡枪子的!” 小七这时会沉默。 云浅月眸光有些飘忽,却是从飘忽的眸光中看到那一双白如美玉的手在做着不符合他那双手做的事情。那一双手该是写诗作画,揽卷读书、挥洒泼墨、执萧鸣琴的手,此时却在给她挑鱼刺。而且那一只手手指处还布满细密的针眼,还有淡淡的血印,可是他依然稳稳地拿着筷子,神色随意闲适,动作优雅,似乎没察觉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有任何不对。 皇后此时也看着容景,凤眸难掩讶异和惊异。 孙嬷嬷第三次端着托盘进来,当看到容景在给云浅月挑刺又惊了一下,一双老眼也是不敢置信。她想着浅月小姐真是个有福之人,即便嫁不了景世子,能得景世子如此对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菜盘落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拉回云浅月神智,她垂下头,默默地吃鱼。 皇后也掩住眸中的讶异和震惊,看了云浅月一眼,优雅地拿起筷子。 孙嬷嬷退了下去,一时间无人说话。 过了片刻,云浅月忽然放下筷子,一把抱住容景,仰着脸看着他,“容景,我若是爱上你了的话,怎么办?” 容景筷子一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仿若未经,低头看着云浅月。 皇后刚拿起的筷子险些抓不稳,也看向云浅月。 “我若是爱上你的话,怎么办?”云浅月又仰着脸问了一遍。她不敢确定比喜欢深一些再深一些再再深一些……或者更深,会深到何种程度?那种超越喜欢,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是不是就如她此时心中的感受一般,会想着和他相守一辈子,也会胡思乱想地觉得若没有他,她这一生该如何过? 容景沉默不语,眸光静静地看着云浅月,身子一动不动。 “嗯?怎么办?”云浅月又问,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爱这个字?她是一个多么冷心冷血冷情的人。她曾经刀锋对准了将她抛弃多年的亲人,她曾经将小七亲手推开灰飞烟灭,她曾经抱着定时炸弹跳下摩天大楼……对所有人,包括对自己都心狠的人,还能承重起爱吗? “那就好好爱我。”容景沉默许久开口,声音有些哑。 “怎么样才算好好爱?”云浅月盯着容景的眉眼,这个人看一千遍一万遍也优雅如画,怎么也让人看不够。他就是一页书,翻开一页,还想看下一页,即便全部翻完,也想再重头回味。无穷无尽,不会腻烦。 “好好爱就是……”容景也看着云浅月的眉眼,目光渐渐染上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须臾,他看向殿外南角那一株紫竹,轻声道:“让紫竹林永远住在你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 ------题外话------ 景美人早就该给月儿挑鱼刺了!美人们,乃们说是不是?o(n_n)o~哈! 谢谢下面亲们的钻石打赏鲜花! ycf526can(30钻10花)、chenjing8828(100花)、15923079137(1888打赏)、林涵丶曾学瑞(1314打赏)、不讨喜的丸子(10钻)、淡沫如湮(52花)、xinyong121(2钻)、arielh256(188打赏)、梦萱儿(188打赏)、arielh256(1钻)、清夜画真真(188打赏)、蔡dyna(1钻100打赏1花)、支持非的梦游人(1钻10花)、坠入爱香(1钻)、joannahu99(1钻)、汐颜儿(1钻)、lordlv(1钻)、15827736980(1钻)、mmt12(1钻)、13736382175(1钻)、18310730281(1钻)、倒影明月(5花)、纪安晓(5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七章 夫唱妇随 云浅月目光也看向殿外,那一株紫竹俏然而立。容景的声音虽轻,但却如一方重石投放在她心湖中心,“砰”的一声,砸起一大片水花。她微湿的眼眶蒙上一层水雾。但却将那一株紫竹看得极为清晰。荣华宫殿外各种奇花异草,但却独独没有那一株紫竹的傲骨丰姿。 她想着,从现在开始,紫竹林真正住进她的心里了! 和她所有的姑姑太姑姑们一样,不爱荣华宫金砖碧瓦雕廊画栋,独独爱荣王府的紫竹林。 容景收回视线,重新低头看向云浅月,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在她眼眶处轻轻擦拭了一下,看着她眼眶微红,他忽然揶揄一笑,“若是早知道挑鱼刺这般有用,我早便做了!” 云浅月闻言所有感动刹那烟消云散,收回视线看着容景。 容景又低低笑了一声,“今日这些鱼刺我都要将它们保留起来,它们可是大功臣,若没有它们,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意,你原来已经爱上了我。” 云浅月瞥了一眼桌子上被挑出的鱼刺,最后一丝情绪也被打飞得干干净净。 容景看着她,又笑道:“保留起来还不够,就将它们都供奉在荣王府的祠堂吧!” 云浅月想着这些鱼刺和荣王府的祖宗牌位摆在一起那是什么情况?她无语地看着容景,见他笑意中多了几分认真,她脸一黑,忽然一把推开他,坐直身子,哼道:“谁说我爱上你了?没有!” “没有?”容景挑眉,笑看着她。 “没有!”云浅月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鱼。 “那就是这些鱼刺还不够,以后我多给你挑些,将鱼刺摆满荣王府的整个祠堂。”容景笑道,“今日没有,还有明日,明日没有,还有后日,总有一日没有会变成有的!”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拿起桌子上的一双新筷子扔给他,“吃你的饭吧!” 容景接过筷子,眉眼俱是浓浓的笑意。 云浅月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吃鱼,低着的头眉眼也是盈满笑意,心里想着容景的话,好好爱就是让紫竹林永远住在她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她扯开嘴角,似乎很简单。 皇后一直看着二人,神色怔怔。 云浅月吃了两口鱼忽然想起对面的皇后,抬起头,脸不由得红了。她刚才一时感动忘了姑姑还在对面坐着,她红着脸喊了一声,“姑姑!” 皇后眸中的飘忽退去,定了定神,看着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容景,忽然笑道:“月儿好福气!姑姑们从来没有这等福气!比起荣王府历代荣王,景世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胜的不是一点儿半点。” 云浅月见皇后看向容景的目光比早先暖了几分,她红着脸愤了一句,“他是脸红厚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天圣的护城墙都没他脸皮厚!” 容景轻笑,“有朝一日你的脸皮也会比护城墙厚的!” 云浅月脸皮一抽,夹了碟子里的一块鱼肉塞进容景嘴里,“少没羞!” 容景无法开口,就着云浅月的筷子将鱼肉吞下,看向她的目光笑意深深。 云浅月不再看她,见皇后笑看着他们,她轻咳了一声,当着长辈这样似乎太没礼貌了。她脸红地转移话题,“姑姑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和姑姑说说吧!” “嗯,说说吧!”皇后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笑着点头。 她没有想到云浅月和容景私下里是这般相处的,一双小女儿坐在她面前,就这样平常的一顿饭,让整个沉寂了数年的荣华宫似乎都增添了灵动,让她的心不在孤寂如死,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从他们背后,她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姑姑太姑姑们每一日夜观看的那一株紫竹,以往是泪痕斑斑,伤痕累累,被岁月侵蚀似乎都磨没了生机,可是今日她似乎看到了所有阳光都略过宫殿外的花草景物,独独照耀在那一株紫竹上。阳光点点,风姿卓绝。 她想着对面的一对人儿若能两全,也算全了百年来荣华宫和紫竹林的心愿。 可是谈何容易? 她轻轻一叹,将叹息压在心底。 容景似乎了然皇后心中所想,他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并未说话。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一边吃着一边缓缓开口。从她失忆那日在皇宫御花园被夜天倾要押入刑部大牢说起,简单的概述她失忆后的主要事情。当然该略的地方都被她略去了!比如南凌睿的扇子,比如她身体里装着的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思想,比如她娘留给她的红阁。当然侧重说的是夜天逸回京后这两日的事情。尤其是今日早上太医院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和容景在老皇帝御书房听到的事情。 她声音极低,仅够在座的三个人听到。皇后一直未曾打断她,静静听着,容景也始终未曾开口。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三人一顿饭也吃罢。 云浅月放下筷子,看着皇后,最后道:“姑姑,就是这样!明日夜天逸会教导我。” 皇后点点头,面容凝重,半响不语。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温声道:“润润嗓子!” 云浅月伸手接过,抿了一口,只听皇后终于开口,“我就说有你娘亲那般的女子,你怎么可能真正大字不识的废物?我虽然也料到了这些年你伪装一些东西,但也不曾料到你竟然私下里做了这许多大事儿。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别说还帮七皇子化解了太子殿下派去的杀手,只前面那两样,皇上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放过你!” “他如今虽然不知道,但也不会放过我!”云浅月不屑地撇撇嘴。 “那不一样!”皇后摇摇头,声音极低,“若你是小打小闹的一个小有才华的女子,皇上会当你是跳梁小丑,逗弄逗弄而已,也许让你飞出牢笼,也许会留在皇宫。但若是你大才已经盖过了天下男儿,一举一动可以影响天圣风云变化。那么你若是不留在荣华宫为夜氏皇后,那么只有一条路,就是死。这一点皇上对七皇子没说错。” 云浅月眼睛眨了眨,“姑姑是不是严重了?皇上已经年迈!更何况他真奈何得了我?” “你还是不了解夜氏王朝,不了解皇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圣泱泱大国,屹立百年。南梁、西延等诸国岁岁纳贡,朝中四大王府盘根错节,百年来,多少人想颠覆夜氏江山,但最后还不是无疾而终?”皇后看着云浅月,语气微沉,“夜氏隐卫遍布天下的势力和皇上的心狠手辣,谁若是小视,谁就会死。月儿,姑姑不是危言耸听。他年迈,才更心狠。就像是秋后的蚊子,将死之时,才是最毒之际。” 云浅月点点头,这一点她承认皇后没说错,老皇帝已经濒临枯竭,才要下狠手洗礼。可是他没想到他最中意一直培养的儿子和她有如此深的牵扯。他大约本来调回夜天逸大约是要他归政,和他联手肃清荣王府和云王府,一番大换血,让天圣时局清明一片,江山蒸蒸日上。他相信夜天逸有这个本事,但是不想她和夜天逸通信数年,这算是一桩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此时夜天逸又对她势在必得情深一片以至于反过来威胁他,怕是让他心里吐血,悔不当初这些年怎么就没杀了她了。 “皇上本来就对荣王府和云王府早有铲除之意。只不过这些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荣王府这两代荣王都甚是小心,没等皇上动手,便提前洞察了皇上意图,化解了数次危难。云王府则是有我和上面的姑姑坐镇,如今月儿的父王又儒弱,行事从不强进,这样虽然弱,但却同样让皇上抓不到把柄。理应外和,一有风吹草动,便提前防范,才让荣王府和云王府一直太平至今。” 皇后看着二人,叹了口气,郑重地道:“如今你们两情相悦,公然请旨赐婚,算是将所有事情都摆在了明面。这样有一好,就是皇上明着再不好动手。但也有多处不好。就是从今以后,你们若是真改变云王府和荣王府百年命运,能结为连理,荣王府和云王府就会再兴盛百年也不是虚谈,若你们不能结为连理,那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荣王府和云王府连根拔起,再不存在。依附荣王府和云王府的根枝全部被摧毁,两府倾塌,你们二人,要么死,要么一死一活,死的人空留千古遗憾,活的人生不如死。” “我们就不能浪迹天涯?归隐方外?”云浅月想起容景说他埋在九环山的雪莲香和天雪山的胭脂醉。若是她他们离开,不理会这些,就凭她和容景二人,当真过不来逍遥的日子?她不相信! “月儿,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天下看起来大,但也就是那么巴掌之间。归隐方外你们能归隐到哪里去?十大隐士世家全部归隐,可是真正隐了吗?皇室隐卫遍布天下,每一处都有无数暗桩。你们真能归隐?就算归隐,也许凭景世子和你的能力可以做到。但是你们难道要躲躲藏藏一辈子?永远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皇后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摇摇头,坚决地道:“不可能!做人就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凭什么别人光明正大的活着,我要像过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人人喊打!” 她想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畅游天下,但可不是这般委委屈屈,东躲**的活着! “你能明白就好!”皇后看着云浅月摇头,目光落在容景脸上,容景面容清清淡淡,她说了这么多,没看到他露出丝毫情绪,她缓了口气道:“皇上本来就不容你们,如今又多了个七皇子。七皇子虽然维护月儿,但这是利也是弊。你们想过没有,若是皇上和七皇子联手,你们该当如何?真能抵抗得过吗?” 云浅月心思一动,她还没想到老皇帝和夜天逸联手会如何? 容景面色依然不变,迎上皇后的视线,淡淡道:“倾覆天下,倾我性命,在所不惜。” 皇后面色动容。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她就知道容景疯了,可是她如今偏偏想和他一起疯。曾经她对皇后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她不爱自己了,对一个人比对她自己还重要的时候,那么倾覆了天下又如何?如今容景在她心中已经很重了,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包括她自己。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不陪着他一起疯?她看了容景一眼,笑道:“舍命陪君子吧!” 输赢又如何?总也要抗争一回。输了,一座孤坟,合葬一培黄土而已,赢了,便是一生相依。总不能不战就屈己。这不是容景的作风,也不是她的作风。 “错,是夫唱妇随!”容景纠正云浅月。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怎么不是妇唱夫随?” “都一样!”容景清淡的眉眼再次染上深深的笑意。 云浅月抬头望向棚顶。有些悲哀地想着,还没定亲吧?她怎么就沦为妇女的行列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有些郁闷的样子轻笑。 本来殿内沉重的气氛因为二人两句谈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既然有此决心,我也不拦你们,就算想拦,看来也是拦不了的。”皇后也被逗笑了,看着二人道:“我本来不同意你们的事情。但如今既然你们二人心愿如一,至死不渝。更何况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就算我不同意,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们。” 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看着皇后。她对容景的感情若是真能收回的话,也不用皇后说了。老皇帝不放过她不怕,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他拿捏。遍布天下的隐卫算什么?她有红阁,红阁未必弱了,况且还有容景的势力。 “景世子,本宫从今日起就将月儿交给你了!本宫没有儿女,我早已经将月儿当成我的女儿一般看待。这些年看着她长大,一直为她的终身忧心至今。本来以为你遭了大难,大病十年,月儿又一心喜欢太子,这一代你和月儿该不会有牵扯才是,没有想到还是改不了命运。”皇后看向容景,神色庄重,“既然你喜欢她,想要娶她,此生只此一人,那么就要说到做到。爱她护她,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姑姑放心,容景从不虚言。”容景正色地点头。 “嗯,本宫相信你的人品。”皇后点点头,又道:“你们今日来我这里算是对了,本宫能知晓你们的情况,也好从旁协助一些,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会做到不让皇上利用本宫坏了你们的事儿。” “景正是此意,姑姑勿怪景前来叨扰失礼之罪!”容景站起身,对皇后一礼。 皇后轻笑,“景世子不必客气,你既然和月儿一起喊我姑姑,便是自己人。我等着你们大婚的那一日,也算是安慰了在荣华宫逝去的姑姑们的仙灵。本宫也会欣慰。” 容景直起身,浅笑,“那一日不会让姑姑等太久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想着她这个姑姑从开始的强烈反对到恼怒到排斥再到如今和颜悦色,总算承认容景了!她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这人今日的目的达到了。果然是不做无利之事。 “月儿,你刚刚说香泉山灵台寺的普善大师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解开你娘所设下的凤凰劫?”皇后又看向云浅月询问。 “嗯,据说是可以!”云浅月点头。 “你娘亲当年为你下了凤凰劫必定是有她的道理。姑姑也赞成你的想法,没了记忆就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你还是你就行了。不过如今七皇子和你到底有多少牵扯,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况且他用北疆之事威胁于你,那些事情如今的确不能公布于众。就算公布于众,也要在你和景世子大婚之后。七皇子了解你,你没失去记忆前也定是了解他,所以,你还是尽早将凤凰劫解了吧!也能了解前因后果。也免得再生出像今日那般的被动之事。”皇后叹了口气。 “嗯!我明日便和他去灵台寺。”云浅月点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似乎是向荣华宫的方向而来,不同于宫女太监的脚步声,而是步履极轻,显然来人身怀武功。她虽然辨别不出是谁,但也猜到了几分,偏头看向容景。 “是七皇子!”容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淡声道。 “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皇后向殿外看了一眼,皱眉。 云浅月也看向殿外,她和容景来的时候就已经未时了,如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耽搁这许多时间如今已经申时了。虽然有晨昏定省,但如今距离晚上定省还有一个时辰,况且出宫立府的皇子们是可以免去这个昏时定省的。 三人不再说话。都猜测夜天逸来的用意。 不多时,夜天逸果然进了荣华宫,和守在门口的孙嬷嬷说了一句什么。 孙嬷嬷犹豫了一下,来到门口轻声禀告,“皇后娘娘,七皇子说他知道浅月小姐如今在荣华宫,前来接浅月小姐!明日皇上规定了课程,今日七皇子带浅月小姐去一趟灵台寺。”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原来是来接她的!这是带她要去灵台寺找普善大师恢复记忆了?她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对皇后道:“姑姑,我先走了,大约今日晚上是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了。” “嗯,你要小心!”皇后看了容景一眼,对云浅月点点头。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容景传音入密在她耳边道:“不准让他牵你手,不准让她抱你,也不准恢复记忆后……对他还和以前一样。”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容景,见他面色虽然平静,但袖中的手微微蜷着,这是他紧张时候的表现,她好笑地点点头,无声道:“知道了!”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云浅月再不多言,出了内殿,又出了外殿,推开门,就见夜天逸站在门口正看着她。夕阳打在他雪青色的锦袍上,他容颜俊逸,丰神俊朗。他的美不同于容景被岁月洗礼冰雪淘沉的雅致风华,而是大浪千帆过尽之后隐藏锋芒的一把上好宝剑。这二人不可比拟。她敛住所有情绪走向他。 “我已经派人给普善大师送去了信,我们这便去吧!”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向他走来,俊逸的容颜露出微笑,眸光是那种让人沁入到骨髓深处的暖,声音也是温暖,“你是骑马还是坐车?” “骑马吧!”云浅月对着这样的暖意冷不下脸。坐车免不了同处一车,还是骑马自在些。 “好!”夜天逸应声,当前转身向宫外走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那株坐落在南角的紫竹,跟着他身后向宫外走去。 二人脚步声走远,容景忽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筷子向房顶打去。皇后一惊,只听房顶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呼,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房顶上掉了下来。皇后看着掉下的人刚要大喝,想起容景还在,便生生压下。 “睿太子,今日收获不小啊!”容景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人低声开口。 皇后闻言一怔,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那人背着身子似乎被点住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但是看穿着还有他手中的扇子的确是南凌睿无疑。她面色一沉,“睿太子怎么在本宫这里?” “景世子,你先给本太子解开穴道。下手也不轻点儿,你想废了本太子不成?”南凌睿声音怪异,显然是被制住要重开穴道却是不能,只能忍着难受回皇后的话,“皇上准了本太子也住进荣华宫,本太子自然要向皇后来报道了。” “不可能!睿太子开玩笑吧!你如何能住进本宫这里?”皇后腾地站了起来。 “本太子怎么可能说谎,皇上是真的同意了。早先时候本太子说这话来着,就在这宫门外,难道皇后娘娘忘了不成?”南凌睿咬着牙喊,“景世子,你赶快给本太子点开穴道。” 皇后想起早先冷贵妃被云浅月打毁了容貌,皇上来了,南凌睿跟着来的,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她住了口,看向容景。 容景坐着不动,看着南凌睿,慢悠悠地道:“睿太子,听人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 “本太子跟景世子学的!景世子不是最喜欢听墙角?”南凌睿道。 “睿太子所言差矣。景最喜欢的是点人穴道,点了还不想解。”容景淡淡扬眉,“尤其是睿太子今日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不交代些什么,是不是说不过去?你说是要了你的命好?还是将你毒哑毒聋然后废了手脚扔去乱葬岗自生自灭好?睿太子选一样如何?” 皇后心中惊异,想着这可是南梁太子。杀了他有什么后果?她看着容景,并没开口。今日之事的确是秘事儿,关系重大,被睿太子不知道听了多少,若是他说出去或者做些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景世子,做人可不能如此不厚道,我可是帮了好几回小丫头的。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你若是杀了我的话,小丫头会很伤心的。”南凌睿语气虽然怪异隐忍,但却并无丝毫怕意,“乱葬岗那个地方都是恶狗,本太子可不喜欢。就本太子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景世子也下得去手?” “睿太子可以试试!”容景不动声色地看着南凌睿。“她伤不伤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今睿太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景要杀你,轻而易举。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你个容景,够狠!”南凌睿忽然咬牙切齿。 “睿太子既然知道我够狠,那就交代吧!”容景淡淡道。 “你想知道什么?告诉你,本太子就只会交代一件事情,你想好了再问。多一件都休想知道。就算你将本太子杀了,扔乱葬岗喂狗也休想让我再多说。”南凌睿磨牙,终于妥协。 “睿太子那把扇子……”容景缓缓开口。 “你想要?不可能!除了这件事情什么都好说。”南凌睿立即截住容景的话。 “我不是想要。”容景摇摇头,目光落在南凌睿手里的扇子上,眸光幽如深潭,“我只是想知道这把扇子的由来。”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南凌睿哼了一声。 容景拿起一只筷子向南凌睿飞去,筷子“啪”的一声打在他后背,他闷哼一声,从地上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转过身看着容景,“本太子自认隐藏功夫隐秘,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这要多谢姑姑!”容景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不解地看着容景。 “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姑姑喊了一声。姑姑为何会发现我们来到?”容景问皇后。 皇后指了指床头的镜子,“本宫那时候并没有睡。看到一个影子进来,才发现你们!” “睿太子明白了吗?那镜子里面当时照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容景看了一眼床账内的镜子,解释道:“姑姑没有武功,只是略微有些身手而已,自然不可能发现我们,当然也不可能发现你。得益于的就是那面镜子。而那个镜子的角度照的方向是房梁和她床前三丈之距。我们当时进来并没有靠近床前三丈的距离。只有你先我们一步来到了房间,直接上了房梁。才被镜子照到。” “原来如此!好管用的镜子!”南凌睿恍然大悟,对容景挑眉,“那你也是从镜子中发现本太子的了?” 容景摇摇头,“睿太子的隐藏功夫虽好,但还瞒不过我!” 南凌睿哼了一声,看着容景,“既然你早就发现本太子了,为何这时才说出来!你这不是故意给本太子机会让本太子偷听墙角?” “我是想着睿太子没吃午膳吧!看着别人吃膳的滋味如何?”容景也挑眉看向南凌睿。 南凌睿脸一黑,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对皇后道:“本太子不吃剩菜残羹,皇后娘娘再另外给本太子备一桌来。” 皇后皱眉看着南凌睿,面容威严,提醒道:“睿太子,这是本宫寝宫!睿太子在这里未免有失礼数,传扬出去不仅对本宫声名不好,也会对睿太子名声有损。” “那为何他在这里?”南凌睿一指容景。 “景世子与睿太子自然不同!”皇后看了一眼容景。 “怎么就不同了?因为他是容景?还是因为他是您侄女喜欢的人?”南凌睿挑眉,瞥了一眼容景,将手中的扇子“啪”地扔给他,“一口一个姑姑,景世子叫得到顺口!想要知道这把扇子是怎么来的?自己看!” 容景伸手接过扇子,缓缓打开,当看到里侧手握扇柄处的字迹面色一动。 “皇后娘娘,本太子饿着呢!你要是不吩咐,本太子可对外面喊了!”南凌睿不再看容景,看向皇后。见皇后不动,他对外面张口就喊,“来……” “睿太子!”皇宫薄怒,出言喝止。 “姑姑,吩咐人再备一桌膳食吧!”容景抬起头,见皇后面色不虞地看着南凌睿,他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她,温声道,“姑姑看了便知!” 皇后疑惑地接过扇子,当看到里侧扇柄处的字迹一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忽然笑了,对皇后眨眨眼睛,“皇后娘娘,您确定连一顿膳食也不管本太子?” ------题外话------ 南凌睿的秘密要揭开了!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kikilovejie(100钻)、redamber(40钻)、染心夜(10钻100花1000打赏)、吕奶奶(100花)、chenli99cc(10钻1000打赏11花)、keykey花)、15923079137(10钻)、花败不堪(2钻4花100打赏)、yuwenhongmgh(2钻)、寻梦的小刺猬(1钻)、徐熹霖(100打赏5花)、冰城残留的冰凉(10花)、幸福思念(1钻)、尖叫色(1钻)、orange1997apple(1钻)、myheart1218(1钻1花)、499415104(200打赏)、清夜画真真(188打赏)、风韵三十(1钻1花)、joannahu99(1钻),么么o(n_n)o~ f ... 第四十八章 阴差阳错 皇后看着南凌睿,一时间似乎失了所有言语。 “那本太子可就自己喊了!”南凌睿看着皇后,毫无顾忌地对外面张口就喊,“来……” “住口!”皇后惊醒,伸手捂住南凌睿的嘴,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对外面喊,“孙嬷嬷!” “娘娘有什么吩咐?”孙嬷嬷在外面应声。 “吩咐御膳房再备一桌饭菜来,刚刚本宫没胃口,都被月儿吃了!如今本宫想吃了!”皇后对外面吩咐。 “是!”孙嬷嬷立即应声,走了下去。 皇后松开捂着南凌睿的手,面色威仪地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本宫从实说来!你怎么会有这把扇子?” “没吃饭呢!没力气!”南凌睿身子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皇后皱眉,将扇子打开,递到南凌睿面前,指着扇子上的一行字迹问,“你怎么让本宫相信这扇子不是你偷来抢来的?” “我说了我没吃饭呢,没力气!”南凌睿气虚地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道。 “你……”皇后眉头竖起,见南凌睿一副不吃饭打定主意不说的样子没办法,看向容景。 容景伸手从皇后手中拿过扇子,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一行字迹,片刻,温声开口,“十年前南梁太子和云王府世子都不约而同去了北疆,不想一同惹了一桩祸事儿,两人险些命丧北疆。幸得灵隐大师当时也在北疆,所以施以援手救了你们。后来,阴差阳错,云王府世子成了南梁太子,南梁太子成了云王府世子。睿太子,景说得对也不对?” “景世子如此神机妙算,不去算命岂不是屈才了?”南凌睿瞥了容景一眼。 皇后惊异地转头看着南凌睿。 “不过有一桩奇事儿,那时睿太子和云世子虽然都是小儿,但也已经八岁,容貌没有十分张开,但也有七分张开了。据说当时灵隐大师救下你二人可都未曾毁容,不可能分得错样貌,不知为何却弄错了身份?”容景看着南凌睿挑眉。 “本太子说了,我饿着呢!没力气说话!”南凌睿不买账。 “景原来一直奇怪云王妃出身何处,原来是出自南梁。”容景缓缓道。 南凌睿忽然转头,眯起眼睛看着容景,警告道:“景世子说话可要小心些,这里风虽然不大,但也容易闪了舌头!” 皇后已经惊得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凌睿。 “皇后娘娘也发现了对不对?睿太子细看之下,还是与云世子有几分相像的!”容景道。 “这……这怎么会……”皇后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是惊的,还是骇的。 “云王妃出身神秘,天下无人知晓其身份,就连当今皇上当年下了莫大的力度也没能查出她的身份来。除了本身聪明绝顶屡次躲过了皇上的追查外,还有南梁在背后牵扯,多方抹掉了她的身份。否则试问天下间还有何人能躲得过当今圣上遍布皇室隐卫的追查?”容景无视南凌睿的警告淡淡扬眉。 南凌睿眯着眼睛看着容景不语。 “云王妃出身南梁王室,云世子和睿太子有几分相像这才说得过去。不管是灵隐大师弄错,还是南梁王室当先找去时弄错了身份,总之,一换就是十年。南梁太子在南梁混得风生水起,得南梁王宠爱,有求必应。云王府世子在天圣深居简出,恪守己身,虽然有才华,但不轻易外泄。虽然如此低调处事,但偏偏还是得了清婉公主厚爱,一追就是数年。”容景话落,淡淡一笑,“睿太子,景说得可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南凌睿忽然无所谓地转回头,继续没骨头一般趴在桌子上。 “不如何!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容景如玉的手摆弄着扇子,忽然轻笑道:“我竟然还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这个!仕女图画得如此传神,想必睿太子南梁太子府三千佳丽也得益于这副扇子的功劳。” “你不知道的多了!”南凌睿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的的确是多了,但我只知道一样就好。睿太子这柄扇子该毁了!”容景忽然出手,去毁手里的扇子。 南凌睿一惊,猛地出手去拦,同时怒道:“容景,你敢!” “既然换了十年,和换了一辈子没有二样。如今普天之下只知南凌睿是南梁太子,云暮寒是云王府世子。如今容貌各异,想换也换不回来了!”容景看着南凌睿,清泉的眸光染上一抹黑色,淡淡挑眉,“这把扇子若是落在别人的手有什么后果你当该清楚!难道睿太子想要云王妃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想要云王府背上欺君调换子嗣和南梁背地里勾结的大罪?” “本太子自然会好好保护这把扇子!”南凌睿冷冷道。 “就怕睿太子保不住!”容景衣袖轻轻一甩,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出,南凌睿挡着的手刹那被弹开,手中完好的扇子顷刻间化为碎屑,他声音淡而冷,“七皇子可不是当今皇上,他要是发现这把扇子的秘密,那么睿太子是否想过后果?景就知道睿太子不忍,代劳替你毁去!” “容景!”南凌睿勃然大怒,一双眸子喷火地看着容景。 容景面色不变,颜色淡淡,无视南凌睿的怒意,他如玉的手轻轻抖了抖,玉扇的碎屑顺着他手指缝散落到地上,他衣袖轻轻一拂,窗子无声打开,碎屑便顺着他这一拂中飘出了窗外,窗外一阵风吹来,化于无形。 南凌睿看着玉扇的碎屑随风飘去,屋中半丝痕迹也无,他忽然对容景出掌,掌风凌厉,容景坐着的身子不动,如玉的手夹起一只筷子,淡淡地看着南凌睿道:“睿太子,你若是不想被再点住穴道的话,最好住手。否则荣王府的点穴之道,我若是不给你解,天下便无人能解开。第一次轻而易举给你解开,第二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容景话落,南凌睿立即住手,满面怒意地瞪着容景。 容景不再看南凌睿,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娟帕轻轻擦拭了一下手,起身站起来,对皇后道:“姑姑,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皇后看着二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毁了我的扇子就想走?”南凌睿怒气不散。 “难道睿太子还能拦得住我不成?”容景挑眉。 南凌睿瞪着容景,看着他淡然自诺的脸忽然笑了,“小丫头马上就恢复记忆了!你是不是心理很紧张?很没底?生怕小丫头对七皇子和以前一样?你如今这是想追去灵台寺?” 容景静静地看着南凌睿,并不言语。 南凌睿不再看容景,重新坐下身子,拿起一只筷子在手里把玩,“就算本太子换不回身份,背着一辈子南梁太子的身份又如何?血浓于水。本太子身体里流着的血可是和小丫头一样的。我是她的哥哥,她是我的妹妹,这一点改变不了。容景,告诉你,今日你得罪本太子了。从今日起,本太子偏偏就要帮着七皇子。你想做我的妹夫,门也没有!” “哦?”容景扬眉,“睿太子要帮着七皇子?” “自然!本太子看七皇子比你强多了!对小丫头也好!这些年每年都会在春夏秋冬四季换季之时将北疆应季的水果给小丫头送回来。而且一旦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传递给小丫头。北疆如今富硕,万顷良田,荒山也变成了宝地。更有毒瘴峰无数奇珍异宝,本太子若能和七皇子合作的话,可是比你做我的妹夫有利多了。”南凌睿道。 容景不语,静听南凌睿下文。 “你说你有哪一样好?不止长了一张犯桃花的脸,还有一个到处招摇的身份。荣王府历来就被夜氏皇室所忌惮。小丫头要是嫁给你荆棘就能堆成山。若是一个爬不过去,就会被扎得满身是血,还会一不小心就摔到山下,摔个粉身碎骨。”南凌睿用挑剔的眼光将容景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继续道:“毒嘴毒舌,黑心黑肺,管着小丫头这管着小丫头那,一个不高兴还对她发脾气。本太子真没看出你哪里好了?小丫头若是嫁给七皇子,七皇子怕是能将她宠到天上去。而且七皇子没准就是将来的皇上,小丫头成为他的皇后有什么不好?他说了可是甘愿只娶她一人的。那可是后宫无妃啊,何等羡煞天下人?而且本太子看这荣华宫也没什么不好。” 容景在南凌睿挑剔的眼光下依然镇定自诺,面色不变。 “景世子不是要走吗?请啊!看着本太子做什么?”南凌睿说了半响,没见容景吭声,看着他挑眉,“难道景世子还要坐下来陪本太子喝一壶不成?景世子虽然有这个心,本太子可没这个意。” “睿太子说够了?”容景淡淡看着南凌睿,开口询问。 “景世子难道还没听够?那本太子可以继续说!今日小丫头和七皇子去了灵台寺,是去解除凤凰劫吧?保不住七皇子会在解除凤凰劫时做些什么手脚,到时候小丫头没准就不记得你是谁了,就跟忘了七皇子一样忘了你。要是那样的话,哈哈,那可就好玩了。也正合本太子的心意。到时候小丫头和七皇子亲亲我我的从灵台寺出来,欢欢喜喜地去找皇上请旨赐婚,皇上定然龙心大悦,一准能成。到时候本太子定然会陪着成了我的妹夫的七皇子大喝一顿喜酒,哈哈,好不快哉。”南凌睿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起来。 “看起来睿太子很喜欢被点住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容景看着南凌睿笑得得意,忽然眸光闪过一丝厉色,话音未落,一阵指风飘过,南凌睿身子霎时一僵,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再看南凌睿,转头看向皇后,声音温润,听不出半丝气怒,“姑姑,睿太子说了这么半响还如此有力气,其实一点儿也不饿,我看您也不必给他吃饭了!” 皇后看着容景,又看了一眼南凌睿,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姑姑早些休息。景先告辞了!”容景对皇后浅浅施了一礼,扔下一句话后,足尖轻点,飘然出了荣华宫。 “容景!”南凌睿僵住身子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容景离开。 “景世子!”皇后没想到容景就这么扔下南凌睿在这了,连忙出声,容景已经没了身影。 “该死的!”南凌睿怒极,气骂出声。 皇后收回视线看向南凌睿,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才是她的侄子,云暮寒向来和她不亲近,这些年即便她对他和颜悦色也亲近不起来。她以为是遭受了大难,才使那孩子性情变得淡漠了,不想原来调换了身份。如今睿太子言行举止和记忆中渐渐吻合,她想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都难。 “什么破人!臭丫头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这么黑心的!本太子……”南凌睿瞪着窗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运功,可是体内经脉像是全部阻住一般,无论任他怎么用力身子都僵硬不动。他更是恼火。 “皇后娘娘,膳食已经做好了,奴婢这就端进来吗?”这时孙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南凌睿的话。 皇后转过头,犹豫了一下,吩咐道:“端进来吧!” 孙嬷嬷推开门走了进来,当见到屋中的人换成了南凌睿一惊,腿一软,手中的托盘险些托不住,不过她今日受的惊吓太多,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腿虽然“噗通”一声磕到了地上,但幸好手中的托盘没摔,她一张老脸惨白,哆嗦地看着皇后,“娘娘,这……这睿太子可不能进来啊……若是被人知道……” “本太子进来怕什么?你幸好没将本太子的膳食给摔了,要是摔了的话,本太子就将你脑袋揪下来扔到地上狠摔。”南凌睿正憋了一肚子火气,见到孙嬷嬷险些将他的饭菜扔了,一肚子气终于有了发泄口。 孙嬷嬷吓得立即噤了声,哆嗦地看着皇后。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南凌睿一眼,皱眉叱道:“注意你的身份!再如此言行无忌,不知小心谨慎,本宫现在就命人将你扔出宫外去。” “你扔啊!见了面就开始不待见我!让我被容景欺负,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南凌睿气得甩脸子,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皇后拿着手里的帕子塞住了他的嘴,他动弹不能,反抗不得,只能更气恼地看着皇后。 “你将膳食放下,出去命人守住宫门。就说本宫身体不舒服,吃过饭后就歇下了。谁来了也不见,即便是皇上来了,也要给我拦住!”皇后不再看南凌睿,转头对孙嬷嬷命令。 “娘娘,这……这……”孙嬷嬷跪在地上不动,看着南凌睿。 “孙嬷嬷,他是……”皇后看着孙嬷嬷,话说了一半想起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半丝风声都不能往外透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即改了口道:“睿太子是本宫可信之人。你且放心!” “是!”孙嬷嬷见皇后对待南凌睿的确非同一般,否则不可能让他坐在这里。她惨白着脸点点头,起身站起来,端着托盘放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端了下去。早先她还奇怪明明娘娘、浅月小姐、景世子三人都坐在桌前用膳的,如今为何又要一份,原来是睿太子要用。 孙嬷嬷走后,皇后从里面将门用把手插上,又将窗子从里面反锁上。她做完一切,走回桌前,伸手将南凌睿嘴里的娟帕拿出来,对他压低声音道:“谁叫你一时得意逞口舌之快得罪景世子来着?如今被点了穴道。别说本宫不会解,荣王府的点穴之术独步天下,除了他本人外无人能够解开。你如今被点住穴道。动也动不了,你说该如何办?” “等小丫头回来,本太子要他好看!”南凌睿脸色极其难看,桌子上的饭菜摆在他面前,他偏偏动不了,吃不着。心里的火气腾腾往上升。 “女大不中留,回来也不一定就向着你了!”皇后坐在桌前,瞪了南凌睿一眼,“还和小时候一个德行。本宫就说一个人的性情要变的话也不至于变得判若两人。感情这些年就是不同的两个人。那次大难后,你被……他救回府中,本宫当时没能出宫,后来再见他是几个月后,那次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你爷爷说遭了这么大的难,性情变了也正常。况且他一直觉得你太过顽劣,和月儿一般,变得乖觉了是好事儿。本宫也就打消了疑惑。” “哼,糟老头子巴不得有个他那样的木头做孙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我死活!”南凌睿闻言用鼻子孔哼了一声。 “刚刚景世子说到容貌之事,别人也许看不出,但是身为亲人的你爷爷和本宫,还有你父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还有府中侍候你的近身之人,哪里能看不出来?但是本宫记得那次见他时候就是你的样貌。所以本宫才以为经此大难打消了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后皱眉。 “还能怎么回事儿,糟老头子自然知道,他动了手脚帮他遮掩了容貌呗!”南凌睿道,“时间一长,渐渐换回本来容貌。谁还能怀疑他不是我?” “是这样?你问过你爷爷了?”皇后一愣,随即想到前一阵子云暮寒一直住在云王府,怎么可能不见云老王爷,她压低声音道:“你爷爷认你了?” “没有!他不认我,本太子还不屑认他呢!”南凌睿哼了一声。 皇后看着他虽然被控制住穴道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又气又笑道:“果然是兄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月儿说起父王时候就是一个德行。” “糟老头子!恨不得我们俩都滚开他身边才好。”南凌睿运功半响,憋得脸通红,还是不能解开穴道,他咬牙道:“我饿死了!我要吃饭!” “活该!本宫现在可没地方给你去找景世子回来给你解开穴道!你说那些话,景世子不点住你穴道就不是他了。如今定然是也追去灵台寺了。”皇后嗔了南凌睿一眼,“你明明知道景世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偏偏惹火他。有你好果子吃才怪。” “是他毁了我的扇子。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姑姑?胳膊肘子往外拐。”南凌睿瞪眼。 “毁了你的扇子也没有错。那扇子亏你还日日拿着他招摇过市。皇上近来因为太子殿下和秦玉凝请婚之事心绪极差,又因为叶公主施咒受伤忧心,如今又因为景世子和月儿公然请旨赐婚让他方寸大乱,才一时间无暇顾及于你。如今七皇子回京,七皇子可不同于皇上,关于月儿的事情他分毫都不会错过,心神缜密至极,手段也是一等一。若是被他发现,后果会如何?你想过没有?”皇后看着南凌睿,不赞同地反驳,“到时候别说你这南梁太子做不成,小命估计都不保,还要牵连云王府和月儿!皇上正愁找不到云王府错处呢!你正好给送上门了!” “本太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废物!我手中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了去的。”南凌睿虽然气怒,但气势还是小了一些,“就算知道又如何?大白于天下也不怕,本太子还怕了他不成?”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在南梁呼风唤雨没错!但别忘了,这里是天圣京城。”皇后提醒南凌睿,“稍有差池,你的小命丢在这里都不新鲜!南梁王就算因为你娘亲再宠爱你,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危言耸听!”南凌睿气势又低了一些。 “本宫就不信你心里不清楚。若是草包你这南梁太子也不会安安稳稳坐了这么些年了。你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的后果是不是?”皇后话落,见南凌睿不再说话,她脸色稍缓,“你下不去手,景世子帮你下手毁了那扇子,免除后患。所以,景世子做得也没有不对。本宫是就事论事。” “哼,我看你是被容景收买了才对!”南凌睿哼了一声,“一口一个姑姑,你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帮着他来说话。不管如何,他毁了我的扇子就是不对!本太子不找回场子就誓不罢休!” “想找回场子还是等你先解了穴道再说吧!本宫不和你理论!”皇后撇开脸不看南凌睿。 “我要吃饭!”南凌睿见皇后不打算再理会他的样子,再次开口。 “怎么吃?饿着吧!”皇后转头瞥了他一眼。 “还能怎么吃?你喂我呗。难道要我看着饭菜饿着不成?容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南凌睿看着皇后,见皇后不动,“要不喂我也成,姑姑是皇后,皇后的手尊贵着呢!你从外面喊一个小美人进来喂我。那样我吃得更舒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后斥了一句,向外看了一眼,拿起筷子去夹菜。 南凌睿顿时乐了,立即道:“我不要吃素的,肉,你给我夹肉!” 皇后转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他嘴里。南凌睿看起来真是饿极了,三两口就吞下,眼睛扫着桌子道:“凡是带肉的,都给我,不带肉的我不吃!” “从小到大你和月儿就这样,这些年也没见你们长胖了!”皇后被逗笑了。一边给他夹肉忘嘴里放,一边嗔了一句。 南凌睿只顾着吃,哪里还能说出来话。 皇后也不再开口。 将所有盘子的肉都吃光了,南凌睿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见皇后放下筷子,他笑着赞道:“还是姑姑好!” “少和我卖乖讨好!”皇后揉揉手腕,问道:“你和我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儿?南梁王就没认出你?你是怎么在南梁待了这许多年的?” 南凌睿吃得有些多,僵着身子动弹不了,他有些恼恨地打了个哈欠骂道:“七皇子最好使些坏,小丫头恢复记忆出了岔,容景最好被气死,本太子才能舒心……” 他话刚落,头上便被狠狠拍了一下,他抬眼,就见皇后怒瞪着他,叱道:“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月儿和景世子好好的。你咒她做什么?再说一句不着调的,本宫真将你扔出去。说正经的!” 南凌睿扁扁嘴,懒洋洋地开口,“当年是南梁王亲自去的北疆,他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儿子?知道我是云王府世子,将我故意当他儿子带了回去。你说我能不好好在南梁待这许多年?他们一个思女心切,一个思妹心切,本太子这些年着实过得辛苦啊!” “原来你娘亲是南梁王室的公主!”皇后顿时明了,随即疑惑地皱眉,“不是据说几十年前至今南梁王室都没有公主留下吗?前南梁王和王后情深似海,王后生下一子后难产险险救回一命,自此后再不能有身孕,南梁王后宫虽然有三千美色,却实则是空置后宫,独宠一人。怎么会有公主?” “当年生的哪里是一子?其实是个龙凤胎!”南凌睿懒洋洋地道:“生下来母子三人姓名垂危。皇宫当时只有一朵天山雪莲,只够救两个人的命,外婆让救两个孩子,外公却先救了外婆,后来外婆为了保住南梁子嗣,让那半朵雪莲救了舅舅,也就是如今我的父王。” 皇后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秘辛,南梁王室守得真紧,这个秘密至今竟然无人得知。她惊异地看着南凌睿,“那你娘亲……” “娘亲本来必死无疑,但正巧有一云游道人当时途径南梁城,不知为何得知了消息,于是悄然进宫,说他可以救娘亲,但必须将娘亲带走救治,自此后南梁皇室再无这个公主。外公和外婆欣喜之下只能同意。所以,娘亲虽然生在南梁王室,但并未长在南梁王室。南梁对外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南凌睿道。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那云游道人是何方高人?” “不知道!”南凌睿摇摇头。 “至今依然不知?”皇后不敢置信,“大约有四十年了吧?我和你娘亲相差无几。” “嗯!至今依然不知。娘亲是十几岁时候自己找回南梁的,但也甚是隐秘,没在皇宫待几日。外公和舅舅挽留不住。对于娘亲生活在哪里,在干什么,调动南梁皇室隐卫都查不出来。只有娘亲自己回去才能见她一面,一年之中也甚是少见。后来得知她不知是何原因嫁入了云王府,之后又得到了她死去的消息。哀恸不已。”南凌睿一段话落,困得眼睛已经睁不开,“所以,当发现我是娘亲的儿子的时候,就将我带了回去,就这么回事儿。我算是我娘亲的替代品,我去了之后,将所有好的东西都往我身上砸,包括女人。那一太子府的美人们,各个如花似玉啊……” 一句话没说完,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睡了过去。 ------题外话------ 南凌睿是月儿的哥哥!没错的!(⊙_⊙) 景美人终于不淡定了!o(n_n)o哈! 有票的美人们,看到情美人在弱弱地呼唤了没呀?嗷呜……\(^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ycf526can(84钻石3花)、吕奶奶(200花)、sheryl0012(13钻)、zhejiang2834(3钻50花)、不讨喜的丸子(20花)、18032877630(2钻10花)、草魔凌燕(3钻)、zhz12345(2钻)、清夜画真真(10花)、梦萱儿(188打赏)、arielh256(188打赏)、wendychi(1钻)、李倩倩0805(1钻)、弄潮(1钻)、18753134339(1钻)、不讨喜的丸子(7花)、许小姐(5花)、多多5257(3花)、轩城(3花)、lwf落雪(2花)、司空元妍(1花)、快活城里神仙居(1花)、may201208(1花),么么o(n_n)o~ f 第四十九章 高手对决 皇后看着南凌睿,不想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她想喊醒他,但见他看起来极其困倦疲惫,像好几天没睡觉的样子。高大的身子僵着坐在椅子上,这样都能睡着,有多累多困可想而知。遂住了口。 殿内再无说话声,只有南凌睿均匀的呼吸声和呼呼的鼾声传出。 皇后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南凌睿的目光升起慈爱和柔缓。她进宫一年之后还没有子嗣,而别的妃嫔接连诞下子嗣,她知道嫂嫂懂医术,于是派人求嫂嫂进宫一次。嫂嫂进宫后给她诊了脉,她才得知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当时又恨又怒,后来想着不是自己爱的人的孩子不生也罢,所以,也就没了心思恨和怒。后来嫂嫂剩下小侄子,她比自己得子还高兴。那段时间皇上不知道忙些什么,对后宫管查不严,她便隔三差五偷偷出宫回府看小侄子。后来在一岁后,她干脆将孩子每隔一段时间便接进宫赘日。对这个小侄子自然喜爱至极。 三年后,嫂嫂又生下月儿,她更是欢喜。月儿生下来粉雕玉琢着人喜爱,而且一双眼睛黑汪汪,一大家子都围着她,孩子安安静静躺在嫂沙里,不哭不闹,好奇地看着每个人。看起来文静且镇定,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孩子会表现出来的那种神情。她就笑言,对嫂嫂说将来月儿没准可以堪比贞婧皇后之贤之才。嫂嫂闻言只是笑笑,并未说话。她想起自己,嫁入天家,还不是荣华宫里日日对长灯,贞婧皇后贤才天下远播,但还不是荣华宫里黯然离,红颜做了枯骨?便也没了笑意。 两年后,嫂嫂突然病逝,任何前兆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双儿女。她就想着从今以后她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喜爱。不想后来皇上对云王府下了铲除之心,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时常出宫,每日里除了与皇上周璇,还要与妃嫔们斗智斗勇,想保住位置,精力实在有限。但幸好两个孩子时常来宫里看她。这样一晃几年过了。十年前,她一连两个月没见到侄子,后来他遭了大难回来,她才得知她了北疆,之后侄子变得冷漠,也不再来她的宫里,侄女也性情大变,开始追在太子殿下身后,一晃就这样十年过来了。连她都觉得十年渀佛弹指一瞬,孩子们转眼就长大了。 皇后看着南凌睿,眼眶渐渐湿润。侄子变成了南梁太子,侄女承袭了宿命喜欢上了荣王府的景世子。这天下太平了百年,风云终于要变了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所能保全他们。 “皇上驾到”荣华宫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皇后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孙嬷嬷颤抖的声音从外面急急传来。 皇后看向殿外,回头看了一眼僵着身子睡着的南凌睿,面色有孝白,她定了定神,对外面道:“本宫不是告诉你我身体不适吗?皇上来了也不见。” “娘娘,是皇上啊”孙嬷嬷声音都有孝软,“后宫可从来没有人不见皇上的,您是皇后娘娘也不行啊” “我说行就行”皇后板下脸,看着外面,沉声道:“孙嬷嬷,你是本宫身边的老嬷嬷,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你若是都如此慌乱惧怕,那本宫今日还有存活的余地?睿太子今日在本宫房中离不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将皇上给本宫拦住。否则这荣华宫的人,包括本宫,今日一个也甭想活” “是”孙嬷嬷身子一僵,慌乱的心霎时镇定下来。她今日虽然惊吓过多惊骇过大,但毕竟是跟随了皇后二十多年,见惯了风风雨雨。此时只能大着胆子迎了出。 皇后回头看向南凌睿,来到他身边轻喊,“寒……睿儿,醒醒……” 南凌睿呼呼大睡,一动不动。 皇后伸手推他,他睡得极沉,依然一动不动。推了半响,听到皇上和仪仗队来到荣华宫门口,她咬了咬牙,只能将他扶起,拖着他向屏风后走。 南凌睿即便被皇后拖着,也依然大睡,连眼皮都没睁一下。幸好皇后有些身手,但这些年娇养后宫,也将身手荒废无几。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南凌睿拖到屏风后,将他放在地毯上,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转身出了屏风,脱了外衣挂在床头的衣架上,又舀了一块娟帕沾湿了水放在额头上,做好一切,才躺回床上。 “奴才(奴婢)们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嬷嬷等人见老皇帝来到,齐齐跪在地上。 “皇后呢?”老皇帝没见到皇后的影子,出声询问。 “回皇上,娘娘身体不适,浅月秀走后她就歇下了。吩咐奴才谁来了也不见。奴才见皇上来了娘娘没醒,奴才就没喊醒她。”孙嬷嬷有一样好处,不管有多惧怕,但真到关键时刻就临危不惧。这也是深得皇后器重的原因。 “哦?怎么个身体不适?可找太医了?”老皇帝挑眉。 “娘娘这几日身体就一直不舒服,大约是葵水要来了吧娘娘说无大碍,每个月葵水来前这几日都是难受的。奴才就未曾请太医。”孙嬷嬷将刚刚片刻间想到的托词说了出来。 “是这样?”老皇帝皱眉。 “是”孙嬷嬷垂首应声。 老皇帝看着宫内,主殿门窗紧闭。他沉默片刻,忽然对身后吩咐,“文莱,朕今日翻皇后的牌子,就宿在荣华宫了” “是”文莱立即应声。 孙嬷嬷吓得老脸霎时一白到底,“皇上,皇后娘娘身体不舒适,侍候不了皇上,您还是翻别的娘娘的牌子吧等娘娘好一些了再……” “她身体不适朕也可以关照一二。她是朕的皇后,朕翻谁的牌子还要你说了算不成?你不必说了”老皇帝绕过孙嬷嬷,抬步向主殿走。 “皇上,娘娘真的……”孙嬷嬷还想再拦。 “嗯?”老皇帝忽然停着步,眯着眼睛看着孙嬷嬷,“皇后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朕?孙嬷嬷,你如实交代” 孙嬷嬷骇得面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再动,垂着头道:“皇上,是娘娘真的身体不适,奴才不敢骗您。” “皇后身体不适朕才要看看”老皇帝盯着孙嬷嬷看了片刻,向里走。 孙嬷嬷想着主意,但凭她一个奴才是说什么也拦不住皇上的。她一时慌得六神无主,见老皇帝舀定主意要进,跪着的身子站起,连忙追了上。 文莱看了一眼孙嬷嬷,也连忙跟了进。 老皇帝来到主殿伸手推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他眉头皱起,对里面喊,“皇后” 里面半丝声音也没传出。 “皇后给朕开门”老皇帝又喊,这回声音沉了几分。 里面依然没有声音传出。 “皇后”老皇帝又喊,声音又大了几分。 里面依然没有传出声音。 “文莱,将门给朕打开”老皇帝回头对文莱吩咐。 “是”文莱上前,刚要出掌,门忽然从里面撤掉挡着的插手,咣当一声打开,他立即住了手。皇后身着单衣,额头盖着娟帕,脸色神色极为不好地看着老皇帝,第一次没请安见礼,而是沉着脸道:“皇上,您怎么不在冷妹妹那里看顾她来了我这里?如今冷妹妹是最需要你的时候,臣妾今日身体不舒服,无法伺候皇上,皇上还是长春宫吧” 话落,不等老皇帝说话,皇后“砰”地一声将门从里面关上了,而且撤掉的把手又很快地插上了门。转身向床前走。无人察觉她一双手心已经攥出了汗。 老皇帝第一次来后宫吃了个闭门羹,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一时间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皇后同天圣历代的所有皇后一般,温婉端庄,知书达理,从来做不出这等无礼的事情。对他向来是相敬如宾,夫妻间没有感情,但也不会这般将他拒之门外。 孙嬷嬷大气都不敢出,手脚冰凉。 文莱等跟随老皇帝来的人以及荣华宫伺候的所有嬷嬷宫女太监人人屏息。 老皇帝愣神片刻,并未恼怒,而是对着门内缓和了语气道:“冷贵妃睡下了朕今日宿在荣华宫。你身体不适朕也不需要你伺候。来,给朕开门。” 皇后没想到这样老皇帝都不离开。向床前走的脚步顿住,手攥紧,冷冷地道:“皇上没听明白吗?臣妾身体不适,想独自休息。冷妹妹既然伺候不了,皇上就明妹妹那里。明妹妹这些时日一直为三个公主忧心。皇上应该多明妹妹那里照拂才是。” 老皇帝闻言皱眉,但还是并未恼火,语气依然缓和,“你说得也对不过朕既然来了荣华宫,就不想再奔波了。今日就宿在荣华宫了。明日再明妃那里。你给朕开门吧不要多言了。” 皇后回转头,看起来老皇帝是舀定主意要住在荣华宫,她面上终于露出慌乱,但还是定下神冷声道:“臣妾今日身体不舒服外加心情不好,不想见皇上,荣华宫离皇上的圣阳殿不远。既然皇上不明妹妹那里,就回宫吧” 老皇帝没想到他都这般说了,皇后依然还将他赶走,他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薄怒道:“皇后,给朕开门难道朕想今日宿在荣华宫,你还非要将朕赶走不成?” “皇上不体悯臣妾臣妾也不想强颜欢笑应付皇上,这皇宫虽然是皇上的,但荣华宫也是臣妾的。臣妾今日不想伺候皇上,皇上还是回宫吧”皇后舀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皇上进来。 “你……”老皇帝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咬着牙不出声。 “别忘了你是朕的皇后对朕拒之不见,拒之门外,成何体统”老皇帝怒喝。 “臣妾循规蹈矩在后宫待了二十几年,也不敢差错一步地伺候了皇上二十几年,这个皇后位置也坐了二十几年,从来不曾失礼过,也不曾求过皇上什么。如今臣妾累了。皇上想做什么臣妾和皇上心里一直清楚的很,皇上以后也不必来这荣华宫了”皇后撂出狠话。 “你……”老皇帝一时失语。 “皇上请回吧”皇后看着屏风后,对外面喊,“孙嬷嬷,蘣本宫送皇上” 孙嬷嬷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老奴恭送皇上” 老皇帝气怒,瞪着紧紧关闭的门,忽然转身,拂袖而。文莱立即带着人跟在他身后。 听到脚步声走远,皇后心里舒了口气,孙嬷嬷也大舒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舒出胸口,老皇帝忽然停着步,转身走了回来,对文莱吩咐,“给朕打开门朕今日就宿在荣华宫,哪里也不” 孙嬷嬷闻言瞬间瘫软到了地上。 皇后冷汗腾地冒了出来,一路从脚尖一直凉到头顶。 “是”文莱走过来,挥手打门。 门“砰”地一声从外面被踢开,把手被一断两截,难得的是门没坏,可见文莱功力极好。 这一掌像是打在皇后心上,皇后在这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一动不动站在内殿当中,惨白着脸看着门外的老皇帝。一时间再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能阻止老皇帝进来。他的武功她清楚,只要进来,定然会发现屏风后的南凌睿。 老皇帝站在门外脸色阴沉地看了内殿片刻,抬步走了进来,站在皇后面前看着她。 皇后忽然绕过老皇帝向殿外走,“既然皇上非要住在这里,那么臣妾只能出了” “站住”老皇帝怒喝一声,伸手扣住皇后手腕,“别以为朕真不敢惩治了你” “那正好反正皇上也早就有废后的心思,不如如今就废了臣妾。”皇后被迫停着步,亏得她身处皇宫二十年,再不是当年的小儿女,如此情形还能在老皇帝面前镇定说话。 “你……你非要不知好歹,惹怒朕不成?”老皇帝怒瞪着皇后,额头青筋直跳。 “是皇上非要逼迫臣妾。”皇后寸步不让。 “哪里也不准”老皇帝拉着皇后回身向床榻走。刚走了两步,他看见殿内没收拾的空碗空盘,忽然问道:“朕听说你今日可是找御膳房要了两次午膳。你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 “月儿早时候在臣妾这里来着”皇后心里一紧,面不改色。 “月丫头不是和天逸离开了?离开后你又要了一桌,如今这都是你吃的?”老皇帝心里开始怀疑。皇后不可能将碗碟都吃得如此干净。这不是哪个大家闺秀能做出的,更不可能是当朝皇后能做出的。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开口,就在这时屏风后忽然传出一声细微的动静,老皇帝立即松开了皇后的手向屏风后走,皇后心刹那提到了嗓子眼,只见老皇帝一把挑开了屏风的帘幕,随着他挑开,一只猫嗖地对着他跑了过来。屏风后的情形一览无余,除了一只猫,再无别人。皇后心瞬间落下,不管南凌睿哪里了,只要不被皇上看到就成。 “原来是一只猫”老皇帝将屏风后看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回转身看着皇后,“哪里来的猫?朕记得皇后不喜欢猫的” “早先月儿来时这只猫跟着她来的。月儿走后没带它离开,臣妾怕月儿回来时候找臣妾再要猫,就没讲它赶出。”皇后面色镇定下来,“皇上不是问那泄菜是谁吃的吗?就是这猫吃的。臣妾一个人哪里吃得来这许多?” “这只猫的肚子够肥,看起来是只母猫,怕是要下猫仔了,能吃也正常。”老皇帝老眼又打量了一圈殿内,也没见到任何异常,面色缓和下来。 皇后不说话。 老皇帝看着皇后,走过来握的手,皇后慢一步没躲开被他握住,只听他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病了?朕喊太医来?br/>憧纯础?br/> “不用了皇上如今也进来,看也看过了,可以离开了”皇后这时什么也不怕了她发现循规蹈矩在皇宫里待了二十几年,她真的够了此时是真再不应付。更何况他的侄子如今是南梁太子,她的侄女喜欢荣王府世子,她这个身为姑姑的天圣皇后早晚有一日会被他废了,即便不废,她也没期待有什么号下场过。也豁出了。 “你还真是要赶朕走?”老皇帝挑眉沉着脸看着皇后。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甩开老皇帝的手,跪在地上。 老皇帝看着皇后,老眼锋芒乍现。皇后垂着头,腰板挺得笔直,一动不动。须臾,老皇帝猛地转身大踏步向外走,气怒地扔下一句话,“好,朕就如了你的意” 皇后再不多言。 老皇帝踏出了门槛,对文莱怒声道:“摆驾回圣阳殿。” “是皇上回宫”文莱高喊一声。 大皇帝一人当先,大步流星,显然是被气得够呛,他虽然想废除皇后,但未曾想到如今人没废除,倒反过来赶他了他额头青筋直跳,走得极快。仪仗队跟随老皇帝身后,不出片刻就离开了荣华宫向圣阳殿而。 老皇帝离开后,孙嬷嬷立即跑了进来,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皇后,“娘娘……” “关上门”皇后吩咐。 “是”孙嬷嬷连忙转身关门。 皇后起身向屏风后走,挑开屏风,屏风内空无一人。她四下看了一圈,依然没见到人,正心里疑惑之时,眼前一道红影一闪,从大殿顶端飞身落下一人,随着她落下,“砰”的一声重响,扔下一团重物,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叶公主?”皇后看到落下的人一惊,又见到被扔到地上的重物正是南凌睿。她脸色一白,连忙弯下身要看南凌睿,刚刚那么扔下来,摔伤了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放心,他睡得死着呢本事也大得很,皮糙肉厚,摔不伤,也摔不死。”叶倩瞥了一眼地上的南凌睿,对皇后道。 皇后见南凌睿果然依然呼呼大睡,摔那一下似乎也不知道疼一般,她检查了一下他果然没被摔伤,直起身看着叶倩,“叶公主怎么会在本宫这里?” “本公主本来想来这里找云浅月有点儿事儿,刚刚来到就见皇上在砸门,于是顺手就救了这个家伙。”叶倩道,“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他如今睡着脑袋就搬家了果然是个蠢货” “原来是这样多谢叶公主救了睿太子。”皇后点头道谢。 “皇后不必谢本公主顺手而已。若是可以,本公主才不想救她。”叶倩踢了南凌睿一脚,问道:“云浅月哪里了?” “叶公主找月儿有何事?她如今不在本宫这里。”皇后看着叶倩,她是知道一些叶公主和南梁太子的纠葛的,后来因为夜轻染,两人闹翻,分道扬镳。 “她不是从今日起住在宫中吗?不在这里?那了哪里?”叶倩看了一眼天色,见皇后只是看着她不答话,她道:“我只是想问问她知道夜轻染了哪里吗?” “原来叶公主是找染小王爷。月儿大约是不知道的。她这两日一直和景世子在一起。”皇后并未透露云浅月了灵台寺。在她看来解除凤凰劫是大事儿,不能出了差错。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都追灵台寺的话人多繁杂,难免发生事情。 “那夜轻染会哪里?”叶倩皱眉。 “叶公主要找染小王爷有急事儿?”皇后瞥了南凌睿一眼,问道。 “也没有。就是从昨日晚上到现在一直没见到他,有些担心。”叶倩摇摇头。 “染小王爷武功高强,出外历练七年都好好回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叶公主尽管放心。”皇后此时也摸不清楚叶倩、夜轻染、南凌睿的关系,只能劝慰道。 “也是”叶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本公主找了一日人,如今累死了。再也不想动了,皇后娘娘要不介意的话,本公主在你这里睡一觉。” 皇后一愣,见叶倩看起来和南凌睿一般,的确很困乏的样子,不知道从昨日到今日怎么折腾来着,困成这样,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叶公主若是不嫌弃,在本宫这里住一晚也无不可。” “多谢皇后娘娘”叶倩见皇后答应,三两步就走到皇后的床上拖鞋上床,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眨眼间就睡了过。动作一气呵成。 皇后有些愣愣待看着叶倩,见她很快就呼吸均匀,她又转头看向睡在地毯上的南凌睿,忽然有些好笑,回头见孙嬷嬷惊得睁大眼睛,她叹了口气道:“孙嬷嬷,你帮我将睿太子抬到软榻上吧这样在地上睡一晚肯定染了凉气。” “是,娘娘”孙嬷嬷应声,走向南凌睿。 二人合力将南凌睿抬到了软榻上,孙嬷嬷不用皇后再吩咐,舀过被子给南凌睿盖上。她想着这真是千古以来的一桩奇事儿,娘娘这荣华宫里成了收容所了。将南凌睿安顿好,她看向皇后,皇后对她摆摆手,“你下休息吧” 孙嬷嬷将桌子上的空碗碟子都收了下,关上门,退了出。 南凌睿和叶倩一在软榻一在床上,呼呼大睡,皇后却无丝毫困意,在窗前坐了下来,想着今日将皇上赶走,是她这二十年来最舒服的一日。她看着殿外的那株紫竹不由笑了起来。笑罢后又叹了口气,想着月儿和七皇子灵台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不知道如何了。 但说云浅月和夜天逸出了皇宫,一眼就见宫门外拴着两匹马,一白一黑。显而易见黑白马是一个品种,都是上好的宝马,不次于夜轻染送给她的那匹踏雪。 “这是北疆产得极品宝马,名曰:赤凤。你以前跟我说过一直想要一匹这样的马,可是这马太过显眼,这五年来没办法送给你。这次回京我带回来了两匹。”夜天逸道。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些什么,点点头,伸手解下白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看着夜天倾。夜天逸对她一笑,也解下马缰,翻身上马。 二人不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两匹马齐齐离开了宫门。一路无话,两匹马一前一后疾驰,很快就出了城,半个时辰后来到灵台寺山下。前面再无法前行,云浅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翻身下马,对她笑道:“我们施展轻功上山吧我已经给普善大师先一步传了信。普善大师会在达摩堂后院的禅院等着我们。就是我们上次过的那座禅院。” “好”云浅月点头,也翻身下马。 二人甩开马缰,夜天逸当先一步施展轻功向山上行。云浅月看着夜天逸飘逸的身影,也跟在他身后向山上行。 不多时,二人来到山上,向达摩堂后院的禅院走。 走了一段路,云浅月便发现今日的灵台寺较之昨日和以往异常安静,上次来时,他们刚一上山便看到了看护在各个山口值岗的僧人,今日他们走了一段路居然未曾遇到一个僧人,也无人值岗。而且她和容景昨日离开时也并无异样,今日连整个灵台寺的气息都不同寻常,她眉头微皱。 前面的夜天逸似乎也发现了这种不寻常,他回头握云浅月的手,云浅月躲开,他面色一黯,低声道:“你跟紧我似乎不对劲。” “嗯”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脚步骤然放轻了些,云浅月脚步也跟着放轻。 二人来到达摩堂,只见所有僧人都聚在达摩堂外院,人人手执棍棒,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见到二人到来,都齐齐看过来一眼,须臾,又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达摩堂后院。那里正是普善大师的院落。 夜天逸眸光扫了一圈,脚步不停,向里面走。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没在山口看到值岗的僧人,感情都聚集到达摩堂后院来了这副阵仗任谁也不会怀疑灵台寺似乎出了大事儿。她见夜天逸向里面走,便也跟着他向里面走。 数千名僧人虽然见到了二人,但不知是早先得知了二人要上山的消息还是有人吩咐过了。,总之无人拦阻。二人一路顺畅走向后院。 来到后院,就见灵台寺的掌门方丈慈云大师和几位茁的长老站在门口。人人面色凝重地看着里面主禅房。听到脚步声来到,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齐齐转过头。慈云方丈看着夜天逸当先开口,“七皇子,恐怕今日普善大师不能应您的约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阿弥陀佛” “发生了何事?或者是寺中来了何人?”夜天逸停着步,问慈云大师。 云浅月也停着步,看向禅房。只见房门紧闭,看不到情形,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凭她武功可以感受到里面此时正释放出强大的气息,好像是两大高手在对决。二人武功大约是到了登峰绝顶的地步,所以都控制在禅房内,不曾波及禅房之外。但禅房上的砖瓦还是发出细微的颤动。其中一人是普善大师无疑。另外一人她未曾接触过,不知是何人。但普善大师的身手登峰绝顶,她昨日是领教过他的千里传音秘术的,普天之下能找出和普善大师一较高下的人,凭她这两个月对这个世界的微薄了解,还真想不出来。 “是普善大师没入本寺前的一桩俗事哎……”慈云大师叹息一声,有些悲悯地道:“本寺如今就这一位普字辈的师叔祖元老了。难不成今日也要折损不成?” “原来是普善大师的仇家找来了”夜天逸点点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普善大师的仇家吗?看此情形今日普善大师即便不死也是重伤,还如何能给她解除凤凰劫?她也看向夜天逸,夜天逸抿了抿唇,忽然抬步向主禅房门口走。 “七皇子请留步”慈云大师一惊,连忙拦住夜天逸,“普善师叔祖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靠近禅房一步。” “我不是寺中人,不必守普善大师的规矩,大师放心,我有分寸。”七皇子看向慈云大师。慈云大师也看着夜天逸,想到七皇子武功高深,也许能有办法化解里面两位较量的人化解寺中危机也不一定。他点点头,让开了路。 ------题外话------ 老皇帝早晚会被气死的……o(n_n)o哈 美人们期待的……大约在明日~(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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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陌生,云浅月想着这大概就是和普善大师较量的人了,她顺着夜天逸推开的缝隙看去,隐约看到里面隔着桌子对坐着两个人,两人中间是一局棋盘,棋盘上的棋子看起来像是下了一半,而两人的双掌对贴在一起,其中一人是她见过的普善大师,穿着僧袍,一人是一个和普善大师看起来差不多年岁的老道,相比于普善大师的矮小,那老道身材高大,面宽目正,两人额头上都冒着青色的烟雾。显然是纯在比拼内力。刚刚说话的人是那个老道。 夜天逸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手一顿,但却并未停下动作。 “小子,你想进来?不想要小命了?”那老道似乎向门口扫来一眼,对着夜天逸又道。 “道长功力高深,在下佩服!不过可否请你罢手,是在下先和普善大师有约的。等普善大师助在下解除了一桩事情,再和道长较量不迟。”夜天逸手下不停,猛地一用力,将房门大敞而开。 “小子,这和尚应了我老道二十年前的约定,你那时候比我老道还早不成?”老道眉毛竖起,越过门口的夜天逸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他老眼微不可见地眨了一下。 夜天逸一怔。 “不错!老衲是二十年前就和这死老道有约定,七皇子,你晚来了一步,老衲答应你的事情怕是今日是不成了!”普善大师也此时开口。 “不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今日,应人之约,如何能作废?大师,在下已经带人来了,总不能辛苦跑这一趟!”夜天逸一边说着,一边抬步向里面走去。 普善大师也看到了院外的云浅月,面色露出为难之色。 “小子,你再往前多走一步,我老道就废了你的双腿。”老道警告地看了夜天逸一眼。 “即便道长废了我的腿我也要进来。此事普善大师若不帮忙,普天之下再无可解之人。”夜天逸继续往里面走来,忽然对老道出掌,“道长,在下得罪了!” “好小子,居然敢对我老道出手!”老道盘着的腿忽然伸开向夜天逸踹去。 夜天逸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承受不住老道散出的泰山压顶的大力,胸口重重挨了一掌,身子直直退后了数步,“砰”的一声撞到了敞开的门框上,但他刚站稳身形,却再次向老道欺身而去,又打出一掌。 “好小子,能受得住我老道一掌,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老道又伸出腿,不见他有何动作,只见他的腿左右摆了一下,夜天逸的掌风还没打到他,便再次被他踢了出去。 夜天逸身子再次撞到了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噗”地吐了一口鲜血。 云浅月面色微变,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浅月小姐,七皇子交待老衲看顾好你,你如今不能过去!”慈云大师拦住云浅月,忧心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您快出来吧!等普善师叔祖解决了事情再应你的约。这样你受伤也于事无补。” 夜天逸恍若未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向臭老道欺身而去。 “果然是夜氏的种,到有一股子执劲!”老道哼了一声,“臭小子,你确定你还能再承受我老道一脚?” “若是我能承受道长一脚,道长是不是会罢手,让普善大师应在下的约?”夜天逸问。 “你没有和我老道讨价还价的余地。”老道哼了一声,不看夜天逸,“今日普善老儿不败在我老道手下,誓不罢休!” “那道长就别怪晚辈失礼了!”夜天逸再次凝聚内力,对老道出掌。 “七皇子快住手!”普善没想到夜天逸不知难而退,他大喝了一声。 夜天逸却仿若不闻,并不收手。前面两次他已经基本摸清了老道出脚的方位,这回变换了手法。双掌齐出,去击老道面门。 “好小子,这么快就摸清了我老道的门路,但你还差得远。”老道再次对着夜天逸出脚,也变幻了方位。 夜天逸身子这回虽然没被一脚踹出去,但还是扫到了一边,身子后退了数步。但他并不停歇,依然欺身上前。有着不将老道和普善大师化解开不罢休的态势。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想着这样下去如何能行?功力之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道和普善大师对着内力都能应付夜天逸的掌风,可见功力何等深厚?夜天逸即便如今找到了应对的门路,但与老道的悬殊还是太大,这般下去,即便不死,他也会被打成重伤。她抬步向禅房内走去。 “浅月小姐留步!”慈云大师拦住云浅月。 “大师确定要拦着我?七皇子若是在贵寺出了事情,灵台寺担待得起吗?”云浅月挑眉看着慈云。出家人就是愚钝。这一院子数千名僧人都等在这里,干干等着管什么?给普善和里面的老道内功耗尽时收尸吗? 慈云大师面色一变。 云浅月再不理会慈云,足尖轻点,向禅房内飞去。往日她施展轻功感觉身轻如燕,今日还没靠近禅房便感觉迎面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轻功较之往日慢了不止一倍,但还是较寻常走路过去快了很多。她来到门口,正赶上老道的脚要踹在夜天逸胸口上,她片刻不停顿,欺身上前,对着老道发出一阵掌风。她的掌风棉而柔,看起来无力,但却顷刻间就冲破了老道的防护,老道一惊,只能撤脚。但强大的气息冲击而来,云浅月再不能靠近一寸,拉着夜天逸堪堪后退了数步。 “你怎么进来了?”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我不进来让你这般受死吗?”云浅月有些恼怒。不管记忆牵扯还是如何,她总不能看着夜天逸在她面前为了给她恢复记忆就这么不要命了! “月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夜天逸忽然笑了。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的笑,面色微沉,“我不是关心你,我怕你死了我还得受连累。毕竟是你我一起出来的!” 夜天逸笑容不变,“不管如何,你是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如今这是事关于我,若是不关于我时,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云浅月冷哼一声。受了老道两脚,还能如此笑,夜天逸也是个疯子。 “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夜天逸收了笑意。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情形能不能恢复记忆还是两说。但既然普善大师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能解她娘的凤凰劫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出事儿。她看向老道,清声道:“道长可否让一步?” “小丫头,老道我从来不喜欢相让。看你身手也不错,有本事你就上来多和我老道过几招,让我老道踹你几脚。你也能挺得住和那个小子一般,我老道就让了也无不可。”老道看着云浅月,一双老眼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出去等着我和这秃和尚分出胜负再说吧!就你这副小身板,禁不住我踹的。” “道长既然兴致不错想领教我身手。自当奉陪。至于我禁不禁踹,那可不一定,没准伤到的是道长呢!”云浅月挑眉。想着看来今日不拿出强迫的手腕让老道住手,这老道是不会住手了。 “小丫头,倒是也有一股子执劲!”老道哼了一声。 “道长也是!”云浅月话音未落,瞬间出掌,她的掌风不同于夜天逸直击老道面门,而是内力融合了现代近身格斗的招式,专攻老道下盘。老道上盘有普善大师制衡,他如今能动的就是下盘,只要攻住他下盘,就不信他不被迫住手。 “小丫头看起来有两下子,不错!”老道赞扬了一句,出脚迎上云浅月的掌风。 夜天逸在云浅月出掌的同时也再次出掌,这次的掌风较早先几掌凌厉数倍。 云浅月想着看来夜天逸早先并没有使出全部本事儿,她也觉得夜天逸不可能那么不中用。她瞥了夜天逸一眼,并未言语。 二人双掌掌风顷刻间合于一处,一人攻老道上盘,一人攻老道下盘。 老道盘坐的身子忽然凌空跃起,双掌依然和普善大师对掌,但双脚却是离了席面用来应付云浅月和夜天逸,却是分毫不处于下风。 转眼间三人过了数招。云浅月和夜天逸不但没能逼迫老道罢手,也分毫没讨到好处。 “七皇子、浅月小姐,你们住手吧!这是我老和尚的俗尘之事。应你们的约我和尚今日若是留有一口气,也会助你们化去。”普善大师再次开口,见二人不住手,仿若未闻,他又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你还是退下吧!你不是这死老道的对手。我老和尚和景世子既然拜了忘年交。你若是因此受伤,我老和尚可不好向景世子交代。” 想起容景,又想到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云浅月忽然住了手,看向老道,“道长,你要如何才能罢手?” 夜天逸见普善大师只提了一句容景便让云浅月罢了手,他薄唇微抿,也住了手。 “小丫头,我老道刚刚说了,如何也不会罢手。我老道和这老和尚相约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哪里是你小丫头一句话就能住手的?你们还是乖乖退下去等候吧!没准我会心软给这秃和尚留一口气。”老道不松口。说话依然底气充沛,凌空悬着的身子坐回席面。 “我中的是凤凰劫!留一口气不管用!”云浅月看着老道,扬眉,“普天之下只有普善大师能解。你若是伤了他,给我解不了。如何算?到时候您的命留在这里都不管用!” “凤凰劫?”老道手忽然一顿,看向云浅月,眉毛竖起,“你要让秃和尚解的是凤凰劫?” “没错!”云浅月点头,看老道的神色就知他是知道凤凰劫的。而且她看着老道有一种感觉,夜天逸虽然早先没用全力,但也是用了七八分,老道对夜天逸出手可是半丝情也没留,而她和老道这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老道对她手下是留了情的。虽然不着痕迹,但她还是感觉得出,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她总觉得她和老道大约是有些渊源。尤其早先夜天逸推开门时老道看她那一眼,太不寻常。 “小丫头!谁说普天之下之后这死秃驴能解得了凤凰劫?”老道挑眉。 “难道不是?”云浅月一怔。那日容景和普善大师都是如此说的,凤凰劫只有少林寺的无上真经可以破解。如今放眼天下,无上真经只普善大师一人会,况且普善大师手里也有劫印丹,天下间也只此一颗。如今夜天逸如此不要命的要将普善大师和这老道比拼内力化解开,生怕普善大师万一有事儿,她的记忆就恢复不了了。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有我老道在,凤凰劫还轮不到这死秃驴逞能!”老道不屑地看了一眼普善大师,“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好,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你小丫头就一命呜呼了。我老道知道凤凰劫的解法,轻而易举。” 云浅月再次一怔,看向普善大师。 夜天逸面色一喜。 普善大师迎上云浅月的视线点点头,“老衲虽然没忘这死老道,但是二十年来他音讯皆无,老衲以为他早就作古了,他若作古,放眼天下可不就是老衲能解除凤凰劫了?谁知道这死老道还活着!” “死秃驴,你没死,我老道不会先死的!”老道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烦请道长住手,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定然厚礼相谢!”夜天逸闻言对老道躬身一礼。 “不可能!我老道虽然会解凤凰劫,但凭什么要给这小丫头解?”老道不为所动,“夜小子,我老道好东西多得是,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看不上你什么厚礼不厚礼的!” “那大师要如何才能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看着老道,“道长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我老道让你当场自刎呢!你也做?”老道看着夜天逸,花白的胡子一翘。 “我的命倒是不值钱,给道长也无不可。但是这幅身躯以后还想陪着月儿,自然不能给道长。除了这个,道长尽管提出条件。”夜天逸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还不傻,还没到为了恢复她记忆将命丢进去做些不理智的行为。 “那我老道让你去杀了你老子呢?”老道再次扬眉。 夜天逸面色微变。 云浅月想着这老道真是够狠毒的!和夜氏皇室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到夜天逸的那一刻起就面色不善不说,如今还提出这样的条件。估计是老皇帝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小子,你不是说什么都能答应吗?怎么?说话转眼间就不算数?”老道再次挑眉。 “死老道!有你这么逼迫人的吗?古来弑父乃大不孝,尤其还是君父!你让人如何答应你?”普善大师看不过去了,隔着桌子就对老道踹出一脚。 “秃和尚,小心毁了棋盘,你的脚还是别动为好!”老道提醒普善大师。 普善大师立即住了脚。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刚刚她和夜天逸逼迫老道的时候普善大师没趁机出手呢!她觉得普善大师既然能喝酒吃肉,不是循规蹈矩的迂腐正直之人。感情是怕毁了棋盘。她看向棋盘,发现这一局棋居然是普善大师和容景昨日下的棋。而老道执白子,走的居然和容景那日走的棋一致,分毫落子不差,她有些讶异。难道这老道不是和她有渊源,而是和荣王府有渊源?或者说和容景有渊源? “夜小子,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老道又问夜天逸。 “古来弑父乃大不孝!道长见谅。”夜天逸沉默半响,摇摇头。 “看来这小丫头在你心目中也没有你老子重要嘛!我看她的凤凰劫不解也罢!”老道瞥了云浅月一眼,对夜天逸冷哼一声,“除了你的命和你老子的命,放眼天下,我老道再不稀罕!” 夜天逸薄唇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算了!凤凰劫不解也罢!我们出去吧!”云浅月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夜天逸站着不动。 云浅月走到门口,只听老道又道:“小丫头,这夜小子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许你能做到也说不准。你要是答应我老道一件事情,我老道现在就放过这秃和尚,帮你解除了凤凰劫如何?” “答应你什么条件?”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老道。 “去杀了容景!”老道提出条件。 “不可能!”云浅月断然拒绝,“你给我这个条件,不如说让我杀了你更简单!” “据说容景非你不娶,可是如今却是这夜小子陪你来了这里。依照我老道看的话,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否则如何放任你来这里?”老道挑眉。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与你无关。我这凤凰劫又不是非解不可。”云浅月转身继续向门外走去。此时她敢断定,这老道与容景定然有渊源。 “道长,若是我敢弑父,你就能帮她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忽然低声询问。 云浅月脚步再次一顿。 “不错!”老道点头。 “好,我答应你!”夜天逸应承。 云浅月心思一动,猛地回头去看夜天逸。见他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刚刚因为被老道踹了两脚和一番打斗,雪青色的锦袍胸前有两个脚印,他发丝有些凌乱,周身气息昏暗冷沉。她薄唇抿起,若是今日午时她没和容景在御书房屏风后听到夜天逸和老皇帝的对话,此时大概是惊骇的,但如今她却觉得丝毫不惊骇。夜天逸对老皇帝没有半丝父子亲情可言。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毁了夜氏江山,毁了夜氏皇陵,可以杀了他自己和所有夜氏子嗣。可想而知,这些年夜天逸被老皇帝以试炼成为有资本继承夜氏江山的继承人为由对他放逐,杀其母族,连根拔起,独身一人去北疆立足,还要应付夜天倾等各方面的刺杀和干扰,日子定然过得不好。或许对老皇帝以前有父子亲情,也被这些年给磨没了。 “哦?夜小子,你确定你答应我老道?”老道老眼精光四射地看着夜天逸。 “道长没听错!”夜天逸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只要你在两个时辰后提着你老子的脑袋回来,我老道就答应给小丫头解除凤凰劫。”老道点头。 “好!”夜天逸忽然转身,向门口走去,几步就来到门口,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的暗沉退去,对她柔声道:“月儿,你在这里等着我!” 云浅月蹙眉,“夜天逸,我不过是丢失了个记忆而已,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夜天逸点头。 “重要到你不惜弑父杀君?背上骂名?你可知道你若是弑父,以后你便再也抬不起头来。天下百姓会骂你,就算你登基为帝,铁血手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但也堵不住史官的笔和史册记载。”云浅月淡淡提醒。 “我知道,我不怕!”夜天逸道。 “夜小子,你是不怕。到时候全天下人都说你是为了小丫头而弑父的。她可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到时候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会喷向她。你有没有问过她怕不怕?”老道看着二人,觉得颇有意思。 普善大师看着二人,对老道臭骂道:“死老道,你如此阴损,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佛祖都不超度你!” “我老道不信佛祖。”老道哼了一声,“只有你这秃和尚才信佛祖。这么一百多年佛祖怎么也没将你超度到西天去?” “等着看你下了地狱,老衲才好去西天。”普善大师也哼了一声。 …… 二人比拼内力的空当居然开始了唇枪舌战。也是分毫不让。 “此事我一人主张。与她何干?”夜天逸不看老道,话落,对云浅月柔声道:“月儿,即便与你相干,我了解你,你也不怕对不对?” 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不语。天下让她怕的事情不能说没有,是有一桩,但绝对不是什么吐沫星子淹死人,悠悠众口唾骂她,她怕的是容景犯起醋劲不对她动手,却是对自己狠虐,她最承受不住的是这个。“你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伸手去抱云浅月。 云浅月想起容景嘱咐的话,立即躲开,夜天逸抱了个空,面色一黯,垂下头,声音极低极暗,“月儿,我不喜父皇是一面,心里恨他杀了母妃和母妃的家族将我放逐北疆是一方面,但是若不是因为你,我绝对不会弑父杀君。” 云浅月看着他。 夜天逸再次伸手,这回不容云浅月躲开,将她紧紧抱住,搂在怀里,似乎寻找勇气一般,声音虽暗,却是温柔,“世间没什么是我不能失去的,除了你。” 云浅月僵着身子不动。 “我忍受不了你从此对我视为陌路!我忍受不了你失去记忆,生命里再也没有发生过的那些让我温暖的点点滴滴。我也忍受不了看着你和他琴瑟和鸣,公然明示心意,请旨赐婚。我更受不了有朝一日你嫁给他,我看着你凤冠霞帔上了他的花轿进了荣王府的大门……”夜天逸将头枕在云浅月肩上,似乎是在对云浅月说,又像是自语,“弑父杀君我不怕,我怕的是从此以后再无你。这漫漫一生,我该如何?月儿,你能明白吗?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云浅月脸色有些白,距离太近,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夜天逸决然决绝的情绪,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腹处沉积的感情。她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怎么办呢!你只能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放开云浅月,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笑道:“你恢复记忆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坐在墙头看天空。你给我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我有五年没听了!” 话落,他放下手,抬步走出门外。 “夜天逸!”云浅月忽然喊住他。 夜天逸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做到冷血无情。她如今喜欢的是容景,或许正如今日在荣华宫容景给她挑鱼刺时的感觉,她或许已经爱上了他。就算恢复记忆,又能如何?她想起夜天逸,能忘了容景吗?忘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点点滴滴?不可能!她看着夜天逸,面色微冷,声音亦是清冷,“我恢复记忆之后,对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我爱容景。恢复的是过去的记忆,如何能抹杀我现在的记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云浅月。夜天逸,你明白吗?即便你弑父杀君,我们也不可能。” 夜天逸本来柔缓的面色微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月儿……你说……你爱上了容景?爱?” “是,爱。”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忽然笑了,“月儿,你懂什么叫做一爱吗?” 云浅月抿唇。 “你对他的只是喜欢而已。我们十几年相处,虽然五年分离,但这五年也从未断过书信来往。你和容景才相处几日?便对他爱上了?月儿,你不能因为推拒我,就编纂出这样的可笑理由!”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的眉眼,“如今没有镜子,若是有一面镜子,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此时的神情,连你自己心里都不确定不是吗?我们多年相处,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了解。也许我不知道我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但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从小到大,我对你看得比对我自己多得多。多到你想象不到有多多。” “那又如何?不管是爱,还是喜欢,总之他已经扎根在我心底,再也拔除不去!”云浅月唇瓣紧紧抿了一下,“即便恢复记忆,我也相信,我对他还如今日这般。夜天逸,那个时候你能让我弃了他而还对你如以往一般无二?不可能!” 夜天逸袖中的手攥紧,“你如今这样说!恢复记忆便不会这样!” “我虽然不懂什么叫做一爱。但我懂一点,就是想要好好对他,也愿意去爱他,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好好的去对一个人,想要让紫竹林永远住在我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云浅月轻轻开口,一字一句。话落,她忽然仰头看向房顶,清声道:“容景,你听够了吗?还不下来!” 夜天逸一怔,抬头向房顶望去。 只见容景不知何时坐在了禅房的房顶上。此时天色已黑,但灵台寺灯火通明,天空繁星满天。容景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染了点点星光,有着暗夜所不能掩饰的光华。他面色清清淡淡,身姿秀雅,月牙白锦帕衣摆搭在房梁处,一脚踩着房梁,一脚踩着瓦片,神有着超乎寻常的闲适散漫,似乎带着三分冷漠,三分漫不经心地看着夜天逸。 慈云大师等人一直注意屋中的动静,此时闻言也都看向房梁,每个人的神色都难掩惊异。似乎也不知容景是何时来的,而且半丝声息也没有。看起来也没掩藏身形,屋中人因为较量打斗未曾分心主意也就罢了,但他们一直身在院中却也是无人察觉。可见景世子的功力有多高深。他们记得七皇子当时推禅房关着的门时候也是有些艰难的,这样一比较,景世子的武功定然高过七皇子几分,或许更高。 “你没发现他早就来了对不对,他其实在我对老道出手时就来了。”云浅月从房顶收回视线,看向夜天逸,神色平静,“看,从他一来我便发现了。这无关于武功,我对他的心已经超过了我对自己的在意。不是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而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而当这整个灵台寺空气稍微有那么一丝变动,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夜天逸也从房顶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眸光沉暗。 “所以,这恢复记忆一说,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是……”云浅月一字一句开口。 “没有但是!”容景忽然从房顶飘身而落,截住云浅月的话,月牙白的锦帕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他轻若无声地落在了门口,不看云浅月,目光淡淡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要公平,容景就给你公平!弑父杀君愧对天下百姓,七皇子就不必做了!”话落,他缓缓转身,看向门内,对老道淡声道:“若恢复她记忆非需要一个条件不可的话,我来答应你条件!如何?我的师傅!” ------题外话------ 天雷滚滚了,哈,美人们,雷得外焦里嫩没呀?O(n_n)O哈! 恢复记忆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个过程!所以,美人们表要急!^w^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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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虽然卧病在床,但也一直没耽误功力修行。否则岂不是给师傅丢脸?”容景来到老道三尺之距,停住脚步,看着老道,缓缓道:“师傅这十几年依然如容景儿时所见。风姿不减当年,武功却是更出神入化了,看起来师傅这些年过得极好。” “过得好不好也跟你没关系,别叫我师傅!”老道语气不好,脸色难看地看着容景,“臭小子,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你若是有本事分开我们。我就给门外那个小丫头解除凤凰劫。好话说在前头,我们二人每个人都有两甲子的功力,合在一起你可知道多具威力吗?不是我老道吹大话,能连这达摩堂夷为平地。”话落,他看向普善大师,“秃和尚,你说是不是?” “景世子,这死老道没说错!的确如此!”普善大师看着容景点头。 “所以,你掂量掂量有没有强行分开我们的本事,你才几斤几两,别被伤得连魂渣都不剩了。”老道警告地看着容景,“识相的话赶紧滚出去,别在这碍眼。早知道你长大是这副温吞的德行,我老道才不会手贱教了你几招,这可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比被这秃和尚当年抢了媳妇还后悔!” “死老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抢你媳妇了?”普善大师恼怒。 “怎么就没抢?没抢我怎么没说上媳妇!”老道也大怒。 “那是你不得人心。人家姑娘都不正眼看你。”普善大师冷哼一声,“你怪我何来?” “想我当年仪表堂堂,要不是我当年走到哪里,你屁股后面追到哪里,天下人人都以为你我二人断袖。人家姑娘们如何不正眼看我?”老道也冷哼。 “谁叫你酿的酒好喝来着!”普善大师难得地老脸一红,“这如何能怪我?后来我不跟着你了,开始改喝酒娘子酿的酒了。你干嘛还反过来追着我?” “我哪里是追着你?我喜欢酒娘子。”老道瞪眼。 普善大师一怔,“你喜欢酒娘子就喜欢酒娘子呗!我也没干扰你不是?你还怪我做什么?” “你要是不碍事儿的话,酒娘子如何会嫁了一个穷书生?”老道提起往事,怒不可止。 “我怎么就碍事儿了?不就去喝酒吗?你不是也说酒娘子酿的酒比你酿的酒好喝?也天天跟着我在那里喝?”普善大师提起往事,一副怀念的神色,“可惜,从酒娘子去了时候,她的后辈酿得再好我喝着也不是那个味,不过有胜于无,老衲还是满足的。” “你满足了?谁还我媳妇?酒娘子本来对我有意思,都是因为那断袖传言,她也以为我们那什么……我解释了八百遍都没人信!你个秃和尚,着实可恨!”老道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可见此时心绪多么激动愤怒。 “老衲后来不是为了你遁入空门了吗?你还没说上媳妇?还如何来怪我?”普善大师提起这个也愤怒,“我和尚别的不爱,女人更不爱,做和尚也不爱,就爱酒。要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我哪里不能种田喝一口酒,至于跑在来出家当和尚?喝酒还得偷偷摸摸的!” “你还说!若不是你遁入空门还好!你遁入空门之后,好不容易有个小美人喜欢我了,可是天下人人居然都说我背信弃义,喜新厌旧,你因为伤心才遁入了空门!将我的小美人眼泪汪汪给弄跑了,说什么成全我们……你个秃和尚,我老道哪辈子没给神明烧香,居然遇到了你。”老道越说越气愤。 “这……这……”普善大师一时失语,看着老道,瞪眼道:“我哪里知道我出家了居然还不放过我?那你要我哪里去?难道死了不成?” “你死了更不成!天下人人还不说你为了我自杀?”老道气道。 “那会儿你怎么不遁入空门?你若是遁入空门,估计没人说了!”普善大师看着老道。 “你都遁入空门了!我还怎么遁入空门?我后来不是做了老道了吗?你个秃和尚!谣言不攻自破了!”老道胸脯一鼓一鼓的。 普善大师没了声,二人提起当年之事儿,都满腹委屈。一个迫于无奈做了和尚,一个迫于无奈做了老道。 云浅月站在门口汗颜地看着二人。想着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今日的新鲜事儿尤其多。让她大开眼界了。她看向容景,只见容景一直站在二人面前看着二人吵嚷,一动不动。连神色都未变。她蹙眉,想着他该不会真要出手分开二人吧?夜天逸和她合力都不能分开二人,他功力即便再高,恐怕也难以做到!毕竟普善大师和老道合在一起四甲子的功力还有余,而容景不过是一甲子功力而已。 “你们两个说够了吧?说够了我开始了!”容景淡淡出声。 “臭小子,滚一边去!”老道骂了容景一句,“豆芽子还没长齐,便敢来大言不惭要分开我二人。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景世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你连一丝衣服片可都不剩了!”普善大师看着容景,连忙出声提醒。 “若是我能分开你二人,师傅说话可算数?帮她解除凤凰劫?”容景看着老道。 老道哼了一声,没说话。 “既然师傅同意,那我就出手了!”容景话音未落,已经出手。“住手!”云浅月忽然冲了进来,一把拽住容景的胳膊。 容景被迫住手,偏头看着她。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容景,从他清淡的神色她读不出他心中所想。她冷静地道:“你不要命了吗?我不准!” 容景不语,伸手推开她。 “你听到了没有?我说我不准!”云浅月声音加大。他从来到这里就一句话没对她说,她早先说的那些话都是屁话吗?没进了他的耳朵?四甲子功力合在一起,他有几个脑袋够玩冒险的? 容景依然不言语,甩开被她拽住的袖子。 “容景!”云浅月恼怒地看着容景,沉沉地喊了一声,“你没听到吗?用不用我将你的耳朵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堵了什么?是不是堵了大粪?听不见我说的……” 云浅月话音未落,容景忽然出手,一缕指风扫过,点住了她的哑穴。 云浅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霎时被定住,僵硬得一动不能动。她心底一沉,只见容景不再看她,衣袖轻轻一甩,她的身子轻飘飘飞出了门外,越过了夜天逸,轻飘飘落下,立在了慈云方丈身边,只听他淡淡道:“慈云大师,替景看好她可否?” 慈云大师面色一变,急声道:“景世子,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大师帮我看好人就行!”容景不再看外面。 慈云大师看了一眼夜天逸,见夜天逸面无表情地看着禅房内,他转头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脸色极其难看,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禅房内,他想着即便他进去,也拉不回景世子,无奈一叹,点点头,“好吧!景世子放心!老衲定然看好浅月小姐。” “多谢大师!”容景吐出一句话,忽然对着普善大师和老道二人合在一起的双手出手。 云浅月张口大喊,可是一丝声音也没发出。她想攥拳,从手臂到手掌到手心都是僵硬无比,似乎血液都冰冻住了一般,一动不能动。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禅房内,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这一刻是怒是恼还是气愤或者无力,任何情感都苍白。 “果然是有几分本事!不给我老道丢脸!”老道哼了一声,对容景出脚。 容景并不理会老道的脚功,仿佛没见到对着他踹来的脚,凝聚内力灌注于双掌,一股强大的气流直直对准普善大师和老道黏贴的手掌。 “你个死老道,他可是你徒弟,你真下得去手?”普善大师这回也顾不得踹翻不踹翻棋盘,出脚去挡老道踹向容景的脚。 “你个秃和尚,看你如此维护他,他不是我的徒弟到像是你的徒弟!”老道一脚没踹到容景,反而踹到了普善大师挡来的脚上。 桌子因为承受不了二人的动作,棋盘被打翻,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我和景世子是忘年交。你个死老道有这样的徒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普善大师虽然挨了一脚,但也不是吃亏的主,一个回旋倒勾,也踹了老道一脚。 “我才没有这样的徒弟!他要做我的徒弟下辈子吧!”老道冷哼一声。见容景掌风对着他和普善大师贴在一起的双手袭来,他内力吸着普善大师的双掌连带着普善大师凌空而起,堪堪躲过了容景的掌风。 “你个死老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配做人家师傅!”普善大师骂了一句。内力被老道牵制着凌空而起。 二人身子虽然离开,但手脚却没闲着,双掌对贴在一起抽不出,双脚过起招来。 容景一掌打空,看着二人,眸光一闪,忽然转回手腕,内力随着他撤回,他衣袖轻轻一拂,地上散落的棋子忽然尽数收于袖中,又顷刻间呈天女散花之势对着二人包拢而去。并未向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般只攻老道,而是包括普善大师在内,棋子尽数打向二人周身各处穴道。且每一颗棋子都倾注了他的内力。 “好!”老道怪叫了一声。 “好!”普善大师也赞了一句。 二人身子在棋子包卷而来的空挡顷刻间交换了个方位,身体各处散出真气,围成一个真气圈,棋子还没靠近二人身子,便齐齐被真气圈都挡了回来。棋子受二人强大的真气灌注,此时却反过来打容景周身各处穴道。 三人三股强大的真气汇聚,禅房颤了颤,禅房上的瓦片承受不住重力哗啦啦从房顶上滑下,霎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在达摩堂后院。 云浅月心刹那提到心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 只见棋子靠近三寸之处,容景身子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自成一个光圈,棋子再不能前进一寸,围着他周身三寸之处形成了一黑一白两道光圈。黑白棋子将他包裹,月牙白的锦袍像是围了两个呼啦圈,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雾气在他周身各处游走。 “居然还大成了!你个臭小子运气到不错!”老道看着容景,老眼现出称赞之色。 “景世子天纵奇才!你个死老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人家喊你一声师傅!”普善大师也赞叹地开口。这种吸纳他二人功力不过须臾之间就为己用的功力天下间只有天地真经最后一重包罗万象才能做到。但也要有强大的内功做基础。景世子不到弱冠,有一甲子功力本身就是骇人听闻,何况居然还练成了天地真经的包罗万象,虽然才仅是初级,便已经足够令人骇然惊异的了! “两位小心了!”容景看了一眼二人,淡淡出声提醒,话落,围绕着他的黑白子形成的两道光圈忽然破出一个小口,他的身子冲破真气从这个小口闪了出去。他出去之后,衣袖轻轻一拂,看起来虽然轻,但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灌注在两道光圈上,两道光圈受他力度驱使,快若闪电地向着普善大师和老道中间砸去。 普善大师和老道一惊,即便两人加起来四甲子的功力,因为彼此牵制了一些,又被容景包罗万象化为己用借力打力了一些,所剩不过两甲子功力,明明可以应付容景一甲子的功力,但此时二人怎么也想象不到容景发出的威力也有两甲子的功力。两人住了打斗的脚,因为这排山倒海的威力来得太大,二人黏在一起,再想躲闪已经不及,只能齐齐用护体真气抵抗。 只听“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重响,禅房承受不住大力轰然倒塌! 云浅月只觉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看向那禅房在她眼前顷刻间夷为平地。砖头瓦片、房梁拱柱,全部碎裂,整个灵台寺的山似乎都震了几震。她眸光聚成一线,暗夜下,似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黑的,什么是白的。 “普善师叔祖!”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面色大变,人人骇立在原地。 “世子!”弦歌从暗处现身,一张俊脸惨白如纸地看着倒塌的禅房。 几人喊声落,倒塌的房屋碎物下突然有两个人破土而出,二人出来后分别打了两个滚才站稳身子,一人身着道袍,一人身着僧袍,灰头土脸,虽然看不出摸样,但都知道是普善大师和老道无疑,二人粘着的双手分开了。 “景世子!你怎么样?”普善大师刚站稳身形,便急急看向倒塌的房屋。 “臭小子!想不到真有两下子!死了没有?”老道也看向倒塌的房屋。 “世子!”弦歌惨白着脸向倒塌的房屋走去。 “景世子!”慈云大师等人此时也连忙跟在弦歌之后走向倒塌的房屋。 几人喊声落,倒塌的房屋里无人出来,也无人声传出。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她刚闭上眼睛,只听他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我在这里!” 她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想转过头去,却身子依然僵硬,一动不动。 “世子?”弦歌惊喜地转身。 慈云大师和灵台寺几位长老也齐齐转身,当看到容景完好无损地站在云浅月身后,人人面带喜色地看着他。所有人的目光刚刚都盯着倒塌的房屋,不知景世子是如何出现在众人的身后。但无论如何,只要没事儿就好。众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愧是景世子!老衲佩服!”普善大师赞叹地看着容景。月牙白的锦袍连半丝灰尘都不曾染上,可见在房屋倒塌之前他已经出来了。 “功夫还算马马虎虎!”老道哼了一声。 “死老道!这叫马马虎虎?险些将我们两个活埋了!怎么不将你砸死?”普善大师看着老道瞪眼。 “区区一个小破禅房,还能埋住我老道?笑话!”老道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看着容景,“还算你有几分本事儿,我老道答应给小丫头解除凤凰劫。” “多谢师傅!”容景淡声道谢。 “不用谢,是你自己求得的!”老道挥挥手,向云浅月走来,几步就来到了她面前,仔细看了她一眼,忽然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云浅月僵硬的身子一松,冰冻的血液瞬间流转,她并未回头,身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脑中想些什么,又没想些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天地之大,她渺小至极。 “小丫头,盘膝坐下!我老道这就给你解除凤凰劫!”老道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站着不动,仿若未闻。 “怎么?你小丫头不想解除凤凰劫了?”老道斜眼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依然不动,也不答话。 “臭小子!看来你白费一番功夫了!这小丫头如今不买你的账,不解了!”老道看向容景,对他挑了挑眉。 容景站在云浅月身后并未上前,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清淡,也并未答话。 “浅月小姐!老衲虽然会无上真经,但的确如死老道所说,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然可以解除凤凰劫,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便对你身体造成伤害。如今这死老道懂得如何破解凤凰劫的门路,定然不会损伤你身体根本。过了今日你不解的话,可就没有明日了!老衲二十年没见着这老道的踪影,你若不解,天下之大,等他走了,你后悔再想找他可都找不到了。”普善大师走上前来,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落,她盘膝坐在地上。 “师叔祖,道长,请移至前面禅房,这里不适合解除封印。地上凉气重。”慈云大师走过来,看着云浅月,对老道和普善大师建议道。 “如今是伏天,这么点儿凉气算什么!这小丫头若是连一点儿凉气都承受不住,等一会儿老衲施展功力她岂不是更承受不住?”老道说话间盘膝在云浅月对面坐了下来。对普善道:“秃和尚,你在我身后助我。我刚刚损失了一半功力,恐怕不够!” “好!”普善大师盘膝坐在老道身后。 “告诉你,别趁机对我下手啊!”老道回头瞥了普善大师一眼。 “你个死老道,我要想杀你几十年前就杀了,多少机会?你那时候抱着酒坛子醉得昏天暗地,我若是不将你拖回去就睡着冰天雪地里被雪埋住冻死了。哪里还有你如今活蹦乱跳的来和我比试!”普善大师叱了一声。 “几十年前的旧账了,亏你不脸红还说出来!”老道鼻子哼了一声。 “老衲不和你理论,赶紧开始吧!”普善大师不再理会老道,对云浅月背后的容景道:“劳烦景世子护法。” “大师放心!”容景温声开口。 “慈云,你带着人都退下吧!这里站了这么多人做什么?”普善似乎这才看到灵台寺的所有僧人都齐集在了达摩堂外,皱了皱眉,对慈云方丈吩咐了一句。 “是,师叔祖!”慈云方丈对身边一名长老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名长老立即向外走去。 “七皇子,你内腹被震伤,还是赶紧坐下来调息吧!”普善大师看着站在一旁的夜天逸,缓缓开口。 “我无事。”夜天逸摇摇头。嘴角的血迹未擦,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枯,他站在不动,凤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浅月。 普善大师心里叹息一声。老道哼了一声,忽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双手凝聚内力,两道冰蓝的光汇聚在他双手中指指尖,形成一小道蓝色的光圈,他对准云浅月出手,两只冰蓝的光圈一对准云浅月的百会穴,一对准她的眉心印堂处。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只感觉两道强大的力量瞬间通过两处穴道直抵她脑海深处,且迅速在她脑海深处占据左右脑两端,在里面盘旋两三个来回,忽然两道光圈齐齐向她脑海深处那处阻塞而去。很快就到达那处阻塞,一左一右,形成一个半月的连环,对那处阻塞进行拉伸。 云浅月头突然疼了起来,拉扯之间,像是有一把锯齿在她脑中挥舞。全身所有的感觉和思想都汇聚在那一点。有一种灵魂脱离身体的痛。可是脑中虽然痛,但这痛却并未传达进她心里。她只觉得心里木木的,如一堵厚厚的墙,似乎堵死了身体心里与大脑的串联。 这一刻,按理说这疼痛是她前世今生以来感受到最疼不过的痛,可是她却觉得这痛是如此之轻,因为到达不了她心里。到达不了心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老道大喝一声,“秃和尚,助我!” “好!”普善大师应了一声,在老道背后出掌,将真气渡入他体内。 二人显然是熟悉彼此武功,且了解甚深,不必适应,便很快就将功力融合在一起。 云浅月只感觉脑中本来松懈的两道功力顷刻间又翻涨了一倍。如在她脑中形成两个大光圈,须臾之间两个大光圈合于一处,像是一把巨斧砍下,她似乎听到大脑中“砰”的一声,像是礼花爆炸,无数的图片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数人的脸,有熟悉的,有不熟悉,有小孩,有大人,无数的事件,无数的片段,无数的情景…… 那是属于她被封锁了十几年的记忆!奔腾而出,让她几乎承接不住! 无数片段如流水般奔腾流过,她脑中像是划开一道长长的长河,由她铺就,参与,搭建的长河,长河一寸寸拉长,延伸…… 其中有一个女子,容貌绝美,依稀与她有几分相像。坐在云王府浅月阁窗前的藤椅上,怀中抱着一团锦被,锦被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依稀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须臾,那小女孩变大了一圈,裹着的锦被换成了薄薄的毯子,然后转眼之间,小女孩穿着紫色的小袄子,似乎一岁多,乖乖巧巧地坐在女子的怀里,再然后小女孩似乎又大了一岁,剥葡萄给女子吃,女子含笑看着她,眉眼温暖慈爱,再之后,女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紧紧抿着嘴唇看着女子,再之后,云王府大门口,所有人披麻戴孝,送一台棺木出府,小女孩走在棺木旁边,纸钱从空中飞下,打在棺木上,打在她的身上,她小小的脸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忧伤…… 其中有两个小男孩,一个穿着白色的锦袍,小小年纪,便眉目如画,如仙子神童,少年老成;一个穿着雪青色锦袍,依稀像是小时候的小七,眉目俊逸,小小年纪,便现出聪慧尊贵,同样少年老成。 五岁时老皇帝的四十五大寿,她将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推下了湖,后来救上来之后没了气,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同一年,雪青色锦袍的小孩搬到了她家隔壁,每晚闲得无聊,她便找他坐到墙头去看星星,讲故事,有时候一夜一晃而过,第二天小男孩早课耐不住困意睡在了课堂上,回来对她抱怨挨了师傅板子,可第二天还是接着和她一起躺在墙头看星星,听故事。 同一年,白色锦袍的小男孩在文武大会上以八岁稚龄技压群雄,被老皇帝封为天圣第一奇才,可是她并没见他有多高兴…… 同一年,荣王府的荣王受了瘴毒死在途中,荣王妃自缢殉夫,那爱穿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一下子失去了双亲,她跑去安慰他,却被他抱住当枕头胳膊被压麻了一夜…… 同一年,她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杀戮,文伯侯府满门遇害,她从杀戮中偷偷救出了一个小男孩,怕暴露,她谁也没告诉,乔装只身将他秘密送去了天雪山…… 同一年,她亲眼目睹了白色锦袍的小男孩中毒和受暗杀的所有经过,她借爷爷的名义给她送去了一颗大还丹。从此后,那小男孩再未出府……同一年,她开始追在一个爱穿黄袍子的小男孩身后,遭他白眼也不知后退…… 同一年…… 十岁时,雪青色锦袍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丰神玉润…… 十岁时,白色锦袍的男孩也已经长成了少年,如诗似画…… “大功告成!”老道忽然大喝一声,收了手。 普善大师也缓缓收手,苍老的声音难掩喜色,“恭喜浅月小姐解除凤凰劫!” ------题外话------ 终于恢复记忆了!我知道美人们等急了!o(n_n)o哈! 月儿要开始强大了!期待吧~(⊙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zbanban(100钻)、juypjj(5200打赏)、zhejiang2834(5钻50花)、raphaellion(10钻)、keykey131488(5钻5花)、goodbykiss(1钻)、13809892878(1钻1花)、花败不堪(1钻)、171697397(1钻1花)、cfecrown007(100打赏)、唯美式憂傷(1钻)、1053436070(1钻)、宝井小蝎(1钻)、18310730281(1钻100打赏1花)、风韵三十(1花)、弄潮(1钻)、彼岸珠(5花)、yuyu998075(3花)、李莹1987(1花)、芬芳满圆(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二章 心之温暖 普善大师和老道两人的声音似乎破空传来,打断了云浅月的记忆,将她拉回现实。舒骺豞匫 她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普善大师身后欣喜紧张地看着她的夜天逸。从那个和她一样喜欢叼着草躺在墙头看星星的小男孩,似乎一下子就长成了如今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她看着他,十五年的光阴在脑中飞逝。 从初次在皇后姑姑的寝宫见到他跟着蓝妃去请安,她看着他酷似小七的脸惊得从皇后姑姑腿上栽了下去,她爬起来不顾疼痛和皇后以及蓝妃的惊呼声,拉着他跑出了皇后寝宫,寻了一处背景处让他背**宣言,后来得知他不是小七,有些失落。 老皇帝四十五大寿,她暗中做了手脚偷梁换柱将本来夜天倾抓到云王府旁边的府邸换成了他,但还要装模作样大哭大闹让夜天倾换,惹得夜天倾对她厌恶,而在他搬到云王府旁边那日晚上,她抱了一坛酒去墙头上喊他,两人欢天喜地地喝了个大醉。 后来,两个人一起看星星,她给他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直到她将她脑中所有的故事都掏空才作罢。 后来,荣王和荣王妃相继离去,容景遭逢大难闭门不出,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哥哥去了北疆遭了大难回来却被掉换了一个人……后来又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那一段时间,天圣京城阴云密布,各个府门静若无人。但不管如何,她和他依然躺在墙头上或者聊天,或者头对头躺在墙头的两端不说话,只是看星星。 时光荏苒,弹指如飞,转眼间五年一晃而过。 有一日,她现一直看着的孩子居然长成了翩翩少年,丰神玉润,她不知是感慨居多,还是欣慰居多,或者还有什么丢失的东西又被她温习了一遍居多。 后来有一日,她在皇宫中突然现了一处密道,拉着他一起去探险,却不想听到了一段惊天的秘辛。老皇帝和蓝妃在谈条件。条件一,蓝妃和所有蓝氏母族连根拔起,换他的儿子做将来的天圣一国之君,执掌天下。条件二,留下蓝妃和蓝氏家族,他的儿子在皇室中除名,放逐北疆,永世不准入京城一步。她想着老皇帝真狠,转头去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袖中的拳头已经攥紧,当蓝妃答应条件一之时,她清晰地看到他手指缝有鲜红的血液滴下。她以为他会冲出去,但是他没有,拉着她出了地道。后来三天没见他说一句话。 她那一刻知道他有多么坚韧而理智到近乎冷血。从这一点上,他和她真像。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冲出去。那是蓝妃的选择,若他们冲出去,那么不止蓝妃死,他和她亦是死!老皇帝不会允许那条密道被现,或者说不会允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生。 三日后,蓝妃自缢,蓝氏满门抄斩!他被放逐北疆! 第四日,他带着她来了灵台寺,他写:“五年后,喜欢我可好?”,她答:“好!”,其实他不知道,那一刻,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好!” 第五日,他孤身一人离开京城前往北疆,只有她一人去城外的送君亭送他,天圣上下大约人人都以为七皇子此生完了,但只有她知道,他手里实则是拿了一支老皇帝给的皇室隐卫一起陪着他离开的。但这支隐卫,他五年来只用来应付夜天倾,再没做他用。因为他知道,这一支隐卫虽然听命于他,全全被他差遣,但真正听命的人是京城高高在上执掌人生杀大权的老皇帝。隐卫是保护他的利器,但也是监视。 第一次他从北疆来信,周转了无数人手,躲过了隐卫到她手里已经是三个月后。她接到信之后看到日期时在墙头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决定组建一个组织,不止为了能够不被老皇帝察觉的通信,也为了来暗中帮助他,她知道他在北疆定然十分艰难。他和她心中都清楚,若是他在北疆毫无建树,即便有蓝妃和老皇帝的约定,他也就是老皇帝的一颗弃子,老皇帝不会让他继任皇位,也许当他油尽灯枯,选定了除他之外的继承人时,第一个杀的就会是他。所以,他必须强大,强大到天圣江山不用老皇帝相让,便能够唾手可得。这个皇位只能是他的。 后来,在她的帮助下,他果然渐渐强大!将北疆揽入怀中! 后来…… “月儿,你怎么样?是不是都想起了?”夜天逸见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他走上前,紧张地轻声询问。声音极哑,似乎生怕他一大声便惊吓住她一般。 云浅月收回思绪,静静地看着夜天逸,短短两个月的失忆,却是一梦十五年,她如今醒来了,却感觉是沧海桑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张容颜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容颜,面前的这个人是她陪着一起长大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倾尽所有帮助的,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从来有要求她不曾拒绝的,面前的这个人是…… 却不想一个失忆,却天翻地覆…… “月儿?”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什么,可是他看了半天什么情绪都没有,他一时间有些慌乱,伸手扶住她肩膀,轻声道:“月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哪里不对?” “夜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老道的能力不成?她身体没哪里不对,好得很!”老道瞪了一眼夜天逸,瞥了一眼容景,狠狠挖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如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你不是拼死也要让这小丫头恢复记忆吗?不会恢复记忆后她记忆中根本就没你吧!” 容景不语,默不作声。 夜天逸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容景,遮住眼中的情绪,再次看向云浅月,“月儿,你是不是一时间记忆太多承受不住?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亦不动。 “走,我带你回宫!”夜天逸弯身,放在云浅月肩膀的手改为去抱她。 云浅月忽然打开夜天逸的手,夜天逸一怔,她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不看众人,足尖轻点向山下飞去,一言未。自始至终也没回头去看容景一眼。 “月儿!”夜天逸一惊。 普善大师等人一愣。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忽然也施展轻功追随云浅月而去,但他早先被老道踹了两脚,伤了内腹,此时功力滞后了云浅月一截。但即便如此,还是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离开了达摩堂下了山。 弦歌刚要去追,见容景站在那里不动,他连忙走到他身边,低声喊,“世子!” 容景看了弦歌一眼,对老道和普善大师温声道:“多谢师傅和普善大师!” “不用谢我!以后再不准喊我师傅就行了!”老道对容景摆摆手,看向普善大师,“秃和尚,我老道这就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普善大师一愣。 “你个秃和尚在这个小破寺里窝了几十年,难道还没窝够?自然是天地之大,可玩的地方多了,你跟着我云游四海去。去不去?”老道打量了一眼灵台寺,看向前面的废墟,“反正你的窝也毁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你不怕人家再说我们了?”普善大师犹豫。 “怕个屁!都快作古的俩老东西了,谁还风言风语?想当初就不该怕,白白浪费了几十年。我一来气后来酒都不酿了,酿出来的酒你不喝我一个人喝着也没味。”老道骂了普善大师一句。 “我要跟着你走,你还酿酒?”普善大师眼睛一亮。 “酿,为何不酿?我也想喝着呢!”老道想当然地道。 “好!我就跟着你走!几十年没喝你酿的酒,我也想得紧。哈哈,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以管制我烤鱼喝酒大口吃肉了!岂不快哉!”普善大师哈哈大笑。 “那还不快跟上!”老道大踏步就要离去。 “好!”普善大师爽快地点头,大踏步跟上老道。 “师叔祖,您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你不能走啊!”慈云大师见二人说了两句话就要走,大惊失色,连忙拦住普善大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仇敌的两个人原来不是仇敌,虽然化干戈为玉帛,免于了灵台寺一场灾难,但将普字辈唯一的长老带走,这可是灵台寺的损失。 “怎么就不能走?我本来也不爱出家当和尚,白白在这里窝了几十年!如今百岁多的人了,外面的天是什么样都忘了。你不要拦着我。我今日是非走不可的。”普善大师扒拉开慈云方丈。 “师叔祖,您……”慈云方丈还要再说,老道忽然用脚踢了颗石子堵住了他的嘴。他惨白着脸住了嘴看向老道。 “磨叽什么?还不赶紧走!”老道对普善大师哼了一声。 “嗯!”普善大师应了一声,大踏步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对慈云大师和几位长老看了一眼,又老眼环视了一眼灵台寺,叹了一声,“老衲走了!你们……你们好好念经吧!” “师叔祖!”普善吐出石子,忽然当先跪下,“既然师叔祖决心要走,留也留不住,慈云辞别师叔祖!祝师叔祖保重身体。” “辞别师叔祖!”几位长老也齐齐跪下。 普善眼眶有些酸,但还依旧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老道走到达摩堂门口,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容景,哼道:“臭小子!包罗万象乃包容众生万物,你心中却只装着一个女人,何谈大成?什么时候你能放下,你的天地真经才真正到了火候!” “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大成!”容景淡淡道。 “没出息!”老道斥了一句,不再说话,足尖轻点,飘身向山下而去。 “景世子,多多保重!”普善大师也回头看了容景一眼。 “师傅和大师也保重!”容景点点头。 普善大师叹息一声,也施展轻功跟在老皇帝身后向山下飘去。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走没了身影。 容景看着二人身影消失,目光久久未动。 “世子,您怎么不去追浅月小姐?”弦歌收回视线,看向容景。浅月小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而七皇子追去了,世子却是一言不,从来到就没和浅月小姐说一句话,万一浅月小姐和七皇子……那如何是好? “走吧!我们回府!”容景抬步出了达摩堂,向山下走去。 弦歌见容景真没有要追去的意思,也只能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后。 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依然保持跪地相送的姿势。人人想着普善师叔祖离开了,从今灵台寺少了很多趣味。这里的所有人入门几乎都是看着一个老顽童一般的和尚三更半夜时常烤鱼喝酒的,以前常常觉得师叔祖半丝和尚的样子也没有,如今再想三更半夜起来,也见不着人了!不由人人心头都不舍难受。 人声散去,灵台寺恢复如常。 容景出了灵台寺到半山处,忽然扶住道旁的一棵树,吐出一口血。 “世子!”弦歌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扶住容景,只见容景面色苍白,印堂沉暗,他面色一白,急急道:“世子,您受伤了?”话落,他去把容景的脉,手触到脉搏,身子猛地一颤,“您……您怎么会……这样……” “无碍!”容景摇摇头,如玉的手扶着树干,指节处都与往日颜色不符的苍白。 “怎么会无碍?属下这就抱您回府!”弦歌连忙去抱容景,他都想象不到世子居然受如此重的伤,亏得他居然都没露出一丝半点儿,还站在浅月小姐身后无事人一般等了那么久,而且还只身走了这么远的路。更恼恨自己早先居然一丝也没看出来。 “不用!我想走走!”容景摆摆手,挡住弦歌的手。 “世子,您受伤极重,还是属下……”弦歌急急地道。 “我说不用!”容景打住弦歌的话。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扶着树干,静静凝视地上的一片血迹。须臾,他掏出娟帕,轻轻抹了抹嘴角,缓步继续向前走去。香泉山静静,他脚步轻轻浅浅。繁星和一弯月光以及灵台寺的灯火汇于一处,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影笼罩在昏暗的光影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亮了这山间的夜色,夜风吹来,丝丝凉意洗礼,他身影看起来有着入骨的温凉。 弦歌默默跟在容景身后,他想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明明七皇子都已经答应去弑父了,他却阻止了七皇子,甘愿冒如此风险强行分开老道和普善大师,如今不仅受了重伤,功力还折损了尽半数还多。却不拦住浅月小姐,将机会让给了七皇子。 二人一路沉默,下了香泉山。 青泉早接到青啼的消息赶着马车等在山下,见容景来到,紧张地看着他,“世子……” “无事!”容景摇摇头,伸手挑开车帘,缓步上了车。 青泉看向弦歌,弦歌对他摇摇头。青泉懂事儿一般地不再问,二人一同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香泉山向京城而去。 马车内,容景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如诗似画的容颜白得清透异常。 一路静寂,无半丝人声,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和马蹄前行出踏踏有节奏的声响。 云浅月轻功较之往日高出一倍,如化成了一股疾风,不出片刻便下了香泉山。香泉山下,夜天逸和她骑来的那两匹马依然在那里吃草,她脚步不停,飞身上了那匹白马,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夜天逸慢一步来到,云浅月已经没了踪影,他翻身上马,沿着马蹄印的方向追了去。 云浅月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她听见身后有隐隐的马蹄声,忽然在十字路口处弃了马,伸手一拍马屁股,白马向京城方向那条路而去,她则重新施展轻功向另一条路而去。她身形轻若云烟,半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夜天逸来到十字路口忽然停顿了一下,仔细倾听片刻,顺着马蹄声向京城追去。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抿着唇向西而去。这一条路是通往西山。 西山一般人迹来往稀少,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西山猎场,一般都是贵族子弟出没,平民百姓没有特殊原因不去踏足,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西山设有军机大营,寻常百姓更不可能靠近。 云浅月一路施展轻功,脑中什么也不想,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西山。她停住身形,在西山山口站了片刻,绕过西山猎场,向军机大营后营走去。 距离后营还有两里地左右,隐隐听到西山大营的广场上传来练兵声,其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停住片刻,继续向后营走去。 靠近后营一里地左右时,见到有两对巡逻士兵走来,她足尖轻点,无声无息从两队巡逻士兵头顶飞过,转眼间便进入了后营。后营是军机大营的食宿之地。谱一进入,整个军机大营都灯火明亮,即便如今已经深夜,后营巡逻更密,整个军机大营无人安寝。 云浅月来到最后一处营房门前,那一间营房并未亮着灯,她挥手打开窗子,无声无息闪入那间房间。她刚一落地,只听一声低喝,“何人?” “铁老,是我!”云浅月轻声回话。 “主子?”铁老一惊,躺着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云浅月看了一眼老人,笑了一笑。 “您有何事派人传一句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铁老大约五十多岁,他披好衣带,话音一转道,“不过大家伙都想您了,您如今来了也好。今日白天浅碧和洛瑶还说您有两个月没书信传来了。是不是也该来了,如今不想今夜您就来了!果然不禁念叨。” 云浅月浅笑,“都还好吧?” “好!就是风烬前几日出了一桩事情,受了伤,不过如今无大碍了。我想着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频频传出……传出和景世子的消息,想着主子大约是应对皇上……就没将这个消息报给主子。”铁老犹豫了一下道。 “风烬出了什么事情?”云浅月向北角的壁橱处走去,闻言回头看向铁老。 “风家找到了他,要他回去。他不回去,和风家人打了起来,所以受了伤。”铁老道。 “哦?你说风家人找到了风烬?如今风家人呢?”云浅月挑眉。 “风烬摆脱了风家人。如今风家人依然在京城暗中寻找呢!风烬从受伤后再未曾出去。”铁老叹息一声,“据说风家这一代本来既定的继承人在一年前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而一位小姐在十几年前又被人要走。如今遍布天下在寻找那年走失的风烬。已经找了一年,如今找到了。他是唯一嫡系的继承人,怎么会罢手?” “嗯!我们过去看看他们!”云浅月伸手在壁橱上一划,壁橱打开了一扇小门,她探身钻了进去。 铁老向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来这边,也钻了进去。 随着二人进去,打开的暗门无声无息关上。 暗门后是一处密道,密道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而走,每隔几米处镶嵌着一小颗夜明珠,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云浅月转动了一下最后一颗夜明珠,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一拉身后的药老,二人顷刻间向下坠去。 “这一条路也就主子和风烬敢走,每次我等都要走半个时辰的密道才能到后山崖谷。”铁老话落,又讶异地道:“主子武功似乎又高了!”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铁老总感觉今日云浅月情绪不对,不再说话。 大约半柱香,云浅月忽然伸脚踢了一下左侧的壁角,壁角处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她拉着铁老走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半山崖处,她驻足看了片刻,拉着铁老顺着绳索飞身而下,大约下了五十米处,她忽然伸手拽住崖壁的两根蔓藤,顺着蔓藤滑向崖底。 一炷香后,来到谷底。 西山大营最高的一座山峰西风崖崖底。距离西山大营其实隔了一座陡峭的山壁。大约五里,却是两个世界。寻常有武功之人人翻山越岭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而云浅月走的是捷径密道,仅需要两柱香的时间。 松了蔓藤,云浅月放开铁老。 铁老抹了抹额头的汗刚要说话,一个人影忽然飞奔而来,转眼间就到了云浅月面前,小小的身子一把搂住云浅月的脖子,“云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们,也没有书信传来?” 云浅月身子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好笑地看着像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黎亭,你吃了多少?怎么两个多月就重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练功,只知道吃了?” “才没有!我是长高了而已!”黎亭立即放开云浅月,站在她面前,挺直腰板,清秀的小脸得意地道:“云姐姐,你看看我是不是快赶上你了?” “嗯,是长了不少。”云浅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是风哥哥说的!”黎亭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是风烬说的!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们这几日都是白天睡,晚上不睡。为了等姐姐你呗!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风哥哥说你这两日估计就会来了!果然被风哥哥说对了!”黎亭嘟起嘴,“为什么云姐姐每次来风哥哥都最先知道?以前他没受伤武功好感知了姐姐的气息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受伤很重啊,怎么还能知道?” “这就需要你去问他了!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云浅月笑了笑,看向前面,草木葱郁,湖水清幽,一排排房舍林立,几乎处处都亮着灯。她拉着黎亭的手向里走去。这一片曾经被她视为最安静的世外桃源,心之温暖,难以想象竟然被她忘记了两个月。 “我一定去问!”黎亭点点头,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们都出来!云姐姐来了!” “是小姐来了!” “是主子来了!” “是云姐姐来了!” “是云姑娘来了” “……” 黎亭喊声刚落,各个房间的门齐齐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张或小或大,或男或女,或年幼,或年轻,或年老的脸。人人面带喜色地看着她,看着这些人的脸,她骤然温暖。一身凉意似乎也驱散了许多。 “小姐!您终于来了!我们二人白天还说您呢!以为刚过了七夕,您又被皇上圣旨传进宫里,怕是短时间内都来不了,没想到今日就来了!”两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提着裙子当先走过来,其中一绿衣女子叫做浅碧,对她笑着打量了一遍,道:“小姐瘦了!” “小姐遭了好几回难,能不瘦吗?当时我都忍不住去冲进云王府去了,后来想起小姐交待,没她的吩咐不准出入云王府或者去她身边。我才咬着牙忍住了!”另一个黄衣女子叫做洛瑶,也打量着云浅月忧心地问:“小姐,你还好吧?” 二人说话间,众人都齐齐围了过来,一时间纷纷问好。 “还好!”云浅月看着众人,待众人话落,笑着点点头。 “她有什么不好的?都将景世子那般的人物给骗到手了!不好才怪!”众人身后,靠前排一间房屋门口传来一个邪魅懒散的声音。 众人听见这声音都齐齐噤了声。 云浅月顺着声音越过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披着一件墨绿的袍子,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正向她看来。身形清瘦,手臂处用白布缠着,邪魅的俊脸上挂着冷笑。神态散漫。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须臾,将手拿开,看向风烬,笑道:“这是谁又得罪我们风大公子了?不是我吧?” 众人对看一眼,都用一副你完了的神色看着她。 云浅月接收到众人视线又伸手揉揉额头,若说这世上有她惹不起的人一共就三个。其一是容景,其二是夜天逸,其三嘛,就是风烬莫属了。风烬的脾气上来,她是真的惹不起。曾经一次她惹火了他,他居然提着剑纠缠着她打了三天三夜,直到她累得手指头抬不起来他才罢手,还有一次他将一间房拆了,而她被压在了房底下,他头都不带回的,不管她死活。还有一次他将她从上面的悬崖直接踢了下来,她感受了一次千丈悬崖玩跳水,掉到了前面的湖里。这三次她记忆犹新,从此以后,她再不敢惹他。如今看这幅样子这人又脾气了。她揉着额头想着怎么才让他不火,却怎么想也没有好主意,风烬可谓是柴米油盐都不进。她忽然转身,足尖轻点,向原路返回。 “云姐姐?”黎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居然刚来就走。 众人都都齐齐唏嘘一声,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风烬不可惹。人人都怕主子,主子怕风烬火。而黎亭才来这里不到一年,自然不知道云浅月对风烬是怕了又怕。因为这一年云浅月没惹风烬,风烬也没过火。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来了!你知道我是有办法让你永远别来的。”风烬懒洋洋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脚步顿停,无奈一叹,转回身,看着风烬,撇撇嘴,“受伤了还这么牛!说吧!我又哪里得罪你了?算了,你直接说这次怎么才能不火!” “我以为景世子的温柔乡将你迷晕了头呢!原来还知道怕!”风烬看着云浅月,冷哼一声,忽然转身,那只没受伤的手向屋内一抓,一个包裹从床上飞来,被他抓在手中,他拿着包裹向云浅月走来。 众人都连忙让开路。 云浅月看着风烬,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今日起,我跟在你身边。”风烬走到云浅月面前,将手中的包裹塞进她手里,见她黑下脸,他邪魅的凤眸挑起,“怎么?不同意?你是想打三天三夜?还是想被压在房屋下?还是想从崖顶上掉下来再玩一回刺激?” 云浅月摇摇头。那个她也不想。 “那就走吧!也让我见识见识景世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居然让你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非他不嫁。”风烬话落,伸手一拉云浅月,足尖轻点,飞身向山崖而去,他身法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山崖,居然用嘴叼着绳索攀岩之上。 云浅月听到身后无数人的喊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黎亭已经追到崖下,奈何他武功不高,正委屈着小脸看着他和风烬,风烬转眼间已经拉着她上了半崖,她回过头,看着他一只胳膊受伤不能动,用嘴叼着绳索,有些无语,只能伸手帮她,二人转眼间便上了半山崖,风烬用脚一踢,暗门打开,他拉着云浅月钻了进去。 “我刚来!”云浅月被他拉着,没好气地提醒。 “谁说刚来就不能走了?”风烬瞥了她一眼,触动机关,一阵天旋地转,二人被一股大力向上打去。 云浅月随着他向上而去,怕他触动伤口,只能反手拉了他,施展轻功掌控主动。一边继续没好气地道:“我还没看风阁这两个月的动态呢!就算你要跟着我走,急什么!” “包裹里除了装了我的衣服外,还装了这两个月以来纪录的天圣以及各国的大小事件和动态。你回去看也一样。”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冷声道:“我要不现在就跟你走,如今你武功高了,我受伤,保不准住我看不住你会偷偷溜走。防患于未然。” 云浅月无语,片刻道:“听说风家人找到了你!你如今就跟我这么出去不怕?” “不是有你在?谁敢从你手中将我抢走不成?”风烬挑眉。 “合着你早就准备好了,等我来了你就跟我走,和着我这一趟到成了来接你了!”云浅月心下后悔,早知道不来好了,如今带了个阎王爷回去。只是她恢复记忆哪里也不想去,先想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嗯!”风烬哼了一声。 云浅月有些头疼,不过想想风烬以后跟在她身边也无不可。以后与以前再不一样。她身边是需要人。便不再说话。 不出片刻,二人过了暗道来到暗门处,云浅月伸手转了一颗夜明珠,壁橱的门无声打开,她探出身子,拉着风烬回到了铁老的房间,暗门在二人身后关上。她松开风烬,刚要飞身离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冲进来一个人,她一惊刚要出手,只听那人惊讶地道:“小丫头?” ------题外话------ 风烬,是一个重要人物,美人们别小看他o(n_n)o~ 可怜的景美人,默哀半秒钟……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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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王府的旁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云王府还有这样的人物?”夜轻染挑眉,怀疑地看着云浅月,又扫了一眼风烬。 “云王府还不配我的出身!”风烬冷哼一声。 云浅月本来想借坡下驴,就给风烬按这么个身份得了。谁想风烬不同意,她只能立即道:“不是,他是我母族那边的人。” “哦?是晴姨那边的人?”夜轻染一愣。 “嗯!”云浅月点头。风烬要和她出去,要在世人面前露面,他是风家人的身份自然不好往出说,而且风家人想要人的话,别说风烬不同意回去,她也不会给。当初可是她从死人堆里将风烬扒拉出来的,风家人说要就要?没门!况且她娘亲的出身神秘,无人得知。就按这么个身份别人想查也无从所查。甚好! 这回风烬没言声,算是默认了云浅月的说法。 “那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会在军机大营?”夜轻染仔细地看了风烬两眼,将他五官面目眉眼打量了一遍,又细细思索云王妃的样子,云王妃长得绝美,这风烬也不差,一个美得空灵,一个美得邪魅,他也分辨不出真假,只能认同了云浅月的说话。因为云王妃出身神秘,当年皇伯伯和父王调动了所有皇室隐卫暗卫都没查出她出身,而这风烬他从来未曾见过或者听闻过这号人物,如今突然出现,也符合传言。云王妃背后定有个神秘的出身,所以才让风烬对云王府如此不屑。 “他被仇家追杀,我正好救了他。躲来了这里。”云浅月看了一眼风烬的胳膊道。 夜轻染此时也看到了风烬受伤的胳膊,风烬的胳膊一看就不是现在受的伤,云浅月出现在这里怕不是仇家追杀这么简单,定然是隐瞒了他些事情,但是每个人都有许多自己的秘密,这是人的**,不是所有的都要一探究竟的。他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感激夜轻染的不再追问。他再若追问下去,她真不知道如何再编纂了。对别人也许她可以扯谎不打草稿,但对夜轻染扯谎就十分艰难。她趁机反问,“这里怎么半夜还在练兵?” “嗯,闲着没事儿练练。”夜轻染道。 云浅月一愣,练兵是闲着没事儿练着玩的?她看着夜轻染,这个屋中没点灯,但是外面的灯火从窗子透进来,还是可以清楚地看着他穿着一身铠甲,脸色疲惫,像是好几日没睡觉的样子。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又几日没睡觉了?” “睡不着!”夜轻染揉揉额头。 云浅月眉头皱紧,“怎么睡不着?你的宿营是这间房子?” 虽然知道这间房子是铁老住的。但她如今只能疑惑地问。她自然不能让夜轻染发现那条密道。夜轻染虽好,但总归是德亲王府的人。若是没失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同夜轻染有交集。可惜命运就这么爱开玩笑!她不想有交集的人全部都有了交集。 “不是!我过来找铁老喝酒!”夜轻染摇摇头。 云浅月刚要再说话,风烬伸手一扯她的手,语气不耐,“走了!还在这里磨叽什么!”话落,他拉着她绕过夜轻染向门外走去。 云浅月被风烬拖着走了一步,想着就这么走了总归不太好,她看向夜轻染,“你回京不?还是就在这军机大营待着了?” “不回!”夜轻染摇摇头。 “那好吧!我走了!”云浅月转回头。 风烬刚要施展轻功拉着云浅月离开,只听夜轻染忽然又道:“小丫头,你不是一直都想参观军机大营吗?如今有机会,我领你去看如何?” “不看了!如今没心情。”云浅月摇摇头。她能说她早八百年前就将军机大营参观了个遍吗?只不过她失去记忆忘记了。如今若是没恢复记忆来夜轻染这么说她定然会去看的,可是如今也没有看的必要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心情我再带你看吧!总之我是答应过你的。”夜轻染脸色一黯。 “好!”云浅月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 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拉着她足尖轻点,向墙外飞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和弱美人吵架了?”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和风烬离开,忽然又问。 云浅月身子一顿,抿了抿唇,“没有!” 若是吵架就好了,吵架会打会吵会闹,但她和容景不是一个吵架那么简单的!她不明白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每日对着失去记忆的她的,而且她更不明白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夜天逸用乞丐周转的法子杨叶传书那日对她疯狂怒吻的,她更不明白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冒生命大险分开老道和普善大师给她恢复记忆的,还有…… 风烬忽然冷哼一声,打断了云浅月的思绪,她没好气地瞪了风烬一眼,“牙疼啊?” “桃花疼!”风烬也没好气地瞪回去。 云浅月一个趔趄,甩开了风烬的手直直从十几丈高的半空栽了下去。 风烬理都没理云浅月,看着她向地上栽去。 夜轻染一直看着二人,见云浅月从十几丈高处栽下,忽然面色一变,连忙飞身而起去接她,但距离有些远,他的轻功还是不及,有些暗怪这个风烬居然眼看着小丫头栽落不出手相救,这若是栽到地上如何了得?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想云浅月在距离地面一尺之距忽然打了个一个筋斗,坠落的身子又直直凌空拔起了几丈之高,须臾,身形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一怔,小丫头的武功何时这么高了?比前几日高了一倍还多。他敢肯定若是早先,从这么高的高度落下,她不受大伤也会受小伤。 云浅月站稳身子后一脸黑线地看着风烬,他怎么不说菊花疼?那么她非得一头栽死这里不可!这人!跟他在一起,她心脏每日都能超负荷,说他是阎王爷半点儿错也没有,能随时防不胜防地要她小命在鬼门关转一圈。 风烬瞥了云浅月一眼,邪魅地挑了挑眉。 夜轻染此时飘身落在云浅月身边,看着她,“小丫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云浅月摇摇头,对夜轻染笑了笑。 “这位风公子是要和你一起回云王府?还是送他离开?”夜轻染看了一眼风烬。他看起来和云浅月太过熟稔亲密,显然交情甚深。这些年他虽然不在京中,但京中诸事也算是了如指掌的,谁私下的事情也是逃不过他的耳目,但不曾有消息说云浅月除了追在夜天倾身后十年外和谁来往密切。但这两日却是让他打破了以往认知。尤其是他得到她和夜天逸竟然书信五年的消息以及如今这个被称之为她母族家人的风烬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他……”云浅月皱眉,如今她自己住在皇宫,风烬是男子,若是跟在她身边如何能允许?这的确是个难题。 “自然是她在哪里我在哪里。染小王爷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风烬冷冷挑眉。 夜轻染闻言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风公子是不是不太了解她的身份?她如今奉旨住在宫中!你也跟她入宫?你以什么身份入宫?做太监不成?” 夜轻染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一闪,风烬的宝剑已经直直对准夜轻染的眉心。 “何人闯入了军机大营?来人保护……”这时,一个大头兵忽然从前面跑来,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吓得连忙出声大喊。 云浅月踢起一颗石子飞了过去,喊声未落,那大头兵刹那他昏厥过去。她不看那人,对风烬低喝,“风烬住手!” 这里是夜轻染的地盘,她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杀人。这个人如何处置,就看夜轻染的了。要不想被老皇帝知道她出现在军机大营,他就杀了这个人灭口或者永远让他说不了话,或者各种方法,他若是想要老皇帝知道,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写奏折上报天听就是。 风烬此时指着夜轻染的眉心,夜轻染站在不动,也未曾躲闪,对风烬扬眉,“风公子剑术不错!可是我说的是事实不是?” 风烬收回宝剑,放入剑销,不以为意地道:“我家族如今再无人,就我孤身一人,如今前来投靠她,且正被仇家追杀,我不时刻跟在她身边跟在谁的身边?”话落,她对云浅月挑眉,“难道你忍心让我做太监,让家族绝后不成?” “我会想办法!自然不会不管你。”云浅月瞪了风烬一眼,车道山前必有路。她不可能再埋没风烬,如今风家人找来,也埋没不了了。只有将她摆在明处,摆在风家人够不着的地方,也能打退风家一些势在必得的窥视。她转头对夜轻染语气和缓,“没事儿,我会想办法!大不了我不住宫中就是了!圣旨说是皇上亲自教导我,后来还没过两个时辰就改成由七皇子教导我了。如今再改成让我回府也不新鲜。” 夜轻染点点头。这两日京中的事情他自然清楚。 “那我走了!”云浅月伸手一扯风烬,如今再耽搁下去狼都招来了。这里虽然被夜轻染收服,但定然也有老皇帝的密探和眼线。军机大营可是老皇帝最不会马虎的事情。 “好!”夜轻染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足尖轻点,拉着风烬飞身离开。她轻法轻盈如风,转眼间便飞跃了军机大营的高墙,躲过了墙内外巡逻队,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就那么静静看着,片刻,他忽然出声,“来人!” “小王爷!”一名因为从他身后现出。 “将这个人……”夜轻染一指地上昏厥的大头兵,抿了抿唇,语气沉重,“处理了!” “是!”那名隐卫立即抱起地上的人瞬间退了下去。 夜轻染回身看向铁老的房间,房间没点着灯,空无一人。他又静静看了片刻,忽然一挥手,一阵掌风扫过,那扇开着的门无声无息关上。他转身向自己的主营房走去。小丫头如今还是小丫头,却又不是小丫头了,无论是与不是,从来似乎都没有他的位置。 出了军机大营三里地左右,云浅月停住身形,拇指和中指放在唇边,打了个轻轻的口哨。哨声落,一匹枣红的骏马从西山山里向她奔跑过来。不多时来到近前,马头在她身上亲密地蹭了蹭,以示想念。她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上马。 风烬不用云浅月招手,便飞身坐在了她身后。 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拔起,欢快地撒欢儿跑了起来,一骑二人向京城而去。 二人一路无话,距离城门还剩十里地左右,忽然官道上左右两旁横出十多人拦在了前面。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当前之人是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身后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 云浅月勒住马缰,骏马被迫停住脚步,因为跑得太快,前蹄扬起,嘶鸣一声,踏地踩地驻足,她看着面前拦住的十多人,人人未亮出兵器,腰间也无任何代表身份的配饰,显然是不想人知道其身份。她并未开口,等着前面的人说话。 “公子!您总算出来了!”当前老者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身后的风烬行了一礼,“家主请您回去!公子就跟我们回去吧!”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风家的人,大约是风烬从这里甩开了他们,他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她去军机大营的时候身法太快,心无旁骛,大概是这些人隐在暗处,她没察觉到。 “不可能!我说了不会回去!”风烬撇了十多人一眼,邪魅的凤眼冰冷一片。 “公子!当年之事家主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将您……”老者看着风烬,想解释什么,碍于云浅月在场,话语留了一半。 “少说废话!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已经不是风家人,和风家再没半丝关系。你听不懂吗?”风烬不想在废话,伸手一推云浅月,“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 “公子,您知道我是不可能让您走的!家主说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回去!”老者一挥手,十多人顷刻间对云浅月和风烬围城了包围圈。 风烬瞬间大怒,刚要开口,云浅月举起手向后一摆,他住了口。云浅月放下手,面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老者,清声询问,“你是风家何人?” 那老者一怔,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子一句话就让风烬的怒火压了下来。他早先只顾看着风烬,如今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开口:“这位可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在下是你身后公子的家仆!” 风家不愧是十大隐士世家,行事说话隐瞒身份倒是滴水不漏!云浅月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你要将风烬带回去?” “是!”老者点头。 “他是十年前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你拿什么代价出来让我将他交给你们带回去?”云浅月挑眉。 老者面色一变。 “他如今是我的人!你们风家人恐怕拿不出什么让我看上眼的代价。所以,以后最好别在我面前提此事!否则……”云浅月看着老者,面色一冷,淡而轻地道:“风家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话落,她再不理会老者,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向前冲去。 老者听到云浅月点明他的身份一惊,听到最后一句话勃然大怒。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风家人的面说如此大言不惭想要风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他看着云浅月冲来,对着她挥出一掌。 云浅月打马不停,衣袖轻轻一甩,袖中的红颜锦带着一丝轻柔的风飞出,明明看起来轻柔绵软无比,可是却隐隐透着一股强大的气息。 “红颜锦?”老者看到银白锦缎惊呼一声,本来对云浅月的身手不屑的他此时感觉一阵强大的疾风带着丝丝寒气迎面而来,那丝丝寒气像是数千把刀,他面色一白,连忙躲闪。可是云浅月的速度太快,他哪里躲闪得开?身子顷刻间被红颜锦卷起。 云浅月手腕拉着红颜锦轻轻转了圈,四周涌上来的黑衣人齐齐被劲风一扫四下栽倒,她冷笑一声,忽然甩手,将老者甩了出去。 老者的身子成一条直线,直直栽出了十米之外,“砰”一声砸到了地上。 “今日伤你一条胳膊,是回报你伤了风烬胳膊。若是再来纠缠,就要掂掂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要从我手中抢人!”云浅月不看那老者和四下被打倒在地的十多名黑衣侍卫,收了红颜锦,扔下一句话,身下骏马不受任何阻拦地飞奔向城门。 老者想要再去拦,可是身子怎么也起不来。他没想到他的身手居然在云浅月面前过不了一招。只能脸色发白帝看着云浅月和风烬共乘一骑离去。云浅月废材废物的名声天下远播,纨绔不化,大字不识,风家得到的消息也莫过如此。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如此不同,根本和传说中的纨绔愚蠢废物挂不上边。想起她和景世子沸沸扬扬的传言,脸色变了数变。 “二护法!您怎么样?”十多名年轻男子从地上起身,连忙过来扶起老者。 “我没事儿!”老者被搀扶起身,低头看向胳膊,只见衣袖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露出胳膊,肘弯处也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此时鲜血涓涌。他连忙点穴止血,拿出身上带着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扯了衣袖简单包扎。 十多人都看着他,无人说话。 老者包扎完,看了云浅月和风烬离开的方向一眼。面色凝重地道:“没想到公子当年是被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救了。浅月小姐显然与传言不同。公子如今不回去,浅月小姐不放人。这般情形,我们不是浅月小姐对手,此行想要带走公子,恐怕不可能!” “二护法!那该怎么办?”扶着老者的男子问。 “反正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公子下落,也算是有些收获。我们这就回去将此事禀告给家主和族中长老。商议后再做决定。”老者思索了片刻道。 十多人齐齐点头。 老者带着十多人没进城,返方向向东而去。 甩了风家的人,走了一段路,风烬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红颜锦被你惦记了好多年,景世子一直攥着不松手,如今怎么给你了?难道你用自己的人和他换了红颜锦不成?” “能不能闭上你这张臭嘴!”云浅月瞥了风烬一眼。想起容景那日给她红颜锦的情形,她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 风烬哼一声,“闭不上!” “我有办法让你闭上,信不信?”云浅月忽然回头看他。 风烬邪魅地对云浅月挑了挑眉,忽然凑近她耳边道:“你说若是被景世子看到你带着我回去会如何?他会不会杀了我?或者是杀了你?” 云浅月白了风烬一眼,不理会他,看向前方,前方天圣城门紧闭,似乎还没到开城的时候。她记起城门到戌时落匙,卯时方才能打开,如今还差一刻。 “嗯?”风烬又挑眉,伸手去勾云浅月发丝。 “不会杀了我,也不会杀了你。”云浅月打开风烬的手,音色忽然淡淡。 “这么肯定?你们都定情了,他看到你和我共乘一骑回去不会醋意大发?”风烬扬眉,邪魅地一勾嘴角,“若是如此,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嘛!” “他受伤了!如今提剑都费力气,能杀得了谁?”云浅月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风烬忽然大笑一声,邪魅地道:“受伤正好!我早就想领教领教景世子的身手了,奈何一直没机会。如今怎么也要领教一番的。他受伤,我才更好下手!” “我警告你,你给我老实一些,若是敢动他一下,我就亲自将你送回风家去!”云浅月忽然勒住马缰,回头对风烬正色警告。 风烬看着云浅月,忽然收了笑意,邪魅地扬眉,“你不是以前一直躲着他?如今短短两个月而已,就让你对她非他不嫁?生死定情了?” 云浅月住口不语,脸色昏暗。 风烬看着他,凤目一寸寸收缩收紧,片刻恢复如初,他冷哼一声,“那你就最好看好我,时刻将我带在身边,你若是不将我带在身边,我保不准会不高兴对他去动手!打不过,也让他扒下一层破来。” 云浅月皱眉看着风烬。 “快些走!我饿着呢!”风烬催促他。 “我当年真不该一时手贱从死人堆里将你扒拉出来!就应该多叫两条恶狗来生吞活剥了你!”云浅月恨恨吐出一句话,双腿一夹马夫,骏马向城门驰去。 风烬邪魅得意地一扬眉,赞同地道:“我也觉得你手贱!那时候我都不想活了,你非要将我救出来,不是手贱是什么?” “从现在起,你别跟我说话!”云浅月想着他八百辈子倒霉了。后来多少次她恨不得砍掉自己这双下贱的手,想将他再扔回死人堆,可惜,后来他火爆脾气一上来不将她扔去死人堆就不错了! “好几日没睡好觉,我困着呢!谁乐意跟你说话!”风烬忽然身子一软,懒洋洋地趴在了云浅月的肩上。云浅月小小的肩膀霎时被他高大的肩膀压住,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身子一矮,脸有些黑,但并没有伸手推开他。这个人从来不和别的男人一样会照顾女人,怜惜弱女子。他是男人中的另类。以前几次去北疆,他不自己骑马,都和她共乘一骑,累了就趴在她身上靠着,困了就趴在她身上睡觉。一个大男人,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以前反抗几次,都无疾而终,后来习惯成了自然了,她失忆两个月,如做了一场隔世重生的大梦,醒来后,以前的容景不是容景了,以前的夜天逸不是夜天逸了,以前的夜轻染不是夜轻染了,以前的所有人和事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风烬却是丝毫没改,还是一样德行。 身下枣红宝马丝毫不受影响,踏踏踏向城门而去。 一炷香后,来到城门口,此时正赶上城门打开。云浅月打马不停,畅通无阻地进了城门。谱一进入,就见到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城门口内,车前坐着弦歌,她一怔,勒住马缰。 “浅月小姐?”弦歌见到云浅月一喜,当看到她身后趴着一名年轻男子面色一变,瞬间住了口,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和她身后闭着眼睛舒服安睡的风烬。 云浅月抿了抿唇,看了弦歌一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你这是要出城?”容景有令牌,出城根本不需要在城门口等候时辰开城门的,说明他们刚刚正好来到北城门。 弦歌看着云浅月,动了动嘴角,一个音也没发出。须臾,他收回视线看向身后的车厢,车厢帘幕紧闭,车中没有动静和声音传出,他低声喊,“世子,是……是浅月小姐……” “嗯!”车中传出一个极淡的声音,吩咐道:“出城!” 弦歌看着车厢,心下叹了口气,转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言语,一挥马鞭,赶着马车与云浅月的马错身而过。 云浅月手中的马缰攥紧,骏马静静矗立,她看着马车与她错身而过,车中人未挑开帘幕,也再无声音传出,她松开马缰,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向城内走去。走了两步,她忽然又勒住马缰,回头对弦歌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浅月小姐,世子奉皇上之命去西山大营视察。”弦歌闻言立即勒住马缰,回头看了车厢一眼,见车内无声音传出,她看向云浅月回话。 云浅月蹙眉,去西山大营视察?视察什么? “赶车!”容景声音依然淡淡。 弦歌看着云浅月刚想说世子受伤很重,到如今一颗药丸也没吃,也没开方子入药。闻言知道世子不想让他多话,他只能一挥马鞭,马车出了城。 云浅月看着马车出了城,向西山而去。不出片刻便转了道看不到踪迹,她忽然调转马头,打马重新出了城门。身下宝马不出片刻就追上了马车,她调转马头,迎头拦住马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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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如今这等情形,瞎子都能看出来,人家不过是耍耍你而已,如今耍够了,自然不理会你了。你过来拦住管什么?人家骄傲得对你不屑一顾,连一句话也不想对你说,连一面也不想见你。”风烬对云浅月赖洋洋地道:“我看你还是收回什么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吧!人家住的可是金玉满堂的黄金屋,吃得可是山珍海味珍奇物,穿的可是天蚕锦衣价值万金,怎么能是你这个什么都不讲究有一口吃的和一件穿的就饿不死的小废物能配得上的?” 弦歌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风烬。 云浅月恍若未闻,微沉着脸看着车厢。 “云端高阳,才华灌满,大名鼎鼎,天下推崇。不过也就是一个病秧子而已。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风烬话落,无视弦歌的怒意,忽然冷哼一声,“快点儿走!我饿着呢!” “最好饿死你!”云浅月忽然收回视线,对风烬瞪了一眼,一转马缰,骏马让开车前,她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返回向城内而去。 弦歌见云浅月就这么走了,脸色白,对车内急喊,“世子!” 容景仿若未闻,并未出声。 骏马与马车错身而过,云浅月忽然无声笑了一下,似嘲似讽。 风烬邪魅地扯着嘴角看了一眼车厢,收回视线继续趴在云浅月身上闭上眼睛。他眼睛刚闭上,只觉身后一丝冰凉入骨的寒意袭来,他一惊,宝剑瞬间而至,已经直达他后心。他邪魅的笑意收起,面色微变,知道躲闪不过,便不再躲闪,一动不动地趴在云浅月肩上。 云浅月一惊,袖中的红颜锦瞬间飞出,堪堪在距离风烬后背心一寸之处缠住了从背后袭来的剑,她调转马头回身,没看见人,只看到车帘紧闭,弦歌睁大眼睛坐在车前。她微微皱眉看着被红颜锦缠住的宝剑。这柄宝剑极薄,仿佛像一片薄的冰,剑身点点寒光,像是缀了雪花。 “我以为恢复记忆之后,这天下间除了夜天逸外无人让你能对我出手。原来我竟错了。”容景忽然淡淡出声,“连一只阿猫阿狗都让你珍之视之,对我出手了吗?” 风烬闻言面色大怒,刚要开口,云浅月一摆手,拦住了风烬。风烬虽然不甘,但并未言语。而是死死地看着容景的马车。 “红颜锦给你,可不是让你对我出手的!”容景话落,被红颜锦缠住的宝剑被一股大力一袭,不见有多大力道,却是让那把宝剑挣脱了红颜锦,顷刻间飞回了车内。他又淡淡扬眉,漫不经心地道:“风烬吗?风阁阁主,十大隐世世家风家目前寻找的继承人,即便没有武功,我也能杀了你。” 容景话音未落,风烬宝剑瞬间出销。 “住手!”云浅月低喝,出手拦住风烬。 风烬收回视线恼怒地看着云浅月。 “别忘了我警告过你的话!”云浅月板下脸。 风烬瞬间宝剑入销。撇过头,不再看云浅月,亦不再看容景的马车。 “容景,风烬是我的家人!不同于云王府的家人!”云浅月看着容景的马车清声道。 “哦?他是你的家人?那夜天逸是你什么人?”容景似乎淡淡扬眉。 提起夜天逸,云浅月抿唇不语。夜天逸是她什么人她说不出来,家人不是,朋友不是,挚友不是,爱人不是,伙伴也不是。是一个界定在所有情感边缘又脱离所有情感之内的人。但是风烬是她家人。她很清楚!这一点从很早之前她将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那个比她长了几岁的男孩子遍体鳞伤经脉尽断,只剩下一口气之时,她从鬼门关救回了他的命,从那一刻起她就清楚,此生他是她的家人,他来照顾他! “不知道吗?”容景挑眉,又问,“那我是你什么人?” “你就是你!”云浅月手中的红颜锦攥紧。 “好一个我就是我!也就是说如今我就成了和你没关系的人了,是吗?”容景再次挑眉。语气微微嘲讽,“云浅月,我就知道是如此!” 云浅月清澈的眸光忽然一紧。 “弦歌!赶车!”容景吩咐。 “世子……”弦歌坐在车前不动。 “弦歌,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的位置是不是以后该让青泉代替了?”容景声音一沉。 弦歌面色一变,连忙挥起马鞭,停住的马车立即走了起来。他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拼尽功力分开普善大师和老道让浅月小姐恢复记忆。如今人记忆恢复了,他却如此!浅月小姐能回来找世子,世子不及时抓住。如今又有“墨红一动风云震”的风阁阁主,从来不曾在世人面前露面,如今浅月小姐恢复记忆后,先就是接出了他。看浅月小姐对他的维护又不同于七皇子,若是真和浅月小姐就这么断了,那世子岂不是…… “容景!你我十年……你非要将你变成不是你吗?或者将我变成不是我吗?”云浅月看着马车,手中的红颜锦再次飞出,顷刻间缠住了前面拉车的马头,拉车的宝马瞬间止步,再不能前行。她看着紧闭的车厢,紧紧抿了抿嘴角,声音极轻。 车中容景不答话,沉默。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我说的不是玩的!”云浅月忽然移开视线,抬头看天,此时天色微亮,冲破了黑夜黎明破出一丝曙光。可是她心底此时却不见黎明,昏暗一片,“可是你从来未曾相信过我!” 车中容景的气息似乎变了一变。 “我失去记忆,这两个月重生。抛开记忆中的人和事儿,记不住所有人。夜天逸回来出现在我面前,也未曾让我记起一丝半点儿,却独独你让我开启了一个记忆的片段。就因为那一个片段,我扔了夜天逸的杨叶传书,接受了你。那是心之本意。”云浅月继续看着天空,黎明清冷的风拂过她单薄的绫罗纱衣,她的身体忽然比此时的风还凉几分,“可是你呢?你用尽办法让我沉沦,可是自己却清醒地看着我沉沦。不是吗?这段感情你用尽筹谋和心机,可是你的心和感情在筹谋和心机手段中还剩下多少用来对我?” 车厢微微一颤,容景的气息又变了一分。 “让我沉沦在你的怀抱。你要证明什么?证明你比所有人在我心目中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吗?还是证明你比所有人都厉害,短短时间就让我对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陪着你一起疯?或者还是想证明我心中其实一直有你,不过从来不承认罢了!”云浅月忽然冷笑一声,“容景,若是我说的这些都对,那么你成功了!” 车厢静寂,忽然没了声音。 “你拿自己的命和我开玩笑吗?你如今又不吃药不理会伤口是想我如何?你用受重伤换我将失去的记忆找回来我该感谢你吗?或者是该谢的!毕竟你做到了夜天逸没有做到的。可是我为何要谢?”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看向马车,目光清冷,一字一句地道:“告诉你,我是因为你,才失去了记忆!” 容景忽然挑开车帘,看着云浅月。 “夜天逸要回来了!我为了给你我一个机会!”云浅月看着容景,他如画的眉眼今日较之以往清透白皙异常,她看着他突然露面,神情没有半丝变化,“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会记忆,如何不知道娘亲离世前给我下了凤凰劫?如何不知道我不能强行运功冲破最后一重凤凰真经的封锁?如何不知道会失去记忆?我愿意用我所有,包括如今被我视为家人的风烬和所有人来忘却前尘往事,换一个重生。我做好了此生不再记起的准备!” 容景凝视着云浅月,眸光忽然一动不动。 “可是你呢?你自始至终只看到了我眼里装的人太多,从来不肯相信我能为你做到何种地步!既然如此!你不是你,还能是谁?”云浅月冷笑一声,忽然一松红颜锦,看着容景冷漠且平静地道:“容景,我们完了!” 容景面色瞬间清透如明镜,如玉的手扣紧车壁,指尖清白一片。 红颜锦从云浅月手中飘出,轻飘飘挂在了马头上,她不再看容景,一转马缰,双腿一夹马腹,停驻了的枣红骏马四蹄扬起,向城门而去。再未回头。 风烬坐在云浅月身后,手里揪着她一缕丝忽然脱落。 一骑两人转眼间就进了城门。 弦歌木立当地,看着云浅月离开,又看看挂在马头上的红颜锦。他的脸惨白一片,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浅月小姐原来竟然是为了世子才……他白着脸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似乎凝住了一般,看着城门一动不动。本来就没有几分血色的薄唇此时已经全无血色。黎明清冷的风吹来,打到他露出的脸上身上,连丝也凝定不动。 弦歌想着世子怕是未曾料到浅月小姐是为了他才冲破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封锁凤凰劫失去记忆的吧?谁能想到?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世子痴心十年算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可是他看了一眼挂在马头红颜锦,又觉得这种回报不如没有。他看向容景半响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整个人似乎定住了一般,忍不住开口,“世子,我们回城吧!浅月小姐对您如此,怎么可能真和您断了?” 容景恍若未闻,依然一动不动。 “世子!”弦歌急了,跳下马车走过来想摇醒容景。 弦歌还未碰到容景的手,他忽然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落下帘幕,嗓音极哑地吩咐,“去军机大营!” “世子!”弦歌看着落下的帘幕,如今还去什么军机大营啊! “我说去军机大营!”容景声音忽然一沉。 弦歌身子一颤,本来要掀起帘幕的手垂下,他看了一眼城门再无人进去也无人出来,他转身走回了车前,看着马头上挂着的红颜锦,低声询问,“世子,这红颜锦……” “拿进来!”容景道。 弦歌立即将缠绕在马头上的红颜锦挑开车帘递给容景,容景伸手接过。弦歌又看了一眼城门,暗暗叹息一声,坐回了车前,一挥马鞭,马车向军机大营而去。 车中,容景靠着车壁而坐,如玉的手轻轻地抚着红颜锦。车中光线昏暗,对比下,他月牙白的锦袍如白雪,玉颜清透白皙异常,刚刚对风烬出手的宝剑此时静静里躺在他身侧,泛着点点冰光。他静静看着红颜锦,许久,低哑的声音轻若无声,“我怎知……” 话音未落,他闭上眼睛,车中恢复静寂。 清晨的阳光出来,打在马车上,通体漆黑的马车如蒙上一层暖暖的光色,可是似乎也照不化车中的温暖以及闭着眼睛的那个人。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入了军机大营。 云浅月纵马进城,奔了一段路,她忽然收住马缰,抿着唇看着前面的长街。如今天还未亮,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无。只有巡逻一小队士兵走过,见到她都慌乱地避开路。 “原来这两个月没有收到你任何信息是因为你失忆了!”风烬此时已经不再趴在云浅月身上,目光随着她看着长街尽头。 云浅月沉默不语。 “居然是为了容景失忆!”风烬语气不是以往的邪魅,听不出任何情绪。 云浅月依然沉默。 “我竟不知道这些年原来在你心目中最重的人是他!”风烬忽然冷哼一声,伸手一推云浅月,云浅月一个不稳,被他推下了马,他看着她怒道:“我们所有人都不及他,能让你说舍就舍了,既然如此,你恢复记忆做什么?” 云浅月双脚沾地,看着风烬。 风烬一句话落,不再看她,忽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前蹄扬起,又踏地一声驻地不前,他照着马腹就踹了一脚,骏马承受不住疼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直直通向长街尽头。 云浅月看着风烬扔下她骑马离开,直到消**影,都没回头看她一眼,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她收回视线,忽然苦笑了一下。什么叫做得不偿失,大概就是如此! 从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那一刻看到自己变成了小小的婴儿,看到抱着她的古装绝美女子,看到坐在屋中的俊美却微显病态的男子和一个摸样俊秀的小男孩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看到一屋子穿着古装的丫鬟仆人,说着王爷王妃世子的话,她就清楚地知道她灵魂轮回重生了,而且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古代,并且带了前世的记忆。她不再是李芸,她是云浅月,云王府嫡女。那个俊美却微显病态的男子是她的父王,而女子是她的母妃,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哥哥,云王府的世子。 那日她来不及惊异以及表露各种情绪就耐不住婴儿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睡了过去。醒来后,只看到是她娘亲的女子躺在她身边,屋中并没有那个被她称之为父王的男子和那个小男孩。她静静地看着女人,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对她笑,也温柔地摸着她头对她笑了一下。她想着老天是想换她一个家和亲情吗?上一世没有家和亲情,这一世让她重生了。 可是从那日起,一直半年,她再未见到是她父王的男子,那个小男孩时常拿了小鸟小虫子小蛐蛐过来逗她玩,女子脸上时常露出伤色。她想着大约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好吧!古代寻常富贵男子都三妻四妾,更何况王爷?哪个女子不想唯一? 小男孩不来的时候,女子喜欢将她抱在怀里静静地看书,她便也陪着她安安静静看书。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但女子很聪明,还是很快就现了她居然会看书,她惊异了片刻,便对她柔声笑道:“我的月儿真聪明!” 她想着不是她聪明,而是她有前世的记忆!但她那时不会说话,即便会说话,想必也不会说。只能让女子以为是天赋异禀了。 后来女子找了各种书翻给她看,遇到她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还会耐心地讲解给她听。小男孩嫉妒地看着她,她就对他得意地笑。 半年后,她会试探地出娘的音,女子抱着她欣喜不已。她也很欢喜! 小男孩让她喊“哥哥”,她偏偏不喊,他就用各种糖果诱惑她,她瞥都不瞥那些糖果一眼,小男孩急了,拿起一个糖果就塞进了她嘴里气嘟嘟地跑了,她吐不出糖果,憋得脸通红,女子吓坏了,将糖果费力从她嘴里掏出来,责令小男孩半年内不准再来浅月阁。女子言出必行,第二天小男孩眼巴巴地趴在浅月阁门外,却是浅月阁各处都有人把守。果然半年没让他进来一步。 半年后的没几日,她的父王终于来到了浅月阁。再不是她半年前见到的那副病态,而是风度翩翩。温柔地对她娘问是否可好,将小小的她抱起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半丝亲情了,她想着大约是这半年时间将第一眼所见的亲情给磨没了吧!女子温柔含笑,不见半丝半年被冷落的不快,入夜,王爷并未留宿,离开了浅月阁。 后来王爷时常来,却依然未留宿。 半年后,她一岁,小男孩解了禁跑进来,对女子保证,他再不给给妹妹吃糖果了,不喊哥哥也没关系,让娘别禁闭他了,女子笑着点头,说,“你长记性就好!妹妹是用来爱护的。”小男孩很郑重地点头。而她却清清楚楚喊了一声,“哥哥!”,小男孩高兴得抱起他来转了好几个圈。笑声连整个浅月阁的花草都惊动了。 一年半后,她会剥葡萄给女子吃,女子看着她笑得慈爱。往往这个时候小男孩也张大嘴,她就给他也剥一颗,小男孩吃着葡萄的时候鼻子眼睛都是笑。她想着有娘亲还有哥哥真好。父亲要不要没关系。 可惜好景不长,快乐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在她两岁的时候,女子突然对她说要去北疆,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乖乖听哥哥的话。她虽然疑惑,但还是什么也没问点点头,女子去了北疆。 女子走后,小男孩住进了浅月阁,当真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每日学着女子的样子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念书听。那个时候他才五岁多而已。识得的字还没有她多,往往他一页字磕磕绊绊念完了,她已经睡着了。 女子并没有如她说的一般很快回来,再回来已经是半年后。可是却中了一种无解之毒。名曰:紫草。她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眼泪在眼圈打转。女子却没有疼痛之色,只是不舍地对她说,“娘亲本来想多陪你几年,如今却是不行了。不过没关系,你还有哥哥。” 她很想问,哥哥能代表娘亲吗?可是终究是没问!她没有能力挽救她的命。 女子撑着一口气给她下了凤凰劫,对她说,“月儿,若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大难题,或者你将来不知道该怎么走路或者往哪里走路的时候,就催动功力,启动凤凰劫吧!它……能帮助你……” 女子给她下了凤凰劫后就闭上了眼睛。再没睁开。 后来云王府搭设灵堂,他的父王似乎留下了泪,那泪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泪! 她那时候不知道凤凰劫是做什么用的,直到三岁生日时,爷爷将娘亲留给她的凤凰真经给她,她翻到最后一页时,才明白原来可以封锁住她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就想,她管不住别人,但会管住自己,让自己永远的保持住清醒和理智,就如对待小七一般,清醒地将他派出去执行任务,清醒地看着那架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爆炸。凤凰劫她永远用不到,是娘亲多此一举了。她会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呢!世间万路,但她会很清楚自己走哪一条路。 可是她错了! 以前皇后姑姑说了几次要她进宫,娘娘都没吐口,只有哥哥时常会进宫。娘亲过世后,她三岁生日之后,姑姑将她接进了宫。她看到了酷似小七的夜天逸……后来得知他不是小七转世,虽然失望,但觉得有这样一个像小七的人如今能看得见也算是她的一份幸运,毕竟小七已经灰飞烟灭了,连一丁点的骸骨都没留下。她失望变成释然,从此后将对小七的一半感情投到了夜天逸身上。 夜天逸很讨喜,事事依着她,所有皇子中她看了个遍,还是觉得夜天逸最顺眼。 这样一晃就到了五岁,老皇帝四十五大寿那日,容景进了宫,那时候她只觉得这荣王府的小世子长得真好,便一直盯着他看。而那个人一眼都没瞥她,正正经经规规矩矩颇有少年老成派头地坐在容王爷和容王妃身边,她看了半响,觉得这个人真无趣,便不再看他,无聊地把玩手指。 老皇帝将她和秦玉凝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还笑言:“这两个小丫头文文静静,都有皇后的风范。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个都是她侄女呢!” 她心里咯噔一声,那时才想起来她是背负着祖训要入宫的!她看向姑姑,见姑姑的脸僵了僵,便笑道:“皇上玩笑了!月儿顽皮,不及秦小姐规矩的!” 老皇帝大笑。 她看着老皇帝的笑,忽然感觉心底寒了寒,嫁入皇室吗?她不是她的姑姑太姑姑们!不由露出一丝讽意,但很快就觉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一个五岁的孩子,立即收敛了表情收回视线,却不想刚收回视线低下头便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头上,她立即抬头,只见容景正用那种嘲讽的目光看着她。当现她眯着眼睛看去,他似乎愣了一下,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她想起娘亲在她一岁半时给她读天圣史志时候告诉了她一个秘辛。那是关于荣王和贞婧皇后的。后来历代云王府女子都会爱上荣王府世子。当时娘亲摸着她的头道:“我的月儿是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荣王府小世子……其实不错!” 她当时虽然听了,但过耳没过心。如今却突然就想了起来。她想着若是命运在她身上应验,那么她会爱上对面那个装模作样的小男孩,可是可能吗?她笑了笑,便不再理会于他。 宴席进行了一半之时,老皇帝忽然宣布借此机会给太子、四皇子、七皇子分府。一在云王府旁,一在丞相府旁,一在德亲王府旁。她忽然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果然,她清楚地看到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6公公在给三人抓阄时做了手脚,夜天倾的府邸在云王府旁,夜天煜的府邸在德亲王府旁,而夜天逸的府邸在丞相府旁。那一刻,她忽然看到了天圣江山的下一代继承人和下一代皇后。 夜天倾和她是老皇帝的弃子!夜天逸和秦玉凝是老皇帝选定的! 虽然老皇帝半丝也没表现出来,可她就有这种感觉。为了试验这种感觉,她暗中趁老皇帝和6公公不注意,用从凤凰真经上乾坤斗转偷梁换柱了夜天倾和夜天逸的阄,夜天倾的府邸换到了丞相府,将夜天逸的府邸换到了云王府旁边。果然当时三人将抓的阄摊开,老皇帝的脸变了一变。她想着果然猜对了! 当时她距离抓阄的地方最近,怕老皇帝起疑,所以跳下椅子,抓住夜天倾要她和夜天逸交换。夜天倾似乎懵了,她开始大哭大闹。终于惹了夜天倾反感,老皇帝大约是以为6公公弄错了,便打消了疑惑,他对夜天倾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和天逸换了吧!” 夜天倾却第一次违抗了老皇帝的命令,坚决不换。且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抓阄也有规矩,否则以一人的意愿打破的话,如何还有规矩?她清楚地看到老皇帝的脸当时就青了。虽然大哭大闹着,心里却是笑了,不想这时又看到了容景用那种嘲讽的眼光看着她。 后来老皇帝只能照她偷梁换柱后的结果分派了府邸。夜天逸分到了云王府旁。 宴席未散,他见容景离席出了殿,她便也找了个借口追了出去。一路跟到他鸳鸯池,他回头对她嘲讽地道:“不想嫁给夜天倾,原来你想嫁给夜天逸?” 她忽然大怒,觉得这个孩子凭地讨厌,一把将他推下了鸳鸯池。他大概没想到她会推他下去,因为她推她的时候,没感觉到他做任何防护。她听着那一声“噗通”的落水声,只觉得心里痛快。坐在池边看着他跟落汤鸡一般爬上来。 不想这一幕被随后跟着他们出来的夜轻染看到了,夜轻染跑到她身边看着鸳鸯池告诉她,“这个弱美人不会水,你知道吗?” 他话音未落,她便跳进了水里。果然那人已经沉了底。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上了池边时,他已经没了呼吸。她咬了咬牙,给他做了人工呼吸……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将来有朝一日会启动凤凰劫! 云浅月打住回忆,忽然笑了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么久远的记忆,如今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容景当时那似嘲似讽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在笑什么?”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温润低浅。 云浅月一惊,猛地回头,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题外话------ 美人们又造反了,我的小心肝啊,一颤一颤的……,>_<> 卖糕滴,我一直觉得我是亲妈,怎么就木有人相信呢!我很忧郁……╮(╯▽╰)╭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zbanban(1oo钻)、染心夜(68钻16花)、不讨喜的丸子(3o钻25花)、淡沫如湮(5钻2o花1314打赏)、zyy741119(1o钻)、yuanruo19(1o钻)、nh533(1o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清夜画真真(1o花)、yuanruo1ankuano317(5花)、梦归星尘(3花)、汐颜儿(4花)、1uayn(1花)、袁凯红(1花)、风韵三十(2花)、jm123456(3花)、快活城里神仙居(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五章 缘深情深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晨起金色的阳光打在他如诗如画的玉颜上,他容颜清透,月牙白的锦袍似乎冰了一层霜雪,可是他整个人却是说不出的温润温暖。@151%看(书^网>? 云浅月看着容景,眼眶忽然瞬间湿润。似乎几世轮回,暮然回首,那人就在她身后,太阳升起的地方,驻足等待,从未离去。她咬着唇瓣看着他,视线忽然朦胧不清。 火烧望春楼之后,她在云王府的墙头上整整躺了一夜,那一日是阴天,天空连一丝星光都没有,她对着黑漆漆的天幕一直看着,在第二日天刚破晓时做出了决定,启动了凤凰劫。那时候想什么呢!似乎在想若是上天怜悯,他大病痊愈,她愿意倾十五年记忆,换个重生,让紫竹林住进她的心里,让云浅月住进荣王府。 有时候一个人清醒得时间太长,总想疯狂那么一回! 她娘给她下了凤凰劫,是不是就料到有朝一日她躲不开这个劫?容景就是她的劫数! 云浅月蜷了蜷手心,眼角一滴清泪无声落下。 容景忽然伸手,那一滴清泪落在了他手心,阳光照在他手心上,那滴泪晶莹剔透。他静静地看着那滴泪,如玉的手微微轻颤,似乎接不住。他如玉的手白皙清透,那一滴泪更透。 云浅月忽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不看容景,转身就走。她还没挪动脚步,手臂就被容景紧紧抓住,她刚要催动内力去甩,只听容景声音暗哑地道:“我如今折损了一半功力,是抓不住你了,可是你确定你要甩开我吗?” 云浅月顿时住了手。 “以前一直想着有一天你会为我流泪,可是当看到你为我流泪,我的心却如此之疼,恨不得这一滴泪从没流出来过。”容景摊开的手心忽然用力攥了攥,似乎这样便将那一滴泪顺着手心流进了他心里,他目光一直看着云浅月的脸,静静凝视。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偏过头不看容景。 “倾一世之功,换一世之情,可我想倾尽生命,换生生世世情。”容景如玉的手松开,去轻抚云浅月的眉眼,低声暗哑地道:“云浅月,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魔咒?” 云浅月闻言“啪”地拍掉他的手,转过头看着他怒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对我到底下了什么魔咒?” 容景的手被打掉,白玉的手背霎时一片红,他仿若未见,眸光凝定地看着云浅月的恼怒的小脸,须臾,他垂下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容景被打红的手背,心微微一疼。爱一个人是不是舍不得他受半点儿疼痛?否则当时他强行运功分开普善大师和老道之时她的心为何都痛得麻木了?解除凤凰劫之时却是半丝也没感觉到疼?她看着容景低低而笑,嗓音暗哑却愉悦,她忽然忍不住用力去捶向他胸口,可是手到他胸口一寸之处又猛地顿住,恼怒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竟然不知你心里一直有我。”容景抬起头,看着停在他胸前的手,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忽然一叹,“我知道天下事,却独独不知道你的心。” 云浅月冷哼一声,抬头看天。她的心曾经连自己都看不明白,否则又何必启动凤凰劫。 容景忽然松开手,将云浅月紧紧抱在他怀里,她纤细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即便照了这么久的阳光,还是泛着丝丝凉意,他手臂收紧,一寸寸,声音低压,一声声轻唤,“云浅月,云浅月,云浅月……” 云浅月心中的昏暗忽然如潮水般的泄去,这一刻才感受了阳光温暖,面前抱着她的这个人身体温暖,他低压的嗓音仿佛轻柔的风在她耳边吹拂,一直吹进她心里。所有的委屈,气怒,不理解,冷情,背负,压力,全部在这一声声低唤里消失无形。多少人喊她小姐,云姑娘,云姐姐,月姐姐,月妹妹,月儿,可是有谁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容景连名带姓的喊她云浅月。他口中吐出她的名字,让她从心里会触动那一根名叫情网的心弦,将她牢牢锁住。 夜天逸给了她五年时间,可是他可知她给了容景十年…… “你那些话说得不全对,我是拉着你沉沦,但不是你自己,而且和我一起。我是用尽心机计谋手段谋略,让你陷入我怀里,但不是你自己陷入,是我陪着你一起陷入。你是重生,可是对我来说就是一场随时会醒的大梦,可是我想要那场大梦永远不醒。你一旦醒来,便不是我一个人的,云浅月,你可知我多么不愿意那场大梦醒来。但迫不得已,还必须要它醒来。”容景停住轻唤,低声道:“我怕醒来,你便不再是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云浅月了。你眼中心中装的人何其之多?我能排到第几?” 云浅月身子忽然软了,任容景抱在怀里,将她身体的全部重量都给他。 “你可知我每日看着你对我恼我怒我笑是何种心情?那种一梦十年,魂牵梦绕,终于来到了我的怀里。更何况我解了寒毒,去除了旧疾,不再会有一日心脉枯竭死去,我可以占有你,将你变成我一个人的。我可以亲你,吻你,拥你,抱你,或者更近一步,将你娶进荣王府,成为紫竹院的女主人。如此这些,心一旦成魔,再净化不去,我怎么可能会想放手?”容景手轻抚着云浅月秀发,手指将她发簪挑开,让五指在她三千青丝里丝丝缠绕,似乎三千青丝网住了他的心。 云浅月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师傅和普善大师比拼内力,我承认我想让你即便恢复记忆也永远记住那一刻。即便恢复记忆后你会当成这两个月是一场笑话,会跟着夜天逸走,会投入夜天逸的怀里,你也会记住我。”容景声音忽然极低极哑,“我就想你永远记住我,就想要你心疼,要你想起那一刻就疼得不能呼吸。我是想证明你心中有我。我就站在你身后,即便你恢复记忆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是夜天逸,你也会想起身后的我……” 云浅月唇瓣再次紧抿。 “可是你一眼未曾看我……我就想着,有一场大梦,也算够了。这副身子的伤不治也罢!你若不管我死活,我还活着何意?有一副好好的身子,你不在身边,我岂不是一样残败不堪?”容景指尖细细地缠绕起云浅月一缕青丝,将他垂落在额前的一缕青丝缠绕在一起,继续道:“可是我心底竟然留了一丝希望,我想着即便是梦,但这两个月你是真的人,真的心,如何梦醒了就能将一切抹杀?我抹杀不了夜天逸和你视为重要的那些亲人,你又如何能抹杀掉我?” 云浅月继续沉默。 “可是再次见到你,你身后坐着风烬。我不是醋了,而是怕了……”容景声音又是极低,似乎压抑着无数情绪从胸腹堆积许久才生生破喉而出,“我不敢见你,怕你对我说,容景,我们就当做一场大梦吧!如今梦醒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那样的话,你叫我情何以堪?不如我送你一把宝剑,你将我杀了也罢!” 云浅月抿了抿唇,眼眶再次湿润。 “我们不是完了!对不对?你当时是气了对不对?气我不治伤,气我不见你,气我不理你。是不是?”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目光凝着她的目光,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眶,见她不语,他声音忽然极哑却极重地道:“云浅月,你若敢说不对,敢说不对,我就……” “你就如何?”云浅月忽然开口,声音也是微哑。 容景忽然背转过身去,不看云浅月,低声道:“我能如何呢?我不会去死,不会去自杀,死的话岂不是更便宜了别人?可我也不能看着你和我形如陌路。” “那怎么办?”云浅月嘴角忽然勾起。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不能对我说不。”容景背着身子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忽然转身就走。 容景面色一变,瞬间就转过头抓住她手臂,目光紧紧地看着她,“难道你真要……我不准许!听到没?云浅月,我不准许!” 云浅月任他拽住手臂,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紧张慌乱无措的脸,曾几何时看到这般摸样的容景。如何了断?如何再说完了?她瞪了他一眼,扬长音道:“听到了,容公子,你的声音很大,将我耳朵都震聋了。” 缘深奈何!情深奈何!就这样吧! 容景一愣。 “走吧!我饿着呢!”云浅月反拉上容景的手,拽着他举步就走。在这里耽搁这么许久,太阳都升起了,北城门两旁会聚了不少百姓,都睁大眼睛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再不走的话,他们免费在这里演戏,该被这些双眼睛烤着了。 容景愣愣地跟着云浅月走了两步,才试探地问轻声问,“你说饿了?”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多久没吃东西了?可不是饿了吗? “我们去哪里?”容景又问。 “醉香楼吧!”云浅月看了一眼前面的长街,醉香楼近些。想起那日容景带着她去醉香楼,她居然以为醉香楼背后的人是容景,原来殊不知是她。那是那一年她发现容景有一家酒楼,而且很有钱,她气不过,就一时冲动之下开了醉香楼。并且交代过,容景和狗来醉香楼以后都打出去,恕不招待。可是她偏偏和容景在那日一起去了,怪不得掌柜的和伙计看见她和容景一起出现都一副吓坏了的摸样。她那一句话一直奉为醉香楼的宗旨。任何人只要进了醉香楼,就不敢捣乱。如今想想就觉得好笑。 “嗯,我也饿了!”容景垂下头。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垂着头,静静地,默默地跟着她,她收回视线,眸光染上一抹笑意。身边的男子与记忆中那个喜欢对她冷嘲热讽的小男孩身影重叠在一起。那一年她大怒之下将他推下水,后来夜轻染一句话又将他救上来,给他做人工呼吸。可是哪里知道,她还没碰到他的唇,他却睁开眼睛,一脚就将夜轻染踹进了鸳鸯池,在她怔楞的空挡,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了她。 那时候,他七岁,她五岁!两个孩子而已! 她大怒,对他拳打脚踢,两个人躺在地上就过起招来。可是他技高一筹,每每都压制住她。直到夜轻染从水里自己爬上来,浑身*地对她质问,“小丫头,我好心告诉你,你将我踹下去做什么?” 她闻言大怒地住了手,一肚子怒气无法发泄,看着夜轻染对她不满地皱眉,她掷开容景,伸脚将夜轻染又踹了下去。冤枉人也没这样的!既然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她,她不如坐实了踹人的举动。她就踹了,又怎么了? 不料容景抹抹嘴,忽然对她嘲讽一笑,“原来夜家的男人你一个也不喜欢,只喜欢我!” 她怒瞪着他,“谁说我喜欢你?” “那为何你刚刚想要亲我?”容景挑眉,看着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将她因为湿漉漉下水救他而包裹着小小身体的曲线漫不经心地巡视一圈后,讽刺道:“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放荡。你这样的女人还想将来做皇后?可别贻笑大方了!” 云浅月勃然大怒,对他劈出一掌,“我那是为了救你!混蛋!” “是,你是看上我了,也喜欢上我了。否则为何我刚一进宫,你一直盯着我看?如今怕我掉水淹死了又费劲救上我,救上我之后趁我昏迷就要亲我。”容景擒住她的手,看着她气得通红的小脸道:“味道不错!像是昨日母妃给我剥的葡萄,甜甜的。” 云浅月闻言险些背过气去。那是她的初吻。初吻能用葡萄来形容吗?而且她才五岁,他才七岁,两个屁孩子,会初吻吗?他懂个屁!还葡萄……那一刻她死的心都有了。她死死地瞪着容景,骂道:“你们家葡萄这样?” “不是这样是哪样?”容景扬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的嘴,须臾,他忽然慢悠悠地道:“哦,我知道了。我竟然错了,怎么可能是葡萄?这可是凤凰的嘴,是要飞上枝头变成皇后的!” 云浅月闻言险些吐血。 只听容景又看着她的嘴道:“可是怎么办呢!被我给亲了。我以为你喜欢我,对我不由自主,我就也不由自主了。要不我娶了你?你如今被我污辱了清白,这飞上枝头怕是不能了。不如就进我荣王府当紫竹林的一只鸟吧!” “娶你个大头鬼!我就当时被狗啃了!谁乐意进你紫……”云浅月用力抹抹嘴,狠狠地看着容景,一句话没说完,只见他那一双漂亮的眸子骤然一黑,如乌云吞并了日月,顷刻间就将她钳制在了身下,她大怒,刚要出掌,她身子忽然被她一个用力扳到了上方,他躺在了她身下,她一愣。 只听他虚弱地道:“浅月……浅月小姐……你对我非礼……唔……”话音未落,他按着她头的手向下一拉,她的头垂下头,正吻住了他的唇。 云浅月脸上还没露出情绪,只听夜轻染破水而出,爬上鸳鸯池站在他们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惊恐的摸样,颤颤抖抖地道:“云浅月,你……你竟然亲……亲弱美人……” 云浅月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好不知羞,你……你竟然……你知道不知道你将来要……要嫁入皇家的?”夜轻染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浑身*的,指着云浅月的手还在滴水,水打在鸳鸯池的池面上,可以听到噼里啪啦地响。 “染……小王爷……救……救……”容景忽然一松手,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云浅月禁锢的身子被解放,她看着容景佯装昏死过去,恨得牙痒痒。忽然劈手照着他脸就打下。人家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是遇到该打之人,再不打也就太窝囊了。她如今只想打废了他这张脸,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所以她下手毫不犹豫。 可是她手还没落下,夜轻染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对她怒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不是踢人下水,就是对人非礼,居然还动手打人?真是嚣张纨绔,欠调教!” “我就是嚣张纨绔,我就是欠调教!怎么了?有本事你来调教调教我?”云浅月怒极。什么事儿这是!她一个大人的灵魂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耍了一番,真是阴沟里翻船,流年不利。这里居然还一个看不清形势的主,看不出他是装死?对夜轻染不客气地道:“你长着眼睛是用来出气使的吗?” “本小王长着眼睛看得清楚明白,我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有教养礼数的混丫头!让你改改一堆含着金汤匙出生以为自己将来要做皇后就了不起的坏毛病。”夜轻染被激起怒火,对云浅月劈出一掌。 云浅月本来对容景对她说了一通皇后什么的一肚子气,如今再听夜轻染如此说更是怒意汹涌。她冷哼一声,懒得再说话,迎上夜轻染的掌风。 二人顷刻间便打了起来。 虽然小小年纪,但都练功,掌风呼啸,拳头砸得梆梆响。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不多时便招来了侍卫和宫女太监一大群人。更有人去了大殿禀告给了老皇帝,老皇帝带着人匆匆而来,她和夜轻染这才被分开。 分开后,她怒不可止,夜轻染亦是脸色铁青。老皇帝问来由,她和夜轻染都不说话,容景慢悠悠地开口,“我在大殿待得胸口有些闷,便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不小心踩空了石子掉了下去,是浅月小姐救上了我。染小王爷以为是浅月小姐推我下的水,所以他们就打起来了。” 云浅月和夜轻染齐齐转头,这才发现容景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看那姿势像是已经欣赏了半天好戏。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夜轻染伸手指着他,他看了夜轻染一眼,慢悠悠站起身,对她和夜轻染一起鞠了一躬,“多谢浅月小姐,多谢染小王爷!” 夜轻染想要说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活该!”云浅月对夜轻染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容景这个黑心的,她记住他了! “我果然活该!”她走了几步,只听夜轻染也忽然吐出一句话,跟着她转身就走。 老皇帝和一众人被扔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二人。 从那以后,她、夜轻染、容景,三人对那件事三箴其口,谁也不说一个字。 云浅月想起那件事情,如今还想磨牙,那日夜轻染去找她乞巧节赛马,和她提起那件事儿,半个字也没说自己被她踹下水,她想想又觉得好笑。当时他还未容景打抱不平,后来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又笑什么?”容景抬起头看着云浅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也含着笑意。 “我笑怎么不掉水里淹死你!”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原来这人生下来就是黑心黑肺。那时候他才是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黑心? “你怎么会让我淹死呢!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容景笑着道。 “喜欢你个大头鬼!我那时候就想着若是将你淹死了我不是得偿命?所以才打算救你的。”云浅月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回首满地心伤,说的就是她。五岁就丢了初吻,没见过这样的! “你那是救?救怎么不找太医?你亲我做什么?”容景扬眉。 云浅月一时无语,停住脚步,她觉得有必要澄清这件事,郑重地道:“那叫做人工呼吸!懂不懂?不懂别胡说!” 容景摇摇头,“不懂。只知道你喜欢我,那时候从我进宫你眼睛就不离我身上,一直看着我,后来见我昏迷就趁机亲我。对我非礼……” 云浅月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道:“这里是大街上!” 容景眨眨眼睛,那一双眸子笑意深深,轻轻拿开她的手,对她低声道:“我想吻你了,怎么办?” 云浅月脸一红,转头就走。她刚走两步,只听容景低低笑了起来。她忽然回头,一把拽住他的手,足尖轻点,两个人的身子瞬间飞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大街上。 北城门附近聚集的人看着二人凭空消失,人人都一副懵懵不懂的神色。不明白大清早的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怎么出现在了大街上,但明白一点,就是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感情真好,他们抱在一起,是他们见过最美的一副风景。 百姓们聚在一起,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夜天逸站在背街一角,看着容景和云浅月身影消失,凤目漆黑一片,他双手两侧有滴滴答答的血迹滴出,将他雪青色的衣袖染红,血滴在地面上,旧的血干枯,新的血又落下,将这一处地面染红,如两朵红色的曼陀罗在他两侧绽开,他身子一动不动,仿若未觉。 “师兄!”容枫忽然出现在夜天逸面前,看着他。 身前光线一暗,夜天逸收回视线,看着容枫。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景世子。如今恢复记忆,也是如此。师兄也明白了,放手吧!”容枫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看着夜天逸的神色,眸光有些沉痛,有些不忍。 “放手?”夜天逸忽然一笑,面色苍白,眸光冷沉,“如何放?” 容枫低声道:“师兄将心放开,便是放手。” “将心放开?可能吗?”夜天逸看着容枫,冷笑一声,“你不是也一直喜欢她?你喜欢了她几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做到放手?” “能!”容枫点头。 “那是你!我不能!”夜天逸唇瓣抿出鲜红的血印,他不看容枫,看着云浅月和容景离开的方向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在暗道听见了父皇和母妃的约定时第一个想法是什么?不是母妃用她和蓝氏母族所有人的命答应父皇的条件。而是那一刻我竟然在想着若我为帝,她不会是太子皇兄的皇后,而是我的皇后。” 容枫看着夜天逸,背着光的容颜有些白。 “所以,我当时没冲出去陪母妃一起死,就已经选择了她。你叫我如何放手?”冷天逸挑眉,眉眼暗沉,“容景阻我回京,用尽手段。否则她如何会不等我回京?如今他却得了她的心,想要娶她,嫁入荣王府?他做梦!” “月儿心之所依而已。否则景世子再手段用尽,也不可能让她……”容枫眉头拧紧。 “她心之所依?”夜天逸目光绕过容枫,看向东方天空,日头升起,阳光散出热烈,也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气,他冷声道:“可是她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答应喜欢我?如今她有心之所依了,我的感情谁来赔付?难道让我这一生都看着她嫁入荣王府,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容景恩恩爱爱,为她铺床叠被,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吗?不可能!” 容枫忽然住了口。 “你若不帮我便罢,休要阻止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夜天逸绕过容枫,抬步离开。 “师兄,她是月儿!”容枫看着夜天逸的背影提醒。 “就因为她是月儿,所以,她只能是我的。这一生,即便不嫁我,也不能嫁给别人。”夜天逸脚步一顿,扔下一句话,再不多言,足尖轻点,向醉香楼而去。 容枫脸色发白地看着夜天逸身影消失,半响,收回视线,看着地上的两片血迹,久久站在原地不动。他从来没期望自己能得她喜欢,能在她心里有一丝温暖就够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的心早就给了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就是能感觉得到。没有太多期望,如今得知那个人竟然是景世子,便也没有太多的难受。他明白,她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已经被人占了位置,如何再腾得出来?即便腾得出来,那么该是怎样的疼?他不舍得她疼,所以不去争。 只要她好,他就会满足! 容枫忽然笑了笑,用脚轻轻踩了踩地面上的土,将那两片血迹用土盖住,他足尖轻点,向荣王府飞身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没发现在他们身后北街一角的一座宅院房檐处隐着两个人。 这二人正是容景和云浅月。云浅月拉着容景本来向浅月阁飞去,却在转过了一条街道后忽然转了个圈,悄无声息地又转了回来,绕到了背街一角的房檐暗处,隐了身形,看着站在原地的夜天逸。并且将容枫和他的一段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云浅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他不是和小七长得很像,她断然和他没有交集。可是谁叫他偏偏像小七来着呢!偏偏老皇帝又选中了他。他孤身一人去北疆,就算不看在与小七几分相像的份上,看着她和他那五年躺在墙头上看星星讲故事的交情,她如何会置他于不顾?只是她未曾想到这却造成了他对她如此执着的后果。这种执着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儿。 “一大笔风流债,看你如何还!”容景忽然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郁郁。 云浅月皱眉,转头看向容景,见他早先清透的白皙的容颜此时有了几分颜色,一双清泉的眸子正郁郁地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我最大的风流债就是你!你说如何还?” 容景忽然笑了,手腕微微一用力,带着她飞身下了房檐,不等她看清院中的情形,他已经带着他进了房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压在了房间内的大床上。 云浅月一阵头晕,恼道:“你做什么?这是人家的院子!” “放心!这不是人家的院子,这是我的院子。”容景拂开云浅月小脸上的青丝,如玉的手轻轻勾起,她腰间的丝带瞬间被扯落,露出她一大片凝脂肌肤,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喃喃地道:“你欠我的风流债就如此还吧,至于你欠别人的,我来还。” ------题外话------ 我觉得,两个人的爱情吧,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美人们,乃们说是不是? 小心肝别颤了,我归正了……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18888打赏)、不讨喜的丸子(100花)、499415104(50花)、一朵一(10钻500打赏)、哭泣的笑脸(20花)、梦萱儿(20花)、shirleynsh(5钻5花)、一凡260411208(4钻1花)、清夜画真真(388打赏)、黑猫儿z(2钻3花)、mina711948(3钻)、bigwendy(10花)、hongmiu(1钻1花)、fszy(1钻)、冷子寒(100打赏3花)、bella2012(5花)、飞翔的候鸟(1钻)、arielh256(188打赏)、纪安晓(5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五十六章 温柔缠绵 云浅月还要再说话,容景的唇已经落下来,将她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舒榒駑襻云浅月瞪着容景无语,怎么也想不到她带着他正巧落在了他院子的房檐上。都说狡兔三窟,他有几窟? “乖,闭上眼睛。”容景看着云浅月柔声诱哄。 “我饿着呢!”云浅月睁大眼睛,因为离得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容景清透白皙的面色和眼里细微的血丝。昨日一夜,他到底怎么折腾自己了?这个混蛋! “我也饿着呢!我先吃。”容景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他的唇瓣温热,云浅月的唇瓣清凉,一热一凉相碰,两个人的身子齐齐一颤。 云浅月伸手推开容景,红着脸愤愤地道:“怎么不让我先吃?” “唔,那我们一起吃。”容景握住她的手,将她唇瓣重重吻住,不留一丝缝隙。 云浅月再不能开口,她清凉的唇瓣顷刻间便被他的温热覆盖,只能闭上眼睛。眼睛谱一闭上,所有感官空前敏感。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包裹,神智刹那飘飞。 丝带滑落,紫衣阮烟罗被层层挑开,容景放开云浅月的手,如玉温凉的手在她肌肤上游走,激起层层颤栗。云浅月忍不住呻一吟出声。 声音娇柔绵软,她刚一出声,容景瞬间狂热起来。 云浅月承受不住地睁开眼睛,见容景锦袍玉带,衣冠楚楚,而她衣衫凌乱,裙带尽解,她瞬间羞愤地闭上眼睛,刚一闭上又有些不甘,伸手一把扯落了容景腰间的玉带,她扯得太急,没有掌控住力道,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将他玉带上的玉扣顷刻间被她扯碎,她攥着玉带一惊。 容景狂热的吻顿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扯开的外袍和云浅月手里的玉带以及碎裂的玉扣一怔,随即抬起头,看着她微惊的神色一笑,“我竟然不知道你也如此急迫想吃了我。” 云浅月的小脸刹那红透,立即扔了手中的腰带,羞愤地道,“谁说的!是你的这个破东西硌得我疼,我才给你扯掉了。” “哦!”容景恍然大悟,拉长音点点头。 云浅月羞得无地自容,有一种说谎话被当面拆穿的感觉,愤道:“哦什么哦!” 容景笑看着她,一双似欲火翻腾的眸子笑意深深,他忽然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前,柔声询问,“你不觉得这件里袍也硌吗?” 里面的锦袍极是单薄,云浅月的手隔着单薄的里衣似乎就触到了他的肌肤,有些烫手,她猛地一缩,容景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云浅月看着容景,容景对她挑挑眉,“不敢?” “谁说我不敢!”云浅月掷开他的手,伸手一扯,他里衣被她剥落,露出他玉色的肌肤。她看了一眼立即闭上了眼睛。 容景忽然轻笑。 云浅月羞红着脸不语。裸裎相对在这一刻似乎自然而然。 容景笑罢,俯下身,将他肌肤与云浅月温滑的肌肤相贴。两人的身子又是齐齐一颤。云浅月这一刻忽然停止了呼吸,容景的呼吸也忽然不闻。 容景并未再有动作,身子紧紧贴着云浅月的,须臾,如玉的手从她身上离开,一路流连来到她紧闭着眼睛的小脸,静静凝视着她,声音低哑,“云浅月,你看着我!” 云浅月睁开眼睛,触目是容景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面映着她的容颜。 “我是谁?”容景低声询问。 “容景!”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眸子,那双清泉般的眸子清澈不在,此时是如火似水又似云雾,但无论是什么颜色,瞳仁里面都清晰地映着她熏红的脸,她看着他在他眼中,一时间有些痴然。 “容景是你的谁?”容景又问。 云浅月想着容景是她的谁呢!不是家人,不是敌人,不是朋友,不是伙伴,她眸光有一瞬间飘忽,轻声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容景声音忽然低了一分。 “重要到愿倾尽十五年的记忆,换你我一个机会。”云浅月想起火烧望春楼那日夜晚。她就是如此想的。兜兜转转,若即若离,十年牵扯,剪不断,理还乱。割舍不去,不如重生。若是永远恢复不了记忆,她也不悔。 “我愿意倾尽所有,倾尽生命,来换你生生世世情。你可信?”容景声音又低了一分。 “信!”云浅月点头。 容景眸光瞬间被云雾笼罩,低头,狠狠吻上云浅月的唇瓣,伸手将她的纤腰拉向他。云浅月一惊,只听容景道:“没有花烛,我今日也想洞房。” “不行!”云浅月惊醒,连忙拦住容景。 容景一双眸子已经染上黑色,抬眼看着她,“你不愿意?” “先把你这副破身子养好了再说!我怕你精尽而亡。”云浅月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才看清他胸前白玉的肌肤一大片青色,这样的青色可以断定内腹伤重成何等程度?还跟她情,他想死是不是? “不会的。”容景摇摇头,语气有一种压抑的温柔缠绵。 “我数一二三,你立即给我起来。要是不起来,以后别想真有洞房。”云浅月强迫自己硬下心,忍住身体被挑起的情潮。板着脸看着容景。 容景有些委屈地看着云浅月,低声道:“你真狠心,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忍着!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忍到现在不治的?”云浅月用力推开他,容景被推翻仰倒在她身边,她看也不看他,扯过衣服将自己利索地包裹住。 容景看着云浅月,有些郁郁地道:“会死人的。” 云浅月当没听见,低着头红着脸穿戴。 “真的会死人的。”容景又郁郁地道。 云浅月仿若未闻。想着似乎这样对男人的身体不好,但是受这么重的伤还运动岂不是更不好?普善大师和老道当时何等的功力,可想而知他内腹此时估计糟粕不堪。再折腾的话,直接就废了!还混个屁。 “云浅月,你耳朵何时聋了?我说会死人的!”容景又重复了一遍。 云浅月穿戴妥当,转头看着他,目光绕过他锦裳半解的身体,落在他如诗似画的脸上,他此时一脸欲求不满的郁郁。她红着脸斥了一句,“是会死人的!一个人全身虚脱,精尽而亡,就是你。还有一个人是饿死的,就是我。” 容景郁郁散去,忽然笑了,“那正好生不同时,死能同时了。” “少没羞!快起来!”云浅月将他衣服往身上拢了拢,红着脸道:“饿着呢!” “我也饿!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女人!”容景躺在床上不动,像是小孩子一般在闹脾气,“你给我脱的衣服,你负责给我穿。” “不管!”云浅月起身就要下床。 容景伸手抱住她的腰,如玉的手攥住她丝带,一双眸子火苗在窜,“管不管?” 云浅月瞪着容景,哼了一声,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管!” 容景低笑。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拽起来,给他仔细穿戴。最后看着他那根被扯坏的玉带道,“不能用了,怎么办?” “弦歌!给我取一条腰带来。”容景对外面吩咐。 “是,世子!”弦歌立即应声,语气里说不出的轻快。 云浅月刚恢复了几分的脸色又染上红霞。 容景凑近在云浅月脸颊轻轻一吻,“以后这种事情他会做得很多,先让他熟练熟练。” “没羞!”云浅月红着脸愤了一句,给他将身上所有衣扣都系上,忽然想起他是要去军机大营的,如今却和她在这里,问道:“你不是去军机大营了?怎么又返回来了?” “什么事情也不如你重要,军机大营又没你。”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云浅月推开他。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容景无辜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问。爱去不去,反正也不是她的事儿! 容景低笑,温声道:“军机大营这两日所有士兵都被夜轻染拉出来训练,已经训练了两日,此时一个个累得爬不起来了在呼呼大睡。我还视察什么?” 云浅月想起她昨夜去军机大营时的确如此,前营一直在操练,除了巡逻士兵和看管后营房的铁老外,无人休息。夜轻染熬得通红的眼圈和疲惫得不成样子,显然是一直没休息。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夜轻染也算是一个识时务的!”容景收起笑意,哼了一声。 “比你识时务!”云浅月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 容景低笑,低头去吻云浅月唇瓣。云浅月伸手挡住,对他低声道:“弦歌来了!” 果然她话落,弦歌声音在外面响起,“世子,您的腰带!” “扔进来!”容景只能放开云浅月。他话落,窗子无声打开,腰带顺着窗子飞了进来,窗子又无声无息关上,他伸手接过腰带,对弦歌吩咐,“去吩咐将午膳端进房间来。” “是!”弦歌退了下去。 容景将腰带塞进云浅月手里,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手臂环在他腰间,将腰带穿过他月牙白的锦袍轻轻扣上,又给她抚平了锦袍压褶的痕迹。做好一切,对她挑眉,“容公子,奴婢伺候的您还满意否?” 容景笑着点头,“甚好!” 云浅月满意地跳下了床,敢说不好以后这事儿老娘打死都不做!她脚步轻快地走到窗前,伸手挑开帘幕,外面金色的阳光射进来,她打开窗户,一阵草药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满院种植着草药。都是珍奇品种,她回头看着容景,“这里怎么是你的院子?” “当初我救了一位身患旧疾的老人,老人的儿子打仗死在了战场上,孤身一人,无所依傍,后来我给老人置办了这所院子。”容景道:“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了。他有一门手艺极好。” “什么手艺?”云浅月问。 “老人会做阳春面。”容景笑道。 “你和着就看上人家的阳春面了才救的人家?”云浅月想着这个混蛋果然是无利不图。她就想着他还有这好心去救一位老人。 “我救他时不知道他会做阳春面。”容景一叹,伸手揉揉额头,似乎十分苦恼,“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坏?” “你从来对我没做过好事!”云浅月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院外。第一次见面才七岁就对五岁的她非礼的人,不是坏是什么?黑心黑肺没说错他。 “看来我以后要对你多做些好事儿,你才能对我改观。否则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被你影响,觉得我是坏人。”容景从后面抱住云浅月纤细的身子,将头枕在她脖颈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叹道。 云浅月小脸又羞红,“你才几岁就想要孩子?豆芽子还没长齐呢!小豆芽也长不好。” “长得好!”容景语气笃定,“我快及冠了,你快及笄了,我们已经成人了,可以要孩子了!” 云浅月失语。她及笄才十五而已,他及冠才十八。这个令人忧伤的古代啊!她刚想说话,见一个满头华的老头佝偻着腰脚步蹒跚地向着房门走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她看向容景,这老头已经有八十了吧?是他所说的老人? “他叫张老,今年八十二。”容景道。 云浅月唏嘘一声,见那老头端着两碗面颤颤巍巍地走来,随时就要摔倒的样子,她推开容景想去迎接,容景抱着她不动,低声道:“张老别看年纪大,骨气最硬。只要是自己能干得动的活计从来不假手于人。你去了也无用,只会让他觉得你小瞧了他。” 云浅月立即停住了脚步。 “这满院子的草药都是张老种植的,每日都给这些草药锄草驱虫。有一种草药连药老都种植不来,他却种植得很好。”容景又低声道。 云浅月想着容景手底下何时见过无能的人?八十老人也不能小看。 “公子,小老儿听说您来了,特意做了两碗阳春面给您送来。”这时张老走到门口,看着里面激动地道:“听说您将媳妇也带来了,我小老儿今日有眼福了,可以看看您的媳妇。我还以为这一辈子等我入骨也见不到您媳妇呢!” 云浅月本来恢复几分的脸色又是一红。他想着这老头听谁说容景的媳妇?难道弦歌? 容景轻笑,放开云浅月,对外面笑道:“是我想您老人家的阳春面味了,带媳妇过来吃一回。端进来吧!” 云浅月红着脸瞪了容景一眼,低叱道:“别乱叫!” “那叫什么?”容景柔声问。 云浅月红着脸不语。 容景笑看着她,欣赏她红如烟霞的小脸,早先欲求不满的郁郁在她红透的脸色中消散了去。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柔声道:“既然你注定是我的,那么我就要提前行驶权利。” 云浅月耳朵传来的敏感让她身子一颤,她还是做不到容景的厚脸皮!推开他,红着脸低声道:“别闹,人进来了!” 容景不舍地放开她。 “公子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张老笑呵呵地端着阳春面走了进来,将阳春面先放在桌子上,佝偻的身子直起,睁大看着云浅月,看了半响赞道:“这姑娘真好!水灵灵的。公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有福气。” 云浅月垂下头,头一次被一个老人夸得害羞。 “张老,我内腹受了些伤,你给我熬一碗药,你不用亲自送过来了,一会儿让弦歌端来就好。”容景笑看着老人道。 “好,小老儿这就去。公子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差。要好好调养。将来才能生个大胖小子。”长老立即转头,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地走了下去。 “一定调养好!”容景笑容绽开。 云浅月用胳膊肘子猛地撞了他一下腰,听到他闷哼一声,她才红着脸抬头,警告道:“我如今还姓云呢!别败坏本姑娘名声。” “今日你险些就不姓云了。”容景目光在云浅月身上扫了一圈,有些幽幽地道。 “吃面!”云浅月红着脸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扑鼻一阵面香,她吃了一口,面条不软不硬,筋骨正好,她赞了一句,“果然做得好!比北疆那家出名的阳春面馆做的味道还要好。” 容景正向桌前走来,闻言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也吃了一口面,慢悠悠地道:“有张老在,北疆的那间阳春面馆只能排第二。” “嗯!”云浅月认同地点点头。 “所以,以后想吃阳春面别再去北疆了!找张老给你做!”容景又道。 “张老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做一辈子。”云浅月低着头不抬起,不是她饿了,是这阳春面做得的确很好吃。不过张老都八十二了,能做几年? “张老不能做一辈子我能!我知道某些人爱吃,所以,早就学会了。”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忽然抬眼去看容景,见他含笑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垂下头,压制住心中的感动,哼道:“少用小恩小惠贿赂我。不管用。” “我没有贿赂你,想着你爱吃的东西将来我们的孩子都会爱吃。所以就学了。”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微微轻颤的睫毛上,笑意深了几分。 云浅月无语,感动霎时而飞。她不再说话,想着有一种人就是有这个本事,前一刻能让你感动得泪流满面,下一刻就想拿砖头拍死他。容景就是这种人。 容景见云浅月不再说话,也笑着吃面,不再说话。 弦歌端了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盛着几盘菜,就见虽然桌子很大,能容纳下好几个人,但容景和云浅月紧挨着坐在一起,两人吃面的动作一致,虽然没说话,但屋中缭绕着面香,两人中间安静静谧,虽然看不见情意流转,但让人觉得他们似乎一直就是如此生活,从来未曾有世子大病十年,也从来未有浅月小姐追在太子殿下伪装那十年。 云浅月见弦歌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面。 弦歌轻轻将菜放下,转身走了下去。不多时,他又端了一碗药进来,放在容景面前,容景皱了皱眉,他看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头也没抬,他又走了下去。走到门口,才忍不住开口道:“浅月小姐,我家世子不爱喝药,您一定让他将药喝了。他往往喝一半倒一半。” “嗯,我知道。”云浅月点头,容景喝一半倒一半的这个臭毛病她自然知道,那是容王爷和荣王妃去的那一年,她眼见他遭的那一场大难,后来他缠绵病榻,每日要喝草药。有一日她偷偷溜进他府里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就现他喝了一半药,将另一半药倒进了床前的花盆里。想起那一场大难,她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手中的筷子不自觉被她用力,“咔”的一声一碎两断。 容景一怔,抬头看向云浅月,“怎么了?” 云浅月扔了手中断裂的筷子,重新拿起一双筷子道:“想起了一桩事!” 容景看着她,“什么事儿?” “想起那年你中了催情引后被人暗杀,我当时看到了暗杀你的那个人。”云浅月抿了抿唇,声音低暗。 容景神色一动,手中的筷子不由攥紧,“那一日原来竟是你躲在了暗处使了动静?” “嗯!”云浅月点头,“我毕竟五岁,还是一个孩子。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便使了动静。他第二掌没打下便立即逃开了,但我也没有走出去,因为我知道那个人虽然走了,但一定会没走太远,在暗中窥视着动静,想看看是被谁察觉了。我一出去,必死无疑。” 容景不说话,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阳春面忽然没了滋味。那一年,那个人,是容景饱受十年的创伤的开始。那一年,也让她感受到了渺小和无能为力。那是从眼睁睁看着娘亲离去后第二次无能为力。回去后她让爷爷给容景送去了一颗大还丹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练功,三日没出房门一步。她抬眼,见容景看着她,她扔开筷子,伸手将脖颈上的项圈解下,轻轻在项圈的末端一按,项圈“啪”地弹开一个小缝,从里面掉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她将竹筒递给容景,“这是那个人留下的,当时你那副样子,自保都难,何谈报仇,我就没将它交给你。” 容景放下筷子,伸手接过竹筒,仔细地看着。 “你现了什么吗?”云浅月看着他。 “这是南疆的东西。”容景道。 “不错!是南疆用来施咒的木竹。我后来特意去了南疆一趟,这种木竹寻常百姓不会用来施咒,用它的人只有南疆王室。而且还是南疆王嫡系一脉。”云浅月道。 “嗯!”容景点点头。 “可是,你再看,你还现了什么?”云浅月看着那支竹筒,又问。 “墨香。”容景道。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是墨香。你的鼻子果然灵敏。这种墨特别,你我都知道,是因为里面掺加了一种黑色的地根草。这种草只产在北疆,用来调制出的墨极好。但是这种草极少,每年产量不多,所以珍贵,调制出来的墨也是极贵,寻常百姓用不起。销往的是宫廷,成为皇帝御用。皇帝偶尔也会赏给大臣。” “嗯!”容景点头。 “可是这种墨从来不出现在南疆。南疆王从来不让它进宫廷。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咒术怕除了紫草外的这种草。只要沾染了这种草,咒术便不会灵验了。”云浅月道。 “嗯!”容景再次点头。 “当时那人黑衣蒙面,而且是夜晚,我躲在暗处,看不甚清。只知他武功极高。”云浅月低声道:“后来我暗中观察,去了一趟南疆,又去了一趟北疆。但总是想不通一件事情。如今我终于想通了,也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了。” 容景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云浅月询问。 容景看着竹筒,眉眼昏暗,依然沉默。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虽然暗中查探,从未与他摊牌此事,但一直觉得以容景的聪明,当时那人对他出手,他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但总会有感觉的。何况他的鼻子如此灵敏。人的样貌、衣着、哪怕会缩骨功让身形改变,等等都可以改变,但独独改变不了的是气息。一个人的气息再怎么隐藏也会有迹可寻。 “若是早知道那日是你在暗处救了我,我怎么也不会等十年。”片刻,容景放下竹筒,忽然对云浅月浅浅一笑。 云浅月一怔,什么意思。 “我定然一早就将你娶进荣王府了。”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当时我就想着我要死了,这个小丫头将来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娶不到她了,真不甘心啊!” “那时候你才七岁!”云浅月心中的难受忽然退去了几分,提醒他。 “七岁也不小了,当时我就怪自己长得太慢。”容景低笑,轻吻了吻云浅月脸颊,似有些无奈地道:“后来想想我长得再快你不长得快也没用。所以就忍着吧!” 云浅月无语。 “后来我知道那颗大还丹竟然是你给我的,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恼恨?”容景又道。 “我给你大还丹救了你的命。你还恼恨?”云浅月想着这人什么脑子。不都是知恩图报吗?到他这里怎么就变了? “自然是恼恨的!为何你不亲自给我?说成是云爷爷给我的。这件事情云爷爷若不说。我一直都是不知道的。”容景将云浅月的身子抱紧,语气不善地道:“我一直都以为你对别人都好,舍不得对我好,原来竟然不是。可是你做每一件对我好的事情都不让我知道,我如何知道你的心?你可知五年前得知你答应夜天逸说五年后喜欢他时我是什么心情?我险些就放弃了!” “你竟然知道那件事情?”云浅月一怔,“你也做了不少事情,也没告诉我不是?我们扯平了!” “嗯!当时我是追随着你们去的。你眼里心里只有他,自然现不了我。”容景低头,在云浅月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云浅月一疼,推开他,气道:“你能怪我现不了你?你的武功比我的武功高!” “也是!”容景一愣,随即点点头,“我那时候哪里记得什么武功!只知道你答应他说五年后喜欢他!我当时心很疼。后来我回去想想我那么一副残败的身子,又如何拥有你?所以,放弃吧!” 云浅月看着他。 “后来我用了一年时间,也放弃不了。想着怎么办呢!不如到时候拉着你跟我一起死?”容景声音忽然极低,眸光有着回忆往昔那一段不堪回的日子的无奈痛苦之色,“可是我又不忍。后来想想就那样看着你也好!你若是喜欢夜天逸,想嫁给夜天逸的话便嫁了吧!这一辈子我没有希望,只能想着下一辈子,下一辈子一定保护好这副身子!” 云浅月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失忆了,你为何又拉住我?” “你都失忆了,我再不出手,便不是我了。”容景笑着道:“当时我在鸳鸯池看见你迷迷糊糊地醒来想从那个小丫头嘴里套消息,又被夜天煜拉走,满眼警惕。我就想着上天待我不薄,我若不抓住这次机会,便对不起上天的厚爱。哪怕是大梦一场,等醒来你弃我而去,我也甘愿。可是哪里想到竟然阴差阳错让你治好了我的顽疾和寒毒,又哪里想到原来失忆是你为了我而心甘情愿的?” 云浅月撇开眼,不说话。 “吃面吧!张老若是看到我们剩下一根面条也会不高兴的。”容景放开云浅月笑道。 云浅月点点头,拿起筷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急迫地道:“世子,宫中传来消息,七皇子刚刚去宫中请旨了,请皇上给他和浅月小姐赐婚。皇上答应了!这就要下圣旨了。” 容景面色一变,云浅月一惊,二人齐齐站了起来。 ------题外话------ 有缠绵,还不能有洞房……o(n_n)o哈! 惊天动地来了……\(^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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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看向窗外,只见张老不知何时在院中开始料理院中种植的那些草药。苍颜白发,八十老人,每一株草药都像是他的孩子,在悉心养护。她收回视线,重新坐下身子,拿起筷子吃面,到嘴的面条此时又觉得很香。 将一碗面吃静,云浅月放下筷子,看向容景,见他早已经放下筷子,正看着面前的那一碗汤药皱眉,她瞥了他一眼,“快些喝,喝完我们进宫。” “你喂我!”容景坐着不动。 “容公子,你该请一个保姆,我当保姆不够格!”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 “保姆是什么?”容景不耻下问。 “丫鬟!”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原来是丫鬟,什么词到你口中出来都会新鲜一番。”容景笑了笑,看着云浅月,柔声道:“谁也代替不了你的位置。你喂我,我才能喝得下。” 云浅月本不想理,以前只知道这个家伙毒嘴毒舌,黑心黑肺,从来不知道他若是好话哄起人来也是一箩筐。她好笑地端起药碗,放在他唇瓣,没好气地道:“喝吧!” 容景皱着眉头张口。 云浅月看着他眉头皱紧,因为吞咽喉结有规律地动作,喝药对他来说是最厌恶的事情,可是坐在这里还是如此优雅,她有些嫉妒地看着他。想着男人要这么美做什么?引人想犯罪! 容景喝到一半住了口,对云浅月摇摇头。 “不喝了?”云浅月挑眉。 “不喝了!”容景道。 “都喝了!一滴也不准剩下。”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这臭毛病必须得改改。这一碗药只闻到气味她就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珍贵药材才熬成了这一碗。喝一半倒一半,简直浪费。 “好!”容景很好说话地点点头。 云浅月看着他,见他果然乖觉地喝了起来,想着这么听她的话,还算有救!见他一滴也没剩的将一碗药都喝完,她刚想表扬一句,容景忽然一推碗,将她抱住,俯身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顿时一阵苦味由他唇瓣传递到她唇瓣,霎时唇齿间都是苦的。 云浅月瞪着容景,容景皱着的眉头疏散开,加深这个吻。 直到云浅月气喘吁吁,容景才放开她,意犹未尽地道:“以后每次我喝药你都要在身边,这样才不觉得苦了!” 云浅月满嘴苦味,苦到心里。天知道她也不爱喝药。她娇喘着瞪着容景,一时无语。 容景看着云浅月,眉眼俱是深深的笑意。 “真不想认识你!”云浅月撇开脸。 容景轻笑,伸手将她拉起来,柔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宫去给冷小王爷施针!”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刚站起来,脚一软,容景立即伸手将她扶住,笑道:“今日我没有让你累到啊,怎么回事儿?” 云浅月红着脸瞪了容景一眼,警告道:“下次喝药规矩些!” “好!”容景点头,笑着牵了云浅月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二人出了房门,云浅月看向院子中的张老,刚要说话,容景对她低声道:“不用告辞了,张老只喜欢我们来,不喜欢我们走。” 云浅月住了口,想着张老真是一个有个性的老头!她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拉着容景足尖轻点,顷刻间上了房檐,她脚步不停,施展轻功向皇宫行去。 解除凤凰劫,恢复记忆后,她的武功高了一倍! “你如今武功比我高,一定要照顾好我。”容景偏头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看着前方,当没听见。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一丝功力不使,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云浅月,叹道:“妻子比丈夫武功高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还是尽快恢复功力吧!”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想着他倒是会提前行驶权利! “都是那可恶的老道!”容景又叹息一声。 云浅月听他提起老道,偏头看向他,“他真是你师傅?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没听他说吗?教了我几招而已。教一招也是师傅。”容景道。 “老道有名号吗?什么时候教的你?”云浅月询问。 “我也不知道他名号。大约就是十二年前吧!那时候我才五岁多,你才两岁多而已。还没出云王府的浅月阁呢,哪里会知道我的事情?”容景笑了笑。 云浅月心思一动,十二年前?她的娘亲就是那一年去世的。她蹙了蹙眉,又问,“教你的是什么时候?老道这样的武功,和普善大师齐名,应该有名号才对,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教我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容景浅浅道:“八十年前,普善大师未出家时候江湖上称翻云掌孙云舟,当时和他形影不离的一个人称作情花剑萧雨。后来翻云掌出家,法号普善,而情花剑在江湖独自游荡了一阵子,后来便失去了踪迹。普天之下无人知道他道号。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那一年夏天,也是这个时候,那正是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她总感觉老道对她不仅仅是因为容景的关系。虽然没对她说过几句话,但很是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但就让她觉得亲近。 “你是否觉得我师傅和你娘亲有某种联系?”容景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他那年出现在天圣京城只逗留了一日。我正巧出府遇到了他。他大约是见我资质不错,一时手痒,给了我已经失传的天地真经,还教了我几招。”容景笑道:“当时他可是没有悔意的,不知怎么的十几年不见如今见到我如此不待见我。” “估计是你小时候比较招人爱,如今不招人爱,招人恨了。”云浅月总结结论。 “我小时候很招人爱吗?”容景挑眉,忽然恍然道:“哦,我忘了,你当时一直看着我,喜欢我的。” “不知羞!”云浅月愤了一句。 容景轻笑。 “如今老道走了吧?”云浅月又问。她当时恢复记忆就离开了,一是不想面对当时的夜天逸和让她疼了个半死的容景,一是想去西风崖下看看那些人。根本没想起去找老道探究这件事情。 “嗯,离开了,还带走了普善大师!”容景点头。 “若想找我娘亲的遗体,看来只需要以后有机缘了。”云浅月叹息一声。当年她娘亲离去时,她虽然小,但也是跟着去云雾山的,后来由隐卫抱着再去,发现云雾山陵墓的土被动过。她回去后一直暗中追查,却是片丝踪迹也无。知道发现哥哥被调换……想起此事,她立即问,“你将我哥哥如何了?” 当时在她姑姑的寝宫里,她自然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南凌睿!不过没点破而已。她走后知道容景会处理。况且直觉南凌睿不会害她,如今恢复记忆方才知道他才是他的哥哥! “他被我点住了穴道!”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前方,荣华宫隐隐约约现出宫殿的影子,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大约还是在荣华宫的!” 云浅月一怔,“你给他点住了穴道?你不知道他是我哥哥吗?” “嗯!”容景点头,“知道!” 知道还点住了穴道!定然是南凌睿那张破嘴招惹容景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问,“你的穴道何时能自动解开?” “我不亲手给解的话,大约三日!”容景道。 “你完了!”云浅月给了容景一个“你完了”的眼神,得罪南凌睿,没好果子吃的!那个家伙从就最喜欢记仇。 “不怕!有你顶着我呢!”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速度顿时快了一倍。大约一炷香时间,二人来到宫门口,云浅月本来想带着容景飞跃宫门而过。又想起他们进宫不能悄悄的进,怎么也要闹出一点儿动静让老皇帝知道的,于是拉着容景飘身而落,在宫门口停住身形。 守门的御林军统领见二人来到,对身后一个小侍卫一摆手,那人立即向御书房跑了去。 云浅月看了那名御林军侍卫统领一眼,拉着容景的手抬步迈进宫门。刚一进宫门,便迎头遇见夜天煜,夜天煜走得很急,险些撞到二人身上。他停住脚步,乍一看到二人似乎有些惊异,“景世子?月妹妹?” “四皇子何事如此急迫?”容景护住云浅月,轻轻拂袖,躲开夜天煜,保持三尺之距。 夜天煜看着二人,目光在容景和云浅月身上流连了一圈,道:“是军机大营出了事情,父皇命我立即去军机大营查看!景世子不是应该在军机大营视察吗?怎么回来了?” “我是去了,军机大营的将领和士兵这两日一直昼夜不停在训练,很是疲惫,我想着改日再去,便回来了。”容景淡淡道。 “那你知道军机大营出事儿了吗?”夜天煜又问,话落,又觉得问容景这样的话等于废话。他如何能不知道?况且军机大营出事也太巧了。偏偏是七弟找父皇请旨赐婚,父皇答应要下圣旨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人动的手脚。若说容景没在宫中父皇身边和军机大营安插眼线,他自然是不信的! “嗯,刚刚知道了!”容景淡淡点头,叹道:“去年干旱,粮食的收成不好。今年的雨水也不是很勤,收成还很难说。如今军机大营出了这等事情,恐怕又要向百姓们增加赋税。实在令人忧心!” 云浅月抬眼望天,他就装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也是!所以父皇命我这就前去救粮,查看损失。据说发现的及时,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景世子、月妹妹,我先走了!”夜天煜看了云浅月一眼,对二人道。 “四皇子快去吧!”容景点点头。 夜天煜立即出了宫门,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军机大营而去。 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拉着容景刚要足尖轻点,准备向荣华宫而去,只见从通往御书房的方向疾步走来一人,正是文莱,文莱一见到二人就扬声喊,“景世子,皇上知道您进宫了!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云浅月脚步一顿。 “奴才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安!”文莱转眼间就来到了二人面前,匆匆对二人深施了一礼,对容景道:“景世子,皇上有请!”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看着文莱,温声道:“文公公,见你这么急,皇上可有急事?” “回景世子,西山军机大营出了事情,皇上得知您正好进宫,请您过去商议。”文莱垂下头,恭敬地道。 “好!我这便过去!”容景松开云浅月的手,对她柔声道:“你先去皇后娘娘那里!” 云浅月皱眉,不答容景的话,对文莱问,“文公公,御书房如今都有何人?” “回浅月小姐,如今御书房有很多人。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太子殿下都在的。”文莱立即回话。 云浅月点点头,既然都在,那么容景即便折损了一半功力也没什么危险了,既然没叫她去,她懒得去老皇帝那个黄金屋。点点头,对容景道:“好,你去吧!我去姑姑那里。一会儿你要去太医院给冷邵卓施针的时候派人去荣华宫喊我一声就好!” “好!”容景点头。 云浅月施展轻功向荣华宫走去,她身法极快,转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文莱赞叹地看着云浅月,容景笑了笑,抬步向御书房走去。 云浅月不出片刻就来到了荣华宫,荣华宫门口只有守门的两个小太监,她飘身而落,那两个小太监吓一跳,刚要尖叫,一见是她,连忙请礼,“奴才给浅月小姐请安!” “嗯,我姑姑呢?”云浅月看着二人问。 “皇后娘娘在内殿。”其中一人回答。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向里面走去。一名小太监要快步向里面通报,她摆摆手,“不用通报了,我自己进去!” 那名小太监立即止住了脚步。 云浅月走到院中,便听到主殿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她一愣,秦玉凝怎么会在这里?她挑了挑眉,继续向里面走去,刚到门口,只听皇后问,“是月儿回来了吗?” “是,姑姑!”云浅月应声。 孙嬷嬷从里面走出来,连忙挑开帘幕,“皇后娘娘昨夜一夜没睡,就担心浅月小姐您,如今您终于回来了!娘娘可以宽心了!” “让姑姑操心了!”云浅月笑着走进内殿,一眼就见秦玉凝坐在皇后下首,腰板挺得笔直,桌前摆着茶点,茶水喝了一小半,看来来了有一会儿了。她对秦玉凝笑了笑,“原来秦小姐也在!” “月姐姐!”秦玉凝站起身,对云浅月见了一礼。 云浅月浅浅地对她还了一礼,秦玉凝一怔,从来没见过云浅月给谁还过礼,她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已经转过头走向皇后,只见她一到皇后面前便扑进皇后怀里,撒娇一般地喊了一声,“姑姑,我回来了!” 皇后身子一震,将云浅月抱住,本来温婉端庄的表情微微变了一变,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哽咽,“月儿,你……”她想问你恢复记忆了?可是有秦玉凝在场,她到嘴边的话没吞了回去。 “嗯!”云浅月点点头,双手抱住皇后的腰,将整个身子都腻在她怀里。她这个姑姑一直对她很好,从出生到至今。她失去记忆那日居然还误解了她,后来也不进宫了,姑姑那一段时间大约是很难过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后摸着云浅月的头,微哽地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想落泪,又生生忍住了。只有没失去记忆的月儿才这般和她撒娇。从两个月前太子要拿下她去刑部大牢之日起,她不再进宫,她以为她是怪她的,没想到是失忆了。 “姑姑,我想吃桂花糕!”云浅月抱着皇后不松手,娇声道。 “好!一会儿我亲手给你做!”皇后点头。 “我还想吃红枣糕!”云浅月又道。 “好!也一并做了!”皇后点头。 “我还想吃莲子羹。”云浅月又道。 “好,也给你做!”皇后点头。 “我还想……”云浅月继续道。 “你想吃的我都知道,不用说了,都给你做!小馋猫!”皇后笑着点了云浅月一下头。 云浅月嘻嘻笑了一声,依然趴在皇后怀里不出来,“还是姑姑了解我!” “就知道吃,没个样子!你看看秦小姐,多有大家闺秀气派!再看看你,差得远了!”皇后虽然是斥责的话,可是半丝斥责的意味也无。她笑着看了秦玉凝一眼道。 秦玉凝一直怔怔地看着云浅月和皇后,此时惊醒过来,连忙恭敬地道:“月姐姐是真性情!玉凝无趣,是我比月姐姐差得远了才是!” “秦小姐谦虚了!”皇后笑着摇摇头,“论起来端庄温婉,如今这天圣上下也无人及得上你。否则太子殿下也不会从小就心仪你了!” 提起夜天倾,秦玉凝脸色微微一白,又是一红,对皇后一礼,“太妃娘娘该礼佛了,玉凝前去侍候,明日再过来给娘娘请安,玉凝先告退了!” “好!”皇后笑着点点头,“孙嬷嬷,送送秦小姐!” “秦小姐请!”孙嬷嬷连忙挑开帘幕。 秦玉凝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依然窝在皇后怀里没起来,又对皇后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内殿。退出院外,她提着裙摆,目不斜视地出了荣华宫。一双美眸微微隐含着嫉妒,她即便有娘亲,有父亲,可是这些年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从小到大,她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宫廷礼仪,三纲五常,女戒女训,凡是女子需要学的,她都必须学会。父亲对她所学一丝不苟,母亲眼里只想要她做皇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羡慕云浅月!能得景世子的爱护,此生非卿不娶。还能得七皇子情意相付,通信五年。还能得染小王爷另眼相看,如今连太子殿下都对她念念不忘,她的太姑姑对她亲近,无非也是看在她是如今的准太子妃要做皇后而已,而皇后娘娘则是真心喜欢云浅月,可是她有什么?无非是一个才名而已!别人若是看不上眼,她的才名便一文不值,比如说在景世子眼里,十个她大约也是不如云浅月的!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离开,眼睛眯了眯,低声问,“姑姑,哥哥呢?” “在里面呢!”皇后看了一眼里面,也低声道:“他被景世子点住了穴道,不过睡得昏天暗地,估计也不觉得难受。还有南疆的公主也在里面。” 云浅月眨眨眼睛,“叶倩也在?” “嗯!”皇后点点头。 “我进去里面看看!”云浅月从皇后身上起来,抬步向里面走去。 皇后也起身,跟了进去,见孙嬷嬷送秦玉凝回来,对她吩咐道:“若是有谁再来,就说我困乏了,不再见了!” “是,娘娘!”孙嬷嬷应了一声,关上了殿门。 云浅月走进里面的主殿,透过帘幕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蒙着头呼呼大睡的叶倩,之所以她能在叶倩蒙着头大睡的情况下认出她,得益于叶倩露了个红衣服边。她想着敢跑这里来睡觉,还躺在皇后的床上,也就叶倩能做得到。她移开视线看向软榻,只见南凌睿僵着身子在呼呼大睡,她无比佩服地看着他,被容景点了穴道还能睡着,也就只有她这个从小就抗打压很强的哥哥了! 她抬步走向南凌睿,脚步开始极轻,走了两步忽然腾腾踩重,将地面踏得踏踏响,两三步就跑到了他身边,一个熊扑就将他压在了身下,伸手揪住他耳朵,“大灰狼来了!” 南凌睿激灵一下睁开眼睛。 皇后跟着云浅月身后,被她的举动逗得一笑,她看着压在南凌睿身上的云浅月和醒来的南凌睿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月儿最有办法!我喊了几次都没将你喊醒!” “小丫头?”南凌睿刚醒来,还有几分迷糊。 “嗯哼!”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表示是她没错! “你恢复记忆了?”南凌睿依然有些迷糊地看着云浅月。 “嗯哼!”云浅月点头。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迷糊的神智清醒了几分,在云浅月觉得他应该再问点儿什么的时候,比如你恢复记忆顺不顺利?这些年有没有想我什么的,可是她等了半响,只见他忽然又闭上眼睛,“哦”了一声,又继续睡去。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着南凌睿,见他果真又睡去,她回头看向皇后。 “从昨日景世子走后,他跟我说了些事情后就一直呼呼大睡。到底他和叶公主都做了什么?怎么都累成了这副样子?”皇后皱眉,叹了口气。 “估计没干好事!”云浅月看了一眼二人,想起南凌睿说叶倩放了虫子咬他,折腾了一夜,能不累吗?不过也是他活该! 皇后脸一红,叱道:“小丫头家家的,懂得什么!不准污了人家叶公主的清白!” 云浅月想着叶倩的清白早没了,她可是知道她和夜轻染据说曾经赤身*躺在一起的,被她哥哥撞见了,叶倩才和她哥哥掰了。她对皇后吐吐舌头,伸手将南凌睿耳朵又揪起,“别睡了!我说大灰狼来了!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别闹!我困着呢!”南凌睿闭着眼睛不睁开,想伸手去打开云浅月的手又被点住穴道,他只能僵着身子极其困倦地唔哝。 “听到了你还睡?看来你一点儿也不想我!”云浅月继续揪南凌睿耳朵。 “我好不容易逃脱了你的魔爪,高兴还来不及,想你做什么?别闹!我真困着呢!”南凌睿耳朵被云浅月拽得老长,但眼角依然不睁开。 “好你!真本事啊!你是怎么答应……”云浅月瞪着南凌睿,想说怎么答应娘亲要好好照顾我的?话到嘴边想起还有个叶倩在,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能转口,恨恨地道:“活该容景给你点住穴道!在我看来就该点,最好点你一辈子!” 南凌睿听到容景的名字闭着眼睛立即睁开,怒道:“容景来了没?” 云浅月慢悠悠地松开拽着南凌睿耳朵的手,摇摇头,对他道:“没来!” “他怎么不来?居然敢点住我穴道,太可恨了!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是不是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他最好,我看七皇子就不错,你以后别再喜欢那个黑心的了!”南凌睿立即道。此时哪里还有一丝睡意。 云浅月想着容景本事真大,人不在这里都能给某人解困了。她对南凌睿甜甜地一笑,“可是我还喜欢他!而是更喜欢他了!怎么办?” 南凌睿眉头竖起,“你还喜欢他?” “嗯!”云浅月点点头。 “我不准!”南凌睿强硬地道。 “不准没用,反对无效!而且我本来想很好心地让他给你解开穴道,如今看你真是欠多点几日,最好等自动解开的时候浑身僵硬得走不了道才好!”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又觉得不解恨,伸手在南凌睿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你既然这么困,就继续睡吧!我走了!” 话落,云浅月转身离开。 “你给我回……”南凌睿瞪着云浅月,刚要说什么,云浅月回头在他身上一点,他声音戛然而止,他一惊,只见云浅月看着他笑道:“我虽然不会别的点穴,但是这哑穴可是早就跟容景学会了的。如今我觉得给你用正好!” 南凌睿顿时委屈地看着她。 “别摆出这副神色,如今没用了!”云浅月瞥了一眼南凌睿,不再看他,转过身,想着让你再说不想我,活该受罪。她看着皇后,刚要拉着她出去说话,只听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神色微动。 “怎么了?”皇后见云浅月神色有异,出声询问。 “是七皇子来了!”云浅月低声道。 “你不想见他?”皇后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她压低声音道:“据说昨夜七皇子找了你一夜。将皇上的一支隐卫都要去了。也没找到你,看来七皇子对你……如今你既然还喜欢景世子,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云浅月想起早先听到他和容枫的那一段对话,心情忽然沉重无比。夜天逸是她不想伤害的人!可是又注定不得不伤害的人!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姑姑,我出去一下。” “嗯!”皇后点点头,面容有些忧色。 云浅月抬步走了出去,她推开主殿的房门,就见夜天逸正进了荣华宫,手中拿着一个明黄的卷轴,她看到他手中的卷轴面色微微一变。那是圣旨! ------题外话------ 圣旨啊,美人们,激动没?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心之逸(155花)、bigwendy(100花5钻)、juypjj(100花)、不讨喜的丸子(5钻50花)、jolin0880(888打赏)、bella2012(30花)、wangbingxia1(3钻)、月月萤(2钻5花)、清夜画真真(10花)、13699493407(1钻)、honglazi(100打赏)、arielh256(188打赏)681200(100打赏)、xinyong121(10花)、13071160512(1钻)、18036062772(1钻)、jiqimaoqi(1钻)、bella2012(5花)、13936751919(1钻)、doryzh(1钻)、冷子寒(8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五十八章 敢毁圣旨 夜天逸也看到了云浅月,停住脚步,站在宫门口看着她。舒榒駑襻 此时阳光正烈,金色的阳光普照整个荣华宫,将本来就华丽辉煌的荣华宫又踱上了一层金色。荣华宫的花草树木都在承受着阳光洗礼,花草树叶枝头金光闪闪。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目光从他手中的圣旨上移开,微变的面色不着痕迹地收回,静静看着他。当年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相见,他和蓝妃娘娘前来给皇后请安,她拉着他跑出了荣华宫。那年她三岁,如今她将近十五岁,大约十二年。他从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变成了如今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小男孩,如今变成了懂得自己要什么的男人。不,也许他从来就不是言听计从的,从来就懂得自己要什么,只不过是她悟错了他,五年前她就该明白。她收回视线,抬头看天,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她看着蔚蓝的天空,心刹那澄如明镜。 她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那个人是容景! 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黑心,她恢复记忆后还一直对她黑心的男人!可是她偏偏被他的黑心圈在了他的牢笼里,甘愿为他画地为牢,心里再不装别人!也装不进别人! 夜天逸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云浅月,俊逸的容颜掩在门匾投射的阴影里,表情虚幻莫测了片刻,忽然抬步向她走来。他脚步微重,一步一步踩在荣华宫金砖铺就的路面上,路面出难以承受的细微声响,在静寂的荣华宫里尤为清晰。 云浅月忽然笑了笑,从天空收回视线,看向向她走来的夜天逸。 夜天逸来到云浅月近前,停住脚步,将他手中的黄色卷轴打开,不看云浅月,沉声开口,“云浅月接旨!” 云浅月站在不动,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云浅月接旨!”夜天逸又沉声说了一遍。 云浅月依然站着不动。 “云浅月,你想抗旨吗?”夜天逸抬头看着云浅月,眸光微沉。 “夜天逸,你拿一张空白的圣旨想让我接什么?”云浅月对夜天逸挑眉。 “空白的圣旨上可以写很多内容!”夜天逸忽然将圣旨摊开,果然见圣旨上一片空白,他伸手指着空白的地方,沉声道:“这里可以写将你赐给我为皇子妃!” 云浅月忽然轻笑,须臾,她收了笑意,看着夜天逸认真地道:“夜天逸,你该明白,我心里喜欢的人真的是容景。” “那我是什么?是你这么些年的玩偶吗?”夜天逸挑眉。 云浅月不答他的话,继续道:“以前我一直躲避他,只是我太过清醒理智,知道我一旦喜欢他或者说爱上他会代表着什么。所以,我将我的感情控制在理智之内,深埋。可是有朝一日我突然现,我将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埋得太深,也积压的太多,再也盛不下,溢出来的时候,我才醒悟,才正视,才不得不被迫将这种感情搬上台面。” 夜天逸不再开口,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我启动了凤凰劫,想要给他和我一个机会。可是你可知,这个机会是我和他的,但同时也是你和我的。我启动凤凰劫前一日,对他一言未说,我却给你去了书信,让你尽快回京。就是前两日你借六公主的手拿给容景的那封信。”云浅月对上夜天逸的目光,虽然是笑着,但语气忧伤,“若是但分有一种可能,我最不愿意爱上的人就是容景。我最愿意喜欢上的人是你。可是怎么说呢!我们终究是缘深情浅。” “缘深情浅?”夜天逸冷笑一声,“月儿,是他阻止我回京!是他用尽心机智谋手段,才在你失忆这段时间又对他不一样的。否则我若回京,你自然对我不一样。” “可是你没回来不是吗?”云浅月挑眉,看着夜天逸,“天逸,我从小就认识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最清楚。你自认为我在你心中很重要,重要到不能失去我,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是!”夜天逸毫不犹豫。 “你再好好想想,用心想想。”云浅月看着他,轻声道:“真的是这样吗?” “不用想,自然是!我都可以为你成全母妃的选择,为你甘愿大不孝。月儿,你在我心中如何重要我清楚的很。”夜天逸眉眼坚定。 “错了!我曾经也认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事实永远胜于雄辩。我在你心中,其实没有皇位重要,没有你辛苦打下的北疆重要,甚至没有你手中的那支皇室隐卫重要。”云浅月笑了一声。 “月儿,我没想到你对我如此不信任?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居然还怀疑我对你的心?只是因为你如今被容景蒙蔽了心,便想抹杀我?”夜天逸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我不是对你不信任,实则是太了解你。”云浅月忽然长叹一声,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缠绕,又有某种东西在化开,须臾,她继续道:“容景的确用了心机智谋手段,甚至是背后玩了阴的,但是你为何会中了圈套?因为你舍不得北疆,舍不得辛苦打下被你揽在怀里的北疆。你太相信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是自信过了头,以为你先收拾了北疆被容景弄乱的摊子回来我还依然会等你。只是不成想,你晚了两个月,对于容景来说就是机会。” “这能说明什么?月儿,北疆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一起辛苦打下的。容景令人在北疆作乱,我阻住了他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想我回来空手而归?这些年付出毁于一旦?”夜天逸忽然有些激动,语气高扬,有些激烈。 “你既然了解我,你当该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吧!”云浅月看着夜天逸,语气平静,“我想要的无非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向往大千世界,天雪山的雪,栖霞山的日出,九环山的松柏苍翠,云雾山的云雾迷宫,南疆,北疆,南梁,西延……我不是甘于被圈在宫廷让谁金屋藏娇的鸟。北疆的那些势力,甚至整个北疆,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而已。你看重的东西,我不看重。” “我保住整个北疆,我强大了,你才能在我的羽翼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夜天逸沉重地看着云浅月,“月儿,你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在找一个脱离我的借口。” “就算我是找借口吧!”云浅月浅浅的笑容变成嘲讽,“可是夜天逸,我从来不曾轻易让你回京,让你回京,我必定是出了事情。可是你被北疆绊住了脚,你不是不能回来,而是不愿放弃北疆而空手回来。你想过没有,我若是死了,你即便再强大,即便拥有整个北疆,可是我已经是一培黄土,如何还能在你的羽翼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你怎么可能会死?”夜天逸面色一白。 “是啊!在你的眼里,我从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如何会死?我失去记忆,若那日没有容景出手,我定然会住进刑部大牢。死不了,但受些苦难是一定的。”云浅月笑容冷嘲,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她看着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我也是人!” 夜天逸身子一震。 “是啊!我不会死!不过会失忆而已,对你来说,我失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活着,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该给你留着对不对?一直留着到等你回来的那一天。”云浅月轻笑,“我与你通信五年,提遍了天圣京城甚至天下你我所认识的人,却从来不提容景,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吗?这些年你一心想将北疆纳入怀中,我在你心中真有多少的分量?是不是微乎其微到你需要的我的时候,我会立即出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你不会对关于我的事情探究半分?你就那么肯定我云浅月生来就是该对你夜天逸付出的吗?” 夜天逸面色一白。 “或许你会说,容景大病十年,不出府门一步,是一个无关紧要不值得我一提的人。可是他真的不值得我一提吗?或者说是你早就现了不寻常,却是无暇顾及于我?装作不知道?若是这样,夜天逸,你还能毫不犹豫地说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吗?”云浅月扬眉。 夜天逸白着脸抿唇不语。 “其实,你可知道,我在十年前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对你即便是倾心帮助,但也从未动过心思。”云浅月忽然转了话题道。 “十年前?”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眯起眼睛。 “对,十年前!”云浅月点头,淡淡道:“十年前是我暗中动手将皇上本来安排你在丞相府的府邸换到了云王府旁边,将夜天倾的府邸与你的府邸做了调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皇上选中的下一代继承人是你,而下一代的皇后是秦玉凝。” 夜天逸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微微扬眉,“怎么?你不相信吗?可是这就是真的!” 夜天逸收起惊异,不出声。 “你的资质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是璞玉,无论是小还是大,总会在众多的玉中绽放最耀眼的光华。皇上是何等人?如何不知道他的儿子们谁最好?夜天倾的太子做得津津有味,不是他命不好,不是他不够听皇上的话,不是他不循规蹈矩,不是他不谨守太子本分。只怪他资质不好,即便做得再好,也是不行。”云浅月忽然看向荣华宫门口,面色平静地继续道:“我即便再好,我是云王府嫡女,这一个身份,就注定我也不行。所以,我当时就知道,我和夜天倾是弃子。” 夜天逸薄唇紧紧抿起。 “那个时候开始,我想活命,就必须要给自己一把保护伞,皇上等你长大,等将你磨练成人够资格接替他皇位,这期间需要时间。所以夜天倾会稳坐太子很久,所以,他就是我的保护伞,他越厌恶我,我越追在他身边,让京城甚至天下所有人都看好戏,也包括皇上。他看得津津有味,才会认为我成不了大器,不会影响他的筹谋。只是他料错了一点,不成想我与他最看重的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通信五年。”云浅月忽然笑了,继续道:“虽然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排除有朝一日这种不可能也许会变成可能!但是真正让我觉得我们不可能的是五年前。” “五年前?”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袖中的拳头忽然攥紧。 “是五年前。”云浅月点头,淡淡道:“五年前你我在暗道看到了那一幕,你的选择,让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再没有比那一刻更清楚地知道了。” “为何?”夜天逸紧紧盯着云浅月,“因为我冷血无情,没有冲出去阻止?看着母妃和整个蓝氏母族为我而死吗?你便觉得我冷血没有心?对我失望?” “那是蓝妃自己的选择,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期望,自然希望他登临高峰。这个不能算是原因。只是我知道你不是被迫无奈走被蓝妃安排的道路,而是你心里其实一直是想要那个位置。无关于蓝妃。蓝妃答不答应,你都想要。”云浅月摇摇头道。 “是,你没说错。我是想要那个位置。我无非是想有朝一日我登基为帝,你是我的皇后而已。”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我一直想要的是你!哪怕弃母妃于不顾!” “夜天逸,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想要的是皇权。我不过是你要皇权路上的一个重要的点缀而已。这些年你心里难道就不明白皇上有多想废了云王府,废了我?我们是不可能的。”云浅月摇摇头。 “怎么就不可能!只要我强大了,我想要你,父王也奈何不得!我一心喜欢你,让荣王府再繁荣百年又如何?”夜天逸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无非是为自己离开我找借口而已。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对你的心我清楚的很,不用你摊开揉碎的拿出来伤我!容景是对你很好,我未必就比他差了!” 云浅月忽然住了口,她现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啪啪啪”,这时荣华宫门口忽然响起三声掌声,夜天逸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夜天倾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凤目积聚着怒火,他眼睛眯了眯,俊颜恢复颜色,淡漠地看着他。 “七弟和月妹妹这一番言论真是精彩!今日本来给母后请安,不想却是得到了这意外的收获!”夜天倾抬步向夜天逸走来,语气似乎压抑着什么从胸腹而出,冷笑道:“七弟这是想要江山美人全部揽入怀?鱼与熊掌兼得了?我竟不知道我这些年居然是父皇为七弟铺路的炼金石和跳板!” 夜天逸不语,目光淡淡地看着夜天倾。 云浅月瞥了夜天倾一眼,目光看向墙角的那株紫竹。夜天倾来的时候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夜天逸被她的话语乱了心神没现而已。 “父皇倒是疼七弟疼得很,居然给了七弟一张空白的圣旨随意填写!”夜天倾看着夜天逸手中的圣旨,冷笑道:“七弟想写什么?想要月妹妹嫁给你做皇子妃?” 夜天倾沉默不语。 “七弟可要想好了!月妹妹喜欢的是景世子,她和景世子的事情如今天下皆知。你横空插一脚的后果是不是你承受得起的!”夜天倾又道。 “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起的事儿?”夜天逸眉梢扬起,语气淡漠,“母妃被赐死,母族被连根拔起,这些年太子皇兄没少派人去北疆,暗杀不断。不敢说这天塌下来我能顶得住,但这区区一道圣旨,我还是顶得住的。” “原来七弟这般有自信!那好,本太子今日就做个旁证,七弟宣旨吧!如今这里无人旁听,免得七弟宣了这道空白圣旨月妹妹不承认的话,无人会相信。”夜天倾沉沉一笑,袖手向旁边一站道。 夜天逸不理会夜天倾,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不再看他,而是依然看着墙角那株紫竹,想着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她都说了。那些话她本来不打算说,但是若不剥开这层外衣,夜天逸永远不明白,只觉得是她负了他。今日若是他真下这道空白圣旨,那么她和他那多年的倾心相助之情就全完了!她若真狠得下心,那么她也狠得下心。 “月儿,若是我下了这道圣旨,你会如何?”夜天逸也顺着云浅月的目光看向紫竹林,眸光阴沉。 “我会毁了它!”云浅月道。 “你敢?”夜天逸忽然转头看着云浅月,眯起眼睛,沉声道:“父皇给我这道圣旨,我可以任意填写,只要填写,就是圣旨。你可知道毁了圣旨是何罪?” “你敢对我下圣旨,我就敢毁了圣旨。”云浅月一直看着紫竹,声音清澈,“毁了圣旨诛灭九族?我的九族似乎也包括我的姑姑姑父。” “月儿,你为何逼我?”夜天逸忽然走近一步,站在云浅月一尺之距,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云浅月面前的阳光。周身阴云笼罩,气息冰冷。 “夜天逸,是你逼我。”云浅月轻叹一声,“难道你非要将我们自小的友情,多年的扶持相助抹杀得一干二净吗?我喜欢容景是真心的,不仅仅是喜欢,是爱。我愿意倾尽我十五年的记忆以及牵连的所有人和事儿只换取我和他的一个机会。我若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何必等这么多年?你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是你答应五年后喜欢我的?如今一句不喜欢就算了吗?”夜天逸忽然将圣旨“啪”的一声合上。怒道。 “我是答应了你,但是喜欢不等于爱。”云浅月淡淡道。 “好一个喜欢不等于爱!”夜天逸忽然猛地一挥手,一阵疾风向着荣华宫角落里的那株紫竹飘去。 云浅月站着没动,她记得容景说过,那株紫竹经历了百年,洒了云王府多少儿女的眼泪,也该毁了! “七弟!这一株紫竹可是母后心爱之物,你若给毁了,母后会大雷霆的!”夜天逸瞬间出手拦住夜天逸。但他的手刚刚伸出,便被夜天逸疾劲的气息打开,他脸色一白,后退了一步。 即便夜天逸受了老道两脚负了伤,但夜天倾依然不是他对手。角落里那株紫竹瞬间被疾风包裹,从竹竿的顶端一寸寸变黑,不出片刻,整个竹竿到根部都是黑的。一阵风出来,那株紫竹林瞬间变成了粉末,随风刮出了荣华宫。 “夜天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了本宫殿里的紫竹!”皇后推开门冲了出来,面色威仪薄怒地看着夜天逸,怒喝了一声。 夜天逸撤回手,缓缓回身,面无表情地对皇后一礼,“母后息怒,儿臣看那株紫竹实在太过苍老了,有损荣华宫的风景。明日儿臣命人给母后新种植一棵。” 皇后怒看着他不说话。 夜天逸看向云浅月,一直沉着的脸一改,忽然一笑,声音和暖,“月儿,这道圣旨我先留着。总有一日,你会对我心甘情愿的。或者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接这道圣旨的!” 云浅月不说话,抿唇看着他。 “父皇说母后最近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你也就不必再住在宫中了!从今日起,回府居住。依然是由我教导。对了,父皇说秦小姐如今在宫中,你和秦小姐的都是阴日阴时的血,景世子每日行针用秦小姐的血就好。你也不必再去太医院了!”夜天逸话落,见云浅月面无表情,他对皇后施了一个告退礼,“今日打扰母后了!儿臣告退!” 皇后沉着脸依然不语。 夜天逸不以为意,缓缓转过身,举步出了荣华宫,再未回头。他手中明黄的卷轴泛着黄色金光,昭示皇权的圣旨就在他手中那么随意拿着。 夜天倾脸色阴沉地看着夜天逸离开,袖中的拳头攥紧,却是再未一言。 云浅月见夜天逸出了荣华宫,收回视线,对皇后低声道:“姑姑,那株紫竹经历了百年风雨,毁了也就毁了,代表不了什么!” “我不是心疼紫竹!”皇后泄了一身庄严气势,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七皇子实在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夜天倾,转了话道:“太子不是在府中闭门思过吗?皇上准许你出府了?” “儿臣本来是在府中闭门思过的,昨日听闻说母后身体不适,将父皇都赶出了荣华宫,便和父皇请了旨,父皇恩准了,我就过来看看母后。我先去了父皇的御书房,正好赶上七弟请旨,后来西山军机大营出了事情,便耽搁了片刻。否则早就过来看母后了!”夜天倾收起阴沉的脸色,对皇后恭敬地道。 “嗯!”皇后点点头,“本宫无事!你不用惦念。” “只要母后无事,儿臣就宽心了!”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那儿臣告退了!” “去吧!”皇后摆摆手。 夜天倾行了个告退礼后,转身缓步出了荣华宫。 皇后看着夜天倾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她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在我身边长大,一直循规蹈矩,今日听了你和七皇子这样一番话,恐怕是对他打击极大!” “夜天倾不是傻子,虽然不敢确定,但大约早就明白一些的!只是还抱有一丝饶兴罢了。”云浅月收回视线,轻吐了一口浊气,她从来不知道面对夜天逸居然这么累,让她足以脱掉一层皮。 “月儿你……”皇后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她有些疲惫的小脸上道:“我怕七皇子又是一个始祖皇帝!若是如此,你……” “姑姑不用担心我!即便他成了始祖皇帝,我也不是贞婧皇后。”云浅月淡淡一笑。百年前的恩怨是非到底是如何,以及贞婧皇后明明喜欢荣王却被迫嫁入天家,荣王是没抗争还是抗争不过放弃,这些到底如何,她不想去探究,也不想弄明白,只知道如果她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她,夜天逸也不行。 皇后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心里有谱就行!我看七皇子比当今皇上手段要高,你和景世子及笄、及冠之后想大婚的话,怕是不会容易。” “这件事情还早!姑姑不必忧心了,我知道怎么做!”云浅月看着皇后,见她气色不是很好,想起孙嬷嬷说她一夜未睡,立即道:“姑姑去休息吧!我以后还要孝顺您呢!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才能看着我和容景大婚。” “你和景世子大婚啊!希望我能等得到!”皇后面色缓了一些,问道:“你呢?我看你气色也不是太好。昨夜累坏了吧?” “如今夜天逸既然说我不用住在宫中了,那正好!我也不想住在这里。我就回府了!回自己的地方睡觉踏实。”云浅月道。 “也好!我吩咐人备车送你回府吧!”皇后点点头。 “不用!如今容景的马车应该是等在宫门口了,我坐他的车回去!”云浅月抬步向宫外走去。 “月儿,我殿内……”皇后刚想说你哥哥还在我殿内,又收了回去,转了口气道。 “没事儿!他皮厚着呢,一日两日受得住。”云浅月头也不回,摆摆手。 皇后不再说话,看着她出了荣华宫,她站在门口片刻,转身进了内殿。殿内,南凌睿睁着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道:“活该!你忍着吧!” 南凌睿更是委屈地看着她。 皇后不再看南凌睿,看向床上,只见叶倩不知何时醒来了,正同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她收敛了情绪笑道:“叶公主醒了?” “原来七皇子也是喜欢云浅月的啊!”叶倩冒出一句话。 皇后想着刚刚夜天逸和月儿的话大约都被这个叶公主听到了!她看着叶倩,不说话。这个小公主看起来喜欢玩,但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南疆王如何放心她独自来天圣京城? “南凌睿,你真活该!就该多点你几天!”叶倩转向南凌睿,见南凌睿脸一沉,她对他挑了挑眉,忽然推开被子利索地下了床,对皇后道:“多谢皇后娘娘将床让给我睡了舒服的一大觉。我走了,您休息吧!” “叶公主要去哪里?”皇后看着叶倩,扫了一眼南凌睿。 “听说军机大营着火了!这等热闹怎么能不去看看?我去军机大营!不用送我了。”叶倩话落,人已经出了内殿,足尖轻点,飞身出了荣华宫。 南凌睿恼恨地看着门口,那里珠帘晃动刷刷而响。 皇后瞪了他一眼,“你继续睡吧!得罪了景世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得罪了月儿!那小丫头这些年和云暮寒不亲近,定然暗中查访你,她想你的很,你却不说不想她。难怪她会生气。” 南凌睿垮下脸,想说什么却被点住了哑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挣扎了半响,颓然地闭上眼睛。不出片刻就睡了过去。 皇上好笑地看着南凌睿,说睡就睡,这样都还能睡着,月儿说得不错。他真是能耐。 云浅月出了荣华宫,对一个守门的小太监吩咐,“一会儿若是景世子来或者是他派人来传话,就说我不去太医院了!去宫门口马车里等着他。” 那小太监立即应声。 云浅月抬步向宫门口走去。想着不知道老皇帝想干什么,居然让秦玉凝替了她。难道老皇帝不知道秦玉凝喜欢容景?怎么可能?她冷笑了一声,不管老皇帝想要如何,她和容景不怕就是了。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宫门口,云浅月看到了容景的马车停住那里,车前没有弦歌,她举步走过去,刚要伸手挑开车帘,忽觉一道森寒的杀气透过帘幕向她袭来,她面色一变,瞬间向后退去,她退得快,但那道森寒的杀气也不慢,顷刻间便贴近了她心口。 ------题外话------ 我们的月儿是强大滴!绝对的。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今日月底!月票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冰城残留的冰凉(888打赏888打赏)、s下雨了j(1314打赏)、13o3o7o1999(7钻7花)、bigendy(588打赏)、ei1anei(5钻1o花)、不讨喜的丸子(2o花)、随风飘散123dv(2钻)、net1m(1钻)、544177o12(1钻1oo打赏)、紫烟9o7(1花)、坠入爱香(1钻)、猫猫2o13(5钻)、hongmiu(5花)、风韵三十(2花)、黄姐o126(3花)、13826919o81(5花)、1ij1888(3花),956947575(5花)、果酱321(1花)、1in1231(2花)、5441396oo(2花)、安墨雪琳(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九章 两府联姻 森寒的杀气来自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宝剑凌厉无比,寒气极重,谱一出来,周围三丈之内仿佛被冰封。舒榒駑襻紧接着一黑衣蒙面老者从车厢内破出,显然武功极高。 云浅月身后是宫墙,急后退,转眼间身子便贴住了墙壁,宝剑已经直抵她胸口,她面色微变,瞬间出手夹住了宝剑,催动凤凰真经其中一重功力春风化雨。顷刻间只见从她双掌中似乎窜起一股强大的火苗,直直烧向对方的宝剑。宝剑在触及到那烈火瞬间从剑稍融化。一柄完好的宝剑转眼间被融化只剩下了一把剑柄。 老者面色大变,刚要弃剑对云浅月出掌,他脖子轻轻地放了一把薄如寒冰的宝剑,他一惊,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个温润而低冷的声音,“你最好别动,否则我手不小心抖一下,你的脑袋和你的身体就分家了!” 老者瞬间住了手。 云浅月抬头,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老者身后,他手中的宝剑随意地拿着,正架在了老者的脖颈处。如诗似画的容颜淡而冷。她松了一口气,老者武功太高,她毁剑几乎倾注了她全部功力,若是他再出一掌,她今日难保不受伤。她松开手,那把剑柄“桄榔”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对容景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容景温声道。 “弦歌呢?”云浅月问。 “应该是在车里。”容景道。 云浅月点头,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老者,老者蒙着面巾,看不出样貌,只看到一双眼睛,她眼睛眯了眯,淡淡挑眉,“风家的家主吗?” 老者没想到云浅月一下子就点出了她的身份,老眼露出一丝惊异。 “风烬就长了这样一双眼睛!”云浅月看着老者的眼睛挑眉,“风家主这是何意?是想杀了我?还是想绑架了我威胁风烬?” 老者沉默不语。 “原来风家主是个哑巴!”云浅月忽然冷笑一声。 “云王府浅月小姐的武功果然高强,居然会凤凰……”老者此时开口,声音虽沉,却不见苍老。他话音未落,容景轻轻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既然是哑巴,就不用说话了!”容景淡淡出声,手中的宝剑撤回,向车内飞去,透过帘幕,只听叱的一声,似乎是割掉了绳索。 弦歌从车内飞出,飘身落在了容景身后,“噗通”跪地,惨白着脸道:“世子恕罪!” “起来吧!十大隐世世家风家的家主,天下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人。”容景淡淡看了弦歌一眼,对他道:“将风家主请到咱们府中去做客,好好招待着!” “是!”弦歌站起身,扛起风家主,飞身向荣王府而去。 风家主一动不能动,任弦歌扛着,一双老眼又是恼怒又是震骇。似乎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浅月居然会的是凤凰真经的春风化雨,生生催动功力化掉了他的宝剑,而荣王府的点穴果真独步天下,他根本冲破不开。本来觉得自己出手十拿九稳之事,未曾想到却反被俘虏。 云浅月见弦歌带着风家主去了荣王府,她对容景挑眉,“你请他去荣王府做客?” “嗯!”容景点头,走过来去抓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躲过,将手藏进袖中,对他询问,“你给冷邵卓施针了没有?” “没有!”容景看了云浅月藏在袖中的手一眼,语气微重,“给我!” “给你做什么?这里是宫门口,注意影响。”云浅月将手背在身后,又问,“你不是说要给冷邵卓行针一个月吗?怎么?如今不用了?” “我命青泉进宫了!他行针得我亲传。给冷邵卓行针没有问题。”容景见云浅月不拿出手,忽然转身向马车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府!” “哈,这样!”云浅月忽然笑了,抬步跟上容景。好一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夜天逸将她调开了太医院,将秦玉凝调去了太医院,而容景却也不去太医院了,让青泉进了宫。她笑看着容景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可爱极了。 “嗯,就是这样!上车吧!”容景来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幕。 云浅月看了一眼车内,只见干净的车厢放着一把薄如寒冰的宝剑和绳索,绳索被砍断数段,看来弦歌是被风家主给制住了,在这里守株待兔,她先容景一步出来了。应该是不管先来到的是谁,风家主都会出手。擒了容景要挟她,擒了她要挟风烬。她冷哼一声,探身上了车厢。 容景随后也上了车厢。 二人身子坐稳,马车很通灵性地离开皇宫向云王府走去。 “这个年头马都比人识趣!”云浅月叹了一句。 “有些人就是不识趣!”容景看向云浅月的手,伸手入怀,取出药膏,对她道:“还不拿出来吗?” 云浅月慢悠悠将手从袖中拿出,只见一双好好的白皙的小手此时手心被灼伤一片,泛着黑色,细嫩的皮肉被烧伤了一层。 “幸好你恢复记忆了!”容景眸光染上一抹黑色,很快退去,将药膏倒在她手心处,轻轻涂抹。 云浅月只感觉手心本来灼伤的痛感被抹上药膏瞬间清凉,她看了容景一眼,想着若是她没恢复记忆,不会运用凤凰真经的武功,此时今日的确凶多吉少。风家主不会杀她,但也会让她吃点儿苦头。还记得上次在灵台寺地下佛堂她用意念催动太极心法口诀,其实不是太极心法口诀起的效用,实则是催动了她体内的凤凰真经。她点点头,“是啊!” “你刚刚冲破解了凤凰劫,还没修炼最后一重功力,便启动春风化雨。风家主没想杀你,只想制住你,所以你才能毁了他的剑,只灼伤了一双手今日算你运气。”容景将云浅月两只手都涂抹完毕,将药膏收回放入怀里,看着云浅月道:“以后要多加小心,即便是靠近我的马车,我的身边,都不能大意。”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今日她是被夜天逸扰了心神,再加之是容景的马车,而且又是皇宫门口,所以就大意了,大意是最要不得的!她这双手就是证据。 容景不再说话,伸手将云浅月揽进怀里,对她道:“困了就睡吧!” 云浅月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她刚闭上眼睛,忽然又问,“还有多少日皇上寿辰了?” “十日!”容景道。 “今年的寿辰是不是又和十年前的一样大办?各国来贺?”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点头。 “十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是十年了!”云浅月感叹一声,挑眉问道:“南梁王、西延王、北崎王、南疆王,还有诸多小国以及各地的藩王是不是都会进京来朝贺?” “大约会!皇上早已经出了邀请的折子。想必该动身的人已经动身了!”容景点头。 “嗯!看来又要热闹了!”云浅月笑了笑,又问,“今日西山大营的粮草损失多少?如何处理的?” “损失了两个粮囤,夜轻染失职,皇上雷霆大怒,下令将夜轻染调回京,他的职位暂时由四皇子暂代。”容景道。 “夜天煜?”云浅月挑眉。 “嗯!”容景低头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皱眉沉思,西山军机大营的囤粮总共四囤而已。如今毁去了两囤,去年收成本来就差,今年到如今雨水不勤,收成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天下还有可征用的粮食吗?早已经没有了吧?是不是就因为他们这一举,老皇帝本来答应了夜天逸下圣旨才被迫无奈给了他一道空白圣旨?入冬军队无粮自然不行,向百姓们加重赋税的话,自然会造成怨声载道流民失所。所以,到时候官府能做得只能向百姓高价收粮,或者再依靠囤粮的富户捐献。而这囤粮的富户天下谁还能有荣王府有钱?这些年荣王府在容景手下几乎独揽了天圣经济命脉,如今恢复记忆,她才知道容景的经济命脉深入得有多深,已经深到老皇帝对他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仰仗他,受他制肘。 “在想什么?”容景见云浅月半响不语,低头看着她。 “在想你手里有多少囤粮。”云浅月看着容景。 “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容景道。 “你能知道我有多少囤粮?”云浅月叱了一声。 “天下产的粮食是有数的,除去天圣朝廷征收,皇上将粮食都控制得极严,不让流入他国。这些年风阁虽然不高价收粮,但是风阁有良田五千顷。”容景轻笑,看着云浅月:“你说我能不知道你有多少囤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闭上眼睛,似乎有些抑郁,半响,忽然又乐了,“粮食和兵器从来就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我也是!和你一样喜欢!”容景笑道。 “但愿老皇帝有些自知之明!”云浅月笑意收起,哼了一声。 “他有自知之明不管用,恐怕有一个人没有自知之明!”容景也收起笑意,漫不经心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荣王,你也不是贞婧,他更不可能是始祖皇帝,哪怕是始祖皇帝,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 云浅月唇瓣抿起,不再说话。对于夜天逸,若是重来一次,也许她还是会帮他。即便明知道会让她和容景的路满荆棘。她伸出手臂,环抱住容景的腰,将脑袋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和心跳,心下满足。 容景看着怀里的人儿,面容温暖,嘴角微微勾起,也不再说话,靠着车壁闭上眼睛。 宝马无人驾驶马车,却懂得穿街过巷,熟门熟路地走向云王府。二人环抱的身子笼罩着浓浓暖意和情意。 走了大约两盏茶时,一阵马蹄声忽然从马车后面传来,马蹄声踏踏二响,马鞭挥舞的急促,不出片刻,那匹马便追上了马车,一勒马缰,拦在了车前,马蹄声瞬间而止。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向紧闭的帘幕。帘幕早先被风家主对她出手和容景解开弦歌穴道出刺出了两道细长的口子,她透过那两道细细的口子,看到夜轻染骑马拦在了车前。夜轻染锦袍玉带灰黑一片,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他刚一来到车前,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便传进车厢里。显然是军机大营粮库燃烧的时候去救火了。此时他面目虽然模糊不清,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双眼睛燃着怒色。 夜轻染定是知道是容景出的手,这是来找容景兴师问罪了! 云浅月仰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闭着眼睛缓缓睁开,他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未说话。 “弱美人,我问你,西山军机大营的粮库是不是你命人烧的?”夜轻染开门见山。语气薄怒,话落,他不等容景开口继续道:“你别告诉我不是?” “是又怎样?”容景淡淡挑眉。 “果然是你!”夜轻染本来凤目积聚的怒意瞬间冲破眼帘爆出来,勃然大怒,“你知道不知道两个粮囤的囤粮是多少?那可是粮食!多少百姓的辛苦,多少良田才能产那两个粮囤的粮食?你就这么给毁了,你其心何安?” “我不知道安不安,我只知道皇上要将她下旨赐婚给七皇子。”容景淡而冷的一笑,“染小王爷,你不会不知道她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吧?仅仅烧了两个粮囤是轻的!” 夜轻染一愣,显然不知道有这一桩事,他怒意顿住,皱眉,“你说皇伯伯要将小丫头赐婚给七皇子?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染小王爷最近一心操练士兵,被酒麻痹了头脑,你知道什么事儿?”容景哼了一声。 夜轻染一时失语,气氛沉默下来。 云浅月想从容景怀里出来,容景抱住她身子不让她动,她抗争不过他,只能继续窝在他怀里。想着容景烧了粮囤,多少人先想着的是皇上会雷霆大怒或者粮食还够不够入冬,只有夜轻染想着的是百姓辛苦所种。 “那你有多的是办法阻止皇伯伯,也不能烧毁粮食!”夜轻染沉默片刻,愤怒道:“去年粮食的收成本来就不好,今日偏旱,粮食的收成恐怕也不会太好。你一烧就两个粮囤的粮食。到时候军队要用粮,向百姓征收又加重赋税,你可知道要造成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染小王爷!这一番话你应该去说给皇上听,说给七皇子听。或者说给朝中这些年来日日寻欢作乐,朱门酒肉视黄金如寻常之物的官员们听。尤其是孝亲王,工部、礼部、户部、兵部等等那些官员们,就连我们天圣清正廉明的秦丞相也是富得为女儿一件绫罗就能价值千金,他的俸禄可买不起。天圣上下哪个官员不贪?随便一个官员府邸拿出一些油水,就能将两个粮库添满。这些年剥夺百姓层层搜刮的黄白之物恐怕都拿出来能将城外整个月亮河添满。多少百姓良民死于恶霸欺凌这种重负搜刮之中?你可以算算,我烧的那两个粮囤能排到第几?”容景冷笑。 夜轻染顿时一噎,随即怒道:“论起来最富,谁也不及你!” “我刚刚入朝不过一日,一分俸禄还未拿。荣王府天下富不错,但也是我手中的商铺经营所赚,名正言顺。染小王爷,你能点出一条我搜刮良民来,我给你十个粮囤拿去给皇上请功,让你将功补过如何?”容景挑眉。 “你有十个粮囤?”夜轻染只听到了这几个字,眼睛一亮。 “染小王爷!我是有十个粮囤有如何?可惜,我不会拿出来让皇上一高兴,将我的女人赐给别人去!所以,十个粮囤,有也是没有。”容景声音微冷,话落,不想再停顿,对外面道:“马儿,绕过他,继续走!” 那马听到容景的话后立即后退了两步,流出空隙,绕过夜轻染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这马真是听话!凡是容景的,无论是人,还得马,还是东西,都无比听话。 “弱美人,你别不知羞!小丫头还不是你的女人!”夜轻染再次拦住马前,阻住它离开,看着紧闭的帘幕强硬地道:“我不管!十个粮囤没有你也要拿出两个粮囤,将烧毁的囤粮补上,否则今日别想走!” “你确定你能拦得住我?”容景扬眉。 “本小王自然拦得住你!”夜轻染冷哼一声,“今日若是不拿出来,我与你没完!” “叶公主!染小王爷这副形象实在有损德亲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也有损你的名声。你将他带回去洗洗吧!”容景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 叶倩?夜轻染一愣,连忙向转头向左右各看了一眼,就在他转头的这一瞬间,容景忽然出手,一缕气线飘出,刹那点住了他的穴道。他身子一僵,声音一哑。 容景撤回手,对身后淡淡吩咐,“莫离可在?” “在!”莫离现出身形,飘身而落在车后。 “将染小王爷送回德亲王府给德亲老王爷和德亲王。告诉他二人,最近两日最好看好染小王爷别再出现在荣王府,否则,我不介意将他送去做南疆王的入赘驸马!”容景吩咐。 “小姐?”莫离在容景话落,没听到云浅月的声音,出声询问。 “按景世子说的做吧!”云浅月叹了口气。 容景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将两个粮囤给夜轻染,再说老皇帝不拿出些价值来,就算是她,也不会给。德亲老王爷和德亲王爷对夜轻染宝贝得紧,自然是不允许他入赘南疆,若是叶倩嫁来天圣京城还差不多。但叶倩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儿,嫁入天圣京城的几率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所以,容景这句话传给德亲老王爷和德亲王爷,他们这几日自然会看好夜轻染,不会来找他给夜轻染解开穴道的。 “是!”莫离立即上前,夹起夜轻染,飞身向德亲王府而去。夜轻染一双眸子沉怒,却是被点住穴道无可奈何。每次他都被弱美人算计,明知道叶倩那个女人不可能出现被他探查不到,却偏偏还是上当。 夜轻染的坐骑见主人离去,也立即跟了去。 拉车的骏马再无阻拦,继续向前走去,云浅月继续靠在容景怀里闭上眼睛。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云王府门口,云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惊喜不已,“小姐和景世子回来了!”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对容景询问,“你进去不?” “不去了!府中还有客人。”容景摇摇头,放开手。 云浅月想起被他请入府中的风家主,无论如何他也是风烬的亲生父亲。挑了挑眉,“你要如何招待风家主?” “放心吧!风家主可不能动,十大隐世世家同气连枝。我会好好将他当做是座上之宾的。”容景笑道。见云浅月点头,他微微挑眉,语气意味不明地道:“你对风烬太好了!是不是该收回来些好放我这里?”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又对风家主有所图了吧?或者他图的不止是风家主,而是十大隐世世家。她好笑地看着容景,须臾,推开他,挑开帘幕打算下车,容景拽住她的手,她头也不回地道:“知道了!我对谁好也好不过对你。” 容景嘴角微勾,一抹笑容绽开,松开手,声音温柔,“乖!”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跳下了车。只听容景又嘱咐道:“你的手不能沾水,要多注意!” “知道了!”云浅月向身后摆摆手。 容景吩咐了一句,马儿驾着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向荣王府而去。 云孟本来想请容景进府,但听到景世子说府中有客人要招待,便住了口。他看着云浅月,激动地道:“小姐,王妃有亲人寻来了,您快些进府吧!这么些年,终于有人来……” 云浅月一怔,打算云孟的话,“什么亲人?” “是风公子!是王妃的亲人。”云孟激动之情显然溢于言表,“风公子风度翩翩,斯文有礼,待人和气,不愧是王妃的亲人。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原来是风烬!风度翩翩?斯文有礼?待人和气?说的是风烬吗?合着他扔下她自己跑来府里了。云浅月看着云孟,问道:“如今他在哪里?” “如今风公子在老王爷的院子里!”云孟立即道。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向院内走去。云孟立即跟上她。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停着的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云香荷的,另外一辆挂着凤老将军府的牌子,她淡淡询问,“这些日子大小姐在做什么?” “回小姐,大小姐今日刚从凤老将军府回来,据说凤老将军给大小姐选了一门亲事,凤老将军亲自将对方的生辰八字和大小姐的生辰八字拿来了让老王爷同意,老王爷说如今云王府是您掌家,大小姐的亲事您说了算。如今凤老将军正在呢!”云孟连忙道。 “哦?凤老将军亲自上门?选的是哪家的公子?”云浅月扬眉。 “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孟道。 云浅月停住脚步,冷笑道:“凤老将军的胃口真是大!居然想攀上的人是孝亲王府!” “也不算是胃口大!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庶出,咱们云王府的大小姐也是庶出。”云孟摇摇头,“看起来大小姐极其愿意。” “虽然同是庶出!但是人品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 “据说孝亲王也是同意的!愿意和云王府结为亲家。孝亲王说多谢浅月小姐的一颗大还丹救了小王爷,如此恩情,两家亲上加亲,结为友好,他求之不得。以后两府互相照佛!”云孟忽然压低声音,“咱们大小姐虽然品行不好,但也是在京中各府小姐中拿得出手的。三公子虽然有才华,这些年一直在孝亲王府被埋没,不得重用。这样比较起来,和我们大小姐不相上下。” “好一个结为友好!”云浅月声音听不出情绪。 “据凤老将军透露皇上也是同意的!不过一个庶子庶女不值得皇上下圣旨而已。凤老将军才没去请旨。所以就带着大小姐回府找老王爷商量了。已经来了半日了。凤老将军听说要小姐做主,面色不快要告辞,但听说小姐乘坐景世子马车从宫中回府了,便在老王爷处等着小姐呢!”云孟看了一眼云浅月脸色,忽然觉她今日与往日不同,往日懒懒散散,眉峰间总笼罩着解不开的云雾,今日却是眉目清然,这样的小姐和以前的小姐一模一样。他有些惊喜,小姐终于恢复记忆了,老王爷可以不必每日忧心了。 “原来皇上也同意,打的倒是一桩好算盘!”云浅月笑了一声。是不值得下圣旨还是老皇帝不敢轻易下圣旨?若是同意了云香荷嫁入孝亲王府,老皇帝圣旨先打破了四大王府不得联姻的规矩,那么她和容景那日请婚不了了之的事情自然会被搬上台面,到时候他如何处理?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先出手,给她和容景机会。 这些年四大王府都不联姻,无论是嫡系还是庶出,没出三族的都不会通婚,不通婚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凤老将军为云香荷这个外孙女觅了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凤老将军先去找了老皇帝,还是老皇帝私下里提点了疯老将军还是两说。总之,云香荷的事情一旦成功,云王府和孝亲王府便成了姻亲关系,无论背地里什么样,但是明面上是连在了一起。而德亲王府和孝亲王府都是老皇帝的人,再将云王府拽进去,等于孤立了荣王府。三王府外加一个七皇子。可想而知到时候荣王府会何等举步维艰。老皇帝岂不是打了一桩好算盘。他坐在金椅上,又打算操控一局棋了。 云孟叹了口气,看了云浅月一眼,忧心地道:“皇上、凤老将军、孝亲王、据说凤老将军打算找德亲王保媒。浅月小姐,这件事您若是不同意,怕是也不好办啊!” “看来我同不同意都不管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云浅月扬眉。 云孟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云香荷大约如今高兴坏了,而老皇帝打算走曲线救国了吗?对她硬来不行,将主意打到了迂回路线上。可是就那么肯定她能没有办法?云香荷想要嫁入孝亲王府,不可能!至少在她没嫁入荣王府没和容景大婚之前,云香荷是凤老将军外孙女这个腰牌她会攥得紧紧的,云香荷不出嫁一日都归她管,轮不到凤老将军插手。风侧妃既然被她关了进去,也别想她不嫁人前出来。 二人说话间脚步不停,不多时来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还没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笑声正是来自云香荷。她想着云香荷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玉镯等在门口,见云浅月来到,连忙见礼,低声道:“小姐,老王爷、凤老将军、风公子、大小姐、都在后院的亭子里叙话。老王爷吩咐,你若是来了直接进去!” “嗯!”云浅月抬步向后院走去。 绕过几曲回廊来到后院,只见亭子中果然做了云老王爷、凤老将军、风烬,还有云香荷。凤老将军头花白,已经年约古稀,此时满面笑容。云香荷坐在她身边,朱钗粉黛,娇容笑逐颜开,满眼喜色,而她爷爷坐在凤老将军的对面,老脸看不出情绪,她骂了一句“老狐狸”,将目光定在风烬身上。 只见风烬此时端坐在老王爷身边,胳膊虽然抬着,但坐姿端正,身姿秀挺,往日在她面前俊美邪魅的容颜不见半分邪魅的影子,面容含笑,足足一个清贵公子,文雅有礼。 云浅月心里叱了一声,原来除了容景外这还一个会装的!她收回视线抬步走了进去。 第六十章 情深一片 风烬第一个发现云浅月来到,微微挑了挑眉,便装作不认识一般地打量她。1^^^5^^^1^^^看***书***网 云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对风烬挑了挑眉。装吧!没有什么不好!凤老将军一直都是老皇帝的人。在他面前装个够本,老皇帝才更相信风烬是她母妃那边的人的说法,他在她身边,在云王府这个身份才待得住。 “原来是妹妹回来了!我说怎么爷爷这茶水忽然香了呢!”云香荷也看到了云浅月,美眸得意地看着她走来,脸上的笑意不收,反而笑得更为开心。 云老王爷和凤老将军也向云浅月看来,云老王爷哼了一声,凤老将军老眼闪了闪。 云浅月仿佛没听见云香荷的话,来到桌前,看着老王爷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老王爷面色有一瞬间的动容,他看着云浅月,只见她眉眼清然,神情淡然,虽然是闲闲散散地站在那里,却是周身有着一种镇定从容的态势。他哼了一声,“臭丫头,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废话!”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糟老头子,从来就不能吐出一句可心的话让她听。 “凤老将军难得来咱们府里一趟,还不快给凤老将军见礼!”云老王爷又哼道。 “原来是凤老将军,您多年不出府,我都不记得您长得什么样了!”云浅月转向凤老将军,对他浅浅一礼,笑道:“我说今日大姐姐怎么如此高兴呢!原来是老将军来了!” “浅月小姐客气了!”凤老将军含笑点头,见云浅月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里有些讶异。 “我家这个大姐姐和爷爷不亲近,看来最喜欢的还是凤老将军。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大姐姐给爷爷端茶倒水,这般尽孝过。”云浅月看着云香荷紧挨着凤老将军身边,他的茶水空了她就给斟满,她继续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 凤老将军面色微微一变,摆摆手,“浅月小姐哪里话?老臣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自然是喜爱得紧。大小姐对老王爷孝顺得很,今日回府前还讨了我的一对鼻烟壶说送给老王爷。”话落,他伸手一指摆在桌子上的一对翠绿鼻烟壶道:“浅月小姐看看,就是这一对!” “哦!原来大姐姐是想着爷爷的!”云浅月点头,看着云香荷,见她本来僵了笑容的脸上又绽出笑意,她淡淡挑眉,“可是大姐姐难道不知道爷爷已经不喜欢鼻烟壶了吗?” “你说爷爷不喜欢鼻烟壶了?”云香荷一愣,看向凤老将军。 凤老将军看了老王爷一眼,笑着道:“我和老王爷同朝为官数年,交情一直不错,我才将金珠嫁给了云王爷。他可是一直喜欢鼻烟壶的。浅月小姐如何说王爷不喜欢?况且这一对鼻烟壶可是百年前始祖皇帝打江山时偶然得的一块玉中宝,始祖皇帝命人打造了一对鼻烟壶。一直摆放在玉案前,始祖皇帝去世后,太祖皇帝将这一对鼻烟壶收进了国库。二十年前,我立了一件大军功,皇上一时高兴,知道我也喜欢这一对鼻烟壶,就开恩将这对鼻烟壶赐给了我。我一直没舍得用。昨日拿出来把玩,被香荷这丫头看见了,说她爷爷也喜欢,非要讨来给她爷爷。” “我爷爷是以前喜欢,如今不喜欢了。”云浅月伸手拿起那一对鼻烟壶,在手中随意地把玩了一下,忽然扔起,她听到几人齐齐抽了一口冷气,云香荷甚至惊呼出声,她伸手接住鼻烟壶,拿到老王爷面前,笑看着他,“爷爷,您告诉大姐姐,您是不是已经不喜欢鼻烟壶了?免得大姐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嗯!”云老王爷撇开脸,哼了一声。 “看,大姐姐,爷爷都说是了!恐怕枉费了你一片心意了!”云浅月转头笑看云香荷。 云香荷伸手指着云浅月,脸色发白,“你……你快放那,这一对鼻烟壶珍贵着呢!可别被你摔了!” “大姐姐,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爷爷不喜欢。”云浅月不理会云香荷警告,继续将鼻烟壶抛起又接住,对她重复了一句。 “云浅月,我的话你没听到吗?小心摔了!”云香荷此时哪里还顾得云老王爷喜欢不喜欢,她眼里只有那一对鼻烟壶,听凤老将军说是始祖皇帝时候的玉中宝,那得值多少钱? “哦!摔了啊!”云浅月忽然将鼻烟壶高高抛起,她抛得极高,只见两个鼻烟壶成两条翠绿的直线向天上飞去,她摊摊手,看向云香荷,笑着道:“大姐姐,我听你的,将它们摔了。” “你……”云香荷看着云浅月,忽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原来就这么点儿出息!云浅月冷笑。 “浅月小姐,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是玉中宝!”凤老将军也顾不得理会吓昏过去的云香荷,腾地站起身,怒看着云浅月,“你怎么……怎么能给扔出去?” “是大姐姐让我扔的!”云浅月无辜地看着凤老将军。 “你……你……”凤老将军你了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皮一翻,也昏了过去,身子直直向地上栽去。地面是玉石铺就,云香荷栽了一下没事儿,但他七十高龄,若是栽一下,可想而知。 云浅月轻轻一拂衣袖,凤老将军软软躺倒了地上,一丝也没摔到。 “臭丫头!还不赶紧将那对鼻烟壶接住,要是真摔碎了,我跟你没完!”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对老王爷吐吐舌头,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飞身而起,她水袖轻轻一拢,两对鼻烟壶飞进了她袖中,她飘身而落,晃了晃衣袖,对云老王爷挑眉,“你想要这对鼻烟壶?” “好东西谁不想要,我老头子惦记好些年了!”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所以见到了这对鼻烟壶,你就想和孝亲王府联姻?”云浅月继续挑眉。 “联姻怕什么?有了第一才能有第二。如今和孝亲王府联了姻,再和荣王府联姻,就名正言顺了。小丫头,你懂什么?”云老王爷斥了一句,对云浅月伸手,“将这对鼻烟壶给我!” “话可以这样说?不见得吧!”云浅月撇撇嘴。 “反正这对鼻烟壶既然送来了就不可能还回去。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丫头而已。免得留在府里讨人嫌,嫁了就嫁了!”云老王爷眼睛盯着云浅月的袖子,不以为意地道。 “说得轻巧!”云浅月将手往身后一背,见老王爷瞪眼,她不再理会他,对候在门口的云孟道:“孟叔!” “浅月小姐,老奴在!”云孟吓坏了。那对鼻烟壶的确是宝贝,就这么摔了可惜!不过幸好浅月小姐接住了!若是浅月小姐真摔了的话,他都不觉得稀奇。 “我看见凤老将军府的马车不是停在门口吗?找两个人将凤老将军抬出去,送回府中。”云浅月看着凤老将军昏迷不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凤老将军果然是年纪大了!经不住刺激。告诉凤府的人,以后劝着点儿老将军吧!没什么事儿不要随意再出来了。尤其是没事儿别往云王府跑了,若是不小心一命呜呼,我们云王府又该遭皇上责备了!” 云孟看了一眼老王爷,见老王爷对云浅月吹胡子瞪眼,而云浅月当没看见一般,他立即应了一声,一挥手,前院有两个伙计立即跑来,抬起了凤老将军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孟叔!将大小姐也送回香荷院吧!大小姐似乎精神不太好,一惊一乍的。你给她找个大夫去香荷院看看。最近一段时间就让大小姐在香荷院静养身子吧!你命人看好香荷院,没有我的吩咐,大小姐不得随意出院,要好好养病。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也不能不管她。”云浅月又道。 “是!”云孟想着浅月小姐这是要将大小姐软禁了!不硬碰硬,而是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打发回去了凤老将军。他对身后一招手,玉镯带着两个人立即走过来,将昏迷不醒的云香荷抬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老王爷,老王爷没说话,他也转身退了下去。 转眼间后院的茶亭就只剩下了云老王爷、风烬和云浅月三人。 “爷爷!这对鼻烟壶我可以给你,但是云香荷是不可能嫁进孝亲王府的。我先与你说明白了。”云浅月看向老王爷,又甩了一下衣袖,衣袖里两个鼻烟壶碰撞发出铛铛的响声,他听见老王爷抽气,对他笑道:“您也老了,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即便想管些俗事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您说是吗?”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怒道:“臭丫头,你敢将鼻烟壶损坏一点,我饶不了你!” 云老王爷话落,云浅月忽然又猛地甩了两下衣袖,两对鼻烟壶发出更大的响声,他见老王爷更恼怒地瞪着她,她住了手,对他笑道:“不止是凤老将军了解你,是皇上也了解你吧!所以才让凤老将军忍痛割爱将这对鼻烟壶送来收买你。可是这对鼻烟壶若是碎了。你说,你还能把玩吗?” “你敢!”云老王爷恼怒。 “或者说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把玩几年?您看看凤老将军,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军,威风凛凛,气扫八面,几十万大军都没能将他吓退,如今呢?只不过这么小小一对鼻烟壶就将他吓昏过去了?起不贻笑大方?”云浅月扬眉,见云老王爷忽然没了声,她凑近他,低声道:“所以,爷爷,您从今日起还是继续生病吧!您的年纪到了现在也和凤老将军一样,也是不禁吓了。” “你个臭丫头!恢复记忆了,又开始在我老头子面前耀武扬威了!”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屑道:“忘了你两个月前吓得不敢见我那乌龟样了?” 揭人伤疤最可恶!云浅月顿时大怒,“我看你真不想要这一对鼻烟壶是不是?” 云老王爷板起脸,“你将这对鼻烟壶给我,我就装病!要不别想!我就要答应凤老将军将那大丫头嫁给孝亲王府去!” “本来我想吓吓你就算了,将这对鼻烟壶给你的!如今觉得啊!给你真不如摔了!”云浅月忽然将鼻烟壶从袖中抛出,这回她抛向的不是前方,而是身后。 云老王爷腾地站了起来。 “爷爷,您可别晕过去!我是不会接住您的!”云浅月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云老王爷。糟老头子,不治治你,你真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爷爷! “臭丫头,还不赶紧去接住,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云老王爷眼见鼻烟壶要掉到地上,他终于软了口气。早说不就得了!云浅月伸出脚向后一勾,两个鼻烟壶落在了她脚尖,她轻轻一踢,鼻烟壶飞过头顶,她听到除了云老王爷外身后也传来一声抽气声,她笑了笑,伸手接住鼻烟壶,回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个和云王爷年岁相当的老头站在不远处,虽然年岁相当,但老头身子挺得笔直,一身深灰色袍子,衣摆绣着云腾图案,未留胡须,面目虽然苍老,但不难看出当年的风华。她看着老头,眉梢微挑,“容爷爷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云王府?” 她还是五年前见过一次容景的爷爷!不想今日倒是亲自来了云王府!今日是什么日子?让藏在各府背后的老人家都齐齐出动了?一个小小的云香荷就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还是都闻到了老皇帝不一样的气息,想要挑起四大王府内部的争斗。 “小丫头长高了!”容老王爷看着云浅月,笑道:“会吓唬你爷爷了!” “爷爷为老不尊,吓一吓也无妨。他身体结实着呢!禁吓。”云浅月将手中的鼻烟壶又抛了两下接住,抬步走过去,来到容老王爷身边,直直地问道:“容爷爷不想我嫁入荣王府?” “臭丫头!有这么问话的?不知羞!”云老王爷闻言唾骂了一句。 云浅月不理会云老王爷,看着容老王爷。想着怪不得都说荣王府出美男子!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还有这等雍容丰仪,难怪夜家的男人会嫉妒!即便夜家金砖铺地,高坐金銮宝殿,面前总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台下风华盖过高坐在金椅的帝王,任谁怕是心中也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挤压得久了,就会含恨,甚至想要毁去。 “本来是不太想!”容老王爷点点头。 “如今呢?”云浅月扬眉。 “如今也不怎么想!”容老王爷道。 “那若是我将这对鼻烟壶送给你。你会不会就想了?”云浅月问。 “臭丫头!你敢!”云老王爷大怒,“还没嫁过去就准备拍马屁!我都替你丢人!你是嫁不出去吗?居然这么急?别忘了你还没有及笄呢!” 云浅月仿若未闻,不理会云老王爷。 “嗯!若是你将这对鼻烟壶孝敬给容爷爷了的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就勉强答应了吧!”容老王爷看了一眼气怒的云老王爷,呵呵一笑。 “那好!给你了!”云浅月很是痛快地将那对鼻烟壶塞进了容老王爷的手里。对他道:“说话算数啊!” “自然!”容老王爷接住鼻烟壶把玩了一下,笑着点头。 “你个臭丫头!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云老王爷忽然挥起拐杖向云浅月砸来。 云浅月不躲,伸手将打来的拐杖攥住,对云老王爷道:“爷爷,生病的人别用这么大力,免得动了筋骨。”话落,她将拐杖往旁边一推,不再看云老王爷,对风烬道:“走,跟我去浅月阁!” 风烬坐着不动。 “臭丫头,你知道他是谁?凭什么听你的话,你让他跟你走他就跟你走?”云老王爷攥紧拐杖,显然是气得够呛。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这个人在她身边待了十年,发了三次最大的脾气。她还能不知道他是谁?她见风烬坐着不动,不再理会云老王爷,转身向外走去。 风烬忽然起身,抬步跟上了云浅月。二人很快就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云老王爷瞪着眼睛看着风烬,并没说话。容老王爷笑看着云老王爷,将手中的鼻烟壶学着云浅月的样子扔了一下又接住,对云老王爷笑道:“云老头,你我都老了,还跟小辈较什么真,即便你叫了,也叫不过。不如省省力气!他们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吧!云王府和荣王府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是该换换天了!” “哼,荣老头,你得了鼻烟壶自然这么说!你将那鼻烟壶给我!”云老王爷将拐杖放下,气怒难消地骂了一句,“臭丫头!” “不行,这可是孙媳妇孝敬我的!怎么能给你?”容老王爷将鼻烟壶揣进了怀里。 “你个老不羞!”云老王爷眼睁睁地看着容老王爷将鼻烟壶揣进了怀里,斥骂道,“八字才一撇,想要划上那一撇早了去了!我的孙女还不是你的孙媳妇!” “那一撇早晚得划上。我先收了这孝敬总是没错的!”容老王爷走过来坐在云老王爷对面,对他道:“气大伤身!” “你个老不死的!当初你不是反对得紧?如今管不了了来跑我这里买好来了?”云老王爷不屑地瞥了容老王爷一眼,“想让景世子娶了皇上的六公主!也亏你想得出!” “他们一直温温吞吞的,我帮点儿小忙让他们快些好在一起,这有什么错?有人唱红脸,就得有人唱黑脸不是?红脸让你唱了,你将我孙子都快变成云王府的人了,回去对我这个老头子却没好脸色,我再不维护点儿孙媳妇,恐怕连一口粥都喝不着了。”容老王爷自己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叹道。 “那是你没种!有种的话何必!”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容王府的人不是没种,而是为天下百姓之仁义,舍小而顾大而已。”容老王爷叹了口气,“云老头,这你最清楚。你不用拿出来磕碜我!” “如今不怕对天下百姓不仁义了?”云老王爷叱了一声,“说白了,还是你们都不如景小子!他敢做,你们不敢做!什么是对天下百姓仁义?荣王府牺牲多大?百年来天下百姓念的不过是夜家的好,可念了你荣王府一分?你们没种,凭白地让云王府的女儿跟着遭罪,凭什么?” “都是孽缘!”容老王爷脸色一黯。 “狗屁的孽缘!不过是你们假充仁义其实没种罢了。”云老王爷毫不留情地呸了一句,“不凭别的,就凭景小子敢对我说她想要我孙女,不惜反了夜氏江山,我就敢将我孙女给了他。这样的话,你们荣王府从百年来至今,我可没再听谁敢说出来!” 容老王爷品了一口茶,并不说话,也不见被云老王爷喷的怒意。 “哼!百年来荣王府总算出了一个有种的!”云老王爷又哼了一声。 “皇上定然不允许荣王府和云王府联姻,两府若想联姻,即便不搬到台面上来,不见血的刀刃也会杀死不少人!黎民百姓好不容易安乐百年,再起战火,可想而知,遍地生灵涂炭啊!”容老王爷放下茶,叹息一声,“当年始祖不义,夺了贞婧皇后。祖父本想起兵。但后来怜悯百姓好不容易安平,所以一念之仁,甘愿舍小而顾大。后来我等又如何让祖父牺牲了一生的幸福换得的天下平稳毁于一旦?才有了如此百年。不管天下百姓念不念荣王府的好。荣王府总归是为天下百姓得了百年和平安乐。” 容老王爷住了口,不再说话。似乎也想起当年,暗暗叹息。荣王是让人敬重的! “如今百年已过,天圣繁华背后千疮百孔!富者朱门酒肉臭,贫者无草棚来遮风。皇上一心想收权,巩固天圣江山基业。将荣王府、云王府视为两大祸害。荣王府和云王府再忠心为民下去,就等着两家的坟冢堆成山吧!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容老王爷又叹息了一声,似乎无奈。话落,话音一转,有些骄傲地道:“更何况荣王府出了一个亘古来绝无仅有的痴情种。不惜毁了祖坟的不肖子孙,又哪怕毁了百年基业?今日他敢烧粮食,明日就敢烧皇宫!荣王府祖先的半点儿为民他也没学来。” “你个糟老头子!这些年为何天圣连年不是大雨就是大旱却没有暴乱?要不是景小子,十个皇帝老儿也忙得头发白了!你说他不顾念百姓?”云老王爷冷哼一声,“每年从他手中流出多少衣物米粮?否则你荣王府的金银能将你砸死还要多几倍!” “竟有这事儿?”容老王爷显然不知道,“这些年他大病在床的啊!” “你这些年一直扑在给你孙子找药治病身上,却不知道他背后都做了什么!你以为就管经营那些商铺赚银子买药材?”云老王爷不屑地看了一眼容老王爷,骂道:“老废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按理说你也不知道才对。我可不相信你能比得过我手眼通天了!”容老王爷皱眉,看着云老王爷。 “我家那小丫头藏到我房梁一个本子,记载的都是你孙子的事儿,从小到大。她清楚的很。被我老头子偶然发现了。我家小丫头对你家臭小子那也是情深一片啊!”云老王爷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容老王爷立即伸手来接,他连忙撤回,对他伸出手,“用鼻烟壶来换!否则不给你看!” 容老王爷手一僵。 云老王爷白眉毛挑啊挑的!挑得老高! “我知道我孙子的事情我不会回去问?鼻烟壶可是未来孙媳妇孝敬我的,你想都别想!”容老王爷忽然撤回手,站起身,疾步就向外走去。 “你个死老头子!果然狡诈,进了你手里的东西别想着拿回来了!”云老王爷瞪着容老王爷的背影,见他转眼间就走了个没影,他怒道:“臭丫头!知道我喜欢鼻烟壶还送了人!不孝!大不孝!她才是女生外向,气死我了!” 他骂了半响,也无人应声,他住了口,胸脯一鼓一鼓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大约过了两柱香时间,他气怒才平息下来。 就在这时,云孟从外面走来,轻声禀告,“老王爷,德老王爷来了,说受孝亲老王爷和孝亲王所托,前来给咱们府的大小姐和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做媒!” “不见!让他哪儿远滚哪儿去!”云老王爷起身站了起来,一甩袖,向房间走回去。 “老王爷,是德亲老王爷,这怕是不好吧?”云孟看着老王爷。 “有什么不好?就说我病了!和凤老将军那个老东西一样,都被吓病了!”云老王爷头也不回,几个大步就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将门紧紧关上。踢了鞋子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又想起什么吩咐道:“玉镯,给我熬药!熬去头痛的药。熬一大锅,我喝半锅,给凤老将军府送去半锅!” “是!”玉镯忍着笑答应。 云老王爷又骂了一声“臭丫头”,再没声音传出。 云孟看了一眼玉镯,叹了口气,连忙向大门口走去。想着老王爷一直心心念念那一对鼻烟壶,却不好好与浅月小姐说话,难怪浅月小姐将那对鼻烟壶转手给了容老王爷。老王爷估计会气几天了。 “糟老头子,就该这么治治他!”云浅月根本就没离开,而是躲在一株杏树的树干上,见云老王爷气冲冲地关上门,她笑了笑,偏头看向身边的风烬,“不气了?” 风烬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理她。 “风烬,我是真拿你当家人的!甚至是哥哥!我喜欢的人或着说爱的人真的是容景。”云浅月认真地道。他最不愿意伤的一直有两个人,一个是夜天逸,一个就是风烬。可惜似乎她为了容景而失忆,到头来将这两个人都伤了。夜天逸已经执着若此,她恐怕难以让他转变回来或者醒悟回来,所以,她不希望风烬也是如此。 “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你不用向我强调!”风烬冷哼一声,有些怒气发作不出来的感觉,“你说你将我当做亲人,可是就这么当做亲人的?居然打算将我忘了?”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啊!”云浅月忽然笑了,“我知道我即便忘了,你也是我的亲人不是?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夜天逸倒是来找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风烬又冷哼一声。 云浅月笑意顿收,“风烬,你和夜天逸是不同的!别拿你和他比较。这些年我倾心帮助他,都是经你之手。谁不明白,你应该是最明白。夜天逸回来找我,一切的选择都在他。他要将这种相识相助之情磨得滴水不剩,我也无奈!但你不同,你从被我救活那一日,我就已经拿你当亲人了!” “仅此一次,你若是再敢有下次将我忘记!我就敢出动风阁将荣王府的紫竹院夷为平地!”风烬面色稍缓,对云浅月警告。 “为什么不是将云王府的浅月阁夷为平地?”云浅月扬眉。 风烬不回答云浅月的话,吐出两个字,“白痴!” 云浅月一怒,忽然出腿,一脚将风烬从树上踹了下去。看着风烬险些栽了个狗啃屎,她飘身而落,在他刚要发怒的空挡,立即道:“风家主来了!如今在荣王府做客!你要不要去看看?” 风烬怒意顿止,眯起眼睛,“他来做什么?” “亲自请你吧!”云浅月道。 风烬哼了一声,“做梦!” “虽然是做梦!但是你可以去听听容景都在和他谈什么条件!”云浅月看着风烬,低声道:“若是能将十大隐世世家都据为己用的话……” “你想要十大隐世世家?”风烬挑眉。 “这天下马上就要不太平了!既然水终有一日会被搅浑,天下百姓再无安乐之地,天下再无清净之土。凭什么还让十大隐士世家安乐?他们也歇息了百年,是不是早待不住蠢蠢欲动了?若是被老皇帝利用了,不如我们利用!如今你不回风家,但不代表不能够将风家收入怀中。”云浅月道。 风烬抿唇不语。 云浅月不再说话,足尖轻点,刚要离开,风烬一把拽住她,“你也要去荣王府?” “不是!你去荣王府,我去孝亲王府会会孝亲王府颇具才华的三公子!”云浅月摇摇头,风烬松开手,她足尖轻点,向孝亲王府施展轻功而去。 风烬看着云浅月的身影消失,抿唇静立片刻,忽然转身,施展轻功向荣王府而去。 ------题外话------ 风烬其实粉可爱的!美人们,乃们说是不是?O(n_n)O~ 容公子所谋之大啊,开始了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吕奶奶(100钻)、染心夜(50钻石100花)、szbanban(50钻)、不讨喜的丸子(14钻13花1314打赏)、不讨喜的丸子(19钻31花)、我是李桃桃(10钻)、chenli99cc(6钻20花200打赏)、499415104(2钻10花)、清夜画真真(388打赏)、yuanruo19(21花)、转交的猫猫(188打赏)、tyna0817(1钻)、冷子寒(5花)、13030701999(1钻)、doryzh(1钻)、15259112430(5花)、彼岸珠(7花)、宝井小蝎(5花)、女主角巫婆(2花)、pangada(2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六十一章 千娇百媚 云浅月回头看了风烬一眼,见他向荣王府的方向飞身而去,她笑了笑,施展轻功向孝亲王府而去。风烬本性纯善,不同于夜天逸。夜天逸看起来良善,但是骨子里还是流着夜家男人的冷血,她希望风烬即便不和容景相处很好,但也不要让她为难,她就知足了! 大约盏茶时间,云浅月就来到了孝亲王府。她目测了一下方位,绕过前院,直接飞身向东北角的一间小院飞去。来到那间小院,她轻飘飘落在了小院内的一株桂树上,一只鸟儿正在树上歇凉,见她来了惊得要飞起来,她轻轻将那只鸟儿攥住,摸摸它的头,鸟儿立即一动也不动了,她看向小院的主屋内。 主屋内此时有隐隐的说话声传出。 “公子,您真的要娶云王府大小姐?”一个年轻女子声音传出,“奴婢听说云王府大小姐容貌还好,只是品行实在不怎么样!刁钻跋扈,脾性极差。动辄就对下人打骂用刑。只不过是落了个好的才名而已。” 女子话落,屋内无声音传出。 “而且那大小姐不得云王府浅月小姐喜欢,风侧妃早就被贬为了侍妾,被关进了云王府的祠堂。如今云王府是浅月小姐掌家,大小姐在府中没有什么地位。若不是有外公凤老将军,大小姐恐怕如今都无法在云王府立足。”那年轻女子又道。 屋中依然无声音传出。 “据说从凤侧妃被关入祠堂后,大小姐不但不思过反省,还日日在香荷院闹腾,惹得本来对她有几分怜惜的云王爷也厌烦了她,如今也不甚待见她了。你想想,您若是真娶了她,根本就得不到云王府的支持。那您岂不是更不会受到咱们王爷重视了……”那个女子又道。 屋中依然无人说话。 “公子?奴婢说了半天,您怎么一言不发呢?”女子有些心急,“从昨日王爷派人递来云王府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后您就一直一言不发。难道您真同意了王爷的安排不成?” “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屋中传出一个极淡的男子声音,淡的似乎他说的话令人转眼就能忘记这样的声音。 云浅月一怔,她听过许多声音,容景的温润,夜轻染的张扬,夜天逸的内敛,夜天倾的冷沉,南凌睿的风流,云暮寒的冷漠,风烬的邪魅,等等,却从来没听过这么淡的让人很快就能忘记的声音。 “公子,同意不同意这区别可大了啊!”那女子似乎一愣,连忙道,“您同意的话,就要将大小姐娶进来给您做夫人,您若是不同意的话,赶紧去求王爷。王爷毕竟是您的……” “求就管用?香雾!你还是太不了解如今的情势了!”男子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笑,但又听不出丝毫笑意,“这是皇上的意思,是凤老将军的意思,是老王爷的意思,是王爷的意思!保媒的人是德亲老王爷。我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大人物为了我一桩婚事东奔西走?” 那个叫香雾的女子立即住了嘴。 “其实不是我何德何能!而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才让我有了这等福气!你说我不想娶就管用?求就管用?”男子又笑了一声。 香雾忽然没了声。 “你下去吧!我静一静。”男子吩咐。 香雾似乎失了所有声音,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门。心里想着若是皇上的意思,凤老将军的意思,老王爷的意思,王爷的意思,保媒的人又是德亲老王爷,公子如何能抗争得过?看来这云王府的大小姐怕是十有**要迎进门了。 屋中再未传出声音。 云浅月看着香雾出了房门,女子身着婢女打扮,身量娇小,她出了房门后小脸上显而易见染着忧色,只见她关上房门,走到隔壁的一间屋子里抱了一个木盆,木盆里放着衣物,她端着木盆出了院子。 她离开后,这个小院再无一人!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这间院子,小院有些破败残旧,除了刚刚离去的香雾外,院中再没有其他婢女小厮以及侍候的仆人。可见孝亲王府这个三公子果然在孝亲王府不受宠。 据说他是孝亲王在一次醉酒后纳了府中的一个涮洗的丫鬟,丫鬟长得极丑。孝亲王醒来后悔恨不已,要杀了那丫鬟,正好被孝亲老王爷撞见,于是拦住了孝亲王,将丫鬟赶了出去。不想一年后,丫鬟抱着一个婴儿回到了孝亲王府,但孝亲王认为那件事情是他平生侮辱,他不承认这个孩子,丫鬟苦苦哀求,孝亲王无动于衷,要将丫鬟乱棍打出去,孝亲老王爷再次出面,但只留下了孩子,那丫鬟独自一人离开了孝亲王府,自此后杳无音讯。 当时孝亲王已有两子,一是孝亲王妃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就是如今的小王爷冷邵卓。另一个就是孝亲王一位侧妃所生的二公子。这个孩子被排行第三,是三公子!他入府后,因不得孝亲王所喜,所以也一直未得孝亲王赐名,故而并未曾列入族谱。 孩子留在府中后,虽然是公子,但并未曾得到公子的对待。孝亲王也对其不闻不问,孝亲老王爷偶尔会照拂一下,但大约也是觉得此子出身太差,成不了大器,也不冷不淡。不久后,孝亲王的一位侧妃所生的二公子夭折,后来孝亲王无数姬妾,却再未得子。只有冷邵卓和这个三公子!但是孝亲王一直不承认这个三公子,只认冷邵卓一子。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孝亲王府明明有个三公子,当时冷邵卓被夜天倾施展功力对抗南凌睿,却被南凌睿趁机重伤了他时孝亲王口口声声老臣只有一子的说法。 五年前,老皇帝兴起了一场文试会,要求除卧病在床的景世子外京中所有公子都参加。孝亲王府这位三公子才第一次在京中露面,遗忘了十多年才被人们想起。那年文试会她正好不在京中,装病未参加,只听说这位三公子在文试会上展露了一手才华,老皇帝大赞,要求孝亲王给他赐名,但被这位三公子给拒绝了,说“孝乃是报父生养之恩,此生不入孝亲王府族谱,就是为父王尽孝了!”,她当时听到这位三公子的话时还一笑,想见见这个人,后来因为出了夜天逸的事情,便渐渐遗忘了这个人。 据说当时孝亲王脸色极其难看,老皇帝却是喜欢此子,给他封赐了一个从七品的职位。从七品职位虽然不高,但是要知道那时候京中诸位公子不经参考是不会随意受职,所以他这个七品职位是开了先河,也曾经一时风头无两。因为他那时候才十多岁,还不能接受官职,所以老皇帝言及冠后再上任,职位暂且保留。 虽然他得了封赐,但是孝亲王却并没有因这个封赐而对他改观,依旧是不闻不问,所以他在孝亲王府的待遇也未曾好。这位三公子似乎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忘记的人,当年的那件事情之后,不久后人们便渐渐忘记这位三公子,只知道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到如今五年,因为这次要和云王府联姻,他才被人们重新记起。 “咳咳……”屋中忽然传出两声轻咳声。 云浅月打住思绪,转头看向主屋,浣纱格子窗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出屋中的动静。那咳声似乎压抑着什么,有些难受,她静静听了片刻,那咳声依然不止,她眸光微闪了一下,忽然将手中的鸟儿放飞出去,足尖轻点,飘身下了桂树,并未从窗而入,而是直接抬步来到门口,伸手推开了房门。 伴随着她推开门,咳声忽然止住了一下,又继续咳了起来,只是轻了一些。 云浅月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将身子倚在门框上,透过珠帘,看向屋内。只见屋内洁净无尘,并不像是在外面看到的一样门窗破败,满布灰尘。桌椅虽然不是上好材料,但也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一个年轻男子背着身子坐在窗前,正看着窗外,而他目极处正是她所在的那颗桂树的位置。从外面看屋内,灰尘太多,一丝也看不见,可是从内部看外面,却是可以看个隐约大概。她并不说话,而是看着男子,听着他轻轻的咳声。 男子也未回头,一直咳着,大约半柱香后,他终于止了咳声,淡声开口,“我就知道今日我这蓬荜要来贵客!浅月小姐身份尊贵,踏足污尘之地,不怕尘埃染了衣服?” 云浅月忽然一笑,“染了衣服倒是不怕,就怕三公子不欢迎我!” “是不欢迎!浅月小姐请吧!”三公子依然不回头,语气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音调。 “我这个人向来脸皮厚,而且还最喜欢的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三公子不欢迎怕是也不管用,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云浅月忽然抬步走了进来,伴随着她走进来,敞开着的门被她轻轻一挥手关上,她站在男子身后三尺的地方笑道:“来者是客,三公子给我一个背影,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孝亲王从未教我待客之道,浅月小姐似乎也算不上客人。哪里有客人不经主人允许就闯进房间的?”三公子依然不回头,淡声道:“浅月小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孝亲王府,可不是荣王府的紫竹院!我是一个没名姓的人,可不是景世子。浅月小姐可要分清楚了!” “走没走错我还能分得清楚!”云浅月目光落在三公子脊背上,忽然对他出手,三公子一动不动,她眸光微微眯起,掌风不停,一掌打在了他的脊背上,三公子顿时吐出一大口血,身子向地上倒去。 云浅月撤回掌,衣袖轻轻一扫,将他身子扶住,她瞥了一眼地上一片血,血色泛着紫色,她面色一变,“紫草之毒!” 三公子忽然转过身看着云浅月,一张容颜暴露在她面前。 云浅月刹那被三公子的容颜一晃,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居然是……你……千娇百媚……” 她结巴了两下,忽然没了音。从来她未曾像今日这般惊异过。火烧望春楼那日被烧死了几百人,她后来冲进去只救了一个人,就是望春楼的头牌娇娇。三公子居然是娇娇,冷邵卓的红颜知己,她和冷邵卓结的最大仇就是因为她火烧望春楼毁了他的娇娇,当时冷邵卓口口声声要为娇娇报仇,才对她当街截杀,怕是从来做梦也相像不到娇娇居然就是他的弟弟,而且还是他日日在府中欺负的人! “呵,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浅月小姐吃惊若此,就算中了紫草之毒,死也无憾了!”三公子掏出手绢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看着云浅月忽然笑了一声。 云浅月定了定神,抬头望向棚顶,她第一次眼拙了!冷邵卓眼拙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二五眼,可是她呢?这明明是个男人,她当时怎么就将她当成女人的?可是她着女装时那千娇百媚的摸样她如今还记忆犹新,她看着棚顶片刻,忽然上前,对三公子再次出手。 这回三公子所坐的椅子忽然倒退了三尺,它倒退的速度极快,让云浅月摸了个空。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我当时竟然不知道你武功如此之好!看来真是眼拙到家了!” “浅月小姐最好别再靠近我,这紫草之毒你若是不想染上的话就立即出去!”三公子看着云浅月,出声警告。 “紫草之毒我其实一直也想放在身上试试,只不过没机会罢了!”云浅月再次出招,不见她如何动作,三公子眼前一花,已经被她扣住了手腕,他面色一变,她低声道:“别动,跟我走!” “不可能!”三公子极淡的声音忽然极冷,用没被扣住的那只手对云浅月出掌。 “你说若是冷邵卓知道他一直欺负的弟弟其实就是娇娇,他会如何?”云浅月再次扣住三公子另一只手,让他被钳制得一动不动,她淡淡扬眉,“或者说你中了紫草之毒若是死了的话,也许你不怕死,但是尸体我帮你好好保留着,等冷邵卓醒来我再给他的话,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一下对你鞭尸?或者……奸尸?” “原来浅月小姐不仅喜欢强迫人,还喜欢威胁人?”三公子挑眉。 “你说错了!我不仅喜欢强迫人,喜欢威胁人,还有一个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欢将一个人扒光了挂到城门上去。”距离的极近,云浅月看到了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他皮肤白皙,容颜极美,再配上一双紫色的眸子,果然倾国倾城,怪不得能坐上望春楼的头牌!而且当初连她都将他看成是女人。 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这一张脸不是易容的,从三年前她好奇之下跑去望春楼看他,当时还惊异可惜这么一个女子不幸沦入风尘,居然还要赎出她,被他拒绝了,不想今日知道他居然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三公子就五年前出府一次,只谈论他被老皇帝赐封了七品官职,无人谈及他容貌,从来未曾听闻说孝亲王府的三公子长得极美,是京城的美男子,这样的样貌不可能不被人说道,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孝亲王府一直是易容的。 “哦?浅月小姐的口味果然不同寻常的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景世子才非你不娶?”三公子再次挑眉,似乎没有丝毫惧意。 “他喜欢我的地方多了!少废话!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云浅月忽然没了耐性。好好的一个男人装了女人在望春楼做了三年头牌。和冷邵卓那个不是人的东西虚与委蛇,而且还是他亲哥哥,虽然未曾到那一步,但是总会搂搂抱抱吧?他是怎么忍受的?报复孝亲王就让他能忍受至此? “不走!”三公子断然摇头。 “你就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就说不走?”云浅月看着他。 “哪里也不走!”三公子道。 “你中紫草之时是不是火烧望春楼那一日?你运功抵抗了两个月,如今已经身体乏力,再也抵抗不过,油尽灯枯之时,性命不过顷刻之间。”云浅月看着三公子,“我可以不救你,你若死了,云香荷自然和你的联姻轻而易举解除,孝亲王府还只剩下冷邵卓一人,但是孝亲王自然不会让他心爱的儿子娶一个庶女,所以,云王府和孝亲王府联姻之事就会告吹,我自然乐见其成。” “那恭喜浅月小姐!没想到我死对你来说还是一桩喜事!”三公子眸光闪过一丝冷嘲。 云浅月淡漠地看着冷邵卓,“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你觉得你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对得起你来这世上一遭吗?” 三公子忽然沉默。 “人生下来没有贵贱,有贵贱之分的是在心!你将你自己不当人作践!即便给你一个比天还高的身份你也尊贵不了!”云浅月忽然放开手,后退了一步,冷然地道:“容景七岁中了催情引,服下了一颗天下至寒之毒的寒毒丸,后来又受了一掌致命的伤。九死一生,与寒毒顽疾抗争了十年。和你受了些年的冷遇和被冷邵卓欺负几次的小委屈比起来,他是不是早会死了一万次自暴自弃了?”三公子忽然偏过头,不看云浅月。 “人贵重,贵在自重!选择不了出身,但可以选择如何生存!”云浅月看着三公子。 “浅月小姐这是来教训我了?”三公子忽然冷笑一声,“你是云王府嫡女!出身尊贵!如今炙手可热!得景世子一心一意,七皇子为你痴狂,冷小王爷黯然神伤,夜太子整日心神不宁,南梁睿太子对你维护,云老王爷和皇后对你宠着,你没吃过糠咽过菜,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浅月面色一沉。 “浅月小姐请吧!这里是茅草小屋,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三公子忽然背转过身。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云浅月身子站得笔直,看着三公子的侧脸,将《孟子》的(战国)一字一句背了出来。 三公子身子忽然一震,却并未回头。 “既然你不同意和我走,那么自己好自为之吧!”云浅月忽然转身,抬步向外走去。她脚步不快,等着三公子喊等等,可惜她走到了院子,也没听到他的喊声,想着有些人自己既然扶不上墙,那么你抢回他的性命又如何?她不再等,足尖轻点,飞身离开。 “我跟你走!”她身形刚飞起,屋中传出三公子的声音。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向屋内。 “我跟你走,然后如何?”三公子又问。 “你若是能活!我便许你一个锦绣前程大展抱负的机会,也许有朝一日,你的身份会高于孝亲王,你若是不能活,该如何就如何!”云浅月清声道。 “好!”三公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那就走吧!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云浅月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她的娘亲之死,荣王爷之死,叶倩那只万咒之王的死,都离不开紫草之毒。当年她娘抵抗不过死了,她就不信世界上没有药物能解了这个毒,更何况她也想知道他如何中了这紫草的毒,还有三公子这个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男扮女装,唯妙唯俏,且在火烧望春楼时她将他救出来却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人,天下没有几人,这等人才,死了可惜! 三公子点点头,足尖轻点,飞身而起,依言跟在云浅月身后。 云浅月并没有回云王府,而是直接向荣王府而去。三公子见云浅月前去的是容王府的方向,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二人一前一后,大约一盏茶时间来到了荣王府。 云浅月身形不停,绕过荣王府的层层防护直接飞向紫竹林,来到紫竹林,她身轻如燕地飞跃紫竹林的顶端,三公子咬了咬牙,身形拔高,却轻功还是不及云浅月,只能踩着紫竹林顶端的竹梢而过。 二人飘身而落,十八隐卫被惊动,顷刻间出现,当看见是云浅月,齐齐又退了下去。 云浅月抬步向院内走去,三公子抬步跟在她身后。 “浅月小姐,您怎么来了?”青裳迎了出来,见到云浅月一怔,又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三公子一惊,“望春楼的娇娇?”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三公子,见他面无表情,她对青裳笑了一下,“你也认识他?” “浅月小姐,她……他……怎么会?”青裳看着三公子,难得镇定的小丫头也会惊异,对云浅月道:“我虽然没去过望春楼,但是以前到处都流传着娇娇的画像的,奴婢自然识得!”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问道:“你家世子呢?” “世子和风公子正在书房。”青裳道。 “嗯!我去找他。”云浅月抬步向书房走去。她走了两步,见三公子站在原地不动,她道:“跟上!” “景世子的书房我能进入?”三公子低声问。 “能!我说过,人无贵贱之分。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但不等于他会看不起谁。无论是在我的眼里,还是在他的眼里,天下人都是一样。皇帝或者乞丐,在我们的面前都一样是人看待。”云浅月看着三公子,认真地道。 “是我愚了!多谢浅月小姐!”三公子忽然一笑,这一笑却是真了几分。 云浅月也是一笑,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三公子抬步跟在她身后也向容景的书房走去。 青裳看着三公子的背影,有些愣愣的。这个人面容长得像是娇娇,可是哪里千娇百媚了?明明就是一个男子。她有些疑惑不解。 来到容景的书房,云浅月还没走近,就听到风烬的怒吼,“容景,你别太过分!” 她脚步一顿,想着容景又欺负人了! “风公子,我并不觉得过分!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哪里能兼得?不过是要选择一样而已。”容景慢悠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和风烬恼怒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 “让我答应这个条件你做梦!不可能!”风烬显然气急。 “我不着急,风公子慢慢考虑,什么时候你觉得同意,我们再谈也不迟!”容景又道。 “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风烬忽然打开门,怒气冲冲走出来,他刚打开门就见云浅月站在门外,他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怒意不消,刚想说什么,就见到了她身后的三公子,一愣,眯起眼睛问道:“他是谁?” “你不认识他?”云浅月挑眉。 “娇娇?”风烬看着三公子,有些讶异,“你居然是男子!” “风公子,幸会!”三公子对风烬点了点头。 风烬看向云浅月,似乎有些不解她怎么带了他来了这里。但并没有问,而是对云浅月恼怒地道:“告诉你,他想将我赶离你身边不可能!”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向书房内,只见容景正坐在窗前的靠椅上向外看来。见她看他,对她笑了笑,又看向她身后的三公子挑了挑眉,温声道:“三公子光临寒舍,请进!” 云浅月眸光微闪,容景居然知道她带来的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 三公子没从容景脸上看到任何看低的表情,只见他神情温和,面容温润,他淡到极致的声音忽然有了丝情绪,“多谢景世子!” 云浅月想着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容景的魅力!她辛苦一趟废了不少唇舌将这个人带来,他一直都鲜少有情绪,容景一句话就让他有了情绪。她眼皮翻了翻,对风烬道:“你见到风家主了吗?”“没有!”风烬摇头,脸色不好。 云浅月想着他和她一起离开云王府的,到如今没多少时间,到这里来估计先和容景来了这个书房,没见到风家主也正常,她对容景道:“让他先见见风家主!” “青裳!带风公子去见风家主!”容景对外吩咐了一句。 “是,世子!”青裳连忙应声,对风烬一礼,“风公子请随奴婢来!” “不见!”风烬丢出一句话,足尖轻点,要飞身离开。 云浅月伸手一把拽住风烬,对他道:“见见而已!你放心,我不答应,没有人能让你离开!”话落,她看了容景一眼,对风烬强调,“他也不行!” 风烬面色暖了下来。 “去吧!”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其实风烬别看脾气最暴躁,其实最好哄。他曾经受过的灾难太大,让他没有安全感,心极其脆弱,生怕她丢开他。 风烬忽然对容景哼了一声,容景眉梢挑了挑,并未言语。他对青裳道:“带路吧!” 青裳连忙带路,风烬跟在她的身后向药园走去。 云浅月抬步进了书房,走到容景身边,皱眉看了他一眼,“你又欺负风烬了!” “没有!”容景摇摇头。 “没有?没有他能气成那个样子?”云浅月挑眉。 容景伸手将她一揽,抱在了怀里,对他正经八百地道:“他像是个离不开娘的孩子,我在教他长大。” 云浅月闻言顿时好气,用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容景闷哼了一声,她顿时觉得自己撞得重了,连忙伸手给他去揉,容景伸手抓住她的手,对她轻笑道:“撞我一下你都舍不得我疼,难道忍心我日日吃醋酸得牙疼?” 云浅月闻言好笑地身后推开他,嗔了他一眼,“我拿风烬当家人,风烬也拿我当家人!你醋什么?况且你急什么?风烬他早晚会回风家的!只不过风家不拿出最大的代价来,我不会放人罢了!他不可能总跟在我身边!” “嗯,那我暂时忍忍他吧!”容景顺势放开云浅月,笑着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看向三公子,对容景正色道:“三公子也中了紫草之毒!你看看他能救吗?有没有办法救他?” 容景闻言笑意顿收。 ------题外话------ 美人们,有积攒到月票的就甩来,月票好忧伤呀!(⊙_⊙) 正在酝酿大**,让我们月儿和景美人发威!o(n_n)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chenjing8828(250钻)、szbanban(160钻)、吕奶奶(100钻)、kikilovejie(100钻)、zhejiang2834(17钻石2000打赏50花)、不讨喜的丸子(10钻141花)、shirleynsh(1000打赏)、淡沫如湮(5钻20花1314打赏)、冰城残留的冰凉(10钻)、辣椒姐54(5钻)、林涵丶曾学瑞(850打赏)、bella2012(10花188打赏)、看尽世间苍凉(10花)、徐熹霖(2钻)、清夜画真真(388打赏)、花落风逝(200打赏)、544139600(1钻4花)、寻梦的小刺猬(1钻)、ename008(1钻),么么o(n_n)o~ d ... 第六十二章 你要就给 云浅月知道容景和她一样,紫草之毒都是他们心中的痛,恨之极致! “三公子,请坐!”容景站起身,淡淡一拂衣袖,对三公子指了指他坐过的软榻。 三公子看了一眼那软榻,又看了一眼容景,依言走过来坐下。 容景伸手去给三公子把脉,三公子一躲,容景看着他,他低声道:“景世子,我知道你有不让人近身三尺之距的规矩,你……用别的方法给我把脉就行,我不过是污浊之身,脏了你的手……” 云浅月撇开头,自小受过何等的苦,让他如此贬低自己? “三公子无需自贬,规矩偶尔也有例外!”容景伸手按在了三公子左手手腕上,三公子手腕一颤,并没有再躲开,只是他脸上表情有些动容和感动。 云浅月不说话,站在容景身边,看着二人。早先她扣住三公子手腕时趁机给他把了脉。他的紫草之毒被他运功抵抗一直控制在心脉之外,若是能找到适当的办法,应该能有救。 三人不再说话,书房静若无人。 半响,容景放开三公子的左手,按向他的右手。 云浅月眸光也看向三公子的右手,须臾,她抬头看着容景,他如诗似画的容颜色泽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不过他微抿的唇瓣能让她看出这件事情应该很棘手,不容乐观。她唇瓣也紧紧抿起。 三公子忽然抬眼看向云浅月,只是一眼,又垂下头,并未说话。 许久,容景放开手,对云浅月温声道:“紫草之毒其实有一种药物能克制!” “什么药物?”云浅月立即问。 三公子也看着容景。 “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容景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胭脂赤练蛇极其稀少,甚至普天之下能得到一条也是难如登天。但是正巧夜轻染手里有一条,而且宝贝到极致。可是只有杀了胭脂赤练蛇才能取出蛇胆用药吧?夜轻染会给吗?她看着容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是三公子两个月前就来找我,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如今紫草之毒已经接近他心脉,除了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再无别的办法了!”容景对云浅月摇摇头。 云浅月有些头疼,伸手捂住额头,郁郁地道:“夜轻染不会给我们的!” “那就看你想不想救三公子了,他不给我,但不见得不会给你。”容景语气有些怪异。 云浅月抚着额头的手一顿,瞪了容景一眼,这也吃醋,天天泡在醋坛子里得了!她无奈郁闷地道:“我还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用!” “他对你大方着呢!”容景撇开脸。 云浅月两只手都放在额头上,不死心地又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了!我比你更不想让你去找他。”容景语气有些僵。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打劲,无奈道:“那我去找他吧!他若是让我答应你给他十个粮囤的粮食呢?我也答应?” 容景看了三公子一眼,点点头,“只要不是要你,都能答应。” “也就你看着我好吧!别人谁爱要?”云浅月脸一红,愤了一句,不再理会容景,转头看向三公子,“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一趟德亲王府,将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取来,你的身体如今必须尽快入药,不能再耽搁了。” “景世子,浅月小姐,我一条贱命而已。不值得你们如此!还是算了!”三公子看着二人,对云浅月摇摇头。他自然看出云浅月去找夜轻染为难了。从染小王爷手中要东西,而是他最宝贝的胭脂赤练蛇,哪里能轻易给? “我不是告诉你人无贵贱之分吗?”云浅月皱眉,正色地看着三公子,“容景,我,你,一样都是人!你要记住,不是你不好,而是孝亲王不是东西。有朝一日,你堂堂正正,脱离孝亲王府,用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来。让孝亲王哪远滚哪儿去!” 三公子有些怔楞地看着云浅月。 “明白了吗?出身不能选择,但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可以自己选择!我若是能救了你的命,不能救你这一颗自卑的心也是枉然。”云浅月伸手去打算敲三公子的头,被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手一顿,看了容景一眼道:“我这就去孝亲王府,你给他准备配蛇胆入药的药方吧!” “好!”容景松开云浅月的手。 三公子已经恢复神色,垂下头,不看二人。 云浅月不再说话,抬步出了房门,足尖轻点,飞身出了紫竹院,飞跃紫竹林,向德亲王府而去。胭脂赤练蛇虽然珍贵,但若是能救人命的话,夜轻染心善,应该会给吧! 云浅月离开后,容景的书房有片刻沉静。 容景缓缓落座,目光沉静地看着三公子,温声道:“天下之大,可怜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仅凭她一人也救不过来。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会轻易去救谁,但只要下定决心救谁,这个人就是一定是让她有足够理由去救的人。三公子,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三公子本来低着的头抬起,看向容景。 “她救你有三个理由!想听听吗?”容景看着三公子。 “景世子若是方便说,我可以一听。”三公子定下心神,脸色恢复惯有的极淡神情。 “第一,她的娘亲和我的父王也死于紫草之毒。第二,前不久在午门外叶公主施咒,那只万咒之王也毁于紫草之毒。”容景见三公子面色露出惊异,他继续缓缓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爱惜一切让他敬佩的人。她敬佩你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没发现望春楼的娇娇居然是个男人,而且她救了你之后你还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在她看来这是你的本事!所以,她有救你的理由。” 三公子沉默。 “还想听听我救你的理由吗?”容景问。 “景世子的理由我想我不必听,只要是浅月小姐想要做的事情。你就会帮她。”三公子看着容景道。 “三公子悟性真高!”容景忽然一笑,伸手取过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三公子,三公子摇摇头,他撤回手,看着手里的茶壶和茶杯道:“我的茶壶从来只配一只杯子!我的杯子,也只配一只茶壶。多一个,都会很拥挤。” 三公子目光落在容景的茶壶和茶杯上,并未言语。 “三公子,我能救你,也能毁你!这一点你必须要清楚。”容景放下茶壶和茶杯,声音云淡风轻,“在我的心里,天下之重,重不过云王府一女云浅月。她眼中放的人不管有多少,但我必须要是她心里那唯一的一人。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有丝毫非分之想,我都不能容忍。” 三公子眼睛忽然缩了缩。 “所以,她若是住进了你心里,那么从这一刻起最好拔除干净。她若是没住进你心里,那是最好。”容景看着三公子的眼睛,他清泉般的眸光对上他淡紫色的眸子,他淡定而从容地道:“孝亲王府太委屈了你,我觉得不要那孝亲王府也罢。你说呢?” 三公子淡紫的眸子变成深紫,不回话,忽然极淡地一笑,“景世子,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识得浅月小姐的?” “你怎么认识她我一清二楚!三公子不必对我重复一遍。从小到大,她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算起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当然,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容景伸手将一旁桌案上两个黑色的本子递给三公子,“可以给你看看这个!” 三公子看了容景一眼,伸手接过,打开第一个本子,只见上面用端正清晰的字迹记载着云浅月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可见,这个黑色本子的主人是容景。第一页就是初见,他被她推到了水里,他在水下憋气,故意等她来救,当她将他救上去,居然她要吻他,却被他反吻了,那是十年前。他翻页,看向第二页,第三页,每一页都会有一件事和一个日期,以及记录的人在一件事情下留的极短的简评。他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正是昨日。 将一个本子翻完,他看向容景,只见容景慢慢品着茶,目光看向窗外,并没有看他。窗外是一片紫竹林,紫色的竹竿,紫色的竹叶,入目全是紫色,每一株竹子看起来虽然年代久远,但生机勃勃,他收回视线,继续翻开第二个黑色的本子。 第二个黑色的本子的字迹龙飞凤舞,是罕见的狂草,一个女子能将狂草写到如此,令见者敬佩。第一页也是十年前,只见写着,“今日见到了娘亲嘴里所说的荣王府小世子了,娘亲说我的月儿值得配天下最好的男子,荣王府小世子其实不错。所以,我就一直盯着那个像是玉做的小男孩看,那小男孩长得真好看,不难想象,这应该是一张长大后会犯桃花的脸。我可不想和一大堆女人争一株烂桃花,还是算了,这样的男人太珍贵,要不起。” 三公子看到这,抬眼又看向容景,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笑意,他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看去,只见写着,“斯文败类,装模作样,黑心黑肺,说的估计都是这种人。太可恨了!我那是人工呼吸好不好?什么居然喜欢他想吻他,狗屁不通!我发誓,以后一定要离这个混蛋远一些,再远一些……” 接下来,便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日期从十年前一点点向前推进,虽然语气不一样,但两个人记录的事情都会不约而同地吻合在一起。除了小儿女打打闹闹,甚至还有一些无人所知的秘辛。 这一本黑色本子的最后一页日期是两个月前,正是火烧望春楼那日。最后一行用极重的笔迹写着,“我愿意倾尽十五年的记忆,换容景和我一个机会!娘亲,你说怎么样?” 三公子目光定在最后那一行字上,久久一动未动。 容景从窗外收回视线,目光也落在那一行字迹上,眸光乍然温暖。他从来只知道自己受了十年相思之苦,却不知道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回府后也记录下了他的事儿。一本专门关于他的事。 “这两个本子恐怕从来无人看到吧?景世子给我看,就不怕我泄露出去里面的秘密?”三公子忽然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容景。 “三公子会泄露吗?”容景挑眉。 “也许会!”三公子道。 “秘密早晚都会变成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没有永远的秘密。”容景看着三公子,浅浅而笑,“而且我说过,我既能救你,也能毁了你。我既然给你看,就不怕你泄露出去。” “浅月小姐说若是我能活着,她会许我一个锦绣前程大展抱负的机会。我想问问景世子,你能许我什么?”三公子挑眉询问。 “除了她之外,我能许你的很多,就看三公子的心够不够大了!或者说你有没有能力吞下了!”容景忽然一笑,“天下之大,山河雄壮。三公子的心若是一直困顿于孝亲王府的话,那么就算我许你一个天,你怕是也挑不起,又有何意?” 三公子不再开口,沉默下来。 容景也不再说话,目光淡定从容地看着三公子。 半响,三公子将手中的两个本子整齐地合在一起,递给容景。容景伸手接过,他看着她,认真地道:“浅月小姐很难让人不上心!” 容景凤目眯起,看着三公子。 三公子忽然一笑,“她的心一直在景世子这里,景世子却还处处防着,是没自信?还是怕浅月小姐装得人太多,最后挤得没了你的位置?” 容景不说话,清泉般的凤目渐渐染上了一层黑色。 “前二十年,什么苦都受过,这世界上再没我挑不起的东西。景世子说得对,孝亲王府不要也罢!”三公子看着容景,笑容绽开,当真是千娇百媚,若不是此时一身男装,给他换一身女装的话,任谁都不会将面前的这个人看成是一个男子。他极淡的声音也多了几抹生机盈然,“能让景世子日日防着,我忽然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容景看着三公子,凤目的黑色忽然褪去,挑了挑眉,“我也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三公子同样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二人心照不宣。 云浅月用了一炷香时间来到德亲王府,她越过德亲王府的高墙,躲过隐卫暗桩,向夜轻染所居住的墨染居而去。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墨染居。墨染居门前是一面空阔的空地,摆着各种兵器。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较场。房后则是一片碧湖。墨染居临湖而建。方圆几十丈之地无落脚藏身之物。她想着果然是夜轻染的风格,只能提气飞身轻飘飘落在了房顶上,房顶上也没有暗角,不能藏身,她只能再不停顿,下了房顶,将身子倒挂在房檐上。 她刚隐住身形,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喝,“你个小东西,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去招惹荣王府那个景小子,你偏偏不听。你刚刚从西山军机大营被革了职务回来不立即进宫向你皇伯伯请罪,却去招惹景小子,还被点住了穴道。如今正是紧关节要的阶段,你却连动都不能,你说!该如何办?” 云浅月想着德亲老王爷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底气充沛! 屋中没传来夜轻染的声音,显然是被点住穴道不能说也不能动。 “就算人人都知道那粮草是景小子烧了,但那又如何?皇上只敢怒不敢发作,如今国库空虚,粮草紧张,黎民百姓不能再加重赋税,皇上要依靠荣王府,景小子就瞅准这一点,才敢和皇上如此阴奉阳违。”德亲老王爷又怒道:“皇上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打消多年筹谋,让云王府荣王府四大王府格局再继续繁华下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到如今你还不明白?皇上从你回京就将你调进军机大营,那是防范这一日,相信你能看守住军机大营。不让景小子在军机大营动手,即便动手,也不能成功!可是你呢?看看你这两日都干了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夜轻染这两日拉着军机大营所有兵将没日没夜操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喜欢云王府那个小丫头对不对?我早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那小丫头皇上不会准许她嫁入荣王府,也不会准许她嫁给我们德亲王府。如今又多了个七皇子,搅得这天圣京城一团乱麻!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我看早晚有一日天下会因她大乱。”德亲老王爷又怒道。 云浅月想着您老人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甭不爱听!景小子和云王府那小丫头是一心想要和皇上对着干了!别忘了你姓什么!你不是姓容,也不是姓云,而是姓夜。你的骨血里流着的是夜氏祖先的血。皇室和德亲王府别说百年,就是千百年后,那也是血液一样,骨血亲人。”德亲老王爷忽然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两下地面,地面发出叮叮的响声,他怒道:“你听到没有!” 云浅月心底忽然一沉,是啊!夜轻染始终是夜氏的男人,流着的是夜氏祖先的血。他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将来继承德亲王府的王位。德亲王府一直忠于夜氏江山。她和容景与老皇帝作对,那么是不是终有一日她和夜轻染要站在敌对的两端?她勾着房檐的手一松,忽然很想进去看看夜轻染此时的表情,想到就做到,她一挥手,窗子无声无息打开,她飘身而入,轻飘飘地落在了房间,窗子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关上。 她落地的位置正是德亲老王爷的身后,此时德亲老王爷正拄着拐杖站在床前,夜轻染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她刚一进来,夜轻染就发现了,只见他眼珠子忽然转了一下,眸光闪过一丝惊异,又很快就退去,忽然闭上眼睛,面上神情无所谓。 “你个不孝子孙!我打死你算了!”德亲老王爷见自己说了半天,夜轻染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如今居然不愿意再听他说闭上了眼睛,他更是大怒,对他就挥出拐杖。 眼见那拐杖要打下,云浅月想出手拦住,又觉得不妥,这样德亲老王爷就会知道她来了德亲王府,正在犯难之际。德亲老王爷忽然住了手,对夜轻染怒道:“我看景小子点你穴道点得好,这三天你就好好在床上反省吧!” 扔下一句话,德亲老王爷拄着拐杖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走了两步似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房间没有任何异样,他哼了一声,抬步出了房门,又对门口的人吩咐,“你不准进去陪他说话,就让他好好反省,听到没?” “是,老王爷!”夜轻染的小书童立即应声。 德亲老王爷气哼哼地离开了墨染居,走得老远还能听见他拐杖敲地发出的声响。 云浅月从屏风后出来,想着德亲老王爷别看年纪大了,还居然如此警惕敏感。她向门外看了一眼,走到床前看着夜轻染。他显然已经被人打点过,梳洗干净,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面容有些疲惫憔悴,眼里有隐隐血丝,这是没睡好的症状。 此时夜轻染也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他面色闪过一丝懊恼。 云浅月上前一步,出手给他解开了哑穴,低声道:“我只会解开你的哑穴!”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夜轻染刚一解开穴道,立即开口询问。 “小王爷,您在和谁说话?”外面传来书童的惊异声,话落,他推开门冲了进来,当看到站在床前的云浅月一惊,“浅月小姐?” 云浅月并未出手,对那书童点了点头。这个人她知道,一直是跟随夜轻染的身边人。 “你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夜轻染对书童吩咐。 “是!”书童收起了惊异,看了云浅月一眼,退了出去,并且很利索地关上了房门。 “小丫头,我问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见她有些犹豫,他挑了挑眉,“你是有事儿来找我?”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沉默地点点头。 “什么事儿?”夜轻染问。 “我想要你的胭脂赤练蛇!”云浅月道。 夜轻染忽然眯起眼睛,“小丫头,你要我的胭脂赤练蛇做什么?”话落,他又问,“是谁中了紫草之毒,你要用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去救人?” 云浅月一愣,没想到被夜轻染点了出来,看来他也是知道胭脂赤练蛇的蛇胆能解紫草之毒的。她看着夜轻染,见他紧盯着她。她点点头,承认道:“不错,我是要用它来救人!” “救谁?”夜轻染又问。 “一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人。”云浅月道。她觉得三公子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是容景要用?”夜轻染扬眉,脸上忽然看不出情绪。 “不是!”云浅月摇头。 “那是七皇子要用?”夜轻染又问。 “也不是!”云浅月再摇头。 “小丫头,我竟不知道了,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谁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是知道的,胭脂赤练蛇我爱如至宝。取了蛇胆,便是杀死了它。我到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让你重要到居然为了他来找我要胭脂赤练蛇。” 云浅月忽然沉默。“小丫头,我在你心中占什么位置?”夜轻染又问。 云浅月继续沉默。夜轻染在她心中占有什么位置呢?以前她不允许夜家的男人除了夜天逸外在她心中占有任何位置,包括她比较欣赏的夜轻染。但是失忆这两个月,让很多人事变迁。尤其是夜轻染,她曾一度拿他当做朋友。可是如今大梦初醒,又知道他喜欢她,她内心很复杂。“小丫头,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没有位置?”夜轻染脸色一黯。 “不是!”云浅月立即摇头。以前也许是,但如今不是。 “不是就好!”夜轻染忽然惨淡一笑,闭上眼睛,不再看她道:“它就在我的袖中,你拿去吧!” 云浅月一愣,就这样给她了? “只要你要,我就给!不管你是为了救谁。”夜轻染道。 云浅月面色瞬间动容。夜轻染对她是真的好,他的好不同于容景,但是却时常令她感动。只是可惜,他姓夜,若他不是姓夜的话,从小到大,她不会对他敬而远之。他出外游历七年,其实她离开京城去过的地方偶尔会碰到他,但她都避开了。 “我听到爷爷的脚步又回来了,你拿了赶紧走!”夜轻染催促。 云浅月惊醒,果然是德亲老王爷去而复返,而且脚步如风,转眼间就来到了院中。她立即出手深入夜轻染袖中,似乎在熟睡的胭脂赤练蛇被她抓起,她看了夜轻染一眼,足尖轻点,窗子无声打开,她飘身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顺着窗子冲进来一抹红影,正是叶倩。二人错身而过,叶倩落在了房间,猛地转身,云浅月脚步不停,转眼间出了墨染居,顷刻间躲过隐卫离开了德亲王府。 同一时间,书童在外面拦住德亲老王爷,“老王爷你……” 他话音未落,德亲老王爷大手一挥,“闪开!”,紧接着“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德亲老王爷大步冲了进来,他刚一进来,就看到站在夜轻染床前的叶倩,一怔,“叶公主?” “德亲老王爷,您做什么这么大的力气,吓了我一跳?”叶倩看了一眼德亲老王爷,埋怨道:“你这可是进你孙子的房间,用得着这么大力气吗?” “你……”德亲老王爷看着叶倩,定了定神,“叶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他啊!”叶倩道。 “为何隐卫没发现你进来?”德亲老王爷问。 “我自然是躲过了隐卫呗!”叶倩白了德亲老王爷一眼,一屁股坐在夜轻染床上,推了推他闭着眼睛装睡的身子道:“往里挪一点,跑了一圈累死我了,我也睡一觉。” 话落,她见夜轻染不动,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当着德亲老王爷的面将夜轻染身子推到了床里,她躺了下来,还扯过夜轻染的被子盖在了身上,闭上了眼睛。 德亲老王爷看着躺在床上的二人,忽然背转过身子,轻咳了一声,“叶公主,你与我家小子毕竟还没定亲,这般不太好吧!德亲王府早就准备了你的客房。你还是……” “不去!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就得有一个人陪着我睡。您放心,我不会对夜轻染怎么样的!”叶倩一句话落,打了个哈欠,对德亲老王爷摆摆手赶人,“您老人家要是没什么事儿赶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您在这里待着我可睡不着。” 德亲老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过去将叶倩从床上拽起来,只能走了出去。 书童见德亲老王爷离开,立即关上了房门,不明白刚刚浅月小姐明明在房间里,怎么会转眼间就变成叶公主了。 叶倩睁开眼睛,对夜轻染问,“云浅月来你这里干什么?” “赶紧滚出去!别在我床上!”夜轻染眼睛不睁,语气不好地赶人。 “你以为谁乐意在你床上似的?被容景点住了穴道还这么横!”叶倩起身坐起来,伸手去摸夜轻染袖中,他袖中空空如也,她立即问,“胭脂赤练蛇呢?” 夜轻染闭口不语。 “我知道了,刚刚我从云浅月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胭脂赤练蛇的。她拿走了对不对?”叶倩看着夜轻染,见他依然不语,她立即跳下了床,足尖轻点,飞身出了房间,顺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夜轻染闭着眼睛睁开,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子,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了一抹暗影。 ------题外话------ 夜轻染真心很好!是吧?o(n_n)o~ 可怜的胭脂赤练蛇!我很舍不得它死!可惜现实是残酷滴!(⊙_⊙) 美人们,有积攒到月票的就甩来,月票粉忧伤,嗷呜……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kikilovejie(100钻)、lishixiaomei(1钻)、reginawong(1钻)、dailin006(1钻)、13030701999(1钻)、499415104(10花)、夜晚妆(5花)、hongmiu(5花)、柳冰雾(6花)、499415104(10花)、随风飘散123dv(5花)、司空元妍(2花)、风韵三十(1花)、马艳燕1(1花)、冰蓝色de幸福(1花)、18936220629(1花)、520121900(1花)、xinyong121(2花)、希澈jin(1花)、laomou007(1花),么么o(n_n)o~ s ... 第六十三章 秘密破解 云浅月刚刚飞出德亲王府的高墙,就见一抹雪青色锦袍的身影等在那里,正是夜天逸。她一怔,假装未见到夜天逸,错过他就飞身离开。 “月儿!你如今都对我视而不见了吗?”夜天逸飞身拦住云浅月。 云浅月被迫停住脚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夜天逸,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我还有事儿,你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你来德亲王府看夜轻染?”夜天逸仿佛没听到云浅月的话,出声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 “如今连夜轻染在你心里也比我重要了吗?”夜天逸唇瓣溢出一丝苦涩。 云浅月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夜天逸,你不必这样!你我相识多年,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我该说的早先已经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话落,云浅月再不说话,足尖轻点,飞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去荣王府?”夜天逸再次拦住云浅月,“别忘了有父皇的旨意,从昨日起你就该归我教导的!” “我是归你教导没错!但是你看看时间,如今是午时。午时正是午膳时间,上书房都不上课的。”云浅月甩开夜天逸,这回用了几分功力,迫使得夜天逸后退了一步,她足尖轻点,飞身离开。 “云浅月,你站住!”就在这时,叶倩从德亲王府高墙飞出,见云浅月要离开,她手中的一条红绸向她腰际缠来。 云浅月不回头,向后劈出一掌掌风,打开了叶倩的红绸。 “云浅月,你可知道胭脂赤练蛇是夜轻染一直宝贝的东西,你说拿走就拿走了?你别仗着夜轻染喜欢你,你便肆意地折磨他的心!”叶倩见红绸拦不住云浅月,大怒了一声。 云浅月脚步一顿,并不理会叶倩,继续向前。 夜天逸闻言飞身而起,在云浅月这一顿的瞬间又拦在了她的面前,脸色微沉地看着她,“你拿了夜轻染的胭脂赤练蛇?为什么?要给谁用?” 云浅月不说话,对夜天逸出掌,她知道,只要叶倩缠上了,她今日怕是难以带走胭脂赤练蛇,但是三公子等着救命,她必须要将胭脂赤练蛇带走。 “月儿,你为了救谁竟对我出手?容景?”夜天逸眸光眯起,躲开云浅月的掌风,但依然稳稳拦在她面前。 这时,叶倩也从后面追来,站在了云浅月身后,与夜天逸一前一后阻住了云浅月离开的脚步,怒道:“我不会让你拿走胭脂赤练蛇的!”“不是容景,但也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正色地道:“他性命垂危,我必须救,夜天逸,你确定你要在此时拦阻我吗?” “月儿,除了容景让你对我出手外,我倒想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谁竟然让你能对我出手?而且不惜从夜轻染那里拿了他宝贝的胭脂赤练蛇。”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眸光昏暗。 “夜天逸,不是什么感情都能拿出来做比较的!”云浅月脸色忽然有些沉,“我对容景的与所有人都不同,我对你的也是与所有人不同,换之,每一个人在我心中都有着不同的地位。你明白吗?” 夜天逸忽然沉默。 云浅月回头,看着叶倩道:“胭脂赤练蛇是夜轻染甘愿送给我的!叶倩,你没有理由阻拦我!”话落她再不理会二人,飞身而起。 “那也不行!只要你要,他能说不甘愿吗?怕是连脑袋给了你他都能甘愿!”叶倩手中红绸飞出,阻住云浅月不让她离开。她出手自然毫不留情,而且红绸如一把三米长的利剑,向云浅月后背袭去。 云浅月不回头,想着打一下顶多负伤,她若负伤了,叶倩大约就不会纠缠了!这样一想,她并不理会身后,也不还手,任叶倩的红绸向她后背打开。 夜天逸见云浅月丝毫不防护,立即出手,拦住了叶倩的红绸。 云浅月没了阻力,身形一闪,转眼间飘出了十几丈外,她不回头也知道夜天逸拦住了叶倩,她叹息一声,再不停留,全力施展轻功向荣王府而去。 “你拦住我做什么?”叶倩恼怒地看着云浅月走远,转头对抓住了她的红绸的夜天逸怒喝了一声。 “在我面前,我不允许你伤她!”夜天逸淡淡道。 “呵,我就奇了怪了,云浅月哪里好了?让你们一个个的如此对她纵容。容景是,南凌睿是,夜轻染那个傻子也是,如今又多了个七皇子你。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了!”叶倩看着夜天逸,忽然气笑了。 “她的好叶公主不必知道!”夜天逸松开手中的红绸,不再理会叶倩,打算离开。 “我听说她和七皇子你通信了五年,自小青梅竹马。如今你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景世子和好,是不是心有不甘?”叶倩将手中的红绸撤回,挑眉看着夜天逸。 “叶公主!我倒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的是南梁睿太子还是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了!”夜天逸忽然回转身,凤目闪过一道冷芒,看着叶倩。 叶倩脸色一沉,“我喜欢谁不用你管!七皇子还是管好自己吧!” 夜天逸眼睛眯了一下。 叶倩刚要飞身去追云浅月,忽然又停住脚步,对夜天逸一笑,“七皇子,念在你我三年共同合作的一桩买卖上,我就给你一句忠告。” 夜天逸挑眉。 “要想得到云浅月,可不是一味地纠缠让她反感,女人的心不怕硬,最怕的就是软。你对他硬,她会对你更硬,你对她软,她才对你硬不起来。七皇子,要和景世子夺人,我觉得你真该好好学学这一点!”叶倩丢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向荣王府而去。 夜天逸看着叶倩身影离开,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许久,他伸出手掌,看着手心处被他早上攥出的红痕片刻,将手掌轻轻攥起又放开,抬步向德亲王府的正门而去。 云浅月不出片刻就来到了荣王府,她飞跃高强,飞过紫竹林,来到紫竹院。刚飘身而落,就见容景站在紫竹院门口等着她,他面色挂着浅浅的笑意,见她来到,对她温柔一笑,轻声道:“辛苦了!” 云浅月心底瞬间一暖,似乎游子归家,千回百转,历经万水千山辛苦才到家,而有人就等在她到达的地方,她不由对容景发自内心地一笑,上前两步,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道:“装模作样,故意让我感动!” 容景轻笑,双手环抱住云浅月纤细的身子,“嗯,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 温暖的怀抱让云浅月驱散了几分被风吹拂的寒气,她撇撇嘴,轻捶了他一下,从他身上退出来,将袖中的胭脂赤练蛇塞进他手里,语气有些闷闷地道:“给你!赶紧去救三公子吧!” “夜轻染对你果然很大方!”容景看着手中的胭脂赤练蛇,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吃味。 “我人品好,哪里像你,没有人品,你要什么人家都不会给你。”云浅月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他那间小书房门敞开着,里面无人,她问道:“三公子呢?” “在客房!”容景转身,向客房走去。 云浅月站在门口不动。 容景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云浅月,询问,“不进去?” “不进去了!”云浅月摇摇头,她也喜欢那条胭脂赤练蛇,若是但分有一种可能,她也不想杀了它去蛇胆。况且又是夜轻染宝贝的,她不想看到被宰杀的过程。 “你是心疼这蛇?还是觉得对不起夜轻染?”容景笑问。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哪里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去救人!我去你房间等着!” “好!我让药老给你准备了午膳,我需要很久才能出来,你自己先吃吧!”容景转身,向客房走去。 “我等着你吧!一个人吃饭也没胃口!”云浅月摆摆手,从昨夜到今日午时,她奔波了无数个地方不得歇着,如今感觉特别疲惫。 “也好!那你去睡一会儿吧!”容景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抬步向容景的房间走去。他房间一如数日前她来住的时候一样,窗明几净,洁净无尘,珠帘翠幕,香烟袅袅,香炉里燃着安神香,安神香似乎刚刚点燃,显然是容景知道她回来会直接来到房间为她准备的,她心下一暖,脱了鞋子上了床,伸手扯过容景的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安神香极有效果,云浅月刚一闭上眼睛,便觉得困意袭来,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刚睡过去不久,只听得紫竹林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同时听得青裳在外面道,“叶公主请留步,这里没有世子的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 云浅月皱眉,想着叶倩居然追来了。 “我要见云浅月!”叶倩声音极大。 “浅月小姐如今在我家世子房中休息,奴婢……”青裳犹豫着看向房中。 “云浅月!你出来!”叶倩拦住青裳的话,大喊了一声。 云浅月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窗外,只见叶倩正站在紫竹林外。一身红衣,尤为夺目,看起来像是从紫竹林外闯进来一般,她推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出门外。 “云浅月,是不是有人中了紫草的毒,你要用胭脂赤练蛇给他解毒?”叶倩见云浅月出来,立即问。 “不错!”云浅月点头。 “你别用胭脂赤练蛇,我有办法救人。”叶倩道。 云浅月一怔,眯起眼睛看着叶倩,“你有办法救人?能解了紫草之毒?” “对!”叶倩道。 云浅月唇瓣抿起,正色地看着叶倩,“你用什么办法解毒?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你拿出的办法出了丝毫差错的话,即便你是南疆的公主,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的血!”叶倩也正色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挑眉,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叶倩的血能解毒?还是紫草之毒? “你不信吗?”叶倩看着云浅月,“你想想,那日午门外我施咒,万咒之王就在我手里,它碰到了紫草死了,我为何无事?因为我的血曾经是经过我们南疆王室从来不外传的千毒物浸泡滋养,不但不怕紫草之毒,还能解紫草之毒。” “我知道千毒物,但似乎毒不过紫草,不足以解紫草之毒。”云浅月道。 “我曾经服过一条胭脂赤练蛇的蛇胆,你说够不够解毒?”叶倩挑眉。 叶倩话音未落,旁边客房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容景缓步走了出来。 云浅月闻声转头看向容景。容景看向叶倩,淡淡挑眉,“叶公主说的是事实?” “绝无虚言!”叶倩道。 “叶公主想用你的血代替染小王爷胭脂赤练蛇的蛇胆?”容景询问。 “不错!”叶倩道。 “这条胭脂赤练蛇染小王爷宝贝得很,叶公主是为了染小王爷?还是仅仅为了这条胭脂赤练蛇?”容景又问。 “不用管是为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让你用了那条胭脂赤练蛇的。”叶倩道。 “叶公主幸好早来一步!胭脂赤练蛇还没被用。”容景话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叶倩,见她听到容景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也看向容景,对他点点头。容景浅浅一笑,“叶公主请进!” 青裳让开,叶倩立即抬步走进紫竹院。 “景世子果然有得是钱!这里比皇宫的金砖铺地不知道要金贵多少倍!”叶倩打量了一眼紫竹院,瞥了云浅月一眼,“怪不得你会喜欢景世子呢!换任何一个女子,也会识时务的!” 云浅月当没听见,并未言语。 “南疆富硕,据说叶公主的公主阁不次于景的紫竹院。”容景淡淡吐出一句话,转身进了客房,“叶公主随我来!” 叶倩不再说话,抬步跟了过去。 云浅月倚着门框看着叶倩进了那间客房,她思索了片刻,也抬步走向客房。 这一间客房虽然不同于容景那间主屋布置华丽,但也比普通的客房明丽许多,同样洁净无尘。客房内除了容景外空无一人,桌子上摆放了三个大碗。 容景见叶倩跟进来,温声道:“叶公主可要想好了!若是想要放血救人,必须要放够三大碗血才能够用。你才被上次施咒之术负伤康复不久,再放三大碗血的话,你也许会武功尽失。” “我清楚的很!”叶倩点头。 “那好!叶公主请吧!”容景指着那三个大碗道。 “原来景世子早有准备!难道景世子就知道我会来?”叶倩看着那三个大碗笑了一声,对容景挑眉,见容景不语,她回头看向跟进来的云浅月道:“景世子果然好筹谋,明明知道我的血能够解毒,却是辗转让你去拿夜轻染的胭脂赤练蛇,而让我投鼠忌器亲自送上门。和这样心思颇重的人在一起,云浅月,你不觉得害怕?” “叶倩!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早,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云浅月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淡淡道:“容景不是神,不会什么都会知道!就算他知道那又如何?欠南疆公主一个交情,不如让你亲自不搭交情送上门合算不是?” “你们果然是一类人!”叶倩忽然愤了一句,瞪了云浅月一眼,对容景道:“有刀没?借我一把!” 容景将一把匕首递给叶倩。 叶倩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在手腕一划,鲜红的血立即流到了碗里。 云浅月看着叶倩,叶倩曾经服用了一颗胭脂赤练蛇的蛇胆,证明她曾经中过紫草。血液里融合了蛇胆,如今才不怕紫草,夜轻染宝贝这条胭脂赤练蛇,叶倩紧张至此。她不觉得叶倩对夜轻染真有那种爱屋及乌的心思,那么只说明一点,这条胭脂赤练蛇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了! 不多时,叶倩放足了三大碗血,她对容景咬着牙道:“够了吗?不够我还可以放!” “够了!”容景点头。 叶倩咬着牙点住穴道,流着的血立即止住。她转头看向云浅月,刚要说什么,身子一歪,忽然向地上倒去。云浅月一惊,立即出手扶住她,叶倩已经昏迷了过去。 “青裳,将那碗药端来!”容景看了一眼倒在云浅月怀里的叶倩,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是,世子!”青裳端着一碗药应声走了进来。 “给叶公主灌下去!”容景又吩咐。 “是!”青裳立即过来,捏住叶倩下巴,就往里面灌药,她动作利索,不见汤药洒出。 云浅月看了一眼那药,忽然眯了眯眼睛,并未说话。 叶倩无意识吞咽,转眼间一碗汤药被灌了下去。青裳拿开碗,容景递过一颗药丸,再次吩咐,“给她喂下去!” 青裳立即伸手接过,将那颗药丸塞进叶倩的嘴里。 “给她包扎上!”云浅月看了一眼青裳,又道。 青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手帕,包裹住了叶倩手腕的伤口。做好一切,她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将叶公主给我吧!” 云浅月松开手,将叶倩给了青裳。青裳伸手接过,看向容景。 “请叶公主去药园的那间客房休息!”容景吩咐。 青裳点点头,带着叶倩退出了门外。 云浅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三大碗血,对容景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无奈地笑了一下,叹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云浅月脸色瞬间变冷,“这三个大碗本来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对不对?你要用你的血给三公子解紫草之毒!我怎么竟然忘了,你的血曾经服用过一颗寒毒丸,寒毒丸与紫草之毒不相上下,而且你还服用过大还丹,也服用了十年天山雪莲。你的血液早已经是百毒不侵,也是能克制紫草之毒的。” “嗯!”容景抚着额头点头,承认不讳。 “所以,刚刚给叶倩喝下的药和吃下的那一颗药丸本来都是给你自己准备放血之后用的是不是?”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抚着额头再次点头。 “容景!你知道不知道你如今受的伤有多重?你居然不用胭脂赤练蛇,要用自己的血?若是没有胭脂赤练蛇也就罢了,夜轻染的蛇再珍贵,那也不及人命珍贵。”云浅月眉头竖起,怒道,“你想死是不是?你还嫌你身体不够超负荷是不是?” 容景放下手,抬步走过来,伸手去抓云浅月的手,“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你别碰我!”云浅月甩开容景的手。 “这条胭脂赤练蛇夜轻染极其宝贝。叶倩为什么这些年一直追在夜轻染之后,你知道原因吗?不是因为她喜欢夜轻染,而是因为这条胭脂赤练蛇。我早先也不确定,所以想试验一下而已。所以才让你去夜轻染那里取来了胭脂赤练蛇,叶倩若是追来,那么定然是这条胭脂赤练蛇与我猜想不差,若是不追来,那么我也不会用这条胭脂赤练蛇的,我会让你将这条胭脂赤练蛇还给夜轻染的。”容景伸手去抱云浅月。 云浅月躲开,脸上怒意不但不退,反而更增了一分,怒道:“叶倩不追来你为何也不用?这么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用它来救三公子了?只会用你的血吗?” “嗯!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夜轻染心存愧疚的!”容景摇头,上前一步,抱住云浅月,语气吃味抑郁地道:“夜轻染对你如此大方,我更不会用了!” “你……”云浅月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怒,她想挣脱容景,却被容景紧紧抱住,她恼怒地提醒道:“那为何如今你用了叶倩的血?” “叶公主的血比我的血好用!而且还有一个我的血没有的用途。”容景道。 “什么用途?”云浅月问。 “你不生气,我就告诉你。”容景声音温柔。 “休想!”云浅月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爱惜自己?她之所以没想到用容景的血去抵抗紫草之毒,那是因为她从来不会拿他的身体去打注意,在潜意识里就不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她甘愿搭夜轻染一个人情,去要胭脂赤练蛇。可是他到好,居然隐瞒着她留下了胭脂赤练蛇,要用自己的血给三公子解毒,若是叶倩不出现的话,是不是他就会用自己的血了?那三个大碗是早就准备下的。若是叶倩不出现的话,他自然是会用自己的血的! “虽然你愿意搭夜轻染的人情,可是我不愿意。”容景抱着云浅月的身子紧了紧,感觉到她情绪波动,他轻声道:“不过是三碗血而已。叶公主喝了我开的药方那一碗药和那一颗灵芝丸根本就不会功力尽失,不过会昏睡两日而已。放在我身上又如何承受不住?” 云浅月沉默不语,心底怒气不消。 容景叹了口气,俯下头,去吻云浅月的唇。云浅月脸色不好地躲过,他不放开,几番躲闪之下,终是将她的唇瓣重重地吻住。云浅月用眼睛瞪着容景,容景眸中闪着紧张和些微慌乱不安,她怒气忽然消退了些,闭了闭眼睛,伸手推开他。算了,胭脂赤练蛇必定很重要,否则不会让容景和叶倩甘愿放血也要保下它。 容景顺势放开手,小心翼翼地问,“云浅月,你不气了对不对?” “没那闲工夫和你生气!”云浅月瞥了他一眼,虽然脸色不好,语气算是缓和了。 容景轻笑了一声,又伸手抱抱云浅月,对她低声道:“你想不想知道这条胭脂赤练蛇有什么秘密?” 云浅月蹙眉,“什么秘密?” “其实我也想知道!”容景温声道:“七年前,夜轻染以游历的名义出京,去过无数地方。但是其中他在北疆耽搁的时间最长,足足两年有余。就是为了这一条胭脂赤练蛇。从他得到胭脂赤练蛇之日起,便传出南疆公主移情别恋,喜欢天圣德亲王府染小王爷的传言。传言空穴并不来风。” 云浅月沉思。 “后来夜轻染去过无数地方,叶倩便随后追到那里。如今夜轻染回京,叶倩便也追来京中。想必你该清楚,叶倩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她喜欢的是南梁睿太子,也就是你的哥哥。却为何对夜轻染锲而不舍?”容景似乎在问云浅月,又径自答道:“除了这条胭脂赤练蛇,我想不出来。” 云浅月沉默不语。 “今日若是你不去德亲王府,夜轻染被点住了穴道,叶倩也会拿走胭脂赤练蛇。她追了夜轻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容景看着云浅月,“所以,她要得到的就是胭脂赤练蛇。” “你何时才发现胭脂赤练蛇有秘密的?”云浅月问。 “就在今日!你带三公子来时。”容景道,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不是神,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知道的。我早先也被叶公主、睿太子、夜轻染三个人的事情给误了,却没有想到胭脂赤练蛇才是关键。当三公子来时,我才恍然大悟。又听弦歌报叶公主从皇后寝宫醒来后就去了军机大营,我将这些年关于夜轻染和叶公主的事情过滤了一边,才发现原来是这般。所以,明明能用我的血救三公子,但我还是要你去了德亲王府,引叶公主前来。” “怪不得你今日本来点住了夜轻染的穴道,却没有将他的胭脂赤练蛇夺来呢!原来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云浅月怒意消散,挑眉。 “嗯!”容景点头,“叶倩以为军机营出了事情,夜轻染会一时忙昏了头,她也许能趁其不意夺了胭脂赤练蛇,却不想夜轻染救完火后将军机营的烂摊子交给了四皇子,他快马回来找我算账,我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叶倩没在军机大营找到夜轻染,便立即去了德亲王府。但是你快了她一步取走了胭脂赤练蛇。”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叶倩的血对不对?她的血才是关键。若是叶倩不来,你就用自己的血,若是叶倩来了,证明你猜测是对的,她舍不得胭脂赤练蛇,只能甘愿放血。”云浅月道。 “嗯!真聪明!”容景低头在云浅月脸颊吻了一下,笑着夸奖了一句。 “没有你聪明!”云浅月推开他,愤了一句,“叶倩说得没错!你真是心思颇重!认识了你十多年,我还是认不清你的黑心。这一大堆的弯弯绕,每一处都计算得精确无比。连我也蒙在鼓里。” “当时是没时间解释。我怕叶公主先你一步拿到胭脂赤练蛇,”容景笑着解释。 “你是怕她拿到胭脂赤练蛇,还是怕被我知道了,万一你猜测的不准的话,你就不能留下那条胭脂赤练蛇还给夜轻染不愿我欠他人情用自己的血救三公子了?”云浅月挑眉。 容景伸手扶额,笑道:“都有!” 云浅月冷哼一声。 “乖,别气了!没有下次了好不好?”容景轻哄云浅月,柔声问:“想不想现在就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们一起看看可好?” “先给三公子解毒!”云浅月懒得和他再生气,没好气地道。 “嗯!”容景点头,对外面道:“青裳进来!” 青裳已经送叶倩在药园的客房安顿回来,闻言连忙走了进来。 “你端了这两碗血去给药老,让他按照我的房子入药,之后给三公子喂下。”容景道。 “是!”青裳立即端了那两碗血走了下去。 容景见云浅月看他,对她解释道:“三公子如今在药老那里!” 云浅月点点头。 容景不再说话,忽然将胭脂赤练蛇从袖中放出来,放在了桌案上。胭脂赤练蛇一直在熟睡,只见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睡相极为可爱。他看了一眼胭脂赤练蛇,在桌案下一按,桌案下弹出一个暗格,一个似木非木的圆罐弹出来,他伸手接住,将圆罐打开。 云浅月看着容景手里的圆罐一怔,“这不是我那日在叶倩施咒失败后捡起来的吗?” “嗯!你说要还给她,后来却丢在了我这里。我就收起来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后来夜天逸回京了,她哪里还有心思还给叶倩这个,她刚要再说话,只见熟睡的胭脂赤练蛇忽然醒来,趴在那只剩下的碗边喝起叶倩的血来,她住了口看着它。只见不出片刻一碗血就被它喝没了,它喝完后,小小的身子骤然变大了一圈,将皮撑开,几乎变成了透明色,渐渐的越来越透,越来越透,忽然它再也承受不住,“砰”地一声爆破开来。 云浅月一惊,容景忽然轻轻一拂袖,在胭脂赤练蛇爆破的那一刻将从它肚子里破出的一个小小的东西收进了那个圆罐里。 云浅月定睛去看,不由惊呼,“是蟾蜍?” “是南疆的新一任万咒之王!”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看着那个圆罐里的小小蟾蜍,和那日叶倩施咒被爆破的那只蟾蜍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小了一圈而已,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原来这只胭脂赤练蛇里藏了一只南疆的万咒之王。怪不得夜轻染会宝贝如此,怪不得叶倩会追寻了夜轻染这么些年,今日不惜放血。” “嗯!我以前只从一本古书上记载的两句话得知万咒之王的来历。据说只有南疆嫡系女子的处子之血才能启动万咒生卵,而且这卵只能在天下至毒之物的胭脂赤练蛇身上孕育才能成为万咒之王。每隔一百年,万咒之王的老王便会失去咒术之灵,由新孕育的万咒之王继任。而新的万咒之王要从胭脂赤练蛇身体破出,只有用启动万咒生卵那女子的处子之血为引。”容景看着手中的圆罐缓缓开口,“皇上七年前就命夜轻染以游历的名义出了京城,实则是要找这只胭脂赤练蛇,想用来控制南疆。因为南疆明着是依附天圣,但一直以来其实是暗中和南梁一家。南梁日渐坐大,皇上如何会准许?” “夜轻染知道吗?”云浅月低声问。若是知道的话,他还将胭脂赤练蛇给了她? “以前不知道,但如今也许是知道的!夜轻染并不傻。”容景淡淡道:“况且他今日被我点住了穴道,应该清楚,若是不给你,也会被叶倩抢回去。我认为比起叶倩,他更愿意给你。” 云浅月沉默下来。 容景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圆筒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我不想你搭夜轻染的交情,到头来却还是将这只胭脂赤练蛇毁了,不得不搭他的交情了!”话落,她见云浅月不语,又道:“他的交情我来还!不准你因此对他心存愧疚!” “你怎么还?”云浅月看着容景 “我还他十个粮囤如何?比起胭脂赤练蛇,我觉得夜轻染想要的是粮食!”容景道。 “你舍得?”云浅月挑眉。 “舍得!”容景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声,上前一步,抱住容景,将身子贴进他怀里,轻声道:“我不怕欠人情。但以后你必须给我好好的,不能再自虐、伤身、不顾惜自己身体。” 容景双手环抱住云浅月的身子,笑意蔓开,温柔应声,“好!” ------题外话------ 胭脂赤练蛇怎么可能木有秘密呢!o(n_n)o~ 景美人一直都很男人!美人们,乃们说是不是?o(n_n)o~ 再弱弱地喊一声,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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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那日在灵台寺祈福树上我闻到的就是这种花的味道,后来我才浑身难受,引发了催情引。”云浅月恍然。 “情花粉一般无人用来做香包用,更不会将它拿到祈福树上去污浊祈福树的圣灵。所以,上次你中催情引,必定是有人早有预谋。”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起了上次之事,便想起了清婉公主和云暮寒。她是不是该回去见见云暮寒了?他不是她的亲哥哥,算起来也是表哥吧!南梁王和她娘亲一母同胞,是她舅舅。而云暮寒是她舅舅的儿子,怎么也是亲人的!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并未说话。 不多时,客房的门打开,药老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疲惫地道:“世子,三公子的紫草之毒解了!不过功力折损了尽半数。” “功力再慢慢恢复就是!只要能解了紫草之毒就是喜事!”容景缓缓开口,对药老道:“药老,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药老点点头,走了下去。 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进了房间,谱一进去,满屋香味缭绕。 云浅月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三公子,见他经过如此解毒,脸色不见苍白,反而现出潮红色,青丝披散,端得是一见触目惊心,她尽管见过他无数次,但还是不由得惊艳,她刚睁大眼睛,容景立即将她的手捂上,语气不好,“小心长针眼!” 云浅月忍不住好笑,“长针眼的怕是你!你没看到那是个大美人吗?” “再美也更改不了他的本质。”容景道。 云浅月“扑哧”一笑,伸手推开容景的手,“别闹了!” “你现在就给我回府!”容景不放开捂着云浅月的手。 “好,你放开,我回府!”云浅月好笑地道。 “我不是在说你,是在说他。”容景看向三公子,对他挑眉赶人。 三公子看着二人,躺在软榻上不动,本是丽色天成的容颜此时嘴角勾起,绽开一抹笑容,端得是天香国色。他见容景对他挑眉,他也挑了挑眉,“景世子,我觉得你这里比孝亲王府好多了!我准备以后长久在这里歇脚了!今日实在困乏的紧,走不动了。” 容景刚要说话,云浅月打开他的手,笑着瞪了他一眼,忽然向三公子走去,站在软榻前一步的距离打量着三公子的脸,目光定在他一双紫色的眸子上,歪着头看着他。 “云浅月,你真不怕长针眼吗?”容景从后面跟来。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在火烧望春楼时拼命救你出来吗?”云浅月不理会容景,看着三公子的眼睛笑问。 三公子眨眨眼睛,“浅月小姐看我长得美?” “嗯,确切说是你的眼睛长得美!”云浅月道。 容景伸手再次去捂上云浅月的眼睛,语气微沉,“云浅月,你当我是死人吗?” 云浅月笑了一声,拿开容景的手,将他捂着不动,她忽然叹了一声,“别闹,我在说正事呢!确切说我曾经见过一个和三公子长得很像的人,尤其是这一双眼睛,更是像得好似一个人。” 容景立即放开了捂着云浅月的眼睛。 三公子本来玩笑的神色霎时一收,他从软榻上坐起,看着云浅月,所有的千娇百媚、国色天香骤然消失,又恢复她在孝亲王府今早见他时一样神色,淡到极致,又轻若无声,“你说……你曾经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嗯!”云浅月点头。 “有多像?”三公子问。 “大约是像七分!”云浅月道。 “男人女人?”三公子眼睛缩了一下。 “一个女人!很美的女人!”云浅月像是在回想当初见到那女子时的情形道:“极美,只要她站在那里,就让你能看到万千的花儿都开了一样。”话落,她收回回味,对三公子笑道:“当时我见到你时也是那种感觉。” 容景气息一变。 云浅月立即回头抱住他腰,对容景笑道:“当时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想着这可是一张犯桃花的脸,我若是将来嫁给你,还不得日日防着桃花?” 容景忽然笑了,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子,柔声道:“嗯,我知道!你的那个本子如今就在我手里,记录得清清楚楚,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那个本子?”云浅月睁大眼睛。 “嗯!”容景含笑点头。 “你怎么会有那个本子?黑色的本子?”云浅月挑眉,怀疑地看着容景,“你偷拿我的东西?” “不是我偷拿,是云爷爷给我的!”容景道。见云浅月不信,他又补充道:“你失忆前将那个本子藏在了云爷爷的房梁里,被云爷爷给发现了,拿了出来,都给看了。否则你以为云爷爷会知道你对我那么喜欢?在你失忆这么长时间里对我如此好?我是托了那个本子的福气。”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恍然,红着脸愤了一句,“糟老头子!” 容景低笑。 云浅月推开容景,不再理会他,看着三公子正色地道:“你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三公子沉默不语,一张容颜变幻莫测。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两个人从来就不是偶然。”云浅月道:“当时我救你时不知道你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只以为你和那个人有某种联系,更甚至早先我还想赎出你。” 三公子依然沉默。 “据说曾经被孝亲王赶出府的那个丫鬟极丑,可是你为何长了这样的一张脸?恐怕任谁看了也会怀疑。孝亲王自己可没有你这样的样貌。”云浅月又道。 “别提他!”三公子突然开口,极淡的声音极冷。 云浅月住了口,看向容景。 容景清泉般的眸光忽然深邃,缓缓开口,“据说西延国圣女天香国色,容貌可照日月。二十年前,西延国一场大乱,圣女曾经失踪,后来又失而复得。” 三公子身子一震。 “你见到的那个极美的女子可是西延国的圣女?”容景话落,偏头看向云浅月。 “嗯!是西延国的圣女!”云浅月点头。 “据说二十年前,西延王和王后突然暴毙,太子被害,本来被赐封的护国圣女下落不明。两年后,西延内乱平息,王叔安平王继位,天下寻找护国圣女。圣女流落明间被找回。从此西延才安平下来。”容景又道。 云浅月看向三公子。关于西延的那一场暴乱被记载到史册的不过寥寥几句。也就是容景说的这几句。但是她知道的远不止如此。据说护国圣女曾经是前西延王最宠爱的公主,宅心仁厚,甘愿弃了公主之位为圣女,终身不嫁,为西延百姓祈福。不想一场大祸,国破家亡,圣女流落民间,圣女会易容之术,曾经流落民间用过无数名字,但有一个名字她用得最长,就是丑女。后来圣女回国,任谁也想不到国色天香的圣女会和孝亲王府内曾经避难的丑女联系在一起。 不可否认,她曾经去望春楼见娇娇的第一眼,就认定她和圣女有某种联系。西延国圣女这张王牌她自然不会放过,所以才在火烧望春楼那日暗中救出娇娇。不想转眼间就被他逃脱了她的视线,也就是在那一日,又出了一件事情,她发现他喜欢的人是容景时,再无暇顾及去寻找娇娇,在云王府墙头上对着漆黑的夜空想了一夜,后来决定启动凤凰劫。 到如今恢复记忆,没想到娇娇居然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那么一切就对上了头绪。当初孝亲王乱棍打出去的人居然是西延公主,曾经和她娘亲一样并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护国圣女。不知道该说圣女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还是该可笑孝亲王鱼目不识得珍珠。 “怪不得有那样丑陋的娘亲我会有如此一副样貌,怪不得在十几年前居然有人前来教会我易容术和给了一本武功心法,怪不得不准我露出这副样貌。原来如此!”三公子忽然冷笑一声,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一张容颜忽青忽白片刻,他忽地下了软榻,抬步向外走去。 容景看着三公子离开并未出声。 “你要去哪里?是去西延还是回孝亲王府。三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云浅月提醒。 三公子刚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 云浅月转过身,看着他又道:“西延王室独大,圣女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身份而已。她若不是身不由己,自然不会二十年将你送回孝亲王府,到如今不接你离开。况且圣女一生不准有子,若是有不贞不洁,便会被浸猪笼,或者受烈火焚身之苦,所生子女沉溏或同样被烈火焚身。如今你去西延,用什么身份去找人?” 三公子身子瞬间僵硬,袖中的拳头攥紧,片刻,他定下心神,回身看向云浅月,声音极哑,突然像是迷失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艰涩地问:“那你说我该如何?” “等!”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等?”三公子看着云浅月。 “对,等。等着有一个让天下人不得不正视你的身份!让人知道即便你是西延护国圣女的儿子,也不会对她带来危害,也不会对你带来祸害。如今你这般去西延,若是你的身份出现任何一丝可疑和让人质疑的话,你都会埋骨西延,那么我辛苦一番救你活命还有何意义?不如让你中了紫草之毒就这么死了罢了。”云浅月道。 三公子薄唇紧紧抿起,“等到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等太久!”云浅月道。 “好!”三公子忽然松看手,轻舒了一口气,“二十年我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 “嗯!你进来!我们说说紫草之毒吧!我想知道你的紫草之毒是怎么中的!”云浅月见三公子想开,对他招招手,自己拉着容景坐在了软榻上。 三公子闻言重新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低声道:“是太子!” “夜天倾?”云浅月挑眉,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他!那一日只有他进了我的房间,也只有他碰过我的琴,在琴弦上下了紫草。否则以我的功力谁能近身对我下毒不被我察觉到?”三公子道。 “那把琴呢!”云浅月问。 “望春楼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更何况一把琴?”三公子语气忽然淡极。 “当时午门外叶倩施咒时夜天倾也是在的!如今又是夜天倾碰了你的琴。这样两件事情加在一起他有紫草也说得过去。”云浅月皱眉沉思,片刻后摇摇头,“但是我直觉不是夜天倾。” “我也觉得不是太子!所以,我才没对太子动手!否则即便是死,也会杀了害我之人。”三公子顿了顿又道:“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敢确定,除了他,那一日我未曾接触一人。” “那一日夜天倾都见了谁?”云浅月忽然问容景。 “太子是奉皇上之命去望春楼查案!那一日见到的人很多。”容景道。 “看来这件事情又只能暂且搁下了,但是确定与夜天倾有关就是了。不是他,就是与他接触的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让紫草从他身体外碰触了你的琴或者你。才致使你染了紫草之毒。”云浅月道。 “嗯!”三公子点头。 “若是这么推测的话,那个人就是想要杀你。难道你的身份暴露了?”云浅月问。 “不会!我敢确定,我从未暴露身份。你不是也因为去了孝亲王府才知道我身份的吗?”三公子反问。 “嗯,是啊!我都未曾发觉,谁又会察觉呢!天下有几个和容景一般能看出来的。”云浅月偏头看了一眼容景,见他对她挑了挑眉,她又对三公子道:“那就是你知道了谁的秘辛,杀你灭口了。” 三公子摇摇头,“我知道的秘辛很多,这京中的秘辛被我知道无数。我想不出来!” 云浅月皱眉。 容景此时温声开口,“你想过没有?火烧望春楼和叶公主午门外施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用了火。大火最好,能掩盖一切痕迹,那么这个背后的人是不是一人?” “可是有什么痕迹要遮掩呢!”云浅月想着望春楼那日和午门外那日的情形。一切历历在目,都是在青天白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死人!望春楼那日死的尸首实际上是五百三十二人。而午门外监斩台上那日躺着的死士尸首是一百五十一人。”容景道。 云浅月忽然腾地坐了起来,面色一变,“我明白了!” 三公子看着二人,疑惑不解,“明白什么了?”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对三公子道:“望春楼那日上报朝廷的人数是五百三十一人。而那日刺杀我和容景的人其实是一百五十人。望春楼少了一人,而监斩台多了一人。” 三公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脸色突然有些白。 “那死去的人的身份一定不能被人所知,所以借用这两场大火烧毁,掩埋了身份。”云浅月道,“望春楼本来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多一人少一人可以说是报审官失责,少算了一人,但是午门外那日施咒呢!那些死士可是被严加看管起来的。天圣上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青天白日暗中不声不响地将一个死尸隐藏在那些死士里面,又在叶倩施咒时动了手脚,一场大火,让那死尸随着死士一起被烧毁?” 三公子不再开口。 “你是从那日去监斩台上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云浅月看向容景。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那日她一门心思全部都在叶倩如何施咒上,居然未曾注意监斩台上多了一名死尸。后来夜天倾请旨赐婚,她为了废除祖训破釜沉舟,全部精力都用来对抗老皇帝上,如今想来,那日的事情大约早就被有些人计算得滴水不漏,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而无人去数监斩台上的尸体。她看着容景,不知道是该说容景太过心细,所有尽在眼中,还是该说背后那个人小看了容景。不知道能发现那些死尸多了一个人的那日除了容景外又有几人?这样一想,她便想到了叶倩。她是施咒之人,多少尸首自然会心中有数。她皱眉,“叶倩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联系?” “叶公主有联系不一定,但是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叶倩真是不简单!能为了胭脂赤练蛇和夜轻染纠缠多年,而那日施咒明明知道背地里隐藏着阴谋,却是还依然不点破当做不知的继续施咒,不惜毁了万咒之王。她抿了抿唇,“会是谁能在刑部插手?而且那些尸首都是夜轻染在管。”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未说话。 谁能在夜轻染眼皮子底下弄出多一人来!那日的事情夜轻染知道不知道?或者是本来就参与,或者知道而装作不知。况且那日她和容景出事,夜轻染是最先赶到现场的。她想到此,不再想下去。对容景道:“查出谁有紫草夜天倾是一条线索,另外再就是那日那四个人,包括叶倩在内,都不能排除嫌疑。这件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们不急。” “嗯!”容景点点头。 “当前是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联姻之事!你怎么看?”云浅月又对容景询问。 “这就要看三公子想不想娶云王府的大小姐了!”容景看向三公子。 三公子此时已经恢复神色,看了二人一眼,对容景挑眉,“娶如何?” “娶的话,你会得到凤老将军以及拥护凤老将军的部下的支持!凤老将军只有云香荷一个外甥女,爱惜的紧。凤老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或者你说凤老将军还有一个孙女,就是太子侧妃。但是七皇子回京,太子不得皇上厚爱,若是太子无能,不想一争,废黜之事恐怕是早晚之事。”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开口,“凤老将军虽然人老,但是不糊涂。他一生忠君为国,自然不会在晚年支持太子反了皇上,让名节不保。所以,他会遵从皇上意思,有了这一场联姻的打算。太子侧妃这个亲孙女是他的弃子,云香荷这个外孙女才受到他的厚爱。那么你娶她,自然有这等好处。” “不娶又如何?”三公子又挑眉。 “不娶的话,目前看来没有好处!”容景道。 “你是想我娶,还是不想我娶?”三公子突然看向云浅月。 容景眉梢挑了挑,也看向云浅月。 “不想!”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为何?”三公子问。 “云香荷配不上你是其一。凤老将军已经一脚迈进了棺材,俗话说人走茶凉,他的余温已经没有多少,况且两方联姻,得到他的支持的也是孝亲王府不是你。这是其二。”云浅月淡淡道:“更何况依靠姻亲爬上高位,你认为能显示你的能力吗?有朝一日,你登临高处,难道想要别人说你是依靠一个女人才有地位的?否则永远是那个不被人提起的孝亲王府三公子?这是其三。” 三公子忽然笑了,对容景挑眉,“你想我娶没用!只要她不想我娶,我就不娶!” 云浅月一怔,看向容景。 “你该走了!戴上你的面具!”容景瞥了一眼三公子,眼含警告。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有些明白了,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容景。 “我明日会去云王府下拜帖,约大小姐出府赏花。你可有意见?”三公子站起身,对云浅月问道:“皇上一定会喜欢我如此上道的!” “没意见!好好赏。”云浅月笑着道。 “嗯,那我回府了!要不要顺便和我一起走?”三公子又问。 云浅月觉得她再留在荣王府也无事了!点点头,就要起身站起来,容景伸手按住她,不看三公子,“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景世子这荣王府以后卸甲归田可以改买醋为生。”三公子丢出一句话,转身出了房。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她刚笑出声,容景已经扳过她的脸低头狠狠地吻下。她笑声被卡住,小脸憋得通红地看着容景,容景不理会她,惩罚似地吻有些狂热。云浅月笑意顿时,不出片刻便有些窒息,容景放开她,她娇喘吁吁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还笑不笑?”容景呼吸有些紊乱。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故意道:“以后卸甲归田,你真的可以改卖醋为……唔” 一句话未落,容景再次吻下。 云浅月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衣衫凌乱,发鬓倾斜,云浅月再也无力,容景才放开她,看着她熏红的小脸忽然趴在她颈窝低低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低声道:“嗯,我改买醋为生的话,你以后的名号就叫醋娘子吧!” 云浅月喘息着无语。 半响,容景放开她,将她散乱的衣衫整理好,又将她头发理了理道:“该吃午膳了!你如今有没有胃口了?” “有!”云浅月有些虚软地道。 “走,药老早先就准备好了!被我们给耽搁误了时辰!”容景站起身,将云浅月拉起来,扫了她一眼虚软无力的模样揶揄一笑,“真该补补了!” “你更该补!”云浅月愤了一句。 “我这点小力气还是有的!”容景笑着拉着云浅月出了房门。 云浅月红着脸被他拽着,想着这个男人若是正经起来全天下人都正经不过他,若是不正经的话,她觉得他是最不正经的那个人,堪当鼻祖了! 二人出了药园回到紫竹院,风烬正站在紫竹院门口。风烬扫了一眼二人,看到容景面色含笑,云浅月满面含春,他哼了一声。 “风公子牙疼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撇开脸,想着在军机大营后营时风烬说她牙疼,如今有人说他了。 “我这个牙疼是小事儿,景世子时常牙疼!比我的疼多了。”风烬凉凉地道。 容景挑了挑眉,“风公子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看来和风家主谈得比较好了?” 容景话落,风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并未接话。 “怎么样?”云浅月看着风烬询问。看这样子风烬和风家主谈得并不好。否则他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说只要我回风家,风家就由我做主!而且我想要做什么,一切都随意,他不会干涉。”风烬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挑眉,风家主如此上道?她看向容景,见他眸光微闪,她想着这里容景功不可没吧!他在将风家主带回来时就已经与他谈过了吧!他用什么让风家主如此全部答应的?她笑了笑,“你是如何告诉他的?” “明日我和他回风家!”风烬似乎极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云浅月本来想着风烬要离开她回风家怎么也需要一段日子,没想到他选在明日。她看着风烬的样子有些不舍,当年她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小男孩,一晃十年。她甩开容景的手,上前一步抱住风烬,轻声道:“也不急这一日!” “还算你有良心!对我有些不舍。”风烬眼眶有些发红,语气有些哽。 云浅月放开他,又气又笑地道:“我本来就有良心!” 风烬哼了一声,对容景道:“如今将我赶走你得意了?” 容景勾了勾唇瓣,浅浅一笑,“是风公子有悟性!知道早一日回风家就能早一日将风家接手。有朝一日天变了,你才能更好的回来帮她。” 风烬不置可否,忽然一把拽上云浅月,拉着她就走,“回府!我要吃你做的牛排!” “牛排?”容景挑眉,眸光忽然一黑,“你亲手给他做过牛排?” “就做过一次!下次我亲手给你做。今日你自己吃饭吧!我回府去吃。”云浅月见容景眼睛变了颜色,暗骂了风烬一句,他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这个人是个大醋坛子还偏偏要打翻打翻醋坛子。她对容景讨好地笑了笑,甩开风烬,足尖轻点,先一步飞跃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我吃过她做的很多东西!”风烬又对容景扔下一句话,忽然邪魅地一笑,足尖轻点,跟在云浅月身后飞跃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容景看着二人身影离去,一双清泉的眸子一变再变,片刻,眸中一切情绪消失,他平静地喊了一声,“弦歌!” “世子!”弦歌应声出现。 “选十名美人明日跟随风公子和风家主一起上路,让她们好好伺候风公子!”容景吩咐。 弦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躬身应声,“是!” ------题外话------ 景美人真的很适合去卖醋!o(n_n)o哈! 风烬就这么简单地被打发走了……(⊙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手里还有月票的美人们,听到小情在呼唤了没呀!^o^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150花)、你值得信赖(50花)、18910872224(1钻)、15726808426(1钻)、lishixiaomei(1钻)、琥珀273(2钻100大师2花)、zy625(1钻)、bebemi(1花)、laomou007(1花)、lijuan7285(1花)、tutujie1(1花)、yuyu998075(2花)、jenhui(1花)、13699493407(1花)、风韵三十(1花)、冯晨730(1花)、fanrong5(1花)、874405341(1花)、lin1231(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五章 风飘雪月 回到云王府,云浅月停住身形,飘身落在浅月阁门口。舒榒駑襻 浅月阁院中,赵妈妈、采莲、听雪、听雨还有几个小丫头围在一起一边绣活一边说话。 风烬慢了云浅月一步飘身而落,站在了云浅月旁边,见她看着门口站在不动,对她催促,“我要吃牛排!” “好!我给你做!”云浅月转头没好气地瞪了风烬一眼。她能想象得到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她估计以后下厨的次数多得数不过来了。容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风烬邪魅地一笑,“月儿对我最好!” 云浅月想着要不是看在这个家伙明日就回风家了,就他这个得瑟样非得一脚踹他远远得不可。她白了他一眼,抬步向院内走去。 “小姐,您回来了?”彩莲等人这才现云浅月回来,齐齐站起身欢喜地围了过来。 云浅月看了彩莲一眼,目光扫过赵妈妈、听雪、听雨等人笑了笑,“嗯,我回来了!有准备饭菜吗?” “赵妈妈早先听到小姐回来就准备好午膳了,后来将府内找遍了都没找到小姐,想着小姐大约又出去了。如今午膳还在锅里给小姐热着呢!”彩莲立即道。话落埋怨了一句,“小姐,您一点儿也不想我们,回来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嗯,我下次注意!”云浅月笑着点点头,绕过彩莲,抬步向小厨房走去。 “小姐,您进屋等着,老奴去端来。”赵妈妈见云浅月向小厨房走去,连忙快她一步向小厨房走去。 “赵妈妈,咱们小厨房有牛肉吗?”云浅月脚步不停,问道。 “有!”赵妈妈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小姐想吃牛肉?今日老奴没做!老奴这就去给您做!” “我自己做就行!”云浅月摇摇头,回头看了风烬一眼,对他道:“你去我房间等着吧!”话落,她对看着她愣神的彩莲道:“彩莲,你将赵妈妈做好的饭菜端进房间去!侍候风公子先吃着!” “小姐,您这是……”彩莲愣愣地看着云浅月。 “我去厨房!”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进了小厨房。 赵妈妈见小姐居然要下厨,小姐可是从来就没进过厨房的!她也愣愣地跟了进去。 彩莲楞了片刻,转头看向风烬,对他一礼,“风公子,请进房间!奴婢这就给您……” “不用!我等她一起吃!”风烬摆摆手,打断彩莲的话,抬步也向小厨房走去。 彩莲看着风烬向小厨房走去,她看向听雪、听雨和院中的几个小丫头们,几人都一脸新鲜地看着小厨房。她也抬步跟了过去。想着小姐要下厨做牛肉?刚刚她似乎听到风公子说要吃牛排,牛排是什么?听雪、听雨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向小厨房涌去。 云浅月进了小厨房,四下看了一眼,小厨房整齐干净,锅碗瓢盆都清洗得极为干净。只有篮子里放着各种青菜,没看到牛肉,她回头看赵妈妈,赵妈妈连忙走到一个扣着的木盆旁,将木盆的盖子打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木盆的四周放了许多冰,里面摆满了各种肉类,她拿出一块牛肉道:“这些肉都是今日老奴听说小姐回来去菜市上新买的,新鲜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走到清水盆洗了手,将袖子挽起,对赵妈妈道:“你出去吧!这里我自己做就行。” “小姐,您怎么能做这些?您说您要吃什么,老奴做就好!”赵妈妈立即道。 “是他要吃我亲手做的牛排!你不会做!我来吧!”云浅月回头一指站在门口倚着门框懒洋洋地看着她的风烬,又对围在门口的彩莲、听雪、听雨等人笑道:“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 “小姐,您真要下厨?”彩莲看着云浅月。 “嗯,不是假的!”云浅月从赵妈妈手里拿过牛肉洗净,放在板子上,比照了一下厚度,从一大块牛肉从中间片开四块。又用刀背分别横向、纵向剁一下。 “小姐,老奴给您打下手!你都用什么和老奴说!”赵妈妈欣喜地看着云浅月,就看小姐这一分刀功就知道是会下厨的,可是她就不明白了,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下厨的? “你给我剥棵葱吧!”云浅月看着赵妈妈想了一下道。 赵妈妈立即应了一声,利索地剥好了一棵葱。 云浅月将葱切成段,将牛排铺在葱上,正反面撒上适量的盐和调味料。做好这些,她回头对风烬笑道:“老规矩,你给我一会儿剑,我就让你吃个够!” “好!”风烬应了一声,退出了小厨房。 彩莲等人连忙给他让开路。 “小姐,这就行了?”赵妈妈看着放好的调料的肉,就这么等着了? “看完舞剑回来就差不多能做了!这个工序叫做腌制,它的作用是为了让牛肉和调料更入味。”云浅月解释了一句,笑着出了小厨房。 赵妈妈点点头,暗暗记住了步骤,想着以后小姐要吃这个,不用亲自下厨房,她也能给做出来就好了。她见云浅月出了小厨房,也跟了出去。 院中,风烬已经拿出宝剑舞了起来。 云浅月站在小厨房门口看着风烬。记得十年前,她将大她几岁的小男孩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小男孩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志,仅有一口气,她就站在死人堆里给他舞了一段剑法。舞完后问他,“你难道就不想也像我一样能舞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我就能让你站起来,活下去,变成和我一样能舞剑。” 后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全身经脉接上,用了半年时间,他终于能站起身,用了一年时间,他终于可以缓慢地舞剑,如今十年已过,他与正常男子别无二样,甚至出一般正常男子不止一处,武功高绝。五年前,她为了帮助夜天逸建立了风阁,他的天赋和才华是她最大的助力,将庞大的风阁管理得有条不絮。但是和十大隐世世家风家几百年的根基比起来,风阁才五年根基而已,还是太小了!即便风家再对不起他,他的血脉也是属于风家。所以,回风家对他有益无害。 云浅月压下心底的不舍,忽然弯身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飞身加入了风烬的剑舞。她似乎听到彩莲等人惊呼一声,她淡淡一笑,和风烬一起比试起来。风烬因为云浅月的加入,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一震,剑影中似乎被注入了一抹新绿生机。 只见两人衣袂纷飞,剑影如繁花,光艳绚丽夺目! 赵妈妈、彩莲、听雪以及浅月阁的所有人都看着二人,一双双眼睛写满赞叹。她们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用剑的舞居然这么好看,一时间人人屏息,看得痴迷。 “啪啪啪”浅月阁门口忽然传来三声脆响。 云浅月和风烬一惊,一收了树枝一收了宝剑,齐齐看向门口。只见老皇帝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正看着他们。老皇帝身后跟着文莱,云孟站在文莱之后。 云浅月心下一沉,她居然一时尽想着风烬明日要离开有些不舍,居然没有现老皇帝什么时候来了云王府?而且还悄无声息地来了浅月阁。她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风烬,风烬看着老皇帝,似乎不以为然。她定下心神,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您怎么来了?” “月丫头!剑舞得不错!”老皇帝笑看着云浅月,目光定在风烬身上,细细打量,沉声询问,“这位就是云王妃的家人风公子?” 云浅月笑着点头,扔了树枝,伸手一拉风烬,极为欢喜地向老皇帝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皇上姑父,你看,她和我娘亲长得像不像?” “样貌倒是极好!云王妃本来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老皇帝看着风烬道。 “这么些年终于有娘亲的家里人找来了!”云浅月显得极其欢喜,似乎想要和老皇帝分享这种喜悦,“他说母妃的家人如今都没了,就剩下他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如今正路过京城,便来云王府看看我。我又多了一个哥哥。” “哦?云王妃家人都没了?就只剩下这位公子孤身一人?”老皇帝挑眉,老眼深邃。 “东海之外一年前生了一场海变,仅我一人逃生。”风烬道。 “东海之外?”老皇帝老眼眯了眯。 “皇上姑父,我娘亲所在的是东海之外的岛国。”云浅月解释。 “原来如此!朕说怎么一直不知道云王妃出身何方呢!原来是在东海之外仙岛。”老皇帝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信还是不信。他笑着赞道:“风公子一表人才!剑术刚柔相济,不显锋芒,也不偏弱。不知风公子可会在云王府长住?” “在下明日就离开!”风烬道。 “哦?风公子刚来就要离开?”老皇帝扬眉。 “不错!我不过来京城看看姑姑的女儿,如今见她安好,我便也宽心了!”风烬道。 “风公子看起来就甚有才华,朕向来爱惜人才,不知道风公子可愿意入朝为官?朕一定对你予以厚爱。”老皇帝笑问。 “在下喜欢四海为家,入朝为官太过拘束,我向来不喜,多谢皇上厚爱。”风烬摇头。 “那可惜了!”老皇帝也不强求,点点头,看了浅月阁一眼,叹道:“当年这浅月阁居住了云王妃,人人都言月中仙子。如今一晃云王妃已经去了十几年了!” 云浅月不说话,想着老皇帝今日来府中的用意。 “朕听闻云王妃的家人来了,正巧无事,便过来看看。风公子明日就要走了!朕今日在宫中摆宴,好好款待风公子一番。风公子,你现在就随朕进宫吧!”老皇帝对风烬相邀,又对云浅月道:“月丫头,你也和风公子一起进宫相陪。当年朕甚为欣赏云王妃,如今她的家人来了,朕理当尽地主之谊。” 云浅月一愣。 老皇帝转身出了浅月阁。 “皇上!宫中摆宴太过隆重,风烬不过是个江湖浪子而已,担待不起皇上如此厚爱。”风烬连忙拒绝。 “唉,风公子哪里话。云王妃当年不仅容貌如仙子,才华也是非凡。你既然是云王妃的家人,就担待得起。”老皇帝不回头,摆摆手,“风公子不要拒绝了!” 风烬看向云浅月,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立即笑道:“皇上姑父!今日您既然来了我们府中,还回宫奔波做什么?不如就在府中摆宴吧!风烬主要是想吃我娘当年给他做的一道菜了,所以才来看我,我正好和娘亲学了也会做。宫中可是做不来的。” “哦?云王妃当年做的是何菜?连朕的御膳房都做不出来?”老皇帝停住脚步。 “牛排!”云浅月道。 “这个朕还真未曾听说过!也好!那朕就在云王府叨扰一番了,也沾风公子的光尝尝你的手艺。”老皇帝挑了挑眉,颔同意。 “孟叔!吩咐府中厨娘摆宴!那一道牛排我就在小厨房做了!其它的都在大厨房去做!”云浅月对云孟吩咐。 “是,浅月小姐!”云孟连忙应声。 “皇上姑父,您是去前厅等着,还是去爷爷那里坐片刻?”云浅月对老皇帝问。不管老皇帝今日来云王府的目的是什么,是冲着风烬来也好,是冲着别的来也罢,她都要稳住他。 “朕听说你摔了朕赐给凤老将军的鼻烟壶,将凤老将军气得昏过去了,将云老王爷也气病了?月丫头,可有此事?”老皇帝不答反问,“你个小丫头敢摔坏朕的御赐之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可知道那对鼻烟壶是始祖皇帝时候喜爱之物?” “皇上姑父!是大姐姐要我摔的!这怎么能怪我?”云浅月不满地道。 “云王府的大小姐据说也是吓得昏过去了!月丫头,你别糊弄朕,朕还是清楚你打的什么小心思的。你是不想要大小姐和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联姻是不是?所以故意将凤老将军气走?”老皇帝背着手站在门口,语气虽然平和,但也不减帝王威严。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这件事情皇上姑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你倒给朕说说,怎么个其一?又是怎么个其二?”老皇帝挑眉。 “是大姐姐说让我摔那对鼻烟壶,我于是就将鼻烟壶扔了出去,大姐姐吓得昏死了过去,凤老将军也吓得昏了过去。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不禁吓,其实我是和大姐姐开玩笑的。鼻烟壶并没有摔坏。就像皇上姑父您说的,那是您的御赐之物,更何况还是始祖皇帝时候的喜爱之物?我怎么敢摔了?” “哦?那对鼻烟壶没摔坏?”老皇帝扬眉。 “当然没摔坏。”云浅月点头。 “那对鼻烟壶呢!你拿出来给朕看看!”老皇帝显然不信。 “虽然没摔坏,但是我可拿不出来了!”云浅月一摊手,笑着道:“当时容爷爷正好来了云王府,我见他喜欢那对鼻烟壶,就被我送给荣王府的容爷爷了!” “嗯?送给容老王爷了?”老皇帝老眼闪过一丝光芒。 “是啊!反正那对鼻烟壶是凤老将军送给我爷爷的嘛!既然容爷爷喜欢,就送给他呗。况且凤老将军因为我父王侍妾的关系和云王府是姻亲,那么以后我和容景大婚,他和荣王府的关系就也不是外人。”云浅月笑着道。 老皇帝脸色板了下来,“月丫头!你就那么想嫁给景世子?” “嗯,挺想的!”云浅月点头。 “朕一直都想听听你为何想嫁给景世子?如今你便说说!别给朕说什么喜欢爱啊的。景世子大病十年,到如今出府不过两个月而已,就因为在皇宫救了你,你就喜欢上他爱上他了?朕不信这个。”老皇帝道。 “我说喜欢说爱皇上姑父不信,那我就说不出来别的了!”云浅月摇摇头。 老皇帝哼了一声。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老皇帝道:“皇上姑父,你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子?不像是对你的冷贵妃,明妃那样的喜欢。而是自内心的,想要将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想要得到她,对她一心一意,有没有那种感觉?” 老皇帝一愣,老眼闪过一丝什么极快,随即一甩袖,怒道:“朕看也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没及笄就惦记着想要嫁人,这一点上你和你母妃差远了。更没将你的姑姑们太姑姑们的端庄矜持遗传一分。”话落,他对云孟道:“带路,朕去看看云老王爷!” “是,皇上请!”云孟连忙带路。 老皇帝出了浅月阁。文莱跟在老皇帝身后离开,离开时是看了风烬一眼。 云浅月冷笑一声,老皇帝原来心里也曾经有喜欢的人吗?那么冷血无情居然也有喜欢的人!她偏头看向风烬,低声询问,“你怎么看?” “他是奔着你娘亲来的!”风烬道。 云浅月点点头,老皇帝不像是因为鼻烟壶之事来找她问罪的。因为他语气自始自终没有什么真正怒火和杀气。她想起关于她娘的事情,据说当年老皇帝出动了皇室隐卫遍布天下追查她娘的下落出身,都一无所获。是什么原因让老皇帝出动皇室隐卫天下寻找?只因为她娘出身神秘,这个天下不能没有皇帝掌控不了的人和事情吗?恐怕不是。什么才能让一个男人疯狂?除了感情也就是仇恨!她不认为他和她娘有仇恨,想到这里她皱眉,不愿意想下去。对风烬道:“明日你启程恐怕不太顺利,老皇帝也许会派隐卫追踪你。” “我能应付!放心!”风烬不以为意。 云浅月点点头。这些年风烬执掌风阁,时常与老皇帝的皇室隐卫在暗中打交道,在皇室隐卫眼皮子底下和夜天逸通信,他相信他能甩开皇室隐卫,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如今老皇帝得知夜天逸与她通信打交道,不会再认为她无能了,定会转换策略,她思量了一下道:“既然容景和风家主谈过了,他定然会替你们将回程安排好!你要配合他!” 风烬哼了一声。 “不准胡闹!这可不是开玩笑之事!小玩笑无伤大雅,但是这等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你必须配合容景,知道吗?”云浅月板下脸。 “知道了!”风烬扁扁嘴,嘟囔道:“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夫唱妇随了!这要是嫁过去,你眼里还不就只剩下他,还能有别人的位置?” “我觉得你该和容景一起去卖醋!”云浅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小厨房走去。 风烬抬步跟在云浅月身后进了小厨房。 赵妈妈、彩莲、听雪、听雨等人在老皇帝刚一出现就齐齐惶恐地跪在了地上。如今才战战兢兢起来。看着云浅月和风烬暗暗想着小姐和风公子见了皇上居然都不跪,皇上也未曾怪罪,这若是别人,早就治个大不敬之罪了。 进了小厨房后,耽搁这么许多时间牛排已经腌制好。云浅月架上锅,倒上油,放上葱段,开始煎牛排。不出片刻牛排的香味就飘散出了小厨房。她用手帕一边捂着嘴挡住油烟,一边翻炒,过了片刻对外面问,“要几分熟!” “八分!”风烬道。 “十分!”一个熟悉的声音与风烬几乎同时开口。 云浅月动作一顿,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风烬身后,她一怔,“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容景挑眉。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继续翻炒牛排,提醒道:“牛排没有吃十分熟的!” “我就要吃!”容景道。 “也给你做八分吧!”云浅月想着六分还是太生了,她也不太爱吃,八分正好。 “就要十分!”容景道。 “好,十分就十分!请容公子稍等片刻!”云浅月觉得这个人不来就不是他了!他被风烬大约气了一场,不找回场子就不是他。不知道明日风烬上路他会给他准备什么。这么些年她再不了解他黑心的本质就白活了!风烬还是不太了解容景黑心,所以敢惹他,等领教过两次,他估计就不敢惹他了。 “我要吃四块!”容景又道。 云浅月铲子一顿,看着四块大牛排无语,“你也不怕撑着!” “撑不着!”容景摇头。 “我只做了四块!”云浅月回头瞥了容景一眼,她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那正好都给我吃!”容景又道。 “景世子,我见你脸皮也不厚啊!不知道脸红为何物?我明日要离开,她今日这是在给我做的牛排。”风烬终于忍不住了,邪魅的凤眼看着容景。 “你今日就离开!不是明日。”容景话落,忽然出手,飘出一缕气线点住了风烬的穴道。风烬身子悴不及防被定住,他张了张口没出声音,顿时恼怒地看着容景。容景不看他,对身后温声喊,“弦歌!” “世子!”弦歌应声出现。 “将风公子送出城外,好好伺候着!”容景将好好伺候那四个字说得微重了几分。 “是!”弦歌上前将风烬扛起就要飞身离开。 “等等!”云浅月放下铲子,看着容景,“不是说明日吗?怎么突然又改了今日?” “出其不意!”容景温声道:“明日皇上定然有万全准备,不好送他和风家主无声无息离开。我觉得今日时间正好。” 云浅月想想也是,看了弦歌肩上气怒的风烬一眼,她刚就想着容景是个记仇的,肯定让风烬长教训,这不就来了。她看着风烬道:“也好!那就离开吧!” 风烬转头瞪着云浅月,确切说看向她面前锅里的牛排。 “给你带走两块吧!”云浅月从锅里铲出两块八分熟的牛排,在小厨房里找了个铁盒装进去。走过来递到风烬手里,将他僵硬的手紧攥一下,让他攥紧铁盒,对他传音入密道:“等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就给你做冰激凌吃!你没吃到前我肯定不给容景做。” 云浅月话落,风烬面上的怒意尽退。 “你暂且不用管风阁的事情了,专心将风家收入手中。风阁的四大长老跟随着你一起去风家助你,风阁我让三公子接手。老办法传信不能用了,夜天逸熟悉,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风阁出手,我会选一种新办法和你联系。”云浅月想了一下又道。话落,她出手解开了风烬的哑穴。 风烬看了容景一眼,点点头,“好!” “一路保重!”云浅月拍拍风烬肩膀,撇开脸,对容景道:“不准欺负人太过分!否则牛排你一块都没得吃!” “我安排的人一定会好好伺候风公子的,绝对不敢欺负他。你放心吧!”容景道。 风烬冷哼一声,对容景道:“等我回去学会了风家的祠堂的武功,定于你一较高下!” “好,祝风公子早日学成!我等着!”容景浅浅一笑。 “走吧!”云浅月对弦歌摆摆手。 弦歌想着世子怎么可能欺负风公子,给风公子选了十名美人侍候呢!他心里虽然同情风烬,但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足尖轻点,扛着风烬飞身出了云王府。 云浅月看着弦歌带着风烬离开,回头挑眉看着容景,“你给风烬安排了什么人伺候?” “牛排够十分熟了吗?”容景看向小厨房内,不答反问。 云浅月立即转身进了小厨房,连忙用铲子翻炒了一下,只见底层有一层焦了,她道:“够了,不止十分,都十一分熟了。” “越熟越好!”容景点点头,眼睛不离牛排,对云浅月吩咐,“给我端进你房间来!” 云浅月拿过一个盘子,将两块牛排盛到盘子里。想起老皇帝,皱眉道:“风烬如今就走了,老皇帝要问起来怎么说?” “云王妃当年时常来无影去无踪,风烬既然是云王妃娘家的人,同样来无影去无踪也没什么稀奇。”容景道。 “老皇帝今日在府中用膳,刚刚也说要吃牛排!”云浅月又道。 “赵妈妈不是学会了吗?让赵妈妈做一份六分熟的给他。”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默了一下,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连忙表态,“小姐,老奴刚刚学会了!就怕没有小姐您做得好……” “没事儿,你学会了就行。嗯,六分熟你明白吧?就是带着血筋的,似熟非熟的那种。”云浅月怕赵妈妈不明白,解释了一遍。 “老奴明白。”赵妈妈点头。 云浅月见容景已经向房间走去,她也端着盘子抬步跟了进去,对彩莲吩咐道:“拿一把匕,两个叉子来,再拿一个空盘来。” “是,小姐!”彩莲连忙应声,想着那就是牛排啊,闻着好香。 进了房间,云浅月将盘子放在容景面前,彩莲随后拿着云浅月要的东西跟了进来。云浅月拿起空盘,那叉子就要从那个盘里拨一块牛排过来,容景拿起另一把叉子按住她的叉子。云浅月挑眉,容景慢悠悠地道:“你不准吃!” “为什么?你一个人又吃不了!这可是两大块。”云浅月道。 “我说了四块都能吃得了,何况两块?”容景按住叉子不动,见云浅月不撤回手,他霸道地道:“反正不给你吃!” “容景,我很辛苦做的!”云浅月软了口气。 “我辛苦做了无数次芙蓉烧鱼,也没见你给我做一次牛排。”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垮下脸,“那时候我还没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之后你也没想着先给我做!”容景不为所动,再次强调,“反正今日这两块牛排不给你吃。要想吃的话你再自己去做!” “容景,这两块牛排本来都是给风烬做的!我才给他拿走了两块。”云浅月皱眉。 “你是说我不能吃吗?”容景挑眉,眸光幽幽地看着云浅月,那意思是你要敢说是我就跟你没完。 云浅月泄了气,放下叉子,无奈地道:“你能吃!都吃吧!” 容景不再说话,满意地拿起匕,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用匕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拿起叉子将肉块叉起放进嘴里,整个动作优雅无比。 云浅月睁大眼睛,第一次吃牛排的人就知道牛排怎么吃?果然是容景。她抬头望向棚顶,片刻后,可怜地看着他将一块块牛排放进嘴里。 容景仿佛没看到云浅月的可怜样儿,动作优雅,吃得极香,两大块牛排在他不紧不慢的动作下被吃了个干净。吃罢,她看着云浅月哀怨的小脸浅浅一笑,风飘雪月,“嗯,好吃!不知道冰激凌是不是比牛排还要好吃?” ------题外话------ 谁的黑心能黑得过我们景美人?o(n_n)o哈! 可怜的月儿,为她默哀……^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1oo钻)、netg8828(6oo花)、不讨喜的丸子(2oo花15o花111花3钻)、kiki1ovejie(5o钻)、jo1ino88o(888打赏)、彼岸珠(1o花)、我心依旧2o125(1钻2花)、me1on123(1o花)、芭比1ing(1钻)、13826919o81((1钻)、苏璇(15花2oo打赏)、xinyong121(5花)、mimicake(1钻)、坠入爱香(1钻)、13o3o7o1999(1钻)、13o3o7o1999(1钻)、风韵三十(1花)、浮沉舞(1花)、川上千尋(1花)、么么o(n_n)o~ 第六十六章 爱比海深 云浅月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舒榒駑襻 容景对云浅月挑了挑眉,放下叉子,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品了一口茶,动作优雅。 “你怎么能听得到我和风烬的传音入密?”云浅月看着容景,若是没恢复记忆以前她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稀奇。但如今她恢复记忆了,自认为她的传音之术修习得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被他听到? “别忘了我修习的天地真经与你的凤凰真经同宗一源,十丈之内,只要你使用传音之术,我就可以隔空吸纳你的传音之符,自然能听得到,而且听得还很清楚。”容景对上云浅月的视线缓缓开口,话落,他漫不经心地道:“这么些年我自认为了解你甚多,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是不是除了这牛排,冰激凌外,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而你十分会的东西?” 云浅月一时失语,她怎么就忘了他修习的是与她同宗一源的天地真经了!可以隔空打断她的音符入他耳里,自然能听得到了。 “嗯?”容景见云浅月不语挑眉。 “我饿着呢!”云浅月无力地坐下身子,早上那一碗阳春面被她来回奔波几次早已经消耗没了,而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黑心的家伙吃了两大块牛排,她滴水未进,滴米未沾。 “我正好也没吃饱,你再去做两块牛排来,顺便再做两个你说的那个冰激凌来。”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继续品茶。 “没力气!不做!”云浅月没好气地瞪了容景一眼,吃了两大块牛排还饿?他是饭桶吗? “你刚刚给风烬做的时候不是一直很有力气吗?尤其还一起舞剑,怎么如今我坐在这里你就没精打采了?”容景扬眉。 云浅月忽然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彩莲!” “小姐!”彩莲立即跑了进来。 “去,给我搬一坛子醋来喝!”云浅月对彩莲大声吩咐。 彩莲一怔,“小姐?您……要喝醋?” “不是我,是某人。”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他这副样子不是想喝醋了是什么? 彩莲看向容景。 “你家小姐是饿得极了!还不赶紧端饭菜来!”容景不看彩莲,温声吩咐。 彩莲这才知道原来小姐和景世子是在开玩笑,她看着云浅月面前空空如也,容景面前盘子叉子匕摆得整齐,她忍着笑意连忙跑了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小姐是一块牛排也没吃到。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容景不再说话,一盏茶品得似乎极其有味。 不多时彩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着几碟菜,她小心翼翼地将几碟菜摆好,对云浅月小声道:“小姐,赵妈妈正在做牛排,您吃吗?要吃的话一会儿赵妈妈做好了奴婢给您端来?” “不吃了!”云浅月拿起筷子,戮了两下盘子里的菜,然后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 彩莲看了容景一眼,悄悄退了下去。她刚一出去,云浅月将面前的菜当成容景了,大口咀嚼。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恨的家伙,人家谈恋爱不都是男人让着女人体贴女人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这样?以欺负她为乐呢! “你少吃一些,一会儿你还要陪皇上用膳的!”容景温声提醒。 “不用你管!”云浅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冰激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容景对云浅月赌气和没好气不以为意,询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听名字应该是解暑的食物,如今天气暑热,正好食用。明日午时我要吃。”容景道。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一个牛排渣都没给她留的人,还想吃冰激凌?别想! “明日午时我给你做芙蓉烧鱼如何?”容景挑眉。 云浅月筷子一顿,哼了一声,芙蓉烧鱼她都吃腻了,不吃也没什么。 “你确定你明日不吃芙蓉烧鱼?若是你明日不吃的话,我觉得这道菜我以后不做也罢!反正你会做的东西很多,大约也看不上我的芙蓉烧鱼了。”容景似乎叹息一声,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谁说我不吃了?”云浅月抬头看着他。 “哦!原来你吃啊!”容景停住脚步,丝毫没有欺负人的自觉,慢悠悠地道,“那我要用冰激凌配芙蓉烧鱼吃,你说怎么样?” 云浅月磨牙,“容景,我已经答应风烬了!做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原来你以后都不想吃芙蓉烧鱼了!”容景转过身,继续向门外走去。 “做!我给你做十个!让你吃个够!”云浅月妥协。她曾经去过无数地方,普天之下,就容景的芙蓉烧鱼是那个味道。她爱极了那一口,又有什么办法?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又不是君子,是女人而已。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吧!等风烬什么时候回来她再整个新鲜样的东西来安抚他。 “好!”容景嘴角微勾,不回头,出了房门。 “喂,你要去哪里?”云浅月看着门口,珠帘晃动,将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照得隐隐约约,正向外走去。 “回府!”容景道。 “你刚来就要回府?”云浅月看着他,只见他步履轻缓优雅,她恼意退去,有些不舍。 “怎么?你舍不得我?”容景停住脚步回头。 “谁舍不得你了?赶紧走!”云浅月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 容景挑了挑眉,转过身继续向外走去。 云浅月见他当真离开忽然扔了筷子追了出去,见容景身影走到门口,她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顷刻间就拦在了他面前,容景停住脚步,对云浅月挑了挑眉,云浅月抿了抿唇,对他道:“将红颜锦给我!” “你不是不要了?”容景眸光微闪了一下。 “谁说我不要了?给我!”云浅月将手伸到容景面前。 “我的东西从来就送给人一次!没有送出去的东西拿回再送出去的道理。所以,没有了!”容景摇摇头。 “哪里去了?”云浅月看着容景。想起那日她一时气愤之下将红颜锦脱手放在了马身上,后来有些后悔,打架归打架,她是傻子才会不要他的东西。 “扔了!”容景道。 “你知道那是红颜锦吗?天下只此一匹,你说扔就扔了?”云浅月恼怒。 “我连自己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红颜锦?”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挑眉。 云浅月顿时无语,低下头,有些怏怏地道:“算了,扔了就扔了吧!你回府吧!我回去继续吃饭。”话落,她垂着头向院中走去。 容景站在不动,看着云浅月,见她没精打采地一路走到房门口,连头都没抬也没回再看他一眼。他忽然笑了一下,在她刚要伸手挑开门帘进屋的空隙,他袖中一道银光闪过,飞向云浅月,须臾,一匹柔软的锦绸轻飘飘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云浅月眨眨眼睛,慢慢转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外,并未一言。她伸手轻轻地将红颜锦握住。他没有说“若是下次你再还给我,可就真没有了。”,也没有说“再不准还给我。”,更没有说“好好留着。”,就这么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她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座桥梁,若是她卸了这座桥梁,他在用这个举动告诉她,他再搭起来就是。 云浅月手攥紧,忽然笑了,眼中笑意深深,却是卷起泪花闪闪。 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吃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吃醋了!可是他爱你却是藏得比海还深,让你只看到海面上波纹滚滚,却看不到海底的厚度和汹涌澎湃。 “小姐,您……”彩莲从小厨房出来就看见云浅月又有笑又有泪。 “没事儿!”云浅月将红颜锦收进袖中,挑开帘子进了屋,看了一眼被容景吃得干净的盘子,笑了笑,坐下身开始继续吃饭。 彩莲向屋内看了一眼,不见容景,见云浅月神色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不多时,云孟脚步急匆匆走进院子,“浅月小姐,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皇上和老王爷已经去了,有请小姐和风公子。” 云浅月也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抬步出了房间,向院外走去,走到云孟身边对他道:“我听到前面很热闹,人很多吗?” “回小姐,皇上说难得来云王府聚一场,多两个人热闹。所以派人将孝亲王和德亲王都请来了。”云孟道。话落,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文将军。” “文将军?”云浅月脚步一顿。 “是!文将军是太子侧妃娘舅。太子侧妃是……”云孟见云浅月蹙眉,连忙解释。 “我知道文将军!”云浅月打断云孟,忽然转身往回走,对他道:“你去回话,就说风公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如今正派出人寻找,不去前厅用膳了。” “小姐?”云孟一惊。 “没事儿,就这样说!皇上若是派人找来,我有办法应对,不派人来正好。”云浅月摆摆手。老皇帝喊上孝亲王和德亲王,还有和凤老将军府有姻亲关系的文将军,这还是要促成两府联姻了?在三公子明日不出现邀请云香荷出去游玩之前,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定下来。只要她不在场,她的爷爷和父王就可以她身上推,这件事情只要不敲定,三公子就有办法让云香荷这边拼死不嫁。 “是,老奴这就去回话!”云孟转头匆匆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回到房间让彩莲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都收拾下去,看了一眼天色,问道:“风公子是不是放在这里一个包裹?” “呀,是呢!小姐要不说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风公子刚一进府就来了这里,将包裹给奴婢之后才去了老王爷那里。”彩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云浅月道:“小姐,风公子离开忘了拿包裹了!” “没事儿!就几件衣服而已,他以后再来也穿得着,先放这里吧!”云浅月拿过包裹掂了掂,对采莲摆摆手,“你去忙吧!谁来就说我不在,你们也就当我不在房中就好!” 采莲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拉上帘幕,将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除了有风烬的几件衣服外还有两个草皮本子,草皮的本子是用特制的东西粘封的,如今完好,显然未曾被人打开,她将两个草皮本子拿出,将包裹裹好又放回柜里,拿着两个草皮本子走到软榻上坐下打开。 风阁这两个月生的事情一笔笔被风烬记录得清清楚楚,天圣、南疆、南梁、北疆、西延,以及各地藩王的动态都有清楚的记录,包括夜轻染什么时候回京的,叶倩什么时候进京的,南凌睿什么时候进京的,身边都跟了谁,以及容景出府等等。其中有两则消息让她眯起了眼睛。 一则消息是南疆王病重;一则消息是太子侧妃两个月前死在太子府内院。 云浅月看着那两则消息,如今天下并未传扬南疆王病重的传言,而从叶倩脸上也没看出丝毫南疆王病重的表现,但她从来不怀疑风阁的能力,看来是南疆王对外封锁了消息。另外她两个月前在爷爷的院子里惩治了风侧妃,太子侧妃因为她和夜轻染联手说了两句话被夜天倾赶出了云王府回府闭门思过,后来一直在府中思过,据说因为那日之事被夜天倾打入了冷宫,她再未曾见到太子侧妃,没想到却是已死,但也并未传出丝毫消息,这么说应该是夜天倾秘密封锁了消息。太子府的事情他再管不了的话,这个太子也就做得太废物了!夜天倾不是傻子。 两个月前正是夜天倾去过望春楼,三公子因他中了紫草之毒,而凤侧妃是近身夜天倾之人,若她也染上了紫草,那么她不比三公子,没有武功抵抗,因此而死也对得上号。 这么说可以肯定三公子说得是事实,而且他从来没让人近身那日只接近过夜天倾一人,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可以肯定就是夜天倾那日身上染了紫草了。大约应该是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染上的,否则他知道的话不会让太子侧妃碰了他,也沾了紫草,毕竟太子侧妃是凤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凤老将军府是他的仰仗,死了太子侧妃对他没丝毫好处。 谁能让夜天倾不知不觉染了紫草呢?不是杀他,而是专门为了杀娇娇?或者是除了娇娇外要杀她不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身为太子,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虽然不比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之距,但也不是谁都能近身的。他身边伺候的人毕定是千挑万挑,百般排查死忠于他才敢用,对他下毒的几率少之又少,那么除了他身边伺候的人外,又能有谁能近他身?并且在他身上下毒? 云浅月合上两个本子,唇瓣紧紧抿起,夜天倾如今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听到了夜天逸和她那一番话,会甘心让出太子之位?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夜天倾一定不会乖乖地在太子府闭门思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去一趟太子府?但若是她不拿出代价来,夜天倾恐怕即便知道是谁对他下了紫草之毒也不会说。 夜天倾想要的代价是什么?他汲汲营营,无非是为了那一把至尊宝座。而如今与他有能力夺那把椅子的人只要夜天逸和夜天煜,但夜天煜只有朝中布置了些根基以及母族陈老将军的支持外和夜天逸这个太子势均力敌差不多,但若是和夜天逸的心计智谋手段以及整个北疆的支持来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而夜天逸又有老皇帝的支持,所以,能夜天倾夺了太子之位的,无疑只有夜天逸。她若想知道紫草之毒,夜天倾大约会要求她用对抗夜天逸或者从她口中了解夜天逸这些年的作为来作为代价。 想到夜天逸,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夜天逸如今即便对她不好,对她执着不死心,让她烦闷困扰,但他也是夜天逸,也是她曾经倾心帮助的人。她不可能卖了他去帮助夜天倾,更不会为了一个紫草就和夜天倾合作。 想到此,她将两个本子收起,这事情还是急不得,如今有了夜天倾这一条线索,就不难找出眉目,不过是早晚而已。而当务之急的则是南疆王。南疆王病重容景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他手中如今拿了万咒之王就不是想和南疆王谈条件,而是想和叶倩谈条件了。南疆王病重,叶倩如何能不知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不再想下去起身走到床前,踢了鞋子,将自己仍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这两日一直没睡觉,如今云孟去回话这么久没再回来,大约老皇帝没有恼怒不追究此事了。她刚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出片刻就睡了过去。 浅月阁伺候的人大约都知道云浅月在睡觉,做事情都轻手轻脚,不弄出动静。 云浅月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西墙忽然传来箫声,箫声透过窗子传进云浅月的耳里。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屋中黑漆漆一片,她转过身看向窗前,只见窗外有微淡的月光射进来,箫声轻而浅,声线似乎被人用内力控制,只传入浅月阁。她抿了抿唇,重新闭上眼睛。箫声她自然极为熟悉,五年前的每夜夜天逸都会吹一曲,那时候她觉得看着星星,喝着酒,聊着天,每晚再听他吹箫一曲是人生快事。可是殊不知有朝一日这种人生快事会沉寂在她心底,成为她的负担。 一曲箫声落,西墙再没传来声音,云浅月继续睡去。 第二日天明时分,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推开被子起身下床,随着恢复记忆,她早起的习惯也跟着恢复了。走到脸盆前净面,坐在镜前梳妆,之后重新走回床前盘膝坐好,开始练功。 启动真气在全身游走一周天后,云浅月放下手,如今凤凰劫被解开,她可以修习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功法了。这两个月虽然失忆,未曾修炼,但因为容景的天山雪莲,将五年前雪山老人输到她身体的那一半功力帮助她融合了,如今又有解开凤凰劫那日老道和普善大师二人渡进她体内的真气,还有她每日练习的太极拳还是起了些作用。如今的功力虽然不能和容景未折损一半功力时的功力相抗衡,但一般人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云浅月再次下了床,打开房门,吩咐彩莲端来早膳。 彩莲讶异云浅月今日居然起得如此早,而且自己梳妆好了。她立即将早膳端来,没等云浅月问她就禀告道:“昨日孟叔去前厅按小姐的原话禀告了皇上,皇上说风公子果然有云王妃的作风,不喜拘束,走了也罢。” “嗯!”云浅月点点头。 “昨日德亲王在宴席上向老王爷给咱们的大小姐和孝亲王府三公子做媒了。老王爷和王爷都说虽为祖父和父亲,但府中家事儿早已经归小姐您管,包括府中几位小姐的婚事儿,以及府中那些云王府的旁支公子小姐的婚事儿。”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 “德亲王说这事情只要老王爷和王爷同意,小姐您即便掌家还能越得过祖父和父王去?老王爷说您可不比别人,早就撂下狠话了,说不掌家是不掌家,只要掌家,全都要听您的。他和王爷答应过您,府中所有事情都您做主。若是干涉的话,那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再次点头。 “老王爷的话将德亲王说得没了词,孝亲王也没了言语。皇上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说您脾气犟着了,像……驴一样,得顺着毛摸。”彩莲小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她又道:“宴席进行了共一个时辰,之后皇上让老王爷好好将养身体,就回宫了。”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吃饭,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皇上走时似乎提到了清婉公主和咱们世子。说没想到以前公主好时咱们世子不给公主好脸色看,二人并不十分要好,没想到如今宫中得了病,伤了脑子,她和咱们世子到好起来了。他看着这是一桩好姻缘。” 云浅月筷子一顿,眯起眼睛,老皇帝以前对清婉公主和云暮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些年明明知道清婉公主心仪云暮寒,却是都不予表态,如今这是终于想要将清婉公主赐给云暮寒了? 彩莲不再说话。 云浅月放下筷子,忽然抬步向门外走去。 “小姐,您才没吃几口早膳,要去哪里?”彩莲一愣,立即跟上云浅月。前两日小姐在宫里她没法跟着她伺候,如今回府了,她这个贴身婢女自然要跟上。 “我去哥哥的院子里看看,你不用跟着我。”云浅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彩莲停住脚步,想着小姐又和以前一样,去哪里也不需要她了。 云浅月出了浅月阁,直接向西枫苑走去。路上丫鬟、小厮都对她恭敬地见礼。云王府府内一派清明,显然绿枝和玉镯用她的方案将云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单看这清新的环境就能看出几分。 “浅月小姐,七皇子来接您出府,如今正等在前厅,说是奉皇上旨意对您教导,七皇子说他已经给了您两日的时间,如今不能耽搁了。小姐您是知道的,否则他不好向皇上交代。”云孟似乎正要去浅月阁,正巧碰到她从浅月阁出来,连忙禀告。 “让他等一会儿!”云浅月摆摆手,脚步不停,继续向西枫苑走去。 “是!”云孟点头,见云浅月脚步不停,只能追着她一边走一边禀告,“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来了,说来邀大小姐出府赏花。昨日大小姐醒来闹了一晚上要见老王爷和王爷,老奴派人看着没让人出去。如今这三公子来了,可是让大小姐见上一见?若是不让大小姐见的话,老奴这就去回了三公子。” “将他请进前厅,你派人去给大姐姐传个话!让她自己做主!”云浅月摆摆手。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云孟点头,转身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又回转身对云浅月询问,“浅月小姐,您这是要去西枫苑?”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从那日她被宣旨进宫云暮寒一言不地将她送了半路之后再没见到他。如今南凌睿不可能还回太子身份,云暮寒也不可能重新做回南梁太子。别看十年前可以无声无息调换,如今两人容貌各异,一旦换回来,那便是翻天覆地,不止云王府,就是南梁朝廷和天圣也会风云震动的。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那日的轰动还要大上数倍。云暮寒不可能不清楚,一国太子变成云王府世子,被父亲遗弃他选中南凌睿他可有不甘? “小姐,您是不是要找咱们世子?”云孟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咱们世子如今在前厅。”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云孟,云暮寒在前厅?接待谁?一般前厅都是会客厅。 “七皇子下了朝去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清婉公主也在,据说闹着要出宫来找咱们世子,七皇子顺便就将清婉公主带来府中了。世子本来要出府,在咱们府门口碰到了来到府中的清婉公主和七皇子,于是将二人都带去了前厅。”云孟解释。 “那好!我这就去前厅。”云浅月转了路向前厅走去。 云孟见云浅月向前厅走去,不再说话,转身向云王府大门口跑去给三公子回话。 来到前厅,远远就听到屋中传来清婉公主央求般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没听到夜天逸和云暮寒的声音,继续向前走去。来到门口,透过珠帘,只见屋中夜天逸和云暮寒都坐在椅子上,清婉公主站在云暮寒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一脸乞求,云暮寒虽然脸色无奈,但不见丝毫嫌恶和恼怒,夜天逸低头品着茶,似乎没看到二人。 云浅月伸手挑开珠帘,珠帘晃动,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清婉公主的央求声,清婉公主猛地回头看向门口,当看见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云暮寒和夜天逸也同时向门口看来。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看了清婉公主一眼,脑子不好使的人还如此警醒吗?从她脸上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云暮寒,见他看着她面色清淡,再不复那日的阴沉,眉宇间也不见疲惫阴郁,她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温柔一笑,“以为你会让我等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话落,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向云浅月,“走吧!如今趁着天色还不热,我们骑马赶紧出城,一会儿日头升起,容易中了暑热。” “出城?”云浅月挑眉。 “父皇命我彻查昨日西山大营粮囤失火一事。”夜天逸解释。 云浅月心思一动,“西山军机大营不是不让女人去吗?你能带着我去?” “能!我已经向父皇请过旨了,父皇准了!说就应该让你见识一下兵将辛苦,才不会再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有爱民之心。”夜天逸笑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 “走吧!”夜天逸当先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如今有夜天逸和清婉公主在,她自然没法和他好好谈上一谈,只能改日了。她跟着夜天逸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便见云孟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锦裳,看起来文文弱弱,五官每一处都长得极为周正,可是合在一起却不怎么和谐,左脸上长了一块痔,让他本就不和谐的容貌又减了几分。不过看起来还能入眼,不至于看到吃不下去饭那种。 云浅月盯着男子看了半响,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易容术真是炉火纯青了!她刚这样一想,只听夜天逸忽然用过传音入密对她笑道:“这样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孝亲王府的这个三公子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题外话------ 小七改变策略了……(⊙o⊙) 我们要相信景美人是强大滴!o(n_n)o~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嗷呜,嗷呜,嗷呜……懂了没?o(n_n)o哈!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梦落之繁花(1314钻石52o鲜花)、szbanban(1oo钻888打赏)、微泪含笑(1oo花)、淡沫如湮(99花)、辣椒姐54(1o钻)、猫猫2o13(5钻)、yj江南的雨(3钻1o花)、z1n1314(388打赏)、18939581113(1钻188打赏1花)、悠悠我心贤(188打赏3花)、yuanruo19(15花)、1ishixiaomei(1钻)、彼岸珠(1o花)、酷夕阳(9花)、joboni62(2钻)、风韵三十(1花)、幸福的daisy(3花)、yunanrong(1钻)、婉清如沫(1oo打赏)、土豆小丸子(1花)、bethnet)o~ 第六十七章 针锋相对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转头看向夜天逸,夜天逸见她看来,面上的笑意深了一分。1^^^5^^^1^^^看***书***网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夜天逸精明无比,又是雪山老人的亲传弟子,雪山老人精通易容之术,能看出三公子精湛的易容术并不奇怪。 “小姐,这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孟指着三公子对云浅月介绍。 “七皇子,浅月小姐!”三公子对二人一礼,声音有些粗噶。 “三公子免礼!”夜天逸语气和缓。 “我大姐姐稍后片刻就会来,三公子稍等片刻吧!”云浅月对三公子淡淡点头。 “好!”三公子点头。 “我们走吧!”夜天逸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二人同时越过三公子举步向大门口走去。 二人刚走了不远,只听清婉公主央求的声音又响起,“慕寒,我也想去军机大营!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那里你不能去!”云暮寒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清婉公主伸手去拽云暮寒,央求道:“来的路上七哥答应了我的,说我可以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七皇子有正事要做,我带你去游湖吧!”云暮寒声音忽然温柔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想去东城外的夕颜湖吗?我今日带你去。” “为什么不是北城外的夕颜湖?”清婉公主询问,见云暮寒不语,央求道:“我就要去北城外的夕颜湖!” “那也行!”云暮寒沉默片刻同意。 “好喽!那就去北城外,正好和七哥顺路!”清婉公主欢呼一声,拉着云暮寒就冲出了房门,对着没走出多远的夜天逸喊,“七哥,等等我们!”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正对上云慕寒的视线,那一双眸子里面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她移开视线看向清婉公主,她像是吃到糖果的孩子,高兴地拉着云暮寒的手走来。她转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柔声道:“既然云世子和清婉公主要去北城的夕颜湖,与我们正好顺路,那便一起走一程吧!” “我没意见!”云浅月淡淡点头。 夜天逸对着欢喜的清婉公主笑道:“那就一起吧!可是你骑得了马吗?” “慕寒可以载着我!”清婉公主话落,对云暮寒小心翼翼死地询问,“是吧慕寒?你可以载着我对不对?” “嗯!”云暮寒点点头。 “那也好!云世子的马术是极好的!”夜天逸笑了笑。 云暮寒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几人说话间来到门口,云浅月见到一黑一白两匹马栓在那里。她对守门的侍卫道:“去将昨日风公子骑来的那匹马给我牵来。” “是,小姐!”守门的侍卫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上的笑意退了几分,看了一眼那匹白马,又看向云浅月,柔声询问,“月儿,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一匹马吗?怎么如今不骑了?” “昨日容枫骑来的一匹马我觉得极好,枣红色,很喜欢。”云浅月淡淡一笑。以前她是一直喜欢赤凤,如今虽然也喜欢,但是这两匹赤凤一黑一白显然是一对。夜天逸又有那个心思,她还如何能再骑? “原来月儿是不喜欢赤凤了。枉费我一番苦心将它从北疆带来。”夜天逸面色微微一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声音还是不变的温柔。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夜天逸不再看云浅月,忽然清喊了一声。 “七皇子!”一黑衣暗卫应声出现。 “将那匹白赤凤杀了!”夜天逸吩咐。 “是!”那黑衣暗卫瞬间拔出宝剑,对准那匹白马的头部就要砍下。 云浅月一惊,眼看那宝剑就要砍掉马头,她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缠住了黑衣隐卫的宝剑,清喝一声,“住手!” 那名黑衣隐卫被迫住手,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你杀它做什么?”云浅月皱眉看着夜天逸。赤凤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它有一样比玉雪飞龙好,玉雪飞龙在雪山可以纵马疾奔,而赤凤马则是在沙漠地带可以疾奔。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万金难买,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脚力和品种。 “本来这匹马从北疆被我费尽心思寻到,花大价钱买下,又不远千里带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既然你不要,我也不会送给别人,不如杀了。”夜天逸温柔的声音不改。 “我虽然不想要,但你也不用杀了!”云浅月看着他。 “它的全部价值都在你身上,如今既然你不要它,就是没了价值,即便没了价值,还留着何意?”夜天逸挑了挑眉,面上笑意不变。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既然如此,那你杀吧!” 夜天逸凤目紧缩了一下,对那隐卫命令,“杀!” 那隐卫再次举剑照着那匹白马砍下。 云浅月看着那只白赤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它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亡,死亡前的这一刻那双马眼里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颜色,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劈出一掌打飞了那名隐卫的宝剑,对夜天逸怒道:“我要行了吧?” “月儿,你若是不想要不用勉强!”夜天逸温柔地看着她。 云浅月只觉得心有那么一处突然枯死,这是夜天逸,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夜天逸。他不再质问她,不再痛苦的指责她,他在用对温柔的攻势和最血腥的手法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感情。她摇摇头,“不勉强!” “那好!既然你要就不必杀了!”夜天逸笑了笑,对那名隐卫吩咐,“你退下吧!” “是!”那名隐卫应声退下。 那匹白马眼中的死寂忽然退去,如宝石般闪着光华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摸摸它的头,刚刚那隐卫的宝剑虽然没砍伤它,但真气和杀气还是伤到了它雪白的皮毛。她手刚一碰到,有无数马鬃哗哗落下,地面上霎时如下了一层白雪。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马又何辜?她解下马缰,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 夜天逸见云浅月翻身上马一笑,也走上前解下了那一匹黑马的马缰,翻身上马。 这时那名侍卫也牵来那匹枣红骏马,对骑在马上的云浅月一礼,“小姐,马牵来了!” “给我哥哥骑吧!”云浅月看向云暮寒,吩咐了一句。 那名侍卫立即将马缰递给云暮寒。 云暮寒从来到门口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不接马缰,看向云浅月。 “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这匹马是昨日风公子见我喜欢送给了我。如今我转送给你,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你是我的哥哥呢!”云浅月将哥哥两个字的音咬重。 无论是亲哥哥,还是表哥,都是哥哥。这些年他来云王府,除了失忆的那两个月,她和他都没有交集,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以为是一场南梁打入天圣的阴谋,所以对他暗中设防,冷漠以对。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她的表哥,娘亲的双胞兄长的儿子。如今情形,她和南凌睿不可能立马换回来,否则天翻地覆,他必须只能是云王府世子,她的哥哥。 云暮寒不说话,看着云浅月,目光是任谁都读不懂的色泽。 云浅月撇开脸,恼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我以后两匹马轮着班骑!还省脚力呢!”话落,她又冷哼一声,“还是如今你看着清婉公主好了,眼里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忽然接过马缰,淡淡地道:“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哥哥才对!” “明明知道我讨厌这个女人,你还天天带在身边,我可没忘记她以前欺负我的仇!有了这样的嫂子,以后云王府哪里还能有我的地方?”云浅月瞥了清婉公主一眼,冷哼一声,警告道:“告诉你,你对她好归对她好,别看着她如今脑子坏了可怜就将她娶进云王府,我可不同意。” 云暮寒沉默。 “云浅月,你说什么话?我就要嫁给暮寒!”清婉公主忽然拽进云暮寒的衣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慕寒,她……” “上马吧!时间不早了!”云暮寒截住清婉公主的话,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上马后身手将清婉公主拉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云浅月想着还好是坐在了他身后,不是身前。她不再看二人,看向夜天逸。 “走吧!”夜天逸温柔一笑。 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跑了起来。 夜天逸几乎与云浅月同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她并排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暮寒看着前面并排前行的二人,俊颜微暗,也双腿一夹马腹,跟在二人身后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她身后清婉公主瞪着前面的云浅月,纯真的脸配上她委屈的神色有些滑稽。 一行四人向北城门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北城门,北城门口出城和入城的行人排了长长一队,士兵正在严加排查出入行人,一名守城将领站在一旁监管。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口汇聚的人,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不足十日就是父皇五十五大寿,更何况近日来京城内外一直不甚太平。所以父皇下了命令,从即日起对东西南北四城加强防护,严密排查。以示京城安全,保证父皇寿辰顺利进行。”夜天逸柔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老皇帝十年前的四十五大寿她记得各国派遣贺寿的使者如今都进京了。当时京城热闹无比。如今五十五大寿使者大约还在路上,京城至今还无比安静。感觉不到丝毫皇上过寿的气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种明显的改变还是说明如今天圣已经晚年了,老皇帝的时代过去了。适逢新旧政权更替,即便过寿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冲淡百姓们对未来的担忧。京城百姓处在漩涡的中心,恐怕是更会有这种敏感。 “参见七皇子!”那名将领见夜天逸来到,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地。 “赵守卫免礼!”夜天逸看着跪在面前的北城守卫,语气平易近人,“我和浅月小姐奉父皇旨意去西山军机大营彻查昨日军机大营粮囤失火一事。云世子和清婉公主随同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夕颜湖游玩。” “多谢七皇子!”赵守卫站起身,看了几人一眼,恭敬地道:“七皇子请!浅月小姐请!清婉公主请!云世子请!”话落,他对守城的士兵一摆手,守城的士兵齐齐让出一条道,百姓们也纷纷退到一旁。 夜天逸一马当先出了北城门,云浅月看了那赵守卫一眼,也随后出了北城门。云暮寒也紧随二人之后出了北城门。 出了城门,入了官道。三匹马向北行了一段路,向西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分叉路口。一条路是通向西山军机大营,一条路是通向夕颜湖。云浅月和夜天逸几乎同时勒住马缰。 夜天逸回头对云暮寒道:“云世子,清婉就承蒙你照顾了!我们可能会在西山军机大营耽搁许久。你们游玩够了便自行回去吧!不用等我和月儿。” “好!”云暮寒点头。 夜天逸打马转向了西山军机大营那条路,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坐着的清婉,转过头打马跟上夜天逸。 两人两马走远,清婉公主忽然抱住云暮寒的腰,软声软语委屈地道:“暮寒,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听她的好不好?” 云暮寒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搂在他腰间的手,并未说话。 “我就要嫁给你,昨天我和父皇说了我要嫁给你,父皇都同意了,说等他寿辰那日就给我们指婚,”清婉公主抱紧云暮寒,“父皇还说云浅月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就行。暮寒,好不好?你别听云浅月的……” “走吧!我带你去夕颜湖!”云暮寒打断清婉的话,调转马缰向夕颜湖那条路走去。 清婉公主扁起嘴,见云暮寒并没有拿开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她扁起的嘴又露出笑意,将头靠在他后背上。 云暮寒看着前方,并未打马快走,轻风吹起他衣袂,衣袂飘摆间偶尔有暗影透在他俊颜上,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路再无话,不多时来到了军机大营。 两日前云浅月自己黑夜来的时候走的是军机大营后营翻墙而入的,这次他和夜天逸直接来到了前营。远远就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军机大营门口,车前坐着一身黑衣劲装穿着的弦歌。 云浅月眸光微闪,怎么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早就来了军机大营。夜天逸知道不知道?她余光扫向夜天逸,只见夜天逸俊逸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变化。她想着昨日容景奉老皇帝之命来军机大营视察,来了之后正逢夜轻染彻夜带着士兵练习疲惫之时,他又回头去追她,并未视察成。后来因为夜天逸请旨赐婚,他情急之下烧了两个粮囤,今日看来是继续视察来了。而如今夜天逸带着她来彻查失火之事,这两个人撞在一起,她想象不出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儿。 “景世子好早!”夜天逸勒住马缰,看向容景的马车挑眉。 “是来的有些早了!不过七皇子来的也不晚。”车帘从里面掀起,容景露出半个身子,他看了夜天逸一眼,目光落在云浅月骑着的马上,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嗯,这匹赤凤比较适合你!以后就骑着它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个人不吃醋大度了,她面色一暖,“七皇子辛苦从北疆带回来送我的,不收下不够情面,所以就收了!” “嗯,改日我会备上厚礼答谢七皇子的。”容景点点头。 “景世子何必客气?你待月儿之心深厚,我待她之心亦是如此!厚礼就不必了!只要月儿喜欢,以后有任何好东西我都会给她的,这一生如此漫长,景世子恐怕答谢也答谢不过来。”夜天逸眉梢微扬,不见丝毫不郁。 “答谢不过来也要答谢!这一生虽然漫长,但再漫长也会有终止的那一日。礼尚往来而已,这是礼数。七皇子就不必推脱了。她不喜欠人情,我也是不喜的。”容景淡淡一笑。 “怎么说是欠人情呢?这些年天逸只身在北疆,全仰仗月儿暗中相助。这份情意深厚如海,别说用我这一生,就是生生世世也还不过来。”夜天逸也是一笑,话落,不看容景,对云浅月偏头道:“月儿,我以前从没跟你客气过,是从没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我当外人可好?否则天逸无地自容了!” “既然不是外人,以后就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着吐出一句话,见夜天煜从军机大营内走出,立即转移话题提醒二人,“四皇子出来了!” 夜天逸转头看向军机大营内走出的夜天煜,接过话道:“四哥看起来从昨日来此到如今没休息过!”顿了顿,他又自说自话地道:“也是,这回军机大营出了这等事情,烧毁了两个粮库,数千旦粮食,这算是有史以来军机大营发生的最大一桩事件。四哥如此疲惫也是正常。” 云浅月不再说话,四皇子如今看起来虽然一脸疲惫之色,但比夜轻染昨日拦住她和容景时的状态还是好太多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西山军机大营就因为这些年太过平常了,如今才松懈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多出几桩事情的话也不至于发生粮囤被毁之事。不过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得益于七皇子。”容景也看着夜天煜,话确是对夜天逸说的。 “哦?景世子何出此言?”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刚一回京便接连发生诸多事端,不是得益于七皇子又是何?七皇子没回京前,这京城还算是太平的。”容景道。 “景世子如此说法是说天逸不该遵从父皇旨意回京了?”夜天逸眸光闪过一抹厉色。 “开个玩笑而已!”容景对上夜天逸凌厉的视线面色不动,淡淡一笑,“皇上早就想念七皇子,七皇子又如何能不遵从皇上旨意回京?毕竟这京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七皇子回来才能处置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夜天煜正好来到门口,闻言脚步一顿,面色变了一变,忽然接过话对夜天逸笑道:“不错,这些年父皇一直惦念着七弟的,七弟虽然不在京中不在父皇身边伺候,但在父皇的心里始终也比我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儿子们得他的心。” “四哥哪里话?这些年父皇对我一直不闻不问,相比较父皇的儿子们来说,父皇还是最宠四哥的!父皇一直对太子和诸皇子严厉,对四哥可是从来就宽容的。”夜天逸面色终于染上了一层薄霜,“我想伺候在父皇身边,也没有这等福气!” “到底最宠谁,父皇心里清楚!我们身为父皇的儿子也清楚的很!”夜天煜话落,似乎这才发现云浅月,对夜天逸挑眉,“月妹妹居然也来了?七弟,月妹妹如今归你教导不错,但军机大营可是从来不准女人来的地方,你如今带月妹妹来这是何意?” “我来之前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逸虽然看着夜天煜,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军机大营内,“父皇说月儿不比别人,她来军机大营能学到些东西。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小姐。” “原来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煜忽然一笑,“难道父皇忘了他已经在不久前废除云王府子女入宫为后的祖训了吗?我看七弟不应该带月妹妹来,应该带准太子妃秦玉凝秦小姐来才对。她才能学到些东西,比如怎样做好太子妃,做好将来荣华宫那个位置。” “废除祖训又如何?废了就不能再立?”夜天逸也是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四哥想得太简单了!”话落,他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心底一沉。废除祖训可以再立,总归都是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已。夜天逸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脱离不了云王府女子这个命运以及嫁入皇室的身份吗? “四皇子想得的确是简单了!”容景点头,话音一转,正色道:“不过祖训不是玩笑,圣旨也不是玩笑。废了再立,立了再废,记入史册后,后人评说的话大约会说出荒唐二字。于皇室英明有损,于皇上睿智有损。这是关乎吾皇千古声名之事,七皇子,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还是慎言为妙。” “时局变迁,风云一再变幻,圣意的决策也会应时而生,千古评说未必就是坏处,景世子多虑了!”夜天逸淡淡道。 “七皇子果然有为君者的气度!”容景不置可否,他话落,夜天煜面色又是一变。 “上有始祖父,太祖父,曾祖父,祖父,父皇,数代君王。天逸身为夜氏子孙,遗传些为君之气也是正常。”夜天逸滴水不漏,“景世子早先给了丞相府秦小姐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传言,难道今日也要给天逸个八字箴言不成?景世子一句话就应准,比父皇的一道圣旨还要灵验。依我看以后……” “再说下去就午时了!”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几人提醒。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能和容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人了。以前只看出夜天逸有才华,心机手段颇为精算之外,怎么就没看出他还有这等口舌本事? “是啊!我竟忘了月儿还在烈日下晒着呢!”夜天逸立即打住话,对云浅月歉意一笑,扫了容景依然坐在马车内的身子一眼,“景世子坐在车中是晒不到的,我一时忘记,景世子也未曾提醒我二人一句,我就罢了,看来景世子对月儿也不是太过爱护上心。” “上不上心不是晒不晒烈日一件小事就能显现的。不过七皇子说得也对。马车的确晒不到烈日,所以今日回城她与我坐车好了!”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缓缓探身,下了马车,对四皇子道:“景是奉皇上之命来视察军机大营的一应所用情况,这是每年都会记录在兵部案册的事情,四皇子应该知道,所以不用理会于我。我左右都要将事情记录完全,粮囤也会视察,所以,跟在七皇子后面就可以。顺便也看看七皇子如何彻查粮囤之事。这件事情也是要记录在案册的。” 夜天煜对容景点点头,对夜天逸道:“既然如此,那七弟请吧!我正好也想看看七弟是如何彻查粮囤失火一事。” “有景世子和四哥陪同,此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夜天逸翻身下马。 云浅月看了容景、夜天煜、夜天逸一眼,也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夜天煜当先带路,一行四人向军机大营里走去。 谱一进入,军机大营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处可容几万人同时操练的宽阔较场。较场上摆放陈设着各种兵器,往里面走,便是一排排兵器房,大约走过十多排兵器房之后,便又是一处较场,只不过这次的较场和才入门时的可容几万人操练的较场不同,而是被圈成了不同场地的小较场,大约有十个,每个小校场可以容纳千人,或摔跤,或骑射,或对打,或短兵,或长枪,五花八门。 走过了这不同的小校场之后,便来到了军机大营的中心之地,也是存放粮囤之地。 每一个粮囤相隔五十米,粮囤高有两层房左右,宽约三四十米,外围均是用拇指粗的铁栅栏围着,其中完好无损,另外两个粮囤的围墙都被烧黑,四个粮囤此时依然重兵把手,每个粮囤都围着一圈士兵,四个粮囤外围百米内都无任何建筑或者可以隐藏之物。 云浅月目光定在中间两个被烧黑的粮囤上,想着容景当时下了一道命令,粮囤顷刻间便被烧毁了。而这里四个粮囤看守的士兵加起来大约五千人之多。当时还是青天白日,是怎样在五千人的防守下让其中两个粮囤没有丝毫动静地着起来的?况且夜轻染当时还在,而且都没有能力迅速救火。 “这纵火之人真是本事!景世子你说是不是?天圣上下我还真想不出几人能有如此本事,在五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烧着了粮囤,而且让染小王爷救无可救。”夜天逸停住脚步,看向眼前被烧焦的粮囤对容景道。 “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多不胜数。就像我和云浅月遇刺那日还是在刚出了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同样不是光天化日,青天白日就百多名死士出现要对我们置之死地?至今那件事情也没查出凶手。或者再往前推,还有清泉石灵台寺那次,她中了催情引,我和他被困在了地下佛堂三日,到底是谁背后下的手至今不也是没查出来?”容景挑眉,声色淡淡,“或者再往前推,十年前我父王中毒到底是被谁所害也没查出来,后来我遭难同样未查出凶手,文伯侯府一夜之间满门被暗杀,不是同样未果?这些都算起来的案例多不胜枚举。七皇子,你说,天下有本事的人是不是多的数不过来?” ------题外话------ 针锋相对,棋逢对手,好戏开演了!O(∩_∩)O~ 最近电力不足,有积攒到票票的美人们赶紧砸砸我……┏(゜ω゜)=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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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兵都未曾离开过,粮囤是军机大营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规定不准任何一个人单独离开或者有事外出,若是有事外出都有人陪同,而且不止一个人陪同。所有将领和士兵都是同吃同睡。所有人都是保证在众人的视线之内的。”那名将领又道。 夜天逸点点头,又问,“染小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发生巨响那一刻染小王爷就来了!”那人话落,不等夜天逸再问又道:“染小王爷来了之后打开粮囤,就见里面火光冲天,所有粮袋都着了起来,救都无法救。” “嗯,粮囤燃烧之后可有痕迹留下?”夜天逸又问。 “属下等人都检查了,没有任何火把和点燃的助燃物。”那人摇摇头,也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事情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属下从进这个军营之后十多年一直负责看守粮囤,从来未曾出现这种情况。” “呵,这件事情的确新鲜了!”夜天逸忽然一笑,“难道是天火不成?” 那士兵身子一颤,有些颤抖地回道:“七皇子,天火之说是有的!也许这真是……” “我竟不相信了,天火可以穿透铁门门房发出巨响点燃粮库,那么为何独独只烧了这两个?况且你们看守粮囤距离这两个粮囤如此之近怎么没有被烧到伤到?”夜天逸挑眉。 “天火是天灾,是上天的预警,也许是神明有什么指示……”那人又颤抖地道。 “一派胡言!”夜天逸清声喝止。 那人立即住了口,身子不停地发颤,在此的五千名士兵人人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身子也是跟着颤了起来,显然都是相信天火之说的。 云浅月想着古代迷信真可怕,如今这个人敢如此当夜天逸的面说出来,想必军中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大约是人心惶惶,不过她也想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你打开门,我进去看看!”夜天逸沉声开口。 那人哆嗦着起身站起来打开铁门。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挑眉,“景世子也进去看看?” “自然!”容景点头。 夜天逸当先走了进去,容景、云浅月、夜天煜三人随后也进了被烧毁的粮囤。入眼处黑漆漆一片,除了地上被烧得黑灰,再无别物。墙壁四面都是铁门铁板,只有看守的一处入口,再无别的门道。 夜天逸用靴子踢了踢地面上的灰,露出的地面也是铁板铺成的。这样四面都是铁板搭建的粮囤,除了一处入口,再没别的门口,如今火烧毁了所有的粮食,仅剩下四面铁板,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外面的将领和士兵都说是天火! “来人!将这些黑灰都清出去!”夜天逸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是!”那两名首领立即应声,一摆手,一队士兵拿着土筐走了进来清扫地面上的灰。 “七弟,我看你别白白浪费费力气了!这地面上是铁板铺就,地面上的铁板厚有十寸,铁板底下是铁杵有拳头般粗,一根根牵连在一起,足足将地面三尺以下都国定住了。任何人想从地面打暗道也是不成的。”夜天煜看着夜天逸开口。 夜天逸看了夜天煜一眼,“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没有可能,这些灰也是要清扫出去的。难道让粮囤就一直这个样子不成?” “七弟认为有可能就查好了!我正好也想知道知道是不是天火!天火烧不坏铁板铁门,专门烧毁了里面的粮食,这事儿可新鲜了!”夜天煜笑了一声。 “天火之说纯属空谈!四哥身为父皇的儿子,还是要慎言!”夜天逸提醒夜天煜。 “可是如此情形由不得人不信!”夜天煜不以为意,“所以,最后七弟查出起因和证据来,这可是回京后除了教导月妹妹之外父皇委托与你的重任。你若是做不好的话,可就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器重了!” “辜负父皇的器重也不算什么!”夜天逸面色淡漠。 “对啊,我怎么忘了七弟还有整个北疆呢!辜负了父皇的器重的确不算什么?在你眼里已经看不上父皇的恩典了。”夜天煜冷嘲一声,“如今父皇的儿子们还就七弟本事大!人人对父皇恭恭敬敬,也只有七弟敢不拿父皇当回事儿了!” 夜天逸忽然转头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对他挑了挑眉,“七弟!难道我说得不对?” “四哥,你还记得五哥是怎么死的吗?”夜天逸看着夜天煜,声音忽然极轻。 夜天煜面色一变,随即怒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死的?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原来四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四哥知道呢!五哥是怎么死的我可是清楚的很!”夜天逸面容微冷,压低声音道:“四哥那些年难到一直没做梦梦到五哥吗?” 夜天煜面色一白,身子忽然后退了一步,看着夜天逸刚要大怒,夜天逸背转过身,冷漠地道:“四哥,人最怕不自知,也最怕不自量力!” 夜天煜一口怒意憋在心口,却是发作不得。 云浅月看着二人,目光落在夜天煜发白恼怒的脸上。想着夜天逸一句话就拿住了夜天煜的把柄,他自然不敢在此处和夜天逸大声理论当年五皇子沉塘之事。因为五皇子之事和他有关,不但有关,还有极大的关系。 容景一直站在旁边,面色淡淡地看着二人,清泉般的眸光极淡的薄雾后是一层冷嘲。 “七皇子,都清扫完了!”说话间士兵将所有粮食燃烧的灰烬都清扫干净,那两名首领对夜天逸禀告。 夜天逸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地面,半丝被打漏的痕迹也无,四面铁板都完好无损。如今清扫完灰烬两个燃烧的粮囤都空空如也,他薄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言。 “七弟!如今这灰你也清扫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可发现了什么?”夜天煜压制住恼意,冷笑地看着抿唇的夜天逸。 “将那两个粮囤的门都打开!”夜天逸不理会夜天煜,吩咐了一句。 “是!七皇子!”有人应声,立即打开了另外两个完好无损的粮囤。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又询问,“景世子,一起过去看看?” “自然!”容景淡淡应了一句。 夜天逸向左边完好无损的一个粮囤走去,来到粮囤门口,他微微探身,走了进去。容景也缓步跟上,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也跟了进去,夜天煜自然不甘落后,也跟了出去。 这个粮囤内一代代的粮食摆放的干净整齐,里面除了粮袋外再无它物。 “七弟,你别告诉我们你还要将这些粮袋都一代代的打开!”夜天煜冷哼一声。 云浅月想着夜天煜以前一直处处找夜天倾的麻烦,对夜天倾冷嘲热讽,如今从夜天逸回京之后苗头就对准他了。 夜天逸当没听见,不理会夜天煜,伸手摸了摸粮袋,又将一个粮袋解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粮食,须臾,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向右边完好无损的另一个粮囤走去。 容景看了一眼看呗夜天逸摸过和解开看过的粮袋眸光微闪,也走了出去。云浅月同样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也走了出去。夜天煜不明所以地根了出去。 来到右边那个完好无损的粮囤后,夜天逸进行了同样的动作。片刻之后,他走出来,对那名早先说出天火的将领道:“不是天火,是粮食本身就有问题!” 那名将领睁大眼睛,所有人士兵都不明白地看着夜天逸。 “七弟!你别可笑了!粮食能有什么问题?粮食能发出那么大的巨响?能自发地燃烧起来?”夜天煜叱了一声,“你找不出证据来就想凭空捏造证据出来证明你的能耐?” “是不是粮食有问题,至于我说的准不准,似乎不需要向四哥交代!”夜天逸声音微冷,警告道:“四哥还是想想若是我将五哥的事情禀告给父皇,且还能拿出证据,四哥怎么对父皇交代吧!” 夜天煜面色一变,顿时住了口。 “景世子,我说粮食有问题,你说是不是?”夜天逸不再理会夜天煜,看向容景,“景世子是天圣第一奇才,甚至是天下第一奇才,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不管用!七皇子要拿出证据,一来可以证明的确是粮食有问题,二来可以用此举安军心,免得人人以为天火,人心惶惶。”容景微微挑了挑眉。 “景世子说得极是!”夜天逸点头,对那名将领吩咐,“你去搬来一代粮食放在这里点着!” “是!”那将领立即走了下去。不多时搬了一袋粮食走来,看了夜天逸一眼,拿起火石将草皮袋子点燃,瞬间浓烟滚滚。 容景忽然伸手一拉云浅月,将他圈在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云浅月只觉一股烟吸进口鼻里,她轻咳了一声,烟呛味消失,鼻息吸入的是如雪似莲的香味,她一怔,抬眼就见容景温润含笑地看着她,她刚感动于他的细心,只见他薄唇开启,吐出一句话,“果然是女儿家,好娇气!” 云浅月顿时一气,刚要打开他的手反驳,只听他又笑道:“娇气些好,否则你事事都要强,还要我何用?我就喜欢你娇气!” 云浅月瞬间失语,无语地看着容景,好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她还说什么?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注意影响!”云浅月又气又笑地嗔了容景一句,低叱道。 “嗯!”容景笑着点头,看着云浅月眸光笑意深深,清泉般的眸子盛满满满的笑意,似乎都要溢出来,配上她如诗似画的容颜极尽风华。 云浅月心神一晃,想着容景要是勾引女人绝对一勾引一个准。她艰难地移开视线,对他警告道:“不准勾引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来被你识破了!”容景一叹。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是…… 夜天逸隔着滚滚浓烟看着站在浓烟对面的二人,容景半揽着云浅月身子,面色含笑,云浅月自然而然靠在他怀里,没有半丝推拒抗拒僵硬的感觉,脸上也挂着明艳的笑意,仿佛多少年都是如此。他心一阵刺痛,忽然觉得刺眼,垂下眼睫,容颜忽然有些冷冽。 云浅月忽然感觉一丝极冷气息由对面传来,她想起夜天逸,笑意顿收。 容景看了夜天逸一眼,面上的笑意也缓缓收起,神情淡定从容。 一代粮食烧完,浓烟消失,夜天逸吩咐,“将刚刚清扫出来的黑灰拿来一些!” “是!”那名将领立即去将扫出来的一筐灰带到夜天逸的面前。 “四哥!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正常燃烧的灰是什么颜色?粮食根本烧不成那种灰烬的样子。可是你看看昨日那两个粮囤粮食燃烧出来的灰是什么颜色?”夜天逸看着夜天煜。 夜天煜一脸惊异,此时也不冷嘲热讽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要问那纵火之人了!”夜天逸看向容景,压抑住眸中的冷冽,“不知道景世子能不能给解释一下!” “景来视察而已,如何能越俎代庖?七皇子能烧粮比较灰的颜色,想必已经知道了答案!既然如此,七皇子不妨说出来,我想所有人都想听听。”容景放开云浅月的腰,撤回捂着她嘴的手帕。 云浅月看向地上的那种火烧粮食的痕迹,一种残留着完整的粮食颗粒,一种却是全部是灰,一个粮食渣都不剩。她眸光闪了闪。 “我想这些粮食大概在运到军机大营之前就被人暗中在草皮袋子上动了手脚,而动的手脚手法就是在全部草皮袋子上涂抹了某种易燃的燃料。或者不是涂抹了燃料,而是这些草皮袋子在油里浸泡过,更甚至是每一粒粮食上都放在油里过了油又晾干装袋。”夜天逸道。 “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单单就这两个粮囤的粮食?”夜天煜不敢置信。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想不到,不能证明别人想不到。”夜天逸道。 “若说是草皮带着抹了某种燃料或者过了油难道搬运的士兵就没发现什么不同?”夜天煜依然不敢置信,“更何况这不是一袋两袋粮食,这是两个粮囤的粮食。数千袋。” “总之我分析就是这种情况,草皮袋子是抹了某种不被发现的易燃料,而粮食大约是每一粒都过了油的,所以才能燃烧得如此干净,颗粒不剩。”夜天逸话落,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七皇子说的有道理!”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煜忽然转头看向容景,本来睁大的眼睛在看到容景清淡温和的眉眼瞬间失去了所有不敢置信和惊讶。若是容景,他会觉得可能。容景从来给人一种感觉,在他面前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景世子觉得有道理的事情,那此事十之*也就是如此了!”夜天逸下了定论,“这粮食据说是去年秋收运来的,中间经历了无数环节,经过了无数人之手。查无可查。此事天逸回去禀告父皇,听候父皇旨意如何说吧!” 容景不再说话。 “你们如今可是听清楚听明白了?不是什么天火!而是认为蓄谋已久才出了此事!若是我再听到有关于天火的任何传言,奏禀父皇,定不轻饶!”夜天逸看着说出天火的那名将领和五千士兵清喝道。 “是!”五千士兵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此时大约是去除了天火的怕意,声音响亮。 “月儿,此时既然已经查到头绪,我们回京吧!”夜天逸看向云浅月,温柔道。 “如今将近午时,日头正热。她乘坐我的马车一起回城。七皇子先走一步好了!”容景接过夜天逸的话,伸手拉上云浅月的手抬步向军机大营门口走去。 “景世子奉父皇之命来视察,如今刚不过是看了粮囤就往返?”夜天逸挑眉看着容景。 “皇上怜悯景身体不好,嘱咐我不要过于劳累,军机大营如此之大,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况且我每日还要回府喝药,那药只能在府中现成采了药叶煎熬,否则失了药效。难道七皇子让我在这军机大营喝药不成?这里可没有药让我一日三餐喝上一碗的。”容景脚步顿了一下,对夜天逸同样挑了挑眉。 “父皇旨意我教导月儿,景世子如今拉着她一起,算不算越权?”夜天逸再次挑眉。 “如今将近午时了!不过是回城而已,难道七皇子还要在回城路上教导她不成?”容景忽然笑了一下,“若说她将来总会要嫁给我的话,我提前行驶丈夫的权利也不是不可。” 夜天逸面色终于微变,眯起眼睛,“景世子好大的自信!她距离及笄还有日子,即便及笄过了,她也是云王府的女儿,而你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就能保证两府联姻,她真会嫁给你不成?” “世间上有多少不可能之事都变成了可能之事!五年前蓝氏一族满门抄斩,蓝妃娘娘自缢,有谁想过七皇子还会回来京城得皇上器重?七皇子将不可能之事都变成可能了。她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可能!”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被提起蓝氏一族和蓝妃脸色微沉,没了言语。 容景见夜天逸不语,拉着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 夜天逸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二人离开。夜天煜忽然伸手拍了拍夜天逸肩膀,“我说七弟,你就那么喜欢月妹妹?月妹妹虽然是个美人不错,但性子可不怎么好,也就景世子能治得住她,你对她还真动心思不成?” 夜天逸沉默不语。 “她和你通信五年吧!却还能对景世子如此,我看对你是真没什么心思。再者说了,即便她对你有心思,父皇能允许她嫁给你?你可别忘了!她是云王府的女儿,你记得她不能嫁进荣王府,就没记得她如今已经被父皇废除了不会入宫为后的祖训?”夜天煜压低声音,“况且云王府一直是父皇的忌讳,日日想拔除……” “四哥今日说了不少话,不觉得渴吗?”夜天逸面色恢复神色,开口打断夜天煜。 夜天煜住了口,板起脸道:“我不过是提醒七弟而已,凡事不要强求!有些女人一抓一大把,但有些女人天上少有地上无,可不是谁都能抓得住的!” “呵,我竟不知道了,原来在四哥的心里她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的女子?”夜天逸忽然一笑,意味幽深地看着夜天煜挑眉。 夜天煜面色不变,难得正色地道:“放眼天下能找出几个她这样的来?南疆的叶公主也不过尔尔!有她的形,没有她的神和魂。她一旦拿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七弟对她该最清楚才是。” “原来四哥看得如此清楚!到让弟弟佩服了!”夜天逸幽深的笑意一收,看向云浅月和容景离去的方向,此时二人已经走远,营房挡住二人的身影看不到,他缓步向前走去,声音冷静而坚韧,“那我就让她撞南墙上,岂不是就会回头了?” 夜天煜一怔。 夜天逸不再说话,雪青色锦袍的身影一步步走远,不出片刻身影也被营房挡住不见。 来到军机大营门口,弦歌依然等在那里,见二人携手来到,他面上都不由得露出喜色,连忙伸手挑开车帘,私心里觉得只要浅月小姐和世子好了,就是他的幸福日子开始了,若是不好了,就是他的苦难日子也跟着开始了。容景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散着缰绳乖觉地等在门口的白赤凤和黑赤凤,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笑道:“这马的确该骑着,不仅骑着,还要好好骑着!” 云浅月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用来时刻给我提醒,有一个人时刻惦记着你,想要将你抢走!”容景笑道。 云浅月恍然,“那你得好好对我,不能气我,黑我,惹我生气,不能欺负我!” “嗯,前几条要做到简单,但最后一条估计做不到。”容景点点头又摇摇头,见云浅月斜眼看着她,他忽然偏头在云浅月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微哑,“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云浅月脸一红,就见弦歌也红着脸转过头去,她眼皮翻了翻,用胳膊撞了容景一下,愤了一句,“还不快上车!你不是说给我做芙蓉烧鱼吗?回去就做!” “好,我做芙蓉烧鱼,你要做冰激凌。”容景含笑点头。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容景缓缓探身先上了车,然后将云浅月拽上了车,两个人坐好,帘幕落下,他对弦歌吩咐,语气都隐了一丝笑意,“回城吧!” “是!”弦歌转回脸,偷笑地看了身后车厢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军机大营。 那匹白赤凤见云浅月上了容景的马车,立即跟在马车之后。那匹黑赤凤看着白赤凤离开,想跟着一起走,见主人没出来,似乎好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忍不住去跟上白赤凤。 容景听到车后面两个马蹄声,忽然低笑,“不知道七皇子还能不能再大方一些,将这匹黑赤凤送了我得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瞟了他一眼,“你也不知道脸红!” “不知道!”容景摇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云浅月偏头看着他。 “我就知道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容景话落,将云浅月身子拽进他怀里,俯下头吻落在了她唇瓣上,不容她躲闪,轻轻含住。 云浅月无语,就昨夜一夜没见吧?这个……只能说年轻荷尔蒙太旺盛。 云浅月不能喘息,容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眸光静静地看着她在他怀里娇喘微微,他再次俯下头,却不是再吻她,而是将脸轻轻地贴在了她脸上上,声音黯哑,“云浅月,你会嫁给我的,对不对?” “对!”云浅月心中被触动,容景应该是个自信的人,可是又何等的不自信。 “天下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算于股掌之中,可是偏偏不敢将你算进来,你说为什么?”容景蹭了蹭云浅月的脸,动作轻柔地问。 “我哪里知道!”云浅月心忽然很柔软。 “我也不知道!”容景一叹,叹息有些幽幽。 “要不你将我算进来试试?”云浅月扬眉,因刚刚亲吻情动语调有些软而媚。 “试试吗?”容景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两下,忽然问,“你也将天下事情算于股掌之中,是否也将我计算在内?” 云浅月同样眨了眨眼睛,“计算不进来!” “为什么?”容景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轻柔询问。 “计算不过你呗!”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容景一愣,忽然将头埋在云浅月颈窝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感受到他胸膛发出细微的震动,低低的笑声如簌簌春雪,春雪飘落,寒梅绽开。她也不禁露出笑意。容景算计天下万事,她也算计天下万事,但容景独独算计不了她,她也独独算计不了他。这便是真爱了吗? 这便是真爱了吧!若是爱上一个人,眼里心里容不得丝毫算计! 马车缓缓而走,两个人的笑声合于一处。 ------题外话------ 碎碎念,一直甜蜜下去,一直甜蜜下去…… 再碎碎念,月票,月票,月票……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zbanban(100花)、kikilovejie(20钻)、花败不堪(2钻10花100打赏)、785995862689(2钻)、幸福的daisy(1钻)、伊人红妆929(1钻)、13030701999(1钻)、may3234(1钻)、13809892878(1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张小雨123(188打赏)、珞漩(1花)、qq237656360(1花)、joyce0122(1花)、13676296646(1花)、yuxiangzdd(1花)、ttr123456(1花),么么O(n_n)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六十九章 当断必断 云浅月发现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容景的地方,那地方的空气都会飘散着如雪似莲的香味。军机营那袋粮食燃烧的浓浓烟熏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和周围清淡的气息。她想着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说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他只要在哪里,哪里的空气都能为他而生。 “想什么呢?”容景笑罢抬起头,一双清泉般的眸子依然盛满浓浓笑意。 “我在想,你那一声巨响怎么来的?”云浅月笑问。原来军机大营中间那两个粮囤的粮食是他早就有筹谋的。每一年秋,军机大营都会储备好新一年的粮食,去年秋他就已经有动作了吗?这件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他们听到的声响其实不是在粮囤里面,而是在粮囤顶上,有人上了粮囤顶上弄了声响,就在那一声声响将所有人都惊住的空隙,两个轻功高手同时进了粮囤点燃了粮食再出来,所以,他们以为是里面的声响,而夜轻染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撤走了。”容景解释。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着那该是多么高绝的轻功才能躲过老皇帝暗中监视的隐卫动手,而且还是多么利落的动作在不过数秒间就完成,她笑看着容景,“手下能人不少啊!” “彼此彼此!”容景笑着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冷哼一声,“我手下最有力的干将是风烬,被你欺负走了!” “风烬是另外有重要的任务,走了一个风烬,你不是又来了一个三公子?总之是不缺人的。”容景挑眉,笑着道:“三公子不比风烬差!” “嗯,也是!那你欺负风烬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云浅月笑着点头。 容景再云浅月唇瓣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乖!” 云浅月眼皮跳了两下,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远处有隐隐的尖叫声传来,她笑意顿收,立即从容景怀里坐直身子,对他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嗯,听到了!”容景点头。 云浅月眯起眼睛,又细听了一下,面色一沉,“是清婉公主!”话落,她对容景道:“云暮寒和清婉公主去了夕颜湖,我听声音是来自夕颜湖的方向,大约是出了事情,我过去一趟,你身体有伤,就不要去了!” “好!”容景点头。 云浅月飞身而出,身子轻飘飘落在车后的白赤凤身上,一拢马缰,宝马立即四蹄扬起转了道向夕颜湖而去,黑赤凤见云浅月骑着白赤凤离开,立即跟了去。 容景伸手挑开帘幕,只见云浅月一人一马身影片刻间就窜出了几十丈远,他看向夕颜湖的方向,薄唇抿起,对弦歌吩咐,“走,跟过去看看!” “是!”弦歌自然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虽然有云浅月的留话,他也知道世子定然是不放心浅月小姐一个人前去的。一挥马鞭,马车转了道,也向夕颜湖而去。 云浅月快马加鞭,距离夕颜湖近了,反而听不到声音了,她眸光凝定地看着前方,催动真气探视前方的动静。隐隐有数十人在交手,而且出手的人都显然是轻功高绝,深藏阴暗的气息。她薄唇抿起,身下白赤凤健步如飞。 不出片刻来到夕颜湖,果然见前方有数十黑衣人在围攻一名锦衣男子,那名锦衣男子怀里抱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女子,男子浑身是血,但不影响样貌,正是云暮寒,那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女子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摸样,但熟悉的人和熟悉的衣着还是可以看出是清婉公主,地上已经有数十具死尸,其中有几名黑色锦衣的死尸,还有二三十身穿各种衣服高矮胖瘦不依的男人尸体,其中有几人只穿着上衣,露着下体,这一片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淫秽污浊的味道,她心下一沉。 白赤凤距离黑衣人围攻云暮寒所在的地方还剩下数十丈,云浅月已经忍不住飞身而起,随着她身形飞出,手中的红颜锦也同时飞出,红颜锦带着一道厉光,如划破天际的一把利刃,顷刻间便打飞了围着云暮寒最近的几人,那几人一击致命,身子齐齐飞了出去。 云浅月手中的红颜锦转了个圈,下手丝毫不留余地,顷刻间就有几人倒下。两招之后,她已经来到了云暮寒身边,云暮寒此时显然已经不支,见她来到,看了她一眼,身子就要向地上倒去,云浅月立即伸手扶住他,他手却是一松,清婉公主顺着他手下滑落。 云浅月没工夫去扶住清婉公主,手中的红颜锦动作不停,又打退了两人。 黑衣人其中有一名头目眼见云浅月顷刻间就杀了十几人,他冷喝一声,“撤!” 黑衣人头目一声冷喝后,剩余的黑衣人都齐齐向后撤去准备离开。 云浅月哪里肯让他们离开,他见云暮寒已经昏死过去,松手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足尖轻点,顷刻间拦在了要撤退的黑衣人面前,手中的红颜锦再次飞出,与此同时,她衣袖甩动,细如牛毛的绣针从她袖中飞出,顷刻间又几人倒地。 黑衣人头目眼见撤退不了,蒙着面巾的面色大变,喝道:“摆阵!” 剩余的二十多人顷刻间合于一处,转眼间一个围杀的阵法便摆成,将云浅月围在其中。 云浅月冷笑一声,这小小的阵法还能难得住她?不但难不住她,还能让她更好一窝端了!她眯起眼睛,忽然撤回红颜锦,催动功力,凤凰真经最后一重第一层天雷地火启动。她虽然初练,还没试过威力,如今正好试上一试。 只见她谱一启动功力,身子旋转着凌空之上,随着她身形向上,所有真气渐渐外散,顷刻间在她外围形成了一圈细密的真气圈,每一道真气圈如一把利剑,靠近她的黑衣人顷刻毙命。 那名黑衣头目面色大变,一见情形不好,立即扔下伙伴撤退,云浅月哪里肯让他走,红颜锦再次飞出,不是对准他颈项以及致命之地,而是拴在了他的腰间,瞬间在他腰间系了个死扣。他用掌去劈根本劈不开,挥剑去砍,手中的剑碰到红颜锦的真气被弹飞。那人眼睛一灰,从怀里拿出一颗药看了云浅月一眼就向嘴里扔去。 云浅月此时手中再无可用的东西去拦阻她,眉头皱起,想着本来要留个活口的,如今恐怕也留步成了。她这样一想,只见那黑衣头目到嘴边的手忽然顿住,身子僵硬,再也一动不能动。她一怔,转过头去,只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正赶来,容景挑开帘幕正看着这边,显然是他出手百步之内点住了黑衣头目的穴道。 她收回视线,将身体真气凝聚,缠住黑衣人腰间的红颜锦也撤回,顷刻间数声惨叫响起。所有围着布阵的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她撤回真气,飘身而落,看了一眼地上全部死去的黑衣人,连忙走向云暮寒。 云暮寒依然昏迷不醒,她来到他身边,将他扶起,伸手去把他脉搏,入手处滚烫无比,她手一缩,面色微变,立即对容景道:“他中了情花的毒,你身上可有解药?” “有!”容景伸手入怀,将一个白玉瓶子掏出来扔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将瓶子打开,倒出一粒药塞进云暮寒怀里,又看了一眼他身上好几处伤口在流血,出手点住了流血处的穴道。做好一切,她看向云暮寒身旁倒下的清婉公主,放下云暮寒,伸手去探她脉搏,清婉公主气息微弱,脉象虚脱,显然是经过某种凌虐,除了面目红肿不堪外,身上无伤,她撤回手,目光看向早先她来时所见那几名下身没穿衣服被杀死的男子身上,唇瓣紧紧抿起。 “杀了她!”容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转头看向容景,只见他并未下车,身子依然坐在车中,正挑着帘幕看向她。她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还是不由问,“你说谁?” “清婉公主!”容景温声道。 “为什么?”云浅月似乎是在问容景,也是在问自己。 “你心中清楚,清婉公主若是活着,她这个样子,难道你要你哥哥娶了她吗?云暮寒虽然不是你亲哥哥,但目前就是亲哥哥,况且表哥也不远。难道你想看着他被迫无奈娶了清婉公主?别忘了,她如今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是皇上的公主!”容景提醒。 云浅月唇瓣抿死,刚刚那一瞬间她也是这个想法,清婉公主显然是被人轮虐了,但是这样的清婉公主真要她哥哥娶了不成?因为今日她是由云暮寒带出来的,出了事情自己是他负责,况且清婉公主一直又痴心云暮寒。如今她名节已毁,除了云暮寒娶她之外,再无法嫁给别人。所以,答案自然是**不离十。 “况且换句话说,她以后活着,不仅是自己的痛苦,也是云暮寒的痛苦,若是云暮寒醒来,恐怕是不会让你杀了她,那么云暮寒此生的姻缘就因此而毁了。和漫漫一生的痛苦相比,孰轻孰重你当该分清。”容景再次提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容景话落,云浅月忽然闭了闭眼,拿起地上一把黑衣人的宝剑,不看清婉公主,将宝剑在她脖颈一抹,鲜血流出,清婉公主瞬间断气。她松开手中的剑,睁开眼睛,面色冷寒,她心中清楚云暮寒不喜欢清婉公主,不能让这样的清婉公主来误了云暮寒一生。所以,她只有一死。当断必断。 “青影!”容景看了一眼云浅月,温声开口。 “公子!”容景话落,一人应声而落。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立在容景车旁的是一个虚幻的身影,他周身云雾笼罩,看不清模样,但可以确定是一名年轻男子。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是三年前。容景和她一起在南疆和北疆的中间地带西木岭,当时正逢夜天逸和叶倩做那一笔交易。 “将这个人带走,关入暗室审讯!”容景温声吩咐。 “是!”青影应声,只见他并不走近那名黑衣头目,而是轻轻招手,一缕云雾随着他手飘出,那名黑衣头目瞬间被他吸到了手里,他得手后,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一马,马上端坐的人正是夜天逸。她收回视线,扫了一眼面前四处横七竖八躺着的七八十名死尸。这些人明显是两拨,而污浊了清婉公主的显然是那一拨土匪之流,今日之事显然不那么简单。 不多时,夜天逸来到,勒住马缰,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形,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月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想知道!”云浅月瞥了夜天逸一眼。 “清婉死了?”夜天逸看向清婉公主,见她脖颈鲜血如柱,面色一变,立即翻身下马。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天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清婉公主面前,秀眉皱起,看了片刻,移开视线又看向那几名下体没穿衣服的男子尸体,薄唇抿起,又看向云浅月怀里的云暮寒,问道:“云世子如何了?” “他中了情花毒!我刚刚给他服了解药。”云浅月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现如此之事!可恶!”夜天逸面色薄怒。 云浅月沉默不语。光天化日之下刺杀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今日之事她和夜天逸以及清婉公主云暮寒一同出城的。她和夜天逸在军机大营待了前后没有一个时辰,回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是早有预谋。 “你们来时是何情形?就未曾留活口?”夜天逸又问。 “我是先一步骑马来的,当时情况太急,我想留活口没留住。”云浅月看着那些黑衣死尸,语气有些木然。尽管他们黑衣蒙面,但是从交手上,她还是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南梁!因着她娘出身南梁,亲哥哥和表哥十年前调换的关系,她自然不会说留有一个活口。如今夜天逸不再是以前的夜天逸,她不得不妨。 “原来是这样!”夜天逸点点头,看向容景,“景世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等云世子醒来之后大约就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如今谁的想法也只是臆断而已。”容景淡淡道:“正好七皇子来了,这里就交给七皇子处置了。”话落,他对云浅月温声道:“云世子解了的情花毒还是不够,必须回去立即疗伤,我们先回府再说!” 云浅月点头,“好!” “弦歌,你先带云世子回云王府!”容景见云浅月要将云暮寒抱起来,对弦歌吩咐。 “是!”弦歌立即上前。 云浅月撤回手,弦歌抱起云暮寒,刚要施展轻功,她道:“你骑我的马回去!” 弦歌点点头,抱着云暮寒飞身坐在了白赤凤上,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向城门而去。 弦歌离开后,云浅月看向清婉公主,想着以前清婉公主出身高贵,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她算出占尽了所有公主的宠爱和风头,大概是从来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个下场,要怪就只怪她爱上的人是云暮寒。因为她爱的是云暮寒,因为云暮寒是云王府世子,她注定就是老皇帝的一枚棋子。不过换句话又说回来,凡事都有两面,若她不是爱上了云暮寒,非他不嫁的话,她也不一定会得老皇帝的宠爱。 今日从她出现在云王府的前厅,清婉公主那一回头,她就知道她是清醒的,不过是装得太像而已。她就不相信和她接触比她时间长的云暮寒没发觉,或者说发觉的人不止她和云暮寒一人,精明的夜天逸,还有老皇帝不会发觉不了。 今日是夜天逸将清婉公主带出宫来云王府的,本来云暮寒要带她去东城外的夕颜湖,而她却说要来夕颜湖。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天意还是说人为?若是人为的话,清婉公主知道不知道等着她的是这个下场?夜天逸带她出宫又去了云王府,到底有没有参与或者是知道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清婉在你们来时就死了?”夜天逸忽然又问。 “没有!她本来昏迷过去了,我救醒了她之后她受不住打击自刎了!”云浅月淡淡道。 夜天逸点点头,上前一步,将清婉公主抱起,也不怕他雪青色的锦袍被沾染上血污,对云浅月道:“我带清婉回宫!此事必须尽快禀告给父皇!” “嗯!”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抱着清婉公主翻身上马,清喊一声,“来人!” “七皇子!”夜天逸话落,有人应声而落,此人大约三十上下,面目周正,黑色锦衣,腰间佩戴着皇室隐卫专属的腰牌。 “将这些人全部运回城,停放在停尸房看守好!”夜天逸吩咐,“等父皇下旨彻查!” “是!”那人立即应声。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容景一眼,双腿一夹马腹,当先离开了夕颜湖,向城门而去,不消片刻就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看了那皇室隐卫一眼,举步走向容景马车。来到车前,容景对她伸出手,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她手上,被容景紧紧握住,轻轻一拉,将她拉上了车。 帘幕落下,容景对赶车的骏马吩咐,“回城!” 那马自然听得懂他的话,调转马头,向城门走去。 马车离开后,那名皇室隐卫放出一个信号,不多时数十隐卫来到,他吩咐了一句,一挥手,数十隐卫开始清扫地上的尸体。 马车中,容景掏出手帕给云浅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见她面色晦暗,对她柔声询问,“杀了清婉公主很难受?” “嗯,有点儿!”云浅月点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她看着夜天倾、夜天逸、夜天煜这些皇子长大,也是看着清婉公主、六公主等皇室公主长大的。没有感情,但也是一条人命。若没有容景,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去手。 “人总有一死。清婉公主经受此情此景,她死是最好的一条路。”容景道。 “嗯,我心中自然清楚她不能活着,她死是最好。但是我怕云暮寒醒来……”云浅月叹息一声,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你怕他知道是你杀了清婉会对你大怒?”容景挑眉。 云浅月沉默不语。她来时云暮寒醒着的,即便在那种情况下,他依然护着清婉公主,她知道以前云暮寒不喜欢清婉公主,就怕如今他其实喜欢了清婉公主,那么喜欢一个人会在乎她是否贞洁吗?若是不在乎的话,她出手杀了她,云暮寒会不会因此恨死她? “他不会对你大怒的!”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听到容景肯定的语气带着一丝僵硬,她抬眼去看他,见他面色露出颇为深邃的情形,她有些不懂。挑眉,“你就这么肯定?”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眉梢挑高。 “还记得你为我挡了钱门的一叶飘香吗?”容景询问。 “自然记得!”云浅月点头。那个时候她就是遵循了本心的举动,不知道该说是深爱太深,即便失去了记忆,心底深处还是对他刻骨铭心,以至于让她做出为他挡暗器的事儿,还是该说失去记忆那段时间,他让他自己重新驻扎进了她的心里,以至于挡暗器也无所谓。 “他当时的态度,你不觉得很奇怪?”容景挑眉。 云浅月一怔,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片刻,她秀眉皱起,唇瓣紧紧抿起,须臾,皱着的眉头绽开,瞪了容景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敏感做什么?”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将云浅月抱住,叹道:“因为你,我想不敏感都不成!” 云浅月将身子顺势靠在他怀里,泄去了全部力气,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他,低声问:“你说这件事情老皇帝会如何处置?彻查吗?” “彻查?”容景扬眉,须臾,话音一转,淡淡道:“也许吧!” “嗯?”云浅月仰脸看着他。 “彻查不彻查还是要看七皇子!”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若是不想此事公布天下,那么她必定带着清婉公主低调回宫,若是想大肆彻查,那么就会一路不遮掩进宫。皇室公主被人污浊,而且还是土匪之流。皇室的颜面何在?” 云浅月沉默,老皇帝自然不会希望将清婉公主被污浊之事捅得天下皆知。但是夜天逸就不知道了。若是夜天逸以前行事她知道,也能算得准,但如今就难说了。毕竟夜天逸也一定在乎皇室名声。 “况且到底事情如何还要两说,就看云暮寒醒来后会怎么说了!”容景道。 “嗯,我们回府之后,他大约也会醒来了!”云浅月道。 容景点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进了城,北城门的士兵见虽然无人驾车,但马匹就像是有人驾车一般来到,都自然识得容景的马车,连忙放行。骏马拉着车向云王府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云王府,马车停住,云孟声音传来,“景世子,浅月小姐回来了!” 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伸手挑开连忙,就见云孟站在门口,她立即问,“哥哥醒来了吗?” “世子还没醒!浅月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世子吧!世子的伤看起来很重,还在发热。”云孟急迫地道。 “没事儿,我给哥哥服了药,等回府后容景再开一张方子煎了药让哥哥服下就好了,放心吧,不会有性命之忧。”云浅月道。 “那就好!那就好!”云孟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老奴先去禀告老王爷,老王爷如今也在世子的院子里,也很急,老奴说请太医,弦歌侍卫说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你们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就没请。老奴去禀告老王爷,让老王爷先放心。” “好!”云浅月点头。 云孟立即向府内跑去。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对她点点头,她轻身跳下了车,容景探出身子,缓缓下了车,二人同时抬步向府内走去。穿过前院,绕到内院,来到西枫苑。西枫苑有婢女小厮端着血水进进出出。见二人来到,都连忙见礼,容景和云浅月进了主屋。 透过帘幕,一眼就见云暮寒躺在床上,显然已经被清洗了血污,上身露着,下身仅穿着单裤。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多道剑伤。床前坐着云老王爷,站着云王爷。 “景世子,快进来,赶紧给他看看开个药方。”云老王爷见二人来到,连忙招呼容景。 “好!”容景点头,先云浅月一步来到床前,伸手去把云暮寒的脉。云浅月也走来,站在容景身边看着云暮寒。 “臭丫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询问。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看了云老王爷一眼,见他瞪眼,她叙述道:“我和容景从军机大营回城,我听到夕颜湖传来尖叫声,感觉不对,就去查看。到那之后就发现数十个黑衣人在围攻哥哥,我杀了黑衣人,救下了哥哥。” “什么样的黑衣人?”云老王爷问。 云浅月扫了一眼屋中见没别人,低声道:“南梁派来的杀手!” 云老王爷面色一变,云王爷一惊。 云浅月不再开口。 “我给他开一副药方,立即煎服。他手臂的经脉废了一处,不过若是好好将养,能够修养好。”容景撤回手,对云老王爷道。 “只要性命无忧就好!”云老王爷老脸凝重地点点头。 容景走到桌前,扯过一张宣纸铺好,执笔开方,不出片刻一张药方开好,云王爷立即上前拿过,对外面吩咐,“孟叔,快去煎药!” “是!”云孟立即走进来接过药方跑了下去。 “清婉公主如何了?她可是和寒小子一起出去的!”云老王爷想起清婉公主,又问。 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刚要开口,只见云暮寒忽地睁开眼睛,腾地坐了下来,她立即住了口看着他,只见云暮寒醒来之后看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片刻迷茫,须臾,他看到了云浅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容景和云老王爷以及云王爷,并未说话。 “寒小子,你感觉怎么样?”云老王爷看着云暮寒开口。 云暮寒不答话,脸色晦暗。 云老王爷皱了皱眉,看着他没再开口。云王爷走上前问道:“你爷爷问你话呢?你感觉如何?景世子刚刚开了药方,孟叔已经去煎药了!” 云暮寒依然不言语,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看着云暮寒,见他伤口如今并未包扎,对外面道:“来人,拿包扎所用的药箱来。”她话落,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她对云暮寒道:“你先躺下,你的伤很重,我给你包扎。” 云暮寒忽然抬头,看着云浅月问,“清婉公主呢?” 云浅月面色不变,淡淡道:“死了!” 云暮寒身子一震,声音忽然沉暗了一分,“怎么死的?” “我杀的!”云浅月抿了抿唇,她觉得对云暮寒还是要据实以告,若是她说清婉公主自刎,云暮寒会不会有愧疚?不如就实话实说。若是他要怒,冲她来也无妨。总比一个人成承受要好。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身子又是一震,云老王爷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云王爷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都齐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杀了她?”云暮寒的声音忽然很轻。 “嗯!”云浅月点头。 “浅月,你怎么……怎么能杀……”云王爷只感觉身子发软,杀了公主可不是小事。 云浅月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云暮寒。杀一个清婉公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皇上追究或者就算知道是她杀她也不怕,她主要是在意云暮寒的态度。 ------题外话------ 嗯,清婉公主就这样死了,有人为她默哀没?╮(╯▽╰)╭ 风雨来了,相信我们月儿和景美人无坚不摧!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kikilovejie(100钻)、juypjj(80钻111花)、吕奶奶(100花)、梦萱儿(50花)、mymay7777(10钻)、微泪含笑(2钻10花200打赏)、苏婵爱漂泊(10花)、bigwendy(2钻200打赏)、kfk4816106(200打赏)、8680188(1钻1花)、13030701999(1钻)、xinyong121(2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n_n)o~ d ... 第七十章 夫复何求 云暮寒身子一震后,面色表情忽明忽灭了片刻,忽然闭上眼睛。 云浅月等了半响,没有等到云暮寒发怒,但他的表情太过莫测,她也拿不准他心中所想,偏头去看容景,容景眸光温润地看了她一眼,她微带紧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事实就是如此,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会再杀了清婉公主,所以,云暮寒无论是何态度,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再也更改不了。 “浅月,你怎么能……能杀了公主……这可不是小事儿……”云王爷脸色发白地看着云浅月,一句话打了数颤,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人轮虐,折磨得不成人形,我不杀她的话,难道还真让她活着不成?”云浅月看着云王爷挑眉,不明白她有那样的娘亲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重用的父亲,这么一件小事就将他吓成了这个德行,这么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清婉公主是……”云王爷顿时大骇,他一句话说不完整,见云浅月不再理会他,他转头看向容景,容景面容清淡,一如往常,他看向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用不睁气的神色看了云王爷一眼,收起惊异,站着的身子缓缓坐下。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糟老头子比她这个懦弱父亲有筋骨。 “死了也好!”云暮寒沉默半响,闭着眼睛睁开,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 “寒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随身也是有隐卫跟着的,即便隐卫没跟得太近,但你随身放有信号弹,可以放出来召唤隐卫,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云老王爷镇定下来,见云暮寒开口说话,看着他问。 云暮寒不说话,再次沉默不语。 “你到是说话啊!”云老王爷对云暮寒瞪眼。 “爷爷,我去的时候哥哥中了情花毒。”云浅月见云暮寒没有开口的意思,出声回话。 “你怎么会中了那种东西?”云老王爷板起脸,皱眉又问,见云暮寒依然不语,怒道:“快说话!这件事情皇上很快就会追问下来,难道你也不说?” “爷爷,你急什么?总要先给哥哥包扎好伤口再问他也不迟。”云浅月一句话挡回去了云老王爷的怒意,看向门口,见那婢女正拿来了药匣,她招手,“将东西拿进来!” “是!”那婢女立即走了进来。 云浅月将药匣接过,对那名婢女摆摆手,那名婢女退了出去,她将药匣打开,拿出包扎所用的纱布、剪子、创伤药等物事儿,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她动作利落,转眼间就包扎好了一个。 云暮寒本来垂着头抬起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从我三年前知道你是我表哥的那一刻,我便没拿你当外人。如今更是。所以你就是云王府世子,只要身份没公开,你和南凌睿一日不调换回来,你都是我的亲哥哥。” 云暮寒身子一颤。 “人活在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两全其美的,必定会有失有得,也会有取有舍。我不管你对清婉公主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可怜也罢,怜悯也罢,愧疚也罢,或者是你渐渐喜欢上了她也罢。今日之事被我撞见,我都会杀了她。重来十次也不后悔今日所为。”云浅月继续道。 云暮寒身子又是一颤。 “虽然我不明白今日情形,但今日大约是两方同时预谋,撞在了一起。头一波是土匪,大约也就是附近山头上的,后一波我相信你也能看出他们的来路。他们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身手,用的是天圣的武功,但是有些习性和根深蒂固的东西是隐藏不了的。何况你又出身在南梁。”云浅月手下包扎的动作不停,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南梁是谁要对你下手,但是不管是谁,如今要刺杀你,我都会让他尝到后果。” 云暮寒眸光忽然聚焦在云浅月坚毅的眉心上。 “如今南凌睿回到了天圣,也许你对于当初舅舅用你换了他之事心有不甘,但我觉得世间有些事情是讲究缘分的,也许你就是与云王府有这种缘分也说不定。”云浅月不看云暮寒,又低声道:“若是你还想做回南梁太子,我会想办法让你和他换回来。若是你不想了,我以后就拿你当亲哥哥。” 云暮寒薄唇忽然紧紧抿起。 云浅月不再说话,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云暮寒是否能想通了。她觉得云暮寒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有些事情是心里明镜的。十年时间,足够沧海桑田。 “浅月,你……在说什么?”云王爷不明所以地看着云浅月,她的声音太低,他听了个稀里糊涂。只听了个什么亲哥哥,什么表哥。 云浅月看了云王爷一眼,连自己儿子是谁都分辨不清的父亲,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她看向云老王爷,云老王爷瞥了云王爷一眼,罕见地没有怒斥。她收回视线,遮住眼中的神色。 容景眸光闪过一丝什么,一闪而逝,也并未说话。 云王爷见云浅月不理会于他,他看了一眼屋中的几人,住了口。 接下来房中静静,无人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浅月将云暮寒周身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收起药匣看着云暮寒。云暮寒终于缓缓开口,“我中的情花毒是清婉公主下的!” 云浅月面色不变,她已经想到了。 “说事情经过!让我们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老王爷沉声道。 “我和清婉公主与七皇子和……妹妹在通往军机大营和夕颜湖的分叉路口分开后,我便带着清婉公主去了夕颜湖,到了那里之后她说想吃烤鱼,让我下水去给她抓来,我便去了,但是并没有下水,而是用树枝在水面上扎鱼,她在上面等着我,不知为何她突然掉入了水里,我只能下水去救她,将她救上来后我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才知道她趁此机会在水里下了毒。”云暮寒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然后呢?”云老王爷老脸又沉了几分。 “她提前服用了解药,趁我无力……想要对我……”云暮寒似乎难以启齿,将众人都能听懂的意思略过去,继续道:“我强撑着一口气离开了夕颜湖去了对面山坳的一处小湖里运功驱毒,后来我听到动静赶回,便见到她被一帮土匪……” 云浅月本来有些对清婉公主怜悯的心烟消云散,有些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杀了所有土匪,不想又来了那些黑衣杀手。我因为泡在湖水里时间太长,信号弹失去了效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云暮寒话落闭了闭眼睛,一番话说得似乎极其艰难。 “我去的时候你是护着清婉公主的!为何?”云浅月问。她总感觉云暮寒略过去了什么没说。 “爱一个人没有错!她……对我,也不算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我没心罢了!虽然她那般……但我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云暮寒忽然极其晦暗深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语气有些苍凉。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但是强求就错了!”云浅月淡淡道。强求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人的负担,就会疯狂,疯狂就会出事。就像今日,清婉公主为此搭上了她的命。那般情况下身为当事人又被清婉公主痴恋了十年的云暮寒,救她也算是仁义之心,即便不爱那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他此举不算做错。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一个人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心,世界上便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云暮寒忽然看了容景一眼,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对云浅月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暮寒一眼,当先出了房门,她也看了云暮寒一眼,抬步跟了出去,云暮寒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父王,这件事……”云王爷见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西枫苑,看向云老王爷。 “说话吞吞吐吐,怕这怕那,难怪你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云老王爷站起身,怒道:“这件事情是公主不对在先,若不是她对寒小子下了情花毒,寒小子也不至于离开那里留下她一人,也不至于招来土匪和杀手。若不是臭丫头赶到他险些丢了命,此时公主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死,我老头子还要找皇上讨一个说法的!”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窝囊!”云老王爷冷哼一声,向门外走去。 云王爷抬步跟上,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毕竟公主死了,还是浅月杀的……” “谁说是臭丫头杀的?她即便是杀了,也不会对皇上说是她杀的。你个没脑子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若是……”云老王爷话语说了一半,忽然气怒地住了口,一甩衣袖,再不理会云王爷,出了房门。 云王爷脸色忽青忽白片刻,也抬步出了房门。 几人离开后,云暮寒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窗外,正看到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并肩消失在西枫苑门口。男子月牙白的锦袍,背影雅致风华,女子紫衣阮烟罗,背影清丽脱俗。他脸色一黯,闭上眼睛,手紧紧攥着被子片刻,又忽然一松,似乎是泄了所有力气,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 出了西枫苑,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容景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我担心的事儿!若他真喜欢上了清婉公主,那么事情便不好办了。” “的确不是你担心的事儿,但是我担心的事儿!他喜欢你,事情同意不好办。”容景面色幽幽,眸光幽幽,声音亦是幽幽。 云浅月皱眉,随即又好笑地对他道:“担心什么?他是我哥哥而已!哥哥喜欢妹妹有什么不对?” 容景轻哼一声,“是这样说?我怎么觉得此喜欢非彼喜欢呢!” 云浅月转过头,正色地道:“不管是此喜欢还是彼喜欢,他都是我的哥哥。” “此哥哥也非彼哥哥!表哥也不是不能对你喜欢。”容景语气有些别扭,神色有些闷。 “你放心,他心中清楚明白着呢!云暮寒不是夜天逸。”云浅月叹了口气,伸手一拽容景,“走!先去你府里,我们去审问审问那个人,看看能有什么结果拿来!” “不用我们亲自去审问,青影会审问出来的。”容景被云浅月拽着向前走去。 云浅月想想也是,如今容景动用了几乎不怎么动用的青影,就是想隐秘此事。且等结果吧! “还吃芙蓉烧鱼吗?”容景偏头问。 “好吃什么啊!没有心情了!”云浅月摇摇头,还不知道老皇帝如何处理此事呢! “那也要吃饭!”容景道。 “回我浅月阁吧!一会儿老皇帝没准会宣我们进宫。”云浅月拉着容景脚步快了些。 容景点点头。 二人回到浅月阁,此时正是午时,赵妈妈早已经准备好饭菜。二人进了房间,彩莲、赵妈妈将饭菜端上桌。容景和云浅月不再说话,默默吃饭。 云浅月想着刚刚一路回来,京城大街小巷并没有清婉公主的传言,想来夜天逸是带着清婉公主并未张扬地入了宫。这说明什么?说明夜天逸是爱护妹妹?还是维护皇室名声?还是此事与他有关?或者说他知道与谁有关? “公子!”云浅月正想着,窗外传来青影的声音。 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只见青影一抹身影隐隐约约立在那里。 容景温声询问,“如何?” “公子恕罪,属下失职!那黑衣头目强行冲破公子穴道,经脉崩裂而亡。”青影道。 容景筷子一顿,云浅月面色一寒,荣王府的百步点穴独门秘术,天下绝传。被他点住穴道的人,几乎动无可动,强行冲开者也从来闻所未闻。今日这是一个例外了。明知不能解开而强行重开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不是武功好,而是有毅力,清楚地知道活着回去也是一死,况且也许更是清楚回去之后也许比死还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所以才不惜强行硬冲穴道,经脉崩裂而亡。更是说明,南梁背后指派的这个人心狠手辣,才让属下如此惧怕失手后的后果。 “你下去吧!彻查此事!”容景只不过筷子一顿之后,面色平淡地吩咐。 “是!”青影退了下去。 “你怎么看此事?”云浅月见青影退去,看向容景。 “睿太子的穴道应该解开了!”容景漫不经心地道:“若是睿太子去认人的话,他在南梁十年,应该有所收获。至少可以查到蛛丝马迹。” 云浅月心思一动,如今三日已过,她的好哥哥的确是快解开穴道了,但是大约满身怒气,去不去认人,想不想帮他们这个忙就难说了。“若是有关睿太子自己,他自己的忙,肯定自己会帮自己的!”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对窗外道:“弦歌,你去宫里接睿太子去云王府。就告诉他……” “我看不用接了!人已经来了!”云浅月忽然道。 容景住口,细听了一下,忽然一笑,“不错,不用去接了!你下去吧!” 弦歌疑惑地去听,没听到任何人来的气息,又停顿了片刻,他听到有异样风丝刮来,他才赞叹浅月小姐和世子的功力何等高深,刚刚世子说话时大约睿太子还在几百米之外。他立即退了下去。 南凌睿飘身而落,脚刚沾地,便向屋内冲来,怒道:“云浅月!你干的好事儿!”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当时虽然生气,但将他扔在那里被点住穴道三天的确不厚道。她看着云暮寒满面怒气地冲进来,珠帘在他身后飘荡发出哗哗的响声,她立即起身,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这么神清气爽,看来这三天睡得不错嘛!” “你还敢说!你……”南凌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前,本来是冲云浅月发火,当看到容景坐在云浅月身边,顿时怒气瞬间转移,对容景劈头就是一掌,咬牙切齿地道:“容景!你还敢在这里等着?” 这一道掌风凌厉无比,下手毫不留情。 容景坐着不动,对南凌睿慢悠悠地道:“睿太子,你可要想好了再下手,要是将我打残废了,你妹妹就得嫁给残废,这后半生可就毁了。” “胡扯!”南凌睿哼一声,骂了一句,掌风不停。 云浅月见容景丝毫没有还手躲闪的意思,又想起他身上有伤,连忙出手拦住南凌睿,皱眉道:“哥!你要真将他打死了,我可就守寡了!” “别不害臊!你还没嫁给他呢!守什么寡?”南凌睿怒瞪了云浅月一眼,这一只手背钳住,另一只手又对容景打去。 云浅月出手又拦住他另一只手,对他警告道:“你再不住手,我就用红颜锦将你绑住了啊!别看你是我哥哥,我对你更不手软。” “你个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南凌睿一双桃花目腾腾冒火。 云浅月对他甜甜一笑,拉长音道:“不是,云暮寒才是我哥哥,你别搞错了自己身份。”话落,她见云暮寒变脸,又连忙改口,正色道:“你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我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别闹了!你来的正好,有正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南凌睿依然板着脸,但怒气却因为那句亲哥哥和亲妹妹退去了些。 云浅月撤回手,对他道:“你是刚刚解开穴道还是早就解开穴道了?是从皇宫来吗?可曾得到了清婉公主死的事情?” 南凌睿怒道:“我自然是刚刚解开穴道,否则能让你们躲在这里逍遥?”他话落,凌厉地看了容景一眼,“景世子,本太子可是个记仇的,你以后最好小心些。” 容景浅浅一笑,“睿太子,你这是在告诉我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她绑在身边吗?”话落,他点点头道:“我觉得此举甚好,多谢睿太子提醒。” 云暮寒脸色一寒,“小时候我就见你对我妹妹不安好心,果然没让我猜错。若是我早回来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你得手!”话落,他冷哼一声,“不过如今也不算太晚。有你好果子吃的!” 容景忽然伸手扶住额头,叹道:“果然不能得罪记仇的人!”话落,他看向云浅月,又补充了一句,“尤其还是未来的大舅哥。”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他在说南凌睿呢!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个记仇的人? 南凌睿哼了一声,有些得意,“你知道就好,本太子最是记仇!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嗯,以后一定加倍小心的!”容景放下手,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看了一眼二人,他自然知道知道南凌睿不会真的记大仇,但记些小仇大约会的。她伸手拉他坐下,收了笑意,将今日的事情给讲了一遍,话落,她看着南凌睿,“哥哥,南梁谁最有可能知道你们互换的消息,对云暮寒下手。” 南凌睿脸上所有气怒的表情消失,面色现出凝重之色,“谁都有可能!” 云浅月一怔,“怎么说?” “南梁内部如今也不像表面一般平静,你以为南梁文武百官人人都拥护我?”南凌睿挑眉,冷哼一声,“你可别忘了,你的舅舅,如今我的父王,不止有我一子。只不过是最爱护我罢了。但有时候爱护就是一把利剑。” 云浅月皱眉,“那你这些年在南梁没有势力?” “怎么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南凌睿叱了一声,“但我一直以为终究有朝一日我会回来的,那个位置还是他接替而已,根本就没有想到如今想换都换不回来的情况。若是早知道的话,我至于不精心?” “那你觉得最可能的人是谁?”云浅月问。 “应该是国师吧!”南凌睿道。 “国师?”云浅月想起各国的国政其实是不尽不同的,天圣信封佛寺和钦天监。南梁是国师,西延是圣女,还有些诸多效果都是灵使。 “嗯!”南凌睿也有些不确定,“我得见到那个你俘虏到又自杀的头目才能确定。” “国师是个怎样的人?”云浅月想着她去过南梁,但不曾见过南梁传说中的国师。 “国师不但不心狠手辣,还心肠极好。悲天悯人,是一位大圣者。若他出家,天下第一高僧不一定是灵隐大师的。也许就会是他。”南凌睿道。 “哦?”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容景认真听着,面色没什么情绪,她对南凌睿挑眉,“那为何那人还强行冲破容景的封锁的穴道血脉崩裂而亡?” “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而是因为只有他指派的任务,若是有人完不成,就觉得愧对于他,所以甘愿以死谢罪。”南凌睿解惑。 “呵,时间竟然有这等奇事了。我这些年竟然未听闻国师是一个如此有趣的人。”云浅月笑了一声。 “国师每年只有两个月留在京城,其它时间都是对外说是闭关修炼,实则是天下游历。今年这个时候本该不是国师回国之时,所以我也仅是疑惑。还有看看那个人才能确定是不是国师动的手。”南凌睿顿了顿,继续道:“国师当年是与父王一起去北疆将我替换回南梁的,这些年父王连王后都未曾告诉,我也未曾露出丝毫口风,此事天下知道的没有几人。若是那些兄弟们知道这件事情不大可能,所以,我说是国师。但也保不住我来天圣这一段日子引起了那些兄弟们的怀疑,若是彻查之下,还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你三年前不是就查到了南梁了?所以我说都有可能!” “嗯!”云浅月点头,“照此说来,国师杀云暮寒难道是怕你将他换回去?” “也许是,也许不是!”南凌睿叹了口气。 “怎么说?”云浅月眯起眼睛。 “国师不是要杀他,而是借杀他给他和我一个警戒。他是警告我和他,不要胡来。若是国师真要动手的话,早些年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日。”南凌睿提起国师,语气有些轻。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看向容景。 “弦歌,你带睿太子回府一趟。”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吩咐。 “是!”弦歌飘身而落。 南凌睿大约也是知道此事重要,开不得玩笑,站起身,看了容景一眼,并未反驳,抬步出了房间。他谱一出门,弦歌便足尖轻点向荣王府而去,他紧随其后。 云浅月见南凌睿离开,对容景道:“你怎么看?哥哥说的国师你可见过?” 容景摇摇头,“未曾见过。” “当时我去时几十人围攻哥哥,又是那般情形,所以下了狠手,那些人是要退去,但我怎么肯让他们撤走?如今想来,那些人不是要云暮寒的性命了。”云浅月回想起当时情形,将那些情形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嗯,也有可能!”容景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哥哥说起国师时神色和平常的他不一样?”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点头,“你哥哥与这位国师大约是感情不一般。” 云浅月不置可否,她以为当年只有南梁王带着随从一道去的,原来还有国师。她伸手揉揉额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复杂的不是事情,是人心。”容景起身站起来,走到云浅月身后,如玉的手将她放在额头的手拿开,自己的手代替她的手,轻轻为她揉按。 云浅月心中的愁闷霎时一散,将身子向后一仰,将头靠在容景身上,闭上眼睛,想着若是一直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在饿的时候他会做芙蓉烧鱼,在渴的时候会端来一杯清茶,在她头疼的时候会为她揉按驱除疼痛,在烦闷的时候他能开解,在无论任何事情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都能为她撑起一片天。那么此生夫复何求? “好些了吗?”容景揉按片刻低声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身子反转过去抱住容景的腰,将头靠在他身前,对他笑道:“以前从未想过我们有朝一日会是这般,若是想到的话,我定然……”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云王府门前有兵器动静,立即住了口去倾听。 “定然如何?”容景也倾听了片刻,笑问。 “定然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将你拖来我的浅月阁。”云浅月放开手,站起身,伸手拉着容景就向外走去,“走,我们出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容景跟着云浅月抬步走出房门,笑问,“将我拖来你的浅月阁做什么?” “要日日看着你,看看你怎么长得如此黑心!”云浅月瞥了他一眼道。 容景低笑,面色染上一抹回忆往事的轻忽,“当时我就在想若是一般的女孩子被吻了都会要死要活,从来没见过居然没事儿人似的。那时候我就想着,不管云王府和荣王府是真缘还是孽缘,既然到了我这里,被我遇到了你,我就定下这个小丫头了!她是我的。” 云浅月脚步一顿,嘴角一抽,“那时候我才五岁,你才七岁!” “嗯,五岁和七岁也不是什么不懂。”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对她意味幽深地一笑,“你不是懂得很多吗?比如那个人工呼吸,估计天下人就你懂。” 云浅月脸一红,无语地转过头,想着这人工呼吸的事情大约会被他记住笑话一辈子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轻笑,见她不语,他也不再言语。二人出了浅月阁,不出片刻就来到来到了云王府前院,远远就看到云王府门口被大约数千名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题外话------ 嗯,明天大约很精彩!o(n_n)o~ 弱弱地呼唤,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50钻)、shirleynsh(5钻1000打赏)、13627880103(10花)、古月飞鱼(1钻)、13030701999(1钻)、lishixiaomei(1钻)、紫沫静(1钻)、qquser5638343(9花)、13402510235(2花)、xinyong121(2花)、piaowu034509(1花)、13402510235(1花)13636170299艾(1花)、15122775803(1花)、ziyu102345(1花)、风星儿(1花)、溪黎(1花),么么o(n_n)o~ f ... 第七十一章 违抗圣旨 云浅月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着云王府大门口,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舒榒駑襻照云王府四周城墙的面积来算,大约出动了五千御林军。五千御林军是一个什么概念?足够将一府抄家灭门了! 云浅月唇瓣抿起,偏头看向容景,“你怎么看?” 容景面容清淡,眸光温润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出动御林军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抄家灭门,一种是前来押人。若不是前者的话,你说皇上如今最想押走云王府的谁?” 云浅月冷笑一声,“我是不会将云暮寒给他的!” 容景眸光微闪,“皇上既然出动了御林军,便不会那么好收场。若是公然抗旨,他此时怒极,正好找到了理由,正好动了整个云王府。” 容景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云浅月并未立即抬步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大门口的动静,只见御林军将云王府全部包围住后,正对着大门口的方向错开一条道,从那条道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让她一怔,不由微微讶异,“夜轻染?” “嗯,你没看错,是夜轻染!”容景点头。 “他不是被你点住了穴道了吗?如今怎么出现在这里?他能自己解开穴道?”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夜轻染一身盔甲,面容肃穆,在他身后跟着御林军统领赵正。 “夜轻染修习的武功和我们寻常人不同,我们寻常人修习的都是经脉真气正向流通身体各处,而夜轻染修习的是倒转功法,他身体的真气是倒行逆施。所以,可以逆反地冲开我的穴道而平安无事。更何况他自小就研究荣王府的点穴手法,提前解开穴道也不稀奇。”容景也看着夜轻染,温声道。 “怎么来的人偏偏是夜轻染呢!”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来的不是夜轻染你就要动手?来了他你反而动不了手了?话是这样说?”容景从夜轻染身上收回视线,挑眉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云雾在一寸寸聚拢。 “我说的是刚刚拿了夜轻染的胭脂赤练蛇,我怎么好对他动手?”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拉着他抬步向前走去,脑中却在快速地想着对策。若是别人来的话,她拿定主意要教训一番,然后吵个天翻地覆再见机行事,如今来的人是夜轻染,那么就要换策略了。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眸中的云雾退去,不再说话,跟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二人刚走到拐角,就见云孟脸色苍白地颤着身子跑来,见到二人连忙道:“浅月小姐,皇上派御林军前来要将世子押入刑部大牢。” 云浅月眸光一寒,果然猜测的不错,她冷声问,“皇上为何要押哥哥去刑部大牢?” “自然是为了清婉公主的死,据说七皇子带了人进宫后,皇上见了清婉公主那样惨死,雷霆大怒,于是立即下令来拿世子入刑部大牢,领旨前来的是染小王爷和御林军赵统领……”云孟颤着音道:“如今人已经来了,老奴刚刚禀告了老王爷和王爷,老王爷说从今以后府中之事都小姐您做主。这……这怎么办啊,世子身上的伤又那么重,若是去了刑部大牢的话,还能有个好?” “没事,你不用急,我们过去看看!”云浅月宽慰了云孟一句,敛起神色,向前走去。 云孟也顾不得抹额头上的汗,立即跟在云浅月和容景身后。 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只见御林军队列整齐,身着银盔银甲,长矛大刀闪闪寒光,人人面容肃穆。如今虽然是午时,但云王府大门口一派肃杀之气。御林军也分三六九等,显然今日来围住云王府拿人的是最上等。 夜轻染面色掩在盔甲之下,看不清表情,只觉一身盔甲,腰间配着宝剑,英姿飒爽,且又沉稳肃杀。此时的他和平时判若两人,那个张扬潇洒马上英姿洒脱的少年如今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将军,像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稚嫩的痕迹。 “奉皇上之命,云暮寒保护公主不利,导致公主惨死,即刻起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处置。”夜轻染见云浅月来到,看着她和容景拉着的手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哥哥身受重伤,险些保回一条命。云王府也想要皇上给一个公道的!如今就这么前来拿人?皇上姑父未免太不英明。”云浅月收起全部情绪,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夜轻染。 “云世子到底是不是冤屈,彻查之后自然会明白。如今皇命不可为!”夜轻染话落,一摆手,对赵统领命令:“进去拿人!” “是!”赵统领得命,一挥手,带着身后一队人向里面走去。 “站住!”云浅月清喝一声,她声音虽然不大,也无怒意,但是却隐含威慑。 赵统领身子一颤,立即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云浅月,公然阻拦圣旨,属于抗旨!你可知抗旨的是何大罪?”夜轻染语气微沉。 云浅月心底一沉,想着失去记忆到如今恢复记忆,夜轻染一直喊她小丫头。如今终于听见划分界限的一句名字了。想起那日她去德亲王府,德亲老王爷说的话,夜轻染终究是夜氏皇族的人,德亲王府的人身体里永远流着夜氏皇室的血液。夜轻染即便性子与夜氏所有男人迥异,但例外也是事实。她抿了抿唇,冷声道:“清婉公主对我哥哥下了情花毒。才导致了后来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能怨何人?我哥哥没错,自然不去刑部大牢。他不但不去刑部大牢,我还想要向皇上讨个说法!” “皇上说彻查此事。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云世子被公主下毒,才导致公主惨死。皇上定然会放人。皇上圣明,自然不会冤枉无辜。”夜轻染沉声道:“你让开!” “若是查出哥哥无罪,他真被押入天牢的话,那么他在天牢里受的苦怎么算?”云浅月冷笑一声,“不冤枉无辜?如今就是在冤枉!即便是一国之君,天子金口玉言要治人罪也要讲理。她的女儿是人,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吗?”。 “云浅月,注意君臣之别!”夜轻染冷喝,“如今你的言论大逆不道,我就可以拿你问罪!” “好一个君臣之别。君要有为君之道,臣才能有为臣之道。圣明的皇上不会不分黑白就来押人,我去的时候哥哥还是紧紧护着清婉公主的,否则他不会重伤至此,他明明能自己离开偏偏未曾离去。清婉公主醒来是羞愧自杀。怨得了何人?我若是不去,哥哥也会没命。”云浅月眸光清寒,声音亦是凌厉,“无罪抓人,云王府誓死不会放人。别说今日是五千御林军,就是五万御林军也休要将她押去刑部大牢。我大逆不道惯了,皇上姑父也是知道的。” “此事非同寻常!圣旨以下,五千御林军奉命行事。”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可知道什么要做圣旨?抗旨者,杀无赦!阻拦圣旨者,视为同罪。不管如何,公主如今身死,也是云世子保护不利。” “那你可以动手!现在就将我拿下。”云浅月忽然笑了,“反正皇上早就想废了云王府,今日方才好不容易用他的女儿的死抓住了云王府的把柄,借此来血染云王府。” 夜轻染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他,昨日的躺在床上或者是以前的夜轻染和今日身着盔甲的夜轻染当真是两个人。他懂得军人的命令是服从。看来容景说得对,老皇帝既然派了夜轻染和五千御林军来,就不会轻易罢手了。他料准云王府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吗?她今日可以做给他看。 “你当真要阻拦?”夜轻染紧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皇上不圣明,我自然不遵从。”云浅月淡淡道。 “景世子,你身为朝廷中人,如今在此也是跟着一起违抗圣旨?”夜轻染忽然转向容景。第一次不喊他弱美人,而是喊他的称呼。 “染小王爷,我站在这里就是跟着一起违抗圣旨了?”容景扬眉。 “不是最好!我劝你闪开一些,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的话,你也只能认着。”夜轻染转过头,对赵统领一摆手,沉声道:“进去拿人!若是有人敢拦阻,放箭,杀无赦!” “是!”赵统领看了云浅月一眼带着人向府内走去。 云浅月瞬间出手,袖中的红颜锦飞出,轻飘飘扫过,赵统领和一队人顷刻间被打了回来。她眸光微寒地看着夜轻染,“若是你想要五千御林军今日葬身此地。我绝对奉陪!” “云浅月!你可知道违抗圣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夜轻染看着被打回的人眉头竖起。 “我只知道不问青红皂白就拿人我不会放人。”云浅月收回红颜锦,淡淡道。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的红颜锦,眸光有一瞬间昏暗不明,须臾,他扬声喊,“放箭!” 夜轻染话落,顿时御林军弓箭队上前,齐齐拉弓,一排羽箭射向云浅月。云浅月站着不动,红颜锦从袖中飞出,如一条银河,卷起一片真气打向御林军。霎时,箭雨被打回,御林军倒下一片。 “赵统领,你去禀告皇上,云王府云浅月阻拦圣旨。请皇上发落。”夜轻染看了一眼倒地的御林军,对赵统领吩咐。 “是!”赵统领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云王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云浅月轻轻摸着手中的红颜锦,红颜锦轻软温滑,她看着夜轻染,想着难道今日就是和老皇帝摊牌了?她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老皇帝马上就过五十五大寿,况且此事未经查明就要押云暮寒问罪,虽然说得过去,但未免大动干戈。这样不是故意想要将清婉公主的死搅得天下皆知?这样做对老皇帝有什么好处? 夜轻染再无动作,也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总感觉今日这事儿哪里不对,她用力想着,忽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面色一变,足尖轻点,向西枫苑而去。容景眸光同样一闪,跟在她身后也向西枫苑而去。 夜轻染见二人离开,一摆手,对身后道:“一队人跟着我进去拿人!” “是!”身后齐齐应声。 夜轻染并未施展轻功,而是带着人向里面走去。 云孟从跟随容景和云浅月来到就一直老脸发白,腿脚打颤,他没有想到浅月小姐真敢抗旨。如今见容景和云浅月离开,看着夜轻染走进去,他也立即跟了过去。 云浅月来到西枫苑,院中不寻常的静,她心底一沉,飘身而落,推开门冲进云暮寒的房间,只见本来躺在床上的云暮寒已经不在,一个婢女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手里还攥着药碗,汤药洒了一地。她立即蹲下身,在那名婢女的人中掐了一下。 那名婢女缓缓醒来。 “我哥哥呢?”云浅月沉声问。 “浅月小姐?”那名婢女刚醒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云浅月,须臾,她眼睛睁大,急道:“浅月小姐,世子被叶公主带走了!” “叶倩?”云浅月一怔,“你确定?” “确定!叶公主在咱们府中住过,曾经也来过世子这里,所以奴婢认识叶公主。”那名婢女肯定地点头,“叶公主没蒙面也没遮掩,奴婢就没防范,否则奴婢只要喊一声,就会有动静的。奴婢以为叶公主来看世子,不成想……” “叶倩曾经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云浅月问。 “就在前两日,那时候您没在府中。”那婢女道:“叶公主没待多大一会儿就走了!” “那时候我哥哥在吗?”。云浅月又问。 “世子在的,叶公主看起来像是专程来找世子的!”那名婢女点点头。 云浅月站起身,看向门口的容景,抬步走过去,传音入密问,“你怎么看此事?” “叶公主大约是知道了云暮寒和南凌睿互换之事。她如今拿住云暮寒,想来是要谈条件了。我们手中有南疆的万咒之王,她手中不能一张王牌没有不是?”容景温声道。 “怎么就没有想到叶倩呢!”云浅月想着云暮寒还受着伤,叶倩能将他带去哪里?况且老皇帝如今还要押云暮寒入刑部大牢,她语气有些沉,“她怎么不拿南凌睿?” “他心中清楚你知道她对南凌睿有意,即便拿住了南凌睿,也威胁不到你。如今拿住云暮寒,以你对云暮寒的维护,自然可以谈筹码。”容景道。 “呵,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云浅月忽然笑了。 “若是简单的话,她三年前怎么敢和夜天逸做了那样一笔交易?”容景也是一笑。 “不知道今日之事她是不是也和夜天逸又来了一笔交易。”云浅月想起三年前,缓缓收起笑意,她曾经瞒了夜天逸许多事儿,夜天逸也曾经瞒了她许多事儿。她声音忽然低而沉,“若是她和夜天逸这次联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夜天逸用此事来威胁你嫁给她。”容景声音也低沉了一分。 “叶倩会吗?”。云浅月扬眉。 “说不准!”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失去记忆以前她是见过叶倩两次,除了三年前她和夜天逸交易那次,还有五年前她见到他和夜轻染在一起躲开了。那两次她都未曾与她打照面。算起来她失忆后叶倩找来了浅月阁,结合以前和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叶倩看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她可以为了胭脂赤练蛇跟在夜轻染身边五年,她喜欢南凌睿能压制自己,如今她再度和夜天逸用这件事情合作的话,也的确说不准。 二人说话间,夜轻染带着人来到了西枫苑。 云浅月想着若是早知道叶倩前来拿人,她还拦阻做什么?想到此,她心思一动,忽然看着夜轻染,因为是夜轻染来,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夜轻染和五千御林军身上,才没感觉到叶倩偷偷入了云王府,否则以她如今的功力,有人进入云王府,她还是能发觉的。她看着夜轻染道:“我哥哥被叶倩带走了!就算我不抗旨,你也押不走人。” 夜轻染停住脚步,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未说话,对身后一摆手,有两个人冲进了屋,转了一圈出来,对夜轻染摇摇头,“回染小王爷,屋中无人!” 夜轻染点点头,对那名士兵道:“再去禀告皇上,就说云世子不在云王府。” “是!”一名小兵立即应声跑了出去。 夜轻染不再说话,忽然转身抬步向西枫苑外走去,那些士兵立即跟在他身后。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的背影皱眉,须臾,她偏头问容景,“夜轻染是不是不对劲?” “嗯!”容景点头,如诗如画的容颜有一丝昏暗闪过。 “哪里不对劲?”云浅月见夜轻染始终没回头,她觉得不对劲,但却想不出哪里不对。 “看你的眼神。”容景道。 “是了,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看我的眼神。”云浅月恍然,“夜轻染以前看我是眸光总会带着一丝笑意的,可是如今……”她忽然攥了攥手,吐出三个字,“太陌生,仿佛是对待陌生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据说皇上手里有一颗失传的药物,叫做忘情,不知道是不是给夜轻染用了。”容景目光看向西枫苑门口,缓缓开口。 云浅月面色一变,忘情她知道,不止是忘情忘爱,也忘七情六欲。夜轻染怎么可能会服用?她再也站不住,足尖轻点,顷刻间飘出了西枫苑,夜轻染刚走出院门口就被她给拦住。她一言不发,伸手就去扣他手腕的脉搏。 夜轻染瞬间躲开,怒道:“云浅月,你做什么?” 云浅月一言不发,再次出招,手不离他的手腕。 夜轻染面色一寒,“你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浅月依然一言不发,变换招式,每一式都对准夜轻染的手。夜轻染被激起怒意,开始还手。二人一来一往,招式变幻得太快,顷刻间十几招而过。 云浅月心有些沉,夜轻染的功力比一日前增加了不止一倍。一日前她在军机大营见到夜轻染和夜轻染拦截在容景的马车外质问他粮草之事时他的功力绝对没有这么高。而今居然如此之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正想着,只见夜轻染忽然一个身形幻化为两个影像,四道掌风向她劈来,她面色一变,连忙躲闪,但还是被掌风扫到了一个边,她身子被打出数丈,倒退了数步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知道是容景,瞬间踏实下来,脸色发白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收起掌风,飘身而落,冷冷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若是再有下次,我要的就是你的命。别以为我说不客气是在开玩笑!” 云浅月身子有些僵硬,她以前躲着夜轻染不与他接触,但也未曾想到今日他居然这般。她眸光缩起,忽然推开容景,袖中的红颜锦向夜轻染飞出。 夜轻染显然没料到云浅月居然还来第二次,他脸色一沉,腰间的宝剑出销,迎上云浅月的红颜锦。兵器相撞,瞬间划出两道寒光,火花四射。 二人顷刻间又打在一起。 容景并未阻拦云浅月,而是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二人对打,如画的眉眼微微有些冷凝。 云孟和夜轻染带来的一队御林军也等在原地,云孟还好,夜轻染带来的那一队御林军没有内力,自然抵抗不住二人真气外散的威力,霎时躺倒在地一片。 一时间西枫苑墙外花草树木假山石雕尽毁。 半个时辰后,云王府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一连喊了三声,夜轻染和云浅月仿若未闻,身影变化,愈打愈烈,容景也仿若未闻,一直看着二人。云孟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清淡,他心下稍安。 不多时,老皇帝当前来到,他身后跟着夜天逸,夜天逸身后跟着脸色发白的云王爷,之后是文莱等宫廷仪仗队,老皇帝谱一来到,怒喝一声,“住手!” 夜轻染忽然撤回手,云浅月却是并未听老皇帝的,劈手打掉他的宝剑,红颜锦顷刻间的缠住了夜轻染手脚,夜轻染一惊,她已经欺身上前扣住了他手腕,正是脉搏处。 “月丫头,你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反了不成?”老皇帝见到云浅月的举动,勃然大怒。 云浅月不理会老皇帝,带着夜轻染飘身落在了西枫苑的墙头上,刚一触到他脉搏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对她弹了一下,她手一痛,连忙用真气压制住,只感觉夜轻染体内真气博大,她惊异地看着他。 “怎么?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看上我了不成?”夜轻染忽然冷嘲一笑。 云浅月撤回手,死死地看了夜轻染一眼,忽然红颜锦一抖,直直将夜轻染扔向不远处的湖里。“噗通”一声,夜轻染掉了下去。 “月丫头,你做什么?”老皇帝面色一变,大喝了一声。 云浅月看也不看老皇帝一眼,飞身也下了不远处的湖里。她谱一到湖里,再次去扣夜轻染手腕,对他道:“我问你,你没吃忘情对不对?” 夜轻染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云浅月。 “绝七情,忘六欲,人不如****。夜轻染,我问你,你没有吃忘情对不对?”云浅月也冷眼看着夜轻染,“若是你告诉我你吃了的话,那么我现在就杀了你。夜氏的男人已经多的是****,也不差你一个。” 夜轻染不说话。 云浅月忽然出手去掐他脖颈,她手腕用力,夜轻染脖颈瞬间出现一道红痕,她目光凌厉地看着他,“夜轻染,你告诉我,别以为我会心慈手软。” 夜轻染依然不语。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手腕猛地再次用力,夜轻染忽然开口,“小丫头……” 云浅月手一松,夜轻染咳嗽了两声,嘴里灌了两口水,一张脸在湖底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可以看出通红,他似乎低声一叹,“即便骗过了弱美人,也知道骗不过你。” “将那个药给我!”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今日为什么这个样子,但也能想到几分,那天德亲老王爷的话如今犹在耳边,即便以后对立为敌,但她也不希望夜轻染会变成行尸走肉。 “被我吃了,还哪里有?”夜轻染又渴了两声,埋怨道:“小丫头,你下手真狠!” “我若是不狠你能说出来?”云浅月看着他,抿唇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是****之间而已,怎么你功力就长了这么多,而且还要伪装成这幅样子?” “你先让我上去,我明日再与你解释,否则皇伯伯该命人下水了,而且你的弱美人也该吃醋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听到不远处的动静,似乎有人下水的声音,她扣住夜轻染手腕,从湖底瞬间破水而出。顷刻间飘身落在了地面,她放开夜轻染,甩了甩身上的水,第一时间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声音温润听不出情绪,“立即运功将衣服蒸干!” 云浅月闻言连忙运功,真气蒸蒸,不出片刻便将衣服蒸干。她再次看向容景,容景已经移开视线不看她,而是看着夜轻染,她也转头去看夜轻染,只见夜轻染此时极其狼狈,脖颈的掐痕尤其触目惊心,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眼角余光扫了老皇帝一眼。 “胡闹!”老皇帝看着二人,脸色铁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来给朕说说?” 夜轻染和云浅月都不说话。 “染小子,月丫头,说!”老皇帝怒喝一声。 云浅月看向夜轻染,将主动权给他,虽然他在湖底没说什么,但是她也能吃猜出一些。 夜轻染伸手摸了摸脖子,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冷着脸色看了云浅月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伯伯,你一定要惩治了云浅月,我奉皇伯伯之命前来宣旨,可是她居然抗旨不尊。如今情形你也看到了。这等嚣张跋扈不将您的圣旨看在眼里的女人,就该绳之以法。” 云浅月冷哼一声。 “月丫头!刚刚赵统领也进宫禀告了朕,说你抗旨不尊,可有此事?”老皇帝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没有!”云浅月摇头。 “没有?没有你在门口伤了朕的御林军?如今你打伤了染小子也是朕亲眼所见。你还说没有?”老皇帝怒看着云浅月,“岂有此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将朕看在眼里了?”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怒道:“天逸,将她拿下,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云浅月闻言心中冷笑,老皇帝也就会这个,她并未言语。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父皇息怒,月儿自然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必是有原因,且让她说说原因,再发落不迟。” “还有什么可说的?朕亲眼所见!难道还是假的不成?”老皇帝看着夜天逸怒喝。 “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父皇何不听月儿一言,看她怎么说?”夜天逸道。 “好!那朕就让她说说!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老皇帝看向云浅月,老脸铁青,“月丫头,你就给朕说说违抗圣旨是什么罪?若是说不好,今日无论是谁求情,朕都饶不了你。” “清婉公主对我哥哥下了情花毒,我哥哥因为中毒才无力保护她,以至于出了那等事情导致她自杀而死。我若是晚去一步,哥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姑父不问青红皂白就前来拿人,我自然不交人。况且,我哥哥被叶倩带走了,我哪里能交得出……”云浅月深吸一口气,对老皇帝开口,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西枫苑气息一变,她猛地住了口。 ------题外话------ 叶倩美人很不简单…… 轻染对月儿绝对粉好滴!美人们,心惊了一把有木有?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微泪含笑(100花)、淡沫如湮(99花)、orange1997apple(5钻)、倒影明月(10花)、酷夕阳(9花)、幸福的daisy(1钻)、chenyuehappy(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风韵三十(1花)、13790053509(1花)、zf654321(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二章 最大赢家 容景见云浅月转过头,目光也看向西枫苑内。1^^^5^^^1^^^看***书***网夜天逸和夜轻染几乎也同时转头看去。 西枫苑的气息和早先不同,显然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云浅月缓缓放出气息去查探,在靠近主屋的房间内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放出的气息打了回来,她眉头一皱,足尖轻点,顷刻间飘进了西枫苑。 “月丫头!你走什么?”老皇帝一直盯着云浅月,见她离开,怒喝一声。 “父皇,西枫苑有动静!月儿大约去查看了!”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并未开口,对老皇帝道。 “有什么动静?走!过去看看!”老皇帝板起脸,当先抬步向西枫苑走去。 容景、夜天逸、夜轻染也缓缓抬步跟在老皇帝身后,一行人进了西枫苑。 此时西枫苑内,云浅月已经进了房间,只见云暮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屋中再无别人。她走到床前看了云暮寒一眼,身手把他脉搏,须臾,她抬步出了房间,只见那名婢女规矩地站在门口,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名婢女一眼,并未说话,看着老皇帝一行人走进院中。 “月丫头,你搞什么鬼?”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立在门口,他停住脚步,透过珠帘向里面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竖起,怒道:“云暮寒不是在屋里吗?你胡说什么她被叶公主带走了?这件事情你给朕好好交代!” “你叫淋儿吧?由你来和皇上说说!”云浅月不答老皇帝的话,看向立在门口的云暮寒那名近身伺候的婢女,“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朕在问你话呢!你让一个小丫头来说什么?”老皇帝威严地看着云浅月。 “皇上姑父,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云浅月漫不经心地看着琳儿,“说吧!” 淋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摇摇头,低声道:“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云浅月淡淡一笑,“我觉得最该知道的人就是你!” “奴婢不知道浅月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淋儿猛地摇头,“奴婢一直就在这院中,哪里也没离去,不知道浅月小姐的事情。” “皇上姑父,由您来问吧!您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云浅月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板起脸,看着淋儿,“朕问你,云暮寒是否一直在房中?还是被谁曾经带走过如今又送了回来?” “回皇上,世子一直在房中,奴婢一直守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淋儿摇摇头。 “月丫头,朕要问的就是这个!你说云暮寒被叶公主带走了,如今他却好好地躺在房中,而这个小丫头也说他一直就在房中。如今你怎么说?”老皇帝看向云浅月,“月丫头,你知道欺君罔上,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吗?” “皇上姑父,您是圣主明君吧?”云浅月不答反问,认真地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夜轻染,夜天逸,你们说皇上姑父是圣主明君吗?”云浅月看向夜轻染和夜天逸。 “皇伯伯自然是圣主明君!云浅月,你休要搞出花样来脱卸违抗圣旨的罪责。”夜轻染冷着脸色目光凌厉地看着云浅月。 “父皇,月儿虽然纨绔不化,但不是不明理之人。”夜天逸看了夜轻染一眼,对老皇帝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云世子不在房中,想必这中间定有什么事情。” 老皇帝哼了一声,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容景,缓和了语气问,“景世子,你怎么说?朕是圣主明君吗?” “皇上是不是圣主明君千百年后自有后人评说。”容景淡淡一礼,浅浅开口。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云浅月,“月丫头,朕就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有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我抗旨这件事情先来说,将这件事情处理完,再说说到底是我搞花样还有有人想搞花样。”云浅月扫了淋儿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刚刚说了,我哥哥带着清婉公主去夕颜湖,清婉公主让哥哥下湖给她抓鱼,他去抓鱼的空挡,清婉公主自己掉入了湖里,我哥哥只能下湖去救她,趁此机会,她对我哥哥下了情花毒。我哥哥为了抗毒只能到对面山坳的一处湖里,之后来了土匪,她自食恶果。后来哥哥发现,前来救她,杀了全部土匪,不想却又遭遇刺杀。幸好哥哥听到动静赶到的及时,才救了他和清婉公主,清婉公主羞愤自杀。事情经过就是如此。我倒想问问皇上姑父,为何下圣旨要押我哥哥入刑部大牢,而不追查真正的凶手。我哥哥也是受害者。” “他护公主不利,导致朕的公主惨死。即便他也是受害之人,但更应该严加看管。等朕查出事情的确如你所说,定然会给他一个交代。”老皇帝待云浅月话落,面容威严地开口,“月丫头,你质疑朕的圣意不成?清婉身为朕的公主,哪里来的情花毒?况且她神智时常,如何能对你哥哥下毒?” “清婉公主是神智失常吗?”云浅月淡淡一笑,“皇上姑父,她是您的女儿,连我都看出她神智正常,难道您就看不出来?” “一派胡言!清婉从清泉石灵台寺回来就一直神智失常。多少太医诊断都是无救。小丫头,你的医术难道强得过太医院不成?”老皇帝面容一冷。 云浅月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笑意,“就算她是神智失常,但我哥哥如今身上还残留着情花毒,不是她下的毒,我哥哥也是受害者。皇上姑父,您不能因为清婉公主因此而死,就要将我哥哥也置于死地。况且我屡屡遭遇刺杀,我哥哥如今也遭遇刺杀,这就是明摆着有人在背后想要铲除云王府,让皇室和云王府君臣失和?若皇上姑父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的话,我真不觉得皇上姑父是圣主明君。当务之急不是纠缠谁的过错,而是严令彻查此事。” “嗯?你给朕说说,怎么个彻查法?”老皇帝扬眉。 “第一,当时清婉公主由七皇子带出宫的。第二,我哥哥说要带清婉公主去东城的夕颜湖而她偏偏想要去北城的夕颜湖。第三,公主为何会无缘无故掉入湖里,我哥哥下湖去救,您说她无处得来情花毒,可是她确确实实对我哥哥下了情花毒。要知道情花毒可是两个时辰不解就会命丧黄泉的毒情之药。第四,北城的夕颜湖距离西山军机大营如此之近,怎么会有土匪横行?” 云浅月一条条有条理地指出,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这么多疑问,您不追究彻查。还派五千御林军来拿我哥哥这个受害者。虽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君要明,臣才能恭,就算君要臣死,也要死得其所。皇上姑父如今这般不公平,从我一个弱女子这里就说不过去,如今云王府既然是我掌家,我自然不会让我哥哥这个没罪险些丢了一条命的人去刑部大牢受罪。今日别说皇上姑父派遣了五千御林军,就是五万御林军,云王府即便满门抄斩,这等不公之事也不能听旨遵循。” 云浅月的声音掷地有声,声音虽然不高,但清脆清丽,响彻在西枫苑各处。 她话落,众人都无人言语。 “月丫头,朕以往还真是小看你了!一个小小女子便能有这番见地言论,当真让朕也刮目相看了。这是你以前一直就隐藏的,还是云世子和景世子教导有功?”老皇帝沉默片刻,看着云浅月,一双老眼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管是我自身的,还是哥哥和容景教导有功,总之今日之事皇上姑父如此作为连我一个小女子都认为有失英明,此事一经传扬出去,天下百姓如何评论皇上姑父?千载之后的后人如何评论皇上姑父?圣主明,臣子恭。连我一个女人都明白的道理,我想皇上姑父不会不明白吧?”云浅月纤腰挺得笔直。 “放肆!云浅月,你这一番话纯属大逆不道。天底下哪里有一个女子像你这般对皇伯伯不恭的?”夜轻染忽然上前,对老皇帝请旨,“皇伯伯,我请旨即刻就将云浅月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否则圣旨就成了一句空话,以后还要谁遵从?” “染小王爷,此事实乃家事而已。皇室和云王府百年姻亲,早已经血脉相连。今日之事父皇以示警戒,也并未真要拿了云世子。父皇自然是明君,如何做这等事情?不过是想要予以震慑一下,看看此事到底是云世子迫害了清婉,还是此事真是另外有人预谋,我等也好领旨彻查此事。”夜天逸接过夜轻染的话,看向老皇帝,“父皇,您说儿臣分析的可是这个道理?” 云浅月秀眉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须臾,她遮住眼中的神色。 “嗯!说得有理!”老皇帝缓缓点头,沉声吩咐,“清婉和云世子受迫害之事由你和月丫头从即日起全权彻查,不准放过丝毫蛛丝马迹,一定要给朕查个清楚明白。” “儿臣遵旨!”夜天逸立即躬身,见云浅月站在不动,他柔声道:“月儿,还不快领旨。父皇让你与我一同彻查此事。” “为什么还有我?有他一人不就够了?”云浅月看向老皇帝。 “月丫头,你既然为了你哥哥不惜违抗朕的旨意,又说了一大堆,朕就要看看你的能耐。况且此事牵连云世子和朕的公主,由你二人彻查朕能宽心。朕给你们三日时间,一定要查明真相。”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语气不容拒绝,“听到了吗?” “好!”云浅月点头。此事她的确也想弄个明白,靠别人查不如靠她自己。 老皇帝见云浅月答应,点点头,看向屋内,对她道:“朕不押云世子去刑部大牢,而是在府中养伤,这回你该说说了吧?云世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件事情自然也是要弄个明白的!”云浅月一笑,抬步走向淋儿,见她乖巧地跪在那里,她蹲下身看着她,笑道:“淋儿的左耳上有一颗痣,而你没有。为什么?” 淋儿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出手在她耳后一扯,只听刷的一声细微轻响,从她脸上扯出一面薄薄的面具来,面具扯开,露出一张比淋儿这张脸美了几分的小脸,她抖了抖手中的面具,莞尔一笑,“这面具虽然精致,但假的就是假的,变不成真的!” 那女子惨白着脸看着云浅月。 “皇上姑父,如今还用我明说吗?”云浅月拿着面具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老眼眯了一下,怒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摇摇头,忽然闭上眼睛,要咬舌自尽。 云浅月顷刻间扣住了她的下巴,笑看着她,“生死之间,也要看值不值。如今你不过是假扮了淋儿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至于死。你是叶公主的贴身婢女对不对?” 那女子惊异地看着云浅月,有些不敢置信她能猜出她的身份。 “叶公主,这个小丫头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吧?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她死而不出来?”云浅月看向屋内,目光定在房梁上。 老皇帝和众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屋内房梁。只见房梁上空空如也,并无一人。老皇帝皱眉,转头看向云浅月,“月丫头,屋里只有云世子一人,哪里有什么人?” “父皇,屋内确实有人,你忘了南疆有一门藏身隐术了吗?能对面看不到人。想必叶公主已经习成了南疆的藏身隐术。”夜天逸缓缓开口,目光转向容景,“景世子功力高深,想必早有所觉。” 容景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老皇帝重新看向里面的房梁,老眼依然有些疑惑。 “呵呵,果然瞒不住云浅月!”房梁上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未落,从房梁上飘身落下来一人,正是叶倩。 云浅月见她出来,缓缓松开了紧攥着那婢女下巴的手,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如今叶公主出来了,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她,我相信叶公主明白的很。” “叶公主,你这是……”老皇帝看着叶倩,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容景、夜天逸、夜轻染等人,忽然感觉自己老了。若是年轻之时,他也是有这种敏感的,即便武功不高深,但凭感觉,他也不会发现不了屋中还有一人的。南疆的隐身术再厉害,也不能真正将人的影子隐没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和云浅月开了个玩笑而已。”叶倩笑着走出门,看向老皇帝道:“我来的时候正赶上皇上您派夜轻染和五千御林军前来拿人。我见云浅月居然敢公然抗旨,就想帮她一把,毕竟夜轻染真狠啊,居然能对云浅月下手,我还真没料到。如今见皇上亲自来了,我想着今日之事大约不用我帮忙了,所以就将云世子又送了回来。” “是这样?”老皇帝老眼深邃地看着叶倩。 “自然是这样!否则还能如何?我若是真要带走了云世子,哪里还会给他送回来?再说我喜欢的人可是夜轻染。要云世子做什么?”叶倩点头。 老皇帝看了叶倩片刻,见她笑容嫣嫣,点点头,威严道:“原来是叶公主开的玩笑,想要帮月丫头的忙。你当时就没想到你帮她的忙就是在和朕作对?” “皇上是圣主明君,这不过是小小的玩笑而已,我自然不会和您作对。”叶倩嫣然一笑,“况且如今云浅月奉旨彻查您吩咐的事情,云世子以后在府中养伤,您只是吩咐夜轻染来府中押人,也并未下圣旨卷宗不是?她不算违抗圣旨,我自然就更不算和你作对了。” “朕今日才知道月丫头和叶公主都有一张利嘴!死人都能被你们说活了!”老皇帝闻言忽然大笑,摆摆手,“罢了,今日之事朕就不追究了!” “多谢天圣吾皇!”叶倩笑着一礼。 云浅月淡淡而笑,并未道谢。今日之事定然不这么简单,任谁都心中清楚明白。老皇帝派五千御林军,夜轻染佯装无情,叶倩用她的贴身婢女换了淋儿带走云暮寒又送回来。这等等事情,看似没关联,又有关联,看似有关联,可又不相关。 “不必谢了!还有不足十日就是朕的寿辰,据说叶公主的南疆舞跳得不错。到时候给朕舞一曲,让朕和众位臣卿都欣赏一番。”老皇帝看着叶倩,面色和缓。 “天圣吾皇要欣赏,叶倩自然不会让吾皇失望。”叶倩笑着答应。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容景,“景世子,各国使者如今已经在路上,这几日就进京。军机大营的视察之事先暂且押后吧!使者进京全权由你辛苦接待。有你出马,朕才放心。” “景遵旨,皇上放心!”容景淡淡点头。 “染小子,西山军机大营之事暂且由天煜代管,从即日起,你就负责京城安全,一定要给朕严加防守,不准出现刺杀之事和丝毫差错。”老皇帝看向夜轻染,沉声道:“朕将御林军和京城十万兵马都听候你全权调遣。” “是,皇伯伯!”夜轻染躬身领旨。 “云王兄,你生了个好女儿啊!这个小丫头虽然让人头疼,但朕一直舍不得真治罪于她。”老皇帝看向云王爷,“她今日都敢将违抗圣旨的事儿做出来,你说明日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臣惶恐!浅月太过顽劣……”云老王爷已经汗打衣襟,如今闻言更是冷汗直冒。 “不过她能做出这些真也不觉得奇怪。她虽然不像当年的云王妃温婉,但是骨子里啊,朕其实是知道的,她最像云王妃。云王妃也就在这云王府里温婉一些而已。出了这云王府,可就不是她了。”老皇帝话落,意味幽深地看了云王府一眼,“云王兄,你说朕说的可是事实?” 云老王爷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有些无措。 老皇帝笑了一声,不再看云王爷,看向云浅月,“月丫头,朕听说今日孝亲王府三公子过来接云王府的大小姐出外赏花了,你答应了?” “虽然我不喜欢孝亲王府。但未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我自然愿意成全好事。”云浅月顿了顿,意有所指,“但毁人姻缘的事情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可不愿意遭天打雷劈。”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变。 容景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勾。 老皇帝面色的笑意一僵,板起脸道:“你这个臭丫头,早晚有朝一日让你吃些苦头,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话不能乱说,事儿不能乱做。惩治一番你,让你再不敢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了。”话落,他扫了众人一眼,对夜轻染道:“染小子,将御林军撤了吧!” “皇伯伯,您就这样放过云浅月了?”夜轻染不满地道:“她将我都伤了?险些在湖里掐死我,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染小王爷,你和月儿比武败了而已。不过是些小伤,过两日就好。我看就算了吧!”夜天逸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冷哼一声。 “是啊,染小子,月丫头和你这个小魔王一样,就是一个混丫头而已。今日之事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饶她。”老皇帝话落,对文莱道:“摆驾!回宫!” “摆驾!回宫!”文莱高喊一声。 “恭送皇上!”众人齐齐躬身。 老皇帝抬步出了西枫苑,文莱和仪仗队紧随其后,云王爷连忙送了出去。 老皇帝离开后,夜轻染对云浅月冷哼一声,“云浅月,告诉你,今日之事本小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以后要留意了,最好别再惹怒皇伯伯,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手下败将而已!”云浅月不买账。 夜轻染闻言勃然大怒,刚要出手,夜天逸出手拦住了夜轻染,对他提醒,“父皇说让你带着御林军撤了!我记得父皇对你下旨的时候说是五百御林军,你却向父皇请旨说成五千。如今这五千御林军影响可是不好。还不立即撤了?难道你还要留他们在云王府过夜不成?” 夜轻染哼了一声,撤回手,狠狠挖了云浅月一眼,大踏步向外走去。随着他离开,包围云王府的五千御林军全部由潮水一般退去。 五千御林军退去后,云王府外围紧张肃杀的空气顿时一轻。 “今日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你说夜轻染请旨带五千人前来的?”云浅月看向夜天逸。 “嗯!我回宫之后,父皇见到清婉如此,雷霆大怒,派御林军赵统领带领五百人前来拿人,当时德亲王叔和夜轻染也在。夜轻染说五百御林军对于云王府来说不够威慑,若是你抗旨不尊,五百御林军和赵统领奈何不了,他亲自请旨前来。父皇准了!” 云浅月点点头,嘲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夜轻染了!”话落,她看向一旁的叶倩,“还有叶公主,我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得罪?”叶倩一笑,“云浅月,我是在帮你好不好?” “是吗?”云浅月挑眉。 “当然是!”叶倩见云浅月盯着她的眼睛,她撇开眼,打了个哈欠,一把扯起地上她的贴身婢女,“走了!”话落,她足尖轻点,准备飞身离去。 云浅月出手拦住她,“叶公主救这么走了?总也要我知道我哥哥的婢女淋儿在哪里?若是她没命了,你这个小婢女还是要留在这里侍候我哥哥的!” “那个小婢女在你房间躺着睡觉呢!”叶倩甩开云浅月。 云浅月同时放开手,看着叶倩消失的方向,眸光微闪,再未拦阻。 “月儿,父皇让你我彻查此事,我看今日就开始吧!当务之急自然是……”夜天逸见叶倩离开后,看了一眼容景,对云浅月开口,他话语刚说了一半,听到有人去而复返,他立即转过头去,见是文莱,问道:“文公公,何事?” “秉七皇子,皇上说请七皇子和景世子跟随他入宫一趟,说由您二人前去商议一下清婉公主下葬之事,看看如何处理。是先入葬,还是查出背后谋害之人再下葬。”文莱恭敬地道。 “好!我这就去!”夜天逸扫了容景一眼,对云浅月柔声道:“等处理完清婉的事情,我再来找你。” “嗯,要是太晚就别来了!我今日累着呢!明日再说。”云浅月摆摆手。想着清婉公主如今被污浊,自然是入不了皇陵的,对皇室来说是个污点。而且又正值老皇帝五十五大寿,据说两个月前就已经着礼部准备他的寿辰,自然是大办的,不可能张扬地给清婉公主下葬,况且如今又是暑天。大约也就是草草埋了而已。 “也好!”夜天逸点头,转身看向容景,“景世子请!”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目光从她衣袖上移开眼睛,淡淡点头,“七皇子请!” 二人一起抬步,但容景步履轻浅缓慢,还是落后了夜天逸一步,雪青色锦袍的身影和月牙白锦袍的身影不出片刻便出了西枫苑。 热闹的西枫苑不消片刻便再无人声,云浅月转身重新进了云暮寒的房间。她刚来到门口就见云暮寒依然闭着眼睛熟睡,她来到床前,伸手一扯,从他脸上扯掉一层薄薄的蚕丝面具来,面具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孔,她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唇瓣紧紧抿起。 老皇帝并未进房间来,而是透过门窗看着屋内的情形。即便他进屋来,大约也是看不出这么精妙的易容术,而她通过气息知道不是云暮寒,但也不能点破。 因为叶倩明明带走了云暮寒,打的自然是和她谈判的筹码,但是她怕老皇帝来看之下知道是她带走了云暮寒,到时候起了疑心追查之下,万一被老皇帝知道南疆的新一任万咒之王落在了她和容景手里的话,她就失去了筹码。所以她去而复返,找了个替身假扮成云暮寒送了回来。而她即便知道那个人不是云暮寒,但也不会点出。因为她一旦点出,保不住叶倩会说出南凌睿和云暮寒的事情,那样,今日云王府就真正会抄家灭族了。 不得不说,这一场五千御林军包围云王府的闹剧背后,叶倩是最大的赢家。 另外,老皇帝和德亲王府大约是串通一气,给夜轻染服用了忘情,却被夜轻染利用了某种方法将忘情给弄失效了,但他为了蒙蔽老皇帝和德亲王,所以请旨五千御林军来云王府押云暮寒,和她反目,用对她的无情和狠心来向老皇帝或者德亲王证明真已经忘情。她不认为夜轻染当时是骗过了容景,容景身坐茅庐也能坐观天下。所以,大约是知道老皇帝和德亲王给夜轻染用了忘情之事。所以,提醒她对夜轻染测试。果然在湖底她逼出夜轻染的真实。 这一环环的计谋下,夜轻染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但她独独看不透夜天逸在这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却又与他有关。 云浅月伸手捂住额头,用中指轻轻在眉心揉按,屋中静静,她的思绪每每受阻,却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点。须臾,她放下手,对外面清声道:“莫离!” “小姐!”莫离飘身而落。 “莫离,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云浅月看着莫离。 “从王妃去世后!”莫离道。 “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对你的吩咐也是屈指可数吧!”云浅月问。 “小姐失去记忆以前一直未曾召唤过我。”莫离垂下头,语气有些黯然。 云浅月一笑,“那是因为我天生就是宁可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别人的人。隐卫对于我来说,等于无用。所以,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的隐卫了!” 莫离面色一变,看着云浅月,忽然拿起手中的剑照脖颈刎去。 云浅月一惊,袖中的红颜锦顺着窗子飞出,缠住了他的剑,皱眉看着他惨白的脸道:“我说你不在是我的隐卫,没说不会用你,你死什么?” 莫离一怔。 云浅月看着他道:“你现在就立即动身去一趟南疆,将南疆王的玉玺给我带回来。你只管去,到那里之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回来之后,你以后就光明正大跟在我身后吧!我不需要影子。” 莫离怔怔地看着云浅月,面色有隐隐动容。云浅月含笑看着他,须臾,他松了剑,单膝跪地,“是!小姐!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题外话------ 较量开始了,悄悄说,大*要来了……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50钻)、若依(3钻)、499415104(10花)、幸福的daisy(5花)、情景喜剧(1钻)、chowsiumui(1钻)、lishixiaomei(1钻)、18716482855(1钻)、13676296646(1钻)、随风飘散123dv(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lq4475587(1花)、Wing1421(1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_∩)O~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十三章 紫竹图画 云浅月看着莫离身影离开,想着如今正值老皇帝五十五大寿,所有人的眼光都会齐齐看着天圣京城,而叶倩一心想要拿回南疆的万咒之王,南疆王又重病在床,此时南疆境内老皇帝重病的消息虽然被封死没外泄,但南疆朝中文武大臣定然知道这件事情,私下里恐怕也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南疆内部空虚。@151%看(书^网>?所以,莫离才能趁此机会无声无息拿了南疆王的玉玺。 有了南疆的万咒之王和南疆王的玉玺,南疆等于丢了半壁江山。那么,她和叶倩谈判的筹码才会加重分量。不至于处于劣势。 云浅月从窗外收回视线,走回床前,将那层薄薄的面具刚要重新贴回那陌生男子的脸上,忽然察觉不对,扔掉手中的面具又伸手在他脸上碰了一下,伸手轻轻一揭,又一层薄薄的面具被揭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一张脸她当真熟悉无比,或者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追在他身后伪装蒙蔽老皇帝十年,而且这个人厌恶她敝履。正是夜天倾。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夜天倾,夜天倾中了某种迷幻药,依然昏睡。她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扔掉手中的面具,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叶倩如今将夜天倾弄来她这里,而且在他脸上易容了两层面具,险些将她都蒙蔽过去,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如今当真要她刮目相看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她带走了云暮寒用来威胁她拿出万咒之王说得过去,但是替换云暮寒的这个人是夜天倾而不是别人就要细细思量了。夜天倾如今虽然在府中被老皇帝关紧闭,让他闭门思过,但他终究是天圣太子。太子府一直以来比皇宫的守卫还要严守,若是老皇帝发现太子失踪的话会如何?或者说叶倩不认为她能发现这个人是夜天倾?到时候老皇帝满城搜查太子下落,而夜天倾其实就在云王府,那么云王府到时候该如何应付老皇帝的怒火? 云浅月将手放在额头上,头隐隐有些疼,此举是否说明叶倩和夜天逸已经联手了! “月妹妹?”床上忽然传来夜天倾惊异的声音。 云浅月收起一切情绪,放下手,表情淡淡地看着夜天倾,“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夜天倾醒来后有片刻迷茫,须臾,目光凌厉地看着云浅月质问。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云浅月扫了一眼被她扔掉的两片面具,先一片是蚕丝面具,后一片是人皮面具,险些将她也骗过。她指着那两片面具道:“你认识那两片东西吗?” “云浅月,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哪里?”夜天倾脸色阴沉地看着云浅月,扫了一眼那两片面具,目光森寒,“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不成?连面具也不认识了?” “你认识就好!”云浅月无视夜天倾阴沉的脸,声色淡淡,“这里是云王府西枫苑,我哥哥云暮寒的住处。” “云暮寒的住处?你们想要做什么?”夜天倾扫了一眼房间的情形,又向窗外看了一眼,冷声道:“或者说你和七弟联手想作什么?想要杀了我,帮助七弟夺位?” 云浅月冷笑一声,“夜天倾,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夜天逸想要皇位,不一定会杀了你得到!你活着他照样能得到。” 夜天倾面色一变,忽然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云浅月面前,凤目如利剑,“你对七弟到真是相信得很。”话落,他嘲笑道:“是了,你一直对七弟好,自小就对他好,还和他互通书信五年。可是你如今为何又移情别恋喜欢了容景?” “夜天倾,我不是移情别恋,我本来就喜欢容景。不过我是不是移情别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云浅月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你还是想想你今日的处境吧!若是皇上发现你不在太子府,闭门思过而私自出府,那么你这个太子位置估计就真要换成别人来做了!” 夜天倾脸色一寒,“我如今是被你带来这里的!父皇如何会怪罪于我?” “皇上姑父刚刚离开这里。你知道你刚刚带的两张人皮面具其中一张是谁的吗?是我哥哥的容貌。若是皇上去而复返发现你在这里冒充我哥哥,你想想你会如何?”云浅月端起茶抿了一口,想着看来叶倩在夜天倾的太子府也安插了暗桩,居然将夜天倾悄无声息地弄来这里,而还不被他知道是她搞的鬼。她继续漫不经心地道:“或许皇上知道你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你想想皇上会相信你?即便知道你被人算计了,他也不会认为你无罪。因为,他正好需要一个机会将你这个太子废除,换上他心目中的太子。” 夜天倾面色一白,身子顿时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不再说话,慢慢地品着茶。她不急,无论是叶倩,还是夜天倾,她都没她们急。叶倩急着想拿了万咒之王赶回南疆孝敬卧病在床的父王,而夜天倾急着想取消老皇帝对他的紧闭,想赶紧出府排除万难保住太子之位,他清楚地知道如今情形对他十分不利。若是真被关在太子府连老皇帝寿辰都不能参加的话,那么各国使者都知道太子殿下失利,朝中文武百官风向一转,那些拥护他的人都不再拥护他,那么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云浅月,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天倾不愧是坐了二十年的太子,片刻胆寒之后,定下心神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如今当务之急是不让皇上知道你私自出府而跑来了我这里,即便我现在放你离去,但你也不敢光明正大回府,只能悄然回府。而你的武功怕是躲不过皇室隐卫的耳目,一旦他们发现你私自出府又回府,定然会禀告皇上。那么皇上此时因为清婉公主之死大怒之时,你想想你会有好果子吃?”云浅月茶杯在手中转圈,茶杯里的茶水里一圈圈旋转,碧绿的颜色,尤为清新,她淡淡道:“我们交换一个条件。我送你安全回府,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是否想要知道我身上为何有紫草?”夜天倾一语见地。 “是!”云浅月承认不讳。叶倩给她送来这么好的机会,她不会不利用。 夜天倾眯起眼睛,“你休想!”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么我们就将皇上姑父再请来一趟吧!”云浅月话落,对外面喊,“来人,去拦住皇上,就说……” “浅月小姐,皇上听闻太子府有人禀告说太子殿下失踪,如今带着人前去太子府了!世子也跟着去了,让属下来禀告您一声。”弦歌身影忽然飘身落在窗外,对屋内急声道。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看了窗外一眼点点头。容景不愧是容景,居然知道屋内的人不是云暮寒,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夜天倾。她心中瞬间大安。 弦歌立即退了下去。 夜天倾已经脸色惨白,立即抬步就向外走去。云浅月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见他走到 门口又猛地停住脚步,对云浅月咬了咬牙道:“我怎么能相信这不是你和容景联合使用的诡计?” “皇上派夜轻染带五千御林军前来云王府拿我哥哥,我抗旨不尊,保下了我哥哥。回来之后就见我哥哥变成了你。那两个面具就是证据,有人给你易了我哥哥的容貌。”云浅月缓缓解释,“当然,你若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离开,也可以等在这里。看看等皇上在太子府找不到你全城搜查,或者背后那真算计你的人禀告你在云王府。那么是你这个太子无事,还是云王府和我无事。你自己可以掂量一下试试。你若是敢赌,我就敢陪着你赌。” 夜天倾袖中的拳头攥紧,看着云浅月一脸淡然无所谓的神情,她是不在乎,但是他在乎。他自然不敢拿他的太子之位来赌。咬牙道:“紫草我也不知道是谁染在我身上的,但可以告诉你那日火烧望春楼有几人靠近我身。” “嗯?”云浅月挑眉。 “父皇、明妃、秦玉凝、还有你的父王云王爷。”夜天倾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老皇帝和秦玉凝她有猜测到,但是明妃和他的父王云王爷倒是未曾猜测到。明妃……她压下心中想法,不动声色地挑眉,“你这就算是答案?有等于无。这个条件不算!” “云浅月,你不能欺人太甚!”夜天倾勃然大怒。 “夜天倾,如今只有我能救你,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我讲条件吗?”云浅月挑眉,“你这个答案模棱两可,我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两样,听不听也罢。但是你的太子之位若是耽搁了时间,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夜天倾额头青筋跳了跳,“再说你的条件!” “灵台寺那日的事情,我要听真相。”云浅月想着清婉公主被她杀了,如今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夜天倾是一个突破口了。 “什么真相?”夜天倾问。 “比如我如何中了催情引,比如我为何掉入了灵台寺地下佛堂的暗道,再比如清婉公主和我哥哥为何同时中了催情引。只要这三点就可以。”云浅月淡淡道。 夜天倾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月妹妹,你确定你要知道真相?” “自然!”云浅月点头。 “我也想知道那日的事情真相!”夜天倾看着云浅月,冷厉地道:“我只能告诉你,若是想知道那日的真相,你就需要好好问问你的贴身婢女彩莲了!我为何会那么巧?消息可是她给我的。” “彩莲?”云浅月扬眉。 “否则你以为是谁?”夜天倾冷哼一声。 “那日我从容景的房间回到房后和彩莲一直在一起。”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去祈福也是临时决定,她一直在我身边,如何给你传递了信息?” “我就知道那日你一直在容景的房间!”夜天倾脸色阴沉,“我那日去找你,被你的婢女挡在门外,她说小姐一直不出房门,明日就要回灵台寺了,还未曾去南山祈福树下祈福,今日说什么也要让小姐去。”话落,夜天倾冷笑一声,“你说我能不知道你去了南山?” 云浅月想着那日彩莲一听说她要回府,便央求她去祈福,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夜天倾,“那日即便彩莲让我去了祈福树下,但你又怎知我中了催情引?” “月妹妹,催情引也不是什么秘密的药物,我也上了祈福树,祈福树上有情花粉,情花粉是催动催情引的最好花粉,我如何能不知?即便我这个太子做得窝囊,但你也未免将我看得太废物了!”夜天倾冷哼一声,“况且你面色潮红,我察觉出你不对,灵台寺暗器机关开启的那一刻要救你,后来容景却将我打上来救了你。我就知道容景对你已经超乎寻常。”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夜天倾脸色阴沉。 “秦玉凝真是非同一般啊!”云浅月放下茶盏,轻吐了一句话,忽然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向夜天倾,夜天倾阴沉的脸色忽然闪过某种情绪,她伸手扣住他手腕,“我送你回去!” 话落,云浅月带着夜天倾足尖轻点,如一缕青烟,飘身出了云王府向太子府而去。 “十年伪装,想不到我居然眼拙至此,月妹妹的轻功比景世子怕是差不了多少。”夜天倾偏头看着云浅月,凤目冷嘲道:“我如今到想知道了,当年你到底是为了七弟还是为了景世子才伪装的!或者谁都不为了,你根本就不想嫁入皇室。” 云浅月沉默不语,当没听见。 “不过如今父皇大约知道你是伪装的了吧?恐怕不会让你轻易脱离皇室的掌控。”夜天倾盯着云浅月的侧脸。见她依然不语,继续道:“那么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你爱的不是景世子,而是七弟的话,你当该如何?” “不可能!”云浅月吐出三个字,坚决果决。 “若是有朝一日景世子倾覆了这天下,你如何选择?还和如今一样?”夜天倾又问。 云浅月脚步一顿,冷冷地警告,“夜天倾,你的话太多了!” “月妹妹,你可以好好想想,若是有朝一日景世子倾覆了这天下,你想想你会如何?你还爱他?像如今这样?你所说的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夜天倾无视云浅月的警告。 “别忘了你是太子!如今这个江山是你夜氏的。若是被皇上姑父听到这句话,你如今就能断头。”云浅月再次警告。 “我这个太子我心中清楚能做几日也就是几日而已。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不会是我的。”夜天倾语气一暗,有些森然,“我斗不过七弟,我心中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这些年他只身在北疆我都未能将他杀了,如今他回了京城,我又能奈何得了他?” 云浅月脚步再次一顿,看着夜天倾,“既然斗不过,那你为何还要急急赶回太子府保住你的太子之位?” “我自从出生就是太子!如何有拱手相让的道理?即便在父皇眼里我无能,不够执掌这天圣江山,但我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让父皇废了我。”夜天倾阴沉地道:“他想要废了我这个太子,轻易地给七弟,也没那么容易。” 云浅月偏过头,不再说话。她一直认为夜天倾愚蠢,原来竟然也不是那么愚蠢。 夜天倾也不再说话,偏头看着云浅月,一个侧脸,就让他心思微动,须臾,他移开视线,冷笑一声,“七弟和景世子真是好福气!若是十年前即便你对我大哭大闹,我也不那么厌恶你,你是否会喜欢上我?” “不会!”云浅月很是断然。 夜天倾从云浅月脸上移开视线,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看夜天倾,脑中却想着他那句“若是有朝一日景世子倾覆了这天下,你如何选择?还能像今日这般说出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的话。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丞相府,云浅月收起心思,带着夜天倾绕过丞相府来到太子府,她看着太子府几乎三步一个侍卫五步一个隐卫眯起眼睛,低声问道:“太子府是你的府邸,你认为我该把你送去哪里皇上才不会疑心?” “太子侧妃的院子!”夜天倾道。 云浅月扬眉,提醒道:“如今太子侧妃可是死了!你确定我将你送到她的院子?皇上带着人正搜查太子府。若是知道太子侧妃已死,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的话,你可就失去了凤老将军府的支持了!” “你果然知道太子侧妃的死!”夜天倾哼了一声,“即便太子侧妃活着,凤老将军府就支持我不成?他若是支持我的话,也不会舔着老脸插手外孙女你大姐姐的婚事儿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目测了一下太子侧妃院落的方位,带着夜天倾躲过隐卫,向太子侧妃的院子里飘去。来到风侧妃的院子,只见那座院门口立了不少人。老皇帝一身明黄的身影和容景一身月牙白锦袍的身影尤为显眼,另外除了夜天逸外,居然还有凤丞相、德亲王、孝亲王三人也在。她停住身形,隐在一处假山后,皱眉道:“我们回来晚了,太子侧妃的院子已经进不去了!” 夜天倾脸色阴沉,死死地看着夜天逸,并未说话。 “那个女子是谁?”云浅月看向跪在老皇帝面前的女子问。女子打扮和太子侧妃一模一样,但容貌陌生。 “是烟柳楼找的姑娘!”夜天倾道。 “你用她来假扮死去的太子侧妃?”云浅月问。 “嗯,我没办法!”夜天倾用手扣住假山,脸色发白,“如今已经晚了,父皇和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侧妃已死,我隐瞒不报。七弟这回该得意了!我这个太子还没与他斗上一斗,父皇这次定然废了我,立他为太子。”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的酒窖在哪里?” “做什么?”夜天倾偏头看向云浅月。 “我帮你一把!也算是回报你今日受我牵连招来的麻烦。”云浅月低声道。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主要是如今她不能让老皇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废了夜天倾立夜天逸为太子。夜天逸若为太子,他又有整个北疆,那么如今正值老皇帝五十五大寿,新太子保不准会在五十大寿上立太子妃,那么夜天逸如何不对她出手?况且今日之事定然不是叶倩一个人所为,叶倩悄无声息在云王府和太子府进行调换,躲过了太子府和云王府的隐卫,行这等事情,暗中定然有人相助。那个人不是夜天逸,就是老皇帝。否则她再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大的手腕。 夜天倾一怔,不相信地看着云浅月,见她淡淡地看着他,他咬了咬牙,伸手一指不远处,“在那里!” 云浅月不再说话,目测了一下方位,带着夜天倾足尖轻点,向酒窖飘去。须臾来到酒窖,她出手点昏了看守酒窖的两名侍卫,拉着夜天倾进了酒窖,对他道:“现在就喝一坛酒,我将你埋进酒窖里。” 云浅月话落,夜天倾立即搬起一坛酒打开坛盖,对着酒坛猛喝起来。不出片刻,一大坛酒被他灌下,云浅月一脚踢翻了两个酒坛,酒坛的酒水洒出,她又对夜天倾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又将被他踹倒的那两个空酒坛踢到他脚下,做好一切,他见夜天倾眼睛有些涣散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对他道:“皇上一会儿来了,你就不停地问他你是要废了你吗?你放心,只要有这一句话在,他不但不会废了你,也许还会撤销了你的禁闭。” 夜天倾点点头,一坛酒下肚,似乎让他有些难受。 云浅月不再看他,飘身出了酒窖,重新隐在假山后,看了一眼老脸铁青的老皇帝,对容景传音入密吐出两个字,“酒窖!” “嗯!”容景轻若无声地回应了一声,并未向这边看来一眼。 “来人,给我全城搜查,朕到要看看朕的好太子去了哪里?”老皇帝显然怒极,一脚将地上跪着假扮太子侧妃的女子踹倒,“真是朕的好儿子,居然找人假扮太子侧妃!当真是……” “皇上,您是否闻到了好大的酒味?”容景忽然截住老皇帝的话。 老皇帝话一顿,吸了一下,皱眉,“哪里来的酒味?” 夜天逸忽然看了容景一眼,并未说话。 “似乎是来自那个方向。”容景伸手向酒窖的方向缓缓一指。 “文莱,你带着人过去看看!”老皇帝沉着脸吩咐。 “是!”文莱立即应声,一挥手,带着两个小太监向酒窖的方向而去。 老皇帝不再说话,而是盯着地上的女子,“朕问你,你假扮太子侧妃多长时间了?” “回皇上……有两个多月了……”那女子身子不停地颤抖,似乎极为惶恐。 “好啊,居然两个多月了!真是朕的好太子。”老皇帝额头青筋直跳,一连说了好几句朕的好太子之后,便怒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拉出去砍了!” 有两个人立即过来拉住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身子一软,吓得昏死了过去。 “皇上,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找人来代替太子侧妃,此事需要好好查探。况且这名女子是被太子殿下找来,大约是不敢违背命令才假扮了太子侧妃。毕竟也是无辜之人。皇上息怒。”容景缓缓开口,“等找到了太子殿下,问明情况处置也不迟。” “也好!”老皇帝压下怒意。 容景不再说话,目光看向酒窖的方向,眸底深处隐着淡淡云雾。 夜天逸忽然笑了一声,“景世子真是菩萨心肠!” “七皇子过奖了!北疆如今都将七皇子奉为活菩萨,说从你去了北疆,北疆才富硕起来。尤其是那些为民的政策,北疆百姓们对你的厚爱可是非比寻常。”容景淡淡道。 老皇帝老眼忽然紧缩了一下。 “景世子身坐草堂,也能安知天下。可是景世子知道不知道北疆人都称父皇为圣主?天逸是父皇的儿子,在北疆总不能给父皇丢脸,自然要做出些成绩来。”夜天逸扬眉。 “若人人都如七皇子一般,皇上可以安枕无忧了!”容景浅浅一笑。 “嗯!天逸没让朕失望!”老皇帝点点头,截住二人的话,对夜天逸道:“天逸,你过去看看文莱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是!”夜天逸应声,抬步向酒窖走去。 “算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老皇帝也抬步向酒窖走去。 德亲王、孝亲王、凤丞相几人闻言立即抬步跟上老皇帝。 容景向假山看了一眼,轻轻拂了拂衣袖,转身也跟上老皇帝等人。 云浅月接收到容景让她离开的信息,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太子府,刚要绕过丞相府,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飘身进了丞相府,目测了一下方位,向秦玉凝所住的院子而去。来到秦玉凝的院子,只见院中静静,她在房檐下侧耳倾听了片刻,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她的房间。 秦玉凝的房间布置华丽,珠帘翠幕,软帐轻纱,全是一系列浅白色。色调虽然单一,但不失高雅和韵味。床头挂着一幅壁画,画中的景色是一片紫竹林,除了紫竹林,再无别物。她看着壁画凝视了一眼,移开视线,一寸寸看着这个房间。须臾,她走向那副壁画。 “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秦玉凝婢女的声音。 “皇上五十五大寿了,太妃娘娘要我绣一副百寿图,我回来取样子。”秦玉凝声音柔婉,正从外面走来。 “宫里没有百寿图的样子吗?”那婢女疑惑地问。 “宫里的样子太过老旧。”秦玉凝柔婉地道。 “小姐,奴婢去给您拿!”那婢女连忙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拿吧!拿完我还得回宫的,太妃正在午睡,醒来不见我又会唠叨了。”秦玉凝摆摆手。 那婢女停住脚步,秦玉凝向房间走来。 云浅月忽然抿唇,伸手轻轻一扯,那副壁画被她无声无息扯掉,她衣袖轻轻一扫,那副壁画被卷起,她听到门从外面被推开,她足尖轻点,顺着窗子无声无息飘了出去,她谱一出去,只听秦玉凝大喝一声,“谁?” 云浅月想着秦玉凝果然会武功,她本来想离开的脚步停住,绕了个一个圈,飘身进去了隔壁的房间。隔壁显然是婢女所住,此时无人。她隐在了房梁上。 只听秦玉凝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房间,紧接着传来一声低喝,“谁?出来?” “小姐,没人啊!”那名婢女也跟着进了房间。 “没人?”秦玉凝声音有些细微的变化,须臾,她看向那副壁画挂着的位置,面色一变,三两步就来到床头,伸手摸了摸挂壁画的位置,猛地回头,厉声问,“初喜,谁来过我的房间?” “小姐,您不在的这几日奴婢一直紧紧守着房间,没让人进来过!”那婢女立即道。 “不可能!”秦玉凝脸色发白。 “真的没有人来,奴婢一直守着的!”初喜摇摇头。 “四鬼影出来!”秦玉凝轻喝一声。 “小姐!”秦玉凝话落,四个鬼影从房檐的四角飘出。 “我的房间谁进来过?”秦玉凝看着四鬼影。 “回小姐,一直无人进来。我们四人一直守在外面,从未离开过!”四鬼影齐声道。 “没离开过那副画怎么会不见了?”秦玉凝面色含怒。 四鬼影对看一眼,无人做声。 “废物!连一幅画都看不住!”秦玉凝袖中的帕子攥紧,紧紧盯着那副壁画的位置,须臾,她忽然冲出了房门,站在门口细听了片刻,几步来到隔壁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隔壁房间的房门。 ------题外话------ 悄悄说,那幅画很重要!O(∩_∩)O~ 秦玉凝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但我们月儿更不是!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65钻)、juypjj(50钻)、吕奶奶(10钻)、13030701999(10钻)、shirleynsh(10钻)、裴臻(5钻)、微泪含笑(5钻)、初雪玥(2钻200打赏2花)、风云191(3钻3花)、不讨喜的丸子(5钻)、悠悠我心贤(3钻3花)、阿菜123(188打赏)、13030701999(1钻)、天蓝水清17(1钻)、yuanruo19(6花)、jjt2886(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joyce0122(1花)、风韵三十(1花)、ammyzhou(1花),么么O(∩_∩)O~ 本书由要看书首发,请勿转载!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七十四章 不过尔尔 房门踹开,隔壁房间空空如也,婢女的房间铺陈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没有任何屏风遮挡之物。入眼处所有物事一目了然。 房中静静,院内屋内,连半丝气息也不闻。 秦玉凝眯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缓缓抬步向里面走来,她脚步轻若无声,却踩在地面上一步一个浅浅的脚印,地面的玉砖足足被她落脚踩下一寸有余。她渀若未觉,径直走到床前。 床前只有叠得整齐的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再无别物。 她站在床前看了片刻,又缓缓转身看向桌椅墙壁,还有关得完整的窗子,窗子被印有碎花的油纸粘封,没有扯开的痕迹,她忽然转身疾步出了房门。来到门口,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半丝动静也无。她转回头,沉着脸看着四鬼影,“给我找,看是谁舀走了那幅画,必须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你们四人就去死吧!” “是!小姐!”四鬼影对看一眼,齐齐应声。 “滚!”秦玉凝冷冽地吐出一个字。 四鬼影再不敢耽搁,消失在了原地。 “初喜,你确定没人进来过我的房间?”秦玉凝看着脸色惨白的初喜。 “小姐,奴婢很确定,没人进来您的房间。从您进宫后,奴婢一直就在院子里,一步都没离开过。四鬼影得您的吩咐也从未离开过。”初喜看着秦玉凝,声音发颤,“奴婢也想不明白那幅图怎么就不见了……” “就在刚刚!”秦玉凝手中的帕子攥紧,“刚刚我来的时候屋内有人!” “小姐?”初喜一惊。 “不过人已经走了!”秦玉凝忽然将手中的帕子扔掉,怒道:“能让四鬼影查无所查,觉无所觉,这个人的武功当真高绝,天下能有如此高绝武功的没有几人。天圣京城能有如此武功高绝的人更是没有几人。” “小姐,您说会是谁?”初喜看着秦玉凝,小心翼翼地问。 “是谁很快就会知道!那副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舀走的!”秦玉凝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帕子,用脚跺了一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初喜不再说话,抬步跟了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玉凝又四下看了一眼,伸手又摸了摸放图画那处位置的墙壁,美眸微凝片刻,她缓缓放下手,走到一面柜橱前,伸手打开柜橱,舀出了几个图样,转身出了房门。 她刚到门口,只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外走来,立即停住脚步看着门口。 “小姐,老爷让奴才来传话,说请小姐去太子府一趟,太子殿下如今有难,皇上要废了太子殿下,小姐必须要去帮太子殿下保住太子之位。”一个小厮摸样的少年来到近前,对秦玉凝恭敬地传话。 “废了更好!我不去!”秦玉凝冷下脸。 “小姐,老爷说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殿下如今不能不保。别忘了您是他的准太子妃,皇上已经下旨了。虽然未曾大婚,但是天下皆知。您若是不摆脱了这个身份,对您将来不利。”那小厮压低声音道。 “好!你去告诉他,我这就去!”秦玉凝深吸一口气,面上的冷意退去,恢复温婉端庄,手里的百笀图样攥紧,对小厮道。 小厮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秦玉凝看了初喜一眼,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回房,模渀那副图立即画一幅图挂上。此事不准声张,更不能让父亲知道那幅图不见了。” “小姐,奴婢怎么能画得来?奴婢画工不行啊……”初喜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玉凝,“将此事禀告给老爷吧,老爷不会怪小姐您的……” “你只需要先画一幅图挂上就行,我一会儿保下夜天倾之后就会回来立即画一幅图挂上去,我怕父亲和我一起回来,看到那幅图不见了四鬼影和你都别想活,你先画一幅图,你跟我身边这么多年,又日日见那副图,还是能模渀出几分真谛的,父亲看到图在,也不会认真检查,还是能蒙蔽过去的。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了,这两日我就有办法找回那副图。”秦玉凝沉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画。”初喜连忙点头。 秦玉凝不再说话,又回头看房内看了一眼,重新从袖子里舀出一块帕子,咬着唇瓣轻移莲步,温婉端庄地出了院子。 初喜见秦玉凝离开,听从她嘱咐,立即回到秦玉凝的房间,铺纸磨墨,开始画图。 院中静静,只有秦玉凝的房间内传来初喜绘画的声音。 片刻后,初喜一副图画做好,连忙找出东西将其表上,黏贴在原来挂那副壁画所在的位置。做好一切,她将纸张和砚台收起,将房间恢复原状后,转身出了房间。 初喜刚出房间,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了秦玉凝的房间,正是云浅月。 云浅月一直在隔壁的房间并未离去,秦玉凝冲进隔壁房间的时候,她身子倒贴在床下的床板上,纤细的身形和床下的床板几乎贴为一体,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人。她屏息凝神,直到秦玉凝离去,她才从床下悄无声息出来。进出房间她发现这间窗子都是用印有碎花的油纸粘封的,所以走的都是门。 初喜没发现任何异常,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云浅月看着初喜所画的那副紫竹林图,凝视片刻,她将袖中的那副图轻轻舀出打开,和初喜所画的紫竹林图对比了一下,眸光眯了眯,她将图重新收回袖中,重新出了房间,这回再不停留,躲过丞相府的隐卫,悄无声息地出了丞相府。 出了丞相府后,云浅月身形不停,向云王府而去。 来到云王府,她并未回浅月阁,而是重新回到了云暮寒的西枫苑。来到西枫苑,她飘身落在了院中,只见一个小婢女正跪在门口,一脸泪痕,她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此事不怪你,别哭了!” “浅月小姐?”这个婢女正是淋儿。她听到云浅月的声音,低着的头抬起,脸色发白地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世子又不见了。” “你家世子本来就不见了!”云浅月看了她一眼,抬步进了房间,吩咐道:“你跟我进来,我有事情问你。” 淋儿起身站了起来,抽泣着跟随云浅月进了房间。 房间与她刚刚带着夜天倾离开时别无二致。云浅月来到床前,将那两个仍在床上的面具收起,坐在床前看着淋儿,“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府里的?” 淋儿看了云浅月一眼,低声道:“八年前!” “怎么进来的?”云浅月问。 “是世子出府时救了我,我无家可归,就跟着世子来了。”淋儿道。 “你以前在南梁就是侍候他身边的吧?后来你找来了这里?”云浅月偏头看着淋儿。 淋儿一惊,瞬间小脸一白到底。 “你别怕,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云浅月安抚地看了淋儿一眼,低声问,“我想知道的是叶倩和我哥哥是否早就认识?我说的是十年前,在南梁时候是否早就识得?” 淋儿看着云浅月,见她面色温和,咬着唇瓣点点头。 “那时候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熟不熟?”云浅月又问。 淋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觉得叶倩是个什么样的人?”云浅月再问。 淋儿再次摇摇头。 “淋儿,如今是叶倩将我哥哥带走了,你想救回你家世子,就必须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能从八年前就找来了这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比你对他再好。你希望他安然无事对不对?所以,你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救他。”云浅月看着淋儿,压低声音道。 淋儿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浅月小姐,奴婢别无所求,奴婢只求太子殿下,不,世子能平安就好。奴婢愿意伺候世子一辈子,从来不做非分之想。” “嗯,我知道!”云浅月笑了笑,“你先起来!将你知道的关于叶倩和我哥哥的事情都告诉我。你要知道,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但如今情形他必须是我的亲哥哥。云王府和他已经联在了一起,我不会害他。” 淋儿闻言起身站了起来,点点头,低声道:“其实南疆王后,也就是叶公主的母后和南梁王后,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母后是双胞姐妹。” 云浅月一怔。 “这件事情几乎无人知道,奴婢也是前两日叶公主前来找世子时候知晓的。”淋儿道。 “所以,叶倩不会害我哥哥?”云浅月挑眉。 淋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叶公主自小就十分贪玩,每一年会去南梁一次,但和世子相处却不怎么好。后来去北疆一趟被王上和国师带回去后换了一个人,叶公主到和太子殿下好了。” “你是伺候南梁太子身边的人,如何出来南梁太子府的?”云浅月又问。 “是后来又一次我犯了错,太子殿下将我赶出府的。 ”淋儿顿了顿,低声道:“当时太子殿下说让我来天圣京城,也许就能见到我要见的人。所以……” “所以你就来了?”云浅月挑眉。 “嗯!”淋儿点点头。 云浅月想着叶倩没有杀淋儿,她该清楚她会问淋儿这些的,之所以没杀,留下活口让她盘问,是否就说明叶倩根本就是想要她知道这些。她点点头,问道:“还有吗?” 淋儿摇摇头,“别的事情奴婢再不知晓了!” “你记住,以后无论谁再问关于我哥哥和南梁太子之事,你都说不知道。”云浅月看了淋儿一眼,按理说她是该杀了这个小丫头,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她能从南梁千里找来这里跟在云暮寒身边,可见其心。世上不是只有封口才能解决事情的。 “奴婢知道,奴婢对天发誓,绝对不说出一个字。”淋儿坚定地道。 “嗯,我相信你!”云浅月笑了笑,起身站起来,“这两日你就守着西枫苑,就说我哥哥在养伤,由你侍候,你也不要随意走动,不用找人。你放心,他定会安然无恙的。” “奴婢也相信浅月小姐您!”淋儿乖巧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多说,抬步出了西枫苑。她刚走到西枫苑门口,云孟匆匆而来,对她道:“浅月小姐,出了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云浅月看着云孟。 “皇上刚刚舀剑砍伤了太子殿下,说要废了太子。”云孟急声道。 “废了吗?”云浅月挑眉。 “没有!后来秦小姐去了太子府,说太子侧妃的事情她知道,因为太子侧妃突然失踪了,太子本来要禀告皇上,但是怕皇上大怒,也怕太子侧妃失踪有辱皇室和凤老将军府的名声,所以这次派人假扮了太子侧妃,其实暗中一直派人查找的。说太子殿下其实都是为了皇上,怕皇上忧心。他才隐瞒未报。”云孟连忙将得到的消息叙述。 “然后?”云浅月想着秦玉凝到底是有两下子。染了紫草之毒身死的人埋在底下方圆三丈之内寸草不生,所以夜天倾定然是将太子侧妃火化了,或者是秘密埋在了别处,定然不是太子府。如今只说太子侧妃失踪,那么关乎皇室掩面,老皇帝就会被堵住了嘴。大惩也就变成了小罚。 “皇室派人查找太子侧妃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子殿下废黜之事作罢,也免除了太子殿下的紧闭之苦。让他在府中养伤,伤好后上朝。”云孟话落,又道:“但皇上怒气冲冲回了宫,恐怕是要找皇后娘娘的麻烦。必定太子殿下是自小跟在娘娘身边管教的。出了这等事情,娘娘怕是不好交代。” “原来是说的大事儿就是怕皇上找姑姑麻烦?”云浅月淡淡一笑,“你放心,如今的姑姑不是以前的姑姑了,不会有事儿的!” 云孟见云浅月面色镇定,也宽下心,抹了抹额头的汗道:“那是老奴多虑了!皇后娘娘无事就好!” “嗯!”云浅月点头,不再说话,转了路向浅月阁走去。 回到浅月阁,赵妈妈、彩莲、听雪、听雨等人都在。见她回来,连忙迎了出来。人人不像往常一般高兴,都面带忧色。云浅月看了彩莲一眼,又扫过众人,笑道:“这都做什么?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小姐,您还说呢!您将我们大家都吓死了!居然敢违抗圣旨,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幸好皇上网开一面。”彩莲看着云浅月,埋怨地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哥哥没错,我也不算是违抗圣旨,所以皇上姑父才不会怪罪。”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内走去,走到门口,她看了一眼天色,打了个哈欠,“每日都有事情折腾人,累都累死了。你们都别吵我,我好好睡一觉。” “是!”彩莲等人应声,齐齐停住了脚步。 云浅月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回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彩莲等人走了下去,她走到窗前伸手拉上帘幕,屋中刹那暗了下来。她将袖中的那副图画舀出来走到桌前展开,静静看着那副图画,看了片刻,她将中指和食指按在画纸上一寸寸轻轻拂过,许久,她皱起眉头,仔细回想初喜画的那副图,闭上眼睛,将中指和食指按在了那副图中间的那株紫竹上,又细细摸索,须臾,她手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灵台似乎一瞬间通透清明,所有事情突然之间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云浅月目光凝在画卷上久久不动,许久后,她忽然将画卷卷起,铺开画纸,磨墨,不出片刻,一幅和桌案上紫竹林图一模一样的图画一挥而就。画毕,她又从壁橱里找出几种色料,将那色料调和在一?p> 穑岜收慈玖松希衷谥屑淠侵曜现裆下湎铝艘桓銮城车娜Φ悖媵В畔卤剩醋帕椒桨杲艚裘蚱穑匦卤丈涎劬Α?p> 屋中静静,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忽然有一丝异样的风丝飘落,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将两幅画卷齐齐塞进袖中,将桌子上的纸张色料都收起,她转身靠在软榻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小丫头,如今天还没黑你就睡觉?”夜轻染顺着窗子飘入,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她。 云浅月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夜轻染,对他道:“如今天还没黑就不能睡觉了?我今日被你吓坏了,如今累着呢!” 夜轻染闻言一屁股坐在云浅月身边,对他道:“我今日是迫不得已。” “怎么回事儿?如今你该说了吧?”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见他脸色昏暗,她笑了笑,“算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你姓夜嘛!” 夜轻染忽然一把扣住云浅月手腕,认真地看着她,“小丫头,我是姓夜没错。但是我永远不会同他们一样,无论是皇伯伯,还是我父王,或者是我爷爷,或者是夜天倾、夜天逸、夜天煜等夜氏的所有人,我和他们都不会一样。” 云浅月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吗?”“自然是!难道你不相信?”夜轻染眉头竖起。 “你将我的手攥疼了!”云浅月提醒。 “我问你,你相信不相信?”夜轻染固执地问,目光紧紧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我相信,若是不相信的话,今日在湖底我定然杀了你。”云浅月一笑。 夜轻染忽然放开云浅月的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微微暗哑地道:“小丫头,若我不是生在德亲王府,不是流着夜氏的血脉,你自小是不是就不会对我一直疏远?” “也许是!”云浅月点头,她似乎能体会夜轻染的心情。忘情是什么样的情形下被他服用的?服用之后他又是经历了何种痛苦和挣扎才抵抗住忘情的药效?德亲老王爷和德亲王就这么一个孙子,当真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一个姓氏而已,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夜轻染又问,“重要到那么小你见到我就不喜?后来几次遇见,你居然都躲开我?”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笑道:“原来你知道我遇到过你几次都躲开了你?” “自然知道!”夜轻染道。 “我失忆之事呢?”云浅月又问。 “也知道!”夜轻染道。 “我伪装之事呢?”云浅月又问。 “也知道!”夜轻染又道。话落,没听到云浅月再问,他放开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十年前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和容景去了鸳鸯池?那是因为我也看到是你动手将夜天倾和夜天逸的府邸调换了。想看看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么一桩事儿。”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我竟忘了,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即便小,又怎么可能真愚蠢!” “你那时候就喜欢弱美人!”夜轻染撇开脸。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时候哪里是喜欢?我是恨不得对他抽筋扒皮!” “可是他受大难之后你就喜欢他了!我看得出来!”夜轻染转过头,哼道:“后来你见到从来就对我不理不睬,可是我知道你总会往荣王府跑。” “或许吧!”云浅月不置可否,她喜欢上容景,且爱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她都不知道。当她知道的时候就是火烧望春楼那日,终于醒悟,才启动了凤凰劫重生。 “小丫头,我告诉你,只要你和弱美人不颠覆了这夜氏江山,我愿意倾注全力帮你们在一起,让你嫁入荣王府,你能否答应我。”夜轻染忽然看着云浅月直直地问。 云浅月心思一动,扯了扯嘴角,却无笑意,“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只说能不能?”夜轻染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云浅月沉默。 “你不能?”夜轻染眸光忽然一紧。 “夜轻染,未来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云浅月正视夜轻染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想颠覆这江山,我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我以前想要的不过是摆脱云王府嫡女入宫为后的祖训而已。我不想入宫,所以才伪装十年,想要的不过是皇上废除祖训。如今我爱上了容景,最大的想法就是和他在一起。但是这似乎很难。你也知道,皇上不准许荣王府和云王府联姻,夜天逸如今对我又是这般执着。我们若不抗衡,恐怕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弄个劳燕分飞。最差的结果,大约是我二人都死,荣王府和云王府不复存在。不好不差的结果就是一死一生,或者是我们延续历代云王府女子和荣王府男子的命运,一边是荣华宫,一边是紫竹林。一个孤影残烛,宫墙冷冷,一个挑灯看月,月洒青霜。” 夜轻染忽然抿起唇。 “如今这般情形,已经不是说我能答应你就答应你的事情。你知道,对于你,或许以前我让自己不会和你产生交集,即便是朋友都做不成。但是失忆后这两个月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真正的朋友更为珍贵。我珍惜和你之间的朋友之情。”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紧抿的唇,她理了理衣袖,声音轻淡,“若是有朝一日,真将我逼到了一种地步的话,我想我也许会做出你所要求的事情,但是只要不将我逼到那种地步,我可以对你认真的说,绝对不会。” “小丫头,这就是你的答案?”夜轻染声音忽然极轻。 “不错!”云浅月点头。 “若是即便逼不到那种份上,弱美人就一定想要倾覆了这江山的话,你会如何?”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会帮他的,对不对?还是一人之重,全天下之轻,对不对?” “我会遵从我的本心而活。帮或不帮,我听从我内心的想法。”云浅月面色忽然淡如清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不会为了谁而委屈自己。” “可是你这个从来不会为了谁而委屈自己只有弱美人除外不是吗?”夜轻染又轻声道。 云浅月叹了口气,“不错,他除外。” 夜轻染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清淡的面色在窗前帘幕遮挡的暗影下落下一层昏暗的光圈。 “小丫头,你对七皇子为何会不一般,我能知道吗?”夜轻染沉默片刻又忽然问。 云浅月手指缩了一下,看着夜轻染,“你真想知道?” “嗯!”夜轻染点头,见云浅月不说话,他又道:“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告诉我。” “他像一个故人。”云浅月吐出几个字,心底沉压的东西似乎随着她吐出这几个字轻了几分又重了几分。她面色染上一抹恍惚,“这个故人终此一生,或者说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 “我明白了!看来弱美人也不能完全占有你的心,怪不得他要防得这么紧了!”夜轻染忽然一笑,面色霎时轻松,他忽然起身站了起来,笑道:“只要让弱美人难受的事情,我都愿意做。小丫头,在你不颠覆夜氏天下之前,我们永远是朋友。我会倾尽我能帮你,若是你颠覆夜氏天下的话,那我就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我们不再是朋友。” “好!”云浅月收起恍惚,笑着点头。 夜轻染抬步向门口走去,来到门口,他伸手打开房门,对站在门外的容景扬唇一笑,“弱美人,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尔尔!”话落,他忽然大笑一声,足尖轻点,绕过容景,飘身出了浅月阁,帘幕随着他离开发出清脆晃动碰撞的响声。 珠帘晃动,将容景和云浅月两两相对的容颜晃得有几分轻忽和模糊。 “原来夜天逸像是你的一个故人!”容景忽然笑了一声,他的笑意极轻极浅,弯到嘴角,并未到达眼底,他透过晃动的珠帘看着云浅月,“原来我也不过尔尔!” 云浅月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并不言语。 容景来到她知道,她也知道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心中会难受,但是有时候秘密藏得久了,面对一个对你诚挚待你的人,总会忍不住说出。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她爱的人,她若是沉默或者闭口不答的话,他更会将某些东西积压于心,不如说出来。 “故人……”容景薄唇开合之间,似乎卷了个花,须臾,那花散去,他忽然一笑,抬步走进来,步履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短短的一段路被他走了两段路那般长,来到云浅月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有多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吐出四个字,“前世今生!”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这样说吗?”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 容景缓缓伸手,如玉的手掌覆在云浅月心口,指尖碰触感受她心在轻轻跳动,他低头凝视着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云浅月,你如今能分辨出是我在你心底占有的分量多还是你的故人在你心底占有的分量多吗?” 云浅月心跳忽然停了一瞬,看着容景放在她心口的手,那手白皙修长,如上好的美玉。她忽然闭上眼睛。谁的分量更多?她舀小七和夜天逸比较,小七就是小七,夜天逸就是夜天逸。她始终清楚地知道夜天逸不是小七,不如小七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是她从来不舀容景和小七比较。 “你也不知道吧?”容景忽然嘲讽一笑,撤回手,猛地转身。 云浅月伸手拽住容景的衣袖,抿唇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你都能告诉我?”容景停住脚步,不回头,浅浅扬眉。 “能!”云浅月点头。 “我想知道那个故人是你的谁?”容景缓缓转过头,眸光凝视着云浅月,一动不动。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小七是她的谁?伙伴、朋友、喜欢的人、家人、知己、她亲手让他丢了性命的人,小七不同于夜天逸,夜天逸什么身份也不是,而小七什么都是,她抬头去看容景,张了张嘴,忽然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景忽然甩开云浅月的手,抬步出了房门,直到他出了浅月阁,再未回头。 ------题外话------ 美人们,强烈呼吁,月票!月票! 只要乃们爱我,景美人和月儿自然会好好滴!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yuanruo19(5钻)、臌柯(3钻)、499415104(10花)、lishixiaomei(1钻)、空白加空白(1花)、幸福的daisy(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玲玲快乐(1花),么么o(n_n)o~ s ... 第七十五章 相思相守 云浅月看着容景走出浅月阁,月牙白锦袍衣摆一角消失,她心忽然揪起,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抬步追了出去。舒榒駑襻因为走得太急,胳膊撞在了门框上,藏在她衣袖里的两幅卷图甩了出来,“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脚步猛地顿住。 两幅卷图摊开,两幅一模一样的紫竹林呈现在她眼前。 云浅月盯着两幅卷图看了片刻,弯身将两幅卷图捡起,重新塞进袖中,再转头看向浅月阁门口,忽然失去了再追出去的勇气,身子靠在门框上,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关于小七,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他是她的谁,她都忘不了他。容景,你问什么问题不好?为什么偏偏问这个问题,让我如何来回答你? 无论如何回答,都是错! 小七的生和他的死,前世维也纳上空那一场爆炸,永远在她心头磨灭不去。 “小姐,您怎么了?奴婢刚刚看到景世子了,您和景世子是不是又……”彩莲从隔壁房间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彩莲一张小脸三分紧张,三分小心,还有三分看不清的东西隐藏在她这张小脸背后,她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笑意,轻声问道:“彩莲,你祖母住在哪里?” 彩莲一怔,面上所有神情都换成了紧张,“小姐,您……您怎么突然问起奴婢祖母?” “想起来了,就问问。”云浅月淡淡一笑。 “奴婢祖母住在西郊的老房子里。”彩莲压下紧张,垂下头。 云浅月看着彩莲,眸光微闪,“你祖母多大年纪了?” “还有几日就是祖母八十寿辰了。”彩莲低声道。 “哪天?”云浅月再问。 “三天后。”彩莲声音低不可闻。 “我一直听说你有祖母,可是事情太多居然都没顾上理会你的事情。这样吧!你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回家陪祖母过寿吧!”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笑着道。 “小姐?”彩莲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笑看着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也算是我们主仆的一点儿情意。” 彩莲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云浅月面前,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小姐,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哪里做错了一定改正,奴婢求求您了……” “五百两银子不够你养祖母吗?”云浅月无动于衷地看着彩莲哭求,“你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银吧?就算我时而奖赏,你一年下来也不过几十两,多不过百两而已。五百两银子足够你攒五年的,你以后不必再出来做婢女,陪在你祖母身边尽孝心足够了。” 彩莲身子一颤,哭道:“奴婢舍不得小姐您……” “我也舍不得你,但你想想你祖母年纪大了,你该多在她身边陪陪她,是不是这个道理?”云浅月弯身将彩莲扶起来,认真地道:“从小到大,我身边的婢女都待不过半年,而你在我身边多待了两个月,已经是特例了。” “小姐……”彩莲哽咽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松开扶着她的胳膊,对闻声走出来的赵妈妈吩咐道:“赵妈妈,您带着彩莲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送她回家孝敬祖母吧!” “是!”赵妈妈看着彩莲露出不舍的情绪,但还是垂下头,恭敬应声。 “另外你告诉孟叔从明日起给我选一名贴身伺候的婢女来。”云浅月又吩咐。 “是!”赵妈妈再次应声。 云浅月看了彩莲一眼,见她已经泪流满面,她收起眼中的情绪,转身走回了屋,随着房门关上,她听见彩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暗暗叹息一声,彩莲是她失忆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若是杀了她,总有些不舍。不管她是被秦玉凝收买还是威胁或者本身就是秦玉凝的人或者是别人的人,都不能再留在她身边。看着没有心机,却是能不显山漏水地将她骗到了祈福树,而且她记得当时掉下地下佛堂暗室时是彩莲扶着她的,彩莲和秦玉凝一边一个拽住了她。她当时对夜天倾、秦玉凝怀疑,却是没怀疑到她身上。如今想来,最好的伪装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希望这回她离开后能好自为之。 “彩莲,别哭了,走吧!你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了,小姐开恩,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侍奉祖母颐养天年了。以前的婢女都是准半年一换,你如今多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还拿了五百两银子,小姐对你比对其她人好多了。”赵妈妈对彩莲劝慰。 “赵妈妈,我舍不得小姐,舍不得你们……”彩莲哭得伤心。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等你将你祖母的孝心尽够了,可以再求小姐回来。”赵妈妈伸手拉起哭倒在地上的彩莲,“别哭了,小姐心肠好,我看得出来,她也是舍不得你的,你若是再哭下去,小姐该难受了。小姐也是为了你好。” “赵妈妈,你说我以后还能回来?”彩莲哽咽地问。 “嗯,你伺候小姐让小姐比以前开朗多了。小姐会念着你的好的,等你祖母百年之后,若是你想回来,我帮你和小姐说说,小姐会同意的。”赵妈妈点头。 “好!”彩莲抹净脸色的眼泪,由赵妈妈拽着走了出去。 听雪、听雨以及浅月阁的众人没想到云浅月突然就要彩莲回家侍奉祖母,都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不舍的情绪,但又释然,想着小姐心肠好,彩莲祖母要过八十大寿了,身边怎么能没个近亲之人?也都连忙出去相送。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彩莲被众人送出浅月阁,帘幕遮挡下,她脸色晦暗不明。 不多时,云孟匆匆进了浅月阁,人未到,声先问,“小姐,又出事儿了!” “何事?”云浅月打开窗子,看着云孟。 “大小姐哭着跑了回来,说誓死不嫁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若是谁让她嫁,她就去死。”云孟站在门口,禀告道:“如今她房里闹呢!将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孝亲王府三公子的事情是凤老将军请德亲王做的媒,我本来也不愿意,但是她自己死活要愿意,如今我同意了,她却又来这一手?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由着她吗?你告诉她,必须得嫁,死也得嫁!不嫁不行。”云浅月清声道。 “小姐,大小姐不嫁不是正好?您……”云孟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只管去告诉她这个就行。”云浅月摆摆手。 云孟点点头,不再多言,疑惑地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转身走回软榻上坐下。她刚坐下,从窗子无声无息飘进来一个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放下手,看着面前的人,“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云香荷死也不嫁了?” 三公子扬唇一笑,“那个女人一见我的样貌便打了退堂鼓。我再略微施了点小手段,她就死活不嫁了。”话落,他一撩衣摆坐在了云浅月身边,粉刺地道:“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姐妹,怎么差得这么远?”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三公子一眼,“哪里差得远了?” “哪里都差得远!以貌取人,榆木脑袋,愚蠢无知,拜高踩低,还自以为是。”三公子看了云浅月一眼,认真地道:“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尤其是容貌。” 云浅月收起心思,扯动嘴角,淡淡一笑,“云香荷是凤老将军的外孙女,自小就仰仗着凤老将军的宠爱和凤侧妃在这云王府后院作威作福,恃宠而骄也不奇怪。” “若只是恃宠而骄还好,但没有自知之明愚蠢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是大忌!”三公子伸手撤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媚色天成的容颜,“我刚刚听你说让她死也要嫁给我?这样的女人我可不娶。” “你放心,她嫁不了你。她一会儿就忍不住会去找我爷爷,爷爷不理她,她会去找我父王,我父王如今已经厌烦了她屡次胡闹,也不会理会于她,她就会去找凤老将军。凤老将军耐不住她央求,大约会去找德亲王收回保媒,德亲王会找孝亲王,那么孝亲王会去找皇上,皇上这一招失效,又会换别的招数了。”云浅月伸手拿过三公子手中的面具看了一眼,忽然眯起眼睛,“你这个面具哪里来的?” “这个面具是我一直戴着的,我跟你说过,十几年前有一个人给了我面具和教给了我武功。”三公子看着云浅月神色,又扫了一眼面具,“怎么了?有问题吗?” 云浅月看了一眼三公子,将衣袖里收起的夜天倾带着的两个面具拿给他,“你看看,这三个面具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三公子伸手接过那两个面具,一个面具是陌生人的,一个面具是云暮寒的。面具所用的材质虽然不一样,但制作的手法一样,他惊异地看着云浅月,“这两个面具是哪里来的?” 云浅月缓缓将今日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话落,对她道:“这是夜天倾脸上的,当时叶倩将人送来的。但是不是她手里的面具还很难说。毕竟她一个人做不来在太子府和云王府偷梁换柱的事儿。” 三公子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入怀,拿出风烬留给她的两个本子递给三公子,又起身走到床前,伸手在中间的一块床板上轻轻一拍,“啪”地一声轻响,一块碧色的玉牌掉在她手上,她拿着玉牌掂了掂,对三公子道:“这是风阁的风云令,你拿着它去醉香楼天字一号房。有人会带你去风阁。从今以后我将风阁交给你,你尽快熟悉风阁。” 三公子看着云浅月手中的碧色令牌扬眉,“墨红一动风云震的风阁?你就这么给我?” “否则还怎样给你?洗手烧香,举行个交接仪式?”云浅月笑看着他。 三公子伸手接过令牌,“你就这么信任我?” “世界上能我相信的人不多。你想说你很荣幸吗?不必了!”云浅月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三公子,见他只是看着她并不接,她将茶杯塞进他手里,转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和他手里那杯茶轻轻一碰,出一声清泠的响声,她笑道:“我答应你,有朝一日,给你找个好媳妇。绝对不要云香荷那样的!” 三公子脸一黑。 云浅月端着茶抿了一口,须臾,她将茶杯放下,伸手入怀,将她自己画的那副紫竹图画拿出来递给三公子,“将这个放在孝亲王书房的桌案上,一定不能让人察觉是你做的。” 三公子疑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接过图画展开,蹙眉问,“这是什么?” “据说百年前荣王曾经画了一副紫竹林图送给贞婧皇后。贞婧皇后死后,那副图陪着她埋入了皇陵。”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三公子面色闪过一抹沉思,将手里的画卷扬起,“就是这幅图?” “自然不是!”云浅月笑笑,“但假的有时候可以以假乱真。” 三公子点点头,“你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孝亲王会如何!”云浅月向窗外看了一眼,“是不是会将这副图卷交给老皇帝,或者是私自藏起来,或者是寻找画卷上的秘密,再或者是别的选择。人活得久了,总会有许多秘密。这就需要我们给她一个导火索,让他的秘密引爆,或者他去引爆别人的秘密。” 三公子点点头,攥紧画卷,“你放心,我定然能悄无声息将这幅画卷放在他书房的。”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云浅月笑着点头。 三公子又看向手中的画卷,扬眉,“这副图你是在哪里弄来的?景世子是否知道?” “大约是知晓的吧!别说这个京城,就是天下间哪里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云浅月眸光闪过一丝轻忽,“他可是容景,荣王府世子。” 三公子忽然一怔,看着云浅月,“你有心事?” “谁能没有心事?”云浅月轻忽退去,对三公子认真地道:“从今日起,我将风阁给你,你就要记住,你不单单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而是风阁的主子。风阁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你行事必须要谨慎。所有事情必须先询问过我可不可行。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一旦行一步差错,那就不是几个人的性命会丢失,而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之忧。” “好!”三公子郑重地点头。 “你现在尽快将风阁熟悉接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有任何动作。”云浅月再次嘱咐。 “好!”三公子再次点头。 “风阁养有信使,你从中找一只适合你饲养的用。风阁的每个人都养一种带有编号的信使,甚至每个人的信使都不一样。一旦信使出错,或被猎杀,我们能第一时间就知晓是哪个环节或者哪个人出了错。”云浅月看着三公子,“你找好信使后告诉我,以后我们就用你的信使传信。” “嗯!”三公子点头。 “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今日先回府将画卷放在孝亲王书房,然后就回你的院子等着,孝亲王必然会为了云香荷誓死不嫁之事去找你麻烦。你应付过去他后就去醉香楼。”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只见日色偏西,她又道。 “好!”三公子起身站了起来,将那副图塞进衣袖,又将他的面具戴上,之后看着手里剩余的两个面具道:“这两个面具怎么办?” “若是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叶倩定然与西延你母亲认识的人中有某种联系,或者说根本就与你母亲有联系。这种面具精致,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出的。你接手风阁之后可以派人查探一下这件事。”云浅月看着那两个面具,伸手将云暮寒的那个面具拿过来,对他道:“不过这件事情不必操之过急,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嗯!”三公子点点头,“那我走了!” “走吧!”云浅月摆摆手。 三公子足尖轻点,顺着窗子飘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重新做回软榻上,想着叶倩真不能小看,她在三年前敢和夜天逸交易,如今又和西延有某种联系,她的母亲居然还是南梁王后的胞妹。如今又在天圣,偷梁换柱带走了云暮寒,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浅月小姐!”云孟声音从外面再次传来。 “说!”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起身。 “大小姐听了您的话之后去找老王爷和王爷了,如今备车出府了,大约是去了凤老将军府。”云孟看着屋内,“大小姐像是疯了一般,老奴没拦住。” “没事儿,让她去!”云浅月想着三公子说使了小手段但对于云香荷来说估计就是了不得的大手段了。她越疯越好。 “老奴见彩莲离开了,赵妈妈说您要换婢女?”云孟又问。 “对。你今日就贴出告示,我要招婢女。要求还和每次一样。”云浅月吩咐。 “好,老奴这就去!”云孟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屋中静了下来。云浅月闭上眼睛,容景的话不由映出脑海。谁的分量轻?谁的分量重?他怎么可能在她心中不过尔尔? “臭丫头!又是这副样子!是不是又挨了欺负?”南凌睿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倦倦地道:“没有!” “没有?鬼才相信!”南凌睿轻嗤了一声,来到云浅月身边伸手不客气地区扒她眼皮。 云浅月将他的手打掉,瞪着他,“你刚从荣王府回来?怎么样?那个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南凌睿摇头。 “不认识?”云浅月挑眉。 “她根本就不是南梁的人,而是西延的人。”南凌睿道。 云浅月有些倦意一扫而空,“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南梁的人,就算我认错,难道容景也会认错不成?” “他是南梁的人没错,但他受命于西延。”南凌睿冷哼一声,“容景不是神,他是人,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他就该什么都知道?臭丫头,你未免对他太过推崇了些。以为天塌下来他都能撑起不成?天下任何事情他都要了如指掌?告诉你,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云浅月一怔,忽然没了声。 “你自小不是谁都不信吗?如今怎么就偏偏如此信他?”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看你那点儿出息!”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南梁的人但受命于西延。你去的时候那个人不都死了?”云浅月压下心中忽然汹涌而出的情绪,看着南凌睿。 “他的身上刻有西延的宫印,是西延的隐卫。宫印你不会不知道吧?代表终身效忠西延,永不背叛。”南凌睿道。 “青影是容景的隐卫,怎么可能会不查他的身?”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哼了一声,“你知道这个人的宫印刻在什么地方吗?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人,容景的人和他一样清高,才不会去看一个男人的下体。所以,他自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容景看着温和,骨子里其实流传着尊贵清高,那种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泯灭不去的。他的手下也随他的性情,不止是青影,弦歌、青裳、青泉、连一只鸟青啼都是如此。她蹙眉,“那些刺杀云暮寒被我杀的人也一样?都是西延的人?” “那些人如今都在夜天逸手里,我没有去看,这件事情不好论断。”南凌睿道:“如果他们都是西延的人,说明西延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要警告云暮寒,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刺杀他。如果那些人是南梁的人,说明那个头目是西延人混入了南梁,受了南梁人的指派,那个人也许是国师,也许是其他人。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这件事情说明西延也有人知晓了。” 云浅月点点头。 “这些年西延为南梁马是瞻。但背地里其实如何你想必也清楚,不过是各自打着主意而已。”南凌睿冷笑一声,“大国泱泱,小国融融。不过都是唯利是图而已。这个天下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云暮寒被叶倩带走,换成了夜天倾,我又将夜天倾送回了太子府,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吗?” “嗯!”南凌睿点头,面色晦暗,“刚知道!” “叶倩想做什么?你清楚吗?”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忽然嘲讽一笑,“那个女人心思莫测,她想做什么估计天下只有两个人能知道。那两个人中绝对不包括我。” “谁?”云浅月扬眉。 “小丫头,你难道真不知道是谁?除了夜天逸,就是容景。你说还能是谁?”南凌睿伸手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从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笨了?” “最近事情太多,脑子不够用了!”云浅月打开南凌睿的手。 “你是将全部心思都用在谈情说爱上了吧?”南凌睿冷哼一声,“容景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汤。将你一颗脑子迷得七荤八素。除了天天想着嫁给他外,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天天想着嫁给他?”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难道不是?你满脸都写着你想嫁给他。”南凌睿忽然伸手将云浅月拽了起来,两步就拽到镜子前,对她道:“你看看你自己!你仔细看看,我难道说错了?” 云浅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如芙蓉,眉如柳叶,肤赛春雪,齿白唇红。眉梢凝染了一抹春色,春色中隐了一抹远山青黛。三分愁,三分暖,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纠缠。她皱了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了皱眉。她扯动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扯动嘴角。她刚要用手去扶额,一直大手先一步盖住她的脸。 “臭丫头,收起你这副样子!”南凌睿看着云浅月,面色含怒,“给娘亲和我丢脸!”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打开南凌睿的手,又气又笑地道:“我就是我而已,给你和娘亲丢什么脸?丢得着吗?” “动感情的都是白痴!如今你就像是一个白痴。什么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什么爱他胜过你自己。我告诉你,你只能爱你自己过别人。否则容景哪日不要你了,你要一头撞死在紫竹林不成?”南凌睿低喝了一句。 “哥!容景不会不要我。”云浅月叹了口气。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要乱说话。”南凌睿忽然转过身看向窗外,“以前有一个人也和我说过让我以后娶她,今生非我不嫁,后来又怎样?还不是跟着人一跑就是数年。如今汲汲营营,诸多算计,更甚至连我也算计在内。” 云浅月忽然住了口,她知道他说的是叶倩。 “什么都可以动十分,独独感情不能。就算控制不住,也要留三分,哪怕一分。臭丫头,你明白不明白?”南凌睿回头死死地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下,极浅极轻,认真地看着南凌睿,“你放心吧!即便想要我拿出十分,我也拿不出来。我不留,但是挥之不去,控制不住,不留他也会在心底。也许会陪伴我一生,或者直到记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话落,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感情,埋在我心底,无关容景,无关旁人,甚至已经无关我自己,就那么独立的存在着。”南凌睿一怔,疑惑地看着云浅月,“怎么回事儿?” 云浅月收起全部情绪,伸手理了理南凌睿的衣襟,“你别问了!这是不影响什么!关于叶倩带走云暮寒之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这件事情天下皆知而已。再说了,既然有所谋,就会有所求。你等着就是了!叶倩自然会来找你的。不找你也会找容景的。”南凌睿无所谓地道:“无论南梁的人,还是西延的人。都是有所求,只要有所求,一切事情都在这求字上钻木取火。你是被动,也是主动。这火你是给她还是不给她,都由你说了算。” “你说得对!”云浅月忽然笑了,对南凌睿赞道:“看来这些年太子之位没白做。” “你哥哥要真是傻子估计死了几百次了!”南凌睿哼了一声,伸手有去敲云浅月脑袋,被云浅月躲过,他撤回手,对她道:“刚刚国师给我传信,前来给老皇帝拜寿,如今刚出南梁,我去迎迎国师,这几日不会在京中。”话落,他将一片羽毛塞进云浅月手里,“你要有什么事情找我将这片羽毛挂在房檐上,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 “这个方法好!”云浅月接过羽毛,看着只是一片普通的羽毛。她笑了笑。 南凌睿不再说话,抬步出了房门,足尖轻点,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离开,将那片羽毛放进怀里,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喊来赵妈妈端上晚膳,她吃罢晚膳,躺到了床上。将这两日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后闭上眼睛。 不多时,西墙响起熟悉的箫声,清幽的箫声顺着窗外飘了进来,径直传入她耳里。云浅月叹了口气,往身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耳朵。 一曲箫声后并未停止,而是清幽的箫声再次响起,依然是一样的曲调。 云浅月刚要伸手捂住耳朵,这时,忽然从远方传来一缕琴音。琴音很轻很浅很淡,没有箫声清扬悠远,但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神。她立即放下手,闭着的眼睛睁开,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 只有夜天逸会吹长相思,只有容景会弹长相守! ------题外话------ 美人们,要相信景美人和月儿哦! 有一种东西叫**情催化剂!我粉喜欢那种东西,(*^__^*)嘻嘻……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2oo花)、吕奶奶(1o钻)、13o3o7o1999(1o钻)、冰城残留的冰凉(1o钻)、jkdaisy(3钻)ia(4钻)、tzking2oo7(3钻)、微泪含笑(1o花1oo打赏)、xsh841o(188打赏)、瀟湘風神(1o花)、徐熹霖(1o花)、hongmiu(1钻)、zsm555666(1钻)、婷婷199o(1钻2花)、mengyan1234(1钻1花)、guiqin58o231(5花)、41o481593(1花)、13676296646(1花)、ge9ohu(1花)、朱志琴77343o7(1花)、byx858(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六章 琴箫争锋 云浅月目光看着窗外,月色朦胧,将床前的轻纱帘幕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熏光。清扬的箫声似乎飘远在天际之外,她眼前心中只有那一缕缕从远方飘来的琴音。 琴音似乎突破月光,突破云雾,突破窗子遮掩的轻纱帘幕,突破她的身体,一下子住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盘旋缠绕,缠缠绵绵。将她三分愁,三分闷,三分无奈,一分叹息的心境一寸寸洗礼软化,如春风吹过,细雨拂过,将八荒洪野变为万顷良田。 心忽然很软很软!云浅月推开被子起身下床,抬步向门外走去。 这时箫音忽然转换,一曲长相思变成了春江花月夜。琴声在箫声转换音调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似乎春水长天那一条银河骤然被天女收了回去。 云浅月脚步一顿,神智被拉回了几分。曾记得那年夜天逸第一次吹长相思。她笑着对他说,“长相思算不得最美的曲子,春江花月夜才算。”夜天逸笑着将萧递给她,她于是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吹奏完问夜天逸,“是不是比长相思更美?” 夜天逸笑着点头,但从那以后他还是吹长相思。 十年已过,她以为夜天逸早已经忘了那日之事,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能吹出来,而且曲调分毫不差。她怎么忘了,夜天逸其实也是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的。 箫音婉转,淡淡相思,深深情意。云浅月目光看向西墙,那里朦胧月光下,一抹颈长的身影躺在墙头上,手中的碧玉箫迎合着天边的月色,洒落淡淡青鸀光辉,那颈长的身影看起来清冷孤独。 她轻轻一叹,收回视线。 这时,一缕肃杀的琴音忽然传来,如突破天际的惊雷,惊涛拍岸,鬼哭狼嚎,骤然间打破了春江花月夜的曲调。正是十面埋伏。 云浅月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十面埋伏她只弹过一次,为了作弄容景。如今被他却舀过来用了,而且曲调也是分毫不差。 十面埋伏的肃杀气息带有天崩地裂毁天灭地的冲击力,顷刻间就打断了春江花月夜的箫音。箫音中淡淡的相思和深深情意被一扫而空。似乎千军万马的战场,只能看得少小离家,孤寡离别,身死骸骨灭,厮杀不断,鲜血浸染。渀佛大好河山顷刻间被瓦解。所有带有明丽的,温暖的,春情的,朦胧的色彩一瞬间都变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是黑色,暗无天日,一种是红色,血污一片。 云浅月心中所有的由长相守生出的暖意和春江花月夜生出的叹息全部在这肃杀中被打消了个干干净净。她眉头皱紧又散开,散开又皱紧,几次之后忽然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琴音传来的方向。他这是借夜天逸吹箫将怒火都发泄出来了! 箫音忽然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继续吹奏,不但不被琴音打垮,反而迎难而上。 惊天动地中融合中浓浓春意和相思,一琴一萧,如此曲调,实属罕见。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夜天逸如此执着,容景也是个坚韧的人,今夜她是别想睡了。她忽然回身走回床前重新上了床,盘膝而坐,缓缓运功。一琴一萧依然在她耳边盘旋。她屏息凝神,不出片刻,便将周身形成了一个防护网,外界所有声音都隔断,很快就入了境。 这一夜,春江花月夜箫音不止。 这一夜,十面埋伏琴音不断。 这一夜,云浅月在一边防护一边运功中功力提升了一个层次,凤凰真经上升了一重。 天明时分,箫声止,琴声歇,云浅月也缓缓收功睁开眼睛。虽然一夜未睡,但灵台清明。她起身下了床,独自净了面,坐在镜子前绾好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开房门。 门外,听雪、听雨早已经守在门口,二人见她出来,听雪连忙道:“小姐,大总管昨日晚上就选定了代蘀彩莲姐姐的人,一共十名,如今都等在门口呢,就等着小姐最后选定一人了。奴婢将她们都叫来吗?” “嗯,叫来吧!”云浅月点头。 听雪立即走了下去。 “小姐,赵妈妈做好了早膳,奴婢给您端来!”听雨看着云浅月询问。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听雨也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站在门口看着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开始是一个半圆,渐渐地一寸寸划出地平线,整个圆盘如一火球,火球金光四射,黎明的大地刹那被照亮,各处都蒙上了金光。她看着那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转身回了房。 听雨端来早膳,她不像彩莲那样多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彩莲都会和她唠叨两句,而听雨将饭菜悄悄放下后,就站在她旁边候着她。 云浅月看了听雨一眼,舀起筷子。 不多时听雪带着十多名女子来到了浅月阁,她站在门口禀告,“小姐,奴婢将人都带来了,您是先看看名册和背景,还是先看人?大总管说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孤苦女子,小姐若是不满意,他再给小姐选。” “先看看名册吧!”云浅月头也不抬,对外面吩咐。 “是!”听雪舀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将小册子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一边吃着饭,一手将册子打开,一页一页翻看,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怔。一个是凌莲,一个是伊雪。她可没忘记不久前在云雾山红阁那七人给她报的名字。华笙、花落、凌莲、苍澜、伊雪、凤颜、风露这七人。从老皇帝要废皇后那日华笙给她传递了信息后再未有红阁的人联系她,她也未联系红阁的人。如今会不会是趁着她选婢女红阁的人进来了?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合上本子,继续用膳。听雪也和听雨一起悄无声息地候在旁边。 过了片刻,云浅月放下筷子,起身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听雪、听雨立即跟在她身后。来到门口,她看向浅月阁门口,对听雪吩咐,“你去将她们叫进来。” “是!”听雪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传了一句话,便走了回来。 十名女子跟着听雪身后依次走了进来。这十名女子身量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身上穿的衣着也差不多。一个个低眉敛目,看起来都像是家境贫寒的女子。后面两个人低垂着头,看起来和其她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云浅月目光逐个扫过那些女子,定在最后两名女子身上。虽然二人低着头,看不到样貌,但的确是凌莲和伊雪无疑。她淡淡收回视线,对十人道:“我只问一个问题,谁回答对了,谁就留在我身边。” 十名女子都齐齐抬头看着她。 “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最美,还是我最美?”云浅月眸光微闪,问出一个问题。话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十人。 十名女子那一瞬间神色各异,只有凌莲和伊雪嘴角齐齐地抽了抽。 云浅月忽然一笑,不等众人回答,她对听雪道:“最后两个人留下了!其她人都送出去吧!” 所有人齐齐一怔。 “小姐,您不是就要一个贴身婢女吗?怎么留了两个?”听雪疑惑地看着云浅月。心中想着小姐问的问题奇怪,但不等人回答就定下了人也奇怪,而且还是两个人。她没看出那两个人哪里好了。 “奶娘死了,彩莲又走了。咱们浅月阁正好少了两个人,如今补上也没什么不好。”云浅月摆摆手,转身走回了屋,“我留下的那两个人进来,其余人都送出去吧!” “是!”听雪想想也是,带着那八人走了出去。 云浅月坐回软榻上,看着凌莲和伊雪进了房间,听雨知道小姐要给新来的人训话,悄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属下参见小主!”凌莲和伊雪齐齐单膝跪地。 “你们怎么来了?”云浅月看着二人。 “华笙姐姐说小主身边如今需要人。就派我二人过来了。但想着小主早先的交代,便让我二人寻机会入府,正巧昨日府中大总管贴出告示招人。我们就来了。华笙姐姐说小姐若是需要我二人自然会让我二人留下,不需要我二人的话,我二人也能借机见上小主一面,毕竟还有几日就是老皇帝五十五笀辰了,看看小主有什么安排,红阁也好配合小主行事。”凌莲恭敬地回话。 云浅月点点头,“你们起来说话!” “是!”二人齐齐站起身。 云浅月指了指她身边对二人招手,二人走过来坐下,她问道:“华笙几人呢?如今还在京城?” 凌莲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们一直在京城没走。想着如今小主刚接手了红阁,但还没对红阁指派事情。如今多事之秋,老皇帝一直盯着小主,而七皇子又回京了,恐怕小主一人难以应付,所以就留在京中接应小主。” “但是我们等了数日,一直没等到小主的指派。花落早就坐不住了要来。被华笙姐姐给拦住了。派我们二人来了。”伊雪接过话补充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二人,“我手里有风阁,你们知道吗?” /> 二人齐齐点头,凌莲道:“以前不知,从那日风阁的阁主风烬和小主您一起回城我们才知道的。不过探查之下也没探查出什么,只打探出了风阁阁主的身份而已。小主将风阁隐秘的太好了。” 云浅月淡淡一笑,“你们可知道风烬除了是风阁阁主的身份外,还是什么人吗?” 二人齐齐摇头。 “风烬出身在十大世家的风家。这回你们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云浅月又问。 二人齐齐一怔,惊异地脱口而出,“风露!” “不错!风烬和风露都出身在十大世家的风家,算起来风烬该是风露的哥哥。”云浅月丝毫不讶异二人的惊异,风露和风烬即便放在一起,一个清纯可爱,一个邪魅锋利,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妹。但事实就是。 “风露有了一个哥哥在小主身边,这小丫头这回该高兴了!若是得到消息的话,定然忍不住会跑小主身边来要见人。”凌莲收起惊异,笑道。 “是啊,听闻华笙姐姐要我二人来,那小丫头一直嘟着嘴,到如今怕还脸色不好呢!”伊雪也笑着道。 云浅月也是一笑,“这件事情可以告诉她,不过也告诉她,她若是来找我要人我如今可交不出人来。风家主来了京城,将他带回风家了。” 二人刚收起的惊异又是一惊,齐齐道:“风家主?” “你们可能没得到消息,风家主行踪诡秘。来了京城是为风烬。风家的继承人突然暴病身亡,他回去接蘀位置。如今走了两日了,大约也该到风家了。”云浅月道。 “红阁是收到了风家寻人的消息,但风家很是隐秘,没对外露出半丝风丝。原来所寻的人居然是风阁阁主,要回风家继承少主之位。”凌莲看着云浅月,低声道:“小主,您将风烬放回了风家,那风阁呢?” “风阁我交给了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浅月看伊雪一眼,对凌莲道。 “小主,您可知道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其实是西延……”凌莲一惊。 “这件事情我知道!”云浅月截住凌莲的话,“三公子可信!” “三公子虽然可信,但是西延的人怕是不可信。圣女有子,这件事情一旦公开天下,他接蘀了风阁阁主,恐怕会给风阁和小主您引来麻烦。”凌莲道。 “我身上的麻烦还少?”云浅月笑了笑,“麻烦不怕!有时候最大的麻烦,便是最大的好处。每一个执掌棋盘的人都是赌徒。做不了最大的赌徒,下不了最大的筹码,也赢不到最大的价值。你们当该明白这个道理。” “小主说得对!”二人压下惊异,齐齐点头,“属下明白!” “你们从今日起就留在我身边吧!但传信给华笙,告诉她,红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易动作。还和以前一样,就当与我没有关系。如今三公子接手了风阁,我会启用风阁。毕竟风阁虽然隐秘,但这些年一直与夜天逸和皇室隐卫打交道。所以,也算是暴露了。”云浅月看着二人,认真地道:“红阁我要留着!越是隐秘,才越有大用处。” “是!”二人齐齐应声。 “你们的背景我看过了,太过完善,没有丝毫漏洞,这个不好。我会让三公子重新给你二人在风阁里加个标注。别人查的时候会查到风阁,查不到红阁。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风阁为先,风阁实在处理不了,红阁相助收尾。”云浅月沉思了一下,再次吩咐。 “是!”二人再次应声。 “好了,你们先去孟叔那里。他会给你们尽快熟悉府中的事情和规矩。一切按照程序来。你们以后在人前就称呼我小姐。”云浅月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对二人摆摆手。 二人点点头,起身站起来,抬步出了房门。 云浅月听到二人和听雨说话让她带路去云孟那里,三人出了浅月阁,她看着窗外,想着凌莲和伊雪来了也好。一个心细如发,一个心思缜密。她身边添了两大助手,能轻松一些。她相信红阁,相信她娘亲给她选中培养留下的人。 三人离开不久,听雪回到浅月阁,站在门口对屋内道:“小姐,七皇子来了!如今七皇子在门口等着,说皇上交代他和小姐一起查公主和云世子遇害的案子,他和小姐去刑部的停尸房。” “好,我这就去!”云浅月起身站起来,抬步出了房门。 出了浅月阁,绕过后院,来到前院,就见云王府大门口夜天逸骑在马上等在那里。她想起昨日他吹了一夜春江花月夜,而容景弹奏了一夜十面埋伏有些隐隐头疼。收起面上的所有情绪,她神色淡淡地来到大门口。 “我们先去刑部停尸房!”夜天逸见云浅月来到,像昨夜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对她温柔一笑。 “好!”云浅月点点头,门口的护卫牵来马,她翻身上马。 夜天逸并未快骑,而是打马缓缓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对跟上她的云浅月道:“月儿,昨日帮助太子皇兄的可是你?如今你不帮我,要帮太子皇兄了吗?” 云浅月没想到夜天逸会开门见山问出来,她看了他一眼,见他认真地看着她,她淡淡道:“没有!我不再帮你,也不会再帮别人。昨日之事夜天倾受我牵连,我帮了他一把而已。” “没有最好!你若是帮了太子皇兄的话叫我情何以堪?”夜天逸温柔一笑,话音一转,“不过我相信你,你对我不同于别人的。不会真的舍弃我而去相助别人与我反目的。”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 “昨日父皇险些废了太子皇兄,丞相府的秦小姐也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居然跑去给太子皇兄作证求情。父皇不但没废了太子皇兄,还给他解除了禁闭。”夜天逸笑了一声,继续道:“月儿,昨日蘀换之事你可是怀疑是我和叶公主联手?” “难道不是?”云浅月偏头看向夜天逸。 “不是!”夜天逸摇摇头,“你可以想想,如今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对你出手对我没有半丝好处。况且清婉死了,云暮寒对我来说无用。” 云浅月眸光微闪,并不说话。 “你不相信?”夜天逸忽然勒住马缰。 “不是不信!是如今的你让我很难相信。”云浅月叹息一声,“天逸,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这个天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是你。我对你说了无数遍,我的心已经被占满了,再没有缝隙可以给谁。你要友情我能给得起,但你要爱情我给不起。” 夜天逸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夜天逸的话让她可以信八分。如今想来他的确是没有理由和叶倩交易来算计她,但也保不准会有这个交易。毕竟他和叶倩有曾经交易的交情。更何况夜天逸想要这天下,执掌江山在望,他的眼界看的已经不是天圣京城这尺寸之地,而是天下大局,天下大局,就包括南疆。 “月儿,景世子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真的重要到能让你舍弃我和你五年青梅竹马之谊,和五年通信之情?和他比起来,我就那么让你厌烦甚至再也眼里没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占据在心里哪怕一个角落?”夜天逸沉默片刻,忽然问。 “我该说的早已经说了!天逸,我对你从来就是守护和看顾多一些。容景能够做到让我为了他不清醒,不理智,不成熟。但我对你一直都是清醒的。这无关多少年。”云浅月抿了抿唇,她不想再说这些。话落,立即转移话题,“查出刑部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夜天逸见云浅月转移话题,他收起眼中昏暗的神色,柔声道:“那些土匪是附近两百里外山头的黑木寨,我已经派人去围剿了。如今刑部关押的那些后来的黑衣人还没有头绪。你我一起去看看。” “黑木寨?”云浅月挑眉,“距离京城两百里,如今正值皇上姑父五十五大笀,京城百里戒严。黑木寨在这等日子口躲避还来不及,还来京城作案?找死吗?” “的确是在找死!可是那些人都被云世子杀了,没留下一个活口。如今只等围剿的人回来怎么说法了!”夜天逸附和道:“这等事情必然是有人背后出了黑手。黑木寨那日的踪迹来看,显然是得了消息前来的。若不是背后有人出手,这等事情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 “嗯!”云浅月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两人两骑向刑部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刑部。德亲王和几名官员站在刑部门口。云浅月看到德亲王想起他是掌管刑部的,又想起夜轻染吃下的那枚忘情。若说这天圣上下老一辈的王爷中,德亲王算得上是真正的最识进退之人。她收敛情绪,面色清淡地看着德亲王。 “德王叔!”夜天逸翻身下马,对德亲王微微一礼。 “七皇子!”德亲王还了一礼,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也翻身下马,他对夜天逸笑道:“远远看你二人而来,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我险些看花了眼。” 云浅月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松了马缰。 “天逸若是有这等福气就好了!”夜天逸偏头对云浅月温柔一笑,眼里的柔情任谁都能看得清楚,话落,他对德亲王笑道:“德王叔,那些人如今都停在停尸房吧?” “嗯,都停在停尸房。你放心,按照你的吩咐,我一直派人好好守着的,没出现任何差错。”德亲王点头,“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好!”夜天逸点头。 德亲王不再说话,当先引路。夜天逸和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刑部几位官员也立即跟上。 一路来到停尸房,德亲王一摆手,守门的士兵立即将门打开。停尸房的门谱一打开,顿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云浅月立即掏出帕子捂上嘴,夜天逸刚舀出帕子要递给云浅月,看到她手里月牙白的锦绸丝帕动作一顿,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他将帕子捂上了自己的嘴,看了里面一眼,对德亲王询问,“德王叔,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昨日才死,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腐烂?” “我也奇怪!”德亲王也是疑惑,“我刚刚来看一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月儿,你等在这里,我进去看看,里面脏污,你不要进去了!”夜天逸对云浅月道。 “没事,这不算什么,我和你一起进去!”云浅月摇摇头,话落,她绕过夜天逸和德亲王当先走了进去。 夜天逸知道云浅月既然来了不会不进去的,便也不再劝说,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停尸房停着昨日刺杀云暮寒的数十黑衣死尸。每一个黑衣死尸上面都盖了一层白布。云浅月回头对一名小兵吩咐,“舀两副口罩和手帕来!” 那小兵看向德亲王,德亲王摆摆手,那小兵立即跑了下去。 不多时那小兵舀来两副口罩和手帕。云浅月伸手接过,递给夜天逸一副,自己将另一副戴上。戴上之后,她伸手解开了一个尸体身上的白布,只见死尸整个身体已经溃烂,她伸手扯开他的衣服,上身血骨斑斑,已经不见一片好的地方,她皱眉,伸手去扯下衣。 夜天逸出手拦住云浅月的手,“月儿,你退后,我来!” 云浅月看向夜天逸,见他眉头皱起,一脸坚定,她点点头,退开一步,夜天逸伸手扯开了那尸体下衣,只见同上身一样,同样血骨斑斑,不见一片好的地方。他看向云浅月。 “都看过来!”云浅月声音发沉。 “好!”夜天逸走到另一个尸体旁,重复一样的动作。 另一个尸体也如第一个被掀开的尸体一样,一连几个尸体都是如此,将这间停尸房所有的尸体都查看完,全部都是全身溃烂,看不出一丝好的地方。 夜天逸薄唇紧紧抿起,看向德亲王,“德王叔,这些尸体从昨日我交来这里,让你看管后,有什么人来过此地,或者是经手了这件事情?” 德亲王脸色同样不好,看了云浅月一眼,同样沉声道:“昨日你命人将这些尸体带来停尸房后,我一直着人看管,除了请了一名仵作来验尸外,期间没有什么人来过。” “那名仵作是何人?”云浅月问。 “是刑部的一名老仵作,刑部所有的案子都是他一直在验尸。”德亲王立即道。 “将昨日他验尸的报单舀来!”云浅月看着德亲王。 德亲王一摆手,在外面等候的一名官员立即去了,不多时将一张写了笔迹的纸张舀来递给了云浅月,云浅月接过纸张看了一眼,递给夜天逸。 夜天逸也看了一眼,眉头皱起,对德亲王道:“德王叔,将那名仵作带来!” 德亲王点点头,对身后再次摆手,有人立即跑了出去。 “月儿,我们先出去再说!”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如今尸体全身腐烂,自然是验不出什么来了!昨夜南凌睿说那人下体印刻有西延的宫印时她就该想到这些尸体大约会被毁去,可是她因为和夜轻染说了那番话被容景听到离去后扰了心神,没有来停尸房一趟。 夜天逸也在云浅月之后抬步出了停尸房,德亲王和几位官员也跟了出来。 出了停尸房,空气顿时一新,云浅月摘掉口罩,问德亲王,“昨日仵作来验尸是什么时候?” “七皇子派人将这些尸体送来之后我就命仵作来了。”德亲王道。 “这些尸体腐烂是因为被人在外表洒了一层尸化粉。这种尸化粉不同于那种沾染了既让尸体化成水的那种烈药,而是一种慢性尸化粉。是一点点滋渗到尸体里,达成全部由内而外腐化的效果。”云浅月淡淡道,“这种尸化粉有一个特点,就是当尸体全部渗透了尸化粉后,完好的尸体早先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以一瞬间突然腐化。”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刚来时这些尸体还好好的!”德亲王看着云浅月,有些讶异她竟然知道这种尸化粉,但看到她身边的夜天逸,想着她能和七皇子通信五年,又得景世子垂青,还有他的儿子也对她怀有恋慕之心,以及每次都将皇上气得跳脚却安然无恙。想起老皇帝说这个丫头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蒙蔽了十多年的话,他便打消了讶异。“德亲王,您能确定看守这些尸体的人都是您的人?”云浅月看着德亲王。 “老臣若是没有这么点儿本事,这刑部也不用管了!”德亲王肯定地点点头。 “看尸体的溃烂程度,应该是一夜零半日。也就是说昨日将这些尸体送来后,就有人给这些尸体洒了尸化粉。”云浅月看向德亲王,“只需要查出那段时间看守停尸房的人和接触尸体的人就可以!” 德亲王点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沉声道:“德王叔,看守停尸房每段时间都有人员的名单记录吧!将那个舀来。” 德亲王点点头,刚要开口吩咐,早先离去的那人跑回来,跪在地上禀告道:“禀王爷,七皇子,仵作死了!” ------题外话------ 美人们,表要忘记这一卷的名字叫公子谋哦! 所以,要相信我们景美人的实力!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rzhangyu(100花)、淡沫如湮(99花)、吕奶奶(10钻)、juypjj(10钻)、13030701999(10钻)、13882905333(888打赏)、臌柯(26花100打赏)、sky7eagle(9花)、花冠小乱(1钻)、随风飘散123dv(5花)、夜晚妆(5花)、wgh301415(1钻)、李莹1987(1钻)、辣椒姐54(5花)、edison1134(3花)、风韵三十(2花)、2233503552(1花)、司空元妍(1花)、爱在飘雪的海(1花)、15251296942(1花)、么么o(n_n)o~ d ... 第七十七章 纳妾非妻 云浅月丝毫不意外仵作之死,夜天逸和德亲王治下严谨,不会出现这等漏洞的。1^^^5^^^1^^^看***书***网那么只有来了一次的仵作有机会下手。因为谁也不会防范仵作,仵作碰尸体理所当然,而且时间还正好与尸化粉的时间吻合。 “什么?仵作死了?怎么死的?”德亲王一惊。 “似乎是服毒自尽!”那人立即道。 “将人立即带来这里!验尸!”德亲王看了云浅月和夜天逸一眼,见二人不语,他沉声吩咐。 “是!”那人立即领命去了。 “这名仵作年约半百了,是刑部的老仵作,无数的案子都经过他的手。比一般的仵作都要有经验和见识。很多的疑难案件到了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所以这些年我掌管刑部一直用的是他。没想到……”德亲王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怎么可能是他?他家中已经无人,孤寡无依。再说本王对他也不薄。” 云浅月默不作声。 夜天逸看向德亲王,劝慰道:“德王叔,世间最难以掌控的就是人心。你无需自责了!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等将那名仵作带来,我们验尸之后,或许就能找到原因。” 德亲王点点头。 不多时,两个人抬着已经死了的仵作走来。仵作嘴角流着黑色的血,显然是服毒自尽。 “月儿,你怎么看?”夜天逸看着那名仵作片刻,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那名仵作,这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衣着朴素。除了嘴角流出的黑血外,全身完好,她重新戴上口罩手套,将仵作检查了一遍,对夜天逸淡淡道:“他是自尽没错,服用的还是普通的鹤顶红。” “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件事情?难道他和这些刺杀云世子和清婉公主的黑衣人有什么联系不成?”德亲王看着仵作,疑惑对道:“本王掌管刑部,这些年对每个人都会严密注意的,从未见他和什么人有过来往。” “他虽然是自杀,但是面有愧色,说明做这件事情觉得愧对王爷信任,同时也说明是他杀,迫不得已才做了这件事情。”云浅月又道。 “浅月小姐,你从哪里看出他面有愧色?”德亲王看着仵作,他没看出什么,看向云浅月疑问。 “这是一种埋藏很深的细微表情。若是德亲王不信的话可以扒开他眼皮看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处此时是有愧色的。一个人的眼睛最是骗不了人。”云浅月对德亲王道。 德亲王闻言上前一步,伸手扒开那名仵作的眼睛,果然见眼中隐藏着愧色,他松开手,赞服地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比一般仵作都要厉害。老臣以往真是眼拙了!” “德王叔,月儿是有才华的!眼拙的不止是你,天下多的是人都如是。”夜天逸一笑。 “不错!浅月小姐深藏不露,老臣惭愧。”德亲王点头。 云浅月不置可否,她是深藏不露?不过是迫于无奈伪装而已。不再说话。 “七皇子,如今仵作已死,显然这是仵作所为,你看……”德亲王看向夜天逸。 “德王叔,下令彻查!查明仵作来历,或者这两日都与什么人有过接触。”夜天逸看着已死的仵作,一字一句地道:“一查到底!” 德亲王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并未说话,他回头对身后的两名官员吩咐了下去。两名官员领命,立即下去查了。 “月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进宫禀告父皇,你是随我一起进宫还是……”夜天逸转头询问云浅月。 “你自己进宫吧!告诉皇上姑父,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查吧!我这几日很累,想回府休息。”云浅月用衣袖遮住头顶的日头,有些无趣疲惫地对夜天逸道。 夜天逸看着她,关心地问,“月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云浅月点头。 “我看看!”夜天逸伸手去把云浅月的脉。 云浅月站着不动,任她把脉。 夜天逸眉头皱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身体居然还如此虚弱,这样下去怎么行?”话落,他拉上云浅月就走,“走,我送你回府!你是该好好休息。” “不用了,你进宫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云浅月甩开夜天逸,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么短的路自己能回得去!况且这件事情的确非同小可,皇上姑父应该尽快知道。毕竟还有几日就五十五大寿了,京城如今时常有事情发生,乱麻至此,可是不利。而且如今夜天煜掌管了西山军机大营,夜天倾又有丞相府支持。你虽然拥有整个北疆,但是毕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你因为我而得了皇上姑父的不喜或者忌讳,那么你就麻烦了。” “月儿……”夜天逸闻言眸光带有喜色地看着云浅月,“你是在关心我!” 云浅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天逸,作为朋友,我自然对你是关心的!”话落,她看到夜天逸暗下来的脸,不再理会,走过去牵过马缰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开了刑部门口,向云王府而去。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俊逸的容颜忽明忽暗。 “七皇子,一个女人的心里若是没有你,就好比一块巨石,坚硬无比,任你风吹雨打,它也屹立如初。”德亲王也看着云浅月离开,他发现每次看着浅月小姐背影都挺得笔直。她这个背影不同于大家闺秀循规蹈矩的身影,而是仿佛军人一般,百炼的钢骨体魄,不因为她身量瘦小而令人看弱。 “德王叔,风吹雨打不成,那么烈火焚烧或者巨斧劈砍呢?会如何?”夜天逸不收回视线,轻声问。 “那么巨石就不再是巨石了!那个女人也不是你原先想要的那个女人了!”德亲王道。 “巨石碎了,即便成了碎屑、石粉、石灰,也还是它。这个女人不是我原来要的也不怕,只要是她就行。”夜天逸收回视线,忽然一笑,“况且看了十几年这样的她,是也该换换样子了。” 德亲王叹息一声,语气微重,“七皇子,女人总归是女人。女人如沙如风,再美好也不过是几年而已,韶华不复,容颜老去,也不过是一个蹒跚老妪。什么也不比秀丽江山,万里如画,千载基业,万世功勋来得实在。智者,不会为一个女人左右。君者,不会为尺寸之地所折服。你可明白?” “德王叔,你说何为男人?”夜天逸看向德亲王。 德亲王忽然一怔。 “男人者。田也,力也。田者万里江山,千古基业。力也,建不世功勋。”夜天逸忽然转身,看向天空,“可是若没有女人,即便是万里江山,千古基业,不世功勋,却是百年孤独,又有何意?只图一个雁过留声,人死留名?” 德亲王沉默下来。 “德王叔,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是夜氏的男人,父皇自小看重,在我身上倾尽心血,只想我和始祖皇帝一样千古传诵,将天圣大一统江山永世巩固。我若是没遇见月儿,也许我这一生都会按照父皇的期待,承接始祖皇帝江山万载,将天圣推向一个新的辉煌。但是我偏偏遇上了她,她就那样一点一滴不容忽视地住进了我的心,和这天圣的江山基业一样,已经根植在我心中。你想我如今还如何能割舍她?割舍她,等于割舍了我的心脉。”夜天逸伸手捂住心口,看着德亲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在这里!” “七皇子,你会让皇上失望的!”德亲王面色微变。 “父皇如今已经对我失望了!”夜天逸面色忽然很淡。 “作为你的王叔,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若是浅月小姐心里无人还好,你可以将她的心一步步收进你的怀抱。但是她心里有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荣王府的景世子。景世子可是不同于历代荣王府的荣王。他不会任人摆布。若是这样下去,你们终有一日会因为一个红颜酿成天下祸水。于你无益啊!”德亲王几乎有些苦口婆心。 夜天逸忽然笑了,看着德亲王,“德王叔,你错了!她心里是有容景没错。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无坚不摧。”话落,他见德亲王一怔,他眸光闪过一丝晦暗,“她心里啊,始终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容景,而是一个很深的人。在她心里看不见的地方,却是无处不在。” 德亲王疑惑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怎么说?” “有时候,最好的武器不是利剑,而是人心。攻心至上。”夜天逸话落,不再多说,扯过马缰,翻身上马,对德亲王道:“德王叔,我先进宫了!那些尸体你派人放火烧了吧!” “好!”德亲王收起疑惑,点点头。 夜天逸双腿一夹马腹,打马离开,雪青色锦袍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视线。 德亲王看着夜天逸身影消失,想着他的话,片刻后,对身后喊道:“来人!” “王爷!”一人飘身而落。 “七皇子刚刚说的话你可听到了?”德亲王问向身后。 “听到了!”那人点头。 “将七皇子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地传给皇上!现在就去!”德亲王吩咐。 “是!”那人身影隐了下去。 德亲王待那人退下后,又看了一眼云浅月离开的方向,转身进了刑部。 云浅月骑马离开刑部这条街道后,笔直的身子忽然一软,软趴趴地趴在白赤凤身上,她的脸紧贴着白马柔顺的皮毛。将脑中所有的事情都摒除干净,什么也不想,只听着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人声,忽然觉得她的世界其实也可以宁静无比。 若是有朝一日,这般独自一个人去放荡江湖的话,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孤寂。 “浅月小姐?”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讶异的惊呼。 云浅月趴着的头抬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青裳正站在左侧前方,手里挎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似乎才从山上采来的草药。她裙摆处露着的鞋面上沾了泥土,泥土还湿着,她脸上身上一层青霜和汗渍,显然是才从山上回来。她扯了扯嘴角,笑问,“这是上山采药了?” “嗯!”青裳点点头。 “刚下山吧?赶紧回府吧!”云浅月不欲多说,重新趴在马上。 “浅月小姐,昨夜世子……”青裳咬了咬唇瓣,看着云浅月,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云浅月不再看她,白赤凤驮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青裳站在原地片刻,叹了口气,连忙挎着篮子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心中清楚,昨日容景是动了心火。十面埋伏对春江花月夜,琴箫相抗,两个人最后应该都是用了内力。他本来身有重伤,可想而知,定然是伤上加伤。不过这回的事情不同以往。小七是她心里永远的秘密,让她重新的回忆一遍,她即便回忆得出,也说不出来。前世算起来都是心伤。她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都没能忘记,即便再来个十五年又能如何?对于小七,对于容景,若是非要在她心里分个高下的话。她又如何能分得清? 但她心中清楚一点,小七已经是过去。不过是埋在她心底连自己也无关的过去而已。容景是现在,是她想要珍惜想要好好爱的人。但即便再爱,她也拿不出心底那一部分无关自己的心和已经根深蒂固的记忆。 容景要的是她整个的心,可是她给不了,即便如今跑过去指天发誓说我爱你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她不想成为那个笑话,所以不去。 “月姐姐?”白赤凤与一辆马车错身而过,车帘掀起,传出一声熟悉的声音。 云浅月趴着的身子再次直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内坐着秦玉凝。此时她正探出半个身子笑看着她,“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是月姐姐。月姐姐这是要回府?” “嗯!”云浅月点头。见秦玉凝依然如往常一般,温婉端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目光凌厉,武功高深,十分警醒的女人是她。看来这些年不但她伪装的好,秦玉凝伪装的同样好。 “月姐姐你今日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和妹妹去仙衣坊如何?”秦玉凝询问。 “你不是在宫里伺候太妃吗?去那里做什么?”云浅月看着她,懒洋洋不感兴趣地问。 “皇上五十五大寿,太妃娘娘命我绣一幅百寿图,我已经选好了样子,可是宫里没有我想要的绸料,所以打算去仙衣坊看看。仙衣坊汇聚了天下最好的绸缎。”秦玉凝笑看着云浅月,“再说我也想做两件衣裳,月姐姐你不需要做新衣吗?” 云浅月想起容景给她做的那十几套衣服,一年也够穿了,她自然不需要做的。她摇摇头,“我穿什么都行,无所谓,不用做新的。” “你给皇上准备寿礼了吗?”秦玉凝又问。 “没有!”云浅月摇摇头。 “今日早上我听太妃说这些日子京城接连出事儿,气氛压抑,人心不安。皇上想借五十五大寿让京城放松一下。昨日晚上和皇后商议,说在宴席上除了让染小王爷和风公子比武祝贺外,还要加一个大彩绸,就是让京中所有的小姐都要献艺拜贺。献艺最好的那个人皇上有重赏呢!”秦玉凝像是和云浅月闲话家常一般,“月姐姐,你可要准备准备,以往每次你都偷懒,我觉得皇上今年是不会让你偷懒的。”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多才多艺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我偷不偷懒也没什么。没准皇上姑父看不见我才心不烦呢!免得我给他搅了好好的寿辰。” “月姐姐哪里话?皇上最是喜欢月姐姐!今早皇上去给太妃请安,提到了月姐姐。说这个小丫头越来越讨喜了。在他看来,京中这些小姐们没一个有你胆子大的不说,还没有一个有你这么能让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他拿你没辙的。”秦玉凝掩嘴而笑,“所以呀,可想而知,月姐姐,你是躲不过的。” “躲不过就躲不过,我不过是添个点缀而已。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就行了。到时候有各国使者还有藩王朝贺,万万不要丢了皇上姑父的面子就行。”云浅月淡淡一笑,对秦玉凝摆摆手,“秦妹妹自己去仙衣坊吧!我就不去了。” 话落,她重新趴回马背上。衣袖摆动间露出画卷一角。 秦玉凝看到她袖中的画卷面色一变,“月妹妹,你袖中露出的是什么东西?” 云浅月心里冷笑一声,趴着的身子稍微起来一些,看了袖子一眼,无所谓地道:“哦,是一幅画。” “什么画呀?月姐姐居然放在袖中随身带着?”秦玉凝定下心神,脸上的笑意少了些。 “我还没看呢!是刚刚在拐角处碰到孝亲王,他给我的。说为了答谢我用一颗大还丹救了冷邵卓。他没有别的,就用这个报答了,说我会很感兴趣的。”云浅月无精打采地说完一句话,不再看秦玉凝,拍了一下马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月姐姐请留步!”秦玉凝忽然伸手拽住了马缰。 “嗯?”云浅月偏头看着她。 “月姐姐,我见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秦玉凝看着云浅月。 “嗯,有一些。”云浅月点头。 “你和景世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秦玉凝语气似乎小心翼翼。 “我觉得吧!爱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必当真。只要你当真了,就是个傻瓜。如今的我嘛,就是这样的!”云浅月吐出一句话,面带嘲讽,“他是景世子不是?我这样的女人高攀不上!” 秦玉凝一怔,似乎没想到云浅月这样说,紧攥着马缰的手忽然一松。 云浅月不再说话,重新趴回马背上,白赤凤驮着她再无任何阻拦地向云王府而去。 秦玉凝看着一人一马走远,收回视线,美眸闪过一丝精光和亮光。须臾,她放下帘幕,对车夫吩咐一声,马车继续向仙衣坊而去。 白赤凤无人指路,却是一路无差地回到了云王府。还没来到大门口,云浅月只听到一声怒喝,“云浅月,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云浅月坐直身子,见云香荷一脸怒气地站在大门口正看着她,她挑了挑眉,“我安的什么心?我似乎这两日没招惹你吧?” “云浅月,你不要脸。你将我外公气得如今还卧床不起。”云香荷又怒嚷了一声。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云浅月笑了一声,看着云香荷,“大姐姐,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若是见你如此模样,估计不会再想娶你的。你还是回房去照照镜子,好好收拾一番再出门见人吧!” 云香荷闻言面色一变,“我才不要嫁给他。” 云浅月忽然沉下脸,“大姐姐,你当婚姻是儿戏吗?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由得了你?”话落,她冷冷地道:“不嫁也得嫁!” “我就不嫁!要嫁你去嫁!”云香荷怒瞪着云浅月,充满愤恨之意,“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怪不得你能答应的如此痛快呢!感情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那样的人,我才不嫁,死也不嫁。云浅月,你休要觉得自己能对我的婚事做得了主。外公也不会答应的!” “云香荷,你别忘了,你姓云,不姓凤。”云浅月冷笑一声,对两旁侍卫一摆手,“来人,将大小姐请进府里,没有我的吩咐,从今日起不得出府一步。” “是!”有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架住云香荷。 云香荷顿时对侍卫又踢又打,对云浅月大嚷了起来。 云浅月不再理会她,翻身下马。有侍卫接过她的马缰,她刚要进府,有几辆马车在云王府大门口停住,其中最前面一个赶车的老者喊道:“浅月小姐请留步!”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看马车上挂着孝亲王府的牌子,那个出声喊她的老者正是孝亲王府的大管家。她对要拉走云香荷的人一摆手,那二人立即停住,云香荷也停止了叫嚷看着门口,她看着孝亲王府的大总管并未说话。 “老奴见过浅月小姐!老奴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给三公子提亲。”大管家对云浅月恭敬地一礼,“这是聘礼。还请浅月小姐收下。” “你家三公子提亲的人是谁?”云浅月挑眉。 “是云王府的大小姐!”大管家立即道。 “我不嫁!不是都告诉他了吗?我不嫁,他休想娶我!”云香荷闻言立即叫嚷起来。 “好,聘礼我收下了!孝亲王府和云王府百年来也不曾有姻亲。如今既然孝亲王和三公子看上了我大姐姐。凤老将军也愿意这个外孙女嫁过去,皇上姑父那日也是乐见其成此事的。我还有什么道理不答应?”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浅月,我说了我不答应!”云香荷大怒。 云浅月不理会于她,对温声赶来的云孟吩咐,“孟叔,你接应一下。我先回房了!” “好,小姐您回房吧!这里有老奴在。”云孟点头。 “浅月小姐请留步。老奴还有一言。”孝亲王府的大管家叫住云浅月,见她回身看他,他立即道:“我家王爷说大小姐虽然有才,但怎么来说也是庶女。我家三公子虽然没入族谱,但也是嫡出之子。所以,我家三公子今日来下的聘礼是纳妾,不是娶妻。” 云香荷本来看见好几车的聘礼还有些动心,如今眼睛忽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孝亲王府大总管。纳妾?早先不是这样说的! “三公子很有才华,我一直敬佩。还怕大姐姐委屈了他,如今看来不用担心了,一个小妾而已,根本就委屈不到他。”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什么时候一顶花轿将人抬进府里也就成了,到也省了麻烦。” “浅月小姐同意?”孝亲王府大总管询问。 “同意!”云浅月丢下两个字,转身回府。 今日云香荷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凤老将军大约还在病着,根本就没去找德亲王退了婚事儿,今日云香荷才会跟她在这里叫嚷。孝亲王府派人送来了聘礼,不是娶妻,反而是纳妾。看来昨日三公子应该是做了什么,才让孝亲王冒着不惜得罪凤老将军而行出此举。而老皇帝才不会理会云香荷是妻还是妾,不过都是要一个两相联姻的结果而已。事情虽然有点儿变化,但不影响什么,三公子既然能让孝亲王转变了态度,想必也是有所谋,她配合就是了! “云浅月,不可能!我说了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云香荷发疯一般地要挣脱侍卫。 “大姐姐,你最好别死,你对我还有大用处呢!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吗?因为我想嫁入荣王府,有了你和孝亲王府的前车之鉴,我才有理由说四大王府可以联姻。我才能嫁给容景,你就是为我铺路的。”云浅月来到云香荷身边,低头对发疯的她耳语了一句,话落,她得意地挑挑眉,“如今云王府我当家,再也不是你娘当家时候的天下了。凤老将军如今怕是没几日命数了吧!你只能听我的,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只能嫁给谁。” “你做梦!云浅月你做梦!”云香荷要打云浅月,可是手臂被两个侍卫架着打不着。 云浅月一番话落,不再看她,向浅月阁走去,懒洋洋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视线。 “将大小姐送回去吧!”云孟看了云香荷一眼,对两名侍卫一摆手。 那二人立即架着云香荷走了下去。 孝亲王府大管家看着云香荷被架走,虽然被架着,但还不停地又嚷又叫,拳打脚踢。他担忧地对云孟道:“猛大总管,大小姐看来不愿意。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唉,出不了事情,大小姐日日这般闹腾。”云孟摆摆手。 孝亲王府的大管家不再问,一挥手,车夫和跟着的护卫连忙打开车帘从里面搬彩礼。整整六车的彩礼,可见孝亲王府对此事的重视。 回到浅月阁,凌莲和伊雪守在门口,见她回来,齐齐一礼,“小姐!” 云浅月见二人已经换了府内婢女的衣裳,笑着点点头,抬步向屋内走去。 “小姐,景世子来了,如今在您房间里!”凌莲跟着云浅月走了一步,低声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向屋内。只见房间的窗子开着,帘幕却是遮掩着,有清风吹来,床前的帘幕不停晃动,看不到里面的人影。她抿了抿唇,点点头,“我知道了。” 凌莲不再说话,和伊雪对看一眼,二人一左一右守住了浅月阁门口。 云浅月举步来到门口,手心蜷了蜷,缓缓抬手推开了房门。入眼处床前、桌旁、软榻上无人,她看向床榻,只见帘账落下,里面隐隐约约有一抹颈长的身影躺在那里,身上搭着她的被子,月牙白的锦袍露出一片衣角,屋中除了袅袅熏烟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如雪似莲的气息。她停住脚步,看着床上的人,的确是容景无疑。 她看了半响,那人一动不动。她抬步走进房间,房门关上,她缓步走到床前。 只见容景侧着身子面朝里侧躺着,一张玉颜透着淡淡微暗的颜色,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距离的近了,才闻到他轻轻浅浅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是睡得熟了。 ------题外话------ 景美人其实粉可爱滴!O(∩_∩)O~ 弱弱地呼唤,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嗷呜……^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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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目光落在容景摊开的手心上,只见他双手完好无损,她心顿时一松,对他道:“你还不傻!知道保护这双手!” “我知道即便我受伤也没人再心疼。”容景看着她幽幽地道。 云浅月撇开脸,胡说八道!不心疼她至于非要拉着他的手看吗?他明知道还故意不给她看,不过总算学乖了一次,不再自虐了。 “夜天逸还不值得我弄伤了自己!”容景看着云浅月撇开的脸,嘲讽一笑,笑罢,又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低声道:“云浅月,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心踏实下来?” 云浅月的心再次提起,转过头看着容景。四目相对,那双清泉般的眸光沉浸着浓浓黑色。配上他如玉般剔透的容颜说不出的让人心疼心动。她忽然闭了闭眼,上前一步,双手伸出抱住容景的身子,低头,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容景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 云浅月唇贴在他微薄的唇上,先是浅浅的,之后是重重的,一吻后,她头顶着他的额头,低声问,“这样踏实了吗?” 容景凤目眨了眨,并未出声。 “容景,你对我不踏实,可知我对你也不踏实。”云浅月忽然一叹。 容景忽然扣住她手腕,轻轻一扯,云浅月被他拽上了床,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云浅月就被她翻身压在了身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落下,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不同于云浅月刚刚浅浅的重重的一吻,也不同于以往或怒气,或狂热,或轻柔,或厚重的吻,而是他气息中弥散着一种抵死缠绵的味道。 云浅月不同于以往大脑中一片空白,而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容景传递给她的这种气息。她忽然想起一首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在想什么?”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 云浅月喘息着对他一笑,声音极轻极低地道:“在想一首诗!” 容景挑眉,“什么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云浅月一字一句念出声,目光一直看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中的黑色随着云浅月念出一半诗句已经褪去,里面色泽清澈,如春雨清泉。云浅月念罢后,他细细扬眉,“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云浅月点头。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容景低声念出后两句,盯着云浅月的眼睛,“这两句,你真是这样想的?” 云浅月偏过头不看他,床上落下的轻纱帘账如烟,被开着的窗子吹进来的风吹得轻轻飘荡,轻纱拂在她脸上又滑去,再拂来,再滑去,几次之后,她低声道:“容景,曾经有一个人对我比你对我好多了!” 容景身子忽然一僵。 “但我亲手送他失去了性命!”云浅月眼圈微湿。 容景看着她,僵着身子不动。 “你真想和他比较吗?若是非要我在心中比较出个高下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能看着他去死,却不能看你受一点儿伤。”云浅月忽然扯过被子蒙住脸,低声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信念而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了。” 容景僵硬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他看着云浅月,薄薄的被子盖住了她半边脸,他看不到她整张脸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她心里的哀伤和难受。他慢慢的伸手扯掉她脸上的被子,将她的脸板正,她脸上没有泪痕,却似乎每一处都在流泪。他这一瞬间似乎突然剥开了她的心,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她心底有那么一处地方,就如他曾经的寒毒和顽疾一样,洪图荒野,满目苍夷。外壳铸就了厚厚的坚硬的寒冰,将那一处死死的冰封住。任何人都触动不了,包括她自己。他心中瞬间抽疼弥漫而过,他缓缓低头,将唇贴在她唇瓣上。 云浅月一动不动,看着容景。 容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吻了吻她的眉眼,吻了吻她的耳垂,又吻了吻她的锁骨,须臾,他看着她,低声道:“云浅月,我对你就是不好,我就是喜欢欺负你,只要欺负你,我就会很开心。这样的我,你爱吗?” “爱!”云浅月点头,除了心底冰封的那一处地方,她对容景无法抗拒。 “只要爱就好了!”容景忽然从云浅月身上翻身而下,并排躺在了她身边,看着棚顶幽幽地道:“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你对我正视,无论你心里住着谁,哪怕是比我重,我都能忍受。” 云浅月偏头看向他。 容景侧着的玉颜神色浅淡,他继续道:“人的一生总会有些迫不得已。也许你曾经送他丢失了性命是迫不得已。云浅月,我如今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什么前世今生的事情,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不会成为你的迫不得已。” 云浅月心底一颤,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那日在荣华宫,你没恢复记忆时问我,你若是爱上了我怎么办?我对你说你既然爱我就好好爱。让紫竹林永远住在你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这句话永远有效。”容景又道。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脑中想起了她袖子里的那一副紫竹林图。 “我要吃冰激凌!”容景忽然又道。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向容景。 容景不看她,看着棚顶,“我说我要吃冰激凌!” 云浅月有些跟不上思路,眨眨眼睛,扬眉,“你要吃冰激凌?”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还早,要做冰激凌也不是不行。不过都好几日了他怎么还没忘了?她刚要说话,门口传来凌莲的声音,“小姐,荣王府的青裳姑娘来了,说给景世子送药。”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下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不看她看着棚顶,她下了床,抬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青裳挎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口,她看了一眼篮子,对她招手,“拿过来吧!” 青裳面色的忧色早已经散去,带着几分欢喜地走过来将篮子递给云浅月,对她低声道:“浅月小姐,世子从昨日回府就没吃饭,您一定要他多吃些。这汤药刚刚熬好,也要趁热喝,凉了就没药效了!” “好!”云浅月点头。 “那奴婢先回府了!”青裳对云浅月行了个礼,见她点头,她转身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掀开篮子上蒙盖的绢布,只见里面并排放着两个碗,碗里是煎熬好的药。难得青裳的功力如此好,从荣王府到云王府这一段路药水丁点未洒出,而是还是热的。她拿着篮子转身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将两碗药取出放在桌子上,对依然躺在床上的容景道:“起来喝药!” “不喝!”容景闷闷的声音响起。 “你喝药,我就给你做冰激凌!”云浅月看着赖在床上不起来的男人有些好笑。若是能够将她心底那一部分已经无关于自己的深埋的记忆除去,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办法。有些东西埋得久了,不再是她的纪念,而是沉重。 “好!”容景坐起身,对云浅月道:“你给我端来这里!” 云浅月端着药来到床前,递给容景,见他不伸手,她将碗端高,放在他唇瓣,他张口,一碗药见了底,她抬手轻轻一送,将手里的空碗送到桌子上,又轻轻一招,另一个药碗平平稳稳落在她手中,她再次端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她一眼,乖觉地继续喝药。 一碗药再次见了底,云浅月见他今日没皱眉没嫌恶,想着表现不错,刚要转身,容景伸手扣住了她手腕,她挑眉看着他,容景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他怀里,不容分说地将唇覆在了她唇上。 苦味瞬间充斥口鼻,云浅月想着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直到云浅月满嘴苦味,容景才放开她,嘴角微勾,“我要吃冰激凌!”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好气地道:“你不放开我难道冰激凌就能飞进你嘴里?” 容景低笑,闻言放开了云浅月。 云浅月转身走到桌前,铺开宣旨,提笔在宣纸上书写,须臾,她转头问容景,“草莓,葡萄,你喜欢哪样?” “都喜欢!”容景来到云浅月身边,低头看着她在宣纸上落下字迹,声音温润。 云浅月落笔,轻轻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对外面喊,“凌莲,你进来!” 凌莲温声推门而入。 云浅月将手中的宣纸递给她,“按照这个纸上所写,准备好我用的东西放在小厨房。准备好后来告诉我一声。” “是!”凌莲伸手接过,并没看宣纸上的内容,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容景浅浅一笑,“从昨日到今日,不过一夜之间而已。你身边就有了两大助手。若是我再不来,明日会不会就挤得没了我的位置了?”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伸手拿过他的手,放在她心口,拉长音道:“容公子,你在这里。别小看自己的位置。你还挤不过别人?你再挤下去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容景轻笑,伸出手臂将云浅月纤细的身子抱在怀里,将头枕在她肩膀上,轻叹了一声道:“昨日回去我就想着,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你对夜天逸如此好,昨日我听见你对夜轻染说的话后终于明白了。以前我一直觉得有一个人在你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夜天逸,所以他还没回来我便患得患失。后来夜天逸回来,我怕你恢复记忆,但又想你恢复记忆也能记起我。你恢复记忆后对夜天逸也不过如此,我才知道他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云浅月静静听着,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靠在容景身上。 “我以为是风烬,可是风烬离开,也不是。”容景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极轻,“你告诉我是前世今生,我虽然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但我真的能够相信和体会。因为这些年我就是这样对你一路体会着走过来的。我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云浅月抿了抿唇。 “若是有一种感情,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去触及,我又怎么能将他从你心里抹去?活人能争得过死人吗?”容景声音忽然幽幽,“云浅月,我的一颗心满满都是你,所以,我做不到不嫉妒,不害怕。你能不能给我些自信?让我觉得他微不足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推开容景,看着他幽幽的眸光道:“据说谁和谁在一起是讲究缘分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擦肩而过。你想想你我如今这般亲密,得回眸了多少次?不止千万次吧?我虽然不信佛,不信命,但我相信缘分,从启动凤凰劫那日我就相信上天让我来到这里若是为了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这样?为什么不是夜天逸?”容景扬眉。 “你希望我是为了他?”云浅月笑看着容景。 容景不说话。 “夜天逸有没有我都会是夜天逸,会是天圣皇朝的七皇子,会是老皇帝选好的继承人,会是下一任执掌天圣江山的帝王。我不过是他一路而来的点缀而已。”云浅月目光看向窗外,帘幕飘荡,她眸光清澈,声音清晰,“而你不同,你是我亲手将命从鬼门关夺回来的。从十年前的那一救,到失去记忆心底深处却固执地在地下佛堂给你解除寒毒顽疾拉回生命。你的命与我息息相关。恐怕这一生都会息息相关。你说,我能不是为了你而来到这个世界?” 容景忽然笑了,笑言如雪莲绽开,轻轻浅浅,飘雪如画,“你说得对,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云浅月,你必须要时时刻刻记住。不要失了初衷,让我成为你的第二个迫不得已。” “不会的!”云浅月摇头。迫不得已有一次就够了!容景不是小七,她不会让他成为她迫不得已去交出去送死的那个人。即便倾尽天下,倾她性命,她也不会倾覆了他。 容景低下头,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云浅月,须臾,他的唇再次落下,温柔缱绻,低低呢喃道:“时间过得为何如此之慢?” 云浅月偏头躲过,声音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变低,“为什么这么说?” “还没天黑!”容景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红着脸推开他,脸上染上红晕,抬步就向外走去。容景伸手拉住她,她嗔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吃冰激凌吗?我看到凌莲拿着东西去小厨房了。” “那好,我们过去看看!”容景笑了笑,跟着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 二人出了房门,凌莲正从小厨房出来,对云浅月道:“小姐,东西放在小厨房了?赵妈妈在里面准备午膳呢!一个人忙不过来,听雪、听雨在帮她。您要奴婢和伊雪帮忙吗?” “不用!他帮我!”云浅月伸手指了指容景。 凌莲点点头。容景笑着摇摇头,如玉的面色暗色退去,清风拂过他脸庞,白皙如玉。 二人来到小厨房,赵妈妈、听雪、听雨都停下手给二人请安,云浅月对三人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理我们。”话落,她对容景招呼,“过来洗手!” “上次你给风烬做牛排可没用他帮忙!”容景站着不动,提醒云浅月。 “风烬是风烬,你能和他一样吗?”云浅月挑眉。 容景笑着走了过来。两个人四双手挤在一个清水盆里。云浅月看着容景,容景也看着她,云浅月抿嘴一笑,拿出娟帕,先给容景擦了擦手,又给自己擦。两人都净了手后,云浅月对容景指派任务,“洗草莓,葡萄。” “好!”容景点头,挽起袖子,开始按照云浅月吩咐做。 云浅月走到锅灶前,拿起一个中型的锅,放人牛奶加热。又将容景洗好的草莓和葡萄分别放在碗中捣成草莓泥和葡萄泥,之后将煮好的牛奶分为两份,分别将草莓和葡萄倒入两份牛奶中。然后按照记忆中做冰激凌的步骤,一步步往下做。 小厨房里静静,无人说话,赵妈妈和听雪、听雨虽然干着活,但不时好奇地看着云浅月。觉得小姐会得东西真多。 容景做完云浅月指派的事情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清泉般的眸子闪着某种细微的情绪。须臾,他低声询问,“你怎么会这个?” 云浅月动作一顿,抿了抿唇道:“我以前出过一个任务,是在一个做冰激凌的店里,就学会了!不过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辅助,做出来的味道恐怕没有想象中的好。” “牛排也是这么学会的?”容景问。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不再说话。 云浅月做好一切,对赵妈妈询问,“咱们院子里有多少人?” “回小姐,算上景世子和守门的小厮十二个人!”赵妈妈立即回话。 “好,一人一份!”云浅月点头,回头对容景道:“去拿盘子来。” 容景站在不动,提醒云浅月,“你是给我做的!不是一人一份。” “这种东西凉,你的体质偏寒,不能多吃。”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用胳膊撞了撞他,“快去拿!要一视同仁。” 容景转身走过去,拿出十二个碟子放成一排。 云浅月将每个盘子都盛满均匀的分量,之后,她在几人好奇的眼光下,催动真气,丝丝寒气从她手心散出,不出片刻,十二个盘子内的东西凝固。须臾,她放下手,对上赵妈妈等人睁大的眼睛和容景挑眉的神态,拍拍手道:“可以吃了!” 赵妈妈等人看着那十二个盘子里的东西,很是漂亮。都没上前,而是看着容景。 容景莞尔一笑,转身出了小厨房。云浅月一怔,看着他,“你不喜欢?不吃就走了?” “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吃吗?端到房里去!”容景不回头,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笑了笑,伸手拿过两个叉子攥在手里,又端上了一个草莓一个葡萄的盘子,对赵妈妈吩咐道:“将这些分下去!” “小姐真好!”赵妈妈欢喜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走出小厨房,听到里面传来听雪和听雨的欢呼声。她笑着摇摇头,端着东西回到了房间,容景已经坐在桌前坐好。她将两份东西都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挨着他身边做了下来。笑看着他。 “看起来不错!”容景拿起叉子,舀了一块放进口中。 云浅月看着他,见他轻轻品了品,又伸手舀了一块给给她,用的是他用过的叉子,她脸有些红地张口,入口后清清凉凉,味道比想象的要好,她刚要说话,只听容景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云浅月闻言默了一下,看着容景的笑脸,不得不提醒,“我就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做饭,不会做菜。这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吗?” “有!你要你学,就能会。”容景又给自己舀了一块放入口中,又自然而然地给云浅月舀了一块,见她吞下,他笑着道。 “不学!”云浅月摇头。她可不想整日里泡在厨房里。 “知道一个女人最美是在哪里吗?”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笑问。 “别告诉我是在厨房里!”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看赵妈妈美吗?” 这回轮到容景默了,只见他手中的叉子一颤,脸色有些怪异地摇摇头。 “女人如花,高居枝头,才能芳香明艳。”云浅月觉得她有必要给容景洗洗脑,让他别整日里想着要将她拐进厨房给他下厨。 “皇后娘娘如今高居枝头!”容景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再默,片刻道:“反正整日里泡在厨房里的女人不会芳香明艳的!” 容景忽然轻笑,“云浅月,你以为我家缺少厨娘吗?还不至于要你去做。” “那就好!”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看着容景,“那你是什么意思?” 容景又舀了一块冰激凌放进云浅月嘴里,对上她的视线低低地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洞房花烛夜了!” 云浅月闻言一不小心将一大口冰激凌吞了下去,顿时又是凉又是热,凉到心里,也热到心里,酸酸甜甜。她撇过头红着脸对容景斥了一句,“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容景笑而不语,仿佛无事人一般地吃着冰激凌,不忘自己吃一口,喂云浅月一口。在云浅月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微微勾起。 房中静静,二人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散温暖的气息。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端着午膳进了房间,悄悄放下后退了出去。云浅月将筷子递给容景,容景并不伸手去接,对她道:“你喂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容公子,请问你是小孩子吗?” “我辛苦喂了你半天了!”容景动了动手中的叉子。 云浅月无语,只能夹了菜喂他,容景张口吞下。房中再次回复静静。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想起云暮寒,对容景询问,“叶倩找你了吗?” “没有!”容景摇头。 “她是不是将云暮寒带出京城了?”云浅月又问。她并没有派人大肆寻找云暮寒的下落。那日淋儿说了叶倩的母亲和南梁皇后是双胞姐妹之后她就觉得叶倩不会伤害云暮寒。她蹙了蹙眉,“南疆王重病,叶倩会不会趁此机会回了南疆?” “不会!”容景摇头,“南疆若是没有了万咒之王,就相当于一颗树木没有了树根。” “这么说叶倩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云浅月眯了眯眼睛。 “嗯!”容景点头。 “除了万咒之王,叶倩还想要什么?”云浅月有些想不明白叶倩到底在谋划什么。她总觉得除了万咒之王外,叶倩还在谋划一样东西。这是女人的直觉。 “无论是什么,在皇上寿辰那日都会有结果,因为南疆王等不了了,叶倩必须要尽快回南疆。”容景将手放在云浅月脑袋上,轻轻盖住,“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定之规,没有谁必须那样做。无论是叶倩,夜天逸,夜轻染,夜天煜,夜天倾,甚至皇上,南凌睿,包括你我。所行所止,都在心里有一根线在牵引。只要顺着这根线去查,就会一切都了然。” 云浅月点点头。 “所以说,不管叶倩为了什么,或着谁为了什么,我们都不必理会。别人迷惑的不过是外表,只要我们不失本心,总会拨开云雾。”容景轻轻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语气温柔似水,“比如,你要时刻记住,你我的目的,你为了嫁给我,我为了娶你。仅此而已。” 云浅月笑着点头,忽然觉得和容景相比她就是那个需要他敦敦告诫循循善诱的孩子。 “乖!”容景放下手,站起身。 “要回府?”云浅月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拉住她的手向床前走去,摇摇头,有些倦倦地道:“不,睡觉!”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是午时,青天白日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像什么话?她摇头,“我不困,你自己睡吧!” “从你搬回府后,这些日子我一直睡不着。昨夜更是一夜没睡,你要陪我。”容景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床前,自己先上了床,轻轻一扥,云浅月被他拽上了床,他手臂一揽,将她搂进了怀里,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闭上眼睛,倦倦地道:“睡吧!今夜还要弹十面埋伏,到时候省得没有觉睡。” “还弹?”云浅月蹙眉看着他。 “嗯!夜天逸再吹那个曲子,自然要弹十面埋伏!”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伸手捂住额头似乎很是头疼,他忽然一笑,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不弹也行,就让他给我们伴奏,我们今晚就洞房花烛。” ------题外话------ 景美人就只想着洞房花烛了……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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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会天时地利人和呢!”容景闭着眼睛半响后又吐出一句话。似乎在思量。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提醒道:“你不是困吗?怎么还不睡?” 容景唔哝了一声什么,云浅月没听清,刚想再问,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又重新闭伤眼睛。想着什么时候会天时地利人和呢?她也不知道,不过相信总会有那么一日的,或许早,就在几日后或者不久后,或许晚。 本来没有困意,但被容景均匀的呼吸声感染,不出片刻摒除了脑中的思绪很快睡了去。 浅月阁静静,房间静静,无人前来打扰。 这一觉睡得很熟,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她转头看向房间,房间空无一人,窗外阳光正好,她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片刻,伸手摸摸身边的被褥,被褥已经冰凉,她又伸手揉揉额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您醒了?”二人推开门进来。 “我睡了多长时间?”云浅月看着二人,窗外此时阳光正好,她记得睡的时候是午后。 “您从昨日下午睡的,一直睡到现在,如今快午时了。”凌莲笑着道。 “容景什么时候走的?”云浅月放下手,懒洋洋地抱着被子问。 “景世子是今日早上走的。”伊雪接过话,笑着道:“景世子吩咐奴婢二人不要吵醒小姐,说您这些日子定然没能好好休息,让您睡吧!奴婢二人就没喊您。” 云浅月笑了笑,想起什么,又问,“昨夜……夜天逸没吹箫?” 凌莲和伊雪闻言对看一眼,齐齐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云浅月,凌莲低声道:“昨夜七皇子的箫声刚响起,景世子便打开了窗子,后来七皇子的箫声就停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将我吵醒呢!”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夜天逸见到容景在她房间里,还如何会吹箫?想起夜天逸,她叹了口气。 “小姐,早上的时候大管家来说大小姐闹着要去凤老将军府,向您请示。奴婢说您在睡觉,等您醒了再给大管家回话。”凌莲看着云浅月,禀告道。 “让她去!”云浅月想着如今她聘礼都收了,凤老将军又能如何?还能将妾变成妻?或者说还能退婚?她身为云香荷的外公,本来不该插手云王府之事,如今却是插手了。她收了他的鼻烟壶也答应了。如今再出尔反尔的话,他那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凌莲点点头,又道:“一个时辰前宫里的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五十五大寿,虽然公主之死,还有诸多事情,但皇上更想借此机会除除晦气,热闹热闹。已经决定在寿辰之日大摆宴席,京中各府的家眷都能参加。除了染小王爷和枫公子比武一决高下外,还要各府小姐献艺,一展所长。到时候皇上定会钦点小姐您的。您今年铁定躲不过的,要有所准备。并且要给皇上准备贺礼,丞相府的秦小姐和京中各府小姐早就着手准备了,您若是拿不出贺礼的话不太好,不能落人话柄。”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 “小姐,如今距离皇上五十五大寿还剩下没几日了。您要准备什么贺礼?吩咐奴婢二人一声,奴婢二人这就赶紧准备,晚了怕是来不及了。”伊雪连忙道。 “不用,我已有打算,到时候也来得及。”云浅月摇摇头,想着清婉公主之事,问道:“清婉公主的事情怎样处理了?” “回小姐,皇上给清婉公主选了一座距离皇陵很远的公主坟,昨日夜间吩咐人将清婉公主悄悄埋了。毕竟出了那等事情,污秽了皇室掩面,入不了皇陵不说,也不会张扬着大肆去下葬的。”凌莲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她想的就是这样。老皇帝只会认为清婉公主丢了他皇室的脸面,不会想着那是他的女儿,还一直视为最宠爱的女儿。如今不过是一片草席裹了出去而已。 “夜天逸那里呢!事情差得怎么样了?”云浅月又问。 “据说昨日小姐从刑部回来,七皇子入了宫,将腐尸之事禀告了皇上,皇上吩咐七皇子继续彻查,可是没有查到任何与仵作有来往的人,七皇子手下和德亲王手下看守牢房的人也经过了严密排查。没有发现背后之人。看来这件事情又是一个无头绪的案子。”凌莲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查不到的事情不是查不到,只要有人做,就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给从中间罩了一层膜而已。” 凌莲和伊雪齐齐点头,“奴婢二人也这样认为。” “黑木寨的事情呢?”云浅月又问。夜天逸昨日派出围剿的人,今日总该有结果了吧? 凌莲点点头,“那日黑木寨下山的是二当家的,大当家的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当七皇子的兵马前去围剿,才知道二当家的带着人下山污浊了公主。据说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意见不和,二当家的时常带着人出入京城,与什么人来往,也几乎不被大当家的所知。大当家的管不了他。据说大当家的统领的人这些年一直不伤民劫财,所劫都是不义之财。但即便如此,二当家的毕竟是大当家的亲弟弟。所以,还是免不了牵连。黑木寨所有人都被七皇子的派去的兵马擒住,并未押解回京城,而是皇上一道圣旨,将其放逐了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大约是皇上不想在这等喜事的寿辰日子口再染鲜血。” “嗯!”云浅月点头。黑木寨二当家的即便如今已死,通过和他兄长这么多年对他定是熟悉他的行事规律,焉能不派人跟着他?二当家的肯定受人指使,若是真查的话,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但老皇帝没将人押解回京就放逐了千里之外,这说明他不想再查下去,也不想将这件事情传扬的天下皆知。 “不过红阁传来消息,大当家的出了阳关城后就在驿站被杀了。与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凌莲又道。 “哦?”云浅月挑眉。 “华笙姐姐传来消息,说红阁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华笙姐姐说着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京中的人,是冲着云王府来的,可能还是冲着小姐您,让小姐您小心些,以后出府奴婢二人一定要随时跟在您身边。”凌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这件事情夜天逸经手的,以他的聪明谨慎,又怎么会让人一再的钻了漏洞的,除非他是故意露出漏洞,引蛇出洞。那么他此时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如今的夜天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夜天逸了,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对她说的。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洗漱用膳吧!”伊雪看了一眼天色道。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了床。梳洗之后,二人端上午膳,她对二人招手,二人对看一眼,也不推脱,坐下来和她一起用膳。 用罢午膳,凌莲前去给云孟回关于云香荷要去凤老将军府的话,伊雪则收拾桌子。云浅月难得闲下来,拿了一本书窝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这半日浅月阁无人前来打扰,云浅月在房中静静看书,到也别样悠闲。 天色晚下来的时候,一只百灵鸟飞进浅月阁,在房檐上转了个圈,飞进了房间。凌莲和伊雪刚要去抓,云浅月出声阻止,“是风烬的信使!” 二人立即住了手。 百灵鸟落在云浅月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凌莲和伊雪,一双鸟眼滴溜溜转了几转之后,便看向云浅月,对她啾啾叫了两声,然后用鸟嘴去叼绑在腿上的东西。 云浅月放下书本,将它捧在手里,见两只鸟腿上都绑着纸条,她伸手将纸条解下来,百灵鸟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跳出她的手,身子一软,软趴趴地躺在了她腿上闭上眼睛。 “这只鸟真有意思!”凌莲笑道。 “百灵最是难养,难为风烬用它来做信使。”伊雪也笑着道。 “它看来是累了!”云浅月也好笑地看了一眼在她腿上的鸟,“什么人养什么东西,风烬养的东西跟他一样,都很懒。以前出去的时候从来不骑马,都靠着我睡觉。一个大男人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怜惜女人的。你们看看,这只鸟也是。风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吧?就累成了这样。” 二人笑出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打开纸条。只见第一个纸条用她教的汉语拼音写着一切安好,第二个纸条写着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冰激凌。她有些无语地看着两张纸条。不过也说明风烬回风家应该一切很顺利。也算是宽了她的心。 “小姐要回信吗?”凌莲和伊雪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迹,对云浅月询问。 她们并不认识写的是什么,想着这应该是一种传信符号吧?不过这种符号看起来半丝痕迹也不可循。一般的江湖各大门派和朝廷的暗使都会有各自的传信手法,各派的手法虽然不同,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哪个门派的信使以及能从传信的信息中猜透一些讯息的。可是这个符号从来没见过。更不说猜测其中信息了。 “嗯,回信!”云浅月点头,对凌莲道:“你去北角墙壁的暗格里将我的羽毛笔和信纸便条取来两个。” 凌莲点头,走到北角墙壁轻轻一按,里面放着一个用羽毛做的笔,十分小巧精致,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又将里面的纸条拿出两个,来到云浅月面前道:“小姐,这种笔看起来真的很灵巧轻便,便于携带。您是怎么做的?” “回头给你们两个!”云浅月笑着接过羽毛笔和信纸。 二人面带喜色地点点头。 云浅月提笔在小片信纸上用汉语拼音写道:“一切小心,行事切勿操之过急。”写毕,又在另一张便条上写道:“你的冰激凌跑不了。”写完之后,她对上凌莲和伊雪二人疑惑好奇的视线解释道:“这叫做汉语拼音,你们若是想学的话,这两日我正好没事儿,可以教你们。” “多谢小姐!”二人齐齐一礼。 云浅月笑了笑,刚要将两个便条绑在鸟腿上,便听到门外走轻缓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她停住手向外看去,只见容景进了浅月阁。月牙白的锦袍在夕阳余晖下洒了一层金光,缓步而来,浅月阁的玉兰花都似乎娇羞地垂下了头。 凌莲和伊雪见容景来到,对看一眼,向外走去,来到门口,齐齐对容景一礼。容景对二人点点头,挑开帘幕,举步进了房间。他刚一进入,凌莲很有眼力价地关上了房门,和伊雪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门外。“今日去了哪里?回府了?”云浅月看着容景。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养眼? “没有,去了议事殿。”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看了她手中的便条一眼,挑了挑眉。 “去议事殿?你如今身体不好,不是应该休息?”云浅月皱眉。 “这几日使者进京,皇上吩咐我处理接待事宜。如今使者虽然未曾进京,但也该准备了。”容景说话间目光不离云浅月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什么字?” “汉语拼音!”云浅月道。 容景挑眉,“谁的信?” “风烬!”云浅月实话实说。 容景伸手拿起放在一旁风烬来的两个字条看了一眼,又从云浅月手里拿过她写的两个字条对比了一下,对她指着信条上几个一模一样的字母问道:“这说的是什么?” “冰激凌!”云浅月看着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字,觉得好笑。 “他说了什么?你回了什么?”容景又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讲个风烬的来信和她的回信念了一遍。 容景点点头,缓缓坐下身,并不说话,伸手将云浅月写好的两个信条绑在了百灵鸟的腿上。他动作不快,却是很快就绑好,绑好后将百灵鸟依然躺在云浅月腿上大睡,它一把将它抓起,手腕轻轻一甩,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云浅月一怔,向窗外看去,只见百灵鸟如一道抛物线一般被扔远,先是睡得迷糊要向地上坠去,然后被惊醒了,抖着翅膀飞上了高空。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用娟帕擦了擦手,对云浅月温声道:“我也想学汉语拼音。” “你不用吧?这不过是风阁的传信工具而已。”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 “可是那里面有无关风阁的内容,我必须要知道。免得将来大婚之后一些宵小惦记着我的夫人,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容景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放心,容公子,天下再挑不出来一个比你美的!我喜欢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红杏出墙的。” “你不出墙,可是有红杏来爬我家的墙怎么办?”容景问。 “剪掉!”云浅月吐出两个字。谁敢爬容景家的墙就是和她过不去,她不会饶了她的。 “嗯,为了更好的将红杏剪掉,必须找到红杏的根源。所以,你说我学还是不学?”容景似笑非笑地问。 云浅月想着感情此红杏非彼红杏,她看着容景认真的脸,笑了笑,“那还是学吧!” “现在就学!”容景拉着云浅月站起身向桌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当了一回容景的老师。跟着他来到桌前,见他铺开宣纸,挽起衣袖磨墨,动作优雅,她偏着头看着他,想着她该是多少次回眸才换得这个男人倾心爱她?有一句话说的好,珍惜眼前人。她愿意珍惜他。 “好了!”容景磨好墨,对云浅月一笑。 云浅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拼音字母,写完后,一个个指着念给容景。念罢后,开始交给他用法。半个时辰后,她讲解完,看向容景,“会了吗?” “没想到就这些简单的字母却是如此博大精深的用处。”容景赞叹地道。 “当然,汉语自然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文化呢!源远流长。什么文字也不如汉字来得精妙。”云浅月得意地道。 容景挑挑眉,浅浅一笑,“这么说你还会别的文字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对上容景的视线,笑着点头,“怎么?我会十几种语言,难道你都要学?那些可没有这几个汉语拼音来得简单。” “学!”容景缓缓点头,吐出一个字。 “那些都是无用的东西,你学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还是算了!”云浅月摆手。 “凡是你会的,我都要学会。”容景看着云浅月,“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霸道!”云浅月笑着叱了他一句。 “教不教?”容景问。 “喊声老师来听听!”云浅月拿起乔来。这个时候不利用资源对他压榨还什么时候压榨?她最懂得的就是过期作废的道理。 “老师!”容景喊了一句。 “乖!孺子可教。”云浅月满意地点头,见容景笑看着她眸光深深,她撇开脸问,“又打什么鬼主意?” “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妇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更正道:“容公子,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的父。” “在我这里,就是这个。”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纤腰,“你跑都跑不掉。” “我根本也没想跑。”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他,重新拿过宣纸铺开,对他问道:“英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你先学哪个?” 容景眸光微闪,“满语、藏语、壮语、苗语、瑶语……这些是什么语言?” “是民族语言!”云浅月想着果然不愧是容景。 “据说南疆和北疆以及南梁、西延的小边界处生活着不同于我们语言的人。那些你知道是什么人?”容景挑眉。 “北疆有满族,南梁和南疆有藏族和苗族,西延有壮族,还有天圣南部有瑶族。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种族。”云浅月笑着道:“不过如今似乎还没形成这种民族的说法,所以他们统统都成为蛮夷。” 容景眨眨眼睛,“你会她们的全部语言?” “可以这么说!”云浅月笑着点头,看着容景,得意地挑眉,“所以,容公子,你此时觉得你捡到宝了吧?” “夜天逸知道吗?”容景没有笑意,低声询问。 “不知道!”云浅月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在这个天下,天圣虽然大一统江山,但因为语言不通,总会有统治不了的地方,那种地方的人民属于游离于天圣国土之外的地方。她会这些各个种族的语言,自然是对统治者来说最有利的。 “没有最好!”容景轻舒了一口气。 “有你就怕了?”云浅月眉梢挑高。 “不是怕,而是会增加麻烦。”容景摇摇头,神色淡淡,“当一个人执念太深,而又得不到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往往常人难及。夜天逸对你执念太深,若是得不到你的话,那么她也不会让别人得偿所愿。他对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云浅月沉默不语。对于夜天逸,她已经无话可说。 “就先学这些语言吧!”容景沉默片刻,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点头,开始提笔在宣纸上写。从北疆的满语学起。她总觉得有朝一日,她和容景一定会和夜天逸对上。那么她倾心帮助人和帮他建立起来的北疆基业,会不会又变成她亲手毁去?她实在不愿。但愿夜天逸不要那么执着。 房中静静,一个教,一个学,两人温暖和缓。 天幕划下黑纱,屋中暗了下来,容景和云浅月才罢手。 这时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人还未到,惊慌的声音就传进房间,“浅月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云浅月想着她以前觉得云孟还沉稳一些,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如今是越来越慌张了。她看向外面,清声询问,“什么事儿?” 云孟转眼间就进了院子,大声道:“孝亲王府传来话,说大小姐前去孝亲王府退婚不成,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了!” 云浅月一怔,“你说云香荷在孝亲王府退婚不成自杀了?” “是!”云孟点头。 “死了没有?”云浅月询问。跑得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云香荷倒是有两下子。她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这恐怕是谁给她背后支了招吧?应该是凤老将军,能做到凤老将军的地位,他自然不是不懂权谋的莽夫。 “幸好孝亲王府的侍卫发现的及时,出手拦住了,不过也伤了脖颈的颈脉,如今正在孝亲王府救治,还不知道。刚刚孝亲王派人传来话,说请小姐您过去一趟。”云孟道。 原来是没死成!云浅月看向容景,“你说呢?” “你既然收了孝亲王府的聘礼,如今云香荷就是孝亲王府的人。”容景淡淡道。 “去给孝亲王回话,就说大姐姐如今已经是孝亲王府定下的人,让孝亲王看着办吧!”云浅月坐着不动,对外面道。 “小姐,孝亲王派人来时正好赶上王爷回府,王爷听说了之后就赶去孝亲王府了。”云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云浅月道:“大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王爷的女儿。您……” “既然父王去处理了,就让他处理吧!你去吧!”云浅月拦住云孟的话。 云孟见云浅月不再多说,只能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云孟身影匆匆出了浅月阁,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夜色,对容景轻声问,“容景,在你的记忆里,我娘亲什么样?” “倾国倾城,聪明绝顶。”容景吐出八个字。 “你说她为何会嫁给我父王?”云浅月又问。 容景眸光微闪,并不答话。 “你记忆中我父王是什么样?”云浅月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容景。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笑着道:“我三岁时第一次见云王,那时候的云王……”他见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他,顿了顿,笑道:“你看云雾山什么样,那时候的云王就是那样。” 云浅月心思一动,容景三岁时正是她出声之时。她抿了抿唇,“如今呢?” “如今的云王……”容景似乎在想着措辞,顿了顿,片刻道:“就是云王!” “怎么说?”云浅月挑眉。 “符合云王的身份!”容景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垂下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桌面发出铛铛的响声。须臾,她淡淡一笑,“不错,符合云王的身份!不过也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容景不再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窗外飞进来一直山雀,山雀飞进来之后打量了一眼屋内,警惕地看了容景一眼,须臾,落在了云浅月的放在桌面的手上。 容景扫了山雀一眼,目光落在它脚上绑着的纸条上,并未说话。 云浅月将山雀脚上绑着的纸条解下,只见上面用字母写了一行字,“云香荷已死!我杀!”落款处也是用拼音写着,“三公子!” “他才接手风阁不过两日吧?学得挺快!”容景扫了一眼那字母。 “这回凤老将军府和孝亲王府算不算结仇了?”云浅月看着那一行话,想着三公子这一手算计的漂亮。先将云香荷贬为妾,她算出云香荷不干,凤老将军定然也不干,但将他外孙女嫁给三公子是他自己同意的,他不可能迈着老脸再去找孝亲王退婚,所以就给云香荷支了招。而云香荷跑到了孝亲王府来了这么一手自杀,自然是逼迫孝亲王府退亲,但不想三公子借坡下驴,让她弄假成真,玩假死变成真的丢了小命。恐怕云香荷到死都不会想明白这中间的关联。 “嗯!”容景笑着点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回凤老将军府该挂白帆了!” 云浅月眸光微闪,想着凤老将军年岁大了,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先是风侧妃被贬为侍妾,再无出头之日,再是太子侧妃染了紫草被夜天倾悄悄埋了,如今又是云香荷假死变成真丢了小命。他的女儿,孙女,外孙女接连出事。他不挂白帆还等什么?只是不知道老皇帝那里什么时候挂白帆! ------题外话------ 三公子威武了!o(n_n)o~ 景美人在一步步攻占我们月儿的心!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50钻)、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wzqh1213(3钻)、tzking2007(2钻10花)、liyafangok(1钻)、贺彩英(1钻)、微泪含笑(10花)、梦萱儿(188打赏)、chenli2008(1钻1花)、18344980703(1钻)、doryzh(1钻)、xinyong121(6花)、若依(1钻)、幸福的daisy(3花)、、18344980703(1花)、cydhw(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章 相依相偎 云浅月拿起羽毛笔在便条上写了个“好”字后绑在山雀的腿上,山雀抖动翅膀飞了出去,她收回视线,对容景一笑。 “笑什么?”容景挑眉。 “我在笑这回又有好戏看了!”云浅月用手轻轻敲击桌面,桌面发出铛铛的响声,她笑看着容景,低声问,“你说这一场戏我该怎么唱?” “该怎么唱就怎么唱!”容景浅浅一笑,“即便你什么都不唱,皇上和孝亲王也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死一个小小的云香荷不算什么,但背后可是有凤老将军的。凤老将军是两朝元老,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这回怕是该寒了心了。” “这就是帝王之术!关键时刻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连对他最忠心的臣子也不放过。”云浅月笑意转冷,“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这一局棋皇上算了个透,将你的想法也算了个清楚,但独独漏算了三公子。”容景笑容淡淡,声色淡淡,“一局棋漏算一个字,便满盘皆输。” 云浅月不置可否,想着老皇帝果然老了,若是以前的他铁血手腕,敏锐凌厉,她赢的便不会这么痛快,三公子那边的行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容景不再说话,端起茶水慢慢品着。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来到浅月阁,云浅月向窗外看去,只见是一个小丫头,很是陌生,看样子像是匆匆忙忙跑来,凌莲和伊雪齐齐将那小丫头拦住,只听凌莲出声询问,“你是谁?哪个院子的?来我家小姐浅月阁做什么?” “这位姐姐,奴婢是看守祠堂的可儿,凤……凤侍妾得知了大小姐的事情,闹着要去孝亲王府见大小姐。奴婢来求浅月小姐。让凤侍妾见大小姐一见吧?从她被关进祠堂,到如今两个多月了,一面也还没见大小姐呢!”可儿看着凌莲和伊雪。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又齐齐向房中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求两位姐姐,凤侍妾真的很可怜的,这些日子三餐都吃不饱,祠堂又阴冷,她也穿不暖,每日还会有府中的贵妾去祠堂为难她,奴婢自知低微,但今日听说大小姐出了事情,便发疯一般地往祠堂铁门上撞,奴婢斗胆来求小姐……”可儿声音急迫,几乎要哭了。 “凤侍妾是如何知道大小姐在孝亲王府出了事情的?”云浅月推开窗子,看向可儿。 可儿闻声一惊,再是一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是刚刚三姨娘去了祠堂和凤侍妾说的。” “三姨娘的消息到是很灵通!”云浅月一笑,她怎么忘了这个府中不止她自己,还有她父王的一堆侍妾呢!尤其三姨娘和五姨娘是贵妾,一直汲汲营营,都是个不安分的主。她对凌莲道:“凌莲,你去祠堂将凤侍妾带出送去孝亲王府。” “是,小姐!”凌莲应声。 “多谢浅月小姐!”可儿满脸喜色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伸手关上了窗子。 凌莲抬步向外走去,可儿立即跟在她身后,二人出了浅月阁。 “孝亲王府今晚热闹了!”容景见云浅月回转身,对她一笑,“你如今将凤侍妾放出去,凤老将军痛失外孙女,再痛失一女。这白帆过不了明日就会在凤老将军府挂上了。” “既然这京城已经不平静了,那就更不平静些。老皇帝不想安逸,有些人也不想安逸。不如大家一起不得安逸。”云浅月也是一笑。凤侍妾去了孝亲王府见到云香荷已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全部希望都在她的身上,会如何?除了自杀,再无办法了吧?这些日子府中的三姨娘五姨娘等侍妾日日去问候她,她半生在云王府都呼风唤雨,指望着女儿给她争脸,让她出来报仇,有这个支柱,她才在那些侍妾轮番欺辱下活到今日。可惜如今唯一的支柱死了,她再也不想回到云王府祠堂受罪被欺凌的话,那么就只有一死了。 容景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小姐,不好了!”云孟匆匆跑进浅月阁,最近两日他一直是这句话开头。 “孟叔,您一把年纪了,就不能沉稳些?天大的事情在小姐面前也不算事情。以后您这句话还是别说了,别说让小姐听到了心烦,就是奴婢听了也心烦。您若是再说下去,我看您该被小姐赶回家种田了。”伊雪截住云孟,脸色不好地道。 云孟脚步一顿,看了伊雪一眼,板下老脸,“你个小丫头才来几日就教训我了?”话落,她见伊雪看着他不说话,他轻咳了一声,“我知道是不该慌,可是最近的事情不是太多嘛!年纪大了,受不住。我还不是怕给小姐惹了麻烦?” “您老既然知道,下次注意些吧!”伊雪也知道云孟是云王府的老人。深得老王爷器重,小姐掌家后换了多少人一直没换他,为人很是谨慎,又对小姐很好,只不过有个人老了怕东怕西慌慌张张的毛病,所以说两句之后也就住了口。 云孟点点头,对屋内禀道:“小姐,大小姐受伤太重,没救过来,去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大姐姐一直胡闹,这回连命也闹没了,终于消停了。”话落,她顺着窗子看着云孟道:“父王呢?怎么说?” “王爷和孝亲王急了,要孝亲王府给个交代。如今正在孝亲王府闹着呢!”云孟叹了口气,“您知道,王爷这些年一直对大小姐很好,后来也是因为凤侍妾对小姐您下杀手和大小姐屡次胡闹才寒了心,但是心里还是念着大小姐的好处的,如今大小姐死了,王爷恐怕很是伤心,否则以王爷的脾性,这些年一直被孝亲王压在头上,如今不可能闹到孝亲王府去。” “嗯!大姐姐一直是父王的掌上明珠,闹闹也是应该!”云浅月点点头,“凤老将军府可是得到消息了?如何说?” “凤老将军府有咱们的人刚刚传来话,说凤老将军听到大小姐自杀没救过来刚恢复好了几分的身子骨顿时就昏了过去。如今凤老将军府乱成一团。”云孟立即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小姐,您不去孝亲王府看看?”云孟看着云浅月,劝导:“这么大的事情,您是不是总也该去孝亲王府一趟?更何况如今是您掌家,这件事情若是处置不好,怕是以后云王府更举步维艰。” “孟叔,你的确老了!”云浅月听不出情绪地吐出一句话。 云孟老脸一白,立即住了口。 “大总管,小姐心中有数。您还是下去吧!”伊雪低声提醒。 云孟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叹息着摇头走了出去。想着难道他真是老了?是啊,他在云王府做了几十年的管家,那时候老王爷正值中年,王爷风华正茂。如今王爷的子女都成人了。是有些老了,他的确也该退了。 云浅月看着云孟离开,轻声道:“孟叔对我一直不错,也忠于云王府,所以如今即便形势严峻,他让我用着不顺手,我也舍不得将他换了。” “荣王府的已经换了!是容昔接替。感情用事,只会累人累己。”容景伸手将云浅月放在窗棂的手握住,将她轻轻一拽拉进了怀里,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忽然低柔了些,“不过这也说明我的云浅月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世间已经多少人冷血冷心,我们不需要那样。” “你说什么?”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 “我说这世间已经多少人冷血冷心,我们不需要那样。”容景道。 “不是,前一句!”云浅月盯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光闪了闪,“前一句我说了什么?哦,说了你是重情重义之人。” “不是这样说的,是原话!”云浅月强调。 容景抬眼看向棚顶,慢悠悠地道:“我说这也说明云浅月是重情重义之人。” “容景,你故意的!”云浅月瞪眼。 容景忽然轻轻一笑,收回视线,板正云浅月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微哑,贴在她耳边,声音如春水荡漾,“我说我的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扯开,斜睨着容景如画的侧脸,“你的?” “嗯,是我的!”容景双臂将云浅月收紧,一寸寸,让她身体和他身体不留丝毫缝隙,像是珍视怀中的宝贝,“此一生,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来到我的身边。” 云浅月抿嘴而笑,想着是这样吗?生生世世都是她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来到我的身边?那么是不是说明多少世他们都是遇见且相爱的。只不过上一世她跑偏了,跑到了另一个世界,却又跑了回来?她没有那些前前世的记忆,若是有的话,是不是也如今日此时此刻这般在他怀里的片段? “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你有个爱走神的毛病!”容景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笑道。 云浅月思绪拉回,也好笑地笑了笑,将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容景的怀里。这些想法在以前她从来不会去想,果然爱情让女人会变得爱幻想和白痴。不过若是幸福,她心甘情愿。 窗外的月光射进来,照在二人身上,淡淡月光,深深情意,浣纱格子窗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朦胧如画,竟然是如此和谐。 西墙的墙头上,夜天逸手里拿着碧玉箫看着浅月阁的窗户,俊逸的容颜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霜色和雪色,在月色下比月光还白。须臾,他将手中的碧玉箫劈断,一碎两段,翻身下了西墙,回了七皇子府。 “睡觉吧!”容景向窗外西墙看了一眼,忽然一笑。 “睡觉?”云浅月扬眉,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还早呢!再说不等着看戏了?” “不看了,能预料到的戏,都不是好戏,过两日会有好戏,我们要养足精神。”容景说话间抱着云浅月站起身,向床上走去。 云浅月想想也是,今夜和明天的戏都已经注定,她想看的是老皇帝一招输棋之后会在他的寿辰上再来什么招。意料不到的,才会让人期待。 容景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帮她褪去了外衣,又伸手解了自己的锦袍,躺在床上将云浅月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道:“我终于明白那句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句子了。” 云浅月红着脸叱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容景低笑,“这个需要慢慢明白,如今我没觉得头上有刀。” 云浅月笑着撇嘴,闭上眼睛,将头枕在他胳膊上,将手臂搭在他身前,困意浓浓地道:“睡吧!” “好!”容景应声。 二人不再说话,帘账内有微亮的月光射进来,两人相偎相依。 夜半时分,凌莲回到浅月阁,伊雪立即迎了上去,悄声道:“小姐和景世子歇下了。” 凌莲点点头,低声道:“我带着凤侍妾去了孝亲王府,凤侍妾见到大小姐死了,怒极之下对王爷又打又骂,说都是他害死了他的亲生女儿。说小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看看哪里有半分像王爷的样子。王爷本来愧疚自责正在和孝亲王理论,听到凤侍妾的话之后勃然大怒,打了凤侍妾,凤侍妾伤心之下,起了寻思之心,捡起地上大小姐抹脖子的剑当着王爷和孝亲王的面也抹了脖子。” “然后呢?”伊雪低声询问。 “王爷又是恼恨又是后悔,抱着凤侍妾和大小姐大哭。”凌莲压低声音道:“我看王爷怕是会因为此事来找咱们小姐麻烦。” “主子当年怎么会嫁给了这样的男人?”伊雪皱眉。 “嘘,不要胡说!”凌莲向主屋看了一眼,见主屋没动静,她也低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云王爷除了有这个王爷的身份外,实在没有一样让人称赞的,胆小怕事,宠妾灭妻。我查了当年的王爷,也没查出任何值得主子当年下嫁云王府的价值,真是想不明白。” “有些主子就是和云王府有缘吧!”伊雪低声道。 凌莲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凤老将军醒过来就要去孝亲王府,后来听禀报说凤侍妾也自杀了,他一口气没上来,也闭上了眼睛。如今凤老将军府已经折腾得人仰马翻,孝亲王府同样是,凤老将军绝气的消息报进了宫,惊动了宫里的皇上,我刚刚回来时听说皇上连夜出宫去凤老将军府了。” “本来是一件小事儿,如今牵扯大了。”伊雪道。 凌莲点点头,“三公子这一招用得极秒,怪不得小姐将风阁交给了他。他就像是算准了大小姐要在孝亲王府门口自杀似的,在大小姐自刎时用气劲将那剑多推了一寸,大小姐假死便变成了真死,谁也发觉不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孝亲王府的所有人都是亲眼看着大小姐是自杀的,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 “小姐用人自然是准的!”伊雪笑着赞服了一句,对凌莲道:“你折腾了一趟也累了,你去睡吧,这里由我守着。” 凌莲点点头,不再多说,下去睡了。 二人自认为声音极低,但云浅月此时内功精纯,在凌莲回到浅月阁时就醒了,如今更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抬眼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也睁开了眼睛,对他轻声道,“所料不差。” “嗯!”容景应了一声,拍拍云浅月的肩膀,“睡吧!” 云浅月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明时分,浅月阁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云浅月被脚步声惊醒,知道是云王爷,但闭着眼睛并未睁开,不出片刻,只听伊雪的声音响起,“奴婢给王爷请安!” “浅月还在睡着?”云王爷嗓子极哑。 “回王爷,是的!昨夜小姐听说了大小姐之事心里也难受,毕竟是姐妹一场。刚刚睡下不久。”伊雪斟酌着措辞,轻声开口。 云王爷闻言似乎叹息一声,“也是她罪有应得!” 伊雪一愣。 “等浅月醒来告诉她,如今凤……侍妾和大小姐的尸体已经抬回府了,让她吩咐人给葬了吧!葬在云王陵旁边,她是侍妾而已,没有资格葬入云王陵。”云王爷说了一句话,向屋里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伊雪看着云王爷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她不由唏嘘。云王爷侍妾如此之多,凤侍妾能在府中呼风唤雨这些年,云香荷一个庶出女儿堪比嫡出女儿的对待,可见云王爷是喜欢凤侍妾和云香荷的。那么主子在他心中又占有什么分量? “世间男儿皆薄幸!”凌莲从房间走出来,看着云王爷的声音冷笑了一声。 伊雪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伸手指了指房间,警告道:“小心被景世子听到!” 凌莲缩了缩脖子,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睁开眼睛,好笑地看向窗外。帘幕遮掩,看不到窗外的情形,但也能想象得到凌莲和伊雪此时的神态。她收回视线转头看容景,容景低笑,“你这两个婢女真是有意思。” 云浅月不置可否,问道:“你今日要去哪里?” “去凤老将军府凭吊。”容景坐起身,伸手拿过衣服披在身上。 “多凭吊一份,将我的那份替代了吧!”云浅月想着凤老将军是两朝老臣,如今死了,朝中文武百官都会去凭吊的。容景如今入朝了,自然要去的。 “好!”容景点头,下了床,穿戴妥当,走到清水盆净面。 云浅月也下了床,穿戴妥当,走到门口对凌莲道:“去将玉镯和绿枝喊来!” “是!”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也和容景一起梳洗,二人收拾妥当之后,听雪、听雨端来饭菜。用罢饭菜,容景站起身,对云浅月低声道:“今日晚上我不过来了。” “嗯?”云浅月挑眉。 “你睡得纯熟,我却是难以入眠。不如回府,还能睡得着一些。”容景一叹。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自然能明白容景的意思,红着脸点头,“好!” 容景转身出了房门,月牙白的锦袍一角消失在门口。 云浅月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桌面。她不是不想,也不是没准备好,也不是不情动,而是如今的时局让她总觉得不是时候。这里没有避孕措施,若是怀了孩子,那就更不是时候了。至少要安定一些之后,或者她和容景能真正的定下来那一日。她才能放得开。 “奴婢绿枝,奴婢玉镯,给小姐请安!”绿枝和玉镯来到,站在门口,对云浅月一礼。 云浅月抬头看向门外,温声吩咐,“凤侍妾和大姐姐的丧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处理吧!凤侍妾按照侧妃之礼,大小姐嘛,就按照嫡出小姐之礼。厚葬!” “小姐,这不合规矩!”玉镯一愣。 “规矩都是人定了,人死为大。也算是我作为父王的女儿让他安心一些。”云浅月淡淡道。就像是伊雪说的,她和云香荷总归是姐妹一场,没有姐妹的情意,但有姐妹的名分。就冲这名分二字上,她也不能让她一片席子卷了出去。 “是!奴婢听小姐的!”玉镯应声。 云浅月摆摆手,二人齐齐走了下去。 二人刚离开不久,云孟带着一名年轻男子来到浅月阁,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向外看去,只见那名年轻男子大约十**岁,面目俊秀,体格清润,虽然不及她所认识的那几人的尊贵清华,但也算是好的筋骨,令人一见就眼目清新,对其升起好感,她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孟叔,您带来的何人?怎么带来了小姐的闺房?”凌莲拦住云孟。 “这是云王府旁支中的一位公子,叫云离,他颇有才华,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如今就帮小姐选了一人带来,让浅月小姐看看,若是中意的话以后就由他来当这个大管家。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帮了许多忙。这个大管家之位我觉得对他都是大材小用了,小姐若是不中意,我老头子再给小姐另外去选。”云孟道。 凌莲一愣,打量了云离一眼,看向伊雪。 伊雪也是一愣,对云孟探寻地道:“孟叔,是不是因为昨日我说的话重了,您才……” “不是,不是!是我早就想退下来了,如今的确老了,人老了吧,别的毛病没长,就是胆子越来越小了。我知道小姐对我用不顺手,只不过是念着我的好处才不换下我。从小姐掌家之后,我就一直想找合适接替我的人,这云离我看了许久,还是觉得由他接替我最合适。我询问过他了,他也愿意。我今日就给小姐带来了。”云孟摇摇头,笑着道。 伊雪不再说话,看向屋中。 “云孟,将云离公子请进来。”云浅月此时开口。 云孟连忙应了一声,凌莲挑开帘子,他先一步走了进来,云离跟在身后。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云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脚步沉稳,手里拿了一本书,但是全身不见丝毫书卷气。见她看来,不卑不吭地对她一礼,“云离见过浅月小姐!” “免礼!”云浅月和缓一笑。 “小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云离就是月前咱们府旁支搬进府中那日帮老奴拟墨统计人数的那个。当时您还问起呢,说那张纸是谁提笔写的,老奴当时太忙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后来问了,您又一直不在府中。所以老奴就让他在手下帮忙了。”云孟对云浅月道。 “哦!我记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云浅月想了一下,看着云离恍然。 “就是他!”云孟看着云浅月,“老奴刚刚在外面说的话浅月小姐听到了吧?您觉得云离可不可行?您若是有别的打算的话,就……” “孟叔,您是想回家养老?还是想继续留在云王府?”云浅月截住云孟的话。 云孟老脸一黯,似乎有些心酸,“不瞒小姐,老奴想留在云王府,伺候不了小姐可以伺候老王爷,老奴在云王府待了半辈子,实在舍不得啊!” “就算您想回家养老我还不乐意呢!”云浅月一笑,对云孟道:“您以后就伺候爷爷吧!爷爷年岁大了,他的暴脾气都是没人聊天解闷养成的。您以后就多陪着他聊天解闷,劳累了半生,就在云王府颐养天年吧!” 云孟一喜,就要向地上跪去,“多谢小姐!” 云浅月轻轻抬手,不见碰到云孟的身子,就将他要跪下的身子托起,笑道:“孟叔不必行此大礼,您算是我的长辈,这些年对我照拂有加,我是拿您当长辈看待的。说实话,也许对您比对我父王还要亲上几分。”她话落,见云孟眼眶已经湿润,她摆摆手,“您去吧!云离就留在我这里了。” “好!”云孟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拍拍云离的肩膀,抬步出了房门。 “坐!”云浅月向对面的椅子一指,对云离道。 云离点点头,缓缓落座。 “孟叔哪里是找了个管家?分明就是给我找了个状元!”云浅月目光落在云离手中拿着的书上,笑道:“列国志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看的。云离,你的理想是什么?” 云离面色微变,手中的书紧了紧,须臾,他垂下头低声一字一句地道:“出人头地!” “怎么个出人头地法?”云浅月挑眉,“金榜登科吗?” 云离抿唇不语。 “云王府旁支来到云王府并且住进来到如今大约一个月有余了吧!虽然我这些日子一直未曾过问府中之事,但是从那日由你执笔的墨迹上也是基本了解每个人的情况的。比如你,云离,虽然那日不知道哪个是你,但是你的名字我是早就知道的。”云浅月看着云离,缓缓道。 云离一怔,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他,笑着道:“云离,年方十九。云王府润字辈嫡出子系,喜好诗书,十岁能文,天圣一百一十四年入乡试,当时就是十岁。一百一十七年入州试,曾写有一篇《轮江山赋》当时甚至流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兴起了想见你的念头,不过因你是云王府旁系,又有孝亲王从旁言你”孺子妄谈,敢言江山。“一句话,而让皇上打消了念头,并且取缔了你的乡试州试。” 云离惊异地看着云浅月。 “很意外吧?我从六年前就知道你。”云浅月淡淡一笑,伸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云离,“压压惊!” 云离不伸手去接,惊异地看了云浅月片刻,垂下头,“请浅月小姐赐教!” “先做好云王府大总管吧!以小见大。若是云王府内院这一小片天地你都玩不转的话,自然也玩不转列国志和江山赋,只会纸上谈兵而已。放眼天下,比你会看列国志和会写江山赋的人多如牛毛。要想出人头地,不是只会看书就能管用的!”云浅月对云离一笑。 云离面色有些白。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不明白吗?” 云离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云浅月的面前,对她恭敬一礼,“浅月小姐说得对,云离愚钝了!” 云浅月浅浅一笑,笑意真了几分,对外面吩咐,“凌莲,你现在就带云离去一趟孝亲王府。说谢谢孝亲王送给我的那副画,我很喜欢。” “是!”凌莲应声。 “你和凌莲去吧!”云浅月话落,对云离摆摆手。 三公子点点头,虽然疑惑,但也不再问,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云离身影离开,起身站起来,目光看向窗外。天边几朵白云在轻轻飘荡,她想起秦玉凝那一身素雅的白色罗裙,淡淡一笑,笑意微冷。如今孝亲王府和凤老将军府和结了怨,那么再和丞相府结怨的话,这京城就更热闹了。 不多时,凌莲和云离回来,说孝亲王听到二人那样说,脸色极其不好,什么也没有说,将他们二人打发了之后就急急进了宫。云浅月问云离,“此一行,你看到了什么?” 云离吐出一个字,“谋!” 云浅月莞尔一笑,将府中大总管的腰牌挂在了他身上。 ------题外话------ 景美人的洞房花烛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滴,表急!o(n_n)o~ 明天开始进入本卷大**部分!美人们可以开始期待了……o(n_n)o~ 的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20钻)、13030701999(10钻)、bigwendy(8钻)、琥珀273(3钻3花)、mx125(2钻6花)、522268942(2钻5花)、苗苗0717(1钻10花)、japindy(268打赏)、贺彩英(1钻)、可可豆子豆花(1钻)、倒影明月(1钻)、13676296646(5花)、林涵丶曾学瑞(100打赏)、niaoren123(1钻)、survive2010(1钻)、女主角巫婆(1花)、peiningpenny(1花)、cydhw(2花)、心跳回忆灬(1花)、lucindap(1花)、兔兔0525(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一章 吃拆入腹 章节名:第八十一章 吃拆入腹 凤老将军离世,正逢皇上五十五寿辰前夕,大悲与大喜相碰,避免冲撞了天子大喜,凤老将军的灵柩自然不能多搁置,只能匆匆埋葬。%&*";咽气的第二日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凭吊,凭吊之后便举行了入葬之礼,从咽气到入葬之礼完毕,没用了两天时间。 云香荷虽然定与了孝亲王府三公子,但因为只是侍妾,又未曾被花轿抬过门,不算是孝亲王府的人,更加之又是因为在孝亲王府门口闹着退婚自杀,所以,她出殡还算是未嫁之身,自然由云王府抬出去。又因为与凤老将军灵柩相撞,和接近皇上寿辰之日,即便凤侍妾是侧妃之礼和云香荷是嫡出小姐之礼,但也是不能大办,在府中悄无声息地搁了两日之后,等凤老将军出葬后便两台棺木草草抬出了府,在云王陵旁边立了两座坟冢。 即便是将凤侍妾和云香荷草草埋了,但云浅月因为此举居然在京中百姓们心中赚了个好名声。毕竟京中百姓都有耳闻关于凤侍妾和云香荷曾对待云浅月不好的传言,如今她不计前嫌,为庶母庶姐抬高了身份出葬,博得了有情有义的名声。 当凌莲和伊雪将京中百姓们私下的传言说给云浅月听的时候,她淡淡一笑。名声不名声的她不看重,只不过是觉得人死为大,一切都可以随着死去关于那些过往掩埋了。不过古人最重名声和地位,在她看来不是大事儿,但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来看就是大事儿。 凤侍妾和云香荷下葬的第二日,凤老将军府由老妇人亲自派人递了帖子,邀请云浅月过府中看戏。这个时代的古人都有一个风俗,为死人唱曲,以示哀悼。 云浅月自然明白递帖子的意思,虽然名为看戏,但实则是告诉她凤老将军府感谢她不计前嫌厚葬了凤侍妾和大小姐,也算是间接的承了她一个好,或者更深一步意思是在说凤老将军府记下了这个人情。 云浅月派凌莲亲自去推脱了帖子,虽然没去看戏,但两方也算是达成了一个认可。 接下来几日,京中太平无事。 容景白日里准备使者进京的一切事宜,晚上会来浅月阁用膳,用膳之后便由云浅月教他学习那几种民族语言,天黑下来的时候便离开了浅月阁,并不在浅月阁留宿。 云浅月白日里便在浅月阁看书,或者看关于红阁和风阁传来的消息,或者什么也不做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纳凉,养神,日子过得平静舒适。 夜间的箫声再未响起。 日子一晃而过,来到了老皇帝五十五大寿前一日。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吃过早膳,凌莲见云浅月没有什么打算,依然如每日一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姐,据说今日南梁的国师进京。您出去看吗?” “明日不就是老皇帝寿辰了吗?使者不都进京了?还有人没进京?”云浅月挑眉。 “小姐,您没问景世子吗?各小国的使者是前两日都进京了,但这南梁的国师据说沿途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由睿太子陪同,晚了一日,今日才进京。”凌莲见云浅月不说话,顿了顿,继续道:“南梁国师很有威望,如今京城百姓听说南梁国师要来,都纷纷出去观看了。想必今日京城很热闹。” “是吗?”云浅月笑了一下,看着凌莲,“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奴婢有些好奇!”凌莲直言不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也觉得小姐在浅月阁闷了好些天了,可以出去转转。况且等过了皇上五十五大寿,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等闲心。” “你说得也对!”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走,叫上伊雪,我们一起去看看!据说南梁国师神龙见不见尾。我到要看看怎么个神龙见不见尾。” 凌莲点点头,喊了伊雪一声,伊雪应声,一行三人出了浅月阁。 来到云王府门口,吩咐侍卫备好了车,三人上了马车,离开了云王府。 “小姐,明日就是皇上寿辰了,您还没给皇上准备寿礼呢?可别忘了。要不要今日上街给买回来?”凌莲刚坐上车,想起老皇帝的寿礼,对云浅月询问。 “你今日晚上让云离准备一桶姜,明日我就将那桶姜送给老皇帝。”云浅月道。 “一桶姜?”凌莲睁大眼睛。 伊雪也同时睁大眼睛,“小姐,送给皇上一桶姜?这……” “一统江山!”云浅月看着二人,笑着吐出四个字,“将姜摆成山峰,岂不就是一桶江山?皇上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江山千古基业,你们说这个贺礼好不好?” 二人齐齐一愣,须臾,又齐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凌莲笑罢,看着云浅月,“小姐,您怎么想得出的?这要是拿到金殿上去,皇上一准懵了。” “这可不是我想出的!”云浅月笑着摇摇头。 “难道是景世子?”伊雪问。 “也不是他!”云浅月继续摇头,见二人疑惑,解惑道:“有一个叫做刘罗锅的人曾经就用过这招。皇上还赏了他一个黄马褂。” “刘罗锅?”二人齐齐一怔,在脑中搜索名字,半响无果,不明白是谁。 云浅月笑着不再言语,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截然不同。时空交错有相同的地方,不过也相同无几,她们自然不会知道刘罗锅这个人。 二人见云浅月不再解释,也不再问,想着小主知道的定然比她们多的,也不奇怪。 云浅月这辆马车穿街而过,依然很显眼,街上的行人知道是她,纷纷让路。 “小姐,咱们去哪里落座?大街上人太多。”伊雪挑开帘子一脚,看着街道两旁的人,如今太阳刚升起不久,街道两旁就已经聚满了人。她想着小姐自然不能挤在街道上。 “去醉香楼吧!天字一号房视野极好。”云浅月也顺着伊雪挑开的帘幕缝隙向外面看了一眼。想着南梁国师威望当真不输于灵隐大师的。不过她向来对和尚和大师国师这类的人不感冒,所以不会去特别关注,知之不多。i^ 伊雪点点头,对外面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绕过行人向醉香楼走去。 不多时,马车停在醉香楼门口,凌莲和伊雪当先下车,云浅月也轻身跳下了车。 只见醉香楼门口停了数十辆马车,均是华丽无比。她扫了那些马车一眼,居然在期间看到了太子府的马车和丞相府的马车。她眸光微闪了一下,抬步向内走去。 醉香楼今日人满为患。一楼大厅桌椅满座,再无虚席。她看向醉香楼的掌柜的,掌柜的此时也正看来,见是她,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对她一礼,又伸长脖子向外看了一眼。 云浅月淡淡一笑,“容景没来!不用看了!” 掌柜的连忙收回视线,老脸一红,压低声音恭敬地道:“主子请上楼,天字一号房一直给您留着的!”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向向楼上走去。见掌柜的抬步跟上她,她摆摆手,“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上去,不用上菜,让伙计送来些茶水瓜果就好!” “是!”掌柜的停住脚步,立即应声。 云浅月上了楼梯,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 一楼众人从云浅月刚一进来,便都停止了交谈,目光向她看来,直到她身影消失,有些人还没收回视线,有些人已经相互低声交谈起来。浅月小姐和景世子互许终生在乞巧节请旨赐婚之事早已经传扬得天下皆知,一直是民间百姓的话题。这些日子被接连的事情牵引得淡了一些,如今云浅月一出现,又被众人旧事重提。 楼下的声音虽低,但云浅月耳目极好,还是将众人的谈论听到了耳里。她浅浅一笑,想着这一生即便容景娶不了她,她也嫁不了他,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在所有人心目中都留下了痕迹,再也磨灭不去。更何况嫁娶是一定的,不过早晚而已,她一直坚信。 来到三楼,路过天字二号房,听到房中隐隐有熟悉的声音在交谈,云浅月偏头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天字二号房的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秦玉凝柔婉的声音响起,“月姐姐!”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秦玉凝,淡淡一笑,“原来是秦小姐!” “月姐姐今日也来观看南梁国师进京吗?”秦玉凝看着云浅月,不在意她疏淡的称呼,对她笑着询问。 “嗯!秦小姐也是?”云浅月反问。 “本来我是在宫中伺候太妃的,太子殿下进宫给太妃请安,说今日很热闹,太妃便准我出来凑凑热闹了。”秦玉凝话落,看着云浅月,“月姐姐就一人吗?景世子没和你一起?” “他奉旨安排使者进京事宜,如今大约是出城接人了。”云浅月提起容景面色淡淡。 “是啊!景世子这些日子是一直在忙于此事的,我见到月姐姐一高兴居然给将景世子要安排接待使者进京的事情给忘了。”秦玉凝不好意思一笑,问道:“月姐姐是要去天字一号房吗?” “嗯!”云浅月点头。 “原来天字一号房是月姐姐一直预定的。据说天字一号房早就被人一直给包下了,原来这个人是月姐姐。”秦玉凝向天字一号房看了一眼,笑着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很想告诉她整个醉香楼都是她的!包下一个天字一号房有什么奇怪? “月姐姐新换婢女了?这两个婢女倒是灵透。”秦玉凝见云浅月不答话,以为默认了,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凌莲和伊雪。 “是啊,彩莲那丫头祖母要过八十大寿了,我怜惜就她们祖孙俩,所以就给了她银子让她回去了。”云浅月提起彩莲,漫不经心地道:“那丫头实在嘴碎烦人,我本来早就想换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如今终于找到了,又正巧她祖母过寿,换了能让我耳根子清净。” “彩莲一看就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过婢女不听话碎嘴最是要不得。月姐姐的确早就该换了她。”秦玉凝用帕子捂住嘴一笑,对云浅月道:“既然就月姐姐一个人来,如今天色还早,南梁国师怕是还要等许久才会进京,你一个人也待得没意思,如今太子殿下也在二号房,不如月姐姐和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伴。” “不必了!谁说我的一个人?我这两个婢女也是人。”云浅月拒绝,面色淡淡地道:“秦小姐应该知道我对有的人看到眼恶,免得出来一趟影响了心情。”她向着秦玉凝身后看了一眼,扔下一句话,向天字一号房走去。 秦玉凝面上的笑意微僵,不过一瞬,还是笑道:“我竟然忘了,姐姐是不喜欢太子殿下的。也好!有两个婢女给你解闷,也是不闷的。” 云浅月不答话,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凌莲和伊雪看了秦玉凝一眼,也跟在云浅月身后走了进去。三人进去之后,天字一号房的房门被从里面紧紧关上。 秦玉凝笑着的脸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寒了下来,她扯动嘴角,无声地冷笑。 这时夜天倾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秦玉凝身后,正好看到了她看着天字一号房冷笑的脸,他不动声色地柔声道:“月妹妹就是这个性子,她若是不高兴,谁的账也不买。何必热脸去贴她冷屁股?你的身份如今是准太子妃,比她高,用不着和她去套近乎。” 秦玉凝脸色的冷笑瞬间退了去,回转头眼圈微红,对夜天倾低声道:“我是为了你,你以前一直厌恶月姐姐,如今她却是得了景世子、七皇子、染小王爷等所有人的喜,我怕对你不利。如今七皇子回京,你没感觉到自己的威胁吗?你若是被威胁了,我这个太子妃又怎么能做得成?” “地位威胁倒是不怕,我只怕你跟我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别的不该想的男人!”夜天倾看着秦玉凝,凤目深邃,“如今你我可是拴在一起的。你要时刻记着,不能忘了。” 秦玉凝身子一僵,不过须臾之间,她瞪了夜天倾一眼,红着的眼圈有泪水溢出,“你若是不相信我当初又何必和皇上请旨赐婚?我以前是对……有意,可是如今我清楚得很,知道自己是谁。” “清楚就好!”夜天倾温柔一笑,伸手为秦玉凝抹去眼角的泪,拉着她的手向房间走去,“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如今我方才信了!眼泪真多。” “月姐姐就不是水做的,可从来没见过她流泪过。”秦玉凝看了一眼夜天倾。 夜天倾脸色不好,“她是特别而已。” “你让我心里有你,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是……”秦玉凝今日情绪莫名地有些烦闷,一改以往柔弱,一连串的语气都有些尖锐,话出口,她方才意识到不符合她的身份,连忙将后半截话语吞了回去。 夜天倾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秦玉凝。 秦玉凝垂下头,暗暗压了压烦闷的情绪,低声柔软地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唔……”她话音说了一半,夜天倾忽然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她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夜天倾,刚要出掌,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伪装的武功,若是出掌岂不是就暴露了,手猛地僵住。 夜天倾满意地看着秦玉凝的表情,一只手臂将她纤腰紧紧地扣住,一只大手探入她衣裙,他身为太子,侧妃侍妾颇多,女人无数,早就已经对男女之事熟悉无比,比起秦玉凝的生涩稚嫩,他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熟悉千百遍,很快就将秦玉凝按到在房中的大床上。裙带被他解开,华丽的衣衫话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大手丝毫不知怜惜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揉虐,秦玉凝雪白的肌肤不出片刻便布满了斑斑红痕。 秦玉凝哪里经历过如此阵仗?无论是以前,还是被圣旨赐婚以后,夜天倾对她都是彬彬有礼,做的一切完全符合他太子殿下的身份,哪知今日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她意料不到,又有些惊吓,不能动用武功,却只能拼命推却。 但即便她再推却,哪里有夜天倾力气大,压在她身上就如一座大山,让她推却不动,只能用力挥舞手脚。夜天倾忽然停住了动作,看着秦玉凝,虽然如此阵仗,但他眸中却没有丝毫**,只是深邃如潭,“你不愿意?” 秦玉凝身子轻颤,喘息地看着夜天倾,一双美眸泪水盈盈,说不出的柔弱,她颤抖地出声,“我……” “你是我的准太子妃,如今在我身下,做出这副样子,是不是告诉我你不愿意?”夜天倾冷眼看着秦玉凝。 秦玉凝这一瞬间忽然体会到了害怕。在她的心里一直觉得夜天倾不过是空有太子虚位的纸老虎而已,如今看着他冷冷的脸色才真正体会到他能在太子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不是纸老虎。虽然老皇帝不中意他,但是多少人想将他拉下马,他这些年除了前一段日子被睿太子陷害伤了冷小王爷之事和不久前的太子侧妃之死暴露这两件事外,一直没犯什么大错。说明什么?自然说明他城府极深,不简单。只不过如今不敌比他更不简单的七皇子而已。但对付她一个不敢暴露出武功的弱女子来说足够了。 “怎么?不说话?你是还想着容景?”夜天倾忽然捏住秦玉凝下巴,伸手一扯,她里衣的肚兜和贴身的丝缎被扯落。“咔”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在房间里尤为清晰。 秦玉凝身子一个瑟缩,小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又羞又不敢怒地看着夜天倾,“太子,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对云浅月……我是你的准太子妃,自然不想……” “这么说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云浅月而嫉妒了?不是因为容景?”夜天倾挑眉。 秦玉凝咬着唇瓣点头。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你不是不愿了?”夜天倾俯视着秦玉凝,此时秦玉凝身上已经被他扯掉的不着寸缕,雪白的娇躯被他一览无余。虽然她年龄不大,但身形极好。比他府中的所有女人都好,如今娇娇弱弱在模样,让他本来没有半丝**此时却升起了**。说话间,大手在她娇躯上来回摸索。 夜天倾的手极热,而秦玉凝却觉得通体冰寒,一直寒到心里,她看着夜天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了!”夜天倾忽然扯掉自己的腰带,锦袍脱落,他覆在了秦玉凝的身上。 “太子殿下,我……我还没有及笄……”秦玉凝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你的葵水不是已经来了?可以了!”夜天倾看着秦玉凝在她身下瑟瑟抖的摸样,忽然觉得心底升起一团火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尤其当他想到天字一号房里的云浅月,更觉得胸腹间有一团火在烧。 秦玉凝刚要再说,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秦玉凝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天倾会变成一头饿狼扑向她,她后悔死了不应该因为看到云浅月而被扰乱了情绪,压制不住心底的嫉妒招惹了夜天倾,让他化身成狼。如今她无能为力。 父亲叮嘱她不准暴露武功,可是如今关于她的清白,她若是被夜天倾给……她还如何有将来?况且她一直想的便是那样锦衣雪华云端高阳的男子,此一生岂不是再没机会?她忽然狠地举起手,照夜天倾身后拍去。 夜天倾此时被**淹没,只想让身下的女人臣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一只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要对他下手。 在秦玉凝的手掌距离夜天倾后背一寸之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夜天倾一惊,猛地转过头看去,秦玉凝也是一惊,要拍在夜天倾背上的手忽然顿住。 “太子皇兄和秦小姐如此香艳,本小王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夜轻染先是一愣,须臾看着床上的二人,忽然一乐,“太子皇兄艳福不浅,这可是天圣第一美人呢!” 秦玉凝僵住的手立即垂下,白着小脸缩进了夜天倾的怀里。 夜天倾脸色一白,立即扯过了一旁的被子盖住了他和秦玉凝,看着门口怒道:“夜轻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不好意思,打扰太子皇兄了!我要找云浅月,不小心走错了房间。你们继续。”夜轻染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薄唇微微开启,用传音入密和夜天倾说了一句什么,须臾,他出了房间,房门关上。 夜天倾满脸怒意的脸色在听到夜轻染的话霎时一白,身子猛地僵硬无比。 秦玉凝忽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她没想到夜天倾对她突然起了色心,更没有想到夜轻染忽然出现,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那她就没脸活着了。 夜天倾看着门口半响,似乎消化不了夜轻染对他说的话,此时听到秦玉凝嘤嘤哭泣,他收回视线看向她,见她捂着被子一角,并没有看他,他凤目忽然危险地眯了眯,这么长时间,她没感觉她有丝毫内力和武功,但是夜轻染虽然小魔王心性,但是从小到大只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会说假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的功力比他高,或者是隐藏得好,本来他不会相信,但自从那日云浅月带着他从云王府施展轻功去太子府,功力如此高深,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可惜他以前一直没察觉她有那么高的武功,若是秦玉凝也是和云浅月一样的话,他就不怀疑了。 “别哭了!我们继续!”夜天倾忽然扯开被子,再次覆在秦玉凝身上。 秦玉凝一惊,骇然地看着夜天倾。 “我们的事情反正也是早晚之事,如今都被小魔王给撞见了!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出去说。为何不继续?”夜天倾脸上的阴沉恼怒疑惑探寻等等情绪都退了去,此时对秦玉凝温柔一笑,“我一直知道你很美,天圣第一美人,却竟然不知道你如此之美。你放心,父皇既然给你我指婚,不会怪我们的。” 话落,他伸手扣住秦玉凝的腰,拉向他。 “太子殿下……”秦玉凝小脸彻底白了。 “别担心!虽然轻染和月妹妹就在天字一号房,但我们轻一些他们也听不到。再说这等事情,轻染不好意思对月妹妹说的。”夜天倾温柔地看着秦玉凝,眸底也是一望无际的温柔。只是温柔的深处却是掩藏着厉色。话落,不让她再开口,在她的惊骇恐慌中压向了她。 秦玉凝美眸中的瞳仁骤然放大,眼前忽然再无颜色。 夜天倾趴在她脖颈处忽然无声一笑,笑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冰冷一片。他本来还没想要这个女人,但是既然天上的明月再也不能肖想,注定他有朝一日要失去这太子之位,那么为何不及时趁着自己还有能力左右别人的时候行乐一番?让自己快乐。况且天圣第一美人,他可不想将她留给别人,即便以后给了别人,也不过是他玩剩下的。 秦玉凝疼得觉得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双手的拳头齐齐攥了攥,攥出血痕,想出掌一掌劈碎了身上这个让她疼的男人,却是夜轻染推开房门的那一幕不时地出现在她脑海,脑中同时又不停地回响着夜天倾刚刚的话,轻染和月妹妹都在天字一号房,我们轻一些,他们听不到。若是她此时杀了夜天倾的话,那么夜轻染和云浅月定然知道是她所为,她忽然颓死一般地闭上了眼睛,眼中不停地有清泪流出,滴到了被褥上。 夜天倾看也不看秦玉凝,似乎化成了猛兽,将到嘴里的小绵羊吃拆入腹。 天字二号房中不再是早先隐隐的谈话声,而是形成一种音调。亘古便有,不再新鲜。 天字一号房,云浅月耳目何等灵敏,即便不耳目灵敏,她也能知道天字二号房生了什么和正在生什么以及从进来天字一号房之后开始在天字二号房生的事情都能知道。或许说不止天字二号房,整个醉香楼所有房间生的事情她都能通过琉璃镜一目了然。 别人不知道这醉香楼的秘密,她是创建者自然知道。曾经创建醉香楼的时候,她亲自设置了机关。天字一号房为何一直不准别人入内,就是这个道理。房间有一面琉璃镜,通过折射斜射直射等原理配合机关暗术,将所有房间的情形都照的一目了然。她想看哪个房间,只要翻转琉璃镜,便可以看到。 此时琉璃镜对准的是天字二号房。 云浅月坐在琉璃镜前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琉璃镜里映出清晰无比的活春宫。若说她以前一直看不起夜天倾,那么今日的夜天倾却让她刮目相看了。换做是她,在知道秦玉凝要杀他之后,她也不会饶了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吃了她。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烙上烙印的话,便永远也磨灭不去。 凌莲和伊雪没有云浅月淡定,几次想出声让小姐别看了,但是又羞得不好意思开口,当夜轻染推开门进来时,二人更是惊得“嗖”地一下子拦在了他面前。 “嗯?你什么时候换了两个这么敏捷的婢女?伸手不错!”夜轻染站在门口看着房中的云浅月,见她坐在一面镜子前看着,挑眉。 “凌莲,伊雪退下,让小王爷进来!”云浅月抬眼看了夜轻染一眼,对二人吩咐。 “小姐,您……您还是先将那个……”凌莲红着脸看向云浅月。想说关了吧! “没事儿!他来了,有眼福,正好欣赏一下!反正他刚才也欣赏过了,不怕的。”云浅月忽然一笑,对二人摆摆手。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让开路,伸手关上房门,守在门口。 夜轻染不明白屋中气氛怎么如此怪异,他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抬步走了过来,来到云浅月身边,当看到琉璃镜里面的情形一怔,忽然一笑,“不愧是夜天倾,即便知道了秦玉凝要杀他,居然还能有胃口!” “越是这样才越有胃口!”云浅月放下茶水,捏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 夜轻染觉得有道理,一撩衣摆,坐在了云浅月身边,也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凌莲和伊雪看着云浅月和夜轻染有些冒冷汗,想着若是景世子知道小姐和染小王爷一起看活春宫的话,估计要喝上十坛醋,醋上十年了。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垂下头。只期盼着天字二号房快完事,景世子千万别出现。 夜天倾也威武了一回! 我们的月儿真心强大,夜轻染也粉强大!乃们说是不是?o(n_n)o哈!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吼吼!^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1o钻)、juypjj(1o钻)、13o3o7o1999(1o钻)、yuanruo19(3o花)、狐狸吖吖(2钻)、冰幽若茹(1钻5花)、mi11yyang(3oo打赏)、s1pc111111(1钻)、贺彩英(1钻)、隗健华(1花)、xi1i5o6(1花)、轮回的孽障(1花)、杨柳qingyang(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二章 来得正好 云浅月偏头看了一眼夜轻染,将糕点盘往他面前一推。好戏有人一起分享才更有意思。 夜轻染也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眼睛不离琉璃镜,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看了片刻,口中不满地唔哝地道:“夜天倾半天也不换个姿势,春宫图都白看了,他府中的那些女人都白睡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要不你现在给他去送一本春宫图?他估计一时激动忘了!” “这是个好主意!”夜轻染点头,起身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又住了脚问云浅月,“你有春宫图吗?”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拿什么去送?”夜轻染摊摊手,看向守在门口的凌莲和伊雪,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 “没有!”凌莲和伊雪脸色腾地一红到底,摇摇头,声音细弱蚊蝇,两个人的声音加起来也没一个人的声音大。她们还未出嫁,怎么会有那个?实在佩服小主和染小王爷的强大,看活春宫不说,还嫌人家演得不好,要去给人家送春宫图,天底下怕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做得出。 “都没有怎么办?”夜轻染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不红气不喘,“你去书局买一本回来!” “等我回来他们没准都完事了!”夜轻染皱眉。 “那算啦,我们将就着看吧!等明日你想着给夜天倾送一本去。”云浅月继续看着琉璃镜,话落,似乎琢磨了一下,又道:“算了,改日我给他吧!这里的春宫图没一本像样的,我能给他画出七十二春来。” 夜轻染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你还是小丫头吗?” “是啊!”云浅月点点头。 夜轻染盯着云浅月,半响后有些泄气,“完了,我肯定不认识你,要不你此时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生呢!”还七十二春来? “没事!我认识你就够了!”云浅月眼睛不离琉璃镜,见到夜天倾终于换了姿势,连忙对夜轻染摆手,“快过来看,换姿势了!” 凌莲和伊雪嘴角齐齐抽了一下。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主?真想夺门而出。 夜轻染闻言立即走了过来,重新坐在云浅月身边,也看着琉璃镜,点点头,“终于换姿势了!夜天倾还算不让我们白看一场。” 云浅月认同地点点头,若是从头到尾都一个姿势,看着也没意思。 “小丫头,你画好那个什么七十二春也给我看看。”夜轻染忽然道。 “行!”云浅月答应的痛快。 夜轻染不再说话,继续捏了糕点吃,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也捏了糕点吃。二人一口糕点,一口茶水,一口瓜果,一边看着活春宫,看起来极为惬意。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想着大佛寺里的佛像该换人了。应该崇拜小主和染小王爷。 “真没想到这秦小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过了半响,夜轻染又道。 “这京中每一个人都带有一副面具。不过秦玉凝的确很让人意外。”云浅月看着秦玉凝在夜天倾身下梨花带雨,瑟瑟颤抖,摸样极为可怜,但这般可怜的摸样更能激发男人的兽欲。她漫不经心地道。 “这些年竟没发现京中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夜轻染也看着秦玉凝,啧啧道:“明明有武功,却是使不出来,让夜天倾饱了口腹之欲。夜天倾如今心里定然畅快。” “何止是心里畅快?你看他全身上下哪一处不畅快?”云浅月目光落在夜天倾身上,想着夜天倾虽然武功不好,但也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都是体格强健,当然某个弱美人除外。 “嗯!”夜轻染赞同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云浅月问,“小丫头,你给皇伯伯准备好寿礼了没有?” “准备好了!”云浅月点头。 “准备了什么?”夜轻染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云浅月见夜天倾又换了姿势,秦玉凝柔弱无助地任他予取予求,对夜轻染提醒,“又换姿势了,这个姿势不错。幸好秦玉凝也是习武之人,有柔韧度,一般女子可弄不出这么高的难度。” “这是夜天倾故意的!他用把脉探测不出她有武功,自然只能通过别的途径,他府中女人无数,自然知道习武的女人非同一般。这一下他可以确定了她有武功了。”夜轻染点评。 “不错!夜天倾其实是一直豺狼,不过是一直被太子的身份压制了兽性而已。”云浅月见夜天倾忽然发起狠来,秦玉凝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她想着怎么样才能最好的让人泄去伪装?当然是没衣服穿的时候,尤其是秦玉凝初为女人,虽然她心机深,隐藏得太好,但是对男女之事肯定不了解,她此时心里定昏天暗地,恨不得将夜天倾劈了。但只能拼命忍受着。所以,被夜天倾一试便知,夜天倾既然能确定她确实有武功,又怎么会饶得了她? 夜轻染哼了一声,“他这些年一直汲汲营营,小心翼翼。如今知道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是为七皇子做嫁衣,心中焉能不恨?斗不过夜天逸,如今手里攥着准太子妃,或许说还指不定是不是他的太子妃,他焉能不出手?不出手就不是他了。” “嗯,从这一点上他还算让我刮目相看!”云浅月笑了笑。 “这回有好戏看了!”夜轻染也笑了笑。 “一直就有好戏看!”云浅月不置可否。天圣早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天圣了,不再是夜氏根深蒂固谁也撼动不了的江山基业,繁华的外表下是千疮百孔。好戏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出又一出,层出不穷。她想起明日老皇帝大寿夜轻染要和容枫在寿礼上一决胜负,问道:“明日你能胜出容枫吗?” “容枫这些日子闷在府里闭门练功,说不准!”夜轻染摇摇头。 “你的功力增长了一倍,应该差不多。”云浅月道。 “那也不见得!弱美人手里有一颗增长功力的药给容枫了!他此时功力也增长了,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夜轻染摇摇头。 云浅月一愣,“容景将那颗增功丸给了容枫?” “嗯!”夜轻染点头。 云浅月皱眉,“增功丸虽然好,但是短时间若是消化不了,后患无穷。容枫能承受得住吗?” “这就要问弱美人了!”夜轻染耸耸肩。 “你功力突然增长,难道也是服用了增功丸?”云浅月偏头看向夜轻染。 “我因为服用了忘情,才无奈用了增功丸,若没有足够的武功,如何能背着我爷爷和父王逼出了忘情的药性?我那是相互抵消了,才安然无恙。”夜轻染道。 “天下间还有一颗忘情?”云浅月挑眉。 “天下间就皇伯伯手里有一颗忘情。哪里还能再有?”夜轻染摇摇头,“不过小丫头你也别担心,弱美人有的是办法。容枫那小子不会有事儿的!” 云浅月点点头,她也觉得容景不会让容枫出事的!若他不同意,容枫不可能回到京中,且入住了荣王府。即便容枫是夜天逸的师弟。但他不同于夜天逸。 “不过不管他没有事儿,我明日是不会让着他的!该下手还是会下手。”夜轻染道。 “理当如此!真男人输赢胜败都需要堂堂正正。”云浅月淡淡一笑,“你服用了增功丸,他也服用了增功丸,算起来还是公平。” “嗯!”夜轻染点点头。 二人虽然聊着天,但是两双眼睛都没离开过琉璃镜,面前的糕点盘子空了,夜轻染将瓜果拖过来放在二人面前,两个人又一起吃瓜果。 “夜天倾看来今日要尽兴才能归了。”云浅月见秦玉凝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夜天倾依然不放过她,似乎从试探出秦玉凝真有武功后,便摆出各种姿势。 “小丫头,我觉得你不需要给夜天倾什么七十二春了!你看他现在不是很会?”夜轻染也看着二人。 “他的姿势不到位。”云浅月摇摇头,“还得多让他学学。今日用不了,可以明日后日或者以后用。他今日尝到了天圣第一美人的滋味,以后太子府的女人该是摆设了,哪里会对秦玉凝罢手?总有下次的。” “也是!”夜轻染点头。 凌莲和伊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小主和染小王爷都是非正常人。在他们的眼里一起看活春宫就当欣赏一幅画一样,纯碎的欣赏,没有半丝尴尬,也没半丝暖色的想法。两人面色都清清淡淡,专门为了看戏而看戏。 二人祈祷天字二号房快些完事儿,她们也好解脱。奈何上天好像专门跟她们作对一般,天字二号房一直在继续,而云浅月和夜轻染也没有关闭琉璃镜的打算。最该结束的不结束,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房门从外面推开,容景缓步走了进来。 凌莲和伊雪看到容景齐齐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拦在了他面前,不是给容景见礼,而是颤着音喊了一声,“小姐!” 云浅月一惊,抬头看向门口。 夜轻染也看向门口,当看到容景来到,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扬唇一笑,“我就知道弱美人最会赶场子,从来不会错过好戏。你来得正好!” 云浅月忽然伸手在琉璃镜上一转,琉璃镜“啪”地一声合上,她对容景扯了扯嘴角,装作无事一般地打招呼,“你不是去接南梁国师了?怎么来了这里?” “南梁国师如今还在百里之外,不急。”容景看了夜轻染一眼,淡声道。 “走得怎么这么慢……”云浅月嘟囔了一句,见容景走来,她笑了笑,站起身,问道:“你吃饭了没有?我去喊人布菜。”话落,她向门口走去,准备开溜。 “早膳吃过了,午膳还不到时候。”容景摇摇头,错身而过,伸手扣住云浅月手腕,扯住了她要离开的脚步,拉着她向琉璃镜走来。 云浅月太阳穴忽然突突地跳了两下。 “小丫头,你不至于这么怕这个弱美人吧?”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他怎么感觉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刚刚大模大样看活春宫面不改色的小丫头,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怀疑眼花了。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想着那是因为你没领教过容景打翻醋坛子。她对夜轻染使了个颜色。 夜轻染收到求助的信号,皱了皱眉,但还是不忍心不管,伸手就要将琉璃镜就要卸下来抱走。只要抱走了这面镜子,弱美人自然就不知道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他总不能和他一样去推开天字二号房的房门吧? 容景忽然出手按住了夜轻染的手,清泉的眸光忽然黑了黑,“夜轻染,你是现在就滚开,还是我派人请你滚出去!” 夜轻染闻言勃然大怒,“弱美人!小王为什么要滚?” “十八隐卫!”容景不看夜轻染,扣住琉璃镜,淡淡喊了一声。 他话落,十八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天字一号房。 “将染小王爷请出去!”容景对十八隐卫吩咐。 “是!”十八隐卫齐齐应声,对夜轻染齐齐出掌。 夜轻染一愣,恼怒地看着容景,“弱美人?你想做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吧?本小王乐意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容景不说话,目光淡淡地看着夜轻染。 云浅月用那只没被容景扣住的手伸手扶额,有些头疼,一时看戏看得上瘾,居然忘了容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没去接南梁国师,而是来了醉香楼。若是早知道的话,她会早就关了琉璃镜的。如今倒好,被抓了个现行。抬眼看夜轻染,若是他和十八隐卫打起来,那她的醉香楼非给拆了不可。她还想靠它赚钱呢!自然不能让他们拆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夜轻染道:“夜轻染,我答应给那个谁那个什么肯定也给你,今日国师进京你不会没事儿干吧?赶紧走吧!明日你还要和容枫比试呢!别因小失大。” 云浅月一番话说得颇为隐晦,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答应帮夜天倾画七十二春。 “弱美人,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今日本小王先不和你一般见识。”夜轻染话落,打开窗子,从窗子飞了出去。 云浅月羡慕地看着夜轻染离开,想着她能不能也飞走? “既然染小王爷滚了,你们都下去吧!”容景对十八隐卫摆摆手。 十八隐卫无声无息退出了门外,从进来到出去不过须臾之间。连半丝声音都没弄出。 “你们两个也出去吧!”容景淡淡地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凌莲和伊雪道。 凌莲和伊雪站着不动,看向云浅月。虽然景世子气场强大,但她们是小主的人,自然听小主的吩咐。只要小主一句话,她们拼尽全力也要将琉璃镜卸下来拿走。 “你们下去吧!”云浅月也看向凌莲和伊雪,见二人脸色发白,紧张地盯着容景,她笑了笑,以容景的黑心和聪明,自然瞒不住。拿走了琉璃镜也不管用,拍碎了估计差不多,但当初她制造这个机关和这面镜子废了不少心力,可不想给毁了。况且即便能拍碎,能拿走,容景也有办法知道。他是容景,不是能简单糊弄过去的阿斗。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齐齐退出了门口。房门关上,屋中刹那寂静无比。 容景不看云浅月,伸手去翻开琉璃镜,转动机关。 云浅月立即伸手捂住容景的手,对他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地一笑,“一面镜子而已,女人用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你一起去迎接国师好不好?” 容景挑了挑眉,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云浅月,你知道你脸上现在写着什么字吗?” “什么字?”云浅月太阳穴再次突突了两下。 “做贼心虚!”容景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面皮一抽,容景不再理她,轻轻拿开她的手,转动机关,只听“咔”地一声轻响,琉璃镜打开,镜面准确无误地对准天字二号房。房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云浅月偷眼去看容景,见他脸色刹那一黑到底。她心猛地颤了两颤,想着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容景的脸可以黑成这种颜色。 不过黑色在他脸上出现了不过一瞬,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琉璃镜道:“我竟不知道你和夜轻染还有这等共同喜好!” 云浅月忽然感觉明亮的房间黑了黑。 容景移开琉璃镜,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几个糕点和瓜果空盘,对她吩咐,“你不是说要帮我去叫菜吗?将这几个盘子添满了吧!早先里面装了什么,如何还装什么。” 云浅月站着不动。 “嗯?难道要我自己去喊?”容景挑眉。 云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步向门口走去。 “云浅月,你最好别走,你要溜走的话,你清楚后果,除非你打算一辈子不再见我。”容景缓缓坐下身,面色淡淡地看着琉璃镜,对云浅月警告了一句。 “知道了!”云浅月想着什么叫做看好戏乐极生悲,就是她这样。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凌莲和伊雪吩咐,“你们去楼下吩咐掌柜的将刚才端来房中的糕点和瓜果重新再端来一份。” “是!”二人向屋内瞄了一眼,一缩脖子,连忙走了下去。 云浅月站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两个伙计端了几个盘子过来,云浅月连忙伸手接过,端进房间。放在容景面前,看了一眼琉璃镜,仰脸望天,想着夜天倾,适可而止吧!纵欲过度会死人的。 容景不看云浅月,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又斟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 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她已经看够了戏,也已经吃饱,更已经喝足,如今满心满肺只剩下忐忑不安了。她最了解容景,这个人属于那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的人。一旦他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她就离死不远了。 容景并不说话,也不理会云浅月,漫不经心地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琉璃镜。 云浅月站了许久,等到腿有些酸了,也没见他爆发,她泄了口气,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上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这活马死马活马死马活马死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偏近午时,天字二号房依然没结束。夜天倾像是不知厌倦的饿狼,秦玉凝昏死过去几次,被他弄醒。 “世子,南梁国师和睿太子的车队已经来到城外三十里处了!”弦歌声音忽然响起。 “嗯!”容景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弦歌退了下去。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偷偷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并没有动身的打算。她又闭上眼睛。 不多时,听到琉璃镜传来“啪”地一声轻响,云浅月再度睁开眼睛看向容景,见他面前的琉璃镜已经合上,他用手帕擦了擦手,起身站了起来,理了理月牙白的锦袍,并未看她,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眨眨眼睛,这就走了? 房门打开,容景缓步出了房间,步履轻缓优雅,一如既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云浅月再次眨眨眼睛,歪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看着门外,真的走了?什么也没说? “小姐!”凌莲和伊雪在外面一直紧张地盯着屋中的动静,此时见容景离开,连忙进了房间,房门关上,她们走到云浅月面前,凌莲轻声开口,“小姐,您……您没事儿吧?景世子没将您怎么样吧?” 云浅月摇摇头。容景能将她怎么样?他一直在吃东西喝水。 “没事儿就好!我看景世子并未生气。还好,吓死我和伊雪了。”凌莲伸手摸摸心口。 “没有事儿才是最大的事儿!”云浅月看向桌案上被消灭一空的糕点和瓜果。杯中茶水也是空空,容景有一个习惯,吃饭从来不会吃空盘,喝水也从来喝半杯不会见底。如今这种反常的行为,说明什么?她伸手拽过一旁的靠枕盖在脸上,悔不当初地道:“哎呀,我要死了……”凌莲和伊雪一愣。 云浅月在哀嚎,“我不应该让夜轻染进来的,真倒霉!”她自己看估计容景不会生气。 “小姐,不是您不该让染小王爷进来,您是不该看那个琉璃镜。”凌莲提醒云浅月。 “夜天倾和秦玉凝免费在我的地方演戏,不看不是我的本色。”云浅月扯开盖在脸上的靠枕,对二人正色地道:“有一门艺术,叫做行为艺术。有一门艺术,叫做**艺术。嗯,还有一门艺术,叫做……” “小丫头!”夜轻染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打断云浅月的话。 “你怎么又回来了?”云浅月闻声看向夜轻染。 “你没事儿吧?我知道弱美人是又黑心又小气的小气鬼。所以不放心,回来看看你。”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见她大虾米样地歪倒在软榻上,他打量她的脸色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儿吗?”云浅月挑眉。 “没事儿就好!那我走了,南梁国师进京,我得负责京中秩序!”夜轻染见云浅月的确像没事儿的样子,扔下一句话,又从窗子飘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离开,再次扯过靠枕盖在脸上,哀嚎道:“啊啊啊,谁说我没事儿?我有大事儿了!” 凌莲和伊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还有心情笑?”云浅月哀嚎之后,声音有些沉闷。 “小姐,您怎么就那么怕景世子呢!”凌莲笑看着云浅月。 “你们不知道!容景发起脾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他发脾气还好,我宁愿他发脾气,我可以哄啊,可是就怕他不发脾气,他不发脾气,我哄都没法哄,只能等着惨死吧!”云浅月扯开靠枕,有些怏怏地道。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不再说话。齐齐想着关于红阁里收录了容景的资料,相比别人的资料密密麻麻记载得满满数篇来说,容景的资料极其简单。只有两段话。一段话是“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另一段话只有十六个字“尊比天子,雅盖王侯。心思莫测,飘忽不定。” 虽然容景离开时候看着像没事儿人一样。但即便是与容景才接触几日的凌莲和伊雪也敏感地觉得景世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小主估计要惨了。不过这等忙她们忙不上,也不敢帮。 “算了,不想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看也看了。”云浅月忽然摆摆手,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再去打开琉璃镜。 “小姐,您还要看?”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惊。 “我是看看他们走了没有!大惊小怪什么?看戏要专业,讲究有头有尾。”云浅月瞥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噤了声,琉璃镜“啪”地一声轻响,对准天字二号房。她抬眼看去,只见秦玉凝昏死在大床上,夜天倾正在穿衣服,脸上面无表情。 凌莲和伊雪也凑了过来,凌莲皱眉道:“秦小姐有些可怜!” 云浅月眸光微闪,只听凌话音一转,莲哼了一声又道,“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事情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她若不是挑起了夜太子的怒意,夜太子估计不会对她出手。” 云浅月笑了笑,并未说话。 只见夜天倾穿戴妥当后并未理会秦玉凝,而是坐在了桌前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这夜太子真是个凉薄之人。”伊雪此时开口。 云浅月依然不语,只听伊雪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据说夜家的男人都生性凉薄。” “染小王爷似乎是个例外。”凌莲看了一眼云浅月道。 “夜轻染的确是个例外。”云浅月莞尔一笑,她话音刚落,只见秦玉凝醒了,她先是不知今夕是何夕地看了一眼天字二号房,随即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惊恐地坐起身,她身子刚坐起,又软倒在了床上,这时夜天倾忽然转过头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身子霎时一僵。 云浅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口型辨别出那一句是,“味道不错!” 须臾,夜天倾放下茶盏,抬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玉凝,秦玉凝一双哭得红肿的美眸恐惧地看着他,他忽然对她温柔一笑,坐在了床边,“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很疼,以后就会好了!我许久未沾染女人,才会用力了些。你……” “你别说了……”秦玉凝话落,忽然扯过被子蒙住脸。 “好,我不说了,你睡一会儿吧!如今国师还没进京,你这副样子今日是不能进宫伺候太妃了。一会儿等国师进京后,我将你送回丞相府吧!”夜天倾忽然一笑,看着秦玉凝,面色温柔,但温柔未达眼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冰寒一片。 秦玉凝裹在被子里的身子轻轻颤栗。 夜天倾看了她片刻,重新走回桌前,继续喝茶。 云浅月嘴角微微勾起,忽然离开琉璃镜前,对凌莲和伊雪道:“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去天字二号房转一转,或者是坐一会儿?” 二人看着云浅月,凌莲皱眉道:“小姐,这不好吧?秦小姐会恨死你的!” “即便我不去转,她也会很死我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更恨一些?”云浅月抬步向门口走去,几步就出了房门。她和秦玉凝,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跟在她身后。 来到天字二号房,秦玉凝伸手敲门,秦玉凝面色一变,猛地掀开了被子看向门口。夜天倾喝茶的动作一顿,问道:“谁?” “我!”云浅月开口。 “月妹妹?”夜天倾一愣。 “嗯,秦小姐说得不错,我一个人坐着的确无趣,过来找你们一起坐坐。”云浅月话落,不等人家说请进或者打开房门,她便伸手推开了门。 秦玉凝刚要阻止,见房门已开,她本来没几分血色的脸一白到底,连忙又用被子捂住。 夜天倾也没想到云浅月说进来就进来,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云浅月进来之后看到房间的情形佯装一愣,地上扔着碎成一片一片的衣片,床上乱作一团,她眨眨眼睛,忽然一笑,对夜天倾问,“我是不是不该来?” 夜天倾对上云浅月的视线,脸色忽红忽白,半响没出声。 ------题外话------ 景美人粉生气,后果粉严重!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240钻)、kikilovejie(100钻)、juypjj(100钻)、13030701999(10钻)、不讨喜的丸子(10钻10花)、yuanruo19(30花)、我家有个小恶魔(300打赏)、贺彩英(1钻)、nisanviva(10花)、坠入爱香(1钻)、540952342(1钻)、轮回的孽障(1钻)、goodbykiss(1钻)、苦菜花(3花)、冰幽若茹(2花)、18295071550(2花)、 srzhangyu(2花)、婷婷1990(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朱志琴7734307(1花)、夜炫影(1花)、kxjh曾莉莉(1花)、cydhw(1花)、绿色森林的孩子啊(1花),么么o(n_n)o~ e ... 第八十三章 七十二春 章节名:第八十三章 七十二春 夜天倾和秦玉凝都没有想到云浅月会来到,一时间二人无人说话。i^夜天倾身子僵硬地站在桌前,秦玉凝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也是全身僵硬大气不喘。 “虽然我不该来,但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云浅月笑看着夜天倾,不退反进,抬步向床前走来,迈过地上的碎衣片对夜天倾埋怨道:“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太子府那一堆女人都白教导了吗?看看你将秦小姐给折腾的!这是仙衣坊上好的水彩绫罗,价值千金吧!就这么给撕了,真是败家。” 夜天倾脸色一白。 “秦小姐,你没事儿吧?”云浅月站在床前,佯装关心地看着秦玉凝。 秦玉凝僵着身子,似乎没了呼吸。 云浅月眸光微闪,伸手去扯秦玉凝的被子,“秦小姐?你是不是有事儿?” 秦玉凝一惊,死死地拽住被子,声音颤抖,“我……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云浅月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热心肠过,今日也挥了一回。 “我真……真没事儿!”秦玉凝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了。 “我听着你的声音怎么感觉不对?”云浅月拽着被子不松手,脸上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要不要我给你请太医?看起来很严重?” “不用,我真没事儿!”秦玉凝在被子里摇头,心里恨急,却是又作不得。 “真的没事儿吗?我看着你怎么也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那地上的衣服都撕扯成那样了。你能没事儿?”云浅月觉得自己此时肯定很讨人嫌,但她想更讨人嫌一些,就像秦玉凝每次在她面前讨人嫌一样,也让她尝尝讨人嫌的滋味。她似乎设身处地为秦玉凝想一般,对她道:“你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但是不好意思说?没事儿,我悄悄叫太医院的女医正来给你看看。不会被人知道的!” 秦玉凝身子猛地一颤。 “凌莲,你去……”云浅月对外面喊了一声。 “月姐姐,我真没事儿,不用请女医正。”秦玉凝蒙在被子里的脸色已经扭曲,但不敢冲出被子,立即打断云浅月,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谢月姐姐关心,真没什么的,太子……太子殿下对我没做什么,我就是……身体不舒服……” “他没对你做什么?怎么可能?”云浅月睁大眼睛,佯装气愤地道:“你没看到吗?被褥上都是血呢!他是不是虐待你?而你不敢说?我去找皇上姑父来教训他。”话落,她抬步就向外走去。 秦玉凝大惊失色,立即探出头,伸出手腕拽住云浅月手腕,“月姐姐,我真没事儿,太子殿下他对我很好的……”话落,她看向夜天倾,见夜天倾还僵硬地站在桌前,对他虚弱地似乎求助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云浅月回转头,只见秦玉凝一张小脸已经彻底无血色,她疑惑道:“真没什么事儿吗?可是你的脸怎么这么白?还有……”她伸手一指,不懂地问,“那血……是怎么回事儿?” 秦玉凝想死的心都有了,颤着身子不说话。 夜天倾此时缓步走了过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对云浅月道:“月妹妹,你还太小,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玉凝的确无事,你若是真找了父皇,她就有事儿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那血也无事?” “无事!”夜天倾摇摇头,“等你及笄那日就知道了,女人都是有这么一次的。” “哦!”云浅月恍然,看向秦玉凝,“原来那血说明秦小姐成为女人了!” 秦玉凝忽然羞愧地闭上眼睛,头再次探进被子里。 “嗯!”夜天倾点头。 “我明白了!”云浅月似乎低头寻思了一下,片刻抬头看着夜天倾道:“这算是一桩喜事儿吧?既然被我撞见了,我怎么要送你一份喜礼的。怎么说我和你也有十年追逐的情意。不能就这么空手来不是?” “等我和玉凝大婚之日,月妹妹再送喜礼好了。”夜天倾看着云浅月。 “大婚的喜礼我再送,今日是恭喜你抱得美人,也祝贺秦小姐成为女人。怎么能没有喜礼?”云浅月说话间向桌前走去,对外面的凌莲吩咐道:“凌莲,给我拿七十二张宣纸来。” “是!”凌莲在外面应了一声。 云浅月在桌前坐下,对站着的夜天倾招手,“来,你过来看着,这个可是好礼,我不是什么人都送的。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我这是第一次将这个好东西送给你。” 夜天倾疑惑地看着云浅月。 “怎么?你不相信?的确是真的!这可是我的宝贝,一直留着的。从没给过别人。”云浅月对夜天倾扬眉。既然南梁国师还在三十里地外,那么进城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足够她给夜天倾画完了,今日不给,更待何日? “好!”夜天倾抬步走了过来,在云浅月对面坐下。 凌莲拿了七十二张宣纸进来,放在云浅月面前,又关上房门,悄悄走了出去。 云浅月从怀中掏出羽毛笔,对夜天倾吩咐,“你给我研磨!” 夜天倾看了云浅月手中的羽毛笔一眼,并未说话,照她所说给她磨墨。不出片刻,墨磨好了,他放下手。 云浅月提笔开始画第一张。她勾画很快,不出片刻一男一女两人的画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男子居然是夜天倾,女子是秦玉凝,虽然笔调极简单,但还是能看出二人样貌。任谁都不会看错。她满意地看了一眼,将画纸递给夜天倾,“你看,满不满意?” 夜天倾疑惑地接过画纸,瞬间睁大眼睛,须臾,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挑了挑眉,“怎么样?” “你……”夜天倾脸色忽红忽白,显然惊得够呛。i^ “什么你呀我呀的,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就行。你喜欢我好继续画,你不喜欢的话,嗯,我也是要继续画的,大不了你不要我可以去送给别人。”云浅月说话间开始提笔画第二张。 “喜……欢!”夜天倾沉默半响,方才出声。这样的画怎么能让她去送给别人? “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云浅月想着这七十二春当年可是她偶然找到的孤本。都旧得零零碎碎了,难得她给拼凑齐了看了一遍。这些年一直没拿出来,如今果然派上了用武之地。她一边画一边道:“这可是在市面上买不到的。” 夜天倾已经彻底失了声。 云浅月将第二张画好递给他,“再看看这张!怎么样?” 夜天倾伸手接过,点点头,有些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笑看了夜天倾一眼,不再说话,开始画第三张。她手法极快,笔调行云流水,着墨深浅恰到好处,该浓的地方浓,该淡的地方淡。 夜天倾看着云浅月,见她微低着头,容颜脱俗,眉眼清明,眸光纯净,若是不看她手上画的画的话,绝对想不到她居然是在画男女闺房的春宫图。而且画得无比认真,可是从她面上神色或者是眼中神情来看,仿佛她手里的东西真是贵如珍宝,半丝也不遭亵渎污秽。 “给!”云浅月又画好一张递给夜天倾。 夜天倾伸手接过,看了片刻,见云浅月又开始画,他想起她刚刚吩咐婢女给她拿来七十二张纸张,问道:“多少张?” “七十二张!”云浅月一边画一边道。 “都是不一样的?”夜天倾又问。 “对,绝对不一样。”云浅月保证道。 “好!”夜天倾点点头,尴尬不自在等等情绪忽然褪去,看着云浅月的笔,他忽然有些期待她下面的每一张画,不是为了画中的内容,而是纯碎的画本身。他想看看她怎么能画出七十二张不一样的春宫图来。 云浅月不再说话,继续画,画完一张递给夜天倾一张。夜天倾看完一张又接过一张。 一时间房中静静,二人一画一看,将床上的秦玉凝给遗忘了一般。 秦玉凝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屋中的动静。心中将云浅月恨得要死。这要是一般女子看到这种事情早就躲开了,可是偏偏是云浅月。不用别人说,这些年她也清楚,云浅月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的人,说好听的就是无所顾忌无法无天,说不好听的就是没心没肺。她怎么也做不出当着她的面穿衣服的举动,何况如今她的衣服被夜天倾撕碎了,也没衣服可穿。只盼着云浅月早些离开。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云浅月离开,也不清楚云浅月在做什么,只知道是在画什么,她实在忍不住探出头看向桌前。 这一看更是心中有一团火窜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时定是极为难看,可是和她比较起来,云浅月一身紫色阮烟罗,眉眼纯然,清雅脱俗,尤其是这间房间朝阳,阳光顺着窗子照进来,洒在她身上,她认真提笔画着什么的摸样看起来说不出的美艳灵动。她唇瓣紧紧咬着,看向夜天倾。 只见夜天倾看着手里的画纸,面容和目光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润色,当他抬头去看云浅月的时候,目光居然是她从来未见过的温柔,那种温柔她形容不出,阳光同样打在他的身上,一身锦袍玉带,看起来丰神俊美,和往日那个阴沉的以及今日那般粗暴对待她的人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云浅月感受到秦玉凝的视线,并未理会于她,在画完一张之后,嘴角微微勾起,递给夜天倾,“我一直觉得这一张最好,你一定要试试。” 夜天倾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掩唇轻咳一声,并未说话。 “不用不好意思,这是艺术。”云浅月抬头瞥了夜天倾一眼,一本正经地道。 “艺术?”夜天倾挑眉,看着云浅月。 “嗯!艺术古来一般指书、数、射、御、术、医、方、卜、筮,这是你知道的艺术。属于实的东西。但还有一种很抽象的概念,就是一切美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艺术。是由人的情感和想象为特性早就的一种审美观。”云浅月一边继续画一边给夜天倾解释,见他不懂地看着她,她指了指他手中画好的画道:“如今你手里的这些东西,就可以称之为艺术。” 夜天倾挑眉,“说明白些!” “你透过表象看到了什么?”云浅月觉得他应该好好培养一下这个古人的审美观。机不可失。以后他都能将这些姿势给秦玉凝用上的话,秦玉凝欲仙欲死的时候,应该感谢她。 “这个还用说出来吗?我看到什么你知道的。”夜天倾又轻咳了一声。 “你看到的如今是尘埃,你将尘埃拂去,往深里看,看到了什么?”云浅月循循善诱。 夜天倾蹙眉,低头认真地看。 云浅月说话间又画完一张递给他,见他还没抬头,她问道:“你难道就不觉得很美?” 夜天倾点点头,“你的手法是很美!” “除去手法本身,还有一种美,你再往深里看,能看到的东西,就是艺术了!”云浅月话落,继续头继续画。想着她容易吗?她辛辛苦苦,如今帮助秦玉凝教导男人,可是看床上那小美人好像要吃了她的眼神,她就觉得这实在是一份受累不讨好的活。 夜天倾开始认真地看着。 云浅月不再说话,一张一张地画,时间一寸寸推移,房中只有她提笔的沙沙声和夜天倾翻动纸张的声音。秦玉凝收回视线,拳头在被子里攥得死紧,早先手心被掐出了血痕她不觉得疼,此时手心处却传来刺骨钻心的疼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小姐,南梁国师的车碾进城了!”凌莲在门外提醒。 “好,我知道了!”云浅月看着她面前厚厚的一摞纸张还剩下薄薄的几张,扫了一眼夜天倾手里变成厚厚的一摞,对外应了一声,“马上就好!” 凌莲不再出声,和伊雪对看一眼,心中对云浅月佩服无比。想着她家小主真是千古以来第一人了!在人家的房间当着二人的面画七十二春。这般壮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事情除了她,谁也做不出来。而是即便她做了,别人也会认为只要是她做,再正常不过。 过了片刻,云浅月终于放下笔,将最后一张画好的纸递给夜天倾,伸手揉揉肩膀,“累死我了!” 夜天倾伸手接过画纸,难得她一口气不停地画了这么些张,自然是累的。他看着她,“用不用我帮你揉揉?” 秦玉凝忽然闭上眼睛。 “不用!”云浅月摆摆手,起身站了起来,将羽毛笔收进笔套里放入怀中,向大床上看了一眼,忽然凑近夜天倾,对他传音入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可千万要收好了,别辜负我的一番辛苦和苦心。好好对待秦小姐,她可是天圣第一美人,不是什么人都有福气享受她的温柔乡的。所以,你要将这些都给她用一遍。或者你有能力还可以用几遍甚至几十遍。” 夜天倾抬眼去看云浅月。 云浅月已经撤回身,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抬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对床上道:“秦小姐,你本来就是太子殿下的准太子妃。你们两个算是一体,我送给他一份喜礼就是送给你了。” 秦玉凝不出声。 “看来秦小姐害羞了!”云浅月忽然一笑,出了房间,并且给二人关上了房门。 看着房门关上,那抹紫色的身影消失,夜天倾看着房门久久收不回视线。 秦玉凝睁开眼睛看了夜天倾一眼,唇瓣咬出血丝而不自知。 片刻,夜天倾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画,一张一张重新看过来,忽然隐约有些明白了云浅月所说的艺术的意思。因为他看着觉得的确很美,但不是说他和秦玉凝,而是这种画功,怕是天下第一画师也不能将其画得如此传神,笔墨没有丝毫多余也没有丝毫少笔,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他看着手中这七十二幅画,忽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昧!错把珍珠当成鱼目。 “太子殿下……”秦玉凝见夜天倾看着那些云浅月画的纸久久不动,终于忍不住出声。 夜天倾转头,只见秦玉凝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他挑眉,“何事?” 秦玉凝只觉得又羞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她总不能就这样的躺在这里。咬着唇瓣道:“请太子殿下给我拿一套衣服来!” “哦!我竟忘了!”夜天倾忽然一笑,对外面吩咐,“来人!” “太子殿下!”门口有人应声。 “去取一套罗裙来。”夜天倾对外吩咐。 “是!”外面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夜天倾不再理会秦玉凝,继续看着手中的画。想着云浅月刚刚挽袖露出手臂的时候她肘腕处有守宫砂的,证明她未曾知晓男女之事。那么这些画和图样是她从哪里学来的?当下春宫图的确没有这么多的样式。 “太子殿下,衣服取来了!”片刻,刚刚那人在门外回话。 “送进来!”夜天倾想不透,也不再探究,将这些图纸折起,放入怀中。 “是!”那人恭敬应声,推开门走进来,是一名黑衣男子。 “给她放在床上!”夜天倾吩咐。 那人拿着衣物放在了床上,转身退了出去。即便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看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秦玉凝,但还是将秦玉凝羞得无地自容,身子直颤。 “快些穿吧!南梁国师来了!你不是跟我说天下就钦佩三个人吗?一个人是景世子,一个人是灵隐大师,一个人是南梁国师。如今你起床,还来得及看到他进城。”夜天倾收好那些图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秦玉凝道。 秦玉凝不出声,忍着浑身疼痛坐起身,默默穿衣。胳膊几乎都抬步起来,但她也不会叫夜天倾过来帮忙,今日之事是她平生之辱。 夜天倾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秦玉凝,秦玉凝身上青青紫紫,已经没一块好地方,都是他的杰作。他看着她低着头咬着唇瓣穿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须臾,冷笑变成温柔的笑,他看着秦玉凝,柔声道:“想不想知道月妹妹送了我们一份什么喜礼?” 秦玉凝垂着头不出声。 “嗯?你这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怪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儿?”夜天倾眯起眼睛。 “月姐姐送了什么喜礼?”秦玉凝终于出声。 夜天倾莞尔一笑,“等改日我再告诉你!” 秦玉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就不相信今日云浅月不是故意的。她定然是知道她生了什么,才会过来羞辱她一番。想起早先撞开门的夜轻染,心中恼恨,定然是夜轻染告诉了她。所以她才会来。 夜天倾不再说话,放下茶盏,起身走向床前,背着手看向窗外。 秦玉凝看了他一眼,忍着疼痛穿衣,想着夜天倾其实就是一个恶魔。这么些年她居然都没有料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栽进他的手里。她该怎么办…… 天字一号房,云浅月从天字二号房回来便歪在了软榻,凌莲和伊雪一人一边给她揉按酸疼的胳膊,她嘴角一直扯开合不上,想着今日这一件事情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做得最开心的事情。 “小姐,想想景世子,您就笑不出来了!”凌莲看着云浅月嘴扯开合不上,实在忍不住打击她。 云浅月笑意顿收,瞪了凌莲一眼,“你就看不得我好过是不是?” “小姐,居然当着夜太子和秦小姐的面跑到人家房间给人家画那种图去,也就您做得出来。”凌莲觉得跟在小主身边,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经过这件事情,她相信她和伊雪以后天崩地裂天塌地陷估计都不怕了。 伊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婢想想就觉得好笑!” “小姐,您是不是因为秦小姐肖想景世子,您才对她这样啊!”凌莲也忍不住好笑。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算是默认。从灵台寺她中催情引那件事情,到如今她都指给夜天倾为准太子妃了还不死心。那么她就还她一份大礼。不过今日之事她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夜天倾起了色心,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后来跑过去,也不过想让给她心里上添一抹色彩,让她永远记住今日,想忘都忘不了。以后别再肖想容景。 伊雪看着云浅月脸色,笑着道:“谁说景世子爱吃醋,您其实比景世子还爱吃醋。”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对二人摆摆手。二人同时住了手,她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只见大街上此时已经人山人海。不过不全是老百姓,而是街道两旁前面都立着士兵排成长长一条街阻挡住了百姓,中间让出容纳一辆车碾通行的道。 “这副排场谁也无人能及了吧!”云浅月见南方路上有车碾而来,前面一辆是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自然是容景的,后面有一辆高高的玉辇,据说是南梁王特许国师出行乘坐玉辇。 “听说南梁国师在南梁的地位尊比帝王,但不引南梁王嫉恨,反而每一年还要肯请国师多在南梁久待,而南梁国师每年就答应只在南梁待两个月,南梁百姓对其极其尊崇。这些年有国师坐镇,南梁才一直风调雨顺。”凌莲道。 伊雪也点点头。 “原来又是一个神棍!”云浅月笑了笑。国师做法才风调雨顺吗?她最不信这个! 凌莲和伊雪想问问神棍是什么意思,但见车队已经来了,凌莲失望地道:“小姐,国师在玉辇中,看来您只有明日再看国师长得什么样了,据说国师容貌比天人还俊美。”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多大年岁了!”云浅月偏头看向凌莲。 “应该是和当今皇上差不多吧!”凌莲不确定地道。 “国师二十年前就成名了!不过是最近十几年不怎么在天下走动了,每年去南梁两次,也是在宫中陪皇上下棋。”伊雪接过话道:“小姐可以想想他多大年岁了!” “这就是了!一个老男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云浅月不以为然。长得再美能美得过容景去?在她心里,谁人也不及容景。 二人对看一眼住了口。 玉辇来到醉香楼下,容景马车开路,不停顿向前走去,云浅月这才看到玉辇是用明黄的帘幔遮掩着,而且遮掩得极为严密,甚至连风丝都不透,让她不禁怀疑里面有人吗?移开视线,看向玉辇后,只见南凌睿骑在高头大马上,锦袍玉带,风流无比。他身后是一辆马车,装着应该是贺礼,再之后是南梁的护卫队。最后方隐约是夜轻染带着一队人马护行。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着楼下缓缓而行的玉辇,忽然打开窗子,一缕气劲无声无息飘向玉辇。她到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南梁国师长得什么样。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出手,无声地惊呼了一声。 云浅月不看二人,直直地看着玉辇。当气劲飘到玉辇一尺之处,忽然被一股强大的气劲打了回来,气劲冲力极为强大,看起来不凌厉,还有些棉柔之感,却是功力十足,她抵抗不住,猛地撤回气劲,站在窗前的身子一连倒退了数步才停稳。 “小姐!”凌莲和伊雪此时惊呼出声,连忙扶住云浅月。 云浅月站稳身子,感觉那气劲并未追随而来,而是撤了回去,若是追随而来的话,刚刚那股冲力她不死也是重伤,可见玉辇内的人功力何等高深。她抿唇,眯着眼睛看着玉辇。 “小姐,您有没有事儿?”二人看着云浅月脸色,出声询问。 “没事!”云浅月摇摇头。 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凌莲低声道:“小姐有所不知,南梁国师据说武功出神入化。十五年前南梁和天圣因为凤凰关之事起了兵役,国师一人守关,破了天圣十五万兵马。后来南梁和天圣和好如初,国师便也隐世,自此不在天下人面前露面。” 云浅月点点头,那一战是她未出生时候的事情,如今凌莲一说,她才想起。南梁国师的确武功高深,十五年前老皇帝想先收复南梁,一举破除始祖皇帝时遗留朝贡的小诸侯国。但是就因为南梁国师一人之力大败了天圣十五万兵马,老皇帝元气大伤,才息止了兵战。这也是他这些年不敢对南梁动手的一大主要原因。 “小丫头,以卵击石!国师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南凌睿传音入密的声音忽然传来。 云浅月哼了一声,也传音入密回去,“不过是个老男人而已!他武功比我高不错,但活得还比我岁数大呢!我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能如此!” 南凌睿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你到国师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见得武功比他高。” “神棍而已!不高就不高,也没什么!”云浅月“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对凌莲和伊雪道:“回府!” 二人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出了天字一号房。 月儿内心粉强大!o(n_n)o~ 秦玉凝这回掉沟上不来了!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21o钻石1413打赏)、netg8828(2oo钻)、吕奶奶(1o钻)、猫猫2o13(1o钻)、13o3o7o1999(1o钻)、bigendy(6钻66花)、jo1ino88o(888打赏)、悠悠我心贤(3钻6花)、mina711948(2钻5花)、飞翔的候鸟(1钻)、淡沫如湮(9花)、贺彩英(1钻)、tzking2oo7(5花)、婷婷199o(1花)、15921863136(1花)、幸福的daisy(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四章 我们试试 云浅月出了天字一号房,就见天字二号房的房门打开,夜天倾抱着秦玉凝走了出来,她眨眨眼睛,看来秦玉凝是走不了道了,这也不怪她,只能怪夜天倾折腾她太狠了。 夜天倾出了房间看到云浅月一怔,笑道:“月妹妹是回府还是在去别处逛逛?” “回府!”云浅月见秦玉凝将头埋在夜天倾怀里不敢探出来,她笑了笑,“明日还要参加皇上姑父的寿辰呢!秦小姐这般摸样还能一展才艺吗?你可是天圣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若是看不到你展露的才艺,我想各国的使者大约都会很失望的。” 秦玉凝身子一僵。 “玉凝休息一夜明日就好了,应该可以的!”夜天倾温声道。 “是不是回府后应该给秦小姐炖些鸡汤或者是燕窝还有补血的什么食物,会好得快一些?”云浅月想着今日她在秦玉凝心里大约讨厌到底了。 “嗯!到时候我会知会秦丞相,吩咐丞相府的人做一些。”夜天倾点点头。 云浅月见秦玉凝身子细微地一颤,她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当先向楼下走去。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想着小姐对秦小姐今日的关心大发了。 夜天倾抱着秦玉凝跟在云浅月身后,并未隐蔽回府,而是堂而皇之地抱着她下了楼。 醉香楼宾朋满座,南梁国师的玉辇刚刚过去,此时众人三五一帮,七八一伙围在一起谈论,当见到云浅月当先出来,脚步飘然从楼上而下,都立即噤了声,惊艳地看着她,云浅月离开后,众人的目光便定在随后抱着秦玉凝下来的夜天倾身上。虽然看不见秦玉凝样貌,但记起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的秦小姐早先是一起上楼的,不难猜出她身份。况且秦玉凝是第一美人,她的穿戴自然会被人们一见难忘,如今见她换了一件衣裙,又被夜天倾抱在怀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眼光各异,遐想连篇。但又想到秦玉凝已经是准太子妃,便又觉得很正常。 夜天倾不看醉香楼内众人,面不改色地抱着秦玉凝出了醉香楼。他刚一出去,醉香楼便炸开了锅。即便秦玉凝是准太子妃,但这是古代,是一片大海掉一颗小石子都能激起一大片浪花的古代。所以,话题从南梁国师身上迅速地传递到了夜天倾和秦玉凝身上。 云浅月自然猜测到夜天倾抱着秦玉凝这般不遮掩下楼的用意。他就是要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秦玉凝污浊了名声,扣上他的名字,才在他手里翻不出大天。秦丞相要不想毁了女儿一生,自然全力支持他。他是文武百官之首,坐了数十年丞相,根基极深,那么他和夜天逸才能有一较高下的筹码。否则他即便在朝中坐了二十年太子,但对于拥有整个北疆和老皇帝支持的夜天逸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马车停在醉香楼门口,凌莲和伊雪挑开车帘,云浅月上了马车。马车向云王府而去。 走了一段路,云浅月忽然问,“你们知道南梁国师被安置在哪里吗?” “据说是安置在接待南梁使者的行宫,以前睿太子安置的地方,不过睿太子一直住在云王府,所以那座行宫一直空置。如今国师来了,和睿太子住在一起。”凌莲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咱们去南梁行宫!” “小姐?”凌莲一惊。 “没事!我不会再出手的,就是去看看!”云浅月道。 “明日在寿宴上您就会看到的!”凌莲看着云浅月,低声道:“华笙姐姐据说这些日子一直在探查有关南梁国师的消息,您就这般去不太好,总也要等红阁探回消息,或者是拿回一张南梁国师的画像来,您有所准备,再去也不迟。南梁国师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奴婢怕小姐吃亏。” “是啊!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府吧!南梁国师今日才进京,既然进京了,就不愁见。”伊雪也劝道:“况且今日南梁国师进京,皇上那里派的人在暗中窥探行宫一举一动。你若是如此前去,总是不太妥当。” “你们说得也是!那就回府吧!”云浅月也不纠缠,笑着点头。听人劝吃饱饭。况且她对南梁国师也不是特别好奇,只是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牵引着一般。想要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松了一口气,觉得小主行事不会一意孤行,更让她们喜欢。 一路再无话,马车回到了云王府。 云王府大门口,云离身穿一身素简锦袍等在那里,他的身边不远处站着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太监文莱。 马车刚一停住,文莱恭敬的声音响起,“浅月小姐,皇上派奴才来知会您一声,明日各国使者前来拜贺,皇上和皇后相商由京中各府小姐寿宴献艺。皇上钦点了您,要您也表演才艺,不得借故推脱,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云浅月挑开车帘,向车外看了一眼,对文莱点头,“知道了!” “那奴才回宫复命了!”文莱告辞,见云浅月点头,他上了宫中的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看着马车离去,心理冷笑一声,老皇帝特意嘱咐她表演才艺,这定然是又打什么主意了,不过他不怕搅了他自己的寿辰的话,只管打注意,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浅月小姐!这是近日早上内务府派人通传各府拟定的折子!这是我拟好的,您看一下!”云离见云浅月跳下车,将一个折子递给了云浅月。 “内务府?”云浅月挑眉。 “嗯!”云离点头。 云浅月伸手接过折子,打开,只见里面写的均是云王府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甚至还记录着娘亲是谁,出身什么身份。连搬进来的云王府旁支的女子也有。她首当其冲在第一排,第二排是云王爷的两名贵妾三姨娘和五姨娘的庶女,她皱了皱眉,问道:“内务府要这个做什么?” 云离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使人打探了,没探出什么消息。宫中的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用意。不过我觉得皇上应该是要选秀,内务府这是在为选秀做准备。” “选秀?”云浅月忽然笑了一声,“老皇帝选秀?”他都五十五了!还选秀? “选秀也不新鲜。皇上有十年没有选秀了!后宫这十年接连有嫔妃离去,如今冷贵妃被您毁了容之后,不再招皇上待见了,除了皇后外只有明妃,而明妃日日为三个女儿烦忧,清婉公主又死了,七公主这些年自闭得连话都不说,她只要一个六公主,却还肖想景世子。”云离说到这里看了云浅月一眼,顿了顿,见她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道:“下面有封号的嫔妾也寥寥无几。据说一直有朝臣建议皇上填充后宫。” “也是!”云浅月一笑,抖了抖手中的本子,挑眉道:“那为何要赶在寿宴之前拟定这个折子?寿宴繁忙,各国使者和各地藩王进京恭贺。从明日寿宴开始,到各国使者离开。会有很长时间处理后续事宜。等到选秀的话怎么也要一个月后了。” “据我猜测应该是皇上想提前预览这些折子,想必在寿宴上会有想法。必定除了太子殿下已经定了丞相府秦小姐为准太子妃外,皇室的皇子们已经成年还未娶妃,京中各王府和各大臣府邸也有公子成年,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云离低声道。 云浅月眸光微闪,老皇帝看来是想借这次盛宴指婚了!或者不指婚的话也会借这次寿宴各府小姐登台献艺观看品行以及可用之处会在寿宴过后按照他心中所想安排婚事儿。老一辈的王公大臣退居二线,新一代少年公子芳华女儿已经初长成人,新一代的天圣江山基业需要清新的接班人,形成新一轮的姻亲派系网,他必须要掌控住,这是在为下一代帝王铺路。 太子侧妃死了,太子还差侧妃,四皇子、七皇子等一众皇子都未娶嫡妃。各王府世子和小王爷也都要接连娶亲。各王府和大臣府邸的闺中女儿都将嫁人。看来老皇帝寿宴之后不止是老皇帝想选秀这么简单,其实是借着选秀的名头,将固定以皇权为核心的姻亲网。 “不错!云离,孟叔没看错你,我也没看错你!”云浅月想到此对云离一笑,将折子递给他,对他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了,你只管将这个折子提交给内务府。” 云离接过折子,点点头。 云浅月抬步进了云王府,向浅月阁走去。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绕过前院,来到内院,刚转过梁柱,便见三姨娘和五姨娘等在那里,她们身边各站了一名身穿一身绫罗锦缎的少女,看样子已经站了许久,见她到来齐齐现出喜色,连忙迎了上来。 云浅月眸光微闪,心中已经猜出了她们找她的来意。无非是听闻了内务府要递折子,想替女儿选一门好亲事儿,这是跑她面前买好来了。 “浅月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三姨娘来到近前,当先笑呵呵地道。 “是啊!我们是左等来右盼来,总算将你给盼回来了!”五姨娘也笑呵呵地道。 云浅月淡淡一笑,看着二人,“三姨娘和五姨娘等我何事?” “这……”三姨娘和五姨娘对看一眼,齐齐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想着这些日子没见到浅月小姐,我们想着你身子虚弱,是不是已经好多了。想看看你!” “我的身体已经无事了!既然三姨娘和五姨娘无事,我还有事,就先回浅月阁了!”云浅月想着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了,话落,她轻轻一挥袖,抬步绕过二人向前走去。 三姨娘和五姨娘一怔,立即开口,可是嘴里就跟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二人惊异地看着云浅月,又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娘,你们怎么了?”云王府大小姐和四小姐见二人神色不对,连忙出声询问。 二人张了张口,还是没发出声音,齐齐指向自己的嗓子。 二小姐和四小姐一惊,连忙对身后的婢女大喊,“快请大夫!” 婢女立即跑去喊大夫,二人扶住三姨娘和五姨娘的身子,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已经走得没影。心中清楚定然与她有关,但是如今云王府她当家,她们敢怒不敢言。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三姨娘和五姨娘的消息太灵通了。尤其是云香荷在孝亲王府抹脖子自杀那日,她刚刚得到消息不久,三姨娘就得到了消息跑去了凤侍妾住的祠堂,虽然是帮了她,但是府里有这种手眼通天又不安分的女人始终是个祸害。她今日就小小给她们一个警告。若她们还不安分的话,就别怪她清理内院了! 回到浅月阁,云浅月走到门口,打了个哈欠,对凌莲和伊雪摆摆手,“这半日真累,我要睡觉,你们别吵我。” 二人齐齐点头,云浅月进了房间,一头扎进大床上,闭上眼睛。看戏其实也是很累的,不出片刻,她就睡了过去。 浅月阁静静,屋中静静,云浅月睡得极为香甜。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凌莲压低的声音,“染小王爷,小姐正在睡觉。您有什么事情吗?小姐吩咐不准吵她。” “睡觉?如今天色还早呢!她这么早就歇下了?”夜轻染本来要走窗子,奈何凌莲和伊雪十分警醒发现了他,他只能站在门口挑眉。 “小姐从醉香楼回来就就说累睡下了!”凌莲低声道。 “她什么时候从醉香楼回来的?”夜轻染问。 “南梁国师进京之后,就回来了!”凌莲回话。 “这么说都睡了半日了?她不就看了场戏吗?能有多累?”夜轻染看着房间,对凌莲摆摆手,“她睡了半日该醒了,你闪开,我去叫醒她。我有事儿找她。” 凌莲一听夜轻染有事儿,犹豫了一下道:“那奴婢去喊醒小姐吧!” “她的房间我又不是来过一次,她睡觉的时候我进去过也不是一次!怕什么?你们闪开!”夜轻染一挥手,二人身子齐齐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推开了房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凌莲和伊雪知道小姐对待染小王爷不太一样,便也未曾十分拦阻,让他走了进去。 云浅月在夜轻染来到时就已经醒来,她睁开眼睛,见夜轻染正向床前走来,她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儿?” “小丫头,你给夜天倾画了七十二春,是不是?”夜轻染停住脚步,站在床边问。 云浅月一愣,“你怎么知道?” “夜天倾的事情我都能知道。否则你以为秦玉凝要杀他时我为何出现得那么及时?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找你走错了房门?”夜轻染对云浅月挑眉,“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我若是分不清就是傻子了!” 云浅月眸光眨了眨,想着该说德亲王府力量不容小视,还是该说夜轻染不容小视。她笑着点头,承认不讳,“是画了啊!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给他画了甚好。他能很快地结合自己的不足知道其中的奥妙!” “你起来!”夜轻染伸手去拽云浅月。 “干什么?”云浅月被夜轻染拽起,挑眉看着他。 “现在就给我画,你也答应给我一份的。”夜轻染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现在就要?难道你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七十二春?” “我是想看看到底七十二春什么样!让夜天倾看到你画画时那副表情!”夜轻染用力往起拽云浅月,催促道:“快点儿!” “好吧!”云浅月无奈坐起身。 夜轻染松开她,走到桌前动手亲自磨墨。 “夜天倾将秦玉凝送回丞相府后如何了?秦丞相什么态度?”云浅月穿上鞋子下了床,来到桌边铺好宣纸,坐下身问。 “还能是什么态度?气得要死!他辛苦培养了这么些年的一只金凤凰就这样掉水里了。但夜天倾还是太子一日,他就不敢发作,而且这件事情不出半日就传扬得整个京城皆知,不出两日,天下皆知。他再打不了和稀泥的算盘。只能为夜天倾马首是瞻。”夜轻染冷笑一声,“夜天倾这一步棋算是这些年来走得最对的一次!他如今能握住的东西不多,将手里能握住的都握住了。” “那秦玉凝呢?”云浅月又问。想着夜轻染既然在她防护慎密的醉香楼都能悄无声息不被她察觉地监视夜天倾的一举一动,那么秦玉凝那里也该是监视的。 “还能如何?砸了她房中所有的东西,悔恨交加,却也无力回天!”夜轻染不屑地道:“作茧自缚,说的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女人!不堪大用。” 云浅月笑了笑,不再说话。 夜轻染将墨磨好,推给云浅月,对她催促,“快些画,我一会儿还要进宫一趟。” 云浅月点点头,拿出羽毛笔,刚要落在宣纸上忽然停住,问道:“要画你和谁?” “什么我和谁?”夜轻染一怔,不明白地看着云浅月。 “咳咳!”云浅月轻咳了两声,对他解释,“就是你想和谁画在一起的意思。”话落,她见夜轻染还不明白,就对他继续解释,“比如我给夜天倾画的时候画的是他和秦玉凝。那你呢?我画你和哪个女子?叶倩?” “才不画那个女人!”夜轻染脸色一沉,明白了云浅月的意思,看了她一眼,“就画我和你你。” 云浅月手中的羽毛笔险些抓不住,她用力握了握,摇摇头,“不行!不能画我!” “为什么?”夜轻染挑眉。 “什么为什么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我,你是你,怎么能画在一起?”云浅月瞪眼。她和他一起看琉璃镜的事儿容景还没和她算账呢,她若是再和他画七十二春的话,容景知道了非得劈了她不可,这是原则性错误,坚决不能犯错。 夜轻染撇撇嘴,不以为意,“小丫头,你也未免太怕弱美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在乎这个,我也不在乎这个。怕什么?” “那也不行!”云浅月摇头,容景肯定是在乎这个的!况且画她和夜轻染,想想她就恶寒,就算她答应画,估计也画不出来。 “那还是画夜天倾和秦玉凝吧!和你给夜天倾那份一模一样的。”夜轻染摆摆手。 “你整日里拿着夜天倾和秦玉凝版的七十二春,会不会不太好?”云浅月挑眉。 “谁说我整日里拿着了?”夜轻染叱了一声,“我就看看而已。” “那你找夜天倾去要不就得了?”云浅月想着她费力气再画一个小时画出来,他两眼就看完了,然后给毁了,岂不可惜?而且也浪费她感情。 “夜天倾随身携带,一时半会儿拿不来!”夜轻染催促,“你快画吧!大不了我留着。谁的版本还不都是一样?我看的是个意思。况且只要你画的,我会珍惜的。” “好吧!”云浅月不好打击一个人对艺术迫切渴望的心,所以只能提笔。 夜轻染看着她落笔处,只见随着她手腕转动,笔墨落在宣纸上,转眼间就勾勒出一个人的摸样,虽然简单,但笔墨传神。不出片刻,一副画就一挥而就。不等云浅月给他,他伸手拿过,赞道:“小丫头,你也太厉害了!天下第一画师的画功也不及。” “那是!”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继续提笔。 夜轻染将那张画好的画纸铺在面前,他学着云浅月动笔的手法,用手指勾画,不时地点头,“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手法?看着简单,怎么这么难?” “这是结合了一种叫做简易素描的元素。贵在传神。”云浅月又画好一张,递给夜轻染。头也不抬,画下一张。 “简易素描?你从哪里学的?”夜轻染拿过云浅月画好的那张继续一边看一边比划。 “自创!”云浅月吐出两个字。她怎么也不能告诉他自己灵魂穿越拥有前世的记忆吧? 夜轻染挑眉,“那这七十二春呢?您难道也是自创?” 云浅月咳了一声,摇摇头,有些无语地道:“不是!我以前看过一个零碎的孤本。就记了下来。” 夜轻染点点头,不再说话。 接下来,云浅月画完一张,夜轻染就拿过一张,二人一个画,一个一边看一遍探究她的绘画手法,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七十二春也画完了。 “累死我了!”云浅月放下笔,伸手揉揉肩膀,一直埋着的头抬起,看向对面的夜轻染,刚要说话,当看到站在桌旁的人一惊,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一双美眸睁大,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那人,小脸分外精彩,“你……你怎了在这里?” 容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不知道?而且还站在了桌旁,他看了多久? “咦?弱美人?”夜轻染听到云浅月的声音抬头,当看到站在桌旁的容景也是一惊,他没有云浅月大惊失色,而是挑了挑眉,“你如今化成鬼了吗?走路都没声?” 容景淡淡瞟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身子瞬间一僵,他对夜轻染温声温语地道:“染小王爷,是我将你请出去,还是你自己滚出去?” 夜轻染叱了一声,“弱美人,我今日白天的时候没理你,你还真当吓住我了不成?这是小丫头的地方,我凭什么滚?你又凭什么赶我?” “你是让他赶紧滚,还是留他继续在这里?”容景不理会夜轻染,偏头问云浅月。 云浅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想捶胸顿足,想抱头大哭,想跳房跳楼,想自刎以谢天下。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容景什么时候学会了神出鬼没?她一副要哭却哭不出来,要笑却笑不出来,一张脸七扭八歪,十分难看地看着容景,半响说不出话来。 流年不利,说的大约就是她这样! “嗯?难道你要我走?”容景挑眉。 云浅月抓了抓脑袋,看向夜轻染。 “弱美人,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冲本小王来!本小王今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夜轻染对容景真是瞪眼。 “好!你既然又兴趣,那我就陪陪你。”容景忽然出手。 云浅月一惊,立即抱住容景的胳膊,对夜轻染道:“画给你画了,你不是要去皇宫吗?还不快走?”她可不想她的浅月阁变成灵台寺普善大师的禅房倒塌的连一片渣都不剩。这两人若是交起手来,后果可想而知。容景武功虽然未曾全恢复,但这些日子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了。夜轻染发起狠来,她又不是没领教过,所以还是以和为贵为好。 夜轻染冷哼一声,伸手将桌子上的画收好,瞪了容景一眼,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道:“小丫头,你怕他做什么?他难道还吃了你不成?” 云浅月垂下头,容景是真能吃了她的!而且绝对不会含糊。 “真是一物降一物!小丫头,你算是栽他手里了!”夜轻染不满地咕哝一句,足尖轻点,出了浅月阁,飞身向皇宫而去。 云浅月见夜轻染离开,向窗外看了一眼,就见凌莲和伊雪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显然是被容景点住了穴道。否则有她们二人在,容景来了肯定会给她提个醒的。不过也怪她和夜轻染一画一学太聚精会神,哪里想到容景会登堂入室,站在他们旁边看了那么久?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来了多久了?” “从你画第五张图的时候!”容景道。 云浅月手一颤,抓着他胳膊的手立即松了,原来那么早就来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她欲哭无泪,“那……这么说你看了后面的六十七张?” 容景摇摇头,“将所有的七十二张都看了!” 云浅月看着他,都看了?他从夜轻染手里夺过纸张看夜轻染都没发现? “他在你画的时候拿着那些张图反复对比,我想不看也不行。”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夜轻染就是一个煞星,今日一天将她害死了!两次做坏事两次被抓。都是因为他。她和他绝对前辈子有仇,今生打着朋友的幌子想害死她。 “天色不早了,用膳吧!”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一撩衣摆,坐在了桌前。 云浅月眨眨眼睛,没事儿?不生气?她眨了半响,只见容景斟了一杯茶水,径自喝着,也没有什么表示,她心下稍安,对外面喊,“凌莲、伊雪,将晚膳端来!” 凌莲和伊雪没出声,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轻轻一挥袖,一缕气线飘过,二人穴道齐齐解开,连忙应了一声走了下去。想着景世子又未曾生气,是不是对小姐转了脾性? 云浅月也感觉有些饿了,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看着容景询问,“你今日接南梁国师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容景摇摇头,“没有!” “你不是送去了行宫?难道一路上从接到人到入行宫他都没有下玉辇?”云浅月挑眉。 “下了!但是戴着面具!”容景道:“玄铁面具!只露一双眼睛,其余的都看不到。” “这么神秘!”云浅月撇撇嘴。 这时凌莲和伊雪端上来饭菜,容景不再说话,拿起筷子,云浅月也不再说话。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打哈欠,下午那一觉未曾解乏,反正天也黑了,继续睡觉也不错。她等了半响不见见容景离开,询问,“你不累吗?这些日子一直筹备使者进京的事情,明日又是老皇帝五十五大寿,你肯定明日也不得闲。天都已经入夜了!你该回府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容景放下茶盏,起身站了起来,不是向门口走去,反而是向云浅月走来,两步来到她身边,忽然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起。 云浅月一惊。 “我们也试试七十二春!”容景温润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她向床上走去。 ------题外话------ 哈,景美人怒了!粉温柔的在怒!o(n_n)o~ 可怜的月儿,真心倒霉!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11钻)、吕奶奶(10钻)、13030701999(10钻)、ppbb116688(9钻)、zelenka1987(5钻)、reginawong(1钻5花)、兰莲2010(300打赏)、情景喜剧(1钻)、tv567929(5花)、43147045(1钻)、cg13081939(1钻)、yeshijing(1钻1花)、nanwang1989(1钻)、方镜子(5花)、suqing770823(1钻)、贺彩英(1钻)、2728ps2728ps(1钻)、她叫小刘(1钻4花)、cydhw(3花)、周123(2花)、婷婷1990(1花)么么o(n_n)o~ ... 第八十五章 喜上加喜 云浅月闻言一僵,睁大眼睛看着容景,容景对她挑了挑眉,她欲哭无泪。 容景缓步来到床前,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开始宽衣解带,房中微暗,他月牙白锦袍和白玉般的手指都泛着淡淡的光,将他如诗如画的容颜映得清透白皙。 “容景!”云浅月看着容景,想着不会玩真的吧? “嗯!”容景轻轻应了一声,解衣服的动作不停。 “这个是不能试的!”云浅月出气又回气,几个来回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觉得能试!”容景解下外袍,将月牙白的锦袍挂在衣架上,身上只剩余一件薄薄的丝锦里衣。他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云浅月立即伸手抓住他的手,苦着脸道:“明天是老皇帝寿辰!” “既不是你寿辰,也不是我寿辰。关我们何事?”容景挑眉,伸手拿开云浅月的手,手指灵巧地一弯一勾,她胸前的一颗纽扣被他解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肌肤。 云浅月觉得这实在是挑战她的心脏,她再次伸手按住容景,看着他脸红地道:“这个会死人的!” “应该不会!”容景似乎思量了一下,摇摇头。 “真的会的!”云浅月看着他。 “你再阻拦,我就点住你穴道了!你是乖乖让我脱衣服好,还是让我点住你穴道再脱你衣服好?”容景挑眉看着她。 云浅月手一僵,脸色立即苦了下来,妥协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容景不再说话,将她手拿开,放在她身侧,伸手继续向下解纽扣,一颗颗纽扣经过他白玉的指尖一挑,似乎如一瓣花瓣一般,弹了一下绽开。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手,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继续苦着脸道:“容景,我以后真再不会了!绝对不去再看夜天倾和秦玉凝演春宫图,也绝对不给夜天倾和夜轻染画七十二春了!” 容景依然不说话,继续解她身上的纽扣。 “我发誓!真的!”云浅月表决心。 容景不为所动,眼皮都不抬一下。 云浅月想着她真是惹怒这个看起来是小白羊其实是大灰狼的男人了!难道真要试试七十二春?她转头去看窗前,隔着帘幕有淡淡的月光射进来,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将他和容景照得静谧如画。她抿了抿唇,今夜风清月朗,夜色正好,发生某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容景解开最后一颗纽扣之后,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清淡。须臾,他收回视线,伸手拽住她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扯,华丽的紫色阮烟罗从她身前一寸寸滑落。 微暗的灯光下,床账薄烟帘幕中,云浅月肌肤赛雪,同一色的淡紫铃兰肚兜,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两团春雪在肚兜内若隐若现。容景呼吸一窒,气息刹那变了一瞬。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声音极低,一副任命的样子道:“好吧!” 容景不说话,不再有动作,站在床前半响不动。 云浅月等了半响,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容景,有些羞涩地道:“其实你身体若是恢复了的话,嗯,我身体如今也无恙,算算日子,葵水似乎快来了,来前和来后都不会怀孕,嗯,我们要试试七十二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她话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容景。 容景忽然松开丝带,如玉的手覆在云浅月的肌肤上,他手刚一覆上,似乎受到了慰烫一般指尖缩了一下,须臾,他如玉的手在她肌肤上流连。 云浅月微微偏过头,脸色熏红地不敢看容景。他手指拂过的地方,如雪的肌肤染上粉红色,激起层层颤栗。 过了片刻,容景忽然住了手。 云浅月睁开眼睛,见他正目光深幽幽黑幽幽地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忽然坐起身,伸手去拉他。既然早晚都是如此,不如痛快一些。再这样摸下去看下去,她就快被他的手和目光给蒸熟了。 容景忽然躲开了云浅月的手,背转过身。 云浅月手一僵,看着容景背转过身子一怔。 “你想得到美!”容景忽然丢出一句话,伸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月牙白锦袍披在身上,抬步就向门口走去,脚步有些快。 云浅月再次一愣,看着容景,什么叫做她想得到美? 容景来到门口,月牙白的锦袍已经穿戴妥当,他伸手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喂!”云浅月忍不住喊了一声。 容景仿若未闻,步履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浅月阁门口,等了半响,那一抹月牙白锦袍身影再未出现回头,她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品味着容景的那句话,她想的很美吗?没有吧?不是他想试试吗? “小姐,您有事儿吗?”凌莲听到动静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伸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摇摇头,对外面道:“没事儿!” “是不是景世子走了?您真没事儿?”凌莲透过珠帘隐约看到云浅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她看不到她的脸,担心地问。 “没事儿!”云浅月很肯定地回答,“帮我关上房门,你也睡吧!明日你和伊雪陪我一起进宫!” “是!”凌莲见云浅月似乎真的无事,伸手关上房门,走了下去。想着景世子今日看到了小姐和染小王爷一起看活春宫,晚上又看到了小姐给染小王爷画七十二春居然没发火也没生恼,这可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呀!但只要无事就好,她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房门关上,云浅月抱着被子低头寻思,寻思了片刻,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七十二春若真试验起来的话,她和容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她嘴角扯开,笑了半响,抱着被子躺下闭上了眼睛。明日老皇帝五十五大寿,估计有的忙了,即便不忙,想必也是阴谋阳谋层出不断,保存些体力也好。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睡了去,浅月阁房中恢复静静。 半夜时分,一道身影飘进了浅月阁。凌莲和伊雪十分警醒,齐齐拦住来人,低喝了一声,“何人?” “咦?小丫头身边何时多了两个高手?”南凌睿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凌莲和伊雪打量了一眼,挑了挑眉。 “睿太子?”凌莲和伊雪也看出了来人是南凌睿,但并未让路。 “嗯!你们二人是何人?”南凌睿看着二人。 “奴婢二人是小姐的婢女。如今已经深夜,睿太子有什么事情还是明日再来吧!”凌莲和伊雪虽然知道小姐和睿太子的关系似乎很好,但是也不知道他们居然是亲兄妹的关系。云浅月并未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小丫头!你两个婢女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南凌睿不理会凌莲和伊雪,对屋内喊了一声。 “凌莲,伊雪,让他进来!”云浅月困意浓浓地吐出一句话。 凌莲和伊雪齐齐让开了路。 “武功不错!”南凌睿对二人笑了笑,伸手推开了房门进了房间,径直向床前走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刚要跟进来,只听云浅月道:“你们去睡吧!没事儿!” 二人脚步顿住,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南凌睿来到床前,脱了鞋子,利索地扒了外衣,伸手扯开云浅月的被子就钻上了床。 云浅月顿时感觉一股凉气嗖嗖钻进被子里,她皱了皱眉,看着南凌睿,“你要干嘛?” “睡觉!困死我了!”南凌睿打了个哈欠,将云浅月粗鲁地往里一推,闭上眼睛,“唔,真暖和!” 云浅月困意退了一半,看着他,“这大半夜的你将我吵醒就是为了来我这里睡觉?” “嗯!”南凌睿点头。 “你不是在南梁使者行宫吗?”云浅月挑眉。 “没有,我去办了一件事情,想想如今太晚了,就没回去打扰国师休息。国师耳目太灵敏,我若回去肯定将他吵醒。”南凌睿摇头,困意浓浓地道:“小丫头,别说话了,睡觉!” “你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国师就来打扰我?”云浅月眉毛竖起。什么人这是! “国师千里而来,长途跋涉,需要休息。”南凌睿伸手拍怕云浅月,“乖,好妹妹,快睡吧!我也长途跋涉,都累瘦了!你没看到吗?” “没看到!”云浅月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 “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可是去帮你办事儿!否则早休息了!”南凌睿唔哝一句。 “嗯?”云浅月挑眉,“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办?” “云暮寒!如今算不算是你的事儿?”南凌睿不睁开眼睛,反问道。 云浅月一怔,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着叶倩将云暮寒给送回来,并未四下找人。因为她不想将云暮寒和南凌睿十年前身份互换的事情张扬得天下皆知,况且正如容景所说,叶倩比她急。自然会来找她的。她躺着的身子坐起,看着南凌睿,“云暮寒在哪里?” “如今回了他的西枫苑!”南凌睿道。 “叶倩呢?”云浅月又问。 “哼,那个女人找了个好地方,一直窝在烟柳楼。”南凌睿冷哼一声。 云浅月想着烟柳楼是红阁的地方,但她并未将这件事情知会红阁,也并未吩咐红阁的人查找叶倩,所以红阁也并未向她禀告叶倩的事情。原来叶倩一直待在烟柳楼。她问,“如今在哪里?” “如今也在烟柳楼!”南凌睿道。 “云暮寒的伤势怎么样了?”云浅月寻思了一下,又问。 “好着呢!”南凌睿又道。 “你将云暮寒带回来的?你答应了她什么,叶倩将云暮寒给了你?”云浅月又问。 “没答应什么!我去了之后就将云暮寒带回来了!”南凌睿似乎困极,声音低了下去,“小丫头,有事情明天再说,睡觉!”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忽然伸手拿过衣服披在身上,从南凌睿身上翻过去跳下了床,抬步就向外走去。 南凌睿一惊,睁开眼睛,“你要去哪里?” “你睡吧!我去西枫苑一趟!”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去做什么?”南凌睿问。 “看看!”云浅月说话间出了房门,向浅月阁门口走去。 “真拿他当亲哥哥了,臭丫头!”南凌睿唔哝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出片刻便睡了去。 “小姐,您要去哪里?”凌莲和伊雪听到动静追出房门。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去西枫苑,你们跟着也行,要是困就回去睡觉。” 凌莲和伊雪闻言摇摇头,“不困!”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她必须要弄明白叶倩带走云暮寒的目的,若是用他来威胁她和容景的话,即便南凌睿去也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将云暮寒带回来。如今将云暮寒放回来,那么只说明一点,叶倩带走云暮寒目的不是为了威胁她和容景,而是从云暮寒身上另有所图。如今目的大约达到了,才会让云暮寒回来。 三人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如今已经深夜,云王府各处静悄悄的,但云王府毕竟是王府,所以每到拐角处都挂有灯笼,府中虽然不是亮如白昼,但天上有月光,也将每条路旁的所有景物都照得极为清晰。 来到西枫苑,西枫苑主屋内正亮着灯,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 “浅月小姐!”淋儿听见脚步声立即从屋内迎了出来,见是云浅月,连忙对她一礼,压低声音道:“世子刚刚回来,若是再不回来的话,奴婢就都忍不住去找您了!” 云浅月对她笑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哥哥!” 淋儿点头,侧身让开了路,伸手挑开门帘,一边对屋内道:“世子,浅月小姐来了!” “嗯!”屋中云暮寒应了一声。 云浅月听他出声底气充沛,看来这几日伤好了。抬步走了进去,只见云暮寒正披着外袍坐在床前,显然是要睡了,见她来到他又将衣服披上的,她来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似乎瘦了一些,但是状态似乎不错,不显苍白,面色也是正常人的颜色,她点点头,“看来叶倩没有虐待你,还算不错!” “嗯!她并没有对我怎样!”云暮寒点点头。 云浅月转身走到桌前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叶倩将你劫走,到底为了什么?” 云暮寒沉默不语。 云浅月看着他,“不能说吗?” “我答应了她不准告诉你!”云暮寒摇摇头。 “叶倩真不是一般的女子!看来是料到我会来问你了!”云浅月笑了笑,见云暮寒不说,也并不纠葛,君子一诺千金,他答应了叶倩,她自然也不能强求知道。她转了话题,“这些日子你的伤是叶倩帮你调理好的?” “嗯!”云暮寒点头。 “这些日子都在哪里?”云浅月又问,见云暮寒不语,她笑道:“这个总不能是难回答的问题吧?难道你也答应了叶倩不说?” “没有!我就答应她不告诉你带走离开的目的。”云暮寒摇摇头,似乎难以启齿半响,还是道:“在烟柳楼!” “平时用膳是你们一起还是你自己?叶倩给你吃了什么?”云浅月又问。 云暮寒一怔,似乎没想到云浅月问这种无关的问题,他看着她,她见面色含笑,没什么意思,只是问问的神情,他想了一下道:“在云王府我用什么,还是用什么!”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笑道:“看来叶倩还没虐待哥哥,不错!若她真虐待了你,我定然饶不了她。”话落,她抬步向外走去,摆摆手,“你睡吧!我回去了!” 云暮寒见云浅月这么快就走了一愣,看着她背影,“你……” “哥哥还有事情吗?”云浅月回头看着云暮寒。 云暮寒似乎才想起来此时是三更半夜,摇摇头,“没有,你回去睡吧!”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暮寒认真地道:“哥哥,我不管你答应了叶倩什么,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哥哥。人的一生有很长,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三天五天,更不是十天八天,甚至不是几年,而是一辈子。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但做什么决定时,一定要先想自己,再想别人。” 云暮寒一怔。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快乐最重要。清婉公主公主缠了你十年,如今她终于死了,知道我为何要杀了她吗?其实她碍不着我,是我不想她将你拴住,如今对于叶倩,我还是那句话,不想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清婉公主,你却被叶倩再给拴住。”云浅月又道。 云暮寒沉默不语。 “当然,有些时候人不是只有为了自己快乐就能行,还有方方面面的牵扯。只要你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事情,我就支持你去做。一盘棋,无数棋子,无数变数与可能。既然入了局,或者因为某些必定的原因牵扯逃脱不掉,不得不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我不希望你是那颗被人牵引的棋子,你有能力,也有本事去做执棋之人。”云浅月又道。 云暮寒目光忽然变化了一瞬,依然未言语。 云浅月不再多言,转过头,抬步出了房门。凌莲和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后,一直出了西枫苑,她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追寻着她。她想,云暮寒,我只希望你不要变成叶倩的棋子,即便被迫无奈,但也要翻盘。南疆老皇帝病重,朝中丞相和将军一文一武左右朝纲,但毕竟丞相和将军年岁和南疆王相差无几。南疆王一去,若是丞相和将军再出事,南疆只剩下叶倩,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内乱甚至乱作一团。内乱还好,就怕老皇帝趁机对南疆出手,那么南疆的就机会有危机。云暮寒的母后既然是叶倩的姨母,那么也算是近亲之人,她能猜出个十之**,定然是为了南疆之事。但到底为何,大约要看明日了。叶倩明日会出现在老皇帝的五十五大寿,明日之后,她应该就会立即启程赶回南疆了。 回到浅月阁,南凌睿已经呼呼大睡,云浅月扯了外衣,也上了床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云浅月醒来南凌睿已经离开了。她练了一遍武功,沐浴更衣,用罢早膳之后,云离进了浅月阁。云离到底是年轻,虽然一介书生,但到底是云王府的旁系,行事沉稳,不显小家子气。 “皇后娘娘刚刚派人来传了话,说要浅月小姐早些进宫,先去荣华宫。”云离在门口停住脚步,对云浅月禀告。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点头。 “我刚刚去老王爷那里,老王爷也让我捎一句话,说……”云离顿了顿,传递原话道:“臭丫头聪明点儿,别受了欺负回来没出息哭鼻子!丢人现眼。若是再受欺负的话,干脆就改了姓,别姓云了。” “糟老头子!”云浅月哼了一声,对云离道:“知道了!” 云离似乎笑了一下,对云浅月又道:“您让准备的一桶姜准备好了!是现在就给您放在马车上带进宫去?还是等午时开宴的时候再送去宫里?” “搬上车吧!”云浅月摆摆手,“一起带着省事儿!” 云离点点头,抬步出了浅月阁。 “小姐,您今日要展现才艺。您要展现什么才艺?是否需要带乐器进宫?”凌莲问。 “不用!”云浅月摆摆手,“宫中多的是乐器,况且我也不知道要展现什么才艺呢!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凌莲点点头。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想着她姑姑这么早就派人来传话。应该是有事情找她,她对凌莲和伊雪摆摆手,二人点点头,三人出了浅月阁。 云王府门口,云离已经吩咐人备好马车,云浅月挑开帘子当先上了车,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也上了车,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车内,凌莲和伊雪看着那大大的一桶姜嘴角齐齐地抽了抽,看向云浅月,见她也看着那一桶姜,嘴角却挂着笑意,二人对看一眼,想着这一桶姜搬到金殿上去的时候,估计不止懵了皇上,也会懵了满朝文武大臣。 一路无话,来到宫门口。 马车停下,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看向宫门口,只见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十辆马车,她扫了一圈,只见太子府的马车,丞相府的马车,七皇子府的马车,孝亲王府的马车,德亲王府的马车等都已经停在那里,但并未见到容景那辆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她想着居然这么多人这么早就进宫了,那容景呢?还在荣王府? “景世子负责接待使者一应事宜,南梁国师是此次来行使者的重中之重。景世子大约去南梁使者行宫了!”凌莲看出云浅月心中所想,低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跳下了马车,抬步向宫门走去。 刚进了宫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月妹妹?”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就见夜天煜骑马来到宫门口,一身墨绿色锦袍,阳光下绿色有些清艳,她看着他挑眉。 夜天煜翻身下马,一甩马缰,向云浅月走来。来到她面前看着她道:“几日不见,月妹妹越发貌美了!都让我不敢认了。”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喊我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要去母后的寝宫,我正好也要给母后去请安,我们一起去!”夜天煜道。 “你不是今早刚从西山军机大营回来?不先去给皇上姑父请安?”云浅月看着他挑眉。 “我昨日晚上就回来了!已经见过父皇了!就是还没见过母后。”夜天煜道。 云浅月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月妹妹,太子皇兄是不是真和丞相府的秦小姐有了染?”夜天煜凑近云浅月低声问。 云浅月叱了一声,白了夜天煜一眼,“什么叫有了染?人家是准太子妃!已经是夜天倾的人了,有什么不可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秦玉凝还未曾及笄呢!算起来比你还要小两岁呢!”夜天煜道。 “有什么新鲜的?人家葵水来的早,早已经长开了!可以行房了。”云浅月瞪了夜天煜一眼。想着怪不得叫住她呢!感情是想从她这里证实夜天倾和秦玉凝的事情。看来夜天倾昨日虽然吃了秦玉凝,但并没有去向老皇帝请旨要求提前大婚。所以,夜天煜也不敢确定,否则的话他在老皇帝身边安插了眼线,自然不用来问她了。 “也是!”夜天煜默了一下,片刻后点点头,撇撇嘴道:“太子皇兄也太急了!好一朵花儿就这么给摘了!人家可是当国母的料子。” 当国母的料子吗?云浅月笑了一声,并未说话。 “月妹妹,你给父皇准备贺礼了吗?”夜天煜又问。 “准备了!”云浅月点头。 “准备了什么?”夜天煜好奇对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说话,他道:“我可是听说秦玉凝给父皇准备了一副百寿图,亲手绣的。你的贺礼可不能低了她。” “应该是不低的!”云浅月想着一统江山和百寿图相比,能低了吗? “什么东西能比百寿图还不低?千寿图?”夜天煜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云浅月瞥了夜天煜一眼,对他道:“你关心我的贺礼做什么?我看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儿吧!你想娶谁家的小姐赶紧做准备,下手晚了估计娶不着。” 夜天煜一愣,看着云浅月,“月妹妹,你什么意思?” 云浅月摆摆手,“自己猜去!” 夜天煜停住脚步,皱眉看着继续向前走的云浅月,想了片刻也没想到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但自小到大,他清楚云浅月和夜轻染一样,从来不会口出虚言。他快走两步,伸手拉住云浅月的胳膊,正色道:“月妹妹,你说明白些!”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夜天煜,“想要我说明白也可以,你拿什么条件来交换!” 夜天煜皱眉,“你什么都有,还想要我的什么条件?”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什么都不缺,要夜天煜什么条件?他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撇撇嘴,甩开他,“那算了,我觉得你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不要也罢!” 夜天煜被甩开,看着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他忽然伸手又拉住她,“月妹妹,若是我有条件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能!不过我要先听听你的条件值不值。”云浅月停住脚步。 夜天煜四下看了一眼,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云浅月,云浅月刚要推开他,只听她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父皇私下里命人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想借这次寿宴杀一个人,你知道想杀谁?” “谁?”云浅月停住了推却的动作,她知道夜天煜的传音入密不够火候,怕被人从中隔断音符听到。他的头埋在她肩头,也看不到他唇形。所以这样最为保险。 “南梁国师!”夜天煜道。 “你说皇上要杀南梁国师?那把鸳鸯壶当真那么厉害?南梁国师会看不出来?”云浅月挑眉。通过昨日交手她知道南梁国师可不是草包。 “据说是!我也未曾见到,父皇两个月前就命人打造,极为隐秘。我只不过凑巧得到了这个秘密的消息。”夜天煜摇摇头,“鸳鸯壶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把鸳鸯壶会放在容景的桌案上。” 云浅月一惊,“他不是要杀南梁国师吗?为何会放在容景的桌案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月妹妹,你以为我什么都能知道吗?我说了我得到这个消息是偶然。”夜天煜话落,见云浅月不出声,他又道:“这个消息我敢保证千真万确。若不是关于容景,又关于你说我的婚事儿,我能拿出来告诉你?” 云浅月不是不相信,夜天煜虽然任何都不出彩,但是有一样,那些背后的小算计和小阴暗他玩的很溜。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躲在背后窥探人的秘密,这也算是一大优点。她点点头,对夜天煜道:“皇上着内务府起了折子,你知道吧?” “知道!难道你说的是这件事情?”夜天煜脸立即黑了,“月妹妹,我拿这么大的消息就换了你这么一件小事?父皇要选秀,内务府报折子有什么不对?” “皇上要选秀,内务府报折子没有什么不对。但你要看时间,如今是皇上五十五大寿,昨日是在寿辰之前,那些折子就递到了御书房。皇上大约是彻夜翻看。正常吗?”云浅月冷笑了一声,“除了太子外,诸皇子都无正妃。如今寿宴大喜,喜上加喜。是不是很正常?” 夜天煜面色一变,忽然道:“我明白了!”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大笑忽然响起,“看来月丫头真正喜欢的人是天煜。什么容枫,什么景世子,原来都是闹着玩的。你们看看,他和天煜抱得多亲密?” 夜天煜一惊,云浅月蹙眉,二人齐齐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老皇帝,老皇帝身后站着许多人,夜天倾、夜天逸、夜轻染、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等朝中不少文武大臣,后来是一众宫女太监仪仗队。老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看样子像是刚从御书房出来。 “儿臣拜见父皇!”夜天煜连忙见礼。 “皇上姑父!”云浅月掏出手帕,弯身对老皇帝浅浅一礼。她被夜天煜的话牵引了心神,居然没发现有这么多人来到而且看得了她和夜天煜抱在一起。她不止一次地发现,只要事关容景,她都不能淡定。 “免礼!”老皇帝笑呵呵地看着二人,“如今正巧被朕和众位爱卿给撞见了!朕就说嘛!月丫头不喜欢朕的太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面未曾见过的容枫和十年没出府的景世子?原来小丫头藏得深,喜欢的人在这里!” 云浅月皱眉。她喜欢夜天煜?这样抱一下就喜欢了?可不可笑!老皇帝想做什么? “父皇,儿臣……”夜天煜面色一白。 “天煜!”老皇帝打断夜天煜的话,看着他,“今日是朕的寿辰,朕极为高兴,如今正巧撞见了你们,不如就喜上加喜。给你们赐婚好了!”话落,他看向身后的夜天逸,“天逸,你说怎么样?” 云浅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淡。须臾,他抬步上前,对老皇帝躬身,恭敬地回道:“回父皇,儿臣认为甚好!” ------题外话------ 景美人不会这么早就让月儿占便宜的!o(n_n)o~ 老皇帝又打如意算盘了!等我杀了他!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30钻)、吕奶奶(10钻100花)、梦落之繁花(100花)、kikilovejie(20钻)、13030701999(10钻)、微微澜(700打赏10花)、万恶的小爷们(888打赏)、cat1688(5钻11花)、785995862689(5钻)、悠悠我心贤(1钻188打赏1花)、黑鱼kid(1钻)、13676296646(5花)、doryzh(1钻)、sakuragl(1钻)、黄姐0126(3花)、凝厶涵樾(3花)、meimei梅(1花)、女主角巫婆(1花)、红颜831206(1花)、寻梦的小刺猬(2花),么么o(n_n)o~ 第八十六章 这是贺礼 章节名:第八十六章 这是贺礼 夜天煜忽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皇帝和夜天逸。%&*";他怎么也料不到他和云浅月在这里才说关于他的婚事,他的父皇转眼间就要为他赐婚,而这个人还是云浅月。 云浅月瞳仁猛地缩了一下,看着夜天逸,见夜天逸并不看他,站在那里,极为恭敬。她移开视线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老脸含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后面夜天倾看着她面色复杂,夜轻染秀眉轻皱,德亲王、孝亲王等文武大臣神色各异。她眸光扫了一圈之后看向夜天煜,只见夜天煜一脸惊色,她忽然一笑,“好啊!那皇上姑父就给我们赐婚吧!” 老皇帝显然没想到云浅月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愣,含笑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夜天逸面色淡淡,无甚表情。 夜天倾和夜轻染,德亲王,孝亲王等人面色各异的脸色又齐齐变了一瞬,目光均落在云浅月身上,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景世子互许终身请旨赐婚出入成双,天下间吵得沸沸扬扬,任谁都能看成是真的,不会当成是假的。可是如今见云浅月居然痛快答应,都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月妹妹?”夜天煜显然也被惊了个够呛,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温柔一笑,又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保证您给我指婚之后您的儿子能活过洞房花烛,那您就指吧!” 夜天煜看到云浅月温柔的笑顿时身子一颤,听到他后半句话脸又白了几分。 “月丫头,你这是什么话?朕给你指婚,天煜怎么就活不过洞房花烛了?”老皇帝看着云浅月,面色威严。 “您不信,我说的可是真的!”云浅月笑意不改,目光从老皇帝身边一一扫过,定在夜轻染身上,夜轻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要说话,只见她对他一笑,清声道:“夜轻染,将我给你画的七十二春拿出来给皇上姑父看看!” 夜轻染身子一哆嗦。 老皇帝闻言一怔,看向夜轻染,“轻染,什么七十二春?” 夜轻染在老皇帝看过来的时候脸色立即转为清寒,沉着脸道:“回皇伯伯,我不知道什么是七十二春!” “你怎么会不知道?”云浅月走上前一步,想着夜轻染的脸原来也可以转眼就变,而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她对他哼了一声,“昨日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还说不知道,鬼才信!” “你弄那种污秽的东西!污了我的眼睛,我早就给毁了。”夜轻染语气阴沉,见云浅月向他走来,他警告道:“告诉你,别走过来啊!仔细我对你不客气!” “我就走过来怎样?”云浅月忽然对夜轻染出手。 夜轻染立即还手,二人顷刻间打了起来。 “轻染住手!”老皇帝喝了一声。 夜轻染闻言立即住了手,云浅月却并未住手,而是快若闪电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伸手探入他衣袖里一扯,一叠图纸被她拿了出来,她对夜轻染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毁了吗?这个是什么?” 夜轻染哼了一声。 云浅月转手将那些图纸递给老皇帝,“皇上姑父,您看看,这是我的东西,被他抢去了,他还死不认账。” 夜轻染脸一黑,但比他脸色更黑的人是看到了那些图纸的老皇帝,只见老皇帝刚看了两页,忽然勃然大怒,“月丫头,这是你的?” “是啊!”云浅月承认不讳。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老皇帝拿着那七十二春手直哆嗦。 “我画的!”云浅月眨眨眼睛。 “你画的?”老皇帝问。 “是啊,我画的。”云浅月看着老皇帝,伸手对夜轻染一指,“不信您问他,他抢的时候我刚画完。” 老皇帝看了夜轻染一眼,夜轻染冷哼一声,点点头。 “你画这个做什么?”老皇帝沉声问。 “是要给皇上姑父的寿礼啊!”云浅月看着老皇帝,一派纯真,笑得神秘地道:“您不是要过寿了嘛,我日也想,夜也想,不知道送给您什么东西好。后来想到您要选秀了,我就灵机一动,觉得送给您这个最好。您老当益壮,那些女子挨个的调教,有了这个指导,定会温柔乡里不亦乐乎。所以……” “胡闹!”老皇帝老脸红白交加,终于受不住打断云浅月的话,“再胡说八道,朕命人封了你的嘴!” 云浅月委屈地看着老皇帝,小声道:“我说的是事实,本来就是要送给您当寿礼的。” “住口!”老皇帝又气又怒。 云浅月撇撇嘴,伸手一把扯过老皇帝手里的图纸,三两下就塞进自己的怀里,在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耍脾气地道:“不要拉倒!白费了我一番心思,我这些可是画了好久的,您不要我自己留着用。” 老皇帝身后的众人见云浅月居然从老皇帝手里说抢东西就抢东西,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离得最近的夜天倾和夜天逸以及德亲王和孝亲王都看到了那些纸张,别人只晃到了一个影子。夜天倾没想到云浅月居然要拿给他和秦玉凝画的七十二春做寿礼,一时间脸色忽红忽白忽青忽绿,分外精彩。夜天逸眸光虽然清淡,但眼底有些微沉,德亲王和孝亲王均是齐齐冒冷汗,想着这样的事情也就云浅月做得出。 老皇帝手里一空,更是大怒,沉声厉喝,“月丫头!” “在呢!皇上姑父,我耳朵没聋,好着呢!你这么大的声音都快给我震聋了。”云浅月看着老皇帝,见他怒意十分明显,她扯了扯嘴角,“您不要就不要呗,这贺礼不满意我再换就是了。您什么怒啊!”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既然是给朕的寿礼,为何画的确是……”他顿了顿,瞥了夜天倾分外精彩的脸一眼,沉声道:“太子和丞相府的秦小姐?” “因为秦小姐是天圣第一美人啊,画她赏心悦目。我将她画上,别说您看,谁看都舒服啊!况且我也不敢将别人和她画在一起啊,她可是准太子妃,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当然画的就是太子殿下了!”云浅月无辜地眨眨眼睛。 夜天倾见云浅月并未抖出他手里还有一分七十二春的图纸,闻言脸色稍好。 老皇帝面色依然沉怒,又看向夜天煜问道:“你和天煜为何抱在一起?” “他知道我给皇上姑父送了贺礼,缠着我要看,我说被夜轻染给抢去了,他不相信,抱着我就要搜我身,还怕别人听见和看见呗。”云浅月哼了一声,瞪了夜天煜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给我和他赐婚的话,我就将这七十二春都用在他身上,让他过不了洞房花烛就死翘翘了!” 夜天煜脸一白,惶恐地道:“父皇,儿臣不要娶她!您可千万别赐婚!” “你不是昨日才回来吗?怎么知道月丫头画了这个?”老皇帝看着夜天煜,又问。%&*"; “儿臣刚刚来到宫门,碰到月妹妹正进宫,就问了她贺礼的事儿,她说她准备了一个好东西,比秦小姐准备的百寿图要好得多的东西,儿臣好奇,就想看看……”夜天煜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 “胡闹!你们两个都胡闹!”老皇帝气怒地瞪了二人一眼,转向夜轻染,“你也胡闹!没一个让朕省心的东西!” 夜轻染脸色寒,“皇伯伯,您就将云浅月绳之以法了得了,省得她整日里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将天圣京城的谁都给染混了!” “你难道不是?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你小魔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不也是因为将天圣京城搅得一团乱麻,才被德亲老王爷给赶出京城了吗?”云浅月哼了一声,嘴上不吃亏。 “我如今改了!”夜轻染道。 “我也改!”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你这还叫改了?七十二春怎么画出来的?”夜轻染叱了一声,“你要是能改,狗都改了吃屎了!” 云浅月顿时一气,好你个夜轻染,就算要装,你也没必要骂得这么狠吧?她顿时大怒,“你都能改,狗怎么就不能改了吃屎?你以前做的吃屎的事儿还少了不成?不是照样改了!” 夜轻染面皮抽了抽,忽然无语。 “哈哈哈……”夜天煜一改惶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皇帝身后的文武大臣见二人对骂,一脸黑线。这样的粗话也只有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说得出来。在他们口中,说出什么都不新鲜,做出什么事情也都不新鲜。 “都给朕住口!”老皇帝老脸铁青,看着云浅月和夜轻染,“荒唐!堂堂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云王府的嫡出小姐,外加一个朕的四皇子,看看你们的身份,再看看你们做的事情?哪一样不荒唐!” 云浅月撇撇嘴,不再说话。 “你们三个,都给朕……”老皇帝看着三人,似乎怒不可止。 “皇上,他们三个还是孩子,总会胡闹些,今日是您寿辰,依老臣看就算了。等他们以后若是再这般胡闹,就一定严惩不贷。”孝亲王忽然开口。 云浅月看着孝亲王,难得呀!这个老东西居然卖起好来。她那颗大还丹没有浪费,当然,除了大还丹外,还有她命三公子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副画后又派凌莲说谢谢他送的那幅画起了作用。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哼!今日念在朕大喜的份上,先饶了你们三人。若是再让朕撞见这等荒唐事儿,朕定饶不了你们。”老皇帝冷哼一声,忽然甩袖,抬步离开。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抬步跟上老皇帝,夜天倾也跟着抬步。德亲王,孝亲王,凤丞相等几位大臣也当即抬步。随后是老皇帝的仪仗队。 不出片刻,一群人便走了个没影,只剩下夜轻染并没有离开。 “吓死我了!”夜天煜伸手拍拍胸口,大舒了一口气,对云浅月道:“月妹妹,我险些被你害死。” “看你那废物样!你用八十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进你的门!”云浅月白了夜天煜一眼。什么风雨她没有见过,还怕这等小阵仗?从武状元大会她和容枫请旨赐婚,到后来她和容景七夕一同请旨赐婚,再到如今老皇帝来了这么一出,说要给她和夜天煜赐婚,她算是看透了,老皇帝根本就不会将她这么早嫁出去。说要给夜天煜和她赐婚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明着是指着她和夜天煜,实则是试探夜天逸。如今夜天逸够狠,他该满意了,这才是他要的继承人。 夜天煜拍胸口的动作一僵,撇撇嘴,“即便你要嫁给我,我可也不敢娶你。”话落,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感兴趣地道:“父皇走了,你快拿给我看看那春宫图。”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甩开他,“不给看!” “好月妹妹了,你就给我看看吧!居然是太子皇兄和秦小姐的,七十二春,真有你的。”夜天煜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拉云浅月衣袖。 “滚一边去!”夜轻染挥手打开了夜天煜的手。 “你打我做什么?”夜天煜对夜轻染瞪眼。 “给我!”夜轻染对云浅月伸出手。 云浅月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脸色虽然寒着,但眸光里隐着笑意,她想着反正也是给他的,更何况她也不想夜天煜烦着她要看,立即伸手入怀,将那七十二春掏出来塞进夜轻染手里,“给你!” 夜轻染拿着揣进怀里,抬步向老皇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喂,月妹妹,你就这么给他了?”夜天煜惊讶地看着云浅月。 “本来就是他的,我不给他给你啊!”云浅月见老皇帝离开的方向是御花园,想来开宴之前,老皇帝和文武百官会在御花园赏荷花聊天。她懒得再理夜天煜,抬步向荣华宫走去。 夜天煜犹豫了一下,抬步去追夜轻染。 “喂,你不是要去给我姑姑请安吗?”云浅月看着夜天煜。 “我一会儿再去!”夜天煜摆摆手。 云浅月撇撇嘴,夜天煜也算是皇室里的一个另类了,夜轻染虽然讨厌夜天倾,但自小和夜天煜倒是能玩在一处。只不过若是夜天煜想要皇位的话,夜轻染会帮他吗?还是会帮夜天逸?德亲王府这一股大力量,谁若是翘过去,那么谁就有百分之八十赢的希望。不过德亲王府存在百年,历来新旧更替从来就不参与,只忠皇帝。谁是皇帝,就忠于谁。但这不过是明面上不参与而已,背地里德亲王府可是不简单。百年来得每一代帝王器重,只靠那一丝血脉是不管用的,必定有让皇帝相信且依靠的筹码。 “小姐,您刚刚可是吓死奴婢二人了!”凌莲和伊雪追上来,低声道。 “刚刚你们怎么不出声提醒?”云浅月这才想起凌莲和伊雪一直跟在她身后。 “我们不知道您和四皇子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怕打断的话听不到四皇子下文了。”凌莲连忙低声道,“却没想到皇上居然因为您和四皇子抱在一起,要给您和四皇子赐婚。” “你们也对!”云浅月笑了笑,得到夜天煜这个消息才是大事儿,她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容景才行。不知道他得到没得到这个九转鸳鸯壶的消息。 “小姐,您刚刚答应嫁给四皇子的时候,我们真是吓坏了!您就不怕皇上真的赐婚啊!”凌莲又低声道。 “不怕,他根本就不会赐婚!”云浅月摇摇头,目光微冷,伸手入怀,掏出一片羽毛递给南凌睿,“凌莲,你现在就出宫一趟,回到浅月阁,将这片羽毛挂在房檐上。” 凌莲一怔。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去浅月阁,你将老皇帝命人秘密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要杀国师,那把鸳鸯壶就放在容景桌案上的事情告那个人。那个人自然会告诉南凌睿。”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小姐,四皇子告诉您这个消息,可靠吗?”凌莲问。 “应该是可靠,若是不可靠也没什么,总之有备无患!”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那为何不直接告诉景世子!” “你告诉南凌睿,容景若是不知道的话,自然就会知道了!若是知道的话,也免得引起监视的人怀疑。再说若是你去告诉容景,他若是问我怎么得到的消息呢?我难道告诉他我和夜天煜抱着就得到了?”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对凌莲摆摆手,“你去吧!” “是!”凌莲偷笑了一下,点点头,向宫门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凌莲,听到宫门口有人盘问出宫做什么,凌莲说:“我家小姐忘记带了一样东西,回府去取!” 宫门口的人看了云浅月一眼,放凌莲走了出去。 “走吧!我们去荣华宫!”云浅月收回视线,对伊雪招呼了一声。 伊雪点点头,二人向荣华宫走去。 皇宫内今日妆点得一派喜气洋洋,各处都挂满了寿字和福字的灯笼。有小太监宫女人人换了新装,衣着亮丽,手里拿着东西不时穿梭,见到云浅月都齐齐见礼。 云浅月一路无话,除了宫女太见外也没遇到什么人,来到荣华宫。 荣华宫门口,孙嬷嬷等在那里,见云浅月来到,连忙上前见礼。云浅月对她摆摆手,她起身,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正在宫内等您,您快进去吧!” “好!”云浅月点点头,对伊雪道:“你等在这里吧!” 伊雪点点头,“是,小姐!” 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来到门口,她推开殿门,挑开珠帘,就见皇后正来回在殿内走溜溜,当见到她来,立即嗔怪地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进宫有一会儿了,不过出了点事儿,耽搁了一下。”云浅月看着皇后,见她一脸疲惫,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皱眉问,“姑姑,怎么了?您一夜未睡?” “嗯!”皇后点点头,伸手拉过云浅月,向内室走去。 云浅月感觉皇后的手冰凉,想着皇后这些年来在宫中历练出来了,一直很镇定的,如今这般样子,看起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她跟着她向内室走去。 来到内室,皇后拉着云浅月坐在床上,压低声音道:“月儿,你可见到南梁国师了?” 云浅月一愣,难道她这个姑姑也知道老皇帝令人秘密打造九转鸳鸯壶的事情了?她摇摇头,“没见到!” “你昨日不是出去看了?难道没见到?”皇后连忙问。 “没看到,他乘坐的是玉辇,而且被黄曼遮挡的严严实实。连片衣服渣都看不到,别说人了。”云浅月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我和他交了手。” 皇后一惊,“你和他交手了?” “嗯!在醉香楼三楼,我用了内力,想挑开帘子看看南梁国师长什么样,结果不是人家对手,被人家反用内力给打了回来。”云浅月想起当时就有些气闷。看来她还是要加紧练功。她的武功还差得远。 “你受伤了没有?”皇后脸色一变。 “没有,他撤回了内力,没有伤我。”云浅月摇摇头。 “没有就好!”皇后点点头,不再说话,脸上的情绪是云浅月从来没有见过的。 “姑姑,怎么了?”云浅月看着皇后。她从记事起也没见过皇后向今日这般模样。 “你娘临去前放在我这里一样东西。说若是你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或者有什么灾难,就让我将这个东西给你。这些年你一直太太平平,我便就没将这东西拿出来。如今南梁国师来到了京城,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将这件东西给你为好,你也好有个主意。”皇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什么东西?”云浅月一愣。她娘还放在她姑姑这里东西?她竟不知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皇后离开床边,蹲下身趴在床下,向床底下伸出手。 云浅月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在床底下摸了一阵,忽然触动了一处类似机关的东西,只能咔的一声,掉在他手里一块玉牌。她将玉牌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玉牌,玉牌的正面什么都没有,她翻开另一面,只见是一副祥云图案,图案的中间雕刻着“南梁国师”四个字。她一愣,看向皇后。 “这荣华宫里虽然藏不住秘密,但也藏得住秘密。这处机关是你娘设下的。这些年连皇上也没觉。这块玉牌才保存到了今日。”皇后看着那块玉牌道。 云浅月蹙眉,“这么说我娘和南梁国师认识了?” “应该是!否则也不会说让你有危难的时候拿着这块玉牌去找玉牌上的人。”皇后点点头,“不过你娘出身南梁,她认识南梁国师也不是不可能。即便她不出身南梁,认识南梁国师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您娘啊,那是一个天下任何事情只要她去做,我就觉得没有做不成的事儿。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姑姑,你说我娘会不会还活着?”云浅月掂了掂手里的玉牌,看着皇后。 皇后一惊,“怎么可能?我是看着你娘咽气的!再说你当时也是看到的!” “是啊!但是我娘在云雾山上的墓穴是空的。”云浅月道。 皇后又是一惊,须臾恢复神色,“这个也不意外,皇上当年派出无数皇室隐卫,曾遍布天下查找你娘的出身,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娘死后大约是不想被皇上现她出身下落,才会埋葬在云雾山,大约你娘的坟墓被移去南梁了,或者是带走你娘的那个道长给移走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的确是看着她娘咽气的,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把脉,但这个世界有起死回生的丹药也说不准。她从来不敢小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比如内力,比如武功,比如大还丹,比如催情引,比如凤凰劫。若是有起死回生的圣药,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这块玉牌,你打算怎么办?”皇后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她压低声音道:“十五年前凤凰关之事你知道吧?当时皇上借口想收复南梁,南梁若被攻下,那么皇上会再次起兵,攻陷西延等一些小国,皇上那时候已经准备了数年,但没想到出师未捷,南梁国师一人守关,大破天圣十五万兵马,皇上的雄图伟略胎死腹中。皇上气得大病了一场,都呕了血,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打消了征兵的念头,和南梁和好如初。若论起来这个天下谁是皇上最恨的人,大约就是南梁国师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当年她还没出生。但不用想也知道老皇帝会气成什么样。想到老皇帝被气得吐血的样子,她对南梁国师就升起好感。 “南梁国师如今来了天圣,皇上定然会借这次寿宴抓住时机,让国师有来无回。”皇后叹了口气,“皇上如今即便没有心力收复南梁,只能看着南梁日渐强盛,但是他也会争一口气,杀国师于天圣,一雪前耻。” “南梁国师武功高强,他杀得了杀不了还是两说呢!”云浅月冷哼一声,想着那把九转鸳鸯壶放在哪里,若是她能提前拿到就好了。可以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机关,有没有办法给他破解了。这样一想,便仔细想老皇帝可能将九转鸳鸯壶放在的地方。御书房?圣阳殿?金殿?或者是带在身上? “那也不好说。南梁国师武功虽高,但这里是天圣。是皇上的地盘。”皇后道。 云浅月笑了笑,不说话。是老皇帝的地盘没错,但他的地盘不一定他做主。她将手里的玉牌摆弄了一下,对皇后道:“姑姑,既然这个人和娘亲有关系,如今哥哥又是南梁的太子,和那个国师感情似乎很好。我是不会让皇上杀了他的,不管皇上杀得了,还是杀不了。” “嗯!”皇后点点头,嘱咐道:“你要小心行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你哥哥的事情。更不能让皇上知道你和南梁国师因为你娘有联系。” “我知道!”云浅月点点头,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来到,她立即将玉牌揣进怀里,对皇后道:“姑姑,我听到有人来了!” 皇后点点头,住了口。 不多时有人来到荣华宫门口,而且还不止一人,云浅月和皇后对看一眼,二人齐齐离开床前,抬步走到窗前,透过遮掩的帘幕缝隙向外看去,只见明妃带领着一众妃嫔来到了荣华宫,明妃一身素装,裙摆处绣着荷花,虽然极素的装扮,但她头上戴着朱钗和步摇却是明丽,给她整个人添了不少色,她本来就美貌,如今在一众妃嫔中,还是一枝独秀。 “明妃是个有意思的人!”云浅月忽然道。除去失忆那两个月,这些年她也算是与明妃打交道不少,关于这个女人,她始终也是看不透。 “嗯!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皇后叹了口气。 “姑姑,什么是可怜人?”云浅月偏头问皇后。 皇后一愣。 “这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是可怜人?真正可怜的人是那些得不到宠爱的!姑姑,比起这宫里的所有女人,包括你,明妃算不算得上是幸福的?至少她从进宫到如此,长盛不衰!”云浅月挑眉,“为什么?她没有心机吗?没有手段吗?这个宫里能容纳得下没有手段的人吗?” 皇后忽然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暗。 “可怜之人,从来必有可恨之处!”云浅月笑了一声,“姑姑,明妃可不是外表这么简单的!您看看,若没有您的话,她此时是不是很像皇后?” 皇后看向明妃,只见所有妃嫔都排在她身后,隐隐有一宫之的派头。她脸色又暗了暗,只听云浅月又道:“在利益面前,在一个男人的后宫里,不会有没有血缘的两个人会亲如一家的。长期压制在您之下,她难道就没有想法?或者换句话说,她有的想法不止于此。” 皇后眸光染上一丝凌厉,云浅月不再开口。 只听荣华宫门口,明妃停住脚步,对孙嬷嬷道:“宫里的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如今皇上在御花园,我带着一众姐妹前来拜见皇后姐姐,看看是不是我们应该先去御花园给皇上贺个喜?” “娘娘昨日睡得晚,今日刚起来不久,老奴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孙嬷嬷给明妃等人行了个礼,见明妃点头,她抬步向门口走来。 “这位婢女好生陌生!”明妃看着伊雪。 “奴婢拜见明妃娘娘,奴婢叫伊雪,是浅月小姐的婢女!”伊雪连忙见礼。 “哦!原来是浅月小姐新换的婢女啊!这些年浅月小姐一直有半年一换婢女的规矩,今年晚了两个月,我还以为规矩改了呢!原来竟然不是。”明妃一笑,上下打量了伊雪几眼,点头道:“嗯,是个规矩的!” “谢娘娘夸奖!”伊雪头垂得极低。 “既然你在这里,这么说浅月小姐在皇后姐姐这里了?”明妃问。 “是!”伊雪点头。 “皇后姐姐和浅月小姐亲如母女,真让人羡慕。”明妃笑了笑。 一众妃嫔附和明妃,也笑了笑,齐齐说:“是啊” “娘娘!”孙嬷嬷恭敬出声,“明妃娘娘和一众娘娘……” “我知道了!”皇后放下帘幕,打断孙嬷嬷的话,对云浅月道:“走吧!我们去御花园!” “姑姑您先去,昨日哥哥半夜跑到我那里睡觉,我如今困着呢!就在您这宫里睡一觉。开宴席的时候您派人来喊我一声。”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心中却打着注意。 “也好!”皇后见云浅月的确很困的样子,点点头,整了整衣着饰,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皇后出了荣华宫,只听明妃等一众妃嫔给皇后请安,须臾,明妃疑惑地道:“怎么不见浅月小姐呢?” “她呀,昨日南梁国师进京,她贪玩,跑去了观看。估计是累坏了,来了就在我殿内睡下了了,怎么喊都喊不醒,我们先去御花园吧!”皇后无奈地道。 “浅月小姐还没及笄,是孩子心性呢!”明妃笑言了一句。 皇后看了明妃一眼,不再说话。一行人出了荣华宫向御花园而去。 云浅月见皇后和一众妃嫔离开,她推开房门,对伊雪低声吩咐,“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要去哪里?”伊雪看着云浅月。 “我去找找鸳鸯壶!”云浅月话落,足尖轻点,飞身了荣华宫。那把九转鸳鸯壶应该不会放在老皇帝身上,从现在到开宴席之日起老皇帝身边都会有文武大臣跟随,他走不开,在开宴席的时候从怀里拿出来放在容景桌案上就太显刻意了。所以,一定是有关门的人看管,只要找到那专门的人,她就能先看到那把九转鸳鸯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 伊雪一惊,想要跟去,眼已经没了云浅月的身影。 月儿画的七十二春要天下皆知了!o(n_n)o~ 夜天煜吓坏了!估计这里面也就他不想娶月儿!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1o钻)、海之泡沫(37花)、兰莲2o1o(5钻)、冰琪111(5钻)、me1on123(5钻5花)夜心罗(2钻)、13588713174(2钻)、海蓝蓝天蓝88(1钻)、15883943194(1钻)、我家有个小恶魔(5花)、吉草吉jijicao(2花)、红颜8312o6(2花)、meimei梅(1花)、ada3311(1花)、999666333111(1花)、vivianc.{0,10}o.{0,10}m7o7(1花)、微微澜(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七章 舍身相救 章节名: 云浅月出了荣华宫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御书房。i^御书房是老皇帝办公之地,里面有整个天圣皇朝的所有朝事和军机秘辛。一直都是重兵把守,暗中布满无数皇室隐卫。她和容景上次来过一次,可谓是熟门熟路。再加上以她如今的武功想要入御书房还是轻而易举。 拿定主意,云浅月躲过御书房守卫的士兵和暗中的皇室隐卫,顺利进入。 御书房依然如上次她和容景来时一般,一切依旧。她在御书房转了一圈,除了一条五年前她和夜天逸发现的那条密道外,并未发现九转鸳鸯壶。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密道,顺着密道向老皇帝的寝宫走去。 这一条密道五年前就被她摸索了个遍,知道这条密道是在御书房和老皇帝寝宫相通。密道依然如五年前一样,并未加设特别的东西。她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老皇帝寝宫。 听着殿内无动静,她打开暗门,进了内殿。 老皇帝的寝殿如他的御书房一般,入眼处皆是明黄的颜色。明黄的龙床,明黄的帘幔,雕刻着腾龙的明黄廊柱,入眼处当真是金碧辉煌。 她在内室转了一圈,发现一处暗门,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庞大的水池,他的这个水池和荣王府容景的那个温泉池不同,而是四周全是玉女图的壁画,地面如明镜,将四壁上的玉女图照得栩栩如真。她撇撇嘴,刚要离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眼睛盯向墙上的壁画,发现墙上的女人都是一个女子,只不过是摆了各种姿势。而那女子的眉眼她隐隐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她蹙眉细想,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女子是贞婧皇后。 云王府的祠堂因为贞婧皇后的关系,从贞婧皇后起,都会供奉每一代嫡出女子的画像。她因为是嫡女,出生那一年满月的那一天,她爷爷打开了云王府祠堂,她娘亲带着她进去的。当时她看到了贞婧皇后和每一代皇后的画像。 云王府的嫡出之子,每一年都会有机会在年祀之时进入云王府祠堂祭拜云王府的先祖。但是云王府的嫡女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就是出生,及笄,嫁人。所以,她如今距离及笄还有半年,她还没有第二次进入祠堂,时隔将近十五年,记忆有些远,所以她乍一看到那女子的画像才没认出,如今看着和姑姑以及她自己都有两分相似的眉眼,才记起画中的人是贞婧皇后。 这一瞬间,她忽然为那个女子感到屈辱和愤怒。 这应该是始祖皇帝遗留下的,天圣后来历代皇帝都未曾将其毁去。不知道当年荣王府的的荣王是否知道有这样的一处地方存在?是否知道他所爱的女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屈辱地被亵渎?或许知道,那又能怎么样?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不是荣王的王妃。 云浅月看着这些壁画,虽然这些壁画很美,可是画在这样的地方,只能让人想到淫邪。她忽然抿起唇,挥手就要将这些壁画毁去。 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抓住了她,云浅月手一僵,猛地回头,只见夜天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见她看来,对她低声道:“这些不能毁!” “为何不能毁?”云浅月挑眉,想着夜天逸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是看到壁画一时间被左右了心神恼怒屈辱太大意了?还是说他的武功比她高?所以让她并未发觉。 “只要你毁了这些壁画,就会触动壁画上的机关。”夜天逸低声道。 “触动就触动?我会怕了不成?”云浅月实在恼怒,即便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但她是云王府的女儿,云王府的女儿即便嫁给天家,即便死了百年,她既然撞见了,也不允许她就这样一直被亵渎。 “你知道触动机关会是什么后果吗?”。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清楚地将她恼怒和屈辱看入眼底,低声道:“毁的是荣华宫!” “荣华宫里不荣华,早该毁了!”云浅月冷声道。 “可是还有一点,你若毁了这些壁画,你和我谁也活着出不去!”夜天逸松开云浅月的手,俊逸的容颜淡冷而幽深,“这座玉女池据说大约布置了不下几百种暗器,棚顶和地面连接成无数密箭,任你功力再高深,也逃脱不去。” 云浅月眯起眼睛,看向棚顶,须臾,又看向地面,袖中的手紧紧攥紧。 “你当荣王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为何一直未曾毁去?”夜天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当始祖皇帝真不爱贞婧皇后?你当夜氏的男人当真冷血无情?他们心中是有江山没错。但他们心中也是有一寸柔情的,只不过他们的情天下就有云王府的女人不屑。但偏偏他们爱的就是云王府的女人。”夜天逸移开视线看着墙上的壁画,目光淡极,“月儿,你看到的是亵渎和淫秽,为何就看不得一个男人的爱?” 云浅月偏头看向夜天逸。 “若非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又如何会费尽心机将她绑在身边?又如何会冒天下大不讳夺臣子之爱?又为何会建造荣华宫?又为何会有这样的玉女池?”夜天逸看着壁画,不看云浅月,这样淡漠的声音是他从来不会在云浅月面前用的,“帝王便天生就需要无情无义?帝王就注定三千粉黛却没有爱?帝王就注定孤寡一生孤家寡人?帝王就注定得不到心爱的女人?” 云浅月依然看着夜天逸,这一刻的夜天逸她不陌生,却是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苍凉。 “月儿,若是现在我愿意放弃一切,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怔,这一张容颜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的,这一双眼睛是最像小七的地方,五年两小无猜,五年互通书信,她倾心相助,到头来自然不想成为陌路的仇敌。她摇摇头,肯定地道:“不会!” 夜天逸忽然一笑,“月儿,你就那么肯定容景能给你幸福?” “他给不给我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自己幸福。i^”云浅月道。 “月儿,我是夜氏的男人没错,我肩上有着父皇堆在我肩头的责任,我不得不谋。因为你是云王府的嫡女,我就想做太子,如今祖训废了,但也不妨碍你嫁入皇室。所以我依然在谋。或许你说得对,我心中江山重过你。但到底你和江山谁重,我想不到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谁也说不准,包括我自己也说不准。”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见她沉默不语,他笑着道:“你就能确定容景不谋吗?皇室和荣王府百年仇怨。他就不想了解?你就真确定他是为了你而娶你?不是为了历代荣王府所受的屈辱而势必要得到你?” “我确定!”云浅月斩钉截铁地看着夜天逸。 “月儿,你再好好想想十年前的事情,包括金殿上父皇四十五大寿要给我和太子皇兄以及四哥分派府邸,后来你偷梁换柱,被容景和夜轻染看破。之后容景引你到了鸳鸯池,在鸳鸯池吻了你。”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坚毅的眉眼,继续道:“他那时候不到八岁,你那时候不到五岁。他就认定了你,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他就已经懂得了爱情?” “天逸!你想说什么?”云浅月淡淡地看着夜天逸。 “我想说的你都明白!我不说的想必你也能明白。”夜天逸忽然转身,向外走去,“你是不是想要找那把九转鸳鸯壶?我陪你去!” 云浅月一惊,眯起眼睛,“你也知道?” “嗯!”夜天逸点头,“父皇虽然做得隐秘,但是你忘了皇室隐卫有一支在我手里。我若是得到什么消息还不难。若不是我故意放消息给了四哥,四哥也不可能得知而告诉了你。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找,所以就跟了过来。” “你知道那把九转鸳鸯壶在哪里?”云浅月看了一眼四壁的画,跟着夜天逸走了出去。 “四哥只知道父皇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殊不知父皇打造了百把。不止容景桌前,所有人的桌前都会有一把,包括父皇自己的案桌前和南梁国师的桌前,以及我的桌前,你的桌前,甚至是夜轻染,太子皇兄,四哥,南梁太子,甚至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秦丞相每一个人的桌前都有一把。” 云浅月面色一变。 夜天逸继续道:“如今距离午时开宴还有一个半时辰,但是关于酒水和瓜果糕点早已经备好了。你说那个地方应该在哪里?” “摆宴在金殿。看来是在金殿了!”云浅月道。 “不错!”夜天逸点头,伸手拉住云浅月,“我们一起去金殿!” 云浅月不由跟着夜天逸走了两步,忽然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你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你是猜透了夜天煜和我今日会在宫门口遇见?猜透了他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我?天逸,你什么目的?” “月儿,我告诉四哥自然有目的。我不想让容景死,你信不信?”夜天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挑眉,“为何容景会死?” “这把九转鸳鸯壶若是放在容景的桌案上,借以刺杀国师的话。你说容景杀了南梁国师会是个什么结果?不管是什么结果。父皇便有机会找到理由拿下他。”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容景若死,你也会死,对不对?” 云浅月沉默。 “所以,我不会让他死的!更不会让你死。月儿,你该明白我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而已。我对你之心,始终不变。不管你如何伤我,我也放不下你。”夜天逸话落,不再多言,重新握住云浅月的手,足尖轻点,飘出了老皇帝的寝宫。在他们身后,窗子无声关上。 云浅月被夜天逸拉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十次八次,拒绝的次数多了,便任何拒绝的语言都会变得苍白了。她只能不再言语。 二人来到金殿,金殿被重重重兵和隐卫围住。比寻常时候多了三倍不止。几乎三步就是一个哨岗。犹如铜墙铁壁。但今日这个日子口,即便多了三倍不止也无人怀疑。毕竟金殿内的宴席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云浅月正想着怎么样才能进入,夜天逸带着她身形不停,一挥衣袖,一丝淡淡的香味从他衣袖中飘出,他带着她从正殿飘身进入。而守在殿门口的士兵和隐卫一动不动,过了片刻,齐齐晃了晃头,睁大眼睛,见没有任何异常,便继续值岗。 “你用了什么?”云浅月用传音入密问。 “幻神香。”夜天逸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知道这种香,产自北疆毒瘴峰的一种幻神花,那种花如昙花一样,只在午夜盛开,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那种花做成的幻神香,能让吸入者有片刻的幻觉。刚刚他放出幻神香,那些守门的士兵和隐卫进入短暂的幻觉,虽然只要一两秒,但也足够了。 二人悄无声息飘身落在金殿内。只见金殿内空无一人,桌案坐垫早已经摆好。从玉阶上而下,足足有上百桌。每一个桌案上都放了瓜果茶点,还有一把特别醒目的壶。正如夜天逸所说,老皇帝并不是打造一把九转鸳鸯壶,而是打造了上百把。 云浅月看着九转鸳鸯壶,终于明白为何叫九转了。它极为漂亮精致,壶身和普通壶身无异,图案是彩红色镶金边的寿字,围绕着绣字的是一条金色的腾龙。它和普通的壶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把尾处有九个凤尾。 云浅月目光落在九个凤尾处,将手从夜天逸手中撤出,伸手拿起最近的一把九转鸳鸯壶看着,并未看出任何不同。她将壶放下,抬步向最上首的玉阶上走去。那是老皇帝的玉案。 夜天逸抬步跟上云浅月。 来到老皇帝的玉案上,云浅月将那把九转鸳鸯壶拿过,仔细地看着,没看出任何异常,她放下,看向下首。下首便是贵客席。依据身份,云浅月猜测,这一席位应该坐着三王和荣王府的世子容景,以及南梁太子、南疆公主、南梁国师,还有天圣的太子夜天倾,因为西延来的是朝中的国舅为使者,身份不够,所以,不会坐在这一席。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放八个座位,可是如今偏偏放了十个座位。那么应该就会算上如今拥有整个北疆举足轻重的七皇子夜天逸、还有一个人,是夜轻染?还是夜天煜?或者是文武百官之首的秦丞相?或者是夜天倾的准太子妃秦玉凝? 哪一桌才是容景所坐?并看不出来。她只能从左侧一桌桌往下看。但直到将这十桌的鸳鸯壶都看过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她眉头蹙起,看向下面。 下面的席位等级分配的就不那么明显。应该是皇子和公主的席位,再就是四王府的家眷,之后是西延和一些小国使者随属的席位,然后是各地藩的席位是和以及满朝文武和其家眷的席位。 云浅月看着那些桌案上摆的九转鸳鸯壶蹙眉,老皇帝既然做这个,就不可能轻易被发现。毕竟他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南梁国师和容景不是别人。她想了一下,对夜天逸道:“我你从最末尾的那一桌检查,我从最前面的这一桌检查。这些都检查一遍,才能找出哪里有症结所在!” “好!你小心一些。”夜天逸点点头,向最末尾的一桌走去。 “嗯,你也小心一些!”云浅月也嘱咐了一句。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色微暖,须臾,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又将第二排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她只能走到下面第三排桌案前,依次拿起鸳鸯壶看去。直到将第三排的所有鸳鸯壶都看过,也没发现异常,她走向第四排。紧接着第五排,第六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和夜天逸都仔细地看着。 半个时辰后,二人都来到最后一桌前,夜天逸拿起九转鸳鸯壶看了一眼,摇摇头,递给云浅月,云浅月也看了一眼,并未看出任何异常。她蹙眉,重新将大殿中所有的九转鸳鸯壶放目一一掠过,也没看出有何不同,和遗漏的地方,她蹙眉道:“你说会不会那把九转鸳鸯壶根本就不在这里?还有另外一把?” 夜天逸想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有另一把。据我所知,就是百把。父皇如今和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御花园,这里从今日早上准备好了起,便被封锁了,直到开宴之时才会打开。到时候众目睽睽,谁会多出一把来不被发现?” “这也说不准!”云浅月抿唇,再次看向第二排,她觉得应该是哪里疏忽了,对夜天逸道:“还有时间,我再检查一遍!” “好!”夜天逸点头。 云浅月重新走向第二排。老皇帝既然要对南梁国师出手,还要牵连上容景,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排的鸳鸯壶有问题。她逐一走过,这回不止是看鸳鸯壶,反而将桌案和地面都一一看过。当走到中间的位置时,忽然发现中间的桌案处的地面和别处不同,有细微的裂痕,裂痕虽然很浅,但在这种金殿,皇权至高无上的地方是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印痕的,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蹲下身去搬动地面的金砖。 “月儿快住手!”夜天逸面色忽然一白,伸手去拉云浅月。 云浅月在距离地面一寸之处手一僵,回头看向夜天逸,只见他脸色白如纸,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里……”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手颤抖地将她的手攥在手里,忽然用力一拽,将她抱在怀里,身子有些发颤。 “怎么了?”云浅月要推开夜天逸。 “你还记得刚刚在父皇的寝宫吗?那里的玉女池也有这样的细细印痕。”夜天逸道。 云浅月眸光一寒,是了!刚刚在玉女池里墙壁上,棚顶上,地面上都有这种细细的印痕。这是机关暗器布置。刚刚夜天逸说她只要毁了那些壁画,她和他都活着出不去。那么这一处印痕也就是暗器所在了。她推开夜天逸,“你放开我,我仔细一些。” “不行!”夜天逸摇摇头,“你知道当年始祖皇帝时有一位天下奇人吗?就是建造灵台寺地下佛堂暗道的那位奇人。也是他建造的玉女池。玉女池布满无数暗器机关,那些暗器有一个名字,叫做有去无回。既然这里和那里一样,我绝对不允许你动。” “夜天逸,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动!”云浅月推开夜天逸,坚决地道。 夜天逸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要不破解了定然不罢休,我来!” “这是我的事情,你闪开!”云浅月想着灵台寺地下福堂的暗道难不住她,她就不信这个能难得住她。她推开夜天逸,再次走向那处印痕处。 夜天逸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微沉,“我来!” “这种事情别争!你要不放心,我们一起就是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看得出,他是真的紧张她。这个人情,她只能承。 夜天逸点点头,松开扣住云浅月的手腕。 云浅月抿唇,目测了一下方位,这暗器隐埋得太好,从表面任何也看不出来,她只能再次搬动地面的金砖,石砖很松动,被她很快就轻轻拿下来,就在金砖刚离开地面,忽然无数类似绣花针的从地面下蓬勃而出。 云浅月一惊,拉着夜天逸猛地躲闪,但这些针太细太多,足足有千余根,都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让她连拿出红颜锦的机会都没有,简直避无可避。她面色一变,眼看针就要落在她身上,夜天逸忽然反过身将她护在怀里。 “夜天逸!”云浅月惊呼一声,就要推开夜天逸。 夜天逸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动。 云浅月忽然觉得这一刻世界静得没有半丝声音。她心底的某一个地方被触动,想起了多年前,那时候她和夜天逸躺在云王府西墙的墙头上,她给夜天逸讲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夜天逸听后沉默了许久,说道:“若我是美人鱼,定然会杀了王子。”她笑问,“为什么?”他说,“不值,即便他为王子死,王子也不知道。”那时候她笑了笑说,“我和你一样,我也会杀了王子。”他看着她,她说,“美人鱼成全了王子的爱情,谁来成全她的爱情?” 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段对话。她如今喜欢的是容景,爱的人也是容景,她不能成全夜天逸的爱情。夜天倾为何还要以身护她?这些针的针尖都泛着黑色,都是有毒的!她能看得出有毒,夜天逸自然也能看得出。 “七皇子,你可以放开她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温润清淡。 云浅月一惊,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不过一瞬,他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他月牙白的锦帕被斩断了一截衣袖,衣袖落在地上,上面嵌满了密密麻麻的针。显然刚刚正是容景用这半截衣袖救了他们,他挑了挑眉,“景世子?” 容景不看夜天逸,目光定在云浅月脸色,淡淡地道:“关键时刻还用别人救!丢人现眼。”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 “吓坏了?过来!”容景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推开夜天逸走了过去,夜天逸手一松,眸光一暗,却并未阻止。她来到容景面前,还没开口,容景就将她的手攥住,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心皱了皱眉,嗤笑道:“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不过是小小的暗器就将你吓破了胆子?瞧你那点儿出息!”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夜天逸的举动给震住了而已。她想对容景扯出一抹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扯不出来。 “没有本事便别冲英雄好汉!”容景另一只手用力地揉了揉云浅月的头,如玉的手动作丝毫不轻,似乎要在这一揉中揉掉什么。 云浅月感觉到了头皮疼,才回过神,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恼道:“你干什么?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弄乱了我给你绾,又不是没给你绾过。”容景就势放下手,云浅月的头发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他漫不经心地道。 “那怎么能一样?如今……”云浅月想说什么,捂着脑袋的手忽然放下,“你怎么来了这里?你不是去负责接待南梁国师吗?难道南梁国师这么早就进宫了?不用你陪同了?” “早?”容景笑了一声,“如今快午时了!” 云浅月抬头去看天色,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云浅月一惊,脱口道:“真的已经午时了?” 容景不答话,云浅月看向夜天逸,见夜天逸脸上已经恢复正常颜色,有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想着她和夜天逸在这里检查那些九转鸳鸯壶是耽搁了许久。想来的确是午时了。她想起那些九转鸳鸯壶,忽然眯起眼睛,九转鸳鸯壶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今日事情像是专门针对她一般。那些针和那块金砖,若是夜天逸不叫住他,若是容景没来到。那么死的就是她和夜天逸。不死也是……她看着地上的那片衣袖和细细密密的针,忽然问,“那是什么毒?我怎么看不出来?” “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这种毒没有名字。它只有一个特点,沾血即死。”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 “所以,你该谢谢七皇子对你舍身相救!”容景又淡淡道。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一个谢字却说不出来。人的生命,不止是一个谢字就能谢得了的。 “若说谢应该谢景世子,景世子来得及时,救了天逸一命。”夜天逸忽然一笑,对云浅月道:“我和月儿之间又何须说谢?即便为她去死,我也甘愿!” “多少人想为她去死呢!七皇子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今日换做夜轻染也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只能说她实在是个麻烦和累赘,还得用别人救。”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寒。 “我们要出去吗?”。云浅月看着二人,将心中的所有想法都压下,问道。如今外面老皇帝就要进来了,一个容景,一个她,一个夜天逸,他们在这里虽然不会治罪,但也定是免不得一番口舌。 “不用!我给你绾发吧!”容景忽然拉着云浅月走到一个桌案前坐下,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把木梳,将她被他揉得一团乱的头发打散,重新梳理。 云浅月想着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出去还得进来,这里的情形就让老皇帝看看也没什么不可。背后整这种害人,他就有被拆穿的没脸。她便安静地坐在那里,任容景绾发,且理所当然。他弄乱的头发,自然他绾。 夜天逸看着二人,薄唇抿起。他忽然觉得若是时间停留在他护住她的那一刻也许更好。 “皇上驾到!”大殿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喊。 老皇帝当先走了进来,他刚一迈进殿门就看到了殿内三人,一怔,讶异地道:“天逸?景世子?月丫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景美人的优点有粉多,不止会吃醋啦!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100钻)、13030701999(20钻)、吕奶奶(10钻)、plplpl08(10钻)、音玥(10钻)、499415104(50花)、15075021001(5钻1花)、13709162265(5钻)、guiqin580231(520打赏)、阳阳123(388打赏)、305926958(168打赏)、sakuragl(1钻10花)、轮回的孽障(1钻)、飞羊儿gf3(4花)、jessie802(6花)、凝厶涵樾(1钻)、陈小猫(100打赏)、h5013(1钻)、彼岸冥血00(1钻)、红颜831206(3花)、吉草吉jijicao(2花)、萱颜(1花)、cydhw(1花)、么么o(n_n)o~ 第八十八章 南梁国师 章节名:第八十八章南梁国师 云浅月看着老皇帝,心中冷笑全文阅读杀手房东俏房客。i^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亏他问得如此讶异和佯装不知?她想着他以前真是低估了这个老皇帝了,他的雷霆手段和阴险手段一样让她叹为观止。今日之事他就不相信和他没关。他应该是想杀了她才对。九转鸳鸯壶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真正想做的是杀她。 若是她关于容景的事儿会失去理智和判断,不管真假都要试验一把的话,那么夜天逸关于她的事情应该也不会理智到哪里去,不是她觉得自己对于夜天逸有多重要,而是夜天逸不会做杀她之事。 皇室隐卫自古只听皇上一人,老皇帝应该是故意让夜天逸得知鸳鸯壶的事情,牵扯上容景,周转之下,引她前来,那些和毒针暗器其实是专门设给她的。夜天逸应该在看到那金砖的裂痕缝隙时就想明白了关联,老皇帝是想借他的手杀了她,所以他才会那么后怕,但又阻止不了她,只能陪她一起,后来用身体护住了他。 她相信,那一刻夜天逸是真心护他,容景若是不来,他会中毒身亡!老皇帝大约这么长时间也看明白了夜天逸对她的执着,所以就来了这么一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让人分不清,才会上档。或者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杀了她更好,杀不了她,也不惜毁了这个儿子。 云浅月转眼间便想到了这些,一股凉气由胸腹滋生,慢慢扩散,转眼间已经遍体生凉。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夜天逸还是太过稚嫩,或者她不知何时成了他的软肋。这一回,大约让老皇帝给他上了一课,她转头去看夜天逸,只见他微抿着唇,面对老皇帝的讶异询问,不发一言,看不出表情。 容景也并未说话,细致地给云浅月绾发。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三人怎么都无人说话?”老皇帝目光定在容景身上。 “我在姑姑的荣华宫里睡醒了一觉后忽然饿了,想出宫找点儿吃的,不想遇到了七皇子。七皇子说他也饿了,如今宴席都摆在了这里,不如偷偷来这里吃些,而且这里清静,所以我们就来了。”云浅月觉得粉饰太平这个词不错,今日这件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说,那就不说。她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账虽然早晚都得算,但也不急于一时用最傻的方法去算。 “嗯?”老皇帝皱眉,“你们既然饿了为何不去御膳房?偏偏跑来了这里?” “御膳房人多眼杂啊!您知道我喜欢容景嘛,他若是知道我和七皇子在一起会吃醋的,再说若是被传出去也不好听。这里没人,也清净,就来这里了。”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那景世子为何也在?”老皇帝挑眉。 “这还用说吗?他自然也饿了,跑来了这里吃东西呗!正巧遇到了我们。都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放在我这个倒霉的身上就无比应验。”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大殿门口,只见老皇帝身后站着夜天倾、夜天煜、夜轻染等人。其中有一个带着玄铁面具的男子,一身青色软袍,虽然看不见样貌,但只见他在一众人中气度超然,风骨清流。她不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定在他露在玄铁面具外的一双眼睛上。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但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就是南梁国师无疑。 南梁国师此时也正向她看来,眸光同样清淡超然。 云浅月看着南梁国师,只觉在他这一双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世间万事万物,天地之大,浩瀚辽阔,她似乎能透过他的双眼清晰地看到自己如此渺小,仿若尘埃。忽然就觉得心境澄明。她定了定神,她因为是灵魂转世重生,所以一直以来对能够拆穿她的大师和神棍无甚好感,可是难得的对他没有,不知道是因为那快玉牌的关系还是因为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厌恶不起来的人。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老眼扫了一圈,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这些桌案都摆得好好的,不像是动过的样子啊!” “还没吃就发现了一处暗器!险些要了我们三的小命。如今吓得魂不守舍了,还吃什么?早就吓饱了。”云浅月伸手一指那块被拿开的金砖和容景被斩落的半截衣袖上细密的针,哼了一声,“皇上姑父,您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凡是我去哪里,哪里就有暗杀。以前的就不说了,就说就近的,百名隐卫死士险些要了我和容景半条命,还有这回的毒针,险些就要去见了阎王爷。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么背后招人惦记的,您说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嗯?暗器?”老皇帝面色一沉。 “是啊!还是天下最毒的暗器呢!这个暗器据说是百年前的一位奇人所传,没想到如今遗传了下来,叫做有去无回。还有这种毒,据说是叫做无名之毒。见血封喉,沾血即死。”云浅月叹了口气,“幸好我们先来了这里,否则的话当皇上姑父和各国的使者以及皇后姑姑和后宫嫔妃还有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家眷都来的时候,这暗器突然被踩到,可以想象,这一千多根毒针会产生什么后果?伤的估计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死的人怕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皇上姑父的寿宴怕是变成了葬礼也说不定。” 众人闻言面色齐齐一白。 老皇帝面色亦是一变,怒喝道:“岂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们哪里知道?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险些丢了命。皇上姑父赶紧命人彻查吧!也许凶手就在这座大殿里也说不定。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进来的地方。” 老皇帝脸色铁青,看向夜天倾,满脸怒意,“太子,朕的寿宴今日是命你准备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夜天倾脸色一白,连忙上前,“回父皇,儿臣的确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半丝遗漏,按照父皇吩咐这座大殿外一直派重兵把手。但若是月妹妹和七弟以及景世子三人都能悄无声息进来不被外面的士兵所查,想必设暗器的人一定是个高手。想搅乱盛宴。” 老皇帝冷哼一声,对夜天倾怒喝道:“无论如何,让这等暗器堂而皇之地设在了大殿内就是你的失职,来人将太子……” 云浅月忽然明白了,老皇帝这是一石二鸟,想要杀夜天倾。至少想借此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她立即打断老皇帝,“皇上姑父,既然是个高手,能设这等暗器,悄无声息的,便证明的确很厉害。这件事情也不怪太子殿下防范不言,只怪那背后的凶手太厉害了,居然可以手眼通天。所以,您就别怪他了,今日是您寿辰,大喜的日子,何必惹了怒气?等寿宴过后,再狠狠地查是哪个小人背后玩阴的,一定将他绳之以法,格杀勿论网游之天下无双。i^” “是啊,父皇,太子皇兄防范如此之严,凶手居然还能入了大殿。说明凶手太厉害。总也不会是太子皇兄监守自盗,毕竟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太子皇兄是不会做的!”夜天煜也连忙道。 “皇上,老臣觉得也是!寿宴要紧!”秦丞相也连忙为夜天倾说话。 “是啊皇上,寿宴要紧。这等凶手稍后再查。”孝亲王看着殿内的三人,目光落在容景为云浅月绾发的手上,老眼精光微闪,也连忙道。 “不错,皇伯伯,既然打破了背后刺杀的阴谋,这里就安全了。先入席吧!各国使者还等着呢!”夜轻染目光落在金砖上和容景的半截衣袖上,又看了夜天倾、云浅月和容景三人一眼,也开口道。 紧接着德亲王、云王爷等一众朝中大臣先后开口劝说。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事不会这么简单,背后定然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过,但都聪明地选择装作不知。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好吧!既然众人求情,朕就不处置你!”老皇帝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夜天倾摆摆手,“此时交由你寿宴之后全权彻查。定要查出凶手,朕倒要看看哪个凶手如此厉害,敢在朕的金殿布置这等暗器。居然还和百年前的奇人有渊源,难道是那位奇人的后人?”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找出凶手!”夜天倾连忙恭敬应声。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云浅月会救他帮他,而且上一次将他送回太子府,这一次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免除了他罪责让老皇帝不怪罪。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为过去那十年自己鱼目混珠而愧疚。 “国师,睿太子,众卿,都请入座吧!”老皇帝回头看向众人。 “皇上请!”众人齐齐一礼。 老皇帝当先向上首的主位走去,路过云浅月和容景身边忽然停住脚步,讶异地道:“景世子居然在给月丫头绾发?朕只知道景世子是奇才,文韬武略,如今不晓得还如此心细如发,可以行这等女儿之事。” 容景此时已经给云浅月绾好发髻,将最后一支朱钗给她别在头上,撤回手,对老皇帝淡淡一笑,“皇上过奖了!这个女人又蠢又笨,弄乱了头发不会梳,我只能代劳了。” “嗯!月丫头好福气!”老皇帝笑了笑,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抬步上了玉阶。 “你才又蠢又笨?”云浅月摸摸绾得好好的流云髻,瞪了容景一眼。她这一眼与其说瞪,不如说嗔,眼波流转间,无限娇媚,虽然她不自觉,但这种不自觉的娇媚才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不是又蠢又笨?那为何还要人救?”容景挑眉。 云浅月哼了一声,眼睛眯了眯,她哪里想到那暗器居然如此快?看来这世界上果真没有做不到的事儿,只有想不到的事情。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了!她推开容景,弯身捡起地上的衣袖,啧啧了两声,将衣袖轻轻卷起,她从怀里拿出一方娟帕包裹上,放入了袖子里。 “月丫头,你拿着景世子那半截袖子做什么?”老皇帝已经坐在了上首,看着云浅月的动作问道。 “皇上姑父,这个可是个好东西。这上面不是有千余根抹了毒的针吗?而且这种毒还是无名之毒,这种毒如今太过稀少,几乎绝迹,如今正巧我遇到了,我怎么可能不留着?以后若是有人想害我,我就将这些人都扎到他的身上。”云浅月放下衣袖,一本正经地道。 “你该交给太子,让太子彻查此事!”老皇帝看着她衣袖道。 “等我宴席之后给他两根!”云浅月看了夜天倾一眼,“喂,你记得宴席后找我要!” “好!”夜天倾点头。 云浅月看着众人都已经由专门的太监宫女领着入座,第二排留了三个座位。而夜轻染坐在了第三排,她扫了一圈,没见到叶倩和云暮寒,也没有见到秦玉凝。她抬步向云王府的家眷席走去。这样的场合,云王府没有当家主母,府中云王爷的两位贵妾三姨娘和五姨娘也有幸带着女儿参加。 “浅月小姐,您的座位在这边!”文莱连忙迎上云浅月,对她伸手一指左侧席面的第三个座位。 云浅月一怔,挑眉看这文莱。 文莱立即解释,“这一排是皇上亲自安排的,景世子,您,七皇子,太子殿下,叶公主,睿太子,南梁国师,还有三位王爷。” “皇上姑父,我不够资格吧!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云浅月看向老皇帝,“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坐下面吧!” “月丫头,你是云王府嫡女,身份尊贵!怎么不够资格了?别忘了你上面还有贞婧皇后等天圣历代皇后以及你的姑姑太姑姑们!别再多说了,坐下!”老皇帝威严地声音响起。 “好吧!”云浅月忽然一笑,伸手一拉容景,对他笑得温柔,“我本来没想着跟你坐在一处的,看来皇上姑父虽然不到及笄不给你我指婚,但还是对我们照顾有加,让我们坐在一处的。” “嗯!所以你要记得皇上待你之好,由我看着你不准胡闹,搅了皇上好好的寿宴。”容景浅浅一笑,笑容如突破雨雾的雪莲,清艳透彻。 “知道啦!”云浅月应了一声,拉着容景坐在了文莱指到的位置。 文莱一怔,看向老皇帝,老皇帝面色有一瞬间的昏暗,但也并未多说,对还站着的夜天逸道:“天逸,坐吧!” “是,父皇!”夜天逸坐在了夜天倾下首。 云浅月将文莱和老皇帝的神色看入眼底,冷冷一笑。她自然心中清楚老皇帝是不可能将他和容景安排在一处的。而刚刚那处暗器发出的位置才是容景的位置,他旁边的位置是南梁国师。这样算起来,老皇帝打的是一箭三雕的注意,若能引她来杀了她最好,若杀不了,会借机拿下夜天倾,废了太子之位,若是她不来,无人动这处暗器的话,到时候他就命人启动机关,那么容景和南梁国师一起遭难。千余根针,碎不及防出现,总有一根针能扎住,一针就足够见血封喉,沾血即死。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过她没想到就这样简简单单被她和夜天逸、容景三人给破坏了,心中此时定然是怒极的。 “叶公主怎么还没到?”老皇帝看向空着的一个座位问。 “回皇上,叶公主早先派人来传了话,说会晚一些来到。”文莱连忙道。 “哦!”老皇帝点点头,移开视线看向下面,扫了一圈定在云王府的席位上,皱眉,“云世子怎么也还没来?难道伤还没好?”话落,他看向云浅月。 “哥哥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这样的寿宴哥哥怎么可能不来给皇上姑父祝贺?”云浅月笑了笑,看向丞相府席位,将话题转开,“秦小姐也没来呢!” “是啊,秦丫头哪里去了?”老皇帝问。 秦丞相连忙站起身回话,“回皇上,玉凝大约是会和太妃皇后娘娘一起来!” 老皇帝点点头,似乎这才想起他身边空无一人,这样的寿宴场合后宫有品级的妃嫔自然是要参加的。秦太妃和皇后、明妃等自然要来。 “秦太妃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明妃驾到!”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喊。 云浅月看了一眼门口,伸手捏一块糕点放入嘴里,觉得很好吃,又捏了一块放到容景唇边。容景看了她一眼,并未拒绝,张口吞下。 众人虽然都注意着门口,但有好多人还是注意着第二排这边,今日身份尊贵的人几乎都云集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排头处,不少人不讶异云浅月的举动,因为浅月小姐向来无视礼法,都讶异容景居然不等皇上开席就由着云浅月喂东西,而且还吃了,这么有失礼数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景世子会做的? 一时间大殿气氛沉静。 老皇帝也发现了二人的动作,但并未开口。众人见皇上都不开口,都齐齐收回视线。 秦太妃、皇后、明妃三人当先走了进来。虽然太妃辈分高,但论起身份还是不足以和皇后平起平坐。所以她还是慢了皇后身后一步,明妃则是慢了秦太妃一步。三人均是正装。身后是有品级的嫔妾和皇上的十多位公主,其中六公主和七公主也在其列。一行人走进来颇有些浩浩汤汤之势。 云浅月看着老皇帝的后宫,想着云离说皇上十年没选秀后宫空虚的话,不由心里翻白眼,这少说也有三四十名美人,还后宫空虚?他也不怕精尽人亡。见六公主从进来目光就黏在了容景身上,她当没看到,看向七公主。七公主柔柔弱弱,今日的状态似乎极好,丝毫看不出不像是久病缠身之人。她想起从失忆以来再未去七公主的住处,大约有三个月了。 “臣妾等恭祝皇上福寿安康!天圣千秋万世!”皇后来到,带着众人跪拜。 “免礼!太妃请!皇后、明妃请起!”老皇帝对皇后等人摆摆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直起身,面带端庄微笑地走上玉阶,秦太妃、明妃等人跟着她身后。 云浅月看着皇后,想起了老皇帝寝宫的玉女池,同时也想起了夜天逸的一番话。她偏头看向容景,容景也正看她,她对他一笑,手不由自主地去握他的手。不管夜天逸说什么,她想着她心中会有一个准绳,一座风向标校园全能高手。容景爱她是真的,她也爱容景是真的。当然不排除在没爱之前或者爱的过程中会有些附加条件,但都可以忽略不计。人心最是难掌控,既简单又复杂,她学过心理学,比什么都懂得。所以,她心中会有一把尺度。这一条路已经注定艰难,她的心若是再不坚定的话,又何谈相爱和将来? 容景似乎感受到了云浅月心绪变化,他并没躲开,而是任云浅月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在玉桌下相握,容景的手温润,云浅月的手清凉,很快就融合成了一种温度,淡淡的润,淡淡的凉。指缝间有丝丝情意透过指尖流转在肌肤相连处,缠缠绕绕。 云浅月的心忽然安定下来。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前世那么多年的劳累,今生除了出生那几年的安定外,一直都在伪装筹备。难免会困扰,会疲惫,会劳累,也会不知所措,会柔弱。就比如今日,若没有容景出现,她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夜天逸若真是死了,她会如何。虽然他太过执着,但她不想他死,从来就不想。这么多年,将他当成小七,清醒地看着自己帮助他,让他一步步成长起来。这是对小七的一种执念,她何曾能控制住?所以,即便夜天逸让她困扰,让她忧心,她也明白理解这种执念。 秦太妃和皇后、明妃等人依次入座。 “太妃,皇后,秦丫头怎么没来?”老皇帝见没有秦玉凝,出声询问。 秦太妃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极力忍住,扫了夜天倾一眼道:“玉凝今早突然身体不舒服,说怕扫了皇上寿宴的兴致,便也不来了!让本宫待她给皇上说个情。” “身体不舒服可请太医了?”老皇帝担忧地问。 “请了!太医说没事儿,就是有些体弱,休息两日就好!”秦太妃道。 “既然无甚大事不来怎么成?她如今可是朕的准儿媳,所有人都会来,怎可独独将她一人落下?放心吧,不会扫了朕兴致。”老皇帝话落,看向夜天倾,“太子,你去太妃宫里将秦丫头带来。” “是!”夜天倾站起身。 “皇上厚爱玉凝了!”太妃并没十分阻挠。 夜天倾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夜天倾出了大殿,想着秦太妃这一招大约是想试探老皇帝,看看老皇帝对秦玉凝重视不重视。重视的话自然会着夜天倾去请。不重视的话,那么说明老皇帝很恼怒她被夜天倾破了身之事。因为吵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如今不可能瞒得住老皇帝的耳目。 “既然叶公主说晚一些来,我们便先开宴吧!”老皇帝看向众人。 众人自然无异议。 文莱一摆手,身着轻纱的舞姬鱼贯而入,丝竹管乐声声,霎时歌舞升平一片。 “南梁睿太子和国师,西延和各国使者能前来祝贺,朕万分高兴。”老皇帝一摆手,文莱立即给他斟满了一杯酒,他站起身,对下面举杯,“朕敬诸位使者不远千里而来!” “皇上客气了!祝皇上福寿安康!”以南凌睿为首的各国使者齐齐举杯。 老皇帝一饮而尽,极为痛快,他放下酒杯,见那些使者都举杯而饮,唯有南梁国师面前的杯子未动,他笑问,“国师为何不饮?” “不善饮酒,皇上谅解!”南梁国师对老皇帝拱了拱手。虽然不饮酒,但他举止合宜,礼节到位,声音清淡超然,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真不善饮酒。 云浅月转头去看南梁国师,觉得他声音说不出的舒服。看向他的手,明明是超然之态,她却感觉他非但不与这里格格不入,反而还很融洽。她想着若是灵隐大师那种得到高僧,定然是与这等繁华之地的俗世格格不入的。 “哦?国师原来不善饮酒?”老皇帝挑眉。 “是!”南梁国师点头。 “少饮酒强身,难道国师身体不好?”老皇帝探究地看着南梁国师。 “皇上,国师的确一直身体不好!有旧疾,饮酒会引发旧疾,皇上见谅。”南凌睿接过话,看着老皇帝笑道。 “原来如此!”老皇帝表示理解,笑道:“那国师就以茶代酒吧!朕一定要和你干一个。这些年朕一直仰慕国师,奈何一直未曾得见,朕十年前的寿宴国师也未曾来天圣,朕一度引以为憾事。今日得见国师,当真是幸事一桩。” 说话间,老皇帝又端起酒杯。 南梁国师亲自斟了一杯茶,端起,“皇上请!” “请!” 二人一同举杯。一酒一茶共同饮尽。 “当年国师和云王妃并称天下二奇,国师和云王妃都出身神秘是一奇,都才华灌溉武功高绝是二奇,都容貌倾国是三奇。”老皇帝放下酒杯,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状似忧伤地一叹,“云王妃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当真是红颜薄命,天妒其华,令人唏嘘扼腕。” 云浅月眉梢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她发现南梁国师在老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似乎动了一下,不过太快,她想探究,那里面已经恢复如常,她扭头看向容景,容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她想着果然她眼睛没看花。 “云王府去了,朕也一直感伤。”老皇帝似乎又看了云王爷一眼,见云王府露出痛苦之色,他笑道:“这些年苦了云王兄了!从云王妃一去之后,云王兄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精神了,如今算起来,一晃就十几年了!” 南梁国师并不说话。云王爷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也未说话。 “朕一直好奇国师容貌,据说国师从出道之日起一直带着这副玄铁面具。朕想和朕有这等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不知道是否可借今日朕这个寿辰,国师满足朕的好奇心,一见如何?”老皇帝看着南梁国师。 “这副面具是师傅给我打造上去的,我曾经发誓不再摘落。皇上见谅!”南梁国师道。 “哦?”老皇帝看着南梁国师,“尊师是?” “在下师傅已经作古!”南梁国师淡淡道。 “国师重誓言,朕也不能勉强一见。不过国师不饮酒,又不摘面具,已经推脱了朕两件事情,朕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国师可否一说。若是国师再推脱的话,朕今日铩羽而归,难得一见国师,三桩心愿一桩未达成,朕实在引憾无颜了!”老皇帝再度开口。 “皇上请说!”南梁国师依然目光淡淡,态势超然。 “朕想知道云王妃和国师是什么关系?”老皇帝看着南梁国师。 皇后脸色微变,秦太妃和明妃等人也知道当年皇上普天之下遍寻云王妃下落,做了不少荒唐事,脸色都有些不好。这些年若说皇上真心对过谁,他们觉得也就是云王妃,后宫女子不过都是他的摆设而已,不过想想云王妃已经死了,心里又都舒服一些。 南梁国师忽然沉默下来。 “难道这一桩事儿国师也是难说?”老皇帝挑眉。 云浅月也看着南梁国师,她也想知道他和她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想着他不说也没什么,她手里有那块玉牌,等寿宴散去后他拿着它去问就是了。不过老皇帝怎么这么关系她娘?尤其还是这等场合?这般公然问南梁国师? “她是在下师妹!”南梁国师忽然开口。 “哦?这么说云王妃和国师出身一地了?”老皇帝挑眉。似乎眼里有一簇光。 南梁国师摇摇头,“师妹出身恕在下不知,我出山时还没有师妹,不过是后来师傅收的小师妹。所以虽然是在下师妹,但也只见过一两面而已。” “原来如此!”老皇帝眼中的光渐渐褪去,看向云浅月,笑道:“月丫头,你娘是国师的师妹,按理说你该喊一声师伯。你不是一直想要拜师学艺吗?不如将国师留下来教你武功岂不更好?国师武功可是出神入化,十五年前一战退了凤凰关朕的十五万大军。她既然是你娘的师兄,看着你娘的面子上不会不应你的!” 南梁国师自然不会简单的!o(n_n)o~ 要相信我们月儿的心是粉坚定滴!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最后一天,月票清零!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grace21c(20钻100花)、不讨喜的丸子(100花5钻)、pj109821298(10钻50花)、cat1688(10钻10花)、zelenka1987(10钻)、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悠悠我心贤(388打赏)、林涵丶曾学瑞(100打赏)、2343546324(1钻)夜心罗(2钻)、不讨喜的丸子、星空随想10ab(2钻)、sakuragl(1钻3花)、胖胖胖企鹅(3花)、798555862(1花)、15259112430(1花)、冰幽若茹(2花)、lgk820707(1花),么么o(n_n)o~ ... 第八十九章 招为驸马 章节名: 云浅月想着老皇帝在打什么主意?杀不了南梁国师就想要留下他吗?或者是想借南梁国师知道更多关于她娘的事情?刚刚南梁国师那片刻的沉默说明他和她娘定然不止是师妹那么简单,她想既然她看出来了,精明的老皇帝自然也看出来了。1^^^5^^^1^^^看***书***网 “月丫头?怎么不出声?”老皇帝见云浅月并未立即接话,挑眉看着她。 云浅月看了南梁国师一眼,见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如早先一般包容超然,这样能包容世间万事万物的目光,让人觉得他明明不属于凡尘俗世,却偏偏坐在这里与这歌舞升平的凡尘俗世如此融洽。她忽然一笑,“好啊!师伯若是愿意就行。” “国师,你意见如何?这个小丫头从小好武成痴,就喜欢舞刀弄枪。看在云王妃的面子上,你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老皇帝看向南梁国师。 “好!寿宴过后我多留下几日!”南梁国师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哈哈,看来国师对待云王妃这个小师妹是极好的。月丫头也沾了光。”老皇帝哈哈大笑了一声,对云浅月道:“月丫头,你有福气了!” “我福气似乎向来不错!”云浅月不置可否。 “太子殿下、丞相府秦小姐到!”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 老皇帝不再说话,看向大殿门口。云浅月也转头看向大殿门口,下面舞动的舞姬依然舞着,丝竹管弦声声不歇,透过舞姬娇媚舞动的身影,只见夜天倾和秦玉凝走了进来。夜天倾搀扶着秦玉凝,秦玉凝穿了一件高高的立领衣服,脖颈上围系了一条轻纱,配合她如烟的轻纱软罗裙,相得益彰。那一张初成女人的容颜眉目间绽开,就像是昨日还是一个花骨朵,今日变成了一朵含苞绽放的娇花,脸上脂粉合宜,恰当地遮住了她过于白的面色。端得是倾国倾城,美人绝色。霎时就吸引了大殿中所有人的眼光。 云浅月凑近容景,悄悄道:“后悔了没有?” “后悔什么?”容景淡淡扫了秦玉凝一眼,偏头看云浅月。 “后悔如今别人揽美入怀你看着呗!”云浅月压低声音,斜睨着容景,“这小美人一直就喜欢你,喜欢了多年,你若是但分表现回应或者动作一下,我想她如今就是你的了,怎么也是轮不到夜天倾的。” 容景从云浅月脸上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并未说话。 云浅月见他不语,忽然心中不舒服,语气有些冲意,“是不是后悔了?” “我只后悔昨日没给你试验一下七十二春!”容景放下茶盏,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想起昨日脸腾地一红,羞愤地看了容景一眼,想起他昨日将她衣服都解了居然在她下定决心时扔下她就跑了,有些不甘地道:“谁让你跑了?” “我想着既然要试验七十二春,自然要尽兴,一夜怎么能够?”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清泉般的眸光蒙上了一层云雾,薄薄的语气微微上挑,温润的声音居然说这一句话时有着说不出的缠绵入骨。 云浅月顿时想羞愤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恼怒地瞪了容景一眼,就要撤出手,却被容景反握住,她红着脸垂下头低叱道:“你早晚有一日精尽人亡。” “你我一样。”容景似乎轻笑了一声。 云浅月无语,想着他到底懂不懂男女生理不同啊?不过他医术卓绝,自然是应该懂的,她愤了一下,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容公子,我没精!” 容景忽然默了一下,片刻道:“有卵就够了!” 云浅月眼前一黑,彻底失语。原来一个人再改变,本质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这么长时间来,这个黑心的已经很少有将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了。如今这般,大约还是在气着,关于她在醉香楼和夜轻染看夜天倾和秦玉凝演绎活春关于她昨晚给夜轻染画七十二春,关于她刚刚被夜天逸护在怀里相救,这些他肯定都在介意和生气,所以也让她不好受。如今怕是都在他那心里攒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爆发出来,想到此,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很冷?”容景挑眉。 云浅月哼了一声,他这副看着无事的样子让她提心吊胆的,能不冷吗? 容景攥着云浅月的手紧了紧,慢悠悠地低声道:“果然是被早先的暗器吓坏了!” 云浅月翻了白眼,不再理他,看向下面。 只见夜天倾和秦玉凝已经分别入座。夜天倾就坐在第二排,秦玉凝则坐在了丞相府的席位上,座位在秦丞相身边。见她看去,秦玉凝也向她看来了一眼,见她和容景坐在一起,离得很近,虽然面上无任何亲密形态,但她就感觉两个人比这大殿中的所有人看起来都亲密和谐,独独占了这大殿中的一道风景,她垂下眼睫,眼底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感情。 “看来这么一番变故,让一个小美人升华了!”云浅月收回视线,忽然一笑。 容景并未看秦玉凝,但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间,各国使者送上贺礼和贺言。 南梁国由南凌睿这个太子亲自致贺,送了一颗珍珠珊瑚。大约有三尺高,珊瑚上嵌满了各种大小珍珠。自然是价值连城。老皇帝乐得合不拢嘴,西延国送了一株五百年的灵芝和十名西延美人。人人貌美天仙,或娇或媚或艳或嫩,当真是环肥燕瘦,而且一个个还都是二八年华,肌肤如雪,眼波流转,仿佛全身各处都能溢出水来。刹那便盖过了老皇帝身旁和身后一种的后宫粉黛,老皇帝老眼痴了一下,又恢复了清明,笑着收下了。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明妃和一众后宫妃嫔一下子变了脸色。只有秦太妃和皇后面色不变。秦太妃笑呵呵地说,“都说西延生美人,当年就有护国圣女国色天香,如今这些异域美人果然一个个沉鱼落雁,端得是好紫色,后宫里好久没热闹了,也是该热闹热闹了。” 皇后点头,笑着接过秦太妃的话,“太妃说得是,后宫好久没热闹过了!众姐妹年华不在,如今伺候皇上有心无力。这些个正好添补了,等过一个月选秀再添些进来,这后宫就又充盈了,我身体不好,明妃妹妹可就不得闲了!”明妃身子有些僵,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是皇上好福气,到时候妹妹尽力帮助姐姐!” 皇后笑着点头,眼角余光看了老皇帝一眼,只见老皇帝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依然看着下面的美人,虽然眼中清明,但眼底已经升起朦胧之色,她冷笑一声,皇上早已经不复当年,心中念着一人,有美而坐怀不乱。如今老了,便有了沉溺于美色的兆头了。皇上喜欢珍珠,那是因为以前有一个人喜欢珍珠,南梁便投其所好,如今西延送来这十名国色天香的美人,正当皇上选美前夕,这也是送对了口。皇上如今才龙颜大悦。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样的歌舞升平和诸国朝贺他还能享受几日? 南梁国和西延国分别送完了贺礼之后,便是几个小国接连送上贺礼。自然不及南梁和西延的礼贵礼众。南疆公主的叶倩依然没到场,便略过了南疆的礼,接下来便是各地藩王送上贺礼,天圣复原辽阔,南梁、西延等小国为附属国,但当初始祖皇帝为了控制防范附属国反抗,便设立了藩王,每个小国和天圣的临界处,都由藩王坐镇,监视各国,又有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才能让天圣太平了百年。但百年已过,也有诸多弊端。各附属小国坐大,藩王也坐大,看起来强大的天圣,实则这一片国土已经被各分成了无数块,山高皇帝远,有隐隐形成各自为王之势,粉饰着表面的太平王朝。 藩王的贺礼也无甚新意,自然同样盖不过南梁和西延的贺礼。 接下来便是朝中大臣以三王为首纷纷恭贺,德亲王府准备的是一尊玉佛,据说是找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开过光的,孝亲王府准备是一颗一面玉枕,据说是千年前的古玉,助于安神,云王府准备的是一株常青树,这树是用碧玉而坐,远远看来,仿似真的一般。老皇帝看起来对这三件礼物都满意,龙颜大悦。 接下来是容景以荣王府世子和继承人的身份代表荣王府送了十个粮囤,满座震惊。 老皇帝大约也没想到容景居然如此出手阔绰,如今天圣国库不缺金银珠宝,缺少的就是粮食,这一下可是解决了粮食的燃眉之急和后顾之忧。不止南梁和西延以及各国使者和各地藩王齐齐震惊,天圣朝中的满朝文武也是人人惊骇。虽然老皇帝未有丝毫显露打击荣王府之心,但是这些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一直牵制着荣王府想将其根除的,容景所依靠的无非就是荣王府的财富和他自身的才华才能与皇上抗衡,让荣王府这些年屹立不如今将手中的筹码就这样公然的送出,所有人包括老皇帝都明白容景何意。 容景送完礼,转身回座,淡淡看了夜轻染一眼,端起酒杯。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有些暗,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二人无声无言一饮而尽。 云浅月当然明白容景为何送出了十个粮囤,也明白为何会和夜轻染共饮。这是容景说过的,她借了夜轻染的胭脂赤练蛇,这个人情他来还。果然说到就做到。德亲王府忠于皇室,夜轻染得了十个粮库也是上缴皇室,这样当做贺礼送出,掩盖了私下里那一层交易,双方都觉得自然是甚好的。她偏头看容景,容景放下茶盏,对她微微一笑。她有些怅惘的心忽然就暖了。那是关于在德亲王府听的那些话,那是关于知道夜轻染对她之心,她还不了,也无法还。容景来还正好。 夜天逸看了容景和夜轻染一眼,又看向云浅月眉眼间暖暖的颜色,他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遮住眸中的那层晦暗。 接下来是夜天倾送出贺礼,他身为天圣太子,他的寿礼也是众目所望。所有人从容景送了十个粮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夜天倾。只见他命人抬来一个箱子,箱子打开,整齐排了一排的十八罗汉图象的玉如意。一柄玉如意虽然普通,但是十八柄罗汉图的玉如意还是少见。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心。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夸奖,夜天倾忽然单膝跪地,“儿臣有一请求!” 众人齐齐一惊,这哪里有送礼的要请求的?都暗暗摇头,这太子怕是想早些娶秦小姐过门,可是这个日子口,岂不是徒惹皇上不快? 果然老皇帝再夜天倾跪下之后笑着的老脸一沉,“有何请求?” “儿臣请求父皇废除儿臣的太子之位!”夜天倾垂首跪地垂头恭敬地道。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丝毫不次于容景刚刚送出的那十个粮囤来得惊异。 云浅月看着夜天倾,嘴角微微勾起,对容景低声道:“好一招以退为进!夜天倾何时学得聪明了?” 容景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云浅月扫了容景一眼,怀疑地道:“不会是你给他出的招吧?” “秦丞相可不是凭着那一张脸坐了二十多年的丞相的。”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凉凉地道:“我可没有某人那么念旧情,帮了一次还帮第二次。” 云浅月只觉嗓子有些痒,又咳不出来,她瞪了容景一眼。真是得罪他了! “天倾,你在说什么?”老皇帝亦是一怔,暗沉的脸板起,看着夜天倾。 “儿臣请求父皇废了儿臣。”夜天倾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的声音高了一些。 “理由!”老皇帝盯着夜天倾,他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脸,沉声问。 “儿臣无才,甘愿让位给七弟!七弟大才,又得父皇喜欢,儿臣愚笨,不得父皇喜欢。儿臣屡次出错,做不好太子之位,七弟定然能做好太子之位。”夜天倾低声道。 众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嗖地一下全部都看向夜天逸,只见夜天逸端坐在桌案前,仿佛没听见夜天倾的话,面色不动,神色不变。这些日子朝中的朝臣和各国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也是敏感地感觉老皇帝的风向标转了。这位从北疆回来的七皇子炙手可热。虽然至今没有特定地给他安排职务,但是很多大事都经他之手,皇上极其信服。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七皇子本人行事无论是从才从学从品从貌从势力上来说,都比太子殿下强出数倍。人人都以为皇上要废太子,七皇子继承太子之位早晚之事,但谁也没想到今日夜天倾居然自己提出来。 “哦?”老皇帝挑眉,也看了夜天逸一眼,对夜天倾听不出情绪地询问,“你当真以为你不及你七弟?” “……是!”夜天倾顿了一下,点头。 “你可是朕培养了二十年的太子。”老皇帝看着夜天倾,面色突然凌厉,“你如今居然说做不好太子之位?” 夜天倾跪在地上不语。 老皇帝忽然一挥手,一阵劲风打向夜天倾。夜天倾身子一下子被打出了老远,但并未吐血。跪在地上一时间不起来。 “太子殿下!”秦玉凝惊呼一声,连忙从座位上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夜天倾身边伸手扶住她。在她一张貌美的脸上紧张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想着这一出戏真是有意思了! “你觉得天逸比你好,是不是也觉得天煜比你好?朕喜欢天逸,也是喜欢天煜的。朕每个皇子都喜欢,你是不是让每个人都来做?你当这太子之位是儿戏吗?谁来做就能做的?”老皇帝看向夜天倾,沉怒地道。 夜天煜面色一变,怎么也想不到这火居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一惊。 老皇帝不看夜天煜,盯着夜天倾,一双老眼冒火。 夜天倾并不言语。 “滚下去!”老皇帝凌厉地看了夜天倾片刻,吐出一句话。 夜天倾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秦玉凝连忙捂住他的嘴,将他扶起来送回座位。 云浅月淡淡笑了一下,看着秦玉凝温柔地掏出娟帕给夜天倾摸了摸嘴角,又走回自己座位,想着秦玉凝出现的真是恰到好处。没给老皇帝借坡下驴的机会,老皇帝也许心火一上,想要废除夜天倾,但看到秦玉凝,就会想起秦丞相,他自然要顾念秦丞相。所以,今日这一出黄了,他短时间未了维持平衡,也看清楚了丞相府的态度已经偏向夜天倾,短时间内估计是不打夜天倾的注意实行废太子之事了。 “不孝子孙!继续!”老皇帝似乎强压下怒意,一摆手。 下面临到夜天煜送贺礼,夜天煜送了一座金塔。塔一共有九十九层,每一层都清晰可见内部构造。众人齐齐唏嘘,四皇子这个礼估计大费心思了!这样的一个塔可不是一日两日之功,没有三年五载可是完成不了的。老皇帝也惊了一下,表扬道:“天煜,费心了!你这个塔准备了多久?” “回父皇,儿臣从五年前偶然遇到了一个巧夺天工的大师,便求他打造了这个,儿臣感念父皇一直对儿臣厚爱,儿臣无以为报。所以就想着送父皇一座金塔,佑天圣江山固若金汤。”夜天煜离座,恭敬地道。 “嗯,不错!不错啊!”老皇帝刚刚被夜天倾激起的怒意消退了些,连连笑着点头。他喜欢听这句天圣江山固若金汤。 夜天煜回座,他这份心意自然是压过了夜天倾,心中有些得意。 下面是夜天逸起身,他一挥手,有人台上一副长宽大约有三四丈的画。有人将画展开。众人齐齐睁大眼睛,有些人还惊异地站起身。 老皇帝也是一愣,随即大喜,有些激动地看着画道:“天逸,这是什么?” “回父皇,这是我天圣国的地形图样。”夜天逸伸手对着展开的图样一指,“这是天圣,这是京城,这是云城,这是凤凰关,这是南梁,这是西延,这是南疆……” 偌大的地形图在他手下一一指来,天圣偌大的江山便如在他手中,每一寸国土都清晰在目。 老皇帝离座起身,几步来到地形图前,看着面前的地形图,激动地大赞,“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夜天倾和夜天煜以及一众皇上的脸色变了变。 朝中文武大臣互相对看一眼,看向夜天逸的面色各异。 云浅月看着地形图,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这个地形图简单,不足以和现代那详细的地形图做对比,还是太过粗糙,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很罕见了。这个世界一般行军打仗都是用罗盘,计时都是用沙漏。这样一份东西拿出来无疑是最耀眼的。夜天逸如今不需要再隐藏锋芒,就可以将夜天倾比下去。 她眸光扫过大殿众人,只见秦丞相脸色万分难看,但还极力隐忍,几乎都到扭曲的地步了。不过除了她都在看向那副地图,没人注意到他。他想着他一直培养秦玉凝,自小就是国母的标准,如今虽然做了准太子妃,但是准太子和未来的帝王却不一定是那个人,秦玉凝已经是不洁之身,除了夜天倾再嫁不了别人。他辛苦十几年培养的心血一朝毁了,刚刚帮助夜天倾翻过来一盘,却转眼就被夜天逸一副礼物轻而易举打破。怎么能不怒不恨不恼不气血攻心? “你到底帮了他多少?”容景眼睛忽然眯了眯,声音只有云浅月一人听得见。 云浅月嘴角的笑意顿收,偏头看向容景,忽然一笑,“你该夸我聪明才对!” 容景眸光睁开,清淡无色,不再说话。 云浅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地图不是他帮助夜天逸的,而是记得有一年她偶尔提了一句要是这个世界上有地图就好了,夜天逸问地图是什么,她给他大致解释了一遍,不想如今却是拿了出来。抬眼就见夜天逸正看向她,眸光幽幽,她扯了扯嘴角,刚要收回视线,就感觉攥着她的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极紧,有些疼,她偏头瞪了容景一眼,“干什么?疼着呢!” “有我的心疼?”容景挑眉。 云浅月立即停住了要撤出的动作,偏头看着容景,歪着头无辜地道:“你的心不就是我的心吗?” 容景手下的力道突然一松,薄唇微微弯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清楚就好!”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红阁关于容景的那十六个字的箴言该多加两笔。什么“尊比天子,雅盖王侯,心思莫测,飘忽不定。”,应该后面再加上,“拈酸吃醋,阴晴不定。” 夜天逸看到二人桌下的小动作,收回视线,遮住眼帘。 老皇帝连说几个好字之后,当真是龙颜大悦,显然今晚所有的礼物中只有容景的那十个粮囤和夜天逸的这副地形图让他最满意。他立即挥手吩咐人挂起来,就挂在这座金殿的正上方。每日早朝就能看到他的江山万里宏图,举目江山在望,想想就心血万丈。一时间笑声洪亮,连拍了夜天逸好几下肩膀,才回到座位。 夜天逸倒是不见得色,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走回了座位,一撩衣摆,缓缓落座。 接下来是剩余的小皇子们祝寿,人人拿出的东西虽然不再新颖和别致,但老皇帝正在高兴头上,大手一挥,一路赏了下来。大殿上气氛因为这一幅地形图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老皇帝高兴,当皇子们都送完贺礼之后,皇后刚要带领后宫妃嫔送上贺礼,他挥手笑着拦住,“皇后的礼稍后再看。数日前的武状元大会还差最后一场,这歌舞看多了也便腻了,朕给众卿换换新意。由染小子和容枫继续武状元大会的最后一场比武,也算是助助兴。” 众人都连连笑着附和,说,“皇上此举甚好!” 云浅月看向夜轻染,这才发现夜轻染面前已经空了两个酒坛。她一怔,似乎他从刚刚容景送出十个粮囤的贺礼端起酒杯和容景共饮一杯之后就一直未停。此时面容有些微熏,但眼中的神色太过清澈,甚至清澈得有些看不清他眼底沉浸的颜色。她不由微微蹙眉。 “轻染,宴席刚刚开始,你怎么就喝了这么多的酒?”老皇帝竖眉。 “皇伯伯,这么点儿酒哪里能醉着我?”夜轻染端着酒杯站起身,对老皇帝高高一举,“祝皇伯伯万寿无疆!”,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荣王府的家眷席位处伸手一指,“容枫,还磨蹭什么?赶紧出来!” 云浅月顺着夜轻染手指看去,只见容枫坐在荣王府最后一排,他身边并无别人,面前也摆着两个空酒坛,显然也是在自斟自饮,只见他听见夜轻染的话,缓缓站起身,同样端起酒杯对老皇帝一礼,但并未说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足尖轻点,飘身站在了大殿中央。 “好!”老皇帝大赞了一声,“容枫武功又高了!” “好!”夜轻染也大叫了一声,同样足尖轻点,飘身落在了大殿中央,站在容枫对面。 二人对看一眼,没有任何花架子和欠揍,转眼间便齐齐出手,打了起来。没有任何兵器辅助,纯粹的拳脚招式,但即便如此,一时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云浅月看着二人,偏头问容景,“你说谁会赢?” “你希望谁会赢?”容景挑眉。 云浅月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君子之武,何在乎输赢?” 容景淡淡一笑,看着场中,不再说话。那一张如诗似画的容颜在大殿的金光闪耀中有些清淡的浅然。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夜轻染和容枫谁赢都好。但是当年她将容枫带走,并没想过让他再回来染这天圣京城的十丈红尘。可是偏偏他回来了。无论是容景的筹谋,还是真如他所说回来只为帮她,总之,这一场比武之后,无论输赢,老皇帝都会给他安排职位。他回来了,踏入这大染缸,就没有天雪山那一方净土清雪可以配他那一身白衣了。不过也好!男人总要入十丈红尘,才能方显本色。容枫身为文伯侯府的后人,想必也不甘心文伯侯府自此埋葬在尘埃里。他要为文伯侯府那十年前的灭门惨案复仇,他也有他肩上的责任。 “叶公主、云世子到!”大殿外忽然再度传来一声高喊。 云浅月心思一动,叶倩和云暮寒一起出现,而且在这样的场合,来得这么晚…… 老皇帝和在座众人也是齐齐一怔,不过老皇帝很快就收起了眼中神色,看向门口。 只见不多时叶倩和云暮寒联袂走了进来,叶倩依然是一身红裙,光鲜华艳,她本来就长得极美,如今粉面朱唇,眉目春意莹然,更显得姿色奇绝。云暮寒一身软料锦缎华袍,身姿俊挺,走在叶倩身边,丝毫不被她的艳色盖住,反而更显相得益彰。二人谱一进来,便是一副奇景。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目光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大殿中除了正比武较量的夜轻染和容枫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离叶倩和云暮寒。天下传得沸沸扬扬的从来都是叶公主和南梁睿太子以及孝亲王府小王爷的三角恋,却从来未传出叶公主和云暮寒有何瓜葛,今日这副场景自然是震懵了不少人。 云浅月转头去看南凌睿,见南凌睿神色淡淡,并未有任何异常。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还转过头来对她眨眨眼睛,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哥哥也是一个极为有“才”的人。 “叶倩,云暮寒,拜见吾皇万岁!恭祝吾皇福寿康泰!”叶倩和云暮寒来到近前,齐齐对老皇帝一拜,无视大殿中所有人的眼光,径自和谐。 “叶公主终于来了!朕还等你跳一曲南疆舞呢!”老皇帝首先恢复神色,笑道。 “叶倩答应皇上的自然会做到!不过今日我除了带贺礼前来,还要请求皇上一件事情。所谓礼尚往来,皇上可不能不准了我。”叶倩直起身,对老皇帝一笑。 “哦?叶公主不妨说说是何事?”老皇帝扫了云暮寒一眼,笑问。 “我要招纳云王府世子云暮寒为我的驸马!”叶倩也是一笑,声音掷地有声。 叶倩美人出来了!想不想看我们的月儿一展才华?O(∩_∩)O~ 月初的月票粉让人忧伤!美人们假日快乐!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10钻24花)、战神熊猫(88花3钻)、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japindy(5钻)、fancyz(5钻)、紫沫静(1钻100打赏2花)、裙裙1(318打赏)、落雨烟云(3钻21花)、灬芸儿(1钻2花)、薛开源(2钻5花)、海之泡沫(3钻3花)、meimei梅(1钻)、幸福的daisy(2花)、可可豆豆丁(1钻2花)、婷婷1990(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九十章 出乎意料 叶倩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全文阅读嫌妻不良。 从七年前染小王爷离京到五年前在南疆和叶公主传出传言至今,天下一直都在传着叶公主追随染小王爷,睿太子黯然神伤游戏花丛的传言,可谓是数年不歇。不想今日居然见到叶公主携手云王府世子而来,且出人意料请求招纳云暮寒为驸马,而云暮寒一直和清婉公主纠缠数年,如今清婉公主前不久招祸身死,转眼间就风云变化,这实在不得不令人惊异。 “哦?”老皇帝也略显惊异,但到底是执掌天圣江山二十年的帝王,老眼扫了一眼夜轻染和南凌睿,只见夜轻染和容枫打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看这边,而南凌睿饶有兴趣地看着叶倩和云暮寒,也无任何异样,他忽然笑了笑,和气地问,“叶公主要招纳云王府世子为驸马?” “是!”叶倩点头。 “朕想知道为何?”老皇帝话语虽然是问叶倩,目光却是落在云暮寒身上。 “喜欢!”叶倩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 “喜欢?”老皇帝又笑了一声,“朕记得叶公主可是追着小魔王之后来到京城的,也一直住在德亲王府,前一段时间还要扬言嫁给小魔王,让朕给你指婚,怎么才不到几日就要招纳云世子为驸马了?” “夜轻染喜欢的人是云浅月,我追了他数年也是白搭。”叶倩冷哼一声,“本公主才不是那下贱之人,非要和他好不可。如今我发现云世子这些年一直喜欢我,我发现接触之下我也喜欢他,所以,就请皇上指婚。” “哦?云世子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叶公主?”老皇帝一愣。 “回皇上,是!”云暮寒垂下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清婉公主喜欢了云世子多年都得不到云世子的爱慕呢!原来云世子心里有人,而是南疆的叶公主。 “朕可记得这是叶公主第一次来天圣吧?云世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了叶公主的?”老皇帝挑眉,看着云暮寒,老眼幽深。 “皇上可还记得五年前,南疆王寿辰,您命我出使南疆?那个时候我见了公主一面,至此难忘。”云暮寒不看众人,声音一如既往。 “噢!朕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老皇帝点点头。 “皇上,他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父王也有奏折传来,同意此事,南疆愿意和天圣结亲,连理一家。请皇上赐婚!”叶倩说话间伸手入怀,掏出一封累死密函之类的东西递给老皇帝,“这是我父王的折子,请您过目。” 老皇帝看了文莱一眼,文莱立即上前接过奏折递给老皇帝。老皇帝缓缓打开,看了片刻,将奏折放下,对叶倩道:“此事可不是小事,云暮寒是云王府世子,成亲后要继承云王之位。若他被你招纳为驸马,云王府可就少了云王了。” “云王府不是有云浅月吗?云浅月如今执掌云王府偌大家业,云暮寒不如就给了我吧!”叶倩看了一眼一直未说话的云浅月。 “月丫头毕竟是女儿身,早晚要嫁人生子,不能继承云王之位。”老皇帝也看向云浅月,见她正在给仔细地剥掉鱼刺,剥完了却不是自己用,而是放在了容景面前的碟子里。他老眼精光一闪,缓缓道。 “嫁人她也可以掌家啊!况且她还能嫁远了不成?”叶倩目光略过云浅月,放在容景身上,停了片刻,清声道:“据说千年前有一位女皇,而且我父王就我一个女儿,将来必须要我继承南疆,也会是女王。而西延有护国神女,地位尊崇。若是皇上破例有一位女王爷也不是不可以吧?” 众人目光都定在云浅月身上,心思各异。 “到也是个理!”老皇帝笑着点头,看向云王爷,“云王兄,这是云王府之事,你意下如何?” 云王爷已经被惊了个够呛,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倩要招纳云暮寒为驸马,他连忙起身,惶恐地道:“虽然是云王府之事,但这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老臣一切听从皇上的旨意。” “也就是说云王兄不反对叶公主所说,同意叶公主和云世子联姻?”老皇帝挑眉,顿了顿,又道:“也同意叶公主所说将来让月丫头继承王位?” “这……”云王爷一时间没了主意,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头也没抬。他想说浅月不才,哪堪当王爷之位?但又觉得她不是如此,她这个女儿比他遇事还镇定冷静,他这了半响,连忙惶恐地道:“这可是大事,老臣也无主意。皇上做主便是,老臣听皇上的!”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在座众人,“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无人说话。 “冷王兄,你以为如何?”老皇帝目光定在孝亲王身上。 “这……”孝亲王如今也知道云浅月非同一般了,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得景世子、七皇子、染小王爷等爱护?况且从那副紫竹林图画他更明白云浅月不能惹,如今又承了云浅月一颗大还丹的人情,他也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只能保守地道:“老臣以为这事情要慎重。” “德王兄以为如何?”老皇帝看向德亲王。 “回皇上,最近十年来一直无联姻。如今叶公主既然喜欢云世子,愿意招纳为驸马,而南疆王也有奏折同意联姻,这样能促进邦交。老臣以为也无不可。”德亲王表态。 云浅月抬眼看了德亲王一眼,德亲王府对叶倩和夜轻染之事一直持保留态度。毕竟南疆王就叶倩一个女儿,而德亲王府就夜轻染一个小王爷。叶倩若和夜轻染结为连理,总有取舍,南疆虽是小国,但也不能舍去,所以只能夜轻染去为驸马,那么德亲王府可就无人继承了。如今叶倩不要夜轻染了,转而要云暮寒,正和他意。焉能不成全? “嗯!”老皇帝点头,又问德亲王,“那云世子若是招纳为南疆驸马的话,荣王府何人来继承?你也觉得叶公主的话有理,认为月丫头可以担任女王?” “这……”德亲王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容景一眼,保留地道:“这可是个大事,要慎重考虑。虽然说千年前是有一位女王。依照南疆的形势所迫,叶公主也可以继承南疆王,但天圣可不比南疆。就怕浅月小姐不能胜任女王!” “嗯最新章节念春闺!”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夜天逸,“天逸,你以为如何?” 夜天逸站起身,恭敬地道:“儿臣以为甚好!正如德王叔所说,天圣和诸国久未有联姻,既然叶公主有此意,云世子也有此意,南疆王也有此意,云王也无意见。这就是喜事一桩。”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云王府无人继承王位之说,儿臣以为云王叔如今身体很好,十年八载也无问题。到时候再议此事也不迟。” “嗯!”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都是见惯朝中风云变幻的,如今太子不得皇上的喜,七皇子一副地质图得了皇上大为称赞,而今又略过太子询问七皇子,连忙都起身,纷纷附和,“臣等觉得七皇子之言有理!” 夜天倾和夜天煜并未出声。 “天倾,天煜!”老皇帝挨个看过来,最后老眼定在夜天倾和夜天逸身上。 夜天倾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儿臣觉得七弟说得有理!” 夜天煜也站起身,看了夜天逸一眼,又看向云浅月,忽然一笑,“儿臣也觉得七弟说得有理。不过嘛……”他话音一转,看向云王,“云王叔如今看起来就有心无力了。不知道七弟看出来了没有?衣我看,十年八年可够呛。关于云王府继承人之事早晚要说,不能先顾眼前,而到时候后面一团乱麻。这云王之位还是有个定论之后,父王再同意叶公主和云世子之事为好。” “哦?那依你看该如何?月丫头可能接任云王执掌云王府?”老皇帝看着夜天煜挑眉。 “月妹妹如今在云王府掌家不过数日,便将云王府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更甚至儿臣还知道本来云王府名下亏损的店铺如今在月妹妹的手里全部盈利。最高一个店铺的利润每个月就有五千两金子入账。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夜天煜道。 夜天煜话落,众人看向云浅月的目光纷纷都有些变化。一个月盈利五千两金子,王爷的俸禄每年才有五千两可拿,而是不是金子,还是银子。这一个月就盈利五千两金子是什么概念可想而知。 “嗯?果真有此事?”老皇帝竖起眉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抬眼看了夜天煜一眼,想不到他还有两下子,对老皇帝一笑,懒洋洋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最近太累,没顾忌那些账目。没想到四皇子比我还清楚。” “儿臣是偶然得知。”夜天煜连忙收敛款款而谈,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儿臣以为既然是有关于云王府之事,月妹妹又是云王府嫡女,况且如今又掌家。父皇可以听听月妹妹是何想法?” “月丫头的想法不急,朕先问问景世子的想法!”老皇帝目光转向容景,“关于此事,景世子有何高见?” 容景淡淡一笑,“叶公主和云世子两情相悦,又能促进天圣如南疆百年交好,这是一桩好事。而继承云王之事,景以为云王府枝叶繁盛,可以择一人承袭王爵。” “这倒是一个办法!”老皇帝点点头,看向云浅月,“月丫头,朕这回该问你了,你是何想法?” “皇上姑父,您累不累?”云浅月忽然放下筷子,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何出此言?” “您问了这个问那个,足足问了两柱香。我都快吃饱了,您才问到我这里。”云浅月懒洋洋地将身子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您看我像做王爷的料吗?” 老皇帝不语,众人都看着她,要形象没形象,要端正不端正,都无声叹气。齐齐想着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实在半点女王的潜质没有。叶公主可是南疆王自小培养的。今日之事虽然打着两情相悦的幌子,但谁都心里明白,叶公主想招纳云暮寒为驸马必有所图。叶公主可不是个简单的只知道爱情的如今清婉公主和六公主一般的皇室公主。她自小学的便是家国论。 “本来朕不觉得,你这样一说朕到觉得是有些累了!”老皇帝不但不恼,不在乎云浅月的无礼,笑问,“那朕就最后问你一人吧!你说如何,朕今日听你的!” 老皇帝话落,众人齐齐睁大眼睛。 “呀,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个待遇!”云浅月腾地站了起身,对老皇帝问道:“真的?皇上姑父说这件事情由我决定?” “嗯!就由你决定!”老皇帝笑着点头。 “好!那我就帮皇上姑父决定了,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做得不合人您的心意。这么多各国的使者和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呢!”云浅月很是清脆地答了一声,看着老皇帝眨眼睛。 “哈哈,朕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你放心吧!”老皇帝大笑。 “那好!”云浅月看向叶倩,“叶倩,我问你,你招了我哥哥为驸马之后,你继承王位之后,除了我哥哥之外,还会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嗯,我说的是比如像皇上姑父的后宫一样。有驸马,等你继承王位后,我哥哥就是你的王夫,你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比如王妃之类的。” “不会!”叶倩摇头。 “你说你如今喜欢我哥哥?”云浅月走近叶倩,看向她的眼睛。 “当然!”叶倩毫不犹豫。 “你能喜欢他多久?”云浅月挑眉。 “你能喜欢景世子多久,我就能喜欢你哥哥多久!”叶倩忽然对云浅月眨眨眼睛。 “我对容景的不是喜欢!而是爱!”云浅月歪头看着叶倩,笑道:“我能爱他这一世,也能爱他下一世,甚至可以保证能爱他生生世世。你能对我哥哥如此吗?” 叶倩一怔。 “嗯?”云浅月挑眉,“不好回答?还是你不知道如何回答?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哥哥?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驸马和合适的王夫而已?”云浅月步步紧逼,不放过叶倩眼中神色,“在你心中,南疆大过我哥哥?若是有朝一日,南疆有难,我哥哥和南疆选一个的话,你会弃了我哥哥保南疆?还是弃了南疆保我哥哥?” 叶倩本来含笑的脸渐渐僵住。 众人都看着二人,忽然觉得浅月小姐这一番话似乎不应该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这等隐晦之事从来不会搬上台面。人们都喜欢在每一件事情上蒙上一面完美的面纱。鲜少有人这么**裸地将事情翻个底朝天。让阴暗全部从底层亮开在太阳光下。而云浅月就做了,且做得理所当然。 “嗯?叶公主,你的答案?”云浅月话落,笑看着叶倩。 叶倩刚要张口,云浅月忽然又提醒道:“我可就这一个哥哥!叶公主,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顿了顿,她看着叶倩,虽然笑着,眸光却没有丝毫笑意,“若我哥哥被你招纳为驸马,那么他就是你的责任。你不止有南疆,还有我哥哥。若是你对不起他,让他成为了南疆国土和你权利阴谋下的点缀的话,那么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叶倩张着的嘴忽然闭上。 “想知道我会如何不饶了你吗?”云浅月声音忽然很轻,笑着问。 “如何?”叶倩终于吐出两个字。她第一次才意识到她以往小看了云浅月,不,或许说她并没有小看云浅月,云浅月就是这样,这才是她。 “南疆会寸寸成灰!信不信?”云浅月忽然贴近叶倩耳朵,用只有她和叶倩和云暮寒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叶倩面色一变,云暮寒身子一震。 云浅月忽然撤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倩。 叶倩死死地盯着云浅月,忽然大声道:“云浅月,我不会答应你什么!我招定云暮寒为驸马了!你威胁我也不管用。云暮寒既然是我的驸马,我自然会好好对他,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叶公主,你太激动了!”云浅月笑着丢下一句话,转过身,对老皇帝耸耸肩道:“皇上姑父,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娘亲去得早,我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不管什么家国大事,我只关心我哥哥好不好。您也见了,叶倩似乎并没有多喜欢我哥哥,所以……” “云浅月,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他!”叶倩忽然拦住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眨眨眼睛,“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若不是叶公主太含蓄,就是我的眼睛太不好?拉拉小手就是喜欢了?” “那如何才是喜欢?难道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宽衣解带不成?”叶倩似乎怒了。死死地瞪着云浅月。 云浅月笑看着她,叶倩越怒,越是点缀着她的笑意越深,“你要是宽衣解带,让众人欣赏欣赏南疆叶公主的风姿,我到也不反对。可是当众宽衣解带就是你对我哥哥的求婚?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叶倩怒极,袖中的一条红绸飞出,猛地对云浅月出手。云浅月袖中的红颜锦也不甘落后,几乎同一时间飞出。二人顷刻间打了起来,一红一紫,两道窈窕的身影配上一红一白两条锦绸,瞬间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都齐齐看向老皇帝,只见老皇帝微微一怔,并未阻止全文阅读御朱门。于是也无人说话。 本来场中夜轻染和容枫二人较量得难舍难分,如今又多了云浅月和叶倩,霎时整个大殿热闹非凡,有武功的人们看得精神抖擞,没武功的人们看个眼花缭乱。 叶倩武功极好,招式如繁花层出不穷,而云浅月的招式简单,却每每有效。二人不出片刻便过了数招。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云浅月和叶倩二人打到大殿门口,云浅月眸光一闪,忽然变幻了一个招式用红颜锦将叶倩的身子团团围住,叶倩连忙也变幻了个招式跳出红颜锦围困的圈外,就在这片刻功夫,云浅月转眼间便将大殿门口几名守卫腰间的剑拔了出来,一共三把,顷刻间向不同的方向飞去。一个方向是夜轻染,一个方向是南凌睿,一个方向是云暮寒。 三把宝剑的速度都是极快,带着破空之声。 云浅月忽然住了手,对叶倩大喊道:“叶倩,这三个人你若是都能救了!我就服你!” 叶倩一惊,须臾面色一变,她看向那三把宝剑直直地对那三个人胸口飞去,夜轻染和容枫正打得热闹,没想到云浅月对他放冷箭,他一怔,忽然住了手,直直看着那把宝剑飞来,却并未躲闪,南凌睿正一口一口地品着酒,眸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把宝剑飞向他胸口,也并未躲闪和有任何动作。云暮寒更是站在大殿的正中央一动不动,目光不知道是在看向云浅月还是在看向叶倩。 “你若是不救,他们可就都死了!”云浅月笑着提醒。 叶倩整个人如傻了一般,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灰色,不过一瞬间而已,她眸光恢复清明,飞身而起,手中的红绸同时飞出,转眼间,红绸打断了距离云暮寒近在咫尺的宝剑。她飘身落在云暮寒身边,再去看夜轻染和南凌睿,那两把宝剑已经距离二人胸口一寸之处,她紧抿着唇,面色有一瞬间的冷意和冷漠,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即便那两把宝剑已经贴近胸口,最后一刻,就会穿透心脏,但夜轻染和南凌睿依然一动不动。一个有些愣愣地站在,一个依然举杯往口中喝酒。似乎都没看到顷刻间就能使他们致命的宝剑。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齐齐睁大眼睛看着二人,有些人已经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的最后一刻,夜轻染身边的容枫忽然出手,打开了夜轻染面前的宝剑。他身子被那剑的弹力震得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坐在南凌睿旁边的南梁国师忽然出手,两指捏住了南凌睿要刺破锦袍的宝剑,宝剑纹丝不动。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将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也定格。 云浅月忽然一笑,将红颜锦收回袖中,双手合在一起,轻拍了两下,掌声清脆,她声音亦是清脆,“叶倩,原来你对我哥哥果然是情深。好,我就答应将我哥哥做你的驸马了!” 叶倩转头,脸色晦暗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抬步向她走来,眉眼间似乎笑成了一弯月牙,“你舍了夜轻染和睿太子,救我哥哥,这说明你对我哥哥比对他们两个都深重。将我哥哥交给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叶倩冷哼一声。 云浅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俗话说有钱难买两情相悦。您就给他们指婚吧!至于云王府的承袭王爵之人自然不可能是我,我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我的愿望就是嫁人,可不爱这些家国之事。不过我可以推荐一人。” “哦?何人?”老皇帝挑眉。 “云王府旁支有一个人叫做云离。他是云王府润字辈嫡出子系,今年十九。喜好诗书,十岁能文,天圣一百一十四年入乡试,当时十岁,一百一十七年入州试,当时十三岁。曾写有一篇《论江山赋》,这篇赋当时还流传到了您耳中,您兴起了想见你的念头,不过被孝亲王给搅黄了。不知道皇上姑父还记不记得他?”云浅月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嗯,一经你说起,朕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云王府润字辈嫡出子系,也就是爷爷那一辈的嫡出,也不算是太远。云离有此才华,过继给我父王为子,继承云王府,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哪个朝代都是有过先例的。也不算不合礼数。”云浅月又道。 “云离今日来了吗?”老皇帝看向云王府家眷席,并没有看到男子。 “今日没来。不过孝亲王几日前见过云离。孝亲王是老臣,想必看人很准,对云离应该印象很好。而我父王也知云离有才,且有效国之心,甚为喜爱。”云浅月看了孝亲王和云王爷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可以将他此时招来,也可以等寿宴之后再商定此事。” “冷王兄,你见过云离?此人如何?”老皇帝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看了云浅月一眼,想起那日云离和凌莲去他府中答谢赠画之事,他心神一凛,连忙躬身道:“回皇上,老臣觉得那云离不错。不次于云世子之才和品貌。” “云王兄,你以为如何?”老皇帝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显然还从刚刚心惊中回不过神来,闻言只能点头,附和道:“浅月说得是,云离那孩子不错,老臣很是喜爱。” “好!既然云王兄和冷王兄都如此说,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寿宴之后朕见见云离,若是可行,云王再实施过继认子之事。”老皇帝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云离有凌云之志,那么她就给他架一座通天的阶梯。就看他造化了! “叶公主,朕答应你招纳云暮寒为驸马,即今日起,他不再是云世子,只是云王府嫡子云暮寒。取消他的世子之位。”老皇帝看向叶倩,“你可有意见?” “没有!”叶倩摇头。 “云暮寒,你可有意见?”老皇帝又问,“你可愿意为南疆驸马?” “臣单凭皇上做主!”云暮寒垂首。 “好!文莱,即刻拟旨。云暮寒赐婚与南疆叶公主之驸马。待寿宴之后,朕与南疆王、云王爷一同择定婚期。”老皇帝吩咐。 “是,皇上!”文莱立即着拟旨官拟旨。 大殿这一刻静寂无声。 老皇帝看着叶倩笑道:“叶公主,你可是好福气,朕的公主心心念念了云暮寒数年,如今他却是当了你的驸马。到了南疆之后,你可不准欺负了他。” “我哪里敢欺负他?皇上,您没看到她有个嚣张跋扈的恶妹妹吗?”叶倩似乎笑了笑。 老皇帝闻言哈哈大笑,“月丫头是恶了些。不过她就这么一个哥哥,被你拐走了,心里自然不好受。为难你一些是人之常情。” 叶倩瞪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她笑着挑了挑眉,柔柔地喊了一声,“嫂子!” 叶倩一个激灵,云浅月不再理会她,看向大殿正中的夜轻染和容枫,歉意地摆摆手,“你们继续,刚刚是意外。”话落,她向座位上走去。 她故意惹怒叶倩,就是要试试她的决心有多大,婚姻不是儿戏,她自己搭上婚姻没关系,但他拖上了云暮寒,即便云暮寒愿意,但她也要管管,毕竟他是她的哥哥,况且叶倩和南凌睿,她的亲哥还有那么一段纠葛。而且还有对夜轻染追逐了数年的感情。她不想让她因此毁了她两个哥哥外加一个好朋友。 在那么短的时间,在那种出乎人意料的情况下。叶倩根本思考不多,只能遵循她本心而做。她若救云暮寒,不管是不是喜欢,就说明她真的决心已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她救的人不是云暮寒,或者是南凌睿,或者是夜轻染的话,那么她就怎么也不会让云暮寒做他的驸马。不管她有什么阴谋,她都会给她捅破。 况且还有一点,她就是要南凌睿看清楚,这个女人舍了他,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是舍了,若是南梁国师不救他,他就死了。她能为了南疆的万咒之王舍弃他去追寻夜轻染,又会为了南疆的国运安危要招纳云暮寒为驸马,说明在叶倩心中南疆比他重要。他心中不管再对她有什么想法,总要清醒一些,别受到这个女人的左右。她的亲哥哥,她不想他因叶倩而困情,不可自拔。若是困的话,也该是一个值得的人。 “朕看不用继续了!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分高下。就到此为止吧!”老皇帝看向夜轻染和容枫,摆摆手,威严的面容一现,沉声道:“容枫、夜轻染听旨!” ------题外话------ 我终于将云暮寒给嫁出去了!o(n_n)o~ 我觉得比起叶倩,我们的月儿粉威武滴!乃们说呢?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落雨烟云(5钻12花)、meimei梅(5钻)、499415104(20花)、cw981110(1钻5花)、wangying9999(2钻200打赏2花)、lucindap(4花)、mmt12(2花)、544139600(1钻)、cydhw(1花)、腹黑小毛毛(2花),么么o(n_n)o~ 第九十一章 凤求凰曲 云浅月坐回座位上,叶倩和云暮寒也各自归座,夜轻染和容枫跪下听旨最新章节逍遥下堂妇。 大殿有片刻静寂,齐齐都看向老皇帝。武状元大会最后一场拖了数日,今日才算落幕。人人都想看看皇上对夜轻染和容枫如何安排官职。关于夜轻染的官职众人都清楚明白,一定离不了军机大营,德亲王府一直是皇上的倚重,所以夜轻染的官职只高不低。众人都想知道关于容枫如何授职。 容枫是文伯侯府的后人,虽然文伯侯府早已经自立门户,但是骨血里也逃不过是荣王府旁支的事实。皇上一直有心铲除荣王府,如今对于容枫是启用还是只随便授予一个官职都是难说。 “夜轻染,即日起封御前将军!掌管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老皇帝威严开口,话落,将一块令牌扔给夜轻染,“接旨吧!” 老皇帝话落,大殿响起一片抽气声。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也就是说老皇帝将整个皇城和西山军机大营的所有军权全部交给了夜轻染。这一直都是老皇帝亲手掌管的亲卫军。亘古以来皇城的军令都统治在皇帝手中,皇帝至少要握三分之一的军权,但此举无疑是将他手中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了夜轻染。 夜轻染也是一惊,伸手接过令牌,看着老皇帝,“皇伯伯……” “接旨!”老皇帝沉声吐出两个字。 “是!臣接旨!”夜轻染紧紧抿了一下唇,握住令牌,恭敬地垂首。 “起吧!”老皇帝摆摆手,不再看夜轻染,看向容枫。 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拿着令牌走向座位。大殿众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他不看任何人,一撩衣摆坐下之后,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抬眸的空隙与云浅月看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仿似没笑,缓缓放下酒杯,将令牌慢慢揣进了怀里。 云浅月眸光扫向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三人,夜天逸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想法,夜天倾脸色明显不好,仿佛压抑着什么,夜天煜脸上神色变化太多,一时间也看不甚清。她收回视线,想着老皇帝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夜轻染身上。驻扎皇城内的兵马有十万,西山军机大营的兵马有三十万。四十万兵马如今全在夜轻染手中。若是夜天逸、夜天倾、夜轻染谁要想当皇帝,那么首先就要收揽夜轻染。这算是在老皇帝和太子夜天倾、七皇子夜天逸、四皇子夜天煜以及三王府和朝中文武大臣中间搭建了一座高架桥。德亲王府和夜轻染的地位顷刻间凌驾于一人一下,万人之上。 “即日起恢复文伯侯府封号,容枫才貌双全,既文伯侯府大难十年后还能见到文伯侯府仅存的后人,朕心甚慰。封容枫为文伯侯府世子,世袭爵位,兵部行走之职。”老皇帝看着容枫,缓缓开口,“朕已经命人修葺了文伯侯府,即可搬入。接旨吧!” 众人再次抽了一口气。 始祖皇帝起,分封四王,但避免四王府坐大,便限制了对四王子孙的封王。一直未曾出现关于候和郡王等爵位。直到二十年前荣王府的旁支出了一个天纵奇才之人,皇上破例封为文伯侯。这才有了百年以来的第一个侯爵,而且世代世袭。但文伯侯十年前随荣王出剿藩王之乱不幸身死。不久后,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文伯侯府可谓昙花一现,人人都以为被掩入了历史尘埃,不想今日却因为容枫恢复了文伯侯府世袭侯爵。况且外加兵部行走,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可是个要职。所有军机大事全部都会由他手里过目,直接上达天听,归皇帝一人调遣。 也就是说,等于容枫一夜之间由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文伯侯府后人和荣王府旁支一跃成为了天子新贵。 云浅月眼睛再次眯了眯,她想过老皇帝会因容枫恢复文伯侯府世袭侯爵,但也未曾想到他会封赐容枫这个兵部行走。老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兵部行走的令牌,你拿好!”老皇帝老眼扫了大殿众人一眼,将一块令牌扔给了容枫。 “臣接旨!”容枫伸手接住令牌,三个字不高不低。 “平身吧!”老皇帝摆摆手。 容枫起身向座位走去。 “来,众卿继续!朕今日喜得两位爱卿,甚是欣喜。举杯同贺!”老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众人,老脸挂着笑意。 “恭喜皇上!”众人齐齐举杯。人人几乎都在寻思皇上的意思,夜轻染的职位虽然意料之外的高,将皇城内外四十万兵马的兵权都拿在了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人人都知道孝亲王府是皇上的人,也无可厚非。但是容枫的牵连就甚多了,兵部行走的职位从来都是皇室隐卫来做,这回交给容枫,焉能不令人惊异? “皇后,你不是安排了各府小姐准备了才艺?可以开始了!”老皇帝放下酒杯,看向皇后。 “是!”皇后站起身,对老皇帝一礼,笑得端庄,“众姐妹都给皇上准备了礼,皇上先看看,然后臣妾再让各府小姐开始才艺。” “好!”老皇帝笑着点头。 皇后对孙嬷嬷一摆手,孙嬷嬷连忙拿出一副不次于夜天逸那副地质图的锦绸,宫女将图展开,只见居然是一副百寿图。百寿图每一个寿字的绣线都不一样,绣法也不一样,下面标了落款,是皇后的一众后宫妃子的名字,用的绣线和绣法也皆不相同。 云浅月看着皇后拿出的居然是百寿图,她一怔,去看秦玉凝,只见秦玉凝小脸刷地白了。她忽然有些好笑。秦玉凝说要给皇上绣一幅百寿图,连夜天煜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不少人都知道。但如今皇后和后宫妃嫔却拿出了一副百寿图,她那个百寿图还如何拿得出手?怎么也不能和皇后以及后宫妃嫔一样吧?她看向秦太妃,一直没说话的秦太妃老脸也变了变。她想着一会儿不知道秦玉凝会拿出什么寿礼,她忽然有些期待。 “姐妹们联手绣了百寿图!不知皇上可喜欢?”皇后看向老皇帝。 “辛苦皇后和爱妃们了!朕甚是喜欢!”老皇帝也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浅月想着他大约也是知道秦玉凝的贺礼是百寿图的。她低声对容景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说这件事情是姑姑的主张还是明妃的主张?” “不管是谁的主张,总之寿宴上是无法再出现两幅百寿图了!”容景淡淡一笑。 云浅月想着后宫的女人果然也不可小视,秦玉凝这回又栽了。她日日在后宫陪秦太妃绣百寿图,却是不知道皇后和后宫的妃嫔合起来也绣了一副百寿图。这件事情有意思了。 “皇上满意就好!也不枉费臣妾一番辛苦!”皇后重新落座,将桌案上类似一个名册的东西递给文莱,对他吩咐道,“文公公,按照这名册上的顺序开始让各府小姐献艺吧!” “是,皇后娘娘!”文莱立即接过名册打开,高声喊道:“丞相府秦小姐!”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只见秦玉凝脸色极白,在听到文莱念到她的名字时身子几乎抖了起来。她想着可怜见的,她大约是这些日子一心找那副紫竹林图了,否则凭借她的精明也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文莱喊声落,众人目光都看向秦玉凝。秦玉凝却是身子发抖,坐着不动。 “秦小姐?”文莱再次喊了一声。 秦玉凝转头求救地看着秦丞相,秦丞相脸色有些阴沉,对秦玉凝动了动嘴角说了一句什么,秦玉凝脸色更白了一分,云浅月懂唇语,听见秦丞相说“愚蠢,自己想办法!”,她又求救地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秦玉凝如今是他的准太子妃,他自然不能不帮。否则对秦丞相无法交代,他只能对老皇帝道:“父皇,玉凝身体不好,今日就……” “刚刚来时看起来不太严重啊超级诅咒系统!而且秦太妃也说无甚大碍的。她可是准太子妃,又是天圣第一美人,更是天圣第一才女,今日若是不打个头阵的话,后面各府的小姐如何进行?”夜天煜忽然拦住夜天倾的话,看着秦玉凝笑道:“我前两日可是听说秦小姐也绣了一幅百寿图,难道如今是看到母后和父皇的妃嫔们拿出了百寿图而不敢拿出来了?” 夜天倾顿时住了口,有些恼怒地看着夜天逸。 “哦?竟有这事儿?”皇后讶异地看向秦玉凝,见她身子剧烈地颤着,和气一笑,对她道:“是这样?秦小姐拿出来没关系,也让我们都看看。这可巧了!” “秦丫头也给朕绣了一幅百寿图?”老皇帝也扫了夜天倾和夜天煜一眼,也讶异笑问。 秦丞相连忙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怎么会?玉凝知道皇后和娘娘们绣百寿图,又怎么敢拿百寿图在皇后和娘娘们面前献丑?” “是啊!皇上,皇后,玉凝一直都是知礼的孩子!断断不敢拿她那拙略的绣功出来献丑的?”秦太妃也连忙出声,话落,对秦玉凝板着脸喝道:“玉凝,怎么回事儿?你不都准备好寿礼和才艺了吗?怎么还坐在那里不动?” 秦玉凝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有些灰败地说不出来。 云浅月心底叹息一声,秦玉凝可算是可怜吧?他的父亲,她的太姑姑,她的准夫君,如今她就像是架在锅灶上的一把干柴,就差一个燃点就要燃着了。她相信,她如今的心境谁也体会不了。不过她也没准备帮她。 就在这时,秦玉凝身子不颤了,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直直地看向云浅月。云浅月一怔,只听她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我准备的寿礼不是百寿图,实则是和月姐姐合作一起准备了一个礼物。” “哦?”老皇帝忽然笑了,“秦丫头,你说你和月丫头一起准备了礼物?” “是!”秦玉凝点头。 “我和月姐姐一起准备了一副琴箫合作的图。”秦玉凝看向老皇帝,面上苍白的颜色褪去,声音温婉,“我作画,由月姐姐用琴箫奏出画中的意境。” “竟是如此?甚好!”老皇帝忽然大笑,看向云浅月道:“月丫头,朕竟然不知你还懂这琴箫之音。你这个小丫头原来竟然喜欢藏着掖着!”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秦玉凝和老皇帝说完一句话依然直直地看着她,那一双美眸在大殿众人看起来极美,而且温婉得无懈可击,可是她偏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底深处的恨意。她忽然笑了,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会的东西多了!要不是今日您寿宴,我可就准备藏一辈子呢!” “哦?和着朕今日还很荣幸了?”老皇帝笑看着云浅月,老眼看不出什么。 “当然!”云浅月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懒洋洋地放下,“我怕抢了秦小姐的风头嘛!若我什么都会的话,这天圣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岂不是让我做了?” “小丫头,口气不小!”老皇帝笑骂了一句,“那你就拿出来,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懒洋洋地对秦玉凝歪着头问,“秦小姐要做什么样的画?” “我记得那日月姐姐说我能做什么样的画,你就谱什么样的曲。如今正值皇上寿宴,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娘娘们有一幅百寿图了,我们就不用锦上添花了,我就画一幅江山图,月姐姐就谱一曲如何?我们一起恭祝天圣江山永固。”秦玉凝笑着道。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 “嗯!不错!朕倒是有些期待了!”老皇帝笑着点头,吩咐文莱,“伺候笔墨!” “是!”文莱立即带着人搬上玉桌和笔墨。 “月丫头,你可带了琴箫?”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疑惑地笑问,“这有琴有萧,朕倒是好奇你如何一个人吹奏出琴箫合奏之音。” “谁说我一个人了?”云浅月翻了白眼,对老皇帝道:“还有容景!” 老皇帝一怔,“景世子和你琴箫合奏?” “是啊!”云浅月笑着点头,偏头问容景,“是吧?” “是!”容景含笑点头。 老皇帝老眼精光一闪,也笑道:“虽然景世子大才,文韬武略,但朕也的确未曾听闻景世子的琴箫雅音。也好,今日朕和各国使者以及爱卿们都有幸一闻了。”话落,她看着云浅月又笑道:“月丫头,你不能因为景世子帮你,你可就偷懒啊!” “当然不会!”云浅月笑容艳艳,眸光扫见秦玉凝轻轻咬着唇瓣,她笑意更深。 秦玉凝并未再说话,而是起身向大殿的玉案前走去。她脚步有些虚弱,但是走得极稳。 “是用宫中的琴箫还是用你的?”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我的!”容景笑了笑,对外面温声道:“弦歌,将琴箫取来!” “是,世子!”大殿外弦歌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不再看大殿中众人落在她和容景身上的视线,对容景指了指空着的酒杯,容景伸手拿过九转鸳鸯壶给她斟满,她一手举杯放在唇瓣,一手却在容景手心轻轻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她杯中酒一饮而尽,偏着头对容景温柔地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怎么样?” “甚好!”容景浅浅一笑,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柔似水。 秦玉凝走到玉案前站定,抬眼向这边看来,正好看云浅月和容景两两凝视,温柔而笑,她心忽然颤了颤,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狠绝,忽然道:“我听说七皇子也喜欢箫音,日日在云王府西墙吹箫,想必月姐姐听得最多。” 众人闻言目光都看着夜天逸。 夜天倾面色不变,仿佛没听见秦玉凝的话。 “七皇子的萧的确是极好的!”云浅月不置可否地一笑。 秦玉凝继续道:“我还以为月姐姐会寻七皇子帮你呢!毕竟你对七皇子的箫音最熟悉。而从来未曾听闻景世子和你琴箫合奏,我怕月姐姐跟景世子合奏不到一起。” “这个我觉得秦小姐不用担心,你做好你的画就行了!到时候别被我们的箫音影响画不下去就好。”云浅月浅浅一笑,眸光微转,扫了夜天倾一眼道:“你是否用太子殿下帮你?太子殿下也是个雅人的。我和容景一起,秦小姐和太子殿下,正好阴阳和谐。” 提起夜天倾,秦玉凝恢复了几分的面色又是一白,她看了夜天倾一眼,见夜天倾也正看着她,她顿时想起了醉香楼之事。又听云浅月将最后阴阳和谐四个字咬得微重,她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秦小姐羞涩了!”云浅月莞尔一笑。 “天倾,你就过去吧!看看能不能帮得上秦丫头的忙!”老皇帝看向夜天倾,似乎早先的夜天倾请废太子他大怒一事根本就不存在,对他笑道:“月丫头最是诡计多端,可不能让她打主意欺负了秦丫头。” “是!”夜天倾站起身,躬身应是,离开桌前,走向秦玉凝。 这时,弦歌将琴箫取来,云浅月对弦歌招手,“拿到这里来,我们就不下去了!” 弦歌立即将琴箫送到容景和云浅月相挨着的桌前。 云浅月将琴拿过来抱在怀里,对容景一笑,“我不喜欢用萧,你用!” “好!”容景浅笑着点头,伸手拿过萧。 众人都看向二人手中的琴箫,显然这一琴一萧是一对,出自一人之手制作而出。 云浅月伸手调试了一下琴弦,对秦玉凝道:“秦小姐,开始了哦!” “好!”秦玉凝面前的墨已经被宫女磨好,她伸手拿起笔。 就在她拿笔的同时,云浅月将手指放在琴弦上,一曲旖旎绵邈的《凤求凰》弹出。 众人一怔。 云浅月不理会众人,目光看向容景,眉眼微弯,明眸澄澈,眸光如春雨细润,指尖留恋处琴弦在她手中似乎串成了一串串的珠串,清浅流畅。须臾,她唇瓣缓缓开起,轻轻浅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全文阅读校园如此多娇。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云浅月的声音极美极纯,有一种空灵之境。她声音随着琴音或高或低或婉转,指尖和舌尖似乎连于一处,如水田相接的碧湖,碧绿清透,却又因为水滴落下,勾勒出一圈圈涟漪。 大殿众人都不曾听闻这首曲子,一时间被她指尖和声音中的缠缠绕绕的旖旎之境不觉吸引进去。这一刻似乎都忘了云王府浅月小姐那些污秽的大字不识琴棋书画不通文墨不懂嚣张跋扈纨绔不化的传言。人人都觉得这声音美,人美,在她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光圈,吸引着众人移不开视线。 夜天逸手中的被子不自觉捏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以为《春江花月夜》便是最美的曲子,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今日居然能弹出这般缠缠绵绵的曲子。 秦玉凝在云浅月琴曲响起的那一刻,笔尖一颤,却怎么也下不去笔了。她咬牙,提笔,将她心中早已经想好的一幕画卷要画出,可是依然不受控制地受琴音干扰。她笔下的墨在纸上染出一片墨迹,手下发颤,心下去不由自主地跟着云浅月的琴音走。 夜天倾站在秦玉凝身边,在云浅月琴音响起的那一刻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她脸上。 夜天煜、夜轻染、南凌睿、容枫,叶倩、云暮寒,包括南梁国师、老皇帝、皇后、明妃等人,也都被云浅月的琴音牵绕了心神,一时间入了境。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云浅月一曲清唱和琴曲谢幕,众人依然回不过神来。她对容景轻声问,“听清了吗?” 容景浅浅一笑,点头,声音极是温柔,“听清了!” “好,这回我们合奏!”云浅月再次轻启唇瓣,琴音如流水,涓涓潺潺,绵绵柔柔从指尖溢出,她的声音依然是空灵柔美。 在云浅月琴音开始的那一刻,箫音忽然插了进来,很快地便与琴音合于一处。尽管从来未曾琴箫合奏,可是却有这样的默契。琴音的婉转配合箫音的清扬,箫音的清萧配上琴音的浅婉,似乎在一琴一萧间描绘出了一副风景,谁也不能插入,那只能是一副绝美的画。 秦玉凝在云浅月琴音停顿的空挡忽然惊醒,她咬着唇看着墨笔染开的画卷,须臾,运足功力,屏息凝神。用内力强行在自己的周身铸成了一座围墙,隔绝琴音和箫音。但她被夜天倾折腾的太狠,有功力也使不上多少。更甚至容景和云浅月两人相携而坐双眸两两柔情相望的画面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直觉喉头泛起丝丝咸意,只能用力压下。 一曲作罢,大殿众人都已经如痴如醉。 云浅月如葱的手指离开琴弦,容景放下萧看着云浅月浅笑。 秦玉凝忽然支持不住,身子软软倒在地上,“砰”地一声,身体与地面接触,惹了不小动静。她手中的笔墨因为她摔倒的姿势却正巧打在了脸上,墨汁刹那渲染开来。 众人因为这一声响齐齐惊醒,猛地看向秦玉凝,这一看齐齐一怔。 秦丞相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跑过来,“玉凝!” 夜天倾也惊醒,低头看向身下,只见秦玉凝躺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流出,昏迷不醒,墨汁将她脸上都染上了墨的颜色,黑漆漆一片,更是映得她没被染墨的地方苍白如鬼。他本来要伸出的手就那么生生顿住。 “秦丫头怎么了?”老皇帝也连忙关心地问。 秦丞相来到进来连忙抱住秦玉凝,秦太妃大喊,“快请太医!” “对,快请太医!”老皇帝也连忙吩咐。 数名太医院的太医都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急急走向秦玉凝。一名太医院最资深的太医连忙给秦玉凝把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玉凝的身上疑惑不已。 “怎么样?”夜天倾此时也惊醒,见那名太医半响不语,也连忙问。 那名太医给秦玉凝把脉半响,才放下手,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秦小姐是身体太过疲乏,体质太过虚弱,如今又急火攻心才导致了昏迷。” “秦丫头怎么身体如此不堪?”老皇帝皱眉。 秦丞相自然是明白,他看了夜天倾一眼,没说话。 很多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将醉春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秦小姐未曾大婚前却有了夫妻之实,这身体太过疲惫自然和醉春楼有关。 夜天倾微抿着唇站着,须臾,他从秦丞相怀里抱过秦玉凝,对老皇帝请旨,“父皇,儿臣先送玉凝回府!” “嗯!去吧!着两名太医跟着去开了方子。”老皇帝似乎并无怒意,对夜天倾摆摆手,“你就不用来了,好好照顾她!” “是!”夜天倾领了旨,立即带着秦玉凝向殿外走去。 秦丞相看了一眼笔墨染开丝毫不成样子的那副图对秦玉凝心里怒其不争,连忙对老皇帝请罪,“皇上恕罪,玉凝她……” “这也不怪她!只能怪这月丫头太狡猾了,居然和景世子弹了这么一首曲子扰乱了秦丫头的心智。”老皇帝呵呵一笑,对秦丞相摆摆手,看向云浅月,老眼深邃了不止一点半点,“月丫头,你和景世子弹奏的这是什么曲子?朕怎么听的到像是蛊惑人心神的淫词艳曲!” 靠!凤求凰被说成是淫词艳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云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这是《凤求凰》。凤就是凤凰的凤,凰就就是凤凰的凰。您说这样象征意义的两个代名词能是淫词艳曲吗?” “哦?这首曲子原来叫做《凤求凰》?”老皇帝点点头,似乎是品味着。 “是啊!”云浅月想着秦玉凝不是不甘心吗?那她就让她彻底甘心!在精神上将她摧残到底。让她只要想起容景,便能想起醉香楼和夜天倾的缠绵,想起今日她和容景这一曲《凤求凰》。想得到容景,她此生都无望。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用这等闺中春曲来侮辱凤凰,侮辱天家!”老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来人!将云浅月……” “皇上!”皇后面色一变,忽然也站起身凌厉地打断老皇帝。 “皇后有何话说?”老皇帝满面怒意。 云浅月心神一凛,她就知道今日的寿宴不会顺利,即便她破了老皇帝设的那些毒针暗器,他还是会借口治罪要杀她。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曲在那个世界的传世之作到了老皇帝这里就成了淫词艳曲侮辱天家了?她心里冷笑。 “皇上,月儿怎么会侮辱了天家?”皇后压下心底的震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还怎么侮辱了天家?你让各国使者和众位爱卿听听!这是什么曲子?缠缠绵绵,尽诉闺中女儿情事儿。让秦丫头都失去了心智,更将大殿内包括朕在内的众人蛊惑。朕今日若是不惩治了她……”老皇帝显然怒极。 “皇上姑父,秦小姐说她做什么画,我奏什么曲的。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话,您最该怪罪的是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个。”秦玉凝放下琴,对老皇帝一笑,没有丝毫惧意,“再说盘古开天地之初,便已经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情。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爱,自然就奏了这样的曲子。我想心中有爱的人,都看到了爱情的神圣,只有心中没爱,思想龌龊之人,才会看到的是淫秽。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别让侄女觉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将一曲好好的曲子品成了淫词艳曲吧!这样的话,我想这样的老而昏聩的君主也没几个人会真心爱戴。” ------题外话------ 月儿为容景奏的《凤求凰》,美人们,都听到了没呀?o(n_n)o~ 姜不是重点,我会粉粉地收拾老皇帝滴!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梦落之繁花(520花)、kikilovejie(20钻)、哈米乐人(10钻30花)、吕奶奶(10钻)、13030701999(10钻)、淡沫如湮(45花)、wangying9999(4钻400打赏11花)、悠悠我心贤(3钻3花)、紫沫静(1钻5花100打赏)、shadow9711(1钻)、taoli992002(188打赏)、风韵三十(1钻)、sheng希1982(1花)、飞羊儿gf3(3花)、cydhw(1花),么么o(n_n)o~ ... 第九十二章 一桶姜山 章节名: 云浅月一番话落,大殿内顷刻间鸦雀无声,当着皇上的面骂他老而昏聩,她当之无愧是第一人。@151%看(书^网>?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有人的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若早先还佯装三分怒意,如今便是十分。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向云浅月直直刺去。 众人一见皇上亲自拔剑,人人大骇。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还不曾见她对谁拔剑。 “皇上!”皇后也吓坏了,连忙出手去拉老皇帝。 “滚开!”老皇帝胳膊一甩,一股大力打开了皇后。 皇后承受不住老皇帝的大力被甩开,身子向地上倒去,幸好后面有孙嬷嬷及时扶住她。 “皇上!”云王爷也吓坏了,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 云暮寒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也喊了一声,“皇上!” 老皇帝充耳不闻,转眼间便来到了云浅月近前。 夜轻染的身子倾了倾,看了容景一眼,忽然又坐了回去,夜天逸仿佛没看到老皇帝的剑指着云浅月,稳坐不动,夜天煜眨了眨眼睛,也并没有动。南凌睿依然举杯品酒,看好戏的兴趣浓郁,南梁国师铁面具下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同样无动静。其它各国使者和藩王都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人人想着这浅月小姐今日恐怕不死也伤。 宝剑来到近前,直直刺向云浅月胸口。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不过那一眼极淡。 云浅月面色不变,伸手两指夹住了老皇帝的宝剑,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有些轻,有些顽皮,“皇上姑父,您这把是尚方宝剑吗?” 老皇帝满面怒意,老眼凌厉,“云浅月,今日朕不杀你,你当真无法无天以为朕治不了你了!” “皇上姑父,您果真是老了!”云浅月佯装一叹,“我可不想毁了您这把剑,您还是收回去的好!否则您的一世英名毁在了我手里,可不是明智之举。”顿了顿,她又提醒道:“您可别忘了今日是您寿宴大喜,各国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老皇帝怒极,不为所动,怒喝道:“将你的手拿开!” “我还没那么傻,拿开的话你岂不是就杀了我了?我难道等着让您杀?”云浅月撇嘴,懒洋洋地道:“皇上姑父,您一把年纪了,连一句忠言逆耳都听不出?我看您真到了该做太上皇的时候了!” “有此等逆女,是天圣之祸!朕今日非要处置了你不可!”老皇帝闻言更是大怒,他这几年最忌讳的就是两点,一个是有人说他昏君,一个就是有人说他老,如今云浅月不止将这两点都说了,还要让他提前退位做太上皇,他焉能不怒,手下用力,宝剑却是在云浅月胸前一寸,被她的手轻轻拿住,一寸也推不进,他怒火攻心,“来人!将云王府给朕包围,里面所有人一律杀无赦,一个也不准放过!”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大殿内静不可闻,无人应声。 “夜轻染!你去!”老皇帝对夜轻染指派。 夜轻染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跪在地上,“皇伯伯息怒,刚刚的那个曲子的确极美,称不上是淫词艳曲。臣虽然如今讨厌云浅月,但也觉得您对她大怒要处置不公平。” “夜轻染,你敢抗旨?”老皇帝声音沉沉。 夜轻染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逸!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逸。 夜天逸也缓缓跪在地上,清声道:“父皇息怒,儿臣也觉得染小王爷言之有理!” “好呀!你也敢抗旨不成?”老皇帝怒极。 夜天逸同样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煜!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煜,见他脸色一白,他狠戾地道:“你若是不去!朕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不孝子孙!” 夜天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 “来人!将四皇子拖出去杀了!”老皇帝握着宝剑的手颤抖。 这回外面有士兵立即进来,伸手架住夜天煜,夜天煜已经脸色煞白,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的父皇虽然已经气急,但还没失去理智。夜轻染是德亲王府之人,夜天逸是他认定的继承人,这两个人他不会强硬逼迫,他是拿准了来逼迫他。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虽然生在天家,他对父皇一直以来也是敬重的,可是这种敬重忽然在他心口上硬生生割开了一刀。让他升起一种反抗心理,忽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两个士兵拖走。 老皇帝显然没料到连夜天煜今日也不听话了,这更让他坚定了杀云浅月之心。 云浅月忽然手腕一抖,手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打开了架住夜天煜的两名士兵,她不看夜天煜睁开眼睛微怔地看着她,她收回红颜锦,忽然催动功力,对准手下握住的宝剑。 宝剑从剑尖处忽然一寸寸化成灰。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老皇帝手中的那柄宝剑,好多人都惊骇得一动不动。 “云浅月,你敢!”老皇帝没想到云浅月居然敢毁宝剑。其实他心中始终觉得是他不杀云浅月而已,若是他大怒要杀云浅月,就不信凭他一国天子杀不了她?也没想到她真敢强硬地反抗。可是凡是他想不到的事情,今日在云浅月身上逐一都出现了。他身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如何,忽然剧烈地哆嗦起来。 云浅月却是淡淡沉静地看着老皇帝,敢挑战皇帝的皇权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找死的行为,可是在他看来,她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老头而已。只知道对她喊打喊杀的一个老头而已。她清晰地知道以往或许这老皇帝还没有杀她之心,但今日从玉女池中的暗器到这金殿中的那些毒针,将连环计用得天衣无缝,他是真想杀了她,如今她不反抗就是傻子。 宝剑一寸寸化为灰烬,真气蔓延至剑柄处,好好的一把宝剑转眼间就剩下一截剑柄。 这一刻,大殿内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云浅月的功力外,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甚至不成想传言得废物无知没有一样才华的云浅月却是个懂琴音的高手,且还是个拥有庞大真气和惊人武学之计的高手。 老皇帝承受不住真气来到剑柄处的冲击,忽然一松手,剑柄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金砖上,发出巨大一声轻响。 “皇上姑父,您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呀?是一曲琴音您没听够,还想亲自试试我的武功吗?如今您可是试了,可觉得我够不够格要那把碎雪吗?据说碎雪是三大名剑之一,是武状元大会的的头筹。可是如今夜轻染和容枫打了个平手。您不如将那把碎雪给了我得了!”云浅月忽然笑眯眯地看着老皇帝铁青的脸,“您看,我的武功也不差是不是?我就少了一把好剑而已!”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都知道老皇帝今日是动了真格的,却没想到云浅月毁了剑之后来了这么一个乾坤扭转,将其当成开玩笑,居然还讨要碎雪。 大殿内在这一刻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 “哈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了起来,额头的青筋随着他大笑忽然隐去,他的笑声极大,震得众人心尖都颤了颤。足足笑了有十个数的功夫,他忽然大笑声顿收,对文莱喊,“文莱,将那把碎雪拿来赐给月丫头!” “是!”文莱显然也惊得够呛,闻言连忙应声。 “让众位爱卿受惊了!朕不过和月丫头开了个玩笑而已!”老皇帝转身,大踏步走回首位,一撩衣摆,稳稳地坐下,对面色苍白的由孙嬷嬷扶着才能站稳的皇后笑道:“皇后,让你也受惊了!” 皇后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急转直下,她一颗心当真是跳到了九霄云外又跳了回来,勉强定了定神,推开孙嬷嬷,挤出一丝笑,温婉端庄地埋怨道:“皇上真是下坏臣妾了!您和月儿玩什么不好?您要试这个丫头武功也不在乎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动了刀剑真是吓人。” “这样朕的寿辰才有些趣味!”老皇帝又是哈哈一笑,对跪在地上的云王爷道:“云王兄,起来吧!朕何时真要杀过月丫头?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不过这个丫头也知道朕是吓唬她,仗着朕对她疼宠,无法无天。你看,一点儿都不怕朕。” “老臣惶恐!”云王爷想起来,却只觉得腿软起不来。 “云王兄对你这个女儿当真是喜爱的紧!你放心吧!就是看在云王妃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对她如何的!”老皇帝对云王爷笑着摆摆手。 “多谢皇上对小女爱护!”云王爷半响才颤着站起身子。 “轻染,天逸,你们也起来吧!”老皇帝看着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他又是哈哈一笑,“朕记得月丫头以前可是鼻眼朝天的主,和谁也不见有交情。今日原来人缘竟这般好。让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不惜抗旨也要护着。”话落,他摆摆手,“天煜,你也归座吧!” “是父皇!”夜天煜向座位上走去,他的脚步较往日有些发虚。 “谢父皇!” “谢皇伯伯!”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齐齐起身,走回座位上坐下。 文莱此时将那把碎雪拿来,递给云浅月。众人目光都看向那把宝剑,只见剑销极为精致,上面刻有云纹,整个剑销比一般宝剑长度略短,宽度偏窄。 云浅月伸手接过,纤细的手握住剑销,轻轻将宝剑拔出,随着宝剑拿出,点点清雪般的光芒碎然现出,似乎剑身如碎了一片片雪花。不华丽,却是有着冰雪般的纯净,薄如绢纸。她满意一笑,忽然转头对容景笑道,“和你那把冰魄好像一对!” 容景浅浅一笑,温声道:“它们本来就是一对!” “原来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儿了吗?”云浅月拿着宝剑晃了晃,对老皇帝喜滋滋地道:“多谢皇上姑父成全,您今日是不是想喜上加喜给我和容景赐婚呀?”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得了碎雪就不要闹了。你将朕的寿宴都给搅合了!” “将你那把冰魄拿出来!”云浅月觉得这样的机会即便不成功怎么也要争取一下,她今日就拿定主意要呕死老皇帝,不想让她好过了。 云浅月话落,容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宝剑。 众人惊异地看着容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宝剑转眼间就攥在了手中的。不过都知道景世子武功出神入化,这也不奇怪。 云浅月伸手将容景的宝剑拔出,一丝冰光破销而出,剑身薄如纸,剔透如冰雪。她将两把宝剑合于一处,笑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我哪里是胡闹了?您看看,冰魄和碎雪本来就是一对。我和容景这算是天作之合吧?” “天逸手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宝剑!”老皇帝看着那两把宝剑,沉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难道天下三大名剑的另一把宝剑在夜天逸手中?她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她抬头去看夜天逸。 “不错!那把清魂在儿臣身上!”夜天逸点头,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同样多了一把宝剑,他轻轻弹指,宝剑破销而出,同冰魄和碎雪一样,刹那如碎了冰雪的玉,剔透清寒。 三把宝剑若不是看剑销和剑身雕刻的字迹和印花,简直一模一样。 云浅月唇瓣忽然抿起,难道这种纠葛当真是天意?她有些无奈地暗暗一叹。 “冰魄、碎雪、清魂是传世的三大宝剑。”老皇帝笑看着三人,忽然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月丫头,你总不能说你和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吧?难道要朕给你们三人赐婚不成?” 云浅月忽然收了碎雪,将容景的冰魄也收回剑销,对老皇帝漫不经心地一笑,“我开玩笑呢!一把宝剑而已,是造剑的人多造了一把,这是人为,哪里来的什么天作之合?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怎么被我给引差了道了?” “你这个丫头!搅了朕的寿宴,还得了朕的碎雪。也没见着你给朕的寿礼!”老皇帝叱了一声,“你是不是没给朕准备寿礼?” “谁说没准备?我早就准备了!而且这个寿礼保证皇上姑父喜欢!”云浅月想起她那一桶姜,怎么也不能白准备不是? “哦?朕倒要看看什么寿礼抵得上朕给了你一把碎雪!”老皇帝笑问。 “十把碎雪也不及我给您准备的礼物!”云浅月神秘一笑,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将我准备的寿礼呈上来!” 她的声音不高,话落,殿外无人应声。 云浅月看向老皇帝,“皇上姑父,寿礼在我和两个婢女那里!如今她们大约距离殿外很远,不让靠近,估计听不见。” “嗯,传旨!让她们二人进来!”老皇帝看向文莱。 文莱立即会意,对外面高喊,“传旨,凌莲、伊雪上殿!” 文莱话落,大殿门口紧接着响起宣旨声,然后接二连三响起,直通皇宫门口。 众人被刚刚的剑拔弩张之势吓得惶恐惊骇的心此时都回落了几分,也都好奇云浅月准备了什么贺礼居然十把碎雪都比不上。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进了大殿,二人目不斜视,直直走到大殿中央。 众人都睁大眼睛。 “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贺礼?这是什么东西?”老皇帝疑惑地看着那桶姜。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老皇帝是帝王,不知道姜是何物也不新奇,她忽然升起了玩笑之意,看向德亲王,“德亲王,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知道的话就告诉皇上姑父。” “这……”德亲王也看着那桶姜,摇摇头,“老臣也不知!” “那孝亲王呢?”云浅月又看向孝亲王。 “这……老臣也不知!”孝亲王也摇头。 “那父王呢?”云浅月看向云王爷。 “这……老臣也不知!”云王爷向老皇帝摇摇头。 “月丫头,你别卖关子了。这是何物?”老皇帝打量着那桶姜。他是真没见过,不过那是个木桶他知道,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吃的东西,他想着吃的什么东西能有碎雪珍贵?看着摸样像是娃娃,难道人参果?可也不这样吧! “看来皇上姑父和父王和德亲王、孝亲王果然都老了!连这个也认不出。”云浅月觉得人越是老了,越不服老,不爱听别人说老。那她就要说,要老皇帝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老了。 “月丫头!”老皇帝板下脸。 “我想文公公一定知道!”云浅月看向文莱。最好让老皇帝知道他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文莱,你说!”老皇帝也看向文莱,对云浅月积压的火发作不出,又消退不去。 “这……”文莱看着那桶姜,又看看老皇帝和三王疑惑的神色,他又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他立即垂头道:“回皇上,这是一桶姜!” “嗯?一桶姜?”老皇帝皱眉,“姜是什么?” “姜就是……就是御膳房用来熬汤、做菜常用的辅料。”文莱只能解释。 老皇帝闻言眉头竖起,沉着脸看着云浅月,“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寿礼?存心戏弄朕是不是?” “皇上姑父,我怎么是戏弄您了?您好好看,这是什么?”云浅月无奈一叹,“难道您看不出来吗?您执掌天下这么多年,英明睿智,不至于这么笨吧?”她将最后一个笨字咬得极重。任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心中打鼓,想着不就是一桶姜吗?还能变成人参不成? 老皇帝闻言仔细地看了两眼,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他老眼一转,看向今日寿宴极少说话的容景,沉声道:“景世子,你是天圣第一奇才,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也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似乎沉淀了一丝笑意,看着那桶姜温润开口:“这是一桶姜山!” “唔,果然你是我的知心人!我爱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浅月也不在乎大殿中多少人,伸手抱了容景一下,不过只轻轻一下,又放开他,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这回您明白了吧?我可是送了您一桶姜山呢!” “一统江山?”老皇帝挑眉。“是啊!一桶姜山!天圣万里河山,从始祖皇帝一统山下之日起,到如今百年已过,这天下还是姓天圣。还是天圣的天下,也就是您的天下。您说这一桶姜山比十把碎雪值不值钱?”云浅月笑嘻嘻地问。 众人看着那一桶姜摆成了山形,这才恍然大悟。 夜轻染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自然而然地抱了一下容景又松开,眸光在看到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上殿时的那丝笑意化于无形。夜天煜有些汗颜,想着就这一桶姜算起来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吧?这个小丫头可真会送礼。南凌睿高兴处想要摇扇子,摇了两下手中空空才想起扇子早被容景毁了,升起怒意,拿定主意,一定要小丫头再给他重做一把。南梁国师眸光难得地溢出暖色。叶倩便便嘴角,云暮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哈哈哈……”老皇帝楞了片刻,忽然又大笑了起来。 皇后嗔了云浅月一眼,不觉莞尔,刚刚这个小丫头险些将她吓破了胆,转眼间又来了这么一手,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恐怕真没有她做不来不敢做的事情。 “好!好!好啊!”老皇帝笑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道:“一统江山,是一份好礼!” 云浅月想着就知道你会说好! “来!众爱卿举杯,为了这小丫头这一份好礼!”老皇帝大笑着端起酒杯。 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小丫头,你说你送给朕这么一个礼物,朕该放在哪里?”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反正礼我是送了!如今这一桶姜山可就是皇上姑父的了,你愿意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呗!”云浅月摇摇头,将碎雪别在腰间,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觉得陪着老皇帝唱戏演戏玩阴谋耍诡计也不错。这样的日子才精彩。 “好!文莱,将这一桶姜山收藏进国库!好好留着!”老皇帝对文莱下旨。 “是,皇上!”文莱连忙应声,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留着?这是一桶姜,要不吃的话早晚得坏掉烂掉。 不少人和文莱想的一样,但见老皇帝高兴,都无人敢说一句半句。总不能站出去说这一桶姜山即便是放在国库宝库里也是会坏掉的吧?那岂不是找死? “慢着!”一直坐在明妃身边的六公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还有希望,可是刚刚听到了容景和云浅月琴箫合奏的凤求凰居然是那么默契,仿佛谁都在他们二人中间永远也插不进去,她看着那月牙白锦袍如诗似画的年轻男子,一个扬唇,一个浅笑,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温润的话语全部都是对云浅月一人。她心中又嫉又妒又恨,大声道:“父皇!您该治云浅月的罪!她怎么能拿一桶姜来糊弄您!” “六公主,那可不是姜,是一统江山。你说我拿一统江山来糊弄皇上姑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谁敢糊弄?”云浅月挑眉看着六公主,从今日她从进了大殿之后眼睛就没离开容景,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被她打破了头扔到了树上吓得昏死过去到如今还没长记性。 “六儿,坐下!”老皇帝沉沉地看了六公主一眼。 “不,父皇,她给您的可是能吃的姜,那姜能搁得住吗?您放在哪里都会烂掉的。”六公主发了狠。 云浅月叹了口气,世界上愚蠢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她刚刚没看到她给了老皇帝一个台阶让老皇帝下来了吗?他怎么还可能杀不了她而再第二次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呢?六公主不止是蠢,而且还是蠢死了,她懒洋洋地看着六公主,“六公主,你居然敢说皇上姑父一统江山会烂掉?你好大的胆子!” 老皇帝果然老脸黑了。 “六儿,不准胡闹!”明妃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掐住六公主的胳膊,对老皇帝连忙请罪,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皇上,六儿什么也不懂,是胡说八道。今日可是您的寿辰,您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云浅月看着明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从进宫到现在长宠不衰了。这个女人就是个水做的,将男人喜欢水一般的女人发挥得凌淋尽致。 “母妃,你拦我做什么?我说得明明就是对的!”六公主挥手甩开明妃。 明妃一怒,扬手照着六公主脸上煽下,“啪”地一声脆响,六公主的脸霎时肿了半边,她怒斥六公主,“赶紧向你父皇请罪!” “母妃,您……您居然打我?您可是从小都没打过我……”六公主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明妃,“我说得根本就没错,那姜哪里能搁得住……” “你还说!”明妃再次扬手,照着六公主的另一半脸又打下,再次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她大怒道:“孽女,向你父皇请罪!” 六公主也不捂脸了,忽然伸手推了明妃一下,声音尖利,“我根本就没有错!是云浅月错了!她本来就弹奏唱了淫词艳曲,如今居然还拿出会烂掉的姜说什么一统江山?她简直就是……” “住口!”老皇帝勃然大怒,凌厉地喝断六公主的话。 六公主显然惧怕于老皇帝的天威,立即噤了声。 “六公主愚蠢无知,从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准许,不准放她出来。”老皇帝一挥手,“来人,将六公主拖下去!” “父皇?”六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皇帝。她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凭什么不治云浅月的罪却要将她闭门思过? 殿外有士兵立即走了进来,将六公主架住,六公主大喊大叫。老皇帝怒道:“堵上她的嘴!”士兵立即伸手将六公主捂住,拖了下去。 “岂有此理!”老皇帝已经气得直哆嗦。虽然云浅月给了他一统江山,别管那是不是值不了几两银子的姜,但重在取了个好的寓意。可是偏偏出了这么一个愚蠢无知的女儿。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教导女儿不严!求皇上治罪!”明妃立即跪在了地上请罪。 “瞧瞧你生养的这三个女儿!”老皇帝一股怒气发在了明妃身上,抬脚就踹了一脚。 明妃跪在的身子被狠狠地踹了一下,即便很疼,她却不敢喊出声。 云浅月见明妃挨老皇帝那一下踹居然纹丝不动,她眼睛忽然眯了眯。想着夜天倾挨老皇帝踹一脚还动了动呢!如今显然这明妃居然也是个有武功的女人。果然这天圣京城卧虎藏龙,人人都戴了面具。明妃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有武功吗? “滚起来吧!”老皇帝虽然怒意未息,但也不再迁怒明妃。 “多谢皇上!”明妃由一个老嬷嬷扶着站起身,脸色极白。 “让众卿看笑话了!真是家事不宁啊!”老皇帝坐下身,仿佛刚刚的一切动怒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看向下面的众人笑了笑,对文莱道:“该哪位小姐表演才艺了?继续吧!” 文莱连忙躬身,拿起那个名册的本子看了一眼,喊道:“文大将军府小姐文如燕!” 众人都看向文大将军府的席位,只见文如燕从席位中站起身。 云浅月见她居然还带着面纱,想着叶倩上次的作弄真狠,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让她的脸好。她目光去看叶倩,只见叶倩正拿出一面镜子照自己,她翻了个白眼,叶倩忽然镜面一转,只见镜子中忽然映出一道寒光,她面色一变,第一时间判断出那道寒光是来自于大殿的房梁,从那个角度看是一枚极细而无声的暗器,而暗器对准的正是南梁国师的位置。 今日的是不是粉惊心动魄?O(∩_∩)O~ 弱弱地喊一声,美人们,月票!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kikilovejie(20钻)、13030701999(10钻)、吕奶奶(10钻)、yuyuting7(1钻10花)、徐熹霖(1钻)、辣椒姐54(9花)、心跳回忆灬(1钻)、xinyong121(5花)、fanfan0729(2花)、胖胖胖企鹅(3花)、cydhw(1花)、风韵三十(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九十三章 百年婚约 章节名:第九十三章 百年婚约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手腕一抖,袖中的红颜锦从她衣袖中飞出。%&*";红颜锦刚飘出衣袖,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她转头,就见容景对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和我娘亲有渊源,我不能看着他出事!”云浅月用传音入密对容景道。 “他是南梁国师,不会有事。”容景也用传音入密,声音温润。 “那是一叶飘香!”云浅月抿唇。认出那枚暗器正是月前她和容景遭遇百名隐卫死士刺杀时有人在暗处对他们射出的三叶飘香。明明是一枚暗器,但到近前的时候就会一变三。这个暗器阴暗而无声,防不胜防。 “我知道!”容景点头,对云浅月出声提醒,“这座大殿不止一枚三叶飘香。先不急,我们静观其变。” 云浅月一惊。不止一枚三叶飘香,她抬眼看房梁,房梁什么也没有。她想着叶倩那个角度的镜面才能折射出,她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她重新看向叶倩,只见叶倩已经将镜子收起,目光有兴趣地看着走上大殿的文如燕。 云浅月也去看文如燕,只见她上了大殿之后,对老皇帝恭敬地说了一句恭贺之词,便开始舞了起来。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脸,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是舞跳得的确不错。无论是腰肢,手臂,还是眼神,都有一定的功底。想起她中意容枫,她抬眼去看容枫。 只见容枫并没有看文如燕,而是在低头品酒。似乎是觉了云浅月的视线,忽然抬眼,与她眸光对了个正着,他似乎愣了一下,对她笑了笑,伸手拿起酒杯与她示意。 云浅月看到容枫温暖的笑意,心中的紧张忽然消散了一分,也端起酒杯对他抬了抬手。 二人中间隔着数张桌子对饮了一杯。 容景抬眼看了容枫一眼,又扫了云浅月微勾的嘴角一眼,并未说话。 文如燕一曲落,老皇帝抚掌大赞,“好舞!赏文小姐一对白玉环!” “谢皇上!”文如燕跪在地上叩谢,舞得太过卖力,汗打湿了轻纱罗衫。 老皇帝看向叶倩,笑道:“叶公主,你可是答应朕舞一曲的!文小姐的舞深得天圣歌舞精髓,朕也想看看南疆的舞如何?” “好!皇上有此雅兴,叶倩莫敢不从!”叶倩起身站了起来,走向大殿中间,她身子站定,忽然看向云浅月,对老皇帝笑道:“不过有舞无乐甚为无趣。我想请云浅月为我弹琴助兴,不知道皇上可否应允?” “如此甚好!月丫头这些年一直藏着才华,朕刚刚也是第一次听她的琴音!当该让这个小丫头多奏几曲。”老皇帝笑着点头,也看向云浅月,“月丫头!叶公主既然招纳云暮寒为驸马,如今可就不是外人了!你该帮她。” “好!”云浅月点头,一曲子而已。 “早先听闻丞相府秦小姐说七皇子酷爱箫音,我早先听了景世子的箫音,如今也想听听七皇子的箫音。不知道七皇子可给本公主一个面子?”叶倩又转向夜天逸。 云浅月面色微微一沉,叶倩这是何意?找了她弹琴又找夜天逸吹箫。 夜天逸并未看叶倩,也并未言语,低头品着酒。 “七皇子这是不赏本公主的面子?”叶倩看着夜天逸挑眉。 “天逸!朕的皇子中也就你对音律最有天赋。尤其是吹奏得一手好萧。既然叶公主有请,你就和月丫头一起琴箫合奏一曲吧!”老皇帝也看向夜天逸,老眼精光一闪。 “儿臣的萧断了!如今手中无萧。”夜天逸道。 “你是说你母妃留给你的那把萧断了?”老皇帝一怔。 “嗯,被儿臣不小心弄断了!”夜天逸眸光扫了云浅月一眼,那一眼极深。 云浅月触到夜天逸那极深的目光,似乎一片浓郁的黑暗瞬间将她包裹。她想起他早先不顾自身地相救,虽然最后是容景收了那些毒针,但夜天逸挡在她面前相救是事实。这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你母妃留给你的那把萧也许多年头了!如今断了也就断了!”老皇帝忽然看了云浅月一眼,那一眼藏有深意,对夜天逸道:“朕有一把青玉箫,是当年云王妃留在宫中的,朕今日便赐给了你吧!” 云浅月一惊,猛地看向老皇帝。 “儿臣多谢父皇!”夜天逸起身,对老皇帝叩谢。 “文莱,你去将朕收在御书房的青玉箫拿来赐给七皇子!”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是,皇上!”文莱应声,立即跑了下去。 “皇上姑父,你说你有我娘的……青玉箫?”云浅月忽然站起身,看向老皇帝。 “看,朕一说青玉箫给月丫头震惊成了这副样子!”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笑着点头,“皇室和云王府自始祖皇帝开始就有联姻,云王府嫡出女子入宫为后。每一代嫡出女子出生时都会和皇室交换信物,算是定下了亲事。而你出生时,皇室的信物是一块龙凤玉佩,云王府的信物则是你娘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青玉箫传给了你,做为你和朕的儿子定亲的信物给了朕。” 云浅月面色微微一变。 “怎么?小丫头还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姑姑!”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微变的脸色,转头对皇后笑道:“你告诉她。这个小丫头出生时候的事情根本就记不得了。朕若不是想起那把萧,也险些记不得。” 皇后也是面色微微一变,看向云浅月,眸光有一丝心疼,点点头,“皇上说得没错!云王府每代嫡出女子出生时都会和皇室交换信物。而月儿出生时的确是嫂嫂的给她的青玉箫作为了定亲之礼。” 云浅月回想出生时候的事情,当时只记得她睁开眼睛时候看到他的父王、母妃、哥哥、丫鬟、婆子,一大堆人,并没有看到老皇帝或者什么人。i^后来她就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直到满月之前,她都是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她扯了扯嘴角,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遭难的时候将姑姑传给我的南海碧玺手镯给摔碎了,如今皇上姑父早已经废除了祖训,看来我和皇室的确无缘。” “月丫头,你知道朕为何不答应你和景世子的请婚吗?”老皇帝忽然问。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老皇帝第一次正面和她说请旨赐婚之事。她坐下身子,慢悠悠漫不经心地道:“那是皇上姑父不想要云王府和荣王府联姻呗!这我知道,您是怕荣王府和云王府因为联姻而坐大,威胁了您的皇位嘛!” 众人闻言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在经历过刚刚云浅月居然敢毁皇上的宝剑那一幕,如今觉得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小巫大巫的区别,她本来就纨绔不化,无法无天,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众人也认为理所当然,见怪不怪了。 “月丫头!你说得这些也是有点儿道理,必定在朝言朝,朕执掌江山,让天下子民安居乐业。自然不会允许谁坐大,不过也是因为始祖皇帝初始封设四王府时就有不成文的规定。四王府不得联姻。这只能算是一小部分因由。”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话音一转道:“最大的因由则是即便废除祖训,你和皇室自小定的亲事可没解除。只要一日不解除,你便是皇室中人,即便不嫁太子,不做皇后,你也是朕早就定下的儿媳。断无更改再嫁别人的道理。” 云浅月袖中的手忽然攥紧,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皇后,你是月丫头的姑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该是最清楚的人。朕记得当时的定亲之礼还是从你手中交换的。是也不是?”老皇帝看向皇后。 皇后点点头,似乎有些无奈,“是,当时是从臣妾手中交换鉴定的。” “你可还记得当时朕说的话?”老皇帝又问。 皇后沉思了一下,看了云浅月一眼,点点头,轻声道:“臣妾记得,当时皇上说这是定礼,皇上您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给儿子的定礼。关于祖训之事,若是月儿喜欢太子那更好,不喜欢太子的话,将来……将来无论月儿喜欢您的哪个儿子,您都会成全。” “嗯,皇后的记性真好!”老皇帝笑着点头,又看向云王爷,“云王兄,你可记得?” 云王爷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回皇上,臣似乎不记得了!” “哦,朕想起来了,那时正是月丫头出生三天,你正值卧病在床。所以此事就老王爷和云王妃和皇后以及朕决定了。”老皇帝似乎也回想当时的情形,恍然道。 云王爷抹了抹汗,点头,“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臣早已经不记得了!” “相比起皇后和朕,云王兄的确健忘。不过这也不怪你,都是当年你为了救朕落下了旧疾,伤了头脑。以至于这么多年……哎,让朕一直觉得对你愧疚于心。”老皇帝叹了口气。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老臣忠于皇上,皇上无事就好。”云王爷连忙道。 “月丫头喜欢了朕的太子十年,朕也一直以为将来月丫头是太子妃。这小丫头脾气倔,太子又不懂让着她,说实话,这些年朕很忧心。后来没想到太子喜欢的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月丫头其实也不喜欢太子,而是装的。朕一看不是姻缘,便也随了她的意废除了始祖皇帝的祖训,后来得知这个小丫头和朕的七皇子自小相知,又通信数年,十分高兴。却不想他们二人不知闹了什么误会,如今小丫头非景世子不嫁。真是让朕头疼。”老皇帝点点头,话落,伸手揉揉额头,似乎真的是十分头疼。 云王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言语。 云浅月微抿着唇,也并未言语。她到想看看老皇帝又有了什么主意。 “月丫头说得不错!朕也的确是老了!月丫头是朕看着长大的,你不怕朕,朕吓唬你也吓唬不住,对你当真是无可奈何了。所以,朕也看开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吧!”老皇帝一番话落,放下手,对夜天逸道:“天逸,朕知道你心里喜欢月丫头,也不知道你们中间生出了什么误会,如今还在闹别扭。朕今日将当年云王妃给的定情信物青玉箫送给了你,就算是当年朕和云王妃给你和月丫头定了亲事儿。从今以后,你就看着办吧!是退了亲事,还是将月丫头娶进门,朕也不管了!” 云浅月想着好一个老皇帝,如今不逼迫指婚了,知道她会对抗,却来了这一招。这一招看着绵软,其实是将她和容景的两情相悦绑在了夜天逸和她自小有婚约的平行线上。让她上不去,下不来。 “是!儿臣一定慎重对待和月儿的婚事!”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恭敬地道。 “好!朕相信朕的儿子!同时也相信月丫头早先是不知道这一桩事情是云王妃亲自定的,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不会口口声声拿婚姻当儿戏,不是自小吵着要嫁朕的太子,就是吵着要嫁容枫,再就是吵着要嫁景世子。”老皇帝笑着道:“云王妃在天之灵也不会欣慰!” “我想我娘亲的心愿不过是看着我幸福!”云浅月淡淡一笑,“皇上姑父多虑了!” “你这个小丫头,你幸福不幸福要看缘分,你的缘分和天逸是注定的!你们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拉着他跑出去玩,后来两个人弄了一身泥回来。之后十年前在朕的寿辰之日天逸抽签居然抽到了云王府旁边的府邸,后来你们日日坐在墙头玩耍,别以为朕不知道。朕不知道的也就是天逸离开京城去北疆这五年,如今得知你们也是一直互通音讯。这么多年的纠葛,朕都觉得你们不清不白。谁能将你们洗清白了?”老皇帝话落,又看向容景,笑了笑,“朕记得景世子也是定有婚约的。” 云浅月一惊,转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到他一个侧面,整个人说不出的沉静。她有些不敢置信,容景也是定有婚约?和谁? “百年前始祖皇帝初建朝时,迎娶贞婧皇后。但贞婧皇后曾经因为追随始祖皇帝征战南疆时中了一种咒术而不自知,却在与大婚之日咒毒作。荣王精通医术,诊出是中了南疆的生死咒。这种咒术无解。”老皇帝缓缓开口,忽然看向叶倩,“叶公主,你是南疆公主,南疆秘术你当该是最清楚,是不是有一种生死咒?” 叶倩如今依然站着大殿中央,闻言点头,“不错!是有一种生死咒,不过这种咒术如今绝传了!” “嗯!”老皇帝点点头,继续道:“贞婧皇后中生死咒这件事情当时被始祖皇帝封锁了消息。只有四王和皇上以及南疆王得知。皇上派人将南疆王请来天圣,南疆王却是无从解咒,但他给出了一线生机,就是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克制生死咒,但那种东西在东海以东的东海国。据上古传说,东海有一颗辟邪珠,这种辟邪珠可以克制生死咒。这个叶公主应该也知道吧?” “不错!我知道。”叶倩点头。 “始祖皇帝爱贞婧皇后,自然不可能放过一线希望。所以命荣王前去寻找东海国。一去便是半年,半年后,荣王终于带着辟邪珠回到了天圣。但与荣王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女子。是东海国的公主。”老皇帝继续道:“那女子施展辟邪珠救了荣王,她钟情于荣王,想以身下嫁,但神女有梦,荣王无心。那女子也是刚烈之人,便也不多纠缠,让荣王答应其一个条件。就是他们将来各自的儿女要互通婚约。” 云浅月依然看着容景,见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便知道老皇帝说的是事实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秘辛,她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时那约定还有一条,说是若他们各自的儿女为同性不可通婚,便延续子孙,只要是有人拿着信物来兑现承诺,荣王府就必须应允。当然每一代荣王府的子孙都等待及冠那日,若是及冠那日东海国不来人,之后荣王府便开始议亲,约定延续到下一代。荣王应了之后,东海国公主带着荣王的约定离开了天圣,后来直到荣王去世前东海国一直不曾来人。如今虽然百年已过,但这个约定可是一直存在的。”老皇帝话落,又道:“这件事情是当时的德亲王、云王以及南疆王做的证人。东海公主随约定信物带走的还有一张信函,上面盖有始祖爷的玉玺和德亲王、云王、荣王的王印、那张信函一共一模一样盖了五份。一份是留在皇宫,一份是被南海公主带走了,另外德亲王府、荣王府和云王府各自保留了一分。” “不错!德亲王府如今是有传下来的一份信函!”德亲王附和地点头。 “叶公主,想必南疆也留着那份信函吧?”老皇帝看向叶倩。 叶倩向容景和云浅月看了一眼,点头,“不错!南疆也有一份!” “云王兄,云王府应该也是有的!”老皇帝看向云王。 “这……臣不知,若是真如此的话,应该也有吧!应该在父王那里。”云王摇摇头。 “嗯,老王爷如今健在。那信函应该是一直好好保留在云王府的!”老皇帝点头,又看向容景,“皇宫的那一份信函在朕手中,景世子,荣王府的那份信函若是容老王爷未曾交给你的话,应该就在老王爷手中。” 容景抬起头,淡淡一笑,“大约是在爷爷手中吧!我不曾见过!” 老皇帝点点头,“这也是朕不同意给月丫头和你赐婚的原因,你们双方都有婚约牵制。朕如何能给你们赐婚?岂不是做了那背信弃义,扰乱人姻缘之事?” 云浅月心底一冷。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了百年,但若是东海国有人会拿着信物和信函来的话让荣王府履行约定的话,荣王府就要遵循约定。而若是遵守约定,那个人一定是景世子无疑。”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叹道:“月丫头,这回你该明白了吧?你和景世子不是姻缘。” 云浅月将心底的冷意压下,忽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皇上,这是青玉箫!”文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皇上。 老皇帝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伸手接过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把青绿色的玉箫。他看了一眼,将锦盒又递给文莱,“将这把青玉箫给七皇子。” “是!”文莱拿着锦盒来到夜天逸面前。 夜天逸伸手接过,将青玉箫拿在手里,又对老皇帝道了一声谢,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目光落在夜天逸手中的青玉箫上,上面有一行字,虽然极小,但她因为有内力,目力极好,清楚地看到那把青玉箫上写着玉青晴送与爱女云浅月。是她娘的字迹没错。不是用墨汁写上去的,而是用手指催动内力书写的。 玉青晴,是她娘的名字。 天圣上下没有玉姓,所以老皇帝遍布天下也未曾找到她娘的出身之处。南梁瞒得极好,所以老皇帝也想不到原来她娘其实是南梁的公主。不过自小不是生长在南梁罢了。她娘生长在哪里,谁也不知。 云浅月想到这里,忽然看向南梁国师。只见南梁国师也正看着那柄青玉箫,目光虽然一如既往的然,但隐约深处有一丝暖意。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想着等宴席之后,她一定要去南梁使者行宫一趟。她觉得他应该知道他娘很多事情。 “让叶公主已经等了许久了!天逸,你就用这把青玉箫和月儿琴箫合奏吧!”老皇帝再次开口,看向云浅月,“月丫头,你还弹刚刚那曲《凤求凰》?” 云浅月压下心头的所有想法,摇摇头,笑道:“刚刚皇上姑父说我那一曲是淫词艳曲,我还哪里敢弹?我怕皇上姑父再向我拔剑。” “朕就知道你个小丫头是个记仇的丫头!”老皇帝哈哈一笑,对夜天逸道:“天逸,朕听说你时常在云王府的墙头上吹箫,吹的是何曲?不如今日就来这个吧!” “不知道叶公主舞何曲?”夜天逸看向叶倩。 “七皇子和云浅月合奏何曲,我就能舞出何曲。”叶倩扬唇一笑,“本公主都站了这么久了,腿都快酸麻了,赶紧开始吧!” 夜天逸点点头,看向云浅月,目光温柔,“月儿,我们一起合奏《春江花月夜》?” “好啊!”云浅月不见不快,答应的很痛快。 众人见她答应的痛快,目光都奇异地去看容景。只见容景玉颜温润,不见任何不快之色。都心中想着如今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两个人都有婚约,看起来他们真是无缘。一起坐在一处,男子雅致雍容,女子清丽脱俗。明明是一桩佳话,却是奈何命运作弄,令人暗暗叹息。 “那就开始吧!”夜天逸拿着青玉箫落座。 云浅月抱过容景的琴,指尖覆在琴弦上,一曲《春江花月夜》从指尖流泻而出。在她琴音刚刚响起,夜天逸的箫声也响起。与此同时,叶倩凝神静听了片刻,足尖轻点,踩在了早先秦玉凝作画没收起来的玉桌上舞了起来。 众人千百种心思刹那被琴音箫声和叶倩的舞姿所吸引,大殿顷刻间换了一众氛围。 刚弹了片刻,云浅月忽然将手中的琴塞给容景,“我累了,你来吧!” 容景抬眼看了云浅月一眼,接过琴,并未说话,如玉的指尖轻轻拂在琴弦上。二人转换间,难得的是琴音未断。 夜天逸的箫音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容景抚琴的手上,有些沉,有些暗,但也并未停止。 这一小小的变故只几个人觉,众人都已经被吸引琴音箫音和叶倩的舞姿中。 琴箫合奏,如闻仙音,叶倩一人独舞,却是舞尽世间万物尽失颜色。将刚刚文如燕的舞姿刹那比了下去。众人看着叶倩红衣衣摆飘动间如一朵朵盛开的红莲,听着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一时间均有些痴痴然。 云浅月目光沉静地看着大殿中的叶倩,想着用女人的眼光来看女人的话,叶倩无疑是很女人的一个女人,她有才有貌也有心计有筹谋有手段,不知道她的情洒在了哪个方向? 一曲落,老皇帝大叫了一声,“好!” 容景收了琴音,夜天逸收了箫音,二人目光对视。一个清清淡淡,一个幽幽冷冷。 叶倩跳下玉桌,即便一曲舞,她依然未流一丝汗渍。 老皇帝双手拍掌,清脆的掌声响起,他看着叶倩赞道:“叶公主不愧……” 就在这时,无数寒光突然从大殿的各个方向射来。 云浅月一惊,只见大约有二三十枚暗器从各个方向射出,暗器正是三叶飘香,没有规律,无声无息,却是极快。她还没看清暗器都射向哪个方向,便有四五枚暗器向她和容景射来。她立即抽出红颜锦。 就在这时,容景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护在怀里,催动功力,顷刻间便在二人周身罩了一层防护墙,三叶飘香转瞬来到。却被容景的真气阻隔,从原路打了回去。 与此同时,只听到大殿内响起无数声尖叫和痛呼。 “快保护皇上!” “有暗器!” ……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大殿内乱作一团。各个角楼都有暗器射到。夜天逸和夜轻染不知何时已经护在了老皇帝身边,南梁国师和南凌睿正在躲避暗器。夜天煜、云暮寒、叶倩等人处也均有暗器射到。文武百官的家眷席已经有人中了暗器倒地。 “父皇!”正在云浅月打量间,夜天逸忽然喊了一声。 “皇伯伯!”夜轻染也喊了一声。 云浅月转眸看去,只见老皇帝身子倒在夜天逸怀里。她蹙眉,夜天逸和夜轻染一起防护居然老皇帝还中了暗器?正在她寻思的空挡,容景忽然闷哼一声,护着她的真气忽然撤了,身子向后倒去。 云浅月一惊,面色大变,急急接住容景,也喊了一声,“容景!” 与此同时,只听南凌睿也焦急地大喊了一声,“国师!” 云浅月扶住容景的手一顿,转头看去,只见南梁国师也倒在了南凌睿的怀里,她回头去看容景的脸,只见容景脸色白,她扳过他的身子,只见他后背上钉着一枚暗器,暗器只露了一个尾巴,她心底一寒,连忙伸手要去将他暗器取出。 容景忽然攥住了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手一顿,看着他,容景也看着她,并未说话,须臾,他转头去看老皇帝,她也跟着转过头去。只见大殿依然乱作一团,但再无暗器出,老皇帝在夜天逸的怀里似乎昏了过去,可以清晰地看着他后背钉了一枚暗器。而南梁国师被南凌睿扶着,同样可以清晰见到他后背上也钉了一枚暗器。三人的暗器都射在同一处,她眼睛忽然眯了眯。 “皇上!太医!太医快过来!”明妃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惊吓过度声音颤。 “孙嬷嬷!”皇后的声音也响起,声音有些悲痛。 云浅月看向皇后和明妃,只见明妃完好无损,而孙嬷嬷胸前和眉心处各钉了一枚暗器。从她这个位置看胸前的那枚暗器没射中要害,可是致命的是眉心处的那枚暗器,如今已然毙命。她移开视线,只见大殿中此时依然喊声一团,不过她熟悉的几人再未有人受伤。她收回视线对容景道:“我带你回府拔除暗器!” “好!”容景点头,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手臂揽住容景的腰,避开他后背的暗器,看了大殿内一眼,足尖轻点,带着容景向金殿外而去。她刚到门口,只见南凌睿带着南梁国师也来到了门口,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出了金殿。 景美人和月儿这回公平了!o(n_n)o~ 提醒美人们一下,这一卷是公子谋,没忘吧?o(n_n)o~ 漫山遍野的桃花和梨花都开了,可惜这个假期我连个尾巴都没看上,嗷呜,票票……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2o钻)、kiki1ovejie(2o钻)、13o3o7o1999(2o钻)、吕奶奶(1o钻)、梦萱儿(5钻)、微泪含笑(18花)、蕾小熙yaya(29花)、落雨烟云(1钻1o花)、yuanruo19(1o花)、亦堇堇堇堇(3花)、yiyiy7547(1钻1花)、酷夕阳(9花)、kingoo71218(1钻)、russiameimei(1钻)、风韵三十(1花)、tongfj3oo(1花)、15921863136(1花),么么o(n_n)o~ 第九十四章 公子之谋 章节名: 出了金殿,云浅月才发现外面早已经入夜。www。151kan。com她不理会大殿内乱作一团的情形,带着容景向宫门口走去。 弦歌和凌莲、伊雪等在大殿外,见云浅月带着受伤的容景出来,齐齐面色一变,连忙跟在她身后。南凌睿带着南梁国师也跟在云浅月身后。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有重兵把守,大约是寻常的三倍还多,且有大约五百人的皇室隐卫,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将整个皇宫把守得犹如铜墙铁壁。 看守宫门的是御林军赵统领。 “开宫门!”云浅月来到近前,对着赵统领沉声开口。 “浅月小姐,皇上有旨,不到子时寿宴结束宫门不开。”赵统领看到云浅月抱着受伤的容景,语气虽然不谦卑,但也极为恭敬。 “景世子受伤了!必须要回荣王府医治。你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在皇宫的宫殿医治。”云浅月冷静地看着赵统领,“若是出了人命,你九族都不够砍的,你确定要拦我?” 赵统领面色一变。 “开门!”云浅月声音有些清冷。 赵统领似乎挣扎了一下,面上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摇摇头,“浅月小姐,圣旨不可违!浅月小姐若是有皇上旨意,在下才能打开宫门。否则一律不得放行!” “在金殿内出了乱子,皇上遇刺、景世子遇刺、南梁国师遇刺!如今这三人均昏迷不醒。如何能请得了旨意?”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赵统领,“知道金殿内早先发生的事情吧?我连皇上姑父的宝剑都敢毁了。是不是你非要拦阻让我用他新赐给我的碎雪杀了你?” 赵统领面色一白,这皇宫最是藏不住消息,早先前一刻金殿内发生的事情后一刻就有人传出来。如今整个皇宫都知道浅月小姐和皇上对抗了起来,毁了皇上的宝剑,皇上不但不怒,还赐给了她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的碎雪。他语气有些松动,“浅月小姐,可是皇上有旨!” 云浅月一手揽住容景,一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宝剑轻轻地架在了赵统领的脖子上,她声音冷到极致,“开宫门!” 赵统领只感觉脖颈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他看着云浅月冰冷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只要他再说一个不字,她真会杀了他。他身子剧烈地颤了颤。 “我说开宫门!”云浅月又重复了一遍。 “小丫头,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南凌睿在云浅月身后,冷冷地看着赵统领。 “你要知道受伤的人一个是景世子,一个是南梁国师。若是因你阻拦而一个也救治不好的话,你可清楚后果?我如今杀了你,你也是白死!”云浅月看着赵统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血溅宫门。 赵统领似乎终于被说动,也迫于云浅月的威胁,他忽然闭上眼睛,一摆手,“放行!” 守门的士兵得到赵统领的命令,立即打开宫门。 “住手!”忽然立在宫门口两侧的隐卫有一个黑衣人出声,拦在云浅月面前,声音冷木,“皇上有旨,不到子时寿宴结束,任何人也不准放行。包括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睿太子和南梁国师。” 云浅月眸光微转,冷冷一瞥,只见挡在她面前的人黑衣黑面,只露一双眼睛,她带领的风阁为了帮助夜天逸和皇室隐卫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知道这个人是皇室隐卫的首领。他手中此时高举着皇室隐卫的令牌。同赵统领那样的人可以几句就能攻心让他打开宫门,但同皇室隐卫这样统治者的杀人工具来说,根本就是废话,所以她也不再开口,将手中的碎雪扔给弦歌,冷冷道:“杀了他!” 弦歌接过碎雪,一道寒光一闪,刺向那名皇室隐卫首领。 皇室隐卫首领没想到云浅月当真动手,抽出腰间的剑迎上弦歌,与此同时,他对守在宫门口的五百隐卫命令,“全部拦住!一个人也不准放走!” 五百隐卫齐齐出手,哗啦啦一阵风向,在打开的宫门口铸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城墙。 云浅月冷笑一声,吐出一个字,“风!” 凌莲、伊雪心领神会,凌莲手腕一抖,一枚蓝色的烟雾弹在宫门口炸开。蓝色的烟雾刚刚炸开,宫墙外便有百名黑衣人飞跃城墙而入,顷刻间和皇室隐卫打了起来。 凌莲、伊雪在前方给云浅月开路。 赵统领忽然惊醒,想着皇上今日连皇室隐卫都出动了,是真不想让任何人离开,如今皇室隐卫都动了手,若是他和守门的士兵毫发无损,半点也没出手到时候即便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离开,他也难逃一死,想到此,他大喝一声,“放箭!” 守城门的士兵闻言立即拉弓搭箭。 云浅月想着她不想多死人,看来这回不成了!她衣袖轻轻一抖,那块容景的半截衣袖被她从袖中拿了出来,包着的娟帕打开,里面有千余根见血封喉的毒针。她凌冽的眸光一闪,就将要那些毒针扔出。不想她刚一动作,手腕救被人轻轻拦住,她收回视线低下头,只见容景握住了她手腕,她微微挑眉。 “他们只是尽职而已!今日不宜血染宫门。”容景对云浅月轻轻摇头,脸色苍白地看向赵统领,虚弱地道:“赵统领,如今皇上遇刺,无人下旨,你去请示染小王爷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赵统领一直看着云浅月的动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手中的半截衣袖上吸着密密麻麻的金针,清楚地知道若是这些针放出来,那么今日就一定死伤无数,血染宫门了。他看着容景,面色苍白,极为虚弱,后背上钉着一枚暗器,月牙白的锦袍已经被染了一大片血迹,这等情形不可能是伪装,况且他一直对容景敬重,想着万一因此耽搁了,景世子性命不保的话,岂不是……他忽然一咬牙,对宫门口拉弓搭箭的士兵摆手,“都住手!” 士兵拉起的弓箭都立即止住。“浅月小姐请吧!”赵统领让开一旁。 云浅月看了赵统领一眼,凌莲和伊雪在前面开路,她带着容景向宫门口走去。 “赵统领!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那名皇室隐卫首领见赵统领居然二次放行,和弦歌交手的空挡目光冷冷地看着喝了一声。 赵统领不说话,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里面有一人来到宫门口,拿着令牌大喊,“奉七皇子之命,开宫门放行!” 皇室隐卫首领见到那人手中的令牌立即住了手,对身后一摆手,所有的隐卫立即住手。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是夜天逸的贴身隐卫手执令牌,她收回视线,见挡在宫门口的所有皇室隐卫都给齐齐让出一条路,她并不说话,带着容景出了宫门。风阁的百人抵抗皇室的五百隐卫虽然略显困难,但要在皇室隐卫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夜天逸既然放行,那是最好,两不损失。 南凌睿抱着南梁国师在云浅月身后也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后,云浅月回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并未说话,带着容景施展轻功向荣王府而去。弦歌、凌莲、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后。但他们三人武功轻功都不及云浅月,即便用尽全力,还是被她落下好远。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背影离开,也带着南梁国师施展轻功向南梁使者行宫而去。 三公子一摆手,风阁百人随着他出了宫门如潮水一般离开。 虽然宫门口一番短暂的交战,士兵无一人伤亡,皇室隐卫却是伤亡了几人。皇室隐卫首领一摆手,有几人利落地打扫了场地,片刻之后,宫门安静下来,像是不曾在这里险些发生一场血染宫门的血战。 接下来皇宫门口到荣王府一段路畅通无阻,云浅月带着容景十分顺利地回到了荣王府。她从正门进入,却没有停住身形,一路飞掠过重重院落和紫竹林,来到了紫竹院。 青裳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焦急地等在紫竹院门口,见到云浅月带着容景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眼圈发红,“浅月小姐,我家世子……” “没事!”云浅月看了青裳一眼,快步向主屋走去。 青裳不再说话,连忙快一步来到主屋门口,伸手挑开帘子,云浅月进了屋。青裳立即随后跟进来掌上灯,屋中刹那明亮起来。 云浅月直接来到床前,将容景侧着身子放下,伸手去扯他月牙白锦袍。容景出手按住了云浅月的手,对青裳道:“你出去!” 青裳虽然焦急,但也知道世子从来不让她近身侍候,即便受伤也不,她应了一声,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要不要奴婢喊药老来给世子……” “不用,我来就可以!”云浅月摇头。 青裳转身走了出去,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松开手,她将他月牙白的锦袍扯掉,又将他贴身的白色的锦绸扯掉,只见里面居然还有一层金丝软甲,软甲上有一个细细的勾环,勾环上栓了一个极薄的蚕丝包,而那暗器正打在蚕丝包上。蚕丝包内外全部被鲜血染红,连带暗器也被染红了。而金丝软甲只破了一层皮,显然这血不是容景身上的,而是蚕丝包里面装的。她挑了挑眉,伸手将那个薄薄的蚕丝包和暗器一起扯下来,拿到容景眼前,扬眉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儿!”容景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金丝软甲,坐起身,从床头拿过一件干净的月牙白锦袍慢悠悠披在身上。 云浅月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暗器的顶端有黑色泛出,显然是抹了毒,她扔掉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缓缓坐下身。想着当时暗器发生时她要出手,容景却是在第一时间在她和他周身用真气形成了一个真气网,将所有暗器都打了回去,后来当老皇帝中了暗器之后,容景却突然泄了真气也中了暗器,她当时没细想就要给他拔出暗器,却被他拦住了,她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非比寻常。容景经过灵台寺给她恢复记忆和普善大师以及臭老道对抗之时受了重伤,但这些日子也恢复七七八八了,没道理在全身真气设防下躲不过一枚暗器。即便躲不过暗器,也不是设在后背心的致命处。说明什么?说明是他故意中了暗器。她看向容景,“我看到是一回事儿,你与我说又是一回事儿。你不说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你在说绕口令吗?”容景忽然笑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了容景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看到你中暗器时一颗心险些吓得魂飞魄散了?你若是有什么准备谋划也应该早就告诉我一声,你就这样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容景本来要系衣扣的手顿住,他看着云浅月挑眉,“这两日你一直在忙着不是看人家演活春宫,就是忙着给人家画七十二春,后来又忙着和夜天逸去了玉女池和金殿。你给我机会告诉你了吗?” 云浅月恶狠狠的表情一僵。 “云浅月,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容景眉梢挑高。 云浅月本来怒气被打消了一半,她忽然不敢再看容景黑幽幽的眸子,松了手,干咳了一声,低声道:“虽然看活春宫和画……七十二春时我没想到你,但是我去玉女池和去金殿都是为了你。郑重强调一遍,我没和夜天逸一起去玉女池,是我先去的,他后来找去的。” 容景保持挑眉的神态,斜眼看着云浅月,“即便是他后来找去的,你却也和他一起去了金殿。又有什么区别?总之你是相信了他,否则又如何会和他一起去?” “我相信了他那也是因为你!”云浅月想起今日的事情就有些恼,她没好气地道:“我听夜天煜说老皇帝命人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是要用来杀南梁国师,但那把九转鸳鸯壶却放在你的桌子上。我想着提前找到那把九转鸳鸯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先去了御书房,又从暗道去了老皇帝的圣阳殿,发现了玉女池,我要毁了玉女池,夜天逸这时出现了。之后我和他一起去了金殿,发现了那个毒针暗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你敢说你没对他对你说了什么话而左右了心神?看不出这是一个连环的圈套和计谋。”容景松开手,衣领处的两个纽扣也不系了,他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依然挑眉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大怒,“你以为我愿意被他左右了心神?每当遇到你的事情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理智不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如何如何,你让我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发现那是个计谋和圈套?况且连夜天逸也身在局中,我即便再冷血无情,也拒绝不了……” “是,你拒绝不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的夜天逸的好心。”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夜天逸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不想你死,所以与你一起。又说了我如何如何,你便被困扰了心神?” 云浅月忽然住了嘴。 “我以为你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只不过是让你不敢碰触封闭心门而已,如今才知道那个人对你影响如此之深。连一个与他长得相像的替身都能让你割舍不去的心软。”容景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有些冷,“云浅月,我竟不知道该说你是深情还是长情。”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眸光现出冷意地看着容景,“容景,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抛除我心底的那个人外,夜天逸的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将他和小七分开。他是他,小七是小七。即便我最初因为他长得像小七,但也不能抹杀她和我这么多年牵扯的事实。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在我身边多年我也会顾虑,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顿了顿,她一字一句地道:“但无论是小七还是夜天逸,这些我当时都没考虑,我眼中心中都只考虑了一个你而已。你如今这是再做什么?有了百年的东海公主的婚约便要对我吹毛求疵,苛刻要求我的过去了吗?” 容景忽然住了口。 “你看不顺眼我是吧?我走成不成!”云浅月恼怒地抬步离开。她有病才会巴巴地将他从皇宫带出来,有病才命令风阁在宫门口和皇室隐卫交手险些血染宫门,她有病才为了打消他关于和夜轻染看夜天倾和秦玉凝演活春宫和给夜轻染画七十二春的怒意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老皇帝的寿宴给他弹《凤求凰》,她有病才拒绝了夜天逸的琴箫合奏《春江花月夜》将琴让给他弹,一首曲子而已,她能累到了哪里去?还不是顾忌他的感受?她不知脸皮厚地每次在老皇帝威胁到她和他关系时都要表明一番爱意让人嘲笑她半丝也不矜持,她有病才如此年纪小奉着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天天来他跟前找欺负。 “你要去哪里?”容景忽然出手拽住云浅月的手。 “我要去哪里你管不着!”云浅月越想越气,火气上来了不由自主地对着容景用上了内力,顷刻间便将他没使用内力握住她的手弹开。她忽然一刻也不想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云浅月,你站住!”容景一惊,躺在床上的身子腾地下了地,追出了房门。但等他到门外只见云浅月的身影早已经出了紫竹院。 珠帘因为二人碰撞的动作哗哗响动,极为清脆,在静静的紫竹院尤其清晰。 “世子!”青裳站在门外看着云浅月和容景先后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拦住云浅月,就见她脸色不好地出了紫竹院。见她家世子追出来,她有些心惊地看着容景。 “什么臭脾气!”容景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在紫竹林,忽然恼怒地踹了门框一脚。 弦歌慢了云浅月片刻回到紫竹院,正好看到容景的动作,他顿时停住了脚步,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容景。 青裳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她刚刚没有眼花吧?世子竟然踹门框?在她的记忆里,从她进荣王府跟在世子身边起,这么多年来,从来世子都是淡定从容的,哪里见过他有这般懊恼不符合他身份和脾性的举动? 二人对看一眼,都有些呆怔惊骇地看着容景。 容景似乎踹了一脚之后犹不解恨,又照着门框踹了一脚,门框忽悠地颤动了一下。他又恼怒地愤了一句,“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我这个有理的还成了没理了!” 青裳和弦歌齐齐沉默。 容景盯着紫竹林,半响,面上懊恼气恨的情绪退去,转身回了房间。 “世子,您不去追浅月小姐了吗?浅月小姐她似乎很生气……”青裳一直守在门外,隐约听到了屋中的对话,此时连忙跟进屋。 “怎么去追?我如今是个受伤的人!”容景鲜有的语气不好,重新走回床前坐下。 “要不奴婢追去看看?”青裳试探地问。 “她定然没回云王府,你去哪里找她?算了……”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对青裳吩咐道:“放出消息去,就说我中了暗器的毒,如今昏迷不醒。紫竹院也要做出我受伤昏迷不醒的样子,让药老现在就出府去云雾山采药。” “是!”青裳应声,见容景摆摆手,她走了下去。 “弦歌,去给钱焰传信,钱门按照我早先的吩咐立即转移,不准留下一丝痕迹。”容景又对弦歌吩咐,“最好让钱门一夜之间人去镂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弦歌立即退了下去。 容景看向地上扔着的暗器和蚕丝包,眸光有血清冷嘲弄,过了片刻,清冷嘲弄的颜色退去,他伸手揉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靠着床头躺下。他从来没见过她也可以这样发脾气,是因为那份百年婚约吗?他忽然嘴角微勾,绽开一抹清华潋滟的笑。 门口珠帘晃动,发出清泠清脆的响声,似乎那曲《凤求凰》缠绕在他心头。 云浅月一起之下出了紫竹林之后,本来想要出荣王府,但眸光扫见东侧一座很大的主院亮着灯,她身形一转,向东侧的那座主院而去。 古人讲究东西东为大,南北北为大。如今荣王府北面住着容景,那么东面的住院应该住着的是容老王爷。她想起关于百年婚约的事情,就像是心头扎了一根刺,不拔不快。 来到容老王爷的院子,云浅月刚飘身落在院中,黑暗处有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围住了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淡淡开口,“我找容爷爷!” “是小丫头?进来!”容老王爷的声音从一间屋中响起。 两名黑衣人立即退了下去。 云浅月抬步走向那间主屋,推开门,就见容老王爷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几根小木棍和小石头。见她来到并没有看她,依然继续摆弄着,她心中有气,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地道:“容爷爷,我要看百年前荣王府和东海国公主的那一纸婚约。” 容老王爷手下动作一停,抬眼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温和,“小丫头,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 “嗯!”云浅月点头。 “先做来和我一起摆阵,你要将我这个阵法破了,我就拿出来给你看!”容老王爷道。 “没工夫破你的什么阵法,你不给我看我回府去找我爷爷拿!”云浅月转头就走。她记得老皇帝说云王府也有一份的。当年的云王也是证人。 “小丫头,你就一点儿耐性都没有?”容老王爷挑眉,“可别让容景那个兔崽子小看了你!你和皇室自小就有婚约,他对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多大的忍劲忍到现在?你不过才听到他有婚约而已,就忍不住?这么点儿出息?” 云浅月脚步一顿,有些被容老王爷点破的懊恼,但又发作不得。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回来,“好,我破了这个阵法你就给我看!” “你要是能破了这个阵法,别说给你看,我将那一纸约定给你都成!”容老王爷道。 “这可是你说的?”云浅月看着容老王爷。 “嗯,我说的!”容老王爷点头。 “谁稀罕要拿破纸!我不过是看看而已!破解了我也不要。”云浅月撇撇嘴。 容老王爷似乎笑了一下,“你这个丫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开始看老王爷摆弄的阵法。刚刚她不过扫了一眼,就看到几根小木棍和小石头,如今才看到桌案上画了图,这是一幅阴阳乾坤九转的八卦图。枉她自认为对阵法研究颇深,乍一看到这个图也懵了一下。看了片刻,她不满地瞪着容老王爷,“你这个四面八方都是死角,无一处生门,明明就是个死阵,你要我如何破解?” “若是不难的话,我也不用找你了!”容老王爷瞥了云浅月一眼,肯定地道:“从来都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阵法必定是有一处生门。自古至今,就没有死路。死路只不过是人眼和人心看得到路而已。” 云浅月闻言觉得有理,定下心神,将那种乌七八糟的东西摒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拿起小木棍和小石头细细地研究起来。 容老王爷见云浅月摆弄小木棍和小石头,专心研究,也坐下身,对她缓缓开口:“百年前荣王和贞婧皇后的事情你是知道吧?”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其实生死咒是贞婧皇后得知始祖皇帝要迎娶她时自己找南疆王下的。”容老王爷道。 云浅月眸光闪过一丝讶异,“自己下的?” “嗯!贞婧皇后不想活了!”容老王爷声音平静,陈述道。 云浅月默然,荣王和贞婧皇后感情定然极深。在她看来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不如死去。免得活着却生不如死。 “荣王明明知道贞婧皇后心思,却还是去了东海国寻回了辟邪珠,因为他想要贞婧皇后活下去。哪怕看不到,但只要她活着,他便觉得已经足够了。”容老王爷又道。 “为何不一起死?”云浅月挑眉。 “小丫头,死了哪里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去阴间做夫妻?会不会一起投胎转世再续姻缘?也许死了一切成灰,便什么都没有了!有时候活着比死要难很多。”容老王爷一叹。 “那为何不反了?”云浅月又挑眉。 “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那时候的天下已经大乱了几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夺得了天下,当时天下初定,黎民百姓刚刚从水深火热中爬出来,是再也经受不了战争了。”容老王爷目光露出苍凉之色,“为了儿女私情而枉顾天下大义,黎民百姓再度生灵涂炭,遍布荒山尸骨,荣王做不到。” 云浅月不再说话,百年前与今日不同,百年前的天下已经是经过数年的征战遍地苍夷,而今日是天圣外表繁华实则里面暗生无数蛀虫。她或许能体会当初荣王和贞婧皇后的无奈,归根究底,那不过是两个善良的人而已。 “辟邪珠据说是东海国的镇国之宝。荣王想取来不容易,幸而东海国公主钟情荣王,随着他一起来了天圣。本来荣王已经答应迎娶她,但她见过贞婧皇后之后便改了主意。或许是知道这一辈子再也得不到荣王的心,所以便要求了这一桩关于子孙婚约的约定。”容老王爷又道:“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否则她便不救贞婧皇后。” 云浅月点点头,说话间并没有停顿关于这个阵法的破解。 容老王爷不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云浅月。 东方见白,一夜晃过,窗外的光透过珠帘射进房间,云浅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将手中的小木棍和小石头快速地摆动了几下,站起身,对容老王爷道:“我破解了你这个阵法!” 容老王爷呵呵一笑,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云浅月,“这是那个约定,给你!” 云浅月拿起纸看了一眼,又扔给容老王爷,抬步头也不回地出了容老王爷的院子。却并没有离开荣王府,而是重新回到了紫竹院。青裳见她回来一喜,刚要开口,她摆摆手,推开门,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床上的容景,而此时他本来闭着的眼睛也睁开向她看来。 画圈圈,攥着票票不给的美人都是键盘,我使劲敲啊使劲敲……O(∩_∩)O~ 景美人和月儿=—=^o^O(∩_∩)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30钻)、吕奶奶(10钻)、13030701999(10钻)、猫猫2013(10钻)、499415104(50花)、海之泡沫(5钻)、13676296646(5钻)、doryzh(2钻)、李悠嫣(2钻)、落雨烟云(1钻5花)、悠悠我心贤(10花)、婷婷1990(200打赏)、婷婷1990(1钻)、赵沫沫(1花)、风韵三十(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飞羊儿gf3(3花)、芸芸悦(2花)、kai031108(1花)、cydhw(1花)、红颜831206(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一章 旖旎春色 云浅月并没进屋,而是倚在门框懒洋洋地看着容景。舒虺璩丣 容景虽然闭着眼睛,却是一夜未睡,见到云浅月先是一喜,随即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云浅月想着隔着珠帘看着容景,仿佛隔了一重重山,而那山云雾缭绕,但幸好她还能看得清容景的面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面容上的每一个表情。那么这样是否值得她跨跃千山万水走到他身边?一路刀枪箭雨荆棘密布也不怕?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容景忽然出声,声音有些暗哑。 云浅月不说话,眸光拢上了一层云雾,但云雾中却破碎出一丝光华,那丝光华凝聚成一面镜子,镜子中直直映着容景的容颜,如诗如画,雅致风华。 “过来!”容景再次开口,暗哑依旧。 “凭什么过去?我要回府!”云浅月忽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句,转身就走。但脚步还没迈出,珠帘清脆地响了一声,胳膊已经被人拽住,面前罩下一片阴影,她抬眼去看,腰身被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刚要开口,唇上一软,被清雅如莲的气息覆盖上。她睁大眼睛瞪着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覆下,将她双眼盖住,本来覆在她唇上的唇瓣改为轻轻啃咬,将她柔嫩的唇瓣含在口中。 云浅月眼前一暗,不曾试过这般亲吻,心忽然轻轻颤了起来,连带着身子也轻轻颤栗。 容景加深这个吻,唇齿间缱绻旖旎,不急迫,不狂热,却是该死的缠绵纠缠,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化成水,揉进他身体。 清风吹来,珠帘飘荡,出清泠悦耳的响声,紫竹林清新的气息融合着药园飘来独有的药香,淡淡的浓烈,浅浅的深入骨髓。既矛盾又和谐。 云浅月在这样的气氛中,心中脑中一切一切都飘远,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和抱着她的这个人,她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被一股大浪漩涡漩在漩涡的中心处,百转千回,将她一寸寸割裂,吞嗤殆尽,却又甘之如饴。 许久,直到云浅月几欲窒息,只能靠着容景度过来的气息呼吸时,容景才放过她,她身子一软,就要向地上滑去。 容景抱住她,又将她揽回怀里,低低轻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云浅月大口大口地喘息,闻言顿时恼怒地瞪着容景,愤声道:“登徒子!” 可惜她虽然愤懑,却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都染上了情动的沙哑娇媚,那一嗔一怒,不但毫无半丝威慑,却更加令抱着她的人心神荡漾。 容景忽然低下头,唇瓣又落下。 云浅月立即偏头躲闪,却还是被他吻了个正着,她瞪着他,对上他雾蒙蒙的眸光里倒映着她粉面娇颜,红如烟霞的小脸,尤其是她自己的那一双眸子水波盈盈,在他的眸光里看得清清楚楚,她忽然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真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这回一吻极深,深到无可自拔。 许久,容景忽然推开云浅月,将她拦腰抱起,向屋中走去。珠帘因为他急切的脚步晃动出碰撞的声响。 云浅月有些晕乎乎找不到今夕是何夕之感,只觉得身体腾空,如处在一团云雾中,飘飘渺渺。直到她后背躺在了床上,她才拉回一丝神智,闭着的眼睛睁开,容景的身子已经俯了下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唇再次被吻住,裙带被扯开,绫罗衣衫从她双肩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如雪肌肤。 “云浅月,今日有的是时间,我们就来练习一下七十二春……”容景声音极低极哑。唇齿从云浅月的唇瓣移开,划过她的锁骨肌肤,留下一个个红粉的痕迹。 云浅月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被情动情潮挑动的心跳慢了半拍。须臾,她连忙用手支住容景的身子,语气有些惊,有些骇,有些低,有些哑,有些媚,还有些慌乱和可怜以及委屈,“不……” “不?”容景挑眉。 “嗯,不要!”云浅月摇头,七十二春可不是能玩的。 “我以为你其实很想。”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已经看不到他以往的清泉润色,如今里面被雾色和隐隐的红色填充,那红色自然是欲火。 “我不想,真不想……”云浅月摇头,有些急切地解释,“我只想看别人演,自己不想……啊……”她一句话未说完,胸前被容景咬了一口,有些麻,有些痒,还有些疼,撩拨着她的心颤了几颤,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喊出声。 “我觉得其实我们演更好。”容景抬眼看着云浅月,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青黛似的墨眉微挑,“你说呢?” “我们目前还不够格……”云浅月不敢看容景的眼睛,声音细弱蚊蝇。 “嗯?怎么就不够格了?你说说,我听听。”容景伸手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用那缕青丝撩拨着她红如烟霞的小脸。 云浅月觉得脸上痒痒,伸手去拂掉,手却被容景的手握住,与她五指相缠,她又用另一只手去拂,另一只手同样被容景的手握住,将她手臂抬过头顶,用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松了那一缕青丝,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小脸,指尖流连处,温柔如水。 “我们……我们还未成年。”云浅月憋了半响,吐出一句话。 “嗯,这倒是个问题。”容景似乎认真思考云浅月的话,就在云浅月刚要松了一口气时,他忽然话音一转,唇瓣俯下,含住了她的唇瓣,唇齿掠过,将她口中的所有气息都融合成了他的气息之后,他暗哑地道:“你葵水来了,可以了!” “葵水来也不可以,我……我还没长开呢!”云浅月这时候就觉得自己像是放在菜板子上的鱼肉,就等着人琢磨用来做什么菜了,是清蒸鱼,还是红烧鱼,还是水煮鱼,还是酸菜鱼……琢磨好了之后就下锅了。 “没长开?”容景忽然眨眨眼睛,雾色迷蒙的眸子打量了身下的云浅月一眼,目光从她脸上、唇上、耳朵上扫过,又看向她锁骨、胸脯,一路向下,将云浅月看得整个身子似乎都要烧着了之后,他才慢悠悠地道:“我见该长开的地方都长开了啊,可以用了……” 云浅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被人这般打量完之后说长开了能用了。她撇过头,不再看容景,红着脸愤道:“摧残祖国的花朵是犯罪的,你知道不知道?” “犯罪应该不至于,反正没人敢将你如何,你连皇上的宝剑都敢毁。”容景摇摇头,唇瓣再次俯下,去吻云浅月的脖颈。手沿着她胸前滑下,在她腰间盘旋了一圈,落在她小腹处流连,大有向下的趋势。 “容景……”云浅月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她虽然有些时候大胆狂放,但也分什么事儿,这种男女之事,她其实骨子里还是极其胆小保守的。以往容景和她也不是未曾亲密过,也有过狂热比这更甚的,但都不曾这般**裸地挑逗她,如今他这就是对她精神摧残和身体挑逗,她哪里经历过这种风流阵仗,身子受不住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力气。 “嗯……”容景应了一声,却是自顾自地埋头亲吻和抚摸。似乎上了瘾一般,品尝着她的美好,呼吸喷洒在云浅月的颈项和身上,明明宽大的床上却令她呼吸不畅。 云浅月觉得她要烧着了,这回比往回更甚。她觉得她今天一定能熟,不管是清蒸鱼还是红烧鱼,还是水煮鱼,还是酸菜鱼,肯定能熟一种,或者七十二春若是都用上的话,她熟的就不是一种了,每一种鱼都能用上,估计还有她最喜欢的芙蓉烧鱼。 容景的手终于盘桓到云浅月的大腿内侧…… 云浅月忽然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她呼吸都停了…… 容景却没有更近一步,也停止了亲吻,似乎在低着头想着什么,神色极为认真。 云浅月抬头去看他,这才现他月牙白的锦袍依然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衣冠楚楚,只是脸色有些浅浅的粉红,他衣领露着的肌肤也是浅浅的粉红色,唇瓣因为和她的亲吻也是比往日红,她看着他,忽然升起一种美好,抛除他的少年老成,心计筹谋,抛除他的温文尔雅,雍容如画,抛除他的嘴毒心毒,黑心黑肺,他就是一个少年,正值好年华,风华正茂,芝兰玉树。世界上所有好的词汇都可以堆积在他的身上,无论是什么美好的不容碰触的东西,搁在他的身上,他都能够承受得起,“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尊比天子,雅盖王侯。”,这是容景,云端高阳,如诗似画。她忽然心底升起一丝触动,如此良辰美景,如今公子如玉,她退宿什么?她忽然升起了强烈的占有之心,伸手去扯容景的腰带,手比大脑更快了一步动作。 容景本来在认真地想着什么,感觉到云浅月的动作忽然一惊,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对他浅浅一笑,声音极近温柔魅惑,吐气如兰,“我决定了!听你的,我们试试七十二春。我觉得还是我们自己来演比较好。可以感同身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话落,她手指轻轻一扯,容景腰间的的玉带被她扯落。 容景身子一颤,云浅月的手已经从他锦袍探了进去,触到他温滑的肌肤,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此温滑,如此细致,如一匹锦缎,如他的人一样,筋骨温润,她想起他多年的寒毒折磨,又想起那日在清泉山灵台寺时她帮助他驱除寒毒,一层一层的冰从他身体溢出,从内到外,是不是那样的轮回洗礼融成了他如今的冰肌雪骨?她忽然急切地想要看看。 容景忽然握住了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抬眼看他,魅惑如斯,声音低而婉转,“如今我方觉得你是如此美味,嗯,可以尝一尝……” 容景手一僵。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半仰起,凑近容景,手臂缠上他脖颈,轻轻去咬他的耳朵,敏感地感觉到容景的身子一颤,她低低一笑,“唔,你说是清蒸鱼好?还是红烧鱼好?还是水煮鱼好?还是酸菜鱼好?嗯,芙蓉烧鱼虽好,可惜我不会做……” 容景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声音哑到极致,似乎忍耐到了极致,“云浅月,别告诉我你想吃饭了!” “很想!”云浅月点头,唇瓣离开容景的耳朵,吻上他的唇。 容景呼吸忽然重了一下。 云浅月从他唇角浅浅吻起,须臾,舌尖探入他口中,与他转转缠绵,容景呼吸有些浑浊,身子却是彻底地僵了。 云浅月感觉到容景身子前所未有的紧绷,她忽然有了极其浓郁的情致,原来不止是她被他迷惑得五迷三道,原来她若是反手也有翻盘的机会。这不一试便知!她挣脱容景的手,将他身子抱住,去扯他里面贴身的锦衣。 容景呼吸似乎停了,床账内只有或浓或浅的雪莲香缠绕。 云浅月将容景的锦衣剥掉,看着他锦衣从他肩头滑下,虽然如今是黎明前夕,外面的光线有些暗,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肌肤,眸光的**之色被惊艳之色覆盖,她忍不住喃喃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吹弹可破吗?为什么男人也能有这么好的肌肤……” 容景似乎忽然惊醒,一把推开云浅月,手腕一动,滑落的锦衣顷刻间回到了他的身体。将他裸露的肌肤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云浅月依然处在朦胧的滟华中不可自拔,继续喃喃地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锦衣雪华玉颜色了。’以前怎么没觉你是暖玉做的呢?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云浅月!”容景似乎磨牙,“我是男人!” “是啊,你是男人,我知道!”云浅月珍重地点头,视线移到容景身下。 容景忽然觉得他的头上和身上被罩了个大火炉,而那火炉的来源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本来已经被他要蒸熟,如今反过来却是咸鱼翻身,要将他蒸熟。他面色闪过一丝懊恼,忽然扯过自己的锦被劈头就盖在了云浅月的头上,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云浅月,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眼前一黑,却不能打断云浅月脑中的旖旎春色,她诚恳地道:“在看你身下。” “我身下长花了吗?”容景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热。 “嗯,长了!”云浅月点头。 “长你个鬼!”容景忽然一把扯过自己的锦袍翻身下床。 云浅月不妨被容景推倒,身子和床板相碰,她闷哼一声,眼前所有的旖旎画面全部被打到了爪哇国,她伸手扯开头上的被子去看容景,见他居然又背着身子站着床前穿衣服,她顿时大怒,一把拽住他,“你给我上床!” 容景站在床前背着身子纹丝不动,声音有些抑郁,“不上!” “为什么不上?”云浅月想着就奇怪了,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凭什么在情到关键处还差一把火就能燃烧一座火焰山的时候他偏偏喊停,而且还是这副样子? “我怕饿狼!”容景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差。 云浅月一时有些懵,“你说谁是饿狼?” “你!”容景果断指出,话语间都不带停顿的。 云浅月立即坐起身,也不顾敞开的绫罗裙带就跳下了床,站在容景面前看着他,伸手指向自己,“你说我是饿狼?” “嗯!”容景瞥了云浅月的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帘。 “我哪里像是饿狼了?”云浅月想着今日非要问个明白不行。这样每到关键处他就刹车,他不伤身她伤身,是既伤身又伤心。简直是浪费感情。 “哪里都像!”容景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不禁怀疑,她刚刚是想要了些,而且极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他,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她哪里都像饿狼吧?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矜持的。她瞪着容景,容景却垂着头不看她,径自穿衣佩戴,她蹙了蹙眉,转身向不远处的镜子走去。 “你要去哪里?”容景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云浅月想也不想地道:“照镜子!” 容景立即放开了她,继续系衣扣。 云浅月两步就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美人如花,粉面烟霞,明眸酷齿,玉面朱唇。身子玲珑有致,肌肤虽然不若容景的白如玉吹弹可破般夸张,但也是紧致细腻白皙如雪。正如他所说,虽然年纪有些小,但是该长开的地方却是都长开了。她照亮了半天,只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个绝色的大美人,一点儿也没看到自己饿狼的潜质。她不禁回头看向容景,见容景还在慢悠悠系衣扣,她秀眉凝了凝,怀疑道:“容景,你是不是不行啊?” 容景手一顿,忽然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挑了挑眉,目光定在他下身,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不是不能……” “云浅月!”容景忽然磨牙,声音有些冷飕飕的冷冽。 “能行?”云浅月又怀疑地看着他。她不是要怀疑,实在是觉得这般时候他太过君子了不是他黑心的作风。有一次君子的行为落荒而逃还说得过去,第二次就说不过去了。 “能行!”容景话语似乎从牙缝中挤出,偏偏站在那里,还是温温润润。 “原来能行啊!”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她就觉得他应该是能行的,否则这么长时间他对她又亲又吻又搂又抱,若是不行怎么可能说得过去?想到此,她话音一转,疑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又穿衣服?” 容景忽然垂下头,须臾,又抬起头看着云浅月,眸光清幽,“你想要我?” “嗯!想要你!”云浅月直认不讳。 容景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云浅月霎时觉得雪莲花开,不过他的笑太浅太淡,不过弹指一瞬便消失于无形,须臾,他板下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由瞪着他,“我怎么就休想了我?” “思想龌龊,无一是处。”容景吐出八个字,一撩衣摆,缓缓坐在了床上。 “你不思想龌龊?你刚刚都对我做了什么?又亲又摸又搂又抱,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思想龌龊了?”云浅月眼前一黑,腾腾两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景。 “有吗?不是你自己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吗?”容景挑眉,漫不经心地瞥了云浅月一眼,只见她衣衫不整,胸前露着的大片雪肤,有两团清雪在肚兜下隐隐欲跳,他移开眼睛,嫌弃地道:“你真没什么好看头,还是快穿起来吧!你再引诱我也没用,我对你没胃口。而你也休想染指我。”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瞪着容景,觉得早先所有的美好的词汇全部下了十八层地狱,将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全部引了出来,世间上所有的乌七八糟的词汇都应该砸到这个人身上,他怎么能这么可恶?她忽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你要去哪里?”容景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云浅月手腕。 “我要去哪里你也管不着!”云浅月着实火了,只觉得胸腹处有一把火腾腾在燃烧。她怕她再走慢一步忍不住一巴掌将这个男人拍死烧死。他还能再可恶些吗? “你先穿好衣服再走!”容景看着云浅月。 “我就不穿,偏不穿。你不是说我没看头吗?我不用你看可不可以?我就偏要这样走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说我好看。”云浅月来了脾气。从昨天晚上回来到今天早上,她是犯贱才滚来遭他埋汰,吃一亏没长记性,还上赶着来找人家欺负。 容景脸色霎时一僵,转瞬布上了一层青霜,“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我就胡言乱语了怎么着?”云浅月扭头瞪着容景,“你不是看我不好吗?我身材不好,脾气不好,思想龌龊,无一是处。你还拽着我做什么?” 容景沉着脸看着她。 “姑奶奶今日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找你的东海国公主去,本姑娘也找一个看我好的男人去。谁爱稀罕在你这一棵破树上吊死。”云浅月甩开容景的手。 容景攥着不动。 云浅月不由用上了内力,愤愤地道:“松开!” 容景也用上了内力,不见他手攥得多重,却是让她手腕如被榜上了一根千斤绳一般,纹丝不动。他眸光定定地看着云浅月,里面似乎积攒着什么。 云浅月挣脱不开,脸色不好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容景看着云浅月,忽然手腕用力,她的身子被他拽到了他怀里。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松开手,去拉她的衣服。 云浅月摆脱了钳制立即就要撤出他的身子离开。 “别动!”容景声音不高却是有些淡淡的重。 “你要做什么?”云浅月抿唇看着容景,本来欲火变成了怒火。一大团聚在她心口处。 容景不说话,如玉的手扯着云浅月的衣服给她穿戴。裙带系上,环扣扣上,他的手轻缓优雅,做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 云浅月脸色依然不好,却也并未反抗。看着容景如玉的手指一颗颗地给她系纽扣,她忽然道:“容景,你是不是不敢?” 容景手一顿,须臾,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云浅月打量着容景的身体,慢慢地道:“让我猜猜你的心里,你这是不是处男心里,怕……”她话刚说了一半,容景忽然将她抱上了床,手捂住她的嘴,她顿时失了声。 “睡觉。”容景扯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将云浅月禁锢在他的怀里。 云浅月眨眨眼睛,打开容景的手,没好气地道:“睡什么睡?我生气着呢!”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云浅月瞪着容景,什么人这是!他有本事挑起她的怒火,将她的怒火野火燎原到无限大,又有本事让那燎原的野火掐死在灰堆里,一根火苗都窜不出。简直是可恶透顶。 “一夜未睡你不困吗?”容景挑眉看着云浅月恼怒的脸。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恨恨地道:“怎么不困?困死了!容爷爷让我破阵,我睁着眼睛都酸了,待了一夜才从他的院子出来。” “嗯?爷爷让你破阵?什么阵?”容景挑眉。 “死阵!”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景眸光微闪,“你破解了?” “废话!本姑娘天赋才华,一个小破阵而已,能破解不了?也就你看不上我,说我一无是处。”云浅月想起刚刚依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在容景的身上撞了一下,听到他闷哼一声,她才解气了些。 “是,你天赋才华。”容景似乎又笑了一下,眸光流转,一抹光华染上他清泉般的眸子,他偏头看着云浅月,声音有些笑意,“你是不是跑去找我爷爷要百年前的那纸婚约了?” “没有!”云浅月冷哼一声,“我是走错了地方,误闯了容爷爷的院子。” “是吗?”容景扬眉。 “怎么就不是?”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她火气又上来,伸手推开他就要起身,“滚开,我要回府!”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容景抱紧云浅月的身子,伸手拍拍她,柔声道:“乖,睡吧,等了你一夜你才回来。我困着呢!” “你等我做什么?”云浅月挑眉。 “怕你一气之下跑到东海国去找那个什么公主决战,我岂不是要担心你将那个公主如何了?”容景有些困倦地道。 云浅月本来以为这个温柔的声音能听到些什么好听的话,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个。她忽然支起身子,看着容景,“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人家是东海国的公主呀,据说东海国极为富硕,富得流油,而东海国尽出美人,尤其是皇室,人人如天人仙女。你想找一个比你美的美人揽在怀里,花前月下,鸳鸯共枕席,岂不乐乎?” “嗯!”容景应了一声。 “容景,你想死是不是?”云浅月声音忽然阴嗖嗖的,如穿堂风流过,一片寒冷。 “还没活够,不想死。”容景摇头。 云浅月愤愤地瞪着他,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染着浓浓的愉悦和笑意,她眯起眼睛,怒道:“想娶那东海国的公主?你做梦吧!她只要敢来,我就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容景似乎笑了一声,那一声极低,却是极润耳。 云浅月听到容景的笑声简直如魔音,在她耳中打了几个回旋,她忽然用力去挣脱,觉得和他再躺在一张床上被他抱着简直就是遭罪。睡什么觉?早就气饱了。 “云浅月,你闻到了好大的醋味没有?”容景忽然问。 云浅月动作一僵。 “这紫竹院飘荡的都是醋味,尤其是这个房间。”容景笑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忽然见他笑意盈然的脸上尽是揶揄的笑意。她觉得眼前一黑,又一白,忽然闭了闭眼。这一刻有些说不清到不明的东西这一瞬间忽然清醒了。以前看容景都是云雾笼罩,他即便一再走近她,她都觉得走不近。这一刻,忽然觉得他的眉目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她能数清他有几根眉毛。 “真的醋了?”容景见云浅月半响不语,笑问。 云浅月不出声,只感觉她心底一直以来缠绕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忽然散了一些。 “真生气了?”容景看着云浅月脸色一变再变,眸光也是一变再变,忽然有些拿不准她心中所想,他心下一慌,连忙将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的脸,声音微哑,“云浅月,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我就要馋着你,让你得不到我。万一你得到我了,有哪一日不珍惜我了的话,万一那个东海国公主来的话,你一醋之下将我给人家了,万一你又觉得夜天逸好了,对他投怀送抱的话,我找谁哭去?所以,你休想现在就染指我。” 第二章 分外精彩 章节名: 云浅月有些无语地看着容景,这就是理由?不让她染指了他?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果然是什么人有什么思维,不得不说,容景这个思维实在是强大。 “云浅月,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容景看着云浅月小脸好一番变化,不由蹙眉。 “听到了!容公子!你不想让我染指你嘛。好,不染指就不染指。留着你金贵的身子发毛吧!”云浅月躺下身,拉长音说出一句话后闭上了眼睛。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送上门人家还嫌弃这嫌弃那的,跟个贞洁列夫似的,而弄得她真好像是色女。这个男人! “听到了就好!”容景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云浅月闭着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你不生气了?” “不了!跟你生气不如睡觉来得实在。”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昨日老皇帝寿宴折腾了一天,又跟那个死阵斗智斗勇了一夜,如今回来又纠缠了这么半天,虽然没达到结果,但也是很费心神,这回是真的困了。“嗯,那就睡吧!”容景将云浅月娇软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 云浅月说睡就睡,很快就被浓浓的睡意包裹。 容景闭着眼睛却无睡意。天知道他险些就把持不住,看着她在他身下因他而情动绽放她的娇柔,他就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掰开了,揉碎了,咀嚼了,吞咽了,但是他不能。他觉得还不够,不是情欲来的不够,而是她的心还不够,差那么一些东西没全部的属于他。所以,他甘愿馋着她,让她急,让她恼,让她垂涎欲滴,让她总有一日对他产生非他不可,非他不要的念头,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入她的心她的眼的时候,她眼中只有一个他,再无别人,她心中也只有一个他,除了他外,谁也占据不了一丝一毫。他甘愿等那一日。 屋中静静,两人气息缠绕在一起,温暖如春。 在即将睡着的时候,云浅月大脑突然蹦出一件事情,将她的睡意瞬间驱散了个干净,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容景,“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怎么回事儿?”容景也睁开眼睛。 “就是昨日寿宴的事情。”云浅月问,“那三叶飘香是你布置的?” 容景摇摇头,“不是我!” “嗯?”云浅月挑眉。她以为他准备万全应该是他布置的。 “是皇上!”容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面色淡淡地给她解惑,“皇上设下了一个圈套,要利用夜天逸对你的情和你对我的在意引你入套杀你。也就是玉女池和毒针,他算准你要找九转鸳鸯壶会去他的圣阳殿,你会看到那玉女池的壁画,你若是毁了那些壁画,就一定会触动机关,到时候四壁暗器齐发,你根本就躲不过。” 云浅月点头,想着她当时是要一怒之下毁了那壁画的。 “夜天逸应该猜出了皇上的圈套,于是去了圣阳殿阻止了你,带你去了金殿。但他以为皇上要对付的人是南梁国师和我,想要帮助你,在你面前买个好。却没想到皇上要杀的人其实是你,在金殿布置了有去无回的毒针。”容景继续道:“所以,他发现之后,情急之下,才护了你。从这一点上看,他对你的确是有心的。” 云浅月想起当时的惊险,夜天逸的的确确是护了她。她点点头,“你是早就知道了老皇帝的圈套?否则怎么会那么及时出现的金殿接住了那些毒针。” “我也是得到你给南凌睿传的信才知道的,和南梁国师探究一番,便明白了皇上的用意。我们进了宫先去了金殿。因为皇上若是在宴席上做手脚,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他能下手,就是金殿。我和国师到了金殿后,便发现了布置的机关和暗器,于是我们二人联手将那些机关暗器重新布置了一番,我们才出了金殿,国师去了御花园,而我赶去了圣阳殿,到那里之后便正听得夜天逸对你说那一番话。”容景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好。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这样,她当时让凌莲给南凌睿传了话之后又在皇后那里耽搁半响,皇后被明妃等人喊走之后她又去了上书房,之后才去了圣阳殿。这一番耽搁下,的确够容景和南梁国师去金殿布置了。她笑了笑,“我没听他的话。” “是,你是没听他的,不过你那时候就是心有点儿乱。”容景没好气地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鼻子,觉得这个问题不探讨才好,她立即转移话题,“你和南梁国师是怎么布置的?” “就是你后来看到的样子,你没发现有去无回的毒针虽然在国师座位脚下,但其实是对准皇上的座位吗?你想想当时你站的位置。”容景道。 云浅月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她和夜天逸后退的方向的确是老皇帝的座位,点点头,“嗯,是的!” “关于三叶飘香也如此布置。”容景又道。 “当时叶倩拿了一面镜子我才知道大殿内布置了三叶飘香,这么说叶倩也知道了?”云浅月挑眉。 “叶公主自然是不简单的。”容景不置可否。 云浅月想着叶倩果然是南疆王室出来的人,即便她自认为向来心思敏锐,可是在这些从小就身处在权利中心漩涡懂得背后算计和防范的人来说还是太过简单了。她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如今中的暗器是假,那么南梁国师的暗器也是假的了?” “嗯!”容景点头。 “那老皇帝中的暗器呢?”云浅月扬眉。 “真的!”容景道。 “老皇帝的暗器有毒没?”云浅月又问。 “有!但不致命。”容景摇头。 “你怎么就不弄上致命的毒呢?毒死他得了!”云浅月想起老皇帝就恨得要死。她本来以为已经摆脱了祖训,摆脱了皇室的束缚,夜天逸虽然对她执着,让她心里有些负担,但从心里上她还是觉得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至少她能控制。可是如今到好,弄出来她娘的青玉箫,居然成了自小和皇室定有婚约,不是太子,而是夜天逸。这就和单方面夜天逸的执着不同了,古人对婚约还是极为看重的。至少在天下人面前,这就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一个筹码。除非两方解除婚约,否则她若是毁了约,就是背信弃义。 “他还不能死!”容景叹息了一声。 “怎么就不能死?我看他早该死了!”云浅月口气有些冲。 “他若是死了的话,夜天倾这个太子之位也做到头了,夜天倾不是夜天逸的对手,夜天逸就会登基。%&*";夜天逸可不是如今的皇上,他对你太执着。皇上活着对你我牵制,但又何尝不是对夜天逸的牵制?”容景语气温润,如玉的手揉了揉云浅月的头,“所以,他还不能死。” 云浅月沉默,的确,目前来看还是老皇帝活着好一些。那就让他多活些时候吧! “我若是早知道身体的寒毒顽疾有朝一日能被你救好,才不会允许你和夜天逸走得如此近,近到如今他对你念念不忘,着实令人恨恼。”容景哼了一声。 云浅月扯开嘴角,“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救好你。没想到因为我启动凤凰劫一个阴差阳错却救好了你。这算不算是天意?” “算!”容景也笑了笑。 云浅月想起当时在清泉山灵台寺地下佛堂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一股子韧劲就非要给容景驱除寒毒,后来算是九死一生让她将灵隐大师都不能治好的寒毒顽疾给他治好了。这真的算是天意吧!她将头埋进容景的怀里,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忽然低声问:“容景,你确定你现在不要我?” 容景身子一僵,笑意也微顿,抿着唇片刻道:“不要!” “一个大男人哪里来这么多弯弯绕?这种事情女人吃亏好不好?你又不会吃亏。”云浅月不满地嘀咕。昨日那一夜皇宫应该乱作一团。老皇帝受伤应该是多少人守在他床前,他们如今在府中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觉得如今真可以做点儿事情。 “我吃亏!”容景吐出三个字。 云浅月翻白眼,“你哪里吃亏了?你是男人!这种事情男人是不吃亏的!” “吃亏!”容景摇头。 “不吃亏!”云浅月强调。真没听说过做这种男女情事男人还吃亏的。她又不是那种魔女,将他精血给吸没了。 “吃亏!”容景又道。 “容景,我郑重强调,你真不吃亏!”云浅月觉得她就差立生死状了。 “云浅月,我真吃亏!”容景也强调了一遍,话落又补充道:“反正不给你染指我。” 云浅月彻底无语,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道:“好吧,我不染指你。容公子,你就留着吧!最好留成老处男。都说酒藏得越久才越浓香,到时候让我尝尝这男人是不是留得越久才越耐用。” 容景默了一下,肯定地道:“应该是的!”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决定和他谈论这个还不如睡觉。她就不明白了,这个黑心的混蛋什么时候开始脑瓜子不开窍了?非要馋死她吗?当然,她是不承认自己真的流连他肌肤的触觉的。这样一想,她手不由自主地去扯他的锦袍。 “睡觉!”容景按住云浅月的手。 “不睡!”云浅月换另一只手去扯。 容景将云浅月另一只手也握住,声音有些暗哑,“乖,睡觉!” “容景,你爱不爱我?”云浅月挑眉。她记得在那个世界的大街小巷时常上演这样的桥段,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问,你爱不爱我?男人点头,爱,于是一切都好说了。她决定将这个照本宣科搬来这里。 容景身子僵了一下,对上云浅月的眼睛,点头,“爱你!” “那就好了!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么我们……”云浅月挣开容景的手,继续去扯他的衣服。 容景手松了一下被云浅月挣脱,不过很快就将她的手抓住,摇摇头,“不行!” “容景,你真是油盐不进。”云浅月想着她真的是很纯洁的,如今就想摸摸他的肌肤。 容景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哑而温柔,“乖,睡觉!” “我什么也不做!就抱着你睡觉成不?”云浅月觉得她真是遇到碉堡了,这碉堡攻克似乎还很不容易,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没发现容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君子了?柳下惠的名号该给他了。 “如今不是就在抱着?”容景挑眉。 “不是你抱着我,是我抱着你!我要摸着你睡。”云浅月霸道地道。 容景蹙眉,忽然沉默。 “别告诉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云浅月恼了,恨恨地看着他,“姐姐不是没销路!”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比你大,你这辈子是做不了我姐姐的。你我没血缘关系,妹妹也做不了。”容景看着云浅月,见她脸色不好,似乎挣扎了片刻,他终于妥协,“好吧,你抱着我睡!” “那松开我的手!”云浅月觉得她应该就要发威,老虎不发威他当她是病猫了。 容景乖乖松开手。 云浅月扯开他的腰带,在容景的目光下将手探进他衣襟,触到他温滑的肌肤,顿时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原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真是有道理。若是容景很简单地让她得逞了,她也不会只摸到他一点儿皮肤就觉得很销魂满足了。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嘟囔道:“容景,你是男人吗?”。 容景脸一沉,“你说呢!” “好吧!你是男人!”云浅月舒服地在他胸前摸了摸,又掐了掐,触感让她满意至极,感觉容景身子有些僵硬,她笑了一声,“睡吧!”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觉得应该可以做一个美梦,虽然这美梦里桃花没开,只打了个桃花骨朵,但有胜于无。她就慢慢等着这桃花开了就是了。 容景也闭上眼睛,直到云浅月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身子依然有些僵硬,那一只柔软的手臂,较小的小手放在他心口上,就如放了一块烙铁。让他睡意全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弦歌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世子!” “嗯!”容景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钱门已经转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弦歌禀告。 “嗯!”容景又应了一声。 “昨夜皇上中了暗器之后七皇子施展医术救回了皇上,皇上一直昏迷,昏迷期间,除了您和浅月小姐,睿太子和南梁国师外,所有人都未曾放出皇宫。七皇子命人封锁了金殿和皇宫各处。皇上刚刚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人查抄太子府。”弦歌又道。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在弦歌来到时就已经醒来,如今听到老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命人查抄太子府,她闭着眼睛瞬间睁开。 “如今染小王爷已经带着五千御林军去了太子府!”弦歌又道。 “嗯!”容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抿唇,想起昨日老皇帝就要因为毒针之事治罪于夜天倾,因为金殿寿宴的布置是夜天倾所做,出了事情责任自然在她,却是因为她一句话开拓了夜天倾的罪责,如今又出现这等事情,导致容景、南梁国师、老皇帝同时受伤,而昨日大殿上孙嬷嬷和使者以及朝中的大臣家眷有不少人也中了暗器,即便伤亡不大,但也是有所死伤。这等事情即便与夜天倾无关,但也难逃责难,况且老皇帝又有心废太子,正好借此机会大下杀手了。 “皇上有旨,命四皇子全权彻查此事。太子殿下暂时押入天牢。”弦歌又道。 “嗯!”容景点头。 弦歌禀告完之后等了片刻,不见容景有何吩咐,便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老皇帝这回不让夜天逸全权彻查,而选择了夜天煜,为何?是为了让夜天逸不背负上手足相残的名声吗?还是想给夜天煜一个机会?她眉头皱起,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放在皇室,放在老皇帝身上,就是一句屁话。 “舍不得夜天倾?”容景见云浅月脸色有些沉,眉头皱起,他挑眉。 “什么舍不得?我是怕我给他和秦玉凝的那个七十二春白浪费了。”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想着这回不知道夜天倾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 “嗯,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容景煞有介事地附和。 云浅月忽然坐起身,推开容景就要翻身下床。 容景一怔,伸手扣住她手腕,“你要做什么?” “我去南梁使者行宫一趟!”云浅月想着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尽快弄明白。 容景松开手,看着云浅月,“你要找南梁国师?” “嗯!”云浅月点头。 “是不是关于云王妃的事情?”容景挑眉。 “嗯!”云浅月穿上鞋子,走到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整理了散乱的头发。 “也许你如今去晚了,南梁国师已经离开了。”容景道。 云浅月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容景,“你说他离开了?” “嗯!”容景点头。 “寿宴刚刚结束,如今城门从昨日起就封锁了吧?南梁国师如何在这个时候离开?”云浅月皱眉。 “你可以去看看!我不过是猜测。”容景道。 “我去看看!”云浅月摸向怀里,皇后给她的那块玉牌还在,她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又道:“你今日起就在府中养伤了?” “嗯!”容景点头。 “那就好好养着吧!我从南梁使者行宫回来就回府了!你放心,没有十天半个月我是不会来看你的。”云浅月扔下一句话,挑开帘子出了房门。 “等等!”容景出声喊住她。 云浅月停住脚步挑眉看着他。 “不行,你从南梁使者行宫出来就来陪我。”容景道。 “没心情!”云浅月哼了一声。 “怎么没有心情?”容景皱眉。 “看见你我就没心情,怎么也没心情。其实我也不是多想要你,想着你瘦成了竹竿子似的,抱着也不舒服。”云浅月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容景一眼,慢悠悠地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魁梧一些的男人,你嘛,太不够格了,就是皮肤好些而已,而我刚刚已经摸够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我对你没多大兴趣了……” “云浅月!”容景脸一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云浅月欣赏着他变脸,觉得今日的气终于出了大半,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足尖轻点,飘出了紫竹院,转眼间就飞跃了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容景看着叮咚晃动的珠帘,脸上神色分外精彩。 弦歌、青裳在院外自己听到了云浅月的话,想着世子和浅月小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云浅月出了荣王府,径直向南梁使者行宫而去,此时已经天明,今日的清晨有些雾色,她的轻功太快,似乎与雾色融合,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南梁使者行宫。 南梁使者行宫外驻扎着千名身着南梁服饰的士兵,四周布置大约有几百暗卫。将整个南梁使者行宫围得里三重外三重,固若金汤。 云浅月躲过隐卫,飘身落在了一处主殿门前。她刚落地,便有两名隐卫无声无息拦在了她面前,她微微挑眉,只听里面传出南凌睿的声音,“让她进来!” 两名隐卫顷刻间又无声无息退去。 云浅月四下看了一眼,抬步进了主殿。只见主殿极为宽敞,南凌睿似乎刚刚起床,正在穿衣,她目光扫了一圈,再无别人,问道:“哥哥,南梁国师呢!” “走了!”南凌睿看了云浅月一眼。 “真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云浅月皱眉。 “昨日从皇宫出来之后就走了!”南凌睿道。 “回南梁了?我看到玉辇在的!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云浅月问, “没回南梁!”南凌睿摇摇头,不屑地撇撇嘴,“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脑子这么不灵光了?你是不是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容景,被他的爱情给左右的五迷三道,你那智慧如今等于零了?南梁的国师来天圣贺寿而已,随时可来,随时可走,还受谁限制不成?”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浊气,“我的意思是他为何走得这么急?” “急吗?我到不觉得。国师每年仅在南梁待两个月,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从南梁离开。如今正好是这个日子,他自然走了。只不过如今从天圣顺道离开而已。”南凌睿慢慢道。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云浅月想着她没想到南梁国师居然这么突然的就离开。若是早知道的话,昨日将容景送回府知道他中暗器是假的话,她一定来这里拦住他。 “不知道!国师的下落从来不被谁所知。”南凌睿摇头,穿戴妥当走到窗前净面。 “那你知道他跟娘亲有什么关系吗?”。云浅月追随着南凌睿的目光问道。 “娘亲是他师妹!”南凌睿道。 “我知道这个,他自己不是在大殿说的吗?我说的是不能说的关系!”云浅月又问。 南凌睿正鞠了一捧水净面,闻言手一顿,挑眉看着云浅月,“什么不能说的关系?” “我是觉得……”云浅月抿唇,细细思量了片刻道:“我觉得他和娘亲不止是师兄师妹的关系,应该还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热衷于探究娘亲的桃花运和风流史?嗯?”南凌睿忽然笑了一声,风流无匹地道:“这还用说吗?国师自然是喜欢咱们娘亲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说了这么半天她什么信息也没得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南凌睿道:“将你知道的关于南梁国师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每年都会去南梁住两个月,在宫里和父皇对弈或者聊天。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不走动,寻常不陪父皇的时候就在府中看书或者赏花。看起来超然物外,但实则是为人寡淡不健谈。对我也不冷不热。”南凌睿用娟帕一边擦脸一边道。 “就这些?”云浅月挑眉。 “对,就这些!你以为还有什么?我去了南梁十年,除了第一年将我带去南梁后就离开了,第二年之后每年去南梁待两个月,也就是与你说的这样。一直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南凌睿扔了娟帕,也坐在桌前,对外面喊了一声,“早膳!” 外面有人立即应了一声。 “那你还对他还如此尊敬和敬重?”云浅月眉头拧成一根绳。 “十五年前国师一人之力在凤凰关阻挡了天圣十五万雄兵,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后来因此落下了旧疾。他是南梁的功臣,南梁自上而下对他均是尊重推崇,连父皇都对他无比敬重。小丫头,你哥哥我身为太子,自然是对他要尊敬的,况且国师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难让人不尊重。”南凌睿端起桌子上的热茶品了一口。 云浅月沉默下来。 “小丫头,你怎么对南梁国师如此上心?”南凌睿看着云浅月愁眉不展,见她不语,他笑道:“难道你是听说国师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所以想看看他?” “你觉得有了容景我还稀罕一个老男人?”云浅月叱了一声。 “那可不见准!你没见到国师的风骨吗?那可是一个无关年龄的男人。他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哪怕五十岁,六十岁,七老八十之后,他还是南梁国师。那是一个万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人。”南凌睿懒洋洋地道。 “那倒是!”云浅月不置可否,话音一转,“不过容景也是这样的人!” 南凌睿冷哼一声,“小丫头,你别忘记了,你现在还姓云,还不姓容。” “早晚会姓的!”云浅月道。 “不见准,如今距离你及笄和容景及冠之日还有半年。东海国的公主万一这之前来了,容景就得履行婚约。到时候你就得猫一边哭去。”南凌睿提起这个,似乎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还是不是我哥哥?”云浅月一脚踹向南凌睿。 南凌睿瞬间就躲开了,吐出两个字,“不是,我没你这样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妹妹!整日里将容景挂在嘴边,到时候人家都不稀罕你了,看你如何自处?” “她若是敢来,我就让她不知道怎么死的!”云浅月哼了一声,见南凌睿对她撇嘴,她眼皮翻了翻,“喜欢自然要说出来,难道我喜欢他还藏着掖着?你喜欢叶倩吧?喜欢了这么多年也没对她说一句喜欢吧?你要是将你对那些太子府的美人和什么这个楼那个楼的美人说的情话都给她说一遍的话,她至于如今毫不犹豫地舍了你选了云暮寒为驸马?” 南凌睿忽然默了一下。 云浅月看着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如今也没用了吧?” “谁说我悔?小丫头,你懂得什么?我早就知道叶倩不是你,她做不来舍弃南疆的事情。而我也不是容景。”南凌睿忽然斥了一句,伸手入怀,将一个信封扔给云浅月,“喏,国师大约知道你会找他,这是他留下让我给你的!” 云浅月一怔,伸手接过信封,只见信封密封着,她挑了挑眉,看着南凌睿,南凌睿没好气地道:“国师不准我看!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扯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块娟帕,她将那块娟帕展开,将看到娟帕上的字迹顿时手一抖,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爱情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o(n_n)o~ 都急什么呀,早晚景美人是月儿的!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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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些年可能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他从来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就出现在了皇宫,或者是他的府邸,走的时候即便你在他眼前,也追不上他的踪迹。”南凌睿恨恨地道:“我曾经因为好奇,所以试了好几次追踪他却没有一次成功。最开始在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我偷偷追踪,却是刚出了南梁京城就找不到了人,后来第二年我守在他的府邸外,守了一天一夜府邸还没动静,我进去一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第三年是他就在我面前,我眼看着他离开,飞身就去追,还没出半里地,他就给我甩了个无踪无迹。第四年我发了狠,用一根捆纤绳捆住了我和他,捆了一天一夜,我实在耐不住困意就打了个盹,等发觉身边轻了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就剩下一根捆纤绳不断没坏好好地捆着我自己,第五年我找了两个武功极高的隐卫和我一起,一左一右地用捆纤绳捆住了他,可是还没半个时辰,他就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将我们迷昏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后来我也死了心,那是人吗?简直就不是人!” “他就甘愿让你捆?”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哼了一声,“嗯,他说无论如何他都能离开,只要他不愿意让人找到他,就谁也找不到。不,他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找得到他。但不是我。我不信,就和他打赌,他说得的确对,我一次也没成功。” “那还找什么?人在你面前绑着你都留不住!还找个屁!”云浅月忍不住冒粗口。 南凌睿有些泄气,盯着娟帕上的字迹,半响,他一把拿起那娟帕向地上扔去,看着被扔到地上的娟帕似乎犹不解恨,抬脚去踩。 “别踩!”云浅月一把推开南凌睿,弯身捡起被他扔掉的娟帕,看着娟帕上写着“我是父亲!”四个字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在那个世界她是孤儿,在这个世界出生睁开眼睛那一刻起,见到了那个病态孱弱的男子,就是所谓的父亲,又见到了那个柔美的女子,所谓母亲,谁也不能体会那一刻的心情,到如今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她的幸福在那一刻大于重生后的震惊。后来再没见到父亲,直到半年后,半年后的那一次见面却磨没了她关于父亲两个字所代表的亲情,不过她想着有娘亲也好,她也很幸福,后来两岁半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就那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告诉自己还有哥哥,可是又两年后,哥哥换了一个陌生的人回来,她想着还有爷爷,幸好这么多年来爷爷虽然骂她,却是疼她,一直在她身边。对于那个小妾一大堆,懦弱无能的父亲,她不是不心寒的,后来由心寒到冷漠,再到一次次不禁怀疑他是自己的父亲吗?那样的娘亲怎么有这样的父亲?却是从来没有想到是这般…… 她攥着娟帕的手轻轻地颤栗起来,虽然这个娟帕上就写了四个字,我是父亲。她却是第一时间甚至是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这样风骨卓绝的四个字,这样松竹并茂的四个字,这样凝润天成的四个字,这样超然高远的四个字。才符合她心中关于父亲的形象,才足够匹配她的娘亲,在她的记忆里,那样灼灼其华的女子…… “小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居然一点儿也不恼他吗?”南凌睿瞪着云浅月。 “恼?为什么要恼?”云浅月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的酸涩泛出清泪,盘旋在她眼圈,将她一双水眸染得极为晶莹,她挑眉看着南凌睿,“难道你希望云王府的那个王爷是我们的父亲?” 南凌睿沉默。 “难道你希望娘亲嫁的是那样的男人?儒弱无能,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缩头缩脑。老皇帝打个喷嚏就能将他吓破胆,一有风吹草动,他先倒地不起。这样的人如何配我们的娘亲?府中姨娘小妾一大堆,府中庶姐庶妹一大堆。哪里是父亲,分明就是种马。”云浅月想起她最先对云王爷的厌恶就是从他宠妾灭妻开始的。 “可是他居然将你我扔下这么多年!”南凌睿还是有些恼怒。 “他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云浅月看着南凌睿,“你也说十五年前他一人抵挡了天圣十五万雄兵,后来落下了旧疾。虽然我们如今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但也不能武断的就认定他不爱我们。难道你希望他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如今过得不好吗?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南凌睿再次沉默下来。 “哥哥,我们要理智!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世间的事情有何其多的迫不得已。况且结合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出身就是背负着云王府这个大牢笼,受世袭王爵的身份束缚。你因为与南梁太子的互换,跳脱出了这个牢笼,而我还一直困在笼中。结合你我自身想想,你有多少迫不得已?我有多少迫不得已?所以,我不怪他,甚至觉得有这样的父亲真好。”云浅月手中的那块娟帕攥紧。 南凌睿面色缓和了一分。 “哥哥,我们有父亲了!”云浅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南凌睿,笑中含泪。 南凌睿恼怒的面色终于升起动容,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也跟着笑道:“是啊,我们有父亲了!云王爷那个老男人我实在不喜,看到他就倒胃口。” “我也是!”云浅月笑着点头。 “小丫头,你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是我们的父亲呢?”南凌睿笑着问。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笨呗!要是我早就能发现了!” “来,跟哥哥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南凌睿推开云浅月。 “我呀!从那日你接南梁国师进京,我就觉得他太过神秘,于是在醉香楼动了内力想看看玉辇里的人,当时其实也没想什么,就觉得想看看,可是我的内力还没靠近玉辇,就被他给打了回来,他偏偏没伤我。”云浅月回想那日的情形,见南凌睿认真地听着,她继续道:“大约是女人的第六感觉,我总觉得这个南梁国师和我有一种无形的亲近,于是从醉香楼出来我就想去南梁使者行宫,却是被凌莲和伊雪给拦住了。” “什么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南凌睿问。 “这是只有女人才有的,是一种无形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云浅月笑着摇头。 南凌睿翻了个白眼。 云浅月继续道:“昨日早上姑姑派人去云王府传话,要我早先进宫。我去了宫里之后,姑姑交给了我一块玉牌。我才知道他与娘亲定然不一般。” “什么玉牌?”南凌睿挑眉。 云浅月伸手入怀,将皇后给她的那块玉牌拿出来递给南凌睿,说道:“姑姑当时说是娘亲离世前留给她的,说一旦我遭了什么大难,或者是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拿着这块玉牌去找玉牌上的人。你说要不是关系极好,极为亲近的人,娘亲会留下这个?” 南凌睿摆弄了一下玉牌,点点头。 “后来让我疑惑的是在宴席上,老皇帝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个是让他摘掉面具,第二个是饮酒,第三个是问娘亲和他的关系。”云浅月又道。 “这有什么?这三个问题很正常。天下谁人不想见见国师的容貌?饮酒更没什么?若不是身体不好,国师自然是饮酒的,老皇帝当年遍布天下打探娘亲的出身一直未果。知道娘亲和他有牵连问问也没什么奇怪。”南凌睿叱了一声。 “看起来是没什么奇怪!可是越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才会越不正常。我们寻常人都会走这样的一个误区。所以,往往才会忽视关键所在。”云浅月抖了抖手中的娟帕,笑着道:“为什么不能摘掉面具?即便是奉了师命,但也必定有理由不是?我们不能忽视面具本身的作用,它的作用就是遮住那张脸。为什么要遮住那张脸?当然有很多种原因,最重要的一种就是这张脸不能被别人看到,而为什么不能被别人看到?怕容貌不可见人?国师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不是不能见人吧!那么是什么?怕被别人认出来?为什么怕被别人认出来?说明他那张脸有不能被人认出的理由。什么理由呢?可能有很多种,但最重要的一种是这张脸若是被认出,定然会惹起某种他隐藏的麻烦。说明这张脸除了国师的身份之外,还有着不能被世人知道的身份。” 南凌睿蹙眉,认真地听着云浅月的话。 “再说饮酒,他身体有旧疾,所以才不能饮酒。这个是最正常不过的理由,但换一种说法,其实就是喝酒误事,酒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露出什么本性或者不小心暴漏什么。”云浅月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当老皇帝问起娘亲和他的关系时,他沉默了片刻,后来说是师妹。在别人看来可能这个沉默也很正常,因为这句话是老皇帝问的,他为了隐藏娘亲的身份才沉默了一下,但其实是他定然还有一种不能说的关系。尤其是他听老皇帝提起娘亲时的目光是极暖的。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若是真爱那个人,你每次提到她时无论外表隐藏的多好,那眸光都是暖的。他听别人提到娘亲时的目光和容景看我的目光一模一样。” 南凌睿闻言又忍不住叱了一声,“小丫头,你就没注意七皇子看你的目光?夜轻染看你的目光?容枫看你的目光?还有夜天倾看你的目光?哪个不是暖的?你眼里就只有容景。” “那不一样!”云浅月摇头,郑重且认真地道:“那种暖和别的暖都不一样,那是不掺杂别的感情在其中的一种暖,是暖到极致。一个人的眼睛最是骗不了人。” 南凌睿挑眉。 云浅月继续道:“夜天逸看我的目光是温柔的,但温柔里有着幽怨和不甘以及势在必得,夜轻染看我的目光虽然也是暖的,但这种暖里包含着无奈和不知来路去路不能抛开一切的顾虑,容枫看我的目光是暖的,但这种暖是甘愿守着自己的心将我当成亲人般的守护,夜天倾看的目光如今虽然也是暖的,但那暖的最深处是恨不追忆曾经的悔恨。” “你到是将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南凌睿哼了一声,算是认同。 “而国师提到娘亲时的目光看起来没什么,但他的深处其实隐藏着不自觉的暖意。这种是得到过,无悔,无怨,没有不甘,没有困扰,没有悔恨,没有顾虑……等等都没有。这种细微的表情最能窥探一个人心,那就是全部的爱。你想想夜天逸、想想夜轻染、想想容枫、想想夜天倾,他们几乎包括了我的过去,再对比一下容景,你会发现什么?有一种爱,是爱到深处爱转淡,心中眼里只那一个人。别人再也入不眼。”云浅月说到这,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哥哥,你说这些,够不够我觉得他和娘亲不一般?” “嗯!”南凌睿点头。 “你说有没有娘亲如今还活着的可能?”云浅月忽然又问。 南凌睿一惊,“怎么可能?你我不是亲眼看着娘亲咽气的吗?”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也许有一天突然都会扭转成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我以前也觉得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娘亲闭眼,咽气,胳膊垂落,再无声息。可是如今我就隐隐觉得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娘亲其实还活着。”云浅月忽然一笑,轻舒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会有一种假死药?或着紫草毒根本就有得治,我觉得一切都有可能。” “没发烧吧?我摸摸你,看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有父亲就烧糊涂了!”南凌睿将手放在云浅月的额头上。 云浅月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云雾山娘亲的墓穴里没有人。” “我知道啊,这有什么奇怪?娘亲那么神秘,死了不可能埋在云雾山那个破地方。自然是被她的人移走了。”南凌睿道。 “红阁的七大长老的确是将娘亲的墓穴移走了,可是摩天崖根本就没有娘亲的墓穴。如今娘亲的墓穴不知道在哪里。”云浅月道。 “红阁?”南凌睿眸光一动,“小丫头,你说红阁是娘亲的?” “嗯!”云浅月点头。 “墨红一动风云震的红阁?娘亲将红阁给了你?”南凌睿又问。 “嗯!你没听错,娘亲是将红阁给了我。”云浅月点头。 “娘亲真偏心!什么也没给我!”南凌睿顿时恨恨地道:“从你出生后娘亲就不爱我了,对你好得不行,我就跟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太淘气了,不得娘亲喜欢,哪里有我乖巧?” “臭丫头!”南凌睿愤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别和我说话了,我不待见你了!娘亲偏心,将凤凰真经给了你,又将红阁给了你,如今这个爹居然瞒了我十年不说,居然还不让我看信封,也先告诉你。一个个的简直就是可恶。” 云浅月抿着嘴笑,“谁要你是男孩来着呢!父亲和娘亲一定喜欢女孩,所以我才吃香。”话落,他见南凌睿的脸黑了,她立即道:“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这十年来在南梁有舅舅罩着,太子之位做得风生水起,你看看我有什么?追在夜天倾屁股后面跑了十多年,天天伪装着累死人,即便我启动凤凰劫失忆了之后还板正不过来继续伪装的毛病,仿佛伪装都根植进我的灵魂了,让我自己一度都以为自己就是那样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不懂礼数,没有教养,无一是处的小混蛋。如今我还身不由己,你比我强得多了去了?我受些偏爱有什么不对?即便这些年父亲没认你,但每年你都能见到他吧?我呢?” “也是!”南凌睿顿时笑了,“这样说来我比你过得好多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将娟帕揣进怀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南梁?” “明日!”南凌睿道。 “明日?这么急?”云浅月皱眉。 “总是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我离开南梁到如今算起来也将近两个月了。总不能不回国。”南凌睿看着云浅月,“小丫头,你和我一起去南梁不?你若是去,我就带上你。” “我能走得了?”云浅月挑眉。 “怎么就走不了?只要你舍得容景就行。”南凌睿道。 云浅月摇摇头,“你能顺利回去就不错了,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让你离开。国师如今悄无声息离开了,南梁这些年发展太快,又不再纳贡了,老皇帝一心想要将南梁吞并,扣住你这个太子让南梁投鼠忌器最好不过。” “你不是有风阁还有娘亲的红阁吗?送我回南梁有什么难的?”南凌睿不以为然。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 南凌睿一把拽住她,“小丫头,你这就要走了?” “明日给你送行!”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你真不跟我去南梁?”南凌睿皱眉,“你知道如今老皇帝大限也快到了,天圣大乱指日可待。到时候……” “哥哥,云王府是我们的家!不管娘亲有没有真死,是否还活着,不管父亲在哪里,不管我们是不是云王府的人,但我们生在云王府,长在云王府,云王府就是我们的家,即便你如今是南梁太子,但也抹杀不了你在云王府出生的事实。云王府还有爷爷,虽然我们讨厌云王爷,但他也是我们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他就是儒弱一些,但如今对我还是好的,还有宫里的姑姑,云暮寒必定会和叶倩一同去南疆,如今的云王府只剩下我一人了。我若是不撑起云王府,再无人能撑起。云王府是我的责任,即便天圣大乱指日可待,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云王府,护住云王府所有的人。”云浅月认真地看着南凌睿,“这不是舍不舍得容景的事儿。容景我倒不担心,他何时能吃过亏?” 南凌睿点点头,“那你小心一些!随时和我通信!” “自然!如今云暮寒成了南疆的驸马,你以后估计都难摆脱这个南梁太子的身份了。将来以后没准就是南梁王,可是我的支撑,我不会让你多清闲逍遥的,三不五时的估计会麻烦死你。”云浅月一笑。 “臭丫头!”南凌睿照着云浅月脑袋拍了一下。 云浅月没躲,反手拍了南凌睿脑袋一下,兄妹二人算是做了个约定,她抬步出了房门,足尖轻点,离开了南梁使者行宫,脚步较之来时轻松许多。 不管南梁国师如今去了哪里?身在何地,她能知道那个人是她的父亲,这就已经足够。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站在窗前笑了笑,想着他的小妹妹长大了!他来天圣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他想将她带走,他只时刻记住娘亲的嘱咐要好好爱护妹妹,想用南梁和他的太子身份护住她,这也是他和爷爷谈妥的,爷爷也同意,不想她却是不走。她说云王府是她的责任,这一番话让他有些心愧。他她想着云浅月幸好是他的妹妹……否则,他岂不是也会成为夜天逸或者夜轻染或者容枫或者云暮寒或者夜天倾?容景何其幸运! 云浅月出了南梁使者行宫,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升起,却被拢了一层云层,并不炎热。她身形不停,向云王府施展轻功而去。 她想问问爷爷关于她娘和父亲的事情,她直觉那个糟老头子一定知道什么?若那老头子当真糊涂的话,也不至于活了这么多年,那老头子的精明程度从小她就领教了。 一路无话,回到云王府,云浅月直奔云老王爷的院子而去。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她脚步不停,向主屋冲去。 主屋内,玉镯正在给云老王爷布置早膳。云浅月刚冲进屋,云老王爷便骂道:“臭丫头,风风火火干什么?屁股后面有狼撵着吗?” 云浅月无语,“你见到我从来除了骂我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看到就生气,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看着她脖颈,忽然话音一转,“臭丫头,你做了什么好事儿这副德行?将荣王府的那个小子给吃了?” 云浅月正走到桌前,闻言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趴到桌子上,一双美眸瞪着云老王爷。 “你去照照镜子!”云老王爷对她摆摆手。 云浅月抬步向镜子前走去,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这个衣领虽然偏高,但她若是动一下还是能隐隐看到脖颈处露出的红痕,她脸腾地一红,心里对容景愤了一句。转过身见玉镯正忍着笑看着她,云老王爷一脸臭样,她没好气地道:“吃什么吃?若真吃了就好了!那就是一块石头,我怎么嚼都嚼不烂。” “没吃成?”云老王爷白眉毛挑了挑。 “没吃成!”云浅月红着脸道。 “废物!”云老王爷胡子一翘,又骂了一句。 “你不废物你吃去啊!”云浅月顶回了一句。她都那样了,容景那块石头偏偏不开窍,非要馋着她不让他染指,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就算是霸王硬上弓那也得打得过他?他武功若是恢复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他只抓住她一个手腕用了内力她也用内力就挣不脱,更何况别的。 “我要是能吃的话用你?混账!”云老王爷瞪眼。 云浅月咳了一声,红着脸愤道:“送上门的就不值钱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心心念念了你十多年吗?怎么到嘴的肥肉不吃了?”云老王爷皱眉,试探地问,“是不是不行?” 云浅月正往桌前走,闻言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站稳脚,看着面含担忧的云老王爷半响无语,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不愧是我的爷爷!这回我不怀疑了,绝对是亲的!” “臭丫头!我本来就是你爷爷,怀疑个屁!”云老王爷再次吹胡子瞪眼。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荣王府不管你饭?就算你没吃了他,他也该给你点儿饭吃吧?混小子!竟敢饿着我孙女。”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骂了一句。 云浅月看了云老王爷一眼,以前一直听这老头景世子景世子的,如今从他口中居然喊出了混小子。她看着他唔哝道:“难得呀,我还以为容景是您亲孙子呢!和着您还知道我是你孙女!”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臭丫头,我巴不得他是我孙子呢!可是这辈子没福气。不过孙女婿也不错。可惜你不争气,没出息,都这么久了也没将人吃进嘴里。等哪日那个东海国公主来了,你就等着吃醋吧!” “别跟我提什么东海国公主,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过?”云浅月觉得这事儿快成了她心口的一个疙瘩了。她瞪了云老王爷一眼,“她这辈子都别想嫁给容景,她敢来,我就敢杀,我若是不嫁人,他也得打一辈子光棍,我嫁不了别人也嫁不了,我若是死了,就将容景杀了。” “那万一景世子见到那东海国的公主好了不要你了怎么办?”云老王爷挑眉,“就你这个臭丫头,一无是处,我看着都头疼,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了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爷爷?”云浅月哼了一声,想了一下道:“他要我的时候,我就这么办,他不要我的时候我也不要他呗!那还不简单。” “怪不得你没吃成!和着你这个混丫头没多少心肝肺。那小子算是看透你了,人家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你给人家藏了一部分。人家让你吃才怪?活该饿着你。”云老王爷斥了一句。 云浅月筷子一顿,原来是这样吗?这就是容景的理由?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对玉镯摆摆手,玉镯走了下去,且关上了房门,他看着云浅月道:“臭丫头,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就一定有事儿?”云浅月收回刚刚被触动的心思,挑眉。 “你这个混账东西从来没事儿不来找我,恨不得有多远躲我这个糟老头子多远。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没事儿才怪。”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原来您也知道自己是糟老头子啊!”云浅月忽然一乐,片刻,收了笑意认真地道:“爷爷,我父王到底是谁?” ------题外话------ 美人们都**了,国师是父亲,不得不说乃们粉厉害!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030701999(20钻)、lanina1981(101花)、吕奶奶(10钻)、哈米乐人(1钻1花)、13265867193(188打赏)、一木一米(100打赏1花)、zj315415(1钻)、黑猫儿z(1钻2花)、arielh256(3花)、qwqwjpjp(1钻)、15259112430(1钻)、诺诺season(5花)、女主角巫婆(2花)、18200515059(1花)、anntopmax(1花)、6195yaoyao(1花)、婷婷1990(2花)、15259112430(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章 机不可失 云浅月觉得她应该和云老王爷开门见山说这件事情,于是便真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云老王爷筷子一顿,随即脸色一板,愤了云浅月一声,“臭丫头,你说你父王是谁?别没吃到那个小子回来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了?是不是明日祖宗是谁也能被你忘了?混账东西!” 云浅月仔细地看了云老王爷一眼,正色道:“爷爷,我说是认真的!没跟您开玩笑!” “你当我给你开玩笑?”云老王爷伸手“啪”地照着桌子上拍了一下,桌子上发出一声“砰”的一声响声,他勃然大怒,“说你混账你还真混账了不成?你就是云浅月,你的爹就是我的儿子。” “你发什么脾气?我不过是问问。”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慢悠悠地道:“你如今这副样子反而让我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在用你的怒火来掩饰真相。” “什么真相?狗屁的真相!你再信口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云老王爷满面怒容,对云浅月瞪眼。 云浅月扁扁嘴角,有些无趣地摆摆手:“算了,我不问了,你也收起你的破脾气吧?这么大的岁数了,也不怕一气之下一口气上不来?” 云老王爷瞪着云浅月,一双老眼冒着飕飕火花。 云浅月低头吃饭,若是早先还不太肯定,全屏猜测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如今他这副样子她却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南梁国师的确是她的父亲,云王爷不是她的父亲。 云老王爷盯着云浅月看了半响,老眼中的怒意退去,忽然问,“臭丫头,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我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云浅月一边吃着饭一边道。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你少糊弄我,我虽然人老,但心还没老,还没老眼昏花到糊涂,被你三言两语就能骗过。”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云老王爷拍拍桌子,桌子因为他大力晃动了两下。 云浅月仿若不闻,依然吃饭。 “别吃了!再不说给我滚出去!”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就滚!”云浅月放下筷子,抬脚就走。若说前世她所学是尊老爱幼,但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彻底被打破了。有的老头就是一点儿也不可爱,不值得人家尊老。她还尊什么?这个糟老头子是她所见过的最不讨喜的老头子,荣王府那个老头比她家这个老头好多了。 “站住!不准走!”云老王爷见云浅月当真要走,又喝住她,但她就当没听见一眼,几步就走到门口,他有些恼怒地道:“回来,我告诉你!” 云浅月脚步一顿,背着的身子在云老王爷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笑意,须臾,她调整好表情,转身走了过来。 云老王爷瞪着云浅月,“臭丫头,本事越来越大了!” “爷爷教导的好!我本事不长都不行。”云浅月慢悠悠坐下身子,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我只能告诉你,你就是姓云,正正经经云王府的女儿,我的孙女。所以别再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不是云王府的人的事儿。”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斟酌了片刻,哼道。 云浅月筷子一顿,“此话怎讲?” “还怎讲?就说是你的根,你的祖宗,就姓云。所以你也姓云,你的骨血里流着的是云王府的血液。这辈子都更改不了,不可能姓别的姓。”云老王爷怒道。 “那我哥哥呢?”云浅月又问。 “你哥哥自然也是,你们是一母所生。”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是云王府的女儿没错,是面前这个糟老头子的孙女没错。糟老头子说得如此肯定,那么就说明他的父亲也是姓云了?但不是云王爷而已。她笑了笑,“还有吗?” “还有什么?没了!”云老王爷摇头。 “你将我叫回来就和我说这么两句?”云浅月挑眉。 “那你还想听什么?”云老王爷又吹起胡子。 “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云浅月盯着云老王爷的眼睛,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不是如今的云王爷,是云王府的什么人?在云王府什么身份?” “没身份!”云老王爷脸色不好。 “要不让我来说,你来点头或者摇头如何?”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见他似乎极其不愿意提起,她眸光微闪,问道。 云老王爷不说话。 “我父亲是如今我父王的双胞兄弟?”云浅月开始问。 “不是!”云老王爷摇头。 “那我父亲是云王府的旁支?”云浅月又问。 “不是!”云老王爷摇头。 “那我父亲是我父王的兄弟?”云浅月又问。 “不是!”云老王爷又摇头。 “那我父亲是云王府真正的子嗣,而如今的云王爷不是云王府的子嗣?而是冒牌的。”云浅月再问。 “都不是!你别问了,只知道你是云王府的女儿,我老头子的孙女就行了!”云老王爷哼了一声,话落,他似乎不想云浅月再说,对她摆摆手,“赶紧给我滚出去,每次来了就惹我一肚子气。看见你就心烦。” “爷爷,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问你吗?如今你将我赶出去,难道不想知道了?”云浅月挑眉。 “不想了,赶紧快滚!”云老王爷摆手,仿佛赶苍蝇一般地赶云浅月。 云浅月撇撇嘴,看这等情形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至少她知道南梁国师是她父亲的话,那么他是出身在云王府,有着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云王府成了南梁的国师。 “赶紧走!”云老王爷见云浅月不动,又摆手催促。 “这就走!不用你赶!”云浅月放下筷子,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她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再没听见从里面传出声音。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揉揉额头。当年到底是怎样的一笔乱账,国师给她留了四个字,她爷爷嘴巴紧着不说到底如何?看来当年的事情应该是一桩极其隐晦的事情。被人秘密给尘封起来了,她要想知道还不太容易。 “浅月,你怎么在这里?”前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抬头,见云王爷正疾步走来,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一脸憔悴不堪,她收起所有情绪,淡淡喊了一声,“父王!” “你没去景世子那里?”云王爷来到近前,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有些狼狈地抹了抹额头的汗问道。 “去了,刚刚回来,就来爷爷这里了。想着多日没来,就过来看看爷爷。”云浅月道。 “景世子的伤势如何了?”云王爷问。 “中了毒,幸好清理的及时。如今无碍了,但大约要在府中养伤几日。”云浅月道。 “那就好!”云王爷似乎叹了口气,“没想到昨日寿宴上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皇上幸好也被七皇子救回来了,安然无恙,不过也要卧床养伤了,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并未说话。 “浅月,你知道太子府被抄的事情吗?”云王爷见云浅月不语,又问。 “知道,刚刚听说。”云浅月点头。 “皇上醒来后大怒,不等查明原由就定了太子的罪,抄了太子府,太子这回怕是完了,太子如今被关押在天牢,太子被废估计是肯定的了。若是不出意外,七皇子就会被封为太子。皇上若是时日无多的话,太子就要提前大婚。否则太子守孝三年,不得成亲,对子嗣不宜。皇上是不会允许的。你……你和七皇子如今有婚约,怕是……”云王爷说到这里看了云浅月脸色一眼,住了口,话音一转,叹道:“父王知道你和景世子两情相悦,但景世子与东海国公主的婚约,如今百年已过,虽然东海国那边到如今也没音讯,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万一东海国来人的话,那你岂不是……” “这个父王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云浅月拦住云王爷的话,想着怎么突然之间每个人都来提醒她容景是有婚约的?生怕她在大殿上没听到老皇帝的话吗? “你自有主张就好,父王是怕是你受了伤害。俗话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云王爷看着云浅月不欲多说,叹息一声。 云浅月一怔,并未说话。 “七皇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你和景世子还是想想办法吧!最好将两方的婚约都解除了。”云老王话落,不再多说,向云老王爷院子走去。 “父王!”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走了两步,忽然出声喊住他。 云王爷停住脚步,有些欣喜,这么些年第一次她这个女儿喊住他,喜色不由流露出来。 “父王还记得娘亲吗?”云浅月抿了抿唇,出声询问。 云老王爷一愣,面上露出伤色,“怎么不记得?你怎么突然问起了你娘?” “昨日不是听皇上说到娘亲吗?我就突然有些想我娘了。”云浅月笑了笑,看着云王爷,“父王还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吗?” “怎么就不记得?你娘亲的样子我到死都不会忘了。”云王爷道。 “父王要去找爷爷有什么事情吗?”云浅月又问。 “太子被押入了天牢,他毕竟是教养在你姑姑的名下,我怕你姑姑因此受到牵连,去找你爷爷问问意见。”云王爷叹道:“算起来他也是你姑姑的半个子不是?而且尤其这件事情还是四皇子全权彻查。他也是教养在你姑姑名下,这样一来,等于自相残杀。” “父王去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云浅月眸光微闪,“父王不如别去问了,刚刚我将爷爷惹恼了,爷爷如今在气头上,等过过风头,爷爷消了气,父王再过来吧!” “你将你爷爷气着了?”云王爷一怔。 “嗯,她见到我就没有高兴的时候,非要骂我一顿,糟老头子!”云浅月愤了一声。 “你爷爷那是疼你。”云王爷显然对云老王爷发憷,听到云浅月这么说便转过了身,“也好,我还是等你爷爷消消气再去吧!” 云浅月笑了笑,“父王能给我画一幅我娘亲的画像吗?我知道父王也是擅长诗画的。” 云王爷一怔,“你要你娘的画像?” “嗯!”云浅月点头,“我想看看娘亲,时间都这么久了,我都不大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了。父王既然到死都忘不了娘,就给我画一副画吧!” “这……”云王爷看着云浅月,点点头,“也好,你跟我来书房吧!” “好!”云浅月点头。 云王爷转了道向他的书房走去,云浅月跟在他身后。 走了片刻,云浅月忽然问,“父王,你给我说说我娘亲的事情吧!我娘亲是怎么嫁给你的。” 云王爷脚步一顿,似乎想了一下摇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给忘了。” “忘了?”云浅月挑眉,“你迎娶我娘亲,怎么能给忘了?这可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儿吧?您忘了什么也不该忘了这个。” “那一年我为了救皇上撞坏了脑袋,醒来之后就忘了些事情。只模模糊糊记不甚清了。”云王爷摇摇头,“说来惭愧。” 云浅月沉默下来,原来他曾经也撞坏了脑子!遂不再说话。 云王爷的书房距离的不是太远,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书房门口。绿枝听到脚步声从书房走出来,见到云王爷和云浅月一同来到似乎愣了一下,连忙给二人见礼。 云王爷摆摆手,对绿枝道:“我和月儿说些话,你守在门外!” “是,王爷!”绿枝点点头。 云浅月看了绿枝一眼,跟随云王爷进了书房。书房内依然如她上次云王爷给她三千隐卫时候一样。不染纤尘,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墨香。这间书房是个能让人安心待着放松的地方,想来这都得益于绿枝的功劳。 进了书房后,云王爷走到桌旁,铺好宣纸,云浅月走过来,自动给他磨墨。 “你娘亲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父王一直觉得娶了你娘亲是此生做得最好的事情。可惜好景不长,你娘亲却离我而去了。”云王爷看着云浅月磨墨,有些伤感地道:“这些年是父王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许多苦。”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父王不用说了。”云浅月笑了笑。 云王爷点头,叹了口气。 云浅月磨好墨,将砚台退给云王爷。云王爷拿起笔向宣纸上画去,可是当笔触到宣纸上他一顿,却没了动作。云浅月看着他,只见他眉头紧紧拧起,她偏头问,“父王,怎么了?” 云王爷摇摇头,继续去提笔,可是墨汁在宣纸上渲染开,他似乎有些无从下手之势。停顿了半响,看着宣纸和手中的笔,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半响,他抬头看着云浅月,面色极其愧疚,“浅月,父王……” “你画不出来?”云浅月挑眉。 “嗯!”云王爷点点头。 “为何?你不是到死都忘不了我娘亲吗?”云浅月眉梢挑高。 “是啊,我是到死也忘不了你娘亲,可是每当我用力去想的时候,你娘亲都很模糊。如今我想画的时候你娘亲更模糊了。我居然甚至看不清她的样子,所以画不出来。”云王爷不知道是用力想的还是如何,面上现出痛苦之色。 云浅月看着云王爷,半响,她淡淡一笑,“父王不用想了,画不出来就画不出来了。您也说了,您早先伤了脑子,如今费力想事情自然困难,更何况我娘亲死了这么多年了,您画不出来也是正常。” 云王爷放下笔,愧疚地看着云浅月,“父王真是如你爷爷所说,一件事情也做不好。” “也不是!父王其实已经很好了。云王府若是没有您,就没有王爷。这么些年您辛苦支撑着云王府,劳心劳力,很不容易了。”云浅月看着云王爷愧疚的神色,宽慰地道。 云王爷眼眶发酸,伸手去摸云浅月的头,“浅月终于长大了。是父王做得不好。辜负了你娘亲的嘱咐。这些年也是父王糊涂。从你娘亲去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 云浅月顺势握住云王爷的手腕,她无意识的动作却正好把在他脉搏上,口中笑着道:“父王那是太爱娘了,不管这府中有多少女人,娘亲的地位在你心中永远是最重的。” “是啊,你娘亲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云王爷点头。 云浅月松开手,看着云王爷疲惫的神色,却还强自支撑,她关心地道:“父王要注意身体,看起来您一夜没睡吧!回院子休息一下吧!即便出了天大的事情天也塌不了。您放心,这云王府还有我呢!” “嗯!为父是有些累了!”云王爷点点头,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道:“你这一夜照顾景世子也没休息吧?也回去休息吧!” “嗯!”云浅月看了一眼宣纸上晕开的墨汁,点点头。 出了云王爷的书房,云浅月来到绿枝面前停住脚步,看着她笑道:“这些日子你和玉镯管理府中的事情辛苦了,没有什么不顺利吧?” “回浅月小姐,没有!”绿枝摇头。 “好!有你和玉镯在,我就放心了!”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抬步向浅月阁走去。 走出云王府书房很远之后,云浅月忽然将身子靠在廊柱上。想着她以前和云王爷不亲近,也从来不理会他的身体,如今刚刚把脉,才发现他居然和她一样中了凤凰劫。他这种凤凰劫和她身体里面的凤凰劫却是不同。她的是被她娘亲彻底地封锁了记忆,一切从头开始。而他的到像是被更改了记忆或者模糊了记忆。所以他才会出现明明对某些事情有印象,让他说却说不出来的情况,明明他觉得记得她娘亲,而且很爱她娘亲,她娘亲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让他画他却画不出。 不知道老皇帝这些年日日看着云王爷上朝,是否发现他不过是被改了某些记忆的云王爷?也许他不是云王。应该是没发现吧!否则老皇帝怎么可能不对他下手? 她忽然佩服起那个给他改记忆的人,那个人应该是一个高手,是她娘亲吗?或者还是南梁国师,她的父亲?总之这等事情真是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她去把脉,她都不会相信。将一个人的记忆改成如此,他做的事情每一样都符合常理,连对她这个女儿的冷漠,到愧疚,到如今的关怀,担忧,一个人该有的正常感情全部都有。似乎他就是他,从来就是这样。 她忽然有些想笑。 “小姐,您怎么站在这里?”凌莲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听到声音回头,这才见到凌莲和伊雪从她身后匆匆走来。她看着二人,想起昨日二人是跟着她进宫的,后来她带着容景回了荣王府之后就忘了她们,收了笑意,问道:“你们两个去了哪里?” “奴婢昨日跟去了荣王府,等了许久不见小姐出来,奴婢二人就回了府。今早又去荣王府,景世子的贴身婢女说小姐回府了,我们便回来了。”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揉揉额头,对二人道:“走吧!我们回浅月阁。”凌莲和伊雪点点头,跟在云浅月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凌莲见云浅月一直不说话,开口问道:“小姐,景世子的伤势如何?” “死不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根本就没受伤!能如何? “奴婢二人昨日跟去了之后进不去紫竹林,只能等在前厅,看着荣王府不少人听说景世子受伤都跑去了紫竹林,如今外面传着景世子依然昏迷不醒,据说暗器伤了他的筋骨,又引发了寒毒顽疾,性命堪忧。”凌莲又道。 “呵,真会造势。”云浅月笑了笑,见到凌莲和伊雪担忧疑惑的眼神摆摆手,“他没事儿,没那么严重,就擦破了一层皮而已。”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点点头。 “对了!明日南凌睿回京,你们给华笙传信,吩咐红阁派人一路护送,务必将他安全送回南梁,万万不能出错,最好一根汗毛都不少。”云浅月想起南凌睿明日回京,对二人吩咐道。 “小姐,您因为睿太子动用红阁?您这可是第一次动用红阁啊!”凌莲一惊。 伊雪也是惊异地看着云浅月。 “你们没听错!的确是用红阁护送南凌睿回南梁。”云浅月见四下无人,认真地看着二人,压低声音道:“南凌睿是我的哥哥,是娘亲的儿子,她不能有事。” 凌莲和伊雪立即睁大眼睛。 “你们也不用问为什么了,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红阁上下都必须谨记。”云浅月郑重强调,“一定不能让他有任何损失。” “是,小主放心吧!”凌莲和伊雪立即郑重地点头。 “红阁对付老皇帝的隐卫应该没问题吧?”云浅月看着二人。 “红阁一直隐秘,这些年更是不再有动作,皇室隐卫对我们红阁无从查探。但我们红阁这些年却一直在关注皇室隐卫的动静,对他们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所以小主放心吧!只要红阁出手,定能保证睿太子安然无恙。”凌莲道。 “嗯!那就好!也许夜天逸也会出手,红阁要有个万全的准备。”云浅月又道。 凌莲和伊雪齐齐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抬步向浅月阁走去,转过了两道回廊,就见浅月阁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云王府大总管服饰,正是云离。她心思微转,继续向前走去。 “浅月小姐!”云离见云浅月来到,连忙见礼。 云浅月笑着摆摆手,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云离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进屋说吧!”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抬步向里面走去。 云离立即跟在她身后。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并没有跟进去。 进了房间,云浅月对云离指了指桌旁的椅子,便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云离并没有去坐,而是站在屋子中间看着云浅月,云浅月挑眉看着他,他踌躇了半响道:“浅月小姐,我听说了寿宴之事,您让我……” “哦!你要说的是关于我哥哥做南疆驸马,而云王府就会没了世子,我提议让父王认你之事。是这个吧?”云浅月笑看着云离。 “是!”云离点头。 “你若不来找我,我也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的。”云浅月笑了笑。 云离面色微微一变。 “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云浅月看着云离神色变化,见他不语,她扬眉,“你不愿意?” 云离摇摇头,又点点头,须臾,他声音有些低,“我怕我做不来。” “没有谁出生就会吃饭、穿衣、铺床、叠被的。也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会看书识字,做事情的。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会做皇帝,会做王爷,也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会做世子。”云浅月看着云离,清楚地将他的不安和胆怯看在眼里,她想着云离虽然有才华,但因为云王府旁支的关系,一直待在穷乡僻壤的云城。一身才华写了《江山赋》,却因为孝亲王一句话老皇帝废除了他的一切努力。想必对他打击很大。如今给了他一个机会一步登天,他却是不敢了。 云离有些怔怔地看着云浅月。 “我们本姓一个云字,一个祖宗流下来的血脉,骨头断了还连着筋。你长我两岁,便是哥哥。我毕竟是女子,云王府百年兴盛,不能因为走了一个云暮寒便无人承接云王府的世袭王位。所以,你若是有宏图之志,我愿意给你架一座桥梁。”云浅月看着云离,笑容淡淡,“当然,你若是不愿也会有别人。总之云王府还是云王府。” 云离沉默。 “你不用害怕或者觉得做不来。你若是不想一生庸庸碌碌就这样过的话,那么这就是你的机会。你抓住了,也许扶摇直上,也许粉身碎骨。毕竟你的身份的荣耀和你的责任以及荣耀背后的黑暗是成正比的。但无论是扶摇直上,还是粉身碎骨,毫无疑问,你百年之后都能在云王府的祠堂占有一席之地。也许还会在天圣史志记录上一笔。云王府世子云离的字样。”云浅月看着云离,继续道:“你若不抓住,那么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有时候机会就只给人一次。” 云离忽然抬头,直直地看着云浅月,“我愿意!” 云浅月忽然笑了,好男儿志向高远,有野心才有成就,本就不是错。她笑着点头,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脸一红,垂下头。 “刚刚我从爷爷的院子里出来忘记和他说这件事情了,但那糟老头子耳朵和眼线灵敏得很,估计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一会儿我派人带你去爷爷那里。让爷爷亲自教导你。”云浅月看着云离,想着不知道当他做了云王府世子,未来的云王,还会不会和如今这般一样脸红?毕竟权利能磨没很多东西。 “嗯!”云离点头。 云浅月想想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了,于是对外面喊,“凌莲,你带着云离公子去我爷爷那里一趟,告诉他,就说让他有什么本事别藏着掖着,都悉数传授。这可是将来云王府的希望。他老头子要是想对不起列祖列宗,只管留着。” “是,小姐!”凌莲立即应声。 “去吧!爷爷喜欢骂人,听习惯了就好了!”云浅月对云离笑着摆摆手。 云离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凌莲见云离出来,立即跟上他出了浅月阁。 ------题外话------ 谜团在一步步揭开中……o(n_n)o~ 最近又不够觉睡了……╮(╯▽╰)╭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va860823(200花1钻)、不讨喜的丸子(100花)、渺渺花蚂蚁(6钻)、落雨烟云(5钻10花100打赏)、wly780911(5钻)、落雨烟云(4钻5花100打赏)、南宫未语(10花)、routinist(11花)、13676296646(5花)、mini708(1钻1花)、哈米乐人(1钻1花)、轩辕以陌(1钻3花)、酷夕阳(9花)、零0点(5花)、cydhw(1花)、徐熹霖(2花)、青鸟(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么么o(n_n)o~ 第五章 浓浓不舍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云离身影离开,她不知道将云离推出来做云王府的世子是好是坏,但无论如何云王府必须有世子,而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云离。 她伸手揉揉额头,闭上眼睛,虽然感觉有些累,但大脑还是有些兴奋不想睡觉,她知道这是因为得知南梁国师是她的父亲而产生的激动心里在作怪。想起怀里那块写了“我是父亲”四个子的娟帕,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如今有了父亲,若是娘亲也活着该多好! “小姐,丞相府的秦小姐来了,想要见您!”伊雪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将放在额头的手放下,看向门外,只见浅月阁门口站了一名看守云王府门口的侍卫,应该是来传话的。她坐着身子不动,出声询问,“她说来意了吗?” 伊雪立即回话,“奴婢问了,就说秦小姐想要见你!让您务必见她一面,否则她不离开。” 云浅月眸光微闪,秦玉凝找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寻思片刻,站起身,对外面吩咐道:“将秦小姐请去前厅,我这就过去!” “是!”伊雪走到门口,对那名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句,那人立即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走到镜前看了一眼自己,她动动脖子,勃颈处的红痕便若隐若现,她伸手拿起一方面纱向勃颈处系去,系到一半又顿住手,将面纱解下,扔在软榻上,抬步出了房门。 伊雪见云浅月出来,立即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向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秦玉凝已经等候在那里。透过珠帘,云浅月一眼便看到里面的女子端正地坐着,虽然脂粉遮掩得极好,但也掩饰不住她脸色苍白,眉眼间布满了浓郁的暗色和晦色。看起来说不出的柔弱,好像是大病之人。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挑开珠帘走了进来,对秦玉凝绽开一抹笑,“秦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云王府?我乍听到门口守卫来禀报还以为听错了。” “月姐姐!”秦玉凝本来坐着的身子立即站起,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地喊了一声。 “秦小姐请坐!不用客气。”云浅月来到近前,坐下身,对秦玉凝摆摆手,对伊雪吩咐,“伊雪,上茶!” “是,小姐!”伊雪连忙过来给秦玉凝添茶。 “谢谢月姐姐!”秦玉凝垂眉敛目道谢。 云浅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玉凝,笑着道:“秦小姐身体好些了吗?昨日你在寿宴上昏过去吓坏我了,还以为是我和容景的琴箫合奏的曲目出了问题。后来经太医诊脉说你是劳累过度引起的,我才宽了心。” “已经好多了!劳月姐姐挂念。”秦玉凝想起昨日,紧抿了一下唇角,低声道。 “你没事儿就好!当时急坏了太子殿下和秦丞相,对了,还有皇上姑父也急坏了。而且还因此对我大发了一顿脾气,说我弹奏的那个《凤求凰》是淫词艳曲,将你引入了魔音,都对我拔出宝剑了,非要将我杀了。我是险险躲过了一劫。”云浅月唏嘘地道。 秦玉凝一怔,连忙道:“是我身体不舒服,才导致了昏迷,连累月姐姐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秦小姐在寿宴之时要和我合作,这是看得起我!想想这京中多少人觉得我一无是处,秦小姐却对我如此相信,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你。”云浅月笑得愉悦,“其实我一直以来想找个机会给容景弹奏《凤求凰》,却是因为脸皮薄,弹不出手,你在寿宴上提议我们一起,你作画,我弹琴,我正好将那首曲子弹出来,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本来还想等容景的伤势好了,就登门对你道谢,不想你今日就来了!” 秦玉凝身子一僵,张了张口,有些呐呐地道:“其实也不算帮忙。我就觉得月姐姐一定不像表面和传言的那么纨绔一无是处,否则如何能得了景世子和七皇子、以及染小王爷的厚爱。便没征得月姐姐同意私自做了主张,月姐姐不怪我就好。” “不怪,不怪,你帮了我的忙,我怪你做什么?谢你还来不及呢!”云浅月笑着摆手。 “那就好!玉凝一直心有愧疚,所以前来找月姐姐登门道歉。”秦玉凝垂下头。 “原来这个事情呀,你对我道歉,我却要谢你,这真是赶到一块儿去了。”云浅月笑了起来,对伊雪道:“伊雪,你去荣王府一趟,去找容景,就说一个多月以前姑姑在鸳鸯池送给的两套首饰拿来一套,我要当做谢礼写过秦小姐。” “是,小姐!”伊雪走了出去。 “月姐姐不必了!”秦玉凝立即站起身。 “是该谢的!”云浅月脸上染上红霞,露出羞涩之意地看了秦玉凝一眼,伸手指指自己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是我的喜礼。昨日他对我……” 秦玉凝身子一颤,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月姐姐你……” 云浅月向门外看了一眼,见无人,她伸手扯开衣领,露出胸前的肌肤,锁骨处和胸前细密的吻痕呈现在秦玉凝眼前,她无限娇羞地点头,“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秦玉凝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她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类似红梅的印记,她跟夜天倾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最明白那种印记是什么。只不过她身上如今过了两日还是青青紫紫,可是云浅月的肌肤上是淡淡的粉红色,可以想象夜天倾有多么粗鲁地对待她,而那个人有多么温柔地对待云浅月。她脸色即便脂粉掩盖,此时也是苍白无血色。 云浅月伸手拢上衣领,羞涩地甜蜜地道:“别看他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对待我是半点儿也不怜惜。如今不止是被你看到的这一处,我浑身都是这种印记。”话落,她不看秦玉凝,径自道:“若不是撞到了你和太子殿下,我是肯定害羞不敢将这个事情说出的。如今你说你是不是该收我的这份谢礼?若没有你的成全,我弹不出那首曲子,也不会有如今这般了……” “你……”秦玉凝看着云浅月,身子不停地哆嗦,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半响才不敢置信地道:“景……景世子不是中了暗器受伤了吗?怎么会……” “他是中了暗器没错!可是将暗器的毒解了之后我哪里会知道他狼性大发?”云浅月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红着脸愤道:“男人对这种事情就是天生来的,我即便连反抗都做不到。他说他伤的是后背,不是……不是那里……还说我葵水来了,也长开了,即便没及笄……嗯,也是可以的……我挣脱不开他,所以就依了他……” 秦玉凝身子更是剧烈地颤了起来。 “昨日他也和我说应该感谢秦小姐,我说是该感谢的,虽然那日我无意撞破了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也给太子殿下和你送了礼。但毕竟是一码事都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我们本来决定等他的伤势好了我们一起感谢你。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所以正好我也不用跑丞相府一趟了。”云浅月系好脖颈处的衣扣,但还是遮不住她因为动作而隐隐露出的红梅印记,她笑看着秦玉凝道:“上次姑姑因为冤枉是我火烧了望春楼,对我赔礼,找皇上姑父请旨要了两套首饰,每一套首饰都是价值连城呢!我怕自己弄丢了,就交给容景保管了,如今就当做谢礼给你一套。” 秦玉凝忽然没了声。 “其实别说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就是十套也不足以答谢你对我们这一桩好事儿的成全。这一套礼不成敬意,你就收下吧!”云浅月笑得美滋滋的,“等我们大婚的时候,还要请你和太子殿下喝喜酒的。” “你们……”秦玉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摔倒,她勉强支住身子,听到她说大婚两个字,她的神智才被拉回来一些,看着云浅月,“我听说景世子也是有婚约的,是百年前荣王和东海公主定下的婚约,而且你和七皇子也是有婚约的,你们……你们如今怎么可以……” “秦小姐,你不是不不知道情不自禁四个字吧?当时实在是情不自禁。”云浅月叹了口气,面色染上愁容,“我当时是不同意,但容景说一切有他。”话落,她又甜蜜地一笑,羞涩地道:“我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两桩婚约,所以也就……给了他……” 秦玉凝又失了声。 “秦小姐,你似乎不怎么为我高兴呢?”云浅月忽然疑惑地看着秦玉凝,“你和太子殿下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可是真心为你高兴的。” “不……我……很高兴。”秦玉凝立即摇头,挤出一丝笑,连她都觉得自己的笑一定很僵,“我也是为月姐姐高兴的,毕竟景世子非同常人。能得到他的垂青,是月姐姐前世修来的福气。” “真的?”云浅月眼睛一亮。 “真的,我真是为月姐姐高兴的!”秦玉凝笑着点头。 “那就好!你不知道,其实我本来想要在他受伤期间住在他府中照料的,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我虽然也心里欢喜,但总归觉得这样不好,所以心里很没注意,大清早的就吓得跑回来了,如今你这样一说,我觉得心里就敞亮了!”云浅月笑道。 “景世子如此好,月姐姐根本就不必害怕的!”秦玉凝勉强笑笑。若说早先来的时候还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倒,如今这样看起来就是随时就要昏过去。 “秦小姐,你气色怎么如此差?要不要我给你请太医看看?”云浅月忽然蹙眉。 秦玉凝看着云浅月,只见她脸色红如烟霞,凝润剔透,眉眼间俱是春色,她移开视线看向大厅中的那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正对着她的方向,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眉眼晦暗,整个人就如秋冬里的枯叶,以前的红润半丝也不见,短短两日便两眼凸显无神,瘦了一大圈,这样的自己连她都不想再看,更遑论别人?她腾地站起身,摇摇头,“不用太医,我只不过是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而已。” “可我见你看起来不是太好!”云浅月担忧看着秦玉凝,口中道:“太子殿下大约是对秦小姐太爱护了,才会不加控制伤了你。幸好以前他不喜欢我,如今对比之下,我才觉得容景虽然嘴毒心毒,但很温柔,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月姐姐,我回府了!”秦玉凝忽然一刻也不想再待。 “伊雪还没从荣王府回来呢!秦小姐先坐一会儿吧!”云浅月也站起身。 “其实也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这本来就觉得抱歉,来向月姐姐道歉,这谢礼怎么能要?”秦玉凝摇摇头,抬步向门口走去。 “自然是该要的!”云浅月跟在秦玉凝之后也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府,等伊雪从荣王府拿来谢礼我派人给你送丞相府去。秦小姐就不要推辞了!你再推辞我该不高兴了。” 秦玉凝咬着唇瓣不出声。 云浅月也不在意,笑着跟着她向大门口走去。亲热地道:“秦小姐,以后要常来府中坐坐。我其实也很烦闷的,没有一个知心人说话。喜欢独立独行。以前觉得咱们两个不是一路人,也和你不亲近。如今经过了在醉香楼你和太子殿下被我撞破之事,我又借了你的帮助给容景弹了一曲《凤求凰》促成了我们的好事儿之后,我就觉得以前是我不知礼了些,你就多多包含吧!以后我们多该亲近一些。” 秦玉凝袖中的手攥紧,依然不出声。 “秦小姐,我记得你是喜欢容景的,是不是因为我们如今……你才不高兴了?否则今日一直是我多话,你都不怎么说话。”云浅月偏过头问秦玉凝。 秦玉凝脚步一顿,面色一变,云浅月话说到这份上,她不能再不出声,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为月姐姐高兴。我早就知道我和景世子不可能。如今又和太子殿下有了夫妻之实,怎么还会肖想别人?” “那就好!吓我一跳!”云浅月佯装拍怕胸口。 “我们的确是该亲近些的,我以前就很喜欢月姐姐的真性情。但月姐姐对我一直不太喜。既然月姐姐这样说,我以后便和你多亲近一些,你不要烦我就好!”秦玉凝暗暗吸了一口气,又勉强笑着道。 “好!”云浅月眉眼含笑,答应的欢快,似乎周身每一处都在洋溢着快乐。 秦玉凝不再说话,向丞相府的马车走去,脚步有些急,车夫立即挑开帘子,她上了车,帘幕落下,遮住了她的身影。车夫一挥马鞭,就要离开云王府门口。 “秦小姐!”云浅月忽然又喊住秦玉凝。 “月姐姐还有何事?”秦玉凝只能挑开帘幕。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常过来府中找我玩!”云浅月对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秦玉凝点头,也笑了一下,落下了帘幕。 丞相府的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的马车离开,面上的笑意收回,伸手扯了扯衣领,忽然笑了笑。今日的事情算是给秦玉凝关于昨日算计她的一个教训。她相信她以后每日都会记住今日的,就像是她会记住醉香楼夜天倾加注在她身上的噩梦一般,也像是老皇帝寿宴她和容景琴箫合奏《凤求凰》一般,她扯开衣领让她看到她身上确确实实的吻痕,让她想起容景,就会牢记起这些画面。她想着不知道秦玉凝算不算是她的情敌,但打击每一个肖想容景的女人她都会毫不留情。 “小姐!”伊雪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转头,只见她两手空空,她挑眉,“没拿来?” 伊雪见大门口已经没有丞相府的马车,摇摇头,低声道:“景世子说要小姐您亲自去荣王府拿。否则他不给。” 云浅月皱眉,沉下脸,“什么破人!” 伊雪看着云浅月沉下的脸,有些好笑地道:“奴婢觉得景世子是想见您,所以奴婢去了他才不给。就想要您亲自去。” “不去!不给拉到!”云浅月转身向府内走去。 伊雪跟在云浅月身后,也进了府。 二人走了一段路,伊雪轻声问,“小姐,丞相府秦小姐来找您何事?” 云浅月回头看了伊雪一眼,笑着道:“太子府被查抄了,夜天倾这个太子锒铛入狱。她是准太子妃,自然就坐不住来我这里了。” “她让您救太子殿下?”伊雪疑惑地问。 “没有!她闭口没提夜天倾的事儿!”云浅月忽然好笑地道:“再怎么心机深沉,也不过是学女戒女训长大的女人,她比叶倩还是差得远了!来的时候大约是想从我这探探口风,看看如何救夜天倾的,见到我之后被我转移了心思,如今连初衷都忘了就匆匆离开了。” “秦小姐是喜欢景世子的!”伊雪偷眼看了一眼云浅月的表情,小心地道。 “嗯,是啊!似乎还喜欢了不少年!”云浅月不置可否,容色有些淡淡,看了天空一眼,目光飘远,有些冷漠,“可是那又如何呢?谁叫她是秦玉凝,而不是云浅月来着呢!” 伊雪不再说话。 回到浅月阁,云浅月才觉得有了困意,一头扎进了床里,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抛出脑中的一切想法,很快就睡了过去。 浅月阁无人来打扰,云浅月这一觉睡得很熟。再次醒来已经是天色将黑,她睁开眼睛,就见床前站了一抹颈长的身影,身影掩在昏暗的帘幕下,有些熟悉,她愣了片刻,才认出是云暮寒,讶异地看着他,“哥哥?” 云暮寒闻言转身,对她淡淡一笑,“醒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不明白云暮寒怎么出现在这里。她向外看了一眼,没见到凌莲和伊雪,对云暮寒出声询问,“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云暮寒站在窗前不动。 “怎么不喊醒我?我竟然睡得如此沉,都没听到你进屋。凌莲和伊雪居然也没喊我?她们哪里去了?”云浅月坐起身,抱着被子看着云暮寒。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是我不让她们喊的!她们如今在厨房,大约是准备晚膳去了。”云暮寒道。 “哦!”云浅月点点头,才睡醒的脑袋有些沉,转不过劲来。 云暮寒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云浅月。屋中没有掌灯,他又背着窗子,所以云浅月虽然感觉到他的目光却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叶倩呢?”云浅月半响不见云暮寒说话,自己开口询问。 “她在南疆使者的行宫准备回程之事。”云暮寒道。 “回程?”云浅月想着叶倩是应该急着离开的。毕竟过了这么些时日,南疆王的身体应该也拖得差不多了。她问道:“什么时候回?” “明日!”云暮寒道。 云浅月点点头,明日南凌睿也回南梁,倒是顺路了。她看着云暮寒又问:“那你呢?” “我同他一起去南疆。”云暮寒道。 云浅月再次点点头,“皇上知道你们明日要一起离开吗?虽然已经对你们圣旨赐婚,也有南疆王的书函,但毕竟还未曾商定婚期和过礼。” “叶公主说一切从简。”云暮寒声色淡淡,“况且这些事情回南疆办也一样。” “也是!”云浅月笑了笑,“叶倩毕竟是南疆公主,大婚的话定然不会亏了礼数的!” 云暮寒沉默下来。 云浅月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沉默下来。 “小姐,您醒了吗?”凌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凌莲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伊雪,二人手里端着饭菜。从她们来了之后,听雪和听雨就很少出现在她屋子里了。二人来到桌前,放下饭菜,掌上灯,又退了出去。 “哥哥,我记得我们还没一桌吃过饭呢!一起吃吧!”云浅月下了床,来到桌前。 “每年的年宴还是一桌的。我从来到云王府至今十年一共和你过了八个年宴。第一年来的时候是我没参加年宴,五年前是你没参加年宴。”云暮寒道。 云浅月一愣,嘻嘻一笑,“是啊!还有年宴呢!被我给忘记了!不过一大家子人,我是说我们两个还没一起吃过饭呢!以前南……他在的时候,我们几乎每天一起吃饭。不是在西枫苑就是在这浅月阁。” 云暮寒自然知道他说的他是南凌睿,点点头,坐下身道:“今年的年宴不在云王府过了!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了。”顿了顿,又道:“我这个哥哥没做好,让你一直以来和我不亲近。” “哥哥说得哪里话?以前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你是表哥,也不会冷了你这么些年。”云浅月笑了笑,给南凌睿夹了一根笋,“我知道哥哥最喜欢吃笋。” 云暮寒一怔,讶异地看着云浅月。 “奇怪吧?我还知道哥哥每日的生活习惯呢。”云浅月对他神秘一笑,“可能你不知道,你才来的那半年,我天天趴在西枫苑你的房顶上观察你。所以你的喜好我都知道。” 云暮寒愣了片刻,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观察了我半年。”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来了云王府,成了我的哥哥,但我后来知道你对云王府没有恶意。我对你虽然不亲近,但也没想着要赶你走。只是想弄明白些事情。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是南梁太子,还是我的表哥。”云浅月也笑了起来,眨眨眼睛道:“不过那会儿我都长大了,否则保不准如小时候一样像粘着他一般黏着你呢!”云暮寒忽然笑了笑,垂下头道:“我倒希望你黏着我的。” “你那是没经历过被我黏着才这么说。你问问他,或者问问夜天倾。你就知道了,他们有时候恨不得将我扔出去。”云浅月笑道。 云暮寒笑着不再说话。 “吃饭吧!”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睡了一日,却不觉得有食欲。云暮寒要离开,让她心底生出了浓浓不舍。他在云王府待了十年,除了开始两年的排斥外,后来她也渐渐习惯了。从三年前知道他是表哥后,便多了一丝亲情的关系。但也未曾走近。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她失忆后他逼迫她识字的那半个月。那时候她恨死他了,如今想想有些怀念和好笑。 “嗯!”云暮寒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言语,云浅月没什么胃口,却不时地给云暮寒夹菜。云暮寒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但却将云浅月给他夹的菜都吃了。知道再也吃不下,他才对云浅月摇摇头。 云浅月放下筷子,看着云暮寒,笑道:“哥哥如今去了南疆,南疆才不远千里而已。其实我也去过,但如今你要离开,我怎么就这么不舍呢!” 云暮寒面色有些动容,想扯出一丝笑意,似乎却怎么也扯不出,半响道:“是啊,只不过是不远千里而已。” 云浅月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放松,忽然提议道:“哥哥,要不然你还教我识字吧!” 云暮寒一怔,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就像两个多月前那时候你迫使我学字一样!” “好!”云暮寒点头。 云浅月对外喊了一声,凌莲和伊雪进来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都收拾了下去。她铺上宣纸,自己动手给云暮寒磨墨。云暮寒看着她,过了片刻,云浅月将墨磨好,云暮寒提起笔,开始写府中的人名。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他。 接下来便是一教一学,似乎将两个月前的情形给重温了一遍。云浅月才发现原来那时候的云暮寒是那么可爱,可是当时她偏偏恨得要死。 两三个时辰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夜深了! 云暮寒放下笔,忽然伸手将云浅月一把抱进了怀里,云浅月一惊,刚要退出,只听云暮寒声音极低地喊了一声,“妹妹!” 云浅月动作一顿,不再推开他,眼圈有些泛红,“哥哥!” 云暮寒应了一声,声音极低,却不再开口。 云浅月想着血缘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只要她想到娘亲是抱着他的这个人的姑姑,他的父亲是她的舅舅,他自小因为他的亲哥哥被舍弃,他失去的何止是太子之位?而是南梁的一切,她就想对他好。相比起他而言,他觉得南凌睿实在是太幸福了。所以,她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再背负一个包袱,这个包袱是关于云暮寒的。她要对这个哥哥好,将他当成亲哥哥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暮寒终于放开她,并未再看她,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立即伸手拉住他,云暮寒回头看她,她将一块令牌放进了他手里,对他道:“这是风阁在南疆的令牌。你拿着这块令牌直接去南疆的醉香楼将令牌亮出给掌柜的就行,他自然会带着你见南疆的堂主。只要见到这块令牌,风阁在南疆的所有人都会听从你差遣。还有风阁隐埋的暗桩和势力,以及商铺和财路。” 云暮寒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只见令牌上画了一面南疆特有的龙符标记。他复又看向云浅月。 “我那日在夜里在西枫苑和你说的话并不是儿戏,在老皇帝寿宴上我和叶倩说的话也不是儿戏。你是我的哥哥,以后都是。”云浅月道。 云暮寒点点头,将令牌攥在手里,云浅月松开手,他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云暮寒身影出了浅月阁,淹没在夜色里,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揉揉额头,回身坐在软榻上,须臾,她忽然抬起头看着窗外道:“容景,你打算一直就在外面吹冷风吗?” 觉得云暮寒真心粉好!美人们是不是也这样觉得?O(∩_∩)O~ 碎碎念,好舍不得啊!舍不得啊……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六章 高山流水 云浅月话落,窗外没有动静,风丝静静,浅月阁静寂无声。 “你若是不进来我熄灯睡觉了啊!”云浅月又对窗外说了一句。早先她被对云暮寒生出的不舍情绪困扰,并没有发现他来到,但当云暮寒抱住她的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才知道他来了。或者这个人武功实在太高绝,即便她不被对云暮寒生出不舍的情绪困扰,他若是不露出气息,她也很难发现他在外面。 窗外依然没有动静。 云浅月撇撇嘴,挥手去熄灯。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容景并没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云浅月挥手的动作止住,看着容景,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蒙上了一层清霜,虽然没进屋,但是从他身上隐隐有凉气散出来,显然在外面已经待了许久。见他不说话,她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来的?” 容景仿若未闻,依然看着她, 云浅月眉头皱紧,想着这个人估计又吃干醋了,她本来不想理会,但见他站在那里,如今已经深夜,夜深霜重,他清瘦的身形掩映在门口的帘幕外,说不出的令人心疼心动。她暗叹了口气,想着容景这个人就是天生下来专门治她的,她站起身,抬步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站定,对他问,“没听见吗?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景依然不语。 云浅月挑眉,学着他今早的样子道:“容公子,你闻到了没有?这满屋飘荡着一股酸味呢?从这屋内一直飘荡到了浅月阁外了。” 容景忽然哼了一声,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为我喝了一坛醋!” 云浅月一怔。 容景绕过她,抬步进了屋。 云浅月看着容景进屋,眨了眨眼睛,他说他喝了一坛醋?居然承认吃醋了?见他居然径自走到床前,三两下就脱了外袍,躺在了她的床上,盖上了她的被子,她忽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问道:“你干嘛?” “睡觉!”容景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抬步向床前走来,走到床前站定,挑眉看着容景,“你来我这就是为了睡觉?” “嗯!”容景应了一声。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就是来睡觉?”云浅月有些不敢置信。 “从云暮寒来的时候我就来了!”容景哼了一声。 “三个时辰?”云浅月一惊。 “云浅月,你也知道三个时辰?”容景睁开眼睛,对云浅月沉沉地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 “那你怎么不进来?”云浅月皱眉,怪不得他身子这么冷呢!大半夜吹冷风,还三个时辰,不冷才怪。 “我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幸好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我饶不了他。”容景往身上拉了拉被子,温润的声音有些沉。 云浅月看着容景,不由问道:“容景,你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吧?” “你不是知道吗?八岁的时候在鸳鸯池我可是吻了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容景语气有些不好。 云浅月无语,这件事情一直让她觉得容景不是人,怎么可能会忘记,估计记一辈子两辈子都不会忘,她被一个八岁的小鬼给非礼了。他看了容景半响,见他不再说话,她伸手推了推他,“你吃饭没有?” “没有!”容景用鼻子哼了一声。 “自己找罪受!”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刚要对外面喊让凌莲和伊雪再弄一份饭菜来,手腕忽然被容景抓住,她低头看着他。 “我要吃你做的牛排!”容景道。 “容公子,如今是深夜了!”云浅月忍不住提醒。 “反正你睡了一天也不困!”容景睁开眼睛瞥了云浅月一眼。 “那可是这是深夜啊!”云浅月强调,外面夜色浓浓。大半夜弄吃的,她可没试过。 “不管,反正我就要吃!”容景又闭上眼睛。 “不做!”云浅月摇头。她怎么感觉容景这样说话像个孩子? “从你走后我一日没吃饭,你若是忍心的话,就饿着我吧!”容景语气有些低。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为什么不吃饭?” “被你气的!”容景哼了一声。 云浅月想起她走时似乎是说了一番气话。她抬头望了一下棚顶,有些恼地道:“那也是你先气我的。你若不气我,我至于气你吗?” 容景不再说话。 “你要吃牛排也得松手啊!你不松手牛排就能飞进你嘴里?”云浅月往出撤手。 容景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指尖流连处有一丝清凉的凉意。 云浅月只能转身向外走去,推开门,只见凌莲和伊雪听到动静已经站在门口,她看了二人一眼,有些郁闷地道:“赵妈妈她们都睡了吧?” “都睡下了!”凌莲点头,向屋内看了一眼,知道容景来了。心中佩服,景世子武功真高,她们在房里居然没听到一点儿动静。若不是听到屋里说话,她们还不知道景世子来了浅月阁呢! “厨房有牛肉吗?”云浅月揉着额头问。 “有!”凌莲点头。 “那就好!你们去睡吧!我去厨房做牛排。”云浅月抬步向厨房走去。想着幸好有现成的牛肉,否则她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竟然从来不知道容景这个男人这么会折腾人。 “奴婢二人也不困,给您打下手吧!”凌莲看了伊雪一眼,伊雪立即点头。 “也好!”云浅月点头。 三人来到小厨房,凌莲掌灯,伊雪找牛肉,云浅月打理调料,一番折腾,将牛肉腌制好。云浅月问二人,“关于夜天倾的事情如何了?” “太子府被抄后,太子殿下入狱,不少朝中大臣跪在圣阳殿外求情,但皇上谁也不见。如今只有七皇子在皇上的圣阳殿内。皇上下令四皇子彻查此事,七皇子暂时监国。”凌莲道。 “夜天煜彻查的如何了?”云浅月又问。想着夜天逸监国了,这算是走出了皇权的第一步。离做太子之位不远了。 “四皇子刚刚出手,还看不出什么大动作。”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夜天煜若是聪明的话,一定该明白若是这个时候将夜天倾彻底整垮对他没好处。这些年他虽然和夜天倾在私下里较劲,但那时候没有夜天逸。如今夜天逸监国事大,他若是将夜天倾整垮,他自身绝对不是夜天逸的对手。所以,夜天煜如何动作还未可知。这件事情的王牌就抓在他手里了。是要夜天倾死,还是要夜天倾活,就看夜天煜会怎么做了。她忽然觉得也许这又是老皇帝的一步棋。将他的江山和天圣皇朝当成棋盘,将他的儿子们当成棋子,他则是那执棋之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他自己知道了。 凌莲、伊雪见云浅月不再询问,也不再说话。 牛排腌制好,云浅月开始生火,将牛排下锅,不多时,香味便从厨房飘散了出来。云浅月将牛排成盘,端着向房间走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熄了厨房的灯,回了房。 回到房间,云浅月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抬步走到床前,见容景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轻轻浅浅,他眉眼处有两片浓郁的暗影,清晰地诉说着这两日这个人没睡好。她抿了抿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排,不知道是不是该喊醒他。 “喂我!”正在云浅月犹豫的时候,容景忽然出声。 “你没睡着?”云浅月问。 “睡着了,又饿醒了。”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有些睡意浓浓地道。 “那你起来,去桌前吃。”云浅月见他躺着不动,伸手推了推他。 “不,你拿过来!”容景摇头。 云浅月瞪眼,忽然觉得这个人是个男人吗?明明就是个孩子。什么时候这么难伺候了?她瞪了片刻,见容景连眼睛都没睁,她不由泄气,只能走到桌前将牛排用匕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然后拿着叉子又走回床前,对容景道:“你怎么也该坐起来吧!躺着吃饭对胃口不好。” 容景对她伸出手,“你拽我起来。”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伸手将他拽起来,见他懒洋洋地坐着,眼睛依然闭着,似乎是极困的样子,她无奈地拿过枕头靠在他背后,让他靠在床头,做好这些之后,又叉了一块牛排放到他唇边,“张嘴!” 容景配合地张开嘴,牛排被他含到了口中,三两下便下了肚。 云浅月抬眼看他,见他依然闭着眼睛,她没好气地道:“你就不能睁开眼睛?” “困!”容景吐出一个字。 云浅月不再说话,叉了牛肉再次放在他唇边,又被他三两下就吞咽了下去。明明是极快的吞咽动作,可是在他做起来偏偏极为优雅。即便闭着眼睛不睁开,可是却让人觉得极为沉静,似乎清泉水洗涤了青翠山峦的味道,说不出的令人心动。 这个男人!云浅月心里嘀咕了一句,尽量不看,只管叉了牛排放到他唇边。 两盏茶后,两块牛排被他吃光,云浅月见他还张着嘴等着,她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张着嘴只管吃吗?” “嗯!”容景应了一声。 “没有了!睡觉吧!”云浅月语气有些凶巴巴的,撤出了他背后的枕头。 容景闭上嘴,身子躺下,自始至终眼睛都不曾睁开。 云浅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为什么容景能得到天下人的推崇?上到皇族亲贵,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将他当成神一样的崇拜着,可是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喜欢拈酸吃醋闹脾气耍别扭的小孩。她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盘子放好,伸手拉上帘幕,熄了灯走回床前,拖了鞋将他往里面推了推,自己躺在了他身边。 她刚躺下,容景便伸手将她抱紧了怀里,她抬眼去看容景,见他低低浅浅的呼吸声极为均匀。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色刚亮,外面便传来凌莲压低的声音,“小姐!”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今日是睿太子和南疆公主以及您哥哥离京。您去送行吗?”凌莲问。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微亮,她收回视线看向身边,见容景依然在睡着,气色比昨日深夜来的时候好多了,她将手放在他额头上,不烫,看来并未染了风寒,她犹豫了一下,对外面道:“去!给我备马吧!” “是备车!”容景忽然出声。 “嗯?”云浅月看着他,见他已经睁开眼睛,才醒来的眸光清澈纯净,如一块剔透的玉石。她扬眉,想着黑心的家伙有这么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 “我也去!”容景道。 “你也去?你不是需要养伤吗?”云浅月蹙眉,“别让人看出你中了暗器是假!” “我坐在你的车里,没人看见。”容景道。 “好吧!那就备车吧!”云浅月对外面吩咐。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了。 云浅月下了床,将衣服穿戴妥当将容景还躺在那里不动,她皱眉,“你不是要去吗?还不快起来。” “你给我穿衣服!”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眼皮狠狠地翻了翻,提醒道:“容景,你没受伤,你长着手呢!” “就要你给我穿!”容景道。 云浅月忽然再次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怀疑地看着他,“你没发烧啊!还是容景吗?我怎么不认识你了?” 容景看着她不动,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 云浅月忽然一把攥住他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快将我的容景还回来,命令你,立刻,马上,赶紧还回来!” 容景眸光幽幽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云浅月忽然松了手,丢下一句话,“爱去不去!爱起床不起床!你不起来我自己去!”话落,她转身向清水盆走去。从昨日晚上,到今日早上,她好像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容景依然没说话,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净面,看着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妆,看着她将发钗插在发间,看着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他始终一动不动。 云浅月走到门口,本来想狠狠心自己离开,但无奈怎么也忽视不了床上粘来的那道视线。她站在门外,有些无语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半响,须臾,转过身,向床前走来。 “起来!我给你穿衣服!”云浅月站在床前,对他伸出手。 容景嘴角忽然愉悦地勾起,幽幽的眸光退去,化为温柔的笑意,他对云浅月伸出手,低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云浅月哼了一声,微微用力,将他拽了起来,拿过他月牙白的锦袍往他身上披,容景配合云浅月的动作,伸开双臂,她瞪着他含笑的脸没好气地拉长音道:“容公子,您今年几岁了?” “云小姐,我又不是没给你穿过衣服!”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失语,想起她失忆那段时间他专门让青裳弄了最复杂的衣服,欺负她不会穿衣,她狠狠挖了容景一眼,骂道:“黑心!” “不止黑心,还黑肝黑肺呢!”容景道。 “你知道就好!”云浅月被逗笑。 “你整日里在我面前这么说我,我想记不住都难。”容景伸出手臂抱住云浅月,语气有一丝叹息,一丝满足,“还是你在我身边我睡得香。以后我决定了,每日晚上都和你在一起睡。” “你不怕我化身成狼了?”云浅月挑眉。想起她送上门他两次不要就来气。 “你若真化身成狼,我就勉为其难从了你吧!”容景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 云浅月一气,但想着大早上生气不划算,一天都会不舒服,她立即绽开笑脸,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容公子,您不用勉为其难,您放心,就算你扒光了这回我也当看不见。” “那是最好!”容景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点点头。 云浅月觉得她有吐血的架势,当即住口不再理会他。 容景笑看着她,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给穿衣。 云浅月三两下给他穿戴妥当,拉着他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落下一件事情,拉着他又走回房间,来到清水盆处,捧了水在他脸上胡乱地撩了两下,又拿娟帕给他擦了擦,拉着他继续向外走去。 “你要带我直接进车,否则被人看见的话,皇帝的圣旨明日就该查抄荣王府了。”容景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脚步一顿,对身后伸手一招,一方面巾被她抓在了手中,她往容景脸上一盖,带着他足尖轻点,如一抹轻烟,飘出了浅月阁。 来到云王府门口,她的那辆马车已经备好停在那里。她带着容景身影一闪,飘身进了车厢。帘幕掀开到落下不过眨眼之间。 云王府大门口的人几乎都没看清楚人,只看到了车帘飘了一下。 凌莲和伊雪虽然也没看甚清,却是比门口的守卫强,她和伊雪对看一眼,二人坐在车前,代替了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马车上,云浅月放开容景,伸了个懒腰,埋怨道:“被你抱得浑身僵硬酸麻。” “我怎么不觉得?”容景扯掉头上的面纱,对云浅月挑眉。 “你睡得跟猪一样,自然不觉得了!”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挤我,将我都挤到墙角了!我推了好几次也不醒。那个人可不是叫容景。”容景看着云浅月,懒洋洋地靠着车壁道。 云浅月脸一红,她睡觉是不老实,暗暗愤了一句,不再答话。 容景对云浅月招手,“过来!” “过去干嘛?”云浅月没好气地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指指自己的怀里,云浅月哼了一声,“大热天烙烧饼,你也不嫌热!” “如今还是早上!没太阳呢!”容景看着云浅月。 “不过去!凭什么你不过来!”云浅月挑眉。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过来吧!”话落,他从对面坐到了云浅月身边,伸手将她身子抱进怀里,又闭上眼睛。 “你还没睡够?”云浅月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容景这么爱犯困能睡呢! “前一段时间接待使者进京,每日不够睡。”容景给云浅月解释。 “那你睡吧!”云浅月点点头,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雪莲香,听着车轱辘压着地面有规律的节奏,心中升起一种踏实的感觉。 容景果真又睡了过去。 “小姐,我们是去十里外的送君亭等候,还是去南梁使者行宫?”凌莲在外面小声问。 “去送君亭等候吧!”云浅月道。 凌莲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城。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送君亭旁。云浅月抬头看容景,见他依然睡着,她动了动身子,见他抱得紧,她轻声道:“你继续睡,我出去透透气。” 容景松开手,云浅月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挑开帘子下了车。 今日的天气极好,清风日朗。送君亭外除了她的马车空无一人。对面是望君亭,两个亭子中间是一条极宽的官道。她顺着官道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想着今日她要送走两个哥哥,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除了不舍,还有酸涩。 也许她真是变了!再也不是在那个世界以信念为主,其他一切都可以舍弃的李芸了。在这个世界十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她的灵魂,以及那颗她冷情坚韧的心。 云浅月站了片刻,听到后方有马蹄声传来,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人一马奔驰而来,马上端坐的人锦袍玉带,身姿飞扬,正是夜轻染,她收起不舍的情绪,看着夜轻染走近。 夜轻染来到近前,对云浅月笑道:“小丫头,怎么这么早?我以为我是第一个前来送君,没想你比我早。” “起床后就来了!”云浅月笑了笑,看着夜轻染,见他虽然衣着光鲜,但难以掩饰眉眼间的疲惫困乏,她挑眉,“又两日没睡?” “嗯!”夜轻染点点头,扔了马缰翻身下马,“皇伯伯中了暗器,在金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又领了军职,如何能得闲?”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皇上姑父的伤情如何了?” “稳住了!但年岁毕竟大了,需要修养。怕是没有一个月半个月是很难下床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 “小丫头,你是来送谁?南凌睿,还是叶倩,还是云暮寒?”夜轻染问。 “都送!”云浅月道。 “我可不是来送叶倩那个女人,恨不得她早些滚蛋!”夜轻染哼了一声,忽然看向云浅月的马车,抬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小丫头,我借你的马车先睡一觉。等人来了喊我,我再给他们送行。” 云浅月想着容景在她马车里,若是夜轻染进去自然就会发现容景没受伤了,她眸光闪了闪,想着他是夜轻染,那里面是容景,便笑着点头,“好,你去睡吧!” 夜轻染来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子,随即只听到他讶异地睁大眼睛喊了一声,“弱美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容景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夜轻染一眼。 “你果然没受伤!”夜轻染看着容景,忽然恨恨地吐出一句话。 “想要我受伤不太容易!”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容景,“金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你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监视着我?是不是我做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似乎不欲再说,声音极淡,“落下帘幕,太阳晃到我脸了!” “哪里有太阳,你……”夜轻染话说了一半,一轮红日从东方天空升起,不过须臾之间便脱离了地平线,光芒万丈,他收回视线脸色怪异地看着容景。 云浅月嘴角扯开,有些好笑地看着车中一内一外的二人。 “我说落下帘幕!”容景又强调了一遍,他话落,见夜轻染不动,轻轻挥手,不见有多大力,夜轻染被迫松了挑着帘幕的手,身子退了几步,帘幕落下前,他又闭上了眼睛。 “功力恢复得这么快?”夜轻染讶异地看着容景。 云浅月想着容景的功力恢复得的确快。不知道有什么妙诀。 “小丫头,你说你怎么喜欢这么一个黑心的?浑身一大堆毛病,依我看谁都比他好,你说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他?”夜轻染重新走过来,看着云浅月。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紫色阮烟罗上,她容颜秀丽,说不出的灵动绝美。 “我也想知道!”云浅月笑了笑,对夜轻染挑眉,“不睡了?” “不睡了!你要是早说这个弱美人在车上,我都不过去!”夜轻染哼了一声。 云浅月笑而不语。 “怎么还不来?”夜轻染看着城门的方向皱眉,一撩衣摆,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收回视线,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那日弹奏的那曲《凤求凰》真好听,如今闲得无事,你再弹一曲吧!” “没有琴!”云浅月想着《凤求凰》可不是瞎弹的。不能谁都给弹。 “我有!”夜轻染伸手指了指他的马。 云浅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鞍前挂了一把琴,她刚刚居然没注意。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夜轻染,刚要开口,只听车中传出容景凉凉的声音,“夜轻染,你那把琴是不是想碎了?” “弱美人,你也真小气!就算小丫头喜欢你,你也不能霸着她吧?”夜轻染看向马车,眉梢一挑,“况且你还有个有婚约的东海国公主,背信弃义的事情荣王府估计做不出来吧?也许你黑心,不管不顾,到时候人家找来你可以背信弃义,但可就砸了荣王府的百年招牌了。你想活活让容爷爷撞墙不成?所以说,小丫头还不一定是你的。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是不是管得太宽是我的事情,无论如何,似乎与你染小王爷无关。”容景声音极淡。 “我就不信琴在小丫头手里你也敢毁。”夜轻染冷哼一声,看向云浅月,“小丫头,凭着我们的交情,你给我弹一曲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云浅月点头。 “那就快给我弹吧!”夜轻染得意地挑起眉梢。 “弹一曲也可以,但不弹《凤求凰》。”云浅月笑看着夜轻染,“你要同意就弹。”言外之意,不同意就算了。 夜轻染撇撇嘴,“好吧!只要是你弹的,我都爱听。” 云浅月伸手轻轻一招,夜轻染马匹前的琴到了她手里。这一把琴虽然没有容景的那把琴好,但也算是一把上好的古琴,她伸手调试了一下琴弦,想了一下,便弹了一曲《高山流水》。高山流水觅知音。夜轻染和她兴趣相投,送他这一曲子也不框外。 琴声飘远,将送君亭笼罩在高山流水中。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夜轻染一边听着琴音,一边眉毛扬起,嘴角也勾起极其愉悦的弧度,挑衅地看着马车。 凌莲和伊雪看着染小王爷的表情,想着就染小王爷这副挑衅的样子,别说是景世子,任谁看了都想揍一拳。她们二人对看一眼,奇怪景世子居然真如染小王爷所说,因为琴在小姐的手里,所以他才没有毁琴。 一曲落,夜轻染大声赞道:“小丫头的琴技果然好!”话落,他又得意地大笑道:“弱美人,我怎么说?你不敢毁吧?” 容景仿佛没听见夜轻染的话,车中并未传出动静。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对她欢喜地招手,“小丫头,将琴扔过来,我也记下了曲子,给你回了一曲!”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脸色怪异。 “怎么了?”夜轻染被云浅月看得莫名,伸手摸了摸自己。 “我恐怕将琴给不了你了!”云浅月放在琴弦上的手慢慢松开,只见一张完整的好琴顷刻间化为碎末,她看着夜轻染苦笑道:“在我弹之前她就已经毁了,不过是我用内力凝固住了,才能让你听了一曲。” ------题外话------ 哈,景美人,月儿,夜轻染,一个个都粉强大……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七章 春意盎然 凌莲和伊雪睁大眼睛看着化为粉末的琴,顿时赞叹地看着云浅月,觉得小姐好厉害。 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化为粉末的琴,瞪大眼睛看了半响,忽然勃然大怒,对着马车就挥出一掌,“弱美人,你还真敢毁本小王的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夜轻染掌风凌厉无比,刚挥出,云浅月袖中的红颜锦也飘出袖口,拦住他的掌风,提醒道:“夜轻染,那是我的马车,你毁了我坐什么?” 夜轻染掌风顿住,面容恼怒,死死地看着马车,似乎咬牙切齿,“他实在可恶!” “是,他本来就很可恶,你不是早就清楚吗?”云浅月好笑地看了夜轻染一眼,轻声道:“总归你听了曲子,就算了吧!” “小丫头,你可真向着他!”夜轻染不满地看向云浅月。 “她不向着我难道向着你吗?”容景轻嗤了一声,警告道:“夜轻染,你可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今日让你听了一曲,它日我若是再听到她给你弹的话,毁的就不是琴了!” “她是你的女人?亏你说得出口!等她成了你的女人再说吧!”夜轻染也叱了一声,动了动手腕,对云浅月不满地嘀咕,“小丫头,世间大好男人何止万千,你就甘心被这个黑心的给栓住?”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对夜轻染一笑,“拴住也没什么不好!”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中毒了!” “嗯,一味叫做容景的毒!”云浅月笑着点头,看向城门方向,收了笑意道:“我们等的人来了!” 夜轻染也看向城门方向,只见隐隐有车队向这边行来。距离的还有些远,但可以隐隐看到前面挂着南梁的旗帜。他收回视线,对云浅月道:“小丫头,南凌睿对你不错!” “嗯!”云浅月眸光微闪。 “我曾经以为他和叶倩怎么也会有结果的,但没想到叶倩选了你的哥哥云暮寒。”夜轻染又道。 “我也没想到!”云浅月点头。 “清婉公主是你杀的吧?”夜轻染问。 “嗯!”云浅月直认不讳。 “我猜就是!”夜轻染看着云浅月清淡的脸,“你怕她成为云暮寒的负担,但未曾想到便宜了叶倩那个女人!云暮寒去了南疆,可会成为南疆一大助力的。叶倩可真会算计。” 云浅月不置可否。 “那个女人的心可真深,也有忍劲。一追我就数年,无非为了那一条蛇。”夜轻染忽然嗤笑了一声,“南疆在她的手里,将来也是未知,即便有个云暮寒。” 云浅月想起那条被夜轻染宝贝的胭脂赤练蛇,她为了救三公子给毁了去,但破出了万咒之王。如今万咒之王是否还在容景手里?他和叶倩是谈妥了条件还是如何?莫离被她吩咐去了南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吧? 夜轻染见自说自话了半天,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队伍走近,这才看清前方走着的是南梁的队伍,南梁王的玉辇依然如来时一般被护在中间。只不过是南凌睿来时骑马,回城乘坐的玉辇,后面是南疆的使者队伍,叶倩和云暮寒两匹马并排走在前面,后面是皇上的指婚贺礼和云王府备的礼。装了足足有十几个马车。 来到送君亭,队伍停下,玉辇的帘幕被从里面挑开,南凌睿露出一张笑脸,笑着对云浅月和夜轻染招呼,“小丫头,染小王爷,你们来得这么早送我,真是令本太子感动啊。” “你可真是不遗余力携美同行,小心没回到南梁便精尽人亡。”夜轻染看着南凌睿,目光扫过他怀里搂着的女人,哼了一声。 云浅月也看到了玉辇内的女人,正是醉香楼的素素。她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素素是红阁之人,这般随南凌睿离开是最好的保护,这样最好。她看了素素一眼,素素窝在南凌睿怀里对她娇媚一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朱钗,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云浅月微不可见地见了一下头,接过夜轻染的话对南凌睿撇嘴笑道:“感动就该流下两滴泪,我怎么没看到你的泪?” “本太子是心里感动!”南凌睿笑看着云浅月,搂着素素的手往他怀里紧了紧。 云浅月自然明白他这举动什么意思,自然是在暗示她红阁的事情。若是她没发话,素素属于红阁的人,自然不可能跟他去南梁。有红阁一路护送,他的平安肯定没有问题。她翻了个白眼,也出声警告,“睿太子这一路可要爱惜身体,南梁太子府的三千美人还等着你垂青呢!别因为一个素素姑娘就累坏了,得不偿失。”这是在暗示他别打素素主意。 “嗯,本太子会悠着点儿的。”南凌睿眉梢一扬,另一只没揽着素素腰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扔给夜轻染,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自己捧在手里,对夜轻染道:“喝了它,本太子从来到天圣可还没跟你痛饮一番。” 夜轻染掂了掂酒坛,对南凌睿挑眉,“这一坛酒是不是少些?” “少?”南凌睿眉梢扬高。 “自然是少的!”夜轻染道:“怎么也要三大坛!” “别的没有,本太子这玉辇上除了美人外只有酒!”南凌睿将手中的酒坛又扔给夜轻染,伸手再向身后去拿。 云浅月蹙了蹙眉,对夜轻染道:“你若喝醉了我可不负责给你扛回去!” “小丫头,不用你负责!”夜轻染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看向南凌睿,想着他上回因为容景的一坛兰花酿醉了半个月之事,这一路凶险,她可不想红阁因为他醉酒弄得人仰马翻。她刚要开口,只见素素对她眨了眨眼睛,她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太子殿下,您若是喝得醉醺醺的,素素可不跟您挤在这一个车里,我可不想和酒鬼一个车。”素素抓住南凌睿手腕,阻止他拿酒,娇声开口。 南凌睿动作一顿,眸光扫件云浅月不赞同的脸色,忽然扬唇一笑,撤回了拿酒的动作,对夜轻染无奈地道:“本太子虽然想和你痛饮一番,但是如今有美人在怀,怎可辜负美人一番厚意?今日就算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打开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用衣袖一抹嘴角的酒渍,不屑地道:“早晚你得死在女人手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南凌睿桃花目微微一转,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挑了挑眉,“景世子也在车中?” “你的鼻子到是灵敏!”夜轻染将手中没开活塞的一个酒坛扔下马车,“弱美人,这一坛酒分给你了!” 酒坛顺着帘幕飞进马车,车中显然有人接住,没发出声响。 “不是我鼻子灵敏,而是今日他怎可不来?”南凌睿看着马车,桃花目流转间顾盼神飞,声音有一分轻佻,“景世子,本太子可还是惦记着小丫头的,若是你哪日惹了她,我就将她接去南梁。” “估计你没机会!”容景的声音透着三分清淡,三分散漫,还有不可置疑。 “那是最好!”南凌睿懒洋洋地一笑,看向云浅月,对她勾了勾唇,“南梁风景秀丽,人杰地灵,风貌不错。哪一日你厌倦了这天圣,就去南梁,本太子的太子府可以给你做清水鲈鱼。保证味道鲜美。” “好!”云浅月点头,袖中的手紧紧蜷了蜷。哥哥这是在告诉她,若是有朝一日天圣不能再待的话,就让她去南梁。相比较十年前哥哥不声不响地被换走,今日她能在这送君亭送行,知道他将要去哪里,她已经满足。 “本太子上路了!”南凌睿伸手落下帘幕,懒洋洋地吩咐道:“启程。” 停驻的队伍得到命令立即走了起来。 南凌睿的声音再度传出,“素素,唱一支曲子。” “是!”素素应声,似乎寻思了一下,娇柔婉转的歌声响起,一路飘远。 云浅月目光追随着南凌睿的玉辇离开,眸光一眨不眨。这天下不知道还有多久就会变天,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她最亲近的人都能陪在她身边,每日里呼朋引伴,过着快乐清闲的日子。可惜她心里知道,也许这是奢侈。天下若是有朝一日大乱,最后安平的能有几人? “小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要难受了!”夜轻染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道。 “嗯!”云浅月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南梁队伍走过,南疆的队伍来到。叶倩和云暮寒在云浅月和夜轻染面前勒住马缰驻足。 “你这个女人倒是打算的精细,来了天圣一趟可谓没白来,弄了个驸马回去!”夜轻染看着叶倩,脸上布满冷嘲,“你追在本小王身后这么些年,都抛弃了南凌睿,到如今就是这样追的?该是说你水性杨花好呢!还是该说你阴谋诡计多呢!” “夜轻染,本公主对你可不薄,说话就这么刻薄?”叶倩脸上不含怒色,淡淡道:“本来本公主想招纳了你为驸马,奈何你不知福气,本公主自然就选一个知福气的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不再看叶倩,将手中的半坛酒扔给云暮寒,“喝了!慕寒兄,希望改日你我再对弈一局。” 云暮寒伸手接过酒坛,看了夜轻染一眼,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须臾,他扔了酒坛,对夜轻染点点头,“多谢染小王爷!它日若有机会,自然要对弈一局的。” “你堂堂男子汉,可别被这个女人给欺负了去!”夜轻染又道。 云暮寒忽然笑了笑,看向云浅月,喊了一声,“妹妹!” “哥哥!”云浅月扯出一丝笑意,极其温暖,“哥哥保重!” “嗯!”云暮寒应了一声,眸光情绪隐藏得很好,但难免会溢出一些涩然。 “叶倩,那日金殿上的话你要记住了!无论何时,它都有效用。”云浅月看向叶倩,郑重地道,“若是你真欺负了我的哥哥,我定然不饶了你!” “我在,他在。”叶倩也认真地看着云浅月,对她挑眉,“这回你放心了吧!”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想着叶倩最起码比清婉公主强,她杀了清婉公主即便让叶倩有机可乘,但也不后悔。 “景世子!”叶倩转向马车,美眸流转,定在紧闭的帘幕上,喊了一声。 “叶公主!”容景声音依然有些散漫地应了一声。 “后会有期!”叶倩道。 “后会有期!”容景也道。 “启程!”叶倩一摆手,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走了起来。 云暮寒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跟着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叶倩并排走去。 停驻的南疆队伍缓缓离开。 云浅月看着叶倩和云暮寒并排的身影走远,想着若是叶倩和云暮寒这桩婚事儿真能有朝一日开花结果也不错。但愿叶倩的心不是那么高,但愿云暮寒对她不是那么深…… 夜轻染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头,“回去吧!” 云浅月点点头,“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 “也好!”夜轻染扫了马车一眼,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不再停留,向城门而去。 云浅月继续看着南方,目光静静地看着南梁和南疆的使者队伍走远,直到走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回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幕,上了车。 车中,容景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躺着,手边一个空酒坛,浓郁的酒香飘散在车中,将他如雪似莲的气息沾染,融合了淡淡酒香,到是别有一番味道。 “夜轻染给你酒,你还真喝!”云浅月瞥了那空酒坛一眼,蹙眉。 容景“嗯”了一声,气息极轻。 云浅月不再看他,也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对外面吩咐,“凌莲、伊雪,回府!” “是,小姐!”二人立即上了马车,坐在车前,马车调转马头,向城门而去。 马车刚走上不久,容景伸手一揽,将云浅月揽进怀里,声音有些抑郁,“以后再不准给别人弹琴。” 云浅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头轻轻在他胸前蹭了蹭,很是乖巧地点头,“好!” 容景嘴角勾了勾,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如今走了南凌睿、叶倩、云暮寒,死了清婉公主和云香荷,这天圣京城的天变了,又没变。但无论变还是不变,这些年总会让她觉得压抑,似乎从娘亲去了之后,似乎从十年前寿宴之后,似乎从荣王和荣王妃去了之后,似乎从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之后,似乎从五年前蓝妃和蓝氏一族连根拔起之后,似乎从夜天逸回来之后,似乎从寿宴那日的玉女池和金殿暗器风波之后……如今被容景抱在怀里,她只觉得这么多的无可奈何让人难以承受之重,幸好她还有他,他的怀里,可以令她放松安稳。 回城的路静静,只听得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响,极浅极轻。直到来到城门,这一条官道都是极静,并无行人来往。十里地,足够云浅月收拾好心情。 城门口一名守卫拦在车前,对车内恭敬地道:“里面坐的可是浅月小姐?” “不错,正是我家小姐!”凌莲看了一眼那名守卫,应声。 “七皇子如今在城墙上,让属下前来请浅月小姐上城墙一趟!”那名守卫道。 凌莲闻言看向马车。 云浅月身子动了动,容景手臂收紧,她闭着眼睛睁开抬眼看他,轻声道:“我去一趟吧!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必定有想法,我见见他,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容景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容景!”云浅月轻轻喊了一声。 容景眼皮动了动,缓缓放开了她,低声道:“快些!早上没吃饭,我饿着呢!” “好!”云浅月退出他的怀抱,伸手挑开车帘,轻身下了车。 “七皇子在城墙上!”那名守卫伸手对城墙上一指。 云浅月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夜天逸背着手立在城墙上,距离有些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是看向她。她对那名守卫点点头,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向城墙而去。她刚刚起步,便听到城门口的士兵一阵赞叹声。她面色淡淡,在贴近城墙半墙腰处,抖出红颜锦勾住城墙的墙角,借力飘身落在了城墙上。 “月儿的武功又有进步了!”夜天逸见云浅月飞身而上,眸光微闪。 云浅月不置可否,从解除了凤凰劫之后,她每日的功力都有轻微的进步,十天半个月便可以小小上升一个层次。她看了夜天逸一眼,问道:“怎么在这里?” “这里送行比十里送君亭看得远一些。”夜天逸对她眨眨眼睛,一如以前。 云浅月浅浅一笑,“是站得高吧!” “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夜天逸点头。 云浅月目光看向前方,由天圣城门向南三十里都是一马平川的空阔之地。她在送君亭已经目送南凌睿和叶倩、云暮寒的队伍走了没影,到此时上了城墙,却依然隐隐约约看到远行的队伍。她刚收拾好的心情又生出不舍。 “月儿,你对南凌睿很好!”夜天逸也看向前方。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道:“是啊,难得投脾性。虽然是个花花太子,但是为人不讨人嫌,的确有些不舍。” “你对云暮寒也很好!”夜天逸又道。 “我的哥哥,我自然要对他好的。”云浅月淡淡一笑。 “是吗?”夜天逸声音忽然很轻。 “自然!”云浅月神色不变。 “你以前也对我很好的。”夜天逸又道。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下来。 “月儿,我想听听关于你和那个人的事情。”夜天逸也是沉默,片刻后道。 云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夜天逸,“哪个人?” “你心里的那个人,和我很像的那个人,你每次透过我看着的那个人。别告诉我是容景。”夜天逸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释然。她和夜天逸自小一起长大,夜天逸本来就聪明绝顶,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拉着他跑出了荣华宫,之后长达五年的玩在一起,又长达五年的互通书信。若说这个人最了解自己,恐怕也不为过。她沉默不语。 “月儿,你不想说?”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挑眉。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应该是最有权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看着云浅月垂下的眼睫,声音微重。 云浅月抿了抿唇,忽然一笑,笑容极淡,淡如风过无痕,须臾,她抬头,盯着夜天逸的眼睛,“虽然你长得像那个人,但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将你和他识别错。即便在我喝酒喝得最醉的时候,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夜天逸不语。 云浅月移开视线,目光看向远方,南梁和南疆使者离开的车队在这时看来仅剩下一个小黑点,她淡淡道:“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就如一块顽石,碰不得,触不得,我从来就知道。而你就是你,你是天圣的七皇子,我也一直知道,并且很清楚。所以,对于他,我不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月儿,我在你心中可有分量?”夜天逸看向云浅月侧脸,忽然声音很轻。 “自然!”云浅月点头。 “有多重?”夜天逸问。 云浅月摇摇头,“说不出来!” “那容景呢?”夜天逸又问。 “重如生命之重,全天下之轻。”云浅月很是确定地道。 夜天逸忽然惨然一笑,“月儿,从我从北疆回来以后,每次见你都要被你伤一次。你伤我是不是很畅快很过瘾?生怕我不知道容景在你心里的地位?” “你既然问我,我不想骗你,便说了!难道你要我说假话?”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惨然的笑,轻声道:“那把青玉箫你给我吧!我的心如今已经被容景占满,再也容纳不下别人。若你愿意,我永远将你当做朋友。” “朋友?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心落在你身上,即便我想收回,也已经收不回。”夜天逸摇摇头,“青玉箫我也不会还给你。” 云浅月沉默。 “你说你的心如今已经被容景站满,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呢?”夜天逸挑眉。 “为了容景,我愿意试着去将他忘记。直到有朝一日,不再记起。”云浅月道。 夜天逸面色微变,紧紧盯着云浅月,“月儿,若是拿云王府和容景相比,有朝一日云王府数千人的性命和容景一人的性命相比的话,你会选谁?” “容景!”云浅月毫不犹豫。 “是吗?”夜天逸忽然一笑,“我知道南凌睿要带你去南梁。南梁王身体一直很好,正值盛年。南凌睿这个太子大约会做几年,这几年定然能护你平安,你之所以不和他走不是因为容景,而是因为云王府吧?” “谁说天圣要乱了,我就该要走?”云浅月伸手扶住城墙,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墙头上,学着容景早先的口气,有三分清淡,三分散漫地道:“云王府是我家,我自然要护住。但若是有朝一日不能护的时候,便也是顺应时事而消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云爷爷呢?”夜天逸挑眉。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那个糟老头子不招我喜欢,早先入土让我早些安心。”云浅月哼了一声。 “那云王爷呢?”夜天逸又问。 “他对我并不好,这些年没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浅月瞥了夜天逸一眼,“天逸,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最好别告诉我你想用云王府来威胁我,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性,这一套不管用。” “容景比全天下人都重,若是威胁的话,我应该用他。”夜天逸脸色有些晦暗。 “若你能黑得过容景,我没意见!”云浅月耸耸肩,站起身,“你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若只说这些,会让我觉得我没吃早膳和你站在这里吹风不太值。” “月儿,你从来在我面前就是这样!”夜天逸转过头看向城门口的马车道:“容景如今在你的车中吧?所以你刚刚来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云浅月不置可否。 “他根本就没中暗器对不对?”夜天倾继续道:“父皇算计我,想要杀你,顺便杀他和南梁国师,可惜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没算计到别人反而伤了自己卧病在床。南梁国师走了,他想拦住南凌睿又有心无力。所以太子皇兄只能做了替罪羔羊。” 云浅月继续沉默。 “容景在你心中果然很重。我倒想知道等东海国的公主来了之后,他会如何。”夜天逸又道:“不知道他会不会真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让他和荣王府的百年声名毁于一旦。”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依然未言语。 “我很期待东海公主来!”夜天倾忽然一笑,“月儿,她来了,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了她的。而且我定会不遗余力促成好事。” “那就看你本事了!我也很期待她来。”云浅月淡淡一笑。 夜天逸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觉得再没停留的必要,足尖轻点,飘身下了城墙。脚刚落地,便挑开帘幕钻进了车内,对凌莲和伊雪吩咐,“回府!” 二人应了一声,一挥马鞭,马车进了城。 车中容景依然闭着眼睛,云浅月靠近他,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身子靠近他的怀里,容景伸手揽住云浅月的腰,并未说话。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上了车,看向马车进城,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他却依然看着,目光有些淡,有些冷,有些凌厉,有些漠然。许久,他掏出青玉箫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下,一步一步走下了城墙。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对这个七皇子恭敬无比。 云浅月靠在容景怀里闭上眼睛,想着夜天逸与她说那一番话的意思。如今夜天倾锒铛入狱,对天圣京城的政权来说就是一个转折点,对于夜天逸也是一个转折点,他不将青玉箫还给她,不放手是肯定的了,而他说到东海公主时的神色仿佛是拿定了东海公主会来天圣履行诺言一般,难道这些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他和东海有联系?或者是一直在关注东海国的事情? “在想什么?”容景忽然出声。 “在想东海国的公主。”云浅月道。 “哦?”容景轻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惦记着她!” “我不该惦记着?”云浅月仰脸,挑眉看着容景。 容景笑意渐深,忽然身后拿起身边的空酒坛扔了出去,对外面吩咐,“凌莲,去给你家小姐打一坛醋回来!” 凌莲抱住酒坛,有些无语。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用手狠狠地敲了容景胸前一下,恨恨地道:“还没出生就有你的桃花运,果然是天生就会惹桃花的主。” “你出生后就惹了桃花运,和我半斤八两。”容景深深的笑意忽然有些浅,“就拿今日来说,你身边有几枝桃花?又是弹琴又是上城墙会面。云浅月,你当我是死人不成?” “凌莲,去打一坛醋来,景世子比我更想喝。”云浅月对外面道。 凌莲看着空空的酒坛更是无语,却并没有动作。 容景忽然扳过云浅月,俯下头,将唇覆在她的唇上,狠狠地辗转缠绵。 云浅月捶了容景两下,捶不开他,只能承受他的吻,任他微带酒气的雪莲气息将她包裹。车厢顿时一派春意盎然。 直到云浅月气喘吁吁,再无力气。容景才放开她,唇瓣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喘息。过了片刻,他忽然道:“东海国的公主据说从东海国启程了!如今正赶往天圣京城。” 云浅月身子霎时一僵,本来醉眼迷蒙的眸子霎时睁大。 容景看着云浅月,忽然低低一笑,贴着她唇瓣不离开,声音温润浅浅,“你果然醋了!” ------题外话------ 我肿么觉得东海国公主要来,景美人粉欢喜呢!o(n_n)o哈! 画圈圈,美人们,月票……(一万字省略号)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50花)、飞翔的候鸟(10钻)、吕奶奶(10钻)、落雨烟云(6钻5花)、流染愁(3钻)、辣椒姐54(3钻)、轩辕以陌(2钻)、流染愁(1钻5花100打赏)、紫沫静(1钻3花100打赏)、doryzh(2钻)、18951999066(10花)、亦堇堇堇堇(10花)、庶女丸子(189打赏)、survive2010(1钻)、我爱我家640208(1钻)、落雨烟云(100打赏)、染晗兮(4花)、哈米乐人(1钻1花)、srzhangyu(5花)、婷婷1990(2花)、cydhw(3花)、18748638275(2花)、夜心罗(3花)、婷婷1990(2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章 只欺负你 云浅月闻言冷哼一声,瞪了容景一眼,沉默不语。舒虺璩丣 “嗯?”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眉眼唇边都含着深深的笑意。 “我就醋了又怎样?”云浅月恼怒地瞪着容景。伸手狠狠照着他胸前捶了一下。东海国的公主就算要来履行婚约,他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容景不躲不闪,着着实实挨了一下,传出一声闷哼,但还是低笑道:“所以,应该让凌莲给你去打醋。我不拦着你,让你喝个够。” “容景!”云浅月磨牙,看着容景的笑脸,心中气恼,推开他就要下车。心中暗骂自己没用,人还没来这就酸死了,人要是真来了,她还不酸掉牙。 容景将云浅月要离开,连忙用手臂紧紧抱着她,收了笑意柔声道:“我的眼里只有你,来一百个东海国的公主也没用。” 云浅月哼了一声,“鬼才信!” “鬼信不信不重要,你信就成了!”容景温润含笑,低头轻吻了一下云浅月的唇瓣,“乖,你不喝醋,我喝醋成不成?” “凌莲,去给景世子打醋,要满满一坛。”云浅月闻言立即对外吩咐。 “小姐,奴婢找不到哪里卖醋。回咱们府里您和景世子再一起喝吧!”凌莲终于受不住,将空酒坛扔开,对里面说了一句。 伊雪看着那个空酒坛偷笑。想着小姐和景世子是她见过最有趣的人。 容景看着云浅月,无奈一叹,声音隐了一丝笑意,“你看,不是我不喝,是你的婢女找不到卖醋的地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云王府多的是,等一会儿回去让你喝个够!” “今日天色这么好,我们回府窝着是不是太浪费?”容景默了一下,忽然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今日的天色的确很好,回府窝着是有些浪费,她挑眉看着容景。 “我们去文伯侯府吃饭吧!”容景想了一下道:“容枫昨日从荣王府搬去了文伯侯府,等皇上身体大好之后会在府中摆宴,我们如今去文伯侯府先吃他一顿。” 云浅月想起老皇帝寿宴上封赐容枫为文伯侯府世子,容枫也算是真正进入这朝局了。她点点头,“也好!我们去参观一下文伯侯府,看看老皇帝派人修葺的怎么样。” “走!”容景伸手揽住云浅月的腰,说走就走,带着她如一缕清风,飘出了马车。 凌莲和伊雪回头看了一眼,连容景和云浅月的影子都没看到,她们伸手挑开车帘,车中已经空无一人。对看一眼,只能赶了马车继续向云王府走去。 文伯侯府和孝亲王府一条街,容景和云浅月不出片刻便来到了文伯侯府。容景因为对外称养伤,自然不能走正门,二人翻墙而入。 文伯侯府本来破败了十年,如今被重新翻新,令人耳目一新,若是不知道十年前文伯侯府灭门血案的话,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座崭新的府邸。 “老皇帝倒是有心,如今文伯侯府的一草一木修葺的还和以前一样。”云浅月低声道。 “嗯,容枫即便是荣王府的旁支,但他也是夜天逸的师弟。所以,皇上对他重用也不为过。”容景看着府中的景色,面色淡淡。 云浅月想起她娘离开的那一年雪山老人来了京城,本来要收她,但她不想拜师,所以雪山老人和她拜了忘年交,传了她医术。后来因她的原因见到了夜天逸,甚喜夜天逸天资聪颖,遂收他为徒,在京城住了半年,后来文伯侯府被灭门,她救了容枫,思量再三,将他送去了天雪山,雪山老人本来打算不再收徒,但因为她的关系,破例收了他为关门弟子。就这样,夜天逸和容枫成了师兄弟。她没想到十年后容枫再回京入朝,而因为这个原因被老皇帝授予要职,且重整文伯侯府。 “我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容景忽然道。 “嗯?”云浅月挑眉,一时间不明白容景什么意思。 “文伯侯府的世子有美相伴,我们来了打扰了人家好事儿。”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后院的主院,飘身落在房梁上,目光看着院中道。 云浅月顺着容景的目光看去,只见院中一株桃树下站在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微僵着身子站着,女子趴在男子怀里似乎在哭,哭声极细,但也能听出是在哭,男子正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容枫,女子的脸埋在容枫怀里,看不清样貌,但从背影不难认出正是大病了数年的七公主。她收回视线,对容景压低声音道:“既然是打扰了好事儿,我们还是走吧!” “看看也无妨!”容景声音极轻。 “你不是饿了?”云浅月挑眉。 “昨夜吃了两大块牛排,哪里会饿?”容景不但不走,揽着云浅月顺势坐在了房梁上。 云浅月想着感情这个男人昨夜的迷糊困意是假的,根本就清醒得很,偏偏刻意折磨她。她瞪了容景一眼,不再说话,重新看向院中。以前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七公主的住处一趟,后来从失忆再未曾去。两日前在寿宴上看到七公主,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但眼神与正常人无异,她就觉得她大约是好了。当年文伯侯府被灭门,七公主同样见证了那一起惨案,神智失常这么多年,如今容枫回来,她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了!别哭了!”容枫推开七公主,声音不像对待文如燕一般冷淡。 “容枫,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这些年……我好怕……”七公主离开容枫身体稍许,一张娇美的小脸泪痕斑斑。 “是死了,又活了。”容枫似乎想伸手去抹七公主脸上的泪痕,又顿住,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递给她,声音低浅,“别哭了,眼睛都红了!” 七公主吸着鼻子,伸手接过帕子去擦眼睛,那模样说不出的柔弱。 容枫看着七公主,并未说话。 七公主用帕子擦过眼睛递给容枫,容枫伸手接过,对她道:“我送你回宫,明妃娘娘若是见不到你,又该找你了。” “母妃知道我来这里。”七公主小声道。 容枫似乎一怔,“明妃娘娘知道你来?” “嗯!”七公主点点头,“母妃昨日命人给我把了脉,知道我的病好了,特别开心。知道我想来这里,便准许我来了。” “是吗?明妃娘娘对你真宽容。”容枫声音忽然淡了一分。 “容枫,我……”七公主看着容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早上没吃早膳。” “我送你回宫吧!宫里定然准备了你的膳食。”容枫抬步向外走去。 七公主咬着唇瓣看着容枫,目光有些黯色,小声道:“我想在你这里用膳。” 容枫脚步一顿。 七公主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语气有三分轻软,三分可怜,“记得以前我时常来这里找你玩。每次都在你这里用过膳才回宫的……” “以前是以前,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你是公主,不能随便在皇上的臣子家中用膳。”容枫伸手掰开七公主攥着她衣袖的手,声音有些淡,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回宫!来这里久了明妃娘娘该担心了。” 七公主垂下头不语。 容枫向前走去,不管七公主跟上还是不跟上,头也不回,直到他走出院子,七公主终于迈着步子追了出去。二人很快就出了主院。自始至终并没现房顶暗角上的两个人。 “哎,又是一出妾有情,郎无意。”云浅月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一叹。 “回府了!”容景伸手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文伯侯府。 云浅月想着当年文伯侯府之事是否与明妃有关,容枫是否知道什么?否则为何七公主刚提到明妃,容枫便转变了态度?她偏头看向容景,“文伯侯府的灭门惨案你查出来了吗?” “没有!”容景看着前方,脸色淡淡。 “我没得罪你吧?”云浅月蹙眉。想着是不是荣王府的人都是变脸和翻书一样快。 “你该准备喜礼了!”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嗯?谁的?你和东海国公主的?”云浅月扬眉。 “回府!我们一起喝醋!你果然是最需要喝的那一个人。”容景不答话,带着云浅月身形加快。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说话。想着准备谁的喜礼?容枫和七公主吗?不见得吧!如今老皇帝卧病在床,太子锒铛入狱。天圣的空气都是昏暗和压抑的。能用得着喜礼?办得了喜事儿? 回到云王府,容景带着云浅月直接回到浅月阁。 珠帘掀起,二人飘身进了屋。房间中坐了一人,素衣打扮,正是皇后。云浅月一怔,讶异地喊了一声,“姑姑?” “你们回来了!”皇后看着二人,目光在容景身上转了一圈,见他无伤,有一丝了然。 “姑姑!”容景也喊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走了过去。 “姑姑,您怎么在这里?”云浅月怎么也想不到皇后这时候出宫,看素衣打扮,显然是偷偷出宫。她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否则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成,不至于亲自出宫。 “我来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皇后本来在喝茶,此时放下茶盏,对云浅月道:“我怀孕了!” 云浅月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姑姑?您说您……我娘不是给您看过,说您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吗?怎么回事儿?” “我也想知道!所以才来找你。”皇后看了容景一眼,继续道:“而且我知道景世子应该和你在一起。你们医术好,给我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云浅月闻言伸手去把皇后的脉,她的脉象有滑动的迹象,她眸子睁大,的确像是怀孕的脉,她把了半响,也没找出丝毫异常,罢了手,看向容景,“你来给姑姑把脉!” 容景点点头,伸手按在皇后的脉搏上。 云浅月和皇后一起看着容景的脸色,他面色清清淡淡,看不出丝毫异色。片刻,他撤回手,对二人道:“姑姑的确是怀孕了!” 云浅月面色一变,“怎么回事儿?” “这就要问姑姑了!姑姑在最近一年内吃了什么?或者是最近半年内吃了什么。”容景看向皇后,见皇后疑惑,他声音微沉,“若我诊断的不错的话,姑姑应该吃了生子果。” 云浅月脸色一沉。 “生子果?那是什么东西?”皇后看着容景。 “生子果产在东海国。据说是东海仙岛的一棵树,每二十年那颗树才开花结果。所产的果实就是生子果。生子果难求,一棵树二十年开花结果也不过是两颗而已,两颗果是双生果。一颗是阴果,一颗是阳果。阴果是毒果,服用则会不能生育,而阳果才是真正的生子果。姑姑早先不能生育,便是因为服用了一颗阴果,染了毒性,封闭了子宫。如今能怀孕,也是因为又食了一颗阳果,解开了毒性。”容景缓缓解释。 皇后伸手去抚上小腹,看着容景,声音微颤,“这么说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 “嗯!姑姑的确是怀孕了。”容景点头,肯定地道。 “我两个月未曾来葵水,身体总是疲惫,以为生了病,便私下找了一名太医院的太医诊断,太医说是怀孕我还不信,便过来找你们。原来真的是怀孕了。”皇后有些惊喜,伸手一把抓住云浅月的手,“月儿,我怀孕了,我一直就想要个孩子,当年你娘给我诊断说我一生都不可能再怀孕了,我还不信,如今没成想居然是真的……真的我有孩子了……” 云浅月被皇后抓住手,却是半丝喜色也无,看着皇后几乎喜极而泣,她轻声道:“姑姑,是皇上给您吃了生子果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吃的。”皇后摇摇头,眉眼间掩不住喜色。 “如今都谁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又问。 皇后摇摇头,“除了那个太医,谁也不知。” 云浅月点头,看了容景一眼,抿了抿唇,对上皇后喜色的脸犹豫了一下,郑重地道:“姑姑,这个孩子不能要!” 皇后喜色顿收,“月儿?” “刚刚容景也说了,生子果分为阴果和阳果。阴果有毒,但也有一样好处,就是养颜。您知道您为何皮肤如此之好,面容如此年轻吗?就是因为阴果的养颜之效。但它会致使您不孕。你中了阴果这么些年,毒性已经沁入心脾,如今虽然解了毒性,您怀了孕,但是正因为阴阳结合,需要你身体的全部精血才能养育孩子,怀孕期间,您身体的血液流失很快,也会加您的衰老。您生他之时,便是血尽而亡,老死之日。”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 皇后面色一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您问容景。”云浅月看着皇后,实在不忍心将这个事情告诉她。她知道姑姑有多么的喜欢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焉能不喜?可是这个孩子是真不能要。 皇后看向容景。 容景点点头,“她说得不错!” 皇后得到容景的肯定,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脸色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容景摇摇头,“除非打掉孩子,才能保住您。” 皇后身子后退一步,伸手捂住小腹,身子撞到椅子上险些栽倒。容景轻轻一挥衣袖,拖住了她的身子,她面色有些灰败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姑姑,您不喜皇上不是吗?对于不喜欢的男人,您也不屑生他的孩子。打掉吧!”云浅月狠下心,她必须要姑姑无事。孩子是老皇帝的种,不如不要。 皇后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隐了一抹忧虑。 屋中静静,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皇后抬头看着云浅月,“月儿,姑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我想要这个孩子!” “姑姑!”云浅月心里一紧,“你不能要……” 皇后摆摆手,截住云浅月的话,苦涩地道:“这些年我生活在宫里,形如朽木,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从你娘亲给我把脉那日开始,我知道自己再不能有身孕,我就想着这一生都没了希望,就这样老死在宫中了。当年你娘亲没说我是中了生子果的阴果,我以为是中了终身再不能怀孕的毒,所以从来就没盼头。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我看着宫里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有孩子,环绕在身侧,我是多么羡慕?”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每一个母亲大约都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虽然有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寄养在我名下。但总归不是自己的。我也提不起多少感情投在他们身上。”皇后慢慢地抚着小腹,“虽然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服用了那颗阳果解了毒性,但如今既然我有了孩子,虽然是那个男人的,但他在我肚子里长着,我怎么能忍心打掉他?” “可是他会要了您的命!”云浅月提醒皇后。 “和孤老终生相比,我宁愿留下一个孩子。一个我的孩子。”皇后叹了一声。 “姑姑,这也许是皇上的一个阴谋!你想想,为何您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为何突然解了生子果?您就不怀疑吗?”云浅月看着皇后。这个时候她姑姑怀孕,她不得不怀疑又是老皇帝的阴谋。 “即便是阴谋我也认了!我想要的是一个孩子。”皇后道。 “可是您生下孩子却会让你自己死,他到时候没了母亲,如何长大?”云浅月声音不觉地扬起。 皇后沉默。 “姑姑,听我的,别要了好不好?从娘亲去了之后,我和您最亲,没拿您当姑姑,而是拿您当母亲。您还有我,您不是自己。也许有一日我就能将您接出皇宫那个大牢笼,过上您想过的日子。”云浅月上前一步,半跪在皇后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皇后的手冰凉,让她手也跟着一颤,凉意顺着手心席卷上心头。 “月儿,我也拿你当女儿。”皇后握住云浅月的手,眼泪从眼眶溢出,滴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她低声道:“女人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姑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云浅月唇瓣紧抿,看着皇后。 “姑姑死了,你就替我将他养大,将来去我坟前烧一炷香,我便满足了!”皇后又道。 云浅月忽然撇开脸,不忍心看皇后。她娘亲离去的早,这些年她是真的将姑姑当成娘亲,但是毕竟姑姑还是姑姑,侄女还是侄女,永远变不成母女,她再爱姑姑,也没有权利在她如此决然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下给她打掉她的孩子,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皇后不再说话,清凉的手指去拂云浅月的眉眼,指尖传来丝丝颤栗。 云浅月终于忍不住,一滴清泪顺着皇后手指缝滑落。 “别哭,姑姑其实很高兴!能有个孩子,是我从来就不敢想的事儿。”皇后轻声道。 云浅月不说话。她还不是女人,顶多算是女孩,还不能体会这种母爱。 “小姐!”凌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什么事儿?”云浅月压住难受,对外面询问。 “宫中的文公公来了,说皇上醒来要见皇后,知道皇后不在宫中,派他来云王府宣皇后回宫。”凌莲轻声道。 云浅月抿唇,看向皇后。 皇后站起身,松开握着云浅月的手,慈爱地道:“姑姑回宫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别伤心,应该替姑姑高兴。” 云浅月不说话,她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皇后看向容景,“景世子,月儿一时接受不了,你代我劝劝她。你在她身边,对她好,我即便有一日死了,也能放心将月儿交给你。你们两个替我将这个孩子看顾大,也算是全了我这些年的一桩心愿。”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声音温润,“姑姑放心!” 皇后点点头,不再多说,抬步出了房门,凌莲将她送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皇后身影消失在浅月阁门口,忽然伸手捂住脸,眼泪簌簌而落。 容景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温柔,“想哭就哭出来吧!” 云浅月撤掉捂着脸的手,抱住容景的身子,将头埋在他怀里,哭音有些愤恨,“为何我一个亲人都留不住?从我身边一走再走,先是娘亲,后来是哥哥,如今又是姑姑,然后再是谁?是不是最后就剩下我自己了才甘心?” “别胡说!你还有我,我是不会走的!”容景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后背。 “容景,我好难受……”云浅月声音哽咽,极低极其压抑。 “姑姑说得对,你该替她高兴。她喜欢孩子,与其在宫中孤老而死,留下一个血脉也好。皇上如今中了暗器的毒即便好了,也是损了阳气,恐怕时日无多了。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几个月,都没有定数。皇上死了,姑姑后半生终老于宫中,难道你希望她再做太皇太后?整日里对着清冷的宫殿活着?”容景轻叹一声,“这样也好,虽然令人哀恸,但也绚丽。” “可是这是老皇帝的阴谋呢!”云浅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即便是阴谋又如何?对于姑姑来说,她只想要个孩子。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她保住这个孩子。”容景道:“我们只需要记住,他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姑姑的孩子。” 云浅月抱紧容景,哽咽地问,“我做不到怎么办?我不想姑姑要这个孩子。” “你做不到没关系,有我。”容景搂紧云浅月纤细的身子,别人看到的是没心没肺,纨绔不化,嚣张跋扈,冷血冷情的云浅月,而他看到的则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千百种面孔的小女人而已。她的坚强和坚韧背后,有一颗柔软的心。有多软,只有他知道,她的眼泪此时都要将他的心给融化了。让他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帮她出手去打掉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只为了不让她哭。 “容景……”云浅月吸着鼻子轻唤。 “嗯!”容景应声。 “容景……”云浅月又喊了一声。 “嗯!”容景又应了一声,手臂收紧。 “容景……”云浅月又喊了一声,带着软软哝哝的鼻音。 “我在!”容景手臂一再收紧。 云浅月不再说话。曾经她也觉得自己很坚强,可以扛起压在她肩上的所有重任。直到那一日小七出使任务,那架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爆炸,她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她才知道她没有那么坚强,后来昏迷了三日醒来,她再也没了笑容。直到重生,看到了娘亲,父亲,哥哥,以及姑姑,爷爷……后来娘亲离开,哥哥被调换,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经受了维也纳上空的那一场爆炸之后,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可是如今知道姑姑怀孕,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个孩子,她才方觉自己没那么坚强,一次次看着亲人离开而无能为力。 容景抱着云浅月,她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倚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他不同再说什么,只需要抱着她就好。 许久,云浅月轻声问,“真的没有办法吗?有没有办法既能要孩子,又能保住姑姑的性命?” “没有!”容景摇头,“生子果阴阳两果不能同时被一人服用。” 云浅月沉默下来,虽然她也知道没有办法,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眼睛都哭红了!”容景掏出娟帕,轻轻擦拭了一下云浅月的眼泪,看着娟帕上染着的湿润,叹道:“你以后还是别哭了,至少别在我面前哭,我受不住。” “就在你面前哭,偏在你面前哭。受不住也得受。”云浅月一把抢过娟帕,用力地擦着眼睛。 “好吧!那你哭吧,最好哭一辈子,我家也省了洗脸水了。”容景道。 云浅月将娟帕扔还给容景,没心情开玩笑,有些难受地推开他走到软榻上坐下,今日早上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她送走了两个哥哥,又听到姑姑怀孕想用自己换一个孩子的事情,她觉得从来没像今日这么累过。让她忽然对这个世界生起一股厌恶之感。 “云浅月,看着我,你还有我。”容景走到软榻前,在云浅月面前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一字一句地道:“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娘亲,还是哥哥,还是爷爷,还是姑姑,他们都不是陪你走一生的人,只有我,也会始终有我。我才是能陪你走一生的人。”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容景。 “以后的无数日子,也许直到我们一起到老,到死,直到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你的身边都会有我。”容景握住云浅月冰凉的手,他手心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云浅月的指尖,轻声且郑重地道:“不管你有婚约,不管我有婚约,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有婚约的那个人不是你,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我心意相通,这世间谁能将我们拆散?” 云浅月唇瓣抿起。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容景拿起云浅月的手,唇瓣在她指尖上烙下一吻。 云浅月心中的难受忽然散去了些。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姑姑觉得失去生命换个她的孩子她觉得幸福就好,她强求不来。她还有容景,她相信,无论谁离开她,容景会始终都在,这就够了。她对容景一笑,将身子前倾,头抵在容景的额头上,轻声道:“我知道,我相信,还有你这个黑心的,你心那么黑,不欺负够我才不会罢手。” “嗯,你知道就好!我这一辈子只欺负你。”容景抵着云浅月额头,笑着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屋中静静。淡淡的哀伤,浓浓的深情。 “浅月……”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急迫的声音。 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云王爷磕磕绊绊地跑进了浅月阁,一边跑一边道:“浅月不好了,皇上下了圣旨要废太子,立……立……” “立谁为太子?”云浅月拉着容景站起身,看向门外,接过话问。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好泪,将键盘给淹了…… 为皇后叹息一声,为景美人感动了一把……^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nh533(1o钻)、doryzh(2钻)、japindy(2oo打赏)、xinyong121(1钻)、庶女丸子(1钻)、mama579(3花)、zf199212(2花)、xiaozhi12o8(2花)、杨柳qingyang(1花)、红颜8312o6(1花)、52o1219oo(1花)、cydh(1花)、hc1996688(1花)、 1anina1981(1花)、吴花果(1花)、眉飞色舞zfnetyi89o91o(1花)、轮回的孽障(1花)、蓝晓一生(1花)、白欧欧(1花),xhh1997(1花),么么o(n_n)o~ 第九章 红袖添香 皇后刚刚离开,老皇帝突然要废太子,让云浅月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舒虺璩丣 云王爷来到门口,大约是看到了屋内的容景,最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景……景世子……” 云浅月没有闲情理会云王爷的惊讶,拉着容景走到门口,看着云王爷又问了一遍,“父王,您说皇上下旨要立谁为太子?” 云王爷回过神,即便再怎样惊异,再怎样懦弱,但总归是在朝中混了二十多年,连忙从容景身上收起惊讶,对云浅月慌乱地道,“立……立你姑姑的孩子……” 云浅月脸色一沉,不久前老皇帝才将皇后叫走,这会儿就要废太子,立她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老皇帝想要做什么?她手不由得攥紧,她猜测的没错,果然是老皇帝的阴谋。 容景轻轻扣住云浅月的手,将她紧攥的手掰开,轻柔地握在他手里,温声道:“事已至此,恼怒无用,我们进屋说!”话落,他对云王爷温声道:“云王叔请进房间说!” 云浅月感觉容景手心传递过来温暖坚实的力量,让她沉怒的心稍微安定了一分,她看了一眼云王爷苍白的脸色,缓和语气道:“父王进我房间说吧!”话落,任由容景拉着返回了房间。 云老王爷应了一声,颤着身子随二人进了屋。 进了房间后,容景拉着云浅月坐回软榻上,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对云王爷询问,“云王叔是刚刚在府中得到消息?还是您从宫里回来?” 云王爷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见容景举动与寻常无恙,大约也恍然了他受伤是假,定了定神道:“皇上卧病在床养伤,这几日都未曾早朝,由七皇子监国处理朝事。今日七皇子并未曾去早朝,而是去了南城门送使者离京,满朝文武照常去了金殿,文公公将七皇子批阅的奏折分下来,本来要散朝,半个时辰前皇上突然宣了一道圣旨。圣旨是废除太子,立皇后的子嗣为太子。我惊了个够呛,没了主意,便来找浅月……” “是谁去宣的圣旨?宣旨时夜天逸在哪里?”云浅月问。她姑姑从离开到现在也没有半个时辰,这么说她姑姑在她这里时圣旨就已经下了。 “是七皇子和文公公一道去宣的旨。”云王爷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既然是夜天逸和文公公一道去宣的旨,也就说明此事夜天逸是同意的,如今老皇帝卧病在床,夜天倾的太子府被炒,被打入了天牢,树倒猢狲散,他已经是夜天逸刀板上的鱼肉,再无反抗能力,而夜天煜不是夜天逸的对手,如今夜天逸监国,整个天圣的朝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若是不同意,老皇帝的圣旨根本就从圣阳殿拿不出来。她唇瓣紧紧抿起,夜天逸……他这是又走哪步棋? “我一直不明白,你姑姑这么些年都未曾有喜,为何突然就有了喜?还是这等日子口,是不是太医诊断错了?”云王爷看着云浅月,忧心忡忡地问。 “没有!刚刚姑姑来了我这里。她……的确是怀孕了!”云浅月声音有些沉。 “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云老王爷有些无措,“你姑姑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们云王府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如今就这样立了太子,更是火上浇油了。” 云浅月沉默下来。 “云王叔,你现在就去纠集一些拥护云王府的朝臣,跪在圣阳殿外谏言,说此举不妥,极力拥护立四皇子为太子,长幼有序。我会派人去宫中给皇后娘娘传话,皇后也会与群臣一起跪在圣阳殿外,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容景沉思片刻,对云王爷温声吩咐。 云老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语,他立即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去谏言。”话落,他磕磕绊绊地跑出了房门,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有用吗?” “没用!”容景吐出两个字。 “既然是没用还折腾什么?”云浅月将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容景身上,有些疲乏地揉揉额头。 “云王府需要表个态度,没用也得折腾折腾。况且四皇子就没有不甘吗?给他一个机会,这水才会更浑。”容景拿掉云浅月揉额头的手,如玉的手指代替她的手指轻轻在她额头揉按。 云浅月不置可否。这些年夜天逸不在朝中,朝中的根基太浅。如今他才回朝不足两月,废了夜天倾立夜天逸,朝中虽然不会明目张胆反抗,但私下里怕也是暗潮汹涌,会受到夜天倾和夜天煜隐埋势力的双重夹击,虽然夜天逸有手腕不怕,但对天圣繁华背后千疮百孔的朝局不利,所以,老皇帝大约就来了个折中的办法,让皇后怀孕。一下就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将枪口对准云王府。云王府从今日开始,算是真正地走在了风口浪尖上。从皇后脉象上看已经怀孕两个月,也就是说夜天逸还没回朝时老皇帝就已经有了这一手准备。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想着果然是老皇帝,她即便从来不小看他,但还是小看了他。 “一件事情要用两个方面看!有利有弊。我们从自身的角度来看,姑姑怀孕,皇上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我们看到的是云王府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的弊端,看到的是姑姑的性命受到威胁。而反过来的话,我们从皇上和七皇子的角度上看,这就是一个长线,我们在长线这头,他在长线那头,就相当于拔河,就看谁拔得过谁了。既然姑姑非要这个孩子不可,那么我们就让他活,而且好好活着。有了这个太子身份,才能活得更好,不是吗?”容景声音轻浅,说这话的时候眉梢微扬,本来是如诗似画的容颜偏偏染上了一丝浅浅的邪魅。让他整张容颜有一种惑人心魄的魔力。 “嗯,你说得对!”云浅月精神了一些,老皇帝想利用姑姑要个过度,将他想要立的继承人推上顶峰。她偏偏不让他过去。即便能过去,也要横着尸体过去。 “用膳吧!养精蓄锐才有力气!”容景低头在云浅月唇瓣吻了一下,这一吻轻浅,不带丝毫**,却是带着浓浓的爱意和珍视。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凌莲应了一声,连忙跑了下去,不多时和伊雪一起端着饭菜走进来,摆在桌上,又悄悄退了下去。容景拉着云浅月起身坐在了桌前,一顿饭吃得较之往常沉默。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面喊了一声,“弦歌!” “世子!”弦歌飘身而落。 “将这几日朝中所有官员动向的记录拿来。”容景对弦歌吩咐。 弦歌应了一声离去,不出片刻带着一个黑色的本子回来,从窗外扔到容景面前,容景伸手接住,捧着本子坐在桌前翻看。 屋中静静,只听到他轻轻翻阅纸张的声音。 过了片刻,容景对云浅月招手,温声道:“给我磨墨!” “你自己不是长着手?”云浅月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不动。 “在侧,提笔才有情趣。”容景嘴角微勾,眸光凝在云浅月脸上,笑道:“况且我怕我不让你做些什么,你会在椅子上毛。” “在侧?容公子,你好知美人恩!”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对上他含笑的脸还是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桌前磨墨。 容景目光温柔地随着云浅月的手在磨石和砚台上转圈,半响挑眉,“你也算美人?” “没你美!”云浅月瞥了他手里的本子一眼,问道:“想做什么?” “手痒,忍不住想整点儿动静,送皇上一份大礼。”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继续磨墨,片刻后将墨磨好,将砚台推给他,自己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看着他。只见容景将一张宣纸折成了数片,提起笔,在每一片纸上写了长度不等的字迹。她看着那些纸片和字迹,嘴角扯了扯,斜睨了容景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背后挖人墙角的兴趣爱好?” “以前寒毒作,泡在温泉池里憋闷,便用这些趣事儿来打时间。”容景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挑眉道:“我记得你也有这个兴趣的!” “那是以前!如今没了。”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容景不再说话,将全部的宣纸写完后,招来弦歌,将那些纸片让他带了下去。看着弦歌离开,他偏头对云浅月询问,“怎么样?这算不算是一份大礼!” “嗯!京城人仰马翻,老皇帝归西也不远了!”云浅月点头。朝中官员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被挖出利用,人人诚惶诚恐,哪里还会有空盯着皇后和云王府。朝中官员是天圣支撑国运的梁柱,梁柱若是倒了,朝中还不乱作一团?老皇帝还在病床上躺得住? “就让它乱上一阵,才好让姑姑安胎。”容景将笔放下,微微叹息一声,也和云浅月一样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云浅月沉默片刻忽然问,“老皇帝怎么就肯定姑姑会生男孩?迫不及待立为太子?” “在皇上的眼里姑姑怀男怀女不重要,不过是个跳板而已,重要的是怀上。”容景话落,淡淡一笑,“况且姑姑怀的就是男孩,太医院的太医不是摆设,皇室向来最重子嗣,对喜脉把握极透。” “两个月而已,就知道生男生女,太医院的那帮子老头子到不白浪费皇室专属的医术。”云浅月哼了一声,想着古代的医术虽然不若现代达,但是关于古中医那些绝传的秘术和手艺到不是现代医术可比拟的。 容景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想着十月怀胎,如今姑姑已经怀胎两个月了,那么也就是说姑姑的生命还剩八个月,八个月……她能做些什么? “小姐,宫里的文公公前来宣旨,说皇上要见您,来宣小姐进宫。”凌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如今文公公的马车等在咱们府门口。”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窗外,只见一名守门的侍卫站在浅月阁门口,她对外面询问,“可说了见我何事?” “没有说!但让小姐带上云离。”凌莲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容景,冷笑了一声,“老皇帝倒是挺急。” “云王府不能没有世子。”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不置可否,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正响午,她起身站了起来,见容景又闭上眼睛,她抬步出了房门,对凌莲询问,“去喊云离了吗?” “没有!先过来禀告小姐了!”凌莲摇摇头。 “云离在我爷爷的院子里吧?去喊他和我一起进宫!”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凌莲应了一声,快步出了浅月阁。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伊雪跟在她身后。 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只见一辆明黄色的马车等候在那里,车前站着文莱。文莱见她到来连忙见礼,云浅月对他摆摆手,挑开帘子上了车。 过了不多时,凌莲带着云离脚步匆匆来到,文莱亲自挑开帘幕,将云离请上车。云离点了点头,缓缓上了马车,坐在了云浅月对面。 帘幕落下,马车走了起来。凌莲和伊雪赶着云浅月的那辆马车跟在明黄的马车身后。 云浅月将文莱挑开帘幕云离上车到坐在她对面一系列举动和神色都看在眼里,想着糟老头子爷爷就是有两下子,不过两日便将一个外面看着冷傲骨子里其实透着些卑微的云离改造了一个模样。能否挑起云王府暂且不论,就端看这一番不卑不吭,行止淡定就足见一斑。 云离见云浅月打量他,脸微微一红,语气有些拘泥,“浅月小姐!” “以后喊妹妹就行!”云浅月对他一笑。 云离的脸更红了几分,并未依言喊出。 “这两日挨爷爷骂没有?”云浅月看着他,想着容景和他年岁相差不多吧?那个人怕是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 “骂了!”云离点头。 “挨骂是好事儿,糟老头子的骂不是什么人都会挨得着的!若是他肯骂你,就证明眼里有你,若是他连骂都懒得骂,那你根本就再也出现不了他面前。”云浅月笑道。 云离点点头。 “皇上也不过就是一个老头而已,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论起来的话,他还没有爷爷可怕。在我面前什么样,在爷爷面前什么样,你进了皇宫之后就在皇上面前什么样。”云浅月又道。 “嗯!”云离点头。 “皇上刚刚废了太子,立皇后的孩子为太子,如今又在此时宣我带你进宫,想必你心中应该明白几分。云王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就如我早先和你说的一样,是机会,但也是悬崖,就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云浅月又道。 “嗯!”云离认真且郑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她有些疲惫的小脸掩在帘幕的暗影下有些晦暗。 云离看着云浅月,开始不敢盯着她的脸看,过了片刻见云浅月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便仔细地打量她。想起这些年关于她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不识礼数追在太子殿下后面痴情于太子的传言,连偏远的云城都尽人皆知。他那时候听到传言的时候,觉得一个女子将天下的言论搅得风生水起,不过付之一笑,却从来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来到了云王府,且如今被她推上了这么高的一个台阶。云王府世子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地位。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入朝。两日前听到要立他为云王府世子的时候觉得是做梦,如今方才定下了心神。他还记得云王府旁支从云城迁来云王府那一日,他在两百多名人群中看到她从景世子的马车里下来,那一刻,他就知道关于她的传言有多大的误差。如今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似乎堆压了一座大山,无关名,无关利,无关他的野心和报复,那是关于承接云王府的使命,和她覆在他肩上的重任。他忽然想将所有的重任都搬到自己的肩上,只为了让她脸上的疲惫退去,轻松一些。 “云离,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花吗?”云浅月眯起眼睛看了云离一眼,就见到他一脸坚定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 云离一惊,本来红色退去的俊脸腾地红了,连忙垂下头,语气有些慌乱,“没……没有长花……” 云浅月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懒洋洋地道:“即便长花也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云离的脸更红了,有一种盯着人看被抓住的尴尬。即便他们姓一个姓氏,但旁支的血脉不是那么分明了,他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是有些无理。 “云离,我只希望一年后,两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五十年后,甚至到老,你还是如今的云离。无论时局如何变化,无论到时候是否物是人非,但你的本质永远不会变。”云浅月收了笑意,正色地道。 云离一怔,抬眼看着云浅月。 “从今以后,云王府由我们共同来守候!即便有朝一日我嫁人,当然,那个人是容景。也许我就只是从云王府挪到荣王府那么远而已,也许说不定也会挪到不是荣王府,而是很远的地方。但我永远也是云王府的女儿,也是你的助力。”云浅月看着云离,一字一句认真地道:“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时候一个人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云王府虽然是我们的责任,但我们过得快乐最重要,人人短短几十年,不要虚度。世间万事万物都会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月满则亏,若是有朝一日云王府消亡,也不用强求,那就是到了它该消亡的日子。我们就应该顺应时事。你明白吧?” 云离抿着唇点点头,心中惊异云浅月的敏锐,她明明睡着了,明明睁开眼睛只看了他一眼,却是能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忽然觉得在她的面前他何其渺小。 “云离,做好你自己就好!”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云离沉默不语,品味着云浅月的话。心中有什么东西被他抓紧,又有什么东西被他放飞。他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脑中想起昨日云老王爷提起云浅月时说的话,他说,“那个臭丫头……”停顿了半响,又说,“就是一个臭丫头……”,那时候云老王爷神色莫测,一张老脸极为生动,他疑惑不能体会,这一刻忽然就能体会了。他想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是一个女子,又不是一个女子。终于明白为何天下人人敬仰,推崇备至,云端高阳的景世子独独钟情于她了。也只有她才能配那个男子,一个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连嫉妒都觉得是奢侈的男子。他忽然又想起七皇子,看向云浅月的目光升起一抹隐忧…… 云浅月似睡非睡,感受到云离的情绪变化,觉得很有意思,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也冲淡了知道皇后怀孕不惜生命要保住孩子的难受,以及去见老皇帝的厌恶情绪。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文莱恭敬地对里面提醒,“浅月小姐,云离公子,皇宫到了!”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伸手挑开车帘,和往常一样,轻身下了马车。云离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挑开帘幕,也下了马车,虽然不及容景的轻缓优雅,但行止间已经有了一丝沉稳。 “皇上吩咐浅月小姐和云离公子来了之后由奴才直接带着您二人去圣阳殿就可。”文莱又恭敬地道。 “嗯!”云浅月点头,对凌莲和伊雪道:“你们等在这里就好!” “是,小姐!”二人点头。 文莱当先引路,进了宫门,云浅月和云离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宫门。一路并未遇到人,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圣阳殿。 圣阳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人。云浅月扫了一眼,只见皇后跪在最前方,云王爷跪在皇后身后,后面是朝中文武大臣,足足有半百之多。她想着怪不得老皇帝对云王府忌惮,意图除去,文武百官不过百人,云王府的根基和牵连就占了一半,不让老皇帝记恨才怪。 听到脚步声走近,跪在殿外的大臣都抬头看来,当看到云浅月身后的云离,神色各异。 云离面色平静,并未在众人的眼光中现出任何慌乱和惶恐不安。 云浅月心下满意云离,来到皇后近前,轻声喊了一声,“姑姑!” 皇后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微暖,须臾,又垂下头,即便头顶上的太阳炎热,但她身板依然挺得笔直,不见丝毫颓靡和苍白。在浅月阁听闻需要用她的命才能保住这个孩子时的失态全然不见,此时任何人都觉得她一国之母的风范当之无愧。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了一下,收回视线,看向圣阳殿,殿内安静,她看向文莱,文莱立即走了进去,不多时,殿内传出老皇帝苍老的声音,“月丫头进来!” 云浅月没听见提云离的名字,她看了云离一眼,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候!” 云离点点头,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圣阳殿依然如寿宴那日她找九转鸳鸯壶时来过一般,金碧辉煌,入眼处明黄的晃人眼,唯一不同的则是殿内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以及屋中的桌子上放了一大摞奏折,桌子旁边坐了一个人,正在批阅奏折,正是夜天逸。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即便在这金碧辉煌的圣阳殿,手下做着帝王才干的事情,他却没有半分拘谨和紧张,坐姿并不十分端正,眉眼浅淡,身上没有穿着象征帝王的龙袍,但却有着帝王的威仪和气息。她垂下眉眼,从来就知道夜天逸有着天生的帝王气势,果不其然。 夜天逸并没有看云浅月,继续批阅着手指的奏折,落笔处也没丝毫停顿,仿佛不知道这屋中已经进来一个人。 “月丫头过来!”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再次出声。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老皇帝侧躺在明黄的大床上,面容枯槁,老脸上脸颊塌陷,全无血色,若不是一双老眼依旧有神,他就如病入膏肓之人,她依然抬步走了过去,站在窗前三步之距,并未见礼,而是如往常一般,淡淡喊了一声,“皇上姑父!” “走近些!”老皇帝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依然向前走了一步。 “再走近些!”老皇帝又道。 云浅月又走近了一步。距离床前还有一步距离。 “月丫头,你可怪我?”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距离床前还剩一步距离,并未要求再近,而是开口询问。也未曾用朕的称呼,而是用了我。 “怪什么?”云浅月神色不动,出声反问。 “怪朕要杀了你,怪朕将你和七皇子的婚约拴在一起,怪朕让你姑姑怀了朕的子嗣。”老皇帝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皇上姑父这话说得未免奇怪。怪与不怪都生了,多说何意?”云浅月挑眉。 老皇帝忽然笑了一声,自说自话地道:“你心里不是怪,而是恼恨吧?” 云浅月不置可否。一个怪字太轻了!对值得怪的人才会怪,对厌恶透顶的人恨都觉得是对他的抬举。她只恨不得他立刻就死了,眼不见为净。若说以前,无论是想杀她,还是将她的婚约拿出来和夜天逸绑在一处,都未曾触动她的底线,但姑姑之事,是当真触动了她的底线。 “月丫头,你别忘了,你姑姑是朕的皇后。”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神色,即便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喜怒,似乎他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我知道!”云浅月淡淡道:“她是你的皇后,但她也是云王府的女儿,我的姑姑!” “小丫头,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朕立即就死了?”老皇帝又问。 云浅月忽然一笑,笑容轻而蛊惑,须臾,她对上老皇帝的视线摇摇头,“皇上姑父怎么这样说呢?我自然是希望您和这天圣江山一般长寿永固的。” “你很像你的娘亲,有时候让朕都觉得下不去手。”老皇帝似乎没听出云浅月的反话,叹息了一声道:“朕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未曾杀了云王妃。” 云浅月一怔,她以为是他这一生的遗憾是没娶到她娘呢! “若是我杀了她,至少她不会成为我心里的魔障。”老皇帝又道:“一入魔障二十年,不可自拔。” 云浅月眸光微动,并未言语。 老皇帝不再说话,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过了片刻,对外面喊,“文莱,宣云离进来!” 文莱在外面应了一声,不多时,云离挑开珠帘而入,他自然不如云浅月一般大胆,规规矩矩对老皇帝跪拜,跪拜之后跪在地上,自始至终未曾抬头。 “这就是云离?”老皇帝对云浅月询问。 “是!”云浅月点头。 “抬起头来!”老皇帝地云离开口。 云离缓缓抬起头,虽然第一次见天圣的九五之尊,但未有丝毫惶恐,与老皇帝对视。目光虽不见崇敬,但也不见别的情绪。 “好!云王府世子就他了!”老皇帝看了云离片刻,老眼看不出丝毫情绪,对云离摆摆手,云离退了出去,他对坐在不远处桌案前批阅奏折的夜天逸道:“天逸,你拟一道圣旨,依朕圣意,云离过继云王名下,封赐云王府世子,大婚之后承袭世袭王爵。” “是,父皇!”夜天逸应声。 “你现在就拟旨,拟好旨意后亲自去云王府宣旨。”老皇帝又道。 “是!”夜天逸颔。 老皇帝从夜天逸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月丫头,朕今日叫你来除了关于云离之事外还有一件事。”话落,他见云浅月挑眉,继续道:“你说将朕的七公主赐婚给文伯侯府世子容枫如何?” ------题外话------ 容枫美人啊,我想自己留着……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kiki1ovejie(5o钻)、juypjj(2o钻)、yang1s831128(1888打赏)、伦伦伦伦伦(1钻42花)、南宫未语(5钻)、rennee1iza(1钻4花3oo打赏)、13676296646(2钻)、别光(1钻)、xhh1997(1oo打赏)、杨柳qingyang(1花)、红颜8312o6(2花)、cydh(1花)、蝶舞飞扬(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1o1ita1399(2花),么么o(n_n)o~ 第十章 一步登天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并未立即答话。 “嗯?”老皇帝看着云浅月挑眉,见她不语,继续道:“朕记得你两个多月前在武状元大会上请旨赐婚非容枫不嫁,不过那时候不过是闹着玩而已。朕的七公主在两日前寿宴上受了刺激,因祸得福,突然好了,如今心仪文伯侯府世子容枫,朕这个女儿苦了这么些年,朕愿意成全她的好事儿,月丫头,你说如何?” “这种事情皇上姑父似乎问错人了,不该问我。”云浅月淡淡道。 “哦?那朕该问谁?”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见她面色平静,他挑眉,老眼深邃。 “既然是给容枫指婚,自然是问问他本人是否愿意。这世上的痴男怨女那么多,难道皇上姑父还想好不容易病好了的七公主重蹈清婉公主的覆辙吗?”云浅月挑眉。 老皇帝面色一沉。 云浅月仿佛没看到老皇帝阴沉的脸,继续道:“或许说您的女儿太多了,死一个两个无所谓。若是这样的话,你尽管随意指婚,一道圣旨就可以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哪里用得着询问别人的意见?您是天子嘛!不止执掌这天圣上下的江山大权,还执掌人的姻缘。” “放肆!”老皇帝怒喝一声,“你就是这么和朕说话?” “您既然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云浅月看着老皇帝,无视他的怒意,笑着提醒,“皇上姑父,您还在卧床休息,千万不能动怒,大动肝火对您身体的修养无益。况且如今姑姑有喜了,您更该保重龙体,也好看看她肚子里的太子长什么样。” “你……”老皇帝气怒,瞪着云浅月,伸手一指,“你给朕出去!” 云浅月转身就走,当她愿意在这里对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 “你给朕回来!”老皇帝见云浅月几步就走到门口,又怒喝了一声。 云浅月停住脚步,慢慢悠悠地转身看着老皇帝,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您到底是让我走还是让我留在这里?不都是说皇帝金口玉言吗?您怎么出尔反尔?一国天子,口中连个踏实的言论也无。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这个皇帝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拉下马的!” 老皇帝闻言更是大怒,双眼冒火地看着云浅月,“你非要气死朕是不是?”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若是能气死他最好,可惜他似乎还不能死。她扫了一眼自始至终端坐在桌子前的夜天逸,他连个眼神都没往这里瞟,她想着老皇帝活着还能勒住夜天逸这匹黑马,他若是死了,这匹黑马就脱了缰了。他脱了缰无论对天圣的江山是否有利,但总归对她不利。所以,她压下情绪,不再说话。 老皇帝见云浅月不再说话,怒火退了一些,对她道:“回来!” 云浅月重新走了回去。 老皇帝伸手拍拍床板,“你坐在这里!” 云浅月看了一眼床边,摇摇头,“皇上姑父,这可是您的龙床,我坐不太好吧?” “朕命令你坐你就坐!哪里那么多废话?”老皇帝瞪眼。 云浅月站着不动,她不觉得现在这么一个受了伤形容枯槁的老头能威胁得了她。她敢将他对她拔出的剑毁了,就已经不惧天威。 “你若是坐过来,朕就让你姑姑回荣华宫。否则就让她一直跪在殿外。”老皇帝道。 “呵,皇上姑父什么时候也学着威胁人了?这可不是您一国天子的作风。”云浅月嗤笑一声。只要提到皇后,她就怒不打一处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用多么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一掌拍死面前这个老头。 “朕的天子作风在你这个小丫头面前从来不管用。”老皇帝对云浅月的嗤笑也不怒了,沉声道:“你这个小丫头何时怕过朕?以前是阴奉阳违,在朕面前装,如今不装了。可是犯起浑来不管不顾了。” 云浅月不说话。 “坐这!朕吃不了你。”老皇帝又拍拍床板。 云浅月想想也是,不就坐过去吗?她在这里跟他废什么话?她向床前走了一步,坐在了床边。她想着这些年虽然她伪装没被老皇帝识破是一方面,但老皇帝对她的确是宽容的。大约与她娘有关吧。 “文莱,请皇后回宫,立太子之事已经下了圣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骨肉,是真正的东宫太子。此事板上钉钉,以后不准再提。”老皇帝对外面吩咐。 “是!”文莱在外面应了一声。 “月丫头,朕记得你和朕的七公主很好,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她。”老皇帝收回视线,又看着云浅月道:“你也很欣赏文伯侯府的容枫,朕将七公主许配给他,你该乐见其成才是。如今为何和朕这般说话?难道你不愿意促成此事。” “哪里?若是容枫和七公主都愿意,我自然乐见其成。就像是我的哥哥和叶倩一样。但若是两人中有一人不愿意,那就是痴男怨女。皇上姑父,强求人姻缘可是要遭天谴的。”云浅月认真地看了老皇帝一眼。她没想到今日她和容景才去了文伯侯府见了容枫和七公主那么一出戏,转眼间老皇帝就向她询问容枫和七公主之事。 夜天逸听到云浅月最后一句话,忽然转头看向她。 云浅月仿佛没看到夜天逸的目光,这话里话外自然意有所指。她和容景的姻缘就栓在两根平行线上,她希望这两根平行线有朝一日相交。关键自然在于夜天逸。 老皇帝看了夜天逸一眼,哼了一声,“月丫头,姻缘乃天定,你怎么知道容枫和朕的七公主就没有姻缘?姻缘一事,不是互相喜欢就是姻缘,也要讲究天意。天意让成姻缘,谁也挡不住。” “那清婉公主和我哥哥呢?可是十年追逐?不也是无用?”云浅月挑眉。 夜天逸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批阅奏折。 “那只能说他们没有姻缘,朕为何这些年没有给他们指婚?这不也说明了问题?”老皇帝道:“朕看着朕的七公主就是和容枫有缘。七公主因为亲眼目睹了文伯侯府的惨案,所以才入了魔障这么些年,如今容枫刚刚回来,她就好了。容枫就是她的解铃人。” “皇上姑父就这样认定了?”云浅月忽然一笑,掰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地道:“可是当年的文伯侯府血案我也亲眼目睹了,是不是说明我也和容枫有缘?” 老皇帝一惊,“你也目睹了当年的……文伯侯府血案?” “是啊!”云浅月点点头,对上老皇帝惊异的眼神秘一笑,“不仅目睹了,而且我还从头看到尾。连一丁点儿都没错过。” 老皇帝老眼的惊异之色化去,忽然又深又黑,沉声问,“月丫头,这么多年你为何不说?文伯侯府的冤案十年未查出原由。你既然亲眼目睹了,为何不协助大理寺彻查?” “当然是为了保住小命呗!”云浅月继续笑道:“若我说了,文伯侯府死了几百人之后就是一个我。如今哪里还能和您在这里聊天?早就一培黄土,转世投胎了。” 老皇帝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当年的文伯侯府被灭门,那一场血案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若非容枫回朝,十年已过,文伯侯府怕是早就被人遗忘于尘埃,如今因为容枫,文伯侯府那一场血案重新被人记起,是否有朝一日会水落石出? “文莱,去宣容枫面见朕!”老皇帝沉默片刻,对外面喊道。 “是,皇上!”文莱立即应声,连忙跑了下去。 “月丫头,我们下一盘棋吧!”老皇帝忽然道。 “皇上姑父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您动一下都困难,如何下棋?”云浅月挑眉。 “会下棋的人心中都有棋,不用棋盘也能下。”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别告诉朕你不会下棋?朕当初怎么就相信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会纨绔不化了?你是她的女儿,焉能有不会的道理?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没想到朕二十年前愚钝了一回,二十年后又愚钝了一回。” “我娘亲早就去了,即便我会下棋,也与她无关。”云浅月道。 老皇帝哼了一声,“会下棋就好!是你先还是朕先?” “皇上姑父先吧!”云浅月身子懒洋洋地靠在床板上,没骨头一般。 老皇帝瞥了她一眼,先出一子。云浅月不假思索就出了一子。老皇帝老眼闪过一抹光,又出了一子,云浅月也出了一子。二人隔着床板,中间的空气似乎无形地摆放了一局棋盘。圣阳殿内静寂,除了夜天逸偶尔提笔和翻动奏折的声音,便是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下棋声。 一局棋下到一半,外面传来文莱的声音,“秉皇上,文伯侯府容枫世子来了!” 老皇帝住了口,对外面喊,“宣他进来!” 文莱应了一声,不多时,容枫挑开帘幕而入。当见到龙床上懒洋洋倚着墙坐着的云浅月似乎愣了一下,须臾,他收起神色,面色平静地请安,行止间较之云离的刻板生硬显得随意淡然。 “免礼吧!”老皇帝对容枫摆摆手。 容枫站起身,目光落在面前脚下三尺远的距离。 “容枫,你可知道朕今日叫你来何事?”老皇帝看着容枫,扫了一眼云浅月问道。 “臣不知!”容枫摇头。 “朕听说今日朕的七公主去了你的府邸?”老皇帝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是!”容枫点头。 “七公主为何会去了你的府邸?”老皇帝又问。 “七公主走错了!误闯了臣的府邸。”容枫回话,语气不高不低。 云浅月眨眨眼睛,嘴角扯出一丝笑。好一个走错了!若她今早没和容景亲眼在文伯侯府所见容枫和七公主在院中的谈话情形,此时看着容枫毫不思索的回话也会相信了他的话。从来不知道容枫说谎也是个不打草稿的孩子。 “哦?你说朕的七公主走错了?”老皇帝一愣,显然没料到容枫这么回答,他挑眉,“那七公主本来要去哪里?却进了你的府邸?” “应该本来要去孝亲王府吧!”容枫淡淡道:“孝亲王府比邻文伯侯府。七公主自小和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交好。大梦初醒,应该是去看望冷小王爷,不小心走错了门路。” 云浅月眸光微闪,这话虽然有歧义,但也是事实。孝亲王府的冷邵卓虽然自小就被孝亲王宠惯,对谁都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但偏偏对七公主很好,七公主性子绵软,对对她好的人冷不下脸,所以,这话也正确。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老眼眯了一下,“朕还以为七公主是去看你!朕记得七公主自小就喜欢你,总爱往文伯侯府跑。” “皇上可能误会了!七公主不是去看臣,小的时候往文伯侯府跑也是因为冷小王爷。毕竟孝亲王府和文伯侯府一墙之隔。七公主面子软,不好直接见冷小王爷,文伯侯府便成了桥梁。”容枫面不改色地道。 “这样啊!”老皇帝点头,老脸看不出想什么。 云浅月低下头,想着容枫该是有多聪明?不过三两句话就摆脱了和七公主的干系。虽然她和老皇帝心里都清楚七公主是为了他,自小总去文伯侯府也是为了他,但那时候冷邵卓缠七公主缠得紧,总盯着七公主,只要她一出宫,他一准知道,所以也总是追去文伯侯府。就这样,如今倒是被容枫三言两语就扭曲了事实。而且博得老皇帝哑口无言。她心里为他喝了一声彩,想着当年文博候才华冠盖,容枫是他的后人,当真是聪明绝顶,不辱没文博候的才名。他定然是知道老皇帝有意指婚,才有此一说。 “冷小王爷如今可是醒来了?”老皇帝又问。 “似乎昨日醒来了!不过还要在床上躺数日。”容枫回话,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如今七公主病好了,若是七公主去孝亲王府陪着冷小王爷,冷小王爷欣喜之下,伤应该好得快。不久就可以下床了!” 老皇帝盯着容枫,容枫眼中除了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沉默片刻道:“容枫,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容枫抿唇,眸光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也正看着她,他点点头,“有!” “哦?”老皇帝挑眉,“谁?” “云浅月!”容枫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并未说话。 “嗯?月丫头?”老皇帝似乎一怔,看了云浅月一眼,老眼幽深,移开视线看着容枫,“你说你喜欢的女子是月丫头?” “是!”容枫点头。 “你可知道她有婚约?”老皇帝声音忽然重了几分。 “知道!臣不止知道她有婚约,还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但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和她无关。”容枫直认不讳,声音从进来都不曾有起伏。 云浅月垂下眼睫,想着我喜欢她与她无关的话该是用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说出来?若是当初在武文状元大会老皇帝答应她的请旨赐婚给他们指婚的话,如今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容景,而嫁给容枫了?世间有太多的如果,所以才没有结果。 “容枫,你可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单不论月丫头不喜欢你,就是她有婚约这一说,她除了嫁入皇室,也不能嫁给别人。”老皇帝声音发沉。 “臣知道!所以臣愿意终身不娶。”容枫一字一句地道。 云浅月一惊,坐在床上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容枫,话可不能乱说!你若不娶,文伯侯府就绝后了!”老皇帝老脸阴沉,“你如今是文伯侯府世子,承载着文伯侯府传宗接代的重任。将来世袭文伯侯府,千载流传。你焉能不娶?不娶就是不忠不孝。”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容枫淡淡道:“文伯侯府被灭门之后,在这天圣京城消失了数年,天圣也没有因为没有一个文伯侯府而受到影响,有没有文伯侯府,天圣的江山还是天圣的江山,朝局还是朝局,皇上还是皇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如今我回来,报效家国,不过是锦上添花。皇上多虑了!” “一派胡言!”老皇帝伸手猛地一拍床板,勃然大怒。 “皇上姑父,我不是告诉了您吗?总是动肝火对您身体不好!”云浅月定了定神,出声提醒,话落,她忽然笑道:“我竟然还不知道皇上姑父不止做皇上,还喜欢做月老。关心了这个的婚事儿又关心那个,您不累?” 老皇帝闻言压下怒意,对外面喊,“文莱,去将七公主给朕……” “父皇,如今该是您用药的时间了!”一直没开口的夜天逸忽然出声。 老皇帝顿时住了口,看向夜天逸。什么时候他说话会被人打断?什么时候他的命令被人当做耳旁风?什么时候他的圣旨没了效用?什么时候有人敢在他面前不恭不敬说他不爱听的话?也许是怒意聚集胸口,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文莱,给父皇倒一杯热茶来!”夜天逸放下奏折,对外面吩咐。 “是!”文莱应了一声,连忙端了一杯茶进来。 云浅月让开床前,看着老皇帝咳得难受,撇开脸,曾经威仪雷厉风行翻云覆雨的帝王,如今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而已。即便是躺在病床上,还想着算计别人,还想着他的江山天下。她忽然为他感到一阵悲哀。 文莱伺候着老皇帝喝了一杯热茶之后,他终于止住了咳声。 “去端药来!”夜天逸见老皇帝止住了咳声,对文莱再吩咐。 “是!”文莱连忙走了下去。 “你们下去吧!”老皇帝躺下身,似乎平息了一下情绪,有些疲惫地对云浅月和容枫摆摆手,“月丫头明日再来陪朕下棋,那一局棋才下了一半。” “明日我似乎没空!”云浅月道。 “没空也得来!难道你让朕喊你的姑姑过来陪朕下棋不成?”老皇帝语气不容置疑。 云浅月想着他算是抓住她的软肋了!她的姑姑如今就是她的软肋。她不说话,拉着容枫抬步向殿外走去。 “天逸,关于云离的圣旨拟好了没有?”老皇帝看着容枫和云浅月的身影走到门口,他对夜天倾,见他应声,他沉声道:“你同月丫头一起去云王府宣旨。择日让云王对云离举行过继之礼。” “是!”夜天逸放下奏折,拿着一卷圣旨站起身,看了老皇帝一眼,出了圣阳殿。 不出片刻,圣阳殿就剩下老皇帝一人。他望着金碧辉煌的棚顶,想着自己也年轻过,如今是真的老了,有心无力,力不从心。 出了圣阳殿,云浅月抿着唇拽着容枫向宫门走去,容枫不说话,任云浅月拉着。云离一直等在圣阳殿门口,见云浅月脸色不好地拉着容枫就走,他愣了一下,抬步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迎来一个嬷嬷,见到云浅月连忙见礼,恭敬地道:“浅月小姐,老奴是明妃娘娘宫里伺候的,明妃娘娘知道浅月小姐进宫了,特意派老奴来请浅月小姐去明妃娘娘宫里一趟。” “今日没空!”云浅月绕过那个嬷嬷,扔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那嬷嬷一怔,似乎没想到云浅月这么不给面子,连忙紧跟两步,拦住云浅月,“浅月小姐,明妃娘娘说找您叙话,请您务必去一趟!” “我说了没空!你耳朵聋吗?”云浅月冷下脸,目光凌厉地看了那嬷嬷一眼。 那嬷嬷身子一颤,连忙住了口。 云浅月拽着容枫继续向前走去,脚步不停,不出片刻便出了宫门。 宫门口,凌莲和伊雪等候在马车旁,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回头对云离道:“你坐我的马车先回府!” “好!”云离看了容枫一眼,点头。 云浅月拽着容枫向文伯侯府的马车走去,来到车前,她挑开帘子上了车,也将容枫拉了上去。帘幕落下,遮住二人的身影。她开口吩咐,“赶车!” 车夫并没有动,而是试探地问向车内,“世子?” “回府!”容枫吩咐。 车夫连忙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云浅月甩开容枫的手,看着他的脸,容枫脸色平静,对上云浅月的目光不躲不避。云浅月看了他片刻,忽然泄了气,认真地道:“容枫,你怎么可能终身不娶?即便不是七公主,但也是别的女人,不能终身不娶。” 容枫微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是一直拿你当亲人的,你这样让我良心何安?”云浅月声音微重。 “你不用不安。我说的是实话。”容枫抬起头,对云浅月微微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真要孤老终身不成?”云浅月瞪眼,板着脸看着容枫。 容枫温暖一笑,笑容虽浅淡但真挚,“我确实没有娶亲的打算,孤老终身也无不可。” “荤话!”云浅月叱了一声,有些恼怒地道:“你如今是文伯侯府的世子,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即便不娶七公主,但这天下之大,多少好女子可以娶来?还孤老终身?我当年救你就要你孤老终身的?” 容枫不说话,只眸光静静地看着云浅月。 “你告诉我,你说你刚刚说的是荤话,不可能会终身不娶。”云浅月盯着容枫的眼睛。 “好,我不可能终身不娶。”容枫无奈一叹,苦笑道:“月儿,你真霸道。” 云浅月叹气,缓和了语气,郑重地道:“容枫,不是我霸道,而是你怎么可能说你终身不娶?我就一个人,我的心给了容景,我希望所有我的亲人都幸福。我的亲人包括你。” “我若不那样说,皇上会一直揪着我的婚事儿不放。”容枫语气温暖,“我不可能娶七公主,目前也不想娶别的女人。即便要娶,至少也要等你和景世子大婚之后。”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将身子靠在车壁上,点点头,“只要你娶就成,我和容景大婚之后也成,不是七公主我也支持你,反正你不能孤老终身。” 容枫轻笑,看着云浅月,眸光温暖,“我竟然不知道因为这个还能吓到你。” “废话!”云浅月瞥了容枫一眼。想着刚刚听到他正儿八经地和老皇帝说话,当真吓了个够呛。如今魂还没回过来。有了一个夜天逸已经是债,她不想再搭进容枫。 容枫不再说话。 “当年文伯侯府的血案是不是和明妃有关?”云浅月忽然问。 容枫本来含笑的面色笑意瞬间褪去,看着云浅月,抿着唇点点头,见她眯起眼睛,他轻声道:“即便没关,我也不会娶七公主。” 云浅月眉梢微挑。 容枫又道:“不娶皇室女子!” 云浅月忽然一笑,伸手照着容枫肩膀拍了一下,赞扬道:“有志气!” 容枫笑了笑,云浅月撤回手,身子一歪,懒洋洋地躺在车板上,闭上眼睛,对他道:“先送我回府,然后你再回府!” “好!”容枫点头,对外面吩咐,“去云王府!” 车夫应了一声,打马转了道。 马车穿街而过,向云王府走去,云浅月的头随着马车的奔走而晃动,不多时染上困意。容枫见云浅月困意浓浓,便也不再说话,拿起一本书捧在手中。 马车在云王府门口停下,容枫伸手拍醒云浅月,“月儿,你回府了!” “好!”云浅月懒洋洋地坐起身,伸手挑开帘子,轻身下了车,对容枫摆摆手,“不请你进去喝茶了!你回府吧!” 容枫点点头,落下帘幕,对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伸手挡住头上的炎炎烈日,抬步向府内走去。刚走了两步,听到有车碾来到,她回头,就见凌莲和伊雪赶着马车来到,后面跟着一辆明黄的马车,车中坐着文莱。她想起老皇帝说让夜天逸亲自来宣旨,她停住脚步。 两辆马车在云王府大门口停下,夜天逸和云离先后下了车。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对文莱吩咐了一句,文莱立即扬声高喊,“圣旨到!云王府所有人接旨!” 一连喊了三声,云王府内陆续跑出人。不出片刻,黑压压跪了一地,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偌大的云王府千人之多。 云浅月并没有跪,而是站在一旁,面色清淡地看着黑压压的众人。 “云离接旨!”夜天逸将圣旨打开,清喊了一声。 云离一撩衣摆,跪在了所有人的前方,声音恭谨,“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云离过继云王名下,封赐云王府世子,另,将朕之六公主许配云离,择日大婚,大婚之后承袭世袭王爵。钦此!”夜天逸清朗宣读圣旨。 云离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圣旨,须臾,他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面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扣住夜天逸的手腕,怒道:“怎么会有赐婚?还是六公主?皇上姑父当时并没有说要将六公主赐婚给云离。”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扣着他的手腕,拿着圣旨的动作不变,声音清淡,“这是父皇早先吩咐的!说见了云离之后若是他担当起云王府世子的身份,便荣上加荣,喜上加喜,将六公主许配给他。而且还特意强调,与册封世子的圣旨一道。”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确定不是你私自加上去的?” “自然不是,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图篡改圣旨。”夜天逸拂开云浅月的手,将圣旨递给跪在地上的云离,语气浅淡,“恭喜云世子,接旨吧!你从今日起不止是云王府世子,还是皇室的驸马,也就是我的妹婿。这算是一步登天的荣耀,若是不识抬举,不但会给你自己招致祸端,也会给云王府招致祸端,甚至更会给宫里才被册封了太子的皇后娘娘招致祸端。” ------题外话------ 咳咳,美人们,我知道其实你们都不想女配染指男配……^o^ 在想六公主要不要炮灰了呢……⊙﹏⊙ 你们应该对我说,坚决炮灰到底吧^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hhj155(5花)、一木一米(3花)、晓手冰冰凉(1钻1花)、yuanruo19(10花)、落雨烟云(5钻5花100打赏),么么o(n_n)o~ 第十一章 兰花印记 云浅月闻言大怒,劈手夺过圣旨,催动功力就要毁去。 “月儿,你可要想好了再毁。母后肚子里还有未出生的太子。毁了圣旨是什么罪你最该清楚!而且云离又不是你,你怎知这一桩喜上加喜的好事儿他不愿意?”夜天逸拦住云浅月的手,声音不高,却足够云浅月和跪在地上的云离听到。 云浅月仿若不闻,拿姑姑来威胁她就怕了吗?姑姑虽然是她的软肋,但老皇帝既然让姑姑怀孕,这一步棋没用到发挥最大作用时他怎么会让她出事?她眸光凌厉地扫了夜天逸一眼,真气从丹田处流窜到手腕,冲向夜天逸拦住她的手。 “云离,你如今可是云王府世子。你就看着她为了你毁圣旨?”夜天逸看向云离。 云离此时惊醒,成为云王府的世子他有所准备,可是娶六公主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而且六公主痴情景世子大闹乞巧节和寿宴之日被皇上责罚闭门思过之事他自然知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封赐世子一同来的是赐婚,而且这个人还是六公主,他见云浅月和夜天逸二人动了手,他脸色有些发白地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声音发出。 “毁了圣旨父皇虽然奈何不了月儿,也许也奈何不了云王府,但是云王府的旁支可就另当别论了。云王府的旁支数百人,而且有些人都和你的年纪相差无几,因你一人荣耀,云王府旁支便水涨船高,男子入朝入仕,前途无量,女子也会择一门好姻缘。”夜天逸看着云离,面色淡淡,似是提醒,似是警告,“你可以想想,拒旨不接的后果。” “夜天逸!我从来还不知道你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云浅月彻底怒了,冷冷地看着夜天逸,“婚姻是儿戏吗?说指婚就指婚?云离如今既然是云王府的世子,就是我的哥哥。她的婚事儿不能光凭一道圣旨,自然要问过我爷爷,父王,还有我的同意。” “月儿,云离封为世子,不止承接了云王爵位,但也关乎天圣皇朝的超纲大计。也就是说,他不止是云王府世子,还是将来的云王,将来要入朝。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为云王府世子?”夜天逸挑眉,面对云浅月的怒意神色不变,温声提醒,“你若是毁了圣旨,毁的可就不是圣旨,而是云离的一生。这本来是喜事,何苦弄得苦大仇深?皇室公主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一个过继的云王府世子?” “六公主太尊贵了,云王府可不敢高攀。”云浅月冷笑一声。 “六公主愿意屈尊降贵。”夜天逸道。 云浅月抿唇,冷眼看着夜天逸,“皇室的公主都嫁不出去吗?云王府的女儿百年以来入宫无数也就罢了。还要将皇室的女儿塞进云王府来?难道想要云王府搬进皇宫,全部姓云的都改名换姓变成了姓夜的?或者是姓夜的想要改姓了?不姓夜,要姓云了?” “月儿!”夜天逸声音忽然一沉,“不要口不择言,大逆不道。” “我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若是我这些年不大逆不道地与你暗通书信,夜天逸,今日会是你来我面前往云王府宣读圣旨,不顾我的意愿塞人?”云浅月已经怒极。 “月儿!”夜天逸轻喝一声,眸光涌上怒意,沉沉地看着云浅月,“如今是父皇的旨意,你就非要往我身上按吗?” 云浅月忽然嘲讽地一笑,“有几人在皇上没死就坐在圣阳殿批阅奏折执掌天下?夜天逸,你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你若是不同意,这一道圣旨能拿来?”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与他对视,两人中间气压极低,云王府大门口跪着的众人都感觉到森森冷意,须臾,夜天逸忽然一笑,笑意凉寒,“月儿,我以前以为这个天下没有人能如你一般待我好,谁也不能让你对我翻脸无情,拔刀相向。可是我竟错了,一个容景让你对我冷血无情,对他说,‘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我以为也就是一个容景而已。可是竟然不是,还有夜轻染、容枫、风烬、南凌睿、云暮寒……如今却又有了个云离。如今在你的心里,我与你十年的感情,连一个云离也不如是不是?他就值得你对我翻脸动手?不惜重语伤我?” 云浅月抿唇不语。 “父皇还躺在圣阳殿一日,我便是七皇子,便是他的儿子。我手里的东西只有北疆是我和你一同打下来的,回到这天圣京城,我的权利都是他给的!如今北疆远在千里,我的势力也远在千里,你以为我能手眼通天?真正的成为圣阳殿的主人呼风唤雨了不成?”夜天逸挑眉。 云浅月寒着脸不说话。 “圣旨给你,你愿意毁就毁吧!”夜天逸忽然撤了手,将圣旨扔给云浅月。 云浅月手腕一颤,圣旨“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砸到了地面的青石砖上,发出一声轻响。夜天逸仿若未闻,转身上了马车。帘幕落下,他再未看云浅月一眼,对文莱沉声吩咐,“回宫!” “是!”文莱看了云浅月一眼,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 云浅月沉默地看着夜天逸乘坐的马车离开,直到马车走离她的视线,她才缓缓回头,低头看向地上的圣旨。老皇帝执掌江山一生,自然不是个垂垂老矣什么也不能动作的老头,即便他再形容枯槁,再卧病在床,再衣食不能自理,但他也是老皇帝,他遍布天下的因为以及手腕和动作一直掐着所有人的命脉,包括夜天逸。 她忽然闭上眼睛,眼前霎时一片黑暗,她却是灵台清明,下一刻,她出手,毫不犹豫地去毁地上的圣旨。 “不要!”云离一惊,身子向前,挡住了地上的圣旨。 云浅月看着云离,见他将圣旨护住,她声音轻浅,“云离,你躲开,我可以毁了它!” 若说在老皇帝寿宴那日,他对她拔剑相向,她敢当着各国使者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毁了他的宝剑,她就已经抱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更何况今日这小小的一道圣旨?她毁了又如何?大不了云王府和皇室抗争到底了!他还真能将云王府所有人押人天牢? “我接旨!”云离紧紧攥住圣旨,才开口的声音沙哑。 “你接旨?”云浅月眯起眼睛。 “对,我接旨!”云离肯定地点头,“被封为云王府世子,被圣旨赐婚公主,这本来就是天大的荣耀和福分。为何不接?” “云离,你可要想清楚。她是六公主!”云浅月看着云离。她第一次见到云离的脸可以这么白,不同于几次在她面前露出的熏红色,而是白如一张纸。她不觉得这样的他接这道圣旨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她是六公主!我愿意接旨。”云离郑重地点头。 “我早就已经说过,人生短短几十年,自然快乐最重要。不必为了谁非要去牺牲,即便是云王府。我给你一个天梯,是想要你一展抱负,而不是这般委屈无可奈何地活着。人生就如一场戏,你唱够了我唱。未必我们就要听别人唱,而自己不唱。”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云离,语气清然,“云王府受牵连的虽然多,但也多不过皇室。又有何足惧?” 云离忽然垂下头,声音极低,“但这时候是多事之秋,云王府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要为了皇宫的皇后娘娘着想。” 云浅月抿唇,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她的姑姑…… “这圣旨我接!”云离拿着圣旨站起身,轻轻拂了拂因跪在地上而使衣摆上折起的褶皱,对云浅月文质彬彬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妹妹!” 云浅月紧攥的手一松,看向云离,突然发现从她带他入宫到如今回来不过两个时辰,他就有了一番变化,是坚韧和沉稳,她紧抿了抿唇瓣,扯出一抹笑,真诚地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点点头,不再说话,拿着圣旨向府内走去。 跪在门口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云离离开,神色各异。须臾,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云离离开,直到他身影走远,她才收回视线,对众人摆摆手,有些无力地道:“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齐齐起身,都陆续散去。 云浅月将身子靠在大门口的门墙上,仰着头看向天空。她想护住所有的人,却鞭长莫及,被前后制肘。她有红阁,红阁却是去护南凌睿了,从天圣京城到南梁这一路,老皇帝不可能不会对南凌睿有所动作,她想红阁护住南凌睿滴水不漏,就不能再调用红阁启用,只能等南凌睿平安回到南梁之后,红阁才能空出手。而风阁,三公子刚刚接手风阁,尚在熟悉期间,因为风阁这五年来一直与夜天逸通信,和皇室隐卫纠缠,他们已经对风阁熟悉无比,三公子接手风阁只能重新洗牌,将风阁所有的行事风阁和做派迅速转换,这也需要时间。风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皇室隐卫吞嗤。 另外,即便有容景,但容景大病十年,与病魔做抗争,手下的势力怕是比她强不了许多。而老皇帝不止有皇室隐卫,还有夜天逸,还有德亲王府,孝亲王府,还有夜轻染的四十万大军,以及潜在黑暗中刺杀她和容景对他们不利的那些潜在的势力,她不敢轻易动作。行差一步,便是多少人的性命葬身火海。她不怕,但是不得不顾及栓在她这根线上的那些人命。只要不要云王府,她一人完全可以轻松离开,容景也完全可以被她拉着离开,可是离开后呢?天下之大,就这般放弃所有龟藏?她不是躲躲藏藏的人,容景更不是,所以,只能倾扎。 云离虽然来云王府时日尚短,但他很聪明,对天圣暗潮汹涌的朝局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自是知道现在云王府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他即便不愿意娶六公主,但也不得不接下圣旨。 “小姐!”凌莲和伊雪一直站在门口,对看一眼,齐齐走到云浅月身边,凌莲伸出手臂挡住云浅月头上的烈日,对她轻喊了一声。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凌莲,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其实六公主娶进府也没什么!她总归是来云王府,进了这个府门,她就不是公主,只能是云王府的人。要守云王府的规矩。她难道还能奈何的了您不成?”凌莲低声道。 “是啊,小姐不必忧心。六公主看起来胸无城府,否则也不会如今还被关在皇宫闭门思过了。”伊雪也道。 云浅月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即便不是六公主,而是别的公主,我也不希望云王府娶进皇室的女人。一个也不想她嫁进来。” 凌莲和伊雪齐齐住了口。 “云王府的女儿百年来嫁入皇室,如今皇室又要塞进女人来云王府。”云浅月嗤笑一声,“我甚至不想皇室女儿的名字写在云王府的族谱上。” “小姐,要不杀了六公主?”凌莲低声询问。 “只要杀了六公主,她不是就嫁不进来了?”伊雪也附和地点头,压低声音道:“皇宫里有我们红阁的人,要动手可以无声无息。只要小姐吩咐一句,奴婢立即去给宫里的人传信。” “圣旨刚下,六公主便死了!这不是上策,况且姑姑还在宫里!”云浅月摇摇头,对二人摆摆手,“先让皇帝老儿赢一局吧!来日方长。” “那六公主呢?”凌莲问。 “反正还没商定大婚之期,也先让她活两日吧!”云浅月站直身,抬步向府内走去,眉眼间有些冷意。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她周身却是冷到了极致。她想着风烬有几日没来信了吧?是不是也该来信了? 回到浅月阁,推开房门,房间里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对听雪、听雨询问,“容景呢?” “回小姐,奴婢二人也不知道景世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听雪摇摇头,“若不是您问起,我们还不知道景世子离开呢!我们一直未曾听到景世子离开的动静。” 云浅月点点头,容景在她房间的时候,这院中的人没事儿从来不会在她房间范围内外转悠。听雪、听雨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也正常。他如今武功恢复了,想要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她抬步进了屋,走到软榻上躺下。 凌莲、伊雪知道云浅月心情不好,替她关上房门,悄悄退了下去。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人和事儿在脑中过滤一遍,想着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一直告诉自己不急,可还是急了。云离便让她慌了神,若是东海国的公主来了,她又会如何?她伸手揉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时局越乱,老皇帝的阴谋越多,她才越要镇定。 “小姐,四皇子来了,要见您!”凌莲在外面轻声询问,“您见吗?” 云浅月睁开眼睛,这个时候夜天煜来做什么?她点点头,“见!请他进来!” “奴婢是将四皇子请去前厅,还是请来浅月阁?”凌莲问。 “请来浅月阁吧!”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动。 凌莲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带着夜天煜来到了浅月阁。 云浅月听到脚步声看向窗外,只见夜天煜依然如往日一般行止,但细看的话似乎又有不同,少了那种身为皇子的张扬,多了一丝沉稳,眉眼隐着隐隐疲惫,她想着夜天倾如此锒铛入狱,顷刻间太子府便被查抄,太子换了一个人,夜天煜和他斗了数年,应该是没想到。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凌莲侧过身,声音不卑不亢,“四皇子请!” 夜天煜点点头,抬步走进房间,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半躺在贵妃榻上的云浅月,他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语气寻常地喊了一声,“月妹妹!” “坐!”云浅月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椅子。 “我与你说两句话就走!不用坐了!”夜天煜道。 云浅月挑眉。 “你是希望太子皇兄死,还是希望太子皇兄活?”夜天煜问。 云浅月忽然一笑,“他的死活什么时候与我挂了牵扯了?我希望他死他就能死?我希望他活他就能活吗?” “自然!”夜天煜点头。 “这话怎么说?”云浅月看着夜天煜,懒洋洋地道:“我可不知道我能左右他的命运。” “你能!”夜天煜道。 “夜天煜,你没发烧吧?”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夜天煜,“皇上不是让你彻查寿宴的案子吗?按理说他的死活该是你说了算的。” 夜天煜忽然苦笑了一声,摇头,“他的死活我如今说了不算,即便我彻查这个案子。” 云浅月不答话,看着他。事情也大约明白几分。 “但你与我不同。若将天圣京城当成一盘棋的话,我们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包括父皇和七弟,当然也包括你和景世子。但你和景世子就是这棋盘上的变数。”夜天煜看着云浅月,“太子皇兄只有你能救。” “什么意思?你想我救夜天倾?”云浅月扬眉,见夜天煜不语,她笑道:“你这些年不是一直与他作对吗?曾经最激烈的时候我记得都到了水火不容了。如今皇上给了你机会,让你亲自操刀,将他砍了,你是不敢了?胆怯了?还是下不去手?不忍心?顾念兄弟之情?或者其它?” “我曾经希望太子皇兄垮台,希望他死没错。你知道,皇室无亲情可言。但那是在没有七弟的前提下。如今你认为我杀了太子皇兄的话,我还能登临高峰?哼,杀了太子皇兄,借我的手除去他,也不过是给七弟做了嫁衣而已。接下来的那一个就是我。”夜天煜冷笑道。 “所以?”云浅月扬眉。 “所以,太子皇兄不能死。”夜天煜道。 “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活着出了刑部大牢的话,也只能是夜天倾而已。”云浅月道。 “那他也不能死。”夜天煜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他继续道:“你和景世子两情相悦。但中间隔着七弟和东海国的公主,七弟对你肯定不放手,而东海国的公主据说如今已经从东海启程了,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半个月就会来到京城。到时候你们面临的便是这两桩横在你们中间的婚约。” “然后?”云浅月不动声色地挑眉。 “和我合作!”夜天煜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天煜,“你拿什么与我合作?” “我虽然心机不及七弟,势力不如他雄厚,也不如他得父皇的心,不如他手腕谋略高。又有父皇给的皇室隐卫,但我有陈老将军府在我背后,我还有这些年埋在京中的势力。况且夜天倾这些年岂能是白白坐了太子之位二十年的?若他出了大牢,我们联手,七弟讨不到好处去。”夜天煜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云浅月又问。 “我们可以互帮。七弟虽然对你好,但也是有条件的,他不过是想要娶你而已。而你不爱他,不想嫁给他。他的执着便成了你和景世子之间的阻碍,若有我制衡他,自然能够分他的心帮你,这是其一;母后怀有身孕,关于生子果之事我也知道。母后那么喜爱孩子,定然是要这个孩子的,如今他虽然被父皇封赐为太子,但为了七弟,这个太子不过是个踏板,早晚有一日要废除,但孩子若没了,或者胎死腹中,或者不小心流掉的话,那么倒省了父皇废立了。而你是否想要帮助母后保住孩子?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其四还用我再说吗?理由有无数,但我觉得有这两点就够了。”夜天煜始终看着云浅月的神色。 云浅月并不说话,似乎在思量,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难道你是舍不得对七弟下手?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夜天煜挑眉。 云浅月想起过往十年那些日子,在她的帮助下,夜天逸一步步艰辛走到如今的位置,她清楚如今的他虽然监国坐在圣阳殿,批阅奏折,执掌天下,身上其实并不轻松。就如今日在大门口时候他所说的话一样,未必不是真话。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对他留情,才会一直处于被动?你舍不得对七弟出手!父皇就是看到了你这一点,所以才不客气地利用,让你退无可退。”夜天煜板着脸道。 云浅月依然沉默。 “月妹妹,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其实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别看你追随在夜天倾身后这么多年。我是亲眼看着你这十年如何走过的。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却是有一样好处,就会背后窥探人。谁什么心理,我至少心里有个大概。这京中的所有人我不敢说我是那个看得最明白最透彻之人。但是我也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能掌握的人。”夜天煜看着云浅月,“你以前的眼神清澈,即便是对着太子皇兄露出痴迷的时候,眼底也是清澈的。可是如今我忽然觉得你是个最念情的人,难道是景世子改变了你?” 云浅月淡淡一笑,“谁改变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和你合作!” 夜天煜面色一沉,声音也沉了几分,“月妹妹,我如此分析利弊,你还执念于对七弟的那一丝旧情?当真舍不得下手?你要知道,有他横在你和景世子中间,你们便不可能修得结果。” “能不能也是我的事情,是我和夜天逸的事情,也是我和容景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将夜天倾从天牢救出来。但我不会和你合作。”云浅月摆明态度,认真地看着夜天煜,“我不会帮助你和夜天逸争夺天下。” “并没有让你帮我争夺天下,不过是各取所需。”夜天煜道。 云浅月摇摇头,忽然叹息一声,“夜天煜,你不懂!” “月妹妹,我怎么就不懂?我很懂,知道你对七弟下不去手。你可知道,你这样手软,就是对他留情。会让他对你更不放手,以为你心里有他!”夜天煜声音忽然拔高,“他是你和景世子之间的障碍。” “即便他是障碍,但我不能对一个对我有情的人利用他的感情做为我的武器对他下手。”云浅月认真地看着夜天煜,“更何况这个武器还加上了江山的筹码。即便我们翻脸,拔刀相向,斗死斗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永远不会牵扯进你和夜天倾,绝对不会利用他的感情背后和你合作对他动手,这是原则。” 夜天煜忽然失了声。 “凌莲,送客!”云浅月不再看夜天煜,对外面喊了一声。 夜天煜有些恼怒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一甩袖,转身出了房门。房门被他撞得铛地响了一声。珠帘噼里啪啦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浅月闭上眼睛。 “小姐!”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莫离带着一身风尘飘身而落。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见是莫离,连忙出声,“进来!” 莫离挑开珠帘走进来,一身疲惫,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谱一进入,便单膝跪在门口,请罪道:“小姐恕罪,莫离未曾完成任务。” “南疆的玉玺没拿来?防范很严?”云浅月看着莫离,显然他受伤了。 莫离摇摇头,“南疆的玉玺被人早属下一步盗走了!属下为了追踪玉玺受了伤,却不是那人的对手。玉玺并未得到。” 云浅月一怔,问道:“什么人?” “应该是十大世家中的人,否则不可能熟悉我的武功路数。”莫离道。 “交了手,你却不知道是哪个世家中的人?”云浅月扬眉。莫离出身在十大世家的莫家,他是莫家中的翘楚,武功自然出类拔萃。熟悉他的武功路数,且他不是那人对手的人,显然在十大世家中武功高绝之辈了。因为十大世家的武功向来隐秘,不会被外界所知。 “属下不知,那人蒙面。”莫离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属下知道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云浅月眯起眼睛。 “是个女子。”莫离肯定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看你伤势很重,先养伤,养好伤再说。”云浅月沉思一下,对莫离摆摆手。 莫离应声,站起身,退出了门外。 云浅月想着风烬才回到十大世家,短短时间,也就够他收服风家。另外的九大世家看来也必定与各国有了牵扯。看来也介入了这一场争夺。天圣正值新旧政权更替,对各附属国来说也是机会,她抿了抿唇,对外面喊,“凌莲、伊雪,你们进来!” “小姐!”二人应声而入。 “你们出身在十大世家,可否和我说说关于十大世家的事情?”云浅月看着二人。 二人对看一眼,齐齐摇头。 “不能说?”云浅月挑眉。 “回小主,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们自小就被主子带到了红阁,虽然出身十大世家,但是对十大世家也是知之甚少。”凌莲道。 伊雪点点头。 云浅月蹙眉,语气微沉,“刚刚莫离回来说十大世家中的人前去南疆先他一步盗走了玉玺。是一个女子。莫离也是出身十大世家的莫家,他是我的隐卫,他的武功你们该清楚,可是他负伤回来。你们可知十大世家中有哪个女子的武功高于莫离?” 二人摇摇头,“这些年我们未曾与十大世家的人接触,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华笙姐姐说十大世家的蓝家如今的家主是一名女子,武功极高。” “蓝家……”云浅月眼睛微眯,寻思片刻,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凌莲和伊雪抬步走了下去。 云浅月双手交叉在一起,想着十大世家的蓝家,记得曾经她偶然看到了蓝妃后背的兰花印记,那个印记她至今还清楚得很,十大世家蓝家的家族印记。蓝家,蓝妃,夜天逸…… ------题外话------ 美人们,表要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老皇帝不是纸糊的…… 另外乃们看的是局部的每一章,而我要统筹全文,所以,我已经努力加快进度了,表急……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vayangyang(99钻)、梦落之繁花(200花)、不讨喜的丸子(100花)、wangying9999(11钻11花)、meimei梅(2钻8花)、吉草吉jijicao(2钻)、liuxia198678(1钻)、18748638275(5花)、庶女丸子(1花)、qianzi513(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十二章 长得太好 章节名: 若那个女子是十大世家蓝家家主的话,那么她为何偷盗南疆玉玺?是否说明夜天逸和十大世家的蓝家已经有了联系?他要用玉玺牵制叶倩和南疆,蓝家主是为他偷盗玉玺,只有这样这件事情才说得过去。i^ 夜天逸…… 云浅月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忘了蓝妃背后的兰花印记,怎么忘了十大世家还有个蓝家。 “月妹妹,你刚刚说的话可是作准?”夜天煜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抬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神来,“什么话?” 夜天煜脸色微沉,“虽然你不与我合作,但是你说可以帮我救夜天倾出来。” “哦!这个啊,是可以。”云浅月点头。夜天倾的确还不能死,夜天倾出来才能和夜天煜一起牵制夜天逸,夜天煜一个人太薄弱了,不是夜天逸的对手。虽然她不会和他们合作,但也不妨碍他们自己动作。 “那就好!”夜天煜点头,抬步走了进来,“我们如今就商量一下如何救他出来。” “救他出来其实很简单,就在皇上一句话。”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可是父皇如今都不让人在他面前提他。如何能简单?若是简单的话,我也不必来找你了。”夜天煜坐下身,脸色不好地道:“况且如今七弟监国,任何事情都过他的手。即便父皇同意,但七弟那一关也不好过。” “有两个办法!”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缓缓道。 “什么办法?”夜天煜立即问。 “第一,你联合群臣联名上书,保夜天倾出来。并且指出寿宴之事与他无干系,不过是有人故意陷害。”云浅月道。 “群臣联名上书谈何容易?”夜天煜皱眉,“朝中各派系林立,怎么可能共同做一件事情?” “第二个办法,你进宫去求皇后姑姑。你和夜天倾毕竟是教养在她名下,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母子身份,皇后姑姑如今肚里怀着的是太子,未来可能是祸害,但如今就是一道护身符。她若是用太子威胁,力保夜天倾,也可以成功一半。”云浅月又道。 “这个可行吗?母后会同意?”夜天逸眉头皱紧,怀疑地问。 “皇后姑姑不傻,不至于肚子里有了太子就看不清形势,为何不同意?”云浅月挑眉。 “好!我这就去!”夜天煜点头,站起身,抬步就走。 “若是两个办法同时进行,皇上迫于后宫和群臣压力,夜天倾肯定能出来。若是只用其中一个办法,也就只能成功一半机会。”云浅月又道。 夜天煜脚步一顿,“可是第一个办法如何能行?” “自然可行!你去一趟荣王府,探望一下容景的病。他今早忍不住手痒做了点儿小动作,就是关于满朝文武的。若是满朝文武的把柄都被你抓在手里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听你的?”云浅月慢慢地道:“无论是皇上的人,还是孝亲王的人,还是德亲王的人,还是凤丞相的人,还是云王府的人,还是夜天逸的人,不想丑态百出,就会投鼠忌器。皇上不想朝纲动乱,就会放了夜天倾。” “好!”夜天煜点头,转身就走。 云浅月坐着不动,想着夜天倾出来的话,就从太子变成普通皇子了。不过他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应该不至于太过颓废。 夜天煜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云浅月道:“月妹妹,念你这次帮我。我也不能白让你帮,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云浅月挑眉。 “东海王向父皇递了拜帖,拜帖里说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已经上路,请荣王府世子前去东海迎接。”夜天煜话落,见云浅月一怔,补充道:“拜帖刚刚到,如今应该送往荣王府了。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拜帖如今正在景世子手里。” 云浅月眼睛细细地眯了一下。 夜天煜忽然一笑,抬步出了房门。 云浅月想着容景本来在浅月阁,不久前回荣王府是不是因为接到了东海国王的拜帖?她站起身,抬步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脚步,伸手揉揉额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又走回软榻上坐下。 她刚坐下不久,有脚步声进了浅月阁,她腾地站起身看向窗外,当看到进来的人是云王爷又缓缓坐下身。 “小姐,王爷来了!”凌莲在外面出声提醒。 “嗯!”云浅月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云王爷推门走了进来,没发现云浅月神色不对,急急地道:“浅月,我刚从宫里回来。皇上拿定主意要废太子立你姑姑的孩子为太子了。我们跪在圣阳殿外无用,皇上根本就不见,你还有办法让皇上收回圣旨没有?” “没有!”云浅月摇头。 “哎……”云王爷叹息一声,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神态有些颓靡,“如今荣王府的荣耀当真比天高了,父王真怕物极必反啊!” 云浅月不出声。 “我刚刚回府才听说皇上封赐了云离为云王府世子,并且将六公主赐婚给了他。六公主心仪……心仪景世子,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这实在不是一桩好姻缘啊……”云王爷又叹道。 云浅月仿若未闻,依然不说话。 “浅月,你怎么不出声?你是何看法?”云王爷看着云浅月,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 “没什么看法!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云浅月忽然踢了脚上的绣花鞋,身子向后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软榻上,有些无所谓地道:“父王知道秋后的蚂蚱吧?” 云王爷一愣,“怎么讲?” “秋后的蚂蚱,就是说蹦跶不了多少时候了!”云浅月闭上眼睛,想着东海国的公主还有名有姓,洛瑶吗?洛瑶……“浅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云王爷看着云浅月,总觉得今日这个女儿看起来状态不佳,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阴沉昏暗。i^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因为云离被赐婚六公主?还是因为你姑姑?”云王爷猜测。 “父王,我见你神色疲惫,又在圣阳殿外的烈日下晒了一个响午,回房去休息吧!”云浅月赶人。前两日她或许想探究他这个爹为何中了凤凰劫被改了记忆,如今却是半分兴致也提不起来了。从来知道容景对她影响很大,却不想居然有这么大。她忽然有些明白容景面对她的那些小性子了,她如今刚听到拜帖,就忍不住要冲去荣王府。 “也是,父王是有些受不住了!”云王爷见云浅月不愿意多说,也不再问,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 云浅月听到云王爷的脚步声走远,浑身无力地躺在软榻上。 一只百灵鸟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了云浅月的身上,她睁开眼睛,见它腿上绑着两个纸条,她连忙取下来打开第一个,只见上面是风烬的笔迹,用汉语拼音写着“风家已定!”,看到这四个字,她心里顿时一松。又打开另外一个,只见上面写着,“风家与蓝家有婚约,我的未婚人是蓝家家主蓝漪。” 云浅月看到这一行字本来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因她举动太大,站在她身上的百灵鸟吓得激灵一下子飞了起来。 “小姐!”凌莲和伊雪听到屋中的动静,立即冲了进来。 云浅月想着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无比。风家居然与蓝家有婚约,而履行婚约的人是现在的风家少主风烬,而蓝家履行婚约的人是蓝家的家主蓝漪。而风烬是她的人,去南疆偷盗玉玺和莫离交手的人若是蓝漪的话,那么她与夜天逸有牵连,应该算是夜天逸的人。她看着手中的纸条,一时间形容不出是何心情。 “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吗?”。凌莲看着云浅月,见她脸色变幻,不是太好,担忧地问。 “没事儿!”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问道:“华笙呢?” “华笙姐姐得知睿太子是小姐的亲哥哥,不放心,怕中途出了差错伤了睿太子,亲自护送睿太子回南梁了。”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如今京城除了你们二人外,红阁还有谁在?”云浅月又问。 “沧澜、凤颜、风露都跟着华笙姐姐去暗中护送睿太子了!除了我们二人,京城只剩下花落一人留守,以防小姐有事,便于与我们联络,如今他在烟柳楼。”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看着二人问道:“红阁可有收集关于天下各国的资料?包括东海国和十大隐世世家。” 二人一怔,凌莲道:“红阁是收录了许多秘辛,从主子建立红阁之日起,便铺设了遍布天下的暗桩,红阁的摩天崖的藏书阁有一个专门收录秘辛的秘辛阁,天下凡是有名姓的人都记录在册,有人专门看管。应该也是有关于东海国和十大世家的记录。不过属下二人未曾进过藏经阁,不太清楚是否有。” “你们自小就进了红阁,没进过藏书阁?”云浅月扬眉。 伊雪点点头,接过话道:“曾经主子有命,秘辛阁只有阁主和七大长老可以看,小主刚刚接收了红阁,还不曾去摩天崖举行接管仪式,我们七人要等小主举行接管仪式后,由小主满意,才能亲自任命七大长老,才能有权利进入秘辛阁。”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低头沉思。 凌莲和伊雪看着云浅月,不再说话。 片刻后,云浅月忽然抬头,对二人道:“我要去一趟摩天崖!” 二人一惊,凌莲立即问,“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日子时之后!”云浅月道。 “小姐,您现在能脱得开身吗?”。凌莲看着云浅月,陈述道:“如今皇后娘娘怀孕,云离公子过继为王爷成为云王府世子,如今已经在着手准备过继之礼,过几日准备妥当就要进行过继之礼,到时候您不能不在。摩天崖距离京城有千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日。但摩天崖谓之天险,山脉绵延几百里,管上山就需要半日。您上了山之后要去藏书阁,就算中途不耽搁,阅览那些记录材料怎么也要一日,最少要半日,然后下山要半日。回城也最快要两日。这样算下来就要最少七日。” “那就将云离的过继之礼拖到七日之后。”云浅月道。 “这样虽然可以,但是皇上若是明日再叫您进宫怎么办?”凌莲又道。 “就说我病了!”云浅月想起老皇帝还要叫她明日去下棋,声音一冷,“反正今日他给云离赐封世子的圣旨上摆了我一道,将六公主顺带给云离赐婚了,他该知道我不满,正怒着,就算他派人来传我,我甩脸子不愿意见他也没什么稀奇。” “这倒是可行。可是七皇子何等聪明,怕是骗不过。”凌莲道。 “能骗几日是几日,骗不过也没关系。容景不是得到了东海国的拜帖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吗?”。云浅月淡淡道:“他知道我对容景在乎,大约以为我会和容景一起去迎接东海国的公主,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 凌莲一惊,“景世子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小姐,您不去?” “不去!”云浅月摇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如今对十大世家和东海知道得太少,这样对我不利,我必须要去一趟摩天崖的秘辛阁,尽快了解十大世家和东海国。” “景世子对外传言不是卧床养伤吗?如何能去接东海国的公主?”伊雪道。 “他会去的,重伤启程才显诚意不是?”云浅月忽然一笑,对凌莲道:“你给三公子递个消息,让他夜里来我这里一趟。我离开后,他易容成我。你们二人留在这里,由花落给我带路,我们二人去摩天崖。” “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惊,摇摇头,“摩天崖远在千里,我们要跟小姐一起。虽然武功没有小姐好,但花落一人怎么行?我们二人也好保护小姐。” “你们二人必须留在这里,才能掩人耳目。若我离开,你们二人也离开,这浅月阁便无人了。况且你们二人武功好,留在这里协助三公子见机行事。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我用信使传信。我和花落轻装简行,会更快一些。你们放心,我如今的武功别人要伤我不容易。”云浅月道。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虽然觉得云浅月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免担心。 “你们去给花落传个消息,让他子时三刻之后在南门城门外等我。”云浅月又道。 二人点点头,见云浅月不再吩咐,转身走了下去。 房中静了下来,云浅月低头冥思片刻,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羽毛笔在纸条上写下“已收到,多加注意。”几个字之后,招来等在一旁的百灵鸟,将纸条绑在了它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百灵鸟抖着翅膀,灵巧地飞出了浅月阁,飞向高空,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了视线。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子开着,有丝丝清风吹来,窗前的帘幕飘荡,将她的容颜掩映得忽明忽暗。 浅月阁再无人前来,院中静静,甚至今日整个云王府都是静寂无比。 云浅月一直站在窗前,从午时站到太阳落山,天幕划下黑纱,直到月色高悬,星云铺满天际,她依然一动不动。 “小姐,如今子时了,您一直没用膳呢!”凌莲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 “这么快就子时了啊!”云浅月转回身,许久未动,身子不由有些僵硬,对凌莲道:“三公子还没来?” “来了!”云浅月话落,院中飘落一个身影,只见他身形一闪,珠帘发出细微的晃动,转眼间人已经进了屋。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人一怔,只见他一身紫色阮烟罗的衣裙,和她身上所穿正是一个套系,朱钗云鬓,面容与她别无二异,甚至环佩和手腕所带的首饰也是一模一样。她盯着三公子看了片刻,忽然一笑,“这是哪里来的美人?” “从荣王府来的美人!”三公子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 “从荣王府?”云浅月扬眉。 三公子不答话,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中,左右转了一下身,看了自己片刻后,才有些不甘地道:“果然是景世子,天纵奇才,不枉虚名。连这等易容术也易得如此精妙。” “你说这是容景给你易的容?易成了我的模样?”云浅月眨了一下眼睛。 “嗯,否则你以为我能有这分本事儿将你易得如此相像?”三公子转回身,有些疲惫地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气猛灌,片刻,他放下空茶杯道:“折腾了一个晚上,连一口水也没喝上。” “容景怎么会知道?”云浅月想着她没告诉容景她要离开的事情。 三公子瞥了云浅月一眼,“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正来这里的半途中被他给劫了去,就将我给弄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你以后不能做坏事儿,更不能红杏出墙。否则都能被他知道,你这辈子就被他关在一个大牢笼里了。” 云浅月看向凌莲和伊雪,二人齐齐摇头,“小姐,我们行事隐秘,不可能是从我们这里被景世子所查的。” “嗯!”云浅月点头,看着三公子道:“你身边一定有容景的人。” “他不监视着我如何放心?我又是大晚上来。”三公子撇撇嘴,“别说是我,就是这浅月阁飞进一只男蚊子,他也不会放过。”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撇开脸,对凌莲吩咐,“端饭吧!饭后我就启程。” 凌莲点点头,立即走了下去,不多时将饭菜端来,云浅月和三公子对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一举一动都和她十分相像的三公子,让她恍惚地觉得是在照镜子,她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想着若是连她看着这个人都觉得太过像自己的话,那么别人再看的话,就是自己无疑了。 “怎么样?是不是太像?让你吃不下去饭?”三公子看着云浅月,居然开口的声音也变成了她的声音,即便仔细听也不容易辨别。 “嗯,是很像。但不至于吃不下去饭。”云浅月摇摇头。 “以前我还有些不甘心,觉得凭什么你喜欢容景,如今算是懂了,一个男人连你胸前的一颗细小的小痣也清楚地知道,那你爱上他也不算奇怪。”三公子扫了一眼云浅月胸前,语气有些怪异地道。 云浅月筷子一抖,险些脱手飞出,她脸腾地红了,瞪着三公子,有些磨牙地道:“他居然给你说这个?”“哼,管说还好了!非要也在我身上点了一颗和你那个一模一样的痣。”三公子指了指胸口,有些郁闷地道:“就点在了这个地方,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扒开衣服给你看看。” “这个……不用这样考究吧!”云浅月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想着容景这个混蛋!这是在变相的宣告主权。 三公子又指了指面前的饭菜道:“从你的表情,到你的动作,到你喜欢吃什么饭菜,你如何走路,你面对什么人会说什么话,他用了一晚上时间教导我,我都怀疑我如今就是一个你了。” 云浅月抿嘴而笑,笑意达到眼底,再拉伸到眼角,她的笑虽浅,但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从内到外愉悦。 三公子翻了个白眼,“被一个男人从内到外看得这么透,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被一个男人从内到外爱着,不管我是好,还是坏,他都爱我,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云浅月放下筷子,对凌莲招手,“包袱给我。” 凌莲连忙将收拾好的简单行囊递给云浅月,嘱咐道:“小姐一路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放心吧!”云浅月如今彻底不担心了,三公子别说装病,即便是走出房门,只要是不遇到过分熟悉的人,也无人会将她当成假冒的,她抬步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脚步嘱咐道:“尽量别在夜轻染和夜天逸面前出现。” “为何容景告诉我偏要去他们面前多出现呢?”三公子扬眉。 云浅月皱了皱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三公子,丢下两个字,“随你。”话落,她足尖轻点,飘身出了浅月阁。 三公子似乎在房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云浅月没听清,身形奇快,转眼间便出了云王府,身形在云王府墙外顿了一下,向着荣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向南城门而去。 此时已经午夜,整个天圣京城除了守城门和巡夜打更的人,都已经熄灯安睡。两柱香之后,她来到南城门,悄无声息地飞跃城墙而过,向南施展轻功而去。 走出十里外,便见望君亭前等着一人两马,那人正是花落。花落一身紧身劲装,端坐在马上,容貌如春日桃花,俊美异常,令人一见惊艳。 云浅月来到花落近前,停住身形,打量了一眼花落,笑问:“等了很久?” “属下参加小主!”花落,翻身下马,对云浅月一礼,恭敬地摇头,“也不是很久。” “嗯,我们走吧!”云浅月点头,将包袱挂着马前,翻身上马。 花落也不多话,重新翻身上马。 二人几乎同时双腿一夹马缰,两匹马四蹄扬起,离开了望君亭。 望君亭不远处的半山腰处,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孑然而立,看着那两匹马并排走远,薄唇微抿,神色在暗夜下颇显浓郁。 “世子,您不是来送浅月小姐的吗?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弦歌一身黑衣,立在容景身后,看着那两匹马并排远去,他看着容景疑惑不解。 “他知道我要去接东海国的公主,不愿意见我。”容景声音极轻。 “你本来就卧病在床,可以不必去接东海国的公主。”弦歌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必须去!我重伤去迎接,才显诚意。”容景淡淡道:“东海国不容小视,虽然与天圣隔了一片海,但国富兵强,泱泱大国,远不是如今千疮百孔的天圣可比的。况且百年前是先祖荣王前往东海借了辟邪珠,如今即便百年已过,这份人情依然是荣王府还。” “可是若那洛瑶公主见了您之后非要您履行婚约怎么办?”弦歌皱眉皱紧。 容景不答弦歌的话,看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淡淡的声音一转,有些抑郁地道:“那个男人长得太好了!” 弦歌一怔。 “他叫什么?”容景问。 “世子说的是跟随浅月小姐离开的那名男子?”弦歌有些跟不上容景的思路。 “嗯!”容景点头。 “属下不知!从来未曾听闻有这一号人物出现。”弦歌摇摇头。 “青影!”容景对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世子!”一个身影飘身落在容景身后,如一团雾。 “那个男子是谁?”容景询问。 “此人姓花名落,是红阁新继任的七大长老之一。出身于十大世家的花家。与红阁另外两大长老沧澜、凤颜齐名。”青影道:“不过红阁向来隐秘,属下这些年也只能得知这么多的讯息。” “嗯!”容景点头。 青影退了下去。 “世子,浅月小姐和红阁是什么关系?”弦歌有些惊异地询问。 “红阁……”容景喃喃出声,片刻后笑道:“她是红阁如今的小主。如今若是猜测的不错的话,她是前往红阁的摩天崖。摩天崖的秘辛阁收录了关于十大世家和东海国的秘辛。她是去查看了。” 弦歌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世子,我觉得您和浅月小姐相处很是奇怪。” “嗯?”容景挑眉。 “浅月小姐从来不过问您的事情,属下指的是您有什么势力,浅月小姐似乎从来不管,而您也从不介入浅月小姐的势力。这……总觉得不太对劲……”弦歌斟酌着用词,似乎想要形容这种怪异,但又形容不出。 “也没什么奇怪的!”容景淡淡一笑,“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要的是她的人,而她给我的是她的人,这就够了。多了繁杂的累赘,反而不纯碎了!” 弦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真想追过去啊!”容景伸手扶额,声音有些轻,又有些重地一叹,弦歌一怔,他又道:“花落长得太好了!” 弦歌终于明白了,嘴角抽了抽。 “据说十大世家的花氏、苍氏、凤氏专出美男子,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容景语气有些沉郁,有些恼意地道:“偏偏还都在她手下,让我忍不住想给赶走……” 弦歌不说话,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从京城到摩天崖,再由摩天崖回京,最少也要七日,也就是说她会与花落七天七夜待在一起……”容景如诗似画的眉眼笼罩上轻雾。 弦歌实在受不了了,他家世子什么时候伤春悲秋过?什么时候为谁去了旧愁添了新愁过?什么时候为谁费尽心机过?他咳了一声,提醒道:“世子,您要去接东海国的洛瑶公主,据说洛瑶公主长得极美,该是浅月小姐对您不放心才对。” 容景扶着额头的手一顿,忽然一笑,“也对!”话落,转身向回走去,“回城!” 弦歌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他没有女人,不至于变成世子这样,一遇到浅月小姐的事情,他怕是都不记得自己姓容了。 美人们,又造反了呀!o(n_n)o~ 月儿要真对夜天逸下死手的话,背后玩阴的,乃们真觉得这样的她好么?╮(╯▽╰)╭ 乖,都别急!谁急来我怀里,我拥抱她一下……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下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庶女丸子(10钻)、流染愁(1钻5花)、零0点(5花)、草莓与大象(2花)、可可豆子豆花(1花)、蚕蛹子(1花),么么o(n_n)o~ 第十三章 一桩买卖 章节名: 云浅月和花落一路无话,快马加鞭,静寂的官道上只听到踏踏的马蹄声,节奏一致。@151%看(书^网>?天明时分二人来到三百里外的云城。 云城虽然不大,但贵在是距离天圣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达,南来北往商客一般都在云城落脚,所以云城虽小,但有着不输于天圣京城的繁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云城各大酒楼酒肆店面商铺林立。清晨的云城就一派热闹融融。 “小主,我们去醉香楼用过早膳休息一下再启程,您也去去一身寒气。”花落看向身旁的云浅月,他如今无比敬服小主的骑术,天圣国风偏开放,女子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户人家女子也都习一些简易的防身武艺,但因女子较弱,骑术也不会太好。她是他见过骑术最好的女子,半夜快马加鞭走了三百里,他几乎都受不住。 “也好!”云浅月点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不争在一时半刻。 花落不再说话,二人打马向醉香楼走去。 距离醉香楼还有一段距离时,云浅月便见醉香楼门前停着好几辆车和数匹马匹。她目光在那些车马上转了一圈,才想起南疆和南梁的队伍如今算算日子也不过是走了两日而已。他们的队伍自然不如她和花落一般快马加鞭,自然行程得慢,如今来到云城也差不多。她抿了抿唇,勒住马缰,对花落道:“不要和南梁和南疆使者的队伍碰面了!” 花落也知道如今云浅月是秘密出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如今未乔装打扮,这里离京城还不是太远,若被京城得到她私自出京的消息,对云王府和她都不利。他点点头,低声道:“小主,我们去烟柳楼吧!” “好!”云浅月点头。醉香楼是风阁的产业,烟柳楼是红阁的产业。只不过醉香楼是纯碎的酒楼酒肆,而烟柳楼则是青楼,虽然高雅,但也是鱼龙混杂,所以花落最先选择的是醉香楼。如今醉香楼不能休息,只能选烟柳楼了。 “小主跟属下来!”花落调转马头,向一条背静的小街道走去。 云浅月点点头,跟着花落身后,想着早先因为容景要去接东海国公主的事情弄得她心神烦乱,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午夜子时,后来三公子来了之后,她为了赶和花落约定的时间,便急急出了门,如今未曾乔装易容,还是隐秘些好。 花落七转八弯,绕过了好几条背静街道,来到了一处高门大院门前,轻轻叩响门环,里面有一个老者打开门,见到花落一喜,连忙见礼,“花公子!” “嗯!我带小主去烟柳楼休息片刻。洗洗风尘。”花落将马缰递给老者。 “小老儿参见小主!”老者见到花落身后的云浅月,看来早已经得到消息,连忙跪拜。 “老人家免礼!”云浅月轻轻抬手,托住了老者要下拜的身子。 老者站起身,细细地打量了云浅月一眼,有些喜意地道:“在红阁传开的画像不能画出小主三分传神。不过小主与当年的主子长得真是相像。乍一见小老儿险些将小主当成了主子。若不是花公子早先传信说小主要去摩天崖,小老儿几乎不敢相信。” 云浅月淡淡一笑,面容有些暖意,“我不及娘亲风华。” “可惜主子正当年华,便……”老者黯然神伤。 “邱老,小主赶了半夜路,夜深露重,需要休息。”花落打住老者的话,对云浅月道:“小主,您给属下来。这里是烟柳楼的后院。” “好!”云浅月点头,甩开马缰,见老者连忙抹了抹眼睛接过马缰,她暗暗叹息一声,她娘对红阁影响何其大?能让红阁上下从老到小这么多年忠心惦念。这份本事她想也就只有她娘能做得到吧! 进了院落,花落带着云浅月走到一处主院,他伸手指了指里面的主屋,对她道:“这间主屋是当年主子每次来云城的落脚之处,小主您先进去,属下吩咐人给您打水沐浴,去去寒气。” “好!”云浅月点头,抬步进了主屋。 屋中干净整洁,不染纤尘,窗明几净,显然每日都有人打扫,屋内摆设不见奢华,却贵在典雅,虽然与云王府的浅月阁大相径庭,但是细看之下还是可以看到她娘的影子。比如灯盏的摆设,都是按照她娘喜欢的方位,比如珠帘的珠串,也都是按照她娘喜欢的颜色,八仙桌,梨花木椅,虽然看起来有些旧色,但更有一种数月沉淀的痕迹。她将房间打量了一圈,想着去摩天崖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十大隐世世家和东海国,但是也算是探寻了她娘的过往。 花落带着两个人抬了一个冒着腾腾惹起的水桶进屋,轻轻放在正中央之后又退了下去。 云浅月拉上帘幕,关上房门,脱了衣物,将自己埋入热水中。暖暖的热流顺着毛细血孔浸润皮肤,一身寒气霎时褪去了一半,她想着花落看起来年轻,却极其沉稳,以前她和风烬一起出去,都是她打点一切,居然还要照顾他,而花落却是不同,都将行程安排妥当,她舒服地闭上眼睛,任温热的水驱除一身寒气,昨夜一夜未睡,又奔波了半夜,她有些倦意,遂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院外传来一声低喝,“何人?” 云浅月闭着眼睛瞬间睁开,抬眼看向窗外,帘幕紧闭,她看不到窗外的情形,收回视线,此时水温已经凉了,说明她泡在水中怎么也有了小半个时辰,她出了水桶,拭干身上的水渍,披上衣服,快速地穿戴妥当走到窗前,透过帘幕缝隙向外看去,当见到院中站着的叶倩一怔。 的确是叶倩无疑,看起来是翻墙而入。此时她正站在院中,花落的宝剑正架在她的脖颈上。叶倩手中空无一物,并没有拿出她那条红色的锦绸。 “我找云浅月!”叶倩开门见山。 花落清俊的眉头微拧,眸光清冷,不答叶倩的话冷冷地道:“哪里来的疯女人?现在最好滚出去,否则我不客气!” “我知道云浅月来了这里!”叶倩不为所动,看向拉着帘幕的主屋,轻喊,“云浅月,我要见你有事!你必须见我。” 云浅月仿若未闻,除了容景外,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必须两个字。都是她愿不愿意。 “我数三个数,你最好离开。否则刀剑无眼。”花落面容冷寒,想着小主从出了城虽然未掩藏行迹,但夜幕黑暗,他和小主武功高强,方圆几里都不可能有人靠近或者探视,自然看不到容貌,不被人所查。进了城之后也不过短短片刻,就露了一面,他自认没发现有行迹可疑的暗探或者隐卫。叶公主如何会找来这里?没听到云浅月说话,知道她不会见叶倩,便并未撤离她脖颈上的宝剑。 “你以为是你武功比我好才用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叶倩挑眉看向花落,“我不过是未曾出手而已,从进来也没打算动手,所以才被你制肘。” 花落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总之你立即离开这里!” 叶倩不再理会花落,对着主屋道:“云浅月,我来找你是关于景世子的事情,难道你不好奇被你从丞相府夺得的那副紫竹林图吗?” 云浅月心思一动,眼睛微眯了一下,并不答话。 “一……”花落没见云浅月被挑动,已经开始喊第一个数。 “也许你参透了那副紫竹林图画里面的布置,但你不知道它有什么秘密。”叶倩又道。 “二……”花落开始喊第二个数。 “为何那副图画会在秦玉凝手中?还有关于荣王府的秘密。你难道真不想知道?你即便不想知道这个,怕被我所惑,不相信我,但你就不想知道东海国公主如今根本就没从东海才出来,而是早就来到了天圣?”叶倩挑眉,一句话说得极快。 “三……”花落喊第三个数,手腕轻轻一转,宝剑锋利的剑刃处已经贴向叶倩的皮肤。 “花落住手!”云浅月轻喊。 花落手中的动作瞬间顿住,宝剑顿收,但没离开叶倩的脖颈,宝剑清冷的锋芒一如他的人,如春日桃花上蒙上了一层清霜,清俊清寒。 “云浅月,你果然在!”叶倩不出所料地出声,伸手轻轻一挥,打开花落架在他脖子上的宝剑,瞥了花落一眼对云浅月道:“你倒是艳福不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美男子相伴。趋之若笃。让我怀疑你天生就是个犯桃花的主。不知道景世子为何就喜欢了你!甘愿去喝那老醋。” 云浅月伸手拉开帘子,看着叶倩,眸光冷淡,“你如何知道我来了这里?” “云浅月,有时候说你聪明你当真聪明,说你愚蠢你还是真愚蠢,我是南疆的公主,南疆王的女儿,南疆的继承人,这小小的云城来了什么人,去了什么人,我若是不清楚,还如何做南疆的公主?将来的南疆女王?你别忘了,南疆靠的是虫咒之术。只要你接近我布置的结界,便能感应到你的气息,你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我对你又如何不熟悉?知道你来了这里也没什么奇怪。”叶倩嘲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恍然,原来南疆的虫咒之术还有这个作用,她竟然不知了。她面色淡淡,并无异色,“你找我可不单是为了告诉我关于紫竹林图和东海国的公主吧?” “自然!我要和你谈一桩买卖!”叶倩道。 云浅月忽然一笑,“三年前你和夜天逸谈了一桩买卖,如今又找上我。我竟然不知道未来的南疆女王喜欢的不是如何治理南疆,在各国的夹缝中生存,而是做生意了?” “云浅月,你也别嘲笑我!你既然知道南疆在各国的夹缝中生存,便知道生存的不易。你没有权利嘲笑我为南疆为我的家国所做的事情。”叶倩眉眼一冷,透过窗子看着云浅月模糊的声音道:“况且你与我又有何异?你如今所做的不也是为了力保云王府吗?只不过你比我幸运,你有个景世子而已。” 云浅月闻言笑意顿收,面色清正,不错,谁都没有资格和权利嘲笑为自己家国付出的人。即便叶倩深谙算计和筹谋,不惜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她正色道:“你进来吧!” 叶倩抬步走近主屋。 花落看着叶倩进屋,收起宝剑,也抬步跟了进去。他必须全力保护小主安危。无论是谁都要防范,这个叶公主更是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叶倩进了房间,看了一眼正中的水桶和水桶里的花瓣,笑了一声,“即便出门在外,你倒也是个会享受的。不过不知道景世子若是知道你在别的男人面前沐浴,会是何等表情?” “叶倩,我没闲工夫与你斗嘴!”云浅月转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淡淡扫了一眼叶倩。 “先说我的条件!若是我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你便答应帮我拿回南疆的玉玺。”叶倩走到桌前,坐在云浅月对面,一副公事公谈的做派。 “南疆的玉玺?”云浅月挑眉。 “不错!”叶倩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你也派人去了南疆,你的隐卫莫离武功虽好,虽然隐秘,但我的宝贝也能察觉他的气息,他去了南疆,但他到时已经有人先一步盗走了南疆的玉玺,那个人的气息陌生,不被我的宝贝所查,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南疆的玉玺,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因为你的隐卫和那个人交了手。” “一副紫竹林图,还有东海国公主的行踪,这两样我可以自己查,加起来似乎也不足以抵我帮你找回玉玺的价值。”云浅月也公事公谈,慢慢地道。 “若是加上我帮你毁了东海国洛瑶公主的容呢?”叶倩道。 云浅月眉梢挑高。 “据说东海国的洛瑶公主美若天仙,若是毁了容的话,她便没了脸再嫁给景世子。这样岂不是成全了你。”叶倩道。 “毁了容也不是毁了婚约。”云浅月淡淡道。 “毁了婚约我没那么大的能力,若是有的话,也不至于跑来这里与你谈条件让你帮我拿回玉玺了。”叶倩道。 “本是一个无辜女子而已,她与我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了百年前的一场约定,她来找荣王府赴约而已。那个人却恰恰是容景,所以才成了我的阻碍。所以毁容就不必了。毁了婚约既然你做不到,就再换一个你能做得到的,而我又做不到或无法做的对我获益的事情来。”云浅月想着她还没那么狠,背后对一个无辜女子下那等狠手。 “云浅月,你的心果然善良。这种善良说白了就是愚昧!”叶倩冷叱了一声,“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你不会不懂吧?如今景世子对你是很好,但你难保他见了比你更好的女人不是心猿意马?心神摇动?你难保那个洛瑶公主就是一个无辜的女子?万一她看上了景世子,千方百计对你下手除去你呢?你要知道,你和景世子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她不可能不知道你是她的阻碍。” “不管将来如何,但至少现在她对我没有危害,我便不能下黑手。况且我相信容景。”云浅月面色不变,清淡的声音因为提起相信扬起一抹温柔,似乎那一抹温柔触动了她心底深处拿一根柔软的心弦,她一字一句地道:“容景不是别的寻常男子,他是容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给他,说明他魅力大!洛瑶看上他也没什么不正常。若是她对我伤害,我必不会手软,若她公平竞争,我难道会输了她?” “公平竞争?”叶倩扬眉看着云浅月,似乎不认识她,“云浅月,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奉着有利的条件不用,偏偏要讲什么仁义?我帮你动手,即便查也不是你所做。你怕什么?她毁了容,便是失去了一方倚仗。到时候还不是差了你不知凡几。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你要知道,东海国国富兵强。东海国的公主可是东海王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你这个云王府的嫡女身份高了不止数倍。若是东海国施压,景世子和你在天圣本来就被老皇帝和七皇子制肘,到时候就是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局面。即便你们有翻云覆雨手,能斗得过两个皇帝和两个皇室?” “那又如何?”云浅月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声音虽轻,但很是郑重,“叶倩,治国先做人,做人先立本。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做人的根本就是秉持善念。若是人连善念都没有,天下人皆为恶,为了一己私欲,汲汲营营,处处谋算别人,不惜下黑手,毁人一生。那这个天下我看也快离消亡不远了。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你知,我知,全天下哪怕是一个三岁孩童都知。毁了的话,便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做。况且我还没见到东海国的公主,她是圆是扁我还不知。为什么我就不相信自己比她好?即便她对容景起了争夺之心,对我出手,即便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局面,我和容景没有那翻云覆雨手,也可以将这天下搅他个地动山摇。” 叶倩忽然失了声,她看着云浅月,见对面的女子眉眼坚定,神色清淡冷然,一双眸子泛着丝丝透彻清冷的星光,紫色的阮烟罗,被她偏偏传出一丝素雅的味道来。她即便一身大红衣裙,突然觉得在她面前也失去了几分颜色。她一直自负天下女子无人能比她的心计筹谋,无人能有她的胸襟用瘦弱的肩膀在七年前夜轻染踏上南疆的路程时就撑起了南疆的重任。她认为的信念就是不惜一切,保住家国和自己要的,可是如今云浅月一席话突然就打翻了她的信念。 在她看来她保持善念就是处处被制肘,让人先发制她,她再迎击,太过被动。这被她视为愚蠢。但如今忽然觉得她认为的这种愚蠢渐渐从她心里消失,想着现在天下这暗潮汹涌的大染缸里人人为了目的而倾扎,还有多少人保持善念? 没有了吧? 不,有,只有一个云浅月! “既然这个条件你不同意,你说再加什么条件?”叶倩收起被触动的心思,挑眉问。 “就加一桩秘事的真相吧!”云浅月寻思了片刻道:“关于那日午门外万咒之王中了紫草之毒,你受伤的真相。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不行!”叶倩断然拒绝。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云浅月对叶倩摆摆手,“咱们这一桩买卖不做也罢!你要知道,我其实无心与你做买卖的。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多的是耐心。我可以慢慢的将一桩桩秘密揭开,无论是紫竹林图,还是东海国公主,还是这个紫草之毒,以及如今留下的无数悬案。” 叶倩猛地起身站了起来,盯着云浅月道:“涉及我南疆的秘辛,我不会对你透露。” “当时在五门外的监斩台上,有你,夜轻染,夜天倾,秦玉凝四个人,以及地上的那些死尸。以及一个万咒之王。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但是我觉得玉玺是你南疆的镇国之物,你要知道玉玺流落在外的时间越长,对你南疆的超纲越不利。而且南疆王如今重病,你还要急于赶回。你想想,和一个南疆的微小秘辛相比,哪个值钱?” 叶倩身子一顿,眯起眼睛,“你知道我父王病重?” “我想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该知道的人应该一个也不少地都知道了。”云浅月淡淡道。她也不急,等着叶倩。 “好!我答应你将这三件事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给我拿回玉玺。”叶倩咬了咬牙,终于答应。 “好!”云浅月也痛快点头。十大世家的蓝家对付起来虽然麻烦,但也不是铜墙铁壁。 “秦丞相是百年前南疆大乱之时分裂出去的嫡系支流,也就是说他的祖宗是南疆,他是南疆的人,秦丞相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秦玉凝。如今你明白了吧?那日的紫草就是秦玉凝动得手。”叶倩道。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一桩秘辛,老皇帝知道秦丞相是南疆后人?”云浅月恍然。她想着秦丞相和秦玉凝应该与南疆有联系,但也未曾想到是这个。 “自然!当年南疆为何大乱?无非就是天圣的皇室采用了手段挑动了内乱。让乱臣贼子祸乱南疆。而后来曾祖父平定了南疆内乱,南疆也因此元气大伤。如今百年来,依靠南梁在各国的夹缝中生存。那个乱臣贼子却是被天圣的夜皇室改名换姓,成为了天圣的朝中重臣,如今更是两代位列丞相。”叶倩道。 云浅月点点头,关于百年前南疆那一场祸乱记载的极少,原来还有这么一桩。她挑眉,“这也就是你闭口不谈的原因。你装作没有识出秦丞相和秦玉凝?这么说那刺杀我和容景的百名南疆死士是秦丞相派的了?” “不错!”叶倩点头,“百年前的南疆嫡系也只分流出了他那一支,再无人能会南疆的秘术离魂。那日那百名隐卫死士用的是离魂术,只能是他。我不能说因为秦玉凝在监斩台动了手脚,毁了万咒之王。因为我知道秦丞相和秦玉凝若是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我在天圣京城便岌岌可危。当然,秦丞相暗中也对我下过两次手,但都没成功罢了。” “对容景和我设三叶飘香的女子是秦玉凝了?”云浅月挑眉,“秦玉凝即便杀我,也不会杀容景。这个不成立。”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这个总不能让我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叶倩道。 “那日秦玉凝是因为夜轻染护我,把了我的脉不能用我的血为引,才命夜天倾喊来秦玉凝。若是秦玉凝不来呢?你那日是不是能找出背后的凶手?揪出秦丞相是幕后黑手?”云浅月想起那日情形,问道。 “应该也是不能!你知道我的万咒之王已经到了年限了!况且当时监斩台上多了一人。那个人的身上就带着紫草。”叶倩顿了顿,看了云浅月一眼,又道:“而且那一日夜轻染的身上也带有紫草。你知道,那一日夜轻染和我的关系必定会随时跟在我身边的。” 云浅月眯起眼睛,“那一日夜轻染的身上也带有紫草?” 叶倩看着云浅月的神色,冷笑了一声,“云浅月,你不要这么天真,夜轻染可不是普通的小王爷,他是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七年前他为何离开京城?还不就是奉了老皇帝之命为了我的万咒之王?德亲王府是夜氏的忠臣良子。他为了皇室遮掩,有何不正常?” 云浅月想起那一日他和容景遭遇百名隐卫刺杀,京兆尹和京城府衙青天白日之下一个人都没有。后来夜轻染是第一个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她沉默不语。她早就知道,只不过关于夜轻染,她总不愿意去多想。 “不过他对你倒是真心好!知道你要胭脂赤练蛇,知道我会趁他被点住穴道去拿,宁可枉费我追了他身后数年,还是将它毫不犹豫地给了你。”叶倩哼了一声,“我就想着若是你喜欢的人不是容景,而是夜轻染的话,非要嫁给夜轻染,老皇帝会如何?还会向如今这般将四十万京城护卫的兵权都给了他吗?让他和夜天逸兄弟相争?” “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云浅月淡淡地转移话题,“说紫竹林图。” “那副紫竹林图想必你看破了其中的秘密吧?但是你不敢打开,让那秘密破图而出是不是?”叶倩看着云浅月一笑,有些邪气地道:“云浅月,我觉得你当真是爱惨了景世子。与他有关的东西都不敢去打开一探究竟。你怕那里的秘密是你不能承受的对不对?” “你只管说就可!”云浅月沉下脸,不得不说,叶倩说中了她的要害。那一日从秦玉凝那里拿到了那副紫竹林图,她虽然找到了破图之法,能解开紫竹林图的秘密,但最后还是没敢打开那个秘密。 “你知道秦玉凝如何拿了那幅紫竹林图吗?”叶倩无视云浅月沉下的脸,沉声道:“不是当年荣王给贞婧皇后画了一副紫竹林图。而是这一幅紫竹林图曾经是前……” “算了,这个我不听了,你不必说了!”云浅月忽然打断叶倩的话。 “哈哈,云浅月,原来你也有怕的事情?”叶倩看着云浅月微抿的唇,忽然大笑。 “我有怕的事情多了!你现在告诉我东海国公主来了天圣在何处?”云浅月脸色微冷。 “就在这云城。”叶倩道。 “嗯?”云浅月细细地眯起眼睛。 “怎么?你不信?”叶倩看着云浅月,“我靠你拿回玉玺,如何会给你假的消息?买卖就是买卖,我虽然背后算计,但也不至于不讲信用,口无真言。” “你如何得知她在云城?”云浅月挑眉,她不是不相信叶倩的话。 “我说了我有一个宝贝,只要是见过一次面的人,都能被我的宝贝记住气息,只要那个人在我的结界出现,我就能知道。南疆虽然兵弱国弱,但这么些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它独特的生存之道。”叶倩清声道:“云浅月,你别小看了我南疆的秘术。”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怪不得叶倩对她说要毁了东海国公主的容貌,原来东海国的公主如今就在云城,她方便下手,她对叶倩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叶倩站起身,理了理衣摆,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多话,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忽然顿住,似是凝神静听了片刻,忽然回头,对云浅月笑道:“云浅月,念在那个紫竹林图你不想知道的份上,我再送给你个消息。” 云浅月挑眉。 叶倩道:“夜天逸刚刚来了云城!” 有多少美人们能理解我们的月儿?O(∩_∩)O~ 云城即将会很热闹……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520花)、不讨喜的丸子(10钻40花)、蔡dyna(1000打赏)、minly1355(8钻)、零0点(1钻13花)、guiqin580231(10花)、qquser5710279(1钻)、japindy(5钻)、轩辕以陌(6花)、xiaozhi1208(1钻)、m濛濛m(1钻)、mengyan1234(1钻)、xuzhihao5918(1钻)、飞羊儿gf3(2花)、xinyong121(2花)、小点dian(1花)、狐尐狸(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四章 春风一度 叶倩扔下一句话,出了房门,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这一处院落。 云浅月看着叶倩身影消失,想着夜天逸来了云城?为何?难道他和东海国的公主有何联系?她记得夜天逸说过不会让她杀了东海国的公主,她来云城接应东海国的公主?那么容景是否知道这个消息? “小主,是否让属下去打探一下东海国公主的落脚之处?”花落问。 “不用了,我们即刻启程赶往摩天崖。”云浅月沉思片刻,摇摇头。见东海国的公主不在一时,若是被夜天逸发现她也在云城,那么她脱身去摩天崖就困难了。 花落点点头,对外面一招手,邱老端着饭菜进屋,摆在了桌子上,又退了下去。 云浅月坐在桌前,和花落一起简单地用过饭菜,饭后,她对花落道:“给我拿一套合体的男装来!” 花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出了房门,不出片刻拿来一件墨色锦袍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将身上的淡紫色阮烟罗换下,将墨色锦袍套在身上,将朱钗云鬓打散,站在镜子前简单地粉饰了一番,不出片刻,镜子中便由一个柔弱女儿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因她本身就带有几分男儿英气,所以扮成男子不显女气,对于不是太熟的人来说,很难发现面前的翩翩少年就是一个小女子。 “小主这等易容术当真奇妙!”花落赞叹地看着云浅月,他随着墨色锦袍拿来的易容之物她根本就没用,还是那副样貌,但如今被她站在镜子前简单地一弄,转眼间便换了一个人。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 “这不是易容,这是化妆。只要不和太熟悉的人打照面就不会被发觉。主要是这个做起来简单,不用耽搁太多时间,易容术太麻烦,还伤害皮肤。”云浅月话落,抬步向门口走去,对花落道:“走吧!” “嗯!”花落点点头。 二人出了院子,邱老牵来马匹。云浅月和花落翻身上马,花落如来时一般,带着云浅月穿街过巷,走的全部都是背景的暗道,七拐八弯了一通之后,来到了云城的南城门。 “小主,七皇子在南城门!”花落走在前面,刚要拐过街道便看到了南城门上的夜天逸,他连忙勒住马缰,连人带马后退了几步,对身后的云浅月低声道。 云浅月也看向南城门,只见夜天逸一人一骑站在南城门的门口,就那么静静而立,似乎在等人,又不像。他依然身穿一身雪青色的锦袍,看不出丝毫风尘,但他身下的宝马通体湿透,太阳下泛着细密晶莹的水光,昭示着它定是奔波许久。她想着她刚刚到这里,夜天逸便随后而到,说明他比她从京城晚离开不久,也是行了一夜路。她不认为三公子那样的易容之术在半夜被夜天逸所查,跟踪她而来,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是为了某种事情。而这个事情大约也就是东海国的公主了。 “小主,怎么办?南城门是我们出城的必经之路!”花落问。 “我们去北城,我知道一条山道,我们从那条山道绕过去。”云浅月道。 “好!”花落点头。 云浅月又看了夜天逸一眼,调转马头,沿着原路往回返去,花落跟在她身后。一炷香之后,二人来到北城门,北城门并无熟识之人,一如来时,花落上前递了早已经安排好的通关文牒,守门的士兵看过文牒,对二人放行。 “等等!”就在这时,从背静的街道跑来一个人,那个人跑得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城门口,拦在云浅月和花落的面前,似乎快速地看了二人一眼,对着云浅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负心汉,一夜春风之后你就扔下我不管了?” 云浅月一怔,看着面前的人,只见是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少年,但相比起她贵气的墨色锦袍,他则是一身破衣烂衫,有些脏污,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像是从泥土里滚出来的一般,而且头发凌乱,还沾着几根草渣,面容也同样脏污,但不难看出他眉目清秀,此时正对她横眉怒目,她挑了挑眉,并没说话。 “昨夜你还说只要我跟了你,富贵荣华保管我享受不尽,今日居然就扔下我要走?没门。我跟你昨夜春风一度的时候……我……我可是第一次……”少年气愤地指着云浅月,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她何时要了人家第一次了?她怎么不知道?她看着少年依然不语。 城门口的守城士兵齐齐睁大眼睛,须臾,众人看看马上端坐的贵气少年,再看看一脸愤怒的破衣少年,人人面色不由露出恍然之色。这个时代贵人家的公子喜好玩娈童和小倌也不新鲜,这个少年虽然脏污,但看起来也是个小美男子,定是被那贵气公子给看上了,一夜春风,春风一度,风流之后,便失了味道扔下他走了。此时这个破衣少年显然是气愤不甘心地追来了。 “一派胡言乱语,我家公子如何会看上你这等姿色?”花落秀眉竖起,想着这里是城门口,不能再耽搁,万一七皇子从南城门过来就麻烦了,而且这个人太过可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拦住小主,必有所谋。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你是又找到了新欢,带着他离开,才要扔下我不管?”破衣少年伸手指向花落,对着云浅月怒斥,“你这个喜新厌旧的混蛋!我哪里不好了?他不过是穿得好一些,洗得干净一些,你要将我洗干净了的话,我比他长得美多了。” 云浅月眉梢微挑,依然不语,看着破衣少年。 “滚开!”花落抽出腰间的宝剑,直直刺向破衣少年。 “反正我也被你玷污了,我……我以后也不能做人了,死了也好!”破衣少年忽然闭上眼睛,颓死一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真像是抱了必死决心。虽然脸庞脏污,眉眼神情却是清秀分明,视死如归。 花落的剑来到少年的脖颈之处,剑尖再向前推进一寸,破衣少年就会当场毙命。 守城的士兵都睁大眼睛,有不少人怜悯地看着破衣少年,但无人出来阻止。一见马上端坐的少年就是非富即贵,他们小小的守城士兵惹不起。 “住手!”云浅月看着花落剑尖划破破衣少年脖颈处的皮肤,破衣少年依然一动不动,她出声阻止。 花落看了云浅月一眼,住了手,立即撤回了宝剑。 “你为什么不让他杀我?要不就带我走!要不就杀了我!”破衣少年忽然睁开眼睛,愤怒地看着云浅月,“否则你还要我以后怎么活?” “走上前一步!”云浅月声音微轻,对破衣少年开口。她的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有少年变声期的微微暗哑,任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声音的少年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 破衣少年一愣,看了云浅月一眼,依然走上前一步,但这一步迈得极小。 “再上前一步!”云浅月又道。 破衣少年又依言走上前一步,这一步依然极小。 “你不是要跟我走吗?怎么?怕了?”云浅月看着破衣少年走了两步也不如寻常人一步的距离,她挑了挑眉。 “谁说怕了?”破衣少年忽然不服气地大踏步向前走了一大步,一下子就来到了云浅月的马头前。 云浅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白皙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眉眼,须臾,对花落道:“拿一方帕子来!” 花落依言将一方帕子递给云浅月。 “你要干什么?”破衣少年忽然后退了一步。 “我看看你是否比我身边的这个人长得美!”云浅月接过花落递来的帕子,对破衣少年道:“走过来一些!不美我可不让你跟着。” 破衣少年站在原地不动,眼珠子骨碌碌转动,迎着阳光看起来极为灵动。 云浅月也不急,眸光静静地看着他。 “小主,七皇子向北城门来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花落向长街尽头看了一眼,见一匹马向北城门走来,她贴在云浅月耳边压低声音道。 “你不让我看就算了!你这样不听话的娈童,我不要也罢!”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淡淡地扔出一句话,收起了娟帕,就要出城。 “等等,我给你看!”破衣少年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云浅月跨坐在马上的一只腿。似乎生怕她离开。 云浅月眸光扫了一眼夜天逸距离的还有些远,她勒住马缰,拿着帕子慢悠悠地擦向破衣少年的脸,从眉眼向下,轻轻擦拭,动作极其温柔。 破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早先愤怒嚣张之色褪去,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云浅月用娟帕擦掉破衣少年眉目处的脏污,露出细细的极为清秀的眉目,她忽然住了手,对破衣少年勾唇一笑,语气有丝邪魅的温柔,声音虽低,但润如清泉,“的确是长得不错,好,我准许你跟我走了!” 云浅月这一笑虽然浅,但似乎初冬的梅花,破霜雪而出,刹那有一种惊人心魄的美。连她身边的花落都惊艳了,但花落很快就定下心神,移开眼睛。 破衣少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怔怔地看着云浅月,一时间忘了说话,忘了动作。 “上来!”云浅月将手中的娟帕扔掉,对破衣少年伸出手。 破衣少年愣愣地将手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轻轻一拽,将他拽在了马后,再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冲入城门。 城门的守城士兵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端坐在马上那贵气非凡的少年对破衣少年的一笑。人人的心脏似乎都漏掉了半拍。这是何等的倾城一笑?让一众人都漏了心。众人追随着贵气少年带着破衣少年出城的身影,想着怪不得破衣少年和贵气少年一夜春风后不顾男儿身非要让贵气少年负责,感情有一种人,无论男女,都会让人对他一见难忘。 城门守城士兵无一人阻拦,花落看着即将来到北城门的夜天逸,紧随云浅月马后出城。 “拦住他们!”夜天逸轻喝了一声。 城门守兵齐齐惊醒,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正是早先进城亮了玉牌的七皇子,齐齐一怔。 “我说拦住他们!”夜天逸亮出七皇子的玉牌,又对城门守兵喊了一声。 城门守兵得令,连忙向云浅月和花落的两匹马拦去。他们自然拦不住云浅月和花落,眼见两匹马四蹄扬起,冲出了城门,速度极快,仿佛没听到夜天逸的轻喝和城门守兵拦截。 “隐卫!”夜天逸打马不停,尾随追出城门,又轻喝了一声。 他话落,数十黑衣皇室隐卫齐齐飞出,去拦云浅月和花落。 “小主,要交手吗?”花落一惊。 “不交手,你跟紧我!我们甩了他。交手耽搁时间,夜天逸就会追来了。”云浅月声音微沉,即便这等紧关节要的时候,也没暴漏她的女声,她有这样一项本事,前世出使任务,伪装什么人就能很快地将自己投入角色中。即便是情况紧急,不到最后一刻,也不暴漏。 花落点点头,打马跟紧云浅月。 云城的城门不像别的城的城门只一道城门,云城有两道城门。过了一道城门之后,来到另一道城门前,云浅月本来想甩出袖中的红颜锦,但想着她有红颜锦夜天逸知道,就能暴漏身份,于是将手中的马缰甩了出去,打开了得到前门传来的讯息要快速关城门拦截的士兵,骏马冲过士兵,出了城门。 花落赞叹小主身手之快,也紧随其后,冲出了城门。 这时夜天逸的皇室隐卫也施展轻功追来,与云浅月和花落两匹马相差不过几步距离。 “小主,你先走,我拦住他们!”花落想着怕是甩不开,毕竟这是皇室隐卫。到时候小主被七皇子拦住就麻烦了。 “不用,有救星来了!”云浅月看着前方摇摇头,声音透出一丝笑意。 花落从身后收回视线,也看到了前方迎面而来的马车,马车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这样的马车全天下只有一辆,而他的主人就是荣王府的景世子。他心下一喜,想着景世子来得正好。否则为了小主,他怕是要动用所有埋藏在云城的红阁暗桩与七皇子周璇了。 两匹马与通体黑色的马车错身而过,云浅月伸手扣住身后破衣少年的手腕,将他向马车甩去,声音清澈,“景世子,帮一把忙,这个人交给你帮我看管,不过记得还我。” 通体黑色的马车帘幕**打开,破衣少年身子被轻飘飘准确地甩进了车中。 弦歌刚要出手,当看到云浅月衣袖露出的红颜锦,他立即住了手,惊讶地看着云浅月。想着这居然是浅月小姐?若不是看到她刻意给他看的红颜锦,他根本就认不出来她。 云浅月露出红颜锦不过一瞬,见弦歌不再对她出手,她错过车身,打马离开。 花落跟在云浅月身后,看了一眼通体黑色的马车,因了破衣少年被甩进马车,马车帘幕掀起又落下,容景靠着车壁捧书而读的身影一闪而逝。他清楚地看到少年被甩入马车,被跌了个七荤八素,但容景并未抬头看他一眼。他想着不愧是景世子,大约听出了小主的声音,没有丝毫惊异,安之若素。 这时皇室隐卫齐齐来到,错过车身而过。马车内忽然传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顷刻间在马车的左右两侧铸成了一面气墙,数十皇室隐卫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气劲,身子撞上气墙,齐齐后退了数步。 就在这须臾之间,云浅月和花落的两匹马已经奔出了数十丈远。 夜天逸此时也来到了近前,看着那两匹马走远的身影,并未再去追,而是勒住马缰,看着通体黑色的马车,声音高扬,“景世子?” “七皇子!好巧!”容景并未挑开帘幕,声音清淡。 “景世子不是要去东海接东海国的公主?为何来了这里?这里可不是去东海之路!”夜天逸挑眉,微扬的声音微沉。 “我得到消息,说东海国的公主未曾跟随东海国的仪仗队,而是单独行走,已经来了天圣。如今就在这云城。免得劳苦奔波一趟虚行,便来了这里相迎。”容景道。 “东海国的公主来了云城?景世子这消息准确?东海在东,云城在南。一南一东,东海国的公主如何能来了这里?景世子莫不是得错了消息?”夜天逸看着马车帘幕紧闭,若是刚刚他没看错的话,那个破衣少年进了容景的马车。他与人保持三尺之距的规矩何时破了? “难道七皇子觉得我得到的消息不准?”容景淡淡一笑,声音却无笑意,“景虽然没有七皇子的翻云覆雨手,但是这消息未必会差了去。否则容景这两个字的声名该砸了。”夜天逸闻言忽然一笑,“景世子才有翻云覆雨手,连东海国的公主来了云城都知道。” “七皇子不是应该在皇上的圣阳殿批阅奏折,监理国事?为何来了这云城?”容景转了话题,似乎对夜天逸扬眉。 “云城出了些乱子,我前来查探!”夜天逸道。 “既然如此景就不打扰七皇子了!”容景对弦歌吩咐,“进城!” 弦歌一挥马鞭,停驻的马车向前走去。 “景世子要走,你车中的人需得留下!”夜天逸拦在车前,弦歌**又停住马车。 “哦?”容景挑眉。 “这个人在云城私闯了许多大家大户的府邸作乱,我就为他而来。”夜天逸道。 “七皇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车中的人是跟我从荣王府而来,是我的贴身书童。他如何有分身之术在云城作乱?”容景看也不看对面的破衣少年,睁着眼睛说瞎话。 “景世子真会说笑,本皇子看着那人从城内出来,被人救了扔上了你的马车。如今怎么就成了你从荣王府带出来的贴身书童了?”夜天逸面色一寒。 “七皇子眼花了吧!容景口中从来不说虚言。”容景声音淡淡,他话落,听得对面的破衣少年唏嘘了一声,似乎睁大眼睛看着他。 “景世子,包藏祸乱之人对朝局不利,你如今有官职在身,应该明白这等害处。”夜天逸盯着容景的马车。 “自然是明白!”容景淡淡道:“不过我更明白若是再耽搁下去,找不到东海国的公主的话,七皇子也有一份责任。” 夜天逸抿唇,住了口。 “既然是祸乱之人,七皇子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万万不要他对朝局不利。景先行一步了。”容景再次对弦歌吩咐,“弦歌,进城!据说南梁的睿太子和南疆的叶公主以及驸马如今都驻留在云城,我们进去叙叙旧。” “是,世子!”弦歌看了夜天逸一眼,赶车绕过他,向前走去。 夜天逸这回并没有拦截,而是看着容景的马车离开。 通体黑色的马车很快就进了城,向南疆和南梁使者如今驻留的醉香楼行去。 守城的士兵恭敬地让容景的马车通行,都齐齐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不止传说中天资聪颖的七皇子来了云城,而且天纵才华云端高阳的景世子也来了云城。还有早先那两个非富即贵不知名姓的少年。须臾,都齐齐看向夜天逸,他们如今也不明白七皇子为何要截住那两个少年。那两个少年是早上进的城门,在城内待了不足一个时辰就出了城。哪里是这两日在云城作乱的人? “都退下吧!”夜天逸对皇室隐卫摆摆手。 皇室隐卫想着景世子的武功当真高深,怕是比七皇子的武功还要高深,他们数十人在景世子的手里都过不了一招。齐齐看了夜天逸一眼,见他并没有因为没拦住人而怪罪,都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夜天逸看向两人两马离开的方向,静静看了片刻后,忽然调转马头,重新进了城。 通体黑色的马车中,容景始终捧书而读,从破衣少年被甩进来马车到进城行走了一段路,他都未曾瞥给他一个眼神。仿佛车中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破衣少年一直盯着容景看,看了半响,他忽然问道:“你就是景世子?” 容景不抬头,面色淡淡,声音淡淡,“是,我就是容景!” “荣王府的景世子?”破衣少年看着容景低着的眉眼又问。 “不错!”容景依然头也不抬。 “刚才那个人是谁?”破衣少年又问。 “天圣朝的七皇子夜天逸。”容景道。 “不是,我说的不是他。”破衣少年摇头。 容景此时抬眼看向对面的破衣少年,眉梢微挑。 破衣少年脸一红,忽然垂下头,声音忽然有些低,“就是……刚刚将我扔进你的马车的那个人……” 容景眸光微闪,并不答话。 破译少年等了半响,没听到容景说话,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容景淡淡看了他微红的脸颊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破衣少年惊讶,“他说找你帮忙,将我扔给了你,不认识你就帮了?” “嗯,他认识我就够了,自会找来。”容景低下头继续看书。 “他什么时候会找来?”破衣少年语气有些急。 “我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找来?”容景如玉的手指将书翻了一页。 “那我去找他!”破衣少年忽然站起身,挑开帘子就要下车。 “你最好别动,七皇子刚刚说将云城各大门户祸乱的人就是你吧?你若出去,被他所抓,我可不再救你。”容景头也不抬,出声提醒。 破衣少年身形一顿,清秀的眉头皱起,又道:“我不怕!”话落,就要下车。 “你确定你现在离开能找得到他?”容景又飘出一句话。 破衣少年要下车的动作再次一顿,眉头更是拧紧,似乎有些踌躇。 容景不看她,继续看书,也不说话。 破衣少年踌躇片刻,重新坐回马车里,看着容景蹙眉,不相信地道:“你真不认识他?怎么可能?” 容景不答话。 “真是一个怪人!”破衣少年见容景当他是空气,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容景依然不答话,又翻了一页书,神色从容,眉眼淡然。 “真是没趣!”破衣少年又看了容景半响,吐出一句话,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半响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须臾,他睁开眼睛,笑着对容景问,“据说天圣有五大美男子,云端高阳,雪衣锦华的景世子,春秋之月,华茂春松的七皇子,还有魔王心性,潇洒飞扬的染小王爷,还有风流俊美,桃花之貌的南梁睿太子,还有淡漠秋水,气质卓然的云王府云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南疆驸马。如今我见了你和七皇子。另外三人虽然没见,但刚刚将我甩进马车里那人都不像是这三人的形容,他春雪之容,冰心玉魄,贵气非凡,风姿独具。为何天下没有他的名号?” 容景本来要翻页,手一顿。 “据说文伯侯府的世子从天雪山才回文伯侯府,也是长得极美。天下早先无他的名号,所以他才不被人所识。是不是他叫容枫?是文伯侯府的世子?”破衣少年又问。 容景不答话,如玉的手轻轻翻了一页书。 “不对,据说文伯侯府与荣王府同出一脉,他若是容枫的话,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破衣少年看着容景挑眉,见他仿若未闻,他道:“那么其一他不是容枫,其二就是你骗人。”顿了顿,他又道:“想不到荣王府的景世子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脸红的主。我明明就被扔到你的车里,你却说我是你的书童。而那七皇子居然不再拦你了,真是好笑。” “好笑?”容景忽然抬头,看着破衣少年,挑眉,“要不要我如今将你送到七皇子那里去?让你尝尝牢狱之灾?” 破衣少年立即噤了声。 容景看了他一眼,见他老实,不再理会,继续看书。 过了片刻,破衣少年见容景虽然威胁他,但似乎没什么威慑力,又道:“若他不是容枫的话,难道是新被赐封的云王府世子云离?或者是天圣的四皇子夜天煜?四皇子据传言有些阴侧,应该不是他,那么就是……” “你太吵了!”容景出声打断他的话,对弦歌吩咐,“将他带走!” 破衣少年话语一断,立即对容景问,“你将我带去哪里?” 容景瞥也不瞥他,弦歌在车外应声,掀开车帘,一把揪住破衣少年的衣领,将他拎出了车。破衣少年大叫了一声,弦歌掏出娟帕堵住了他的嘴。带着他足尖轻点,离开了马车。 虽然有这一番变故,车前没了赶车的人,但拉车的骏马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向前走去。 云城日色高升,渐渐开始了一天热闹喧嚣。 容景看了一眼清净下来的车厢,忽然扔了书本,闭上了眼睛,脸色虽淡,却有一丝晦暗。不知是车厢因为帘幕遮挡太过昏暗,还是他本身就容色晦暗。许久,他忽然一笑,如雪莲花突破雪雾绽开,声音听不出情绪地低喃,“云浅月,你好,很好……处处桃花盛开!” ------题外话------ 猜出破衣少年的身份没?o(n_n)o哈! 画圈圈,同意景美人的话,月儿的确粉犯桃花……o(n_n)o~ 弱弱地喊一声,美人们,月票……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100钻)、吕奶奶(100花)、499415104(50花)、qquser5710279(2钻10花)、亦堇堇堇堇(10花)、lydia616(1花)、庶女丸子(9花)、飞天血狐狸(1钻)、庶女丸子(7花)、lyhhw李韩(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十五章 浴中美人 章节名: 云浅月打马奔走,没听到身后追来的声音,知道是容景拦住了夜天逸和皇室隐卫,她微微放慢马速,想着容景出现得及时,否则真要动用红阁在云城的暗桩估计才能摆脱他。@151%看(书^网>?不过那样也将红阁暴露于夜天逸面前,不太值。 花落也放慢马速,看向云浅月,问道:“小主,刚刚那个破衣少年是什么人?您可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不是七皇子的人故意拦您的?依属下看不像,到像是躲七皇子的人。” “刚刚那个破衣少年吗?”云浅月忽然一笑,有些兴趣地道:“他自然不是夜天逸的人,不过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花落疑惑,见云浅月似乎不打算说,于是也不再问。 云浅月打马走了大约五里,转了道向一条山路走去,山路极窄,只能容下一人一马行走。且七拐八弯,花落跟在她身后,发现小主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不由问道:“小主,您以前出云城过?” “嗯!不止一次!”云浅月点头。 “您去了哪里?”花落问。 “去了很多地方!南疆、南梁、北疆、西延……这些地方都去过。”云浅月道。 花落惊异,“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您离开过京城的传言?难道也像这般找人易容代替?” “那时候啊!没人关心我。皇上和皇后嫌我太会惹事儿,恨不得我消停几日,太子夜天倾恨不得我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家里云王爷对我眼不见为净,凤侧妃那时候掌家,恨不得我死了她的女儿好代替我的位子。糟老头子爷爷见到我就骂我,我就躲着她三五个月不见也很正常,根本就不用易容,天圣京城的所有人恨不得不听云王府浅月小姐的传言才好,听多了也腻烦,就没新鲜感了。所以,我每一年几乎有半年的时候是出门在外。”云浅月想起十来年一晃而过,不由有些感慨。就这么过来了,时间真快。 “您有半年出门在外?别人就不想起来找您?”花落惊异。 “我每次出去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回来之后就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足够所有人一两个月都不想看见我,那样我又能出去了。”云浅月笑道。 “这也就是您为何会传出了个纨绔名声的原因?”花落想起这些年听到的关于云浅月的传言,没有十匡也有八匡。想着原来都是因为这样才传出去的。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 “可是如今不比以前了!您受的关注太多了。”花落道。 “还不是因为容景和夜轻染?牵连的人和事儿多了,难免不叫别人多想。况且那就是两个火辣辣的太阳,只要跟他们的名字联系起来。就再不得清闲。”云浅月想起她的麻烦似乎就从失忆之后夜天倾要押她进刑部大牢,而夜轻染和容景出面保下了她才开始的。不过其中有一个人成了她的甜蜜的麻烦,且甘之如饴。 花落点点头,见云浅月提起容景,他不由问道:“小主,您就将那个破衣少年那么扔进景世子的马车里了,您就不担心景世子……”话说了一半顿住,他恍惚有一种猜测,但不敢说出来。 云浅月挑了挑眉,“担心有什么用?”话落,她忽然一笑,语气有些坚信的轻松,“他是容景,他能应付得来。我相信他。” 花落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此时正值署日,天气极热,但好在山路树木茂盛,郁郁葱葱,两人有树荫遮凉,前进的行程也不是太慢。 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半山顶,这里树木茂盛,除了山间林木的鸟鸣外,还有浓郁的野花香以及前方传来隐隐的瀑布流水声。 云浅月伸手拍拍马身,对花落道:“前方有瀑布流水,这两匹马昨夜行了半夜,今日天气又热,很是辛苦,给它们两个冲个凉。去去汗味。如今既然容景、夜天逸都在云城,京中有三公子在我的浅月阁坐镇,我们便也不急着赶路,不差这一会儿。” “好!”花落点头,对小主的崇敬有上升了一分,对待马儿好的人才能有最好的骑术。 两匹马似乎听懂了云浅月的话,分别凑上头在她身上蹭了蹭。 云浅月好笑地摸了摸两匹马的马头,向前走去。前方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到了瀑布流水,流水汇聚成一弯小溪,身下两匹马儿已经按捺不住跑了过去。她看着花落,“你也去洗洗,去去暑热?” 花落脸一红,摇摇头,“不热,小主沐浴的时候,属下也洗过了。” 云浅月点点头,因为天热,花落又是自己人,她没别的意思,但见花落脸红还是有些好笑,她找到了一块大的石头打算坐过去,刚走到石头旁,听到前方树叶晃动,向她的方向有一道劲风而来,她眸光清厉之色一闪,手腕轻轻一抖,手中已经捏了三根金针。 花落武功虽然没有云浅月武功高,但也不低,红阁的七大长老拿出来一个都是当世的高手,尤其花落还是掌管红阁的暗探,更是对暗杀等极为敏感。他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宝剑。 来人的气息近了,透着几分熟悉,云浅月撤回手中的金针,忽然恼怒地道:“南凌睿,你再不撤回手,我手中的针就将你脖子穿透十个八个窟窿。” 来人的劲风忽然一撤,那强劲的力道消失于无形。 花落听云浅月道破偷袭之人的身份,也立即撤了紧攥住腰间的宝剑。看向前方,只见飘身落下一个身影,正是南梁国的太子南凌睿,也是小主的哥哥,华笙等人此行倾尽红阁重心全力保护的人。 “臭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要偷袭你?”南凌睿没偷袭成,还距离那么远就被发现点破,有些没面子。停住身形,脸色不好地看着云浅月,他有一个认知,就是他妹妹比他武功高,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让他很不舒服。 “浑身都是花心大萝卜的味道,一闻就闻出来。”云浅月白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皱眉,抬起胳膊去闻自己,闻了半响除了上山沾染山间草木花香的味道再没别的味道,他抬眼,挑眉看着云浅月,“你属狗的?” 云浅月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呗!你以为我愿意爬这个破山啊!”南凌睿一屁股坐在云浅月刚刚要坐下的大石头上,用袖子扇着脸上的汗道。 “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让人沿途保护你吗?你有什么事情让红阁传信就成。”云浅月看着南凌睿,也和他挤着坐在了大石头上。 “你是不是要去摩天崖?”南凌睿问。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盯着南凌睿,“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我?你就真当你哥哥那么废物,连摩天崖都不知道?”南凌睿哼了一声。 “你即便知道,也应该不知道我来云城才对。”云浅月道。 南凌睿眨眨眼睛,不答云浅月的话,看向花落,将花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眉,“你就是花落?十大世家花家的人?” “是!”花落点头。对南凌睿不见恭敬,但也不失尊重。 “怪不得呢!”南凌睿将花落通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又落回他的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地点点头道:“据说三大世家沧家,凤家,花家出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的确长得太好了!” 花落一怔,有些不明白地看向云浅月,他感觉这睿太子话里有话。 云浅月心思一动,盯着南凌睿,“我来云城的消息是容景告诉你的?” 她要去摩天崖,必经之路就是云城,她既然要躲过夜天逸,自然不能从云城的南城门过,只能绕到北山绕过云城,夜天逸没与她打照面,应该猜不猜是她,即便猜出,也不会告诉南凌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刚刚遇到了容景,定是容景告诉了南凌睿。 “除了他还有谁?”南凌睿直认不讳,依然盯着花落看。 花落被南凌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发作,只撇过脸去。 云浅月见南凌睿还盯着花落看,也明白了几分,她就知道那个家伙小气,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南凌睿一眼,“他告诉你你就来?” “你以为我想见你?管你们的事情?我是想去看看娘亲一手建立的红阁的摩天崖。”南凌睿哼了一声。 “不行!”云浅月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小丫头,她虽然将红阁给你了你,但我是你的亲哥哥,你不能不让我去看看。”南凌睿闻言横眉竖目。 “我已经派了红阁一路保护你,红阁多少人为你这一路护航,已经做了充分的部署。如今你跟着我走就是打乱了红阁的计划。况且你如今身份通向南凌睿这一路就是一个小太阳,是聚光点,麻烦死了。”云浅月断然道:“我已经够麻烦的了,你少给我惹麻烦。” “你放心,我给你惹不了麻烦。某人已经找了他手下的一个易容高手扮作了我的模样,红阁的人可以还照着原来的部署跟随着南梁的仪仗队走,他已经在云城通往摩天崖做了部署,让他的人一路护送我们去。等下了摩天崖,我就和南梁的使者队伍汇合,换回那个易容的人,回南梁。什么也不用你做,你只管带着我走就行。”南凌睿道。 云浅月话被堵了回来,想着他口中的某人不是容景又是谁?这样一来,她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中了,她瞪了南凌睿一眼,“你不是对他有意见吗?你忘了他点住你的穴道三日?忘了他毁了你的扇子了?” “他给了我一样东西,嗯,我觉得吧,足以抵消前仇了。”南凌睿摸摸脑袋道。 “什么东西?”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手伸进怀里,一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在云浅月面前一晃,又被他揣回怀里,得意地对云浅月挑眉,“就是这个。”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了那块牌子,想着容景可是花了大价钱了,那是荣王府在南梁所有商铺的调令,只要有那块牌子在手,南凌睿想取多少银两就娶多少银两,当真是一座金山。她见南凌睿笑得开心,嘟囔道:“这点儿破事儿就给了你这么一座金山。他真是败家!” “小丫头,还没过门就向着他!你可真出息!我是你亲哥哥。”南凌睿瞪眼。 “知道了,亲哥哥!我是想说这么一块破牌子就将您收买了,你还是南梁的太子呢!可也真有出息。”云浅月站起身,见两匹马儿已经冲了凉跑了回来,一身凉爽,精神抖擞,她对花落道:“我们启程!” “嗯!”花落点点头,也明白了几分,有些怜悯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想着景世子当真是手眼通天。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将小主看得死死的,无论是谁,连她最亲近的人,也不准染指。他想着幸好他没那等心思,也有不起那等心思。反而觉得自己跟随在小主身边太过单独,一路要提心吊胆保护小主,如今景世子既然派了人暗中布置保护,那是最好不过。他的神经也不至于太紧绷。 “哼,小丫头,你知道什么?这可不是一座金山,而是好几座。收买就收买了,反正被收买了还能得点儿好处,不被收买的话你这个小丫头也对他死心塌地,我也捞不着好处。这样挺好。”南凌睿也站起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云浅月无语。想着她的哥哥他能不能再会算计将她卖个好价钱?能不能再脸皮厚点儿?她牵过马缰,对他询问,“你的马呢?” “我和你骑一个。”南凌睿道。 “你连个马都没有?”云浅月皱眉。大热天的,她可不想跟他挤一匹马。 “我偷偷溜出云城,骑马目标太大。”南凌睿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我先载你一程,到下一个城池买一匹马。” 南凌睿点头同意。 一行三人下了山,半个时辰后绕过了云城的南城门上了官道。上了官道之后两匹骏马便不再束缚,四蹄扬起,奔驰起来。道路两旁的树木在二人身上落下斑驳的暗影,骏马奔跑带起清凉的风。虽然云浅月和南凌睿挤在一匹马上,到也不是太热。 如今署日,官道上没什么人顶着太阳来往,所以行路极为顺畅。半日后就来到了云城的下一个城池丰城。丰城是个小城,三人卖了一匹马,简单地用了午膳后继续赶路。 又行走半日,来到了丰城下一个城池兰城。兰城遍布城池三十里地之内都是野生兰花,从初春开始,一直开到深秋,兰城皆被兰花的香气包裹,因为兰有君子之称,于是又有文人墨士将兰城称之为君子城。 三人交了早已经备好的通关文牒入了城。如今已经行出了距离天圣京城六百里地里,距离云城三百里地,虽然不是天高皇帝远,但也可以不必刻意掩藏行踪了。于是三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醉香楼。 当初云浅月将醉香楼开得遍布天下,每一个城池都有。这到也方便了她这些年每当离京时候沿途的行宿问题。 虽然已经傍晚,华灯初上,但街道上人流密集,似乎有夜市。醉香楼门前更是车水马龙,门前的两个大灯笼将醉香楼门前的街道照得明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醉香楼内宾朋满座,座无虚席,里面的人不像是天圣京城内的鱼龙混杂,大多都是男子。远远看来人人在席间而坐,谈吐得体,举止斯文。不论是真文雅,还是假文雅,但由此足可见兰城是一个风雅之城,有一种儒雅的风气,与其它城池不同。 醉香楼里面的伙计见又来了客人,连忙迎了出来,看了一眼三人,一见就知非富即贵,连忙热情且带着歉意地上前招呼道:“三位贵客是用膳还是打尖?” “打尖!”云浅月向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掌柜的,这个伙计自然不认识她,她甩了马缰抬步向里面走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用膳可以,打尖只剩下一间房了。除非你们三人在一间房挤一挤,否则住不下。”那小伙计道。 “生意倒是挺好!”南凌睿对云浅月眨眨眼睛,似乎知道醉香楼是云浅月的。 “你们掌柜的呢?”云浅月看着拦在她面前的活计问。 “今日里来了一位贵客,掌柜的在里面招待贵客!”伙计连忙道。 “哦?什么样的贵客?”云浅月想着天圣上下的贵客如今不是在京城就都在云城呢!还有什么人能称得上贵客? “这……这个小的不方便透漏。”伙计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浅月。 “你将这个给你们掌柜的!我在这里等着。”云浅月从耳朵上摘下一枚耳环给给小伙计,对他吩咐。 小伙计疑惑地接过耳环,看了云浅月一眼,又打量了一眼花落和南凌睿。醉香楼每日迎来送往无数宾客,但这样看起来贵气非凡的三位贵客还是少见。他不敢怠慢,转身进了酒楼,疾步向楼上走去。 “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小城也能遇到贵客!你猜是谁?”南凌睿感兴趣地看着醉香楼内,对云浅月询问。 “进去就知道了!”云浅月想着能得醉香楼的掌柜亲自接待,且不方便透漏名姓,应该不是一般的贵客。 南凌睿不再说话。 不多时,从醉香楼内疾步走出一个面带喜色的女子,大约四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裙摆随着她疾步走动的摆动有些妖娆多姿,成为醉香楼一道亮丽的风景。 “丽娘!您的风骚可不减当年啊!”云浅月当先开口,看着迎出来的女子一笑。 丽娘来到门口一怔,听到云浅月的声音才激动地上前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压低声音道:“果然是主子!我就说这天下间除了您谁还有这个耳环,真是几年也不换新样。不过你怎么做这副打扮?你要不开口,我都认不出你。” 云浅月莞尔一笑,对丽娘眨了眨眼睛,“这副摸样是不是惹你芳心乱颤?” “不知羞!一个大姑娘做这副打扮勾引人,你看看你将外面小姑娘的魂儿都勾走了。”丽娘笑骂了一句。 云浅月转头,果然见醉香楼门前路过的几名女子驻足看着她这边,她嘴角扯了扯,对那几名女子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回头对丽娘道:“听说没房间了?” “有,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哪里敢给外人用?”丽娘见云浅月对那几名女子勾引,那几名女子一个个小脸通红发春,却又移不开视线,手下掐了她一把,低叱道:“不要胡闹!你想要我这里被你的桃花淹了不成?” 云浅月好笑地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对丽娘道:“进去说!” 丽娘点点头,拉着云浅月就走,走了一步忽然又转过头看着话落和南凌睿挑眉,“这两位公子是何人?” “我两个哥哥!”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说得理所当然,反手拉着丽娘往里面走。 “少糊弄我,你不就一个哥哥?怎么出来了两个?还是这么俊美的男人,从实招来。”丽娘曾经沦落风尘,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走投无路下要悬梁自尽,被云浅月所救,后来将这兰城的醉香楼给了她经营,她算是最早跟随云浅月的人。自然阅人无数。一见南凌睿和花落容貌气质就知不一般。 “说是哥哥就是哥哥,丽娘,你岁数大了,更年期真到了吧?怎么就这么八卦?”云浅月瞥了丽娘一眼。她想起几年前她也说过这话,丽娘不明白更年期和八卦的意思,她特意给她解释了一番,如今她自然能听得懂。 “老娘还正值好年华,哪里来的岁数大!”丽娘又拧了云浅月一把,不满地爆粗口。 云浅月笑着不再说话,想着她手下的人只要不涉及到正事的时候,都对她不怕,一个是风烬,一个是丽娘,这两个人跟她最早,情意深厚,自然不比别人。 丽娘见进了酒楼,宾客都向这边看来,她也住了口,改为神色恭敬地领着云浅月上楼。 来到三楼,径直向天字一号房而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字二号房,天字二号房房门紧闭,她没说话,跟着丽娘来到了天字一号房。进了房间,丽娘道:“幸好这个天字一号房布置的时候设了两个隔间。主子和两位公子分两个隔间住下完全宽敞。” “嗯!”云浅月点点头,天字一号房是个套间,这是她当时建造的时候自己亲手设计的,所有城池的醉香楼皆是一个风貌。她自己住小间,南凌睿和花落住大间,够了! “主子饿了吧?我这就下去吩咐人弄吃的!你的喜好我知道,不知道两位公子有什么喜欢的菜?”丽娘看着云浅月询问。 “将醉香楼最拿手的菜上来就行!”南凌睿身子一软,懒洋洋地坐到了软榻上,有些疲惫地道。他毕竟是一国太子,出行自然娇惯舒适。如今纵马跑了一日,他虽然没有叫苦连连,但也不及云浅月和花落精神。 丽娘应了一声,连忙走了下去。 云浅月走到清水盆前净面,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到靠窗的位置的玉桌前落座,伸手轻轻一转,“啪”的一声轻响,合在玉桌上的镜子被她立起,里面映出天字二号房的情形。 “咦?还有这等好玩意儿!”南凌睿坐起身子,靠了过来。 花落也颇为感兴趣地走了过来,三双眼睛都看向镜子内。 云浅月对二人挑了挑眉。醉香楼从开业至今赚了个盘满体钵不是她最得意的,她最得意的就是这个机关布置,当真可是费劲了心机。那日在京城的醉香楼开启了这面镜子和夜轻染观赏了半天夜天倾和秦玉凝演活春宫,容景也是看到了,但南凌睿和花落自然不见到过。此时见二人惊异又新鲜,她自然感到创建者的成就感。 “原来是个大美人!”南凌睿看着镜子内,啧啧了一声。 花落看了一眼,立即瞥开了脸,走到一旁坐下,似乎不打算再看。 云浅月看着镜子中天字二号房只一个女子,那女子极为年轻。坐在木桶中正在沐浴,露出圆润的肩膀,热气腾腾下,肌肤如雪,很是华润,木桶里放着一层兰花的花瓣,遮住了她的身体,但从她露出的肩膀和锁骨处,也可以感觉到身体定然曲线秀美。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身子是侧着在桶中的,只能看到她半个侧脸,但那侧脸多增一分则肥,多减一分则瘦,不肥不瘦正好,端可见是个美人。她移开视线,看了一眼花落,又挖了一眼南凌睿,“我怎么有你这样色心的哥哥?偷看人家沐浴,你不怕长针眼?” “花瓣太多,什么也看不到。”南凌睿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醉香楼建立的时候,被她从一楼到三楼都划分了等级,上一层楼,搞一个等级,酒菜也贵一倍。除了天字一号房外,醉香楼最尊贵的房间就是天字二号房。这个女子住进来,应该就是那小伙计口中说的贵客了。她没见过这个女人,一时间猜测不出她的身份。 “小丫头,你说我如今要是突然冲进天字二号房,这个美人会如何?”南凌睿问道。 “杀了你!”云浅月扫了一眼木桶边的宝剑,吐出三个字。 “我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南凌睿不满意云浅月瞧不起他。 “她是弱女子?她的房间不止那一把宝剑,布置了阵法,你可以去试试,到时候我不救你。”云浅月目光落在天字二号房床上的包裹上,对南凌睿提醒道。 “还是个厉害的美人!”南凌睿此时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想着何止是一个厉害的美人,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美人,端看她沐浴还在练功,那蒸蒸的热气以及桶边缘来回在她周身流动转圈圈不停变换的花瓣就能看出来她武功应该很高。怕是不再她话下。 丽娘端了饭菜进来,便见到南凌睿和云浅月看着镜子,她放下饭菜走过来,低声问,“主子在看什么?” “天字二号房的人是什么来历?”云浅月抬眼看了一眼丽娘。 丽娘向门口看了一眼,立即走过去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人!想来应该来历不凡,端看她言行举止就是出身大家,显然早就知道醉香楼的规矩,半个月前早就命人来这里预留了天字二号房。让我亲自招待,不要别人伺候,闲杂人等也不准靠近她门外。”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她是今日来的?” 丽娘点点头,“早主子前一步来的,也是刚来不久。不过与主子不同的是您从北边来,她是从南边来的。来了之后就要水沐浴。” 南边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南疆,一个是南梁。云浅月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似乎也在思索探究女子身份,又问,“她留了几日房宿?说什么时候离开吗?” “只有今日这一日,明日一早离开。”丽娘道。 云浅月再次点头,对丽娘摆摆手,丽娘走了下去,房门关上,云浅月见女子一时半会儿没有起身的打算,她已经有些饿,起身站了起来,对南凌睿和花落招呼,“吃饭吧!” 花落立即站起身,向桌前走去。 南凌睿依然盯着镜子坐着不动。 云浅月对南凌睿翻了个白眼,抬步向桌前走去,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南凌睿道:“小丫头,你快过来看,她后背是什么东西?” 云浅月脚步一顿,重新走回来看向镜子中,只见那女子本来侧着的身子忽然转了一下,后背正对准他们的视线,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一个兰花型的印记,她瞬间恍然,忽然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她是十大世家蓝家的新一任家主蓝漪。” 景美人布了一张大网,将我们月儿给罩在网中了……O(∩_∩)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100花188打赏)、瀟湘風神(99花)、妮妮宝贝儿888(3花)、坠入爱香(3钻1花)、吉草吉jijicao(1钻)、lanina1981(1花)、辣椒姐54(5花)、温馨家园(1钻)、zhu33376(1花)、15899302999(1钻)、心惢*兰措(1花)、许悠然(1花)、nightxuan(2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六章 好不风流 背后兰花型的印记是十大世家蓝家的家族印记。而端看这个女人练功和在天字二号房所布置的阵法就知道非同一般。虽然那兰花型的印记没刻着她的名字,但云浅月很肯定她就是蓝漪,蓝家目前的当家家主。 “蓝漪?十大世家蓝家的新一任家主?”南凌睿睁大眼睛。 “嗯!”云浅月点头。 花落闻言也立即走过来看向镜子中,目光落在那女子背部,点点头,“小主说得不错,她的确是十大世家蓝家的人。” “传闻十大世家蓝家的家族印记是一枚兰花。果然如是,不过这个美人也太年轻了,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上蓝家的家主,手腕和手段肯定不一般。”南凌睿啧啧两声,眼中忽然碎出一抹光,对云浅月道:“这个美人甚好。你说若是我去她房间,她看我风流俊美,会不会将她拐进我的太子府去?” 云浅月“啪”地一声合上镜子,对南凌睿哼道:“不会!” “为什么?你哥哥拿不出手?”南凌睿见云浅月合上镜子,看不到美人沐浴,不满。 “她和风烬自小定有婚约,如今是他的未婚妻。你说我能让你撬墙角?”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关于风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蓝家和风家有婚约?” “嗯!”云浅月点头,抬步走向不远处的桌子坐下。 “这可严重了,你哥哥我看上了这个美人怎么办?”南凌睿有些愁苦地走向桌前,坐在云浅月身边问道。 “凉拌!”云浅月拿起筷子,不理会于他。想着蓝漪如今在这里,是不是才从南疆回来?那么她要北上去哪里?会不会是去云城与夜天逸汇合,将得到的南疆玉玺交给他?南疆玉玺何等重要,她和莫离交过手,知道身份暴露,大约是不放心别人护送,应该是亲自将玉玺送到夜天逸手中,那么也就是说玉玺在她身上了? “凉办是什么办?”南凌睿看着云浅月。 “凉拌就是看上也不行!”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她是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的,这个哥哥爱玩,也就是玩玩而已。但无论是基于风烬未婚妻的身份,还是她和夜天逸的关联,他都不能胡闹瞎玩。遂提醒道:“你知道夜天逸的母妃蓝妃的出身吗?蓝妃当年被我看到背上也有兰花印记,也就是说蓝妃是十大隐士世家蓝家的人,众所周知十大隐士世家已经隐世。但为何蓝妃是出身蓝家?而且五年前蓝家被满门抄斩,连根拔起。这中间定有什么秘辛。” “竟然还有这一出!”南凌睿微微惊讶。 花落走了过来,坐在云浅月对面,点头附和道:“小主说得不错。蓝妃是出身于蓝家。具体蓝家有何秘辛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摩天崖应该有记载。百年前到至今的事情应该都瞒不住主子和七大长老。主子去了之后,七大长老一年前归隐之前,这一段时间都有关于天下各国和十大世家的记载。小主到了摩天崖之后一查便知。” 云浅月点点头。 “也就是说她和夜天逸有联系了?”南凌睿挑眉。 “嗯!我命我的隐卫莫离去南疆偷盗叶倩的玉玺,但莫离去晚了一步,被一个蒙面女子将玉玺先他一步盗走。他追去,与那女子交了手,负伤回去。莫离说那女子用的是十大世家的武功,极为熟悉他的武功路数。你应该知道十大世家百年前每十年都有一次论武大会。存在已经有二三百年历史,天圣的始祖皇帝建朝之时十大世家为了避免皇帝对其觉得构成威胁而出手,所以全部归隐,彻底退出十丈红尘。虽然百年已过,十大隐世世家不在世人面前露面,但私下里还是延续论武大会的。那女子隐藏了自己的身手,还能将莫离打败,自然是出身在十大世界。你应该知道我的隐卫莫离的武功如何。不是一般女子能打败的”云浅月淡淡道:“而且据凌莲说十大隐士世家出了一个女子,蓝家的家主蓝漪武功高强。应该是她无疑。” “她是给夜天逸偷盗南疆的玉玺?”南凌睿眯起眼睛。 “不做第二猜测,否则她偷盗玉玺有何用?”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皱眉,不再说话。似在想什么。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继续用膳,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并未言语。 过了片刻,南凌睿面色凝重地道:“不能让她将玉玺给夜天逸。若是玉玺落在夜天逸手里的话,虽然不至于南疆被他攥在了手中,但也攥了南疆的半壁江山。叶倩虽然被制肘,但实则也是对南梁不利。因为南梁比邻南疆。” “嗯!我已经答应叶倩在一个月之内给她夺回玉玺,如今看来不用一个月了。”云浅月道。心里寻思如今她见到了蓝漪,定然不能放过,不过如何夺得玉玺,还是要布置一番。玉玺自古就被“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南疆丢失玉玺的消息若是被公布天下,则造成南疆臣民的恐慌,叶倩要不从夜天逸手中拿回玉玺,定然受到要挟制肘。 “你怎么会答应那个女人帮她夺回玉玺?”南凌睿皱起眉头。 “她和我做了一桩买卖,用这个做交换条件,我从她那里得了几个秘密。”云浅月道。 “原来是这样!就知道那个女人阴险,你居然也答应她,一看这个蓝漪美人就不是好对付的。”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哼了一声。 “我总会与蓝漪打交道!不因为玉玺以后也会有别的事情。如今就用叶倩南疆的玉玺探探路,也没什么不好。”云浅月不以为意。至少她确定了秦丞相和秦玉凝的确与南疆有联系。以前她怀疑是夜天倾在监斩台那日对万咒之王投放了紫草,秦玉凝虽然有些怀疑,但也寻不到蛛丝马迹,后来还是她因为夜天倾之后去了丞相府,见识到了秦玉凝的武功和她手下的那四鬼影,四鬼影飘身而落和离开时的武功很像是南疆的套路,所以她才有所怀疑秦玉凝和南疆有联系,但也只是怀疑而已。如今从叶倩口中证实,也算是大事一桩。 “嗯,那如今蓝漪就在这里,你准备怎么拿回玉玺?”南凌睿点点头,正经的神色一退,邪魅一笑,对云浅月眨眨眼睛道:“要不要我使用美男子计?” 云浅月笑了一声,打击他道:“花落比你长得好!” 花落脸一红,一个男人被人说长得好其实也不是很开心的事情。 南凌睿看了花落一眼,哼了一声,在云浅月以为他要反驳的时候,只听他道:“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去使用美男子计?” 云浅月“噗”了一声,嘴角抽了抽。 花落面皮抽了抽,并没说话。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本太子觉得这个可行。我们引了她的视线,你可以趁机夺取玉玺。”南凌睿瞪了二人一眼。 “玉玺是重物,虽然不大,但也极沉,她应该不会带在怀里,只能放在包裹中。”云浅月寻思了一下,赞同南凌睿的意见,“你们说吸引她注意,我趁机夺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一定要一击必成。若是失败的话就不容易拿了,她毕竟是十大隐士世家的人,几百年的根基不能小视。” “那你快想个办法。明日她不是就离开吗?今日晚上一定要成功。”南凌睿道。 云浅月点点头,开始寻思,这个世界的传国玉玺就相当于那个世界先秦时候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造的那个玉玺,是和氏璧玉而打造,被称为传国玉玺,预示天下至尊高位。而这唯一的一枚传国玉玺周传了两千多年,都是在大国手中把持。也就是说如今的传国玉玺在天圣老皇帝手中。他每次传圣旨用于盖印的那一枚就是玉玺。而其他小国和附属国是不准用玉做国玺的,虽然也称之为玉玺,但材质却不是玉。在这个世界玉被赋予了至尊无上的地位,如今玉玺在天圣,预示着天圣泱泱大国,高于其他附属国。 而各国的玉玺材质也是不同。用来区分各国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南梁次于天圣,位居这片大陆第二,玉玺则是金子所做,但以防仿造,则用特殊手法雕琢,令人模仿不来。西延位居第三,用的则是银子所造。北崎位居第四国,位于北疆以北,用铜所造。而南疆位居第五,玉玺则是用铁所造。其他还有各小国,只能用木。阶级地位由玉玺来做区分,甚是严谨。 当然也有一个特例,这个规矩只说是在这一片大陆。在另一片大陆,也就是东海。仅一海之隔,那个大陆只有一个国家,国富兵强,风土极好,出得都是天纵英华的帝王,一派和乐。那片大陆只有一个玉玺,也是用玉所做。 “小主,要不子夜时分属下去试试?我和她交手,您拿玉玺,属下觉得睿太子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宜露面为好。毕竟蓝漪与七皇子有联系,而睿太子回城的车队如今还在云城,万一被七皇子发现睿太子出现在这里,很是不妥。”花落见云浅月沉思半响,轻声开口,“况且她既然是蓝家的家主,十大世家虽然百年来不涉足红尘之事,但是关于各国的动态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是记录在册的。睿太子不易容,很容易被她认出。” “那我就易容!这等事情怎么能没有我参与?”南凌睿不满地看着花落。 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等着云浅月说话,自己则不再开口。 云浅月没理会两人的话,而是想着南疆的玉玺既然是用铁做的,那么铁怕什么?吸铁石。吸铁石可以将一切铁质的东西吸来,那么她是否可以悄无声息地用吸铁石将南疆的玉玺从蓝漪手里吸来呢!这样一想,觉得可行,眼睛亮了几分。 “小丫头,你在打什么主意?”南凌睿见云浅月半天不说话,问道。 “我有一个办法了!我们可以不声不响地将蓝漪手里的玉玺拿来,而是兵不血刃。”云浅月笑着道。 “什么办法?小丫头,不会是你想下迷药将她迷昏吧?据说十大世家每一个世家对迷药之术都有研究。恐怕这个行不通。”南凌睿道。 “不是迷药!”云浅月摇摇头,看着南凌睿和花落问,“你们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吸铁石吗?” “吸铁石?”南凌睿摇摇头。 花落亦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摇摇头。 “吸铁石,顾名思义,就是用于吸铁,一切铁质的东西都能吸来。就这么说吧,比如一把铁刀躺在门口,我手中有一大块吸铁石,就可以将那个铁刀从门口吸来。”云浅月给二人解释,伸手指了指门口。 “这么神奇?”南凌睿睁大眼睛,“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有!”云浅月肯定地点头,“不过我得立即去大山里一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东西,我们要自己踩来,打磨成铁石,才能派上用途。” “这么麻烦!”南凌睿皱眉,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这种是最有效的办法,而且也不被她所查。”云浅月道:“即便被她所查的时候,我们应该也将南疆的玉玺弄到手了。” “若是真有小主说的这种东西最好。”花落点点头,“蓝家主不可能一人只身上路,暗处定然有蓝家的隐卫一路保护,小主虽然有景世子的人在暗中相助,但属下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交手为好。毕竟十大世家不论在背地里如何的争斗,此消彼长,但在明面上还是同气连枝的。以防其他世家插手,到时候为了南疆的玉玺弄得和十大世家僵硬,就不好办了。” “嗯,你说得不错!”云浅月笑着点头。 “那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去山里。”南凌睿也想见识见识云浅月口中的吸铁石,于是很精神地点头同意。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都不再说话。 不出片刻,三人用过饭菜,云浅月叫来丽娘,对她知会了一声,三人出了醉香楼。 依据这些年云浅月每年都会出外闯一番的经验,对兰城的山势地形都极为熟悉。距离兰城外二十里地有一面高山,三人打马出城,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山下。 云浅月翻身下马,从怀中拿出一颗小的夜明珠,山下顿时一亮,她开始检查这处大山的土质和山石的矿质,寻找磁石最密集的矿区。 南凌睿和花落跟在云浅月身后,二人都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山里的土和石头能有什么用?真能弄出吸铁石来吸走蓝漪手里的玉玺?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浅月在半山腰的一处停住,对跟在她身后的二人一笑,“有了!” “这里就行?”南凌睿挑眉。 “你们退开一些。大约退十丈吧!”云浅月目测了一下距离,对二人吩咐。 南凌睿和花落对看一眼,不废话,齐齐退离了十丈。 云浅月见二人离开,催动功力,凝聚真气汇聚在双手手心,两团红光从她手心溢出,不出片刻便成了两团火球,她将火球合二为一,照着面前的那一处打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石崩塌,巨大的石块从崩塌出滚下。 “主子小心!”花落看着那些大块的石头对着云浅月滚去,惊得就要去救。 “她能耐着呢!不用管她。”南凌睿一把拽住花落。 花落只能顿住,只见云浅月飞身而起,轻飘飘躲过那些向她滚来的石块,他心底一松。 一阵响动之后,云浅月落下身形,走到最大的一块石头面前,伸手凝聚内力去劈。巨大的石头在她一双手掌下被劈成四四方方一块,大约有十斤左右,她住了手,将石块抱起,对二人灿然一笑,“大功告成!我们回去让蓝漪领教领教。” “这个不还是石头吗?就能用?”南凌睿怀疑地看着云浅月手里的石头,又扫了一眼被她用真气轰塌的山,塌了一个大窟窿,他想着小丫头武功真是让他嫉妒。 “能用!”云浅月点头。 “小主,属下来拿吧!”花落走上前去接云浅月手中的石头。 云浅月点点头,将石头递给花落,走到自己马前,翻身上马,对二人招呼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兰城而去。 南凌睿和花落跟在她身后,也快马向兰城而去。 三人一路无话,来到兰城城门,此时已经戌时三刻,还差一刻城门落锁,三人拿捏的时间正好,入了城,回到醉香楼。翻身下马,三人回到了天字一号房。 丽娘见三人回来,连忙跟了进来,看着花落手里的石头,不解地低声问道:“主子,你们这是……” “天字二号房的人呢?”云浅月问丽娘。 “似乎已经歇下了!”丽娘道。 云浅月点点头,走到桌前,打开那面镜子,果然见蓝漪已经上了床,被子搭在半身处,并未脱衣,而是和衣而睡,她抿唇寻思了一下,对丽娘吩咐,“着人将后院的马鹏点燃,做出失火的假象。最重要是多找几个人喊,喊得越响,弄得动静越大越好。” “好!我这就是吩咐!”丽娘点点头,也不问云浅月想做什么,她知道她既然如此吩咐,必定是有一定道理。 “哥哥,我想了一下,还真得用你使用美男子计了。一会儿你少喝半坛酒,装作醉酒之人误闯了天字二号房,如今夜深,蓝漪一时间也分辨不清你。你的武功学得庞杂,应付她虽然弱一些,但她也奈何不了你。况且你本来在云城,而在夜天逸的监视范围内跳脱出了云城来到了兰城。她一时间想不到你。”云浅月看向南凌睿,“花落出身十大世家的花家,若是和蓝漪交手,就会被她猜出一些端倪,也许会找到红阁。而你隐藏一些武功,应该不易被她识破。” 南凌睿眨眨眼睛,伸手一拍胸脯,“乐意之至。”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花落道:“花落去马鹏,将所有醉香楼宿客的坐骑都赶走,到时候醉香楼内所有客人都会大喊着追马,蓝漪的坐骑必然会在其中。她心慌之下定然会去查看,而这时哥哥用酒鬼的本性见色起意,缠住蓝漪,而我趁机行事,用吸铁石吸走玉玺。” “好!就这样办!”南凌睿点头同意。 花落也觉得这样甚好,点头同意。 “成功之后我们三人立即快马加鞭连夜启程离开云城去摩天崖。”云浅月道。 “好!”二人齐齐点头,各自准备。 南凌睿本来这一路都滴酒不沾,如今拿起酒坛喝了半坛,喝完之后对云浅月道:“可是我醉不了啊,怎么办?这点儿小酒对我小意思。” “装,会吗?”云浅月真相骂他酒鬼。 “剩下这半坛也都喝了吧!”南凌睿又将剩下的半坛酒对准嘴灌下。 云浅月也不拦他,对他警告道:“只要你没耽误事情就好!要小心她房中的阵法。” “小丫头小看我!国师没交给我别的,但这阵法我到和他学了个差不多。对付男人我估计差一些,但是对付女人嘛……”南凌睿勾唇一笑,邪魅地道:“手到擒来。” “她是风烬的未婚人,你别太过分。”云浅月又警告了一句。 “未婚人而已,又不是娶进家门了。”南凌睿不以为然,说着话的功夫很快就进入状态走出了房门。 花落看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也出了房门,飞身向马鹏而去。 云浅月拿上那块石头,从天字一号房的窗子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天字二号房的窗子外,用手勾住窗棂,将身子贴在窗子下,幸好今夜是阴天,没有月亮,星辰都掩在了夜色下,而床前的帘幕拉着,看不到屋内的情形,相反屋内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她的身形也不能被发觉。 她等了片刻,便听到醉香楼的马厩处有火光现出,有人大喊,“马厩着火了!” “快救火啊!”又有人大喊。 “快来人救火!”紧接着好几个人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屏息凝神,仔细地注意倾听屋内的动静,果然在第二声喊声落的时候屋内的人从床上起身下了地,不是向门口,而是向窗子处走来,她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高喊,“快拦住马!马都惊跑了!” “快来人!”又有人高喊。 紧接着外面又喊声一片,有人喊救火,有人喊快拦住马,喊声中夹杂着马蹄声,乱成一团。 这时房间内的帘幕被拉开,一只纤细的手快速地将窗子打开。 与此同时,天子二号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踹开,踹的劲道很大,只听门口传来咣当一声,在外面的喊声和马蹄声中极为响亮。 “谁?”蓝漪低喝了一声,声音微细软,正是纯正的女子音色。 “我见美人如云霞,云霞见我羞娇花。美人,夜深露重,共饮一杯,如何?”南凌睿推开门后并没立即走进房间,而是身子倚在门框上,一双桃花目勾魂摄魄地看着站在窗前的蓝漪,俊颜微醺,如花容貌,虽然屋中昏暗,但他一个隐约的身影看起来好不风流。 “滚出去!”蓝漪眯着眼睛看着南凌睿,闻到浓浓的酒气,声音一沉。 “美人好不解风情!”南凌睿幽怨地看了一眼蓝漪,不理会她的低喝,问道:“听说过解花公子吗?” “我让你滚出去!”蓝漪站在床前不动。 “解花公子专解天下女子愁苦。既然来了,怎么会走呢?”南凌睿忽然勾唇一笑,“你这等美人,本公子是断断不能放过的。” “原来是个采花贼!”蓝漪冷厉地怒了一声,忽然对南凌睿出手。 云浅月闻言嘴角抽了抽,想着采花贼这个称呼好。 “美人对我一语中的。本公子果然找到了能欣赏我的人了!”南凌睿忽然轻笑,笑声说不出的撩人,躲开蓝漪一击,抬步迈进屋,他的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是都堪堪避过了屋中布置的阵法,两步就走到了蓝漪面前,对她伸出手,似乎要抱住她。 蓝漪显然没料到南凌睿居然轻易地就闯入了她布置的阵法,顿时一惊,看着南凌睿贴过来的身子和伸过来的手面色一变,貌美的脸色微寒,本来用了三分对他出手的功力此时再不保留,用了十分。 转眼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南凌睿即便是打着,手下不停,但口中不忘记调戏美人。一串串的调戏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盛开了一朵朵娇花。 云浅月有些汗颜,又有些崇拜,她从小就知道这个哥哥有这等对女人风流的本事,今日一见,更是令她打开了眼界。想着怕是一个女人挺尸了,也能被他这巧舌如莲,句句解语给说醒。蓝漪即便武功好,但十大世家家风甚严,清贵门第,她即便是蓝家的当家家主,但也是未婚女子,自然承受不住。哪里遇到过这等风流阵仗,一时间是又羞又怒,本来好好的武功,能胜过南凌睿,偏偏发挥不好,和他堪堪应付个平手。 蓝漪被南凌睿刻意引着从窗前打到门口。 云浅月见时机以来,身子轻轻跃起,不弄出半丝动静坐在了窗沿上,手中的吸铁石对准房中。只见放在床头的包裹动了动,她眸光微闪,静静等待,果然见不过须臾之间,那包裹向着她无声无息飞来。大约蓝漪为了出行简便,所以包裹中除了包了一块玉玺外就是她一套衣物,而且那包裹是轻绸布料的,极薄极软,耐不住里面铁的玉玺和吸铁石的吸力,连带着包裹一块向吸铁石飞来,倒是方便了云浅月动手。 南凌睿一直注意着那包裹,当见到那包裹无声无息地向云浅月飞去,他感受不到半丝她的真气和气息,不由睁大眼睛。如今想不相信那块石头有这个作用都不行。但他虽然惊掉了下巴,毕竟记得正事儿,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继续一边打一边调戏蓝漪。 包裹来到窗前,距离一小段距离,云浅月伸手接住,立即撤离,无声无息施展轻功回到了天字一号房。 这一切此时被南凌睿影响,又羞又怒的蓝漪并未发觉。 回到天字一号房,云浅月将手中的包裹打开,果然见除了一套蓝色的衣裙外,只有一方玉玺,正是南疆的玉玺。她笑了笑,将玉玺拿出,将包裹系上,又重新出了窗子,飘身落在了醉香楼门口。 花落已经等在那里,见云浅月出来一喜,低声问,“小主,玉玺可是到手了?” “到手了!”云浅月点头。 “睿太子还没出来!要不要属下去接应一下?”花落压低声音问。 “不用!他滑着呢!”云浅月摇摇头,想想南凌睿调戏蓝漪就好笑。 花落不再说话,二人在醉香楼门口等着。 醉香楼内依然热闹,喊声一片。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南凌睿忽然从天字一号房的窗子飞出,蓝漪也追出。他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酒坛照着蓝漪砸了过去,蓝漪躲避不及,只能伸手去打开,酒坛被南凌睿倾注了内力打碎,多半坛酒水洒出,喷了蓝漪一脸。 “美人,我来请你喝酒你不喝,原来你喜好的是这般喝法。下次在下记得了!就这么请你喝。”南凌睿哈哈大笑,笑声风流邪魅,张扬的笑声未落,他已经跨坐在了花落和云浅月中间的马上,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前奔去。 云浅月和花落看了蓝漪一眼,也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跟在了南凌睿身后。一行三人三骑向城门口疾驰而去。一时间静寂的街道上响起踏踏的马蹄声。 蓝漪打开酒坛的碎屑和抹掉脸上的酒水飘身落在醉香楼门口之时,便看到了三个坐骑向南城门疾驰而去,她刚想去追,猛地想起房间的玉玺,连忙飞身回到房中,来到床前,果然见没了包裹,她面色一变,重新飞出了窗子直奔马厩,马厩里此时一匹马也无。她重新追出醉香楼门口,只见街道尽头哪里还有那三人三骑的影子?她知道中了圈套,恼怒地一脚踢向醉香楼的门垛。 ------题外话------ 哈,南凌睿绝对是个宝!^o^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精彩接踵而来了!吼吼!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50花888打赏)、sy070511(1钻10花)、徐熹霖(2钻1花)、吉草吉jijicao(2钻)、13604905777(7花)、哈米乐人(1钻1花)、庶女丸子(8花)、左氏小安(5花)、小说一二三1105(1花)、明沫染(1花)、睿磊(1花),么么o(n_n)o~ 第十七章 九重天阙 章节名: 午夜子时,南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南凌睿亮出早就准备好的通关令,三人出了城门。151kan。com出了城门后纵马疾驰出老远,还能听到南凌睿张扬兴奋的笑声,似乎极为欢快。 “有这么高兴?”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嗯,你哥哥我好久没这么畅快了,这个小美人真有意思。”南凌睿虽然止住了笑,但眉眼都是笑意。他说畅快自然不是作假。 “我再提醒你,她是风烬的未婚人,收起你的收美之心。”云浅月瞪了南凌睿一眼。 “知道!若是风烬那小子喜欢的话娶她就罢了,若是不喜欢想退了她的话,你哥哥我就下手。”南凌睿扬唇一笑。 云浅月哼了一声,难得见南凌睿这般好心情,也不忍拂了他意,便道:“你有分寸就行!风烬可是我的人,你是我哥哥也不能撬他墙角。” “臭丫头!胳膊肘子从来就往外拐。”南凌睿骂了一句。 云浅月瞥了一眼他手中依然攥着的通关令问,“这个谁给你的?” “这个可也是个宝贝,和那块金山的牌子一起给我的。你说还有别人?”南凌睿抖了抖手。挑眉看了云浅月一眼,“我以前一直知道容景有几分黑心的本事,如今才发现,他手眼真能通天了。” 云浅月不语。 只听南凌睿又道:“小丫头,这一小块牌子你说是不是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居然能用它悄无声息通关,不必在各个城池报备。这说明什么?说明各个城池都有容景的人,只要有他的这块牌子,用什么通关文牒?一路都畅通无阻。这不是手眼通天是什么?老皇帝估计都不知道他自认为重兵把守的各个关卡,在容景的眼里就是他家的房门,说过就过。啧啧!” 云浅月看了南凌睿一眼,听着他啧啧赞叹声,忽然闲闲地道:“不知道这个在南梁的各个关卡管不管用?” 南凌睿啧啧声戛然而止。 云浅月忽然一笑,伸手一把夺过南凌睿手里的通关令,塞进自己怀里,“这个可不能给你,好东西都让你得了,怎么成?” “臭丫头!还没嫁给他就姓容了,你可真出息。”南凌睿嗤了云浅月一声。知道到云浅月手中的东西抢不回来,便也不抢。 “十年前你就不姓云了,如今你姓南,我的好哥哥。我们半斤八两。”云浅月拉长音。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小主,距离摩天崖还有四百里,这一夜您未曾休息,过了三十里之后有一个小村落,您是否休息一下?”花落看向前方一眼,对云浅月询问。 “不用,我不累,只要你们两个人坚持住,我们此回就一口气到摩天崖。”云浅月道。 “属下坚持得住!”花落立即表态。 “本太子坚持不住!”南凌睿喝了一坛酒,如今风一吹,有些醉醺醺地想睡觉。 “坚持不住就留在这里等着喂狼。”云浅月想着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果然做太子做得长了一身细皮嫩肉。 “你个臭丫头,我是你哥哥!”南凌睿对云浅月瞪眼。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你是我哥哥。这么点儿苦都受不了,跟个女人似的,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哥哥。丢人!”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再不理会南凌睿,双腿一夹,身下坐骑又快了些。 花落也跟着云浅月快马向前驰去。 南凌睿转眼间就被落下老远,他瞪着二人背影,咬了咬牙,对身下骏马拍了一掌,骏马向前飞驰。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暗夜下的官道上只听到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兰城的下一个城池是祁城,祁城下一个城池是青山城,青山城下一个城池是凤凰关。三人走了半夜又大半日,这一日响午来到了凤凰关。 凤凰关之所以称之为凤凰关,因它两侧山脉绵延几百里,形状似凤凰盘踞,因此得名。 云浅月勒住马缰,看向前面的凤凰关,虽然距离凤凰关还有十里,但这十里地平坦,一眼便看到前方的关卡,目力极好的人一目了然。 凤凰关不像那个时代的山海关一样威武雄壮,而是有一丝凤凰的柔美。当然与山势地形建造有关。关上的牌匾字迹也不如山海关上那一方牌匾的笔力苍劲浑厚,但也不女气,笔法拿捏的力度正好,不浊不重,清骨卓然,端得是令人一见难忘的好字。凤凰两个字更是展翅欲飞。整体三个字远远看来,让人觉得整个凤凰关有一种腾云之感。 “小丫头,你看什么?”南凌睿早已经受不住,趴在马上跟个大虾米似地看着云浅月,见她看向前面的凤凰关驻足不前,出声询问。 “这就是他当年一人退了天圣十五万雄兵的地方。”云浅月不看南凌睿,语气有一丝骄傲。她可以想象当时十五万雄兵大约就站在她这个位置,长长的队伍从凤凰关下延伸了十里。而凤凰关的城墙上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那人应该未着盔甲,而是带着一个玄铁面具,一身轻袍缓带,露在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应该是微带悲悯又说不出淡漠地看着下面的十五万雄兵。 “是啊,他可是个大英雄!”南凌睿依然趴在马背上,双手没力气地捋着马鬃道。“千古一人,那才是真风流!”云浅月道。心中升起崇敬尊崇感叹等等情绪。 “小丫头,你这是用他来贬你哥哥我呢!”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可惜他太累,那一眼没有半丝力气和威慑。 云浅月回头瞥了南凌睿一眼,哼道:“在这里贬你都是好听的,我还没揍你一顿呢!看你那点儿出息!没遗传他半分风采。” “有本事他别受伤啊!当年还不是受伤了?自此落下了旧疾,十五年也不好。”南凌睿撇撇嘴,看了一眼凤凰关,对云浅月催促,“快点走!到了摩天崖我要睡个三天三夜。” 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凤凰关,打马向西边的小道而去。花落跟在她身后,虽然不太理解二人的谈话,但也不问,他比南凌睿精神些。南凌睿依然大虾米装地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跟在二人身后。 摩天崖距离凤凰关七十里,一个时辰后三人来到摩天崖下。 摩天崖高耸入云,约数千米。抬眼望去,几乎与天相接。山下草木林立,上山怪石嶙峋。没有上山的道路,只有些蔓藤沿着岩壁滑下。 “别告诉我要让我抓着蔓藤爬上去。”南凌睿一看眼前的情形,脸都绿了,对花落道。 花落看了一眼南凌睿,回道:“在百丈处有一处通道,但这百丈之内是要攀着蔓藤而上的。” 南凌睿绿着的脸稍好,但计算了一下百丈的距离,还是灰了脸,问道:“还有别的路没?难道摩天崖上就没住着不会武功的人?否则怎么下来?” “没有!摩天崖的人没有不会武功的!”花落肯定地摇摇头。 “早知道不来了!”南凌睿一下子蔫了下来。 “那你就回去,要不就等在这里。”云浅月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死丫头!”南凌睿骂了一句,他真怀疑这个臭丫头不是他亲妹妹,对他这一路就没几回好脸色。嫌弃他这嫌弃他那。他无力地甩开马缰,站在地上都感觉腿发软。他承认他这些年的确在南梁被娇惯了些,这一番马不停蹄千里的奔波真是受不住。 花落也翻身下马,拇指和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哨子,极为响亮。 南凌睿眼睛一亮,看着花落道:“是不是有人来接我们上去?” 花落摇摇头,“我是喊人将我们的马匹带走看顾好,前面五里有个村庄,专门有人看顾马匹和联络信息。” 南凌睿垮下脸,想着他只有咬牙上山了。 哨子响过之后不过片刻,便有一个老者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年纪看起来已经古稀,一头花白的头发,但一双老眼竟是极为有神。他来到近前看了南凌睿和云浅月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花落,恭敬地道:“花公子!” 虽然华笙、花落等身为红阁的七大长老,但因为太过年轻,一直都是在红阁长大,由当年跟随主子的七位大长老身边带领,红阁上上下下一直对七人称呼公子小姐,如今虽然七大长老离开一年,但因为七人太过年轻,又加之习惯,所以无人改口称呼长老,依然是公子。 花落点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介绍道:“这是小主!”话落,又对云浅月道:“小主,这是韩老,是主子当年建阁的时候一直跟随的老人,一直负责摩天崖与山下的联络。” 老者连忙对云浅月跪拜,“小老儿韩林拜见小主!” “韩老不必多礼!”云浅月伸手拖住七十老者,她自然不能让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对她跪拜。也叹服她娘亲当年的魅力,红阁建个几十年了吧!当年韩老应该一个壮年,如今是一个古稀老人。 “小主原来是易了容,小老儿还当是个公子。到底是眼睛不好了。”韩林仔细打量了云浅月片刻,有些感慨地道。但一双老眼还是掩不住欢喜,顿了顿又道:“虽然容貌不似女儿,但这眉目可是像极了主子当年。” 云浅月笑了笑,“为了出行方便,便简单易了容。” “这位是?小老儿看他眉目怎么也有几分像主子?”韩老看向南凌睿,疑惑地问。 “他是哥哥!”云浅月笑着介绍。 “原来是公子!小老儿……”韩老一惊,连忙对着南凌睿跪拜。 “我不是红阁的人,韩老不必对我客气!”南凌睿有些无力地伸出手,倦倦的俊脸对着韩老一笑。 韩老直起身,看着南凌睿想说什么,花落对他道:“小主奔波了千里从京城而来。我这就带小主上摩天崖。韩老将马匹带走吧!” “好!就交给小老儿了。”韩老点点头,接过三人的马缰。 “小主,属下带您上去!”花落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点点头,跟在花落身后,她走了两步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南凌睿手腕,拉着他向前走。想着也不怪她这个哥哥废物,只能说明南梁王,她的舅舅对他太宠爱娇惯了! “还算你有良心!”南凌睿嘴角弯弯勾起,笑容暖暖。一肚子怨气在云浅月拽住他的时候霎时没了。 “我是怕你从半山腰掉下去粉身碎骨,没法对娘亲交代。”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声,见花落已经拽着蔓藤飞身而上,她也照着花落的动作伸手拽着蔓藤,拉着南凌睿飞身而上。 南凌睿扁扁嘴角,想着当初答应娘亲说要照顾妹妹,如今妹妹反过来照顾他,是有些丢人。不过那又如何?丢人就丢人吧,他是真没力气再上去了。 一个时辰后上了半山腰,来到花落所说的通道。一面巨大的石壁用蔓藤遮掩,花落启动机关,巨石缓缓打开,露出一面洞口,花落领着二人进了洞口。三人进入后,巨石缓缓合上。蔓藤晃动了两下,静止不动了。 洞口是在半山处凿出的一面山洞,山石被打磨得光滑,上面镶嵌了小颗的夜明珠。将山洞照的极亮。山洞的石壁上似乎是用指力刻画的武功招式。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是极为精妙的武功。 “啧啧,这里居然还有武功招式,是谁所刻画?这等指力望尘莫及啊!”南凌睿因为被云浅月拽着上来,所以不觉累,看到石壁上的武功招式来了些精神。 “是主子和当年的七大长老刻画。”花落道。 “画在这里让你们练习武功?”南凌睿问。 “这一条通道极长,大约走一个时辰吧!主子和七大长老为了让红阁的人出入这条通道不至于憋闷,所以就在这里用指力刻画了武功招数。”花落道。 南凌睿叹服地点点头,看得有味,赞道:“当真精妙!” “这里面都刻画的是十大世家的武功?”云浅月看了片刻,对花落询问。因为她看到了风家的武功和莫家的武功。当然是源于风烬和莫离跟在她身边较长的原因。对二人的武功路数很是了解。 “嗯,小主说得不错。正是十大世家的武功。”花落点头。 “哈,十大世家自认为武学精深,据说百年前叱咤风云,天下所有的武学都被十大世家囊盖。殊不知这里居然有十大世家的武功,还有其破解的招式。”南凌睿忽然一笑,眼里亮了几分道:“本太子若是将蓝家的武功学会了,是不是就不怕那蓝美人找我报仇了?” “那你最好学会!蓝漪是不会放过你的。”云浅月想起当时蓝漪狼狈气怒的样子就觉得她此时心里大约是骂死南凌睿了,估计到了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地步。他免得以后在蓝漪面前吃亏,还是学了蓝家的武功为好。 “嗯,一定要学会!”南凌睿有些兴奋。 云浅月见南凌睿似乎不累了,眼睛冒光,她翻了个白眼,一边看着墙壁上的武功招式一边跟着花落向前走去。想着她的娘亲和七大长老该是何等的聪明绝顶。一笔一笔刻画下十大世家的武功招数,天下武学都被十大世家囊括,博大精深,可以说精通了十大世家的武学,那么天下鲜有敌手了。她对花落问,“华笙你们七人对十大世家的武学都能融会贯通了?” “沧澜的武功最好,他能融会贯通九分,我也就是八分,凤颜和华笙约是七分。其余人六分。”花落道。 云浅月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穷极一生怕是这等武学也不能融会贯通十分之三。十大世家每隔十年就会论武一次。学无止境,武学也同样无止境。” “小主说得是!”花落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过之处将墙壁上刻画的武学迅速地记载脑中,她余光扫件南凌睿也收起无力懒散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墙壁上的刻画武学,想着她这个哥哥也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是记忆所带来不假,但应该也有遗传因子,不知道他们遗传了她的父亲还是母亲,或者都有。 一个时辰后出了山洞,和早先进洞时候的情形一样,也是一面巨石,外面是蔓藤遮掩。花落带着二人向上攀岩了大约几十米之后,又进入了一个山洞。这回走了不远,花落便在石壁上开启机关,有一面巨大的石头被拳头粗的绳索从四面拴住,花落带着云浅月和南凌睿踏了上去,绳索拖着三人的身形向上而去。 “这机关布置真是精妙!”南凌睿有赞了一声。 “据说当年主子和七大长老将红阁选在摩天崖之时,耗费了三年才布置了这等机关密道和开凿了那个山洞。”花落道。 云浅月想着这等工程真是巧夺天工了,人类的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大约两盏茶后,巨石停住,花落又在墙壁按了一下,墙壁开启了一扇门,正好容纳巨石通过,又进入另一条通道。这回巨石是向下移。大约半个时辰后,巨石停住,花落带着二人走向明亮的通道,弯弯转转走了又有盏茶时间才来到洞口,他对云浅月道:“到了!” “终于到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南凌睿大舒了一口气。 云浅月点点头,花落扒拉开厚重的蔓藤,当先走了出去。云浅月跟在花落身后出了洞口,只见入眼处是个连绵群山搭建的数十宫殿,层层叠叠,云雾缭绕,如与天相连,像是九重天阙。 “居然有这样的好地方,娘亲给你,真是太偏心了!”南凌睿看着眼前,语气有些酸。 “将你南梁太子的位置给我做?将你南梁太子府给我?将你将来南梁王的位置也给我?”云浅月对南凌睿挑眉。 南凌睿顿时心理平衡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这毫无疑问是个世外桃源。比她那西山军机大营后山的布置不知道要精密多少,而且风景极好,此时虽然外面的气候以及是暑热,但这里的气候比外面看起来晚了一个季节。宫殿旁山峦的树木正值花开。有一丝丝凉爽宜人。 云浅月正打量间,前方百多人影从各个宫殿飞出,向这边奔来。 “属下提前通了消息,这是各个宫殿留守的人听到小主来,都出来相迎了!”花落道。 云浅月点点头,只见有老有小,果然如花落所说,人人都有武功,只见人影晃动,衣袂纷飞。老人都极为精神,年轻男女各个英气,孩童也有几人,大约七八岁,卖力跟在众人身后,人人脸色都是激动欣喜,她心下一暖。 众人来到近前,停住脚步,激动欣喜之色在看到南凌睿和云浅月时露出和山下韩老一样的疑惑。人人都知道小主是女子,可是这两人明明就是两个公子。 “这是小主。小主为了沿途方便,简单易了容。”花落解释。 “恭迎小主!”众人恍然,连忙跪地,齐齐恭敬地跪拜,声音极为响亮,洪亮的声音中掺杂着欢喜、激动等等情绪,有些老人声音发颤,之后人人抬头看着云浅月,每一张脸上情绪都很明显。 “都起吧!”云浅月被众人的情绪感染,温暖一笑。想着这是娘亲的地方,是不同于娘亲在云王府的另一个天地。 众人起身,看着云浅月,依然抑制不住激动,又疑惑地看着南凌睿,花落介绍了南凌睿之后,众人恍然,簇拥着着云浅月和南凌睿、花落三人向最大的一处宫殿走去。 此时已经天色将晚,入了宫殿之后,三人清洗了风尘,用罢膳食。南凌睿早已经受不住呼呼大睡了去,云浅月却无困意,但也不急着去秘辛阁,而是让花落带领着她将摩天崖的所有宫殿观看了一番,也熟悉了摩天崖每个宫殿的值守之人。 其中有一座宫殿有她娘亲和七大长老的画像。她娘和她记忆中一样,但又不一样,记忆中的女子是温柔婉约的,而画中的女子则是神采飞扬的,画中的七大长老和她娘亲年岁差不多,三男四女,男子俊美无涛,女子容貌秀美,七人的神情也和她娘一般,神采飞扬。 她看着这八张画像想着当年的他们该是何等的张扬无忌,何等的风姿洒脱!那是怎样张扬的青春和能力,又是谱写了怎样一段故事。她一时间除了感慨还是感慨。想着知道她父亲活着,不知道她的娘亲是否还活着?七大长老一年前离开了摩天崖,这时间杳无踪迹,是否和她父母在一起?那么又在哪里?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云浅月也将所有宫殿观看完一遍,回了宫殿后耐不住疲惫睡下。 众人都知道小主一路奔波千里而来辛苦,无人大声吵闹。摩天崖这一夜极为安静。 一夜好睡,第二日云浅月醒来已经天亮,她梳洗之后见南凌睿从外面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她对他挑了挑眉,南凌睿歇了一夜很是精神,对她道:“想不到当年娘亲那么风流!男女通杀啊!”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知道他大约也是去参观各个宫殿,看到她娘和七大长老的画像了。 “我不愧是娘亲的儿子!”南凌睿摸着下巴,很是自得。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有人端上早膳,她坐在桌前。 南凌睿也坐在桌前,又道:“小丫头,你的桃花也是不少,果然我们来自遗传。” 云浅月当没听到,花落笑着走了进来,对云浅月道:“小主,用过早膳后属下带您去秘辛阁。” “好!”云浅月点头。 南凌睿看着花落,感兴趣地问,“那七大长老有无嫁娶?” 花落点点头。 “哎,我还以为那七大长老甘愿追随娘亲,终身不嫁娶呢!原来娘亲的魅力还不够。”南凌睿叹惋了一声。 “你要积德!你太子府的女人最好趁着人青春年华遣散了吧!否则难道要那么多女人老死在你太子府?是要遭报应的。”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想着这个人什么思想,追随她娘人家就终身不嫁娶?什么道理?孤独终老她可不赞成。 “也是!听小妹的,回去我就都遣散了!”南凌睿一副听人劝吃饱饭的模样。 云浅月不再说话,南凌睿转了一早上大约也饿了,狼吞虎咽。三人用过膳后,由花落带着二人向秘辛阁走去。 秘辛阁在一处独立的山峦上。三人施展轻功,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这处山峦。藏书阁的秘辛阁由四名老者和两只老虎看管。四名老者看起来百岁有余,听不到四人气息,武功显然以臻幻境。两只老虎十分高大,乖巧地站在四名老者身旁。 云浅月拿出红阁令牌,守门的四名老者打开了秘辛阁的门,两只老虎匍匐在地。三人走进了秘辛阁。 谱一入内,云浅月便被大殿中的藏书给惊了一下。若是荣王府容景的书房让她当时小小地叹服了一下,那么这里就让她惊异。一排排,一摞摞,足足有数百排。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头,可以说这座秘辛阁有多大,这里的藏书就有多少。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入眼处医、毒、武、技、艺等等,不胜枚举。 云浅月看着这些书或者手工札记,想着她要将这些都看完非得用上八年不可。转头看南凌睿,南凌睿也是一副呆头鹅的摸样,她笑了一下,对花落问,“有没有十大世家和东海单独存放的秘折。” “应该有!”花落点头,他也是第一次进来,同样被惊呆了一下,对外面喊道:“天老,劳烦您进来帮助小主找出十大世家和东海国的秘籍手札。” “是!”天老应声走了进来,虽然百岁,但不见丝毫老态。对云浅月一礼,引路向里走去,足足在偌大的秘辛阁内走了约两盏茶的时间,他才停止脚步,指着一个书架道:“这里就是关于十大世家的记载。” “东海国的记载呢?”云浅月问。 “回小主,秘辛阁从来不收录关于东海国的记载。”天老道。 “为何?”云浅月一怔。 天老摇摇头,“我等四人被主子收服,一直看守这里,从建阁之日起,这里就不曾收录关于东海国的任何秘辛。” “我娘没说原因?”云浅月有些讶异。虽然十大世家的事情她想了解,但她更想了解的是东海国。关于东海国的一切。 “没有!”天老摇头。 “就没有人疑惑?七大长老也不曾说出原因?”云浅月更是奇怪,有些不甘地问。 “这秘辛阁是主子和七大长老一同建立的。除了我们四人看守,到今日为止,只有你们三人进来过。从来无人进来。七大长老也无人说出原因。”天老摇头。 云浅月有些泄气,点点头,“好,那你下去吧!” 天老走了下去。 “属下只听七大长老说秘辛阁收录天下秘辛,以为定然有东海国。”花落也有些惊讶。 “这说明东海国若非是娘亲太熟悉不用收录关于东海国的秘辛,就是说明娘亲对东海国很是厌恶,半点儿消息也不想听见。”南凌睿慢悠悠地道:“小丫头,你说是哪种?” 云浅月眼睛忽然一亮,明眸有几簇灿灿星光闪过。 “小丫头,原来是千里奔波是为了容景!你怕那个东海国的小公主抢走你的心上人对不对?所以急急忙忙就来查探东海国的秘辛?好掌控主动?可惜呀,天不遂人愿,居然没有。”南凌睿啧啧了一声,伸手拿起一本关于蓝家记载的手札翻了一页。 “你倒是和蓝家卯上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南凌睿手里的蓝色手札,冷哼一声,伸手拿起了关于十大世家她还未曾接触的楚家的手札翻开。 东海国暂且先神秘一下……O(∩_∩)O~ 知道大家都想景美人了,这就让小两口会晤……O(∩_∩)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895696228(888打赏)、haeyoukimo(1钻)、yuanruo19(10花)、joyce0122(1钻2花)、草莓与大象(1钻1花)、伊人红妆929(3花)、左氏小安(2花)、佳颐0519(1花)、niaoren123(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八章 两大秘辛 章节名: 花落见南凌睿拿起了蓝家的手札,云浅月拿起了楚家的手札,他于是拿起了花家的手札。@151%看(书^网>?他虽然出身于花家,但是自小便离开了花家,对花家可谓了解甚少。 三人不再说话,各拿一本手札翻看起来。 手札里记得极为仔细,从十大世家的发家史,到经历百年每一次大的变动,以及能令当时的环境和十大世家产生影响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大小,事无巨细,都有时间和年限的记载。一页页翻来,顺序井然。 云浅月看着楚家的手札,因一目十行的本事,她看得有些快,一页页地翻过,入了眼中,快速地传递到脑中,又快速地记到了心里,她手不停,眼睛一动不动,当翻到中间时手猛地顿住,只见上面写着,“天圣九十六年,楚家当代家主楚枚下嫁荣王府世子容烨。” 如今是天圣一百一十七年,天圣九十六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说得也就是容景的父母了。但她记得容景的父王娶的是一个民间女子,姓梅。原来不是,而是当年楚家的家主。 云浅月向后看去,只见后面有写道:“荣王世子大婚之时,楚家家主楚枚暴病,楚家只楚枚一女单传,家主之位自此空缺。” 她又向后看去,只见有写道:“荣王妃嫁入荣王府三年,得子,名容景。同一年同一日,楚家族老于族谱赫然记载了楚氏有后,外孙即孙。秘而不宣,九大世家无从得知。” 后面又写,“天圣一百零七年,荣王大限,王妃殉情,楚族皆哀。天佑子孙,幸生。” 后面又写,“天圣一百一十二年冬至日,外孙归,接族位。楚家不落,天不亡楚。” 云浅月目光落在接族位那三个字上久久不动。 “小丫头,你怎么看得这么慢?”南凌睿一本手札看完,见云浅月还不动,凑过头来,瞥见她翻动那页的字迹,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荣王妃居然是楚家当年的家主?” 云浅月不说话。 花落也抬起头来,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桩事情。 “小丫头,我没看错吧?”南凌睿看着字迹又不确定地问。 “若你眼睛好使的话,应该是没看错!”云浅月道。 “拿来我看看,这可是有意思了!”南凌睿伸手去拿云浅月手中的手札,感兴趣地道。 “我还没看完!”云浅月躲过,话落,她敛起神色,继续向下翻。 接下来便是楚家从天圣一百一十二年到天圣一百一十七年这五年的动作。有她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那些动作或大或小,皆是出自容景的手笔。 最后一页,停留在一年前。最后一件事上写,“荣王世子容景埋兵五万于井。” 南凌睿惊呼一声,看着那最后一句话道:“一年前他就想要谋逆不成?小丫头,你们才定情不过是两三个月吧?容景那时候想做什么?” 云浅月想着他那时候想做什么?她眸光闪过一丝飘忽,一闪而过,忽然笑了笑,将手中的手札递给南凌睿道:“他喜欢了我十年,自小就想要我。自然是未雨绸缪呗!还能是什么?” “未雨绸缪?”南凌睿接过手札挑眉。 “是啊!不未雨绸缪怎么行?以他的聪明如何不知道老皇帝根本就不答应我嫁入荣王府。埋兵五万也不稀奇。”云浅月道。 南凌睿点点头,“五万兵马能做什么?能抵得上天圣上下如今的百万雄兵?” “天圣上下的士兵是百万没错,但可不是雄兵。”云浅月身后拿过他手里的蓝家的手札,嘲讽一笑,低头翻看起来。 “即便不是百万雄兵,但也不是五万兵马能抵抗的!无疑以卵击石嘛!”南凌睿拿过楚家的手札从头翻看起来。 “五万兵马可以做很多事情。”云浅月淡淡一笑。想着红阁她娘还埋了一万兵马,由风露掌管。据说是以一当十的好兵。若是容景的五万兵马也是以一当十的话,那么五万就是五十万了。能小看吗?不能! “也是!只要他不谋大,关键时刻够了!”南凌睿道。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南凌睿又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啊!当年的荣王原来娶的人是楚家主,不知道老皇帝知道不知道。夜天逸不过是和蓝家有牵连,而容景却整个楚家都是他的。啧啧……” 云浅月沉默不语,看着蓝家的手札,但明显早先的一目十行如今放慢了看的速度。 南凌睿见再无人答话,自己也不再说话,径自看了起来。 十大世家的发家史都相差无几,是最早的十大名门望族。几百年的延续演变,成为后来的十大世家。百年前十大世家都双双归隐。蓝家的记载前半部分和楚家无甚太大的出入,无非是每一代的当年家主不同。而有出入的地方则是在百年前归隐之时,蓝家有一支主流不愿归隐。也就是当时百年前蓝家主的双胞兄弟,蓝家主甚是疼爱这个弟弟,于是就由了他。但有言在先,永不联系。且这个双胞弟弟必须改名换姓,再不准对子孙后代传家族武功。更甚至在蓝家的族谱上彻底对其弟除名。 后来大约是不忍心,便将其中改名换姓这一条放宽松了,只改了名,但并未换姓。 所以,云浅月看到蓝妃背上有兰花印记并没有错,而她就是当年蓝家主胞弟的后人。其胞弟脱离蓝家时在祠堂祖嗣立誓,再不用蓝家武功,与蓝家脱离关系。他后来也真的做到了。全凭一身才华,入朝为官。与蓝家的隐世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线,就是入世,登上仕途,效忠天圣,因得始祖皇帝器重,官拜大理寺卿,这一支风光大盛。 大约他也未曾想到百年后因为夜天逸,也就是他的增外孙,被老皇帝看重,有望成为天圣江山的继承人,而让他辛苦建立的蓝氏一族毁于一旦。当然,这也不怪夜天逸,而是蓝妃自己的选择。她用族人的性命,换了她儿子一个九五至尊的机会。她和族人一起香消玉殒。 云浅月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起五年前在老皇帝的暗道中所见皇帝和蓝妃对话的情形,到如今来还历历在目,不免感慨。那是一场赌博,一个小的妃子和一个手腕狡诈的帝王的赌博。无论是蓝妃,还是夜天逸,那时候都没能力翻云覆雨,只能被老皇帝于股掌之中掌控。 她不免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向下看去。 五年前,也就是天圣一百一十二年,蓝氏一族满门抄斩,独独皇子夜天逸被放逐北疆。经过百年繁衍,蓝氏虽然不比荣王府、云王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显贵,但也是荣贺百年,根系庞大。数千人的性命一夜之间归于尘土,血色弥漫了天圣京城。那一场大的满门抄斩可谓是震惊了天下。比起文伯侯府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灭门来说,可谓是大巫之大,难以相论。 当年的天下像是刮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弥漫了天圣国土和皇权覆盖的每一个角落。当然十大世家的蓝家也是惊闻了噩耗。蓝氏一族当时举族皆哀。即便过了百年,但骨血至亲也难以抹杀,所以,当老皇帝以一句“臣子死,君者哀。厚葬!”的话,厚葬了蓝氏一族后,蓝家家主思索了一夜,经族老同意后,派出了当时身为少主的蓝漪前往天圣带领人收回了蓝氏嫡系一脉的骸骨,入了蓝家祠堂祖嗣。 百年之后,蓝家的这一支分流算是归了族位。 当时在夜天逸的外公去时他见了外公一面,他外公给了他一枚代表蓝家的令牌。那是百年前蓝家主胞弟的令牌。蓝家主疼爱胞弟,并未收回,虽然彻底断绝与蓝家来往,但是世代相传下来。这一枚令牌传到了夜天逸手中,并且告知他若只身难立,拿着这块令牌寻求蓝家相助,也许蓝家会念同根情分相帮。 当时蓝漪前往天圣,当然见到了夜天逸,但夜天逸并未拿出令牌,孤身一人去了北疆。 那一场见面之后,夜天逸与蓝家再未来往。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夜天逸拿着那块令牌出现在了蓝家。和当时的蓝家家主一夜深谈。出蓝家之时,夜天逸手中的令牌换成了一块蓝家的调令。但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两年前,蓝家的家主卧病在床,少主蓝漪接任蓝家家主。 蓝漪接任蓝家三个月后,夜天逸启动了那块令牌,第一件事情是邀请蓝漪北上北疆。蓝漪在接到令牌时十日后启程。在北疆待了三日,回蓝家之后便加深了与夜天逸的联系。 事件记载到一年前,也就是七大长老归隐之时。仅仅一年时间,蓝家壮大了一倍,由十大世家的第五名,一跃位居于十大世家的第二。当然第一是楚家。 几百年前的十大名门望族不相伯仲,齐头并进。但后来发展为十大世家,各有千秋。到如今隐世百年已过,十大世家之间的差距彻底拉开。 云浅月想着蓝家主为何会打破百年前两兄弟绝情断义再不来往的誓言而帮助夜天逸,给了他蓝家的调令。大约也就是因为这百年来蓝家子嗣不甚旺盛,这一代虽然也有男子,但才华天赋都不足以承接蓝家家主之位,蓝家渐渐单薄,走上了下坡路,于是蓝家主破格提携了最小的女儿,聪明且武功才赋天赋都甚高的蓝漪培养为蓝家少主,继而继承蓝家家主。 换句话说,夜天逸需要蓝家的支持,蓝家也需要夜天逸这个外助。所以,达成了协议。 蓝家和风家一直交好,互通姻亲。蓝漪出生就被蓝家主相中,选作少主。未免蓝漪势薄,于是和风家定了亲。定的自然是风家少主。可惜风家少主一年前突然暴病身亡,但风烬被接回了风家。所以,这个姻亲之事就落在了风烬头上。 云浅月看完最后一页,将蓝家的手札合上,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也许是感叹,也许是叹息,也许是五味陈杂,也许还有些莫名胸闷。她从来知道夜天逸也许瞒了她许多,但是不曾想竟然是这么多。 对于容景,他的势力如何,还有她的势力如何,彼此不相撞,也不甚过问。她认为理所当然。因为那时候,她没想过会和容景有交集,或者说恨不得一辈子没交集,她躲着他。后来之后他们倾心,觉得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所以两个人只有是一颗心,便不必知道,以免过多累赘,而失了纯粹。她爱容景,容景爱她,这就够了。她懂,容景懂。 而夜天逸不同,她对他是倾力相助。可以想想五年前,她那时候一直陪他在一起。无论是蓝氏一族连根拔起,满门抄斩,还是后来葬了蓝氏一族,夜天逸披麻戴孝离开京城,她去送行。知道后来他到北疆,孤身一人,她暗中相助,她帮助他一手建立起北疆,将北疆揽入怀中,她虽然不认为这样的关系要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也不至于她不知道夜天逸这么许多事情,关于他拿了蓝氏那块令牌,关于他三年前只身去了蓝家和蓝家主密谈,关于这两年和蓝漪的联系,她竟然分毫不知。 或者不止这些,若不是她三年前撞到了夜天逸和叶倩的那一桩交易,她也不知道他的手从北疆伸到了南疆,和叶倩交易。 她自认为了解夜天逸没有十分,也能有八分,却忽然觉得也就一分而已。或者说一分也不了解。 她忽然拿着蓝家的手札轻轻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有几多苍凉,有几多感慨,还有几多酸涩,还有几多关于往事的叹息。 她曾经觉得他不是小七又如何?她是和他亲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论起感情,她和他不比她和那一世的小七差多少。所以,即便多少人觉得她优柔寡断,顾念旧情,愚蠢无知,被老皇帝逼得团团转,却不对夜天逸还手软弱而可笑,可是她却觉得,她虽然对夜天逸倾力相助,但她总归是没有做好,没有从最早的时候就断了他对她的情意。更甚至是五年前她答应了那一个“好”字却没有做到,如今她明白自己爱容景,回来对她恩断情绝,让他情何以堪?无论他的执着有没有错,终究她也是有错的。若不是她倾力相助,夜天逸也不会认为她对他有心,而今移情别恋。所以,她下不去手。 她想,无论别人如何说她软弱优柔寡断顾念旧情愚蠢无知都没错,因为毕竟不了解他和夜天逸那些纠缠的过往,相依为命的扶持。可是今日,仅仅一本蓝家手札,这些秘辛,却是让她有一种被打了狠狠一巴掌的感觉,更甚至是别人拿了一个大棒子,打了她个头眼昏花。 在她最倾力相助的时候,夜天逸瞒她何其之多? 换而言之,是否还是夜天逸不信任她? 或者再换而言之,她又瞒了夜天逸多少? 对了,她去北疆,却是过其门而不入。她这些年去过无数地方,却是未曾告诉夜天逸,她与他的牵连和那些书信不过都是围绕着两点。一个是他所在的北疆,一个是她所在的天圣京城。所谈也不过是这两件事儿。 是否从一开始这种就不对? 他除了老皇帝给的一支皇室隐卫外,除了她相助的风阁外,她曾经就未曾想过他还有自己的势力?或者想过,但却没有想到那些势力究竟在做什么? 这些年来,她外出不止一次碰到容景,或者互相嘲讽,或者打打闹闹。就像如今她发现夜天逸和蓝氏如此密切的事情一样,是否夜天逸早已经发现了她那些未曾告诉过他的行踪和事情?关于容景的,关于和她联系慎密的那些人的。是否曾经有那么一刻,她也是寒了夜天逸的心的?就像是如今夜天逸寒了她的心一样?是否是这样…… 大脑一团乱麻,无数想法蹦出脑海,在脑中来回跳跃。 “小丫头,你怎么了?”南凌睿听见云浅月的笑声,忽然抬头看向她,当看到她脸上变幻的表情一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要哭却哭不出来,要笑却是如此苍凉。让他觉得这个小丫头不是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妹妹,而是历经沧桑的奶奶。 云浅月抬眼看夜天逸,眼眶忽然微微一酸,声音也有些郁郁的酸涩,“哥哥!” “在呢!我在呢!这是怎么了?”南凌睿连忙扔了那本楚家的手札,似乎生怕云浅月哭出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没事儿!”云浅月忽然一笑,笑有些浅显。面前站着她最亲的人,她的哥哥。虽然十年未见,但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最怕她红眼圈。她小时候红过眼圈吗?似乎有一次,她惹怒了他,他将她扔出了浅月阁,她埋在屋子里给他做扇子。 “没事儿就好,吓死你哥哥我了!臭丫头!”南凌睿松了一口气,夸张地伸手拍拍胸脯,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蓝氏手札怀疑地问,“小丫头,你不会是因为夜天逸吧?” 云浅月沉默不语,放下蓝氏的手札,拿起另一本手札,翻开一看,是风家的。 “你这些年对夜天逸倾力相助,却不知道他瞒了你关于蓝家的事儿?”南凌睿挑眉。她看着蓝氏手札之后才这个样子,联想到这些年她和夜天逸的关联,他不难猜测。 “我也瞒了他许多。算是扯平了!”云浅月语气忽然有些淡。 “小丫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两个人的心都如明镜。你对我没秘密,我对你如一张白纸一般不相瞒的事情?不就那么点儿事儿,看开点儿。”南凌睿拍拍云浅月的肩膀道:“他这些年孤身一人,别人付出一倍,他要付出十倍。经过了蓝氏被灭门,只身流放北疆。又靠一个女子扶持,他心里定然自傲和自卑相矛盾。信任人的同时又不信任任何人了。你们之间生出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 云浅月不说话。 南凌睿忽然一笑,道:“你个小丫头外表虽然事不关己,冷情冷血,但骨子里最是重情重义。夜天逸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他的谁。你和容景到如今这种局面也不是一日之功,你们牵扯了多少年?你大约不自知一早就对容景有了心,但是换到夜天逸这里,即便你帮了他多少,还是没对他交付真心,因为你的真心藏了起来。夜天逸可不傻,且天资聪颖,你不了解他,他却是了解你,将你估计看了个透,所以,不再信你,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奇怪。总归也是有迹可循。” 云浅月轻吐了口浊气,一改心口的寒意,笑容明媚了几分,“哥哥说得不错!” “小丫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好点儿。凡事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做就没有错。即便是被人都说你错了又如何?最起码你对得起你自己就够了。”南凌睿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这一刻的他当真像个兄长。有哥哥的样子。 云浅月也有了个妹妹的样子,点点头。心中沉郁一消而散,她想着险些走入死角,但关键时刻有人拉她一把,两句话外就是海阔天空。无论是以前她对夜天逸如何,还有夜天逸对她如何,还是如今的夜天逸如何,如今的她如何,所有的都可以在今日一笔勾销了。她不再对夜天逸因为情感而愧疚不忍下手。 “明白就好!还不至于是个蠢丫头。”夜天逸从云浅月头上放下手,随手拿起一本手札,翻开看是苍家的手札。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想着这人真是和她家的糟老头子爷爷一样,不骂她臭丫头蠢丫头就难受。果然是什么爷爷,什么孙子。 二人不再说话,短暂的插曲告一段落。 接下来云浅月接连翻过风家的手札,凤家的手札,凌家的手札……十本手札全部翻看完之后,她扔下最后一本手札,对十大世家凡是记录在册的所有事件和秘辛全权掌控。 十大世家目前实力拉开差距,楚家第一,蓝家第二、苍家第三,花家第四,风家第五、凤家第六,莫家第七,华家第八,凌家第九,末尾伊家第十。 楚家的当家家主秘而不宣,毫无疑问是容景。蓝家的当家家主蓝漪。苍家、花家、风家、凤家、莫家、凌家、伊家的当家家主还是老一辈的家主,未曾换人。除了风家一个外归的风烬外,这几大世家的少主都是新一辈的后起之秀,在几大世家有着天赋极高的人。如今十大世家除了楚家和风家两大鳌头不相干系外。其余八大世家依然处于观望浑浊阶段。 也就是说早晚会有变数,也许就在不久后,也许就在将来的某一日。 “这十大世家还真是精彩啊!”南凌睿放下最后一本密扎,伸了个拦腰。 花落也放下最后一本密扎,扫了一眼书架上纵横排列的那些书本或者手札秘辛,对云浅月问,“小主,还看别的吗?” “不看了!”云浅月摇摇头。 “不,为何不看?我要看看荣王府的秘辛!”南凌睿立即反驳,对外面喊,“天老,进来给我找荣王府的秘辛。” “你要看荣王府的?”云浅月眯起眼睛。 “小丫头,难道你不好奇吗?荣王府可是有的看啊,也许比这十大世家更有看头。没有东海国的秘辛,那我们就看看荣王府的如何?”南凌睿一双眸子灿亮。 云浅月忽然想起那副紫竹林图,断然道:“不行!” “小丫头,你是不想揭了容景的底?你不看我看。”南凌睿见天老走了进来,兴奋道。 “你也不准看!”云浅月摇头,对走进来的天老道:“不用找,我不看。” “小丫头!我就看看,又不会对他如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看了这些,你才能对那黑心黑肺的家伙祖宗八代都了解。这么好的事情你都不做,你脑袋傻了是不是?”南凌睿见云浅月吩咐天老不准找,天老果然停住脚步,他对她瞪眼。 “我不想知道!”云浅月摇摇头,声音很轻,“我爱的是容景的人。从五岁时候,他八岁,第一眼所见,我看见的就是他的人。从来未掺进别的因素,无论是云王府,还是荣王府,还是我的势力,还是他的势力和筹谋。他爱我多年,从不用自己的势力干涉我对夜天逸的相助,到如今,我屡次对夜天逸手软,别看他平时小气爱吃醋,但在这件事情上很大度,未曾对我因此发脾气,甩脸子。因为他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理解我对夜天逸这些年的相助和顾念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 南凌睿皱眉,但并没有说话,知道云浅月还有下文。 “所以,我不想看关于荣王府那些八百年前的事情与牵扯,我认定的是容景的人。如今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让我很安然。两个人虽然各做着不同的事情,各自拥有着不同的势力,但却是各不干涉,但我相信,我们心只要靠得近,就殊途同归。”云浅月声音依然很轻,却很坚定,“我不想让繁琐和那些隐埋的牵扯和那些被遗落了尘埃的过往事情牵绊住我的心,让我对我爱的人失了判断。我不轻易地去挖掘那些黑暗,我才能更好地感受和挖掘他对我的爱。我只需要他对我的爱,就够了。所以,哥哥,你说我为什么非要去将他家祖宗八代都刨出来看个遍呢?那样我还能纯碎地去爱容景吗?我相信,只要我看了,就不可能了。心总会被情绪所扰所困,就如我看蓝家的密扎,对待夜天逸一样。” “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说得这么感动人干什么?臭丫头!”南凌睿被云浅月说服,瞪了她一眼,摆摆手。也打消了看荣王府秘辛的念头。他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妹妹说得很对。而他虽然很想看,但觉得还是妹妹幸福就好。容景对她的确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当然,换句话说,他将她看得死死的,她到不了别人的嘴,也到不了别人的手里。化只能化在他嘴里,摔只能是他自己摔,自己欺负,别人不能摔,也不能欺负。他虽然不耻容景这个大网网住了他妹妹,但也不得不佩服,且看得分明,容景是爱他这个妹妹。够了! “虽然不能看荣王府的,但我们可以看看云王府的!”云浅月忽然狡黠一笑。她想知道她父母当年。 南凌睿霎时来了精神,点点头,“好,就看云王府的!” “天老,给我找云王府的秘辛!”云浅月对天老吩咐。 天老站着不动,对二人摇摇头,“回小主,回公子,云王府的秘辛也无记载。” “什么?”夜天逸再次睁大眼睛。 云浅月看着天老一本正经的话,眼中的光亮和兴趣也渐渐褪去,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对南凌睿道:“也许娘亲觉得根本就不必记载云王府的事情,她就嫁入云王府嘛,对云王府了如指掌,还记载什么?” “这个女人!她不是聪明吗?她不用记载,对云王府了如指掌,但怎么就没想到将来有朝一日她的孩子来这里看?”南凌睿有些气恼地道。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南凌睿眨眨眼睛,“也许她真不够聪明,没想到。” 南凌睿哼了一声,依然有些气闷。 “走吧!我们出去吧!”云浅月扫了一圈这个秘辛阁,时间宝贵,她对别的秘辛都没多大兴趣,便也不打算再看,于是抬步向外走去。 “累死了,回去睡觉!”南凌睿打了个哈欠,也抬步向外走去。 “睡什么觉?即刻启程!”云浅月走了两步,瞥了南凌睿一眼,对话落吩咐道:“花落,我们即刻启程下山,回京!” “是!”花落一怔,但还是理解应声。 “小丫头,你急什么?”南凌睿不满地蹙眉。他还没歇过来呢! 云浅月不答话,出了秘辛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暖暖日色道:“我想容景了!” 这一章揭露了楚家和蓝家的两大秘辛,又有月儿的心里转变,嗯,没写到小两口会晤,下一章吧,美人们,乖,O(∩_∩)O~ 快到月底了呀,美人们,积攒到的月票就投来,我再粉努力粉努力加油↖(^ω^)↗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676296646(5钻)、蔡dyna(500打赏)、zylinda(2钻)、japindy(2钻)、思佐(2钻)meimei梅(8花)、酷夕阳(1钻9花)、洋洋叶(1钻1花)、baiyinai(5花)、庶女丸子(7花)、雨丝的魅(2花)、yulei1001(1花)、、狐玉颜(2花)、niaoren123(1花)、sukeyhou(1花)、我不淑女(1花),么么O(∩_∩)O~151看书网www.151kan.com 第十九章 相见温柔 云浅月这一声极轻极暖,似乎还隐含了浓浓想念和情意。 南凌睿走在后面脚步一顿,猛地翻了个白眼,哼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云浅月当没听到,抬步向前走去。想着才短短两三日吧,她却真的好想容景。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去。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南凌睿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向前走,脚踩在地面上踏踏声不绝于耳,她想了一下问花落,“花落,如今南梁使者和南疆使者的队伍走到哪里了?” “回小主,得到讯息说还在云城。”花落道。 “这样啊!”云浅月回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建议道:“哥哥,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吧!等着南梁使者队伍来到你再跟着回南梁,你正好也休息,免得回去之后还得来回奔波。反正这里距离凤凰关这么近,过了凤凰关就是南梁的地界了。” “不要!”南凌睿摇头。 “你不是累吗?”云浅月挑眉。 “不累了!”南凌睿踏踏的脚步声立即轻了。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也舍不得和哥哥这么快就分离,那就能走一道是一道吧! 三人回到主殿,用过午膳,花落早已经打点妥当,在摩天崖众人依依不舍相送中出了摩天崖。攀着蔓藤下山时,云浅月想着这里真是一个神仙境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还能再来。但这种世外桃源目前不适合她,她注定就是倾扎在十丈红尘的。 下了摩天崖,韩老早已经牵了马匹等候在此,三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原路返回。 来到凤凰关,云浅月又忍不住驻足看向凤凰关,山脉绵延,犹如凤凰盘踞,她再次不可抑制地想到当年那轻袍缓带的年轻男子站在凤凰关上一人当关退了天圣十五万雄兵的事情。她想着那是何等的倾世风流,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到老,她只要一到凤凰关,就会对那个人心生崇敬,会想到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就无比骄傲。 “小丫头,走了!有什么可看的!”南凌睿自然知道云浅月想什么,她的表情让他都快嫉妒死那个被他也叫做父亲的男人了。 “怎么就没有可看的?比看你这个花心太子强多了。”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下一个城池青山城驰去。 南凌睿顿时一气,但见云浅月已经打马走远,他只能有些气闷地打马跟在她身后。 花落看着前面的二人,有些好笑,想着小主和睿太子这一对兄妹是最不像兄妹的兄妹,也是最像兄妹的兄妹。 从凤凰关到青山城,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青山城时已经是入夜。南凌睿想歇脚,但云浅月打马不停,直接穿过青山城的南城和北城,一路向下一个城池祁城而去。 花落自然没有意见,打马跟在云浅月身后。 南凌睿无奈,也只能打马跟上二人,三匹马披星戴月向祁城而去。 走了大约半夜,来到祁城,此时已经是子夜,南凌睿早已经累得趴在了马上。云浅月进了城内,却依然打马不停,向北门而去,显然是要穿过北门,继续赶路。 “云浅月!”南凌睿实在受不了了,恼怒地喊了一声,可是连恼怒都显得有气无力。 云浅月勒住马缰,回头看向南凌睿,见他又像大虾米样地趴在马背上,即便在子夜,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一脸菜色。她有些不忍,看了一眼静寂的街道,祁城内万家灯火皆灭,她想着即便她这样马不停蹄赶路,天明时分也是到不了云城。这里距离云城中间还隔了一个兰城和一个丰城呢!况且她虽然受得了,南凌睿受不了。花落虽然不说,也是一脸疲惫,遂打消了继续前行的念头,调转马头,对上南凌睿哀怨不满恼怒的脸色道:“我们今夜就在这歇脚了吧!” “臭丫头,你还算有点儿良心,记得不将你哥哥累死饿死。”南凌睿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早知道我才不跟你回来受罪。” “如今还不晚,你在这里等着南梁使者的队伍也行。”云浅月道。 “那我从昨日响午到如今又半夜跟在你马屁股后面吃的罪岂不是白受了?”南凌睿有些愤愤,“臭丫头,矜持你懂不懂?女人要矜持!看看你这猴急的样子,等见到容景那小子之后他指不定怎么高兴呢!没出息!” “我没出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云浅月不以为意,她就是想快些见到容景,不认为自己没出息。即便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两个人的爱情还非要分个高下不成? “以后别对人家说你是我妹妹!我丢不起那个人!”南凌睿愤了一句。 云浅月不理会他,对花落道:“还去醉香楼吧!” 花落点头,打马向醉香楼而去。云浅月跟在花落之后,南凌睿依然大虾米样地趴在马背上,让马驮着向前走,三匹马身上同样大汗淋漓。但总归是宝马,有些倦色,但依旧精神。 来到醉香楼,三人翻身下马,伙计立即迎了出来,云浅月甩开马缰,进了醉香楼。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醉香楼依旧灯火明亮,有数十客人,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几桌。云浅月扫了一眼屋中的客人,见不少人都像他们三人看来,对上她的视线,有人愣了愣,闪过惊艳,又人立即垂下头,她收回视线,来到掌柜的面前,伸手入怀掏出一枚耳环一边把玩着一边问,“掌柜的,还有房间吗?” “有,有……客观……几位?”掌柜的看清云浅月手里的耳环,连忙问。 “三位!”云浅月道。 “好,三位客观……随小老儿上楼吧。”掌柜的看了花落和南凌睿一眼,连忙带路。 云浅月跟在掌柜的身后,向楼上走去。南凌睿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一步三晃地跟在云浅月身后上楼。花落在最后,扫了大厅中十几桌的人一眼,也上了楼。 刚到二楼,掌柜的立即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主子,楼下那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是不是冲您来的?属下两日前得到兰城丽娘的消息,说你们三人得罪了人,刚刚不久前看到三匹马疾驰过去这些人神色不太对,而今你们三位就进来了。属下觉得是不是这些人特意在等你们?” “没事儿!带我去天字一号房吧!”云浅月道。 掌柜的还想再说什么,见云浅月神色镇定,便不再说,只能继续领路向楼上走去。 来到三楼,路过天字二号房,云浅月扫了一眼,天字二号房房门紧闭,她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南凌睿也扫了一眼天字二号房,忽然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神色有些玩味,花落跟在二人身后,也看了一眼天字二号房,心中升起警惕。 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口,掌柜的打开房门,云浅月看了一眼房间,并无异样,对掌柜的简单吩咐几句,掌柜的立即跑了下去。她径直走到桌案前伸手扭转桌面上的镜子,天字二号房的情形从镜中映出。 南凌睿和花落也立即走了过来。 只见天字二号房住了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大约二十上下,面目俊秀。正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碟小菜,极为精致,一双筷子,一壶茶,一个茶杯,并无酒。此时他正慢慢地品茶,杯中茶水喝了一半,即便房间就自己一个人,也是举止守礼,姿态清贵,无任何不雅行为。 “我还以为是蓝美人,原来是个臭男人!”南凌睿撇开眼睛,不再看,向软榻走去,两步之后来到软榻上,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这南凌睿真是中了毒了!不过他忘了叶倩也好。 “小主,这个男子应该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花落仔细看了男子片刻,低声道。 “嗯!”云浅月点头,十大世家是几百年前的名门望族,对子女的行止规范要求极为严谨。端看这姿态应该就是十大世家中的人无疑。只是不知是哪个世家中的人。 “属下看了,十大世家中除了风家与蓝家来往密切外也就是苍家。”花落道:“不知道小主注意没有,在看到苍家秘笈手札下有一小行字,苍家这一代的少主和蓝家的少主关系匪浅。” “嗯,看到了!”云浅月忽然一笑,花落不愧是娘亲和七大长老亲选的人,很是敏锐和聪明。她看着那名年轻男子道:“原来这就是苍家的少主苍亭了,怪不得和苍澜有几分眉目相似,也同样如此俊逸。苍家、凤家、花家出美男子果然非虚。难道他是应蓝漪的邀约前来相助夺得被我们抢来的南疆玉玺的?” “不无可能!”花落道。 云浅月笑了笑,“知道他是谁就好办了!” 花落不再说话,这时候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走进来,前面两个伙计手里端着饭菜,后面几个伙计每两个人抬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的水冒着腾腾热气,饭菜依次摆在桌上,掌柜的吩咐小伙计将两个木桶放在里面的大间,将一个木桶放在外面的小间。又带着人悄无声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离开镜子前,来到软榻上用脚踢了踢南凌睿,“快去沐浴!” “累!”南凌睿吐出一个字。 “没出息!难得你还指望着我请人来伺候你不成?快去洗!”云浅月又踢了南凌睿一脚。不过很轻。 南凌睿躺在软榻上不动。 “不沐浴,不准吃饭!”云浅月丢下一句话,从包裹里拿了赶紧的衣物走到屏风后。 南凌睿嘟囔了一声,终是站起身,走向里面的隔间。花落并没有去,而是给二人掩护。 云浅月洗得很快,不多时走出来,对花落点点头,花落走了进去。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一边用膳,一边看着镜子中的年轻男子。她想着骨子里的清贵优雅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学来的。 不多时南凌睿和花落先后走了出来。南凌睿即便沐浴之后也不是很精神,一副神色倦倦的样子。三人用过饭后,那男子依然在品茶。南凌睿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倒去大床上睡了。云浅月浅浅打了个哈欠,对坐在桌前不动的花落道:“我们都去睡。” “小主,属下挺得住,您和睿太子休息吧!我看守,以防变故。” 云浅月笑着摇头,“不用,今夜不会有动作。” “属下看不像,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花落道。 “有一个战略叫做故弄玄虚,还有一个词语叫做草木皆兵,蓝漪或者是苍亭定然是熟读兵法。她大约是知道我们的行踪,算到我们即便离开兰城南下,也会假以时日就会返回。所以她的人定然一路有人向她通报了我们只在凤凰关一带落脚,再未南下,而回城之时依照凤凰关和几个城池的距离来算,打马奔波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劳累之后不能再前行,落脚之处应该就是这里。所以让人在这里等候。我们见到楼下那些人,就会以防他们对我们出手,草木皆兵,所以即便休息也休息不好。等明日再赶路,就会劳累。而她正好在下一个城池或者更下一个城池带着人拦截。那样的话,我们一路奔波,不得好眠。就会对我们不利,对她有利,很好得手。这就是故弄玄虚。”云浅月缓缓解释道:“所以,这些人不过是让我们心神不安而已。一定不会有动作。放心睡吧!” “好!”花落觉得小主说得有理,点点头,也躺到了床上睡去。 云浅月合上镜子,也躺回了床上。 这半夜果然如云浅月分析,三人睡得极其安稳,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天字二号房的灯亮了一夜,醉香楼一楼那十几桌的客人守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云浅月神清气爽,花落亦然。南凌睿虽然较之二人的状态差些,但也精神,比昨天的一脸菜色强了不知凡几。 三人用过早膳出了天字一号房,路过天字二号房时,南凌睿忽然伸手一推,里面的房门并没有锁,居然被他轻轻推开,他看着依然坐在桌前的年轻男子,仔细瞅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对云浅月勾肩搭背道:“他没有我美!”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见那年轻男子看着他们三人有些愕然,显然没料到居然被人从外面将门推开,她推开南凌睿,有些好笑地点头,“是,没有你美!” 南凌睿得意地一挑眉,脚步轻快了好几分。 三人旁若无人地下了楼。 苍亭看着三人下了三楼,坐着的身子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少主,要不要拦住这三人?”屋中忽然飘落一人,是个老者,对苍亭出声询问。 “拦估计也拦不住。派人给蓝家主传信。就说三人已经启程,向兰城而去。”苍亭目光看着窗外并没回头,只见那三人不出片刻就出了醉香楼,翻身上马向北而去,他声音温浅。 “是!”老者垂首。 “另外吩咐下去,我们启程回苍家。”苍亭道。 老者一愣,看着苍亭后背,讶异地问,“少主,您不是来相助蓝家主的?按照早先的布置,您是要追随这些人身后的,到时候和蓝家主前后夹击,为何如今要回家?” “既然成不了,我们去也无用。不如回家。”苍亭道。 “他们就三人而已,我们苍家和蓝家联手,怎么会拦不住他们三人?”老者皱眉。 “他们是三人没错,但从昨日他们三人进城,这祁城暗中保护的人就有数百人之多。还是一等一的隐卫,我们没有胜算。又何必白白浪费心思。”苍亭道。 老者一惊,看着苍亭背影道:“蓝家主说其中一个人是南梁的睿太子,那另外两个是什么?属下看也非泛泛之辈。” “那两个人……”苍亭忽然一笑,有些淡,“其中一个人和花家的少主长得有几分相像,应该是花家的人,而另一个人嘛,到真是不好说。” 老者疑惑,“少主看不出来那人是何来历?” 苍亭不再答话,似乎不欲再多说。 老者见苍亭不答,也不再问,依照苍亭的命令下去吩咐了。 房中静了下来,苍亭身影掩在窗前的帘幕下,忽然用极低的声音道:“能是谁?不过是个惹不起的人罢了……” 出了醉香楼,云浅月三人快马加鞭出了城,向兰城而去。 这一路都很是太平,响午十分进了兰城。云浅月快马加鞭,根本不打算停留,从南城门穿过,向北城门驰去。 花落自然不做异议,跟在云浅月身后,南凌睿却是不干了,看着醉香楼门口客满宾朋,正是午膳时间。饭菜的香味飘进他鼻中,他吵着闹饿。 云浅月随手扔给南凌睿一个馒头,连头也没回,那馒头正打中南凌睿的怀。 南凌睿伸手接住馒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小丫头,你就让我吃这个?” “不想吃给花落!”云浅月看也不看南凌睿,说话间丝毫不影响身下坐骑飞驰的速度,转眼间就从醉香楼门口跑过。她想着过了兰城之后下一个城池是丰城,过了丰城子时入夜前一定可以到云城了,就可以见到容景了,辛苦一些算什么。 南凌睿很想将手中的馒头扔出去,不是给花落,而是砸在云浅月脑袋上,但看着这说话的功夫醉香楼已经落下很远,他有些恼地将馒头放在嘴边,大口咬了一口。 云浅月见南凌睿不再叫嚷,她笑了笑,又拿出一个馒头扔给花落,又拿了一个给自己。 三人骑在马上,顶着风一个馒头下肚,算是解决了午饭。 出了兰城,一路并没受到任何阻拦,天黑之前来到了丰城。 云浅月马不停蹄,等到南凌睿开口前,又扔给了他一个馒头,这回正打在了他要叫嚷的嘴上,将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南凌睿一把拿掉堵着嘴的馒头气得扔了出去。 云浅月不理会于他,径直打马出了丰城,向云城而去。花落依然无异议。 南凌睿瞪着云浅月背影半响,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丰城距离云城大约百里,中间有一面小山谷,属于丰城通往云城的必经之道。 入夜来到这一处小山谷,今日的月光有些浅,天空的繁星也有些稀薄。小山谷静静,只听得三人三骑的踏踏声由远及近。 就在走到山谷的正凹处,四面的上坡上忽然有箭雨射来,箭雨十分密集。 云浅月瞬间勒住马缰,一把拉了南凌睿的马贴近她,一把拉了身后花落的马也贴近她,她催动功力,在箭雨来之前将三人三马中间设了一个小的防护圈。护住了三人三马,箭雨打在防护圈上,被真气原封不动地挡了回去。 霎时小山坡上传来一片惨叫。 “废物!”小山坡上忽然传来一声低喝,“设盾牌!继续放箭!” 一声低喝声之后,果然箭雨再次袭来,被云浅月的真气挡回去之后,箭雨打在了盾牌上,发出数声铛铛的响声,再无人发出一声惨叫。 “小主,这样不行!看来这些人的箭备有很多,您的真气如此消耗对您不利。你现在撤了真气,让属下来吧。”花落低声对云浅月道。 “无碍!我们先看一时,既然容景已经安排人保护我们,我们就等片刻,看看情形。”云浅月摇头。目光看向上坡顶上,刚刚那一声低喝来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蓝漪的人。 “将那个趴在马上的人给我们!我们便立即停止放箭。”上坡上忽然又传来一声低喝。依然是刚刚那个男子。 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见他又大虾米样的趴在马背上,她想着现在别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估计都没力气将人打开。她不答上坡上那人的话,忽然手腕在一波箭雨袭来的空挡,端坐在马上的身子飞身而起,足足有十丈之高,将箭雨再次打了回去,这时候她身在半空中,箭雨按照她的指示,绕过盾牌从高处向躲在盾牌后放箭的人身上射去。 就在这时,上坡上忽然飞身起来一人,那人一身蓝色裙装,她同云浅月一样一跃数丈,催动真气,顷刻间将云浅月挡回的即将打在盾牌后面人身上的箭雨挡了回去。身形优美,曲线流畅,武功端得是漂亮。 云浅月赞叹了一声,果然不愧是蓝家的家主,看来几日前是被南凌睿影响了。 “蓝美人,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想我呀,居然在这里拦截要我。你早说嘛,何必暗中放箭,我也正想你呢!”南凌睿一见蓝漪,眼睛顿时一亮,趴在马背上的身子直直坐起,要多端正有多端正,疲惫一扫而空,面上的笑开了颜,要多风流俊美有多风流俊美。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南凌睿没救了!蓝漪成了他的兴奋剂了! 蓝漪仿佛没听见南凌睿的话,甩开箭雨,飘身而落,对云浅月道:“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云浅月没想到蓝漪识出了她的身份,想着蓝漪既然在这里设了埋伏,这里距离云城几十里地,说明她是先见过夜天逸了吧?是从夜天逸口中知晓了她的身份,还是径自推测出来的?她也飘身而落,坐回马上,淡淡一笑,“十大隐士世家蓝家的家主也是名不虚言!” “蓝美人!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南凌睿见他被蓝漪无视,想着不过几日时间,那个被他在天字二号房的惹得手足无措的女子倒是长了本事,知道说不过她遂不开口了。 蓝漪依然无视南凌睿,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好手腕,不声不响地盗走了玉玺。实在令我佩服。” “蓝家主过奖了!好说!”云浅月勾唇一笑。 “喂,蓝美人,你我可有我请你喝酒的情意在,你怎么无视我?”南凌睿对蓝漪瞪眼。 蓝漪依然当没听见,对云浅月道:“早先我去南疆,还当是谁派的人有如此武功,原来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我隐卫的伤拜蓝家主所赐,不过也怪他自己武功输一筹。”云浅月滴水不漏,话落,语气有几分狡黠之色,“不过幸好被我又拿回来了,多谢蓝家主慷慨赠物。” “我拦截在此,一是想看看从我手中夺走南疆玉玺的浅月小姐到底有多大本事。二嘛,想和浅月小姐赌一局。”蓝漪仿佛没听到云浅月最后那慷慨赠物四个子。径自道。 “哦?这是先兵后礼了!蓝家主请说。”云浅月挑眉一笑。 “我这里有一包**香。**香是我蓝家专门研究出对付有武功的人的一种散功散。只要我放出去,这香味即便你运功闭息也难以抵挡。”蓝漪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将手扬起,举着布包对云浅月道:“你我比武,一决胜负,你胜,我放你们三人离开。玉玺之事既往不咎。你败,留下他。”话落,她伸手一指南凌睿。 云浅月忽然一笑,看着蓝漪道:“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管他是谁,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死人。”蓝漪瞥了南凌睿一眼,恼恨之色显而易见。语气有些恨恨。 “哎呀呀,蓝美人的嘴好毒。本公子如今活蹦乱跳的,你别瞎说。本公子还没与你成全风花雪月的好事儿,如何会成了死人?你小心守寡。”南凌睿立即不干了。 “等我封了你那一张嘴,再让你不能说话。”南凌睿挖了南凌睿一眼,对云浅月挑眉,“如何?” “不如何!”云浅月摇头,“我老远奔波而归,蓝家主这个赌局未免不合理!” “你不相信你能赢我?”蓝漪扬眉,“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皇上的圣旨都不怕,金殿之上当着各国来使和满朝文武敢毁皇上宝剑的人吗?怎么来这一个小小的赌局都不敢应允?若说不合理这倒是,但那又如何?如今我占据有利局势,而你没有。要想从我这里安然过去,就得应赌。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公平。” “蓝家主说得不错!”云浅月听了这句话对蓝漪有了些好感,至少这个女子设赌局不合理也不合理的光明正大,她淡淡一笑,“不是不敢应允,也不是怕赢不过你,而是……”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见蓝漪对她挑眉,她目光看向蓝漪身后,笑道:“我不想耽误时间,因为我想人了!” 蓝漪一怔,没想到云浅月是这个理由。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想我了!”蓝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润浅显的笑声,笑声未落,只见蓝漪手中的**香脱手向后飞去。 蓝漪一惊,猛地回头,向身后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正越过她含笑看向她身后,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她立即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实在是好认,这副装束,这个长相,天下间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但只要他站在世人面前,不认出他的人怕是少。她挑眉,“荣王府的景世子?” 容景如玉的手掂了掂手里的布包,对蓝漪淡淡一笑,“这种东西害人,蓝家主还是少拿出来为好。”话落,他不再看蓝漪,对云浅月温声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难道你真要和她赌一局比武不成?” “当然不!”云浅月摇头,双腿一夹马腹,打马向上坡冲去。 南凌睿和花落立即跟在她身后。 上坡上埋伏的蓝家的人都看向蓝漪,等着蓝漪示下,蓝漪并没再阻拦。 云浅月上了上坡,来到容景面前,也不急着下马,而是端坐在马上看着他,容景也看着她,两人目光相对,虽然眸光在外人看来很是沉静,但两人眸底深处皆涌动着浓浓思念,片刻后,云浅月忽然翻身下马,快走两步,双手抱住容景的腰,将身子贴近他怀里,声音哝哝软软地道:“容景,我饿死了,累死了,你要补偿我。” 容景忽然一笑,双手环住云浅月的纤腰,声音低软带着浓浓笑意,“好,我补偿你!” ------题外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美人亲自来接,说明也想月儿了!o(n_n)o哈! 还有留着月票的美人们,快月底了,画圈圈,一圈,两圈……画画画……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grace21c(50钻)、meimei梅(6钻)、于姐姐杨哥哥123(23花)、jgx907(3钻)、哈米乐人(2钻2花)、jjankvt(1钻100打赏4花)、skyzghost(100打赏1花)、fenger8855(1钻)、风韵三十(1钻)、lena28(7花)、timgengqing(1花)、佳颐0519(1花)、weena(1花)、洛颜儿(1花)、秦家诺诺(1花)、18504721620(1花)、410481593(1花)、飞羊儿gf3(1花),么么o(n_n)o~ 第二十章 相思入骨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云浅月吸了口气,鼻息间充斥着容景身上淡淡的雪莲香,她靠在他胸口处轻轻闭上眼睛,觉得这一路奔波的所有劳累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数化于无形。整个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偎依进他怀里,说不出的舒服安然。 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纤纤细细,说不出的柔弱,但偎依在他怀里,却让他心口涨得满满的,一直涨到心尖,那种满足的思念入骨即便抱她在怀里也似乎要溢出来。他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一紧再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 “容景,我想你了!”云浅月喃喃低语。 “我也想你了!乖!”容景浅浅一笑,温柔似水。 “你们两个人可真不知羞!没看到这里还这么多人呢?”南凌睿坐在马上,看着二人撇嘴,他这一路上除了在云浅月后面吃尘土就是受气,如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本来可以不回来,但想着陪这个小丫头一路,可是这个小丫头偏不领情,又想着要替容景看着小丫头别红杏出墙,而那个家伙从见了小丫头后就跟没看到他这个大舅哥似的。令他实在气恼。 云浅月听到南凌睿的话哼唧了一声,没理会他,依然腻在容景怀里。她管多少人看不看。她就是想容景了,想自然要表达出来。 容景低着的头抬起看了南凌睿一眼,看着他一身疲惫,一脸菜色,但偏偏还做成气恼的样子,对他和气一笑,“哥哥辛苦了!”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容景真管南凌睿叫哥哥,他也叫得出口。 南凌睿忽然笑了,气怒顿失,摆摆手,故作潇洒地道:“不辛苦!你将这个蓝美人绑来给我做谢礼就成了!我就不计较这一路跟在这个臭丫头后面吃苦,又被她马不停蹄险些当饿死鬼的仇了。” 容景见南凌睿虽然疲惫,但看着蓝漪眸光清亮,他看了蓝漪一眼,眸光微闪,痛快地点头答应,“好!” 南凌睿眼睛忽然睁大了一分,显然没料到容景这么痛快答应。 容景不再看他,忽然对蓝漪出手,蓝漪一惊,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她飘来,她连忙躲避,但那气流顷刻间就将她困住,她身子一僵,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了。 “家主!”这一变故不过须臾之间,蓝家的人齐齐喊了一声,立即拔起剑去保护蓝漪。 南凌睿却是快一步来到蓝漪面前,伸手一捞,将蓝漪捞到了他马上,端坐在了他身前,他对蜂拥而来的蓝家人懒洋洋地警告道:“谁再靠近一步,我杀了她。” 他语气虽然懒洋洋,没有杀气,但贵在沉静,不似玩笑。 蓝家人立即停住了脚步,惊骇地看着被困在南凌睿马上的蓝漪,谁也没有想到本来在此设围,接过却是家主被俘。 云浅月趴在容景的怀里向南凌睿看了一眼,对容景皱眉,压低声音道:“她是蓝漪,蓝家的家主,蓝家与风家有婚约,她是风烬的未婚人。你怎么能跟着哥哥胡闹?” “没事儿,给风烬再找一个!”容景笑着摇头,说话间将云浅月懒腰抱起。 找一个?说得到轻巧!云浅月身子一轻,被容景抱在了怀里,她有些头疼地想着真麻烦。眸光扫见南凌睿哪里还有路上有气无力的大虾米样子,她瞪了他一眼。用传音入密警告道:“你最好注意分寸,她是风烬的未婚人。” “小丫头,这可是容景给我的!”南凌睿无辜地对云浅月眨眨眼睛,“有美人送上门,若是拒绝了的话,你哥哥我就是个傻子了!你愿意有个傻子哥哥?”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见蓝漪恼怒地坐在马前看着容景,她笑了笑。要说不按常理出牌,非这个抱着他的男人莫属。 容景抱着云浅月翻身上了云浅月骑来的马,将她轻柔地护在马前,双腿一夹马腹,向云城而去。 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打马跟在容景的马匹之后。 南凌睿伸手摸摸蓝漪的脸,语气温柔得腻死人,“美人,冷着一张脸做什么?放轻松一些,你要将我冻死不成?” 蓝漪不能说话,她坐在南凌睿身前,身子僵硬,更回不了头,脸颊被他指尖滑过的地方激起热意,她心中恼火,却是发作不出。 “真是不乖!该好好****。”南凌睿伸手摸了摸蓝漪的头,像是对小孩子的爱怜,语气的温柔将夜里清凉的风都激起温柔之意。 蓝漪脸色已经冰寒。 “走了!我带你去喝一杯,你在这里设伏为了我实在辛苦。我怎可辜负美人心?”南凌睿低低一笑,见容景带着云浅月,花落三人已经走远,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向三人追去。 蓝家的人对看一眼,连忙施展轻功跟在身后。 “你们最好都站在这别再跟着,否则我一不小心勒断了她的腰,或者是掐断了她的脖子,就是你们的错误了!”南凌睿勒住马缰,看了蓝家的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你们要是不跟的话,放心,她一定安然无恙的!” 蓝家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南凌睿满意一笑,带着蓝漪两人一骑向前驰去。 容景带着云浅月端坐在马上奔走了一段路之后,勒住马缰,抱着她翻身下马。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问道:“怎么不走了?” “坐车!”容景吐出两个字,抬步向马车走去。 云浅月这才看到停驻在左侧前方官道上的马车,她又闭上眼睛,倦倦地打了个哈欠。 来到车前,弦歌立即伸手挑开车帘,容景探头,抱着云浅月缓缓进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此处官道平稳,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被铺了厚厚的垫子,不显颠簸。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舒服地伸了个腰,疲倦地道:“真是累死我了!” “有收获?”容景挑眉看着她。 “嗯,收获很大。”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想起他居然是楚家的家主,对他扯开嘴笑。 容景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头,浅浅一笑,忽然笑意顿收,伸手去扒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云浅月一惊。 “给你脱衣服!”容景板着脸道。 “你给我脱衣服做什么?我穿得好好的!”云浅月蹙眉。想着不纯洁的事情,想着这么些天没见面,他不会刚见到她就来个**吧!所以才脱她的衣服? “你这叫穿得好?”容景挑眉,伸手拿过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云浅月看向镜子中,车内的夜明珠将车厢照得明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虽然一路奔波,脸色有些疲倦,但也是干干净净,她不明白地看着容景,“我的样子怎么了?不是很好?” “我可不想抱着一个男人!”容景哼了一声,放下镜子,伸手继续去扯云浅月的衣服。 “噢!”云浅月恍然,不再询问,规规矩矩地躺着,任他将她的墨色锦袍扯掉。 容景扯掉了云浅月身上的墨色锦袍后并没有住手,而是继续去解她的里衣。 云浅月身子一颤,抓住容景的手,对他眨眨眼睛,“这回不像男人了,你还解什么?” 容景对云浅月挑了挑眉,拿开她的手,手指轻轻一勾,她两颗衣扣被解开,露出胸前,他手腕滑过她后背,轻轻一扯,她束缚着胸前的白布被扯掉,他两指夹起来,将白布扔掉,对她道:“你裹着这个不难受?” “咳咳……”云浅月轻咳了两声,脸微红,点头道:“是有些难受!” 容景看了她胸前露出的**雪肌玉肤,目光定在那两点上轻轻一扫,眸光暗了一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你个胸又不大,裹什么?” 云浅月本来很羞涩,脸本来很红,可是听到这句话羞涩刹那跑到了九霄云外,她恼怒地瞪着容景,“谁说我胸小了?你长眼睛没有?” 容景眨眨眼睛,点头,“长了!” “那你看看,我哪里小了?哪里小了?”云浅月刻意地挺了挺胸,死死地瞪着容景,说一个女人的胸小就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可恶! “嗯……我摸摸,可能看是看不出来的,需要摸摸。”容景伸手按在了云浅月胸前。 如玉的手带着丝凉意,云浅月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容景捏了捏,揉了揉,认真地看着云浅月道:“真的很小,不够我一把抓!” 云浅月闻言彻底恼了,伸手去打容景的手,怒道:“不够抓别抓,滚一边……唔……”她话音未落,容景已经俯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所有话语被吞回口中,云浅月瞪着容景,在他怀里挣扎。 “乖,别动,我想你了。”容景离开云浅月唇瓣稍许,贴着她唇瓣轻轻呢喃,声音含着浓浓思念,话落,又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细细地描绘她的唇形,辗转允吸。 云浅月立即被这样的容景和这样的声音蛊惑,停止了挣扎,将身子软在他怀里。 唇齿相缠,气息相融。 他如玉的手在她身上抚摸挑逗,勾起她层层颤栗,虽然是子夜,虽然是衣衫单薄,虽然就车厢与外面就隔了一层帘幕,但车厢暖意融融,似乎要被烤化。 云浅月也觉得她要化在了容景的怀里。 许久,容景移开云浅月的唇瓣,将头埋在她颈间轻轻喘息,手下的动作也停了,抱着她一动不动。云浅月也轻轻喘息,身子软软得提不起来力,躺在容景的怀里,也一动不动。 又过了许久,容景忽然低低地道:“云浅月,以后别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了!”没有问好不好?而是如此陈述的句子,不带丝毫反问。 “我离开你视线范围内了吗?”云浅月挑眉,看不到容景的脸,脖颈处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是容景呼吸在她颈间所致,她想着这一路他不止派了南凌睿跟在她身边,而且还派了好几百隐卫。她一根头发丝掉了他都能知道。叫做离开他视线范围内? “那就别离开我身边了。”容景改口道。 “可能?”云浅月想着回去之后还不是一个荣王府一个云王府?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吧?怎么可能两个人用裤腰带绑着拴住一起?日夜不分离? “可能!”容景点头。 云浅月笑着捶了他一下,“别做梦了,将脑袋拿开,怪难受的!” 容景抬起脸,脸色有些抑郁,语气有些沉郁,“云浅月,你到底想我没有?” “废话!”云浅月看着容景沉郁的脸,“我从摩天崖出来就快马加鞭赶路,就在祁城的时候睡了半夜,之后就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路上吃了一个馒头,没睡觉。你说我想你不想你?” 容景闻言抑郁褪去,忽然一笑,笑得温润温柔,“那是想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倦倦地道:“我困死了!想睡觉。” “睡吧!”容景将云浅月抱着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伸手拍了拍她的身子,将她里衣的扣子系上,拉过一床薄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云浅月感觉温暖,安然,她的确累极了,闭上眼睛,当真睡去。 容景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过片刻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她当真是累坏了。这一路上有他的人跟随保护,每隔两个时辰就有消息传回,他自然知道她马不停蹄赶路,他每每想到她是为了他快马赶回,就心中溢满幸福和欢喜。 这个女人,早已经成为了她的毒,而且还是戒不掉的毒!也永远不想戒掉! 伸手打开她一头青丝,五指插入她发丝中,柔顺的发丝缠绕在他指尖处,他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寸寸柔软,软得似乎要化了。 “云浅月,你可知,我对你,相思入骨。”许久,容景低低喟叹。 云浅月本来睡得极熟,但似乎还是听到了这句话,身子往容景怀里贴了贴,脑袋又往他胸前蹭了蹭,低低哝哝地道:“知道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唇瓣绽开笑意,如一弯月牙,浅浅的,暖暖的,沁人心脾。 云浅月呼吸均匀,并未得见这样对她蛊惑的笑意。 车中静静,车外却不静,在深夜的官道上马声,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不停地说话声。那个男人自然是南凌睿。 南凌睿似乎也不累了,不困了,不饿了,追上容景之后,便甘愿跟在他马车后慢悠悠地走着,双手搂着蓝漪的纤腰,整个身子都偎在蓝漪的身上,将她圈在她怀里,头枕在蓝漪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一张嘴灿如莲花,侬侬软语不断。 蓝漪的脸已经被烧得通红,雪白的脖颈也染上粉红,但一双眸子却是积聚着羞怒。她从小到大可以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十大世家的男子都是彬彬有礼。她哪里受过这等对待,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一时间羞辱不堪,却又无可奈何。但幸好南凌睿除了抱着她将头枕在她肩上再无动作,否则她恐怕会被自家的怒火烧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凌睿声音低了下去,又过了片刻,终于耐不住劳累和困意,身子一软,抱着蓝漪睡了过去。 蓝漪听到他不再说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脖颈上,她又难受不已,恨不得将枕在她肩上的脑袋推开。 路上终于静了下来。 花落也是累极,但依然身姿笔直地端坐在马上。弦歌回头看了花落一眼,想着不愧是出身十大世家的人,如此劳累,却还如此英挺,这副筋骨令人佩服。他移开视线,又看向南凌睿,有些好笑,更多的也是佩服,他觉得真服了这睿太子了,他绝对是个宝贝。 马车走得不快,五十里地走了三个时辰,三更时分的时候来到了云城。 此时云城城门紧闭,但守城的士兵都识得容景的马车,立即开了城门,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城。花落和南凌睿的坐骑紧随其后。 城门内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此时马车帘幕掀起,车中人露出半个身子,一张俊逸的容颜看着驶进来的通体黑色马车,眸光扫过共乘一骑的蓝漪和南凌睿,以及花落,面无表情。正是夜天逸。 蓝漪看到夜天逸一喜,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又有些恼。 夜天逸目光定在南凌睿搂着蓝漪的腰上,淡淡扫过,又看了一眼蓝漪僵硬的身子,移开视线,看向容景的马车,清声开口,“景世子深夜而归,这是为了哪般?” “七皇子深夜等在这里,又是为了哪般?”容景抱着云浅月躺在车中不动,声音微扬。 “这几日景世子可接到东海国的公主了?”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对景的事情到是比景还关心。”容景淡淡道。 “东海国的公主虽然冲着景世子的婚约而来,但也是国之是贵客,如今我代父皇监国,自然要对此事关心。”夜天逸看向走到近前的马车,感觉到车中传出熟悉的气息和均匀的呼吸声,似乎透过帘幕,看到了那个女子熟睡的脸。 “东海国的公主必然会出现,早晚而已。此事既然是景接待,景自有分寸。七皇子无需太过关心。”容景感受到夜天逸盯着马车的视线,伸手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在他指尖缠缠绕绕,看着她熟睡的脸,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景世子最好有分寸,万一接不到东海国的公主,致使公主出了什么乱子,就是景世子难辞其咎了。”南凌睿声音忽然冷了一分。 容景不答话,似听非听,车厢内的容颜笑意淡淡。 夜天逸移开马车,看向南凌睿的马匹,凤眸眯起,“睿太子这是去了哪里?” 南凌睿依然抱着蓝漪的腰,趴在蓝漪身上,头枕着她的肩膀呼呼大睡。 夜天逸忽然对着南凌睿出手,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南凌睿流去。蓝漪一喜,不管夜天逸为何出现在这里,无论是为了云浅月也好还是别的,只要能救她出了魔障就行。 南凌睿本来睡着忽然惊醒,抱着蓝漪顷刻间离开了马上,滚进了容景的马车内,懒洋洋的声音传出,“七皇子,你这是做什么?要杀本太子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初夜天倾是怎么伤了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的。难道你要本太子写个奏折给卧病在床的天圣吾皇说他的儿子要杀南梁太子不成?” “睿太子,若天逸没记错你该是在南梁使者的驿站才是。如何会风尘仆仆而来?”夜天逸手心的气流不撤回,直直地追随进了容景的马车。 容景看也不看滚进车的南凌睿和蓝漪,轻轻挥手,截住了南凌睿的真气,出声提醒,“七皇子,你可不能毁了景的马车。上一次百名隐卫刺杀我那个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已经毁去了一个,再毁去这个的话就没那么多的沉香木让我伐了。” 夜天逸撤回真气,不答容景的话,对南凌睿挑眉,“睿太子,你可知道你手中的女子是谁?她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人!本皇子劝睿太子还是将她放了的好。” “哦?”南凌睿忽然一笑,“那谁能染指?” “睿太子南梁太子府三千女人供你玩弄,但你手里的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女子。”夜天逸不等南凌睿回话,继续道:“她是要奉旨进京!睿太子中途劫了她,就等于劫了圣旨。父皇若是知道了,定会大怒。睿太子可会不好交代?” “奉旨进京?”南凌睿笑着伸手摸了摸蓝漪的脸蛋,笑道:“是吗?” “睿太子不信?要不要本皇子给睿太子看看圣旨?”夜天逸扬眉。 “我到想知道了,她一个小小女子,奉的是皇上什么圣旨?”南凌睿挑眉,似乎对蓝漪的脸摸上了瘾,指腹在她滑嫩如凝脂的脸上来回流连,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蓝漪身子僵硬,即便容景连个眼神都没瞟来,她也觉得这种是被人观赏羞辱。 “密旨!”夜天逸吐出两个字,“睿太子想要打听父皇的机密?” “哈哈……”南凌睿忽然大笑了一声,“不敢!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听皇上的机密。七皇子别说笑了!” “本皇子并没有和睿太子说笑,睿太子最好将这个女子交出来。”夜天逸语气冷淡。 “本太子没有挟持她,不过觉得她可爱,请去我下榻的驿站喝一杯茶而已。七皇子虽然有皇上的密旨,但也没说立即进京吧?她还是有人身**的,和本太子去喝一杯茶总不为过。”南凌睿说话间低头看着蓝漪的脸,看到她又羞又愤,他觉得有趣,仔细地欣赏着她。 “今日辰时本皇子回城,她与我一同进京。睿太子这杯茶不要喝过了时。”夜天逸知道南凌睿躲进容景的马车,他将他奈何不得。便也不强行带人走,只不过提醒他不能挟持蓝漪离开带去南梁。 “好说!一定不喝过了时辰。”南凌睿很爽快。 “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本皇子辰时去睿太子的南梁使者驿站接人。”夜天逸不再纠缠,伸手落下帘幕,对车夫吩咐,“回落榻之处。” “是!”车夫一挥马鞭,马车调转马头,当先离开了城门口。 弦歌停驻的马车也一挥马鞭,向前走去。 车中容景毫不客气地挥手赶南凌睿,“是你出去?还是我将你扔出去!” 南凌睿也不恼,带着蓝漪飘身飞出了车厢,帘幕掀起又落下,卷起一丝清凉的风,容景用手挡住云浅月的头,南凌睿带着蓝漪重新飘身落在了马上。 蓝漪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想着夜天逸此时虽然不能带她离开,但也算救她了。距离辰时还有两个多时辰,她只能忍忍。等她逃出魔掌,定要这个男人好看。 南凌睿将头重新枕在蓝漪肩上,挑眉看着她,“有人救你,是不是很高兴?” 蓝漪闭着眼睛不答话。 “我知道夜天逸所说的密旨定然是假的,但谁叫他如今监国呢!这个天圣上下目前是他说了算。唔,本太子如今人在天圣的地盘,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放了你。”南凌睿见蓝漪不说话,径自言语。 蓝漪依然不说话,只想忽视南凌睿的气息,却是被他的气息包裹,忽视不了。 “既然如此,为了美人不忘了我们的一番情意,我们就抓紧时间亲近一番吧!”南凌睿忽然叹道。 蓝漪仿若未闻,只想着尽快到辰时。 南凌睿忽然扳过蓝漪的身子,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低头,将他的脸向她的脸凑近。 蓝漪猛地睁大眼睛,眼中慌乱惊骇多种神色席卷眼帘。 南凌睿一寸寸靠近,欣赏着蓝漪眼睛的变化,看着她小脸霎时一白到底,他轻轻一笑,将唇准确无误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蓝漪这一瞬间眼中积聚了浓浓的风暴,呼吸都停了。 南凌睿看着她,加深这个吻。蓝漪显然半丝经验也无,很快紧闭的唇齿就被南凌睿撬开。他的唇齿在她唇齿间辗转缠绵。 三更的大街上无人走过,只有打更的老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一男一女,直叹世风日下。 花落眼皮也不抬,仿佛没看到骑在马上的那无论是欺负人的,还是被人欺负的人。 云浅月在马车中睡得纯熟,自然不知道车外正上演着男欺女的一幕,更是不知道她那认为花心的哥哥居然这么快就忍不住一尝芳泽。若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一掌对着他劈出去。在蓝漪和风烬没解除婚约前,她可是风烬的未婚人。虽然她对这种自小订婚的婚约束缚没好感,但事关风烬,她不能不向着他。 可惜她睡熟了,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那一幕依旧在上演。 云城的南城到北城是一条长长的大街。南梁使者下榻的驿站在这一条街道的中间。所以南凌睿有充足的时间在到驿站之前占够蓝漪的便宜。 蓝漪本来就被点住穴道,又没经历过这种风流阵仗,自然受不住,又羞又恼又恨又怒,偏偏昏不过去,在她即将要昏厥的时候,南凌睿偏偏离开她的唇瓣让她吸两口空气,等到她刚缓过神,他的吻又落下。几次三番之后,蓝漪终于颓死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南凌睿愉悦地笑出声。 来到南梁驿站门口,南凌睿勒住马缰,抱着蓝漪翻身下马,见容景马车不停,他眨了眨眼睛,对他清声道:“告诉小丫头明日不必给我送行了!” “好!”容景应了一声,再无多余的话。 南凌睿抱着蓝漪向驿站内走去,见她依然闭着眼睛,贴到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两个时辰,你说是不是够我们做些什么的了?” 蓝漪即便点住穴道全身僵硬,身子还是一颤。 “唔,否则这样分别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一番相遇,你说是不是?”南凌睿又道。 蓝漪不说话,脸色百无血色。 “本太子觉得还是不要你忘了我为好,万一等到辰时我放了你,你转头就忘了我,我岂不是会很伤心?为了避免以后不伤心,我觉得今日趁这两个时辰鸳鸯软帐,洞房花烛。你说如何?”南凌睿又低声问。 蓝漪身子轻轻颤了起来。 南凌睿看着蓝漪,她纤细的身子明明僵硬,但在他怀里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说不出的惹人怜爱,他更加愉悦地笑了起来,抱着她似乎极为欢喜,似乎又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向下榻的房间走去,丝毫不顾及驿站中等候的南梁使者见他回来惊喜又愕然的眼神。 此时对面的驿站,叶倩站在窗前看着南凌睿抱着蓝漪愉悦的俊脸,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她的表情。 ------题外话------ 咳咳,南凌睿不是吃素的!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月底月票清零哦! 人丁兴旺1(7钻)、思佐(2钻)、蔡dyna(500打赏)、小子燕儿(15花)、ia(3钻)、辣椒姐54(188打赏)、15691517711(1钻)、左氏小安(1钻)、哈米乐人(5花)、小子燕儿(1钻)、左氏小安(1钻)、佳颐0519(1花)、别光(3花)、zf199212(1花)、15279558173(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luyuanlin(1花)、ann啦啦(1花)、tlx4335526(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二十一章 我喜欢他 章节名: 弦歌赶着马车转过主街来到一处背静的街道,在一处院落门前停住。i^院落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恭敬地侧身而站,容景抱着云浅月下车,径直向主屋走去。 进了主屋,容景将云浅月放到床上,她翻了个身,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地睡去。 容景站在床前看着云浅月,想伸手做什么,似乎有些不忍,又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伸手拍在云浅月身上,轻声开口,“先起来用膳,然后再睡。” 云浅月一动不动,睡得极沉。 容景手下加了两分力道,但到云浅月身上又不由自主减轻,伸手将她身子拽起,声音温柔,“乖,先吃过饭再睡,你日夜奔波,不曾好好用膳,这样空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 云浅月仿若不闻,虽然身子被拽起来,但懒洋洋地靠在容景身上睡得极熟。 容景伸手拍拍她的脸,云浅月眉头蹙了蹙,他立即又拿开手,她又睡去。他无奈地一叹,只能抱着她不再动作。 “世子,将给浅月小姐准备的饭菜端来吗?”。弦歌声音响在门外。 “端一碗粥来吧!”容景道。 弦歌应了一声,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见云浅月靠着容景呼呼睡得香,他愣了一下,见容景伸出手,他将粥给他,见容景没别的吩咐,转身走出了房门。 容景将云浅月环在臂间,一手拿着碗,一手用勺子搅拌里面的粥,屋中静静,除了云浅月均匀的呼吸声就是勺子碰触碗边发出轻轻的响声。 半响,容景舀了一勺粥放在云浅月唇边,温声道:“张嘴!” 云浅月一动不动,靠着他臂弯呼呼沉睡。 “你再不张嘴我喂你了,也许这样你才能张嘴吃饭。”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脸,如诗似画的容颜在屋中昏黄的灯光下映得格外温柔。 云浅月忽然张开嘴。 容景似乎有些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将勺子放进她嘴里,她无意识地吞咽。 房间帘幕未曾落下遮掩,房中的情形在外面看得清晰。叶倩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一个男子将一个女子揽在臂弯,女子眼睛不睁开,懒洋洋没骨头一样地靠在男子臂弯,男子温柔地舀了粥耐心地喂她,一勺又一勺。这样的情形让人不忍打断。 而这个男子是容景!传说中“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容景。“雍容雅致,王侯无双。”的容景。“尊比天子,雅盖王侯。”的容景。 而这个女子是云浅月!最不像女人的女人!她想不止在她心里这么认为,天下百姓大多都是这样认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最不像女子。 弦歌安排了花落休息后,一直守在门外,当见叶倩来到,他见叶倩没有动作,只看着房中,他向房中看了一眼,也并没有说话和动作。 容景仿佛不知道叶倩来到,将一碗粥喂云浅月喝下后轻轻推送,空碗平平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他掏出娟帕轻柔地给她试了试嘴角,将她放在床上重新躺下。一系列动作温柔无比。 “云浅月真是好福气!能得景世子如此对待!”叶倩终于出声,语气有些怪异。 “叶公主深夜来访,就是为了说这个?”容景伸手扯过被子给云浅月盖上,不看窗外,温柔的颜色不改,语气却是淡淡。 “当然不是!”叶倩摇头。 “叶公主不妨说明来意。”容景坐在床榻上不动,目光不离云浅月的脸。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到现在都不能想象他在寒毒折磨的那十年是怎么忍受不靠近她的。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他怎么能忍受?如今才不过几天而已,就已经对她思念入骨。 “说明的来意有很多!一,万咒之王,二,南疆的玉玺,三,我父王的病。”叶倩站在床前,并没有进来。 “这似乎都是南疆的事情。”容景淡淡道。 “但是关于景世子,关于云浅月。我不得不来。”叶倩道。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拂了拂衣摆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叶倩,一个窗内,一个窗外,他的笑意也是如此浅淡,与对着云浅月的温柔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那张温柔的脸掩盖在云端之上,如今他让人看到的只是云,而不是云端之上明镜的天空。他对叶倩道:“我以为叶公主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离开京城也未踏足云王府,只字不提万咒之王。还以为叶公主的南疆不需要万咒之王,也不要万咒之王了。” “自然会要,但是万咒之王我觉得目前还是留在景世子这里为我保存的比被我拿回南疆安全。”叶倩看着容景,将他脸上浅淡的颜色看得分明。脑中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温柔的,只不过那太过久远,让她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到如今似乎都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了。 “原来是这样!”容景淡淡一笑,似早有预料,又似才恍然,他的面上表情令人无从得知他心中所想。 “万咒之王我有朝一日会拿回,今日前来拿回南疆的玉玺和请求景世子赠送一味药。”叶倩看着容景脸上浅淡的表情,或者说只要不是对着云浅月,事不关云浅月,他的脸上永远是这副表情,她想着跟这样的人绕弯子她绕不过,于是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哦?”容景挑眉。 “我曾经用两个条件换云浅月为我拿回玉玺,虽然定了一个月时间,但没想到云浅月真是能耐,用了几日就将玉玺拿回。所以,玉玺之事我不搭情分,只是来拿取而已。但我知道景世子有一味药能保我父王半年性命,只有你开出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遗余力。”叶倩盯着容景的眼睛,即便看了半响,但也没看出他眼中露出半分与淡然不同的情绪。 “叶公主如今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开出的条件吗?”。容景抛出一句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继续道:“南疆如今就是一盘硬撑的局。多少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南疆这个突破口。南疆丢失万咒之王,南疆王又重病在床,南疆的玉玺又遗失,南疆上下如今人心惶惶。只有叶公主一人还如此镇定。但一人之力,如何回天?我不觉得叶公主还有什么条件是令我动心的!” 叶倩忽然抿紧唇。 容景淡淡地看着她。 “如今是一局硬撑的局,但谁又能料到以后?也许就是在这一局硬撑的局上南疆这么小小的一枚棋子能发挥任谁也想不到的作用。”叶倩目光坚韧地看着容景,“景世子应该不是看眼前之人才是。如今我的条件一无是处,但以后就说不准了。i^也许正是你需要的。” 容景忽然一笑,“叶公主说得也对!” 叶倩面上神色紧绷。 “好,那我就要叶公主许我一个条件吧!至于这个条件是什么,要看以后南疆和叶公主的价值。希望叶公主和南疆能从这一局困顿的棋盘上走出,不让我失望。”容景话落,不再看叶倩,轻轻一招手,云浅月的包裹被他拿在手里,他将玉玺拿出,扔出窗外。 叶倩面上一松,伸手接过玉玺。 容景又将一个白玉的瓶子扔给叶倩,淡淡道:“里面的药每十日服用一丸,南疆王半年的寿命应该可以保住。” “多谢!”叶倩伸手接过白玉瓶子,手有些抖。 容景不再说话,转身向床前走去。 叶倩向屋内看了一眼,见云浅月依然在熟睡,仿佛不知道她来一般,她收回视线,不再停留,足尖轻点,飘出了这座院落。 容景重新坐回床前,看着云浅月,如玉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指尖描绘着她的眉眼,无比温柔,无比细致。 “容景,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将我辛苦夺来的玉玺给了那个女人。”云浅月懒洋洋地打开容景的手,闭着眼睛不睁开,倦意浓浓,语气软软。 “你的不就是我的?”容景握住云浅月的手,如玉的手将她小手包裹,早就知道她手如柔荑,温软温滑,但每触摸她一次,还是让他心神荡漾。 云浅月哼唧一声,算是默认了这句话。 容景看着云浅月,俯下身,脸贴着她的脸,她脸上的肌肤也是温滑细腻,他轻轻蹭了蹭,柔声蛊惑地道:“你要是不困我们做些别的!” “困!”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或者可以做些别的再睡。”容景诱惑。 “不要。”云浅月摇头,声音极低,似乎要去会睡神。 “你不是一直想要做些什么?我如今给你,怎样?”容景继续诱惑。 “不怎样。”云浅月依然摇头,似乎勉强撑着精神在意识散飞前吐出一句话,又睡去。 容景看着云浅月,她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有些颓败,面色有些抑郁。但看着她疲惫的小脸,抑郁又烟消云散。他想着宁愿将她累成这般样子,他也愿意看着她为了他累成这般样子来到他面前,睡在他怀里,哪怕就这么睡着不理他,他也觉得比见不到她要好很多。 “容景,你真是中毒了,却甘之如饴。”容景喃喃地吐出一句话,忽然一笑,如玉的手与云浅月的手五指相缠,将她每一个纤细的指节都扣住,搭成一个环扣。他躺下身,将她抱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的她。 院中静静。 天明时分,院落飘身进来一人,那人一身黑色锦袍,容貌俊美,但因为他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虽然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难以亲近。 “云公子!”弦歌看着来人,想说云世子,但想起他如今再不是世子,于是改口。 云暮寒点点头,对弦歌询问,“月儿呢?” 弦歌向屋内看了一眼,回话,“浅月小姐在休息。” 云暮寒顺着弦歌的视线看向主屋,他距离主屋大约有三丈距离,主屋帘幕未曾遮掩,可以依稀看到屋内大床上躺着的人影。虽然隔着帘账,但里面的人也有个隐隐的轮廓能让他看清是谁。他并未再说话,而是看着主屋。 弦歌见云暮寒不说话,也不再说话。想着凭借世子的武功,自然知道院中来人,而且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不用他禀告。 过了片刻,云暮寒忽然转身离开。 “云公子不是来和他告别?就这样走了?”容景忽然开口。 “她既然在睡,就不必告别了!我希望景世子不要做任何伤害吾妹之事。”云暮寒道。 容景唇瓣微勾,并未答话。 云暮寒虽然也知道这话多此一举,但他就是忍不住说出,见容景不答话,他不再停留,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这处院落。 云暮寒刚离开,云浅月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她看向窗外,有些不舍。 “既然醒了,为何不说话在装睡?”容景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话?再送别一次?矫情!走就走了,又不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许过不几个月我一时兴起就跑去了南疆,或者是南梁,还能见不到他?多说一句,徒增伤感而已。” 容景伸手点点云浅月的额头,笑道:“出去一趟摩天崖长了本事了!” 云浅月嘴角扯开,语气有些得意,“那当然。” “睡醒了?”容景看着她。 “嗯,马马虎虎吧!”云浅月打了个哈欠,睡这一小觉虽然哪也不到哪,但还算解乏。 “既然睡醒了,那我们做点儿什么?”容景看着她,目光要将云浅月吸进去。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骨头都被马背颠簸的酥了,浑身疼,还能做点儿什么吗?就算能做,她估计也十天半个月再下不去床了。这个人……绝对故意的! 容景低低一笑,躺着的身子坐起,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拉起,为她穿衣。 “什么时候启程回京?是我先回去,还是你与我一起回去?”云浅月懒洋洋地容景拉起来,问道。 “吃过早膳后就启程。与你一起。”容景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东海国的公主呢?接到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不答话。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容景,挑眉,“嗯?” “算是接到了!”容景道。 “什么叫做算是?”云浅月眉梢挑高,看着容景,笑着问,“她长得是不是很美?” “除了你,天下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你说她美不美?”容景也挑眉,似笑非笑。 云浅月满意,心中溢出甜蜜,想起南凌睿说要她矜持,她轻咳了一声,故作矜持地问道:“那她如今在哪里?”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不答话。 云浅月蹙眉看着容景,等了半响,没见他有回答的意思,她忽然也懒得再问,见容景给她穿的是紫色阮烟罗的女装,她舒散的眉头又蹙紧,“不是要回城吗?你就让我穿成这个样子回去?只要露面,谁都认识我了。那云王府浅月阁的那个我怎么办?” “让他滚回孝亲王府去!”容景道。 云浅月好笑,伸手拦住容景的手,“穿男装轻便,不要穿这个。等回到京城再换回来吧!” “不行!”容景态度强硬。 “大不了你不抱着我就成了!”云浅月想起昨夜容景说不想抱一个男人,推开他的手,挑眉道:“难道你还要当着那东海国小公主的面抱着我不成?让人家情何以堪?” “她最好情何以堪!”容景似乎赌气一般说出一句话,强硬地拿开云浅月的手,给她往身上穿衣服。 云浅月挑眉,奇怪地看着容景,“这是怎么了?那东海国的小公主当真对你犯了桃花?非你不嫁?怎么这副样子?” 容景哼了一声,不说话。 “容景!你最好说清楚!”云浅月按住容景给她穿衣服的手。想着若是这样可就麻烦了!她从现在开始得费劲心机赶走情敌了。 “说清楚什么?老实一些,否则我就点住你穴道。”容景语气有些不好。 “容景,反了你了是不是?”云浅月板起脸,“提起东海国那小公主你就这副样子。让我很难不相信你移情别恋了!” “云浅月,你还真让我点住你穴道不成?”容景也板下脸,似乎有薄薄的怒意和抑郁。 云浅月蹙眉看着他,“那你突然又抽什么疯?我不是和你商量嘛!穿了女装是我,男装也是我,为了不惹麻烦方便,就男装呗,你和我硬什么?” “有一个人比我更会惹桃花。男女不论。”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径自给她穿衣。 “那个人是谁?”云浅月觉得容景的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除了你还有谁!”容景难得地瞪了云浅月一眼。 “我?”云浅月睁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有些茫然,“我什么时候会惹桃花了?还男女不论?男人还差不多,我什么时候惹了女人?我怎么不知道。” 容景哼了一声,不理会云浅月。 云浅月看了容景半响,他不理会她,甚至连个眼神也不给她了,她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乖觉地让容景给她穿衣。她想着这事情可麻烦了,容景似乎真气了。 给云浅月穿完衣服,容景径自下床去净面。 云浅月坐在床上想着,半响后忽然恍然大悟,“噢,你说的是不是丽娘?我和丽娘其实是……” “还有个丽娘?”容景忽然回身,眯起眼睛。 云浅月声音戛然而止,有些愣愣地看着容景。难道他说得不是丽娘? “云浅月,你还能不能做出让我更想冒火的事情?”容景磨牙。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云浅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见容景脸色不好,立即下了床,两步来到容景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笑道:“你不会这就吃醋了吧?” 容景面色沉郁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云浅月伸手拍拍容景的腰,见他眼睛眯了眯,她立即又保证,“我对男人也没兴趣。”话落,见容景的眼睛又眯了眯,她立即又补充,“除了你之外。” 容景慢悠悠地收回视线,不看她,慢条斯理地净面,须臾,用娟帕擦脸,动作优雅。 云浅月偷眼看着容景,撇撇嘴,翻了翻眼皮,松开手,将两只手塞进水盆,对他道:“我也要洗,你给我洗。” 容景放下娟帕,不理她,向镜子前走去。 云浅月伸手想拽住他,但两手已经都是水,她有放回了水盆里,两手交叠自己搓了起来。刚搓了两下,容景转回身,抓住了她的手,她嘴角微微勾起,开怀地笑了起来。 二人收拾妥当,弦歌端上早膳,云浅月狼吞虎咽,容景不停地扶额,云浅月仿佛不见。一顿饭在容景吃得极少,云浅月吃得极多的结果下结束。 饭后,二人出了房间,马车停在别院门口。 云浅月看着这座别院,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偏头问容景,“这是你在云城的别院?” “嗯!”容景点头。 “果然是天生的贵人,到哪里都懂得享受。”云浅月撇撇嘴。 “醉香楼的天字一号房只建造就价值万金。”容景瞥了云浅月有些愤愤的脸一眼。 云浅月闻言脸上的愤愤神色立即褪去,拽住容景的胳膊抱在她怀里,笑嘻嘻地道:“这说明我们两个天生下来是一对,都会享受。” 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晨起太阳不烈,散发出金黄的光芒,身边女子的脸笑颜如花。让他面容不禁柔软,眸光也是暖如春水,一暖再暖。 二人来到车前,就见到弦歌一脸无奈地看着容景欲言又止。 容景挑了挑眉,扫了马车一眼,并未说话。 云浅月觉得弦歌的神色有些罕见,她目光落在马车上,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浅浅一笑,偏头看着容景,等他解释。 “容景!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今日不告诉我,我就砸了你的车!”马车内的帘幕忽然被人从里面掀起,一个少年拿着一把大的斧子正做出劈砍的架势。恶狠狠地看着外面,当看到容景身边的云浅月,恶狠狠的脸色忽然顿住,挑了挑眉,“这位小美人是谁?” 云浅月看着少年,有一瞬间的愕然,忽然想起几日前她急着出城,一个面目模糊的破衣少年将她堵在城门口非要让她负责的情形。后来她将他带出了城,扔进了容景的马车。如今这个少年一身锦绣华裳,面容俊美绝伦。身上的气息也是干干净净,与那日那个破衣少年实在大相径庭,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同一个少年。她挑了挑眉,看着他恶狠狠的神色和劈车的架势,忽然有些好笑,也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少年对云浅月竖眉。他长得美,连竖眉也极为好看。 云浅月笑看着他不语。想着试问天下哪个人敢拿着一把大斧子劈砍容景的马车?还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这个少年是第一个。而且这副架势,如何不觉得好笑?她发现和这个少年的两次碰面都让她心情愉悦。 “有那么好笑?”少年板下脸,瞪着云浅月。 云浅月诚实地点点头,的确是很好笑。她想不止是她,任何一个人都觉得这副情形会很好笑的。这个人绝对是个宝。 “你是谁?”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云浅月,见她只是笑着不说话,他挑了挑好看的眉。 “你猜!”云浅月忽然起了玩笑之意。 少年见云浅月拽着容景的胳膊,二人挨得极近,容景的脸行没有半丝生人勿近的神色,相反面容和目光看向这个女子比看别人都暖,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好看的眉挑高,哼了一声,“我偏不猜。” 云浅月眨眨眼睛,脸上的笑意微浓。 “不过你要是帮我找一个人,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的话。我就猜你是谁。”少年忽然话音一转,又道。 “哦?你要找什么人?”云浅月果然有些兴趣。 “这个人!”少年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卷扔给云浅月。 云浅月松开容景的胳膊,伸手接过画卷打开,当看到画卷上的人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画卷扔了。她抬起眼皮,看着少年,语气有些怪异,“你找他做什么?” “你管我找他做什么?你就告诉我,你认不认识他,他叫什么名字就行了。”少年道。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不看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终于明白容景为何非要让她换回女装了,感情这里还有一个麻烦等着她,她垂下眼睫,摇头,“我不认识他。” 容景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极浅。 “你真不认识他?”少年孤疑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摇头,很是果断,“真不认识。” “就知道你不认识他!”少年见云浅月神色认真,不像作假,伸手一抓,云浅月手中的画卷又被他抓回手中,他三两下揣进了怀里,又做出劈砍马车的架势,对容景威胁,“容景,我知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快告诉我,你要不告诉我,我今日就劈了你的马车。” “劈吧!”容景吐出两个字。 少年抡起大斧照着马车就用力劈下。 容景一动不动,任他劈砍。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又看了一眼少年,见少年当真去劈,少年显然也是懂武功的,这么一斧子下去,这价值万金的马匹肯定粉碎,在斧子要落在车板上的时候立即出手,上前一步拦住了少年。 少年用得力气很大,但武功显然不及云浅月,被她的真气冲得身子晃悠了一下,他拿着斧子扶着车壁对云浅月瞪眼,“你做什么?” “你可知道这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价值万金。”云浅月看着少年。 “我管他用什么打造的马车,他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就劈了它。”少年脖子一横。 云浅月有些无语,偏头看向容景,容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额头冒冷汗,她压了压惊,对少年询问,“你要找他做什么?” “要你管!”少年又举起斧子,对容景威胁,“容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说,我今日非劈了这马车不可。” 容景淡淡看了少年一把,虽然不说话,但那态度任谁都能看出就是让他随便。 少年恼恨,咬牙切齿对又举起斧子。 云浅月又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少年手里的斧子,对他道:“你劈了这马车他也不说,还不是没用?”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少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有些头疼,想着怎么办呢?总不能她现在就换回男装,告诉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吧?余光扫见容景眼神警告,她想着她敢换回去,他眼神就能杀死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试探地问,“你告诉我你找他要做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 “我要是告诉你,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少年挑眉看着云浅月。 “嗯,基本可以。”云浅月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要找他……找他……”少年说着,脸忽然一红,在云浅月疑问的眼神下,他一把扔了斧子,垂下头,有些羞恼地道:“我……我喜欢他!” 云浅月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没伸手去扶,袖手旁观看着她栽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的额头狠狠地碰了车轱辘一下。 云浅月哪里顾得上疼,呆呆地坐在地上,魂飞天外亦不为过。 “喂,你怎么了?”少年抬起头看着云浅月,一张俊美绝伦的小脸泛着红晕晕的光。 云浅月回神,看着少年红着的脸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他怀里露出半个画卷的卷轴,张了张嘴,在少年孤疑的眼光下蹦出一句话,“我……我也喜欢他。” 她话落,弦歌一个趔趄载到了地上。 少年粉强大,月儿更强大!o(n_n)o哈!*^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梦落之繁花(520花)、jinyonghai(4钻20花)、yuxilain(6钻)、人丁兴旺1(1钻5花)、庶女丸子(8花)、哈米乐人(5花)、mengyan1234(1钻)、澜音(1钻)、月云清(1花)、顾巧凤(1花)、deng826(1花)、wangjun1234(1花)、幸福的daisy(1花),么么o(n_n)o~ 第二十二章 未嫁先休 “咚”的一声重响,弦歌的头撞在了门口的石头上,比云浅月栽得重。 少年闻言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伸手指着她,“你……你说你也喜欢他?” 云浅月余光扫见容景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她无奈点点头,“是,我……也喜欢他。”话落,她又补充道:“嗯……很喜欢。”她自然该喜欢自己的!没错吧! “你……你怎么能喜欢他?”少年腾地站了起来,他本来半弯着的身子此时直起,也忘了是在马车上,而这个马车上面有车棚,他碰地一声脑袋撞在了车棚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声。他疼得“咝”了一声,俊美的小脸扭曲了一下。 云浅月看着少年捂着脑袋,感觉头隐隐发疼,疼到脑仁。 “你……不准喜欢他!”少年揉着额头,对云浅月瞪眼。 云浅月想着她真不是故意摧残少年幼小的心灵的,实在是阴差阳错。她看着少年瞪得圆溜溜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睛点点头,“好吧!我不喜欢他。” 少年一喜,又板起脸,“说得这么痛快!你别骗我!” “不骗你。”云浅月颇有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想着就几日前短短一面,她当真惹了桃花了!不该呀!这人看上她哪儿了? “哼,我看你就是在骗我!你这副样子谁信你才有鬼!”少年狠狠挖了云浅月一眼,忽然想起一旁的容景,他看向容景,见容景冷眼旁观,他又看向云浅月,见她一副懊恼的情形,立即大叫了一声,“云浅月,你不是喜欢容景吗?为什么还惦记着他?” “原来你知道我是云浅月啊!”云浅月松了一口气。 “废话!”少年给了云浅月一个眼神,那眼神看她像是看白痴,对她不屑地道:“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和荣王府的景世子爱得轰天动地,这天下不知道的人怕是少。本公子还没头昏眼花,自然认识你。” “那就好!我就是云浅月,你……你可记住了!别弄错了!”云浅月又松了一口气。 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说了我眼睛还没花,怎么能弄错了你?你脑子是不是被撞到不好使了?”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回答,对容景道:“你是不是脑子也不好使?怎么找了一个这么笨的女人?我说一句话她就栽跟头?”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她是被他吓的!他不知道吗? 容景不说话,看着云浅月懊恼的样子,目光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嗯,她脑子是不太好使。” “哼,我看你和她脑子一样不好使。找的侍卫脑子也不好使。”少年瞥了栽在地上没起来的弦歌一眼,对容景哼了一声。 弦歌浑身冒冷汗,想着怪不得世子要处处看着浅月小姐。她真的很会惹桃花!而且还惹了这么一个彪悍的。敢劈世子马车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更有甚者,他这几日负责看管这个少年,少年闹着要见浅月小姐,他感觉他都被他折腾下来一层皮了。 “嗯,你说得不错,我们的脑子都不好使,就你的脑子好使。”容景也不反驳,附和地点点头,对云浅月伸出手,声音温润,“起来吧!” 云浅月将手递给容景,容景微微用力,她的身子被拽了起来。 “疼吗?”容景如玉的手抚上云浅月的额头。 云浅月“咝”了一声,这才感觉到疼,她哀怨地瞪了一眼容景,“你不知道扶住我?” “我以为你很喜欢挨摔。”容景神色无辜。 有人喜欢挨摔吗?云浅月想揍他一拳,但自己理亏在先,她有些气闷,不再说话。 容景轻柔地给云浅月按着额头,他的手指像是能治愈疼痛一般,丝丝清凉的感觉在磕碰的地方晕染开,云浅月的头不出片刻便不疼了,那个凸起的小包也消退下去。 “手艺不错!”云浅月赞了容景一句。 容景放下手,看向马车,对看着他们的少年道:“你该走了!” “走?”少年眉毛翘起。见容景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他摇摇头,“我为什么要走?不走!”话落,他索性坐在车中,横竖不走的架势。 “难道你还跟着我们回京不成?”容景看着他。 少年皱眉,摇摇头,“去京城?不去!” 容景似乎一叹,对云浅月道:“看来我们要骑马了!” 云浅月看着少年,那架势是打死也不下车了!她点点头,“好吧!继续骑马吧!”反正她这些日子来回奔波了千多里地,也不在乎这云城到京城的三百里地。 “弦歌,将马牵来!”容景回头对弦歌吩咐。 弦歌早已经揉着额头从地上站起来,头上被磕了一个大包,极为醒目,配上他一张英俊的脸有些影响美感。他点点头,对站在门口的小厮摆摆手,那小厮立即跑去牵马。 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有些好笑,见门口没有花落的身影,想着花落定然是知道那少年找他,他躲了。否则他要是被少年见到了容貌,自此大约也是不得安生了。幸好花落聪明。 “不行!你们也不准走!”少年立即拍着车板道。 容景不理会少年,云浅月也不说话。 “你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不让你们走。”少年又道。 容景忽然一把将云浅月推到了少年面前,对他淡淡地道:“我告诉你,你找的那个人就是她。” 云浅垂下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点点头,“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少年先是瞪大眼睛,随即叱了一声,“本公子才不信,少拿一个女人来糊弄我!” 云浅月抬起头,认真地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真的是我,我穿了男装而已。” 少年一怔,仔仔细细地将云浅月打量了一遍,忽然又拿出画像看了仔细看了一眼,又将一人一画对比了一番,再次叱了一声,“少来糊弄我!你当本公子是傻子吗?” 云浅月无语,耐心地道:“那是因为我易了容!要不要我换一件衣服给你看看?” “有这么精妙的易容术?我怎么看不出来,分明就是两个人。”少年孤疑地看了一眼画卷,又将画卷收起,哼了一声,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云浅月一眼道:“你明明就是一个女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女人,柔柔弱弱,娇娇软软,哪里有那个人的本分英气?别侮辱那个人了!” 云浅月先还觉得隐瞒着好,如今说出来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信,她有些无力。 “你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就不让我找到他?”少年看着云浅月,见她苦下脸,他相信心中的猜测,又对容景道:“你是不是知道云浅月也喜欢那个人,怕她见到英气非凡的那个人就改为对那个人投怀送抱了?所以就看得牢牢的,也不让我见到那个人?” 容景不说话。 “本公子才不上你们的当!你们不告诉我,我早晚能找到他,早晚有一日知道他是谁!”少年忽然跳下了马车,见那个小厮正牵着两匹马来,他上前一步,抓住一匹马缰,翻身上马,对二人道:“如今我就跟着你们去京城,看着你们,肯定能见到他。” 云浅月无奈地看着少年,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不理会少年,拉着云浅月的手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二人的身影,他对一脸无奈的弦歌吩咐,“启程,回京!” “是,世子!”弦歌立即坐在了车前,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少年跟在马车旁,腰板挺得笔直,锦绣华裳,面容俊美绝伦,引得清晨大街上人来人往纷纷侧目。 车中,云浅月抱着容景的手臂,靠着他身边坐着,将半个身子都倚在他怀里,心下懊恼不已,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你惹的风流债,自己处理!”容景用鼻孔哼了一声。 “可是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不敢得罪,我怎么处理?”云浅月瞪眼。 容景深深地看着云浅月,一双凤眸清幽。 云浅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皱眉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那日早上本来和花落要出城,哪里知道他忽然跑了出来说什么与我一夜春风,要我负责,我一时觉得有趣,夜天逸又追来北城门,我怕他落入夜天逸手里,就将他带出了城,交给了你,前后没一盏茶的时间,我哪里知道自己惹了桃花债?” “你还委屈了?”容景挑了挑眉。 “不是委屈,是无辜!我很无辜。”云浅月强调自己无辜。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很会为我挡桃花!”容景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脸,忽然一笑,“这样也不错!” “还不错?是麻烦吧!还是一个大麻烦!”云浅月有些郁闷。她没想着要这样帮容景挡桃花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样京城又热闹了!”容景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你麻烦比我麻烦强!”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这少年就这样跟着他们回京,回京后估计的确会很热闹。尤其还是在少年要找她的情形下。她可以想象,少年这样的性子,估计会有个天翻地覆。的确如容景所说,她麻烦一些比他麻烦要强。看上她比看上容景要强。但想着少年纯净的眼,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不好?人家还是个少年!万一他对我……” 容景瞥了她一眼,云浅月立即噤了声。 “东海国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令人小看!你若小看了他,那就错了!”容景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没睡够接着睡!” 云浅月将身子软下来,躺下身子,将脑袋枕在容景腿上。想着摩天崖的秘辛阁没有收录关于东海国的资料,结合当年老皇帝遍布天下查找也找不到她娘亲下落,那是不是能说明她娘是在东海国?对东海国太过熟悉,所以不用收录。而秘辛阁也没有收录关于云王府的资料。她嫁入云王府,对云王府也是太过熟悉,所以不用收录。这样是不是说明东海国和云王府因她娘有着某种联系,没收录秘辛这件事情上有着共同的特点。另外还有她的父亲,来无影,去无踪,是不是也在东海国? 那么车外那个骑在马车的少年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不睡?”容景见云浅月躺在他腿上看着车顶怔怔出神,挑眉。 “容景,你说我娘虽然出身在南梁,是不是生活在东海国。当年抱走娘亲的那个老道就是东海国的人?”云浅月仰着脸看着容景低声询问。 “也许!”容景吐出两个字。 “你说我娘有没有可能还活着?”云浅月又问。 容景眸光微闪,“也许!” “在摩天崖的时候哥哥想要看关于荣王府的秘辛,我没同意。自己也没看。”云浅月看着容景,又道。 容景扬眉,似乎了然,浅浅一笑,“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不必去废眼睛。” “我想知道关于云王府的秘辛,可惜摩天崖没有记载。要不你说给我听?”云浅月道。 “云王府的秘辛我也不知。”容景摇头。 云浅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不过……”容景话音一转,看着云浅月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也收录着天下秘辛。不同于红阁的摩天崖的一个地方,也许有关于云王府的秘辛。” “真的?”云浅月立即睁大眼睛,“什么地方?” “墨阁。”容景道。 “墨红一动风云震的墨阁?”云浅月挑眉。 “否则你以为是哪个?”容景笑看着她。 “墨阁是你的?”云浅月眉梢挑高。 容景神色莫测,“也算是!” 什么叫做也算是!云浅月扁扁嘴,墨阁,红阁,天下两大阁。传言神秘,但墨阁比红阁更为神秘,建立在百年前。据说曾经有一位公子,是较之当年的始祖皇帝和四王更为风华绝代的人物,不过不爱入朝,爱江湖。人如墨香,神龙见首不见尾。建立墨阁后,以其人的号命名为墨阁。 墨阁极为神秘,据说当初始祖皇帝好不容易威慑十大世家归隐。自此天下太平。但不想横空出世了一个墨阁。天下人人得知有墨阁这样的一个组织,但无人知道墨阁的具体位置,以及墨阁中的人。始祖皇帝想瓦解这个组织都无从下手。 墨阁做得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始祖皇帝建朝不久后发出了一纸诏令,增加对商人的赋税,赋税极其高,其实是打压商人,抬高农人的地位。始祖皇帝不喜商人奸诈,认为农作才能中得粮食,借此提高天圣国力和兵力。但是不成想诏令发出后,一夜之间,天圣上下所有商铺关门,再不营业,天圣因为征战了几十年不堪疲惫好不容易可以修养声息初步繁荣的国土顷刻间经济瓦解。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始祖皇帝大骇,迫于无奈之下收回了诏令。对商人的对策恢复如初。据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指使人就是墨阁的阁主墨公子。 那件事情之后,始祖皇帝虽怒,但也对墨阁无可奈何。幸好之后墨阁再未有动作,一直到始祖皇帝驾崩之后。墨阁就像是在天下销声匿迹了一般。 直到五十年前,天下又传出墨阁的墨令,世人才记起墨阁。与当时兴起的红阁并成为两大神秘组织。五年前,天下又新兴起一个风阁和云阁。风阁和云阁虽然时间短,但发展迅速。有人将风阁和云阁、墨阁、红阁联系在一起,称之为天下四大阁。 那首被天下流传的打油诗说,“天下有七宝,一宝荣华冠盖倾天下,二宝纨绔不化没人夸,三宝混世魔王人人怕,四宝癞蛤蟆也能伴红花,五宝毒瘴之地白花花,六宝墨红一动风云震,七宝钱篓子嫁个穷叫花。” “墨红一动风云震”说的就是天下四阁,墨阁排在第一,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阁。至于神秘到什么程度?就是流传百年,世人不知道墨公子的真是名姓,只知道天下人称墨阁的阁主为墨公子,流传至今,墨阁如今更是神秘,阁主更是不被世人所知,甚至墨阁的半点儿消息都不曾有。 “墨阁真的是你的?”云浅月想到此,挑眉。 容景也挑了挑眉,“不信?”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墨阁哪里?距离这里远不远?”云浅月想着若是容景,墨阁真是他的,她也不是不相信,这个人身上若是发生点儿什么的话,其实都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近。”容景道。 “比摩天崖呢?”云浅月又问。 “比摩天崖还远一些。”容景道。 “那你不是废话?我如今还能再折腾跑一趟?”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想了想又道:“我其实也不是多想知道云王府的事情。不过只是想知道我的父母而已。” “早晚都会知道的!”容景拍拍云浅月的身子。 云浅月想着的确早晚都会知道。早一日,晚一日而已。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去。想着容景的马车好,三百里地的话今日子夜之前应该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容景靠着车壁也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帘幕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哗啦一声,扯进一片凉风。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只见那少年端坐在马上,一手扯着帘幕,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和容景。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做什么?你也想坐马车了?” “我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少年哗啦一下子又落下帘幕。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看着帘幕晃动,想着难道他还以为她和容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她抬头去看容景,见那人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也闭上眼睛,有些好笑。 马车来到北城门,弦歌压低声音道:“世子,七皇子等在北城门!” “嗯!”容景淡淡应了一声。 这时,外面的帘幕再次呼啦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扯开,少年看着云浅月道:“喂,云浅月,你为什么喜欢容景不喜欢夜天逸?夜天逸长得也很俊美。” 云浅月这回学乖了,闭着眼睛不睁开,淡淡道:“没有为何,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这是人心决定的,不受谁控制!” 少年闻言有些懵懂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她和夜天逸的情分在摩天崖她发现他和蓝家三年前就有密切联系时就尽了。自此就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吧!她不能要求夜天逸如何,但也不会再手软。 “你说得也对!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少年点点头,放下帘幕。 帘幕没被放妥当,露出一道缝隙。 云浅月睁开眼睛去看,正好顺着那道缝隙看到马车来到北城门,夜天逸的马车的停在北城门口,此时那辆马车帘幕掀开,夜天逸坐在车中。在夜天逸旁边端坐着一身蓝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依照身形也能看出是蓝漪。一阵风吹起,蓝漪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雪白的脖颈,脖颈上有一片红色的痕迹。她看着那红痕一怔。 “景世子今日也回京?”夜天逸的声音从车里传来,目光看向紧闭的帘幕,顺着那一道帘幕的缝隙能依稀看到一片紫色的裙摆。那裙摆他闭上眼睛都能认出是什么人所穿。 “不错!倒是和七皇子同路了!”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 “景世子接到东海国的公主了?”夜天逸挑眉。 “东海国的公主不日就会进京。七皇子无须记挂此事。”容景声色淡淡。 “景世子行事有分寸就好!”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端坐在容景马车旁边的少年一眼,放下帘幕,对车夫吩咐,“启程!” 车夫立即一挥马鞭,夜天逸的马车当先出了城。 云浅月想着蓝漪那处脖颈的红痕的来源,她记得昨日见到容景之后,容景将蓝漪点住了穴道给了南凌睿。后来她实在太疲惫睡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了。她皱眉半响,抬头问容景,“南凌睿是不是对蓝漪做了什么?” “应该是!”容景依然闭着眼睛。 “什么叫做应该是?到底是,还是不是?”云浅月伸手一推容景,有些急,“她可是风烬的未婚人。即便他是我的哥哥,也不行对蓝漪胡来。” “哥哥辛苦跟着你跑了一趟,我慰劳他一些也没什么。”容景话落,见云浅月对他瞪眼,他莞尔一笑,有些揶揄,“昨日你累成那个样子,我想给你你都不要。你想哥哥比你还累是不是?他能对蓝漪做什么?” 云浅月想起南凌睿的大虾米样子松了一口气,“也是!” 容景不再说话,云浅月闭上眼睛睡去。 两辆马车先后出了城,向北而去,一路静静,无任何阻拦。两辆马车中的人再无人对话,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起行驶,又像是各自行驶。 这一路十分太平,中间打尖休息两次,并未落宿。云浅月被容景喊醒两回,在车中用了简单的饭菜之后又睡去。马车行了一日半夜后,终于回到了天圣京城。 此时已经过了子夜,夜天逸的马车却径直入了宫,而容景的马车转道向文伯侯府走去。 云浅月早已经睡醒,这两日在马车内可谓是大睡特睡,如今已经休息过来,整个人也无比精神,她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去,见马车既不是向荣王府走,也不是向云王府走,回头疑惑地问容景,“去文伯侯府?” “嗯!”容景点头,他也极为精神,陪着云浅月睡了这一路。 “去文伯侯府做什么?”云浅月奇怪。大半夜的去打扰容枫。 “有人好奇那个人是不是容枫,先送他过去!”容景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还没说话,听到车外传来少年兴奋的声音,“喂,容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容枫?文伯侯府的世子?据说当年满腹经纶,天赋才华的文博候的后人?” “你去看了就知!”容景淡淡瞥了少年一眼。 “好!”少年答应的痛快,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放下帘幕,上上下下打量容景,容景对她挑眉,她撇撇嘴,想着不知道容枫能不能应付得来这个人。不过将他放在文伯侯府也好。 马车来到文伯侯府,弦歌下去叩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看门的老者走出。见到容景的马车一怔,连忙恭敬地见礼。 “我要见容枫!”少年不等容景开口,翻身下马,扔下马缰,大步往府里走去。 老者一怔,看着少年,少年一身锦绣华裳,俊美绝伦,又是跟随容景而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拦,看向容景的马车。 “告诉你家世子,就说这个人是个贵客,让他好好招待!”容景对老者吩咐。 “是,景世子!”老者闻言连忙应声。 容景对弦歌吩咐了一声,弦歌坐回车前,调转马头,马车离开了文伯侯府向云王府走去。马车走出好远,还能听到少年的喊声,“容枫,你给我出来!” 云浅月听见那极为嚣张的喊声有些好笑,半响问容景,“东海国的公主仪仗队什么时候进京?” “半个月吧!”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忽然又问道:“这几日京城有发生什么吗?” “六公主大闹了云王府,抓伤了云离,算不算事情?”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起,“她不是闭门思过吗?怎么会跑去了云王府?还抓伤了云离?” “圣旨已下,她就算是待嫁。云世子册封之礼之后,她就要安排婚期嫁入云王府。如何还会再被皇上关着闭门思过?自然是放出来了。她跑去了云王府,要求云离去退婚。云离不应,她就大闹云王府,伤了云离。”容景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云浅月问。这些日子她一直快马加鞭奔走在路上,想着府中有三公子和凌莲。伊雪三人坐镇,便懒得理会,也未曾探听京城的消息。 “昨日晚上吧!”容景道。 “那浅月阁中的那个我做了什么?”云浅月又问。想到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昨日晚上也就是说几个小时之前? 容景忽然一笑,“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浅月阁那个你代替云离给六公主写了一封休书。那休书上言:六公主无德无貌,不知妇礼,不配为人妇,实在是天下女子之笑柄,今日特此休弃,永不为娶!” “未嫁先休?”云浅月睁大眼睛。 “嗯!”容景面色含笑。 “三公子做的?”云浅月想着三公子也太有才了!居然给六公主来了一封休书。皇室的女儿被人未嫁先休,这可是大事儿,他也真敢做。 “不,确切说是你做的!浅月阁可没什么三公子,而是所有人都看到是正儿八经的云王府掌家人浅月小姐在六公主伤了云离之下大怒亲笔写下的休书。”容景见云浅月睁大眼睛,眸子笑意深深。 “是我啊!”云浅月仰脸望向车顶,脸色有些怪,半响问,“那老皇帝那里如何了?” “这一封休书轰动了京城,想必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升起之后就天下皆知了!”容景笑道:“皇上据说是暴怒如雷,至于云王府如何,你一会儿回去大约就知道了!” “这回可麻烦了!原来出外一圈回来等着我的还是一出大麻烦!”云浅月叹道。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也沉默,片刻后,忽然伸手一拍车板,极其解恨地道:“休得好!” 容景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忽然转头看向他,怀疑地问,“不会你教给三公子这样做的吧?” 容景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题外话------ 美人们,是不是休得好?o(n_n)o哈!\(^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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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心神一晃,清晰地感觉到心口砰砰跳动,她脸色熏红地伸手捶了他胸前一下,软着语气愤声道:“妖孽!” “嗯?”容景挑眉。 “祸水!”云浅月又愤了一句。 “嗯?”容景眉梢挑高。 “一株大桃花!”云浅月又愤了一句,心中想着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她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在老皇帝的寿宴上见他时的情形,那样一个玉做的娃娃,让她忍不住一看再看,她想着是不是那会儿她就被还是个小娃子的这个男人给迷惑了?以至于后来无论是谁,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容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云浅月想着挨骂还笑得这么高兴。 “若是能蛊惑你,就算是妖孽和祸水也甘愿。”容景声音温柔,如画的眉眼忽然间多了一丝往日里难见的魅惑。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看着他的摸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车中静静,两个人不再说话,却是温暖温馨。 马车在云王府门口停下,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世子,浅月小姐,云王府到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抱着云浅月不松手。 云浅月动了动,容景依然不松开她,她挑眉看着他,问道:“你是回府,还是与我一起下去?” “回府!”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他也离京数日,回来是该立即回府的,毕竟荣王府多少人对他这个世子的位置虎视眈眈。虽然他手眼通天,但也难免有些人依然在他的手下搞些小动作。 “真想将你拐去荣王府,再不出来。”容景忽然一叹,恋恋不舍地放开云浅月。 云浅月抿嘴笑,不再说话,挑开帘子跳下了车。只见云王府大门口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她对弦歌摆摆手,也不喊门,足尖轻点,飞跃了云王府的高门,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弦歌赞叹地看着云浅月的轻功,一挥马鞭,马车向荣王府而去。 云王府大门虽然紧闭,但里面各个院落却灯火通明。如今正是入睡的时间,云王府这等反常的情形正说明云王府发生了大事儿,恐怕如今各房各院的人都在惶恐不安。生怕老皇帝一个雷霆震怒,命人对云王府抄家灭门。 绕过各个院落,云浅月回到浅月阁。浅月阁同样亮着灯,院中无人,主屋帘幕紧闭,只有灯光的微亮光芒映出,看不清屋内的情形,她飘身而落,伸手去推房门。 “谁?”屋内传来一声低喝。正是她的声音,不,应该说是三公子扮演成她的声音。 “是我!”云浅月答话。 “小丫头?”屋内传来夜轻染的声音。 云浅月推门的手一顿,夜轻染居然在这里?她定了定神,再次去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夜轻染露出一张俊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云浅月对夜轻染一笑。 夜轻染脸色不快,“小丫头,你去了哪里?” “哦,有事儿出去了一趟。”云浅月越过夜轻染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三公子打扮的她正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见她回来,对她眨眨眼睛,并没有起身。屋内除了三公子之外还有凌莲和伊雪,二人立在三公子身边,见她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去了哪里?”夜轻染挡在门口,对云浅月蹙眉。 “出了一趟远门!”云浅月伸手推了推夜轻染,“先让我进屋!” 夜轻染错开身子,云浅月抬步进了屋,对三公子道:“你可以走了!” “我早就想走了,奈何有人不让我走!”三公子站起身,瞥了夜轻染一眼,抬步向外走去。即便如今云浅月站在他面前,他还依然是和云浅月一样的走路姿势和做派。娉娉婷婷走出了房门,足尖轻点,离开了浅月阁。 “小丫头,她是谁?”夜轻染见三公子离开,并没有拦阻。 “他是我的手下!”云浅月想着夜轻染看起来并没有识破三公子的身份,她自然不会上赶着告诉他。毕竟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一个因云香荷被人记起轰动了一时的人,又因为云香荷的死如今再次被人忘记的人。 “你居然有这样的手下!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孤疑地道:“我怎么看她的易容术像是出自那个弱美人之手呢?” 云浅月想着不愧是夜轻染,连这也看得出来,她点点头,直认不讳,“嗯,是容景给他易容的!你没看差。” “怪不得如此相像,险些将我也糊弄了过去!”夜轻染哼了一声。 云浅月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并没说话。 “小丫头,她对六公主写了休书也是你授意的?”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发现她身上似乎有了些变化,但让他说的话,他还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了变化,总之不太一样了。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容景授意也算是她授意了!总之未嫁先休这一招让她很是解了一口气。想起当日圣旨赐婚被老皇帝摆了一道,如今这一举动让圣阳殿内的糟老头子皇帝跳脚就觉得心里畅快。 “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后果?怎么能如此胡闹?那可是六公主!哪里有臣子对公主未嫁先休的?你是真想皇伯伯大怒之下抄了云王府不成?”夜轻染对云浅月瞪眼,语气有些急,“你知道不知道当皇伯伯看到那封休书的时候气得当时就一掌拍碎了床板。我从小到大都没见到皇伯伯发那么大的脾气。皇伯伯不知道写休书的这个人是冒名顶替的你,若是知道的话,你可清楚后果?” 云浅月静静听着夜轻染的话,一口一口地喝着茶,并没说话。 “皇上封赐云王府世子云离,喜上加喜,给他和六公主赐婚,这样是对臣子的厚待。你写了休书,还是未嫁先休。此举无疑是打了皇伯伯和皇室的脸面。天下各国、各地藩王、满朝文武到时候都会得到消息。你想想,皇伯伯为了维护皇室的脸面,会如何做?云王府真正的到了能和皇室抗衡的地步了吗?”夜轻染越说似乎越急。 云浅月慢悠悠地喝着茶,依然不说话。 “小丫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夜轻染皱眉。 “听到了!”云浅月放下茶盏,回身看着夜轻染,浅浅一笑,“这些话若是别人来和我说,我就觉得都是屁话,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引起的后果。但如今是你来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 夜轻染抿唇看着他,脸色不赞同,“你即便不满皇伯伯的作为,有的是办法,又何必如此公然对抗?你如今这举动不是逼皇伯伯对云王府和你下手?” “你放心!皇上姑父是不会对我和云王府下手的!”云浅月不以为意一笑,淡淡道:“至少目前是!若是能动手,他早就动手了!不必让我一次次激怒他。” “难道你手里还抓着皇伯伯的把柄不成?”夜轻染见云浅月不以为意,他挑眉。 “没有!”云浅月摇头,“云王府不同于当年的蓝氏一族,能让皇上姑父一夜之间对其抄家灭族,想如何就如何。云王府百年至今,根系庞大,又有姑姑怀有太子,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新旧政权更替,夜天倾和夜天煜联手,夜天逸即便再有才华,也受到各方面的牵制,举步维艰。所以,皇上姑父不想让他的江山倾塌,就不能有大的动作,因为一个女儿就铲除云王府,所以,他即便再气再怒,目前也不敢动云王府。” 夜轻染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小丫头,看来你是将皇伯伯悟透了!” 云浅月淡淡一笑,“不过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会有一些就是了!”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都好说!否则皇伯伯要让我对云王府下手的话,我还真下不去手。”夜轻染伸手揉揉额头,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有些郁闷地道:“小丫头,你说我为何要生在德亲王府,姓夜?” 云浅月“扑哧”一笑,“你命好,会选呗!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多少人羡慕的身份!如今执掌京城四十万兵马大权,比夜天逸在京城的权利都大。” 夜轻染撇撇嘴,“四十万兵马是一剂毒药!” “毒药有时候也是良药!”云浅月道。 夜轻染算是默认。二人心中都清楚,这是皇上寄放在德亲王府的兵马,也就是间接地告诉德亲王府不参与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三人的皇位争夺。不让新旧政权更替染上士兵的鲜血,借以保存天圣国力。否则一旦这四十万兵马被争夺皇位洗礼的话,那么天圣的兵力必然因此衰弱。到时候南梁、西延虎视眈眈,内有藩王万一作乱,本来就外表繁华内在衰竭的国力会一退千丈。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但虽然老皇帝如此打算,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三人也必不会放过夜轻染手里这块大肥肉。若是能夺得夜轻染的支持,那么便是最大的助力。所以,他这四十万兵马是一剂毒药。但反之,他手里正因为有这一剂毒药,无人敢动他,也是一剂良药。 “你说皇伯伯不会对云王府抄家灭族,会如何出了这口气?”夜天逸沉默片刻又问。 “皇上姑父是一块老姜。等天亮大约就知道了。”云浅月不以为意。 “我会尽量帮着你的!但小丫头,你也不要太过胡来。毕竟我姓夜!”夜轻染忽然起身站了起来,有些烦闷地丢下一句话,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不说话,看着夜轻染三两步就出了她的房间,离开了浅月阁。她轻轻叹了口气。夜轻染姓夜,这本来是一个尊贵的姓氏,但因为她,让他很是无奈吧?但她和他心中都清楚,早晚有一日,皇室和云王府会到冰火不容的地步。那么她和他也许真会兵戈相见。 房间静了下来,连空气似乎都染着淡淡的叹息。 凌莲和伊雪见夜轻染离开,此时才来到云浅月身边,凌莲轻声询问,“小姐,您去摩天崖可是看到了十大世家和东海国的秘辛?” “看到了十大世家的秘辛,没有东海国的秘辛。”云浅月道。 凌莲和伊雪一愣,伊雪连忙问,“小姐,怎么会没有东海国的秘辛呢?奴婢听说摩天崖收录天下秘辛的啊!” “话是这么说,但摩天崖其实没有收录东海国和云王府的秘辛。”云浅月道。 二人对看一眼,面上都露出疑惑和讶异。 “没收录就没收录,看到了十大世家的秘辛,也不枉费我白跑一趟。”云浅月浅浅一笑,对二人询问,“三公子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凌莲连忙回道:“从小姐离开后,三公子一直按照小姐的吩咐在浅月阁装病。皇上派人来请了两次,要小姐去宫中陪他下棋,都被奴婢以小姐病着为由推了。后来皇上再未来请,府中的玉镯姑娘和绿枝姑娘准备世子过继大礼,来浅月阁请教小姐,三公子不愧是小姐选中的风阁阁主,极其有才华,只简单的指了几点,就将云离世子的过继之礼安排的井井有条。期间四皇子和被从牢里放出来的二皇子来了一趟,也都被奴婢给推了,这几日除了六公主昨日晚上来府里大闹了一场,伤了云离公子,三公子对六公主写了休书之事外,都很安稳。”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夜天倾在一众皇子中是排行第二。如今没了太子之位,以二皇子相称了。她问道:“云离的伤什么样?严重不严重?” “挺严重的!”凌莲点头,“而且他拒绝上药,恐怕脸上以后会落下疤痕。” 云浅月皱眉,“他为何不上药?” 凌莲和伊雪摇摇头。 “走,我们去看看他!”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想着云离毕竟没经历过大风浪,怕是三公子的举动将他吓坏了。如今拿自己的伤势不当回事儿了。她想起那样一张干净俊秀的脸上以后若是落下了疤痕,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男子不重样貌,但古人注重仪表,容貌受损,也影响仪表。云离无辜,自然不能承受这个。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跟在云浅月身后出了房门。 出了浅月阁,正碰上大门口的守卫急急忙忙跑来,那守卫见到云浅月立即道:“浅月小姐,皇上……皇上派人来宣旨,让您即刻进宫……” “知道了!”云浅月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向云离的院子走去。 “小姐,如今才三更,皇上让您现在就进宫,会不会不太好?”凌莲担忧地问。 “没事儿!”云浅月摇摇头。 凌莲不再说话。 因云离被赐封为云王府世子,便住进了原来云暮寒所住的西枫苑。此时西枫苑同样亮着灯。一行三人来到西枫苑,西枫苑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仆人。 云浅月才想起西枫苑以前侍候的人都跟随云暮寒离开了,云离本来只是云王府旁支的一个公子而已,自然身边没有侍候的人。她倒是忘了给他安排人手了。她回头对凌莲道:“明日让三公子从风阁调八个人来,跟随在云离身边。” “是!”凌莲应声。 三人走到门口,房门从里面打开,云离和衣走了出来,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脸上五个手指印,其中有三个手印显然是被长长的指甲刮出了印痕,有两道浅一些,有一道很深。在他俊秀的脸上极其醒目,甚至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云浅月看着云离的脸,心中升起怒意,还没等他开口,便怒道:“她抓你,你不会躲吗?不知道躲吗?就让她抓?” 云离一怔,似乎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脸,垂下头,似乎不敢看云浅月,声音微低,“我躲了,没躲过。六公主有些武功!” 云浅月这才想起云离没武功,六公主会些拳脚功夫,她没好气地道:“那你不会叫府中的侍卫拦住她?任她将你弄成了这副样子?” “当时她闯进来,这里没侍卫……”云离更是垂下头。 云浅月一股气憋在心口,看着云离,心忽然软下来,抿了抿唇道:“是我不对,我忘了给你这里派几个人了!我刚刚已经安排了,明日就会有人来,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没事儿,其实不疼。”云离抬起头,对云浅月一笑,似乎牵动了伤口,他眉头一皱。 “走,进房间,我给你上药。”云浅月拉着云离进屋。 “这药不必上了吧!就这样吧!我愿意一直这样留着。”云离低声道。 “胡闹!留着会落下疤痕?哪个人不愿意注重仪容?你是云王府的世子,虽然是皇上赐封,但也是我当初推荐选定的。你的脸面就代表了云王府的脸面。不上药怎么成?”云浅月瞪了云离一眼。 “比起六公主被写了休书来说,这一点儿伤不算什么,只要云王府没事儿就好。”云离摇摇头。 “你治了伤,云王府也照样没事儿!是她配不上你,休了就休了!怕什么?”云浅月拉着云离来到房间,对凌莲吩咐,“我没想到这么重,便拿来了普通的伤药。你去我房间在中间那个柜子里的第三层暗格里将那瓶凝脂露拿来。” “是!”凌莲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伊雪,你去打水来。”云浅月又对伊雪吩咐。 伊雪应了一声,也连忙走了下去。 “其实落下伤疤也没关系的,凝脂露还是留着吧!我听说皇上的宫里都没有这种凝脂露,给我太浪费了。用普通的药就可以。”云离又低声道。 “再贵也不及你的脸面重要。”云浅月瞪了云离一眼。是她将这个少年推到了这个位置,她自然要保护他。 云离不再说话。 伊雪打水进来,云浅月挽起袖子给他清洗伤口,云离似乎极力忍着,但还是发出细微的抽气声,云浅月的动作尽量放轻。不多时凌莲拿着凝脂露来到,云浅月也清洗完他的伤口,轻轻将凝脂露给他涂抹在脸上。 云离静静地坐着,他先是低着头,片刻后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见她抿着唇神色认真,他脸上的灰暗之色渐渐褪去,在云浅月罢手时,他忽然低低地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羡慕你被六公主抓了脸吗?”云浅月瞥了云离一眼。 云离摇摇头,不答话。 云浅月也不再问,将凝脂露塞给凌莲,对她吩咐,“明日你来给他上药,一日早上一次。一连七日就会好了,也不会结疤。” “是,小姐!”凌莲应声。 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拍拍云离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我的好哥哥,你可不能这么脆弱。哥哥应该保护妹妹才是,你不能总要我保护你啊!” 云离脸一红。 “不过你这回被抓了脸也不亏,一点儿小伤换掉了那个女人不进云王府也值。好好养着吧!这个世子的位置还是你的,也不用娶那个女人了。我先进宫了!”云浅月语气轻松地丢下一句话,抬步向门外走去。 凌莲和伊雪看了云离一眼,跟在云浅月身后离开。 云离看着一行三人出了西枫苑,从来到到离开不过盏茶时间,却让他本来晦暗的心重回光明。他本来觉得浑身无力,如今又如枯竭的树木被注入了生机。他想着他何其有幸,能和她一个姓氏,能做她的哥哥,这样都让他觉得很幸福。 云浅月出了西枫苑之后,径直向云王府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云浅月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大门口。此时大门敞开,有一辆明黄的马车停在那里。车前站着文莱。 文莱见她来到恭敬地见礼,云浅月不多话,坐上了马车,凌莲和伊雪也上了车。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向皇宫而去。 马车刚走了几步,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下子冲到了车前,拉车的马吓得一惊,腾腾向后退了数步。车前的文莱也是一惊,握紧了马鞭。车内凌莲和伊雪立即握住腰间的宝剑。十分警醒地注意车外的动静。 云浅月感觉到车外拦住马车的人的气息,有些头疼地伸手揉揉额头。 “云浅月,你居然敢骗我!”锦衣少年气势汹汹地站在车前,理也不理坐在车前的文莱,一把挑开帘幕,一脸沉怒地看着云浅月。 凌莲和伊雪见是一个俊美少年,转头去看云浅月。 云浅月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无奈地看着少年,“我哪里骗你了?” “明明就不是容枫,你骗我是容枫!”少年对云浅月瞪眼。 云浅月眼皮跳了跳,无辜地道:“我说他是容枫了吗?我告诉你是我,你不信。我没说那个人是容枫啊!” 少年一怔,似乎想了一下,点头,“你的确没说是容枫!” “是,我没说是容枫。”云浅月点头。 “是容景!容景故意误导我,将我送去了文伯侯府!可恶!”少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脸上的怒意更甚,“害我掀了容枫的被子,我……我要杀了容景!” “你掀了容枫的被子?”云浅月挑眉,忽然升起兴趣看着少年。 “废话!三更半夜的,他在睡觉,我喊了半天人也不出来,我可不就掀了他的被子?不过那家伙睡得真死,被我看光了都不知道。”少年一脸怒意,语气愤愤。 “容枫睡觉没穿衣服?”云浅月挑眉,兴趣更浓。 少年脸一红,怒道:“幸好他穿了一件里衣,否则我一掌就劈了他。” 云浅月有些失望,想着容枫怎么穿衣服睡觉呢!不过听到少年后半句话又庆幸容枫穿了一件里衣,否则如今去见阎王了,不过她就奇怪了,容枫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死?她蹙眉,“容枫武功很高,没道理你去了弄了那么大的动静他还在睡?怎么回事儿?” 少年一愣,怒道:“我怎么知道!” 云浅月也是疑惑。 “我要去杀了容景!你告诉我容景的府邸在哪里?”少年又气势汹汹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一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云王府,口中道:“喏,就在那个方向,那条街最大的府邸就是荣王府。很容易找到,荣王府内有一片紫竹林,容景就住在那里,你进去紫竹林就能找到他。不过我提醒你,紫竹林里布置有阵法,你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少年摆摆手,抬脚就走。 云浅月想着她更愿意让容景去应付他,最好以后他都别找上她。 “喂,你怎么这么好心告诉我荣王府的地方?不会容景根本就不在荣王府吧?”少年忽然停住脚步,怀疑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摇摇头,诚恳地道:“在,他刚将我送回来,如今一定回了荣王府!” “那就好!你要骗我,我定要你好看。”少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脚步问,“喂,你要去哪里?” “进宫!”云浅月道。 少年点点头,大踏步向云浅月指的那条街走去。 云浅月看了文莱一眼,落下帘幕。文莱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皇宫门口,文莱带着云浅月径直来到圣阳殿。圣阳殿内很静,文莱停住脚步,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皇上吩咐了,您来了之后直接进去!”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谱一入内,一股浓烈的药香和脂粉香扑面而来,让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抬眼看去,只见老皇帝半躺在床上,殿内跪了十几名女子。脂粉香就来自这些女子。人人绫罗绸缎,朱钗环佩,好不华丽。她停住脚步,淡淡喊了一声,“皇上姑父!” “月丫头来了!”老皇帝并不见传说中的雷霆大怒,本来捧着书看的头抬起,老眼看了云浅月一眼,放下书,伸手一指地上那些女子道:“这些都是朕的公主们,你觉得哪一个能配得上云离,选一个给他婚配!别告诉朕,朕的这些女儿哪一个也配不上云离。” ------题外话------ 我觉得吧,我们应该佩服一下老皇帝这个糟老头……o(n_n)o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917273324(11钻100打赏1花)、juypjj(10钻)、喵m喵m1231(3钻)、蔡dyna(300打赏)、doryzh(2钻)、落雨烟云(2钻1花)、暮梓(2钻)、qwqwjpjp(1钻100打赏1花)、spchenxw(5花)、sy070511(2钻)、庶女丸子(7花)、yuanruo19(6花)、liusuping(1钻),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二十四章 请旨下嫁 云浅月一怔,没想到老皇帝来了这一招,果然姜老巨辣,人老巨奸。 她对六公主写了一封休书,老皇帝雷霆大怒之后见到她不恼不怒来了这一招,若是她选的话,那么云王府就必须进一个公主,云离必须娶一个公主。不是六公主,也是皇室的公主,没什么区别。若是不选的话,那么此事传出去,满朝文武和天下诸国以及天下百姓都会觉得云王府和她不识抬举,那么老皇帝对云王府出手,以谋逆之罪论处的话也是师出有名。 “怎么样月丫头?”老皇帝见云浅月不语,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老眼深邃。 云浅月收起心思,淡淡一笑,“皇上姑父真是对云王府厚爱,对云离厚爱,是云王府的恩宠,也是云离的福气。侄女若是再不承皇上姑父的情分,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你知道就好!朕一直对你和云王府不薄。”老皇帝见云浅月答应,缓和了脸色。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六公主实在太过分了,否则侄女也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她大闹云王府,伤了云离,云离如今是云王府世子,是我的哥哥,我娘亲早逝,亲哥哥又去了南疆做了驸马,如今好不容易又得了一个哥哥,自然不能让人家给欺负了。还没过门就如此嚣张,过门之后岂不是更会无法无天骑在哥哥头上,这样的女人即便是皇上姑父的女儿,即便是公主,我云王府也不要。”云浅月提起此事,佯装依然气怒不已。 “嗯!是朕没教育好六公主,没考虑到六公主的脾性,朕已经将她关进了祖嗣,好好修修她的性子,让她再不敢胡作非为。”老皇帝道。 云浅月点点头,皇室的祖嗣她自然知道,这算是对犯错的皇室子女最大的处罚了。祖嗣阴暗,里面有专门看管祖嗣的暗人,暗人会教导犯错的皇室子女。六公主再出来之后恐怕会扒下来一层皮。看来老皇帝的确是气急了,不能拿云王府如何,这一口气自然要出在让他和皇室丢了颜面的六公主身上。 “那好,朕这些女儿你选一个吧?”老皇帝道。 云浅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些公主,只见人人都低垂着头,低眉敛目。以前一个个趾高气扬自认为身份比臣子家的女儿尊贵的女子此时就像是摆在菜市场的大白菜,让她从中选出一个最好的白菜,无比廉价。她从那些女子低垂的脸上一个个看过,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得不承认,皇室的基因还是不错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丑的拿不出手的。 “月丫头,选好了没有?”老皇帝见云浅月半响没动,询问。 云浅月摇摇头,佯装叹息地道:“皇上姑父的这些公主们都是极好的!其实我都想要娶进云王府去给哥哥!真是难分出哪个最好,哪个不好啊!” “你个小丫头也真是贪心,你要知道朕就这么多女儿,难道还都给了你云王府不成?”老皇帝哼了一声,笑着问道:“你选不出来,要不将云离叫来,让他自己选。毕竟是给他选世子妃。他看得上的为准。” “云离的伤很重,如今在床上养伤呢!我不想劳动哥哥,还是我来吧!”云浅月摆摆手,重新看向那些公主,又看了一圈,咦了一声。 “月丫头,怎么了?”老皇帝询问。 “怎么没见到七公主?”云浅月看向老皇帝。 “哦,七公主身子不舒服,没来。”老皇帝看着云浅月道:“月丫头,你别告诉朕你想要七公主嫁给云离!朕知道你和七公主倒是要好的,以前你还常常去看七公主。若是七公主嫁入云王府,你们姑嫂应该会相处得来。” “我就是奇怪七公主怎么没来?”云浅月笑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这姻缘之事是要看缘分的!皇上姑父和我说了都不算,要看缘分。” “哦?”老皇帝挑眉,“你又有什么主意?” “皇上姑父这些公主真的都是极好的,我也难选,而云离又来不了,不如我就画一张他的画像,要公主们自己选。谁看上了我的哥哥,我觉得就是谁和我哥哥有姻缘。就请皇上指婚,嫁入了云王府之后,我一定待她像家人一般好。”云浅月重新看着那些公主,对老皇帝询问,“皇上姑父觉得如何?” “你还会作画?”老皇帝问,见云浅月点头,他似乎想起什么,恍然道:“对了,朕记得你是会画画的,你和天逸通信都是用的画画。” 云浅月不语,想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好!你就画吧!朕也看看!”老皇帝点头,对外面吩咐,“文莱,伺候笔墨!” “是,皇上!”文莱立即走了进来。 云浅月走到桌前,见文莱铺好宣纸,熟练地磨墨,做好一切后将笔恭敬地递给云浅月。云浅月伸手接过笔,也不用想,提笔就在宣纸上刷刷几笔。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见她拿笔的姿势,漫不经心的神色,老眼深邃地看了片刻,又向屏风内扫了一眼,开口道:“天逸,你还没洗好?” 云浅月心思一动,笔却未停,想着夜天逸原来在老皇帝的暗室里面沐浴?她想起那浴池四壁的壁画,只感觉有些气血上涌,感觉老皇帝对夜天逸说完一句话后又看着她,她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中的画,并没有因为刚刚分心将画染了墨或者走了笔。 “回父皇,已经好了!”夜天逸清淡地应了一声,从暗室走了出来。他本就俊逸,沐浴后轻袍缓带,更显俊逸俊美。他走出来看了老皇帝一眼,径直向云浅月走去。 云浅月并未抬眼去看,仿佛没发现屋中多了一个人。 “月儿的画功又进步了许多!”夜天逸站在桌前,对云浅月温柔一笑。 云浅月不答话,想着画笔和画法还是一样,但人却是不一样了。她想起这五年来,她怕老皇帝的皇室隐卫发现她和夜天逸通信,便用画代替,她画的画他能看懂,彼时心心相惜。而此时,如隔云端,两人虽然距离得近,中间横了一道山涧,而且还是个万丈深渊,再也跨不过去。 夜天逸也不在意云浅月不和他说话,依然笑着道:“这画的是云离吗?月儿应该将他没受伤的那副画卷也画出来。这样才有比较。” “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人的容貌毁过了就是毁过了,这是现在时,人只能往前走,再不能回到过去,时光也不会倒流。此时的云离才是公主们要嫁的云离,过去的容貌再好也是过去。”云浅月声音浅淡,话落,她一幅画也收尾,挑眉看向夜天逸,不带丝毫感情地问,“七皇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眉眼深深,并未言语。 老皇帝看着二人,皱了皱眉,也并未说话。 云浅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觉得夜天逸应该能听明白她意有所指的话。她和他也回不去了!自此划清界限,最好不过。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画卷,轻轻吹了吹墨,拿着那幅画卷向跪在地上的十几位公主走去。 夜天逸抿唇看着云浅月笔直的背影,忽然觉得她是真的变了,几日前她还不是这般。而今日再见,他发现往日的情分在她的身上似乎真的烟消云散了,在她心底没留下什么痕迹,但却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很深的痕迹,那痕迹甚至无论下多么大的努力,他都填不平。 云浅月走到最前面跪着的一排公主面前,将手中的画展开,面向那些公主,声音平静,“这是云离,我的哥哥,被六公主伤了脸后的样貌。” 众公主本来都低垂着头,十分乖巧的模样,此时闻言都抬起头,当看到那幅画齐齐面色一变。只见画中人半边脸肿着,清晰的五个指引,鲜血淋漓。另外半边脸虽然清秀,但整体看起来也极为恐怖。 “这一张画像并没有夸大一分,当然也没有少画一分。就是云离此时的模样。”云浅月看着众公主齐齐变了脸色,她继续平静地道:“要知道一个人的容貌极为重要,虽然云离身为男子,但我们天圣是礼仪之邦,男子也要注重仪表。如今他被毁容,所以我才大怒之下给六公主写了休书。” 众公主人人脸色发白,看着画像不说话,更有甚者已经垂下头,不敢再看画像。 云浅月淡淡一笑,“不过我哥哥虽然被毁了容貌,但皇上姑父既然给了六公主相应的处罚,此事也算是到此为止了。归根结底,是六公主和我哥哥没有姻缘。哥哥很有才华,否则也不可能从云王府偌大的旁支中被选出成为云王府世子,而且他为人稳重,脾气甚好。若众位公主中有哪位公主能够不计较哥哥的容貌,愿意嫁给他,我敢保证,云王府定然会以礼相待,我也会尊她为嫂。” 云浅月这一番话说得诚挚,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有如此诚意。她想着她们虽然是老皇帝的女儿,但其实比一般臣子家的女儿可怜,她本来厌恶云王府娶个公主,但是若真的有人看到了这副画像不计较云离被毁容的样貌,她就愿意接纳一个老皇帝的女儿。 她话落,众公主你看我,我看你,片刻后,都齐齐垂下头,甚至有的人跪着的身子还向后退去。 云浅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们,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更何况这么多的公主,总应该有一个不以外表来看人的女人吧?可惜她错了,她等了半响,只见这些公主们人人垂着头,无一人说话。她忽然一笑,转过身看向老皇帝道:“皇上姑父,看来怕是要辜负您一番好意了!您这些女儿都不愿意嫁给云离呢!说明她们和云离都没有缘分!这也不是侄女我不承您的情,实在是天意无可奈何啊!” 老皇帝眉头拧成川字,看向他的那些公主,声音微沉,“你们中何人想嫁给云王府的云世子,站出来,朕封赐她一等公主的封号。” 众公主一惊,齐齐抬头看向老皇帝。 云浅月想着老皇帝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一等公主只有对皇室有功的女儿才能有此荣封,而下嫁云王府赐婚云离就能得到个一等公主的封号,看来老皇帝实在是对云王府器重啊!她浅浅一笑,接过话,温婉和气地抖了抖手中的画像笑道:“皇上姑父真是器重哥哥,这可是一等公主的封号啊!公主们可要想好了,千万别错过。以后这等机会可就不一定有了。” 众公主闻言转头,看到她手中的画像,人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又垂下头。 老皇帝面色染上怒意,没想到一等公主的封号都不能让他这些女儿动心,他声音严厉了几分,“没有吗?有哪个站出来!朕不止赐封她一等公主的封号,而且还备厚礼出嫁。” 众公主都垂首不语。她们并不傻,一等公主何其尊贵,若是得了这个封赐,以后在公主中会高人一等。不止后宫除了四妃之下的嫔妾都要对其见礼,就是朝中三品以下的大臣都要对其见礼,就是古往今来,只有始祖爷的一个女儿被封赐了一等公主,但也是因为为始祖爷挡了剑,死后追封的,可见何等尊贵。但和她们的一生幸福相比,又觉得空得一个公主封号不太值,谁想日日对着一个被毁了容的丑陋男人,被姐妹们嘲笑?公主间更是比较谁嫁的好,谁得了一个好驸马的。所以,她们虽然心动,但到底不敢答应。 “没有人吗?”老皇帝面色沉怒地看着众公主。他昨日大怒后想了许久,今日布置了这一局棋,以为云浅月会不同意,说哪个公主也配不上云离,那么他就可以令隐卫动手将她拿下,再拿下云王府,谁也无话可说。但云浅月答应了,却给他反手来了这么一招,让公主们自己选择,他以为总有一个会站出来,但不想他生了一群好女儿,一个站出来的人也无。生生掐断了他的良苦用心。他焉能不怒?众公主见老皇帝怒了,都不约而同向后退去,人人面色惊骇,如一群惊弓之鸟。 “来人,将这群东西都给朕拖出去砍了!”老皇帝已经怒极。一拍船板,大喝一声。 “父皇饶命……”众公主大骇,惶恐地哭着喊了起来。 外面有士兵听见老皇帝的喊声冲了进来,就要将这些公主拖下去。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何必动怒?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哥哥和您的公主们无缘而已。以后再寻姻缘吧!强扭的瓜不甜。您今日真要将这些公主们都杀了的话,我心会不安的!毕竟这一个个都如花似玉……” “父皇息怒,妹妹们既然不愿,依儿臣之见也不必强求了。京城大臣多少闺中女儿,总有一个是配得上云离世子的,也不急于一时。”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也对老皇帝劝道。 老皇帝依然怒意不散,并没发话命令士兵放开那些公主。公主们的哭喊声响彻圣阳殿。 “皇上,七公主求见!”这时,文莱声音从外面响起。 老皇帝一愣,对依然哭喊的公主们一挥手,怒道:“都给朕闭嘴!谁再哭一声,拖出去立即砍了,谁求情也不成。” 他话落,公主们立即停止了哭喊,半丝声音也不闻了,圣阳殿内一时间极为安静。 “宣七公主进来!”老皇帝似乎压下了火气,对文莱吩咐。 文莱应了一声,在外面喊了一声,不多时,帘幕挑开,七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 七公主一身素雅衣裙,体形纤弱,但行止端庄,眉眼间不见任何晦涩和昏暗之色,更不见那日在文伯侯府容枫的院子里被云浅月见到时候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见她平平静静走进来,对老皇帝行跪拜之礼,“七儿给父皇请安!祝父皇身体早日康健。” 老皇帝面色缓和了一些,对七公主摆摆手,“免礼吧!” 七公主起身站了起来,垂首站立,并没有左顾右盼,极为规矩。 “朕听你母妃的人来报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卧床休养,如今怎么来了?”老皇帝看着七公主,满意地询问。 “回父皇,女儿昨日不小心染了寒气,身体是有些不舒服,如今好多了。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七公主恭敬地回话。 老皇帝点点头,“你的身子弱,以后要多注意。” “是!”七公主垂首。 “你要见朕所为何事?”老皇帝言归正传。 七公主闻言忽然跪在地上,对老皇帝道:“回父皇,儿臣想向父皇请一道圣旨。” “哦?”老皇帝老眼眯了一下,“什么圣旨?” “儿臣想向父皇请旨将儿臣下嫁云王府的世子云离。”七公主一字一句地开口。她话音未落,圣阳殿内的众人都惊异地看着她,包括那些停止了哭喊的公主们。 云浅月也是一怔,她也没想到七公主居然来请旨下嫁给云离。她不是喜欢容枫吗?这又是为了哪般?她看着七公主,只见她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和眉目,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一时间心底疑惑不已。 老皇帝同样一怔,老眼有些讶异,看了云浅月一眼,从她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夜天逸,也没看出什么表情,他重新看向七公主,挑眉问,“你说你要请旨下嫁给云王府的世子云离?” “是!”七公主点头。 “为何?”老皇帝又问。 “女儿见过云离一面,觉得他很好。想要下嫁。”七公主平静地道。 “七儿,你可知道这等事情开不得玩笑!你母妃知道你的想法吗?”老皇帝又问。 “女儿没有开玩笑。母妃还不知道,但是只要父皇同意,母妃也一定会同意的。”七公主垂着头不抬起,声音不疾不徐。 “你母妃有三个女儿,一个是清婉,一个是六公主,再一个就是你。你那两个姐姐不太争气,一个受了辱惨死,一个胡作非为伤了云离被朕关进了祖嗣,如今你母妃身边只剩下一个你了。云离如今的容貌被毁,你可清楚?”老皇帝又问。 “女儿清楚!”七公主点头。 “月丫头,将你手里的画像拿给七公主看看!”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头,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七公主。 七公主终于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那一眼很是平静,伸手接过画像,云浅月的画像画得极为逼真,尤其是将那一张脸画得极为清楚。她看了一眼,点点头,依旧道:“女儿愿意嫁给云离。” “月丫头,关于七公主自愿嫁给云离,你有什么想法?”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自愿嫁给云离,但她敢肯定,她不是因为喜欢云离。她蹲下身子,与七公主同样的高度,出声询问,“七公主,你真的愿意嫁给云离?” “浅月小姐没听错!”七公主点头。 “你不在意他如今被毁了的容貌?”云浅月挑眉。 “不在意!”七公主摇头。 “是因为不喜欢才不在意,还是因为喜欢所以不在意?”云浅月又问。 七公主抿了抿唇,看着云浅月的眼睛,轻声道:“喜欢是可以培养的!我不在意他的容貌愿意嫁给他,也愿意嫁给他后一心对他,去慢慢的喜欢他。无关容貌。” “好!”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对老皇帝笑道:“那就七公主吧!证明七公主和云离有缘。皇上姑父若是同意的话,就请下旨吧!我愿意带着圣旨回府。” 老皇帝并没立即下旨,而是看向夜天逸,“天逸,你认为此事如何?” “既然父皇有心成全一桩喜事儿,让皇室和云王府联姻,那么无论是哪个公主都是喜事儿。七妹妹自愿嫁给云离,正如月儿所说,就是有缘,父皇就成全了七妹妹吧!”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淡淡道。 “嗯!”老皇帝点点头,看向七公主,“七儿,圣旨一旦下了之后,就再不能反悔了!你可要想好了!” “回父皇,女儿想好了!”七公主点头,语气果断。 “好!天逸,你来拟旨吧!”老皇帝对夜天逸摆摆手,沉声道:“七公主温婉端庄,知书达理,是朕之一众公主典范,朕有此女,心甚喜之,今日起,封赐七公主为一等公主,下嫁云王府世子云离。择日完婚!钦此!” 夜天逸应了一声,走到玉桌前提笔拟旨。 “你们都下去吧!”老皇帝对那些公主们摆摆手。 那些公主们都看了七公主一眼,无人敢说话,齐齐退了出去。 “你也起来吧!”老皇帝对七公主摆摆手。 “谢父皇成全女儿!”七公主起身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画卷并没有还给云浅月,而是轻轻卷起,她体形虽然纤细,但腰背挺得笔直。 老皇帝看了一眼七公主手中的画卷,并没有说话。 “皇上,孝亲王带着冷小王爷求见!”文莱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起冷邵卓自小就喜欢七公主,因为七公主疯癫,他自此也颓废了下去,后来沉迷女色,不务正业,无恶不作。如今算算距离上次她用大还丹救了他一命,之后青泉每日给他行针,也有月余了,他是该好了。 老皇帝闻言一怔,看了一眼天色,见外面天色依稀有些亮光,他看了一眼七公主头也没抬,对外面吩咐,“宣!” 文莱在外面喊了一声,不多时孝亲王带着冷邵卓走了进来,对老皇帝跪拜见礼。 云浅月看向冷邵卓,见他遭了大难,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个月不但没瘦成皮包骨,反而较之以前被女色掏空了身子的面黄肌瘦好了很多,除了有些苍白外,气色还算不错,显然孝亲王到处搜寻的良药好药补品起了不小的作用,为了他这个儿子可谓是下了血本。其实冷邵卓长得也还不错,但因为太过恶劣,所以让他整个人阴沉讨人厌。如今见他进来规规矩矩地对老皇帝见礼,到有几分富家公子的文质彬彬,至少不会让人如以前一般一见就反感。 “免礼!”老皇帝对二人摆手,笑道:“冷小王爷看起来大好了!” “回皇上,大好了!多亏了浅月小姐的那颗大还丹。”孝亲王满脸喜色。 “这也是冷小王爷命不该绝!月丫头自然功不可没。”老皇帝笑着点头。 “是啊,天佑犬子!才使得老臣不绝后啊!”孝亲王大叹了一声,喜色中颇为感慨。 云浅月想着在孝亲王的心里终究是不认三公子的。不过被这个的父亲不认也好。才有了如今三公子的才华和秉性,没继承孝亲王半分,过于溺爱就是如今的冷邵卓这般。她看着冷邵卓,发现他从进来并没有看向七公主,倒是在看她,她蹙了蹙眉,看回去,冷邵卓又立即垂下头,眼神和表情再也不见了以前恨恨的神色,她有些奇怪,想着他被南凌睿设计伤了脑子?如今人好了,脑子不好用了?还是因为用了她的大还丹,终于良心发现了,不再和她过不去了? “不错!”老皇帝点点头,附和孝亲王的话,看着二人问道:“冷王兄和冷小王爷见朕何事?” “是邵卓今日能下床之后就闹着要见浅月小姐当面拜谢,老臣无奈带着他去了云王府,不想晚了一步,听说浅月小姐进了宫,老臣就带着他来了!”孝亲王道。 “噢!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冷邵卓,又看了一眼云浅月笑道:“这两个孩子打了数年,让朕甚为头疼,如今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朕心甚喜。极好!” “老臣也心里欢喜,希望浅月小姐也能够原谅以前犬子所做的蠢事。”孝亲王又道。 “月丫头是个大度的人!”老皇帝似乎很有心情,与孝亲王一搭一唱,话起了家常。 云浅月不说话,她原以为孝亲王带着冷邵卓来是听说了七公主请旨下嫁给云离的风声前来阻止,原来竟然不是,为了谢她而来,不过有必要谢到老皇帝的面前吗?她心思电转,又看向老脸含笑的孝亲王,只见他虽然笑着,但那笑有些勉强,额头有细微的汗,显然有问题。她又看向冷邵卓,只见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来看她,只是一眼,又垂下头,那一眼实在太过复杂,她忽然有些莫名其妙,想着冷邵卓当真是脑子坏了。 “是啊,浅月小姐是个大度的人!”孝亲王笑着点点头,反过来附和老皇帝。 老皇帝显然也发现了孝亲王的不正常,老眼深邃地看了冷邵卓一眼,对夜天逸询问,“天逸,圣旨拟好了吗?” “回父皇,拟好了!”夜天逸放下笔,拿着圣旨看了一眼,回话。 “拿来给孝亲王看看!”老皇帝吩咐。 夜天逸应了一声,拿着圣旨走到孝亲王面前递给他。孝亲王立即双手接过,当看到圣旨的内容脸色变化了一番,片刻后,他连忙恭敬地道:“老臣恭喜皇上!恭喜七公主!” 老皇帝忽然哈哈大笑,笑罢道:“朕以前知道冷小王爷喜欢朕的七公主,还以为七公主会嫁入孝亲王府,没想到兜兜转转,七公主被朕赐婚给了名不见经传的云离。” 孝亲王老脸一白,脸上的笑意更为勉强,连忙道:“是犬子没有这等福气!”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垂着头不语的冷邵卓,和蔼地笑道:“邵卓,朕记得你小时候喜欢朕的七公主,如今是否还依然喜欢?” 云浅月心里冷哼了一声,想着圣旨都拟好了,老皇帝如今问冷邵卓这话是什么居心?难道他想听冷邵卓说喜欢,将七公主改了圣旨下嫁给冷邵卓不成?她看向冷邵卓。 ------题外话------ 七公主……嗯,其实还不错……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hollylemon(10钻10花)、紫梦君(6钻)、min1021521(1钻10花)、melon123(1钻10花)、flying炮灰(2钻)、a8887814(100打赏1花)、15109608617(1钻)、15960809677(1钻)、liusuping(1花),么么o(n_n)o~ 第二十五章 眉目传情 章节名: 孝亲王闻言额头有一滴汗滴落,掉在了地面的金砖上,殿内静静,众人都看向冷邵卓。151kan。com 冷邵卓抬起头看了七公主一眼,七公主并没有看他,面色平静,好像没听到老皇帝的话,他移开视线看向云浅月,正对上云浅月审视他的视线,他垂下头,恭敬地回道:“回皇上,那不过是小时候的荒唐事儿而已,臣祝七公主和云世子百年好合!”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来人一旦经过大难之后可以让一个人改变,果然是这样。 老皇帝闻言一怔,片刻后哈哈大笑道:“好!你不是喜欢七公主就好,否则朕如今圣旨已下,还真要为了你为难了!” 冷邵卓不再说话。 老皇帝老眼扫了一圈屋中的几人,目光从七公主平静的脸上到孝亲王额头布满细汗的脸上,又到夜天逸清淡的脸上,最后到云浅月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月丫头,你拿着圣旨回府吧!朕就不派人去宣读圣旨了!朕听说云王府关于云离的过继之礼事宜已经准备妥当了,朕也命钦天监择了日子,三日后就是吉日,到时候行过继之礼,云离就是真正的云王府世子了,过继之礼之后再择日完婚。” “好!”云浅月点点头,拿过圣旨,不再说话,抬步离开。 “等等!”七公主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七公主看向老皇帝,声音平静地道:“父皇,我想和浅月小姐一起去云王府宣旨,顺便探望一下云离的伤势。” 老皇帝一怔,深深地看了一眼七公主,摆摆手,“准!” “谢父皇!”七公主谢了恩,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当先出了圣阳殿,七公主紧随其后也出了圣阳殿,七公主的贴身宫女嬷嬷等在门口,见七公主出来就要跟上,七公主摆摆手,吩咐道:“你们留在宫里,我去云王府,谁也不必跟着!” “公主,您身子刚刚好,明妃娘娘嘱咐奴婢们要好好伺候您……”一个嬷嬷立即道。 “你们是我的人还是母妃的人?我如今身体很好,有腿有脚,不用伺候了!”七公主秀眉微蹙,声音虽然平静,但却是不容置疑。 “公主,可是您要出宫啊,娘娘不放心。”那嬷嬷身子一颤,又急声道。 “我和浅月小姐一起去云王府,我以后也要嫁入云王府去生活,云王府也不是太远,有什么不放心的?母妃若是问起,你们告诉她放心就是,我不会出事的。”七公主摆摆手,不再多说,继续向前走。 那嬷嬷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公主的脸色不好,只能噤了声。 “让明妃娘娘放心,七公主是去云王府宣旨,顺便看望云世子。我会派人将她安全送回宫的。”云浅月看了那嬷嬷一眼,淡淡开口。 那嬷嬷见云浅月都如此说了,她又拦不住七公主,连忙恭敬地道:“是!” 云浅月不再说话,和七公主一前一后向宫门口走去,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黎明的曙光,东方一片银白,黎明的光影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有些清晨的冷意和光影的清辉。 来到宫门口,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安全出来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当先上了马车,对七公主伸出手,七公主将手放在她手里,被她轻轻一拽,上了车,帘幕落下,凌莲和伊雪坐在车外,马车离开宫门,向云王府走去。 车内,二人对坐,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七公主忽然打开云离的画像看了一眼,对云浅月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自己请旨下嫁给云离?” 云浅月挑眉,点点头,“是有些好奇!” 七公主不再说话,娇小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像上的每一条曲线,似乎是在勾勒云离的五官,似乎又不是,只是在描绘画像上笔墨的手法。沉默片刻,她才又道:“我知道容枫喜欢的人是你!” 云浅月眼睛眯起,“这就是你要嫁给云离的理由?” 七公主摇摇头,车厢光线昏暗,但还是能清晰地照出她平静的脸色,“不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容枫永远不会娶我,即便他不是喜欢你,也不会娶我。嫁给谁都是嫁,我不如嫁入云王府。” 云浅月继续眯着眼睛看着她,“既然嫁给谁都是嫁,为何要选云王府?选云离?” 七公主忽然一笑,“皇室的公主从古至今有几人能够善终?我没期待能够善终,但嫁入云王府至少能够让我不善终之前活得安然一些。因为云王府有你,你不怕父皇。” 云浅月挑眉,忽然凉凉地一笑,“云王府和我还有这个作用?” 七公主看着云浅月,迎上她凉凉的笑意,忽然认真地道:“这些年谢谢你!” “谢什么?”云浅月扬眉。 “谢谢你明知道我是装疯卖傻,却没有拆穿我。”七公主低声道。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收起凉凉的笑,“能够装疯卖傻十年,也是你的本事。骗过了皇上,骗过了皇后,甚至骗过了你的母妃。”话落,她莞尔一笑道:“我任性胡闹吵得污浊名声十年,你装疯卖傻十年,到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我不及你!”七公主摇摇头,“你可以做许多事情,而我只会装疯卖傻。” 云浅月看着她不语。 “当我听说在武状元大会上你向父皇请旨赐婚嫁给容枫,我心中虽然伤心,但也是欢喜的。以为你真喜欢容枫。后来才知道竟然不是,而你喜欢的人是景世子。其实比起来能够嫁给容枫,我更愿意他幸福。”七公主又低声道。 云浅月想起武状元大会,其实时间过得不太久,两三个月而已,但如今想来,也有些令人感慨。那时候她失忆,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容景,容枫其实真的不错。 “算起来,这些年陪在我身边最多的人除了侍候我的人外其实就是你了。”七公主又道:“我知道你开始是为了什么去陪我,但后来你只是单纯的陪我,你有很多办法让我开口说出当年之事,却没有,我一直在心里很感激。”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用感激,我知道你一旦开口命就没了。我还不至于要一个无辜人的命。” 七公主忽然一叹,“你到底是善良!” “善良?”云浅月笑着摇摇头,“若是你知道我曾一夜之间杀了数百追杀我的人,你就不会觉得我善良了!我的善良只针对无辜的人或者对我有用的人。” 七公主不再说话,低头看着画像。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看着七公主看画像的神情。当七公主请旨赐婚要下嫁给云离时她的确想了许多,其中当然包括许多原因和许多办法能将七公主的请旨赐婚扼杀,拒绝她进云王府。但是当她用平静的眼神说出“请旨下嫁”的话时,当她说出“喜欢是可以培养的,我不在意他的容貌愿意嫁给他,也愿意嫁给他后一心对他,去慢慢的喜欢他。无关容貌。”的话时,她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无关她流着皇室的血液。 “我嫁入云王府后,你会将我当成云王府的一员?当成你的家人吗?”七公主抬起头,忽然又问云浅月。 “你若是将云王府当家,我自然会将你当成我的家人。”云浅月道。 “无关皇室?”七公主又问。 “无关皇室!”云浅月点头。 七公主忽然一笑,打破了今日一直以来平静的面容,绽开一抹真心的笑意,让她柔美的小脸柔和了几分,她看着云浅月道:“这些年我生活在皇宫,其实无异于坐牢。我盼望着有朝一日容枫回来,盼望着有朝一日飞出牢笼。可是容枫回来了又如何?听说他回来的那一刻也是我梦醒的一刻。盼望着有朝一日飞出牢笼,但终归是不能。” 云浅月看着她。 七公主继续道:“当年我不明白母妃为何要我常去文伯侯府,接近容枫。以为她是喜欢容枫,我心里一直很高兴,但直到那一夜,我终于明白了,她是在利用我。甚至不惜要我的命。因为我身上的断魂香,文伯侯府所有人都没有反抗之力,一夜之间被灭门。我亲眼见到那些人一个个砍下文伯侯府人的头颅,我那一刻就觉得灵魂剥离了身体。若不是你带着容枫离开,我知道容枫还活着,我想我那时也会死。” 云浅月想起当年,手指不由蜷了蜷。文伯侯府被灭门果然是明妃所为! “我当时是真的疯癫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脑中一团乱,全是刽子手挥刀看下头颅的画面,眼前都是鲜血染红了的文伯侯府。大约就是这样,所以,母妃才没杀我灭口。或者说她念在我是她的女儿,没忍心下手。”七公主忽然凄然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这些年,我想的全是见容枫一面,哪怕装疯卖傻地活着,让母妃以为我真吓疯癫了。”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看着七公主。 “那日我去文伯侯府见了容枫,他对我一如从前,甚至提也不提那件事情,当我提到母妃,他推开我时,我就知道他是知道那件事情是母妃所为的!即便不是母妃所为,也与她脱不开关系。父皇有意将我指婚给容枫,我就知道他会拒绝。我虽然抱有想嫁给他的希望,但心中比谁都清楚即便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早晚也会水落石出,我是嫁不了他的。”七公主笑了一下又道。 云浅月沉默,依然看着七公主。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在她面前说得最多的话。 七公主话落,又沉默片刻,看着云浅月认真且一字一句地道:“我清楚如今自己在做什么。我清楚父皇想要一个公主嫁入云王府,即便今日我不请旨下嫁,也早晚会有人嫁入云王府,而这个人就是皇室和云王府的纽带,用来维持皇室和云王府冰霜上的那一层和谐。当有一日皇室和云王府再不需要这一层薄弱的和谐时,就是父皇对云王府下屠刀铲除之时,这根纽带就会被他亲手斩断,这个公主必死无疑。她的死还会成为皇室利用对云王府开刀的借口。” “你既然心中都清楚,为何还要下嫁?”云浅月看着七公主,“如今清婉公主死了,六公主被关入祖嗣,你是明妃唯一的女儿,她今日将你关在宫中,就是不想让你送死的!” “从我知道因为母妃给我换的新衣上的断魂香让文伯侯府轻易被灭门开始,她就不再是我的母妃。虽然生我养我,但在我心里早已经断了母子情分。”六公主平静地道:“我嫁入云王府之后,就是云王府的人。我虽然流着皇室的血液,但有一句话说的是嫁夫随夫,我虽然是公主,但不再姓夜,而是姓云。” 云浅月挑眉。 “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你的就是,皇室若有朝一日和云王府水火不容,父皇或者是皇兄们谁要除去云王府的话,也包括云王府中的一个我。我和云王府一起共存亡。”七公主将手中的画像折起,轻声道:“所以,你不必怀疑我嫁入云王府的目的。我只不过早对母妃对皇室对父皇已经冷了心,我就是一个我而已。我会试着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喜欢云离,对他好的。他活一日,我活一日,他死,我亦然追随。” 云浅月心里有着细微的动容,看着七公主认真的神色,点点头,“好!” 七公主不再说话,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看着她,从那一年她将容枫送去了天雪山回京之后,她进宫去看望他,那时她木讷地坐着,不哭不笑不动,像是一个人偶。但她知道那个小女孩没疯傻,受了刺激到是真的。她想她开口说出亲眼所见的或者知道的关于文伯侯府那一夜被灭门的秘密,但后来发现,每次她去,都会有人看着,或暗或明地监视着。她便打消了念头,也隐约地知道文伯侯府被灭门的那一场血案一定与皇室或者皇宫里面的人有牵连。 后来她便陪着她坐着,虽然每次去的时间不长,她们也不怎么说话,但一年也会有那么十次八次去她的宫殿。一连十年,直到她启动凤凰劫前去的那一日,后来恢复记忆也没再去。但她心中清楚,这个公主不同于别的公主。她看起来软弱,但心中坚韧,否则也不可能装疯卖傻十年。虽然她下嫁云离是她从来没有料到的,但就冲着她愿意做自己,愿意对云离好,心中清楚自己做什么,她就破例接纳她。况且云离娶了她,总归比娶别的公主要好很多。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车厢恢复沉静。 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很快,不多时就追了上来,并没拦在车前,而是勒住马缰走到车厢一侧,须臾,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开口,“云浅月!等等!”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怔,收回思绪,想着冷邵卓追来做什么?她伸手挑开车帘,看着冷邵卓,见他骑在马上,很像摸样,对他挑了挑眉,并没说话。 冷邵卓似乎没想到云浅月居然这么容易就挑开了车帘,他骑在马上的身子不由连人带马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有些愣神。 云浅月到也不急,静静地看着他。 须臾,冷邵卓垂下头,抓着马缰的手收紧,片刻后又抬起头,看着云浅月想说什么,但对上她清淡的视线又闭上嘴,片即后又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云浅月忽然有些好笑,“冷邵卓,你在做什么摆出这等小女儿的姿态?” 冷邵卓脸一红,又垂下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在手中紧紧攥了攥,似乎鼓起勇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扔进云浅月的马车里,扔进去之后,他忽然双腿一夹马腹,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打马离开。踏踏的马蹄声似乎影射着主人的紧张急迫的心情,很快就走了个没影。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来去匆匆地打马离开,她嗤笑了一声,“脑子真坏了吗?” “我看他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大彻大悟了!”七公主接过话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挑眉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瞥了一眼扔进车厢的东西,是一个香囊,她莞尔一笑,“亘古以来都是女子送男子香囊,这冷邵卓可真是别出心裁。” 云浅月看着那扔进来的香囊,绣面上绣着很素净的白荷花,极其雅致。她笑道:“他是不是扔错地方了?或者是紧张之下拿错了,本来要对我扔刀子的,不小心将哪个女人送给他的香囊扔了进来?” 七公主忽然抿嘴笑了起来,揶揄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道:“我看不是。他对你拿的就是这个。你没看到那香囊的口是开着的吗?里面似乎有东西。” 云浅月瞥了七公主一眼,笑着伸手拿起那个香囊,只见香囊的口果然开着,里面放了一个小小的纸折的信封。她并没立即取出,依稀看到信封上写着几个字,“云浅月亲启!”,她眉梢挑了挑,“你说得对,看起来是没拿错!” 七公主笑看着她,“打开看看。”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手指在额头上转了两圈后放下,伸出手指去夹香囊里面的信。手指刚伸进去,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云浅月!你给我出来!” 云浅月手一顿,听出是那少年的声音,她放下手,头隐隐疼了起来。 呼啦一声帘幕被人从外面掀开,少年一脸清霜地站在车前,瞪着云浅月,“你出来!” “又怎么了?”云浅月无奈地看着少年,只见他好好的一身锦衣被刮了好几道口子,头发也有些凌乱,头发上沾了两片紫竹林的竹叶,样子有些狼狈,不难想象看起来是闯了紫竹林了,只不过不知道见没见成容景。 “你和我去荣王府!”少年道。 云浅月的头更疼了,看着少年道:“你自己不是去了吗?”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是能进去的样子吗?”少年瞪了云浅月一眼,恼怒地道:“没想到荣王府紫竹林里布置的阵法居然这么厉害,我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都没能进去!” “那就先别去了!我的府邸很快就到了,你跟我回府吧!从来到京城你还没休息呢!”云浅月连忙道。话落,又补充道:“你看我刚从皇宫回来,也没休息呢!” “我不累!我今日一定要去荣王府找容景算账,问出那个人到底是谁!”少年摇头,蛮横地道:“你快下车!你若不下车,我就拽你下来。” 云浅月看着少年头更疼了,眼睛转着想着主意。 “告诉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想要打发了我没门!谁让那个人将我交给容景了呢!不找到他我就不放过容景。”少年似乎看出了云浅月的心思。 “可是不关我的事情啊!你找容景就找容景,为何要来拉上我?我和这件事情似乎没关系吧?”云浅月昧着良心撇清自己,将自己说得很无辜。 “谁说没关系!你和容景有关系,他的关系不就是你的关系?你们两个难道还分彼此不成?快下车跟我去荣王府!”少年瞪眼。 云浅月顿时失语,佩服少年的思维。 “快点儿!磨蹭什么!”少年催促云浅月。 “这位公子,她恐怕不能跟你去荣王府,如今她要跟我回云王府去宣旨。”七公主见云浅月犯难,开口解围。她是第一次见到云浅月露出这种拿人没辙的神色,不由好奇少年的身份。 “你是谁?”少年似乎这才看到七公主。 “我是七公主!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是云王府世子云离的世子妃。”七公主自己介绍。 “云离?”少年眼睛一亮。 云浅月暗叫了一声遭,云离虽然是云王府的旁支,但总归是一个祖宗,虽然她的容貌像她的娘亲,但是眉眼处还是和云王府的人有几分相像的,云离和她也略微有两分相像,尤其是易容之后的她。少年不会想到了云离吧? 云浅月正想着,车帘晃动了一下,少年蹭地一下已经蹿上了车。一撩衣摆,动作利索地坐在了云浅月身边,自顾自地道:“那就先去云王府看看云离,然后看看是否还有必要再去荣王府找容景。” 七公主一怔,讶异地看着少年,“你要找云离?” “嗯!”少年点头,看到云浅月手中的圣旨,一把抓了过来打开,当看到圣旨上的内容蹙眉,问道:“这是赐婚的圣旨?”话落,他挑眉看向七公主,话却对云浅月道:“要将这个女人赐婚给云离?” 七公主看着少年,发现少年有一双很漂亮纯净的明眸。 “你没看错!”云浅月点点头,想着麻烦够大了。希望别再牵扯上云离,否则就真的更麻烦了。她悔得场子都青了,那日就应该将这个少年别扔进容景的马车,而是扔到哪个大山的犄角旮旯,她摇身一变,换装之后,就找不到她了,也更不会因为容景而找她麻烦了。 少年闻言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将七公主打量了个遍,七公主被少年看得有些脸红,他撇撇嘴道:“若云离是我找的那个人的话,你这个女人才配不上他。” 七公主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别胡说了,将圣旨给我!”云浅月伸手去拿圣旨。 少年一躲,将圣旨牢牢地攥在手中,霸道地道:“不行,这个圣旨我先拿着,等见了云离之后他不是的话我自己会将圣旨给你,若他是的话,才不能娶这个女人!” “别忘了你是个男人!”云浅月故意提醒他。 “男人怎么了?本公子是男人也是俊秀非凡。”少年对云浅月挑眉。 云浅月想起初见的时候少年要她负责的那一番话,顿时没了言语。 “京城是不盛行男风的!”七公主忽然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 “要你管!本公主就爱男风!”少年冷哼一声,俨然将七公主当成情敌的架势。瞥见她手里拿的画卷,一把扯过来,将画卷打开,看了画卷上的人一眼,问道:“这个人是谁?” 七公主忽然心情很好,好心地道:“他是云离!” “这就是云离?”少年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他被六公主毁了容貌!”七公主解释,提到六公主时神色很淡很冷。 “原来是被毁了容貌啊!什么时候?”少年拿着画像问。 “昨日晚上!”七公主道。 少年点点头,认真地看了两眼,又问,“这画像是谁画的?” 七公主不说话,看向云浅月。云浅月没多大力气地道:“我画的!” 少年看了云浅月一眼,哼道:“想不到你还挺有才!怪不得将容景迷得五迷三道的,扬言此生只此一人,非你不娶呢!” “你就没看到他将我也迷得五迷三道的?”云浅月挑眉。 少年这回点点头,附和道:“嗯,看到了!两个疯子!” 云浅月彻底失了言语。 “倒是有点儿像,又不太像。”少年看着画像喃喃自语,须臾,他一把扔了画像,很是果断地道:“先看看人再说!” 七公主伸手拿过画像,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不明白他找云离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二人没人与她解答,便也不再问。却对见云离有了几分兴趣,她对老皇帝说见过云离一面,觉得他很好想要嫁给他,实则是谎话,她除了这一张画像,还没有见过云离。 少年上车的地方本来就距离云王府已经很近,不出片刻便回到了云王府。 马车停下,还没站稳,少年当先就跳下了马车,大踏步向府内走去。那姿态跟进自己家的院子一般。七公主看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她无奈一笑,跳了下马车,伸手去拉七公主,七公主将手搭在她手上,也跟着她下了马车。三人一前两后向府内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到来一个俊美的少年,还是从浅月小姐的马车上下来的,都看着他并没拦阻,齐齐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公子。 “喂,云离在哪个院子?”少年回头问云浅月。 “西枫苑!径直往后走,最里面的一座院子。”云浅月道。 少年点点头,大踏步向里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对云浅月道:“你在哪个院子!” “浅月阁!也在最里面,西枫苑在西,浅月阁在东。中间隔了一片湖。”云浅月道。 少年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看着少年的背影眸光微闪,也不再说话。 “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少年想起什么,忽然又回头,看着云浅月的手。 “圣旨!”云浅月想也不想地道。 “不是,你另一只手里拿的东西!”少年伸手去够云浅月的手,要夺她手里的香囊。 云浅月这才想起冷邵卓给她的香囊,连忙一躲,轻巧地避开少年抢夺的手,对他道:“私人的东西,你说抢就抢,哪里来的礼貌?” “本公子学了很多礼貌!但跟你嘛,不必守礼。”少年翻了个白眼,话落,他忽然看向门口,对云浅月道:“你快告诉我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谁,我就不拆穿你背着容景和别人眉目传情。” 云浅月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回头,就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了云王府大门口,她嗤笑了一声,“我何时和别人眉目传情了?你胡说什么!少拿这个来威胁我!” “我都看见了,是一个男人追上你的马车扔给你的香囊。”少年得意地道:“虽然当时离得远,但本公子眼力很好,看得很清楚。”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买账,想着容景怎么会来了? 少年见云浅月不买账,眼珠子一转,对着门口大喊,“容景,你来得正好!云浅月和别人私相授受,眉目传情,互通书信!”话落,他一把抓住云浅月握着香囊的手,对容景用力地摇晃,“你看,这就是证据!” 七公主睁大眼睛看着少年的动作,显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云浅月哭笑不得,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个少年分明就是个小人。 哈!可怜的月儿,桃花债啊桃花债,挡都挡不住……O(∩_∩)O哈! 美人们,月底最后一日了,月票今日清零哦!^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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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都被情郎捉奸了,居然还不赶紧哭着上前求他原谅,还站在这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都替你脸红。”少年看着云浅月笔挺的腰板,叱了一声,嘲笑道。 云浅月顿时大怒,转头死死地看着少年,怒道:“你更不知羞,大半夜的跑去掀容枫的被窝,将容枫看光光了不负责就跑。你怎么就不自刎谢罪?或者哭着去撞墙?” 少年脸腾地一红,大怒道:“云浅月!” “怎样?我说的就是事实!”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少年死死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不甘示弱,半响,少年忽然扯开嘴角一笑,将手中的信抖了抖,得意地道:“我就掀了容枫的被子怎样?本公子乐意去掀,容枫乐意让我掀。而你呢?你背着容景和别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还用香囊来传信,被我抓了现行,我看你现在就拿出剑自刎得了!省得丢人现眼,让容景贻笑大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拉长音道:“是,容枫乐意让你去掀他的被子。你很得意啊!” 少年本来稍好一些的脸又红了,狠狠瞪了云浅月一眼,见容景已经缓步走到面前,他立即扔开云浅月,对着容景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和香囊道:“喂,容景,你快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是谁?我就将云浅月这个女人和别人暗通款曲的信给你。否则我就帮你公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没选好,选来选去选了这么个朝三暮四口是心非到处惹桃花的女人!让全天下人都对你贻笑大方。” “恶毒!”云浅月对少年吐出两个字。 “哼,无毒不丈夫!”少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对云浅月挑眉,举着信对容景道:“快说!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我就是个小人。小人有小人的办法。你若是不说,我就一定帮你做全了,没准到时候你的声名还会更上一层楼呢!” 云浅月看着少年,想着谁家的大人教育出这么个孩子!真是欠揍! “那就多谢了!你帮我公告天下吧!我也正好惩治一下这个到处给我惹桃花的女人!”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不看少年和他手中的心,丢下一句话,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 少年一愣。 云浅月顿时笑了,觉得容景真是可爱,天上地下无敌可爱! “喂,容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可是这个女人红杏出墙的证据!你不要?”少年立即追着容景走了一步,将手中的信在他眼前晃啊晃的,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容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信,“云浅月亲启”五个字竖排着写在信封中间,极其醒目。而且字迹说不上最好,但也不差,没有女子的娟秀,一见就是出自男子之手。一笔一划,可见写信的人极其认真,尤其是“云浅月”三个字似乎很是用心在写,力透纸背,有些筋骨。他移开视线,摇摇头,“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少年睁大眼睛,看着容景不以为意的脸,半响愤愤道:“你果然是个疯子!” 容景仿若不闻。 少年见他真不想要信的摸样,有些泄气,又有些不甘,停住脚步看向云浅月,见她笑开了容颜,他顿时火冒三丈,“一对疯子!”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对少年道:“你要喜欢那信就送你了!噢,顺便告诉你,给我信的那个人叫做冷邵卓,是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孝亲王最喜爱的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要见他的话出了我这里往西走,孝亲王府坐落在西城,是西街最大的府邸。别走错了!” 少年皱眉,“原来那个男人是冷邵卓!” 云浅月点点头,“是冷邵卓!” “就是吃了你一颗大还丹从鬼门关被拉回一条命的冷邵卓?以前无恶不作,视女人如玩物的冷邵卓?”少年挑眉。 “嗯,你没听错,就是他!”云浅月点头。 “早知道是他的话,我还抢你的破信做什么!”少年忽然一把将信扔换给云浅月,抬步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云浅月催促,“你快点儿,我们去西枫苑见云离!” 云浅月伸手接住信,想着早知道冷邵卓这么有名,她早就告诉他这个人是冷邵卓了。 “冷邵卓居然都给你写情信,你果然是一株烂桃花。”少年回头对云浅月嗤之以鼻,上下将云浅月打量了一眼,不屑道:“容景眼睛果然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看上了你这么个女人!”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风水轮流转,以前她一直骂容景烂桃花,如今换她了。 “不过你脑子也不好使,我也没看到容景哪里好了!你看看他,分明就是眼睛长在天上,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该买他的账似的。”少年话语一转,又对走在前面的容景嗤之以鼻。 “你说对了!全天下人都买他的账。”云浅月懒洋洋地抬步向前走去。 少年哼了一声,脖子一仰,骄傲地道:“本公子就不买他的账!在我的心里,谁也没有那个人好!容景比他差远了。” 云浅月瞥了少年骄傲的神色一眼,闭上嘴。想着这男装以后真的打死都不穿了。 容景忽然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挑了挑眉,又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心肝颤了颤,想着她这都成了应激性的反应了!伸手揉揉额头,见少年不再说话,越过容景骄傲地大踏步向里面走去,而七公主没跟上,她连忙回头招呼,“走啊!站在那里做什么?” 七公主“哦”了一声,立即提着裙摆快走了两步跟上云浅月。来到她身边,看了前面走的容景一眼,压低声音道:“景世子没生气?”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说话。 “据说景世子的脾性很好,待人温和,从来就不乱对人发脾气。果然是真的!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生气,若是一般男子看了你手中的信,不管如何,首先就会发一通脾气。你能得景世子喜欢,当真是有福气。我终于明白这么些男子,七哥、染小王爷、四哥等都对你很好,你为何独独喜欢景世子了。”七公主贴近云浅月耳边,悄声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有苦说不出。容景什么也不说才更危险。不过这个估计也只有她知道,她看了七公主一眼,不说话。 “这信你不看?”七公主指指云浅月手中的信。 “还看什么啊看!自求多福吧!”云浅月瞥了一眼手中的信封和香囊,想着从来不知道冷邵卓的笔墨也还是不错的,这样的字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练习的。不过不管冷邵卓写什么,她还是不看的好,她可不打算和冷邵卓再有什么纠缠。于是催动功力打算毁去。 “给我!”容景不回头,将手背在身后对云浅月伸出。 云浅月一怔,下意识地问,“给你什么?” “你手中的东西!”容景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想着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让她将这件事情混过去。对着他伸出的手干干一笑,“一封破信而已,还是毁了吧!免得脏了你的手。” “云浅月,我请问这封破信脏了你的手了吗?”容景依然不回头,手对后面伸着。 云浅月垮下脸,用力挽救道:“这个是冷邵卓给的,你知道他和我不和,动辄打杀的。估计如今又再打什么鬼主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算了吧!毁了眼不见,心不烦。” “是吗?”容景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眸光幽幽。 云浅月垂下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冷邵卓抽什么疯!估计是大病初愈脑子怀了。” “嗯?脑子坏了?”容景细微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我看不见得!” 云浅月皱眉,抬头看着容景,“反正我没上赶着招惹他!你要相信我。” “嗯!”容景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云浅月的话,似乎又没听到云浅月的话,看着她手里的信继续道:“据说不久前孝亲王府得到了皇上命人喊你进宫的消息之后,冷邵卓便大闹着要进宫。孝亲王劝说不成,被迫无奈,带着儿子进了宫。你可知道原因?” “我哪里知道!”云浅月眉头拧成一根绳。想起在宫里孝亲王勉强的笑和不对劲的神色,原来他是被冷邵卓逼着进宫的。 “因为昨日晚上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大怒之下对六公主写了一封休书。而半夜皇上就急招浅月小姐入宫。冷邵卓怕皇上大怒之下杀了你,要急急忙忙进宫去救你。孝亲王拦阻不住,又怕儿子刚捡回一条命就又惹怒了皇上丢了小命,所以只能和他一起入了宫。没想到虚惊一场,进宫后发现浅月小姐根本就无事儿,所以,只字不提此事,只说成是为了答谢浅月小姐才追到了宫里。”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睁大眼睛,嘟囔道:“冷邵卓何时这么好心了?果真是脑子坏了!”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对她伸出手,“将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云浅月看着容景,又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那手白如玉,指尖清透,她收回视线,又看向自己的手和手里的信,吸了口气,将手中的信塞进容景的手里,语气有些无力,“给你!” 容景伸手接过信,正反面翻转了一下,又对云浅月道:“你手里的香囊也给我!” 云浅月将手中的香囊给塞进他手里。 容景拿着两件东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背影,才想起他来云王府的目的。 “云爷爷派人给我传了信,要我过来一趟。如今去他的院子。”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哦”了一声,看着他步履轻缓优雅地向前走去,她想着要不要追上去。正想着,便听到前面传来少年的喊声,“云浅月,墨磨磨蹭蹭做什么?快点儿!” 云浅月收回视线,想着那里还有个祖宗,先打发了再说。遂不去跟容景,而是转了道向西枫苑走去。 七公主提着裙摆跟上云浅月,见容景走远,她悄声道:“你好像很怕景世子?” “你还不是我的嫂子吧?怎么这么八卦?”云浅月瞥了七公主一眼。 七公主脸一红,看了前面一眼,“没准做不成你的嫂子,前面那位对云离似乎……” 云浅月哼了一声,截住她的话,“你放心!他见了云离之后就走了!” 七公主看了少年一眼,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少年面前,少年看了云浅月空空如也的手一眼,对她挑眉,“信呢?” “毁了!”云浅月自然不说被容景拿去了。 少年撇撇嘴,不再说话。 三人来到西枫苑,只见西枫苑内如昨日半夜云浅月来时一般,依然静静。但唯一不同的是西枫苑院内已经有了伺候的人。看来凌莲消息传得够快,三公子办事的效率也够快。有两个老人,一个花匠,一个婆婆,两个婢女,四个护卫。虽然都是普通衣着,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但懂武功的人都知道,这八个人都是身怀武功。 “云离!你出来!”少年刚进远门,就对着里面大喊。 云浅月想起半夜的时候他也这样喊容枫,不由有些好笑。这个少年一肚子鬼点子,即便做着很讨厌的事情,说着让人恼怒的话,但从心里也让人反感不起来。 七公主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画卷,目光看向主屋门口。 “云离,快出来!”少年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又喊了一声。 主屋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云离一身轻软锦袍缓步走出,当看到当先对着他直直走来的少年一怔,又看向云浅月和她身边的七公主,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将疑惑压在心底,看着三人点头见礼,却没有说话。 “不是他!”少年见到云离一眼就否定了,一把将手里的圣旨扔给云浅月,转身走回来扣住云浅月的手腕,对她蛮横地道:“容景去了哪里?带我去找他。” “去了我爷爷的院子里!”云浅月想着这个麻烦要怎么样摆脱呢!还是交给容景处理吧!她对后面跟着进来的凌莲一摆手,吩咐道:“凌莲,你带他去我爷爷的院子里找容景!” “不行!你带我去!”少年立即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吗?如今就这样对我失礼?” “我不算!”少年不以为意。 “噢!你不算男人啊!”云浅月拉长音。 “少废话!快些走!”少年瞪了云浅月一眼。 “我觉得我没欠你东西吧?”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你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 “你就欠了!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保准不再来烦你,否则,我就日日烦死你。”少年抓住云浅月不松手。 “那个人是我!”云浅月道。 少年叱了一声,拽上云浅月就走。 “等等!我先说两句话再走!”云浅月甩开少年,少年到也没坚持,抱着膀子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将手中的圣旨递给看着云离的七公主,对她道:“给,你自己对他宣读吧!” 七公主伸手接过圣旨,点了点头。 “哥哥,她是七公主!自愿请旨嫁给你,说不在乎你的容貌是否被毁。愿意试着喜欢你。我觉得吧!皇室那些公主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你要是觉得她还不错,就给她个机会。”云浅月看向云离,见他目光有一丝讶异,她笑着道:“她抓着你的画像抓了一路!你们可以进屋好好谈谈。” 七公主脸一红,攥着画像的手又紧了紧。 云离看了七公主一眼,垂下眼睫,须臾,又抬起,对云浅月点点头,“好!” 云浅月转身向外走去,想着人和人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就像十年前她从来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喜欢上容景一样,也没有想到七公主会嫁进云王府,而这个人是云离。曾经云王府的旁支。她想着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何爷爷将云王府的旁支从云县接来了京城且住进云王府,是否从很早的时候那个糟老头子就知道云暮寒早晚得走,南凌睿肯定不会再回来,而在云王府的旁支中选一个人来接替云王府世子的位子? 少年跟在云浅月身旁,大踏步向外走去。 出了西枫苑,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见云离和七公主依然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院中,不过彼此却是在对看着。她收回视线,想着关于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不一定爱与被爱,也可以试着去爱。大千世界,千千万万人之中,有那么一个人爱你,你也爱他,共同的心愿是成为彼此的唯一,该是何等的不易和多少万次的前世回眸缘分所换,诚如她和容景,忽然感觉很幸福,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喂,你高兴什么?”少年看着云浅月。 “我就是高兴!你管呢!”云浅月白了少年一眼。想着谁家的孩子给教育成了这样? “容景有什么好?”少年看着云浅月,有些不满。 “他就是很好!”云浅月提到容景,嘴角不禁扯开。 这回轮到少年翻了个白眼,漂亮的嘴里吐出两个字,“疯子!” 云浅月不跟他计较,当没听见。疯子就疯子吧?陷入爱情的爱与被爱的人有几个是冷静的?为了容景,她愿意当疯子。 少年不再说话,二人一路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正等在门口,见云浅月和少年来到,对二人见礼,笑道:“浅月小姐,景世子说就知道你们会来,他让我等在这里给您传一句话,说容枫世子也来了!如今正在后院。” “什么?他也来了?”少年一听顿时蹦了一个高,睁大眼睛看着玉镯。 玉镯抿着嘴笑着点头,“是,景世子前脚进来,容枫世子就来了!” “我不进去了!我去荣王府等容景!”少年忽然转身,丢下一句话就走,跟后面有人撵着一般,转眼间就走了个没影。 云浅月有些讶异地看着少年这么轻易地就走了,随即恍然,他是掀了容枫的被子不好意思见容枫了!她忽然有些好笑,也愉悦地笑出了声。 玉镯也抿着嘴笑,“真让世子猜准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问道:“容枫其实没来?” 玉镯笑着点头。 云浅月抬步向里面走去,想着容景果然有办法,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了。她出了西枫苑之后本来就心情愉悦,此时送走了让她头疼的主,脚步更轻松了,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只见后院的凉亭里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桌子上摆了一盘棋盘,显然正在下棋,那二人一老一少。正是她家的糟老头子爷爷和容景。 二人听到脚步声,谁也没抬头看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脚步轻松地来到容景身边,他正品着茶,看着棋盘,头也没抬。而糟老头子眉头紧皱,显然被容景给难住了,正在苦苦思索。她一屁股坐在了容景身边的方凳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容景喝茶的动作一顿,终于从棋盘上抬头看向她。 云浅月将身子靠进他半个怀抱里,双手抱着他,将头贴近他胸前,仰着脸看着他,对他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容景对云浅月挑了挑眉。 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低声咕哝,“容景,我想你了!” 容景眸光一闪,放下茶盏,也不在意对面坐着的老头,伸手将云浅月的纤腰往怀里一揽,声音低哑,“有多想?” “很想很想。”云浅月脑袋在他胸前蹭。有一种感情和欢喜来得莫名其妙,但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的,就像她从西枫苑出来,就忽然很想他。见到他之后这种想不但不减,反而更深了一些。 容景低笑,“知道错了?” “错?”云浅月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果然是记性不好!”容景哼了一声。 云浅月愣了一下,想起被他缴去的冷邵卓的那封信,他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她扁扁嘴,无辜地道:“我就是记性不好,反正不关我的事儿,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这不公平。” “还有理了!”容景挑眉。 云浅月微嘟着嘴看着他,她没觉得自己这件事情没理,当然不能怯阵。 容景看着云浅月微微嘟着的粉嫩的唇瓣,眸光微凝,里面染上一抹微暗的颜色,须臾,他低下头,唇瓣凑近云浅月的。 云浅月一吓,整个人顿时僵了。她可没忘了对面坐着个老头,还是她的爷爷。她连忙向外退去,打算退出容景的怀里,容景去禁锢住她的腰,不让她撤离。 “爷爷还在呢!”云浅月红着脸悄声道。 “怕什么?”容景声音低哑。 “低调!我们要低调一些。”云浅月余光扫见糟老头子依然紧锁着眉头仿佛没发现她和容景这边的动作,她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要尊老爱幼知道不?否则这个老头会将我们以污染耳目的罪轰出去的!你不想没面子吧?” 容景果然顿住。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当着糟老头子的面表演少儿不宜的画面,以后会被他嘲笑死。但她一口气刚松完,只见容景挑眉看着她,讶异地问:“云浅月,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什么?云浅月眨眨眼睛,“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我刚刚不过是想帮你摘掉头发上的一片枫叶,你想得也是这个?”容景的手忽然松开云浅月的腰,中指和食指在她头顶轻轻一夹,夹起一片枫叶来递到她面前,对她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问。 云浅月看着那片枫叶,又看看容景哪里还有刚刚要吻她的架势,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她有些无语。 容景扔了手中的枫叶看向对面的云老王爷,温声道:“云爷爷,要不然我让你三子?否则你这样天黑了一局棋怕是也下不完。” “你怎么不说你先和臭丫头去洞房回来再和我下棋?”云老王爷抬头看了容景一眼,又瞪向云浅月依然贴着容景抱着他的腰的手,哼道:“有伤风化!” 云浅月脸一红,有些糗,恼怒道:“臭老头,你倒是快走啊!那个子放在中锋的位置,一吃就吃他个四方。这都看不出来,真笨!我怀疑你是我爷爷吗?” 云老王爷闻言看向棋盘,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棋子立即放在云浅月所说的位置,骂了一句,“臭丫头,胳膊肘子总算往里面拐了一回。”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你笨!”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对容景道:“该你了!” 容景慢悠悠地拿起一个子放在棋盘上,本来有些倾向云老王爷的局势霎时一转,云老王爷又皱起眉头,片刻后,他忽然对云浅月道:“臭丫头,这一局棋你来替我下。” “不要!”云浅月抱着容景不松手,对他摇头。 “难道你要看我一把老骨头输给一个小子?”云老王爷瞪眼。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挑了挑眉,她犹豫了一下,一手依然抱着容景,一手去拿棋盘上的棋子。直到她落子,容景并没有说话。 于是,云老王爷这个本来下棋的人作壁上观,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来一往落子。 半个时辰后,一盘棋走到了和棋。 云老王爷捋着胡子点头,第一次对云浅月肯定地道:“不愧是我老头子的孙女!”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容景忽然低头对一直黏在他怀里的女人询问,“你知道刚刚我和云爷爷这一局棋是一局赌局吗?” 云浅月一怔,她哪里知道?难道这糟老头子喊容景来为了个他打赌?那赌什么?她看着容景,不明所以。 容景忽然一叹,“我赌我今夜想洞房花烛!如今和棋了,你说怎么办?” 碎碎念,粉感动,粉温馨,粉欢喜,有木有?一直下去……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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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见两句话震住了二人,转身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她走得远了,才听到云老王爷嘟囔着骂了一句“臭丫头!”,容景喃喃地道:“三天啊,有的熬了!”,她忽然有些好笑,脚步轻松地向浅月阁走去。 走到半路,正看到云离和七公主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碧树红花,水榭亭台的廊桥上,两人缓缓踱步,七公主和云离都低着头并未相互交谈,但是有一丝和谐和美感。她停住脚步看着二人,忽然有些欣慰,若是他们能够和和睦睦,她自然乐见其成。南凌睿和云暮寒这两个哥哥都走了,云离就是他的哥哥,他的肩上扛起了云王府的重任,她自然希望这个哥哥幸福。 “妹妹!”云离先看到云浅月,喊了一声。 七公主也抬起头,见云浅月站在前方,脸微微一红,并没说话。 云浅月见云离的脸退了红肿,不像昨夜她回来时见到的那般吓人。浅浅一笑,“哥哥要每日按时上药,用不了多久这脸就能恢复容貌的!” “好!”云离点点头。 七公主有些讶异地看向云离的脸,又看向云浅月,似乎有些不解地问,“这样深的伤还能恢复容貌吗?”。 “能!我有一瓶凝脂露给他用!”云浅月眨眨眼睛,对七公主笑道:“那些公主们都没有眼光,就你有眼光,我怎么能不好好对待你?你可是会成为我的嫂嫂的。我要让你看着哥哥日日赏心悦目不是?” 七公主红着脸垂下头。 云离脸色也有些红,对云浅月道:“我送七公主出府!”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二人抬步向府外走去,她驻足看了二人片刻,继续向浅月阁走去。回到浅月阁后不久,玉镯和绿枝拿着账本来到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到玉镯笑着问,“容景呢?还在爷爷的院子里吗?”。 玉镯摇摇头,笑着道:“景世子刚刚回府了!” “他说了什么没有?”云浅月又问。 “景世子临走时说他回府闭门思过。”玉镯笑着回话。 云浅月扁扁嘴,想着他知道错了就好!男人就不能让他太如意了!总以为她好欺负似的。她忽然为自己的孩子气有些好笑,伸手揉揉额头,喃喃道:“越活越回去了!” “浅月小姐本来还没到及笄!还小呢!”绿枝笑着道。 云浅月莞尔一笑,看着二人,二人立即说明来意。一是为了这一段时间云王府名下产业的商铺和良田的收益以及府中的开支等等账本;二是关于云离的世子过继之礼一切筹备以及各个府邸的送礼名单以及筹备给云浅月过目。 云浅月接过账本大致翻看了一遍,又和二人提点了些意见。两个时辰后二人离开了浅月阁。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窝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却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接下来三日,天圣京城太太平平,大小事情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这三日容景也没出现在云王府,更没出现在云浅月面前。谨守云浅月那句对他杀伤力极大的话。 云浅月则是窝在浅月阁里好好过了三天没人打扰的日子。毕竟去摩天崖一趟骑马数日,后来虽然从云城回来京城是坐车睡觉,但马车也是累人。这三日正好用作休息了。i^ 三日后,正是云离的过继之礼之日。 一大早上云王府就跟过年似的热闹,府中所有人从云老王爷到云王爷到云浅月还有今日的主角云离到丫鬟奴仆都换了新装。辰时起,各个府邸陆续有宾客前来观礼。 云离被赐封云王府世子,云浅月大怒之下对六公主写了未嫁先休的休书,京城曾经掀起滔天巨浪,很多人都以为这回云王府要完了,却没有想到不过一夜之间,风云变幻,云王府不但没完,皇上反而将七公主赐婚给了云离,云王府欣然接受七公主,皆大欢喜。朝中大臣们见风使舵都前来观礼拜贺,云王府一大早就热闹空前。 老皇帝派了夜天逸前来观礼,皇子中夜天倾、夜天煜亦是到场,夜轻染也是大早上就来了。容枫也随后来到。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等老一辈的朝臣也纷纷来到。 皇后因为怀有太子,不易动了胎气,所以未曾来观礼,只命了人带了贺礼前来。 云王府外按照云浅月和玉镯、绿枝二人的商议,摆上了流水席。整个京城繁荣一片。 大厅里搭建了礼堂,丫鬟奴仆井然有序。云王府虽然繁忙,但不见丝毫杂乱。进府的宾客都有婢女或者仆从接待。可见云王府内院掌家有方。虽然经过这许多事情众人已经意识到云浅月非同一般,但如今亲眼所见她将府中治理得井井有条,和自家府邸相比,风气清新,好上数倍,令宾客无不暗中赞叹。 过继之礼定在巳时整,这一时被誉为这一日的吉时。吉时未到,云王府的大厅已经是宾朋满座。 云老王爷端坐在大厅的首位,两旁坐着云王爷和云浅月,三人均是一身盛装。云浅月休息了三日,神清气爽。和往常懒懒散散没骨头一般地窝在软榻上不同,今日的她则是身子坐得笔直。不时地看向门口,当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她都没见到容景前来,不由蹙眉,想着三日不见,这个家伙今日又没来,干什么去了? “小姐,景世子将礼派人送来了!说晚些到。”凌莲贴近云浅月耳边悄声道。 云浅月不由询问,“来人说他在干什么吗?”。 凌莲摇摇头,“没说!但显然今日景世子怕是有事儿。一时脱不开身。”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礼仪官喊声落,夜天逸代表老皇帝宣读了对云离赐封的圣旨。圣旨宣读之后,云离则是由礼仪官带领着行过继跪拜大礼,古人对过继之礼十分重视隆重。经过几日的修养,再加上云浅月的凝脂露,云离脸上的疤掉了,只余些粉色的印记,不影响美感。一身锦衣华服,端得是秀逸英俊。且他行止有礼,步履稳重,许多未曾见过云离的人都对这个云王府世子有了几分赞赏。 焚香加冠冕,礼毕!从此后,云离尊称云老王爷为爷爷,尊称云王爷为父王,称云浅月为妹妹,彻底由云王府旁支一名有些才华的子孙成为真正的云王府嫡系子孙。以后子女也是嫡系一脉。 礼毕之后,众人接连上前恭贺。 一番恭贺之后,云老王爷宣布开云王府祖嗣祠堂,带着云离跪拜云王府列祖列宗。云王府的祖嗣祠堂因为贞婧皇后的关系,从贞婧皇后起,都会供奉每一代嫡出女子的画像。云王府的嫡出之子,每一年都会有机会在年祀之时进入云王府祠堂祭拜云王府的先祖。但是云王府的嫡女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就是出生,及笄,嫁人。 所以,云浅月只去过一次祖嗣祠堂,也就是出生之时。 云浅月知道云王府的规矩,便坐在椅子上不动,却不想云老王爷也吩咐她一起跟着入祖嗣,却将云王爷留下照看宾客,府内大摆筵席。 云浅月一边跟在云老王爷和云离之后向祖嗣祠堂走去,一边想着第一次去祖嗣祠堂的情形。时隔十五年,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云王府祠堂位于云王府府内最后面一处独立的院落。来到祖嗣祠堂门口,有人打开了祖嗣院落的大门,云老王爷带着云离和云浅月进去,祠堂的门又重新关闭上。 这一座院落一如云浅月记忆中一般,没有阴暗潮湿,一路走来干净无尘。她还记得十五年以前,她的娘亲带着刚出生的她进来,虽然记忆遥远,她依稀还能记得那时候娘亲脸上的庄重和肃穆。她想娘亲对云王府是尊敬的! 来到最里面的内跨院,看守祖嗣祠堂的暗人将门打开。 云老王爷当先走了进去,云离看起来有些紧张,他看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他定了定神,也跟着走了进去。云浅月最后迈进门槛。 入目处是一排画像和牌位。云王府的列祖列宗和云王府嫁入皇室的几位嫡出女儿。 看守祖嗣祠堂的一位老者拿出族谱高声宣念云王府记录在册的人名。 云离那边已经挨个叩头,云浅月到不必跟着叩头,而是站在那静静听着。静静的祠堂中响着一个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以及生平事迹。 从天圣皇朝建朝伊始至今,云王府已经历经六代。 当宣读到云王府第五代世子时,那暗人顿了一顿,看了云老王爷一眼,云老王爷没说话,他念出了一个名字“云韶缘”。云浅月听到这个名字一怔,她记得云王爷不是这个名字,她看向云老王爷,云老王爷并没有看他,暗人继续往下念,她听到了云王爷的名字,果真和那个名字不是一个人。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没说话。 半个时辰后,暗人念罢,云离也叩完头,他本来就是文弱书生,如今额头有细微的汗。 云老王爷摆摆手,暗人退了下去,他抬步向外走去。 “爷爷!”云浅月伸手拉住云老王爷的衣袖,看着他,“云韶缘是谁?” 云离似乎也是有些疑惑,同样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脸色不是太好,怒道:“一个不肖子孙!”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肖子孙应该有故事吧?我想听!” “听他做什么?就是一个不肖子孙!云王府也没有这个人。”云老王爷胸中似乎隐隐积聚着怒意,甩开云浅月,就要向外走。 云浅月拽住云老王爷的袖子不松手,云老王爷对她瞪眼,她有几分固执倔强地看着他。片刻后,云老王爷一叹,神色有些萧索,“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离有些惊异,但并没有出声。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出所料,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关于云韶缘族谱上只记载了一个名字。她想她不会放过今日这个机会。她敏感地察觉出这个人在云老王爷的心里占据着十分之重的位置,否则他不会允许他依然留在云氏族谱上。她看着云老王爷,“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他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一个不肖子孙。”云老王爷又怒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拽着他手臂攥紧,怎么也不松手。 “臭丫头,你松开我!我告诉你。”云老王爷用另一只没被云浅月拽住的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用的力度不小。 云浅月立即松了手,第一次没对云老王爷拍她头而瞪眼。 云老王爷回身看着祖嗣上的画像,语气有些萧瑟道:“当年你祖母生下的是双生子。”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这么说也就是南梁国师和云王爷了!她不说话,静待下文。 “那一年正是先皇大限,皇上登基,钦天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夜观天象,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这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皱眉,“然后?” “然后那一年你祖母难产,若不剖腹的话,母子性命均不保。无奈之下,对你祖母只能剖腹,腹中便是一对双生子。”云老王爷似乎想起当年,面带沉痛之色。 云浅月想着古代医术即便精妙,但还是不发达,若是现代的话母子三人肯定可以保住。 “你祖母临死之前遗言,这两个孩子是她用命换的,不准交出去。否则她死不瞑目。更有甚者,也会为云王府带来灭门之灾,毕竟云王府出了双生子,即便交出去,也难免不被皇家所忌。你祖母已经为此没了性命,我自然不会将这两个孩子交出去。他们都是我的骨肉啊!”云老王爷老眼发红,最后一句声音哽咽。 云浅月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她可以想象到当年的事情是何等的惨烈。在她爷爷心里留下了何等鲜血的痕迹。 “后来我只能将其中一个秘密送走,送去了云县,也就是如今云王府旁支中的一位族长那里。那位族长也就是已逝的云离的爷爷。”云老王爷看了云离一眼道。 云离收起早先的惊异,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也终于明白了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她这个爷爷为何要将在云县的那一支旁支接来云王府,原来是因为感念当年的恩情,也念在那一支在云县渐渐没落,于是接来京城。 “云县距离京城偏远,又是云王府的旁支,虽然甚少来往,但总归是一脉血亲,不容易引人怀疑。”云老王爷继续道:“送走的那个孩子我虽然不舍,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当时云王府诞生了世子之喜和你祖母大葬是一起办的,所以,也就瞒住了皇上的眼线。” “而留下的那个孩子是云王府世子!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云老王爷继续道:“当时他出生时虽然比送走的那个孩子晚了一刻,但贵在灵秀,看起来就精透的样子,云王府要有一个能挑起大梁的子孙,所以,我就留下了他。” 云浅月不说话,继续听着。 “这个孩子也的确不负我所望。三岁能文,七岁能武。明明因为后生,当时因为你祖母气血不足,他天生体弱,但偏偏是个不安分的主。那时候皇上对各府的世子管得不严,也就是逢年过年带进宫里一趟让皇上看看,考校一下学艺。所以,他时常溜出府去,不在府中。连我甚至都找不到他在哪里!”云老王爷想起过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每每这时我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将这个送去云县。” 云浅月想着原来她爱往外面跑就是遗传了他这个父亲啊!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你和你那父亲是一个德行,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云老王爷果然瞪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他吐吐舌头,他道:“在他十岁时,不想一出去就是三年没回来。我想尽办法给他在府中百般遮掩,也不敢派人出去找,生怕皇上发觉。就在三年之后我想着他大约死在了外头要将云县的那个接回府中时,他却滚了回来。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武艺,问他也不说。我想教训他,奈何居然不是他对手,府中的隐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浅月嘴角的笑意加深,很有意思地听着。 “后来我也不问了,遂由了他。不过后来他却是安分了下来,性子也比以前安定了很多。不怎么往外跑了,就算跑,也有分寸,隔个几日或者十天半个月的就滚了回来。再之后皇上开始重视四大王府的世子,开始开了上书房的课业。每隔一个月就考校学业。不过那个孩子却是才不外露,每次都是四个世子中最差的一个,更不暴露武功,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欺像,就跟你那时候一样,成了京城的笑柄,人人都说云王府要没落了,生了一个没种的世子。”云老王爷继续道:“我虽然明知道他是伪装的,但也不点破。想着这样也好,云王府已经树大招风,荣华太久。皇上已经隐隐露出了铲除云王府之心,还是藏拙比较好。不得不说,我的儿子是聪明的。” 云浅月听着云老王爷的语气,对他的父亲是骄傲的。 “这样过了几年,到了他及冠。及冠之后,就要议亲。皇上有意将大理寺卿蓝氏的嫡女指给他。虽然圣旨没下,但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说蓝家愿意,我也见过那个女子,觉得那女子温婉,性子极好,又知书达理,样样都拿得出手。估计能收得住他的心,我没立即答应皇上,想回来问问他的意思,毕竟那个小子太难弄,我怕我万一答应了他不同意就麻烦了。我从宫里回来之后没找到他,过了两日还没见到他的人,就知道他又跑了出去。不想这一去就是三个月。”云老王爷有些恼恨地道:“皇上催得紧,我找不到人,后来一生气,便答应了下来。于是皇上下了圣旨赐了婚。” 云浅月唏嘘一声,“那后来呢?他回来知道咋样了?一来气跑了?”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三个月后他滚了回来,一身狼狈,好像是从难民窟爬出来一般。将自己关在房里睡了好几日。我喊也喊不醒,后来他醒来之后我气得将皇上赐婚的圣旨扔到了他的脸上,他看了半天,我观察他,见他虽然不见欢喜,但也没吵没闹,算是应承了下来,我便也放宽了心。” 云浅月眨眨眼睛,“后来呢?”她想着定然没成,若是成的话就不可能娶了她娘了。 “后来皇上和我商定了婚期,蓝府和咱们府过了聘礼,还是他亲自去下的聘礼,和蓝小姐递换了生辰八字。一切都正常,两府的礼都没差分毫。”云老王爷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迎亲当天也一切顺利!满堂宾客,皇上还前来观了礼,却不想第二日他带着新娘子给我敬茶时我才发现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蓝家的小姐,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云浅月眼睛忽然一亮,看着云老王爷,“那个女子是我娘亲对不对?” “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那女子比蓝府的小姐长得美,端庄有礼,我还没问明原由,蓝府的人便找上了门,说明明将女儿送上了花轿,但早上起来发现蓝府的小姐依然躺在了闺阁的床上,问我是何原由,我哪里知道?于是只能问那女子,那女子却说她也不知道,她是从外地刚来京城,看到一家大户人家很是热闹,她便跑去观看,不知怎地就被人弄上了花轿,于是就给抬到云王府来了。我问她你为何不反抗,她说刚来京城,饿得没力气了!”云浅月“扑哧”一声笑出声,想着原来他父亲和娘亲是这样偷梁换柱成的婚。 “我又问她那你为何不说你不是蓝府的小姐,她却说那时候都饿昏了头了,哪里还管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了。”云老王爷似乎想起当时情形,也露出笑意,“我见那女子极有灵气,眉眼有华光,哪里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又怎么可能饿昏了头被迷迷糊糊弄上了花轿和别人成了婚而不自知?我又看向那混小子,果然见他也不反驳,还满面春风,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云浅月笑着继续听着,云离在一旁似乎听得也有滋有味。 “蓝府当然不依,质问你父亲怎么就没察觉那女子不是?而他却说他根本就没见过蓝府的小姐,哪里知道那个人不是?那时候天圣的风气还比较严谨,闺中女子成婚之前没见过夫君也很正常,你父亲去蓝府下聘之时,蓝府为了避嫌,自然没让女儿见。如今将别人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嫁了,而自己的女儿留在了闺房,蓝府还大摆筵席嫁女,却是干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云老王爷继续道:“后来皇上得到了消息来到了云王府。” “也就是当年的老皇帝吧?他来了如何了?”云浅月想起老皇帝似乎和她娘亲有渊源。 “皇上来得云王府后见了你娘亲,显然你娘亲似乎和皇上认识,皇上大怒之下要将她押入天牢治罪,而她却在此时昏了过去。”云老王爷继续道:“云王府当时乱成一团,皇上命人立即请了太医,太医诊断的结果却是闺房之事太过劳累,她是累得太过疲乏,亏了气血,才导致昏迷。”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这也就是说生米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了! “皇上的脸当时就白了,要拿你父亲治罪!将蓝府和云王府所有人都灭门。我自然不干!这件事情错不再云王府,我老头子可不怕了皇上。朝中重臣也是亲眼所见,而且当时花轿抬进门的时候皇上也是观了礼的。与云王府何干?是蓝府的人弄错了!”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适时地奉上好话,“爷爷你真了不起!后来呢?” “臭丫头!”云老王爷骂了云浅月一句,继续道:“后来皇上气得还要将你娘押入天牢。你父亲却说你娘已经是他的人,不管她是谁,已经与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子。只能说他和蓝府的小姐没缘分,绝对不准许皇上将你娘押入天牢,否则他就自刎。而你娘听他这么说,就说他死了她也不独活。” “好深情!”云浅月虽然没经历当年之事,但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年二人以死明志的情形。那该是何等的相爱,才让二人偷梁换柱弄了一桩错嫁,他父亲如愿以偿娶到了她娘亲。 “皇上大怒之下要杀他二人。我哪里肯?虽然那是个不孝子,但总归是我的儿子。而且皇上要云王府和蓝府结亲打的算盘我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当时没办法,只能应允,如今娶的人不是蓝府的小姐,我也乐见其成。所以我也就据理力争。你娘进了云王府的门,便是云王府的人,皇上要杀了我的独子,那么不如将云王府连根铲除。”云老王爷继续道。 云浅月可以想象当时老皇帝气成什么样,问道:“后来呢?” “后来皇上甩袖而去!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你娘成了云王府的世子妃。而蓝府的小姐不能再和别人议亲,过了不久后皇上将她接进了宫。”云老王爷叹息了一声,“也就是后来的蓝妃!七皇子的母妃!” 云浅月不由唏嘘,想着原来那蓝府的小姐是夜天逸的母妃,险些嫁给了他父亲,果然生活比故事更富有戏剧性,她一时有些无语。 是不是粉喜欢月儿的父亲和娘亲?这样大婚啊……相当强大吧?o(n_n)o哈! 月初的月票真心粉让人忧伤……o(╯□╰)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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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不向以前一般再往外面跑了,果然是娶了媳妇管住了他,或者是他以前本来就是去找你娘。两个人感情甚好,和和睦睦,云王府内也是被你娘打理得井井有条,比当年你祖母打理得要好。你娘是个极其有才华的女子,府中的人都喜欢她,你姑姑也喜欢她,而在这京中的夫人小姐的圈子里也有人缘。总之是没有人说她不好的,人人背地里都说她嫁了你父亲嫁得冤屈。她也不反驳,与人含笑。你父亲还和以前一样,娶了个好媳妇名声也没好了去。”云老王爷道:“那几年是云王府过得最平静的日子。” “等等,有一点我不明白。”云浅月听云老王爷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情,遂问道:“那风侧妃、三姨娘、五姨娘还有那些妾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云香荷,她比我大。是我父王和我娘大婚后又娶了侧妃和小妾?”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那几年虽然过得平静,但也免不得有人看不得好。他们大婚不久后,皇上就跟我提议,凤老将军的女儿知书达理,你父亲怎么可能就娶一个女子?于是要她纳侧妃。我推了两次,皇上不快,便寻了方法在宫中寻你姑姑的麻烦,你姑姑也是个性子倔的主,默默忍着,她认为你娘和你父亲很好,羡慕他们的感情。自然不会从她那让皇上得意。甚至她也是有些知道皇上对你的心的。后来你娘却出面说她愿意给你父亲纳妾。”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纳妾是她娘同意的?她挑眉问,“那父亲同意?” “你父亲不同意,当着我的面就和你娘发了脾气。那个臭小子,我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过你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第二天他就欢欢喜喜跑去皇上跟前说他要娶侧妃。”云老王爷又道。 “后来呢?”云浅月想着依照她了解她的娘亲不可能将她的父亲亲手让给别人的。她既然敢偷梁换柱用自己换了蓝府的小姐和她父亲成了婚,便不是个弱女子,哪里能因为皇上的压力就要给父亲娶小?定是有什么招数了。 “后来你父亲就娶了风将军府的侧妃,过了不久后,你娘亲怀孕,皇上又觉得云王府就一个侧妃太少,又要给他指了两名贵妾,他也不推脱,照收不误。于是两个贵妾被抬进了门。一年后,你娘亲生下了你哥哥。其她女人无所出,皇上又将两个寒门大臣的女儿指给了他。他不但不推脱,反而在皇上指了两个之后说自己不满意,于是又自己纳了两个娈妾。其中还有一个是当年花楼的花魁。”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云王府那几年到是进了不少女人。乌烟瘴气。但难得你娘在,那些女人不敢扎刺,到也安生。你哥哥两岁时,凤侧妃和一位贵妾接连怀孕,生下了云王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云浅月点点头,不说话,继续听着。 “我以为女子都善妒,即便再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忍受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生孩子。但没想到你娘和你父亲还和以前一样,也不见二人异心,我以为这是表面功夫,便暗中观察了一番。两人还和以前一样,我便也宽了心。从云王府分出一支旁支之后,云王府这些年子嗣单薄。能够开枝散叶,我自然也乐见其成。”云老王爷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起她所知道的就是她祖母和爷爷两人感情也是极好,祖母出事后爷爷本来打算不再娶,但祖母怕没人照顾她,便遗言将自己的妹妹给爷爷做了续弦,也就是后来的祖母生了如今的姑姑,但这个祖母身子弱,没几年就去了。她爷爷便不再娶。想来云王府其实也是出痴情种的。所以即便听到这里,她也不觉得风侧妃和侍妾的孩子是她父亲的。那样相爱,怎么可能去碰别的女人,且让她们怀了孩子? “后来一年后你娘怀了你。几个月后,皇上对南梁兴兵,攻打凤凰关。我发现你父亲又不在府中,但你娘瞒得严实,对外面只说染了恶疾,卧床休养。我逼问之下,你娘告诉我,他去了南梁。我问缘由,你娘说她其实是南梁的公主,虽然她未长在南梁,但生在南梁,不能眼看南梁灭国,而她怀有身孕,你父亲自然不准她回南梁相助,于是他自己去了南梁。不久后,消息传回来。他以南梁国师的身份在凤凰关大败了天圣十五万兵马,皇上大怒之下退兵。”云老王也说到这里,骄傲滴道:“臭小子,不愧是我儿子!” 云浅月笑看了云老王爷一眼,没说话。想起她前几日去凤凰关时两次见到凤凰关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生出骄傲之感,那个人一人退了天圣十五万大军,如何不令人崇拜? “回来之后他弄得一身是伤,且伤了心脉。那时候正好赶上灵隐大师来京城,我便请他秘密来府里给你父亲诊脉,灵隐大师说你父亲最多只能活半年!然后你娘说她有办法能保住你父亲的命,她认识一位高人,可以救他,但是他必须离开京城要去很远的地方。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都回不来。”云老王爷似乎想起当年神色凝重,“当时他已经不小了,本来大婚之后就该入朝,但是因为他贪玩,便拖延了几年。如今几年过去皇上那边已经有意让他入朝。离开一两个月还可以,一年两年就不是小事儿了,三年五年怎么行?况且这种事情还不能对外说,毕竟他身为云王府的世子却是做了南梁的国师破了天圣十五万兵马,皇上准备了多年,因为一个南梁国师而对南梁兴兵功亏一篑不说,还大伤了元气,对南梁国师恨得牙根都痒痒,若是一个不小心被皇上知道了那个南梁国师其实就是他的话,不止他小命没了,云王府也跟着遭殃。所以,我为了保住他的命,无奈之下只能想出了假死一招。” 云浅月想着这假死一招定然没成,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云王爷了。 “却不成想你父亲和你娘早就知道那个双生子的存在,早在几年前已经将他给接回了京城,而且还住进了云王府。我本来以为你娘和你父亲大婚后再没出府,实则不是,他们时常跑出府去,而在他们出府的那一段时间府中的他们都是假的。一个则是在云县的那个孩子,而你娘则是找了人易容的。我竟然没发现,被他们给糊弄了好几年。”云老王爷说到这里有些恼怒,继续道:“而府中的侧妃和贵妾已经她们所生的孩子其实都是他的!” 云浅月恍然,原来云王爷喜欢云香荷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她不是,只能算是侄女。她笑了笑,就知道世间会有这样真爱的,彼此只属于一人。 “我这才见到了本来以为生活在云县的那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在云县生活的关系,虽然他得族长喜爱,但云县毕竟是小地方,见不着大世面,他本来就天生性子软弱,骨子里养成了自卑的性子,一点儿也不随我。但就是这样的他,却和你父亲在别人面前所扮演的一模一样。我这才知道,他这些年什么为了顾忌皇上怕云王府坐大而伪装,其实是他早就知道有一个哥哥的存在,且知道了哥哥的性子,他才假扮成了他,早想着有一日将云王府的世子之位给他。只有他假扮成他多年,他回来之后,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换人,别人发现不了丝毫。” 云浅月再一次佩服他的父亲,能伪装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果然是他的女儿!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由他代替你父亲,成为了云王府世子。你父亲本来早离开一日,早去治旧疾,但他想看着你出生,所以就拖了几个月,几个月后你娘生下你,他才离开了。臭小子,这一走就是多少年没回来!若不是我每年能听到南梁国师在南梁待上两个月的事情,还以为他死了。不肖子孙。”云老王爷又骂了一句。 云浅月想起她出生时睁开眼睛所见的男子,一身病态孱弱,虽然面色苍白,但容颜俊逸,姿态雅致。她那时候对他印象极好,想着这一世有了父母,却不想后来再未见到他,直到半年后才又见到了人,那时候总是再生不起半丝亲情,原来那人已经不是她的父亲。她想着那个时候他定然已经到了不能再拖延的地步,她的父亲定然是爱她的,否则也不会固执地等着她出生,将病情延误了好几个月才离开。 “那后来如何了?”云离轻声问。 云浅月也看向云老王爷,问道:“我娘后来为何去北疆,而且还中了紫草的毒?”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云老王爷道。 “我娘是不是没死?”云浅月又问。因为她娘出殡时候她的父亲并没有出现,至少她没看见她。但以那样深情的两个人来说,不可能一个死了,一个还独活。如今她知道父亲活着,娘亲应该也没死。 “我哪里知道?也许吧!”云老王爷摆摆手,不欲再说,对二人道:“这一桩事情都和你们说了,你们心里知道就得了!”话落,他看向云离,“云离,你以后就是云王府的世子,我的孙子,腰板挺直了,别跟你现在的父王似的,窝窝囊囊的样。以前生活在云县怎么了?也不低人一等,别忘了我们的祖宗流的可是一样的血。出息点儿!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找这个臭丫头。” “是,爷爷!”云离恭敬地垂首。 “一个个都走了,这云王府幸好还有个臭丫头。也算是他们对得起我老头子,给我留下了一个能发脾气的人。”云老王爷哼哼了一声,迈着步子走出了祖嗣。 云浅月听到这样的话一脸黑线地看着云老王爷离开,和着她是那个留下来的倒霉蛋! 云离见云浅月没走,他也没立即离开,陪着她站在那里。 云浅月忽然回头,看着云离,轻声问,“是不是很羡慕?” “嗯!”云离点点头,的确很羡慕。 “是啊,没想到我的父亲和母亲是这样的!他们当年该是有怎样的故事和年华,那样张扬而又低调到极致的爱情。多少人终此一生,或者是生生世世,都不见得有。”云浅月轻轻一叹。 “你和景世子也很好。”云离见云浅月有些伤感,轻声道。 提起容景,云浅月想起有三日没见他了,怪想的!她低低呢喃道:“唔,我也想来一招偷梁换柱嫁入容王府,可惜,时不与我呀……”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极轻极浅。 云浅月一怔,猛地转身,云离也听到了笑声,跟着转身,他并没有看到人,云浅月却看向祖嗣的房梁上,没好气地道:“容景,你什么时候躲进来的?” 云浅月话落,房梁上飘落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云端高阳,雅致风华,多少美好的词堆砌到他身上都不为过,正是容景。 “比你们进来的时候来得要早一些。”容景看着云浅月浅笑。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就会想起他和她爷爷打赌洞房的事情,而刚刚她的话又被他笑,板下脸,佯装恼怒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云王府的祖嗣祠堂不允许外人随便进来的吗?” “知道!”容景面色含笑,温声道:“可我不是外人!” 云浅月想反驳,觉得这句话很对,他不是外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容景见云浅月不语,走上前一步,伸手将她一缕散乱的发丝顺到耳后,低头笑看着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呀?”云浅月依然没好气。 “是没看过,三日不见,都想你了!”容景伸手将云浅月往怀里一揽,满足地一叹,偏头对一旁的云离温润一笑,自然地喊了一声,“哥哥!” 云浅月翻白眼,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敢!景世子……有礼了。”云离面色一红,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拘谨地看了二人一眼,见到二人亲密的姿势,他连忙道:“我先出去帮父王招待客人。妹妹……招待景世子吧!”话落,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你的哥哥也太多了!”容景见云离出了祖嗣祠堂,贴在云浅月耳边低声道。 “这么多才勉强留在身边一个,那两个都不如这个。”云浅月也的确想容景了,也不推开她,顺势将身子软软地贴在他怀里。 “那既然这样,那两个哥哥就不要了吧!我也不用以后见面喊哥哥了。”容景笑道。 “不行!”云浅月立即反对。 容景低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低头看着云浅月,柔声问,“想我了没?” “不想!”云浅月摇头,想也不说。 “口是心非!”容景一手揽着她,一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云浅月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轻声询问,“你不是有事儿吗?怎么来了这里?” “是有些事情,我处理完了之后正赶上过继之礼毕,想着若是在外面等你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先一步来了这里。给你一个惊喜。”容景唇瓣落下,在云浅月柔嫩的脸上轻吻。 “是惊吓!”云浅月想着若是他不笑,她还真没发现他。这个人的武功越来越高了。连她都摸不到深浅。她有些嫉妒,自己的武功怕是以后一辈子也追不上这个人了。 “不管是惊吓还是惊喜,总之是见到你了。”容景唇瓣来到云浅月嘴角,轻轻亲吻,声音忽然低哑,“以后再不准对我使用禁令了,太折磨人!” “谁叫你居然拿那个事情打赌了?”云浅月推开他的脸,瞪了他一眼。 容景攥住云浅月的手,低头又吻下,唔哝道:“我是上了云爷爷的当……” “嗯?”云浅月挑眉。 “专心些!”容景不再多说,捧住云浅月的脸,将自己的唇稳稳地覆在了她的唇上。沿着唇线,细细地描绘,轻轻允吻,浓浓旖旎,浅浅缠绵。 云浅月几欲窒息,容景才放开她,将她搂在怀里,喘息有些浊重。 云浅月软在容景怀里,任他支撑着她整个人的重量,许久才平复喘息,她轻声道:“容景,你说我的父母他们现在是不是生活在某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定然是个世外桃源,极为安逸舒适。” “也许!”容景点头。 “真的很让人羡慕!”云浅月轻叹。 “羡慕他们做什么?”容景伸手揉揉云浅月的脑袋,手下有些力道,云浅月好好的头被她抚弄得有些乱,在云浅月刚要发作打开他时,他忽然住了手,肯定地道:“我们比他们更令人羡慕。” 云浅月斜睨着容景,扬起笑脸,“这么有自信?” “自然!”容景笑得温润,从容不迫。 “好吧!容公子,我姑且信你!”云浅月莞尔一笑,退出他的怀里,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出去!” 容景点头,伸手帮助云浅月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抬步出了祖嗣祠堂。 出了祖嗣祠堂门口,云浅月偏头问容景,“荣王府的祖嗣祠堂也和云王府的一样吗?” “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叩拜一下荣王府的列祖列宗?让你看看一样不一样?”容景偏头,笑看着云浅月询问。 “不要!”云浅月脸一红,好像显得她多迫不及待似的。 “其实我很想现在就带着你去的!”容景一叹,见云浅月不语,他复又喃喃地道:“我都等不及了!好像等得也够久了!” 云浅月想着容景到了及冠之时才十八,而她才十五,他们这么小,本来不该有这种感觉才是,但她也感觉似乎够久了。她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很久了。” “要不今日我们就……”容景眸光璀璨地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 云浅月脸一红,白了容景一眼,刚要说话,眸光扫见凌莲急匆匆跑来,她立即住了口,难得见凌莲如何慌,看着她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姐,景世子……”凌莲看了容景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今日早上拦截住小姐的那个少年和染小王爷打起来了,宴席被他们弄得一团乱……”“他和夜轻染打起来了?为什么?”云浅月一怔。 “奴婢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言语不和。”凌莲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云浅月看向容景,本来她不想再去前面摆宴的地方,想和容景回房或者找个地方惬意地休息。如今看来不得不去了。 容景点点头,二人携手向宴席走去。 来到前面的院子,果然见两个人影在对打,掌风呼啸,衣袂翻飞。二人身边几丈的地方已经无人靠近,不但无人靠近,而且还有好几桌的席位已经受了牵连,一片杯盘狼藉。宾客们自然无法进食,都躲得远远地看着二人。 “夜轻染!住手!”云浅月喊了一声。 “你怎么不让他先住手?”夜轻染恼怒的声音传来,并没有听云浅月的住手。 云浅月只能看向那少年,没想到他武功如此好,只能出声喊,“喂,你……”她话刚开口,想起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偏头问容景,“他叫什么名字?” “罗玉!”容景吐出两个字。 “喂,罗玉,住手!”云浅月点点头,对少年又喊。 “就不住手!我今日非要打他个落花流水!”少年哼了一声,不但不住手,反而掌风一变,更加凌厉。 云浅月想着他虽然武功好,但要打得过夜轻染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还落花流水呢?只能夜轻染将他打个流水落花。她对容景道:“我去分开他们!” “看看也无妨!”容景拉住云浅月,不让她动。 “客人还要用膳呢!”云浅月皱眉。目光扫了一圈,已经无一人进食。 “正好给云王府省粮食了!”容景道。 云浅月眼皮一翻,想着这是什么逻辑,有这么省的吗?他何时这么会过日子了?分明就是想看戏。她好气又好笑地道:“饿得越久吃得越多,省不了。” “也对!”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是没动,那就看一会儿吧!果然不出她所料,夜轻染本来还没用力,但当听到少年说打他个落花流水他顿时不干了,当真用了力要打少年个流水落花。过了不大一会儿,少年连连倒退,手忙脚乱。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想着谁要是将夜轻染小瞧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容枫!你死人吗?还不出来救我!”少年忽然对容枫大喊。 云浅月顺着少年目光看去,果然见容枫坐在不远处的席位上看着,虽然如今他已经成为文伯侯府世子,朝中新贵,兵部行走要职,受老皇帝器重,文武百官虽然不至于争相巴结,但也是见了他就会带着三分笑脸相迎。但他依然一如既往,仿佛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一身青白衣衫,如他才来京城那日在荣王府容景的书房里见到的他一样。不过那时候他目光是纠缠的苦楚,如今他的目光清明,容貌更显俊逸纯净。她在心底叹了一下,容枫到底是容枫,还是那个容枫,不会因为环境和身份变化而改变,她心下一暖。 “不准那样的眼光看他!”容景握着云浅月的手一紧,不满地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瞪了容景一眼,低声道:“小气鬼!” 容景算是默认,并不反驳。 云浅月继续看向容枫,只见众人的眼光也都看向容枫,容枫却好像没听见,不起身,也不答话,并不理会这边。 “容枫,你若是不救我,我现在就将那天的事情说出来!”少年又大喊了一声。 容枫面色微微一变,并没有动。 “你快说出来!本小王也听听你和容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夜轻染来了兴致,虽然是这么说话,但手下动作却不停,依旧逼得少年手忙脚乱。 “凭什么告诉你!”少年瞪了夜轻染一眼。 “你若不说信不信我扒光了你的衣服将你吊到南城门去?”夜轻染学会了曾经某人威胁他的一招。作势要去扒少年的衣服。 “你羞不羞!”少年骂了夜轻染一句,见他居然真要来扒他一副,他顿时大叫,“容枫,我真说了啊……啊……那天晚上我半夜闯进……” 少年话说了一半,一道光芒一闪,一个物事儿顺着容枫的方向向夜轻染的方向砸来,那物事儿被倾注了内力,而且速度极快,夜轻染本来已经抓住了少年衣襟,不得不被迫松手,身子同时后退了两步,才躲开了那枚物事儿。 那物事儿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了,是一个酒壶。 少年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没有被吓到的惊恐,反而一脸得意地看着容枫,“就知道你会出手!”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这谁家的孩子,真是比夜轻染还小魔王。 容枫脸色不好,看了少年大笑的脸一眼,冷声道:“只此一次!” 少年仰着脖子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回头看向夜轻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对他道:“喂,你的手痒不痒?” “你管我痒不痒?”夜轻染皱眉,看向自己的手,只见他半个手都变成了黑色,连指尖都是漆黑的,顿时睁大眼睛,怒道:“你给我下了什么?” 云浅月闻言也看向夜轻染的手,一怔。 “这叫做黑猪手,是我发明的。哈哈,怎么样?好看吧?让你碰我,我就将你的手变成猪蹄!”少年看着夜轻染黑下来的脸得意地大笑。 “交出解药来!”夜轻染上前一步,伸手去抓少年。 “你这个手难道也想变成黑猪手?”少年不躲不闪,看着夜轻染,“你刚刚那只手碰了我的衣领,如今这只手再碰的话,两只手可就都变成猪蹄了。” 夜轻染立即住了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交出解药!” “没解药!”少年说得很干脆。 “那你就去死吧!”夜轻染手腕一动,架在少年脖子上的剑向她脖颈砍去。 少年依然不躲,目光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见他看来,眸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想着他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了,想法一闪而逝,只听少年忽然幽幽地道:“云浅月,你就看着我被他杀了吗?你忘了我们两个那一夜春风一度了?” 云浅月身子猛地一哆嗦。 夜轻染惊得松手,“咣当”地一声,宝剑掉到了地上。 ------题外话------ 多么可爱的少年,谁家的孩子呢……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辣椒姐54(5钻)、我的啊暖(1钻5花200打赏)、a8887814(300打赏)、qquser5710279(10花)、夏恩善(1钻)、srzhangyu(5花)、13676296646(3花)、mendebaluo(2花)、brightpearl1(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珊瑚海1982(1花)、草莓与大象(1花),么么o(n_n)o~ 第二十九章 化学反应 这句话的杀伤效果极大,霎时满堂宾客皆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和少年。 “哈哈,你喜欢云浅月!”少年似乎尤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造成了多大的效果,见夜轻染的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忽然指着他大笑起来。 夜轻染脸一黑,但并没反驳。 “啧啧!原来天圣皇朝的混世小魔王也喜欢云王府纨绔不化的浅月小姐!”少年啧啧了两声,看向云浅月,“我没说错,你果然是一株烂桃花。”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不过这个小魔王的武功还不错!”少年仿佛没听见云浅月的话,看向容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啧啧道:“看你也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挡不住她的桃花朵朵开?” 容景眸光微闪,并没说话。 “饿死了!我要吃饭!吃饭!”少年摆摆手,向最近的一个席位走去。也不顾众人的眼光,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伸手抓了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云浅月看向那个席位,只见正是夜天逸等皇子所做的席位,有夜天倾、夜天煜、还有几位年纪小一些的皇子。除了夜天逸外,包括夜天倾和夜天煜都探究地看着少年,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来历。 云浅月这才注意到夜天倾,除了他身上穿的不再是代表太子身份的服饰外,似乎一场牢狱之灾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比以前的深沉难测更多了一分淡然的随性。他的身边坐着夜天煜,夜天煜也与往常别无二样,看两人坐得极近,显然是私下里达成了同一个阵营。而夜天逸坐在二人对面,犹如隔山相望,也算是两个界限。不过另外有两个小皇子到是和夜天逸坐得极近。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 “不交出解药就想吃饭?没门!”夜轻染有些恼恨,抬脚一踢,掉落在地上的宝剑向少年飞去。 云浅月忽然出手截住夜轻染的宝剑轻飘飘地拿在手中。 “你做什么?我要杀了这个混小子!难道你真的和他春风一度了不成?向着他?”夜轻染瞪着云浅月,也不怕被少年捅破心事儿,他本来就喜欢云浅月。这京城里的人但分有些眼睛的早就能看出来。只不过他好不容易在皇伯伯和父王以及爷爷跟前伪装的服用了忘情假装对云浅月忘了情的事情算是功亏一篑了,接下来指不定多大的麻烦等着他,管看他父王僵硬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对少年恼恨不已。 “你想将云王府搅个底朝天不成?宾客还要用膳呢!要打以后多的是时间!今日不准再打了。”云浅月也想到了这中间的关联。当时少年开口说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别说是夜轻染了。他的宝剑掉了,自然说明还是心里对她有情意的,那么以德亲王的精明如何又看不出来那忘情对他根本就没作用,这么长时间在人前对她的冷脸都是伪装的?况且今日在云王府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宫里面老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迎接夜轻染的肯定是个麻烦。尤其是他手里有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的兵权,他对她有情义的话,对于皇室来说不是好事儿。她不由有些头疼。 “那让他交出解药!”夜轻染看了一眼自己的黑漆漆的手恨声道。 “罗玉,你拿出解药来!”云浅月看向埋头猛吃的少年,想着他几天没吃饭了? “没有!”罗玉啃着鸡腿,唔哝出声。 “没有?”云浅月向少年走去,来到他身边,见他吃得旁若无人,她压低声音道:“真没有还是假没有?若是你有解药不给的话,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说有!” 少年吃鸡腿的动作一停,抬头看云浅月。 云浅月认真地看着他,每靠近一次,都会发现少年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如天上的月光,很是清亮。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心地如何会坏了?不过是外表会些恶作剧而已吧? 少年忽然哼了一声,“没有就是没有!” 云浅月眯起眼睛,“那有什么办法让他手上的黑色尽快退去?” 少年忽然狡黠一笑,对云浅月道:“你亲我一下,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云浅月想着这什么要求,她看着少年俊美绝伦的脸,见他一副洋洋得意地看着她的摸样,他和她年岁相当,也就是个孩子而已。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并没说话。 “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有办法让他的猪蹄手变回原样。而且这个小魔王不是喜欢你吗?他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吧?让你亲我一下而已,这么点儿小小的牺牲你都做不到?要是做不到的话,我看你也不配他对你好了。”少年瞥了夜轻染黑着的脸一眼,对云浅月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想着还对他来激将法了!她回头看向容景,见容景神色淡淡,见他看来,对他挑了挑眉,那挑眉的动作很细微,若不是她十分的熟悉且了解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移开视线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恼怒地道:“算了!我的手就这样吧!小丫头,你现在就将他轰出去!” “云浅月,你最好别轰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少年看向云浅月,若有似无地扫了容景一眼,对她警告道。 “一,将你轰出去!二,你说出方法。选一个。”云浅月忽然一笑,对少年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个人耳根子软,就喜欢听软话,好言好语我下不去手,若是对我警告威胁什么的话,那就不管用了,我的手可硬着呢!下手一点儿都不会手软。” 少年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眸光忽然扫过不远处的桌子,忽然大声道:“冷邵卓,你给云浅月写……” 云浅月忽然出手点住了少年的哑穴,少年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听话,还是轰出去吧!”云浅月声音很轻,很是无奈,话落,她忽然出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见她手那么轻轻一甩,少年的身子忽然向云王府大门口甩去,一个黑点由近极远,最后消失了身影,他消失的方向连半丝声音也没发出。 “轰得好!就该轰出去!”夜轻染喊了一声好。 满堂宾客都无人说话,显然对今日的事情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个少年什么来历,与云浅月、容枫、容景、夜轻染等有什么纠葛,更甚至还搀和进了冷邵卓。 冷邵卓今日当然也来了宴席,一直坐在孝亲王身边,显然没料到他给云浅月的信那个少年居然能够一语道出,他脸色有些白,见云浅月止住了少年的话,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垂下头,气息有些黯然。 孝亲王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目光扫过容景、夜轻染、夜天逸,心下叹息一声。似乎这几日就又老了好几岁。 “玉镯、绿枝!将这里清扫一下,重新摆宴。”云浅月对一直守在宴席的玉镯和绿枝吩咐了一句。 “是,浅月小姐!”二人连忙应声,招呼人过来打扫。 云浅月看了凌莲、伊雪一眼,目光又扫了一眼少年被扔出去的方向,二人立即意会,悄无声息地向大门口而去。 “我看看你的手!”云浅月走向夜轻染,对他道。 夜轻染将那只手伸出来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研究了一下,回头问容景,“你有办法没有?” 容景淡淡瞟了夜轻染的手一眼,吐出两个字,“没有!” 云浅月皱眉,对夜轻染道:“这个应该是用某种化学反应所融合成的一种东西,被你沾染上了,经过你的汗液迅速的变质,就是如今这种情况了,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过几天应该就会慢慢退去。” “这样?”夜轻染皱眉,“什么是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说了你也不懂!”云浅月又看了两眼,肯定地宽慰道:“没事儿,不过这个应该对你身体没伤害。” “我就碰了他衣领上的衣服而已,他这种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能和汗液反应?”夜轻染一脸求知欲。她认为云浅月既然能说出,肯定懂。 “我也说不出是什么,需要测试才能知道。”云浅月不欲再说,转了话题问,“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夜轻染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是云离的过继之礼,宾朋满座,若不是惹极了的话,他应该不会在云王府和人大打出手,搅和了宴席。 “他拿了一张画像问我是谁,我没告诉他,他就对我出手。还耍阴招损我。忍无可忍,我就出手了。”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说到画像的时候语气有些重,那一眼还意味幽深。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对他干干地笑了一下。夜轻染自然是知道画像中那个人是她的。因为这些年她每次外出大多都是那个男装的扮相,与夜轻染相遇了好几次,虽然那时候她避着夜轻染,没打照面,但是前一段时间她和夜轻染说起来的时候,夜轻染说她故意远离她,显然他是认出那个扮成男子的人是她的。自然也就认识罗玉手里的那张画像了。 “果然会惹桃花!”夜轻染低声对云浅月哼哼了一声。 云浅月脸一红,“我又不是故意的!” 夜轻染忽然潇洒一笑,凑近云浅月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越会惹桃花越好!让那个弱美人最好醋死才好!” 云浅月伸手推了他一把,“少幸灾乐祸!”话落,她不再理会夜轻染,向容景走去。也不顾院中的众人,伸手拉住他的手,对他柔声道:“累死了,我回浅月阁用膳,你也跟我一起吧!” 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不说话,任云浅月拉着向浅月阁走去。 夜天逸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月儿!”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夜天逸的方向,淡淡挑眉,“七皇子何事?”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沉默。 “可是酒席招待不周?”云浅月又问。对上他浓郁的眸光,仿佛当他是寻常客人。 “招待的很周!”夜天逸摇摇头,忽然淡淡一笑,声音温柔,“没事儿!就是想着你我好久没躺在墙头上说话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少了以前的趣味了。” “以前尽做混事儿了!既然年纪已经大了,七皇子还记得它做什么!不值一提。”云浅月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话,不愿再多说,也不再看夜天逸,拉着容景转身。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白,并未再说话。 满堂宾客无人说话,许多人都想着关于七皇子、浅月小姐的纠葛。如今见二人言语不和,都想着是生了间隙了。又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离开,男子雅致风华,女子清丽脱俗。留给众人一个携手而去的背影,便如一幅画卷一般。让人连嫉妒都觉得是多余。不免有人心下赞叹,又有人心下叹息。 “七弟,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心,有时候软得如水,有时候硬得如铁。你几次三番做了对不起月妹妹的事情,让她再对你好言好语岂不是妄想?我看你们以后的情意啊,也就如这杯中水,一去不复返了。”夜天煜端起茶盏,并不像嘴里喝,而是一抖手倒在了地上。 “四哥好像很了解女人!”夜天逸恢复神色,对夜天煜挑了挑眉。 “女人我了解得不多,但对于月妹妹嘛!了解得还真不少。毕竟你有五年没在京城,我可是看着月妹妹长大的。”夜天煜笑了一声,“以前她追在太……二皇兄身后十年。说翻脸无情就翻脸无情。我想谁的体会也没有他深了。七弟若是有空,可以向二皇兄讨教一下感受,我想你们应该很说得来。” 夜天倾身子细微的一僵,不过一瞬,看向夜天逸沉沉一笑,开口道:“我和七弟也有不同,她虽然追在我身后十年,那不过是伪装,她本来就不想嫁给我,也不是真对我好。但她对七弟可就不同了。她这些年对七弟可是真心真意。如今七弟让她冷了心,她就属于那个挥刀断情的性子。我不觉得以我的经验能和七弟讨教出什么来。七弟还是好自为之吧!” “若是因为爱她,让她冷了心,也罢!我到也愿意她一直对我冷着。”夜天逸无视夜天煜和夜天倾联起手来一唱一和的言语攻击,不否认自己对云浅月的感情。淡淡一笑,“总比她从来没对别人下过真心要强许多。” 这句话一出,到让夜天煜和夜天倾失了言语。 满堂宾客一时间也无人言语。 “真是无趣!”夜轻染忽然哼了一声,对坐在那里的容枫喊了一声,“容枫,我如今手痒得厉害,你刚刚拿酒壶砸我那一下的账得算算,走,咱们出府较量一番。” “好!”容枫答应得痛快,起身站了起来。 夜轻染不再说话,大踏步向府外走去,走了两步似乎嫌慢,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而去。容枫走了两步之后见夜轻染施展轻功,他也施展轻功跟随其后向府外而去。 二人离开之后,玉镯和绿枝已经吩咐人将夜轻染和少年因为打斗弄得杯盘狼藉的战场清扫完毕,重新摆上宴席。云王爷和云离连忙招待众人就座。被打断了的宴席再次进行起来,不出片刻,众人便忘了这一桩插曲,推杯换盏起来。一时间云王府内再次恢复热闹。 此时容景和云浅月已经回到了浅月阁,赵妈妈早就知道这个日子口自家小姐定然不会在前厅和宾客凑热闹的,早已经准备了饭菜,见二人回来,连忙摆上桌。 从宴席上离开到用了半顿饭云浅月都没听见容景说话,而且他今日也吃得极少,她给他夹的菜几乎没被他吃一半,她终于发现不对,抬头看向他,出声询问,“怎么了?” 容景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询问,“什么是化学反应?” 云浅月眨眨眼睛,对他一笑,“和着你这么许久不说话就是在思索这个?” “嗯!”容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 云浅月看着他,他依旧眉眼如画,容颜如玉。在别人看来他这样的神情很正常,没什么,但她因为了解,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两眉峰处的气息隐隐凝聚成一线,这是他心情不好时候的象征。这种象征还与他对她冷脸吃醋发脾气不同,而是由内心而发的一种晦暗情绪。她知道容景虽然对外物都是漫不经心,可有可无,但从来对她的事情都是敏感的。她也有些明白他这种敏感来源于何处。她忽然一叹,“容景,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对于你,我说了不会隐瞒。” “就想知道什么是化学反应!”容景又看了云浅月一眼,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分子分成原子,离子,原子、离子重新排列组合构成新物质的过程,称为化学反应。在反应中常伴有发光发热变色生成沉淀物等,判断一个反应是否为化学反应的依据是反应是否生成新的物质。”云浅月道。 容景挑眉,似乎有些不懂。 云浅月叹了口气,将多年不再想的东西搬出脑海,继续解释道:“列如今天罗玉给夜轻染的手弄黑了,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其实那个东西只不过是改变了个颜色而已,是由一种东西和他的手心的汗液反应,变质生成了一种类似于黑色素的东西,才致使他的手便黑,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被染了色。但这种改变了颜色已经可以称之为化学反应。” 容景点点头,似乎懂了一些。 “还想知道什么?用不用我给你说说物理反应吗?”云浅月又问。 “好!”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点头。 “物理反应是指物质的状态或存在的形式发生了改变,而物质本身的性质没有变化。”云浅月给容景解释,见他看着她,她伸手拿起了一杯水,将手倒进了碗里,继续道:“就跟这一杯水似的,装在杯子里是谁,装在碗里还是水,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它的形态变化了而已,本质还是水。” 容景点点头。 “再举一个例子,我们的衣服放进水里,就湿了,但它还是衣服。当湿了的衣服变干了,也还是衣服。无论是湿了的衣服,还是干了的衣服,都是衣服而已。”云浅月继续道。 容景再次点点头。 “还想知道什么?”云浅月第一次觉得面前坐的这个人很像个小朋友。她完全有做老师的潜力,可以给他耐心的解释。他想知道多少,她就能解释多少。 “这些东西和你所学的那些民族语言,以及你所说的汉语拼音都是一起学的?”容景又问,声音极轻。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有一种已经确定的味道。 “嗯!”云浅月点头。久远的记忆被打开,那些关于那个世界的种种忽然从脑海中如打开了闸门一样蹦了出来,五光十色。原来从来不曾忘记。她本来轻松的心情有些微暗。想着少年为何会这种化学反应?他说是自己发明的,那么是巧合,还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个世界来的人?传给他的? 她亲眼看到那架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爆炸,小七尸骨无存。而她抱着定时炸弹跳下了国安局的大楼,炸弹爆炸,她再醒来就来了这里,那么小七是否也如她一般,或者比她更早一步来了这里?时空之门被打开,是否同样的爆炸能有牵连? 是否说小七也活着,而且和她一样,活在了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这些年她清楚地知道小七已死,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是他还活着,心底深处不愿意承认他死去,所以她一直忘记不了他,一直活在她心里。从没有想到他也许与她一样时空穿越,灵魂重生,好好的活着。也许就活在这个世界。 若是他活着,也在这个世界上,该在哪里? “你在想什么?”容景忽然握住了云浅月的手,温润的语气有一丝雨雾的沉郁。 云浅月身子一颤,虽然轻微,但还是传递到了容景的手心,他眼睛忽然眯了眯,看着她,“你在想着那个人,对不对?” 云浅月低着的头抬起,对上容景的脸,他眉心处的气息似乎又浓了些。她忽然恍然,容景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他是不是在宴席上时她对夜轻染说出化学反应时就已经先她一步想到了?否则不会到回来这一路外加吃了半顿饭都未曾说一个字,直到她问起,他问了什么是化学反应。她虽然从来没对他说过小七的事情,只在不久前夜轻染问起她为何会对夜天逸那么好的时候说了夜天逸个像一个故人,后来又说了个前世今生。但容景何其敏感?他本来就天赋聪颖,有些东西一点就透,有些东西不用点他也能明白,况且这么多年,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深,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和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即便在外人面前她掩饰得极好,但是在容景面前她从来不掩饰,如今哪怕是她一个神色变化,都瞒不住他…… “云浅月,我在问你话呢?”容景攥着云浅月的手猛地一紧。 “是!”云浅月直认不讳。她的确想到了小七,本来就瞒不住容景,也没想要瞒。那些过去被她尘封的记忆,她想忘记的记忆,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记忆,如今依然在她心底深处埋藏,也许因为埋藏的时间太久,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部分,只要稍微有牵扯,便会浮出水面,如蔓藤一般疯狂滋长。 容景虽然知道结果,但云浅月那个“是”字还是让他心底一颤。 云浅月看着容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埋藏的时间太长,她却不知道如何说了,而如今乍然被罗玉所作所为的冲击之下,她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但是不得不想。她想这一刻的心情,应该是没人体会,恐怕是容景,也体会不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目光盯着她的脸,见她微低着头,周身云雾笼罩,明明距离得如此之近,明明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可是却仿佛他和她中间隔了千万重山,他在山的这边,而他在山的那边。中间是无数山涧和万丈悬崖。他的心突然一冷。 “云浅月,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不能忘记他吗?”容景再次开口,声音轻若云烟。 云浅月唇瓣紧抿,沉默不语。 “你我这么长时间,我每一日都当一年来过,我想着一年三百六十天,我一年就能和你过三百六十年,而我们也许可以活它个百年,那么就是三万六千年。那些未来的不算,就算我们从定情到如今的日子,三个月零十天,那么也就是一百天,等于一百年。我们都过了一百年了呢!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容景声音极低。 云浅月心里一紧,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忽然一下子就酸了她的眼眶。 “云浅月,你告诉我,我还需要用多少年才能让你忘了他?”容景又低低询问,盯着云浅月的脸,眸光一眨不眨。 云浅月唇瓣抿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缝合上,她想开口,却是纹丝不动,如被千万年的冰封给封住了一般。她也想问自己,还有多少年才能忘了他?能忘了吗? “他是不是还活着?”容景又问。 云浅月手指蜷了蜷,依然沉默。 “你说话!”容景的声音忽然加大。 云浅月忽然无力地闭上眼睛,摇摇头,唇瓣终于开启,声音哑得厉害,艰涩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还活着,和我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好好地活着,也许没有,只不过是我多心了,那……那个化学反应不过是个巧合……” 容景握着云浅月的手又是一紧。 云浅月感觉手上传来疼痛的力道,从手心传递出,似乎径直传到了她的心里。 “云浅月,你的手疼吗?”容景忽然低声问,声音在这一刻说不出的温柔。 “嗯!”云浅月点头,闭着眼睛不睁开,不看容景的脸。 “那你可知道我的心要比你的手疼,疼上千万倍?”容景道。 云浅月又抿起唇瓣,不知道如何答话。她从来就知道每当触及到心底的那个人,她和容景就如隔了层山,也许那山不止一层,而是重重山涧。她的心里是无尽的冰封,而他的心里则是扎满尖锐的刺。那些刺扎在心坎上,又如何能不疼?他疼,她也疼。 容景忽然松开手,起身站了起来。 云浅月闭着眼睛猛地睁开,只见容景不再看她,而是转身站到了床前,脸面向窗外,看不到他的脸色,如玉的手背负在身后。月牙白的锦袍在这短短的时间如结成了一层寒冰,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屋内的温度因为他的气息,霎时一凉。她看着他,神色忽然有些怔然。 他们多久没有因为小七而产生隔阂了?是否很久了? 就像他说的,每一天都当每一年来过。不是那种度日如年的困苦,而是想让两个人相爱的时间更长一些。关于小七已经在两个人的心底被不约而同地尘封,她心里的尘封不能碰触,容景便帮着她不再碰触。本以为曾经有了一次深刻的交谈,她愿意倾尽全力去忘,永不记起,可是有些东西在她还没有忘记的时候就突然来了,悴不及防。 比如,小七也许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角落里。 容景忽然转身,对上云浅月的视线,云浅月眼中所有的情绪就那样全部被他吸收眼底,他忽然目光一沉,须臾惨淡一笑,不再看云浅月,抬步向门外走去。 云浅月想也不想,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扣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无比用力。 ------题外话------ 我要开始上演激情了,积攒到票票的美人们,你们懂的……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985555339(1钻)、亦堇堇堇堇(10花)、xinyong121(5花)徐熹霖(2花)、wenjing0106(2花)、15960147503(1花)、zhuqiya929(1花)、xjy210422(1花),么么o(n_n)o~ 第三十章 生死相许 容景脚步一顿,不看云浅月,甩开她的手。 云浅月紧紧攥住,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的手在她的手里纹丝不动。 容景似乎就想挣脱云浅月,手心传来内力,如一簇光华,将云浅月的手向外弹去。 云浅月紧紧抿着唇,也动上了内力,指尖泛出隐隐青色,被那光华照耀,似乎如青石上的那一抹翠绿,只要再用一分力度就能劈开,将那翠绿做翡翠,或者粉身碎骨。 容景忽然撤了内力,一动不动,任云浅月抓着手,依然没看她。 云浅月全身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松懈,她坐着的身子僵硬地仰着头看着容景,容景给她一个侧面,即便是侧面的一个轮廓,也能让她闭着眼睛就能知道他如今的神情,一定是昏暗的,晦涩,难言的,惨淡的,这些神色反应出他的内心,定然是被无数的尖锐的刺扎得鲜血淋漓。她该说对不起吗?她又对不起谁呢?是小七?是她?还是他?容景有权利对她生气,有权利怪她不是吗?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放不开的人。即便在他们最深爱的时候,也是有一处心门封闭,暂时性的遗忘,以为从来没有发生,殊不知它就在那个角落,一旦有半丝关于往事的牵连,她就会记起那些曾经刻入骨髓的时光,提醒着还有那么一个人被她送走一去不回…… 这样的自己她自己都不愿意去照镜子,更何况容景如何愿意看到?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颓败地松开了手,声音极低,语气里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晦暗味道,“你走吧!” 容景忽然转过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将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但怎么也挥不去眼帘下那两片浓郁的暗影。她想着若是现在有一把剑刺穿她的心脏的话,也许比这样的自己能让她和他或许更好受一些。 容景看着她,她那样纤瘦,腰肢几乎不盈一握。双手娇小,她的手本来白皙,但如今隐隐青色,指甲上的豆蔻泛着青白色的光,这个世界的女子都喜欢将指甲染成鲜红色,夺目高贵。而她的指甲从来就是剔透的青白色,如云雾一般。也如她的人一般。即便他自认为这么多年早已经将她看透,但其实他觉得他不过是看了一座山峰的表面。她的思想,她的学识,她的品行,她的信念,还有她心底的执着,以及她的良善,或者喜恶,以及她埋藏的那些深的让他无法触及的东西。他们之间,从来隔着的不是如今的云王府小姐和荣王府世子的身份和地位,而是那些无法触及的山涧峰峦。 他自认为才华满腹,天赋异禀,世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或者是不能掌控的,但只有她。掌控不了,不能掌控,无法触及,触及不到。即便抱着她,也觉得太遥远。他心中同样也升起灰败的情绪。 两人一站一坐,一个看着一个,一个闭着眼睛。屋中静静。 许久后,容景忽然将双手放在椅背的两端,圈住云浅月的肩膀,俯身吻上她的唇。 突如其来,碎不及防。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睁开眼睛,却一颤之后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容景清雅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包裹。 容景吻的力道重,似乎要将云浅月淹没,唇齿间是熟悉的味道,尽管无数次这么亲密,这么熟悉,但就如上了瘾的毒药,一再品尝,依然百尝不厌,且甘愿沉沦,哪怕被毒死也在所不惜。 云浅月似乎感受到了抵死缠绵的味道。似乎天塌地陷,地动山摇,海枯石烂,高楼倾塌,身死骸骨灭,他也依然不放开她。她感受到了窒息,又感受到了意识在涣散,但更强烈的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气息,一直牢牢地锁定着她,让她有一种感觉,无论是生是死,或者生在哪里,死在哪里,都有这么一个人将她禁锢。 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在她心里造成了深深的烙印和冲击。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吻! 不温柔,不狂猛,只有抵死缠绵,似乎两个人融为一体。不**,却蚀骨。 云浅月感觉意识飘远,一远再远,她体会到了死的感觉。 容景这时放开了她,看着她软趴趴地被他禁锢在椅子上,曾经神采飞扬的人儿就那么小小的弱弱地躺在那里,眉眼依旧清丽脱俗,但全身无处不是孱弱的感觉。似乎风中飘零的落叶,只要一阵风吹来,她就会被吹远,或者落在了地上,化为尘土。他的心倏地一疼。双手扣紧了她的肩,轻喊,“云浅月!” 声音哑得厉害,似乎口中含了砂砾。 云浅月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他猛地用力摇晃她的肩,语气加重,重如千钧,“云浅月!” 云浅月身子歪了两歪,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在眼帘处眯开一条缝,渐渐地睁开眼睛,眼中蒙了一层迷蒙蒙的雾,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如诗如画,他什么时候都是优雅的。可是这一刻的优雅却有一丝急迫和焦灼以及沉痛。 “云浅月,我是谁?”容景盯着云浅月的眼睛,想在她眼中看到自己,可是只有一片浓浓云雾。他声音忽然就那么轻了几分。 “容景!”云浅月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你确定?”容景依然盯着她的眼睛。 “确定!”云浅月点头。 “很确定吗?不是别人?”容景又问。 “不是!”云浅月摇头。 容景似乎看到了那云雾在她眼中一寸寸褪去,起初是一小片晴天,他在那一小片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渐渐的那一小片晴天扩大,云雾散去,最后变成了他整个容颜。他整张脸倒映在她的眼中。如此清晰。他扣在她肩上的手又猛地扣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即便他活着,我也不会!你记好了,记住了!最好记牢了!否则哪怕天翻地覆,哪怕杀了他,哪怕让他彻底的变成一个死人活在你的记忆里,永不褪色。我也在所不惜。”容景又道。 云浅月身子一颤。 容景忽然放开她,站直身子,理了理月牙白锦袍的褶皱,不再看她一眼,抬步走出了房间,步履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背影一如既往的云端高阳,芝兰玉树。 云浅月身子轻轻颤了起来,连指尖和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带着浓浓颤栗。许久,她喃喃出声,“上穷碧落下黄泉……” 后面一句是什么呢? 是生死相许吗? 容景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她,生死相许,无论如何他不放弃她。就在她自己要放弃了自己的时候,容景依然不放弃她…… 她忽然又闭上眼睛,本来无力,无奈,无望,颓败……似乎好了那么一些。 屋中静静,窗外有风吹来,开着的窗子吹进了一丝兰花的气息。珠帘飘荡,互相碰撞,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她松松散散的发髻被风吹开,青丝飞扬,遮住了她的脸颊,投上了一抹又一抹的光影。 她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时有脚步声轻轻走进院中,脚步声极为熟悉,不多时便来到了门口,来人似乎透过珠帘向里面看了一眼,才轻悄悄走了进来,来到云浅月身边停住脚步,轻声试探地开口,“小姐?”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那个叫做罗玉的少年如今被奴婢和伊雪看管起来了,您……你是不是要问他什么?奴婢将他带来吗?”凌莲低声询问。她和伊雪虽然来到小主的身边不长,但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小主当时给她和伊雪的那个眼神就是要她们看住少年。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少年盘问或者处理。 “没有什么要问的,不用带来!”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懒洋洋地摆摆手,“你和伊雪将他送去荣王府吧!交给容景就好!” “是!”凌莲应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也许曾经在知道那是化学反应的那一瞬间她是动过想要去探究的念头,可是终归在对上容景那双温润的眸子低浅的嗓音问她什么是化学反应时就打消了念头。既然不能碰触,便不去碰触吧! “小姐,您是不是累了?**去休息吧!如今外面的天阴了,聚了云层,奴婢觉得不久后应该有雨。反正这样的日子也做不了什么,您睡一觉吧!”凌莲本来要离开,但见云浅月脸色不太好,而且她的唇瓣微微红肿,衣衫有些凌乱,整个人说不出的孱弱,像是被璀璨的嫩叶,她本就聪明,自然知道在她和伊雪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询问,而是体贴地说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也许因为坐得太久,她身子向地上栽去。 凌莲立即伸手扶住她,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儿吧?要不要奴婢请太医?” “不用!就是有些累了。”云浅月摇摇头,想迈步,脚下僵硬,也没力气,她对凌莲轻声道:“你将我扶到床上。” 凌莲应了一声,扶着云浅月向床上走去。来到床前,将她扶着坐在床上,蹲下身子,给她褪去鞋子,又扶着她躺好,给她盖上被子。 云浅月闭上眼睛,疲惫地道:“你去吧!” “要不奴婢在这里陪您,让伊雪自己去荣王府?”凌莲见云浅月的模样不放心。站在床前不动。担忧地看着她。从来到小姐身边这么长时间,她还没见到她这个模样,看了让人心疼。 “不用!我没事儿。躺一会儿就好了!”云浅月摆摆手。 凌莲见云浅月坚持,也不忤逆她,点点头,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想起窗子没关,回来关上窗子,落下帘幕,这才走了出去。随着她走出,房门被从外面关上。隔绝了外面飘进来的风丝。 屋中静静,云浅月脑中却不平静。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心很平静,可是大脑却不平静。她想着人的大脑是和心可以分开的吗?脑中所想不是心中所想?或者是心中所想不是脑中所想?那些本来早已经遗忘的记忆一波一波传来。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打打闹闹,那些并肩作战,那些九死一生……像电影一般回放。 十五年的时间,那些曾经过往依然仿佛昨日,如此清晰。甚至清晰到她还能记得住小七的眉眼,他惯有的神情语气,以及清俊秀挺的身影。如何忘? 不知何时,大脑已经陷入一团混乱。她似乎迷迷糊糊睡去,又似乎没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有人焦急地对她轻喊,有人推她,她身子乏得厉害,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睛。只见凌莲和伊雪站着床前,皆是一脸慌乱焦急地看着她。 “小姐,您醒了?您在发热,奴婢给您找太医吧?”凌莲见云浅月醒来,焦急地道。 “是啊,奴婢去找太医,您的确是在发热。奴婢二人的医术涉猎不深,不敢乱开方子。”伊雪也连忙道。 云浅月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皮便酸得厉害,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凌莲似乎让伊雪照看云浅月,自己则匆匆跑了出去。 云浅月想着她多久没发热了?怎么就突然发热了呢?可是她只感觉太乏,想睡,却又睡不太着,只感觉脑袋发沉,却没感觉身上有多热,或者是有多冷。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又有人说话,有人过来给她把脉,她感觉一双微微带着凉意的手放在了她手腕处,这手的感觉有些熟悉。她感觉自己被那凉意激得似乎哆嗦了一下,不多时那手拿开,她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将她扶起,伸手轻轻拍她,动作有些温柔,身上的气息纯净如雪,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些微的清醒,她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五官有些模糊,她轻声询问,“容枫?” “嗯!”容枫应了一声,语气轻缓,“你郁积于胸,又不小心染了凉气,发了急热!有些重,我开了方子,你喝了药会好受些。” “嗯!”云浅月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费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容枫的摸样,可是眼前如蒙了一层昏暗的膜,于是她放弃去看。 容枫从凌莲的手里接过药碗,放在云浅月唇边,轻声道:“张嘴!” 云浅月配合地张开嘴。 容枫控制力道,将药水轻轻地灌入云浅月口中。云浅月喝得极慢,他也很有耐心,直到一碗药喝完,他将空碗递给凌莲,拿出娟帕给她擦拭嘴角。见她闭上嘴,又将水杯递到她唇瓣,语气柔缓,“来,再喝些水。” “不喝了。”云浅月摇头,说话都没力气。感觉自己像是一圈棉絮,软绵绵的。 “嘴里会苦。”容枫道。 “若是真觉得苦就好了!我明明知道这药一定很苦,可是却感觉不出苦呢!”云浅月再次摇摇头,似乎想扯开嘴角笑一下,却笑不出来。 容枫一怔,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不再说话,似乎又无意识一般要睡去。 “既然这样那就不喝吧!”容枫将水杯递给凌莲。 凌莲伸手接过水杯,心疼地看着云浅月,想着景世子和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今日在回浅月阁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容枫将云浅月重新放下,让她躺在床上,看了她片刻,站起身。 “容枫世子,您在这里多待片刻吧?我怕小姐严重。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到底不让我相信。”凌莲见容枫要走,连忙出声,自家小姐和容枫的关系她身为红阁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也就不会没有去找太医,反而在见到了容枫之后将他带来了。 “我不是要走,我再给她开个方子,再煎一副药。她大概多年不曾发过热,这回发热来得太急。我怕一副药不顶用。”容枫道。 凌莲点点头。 容枫走到桌前,拿起笔,刚写了一个字,忽然又顿住,对凌莲道:“你去荣王府一趟吧!大概景世子还不知道她发热的事情。他若是来了,比我的医术好,能让她好得快些。” “这……”凌莲向床上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怎么了?”容枫询问。 “景世子肯定知道了!他若是想来的话,早在您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如今没来,定然是不管小姐了。奴婢怕我去了荣王府也是白去,还是您给开方子吧!”凌莲轻声道。她在云浅月身边这一段日子,敏感地发现这浅月阁暗中有一个高手,那高手气息极为隐秘,她也不知到他的隐身之处。但他觉得那个人肯定是景世子的人。若是这样的话,景世子肯定早就能得到小姐发热的消息了。如今还没来,大约是不会来了。再加上上次小姐要去摩天崖时,三公子被半途劫走易容,这浅月阁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景世子的。 容枫点点头,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凌莲的说话,开始提笔写药方。 凌莲站在一旁等着,不多时容枫写完药方,她拿了药方连忙走了下去。 容枫放下笔,回身看向床前,她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着,脸色晦暗。从面色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心中定然积压了无数的东西。一直被压制,可是大约有了某种突破口,如今蓬勃而出,而后果就是让她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发了热。他眸光染上一抹心疼,缓步走向床前。见云浅月放在被子外的手用力的蜷缩着,指甲已经潜入皮肉。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睡吧!什么也别想。我陪着你,好好睡一觉。” 他的声音不高,很轻,如簌簌的雪,轻飘飘的落在梅花枝上,带着一丝清清的霜色,霜而不冷,驱走了灼热。令人有一种轻缓的舒适,淡淡的清凉,淡淡的温暖。 云浅月手指动了动,没说话,眉心紧拧的晦暗却散开了些。 容枫坐在床边,将云浅月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将她蜷缩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微带些清凉的指腹轻轻拂着她手心被掐出的印痕。一下一下,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味道。 云浅月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紧蹙的眉头散开,面色的昏暗也逐渐褪去。 “再刚强坚韧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背负的何其之多才让你如此,景世子……如何忍心让你这般受苦而不闻不问?”容枫低低一叹,声音几乎不闻。但静静的房间他的叹息却不停回绕。 似乎过了许久,凌莲端着一碗药又出现在房间,看到容枫温柔地凝视着云浅月一怔,那种神色与他如今文伯侯府世子的身份,朝中新贵,兵部行走要职表现在人前的大不相同,她见到无数次容枫,但他似乎从来都是面色淡然,如清雪般冷静高远,而如今这种表情,那是看心爱女子的表情。可是他的表情又和景世子的不同,纯净不含半丝杂质和**。她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忍打扰的想法。 容枫发觉了凌莲的脚步,面色神情顿收,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缓,“端来吧!” “可是小姐睡熟了!要不要让她再睡一会儿,这药……再热热?”凌莲试探地问。 “再热过之后就没药效了!端来吧!”容枫道。 凌莲点点头,端着药碗走到床前。就见容枫松开云浅月的手,将她熟睡的身子抱在怀里,他的动作自然而然,没有半丝刻意和紧张以及旖念。让她不禁佩服,何等的感情才能做到容枫世子这般?包括景世子、染小王爷、七皇子怕是都不能吧? 容枫从凌莲手里接过药碗,放在云浅月唇瓣,对她轻声道:“月儿,先喝药,喝了药再睡。你会好得快一些。” 云浅月一动一动,似乎睡得极熟。 容枫用揽着她的那只手又拍拍她,柔声道:“喝药!” 云浅月被拍醒,闭着眼睛不睁开,很是乖巧地张开嘴。 容枫还依照早先的样子给将碗里的药一点点推送进她嘴里,动作轻柔。 一碗药喝到一半,云浅月忽然闭上嘴,皱眉道:“不喝了,好苦!” 容枫松了一口气,笑道:“知道苦就是有知觉了!都喝了!喝完我给你喝水,再给你一颗蜜饯。” “我要吃酸梅!”云浅月闭着眼睛唔哝道。 “好,给你酸梅!”容枫有求必应。 云浅月张开嘴,皱着眉头继续喝剩下的半碗药。凌莲听到小姐要吃酸梅,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云浅月将剩下的半碗药都喝完,她吐了吐舌头,意识回笼,埋怨道:“容枫,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太苦了!” “我加了一味苦参。你说嘴里没味,不苦,我便让你苦一苦。”容枫道。 “你故意的!太苦了!”云浅月想着不止苦参吧?明明还有龙胆草,入药也是极苦的。 “苦参和龙胆草这两味药都有清热作用。效果好。”容枫笑道。 云浅月默认,她本来就浑身没力气,懒得说话,便闭上嘴不再言语。 凌莲这时候捧了个罐子回来,递到云浅月面前,喜道:“小姐,奴婢拿来酸梅了。你有想吃的东西证明好了一半了!这半日吓死奴婢了。” “已经过了半日了?”云浅月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天气阴沉沉的,她皱眉问,“府里的宴席散了吗?” “散了有一会儿了!”凌莲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很快应该就会有一场雨。 凌莲捏起一颗酸梅递给云浅月,云浅月张口吃了一颗。顿时嘴里的苦味去了一半,但也将牙给酸了一半,在凌莲又要递来第二颗时,她摇摇头。 凌莲抱着罐子离开,顺便拿走了容枫手里的空碗。 “让你陪了半日,辛苦吧?我没事儿了,你回府吧!”云浅月对容枫一笑。 “你刚喝了药,这两幅药效下得猛,我怕你身体受不住,如今虽然好些了,但难免不反复。我就在这里陪你吧!反正这样的天气也不用做什么。”容枫道。 云浅月点点头,也不坚持,对于容枫,她不必客气,在容枫面前,她从来就是轻松的。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发热的?凌莲找了你?” 容枫将云浅月放到床上躺下,语气柔缓地道:“夜轻染约我练武,到一半的时候德亲王府的老王爷派人喊了他回去。我想起今日是云王府大喜的日子,我没说一声就回府不太好,便又来了云王府。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你的婢女,她见到我说了你发热生了病,似乎很严重,我便跟着来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 “你睡吧!我陪着你。”容枫给她盖了被子。 “睡得有些难受,不想睡了,浑浑噩噩的。你给我讲故事吧!要不读书也行。”云浅月觉得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跟她说说话的话,她觉得很好。不明白自己何时这样脆弱了,也许从前世那些年,到小七的死,最后她自己死,来到这个世界,娘亲的死,哥哥的离开,许许多多的事情,早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来气。如今这根神经线一下子就崩塌了,生病才生得如此急,而且来势汹汹。 “好!那我给你读书吧!”容枫道。 云浅月点点头。 容枫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上翻了翻,找了一篇杂闻趣事的民间故事。开始给云浅月从第一页读。他的声音轻浅,纯净,如清雪,虽然没有声情并茂,但是听着很舒服。 云浅月闭着眼睛,安心地听着,心绪渐渐放松,听到有趣的地方还忍不住轻笑。 过了片刻,外面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砸在了窗子上,砸在了地面的青石砖上,砸在了房顶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凌乱错落。不多时,大雨细密起来,转眼间,倾盆大雨落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变成哗哗声。像是有人站在天上往下泼。让人觉得天河开了闸口。发了水,这水从天上发到了人间。云浅月看向窗外,神色有些怔怔。 “还想听吗?”容枫问。 “歇歇吧!”云浅月摇摇头。 容枫点点头,放下书。就在这时,昏暗的房中忽然划过一**光,紧接着轰隆隆一个大雷,像是打在了头顶上方,连房子似乎都颤了颤。 云浅月皱了皱眉,身子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月儿,你怕大雷?”容景敏感地察觉到云浅月细微的颤栗。 云浅月对他摇摇头,“小时候很怕,后来就不怕了。如今这样的大雷让我想起些过去的事情,只不过那事情可怕一些而已。” 容枫点点头,并没有继续问。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外面,外面似乎水天连接成一线,天上地下全部笼罩在瓢泼大雨中。这个世界在雨中是静止的。 许久,云浅月道:“天圣连续干旱了许久,如今这一场大雨派上用场了。可惜这雨太大了,不知道会不过得其返。多少农田房舍遭殃。那些贫苦的百姓住的茅草屋恐怕更遭。但愿这雨很快就停吧!” 云浅月话落,容枫不说话,他和她想的一样,眉眼间不由露出忧色。 “云浅月,你怜悯天下百姓,心地纯善,为何就不怜悯一下我?”一个低浅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露出一身月牙白的身影。 ------题外话------ 美人们各抒己见粉好,但要纵观全局,表要太感情,太刺激了哈…… 每一次的催化剂,我都粉兴奋,尤其这次……~ 碎碎念,拍我吧,拍我吧,唔,最好用票票拍我……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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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挑了挑眉,随着他挑眉的动作,额前都有水滴滴落,顺着他如玉的脸庞流下,水珠晶莹剔透。他忽然一笑,“云浅月,是我在折磨你吗?还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我?” 云浅月呼吸骤然顿停,心倏地一疼,似乎整颗心因为这句话都揪了起来。 “云浅月,你明明是爱我的啊!为何不放过你自己?”容景又是一叹,“我今日本来狠心离开,想让你十天半个月见不到我,看你急不急,看你想不想我。可是你偏偏就将自己折腾病了。我就狠下心想不来,可惜管不住自己的腿。从荣王府来云王府这一路我就想着,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对我狠,对你自己也狠。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便觉得有必要好好的像你学学,对你狠一些,那么就要先对我自己狠。” 云浅月手攥紧,指尖几乎扣进肉里,看着容景的样子,即便这个时候,淋成了落汤鸡,他还是雅致的,温润的,云端高阳的,芝兰玉树的,任谁也不会将他当做别人,他只能是容景。她心里疼得紧,忽然忍不住爆粗口,“学个屁!你若是再敢有下次!我……” “你如何?”容景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云浅月说了一半的话语被截住,他若是再有下次,她如何? “不要我吗?还是彻底放弃我?不再爱我,嫌弃我?”容景看着云浅月,每说一句,声音便低哑沉暗一分。 “你做梦!我什么都给你了,初吻也给你了,你想不负责是不是?”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伸手继续扯他的衣服,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的试衣服全部脱下。 容景忽然笑了,幽幽的眸光一转,忽然伸出手臂抱住云浅月,紧紧地将她圈在他怀里,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湿淋淋的水染湿了她,语气低低暖暖柔柔地道:“是啊,云浅月,你的初吻给了我,什么都给了我,而且我还没被你如何呢!你怎么可能吃亏不要我?你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云浅月脸腾地一红,想挣脱容景,却被他困得纹丝不动,她又羞又怒地道:“你知道就好!” “知道!”容景声音极低。 “松开我!浑身都是水!你得病也要我和你一起得病不成?没好心!”云浅月伸手推他。想起屋中还有一个人,不敢看容枫,脸有些红。 “你本来就病了!再多病一些也没关系。”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手。 “先将你这身皮扒了再跟我说话,你得病别想我照顾你。”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不敢用力推开他。才想起自己是生着病呢,发着热呢!但是这个人一出现,她几乎就忘记了自己生病这回事儿了。她真是哪辈子欠了他的债没还。 “要将我扒了也得等别人出去再扒。”容景抬起头,目光看向屋内的人,抱着云浅月不松手,挑了挑眉,“容枫,你说是不是?” 容枫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约是从容景推开门到云浅月跑出去,两个人在门口争执了这半响他都处于呆怔状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容景,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浅月,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二人,本来担忧的心忽然就散去,心里一片澄净,对上容景的视线他才惊醒,淡淡一笑,起身站了起来,点点头,“是,我这就出去!” “容景,你是不是人?外面下着大雨呢!”云浅月红着脸瞪着容景,对容枫道:“别听他的,你就留在这里。” “他可以用内力隔开雨,也可以拿一把伞离开。”容景话落,对外面喊道:“凌莲,给容枫世子拿一把伞,备车送他回府。” “是,景世子!”凌莲在隔壁,一直密切关注云浅月房间的动静,早就知道景世子来了。如今见他和小姐和好,自然欢喜不已,连忙应了一声,拿了一把伞来到门口。 “那也会染了凉气!”云浅月依旧瞪着容景。 “难道你想让他在这里看你我柔情蜜意?我倒是不介意。但你不会脸红不好意思吗?”。容景低头问云浅月。i^ 云浅月本来红着的脸更红了,羞愤地伸手捶他,但落在他身上的力道极轻,自然不起什么作用。磨着牙愤声道:“不会!” “但他会不好意思!”容景道。 云浅月顿时失了语。 容枫看着二人,目光从容景的脸上到云浅月的脸上,再看着二人身上滴滴答答流水,他忽然有些好笑,语气轻缓,“云王府到文伯侯府也不是太远,我用内力护体,再打着伞,雨水淋不到,也不会染了寒气。倒是景世子最好用热水泡泡驱除身上的寒气。月儿如今身上还发着热,她大约是照顾不了人的。你若是再发热就麻烦了!” 容景唇瓣勾了勾,没说话算是默认容枫的说话。 容枫抬步走出了房门,伸手接过凌莲手里的伞,对她笑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准备热水给景世子沐浴吧!将我早先开的那个方子再煎一副给景世子。” “是!多谢容枫世子照顾小姐了!”凌莲连忙点头。 容枫笑笑,不再说话,打着伞举步向浅月阁外走去。 凌莲向房间看了一眼,连忙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了。 云浅月看着容枫的身影没入雨中,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但他周身似乎形成了一个网,所过之处院中的积聚的雨水都避开,他鞋靴不沾染一丝水渍地向外走去,不出片刻便出了浅月阁。她收回视线,瞪着容景,“既然能用内力护体,你为什么不用?” “我若是用了,你会心疼我?”容景挑眉。 云浅月哼了一声,想着他是容景吧?这副样子都能让容枫目瞪口呆,更何况别人? “你的身子果然很热!将我的身子都捂热了。”容景道。 “最好热死了算!”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容景低笑,放开云浅月,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脱我的衣服做什么?脱你自己的!”云浅月打开她,打算走到衣架旁给他拿娟帕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你的也被我沾染湿了!先脱了吧!我感觉我也发热了,你赶快好些好照顾我。”容景拉住云浅月的手,指尖灵巧地解开了她的外衣。 云浅月看来他一眼,怒道:“活该!” “是挺活该的!可是忍不住,怎么办呢?”容景声音微低,“我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忍了,听到你生病发热的时候就忍,一直忍,忍了半日,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就想着来看看你,一眼吧!看了一眼就走,谁知道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不动了。不让你看看我的样子,我怎么甘心折腾自己这一桩。” “疯子!”云浅月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她说不出什么话了。心中疼,这是不同于她想起谁的那种时间沉积的空寂的疼,而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心疼,揪心揪肺。就用刀一下下的切割她的心脏,那刀绝对称不上锋利,而是炖钝的痛。 “我这一桩折腾也还算值,不是无用功。至少看着你有些人气了,不再是那副让我恨不得打一顿的颓靡样子。”容景又道。 “那你怎么不打我一顿?”云浅月心里一紧,就着容景解开的衣扣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伸手抓过衣架上的一大块娟帕抹向他的脸。 “我能说舍不得吗?”。容景唔哝道。 云浅月心里一暖,霎时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有些酸,有些甜,有些苦,有些痛,又有些感动,还有些揪紧。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何为爱情,无论如何折磨,都是甘之如饴。她本来心中的气恼霎时烟消云散,手下的力道不由放轻了,轻轻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容景不再说话,静静地站着。 “小姐,热水来了!奴婢带着人抬进来吗?”。凌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没敢贸然进来。 “抬进来吧!”云浅月吩咐。 凌莲带着人抬着一个大大的木桶走了进来,木桶中冒着腾腾热气。谱一进来,屋中的温度顿时升了一层,凌莲掀开屏风,让人径直将那个木桶抬进了屏风后。 将水放好,凌莲带着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且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扔了娟帕,拉着容景来到屏风处,挑开屏风,将他身子往里面一推,用命令的口气道:“赶紧进去泡着,将你这一身里里外外的寒气都泡干净再出来。” “你陪我一起。”容景站在不动,看着云浅月。 “不行!”云浅月摇头。 “那我就不洗。”容景拉着云浅月不松手,语气有些固执倔强。 “容景,你不是个孩子!”云浅月用没被他拉住的那只手又推了推他,“快去!我本来就浑身热,再去跟你泡更热了!”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看了云浅月的微带潮红的脸色一眼,终于放开手,点点头,走进了屏风后。走了两步声音传来,对她温声道:“那你快****躺好!地上凉气重,你都没穿鞋子。” “知道了!”云浅月转身向床上走去。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扯落衣袍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不紧不慢的动作,不多时听到细微的水响,显然那个人泡进了水里。 云浅月躺在床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屏风后。忽然感觉她真的能和容景天长地久。真的会是那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许。以前二十几年,她和小七在一起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情意朦胧有之,掏心掏肺好得如一个人的时候有之。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天长地久这个词。而容景不同,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事儿也好,大事儿也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已经数不可数,次数多得她几乎都记不过来,但总会有一个人向前走一步。不是她,就是他。每次气得下狠心,却是下不去狠心,走了又回来。两个人虽然要强,但是却不是跟对方要强。什么里子面子,在他们的面前都等于空谈,抵不过内心的牵扯。 这样想着,心就暖了下来,很暖很暖。 “云浅月,你在想什么?”容景忽然问。 “想你!”云浅月想也不想地回答。 屏风后容景嘴角微勾,神色在水汽和雾气中有几分熏染的醉意和愉悦,声音不禁低柔,“想我什么?” “就是想你!还能想什么?”云浅月看着屏风后映出的朦胧身影瞪了一眼。想着容景说得不错,折腾了这么一番,她算是有人气了些吧!主要是这个男人让她不得不有人气。 “就算想我总该有特别想的地方!”容景听着云浅月的语气,笑道。 “特别想的地方没有!”云浅月收回视线,闭上眼睛。 容景似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外面大雨依然在下,天幕昏暗,噼里啪啦的雨滴练成一线,似乎要洗涤净世间的万物尘埃,也洗涤净人心底的那些杂陈污垢。脑中忽然什么也不想,静静听着雨声,便觉得很是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再度传出声音,“云浅月,给我件衣服!” 云浅月这才回神,想起容景的衣服都湿透了自然没法穿了,她想起上回他住在这里似乎放在了她这里几件衣服,于是推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前打开,果然见里面叠着好几件容景的衣服,她拿出一件轻软的锦袍,随手扔进屏风后。 “还以为你会给我送进来!”容景接住软袍,嘟囔了一句。 云浅月刚要接话,听到外面凌莲的声音响起,“小姐,给景世子的药煎好了!” 云浅月抬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伸手去接,“给我吧!” 凌莲将药碗递给云浅月,云浅月接过药碗关上门走回屋,放到桌子上,抬步又向床上走去,走到床上躺好,只见容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显然用内力已经蒸干了头发,轻袍软带,温润如玉,嫣然翩翩公子。她盯着他看了一眼,心忽然砰砰跳了两下,对她道:“喝药!” 容景点点头,走到桌前,端起药碗,很是乖觉地喝了。喝罢,向床上走来。几步来到床前,掀开云浅月身上的被子,缓缓上了床。因为刚沐过浴,身上温暖,又因为喝了药,身上带着隐隐药香。 云浅月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待他躺下,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心底微微颤动,忽然感觉真的很想念,这种想念愈发的不可收拾,即便他在身边,也是想念入骨。 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自己偎依进他怀里的身子,满足地轻叹一声,“云浅月,若不是你今日发热,我定然要好好欺负欺负你。谁叫你这般折磨我。” 云浅月本来脸色就熏红,低声道:“你现在也可以欺负。” 容景揽着她腰的手一紧,似乎身子因为她这一句话紧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摇摇头,叹道:“算了,来日方长。以后你好了,我慢慢欺负你。欺负你个万儿八千年。” 云浅月用手捶了他一下,红着脸道:“我竟然还不知道你会说情话。” “我以前也不知道,遇到了你将好几辈子没说的情话大概都说了。”容景低笑了一声。 云浅月往他怀里挤了挤,让他身上的气息包裹他,轻声道:“容景,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 容景心思一动,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这么多年,小七始终活在我的记忆里。也许我并不是不能忘了他,而是不想忘,从心底就不想忘。我们可以说是从出生就生活在一起,从未离开过,那么多年的日子,不是一朝一夕。我们不是恋人,不是情侣,未曾海誓山盟定情,也未曾说过什么长相思守的话。我们的感情介于亲人、朋友、恋人、****、伙伴、搭档之间。我甚至以为他一定是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人。但其实不是。”云浅月声音低低,但无比清楚,“那一场事情之后,我还是为了国家赋予我的责任和重任以及信念将他推了出去。只因为他是最适合的那个人。后来他果然没回来,我亲眼看着他消失。之后,我才知道一个人原来也可以过日子,并不是非要两个人,也并不是没了小七不可。” 容景依然沉默地看着她。 “当初我下了那一个决定,多少人震惊,但我依然那样决定了,我或许曾经想过他不回来我会陪他一起死。也许后来我抱着定时炸弹跳下摩天大楼时候那一刻的轻松才是真正的解脱。那一刻我发现我对他不是愧疚,而是说不出是什么感情,那种感情太复杂,即便如今想起来还觉得过于复杂所以猜解不透。也许我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是那样的结局。我们的身份我们时刻都清楚,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时刻准备着在最需要的时候献给国家。若将他换成我的位置,我想他大约也会那么做的。所以,我们两个人从来未曾想过在一起,即便日日在一起,但关系也仅止于此。那种暗生的朦胧的情愫,也只能生于萌芽,长于萌芽,止于萌芽,无论多久,都会在萌芽里,不会开花结果。”云浅月又道。 容景唇瓣微微抿起。 “但不可否认,我虽然想忘记,但内心深处却永远不想忘记,所以一直记得,只想记得。我忘记,才是对不起自己与他。”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唇瓣抿起,并没有打断她,她低声继续道:“也许终此一生,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但我心里清楚,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即便小七真的和我一样活着,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会见面,但那又如何呢?我们只能是见面而已,也许还是亲人,还是朋友,还是……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我们这种关系。比喜欢更深,比深爱更深,比刻骨铭心还要刻骨铭心。” 容景手指忽然缩了一下,气息微微变了一瞬。 “这一生到如今,都是你陪我走过的。我们暗中你躲我藏较劲了十年,我还是没逃出你的手心,也没逃出我自己的心,便注定就是一生了,再来个十年,二十年,大约结果也是如此。”云浅月声音低低,却很平静,“我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五年,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我可以没原则,可以没信念,可以不再为了大义信念牺牲自己,可以用我的喜好随意地去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更是可以变得柔软,也可以顷刻间杀人如麻变得自私。最重要的是,即便我心底良善,但那也是有条件的。不再会无条件为了什么大义信念而去付出。我曾经肯定地告诉你,不会让你成为我的迫不得已,永远不会。那不是为了宽慰你,而是我心里就这么想的。真的不会。” 容景依然不说话,微变的气息稍微平稳。 “你是容景啊,容景,八岁就敢吻五岁的我。受了寒毒十年不敢靠近我却我每每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若即若离的身影。我能感受到我这十年都在你的注视之下生活,你布了一张漫天大网,网住的我的心,让我不禁为你牵动,搅得我心神不宁。你却还站在大网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挣扎。我无奈之下启动了凤凰劫,只为了倾尽十五年的记忆给你我一个机会。你可知道你是从心里有想要彻底抓住的人?抓一辈子,甚至感觉不够,还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若是有生生世世,还想要生生世世都抓着你。”云浅月抬头迎上容景的目光,“我以为我的灵魂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可是偏偏有一个你。你说,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容景眸光凝视着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目光褪去了晦暗同样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里面除了浓浓清泉般的暖意外就是绵绵不尽的情意。 许久,容景唇瓣勾起,扯出一抹月牙形的弧度,须臾,笑容绽开,光风霁月,他低低柔柔地对着云浅月一笑,“原来情话果真好听。” 云浅月脸一红,她以前哪里会说这么露骨这么剖析自觉内心的话,如今真是被他逼得急了。恼道:“你只是觉得情话好听而已吗?”。 “不止!”容景摇摇头,眸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那还听到了什么?”云浅月仰着脸问。 容景低头,在云浅月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最起码我真正地感受到了你的心,你对我的心,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在你的心里很重要。” 云浅月看着他,轻声问,“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容景温柔地看着她,眸光有着惑人的醉色,“很幸福!” 云浅月笑容蔓开,一点点儿扩大,最后蔓延至眼角眉心,让她本来有些潮红的脸也因为他温柔的目光而染上了相同的醉色。她轻声道:“我也觉得很幸福!” 容景抱着云浅月的身子紧了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两个人不再说话,云浅月想着也许只有经历过早先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后来又经历昏昏沉沉觉得世界一片昏暗的感觉,再经历容景淋得落汤鸡的模样在大雨滂沱中出现在她门口时的疼入心肺的感觉,时才能体会到这样相偎依的幸福,真的很幸福。 “睡吧!”容景拍拍云浅月的身子。 云浅月轻轻“嗯”了一声。 容景也闭上眼睛。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屋中却是不觉得冷,甚至轻纱如烟的帘账内暖意融融。大雨不停,一直下到深夜,依然在下。果然如容枫所说,云浅月也许会反复,半夜的时候她又发起热来,容景拿起容枫的方子看了一眼,略微地更改了几笔,凌莲和伊雪立即下去煎药。 云浅月喝药的时候对容景道:“不那么苦了!” 容景对她温柔一笑,“我将苦参和龙胆草换成别的了。” 云浅月抿着唇笑,忽然觉得容枫和容景真的都很可爱。当时她说不觉得苦,容枫便加了两位最苦的药。而如今容景大约是舍不得她苦,所以将最苦的两味药给换了。她伸手摸摸容景的额头,嘟囔道:“你的体温正常,何时体魄如此好了?淋了那么大的雨居然没发热?” “发热了就没法照顾你了!”容景笑着捋了捋云浅月有些薄汗的发丝。 云浅月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便打算退出容景的身子,容景钳固着不让她动。她蹙眉,轻声道:“我浑身都是汗,你抱着我不难受?” “不难受!”容景摇头。 “那好吧!”云浅月不再动,继续闭上眼睛。 容景息止了灯,云浅月喝过药后又来了困意,沉沉地睡了去。容景看着她躺在他怀里,香汗淋漓,无比孱弱,整个人感觉轻得不能再轻,他轻轻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和身体散发出的幽幽香气,即便有些草药的气息,但更是令人着迷,又如何会难受? 他只想抱着她,谁也不能体会那种天崩地裂之后失而复得的心情,那种明明心底晦暗到极致,无奈、无力、揪心扯肺,颓败的感觉,可是转眼间一切的纠缠、昏暗、晦涩、颓败、在意、嫉妒等等情绪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爱的那个人对他推心置腹,剖心解析,让他觉得幸福,一切的付出都值得。月色晴好,心境澄明,拔开云雾见晴天也不外如是。他想着他果真是入了魔障之境了,偏偏心甘情愿在魔道里轮回,哪怕不得超生。 第二日,大雨依然在下。浅月阁已经积聚了不少水,但古代的高门大院都有排水沟,那水从排水沟自然积流去了府中的那一处碧湖,碧湖的水在短短半日****便涨高了三尺。 天圣京城内外皆笼罩在大雨中。街道的水流入护城河,护城河的水同样涨了三尺高。 美人们,体会到幸福了没?就说让你们相信我嘛!o(n_n)o~ 我觉得深入了本文的亲,一定能够深刻地体会景美人和月儿的心境。无关风花雪月,只关爱情!这样的爱情……o(n_n)o~ ^o^呼唤月票……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刘520joe(20钻50花)、喵m喵m1231(10钻10花)、悠悠我心贤(3钻3花)、蔡dyna(300打赏)、青青青(2钻3花)、辣椒姐54(10花)、思佐(2钻)、情景喜剧(1钻)、171844409(1钻1花)、757874686(1钻)、钟爱明(1钻1花)、墨一世、砚未收(3花)、沅蓉(2花)、huyutingnsk(1钻)、幻溟(1钻)、13561756216(2花)、守护小天使(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卿慕君(1花)、ann啦啦(1花),么么o(n_n)o~ 第三十二章 一锤定音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一锤定音 直到第二日夜晚,大雨依然未停。i^磅礴大雨真如天河被划开一般,似乎无穷无尽。 云浅月反反复复热好几次,中途醒了睡,睡了醒,除了吃药还是吃药,身体绵绵软软,没有一丝力气,倒是真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容景一直在房中陪着云浅月,即便他有绝高的医术,但也不能顷刻间让云浅月药到病除。只能看着她时醒时睡,昏昏沉沉,孱孱弱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她过于难受。 第三日,雨小了一些,但依然在下。虽然不再是倾盆大雨,但雨珠串练成一线,还是极为细密,淅淅沥沥。这样的雨更让人觉得不会很快就终止。 第三日傍晚,云浅月终于不再热了,只不过浑身绵软没有力气,懒洋洋地窝在容景的怀里让他给她念书。容景的声音本就好听,温润中带着低低的磁性。飘荡在房中,清清润润,低低浅浅,缭绕在云浅月的心弦,融合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她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以至于她只一直听容景的声音,书中讲的是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四日,雨依然在下。即便浅月阁这几日门窗紧闭,屋中的空气还是沾染了潮湿的味道。似乎连屋中的器具、桌案、以及地面的玉石砖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云浅月经过几日休息,身体终于轻松不少,她看着窗外,窗外白茫茫一片,浅月阁笼罩在雨中,所有的物事儿被洗刷得一干二净。她眉心间不由露出忧色。虽然她喜欢与容景这般窝在一处偷得浮生几日闲,但也不禁为外面的百姓担忧。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样的雨怕还是要持续几日!” “嗯!”容景应了一声,眉心间隐隐也露出忧色。 “想必外面已经多处水了!雨水虽好,是农田的灌溉之物,但物极必反。这样的大雨再下下去的话,就成了水灾了。天圣如今本就风雨飘摇,如今这一场大雨一来,更是雪山加霜了。”云浅月又道。 “已经成了水灾了!”容景目光也看向窗外,“昨日晚上皇上已经收到了各地的奏折。很多州县的堤坝决堤,水淹了农舍良田不计其数。这雨即便此时停了,天圣的百姓也倾塌了一半。” “想想这样的大雨就一定会很严重。”云浅月道,“不过这里多处州县的堤坝都是不合格的,若是合格的话,也不至于损失太多。” “天圣安逸的太久了,官员行腐之风盛行。更何况连年干旱,盼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防整堤坝?但谁会想到突如其来这一场大雨下个没完,皇上英明睿智,如今怕是要急火攻心了。”容景慢悠悠地道。 “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他是不懂,只懂得阴险筹谋算计臣子,只懂得如何中央集权,让他的臣子都一个个寒了心,分崩离析,最后变成孤家寡人了算。”云浅月叱了一声。 容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如今都哪几个地方没受灾?或者受灾比较小?”云浅月问。虽然容景身在庐中,尽管这几日她一直陪她在一起,连半步都没踏出浅月阁,但她知道容景每日都会有外面的讯息递进来。他身在庐中,也能坐观天下。她觉得如今天下的情形他比老皇帝要清楚。 “除了北疆,天圣国土覆盖的地方几乎所有州县都受到了水灾,只不过有些地方轻,有些地方重而已。这一场大雨面积太广,各处避无可避。”容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道。但提到北疆时看云浅月那一眼意味浓郁。 云浅月接受到容景的眼光,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当初夜天逸只身去北疆,后来慢慢一步步地将北疆拢在手中,是她一步步跟着帮助他将北疆建设起来的。尤其是关于北疆荒山的开垦,堤坝良田,开山引水等等,她将前世所学的东西能用得都用在了北疆。对堤坝更是严格要求。尽管北疆这些年也很旱,但她主张精益求精。每一处都做到尽量完美。北疆没受灾,这在意料之中。 “夜天逸何德何能!”容景哼了一声。 “其实他还是有才华的!那些东西虽然是我提议,但实行者都是他,一般没才华的人也做不到。”云浅月讨好地抱了抱容景,在他身前蹭了蹭,哄道:“八百年前的干醋了,咱不吃了啊!” 容景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拍拍她的头,“既然是八百年前的干醋,那就不吃了!” 云浅月连连点头,用中肯的语气道:“总之北疆无数黎民百姓受益,免除了这一场水灾,我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若是从头再来,我想我还是会帮助他的。” “嗯!”容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那南梁、西延、南疆等各国呢?”云浅月抱着容景不松开,又问。 “南梁、南疆雨量适中,今年大约是个丰收年了。西延损失也有些重,甚至和天圣受灾的情形不相上下。这回南疆王真可以多活半年了。而南梁王爱民如子,是个有福气的帝王。”容景道。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只要南疆没事儿就好,因为父亲、母亲、哥哥、表哥、舅舅、外公的原因。她对南梁自始至终都有着一分亲切,自然不希望南梁也受水灾。而且根据地理位置的原因,如今已经近八月份。算是北方的雨季,而南疆和南梁的雨季早已经在五六月份就过去了。南梁和南疆没受灾也正常。 二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浅月阁外隐隐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云浅月向窗外看去,只见云离打着伞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同样打着伞的文莱。她看了二人一眼,两个人的脚步都有些急,显然是有急事儿,她想了一下,回头看向容景道:“老皇帝大约坐不住了!” “嗯!早就坐不住了。”容景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看着那二人来到门口,凌莲和伊雪打着伞迎了出来。 云离停住脚步,向屋内看了一眼,屋内虽然没落下帘幕,但因为下雨,将门窗打得都是水渍,在外面看不甚清屋内的情形,他对凌莲道:“文莱公公去荣王府找景世子,景世子不在府中,知道在这里,便来了这里。我便带他来了。” 凌莲看了文莱一眼,点点头,转身来到门口。 “公公找景何事儿?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凌莲还没开口,容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回景世子!皇上派奴才来给景世子传话,请景世子即刻进宫。%&*";皇上有要事相商。”文莱连忙道。 “好!我现在就过去!公公先回宫复旨吧!”容景应了一声。 文莱得到回话,又转身看向云离,“皇上也请云世子进宫!” “好!公公先行一步,我和景世子一起进宫。”云离颔。 文莱见二人都答应,转身急急忙忙打着伞走了,小身子不出片刻便出了浅月阁。 云离向屋内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而是打着伞向外走去,走到浅月阁门口停住脚步,背对着浅月阁的方向看着前方,显然在等候容景。 屋中,云浅月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一遇到事情就觉得你是香饽饽了!一旦安定了,就恨不得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除去。这个死皇帝!” 容景轻笑,伸手抱了抱云浅月脚软的身子,温声柔软地道:“在其位,谋其政。况且为了无数黎民百姓,我也不能不管。” “也是!”云浅月点点头。 “我进宫了!你好好休息,身子刚刚好一些,不准往外面跑。否则染了凉风,淋了雨再反复的话就白折腾我这几日看顾你了。”容景下了床,伸手拿过月牙白锦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对云浅月嘱咐。 “知道了!放心吧!”云浅月坐在床上点头。 “我不放心!”容景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其实是个闲不住的主,在房中闷了这几日,虽然有他在身边不觉得闷,但一旦他离开,她肯定会闷,没准就忍不住跑出去了。 “我绝对不跑出去!外面下着雨,怪冷的,跑出去就是受罪。放心,本姑娘其实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云浅月笑着看了容景一眼,“在你眼里我就跟小孩子似的不懂事儿吗?还不至于!你何时这么婆妈了?” “那是最好!”容景也好笑了一下,收拾妥当,转身向外走去。 房门打开,一阵清冷的风吹来,容景月牙白锦袍的衣摆飘动了一下,凌莲递给他一把伞,他伸手接过,抬步迈入雨中。细密的雨帘落下,他身影如画。 云浅月看着容景走到门口和云离一起离开,她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躺回床上。躺了片刻,觉得无聊,伸手拿起一本书来看,看了两页觉得无趣,将书放下,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来回在床上折腾了半响,最后对外面喊,“凌莲、伊雪,你们进来!” 二人应声,推门而入,房门打开又关上,又是一股清凉的风。 云浅月在飘飘忽忽的帘账内探出头,对二人道:“华笙有消息传来了吗?南凌睿是不是已经安全回南梁了?” 凌莲摇摇头,“华笙姐姐是传回来了消息,但是睿太子还没安全回南梁。不过已经出了天圣的地界了,过了凤凰关百里了。” 云浅月点点头,“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雨,生了这么大的灾情,老皇帝估计也没心思要他的小命了!只要过了天圣地界,到了南梁他就算是安全了。” 凌莲点点头,对云浅月询问,“小姐是要将华笙姐姐和红阁的人招回吗?” “不用!将他送回去再说吧!老皇帝心机深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在最松懈的时机出手也说不准。”云浅月摇摇头,“况且天圣大面积都受了水灾,而南梁安然无恙,他心中定然气急,保不准做出什么事儿。拿南梁太子开刀,也让南梁慌一慌。” 凌莲也认为有理,不再说话。 “听说西延很是严重,护国神女的责任应该会很大。最近西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比如关于三公子的?”云浅月想了一下又问。 凌莲摇摇头,“皇上大寿时西延的使者来了之后就走了,未曾见到有什么人联系三公子。如今西延那边和天圣这边没有私下里的动作,国内都很平静。没现西延的人与三公子有何来往。” “三公子接手风阁之后也还是照常,对西延的事情也未曾详细过多打探。”伊雪也道。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补充道:“不过红阁传来消息,说护国神女的身体不大好。” 云浅月挑眉,“是红阁的消息,风阁知道吗?” “风阁应该不知道。是我们红阁一位深受西延护国神女信奉的贴心人传出的。很是保密。外人不得而知。所以,我觉得即便是小主的风阁也得不到消息的,所以,三公子应该还不知道。”伊雪道。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个身体不好法?” “似乎是隐疾,咳血,应该是不得而治的病症。”伊雪道。 云浅月蹙眉,“咳血?” “是!”伊雪点头。 “小姐,这件事情要告诉三公子吗?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凌莲低声问。 云浅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了!你传信要红阁的那人将护国神女的病症详细情况传回来一份。我看看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 “好!”凌莲点头。 “叶倩和云暮寒呢?如何了?南疆可有什么异常的消息?”云浅月又问。 “叶公主和云公子一直都是跟随南梁睿太子的行程在一起的,不过过来了凤凰关之后,南梁和南疆便分了路。如今叶公主和云公子在回南疆的途中。南梁的内政据说有些混乱。朝野有些私下的动荡。但动静不大。想必被叶公主暗中掌控了。”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叶倩的手腕自然是没话说的。她忽然想起东海前来的使者,又问,“东海国的使者队伍呢?如今走到哪里了?这样的大雨,应该是止步不前了吧?” “小姐,红阁从来是不收录关于东海国的讯息的!我们对于东海国没有传信的暗桩。而且对东海国的讯息从来都是避过,所以对东海国的队伍行踪一概不知。”凌莲看了云浅月一眼,低声提醒。 云浅月“哦”了一声,她忘了摩天崖从来不收录东海国的讯息,只言片语都没有,自然没有传信网络的。 “小姐,红阁虽然不收录东海国的讯息,但是风阁大约能收到吧?毕竟如今算起日子来东海国的使者应该是在天圣的边界的。风阁应该对东海使者有基本的行踪掌控。”伊雪提醒道。 “也是!”云浅月点头,对凌莲道:“去给三公子传话,让他来一趟!” “是!”凌莲应声,向外走去。 “算了!还是别去了!东海国的使者队伍到哪里也无所谓。”云浅月忽然打消了念头,在凌莲走到门口时忽然开口阻止住了她的脚步。 凌莲住了脚,回看云浅月。 “果然聊一会儿这些事情让我容易犯困,我睡一觉。你们下去吧!”云浅月对二人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歪着的身子重新躺好。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想着感情小姐喊她们进来问这些是为了尽快犯困睡觉,二人嘴角抽了抽,应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了下来,云浅月也懒得再想,当真闭着眼睛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轻轻浅浅来到浅月阁,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更为轻浅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云浅月在来人推开房门时就醒了,闭着眼睛睁开,只见容景微带一身凉气地向床前走来,难得外面下着雨,他身上没有半丝雨滴水渍。她看了他一眼,懒洋洋软绵绵地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快?”容景看着她的样子失笑,提醒道:“我在宫里待了半日,快吗?” “原来我睡了一大觉!”云浅月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还是阴沉沉地下着雨,几乎看不出几时几响,她打了个哈欠,问道:“老皇帝找你做什么?是不是让你去防灾治水?” “嗯!”容景点头。 “怎么治?”云浅月挑眉。 “天圣的国土分了两部分,东西三十六州,东十八个州县归我,西十八个州县归七皇子,分头治水。即刻启程。”容景伸手拂了拂衣袖,似乎在驱走凉气。 “这样?”云浅月皱眉,“那这么说夜天逸要离京了?那监国呢?谁来监国?” “皇上命四皇子监国,二皇子辅助。”容景道。 “老皇帝又开始启用他这两个儿子了!也不怕交权容易收权难!”云浅月叱了一声,“他倒是敢将夜天逸放出去治水,不怕这两个儿子趁机乱了纲?” “皇上最近被七皇子调养得身体不错,精神健好。”容景给出一个理由,“况且还有德亲王和夜轻染。” “原来都在老皇帝的掌控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天倾和夜天煜多年在老皇帝的淫威下长大,他如今身体健好,即便夜天逸被放出去治水,这么个大好时机,但他们自然不敢扎刺的。德亲王和夜轻染绝对是一大阻力。”云浅月恍然。 “嗯!”容景大约觉得身上的冷气驱散的差不多了,走过来将云浅月抱在怀里。 云浅月想起他刚刚说即刻启程,蹙眉问,“如今还下着雨呢?你即刻就离京?” “早去一日,早免除百姓们的灾难。”容景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刻不容缓的,如今指不定多少百姓已经流离失所了。虽然如今还占用了个夏季的尾巴,但夜晚的温差已经明显加大。百姓们又冻又饿又冷,可想而知后果多严峻。她仰着脸对容景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行!”容景想也不想,很快就否决了云浅月。 “我身体已经好了!没那么娇气。”云浅月没想到他反驳的这么快。 “如今外面还在下着雨,你即便身体刚刚好一些了,也是吃不消的。”容景又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吃得消。外面虽然下雨,但雨已经小了。”云浅月用脑袋蹭了蹭容景,柔声问,“难道你舍得我?治水哪里那么容易?况且十八个州县呢!你要去好些日子了。难道你不想我?我在你身边,你就不用想了。” “因为不容易,所以你才要在京城好好待着。”容景依然摇摇头,不为所动。 “容景!”云浅月瞪眼。 “乖,我舍不得你跟着我去受苦。这回的水灾很大,风餐露宿。你身体刚刚好一些,不禁折腾,到时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容景伸手拍拍云浅月的身子,露出不舍的情绪,“我即便去好些日子,但你要想我,最起码也得等不下雨了,天色好了,道路通了再去找我。” 云浅月皱眉,“我真没那么弱!比那环境不好的地方我都待过,风餐露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哪里就吃不了苦了?你放心,我肯定不用你分心照顾。没准还能帮你分担一些呢!” “不行!”容景依然摇头。 云浅月恼了,瞪着容景怒道:“好话歹话说尽,你怎么就这么木头?油盐不进啊!” 容景低笑,低头去吻云浅月,云浅月气哼哼地伸手打开他。容景抓住她的手,将唇稳稳地覆在她的唇上,一阵辗转缠绵,之后,他才放开她,声音沙哑地道:“听话!有些苦是不必受的,又何必去受?这雨顶多再下两日,两日之后就放晴了,再两日道路就不那么滑了,到时候你再去找我好不好?也不过几日不见而已。” 云浅月喘息着哼了一声,不说话。 “乖,好不好?”容景又在云浅月唇瓣轻吻了一下,享受她在他怀里的娇柔喘息,从皇宫这一路回来他就想到她一旦知道自己要去治水,就会提出与他随行,他不断的说服自己无数次才能硬下心肠拒绝她随行。只有自己知道他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才能做得。任不舍蔓延,还是舍不得她跟着去吃苦。虽然他清楚她没那么虚弱。 “好吧!好吧!”云浅月妥协,嘟囔道:“你当谁愿意去呢!我也就说说而已。” 容景轻笑,用手指点了点云浅月的笔尖,神情语气极为宠溺,“口是心非!” 云浅月脸有些红,她承认她现在的确是很黏人,以前她明明是独立自主的,可是从跟他真正在一起后越来越黏人了。但她不想控制自己这种黏人,顺其自然。若是有一个人心甘情愿让你黏,就是一种幸福,也没什么不好。两个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拥抱着躺着。 半个时辰后,容景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在云浅月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离去。 看着容景的身影离开浅月阁,云浅月抱着被子坐在窗前,喃喃地道:“真是不舍啊!想追去,怎么办呢!”,念叨了片刻,想起容景离开时说的那句“你若是离开浅月阁,我一定知道。”的话,于是她有些愤愤地打消了念头。 一连几日容景都住在浅月阁,同床共枕,气息相闻,容景离开的第一夜,云浅月便不适应地失了眠。她辗转反侧,反侧又辗转,在床上来回翻滚,深夜还没睡去。最后她有些恼怒地睁着眼睛盯着房顶恨恨地道:“果然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大约是她的声音太大,吵醒了一直注意这个房间动静的凌莲和伊雪。二人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冲出来来到门口,对里面出声询问,“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云浅月听到外面传来困倦的声音有些歉疚,连忙道:“没事儿,你们去睡吧!” 二人在门外凝神静听了片刻,确定真的没事儿,于是退了下去。 云浅月依然没有困意,也不强行自己睡了,于是就躺在床上数蚂蚁。这是这么些年来她第一次数蚂蚁睡觉。包括前世那么多年都没生过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叹惋觉睡得太多了睡不着,还是叹息容景对她的影响力真的是太大了。不可否认一点就是无论她睡多少觉,只要容景在身边,她还是能睡得着。 天亮时分,雨依然在下。云浅月终于来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去。 容景离开的第二日,云浅月睡了半日,又看了半日书,晚上照样失眠。又是一夜未睡。 容景离开的第三日,云浅月白日里依然看书度过,晚上照样失眠,不过比前两晚好一点儿的就是她终于在深夜时分睡了去。 第四日早上,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午时的时候,云浅月睡醒,睁开眼睛,没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这雨再要下下去的话,她都怀疑这个世界会被大水给淹了,世界末日来临了。 用过午膳后,云浅月收到了容景传来的信鸽,只见上面写着“已到达洛水城。想你,记得要想我。” 云浅月看到信的时候嘴角不禁露出笑意,想着人家不都是说“安好、勿念。”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记得想他了?这个男人! 洛水城距离京城五百里地,是一座类似于云城的城池。算是东面十八州县里面最大的一个城池,因为地理位置有些低洼,四面八方的水汇聚,没有好的堤坝和排水设施,所以无疑是东面十八州县城池里面受灾面积最重的一个地方。据凌莲转述红阁传回的消息说那里无一处好地方,遍地都是水,而是水高一人多深。有些坚固些的房舍也在水中飘摇,百姓们都坐在房舍或者山头上,死伤之人那就不得统计了! 云浅月看着熟悉的字迹想了好半天才提笔,写道:“想你,想你,想你,十万百千个想。”写完,脸有些红,觉得这也太不矜持了,然后在末尾又写道:“假的!才不想。” 将纸条折好,绑在青啼的腿上,青啼飞了出去,她才伏在桌子上闷声地笑。觉得这样也不错,尝一尝思念的味道,比整日里甜腻腻地腻在一起更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感觉。 云浅月正在笑,外面一阵风刮过,紧接着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大力撞开,转眼间便冲进来一个人。凌莲和伊雪听见声音都没来得及阻挡。 云浅月止住了笑,将埋在桌子上的头抬起,便见是少年罗玉,微微一怔。 “云浅月,跟我去一个地方!”少年几步来到云浅月身边,语气急迫,伸手拉她。 云浅月坐着不动,避开他的手,问道:“去哪里?” “梅岭山的河谷县。”少年道。 云浅月蹙眉,抬头打量少年,见他一脸急不可耐,脸色有些白,外面虽然雨停了,但天还是阴着,没出太阳,有着雨后的清冷,她挑眉,“去那里做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少年道。 “梅岭山的河谷县距离京城你知道多远吗?八百里地呢!可不是从东城到西城这么短短的距离。”云浅月慢悠悠地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何要拉着我去?” “反正很重要就是了!我不熟悉路,你跟我去。”少年道。 “你不熟悉路我就要跟你去?”云浅月摇头,“不去!” “怎么样你才能跟我去?”少年一副等云浅月开出条件的架势,“而且有你的话我觉得我能走最近的路线快些到那里,你武功高,路上还可以保护我,安全。另外一个就是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 “和着我在你心目中还如此有用了!”云浅月忽然笑了,斜睨了少年一眼,淡淡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地留在京城,不准出去。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我破坏和那个人的约定跟你走一趟呢?” “你说的那个人是容景吧?”少年看着云浅月,见她不答话算是默认,他痛快地道:“我帮你毁了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这个算不算是最值得的代价?” “好!那我就跟你走一趟!”云浅月伸手一拍桌子,一锤定音。去河谷县路过洛水城。 月儿已经想疯了坐不住了,就有人给送来个机会……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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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不再说话,走到镜子前看了自己一眼,寻思了一下,从镜子中看了少年一眼,想换装的心思打消。就这样出去也没什么,如今云王府反正有云离当家,她回头对收拾东西的凌莲道:“你去告诉云离一声,我要出一趟远门,府中的事情他做不了准的就去找糟老头子,趁着他还没坐骨,多给云王府些余热。若有大事儿,他实在处理不了糟老头子也处理不了或者不管的话,就跟他身边的人说一声,自然会有人将消息传给我。” 云离身边的人都是风阁的人,自然可信。 “是!”凌莲应了一声,连忙出了浅月阁。 不多时,凌莲回来,对云浅月道:“小姐,云离世子不在,前两日皇上对云离世子吩咐了事情,如今跟王爷在礼部学习。大约是在礼部,我将话传给他身边的人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 凌莲继续和伊雪收拾东西,过了片刻,将要出行的东西收拾妥当。少年早已经等不及,当先走出了房门,云浅月对赵妈妈、听雪、听雨等人交代了一番,也出了浅月阁,凌莲、伊雪拿着行囊跟着云浅月身后。 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大门口,大门口早已经备好了四匹马。 四人翻身上马,刚要离开,这时一辆马车从街道的拐角处驶来,车帘掀起,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月妹妹!” 云浅月转头看去,只见是夜天倾。她微微挑眉,并没说话。 “月妹妹这是要出门?”夜天倾看着云浅月,目光略过少年和拿着行囊的凌莲和伊雪。 “嗯!”云浅月点头,见夜天倾的马车看起来是要来云王府,她应了一声,也没问。 “我本来想着许久都没与月妹妹叙旧了,想找月妹妹待一会儿,如今看来是不成了。”夜天倾笑了一下,看着云浅月身边的少年,眸光闪过什么,顿了顿又道:“不过月妹妹怕是不容易出城。从景世子和七弟出城后,父皇就命人封锁了城门。没有特殊情况或圣意是出不去城的。” “这样?”云浅月挑眉。 “是这样!你当该知道如今天圣大面积受灾,很多流民都涌入京城。未免造成京城混乱,父皇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不过京城内外的士兵都归夜轻染管,若是月妹妹有夜轻染的手谕,那么不用父皇的旨意自然就能出城,他对月妹妹很好,想必能卖给月妹妹这个面子。”夜天倾又道。 云浅月闻言偏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哼了一声,显然是知道这一点。她想着少年和夜轻染那日结了梁子,出不去城。这想必也是他来找她的原因之一。淡淡一笑,对夜天倾道:“如今夜轻染在哪里?” “在兵部!”夜天倾道。 “多谢了!等我回京后请你喝茶!”云浅月对夜天倾道谢。 “那我就等着月妹妹这一壶茶了!路上小心一些。”夜天倾面色一暖,笑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本来要去东城门的方向调转马头向兵部而去。虽然她可以硬闯城门,但为了避免给夜轻染惹麻烦,还是对他说一声好。 少年在那日云离的过继之礼没怎么正眼看夜天倾,只顾着和夜轻染打架了,如今在云浅月和他说话的功夫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打量完了之后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跟在云浅月身后向兵部而去,凌莲、伊雪自然跟上二人。 夜天倾目送着一行四人身影离开,眸光定在少年的身上,有些深邃难解,直到四人四骑的身影走离了长街尽头,他才落下帘幕,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车夫一挥马鞭,向原来的太子府,如今的二皇子府而去。 马车刚走不远,车中又传出夜天倾的声音,“去丞相府!我有几日没见到秦小姐了。” “是!”车夫应了一声,太子府和丞相府本来就在一条街,他也不用转道。i^ 云浅月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兵部,她并未翻身下马,而是对兵部守门的士兵道:“我找夜轻染,让他出来一下。” 在这天圣京城里面混的人不认识皇上的那是大有人在,但不认识云浅月的几乎没人。无论是老弱还是妇孺。兵部守门的士兵自然认识这个女子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于是连忙应了一声,由一名士兵快步向里面跑去。 “你在这天圣京城还混得挺开?”少年见守门的士兵二话不说就进去喊人,这也说明了云浅月个人的威慑。 “那是人人都怕惹了我的话我去刨他家祖坟。”云浅月笑了笑。 少年撇撇嘴,“你个名声可真够臭的!天下人人喊骂,容景是天下人人推崇。不知道你怎么将他骗到手的!” “你怎么不说是他将我骗到手的?”云浅月白了少年一眼,提醒他,“你不是很急着去河谷县吗?如今还有心情开玩笑?” “是很急,不过若是三天之内能到达的话我就不急了!我相信他能挺得住的!”少年一改早先冲进浅月阁时候的急迫,如今语气和神色都放松了许多。 “你要去救人?”云浅月敏感地抓住了少年话中的目的。 “嗯!”少年应了一声。 云浅月也不再问,不管他去救谁,都和她没关系,她只需要将他送去就成了。她的目的是洛水城,想见的人是容景。 说话间,刑部里面大踏步走出一个人,正是夜轻染,他身穿兵部将军的官服,英气逼人,几步就来到了门口,看了四人一眼,目光略过少年时沉了沉,略过凌莲和伊雪看到她们身上的行囊时蹙了蹙眉,最后才对上云浅月的视线,大约是猜出了她的目的,挑眉询问,“小丫头,你要出城?” “嗯!”云浅月点头。 “去哪里?”夜轻染问。 “洛水城!”云浅月道。关于少年的秘密她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尊重他的**。容景如今在洛水城,她去的话也不会引人怀疑。毕竟她和容景的关系摆在那里,她若是不找去的话没准人还觉得奇怪她如此安分了。 “我还以为你那日会跟着他一起出城呢!没想到你安心窝在府里待了几日。如今这是坐不住了?”夜轻染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云浅月揉揉额头,摆出一副苦恼想念的摸样,诚实地道:“是坐不住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都好几个三秋了!” “没出息!”夜轻染斥了云浅月一句。 云浅月放下手,对他一笑,“说句痛快的!放我出城!” “你还用我放?守城的士兵一见到你保不准立马开城门。”夜轻染半真半假地道。 “不见准!以前也许会看到我立马开城门,但如今你是这东西南北四城外加西山军机大营的将军,治军严谨。我要出城没那么容易,没准需要踏着鲜血才能过去。”云浅月笑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算是默认。看向云浅月身边的少年,冷声道:“你出去可以,不能带他出去!” “小气鬼!”少年瞪了夜轻染一眼,目光看向他的手,嘲笑道:“你的猪蹄手好了?难道还想要我再给你变成猪蹄?” 夜轻染闻言大怒,刚要作,云浅月立马拦住他,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对他道:“他是个孩子而已,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我真有事儿,你快给我个手谕,让我出城。他跟我有事儿,必须一起走。” “谁是孩子?”少年不服地瞪着云浅月。 “不想出城了是不是?”云浅月偏头看向少年。 少年有些不甘心地噤了声,那日他也一肚子气。他本来好模好样地拿着一幅画问夜轻染这个小魔王那画中的人他见过没?是谁?开始他还很好说话,拿着画像看了半响,可是当他问他你找这个人做什么,他说喜欢,他立马就翻脸了。于是就打了起来,最后他没什么事儿,他被云浅月给扔了出去。后来又被容景关进了荣王府的书房,一待就好几日,她到如今想起来还觉得气闷。暗暗想着梁子结大了,这口气先吞下,早晚会找回场子来。 “你真要带他出城?是他有事儿还是你有事儿?”夜轻染自然不傻,不但不傻,还很精明。觉得云浅月即便想容景想要去洛水城自己去就得了,何必要带上一个少年?这个少年的来历他那日从云里的过继之礼回去就查了,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天下根本就没有罗玉这个人的名号,显然这个名字是假的!真实身份很是可疑。而且这个人就像是从云城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将云城搅得一团乱之后被云浅月遇到之后扔给了容景。之后一直在容景的手心底下。他想查却被容景那个弱美人暗中用了巧劲给避开了。他来京城这些日子除了接触过容枫外,别人都靠近不得。他都不能靠近,更别说别人了,想从那个弱美人手里抢食,自然不那么容易。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但看着他的气派和摸样,想必出身不简单。 “你就别问了,总之对你没坏处!”云浅月摆摆手,催促道:“快点儿,我急着出城!将手谕拿来!” “你个小丫头!别被人卖了!”夜轻染冷冷打量了少年一眼道。 少年对他自然也没好脸色,用鼻子哼了哼。 “我卖别人还差不多,别人卖我不容易。”云浅月对夜轻染伸出手。 夜轻染打掉云浅月的手,忽然足尖轻点,顷刻间坐在了云浅月的身后马背上,对她道:“我送你出城!” “那感情好了!”云浅月一笑,见他答应,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离开了兵部。 “果真是红颜祸水!烂桃花。”少年嘟囔了一句,也双腿一夹马腹,跟着云浅月身后。 云浅月当没听见,夜轻染自然懒得理会少年嘟哝了什么,骑在马上跟她说话。说的大多都是今年这一场大雨,受灾严重,有很对地方的粮库都被淹了。容景的那十个粮囤早早地就派上的用场,但是这样早的就将那十个粮囤给用了,等到入冬的时候,还是粮食吃紧。还是要想办法囤粮。 云浅月想着到了入冬的时候,如今这一场大的水灾,要恢复不容易,怎么也要小半年,这半年足够老皇帝急火攻心地忙一阵子了,只不过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过今年的冬天,能不能等到容景及冠她及笄。 很快就来到了东城门,夜轻染吩咐人打开城门,放云浅月四人离开。 “不谢!”云浅月觉得她和夜轻染再说谢字的话就太客气和疏远了。 “回来请我去醉香楼大吃一顿!嗯,再给我弹一曲。”夜轻染提出条件。 “成交!”云浅月痛快地点头。 夜轻染翻身下马,看了少年一眼,对云浅月嘱咐道:“路上小心!”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多话,一马当先出了城门,少年和凌莲、伊雪跟在身后。 看着四人离开,夜轻染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直到剩下一点儿黑点,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城外聚集的流民,目光露出悲悯叹息的神色,像是每多看一眼就会失去关门的力气,无奈地摆摆手,守城的士兵即刻关上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云浅月这才看到了城外的景观,从城门延长到十里地都是排着队的流民,人人衣衫褴褛,有老有少,骨瘦如柴,一双双眼睛露出饥渴和期盼。她是知道老皇帝吩咐了人开仓施粥的,但每日也就那么一次而已。甚至平均不了一个人,也许一个人能平均那么一小碗,也是吃不饱。 连京城外都汇聚了这么多流民,那么路上还有多少流民在迁移寻食,只为了活着?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悲悯,这个皇朝已经千疮百孔,风雨飘摇到了这般的境地吗? 她第一次对这个皇朝产生了失望和某种隐隐地想要推翻的情绪! 即便容景和夜天逸分头治水,他们都有能力,有才华,有手腕,有实力让这一场治水成功。但下一次的再下大雨再大水呢?或者下一次的大雪呢?再或者下一次的天灾**呢?多少次拯救,也不如从根本上动摇。那些官员的腐朽和污秽一日不肃清,一日就继续腐朽走向衰败。就如腐朽了的东西,治表不治里。只有皇朝上下清明,清官多,百姓才安,即便遇到了天灾**,也能尽快地动员百姓们齐心协力去解决,而不是等着被救,靠一两个人的手腕来拯救。 “小姐?”凌莲见云浅月马从出了城就放慢,脸色一再变换,出声轻唤。 云浅月回神,这才现少年不满地看着她,显然若是凌莲不开口,他铁定会催促。她定了定神,对凌莲低声询问,“前两日我吩咐你给三公子传话,支援受灾的地方,三公子做了吧?” “小姐的吩咐三公子自然照做了!不过流民太多,受水灾的地方太多,照顾不全。只能尽力而为,能救多少百姓救多少。”凌莲低声道:“红阁也暗中做了。” “能尽一份力总是好的!”云浅月点点头,加快马。 少年见云浅月很快就过了他,想说什么,又住了口,他的马术自然是极好,但不及云浅月,有些吃力地跟在她身后。 从京城到河谷县途径大小八个城池。四个大的城池,四个小的城池,剩余的便是可忽略不计的村店。 出了城的道路自然不好走,各处都是水渍,坑坑洼洼,但好在如今大雨已经停了一日,路上有三五结伙的流民不时走过,也有马车压出的辙印,而且四人骑得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所以马不慢,路不好走,到也影响不大。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官道两旁的良田,里面全是水。谷物和麦种本来应该是接穗的时候,可是全被被埋在水里,水多的地方都看不见谷物,水少的地方倒塌一片,而且没有排水处,田里的水排不出去,远远望去,一片惨淡。 云浅月从出城这一路看得太多,行了百里之后有感触也已经麻木。她走时根本就没打算中途会打尖和落宿,所以来到下一个城池曲城,并没做停留,拿出了上次从南凌睿手里抢回的容景的一块令牌,守城的城门士兵有人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于是她带着三人径直向下一个城池淮安而去。 少年也想快些到达目的地。自然没有意见,跟着云浅月身后,连声也不吭一声。 傍晚十分,一行四人来到了淮安城。淮安城算是大城,距离京城大约两百五十里地左右。淮安的水灾情况比曲城要重一些,但显然比曲城恢复的情况要好,晚上都有官员带领着士兵在疏通道路和排水,城外的农田里也有士兵和百姓忙活着挖沟排水。显然容景去洛水城的沿途对各个城池都做了治水的措施。先重后轻,应该以救治人命为先。这一点从她所过之处没有看到一片鬼哭狼嚎凄惨的死人哭声上就能体会出来。良田没有可以再种,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受得了吗?受得了我们吃些干粮,继续赶路!”云浅月回头对少年询问。 少年看了一眼城内的各个店面都关门,而最大的酒楼醉香楼门前在施舍粥米,百姓们都端着大碗排队等候,无人争抢。酒楼门口的帘幕被挑开,里面空空如也,没一个客人,显然这七日七夜的大雨下得即便是贵客也无心出外吃喝玩乐。即便他想进去吃饭人家也不做。他点点头,“受得了!” 云浅月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二人立即拿出干粮和水。 四人骑在马上简单地解决了一顿饭,饭后,再次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城池荆洲县。 道路上都是水本就艰难,又是夜里行路,所以马自然没有白日的时候快。大雨过后天气还是阴的,自然晚上没有星星月亮,凌莲、伊雪一左一右打着夜明珠照亮,将四人方圆几丈之内照得明亮。 走了一段官道,云浅月转上了一处荒山的山道。 “黑灯瞎火你要走山道?”少年终于出声。他毕竟不及云浅月,这样马不停蹄的奔波已经露出疲惫之色。 “这条路最快,走一夜的上道可以多走出一百里地。你说走不走?”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的话顿时哽住,一咬牙,“那就走吧!” 云浅月不再说话,向山道走去。走山路自然用不到马匹,只能牵着马走。夜晚荒山静寂,凉风入骨,但一行四人都是胆子大的,到也没什么可怕。不过山路本身就不好走,再加上大雨过后,山石松软,时不时的会出现脚底打滑的现象。但因为四人都有武功,寻常人也许在这样的夜晚寸步难行,但他们到是走得不慢。 这样走了大半夜,开始少年还数着走了几座山头,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也不再数了。但没喊累,没喊休息,依然咬着牙跟在云浅月身后,凌莲和伊雪也是腿疼脚疼,但她们自小被七大长老带入红阁后经过严格的训练,倒是比少年强很多。但见前面云浅月身姿一直笔直,不喘,不嘘,相比较她们已经底气不足来说,对小主更是佩服。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云浅月忽然停住脚步,凌莲刚要出声,她对身后摆摆手,凌莲立即惊醒地竖起耳朵,伊雪也敏感觉得气息不对,屏息凝神,少年虽然累得腿脚拖不动了,但耳目还在,也察觉出有异状。 “藏起夜明珠!”云浅月吩咐。 凌莲和伊雪立即将夜明珠收进怀里。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响,似乎一股疾风向四人袭来。气势凌厉,度之快,力千钧。 “你们谁也别动!”云浅月低喝了一声,已经飞身而起,袖中的红颜锦飞出,与此同时,一把金针已经脱手飞了出去。 “嗤嗤嗤嗤!”数声轻响,似乎有什么打在了红颜锦上,被红颜锦驳了回去。紧接着前方忽然传来一片惨叫,然后有石头和人向山下滚落的声音。 云浅月飘身而落,凝神片刻,对凌莲伊雪吩咐,“将夜明珠拿出来!” 二人立即从怀里取出夜明珠。 云浅月抬步向前走去,三人跟在她身后,走了不远,才看到前方灌木丛里躺着数十个黑衣人。显然已死。而在四周有零零散散同样衣着的黑衣人抱着石头滚落,有的脑浆迸裂,有的胳膊断腿,还有的是金针扎在眉心。其中有一个黑衣人显然是头目,身上中了四箭,那四箭都很粗,特殊材料制作,看起来就很锋利,一箭射在脖颈,一箭射在肩膀,其余两箭射在前胸。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巨大的弓箭。显然刚出那破空之声来自他。 “云浅月,我如今才是佩服你了!”少年看着眼前的情形,显然一个也没逃出法网。云浅月出手快狠准,未曾留有余地。他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还能走吗?”云浅月瞥了少年的脚一眼。 “能!”少年咬牙道。 “那就走吧!”云浅月越过那些黑衣死尸,向前走去。 “就这么走了?这些人是谁?不查探一下?”少年一怔。 “查也查不出来,或许我知道是什么人。”云浅月头也不回,这些黑衣人的气息与刺杀她和容景的百名隐卫气息相似,而且那日她和夜天逸去灵台寺时也遇到了暗中刺杀的黑衣人。她对他们的气息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很熟悉。所以她才能距离很远就知道这里有埋伏,先制人。 “什么人要杀你?”少年紧走几步跟上云浅月。 “要杀我的人多了!”云浅月道。 “早知道我就不要你跟我来了,前方不知道还有这种埋伏没有,你真是个麻烦。”少年嘟囔。虽然如此说,但语气可没有真后悔的意思。 “若是你自己连京城都出不来。即便出得了京城,也走不出一百里地。”云浅月道。 “你小看我!”少年顿时不服。 “是不是我小看你,你自己清楚。你既然踏入了天圣的京城,且出现在我和容景身边,多少人关注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一旦你脱离了我们的庇护范围,便会落入别人的网。谁会让你离开?”云浅月回头瞥了少年不服气的脸一眼,淡淡地道。 少年哼了一声,似乎想反驳,但觉得是事实,便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想着有人得到的消息到真快,恐怕她刚出城就有人飞鸽传书在此地安排了,而且那人计算得如此精准,知道她一定会走这条最捷径之路,说明那个人对天圣的地形图极为了解,也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之路。 她想起夜天逸献给老皇帝的那一幅地形图。 四人又徒步走了一个山头,来到了平地。少年的体力已经到了极致,终于不得不妥协,一脸菜色地对云浅月道:“我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吧!” “骑马骑得动吗?”云浅月问。 “抓马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了!”少年气吁吁地道。 “一旦歇下,你就更不想走了!”云浅月翻身上马,将手递给少年,“我带你!” 少年坐在地上不动,见云浅月居然还要行路,一点儿都不歇着,他有些愤怒地道:“云浅月,你还是不是人?” “若是你歇在这里,两日半就到不了。到时候救不了谁,你别怪我。”云浅月看着少年愤怒的脸,慢悠悠地道。少年立即站起身,咬着牙将手放在了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轻轻一拽,将他拽坐在了马前。回头看向凌莲和伊雪,两个姑娘虽然脸白,但比少年好得多,立即表态,“小姐,我们没事儿,可以走!” “好!”云浅月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向前奔去。少年被云浅月揽在怀里,软趴趴地跟个大虾米样。让云浅月想起南凌睿,南凌睿累坏了的时候和少年几乎一个神情,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正在她嘴角微微勾起的时候,少年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云浅月,我一定要嫁给你。不,娶你。” 日子过得昏天暗地,才想起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参加高考的孩纸们加油,解放就在眼前!o(n_n)o~ 我觉得吧,我们应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来直面无比惨淡的人生!然后争取在惨淡中让每一天过得很精彩。这句话献给看本书的我所爱的爱我的所有的美人们!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matthe915(1o钻3o花)、喵m喵m1231(1o钻3o花)、meimei梅(6钻)、落雨烟云(5钻1oo打赏)、淡沫如湮(9花)、我不淑女(1钻1花)、郑燕君(1钻1花)、doryzh(2钻)、13676296646(1o花)、nh533(388打赏)、辣椒姐54(3钻)、紫沫静(1钻)、13561756216(2花)、net)o~ 第三十四章 神秘太子 凌莲和伊雪听到少年的话险些齐齐栽落马下,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云浅月好笑地伸手拍拍少年的头,提醒道:“这话还是等着你活着到河谷县再说吧!” 少年哼了一声,有些愤愤地道:“总之我是娶定你了!” “你不是还帮我毁了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吗?怎么转眼就要嫁我或者娶我了?”云浅月挑眉。不止一次地想着这是谁家的孩子? “哼!毁了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和你又没有关系?那是东海国和荣王府的事情,跟我娶你不相干。”少年道。 “你打得过容景吗?”云浅月想着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的确和她不相干,但容景和她相干,这件事情就和她一定相干了。 “打不过也打!”少年恨恨地道。 云浅月莞尔,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丝笑意,“你要是累的话就睡吧!我扶着你栽不下马去。” 少年似乎哼唧了一声,当真闭上眼睛。他的确是又累又困。 云浅月不再说话,见少年当真睡去,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马前,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一些,还不至于栽落马下。才放开马速,向前奔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觉得小姐对这个少年似乎很好。二人有些不明所以。 出了荒山的山道走上官道,道路平坦了许多,官道上的水都被清理了,走了不一会儿路就是荆州县,本来两日的路程被云浅月等人一夜就走到,路过荆州县几人没歇脚,继续向下一个城池康城走去。 荆州县到康城大约百里地,康城的下一个城池就是洛水城。 出了荆州县后就可以感受到水灾明显比走过的淮安城等地还要严重。良田作物几乎都看不到头,一眼望去一片清凉凉的水滩。只能依稀辨认出一条被疏通的官道。勉强可以前行。道路两旁的房舍草屋酒肆等几乎都已经倒塌,没倒塌的也淹没在水中。不过路上到没有见到衣衫褴褛逃难别处的百姓,只有官兵在挖沟排水。 云浅月急于想见到容景,即便打马日夜奔波也不觉得疲惫。马蹄声踩在官道的水渍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骏马奔跑带起的风似乎都是清凉凉的水汽。 一路上再未遇到任何的阻拦或者埋伏,傍晚十分,云浅月等人终于来到了洛水城。 洛水城的受灾情况最严重,但似乎治理效果最好。谱一入城,就可以看到街道整洁,除了砖墙房舍被雨水洗刷的很干净外,没有任何污水的痕迹,酒楼、茶楼、酒肆、歌坊、店铺等已经开始营业。虽然客流稀少,但也说明这里得到了最快的恢复。 进了城,云浅月勒住马缰,对凌莲吩咐,“去打听一下,看看容景在哪里?” 凌莲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洛水城,想着容景大约从那日离开京城之后日夜没休息,这一路上没有听到或者见到丝毫的哭声喊叫,他应该将损失尽可能地减到了最低。 “小姐,景世子已经出了洛水城。”不多时凌莲回来,对云浅月低声道。 “什么时候走的?”云浅月问。 “今日早上。”凌莲道。 “去了哪个方向?”云浅月蹙眉。她日夜兼程想要见他,没想到他如今已经不在洛水城了。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他将洛水城的水灾已经治理安排妥当,自然不会再在这里停留,应该去了别处。 “奴婢问了几个人,都无人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回了京城。”凌莲道。 “嗯,若是回京的话我们应该能遇到他,况且这里的水患治理完善了还有别处,他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京城的。”云浅月寻思了一下,又道:“除了洛水城还哪里受的水灾比较严重?” 凌莲看了云浅月怀里的少年一眼,见他依然熟睡,低声道:“河谷县。” 云浅月心思一动。 凌莲又低声道:“河谷县受灾据说比洛水城还严重,而且有山石塌方。据说死了不少人,也困住了许多人。”话落,她又道:“且道路不通,几乎中断了与外面的所有联系。” 云浅月沉默不语。 “小姐,要不要奴婢联络红阁的人查问一下?”凌莲试探地问,这一路来一直赶路,自然没时间与红阁在各地的暗桩联系。她刚刚不过是问了几个普通的士兵,得到景世子离开了洛水城的消息。 “嗯,去查问一下吧!”云浅月点头,但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肯定容景是去了河谷县。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打马去了。 云浅月低头看向少年,这一日他一直在马上睡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若是这一路她将他扔了或者是卖了估计都不知道。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出声询问:“你要去河谷县救的是你什么人?” “子书哥哥。”少年喃喃地道。 “他是什么人?”云浅月又问。人的意识在睡到一定的程度是不受大脑支配的。 “太子。”少年又喃喃地道。 “东海国太子?”云浅月眸光眯了眯,又问。 “嗯!”少年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你是谁?”云浅月盯着少年的脸,又问。 “罗玉。”少年低低地道。 “罗玉是谁?”云浅月又问。 “罗玉就是罗玉……”少年无意识地呢喃。 云浅月住了口不再问,抬起头看向凌莲离去的方向,想着原来东海国使者来的主使人是东海国的太子。这么说东海国的使者队伍本来应该是到了河谷县,但遇到了大雨,被阻拦在了河谷县。而想来是那个太子给这个少年传递了困在河谷县的消息,所以他急迫地来救了。 “小姐,东海国使者来的人居然是太子!据传说东海国的太子天人之姿,玉质盖华,是东海国最美的男子。”伊雪凑近云浅月低声道。 云浅月偏头看着伊雪挑眉,“红阁不是没有收拢任何关于东海国的讯息吗?你怎么听了这个据说的?” “是奴婢有一次听大长老说的。”伊雪低声道:“红阁虽然不收录关于东海国的讯息,但是红阁的七长老对东海国的事情似乎很熟悉。尤其是大长老,似乎对东海国的太子很推崇。大长老的脾气很坏,从来不推崇人。我只听到他推崇过两个人,一个就是景世子,一个就是东海国的太子。” “哦?”云浅月来了丝兴趣。她到不曾听闻。整个天圣上下对东海国似乎属于屏蔽状态。虽然隔了一片海,但就跟隔了个天地没有两样。东海国的事情几乎传不到天圣。而她从来又未曾关注过东海国,所以就东海国几乎是盲目不了解。 “据说这位太子和景世子情形差不多,景世子是因为七岁那年受了大难,十年闭门不出。而那位太子自出生后就有隐疾,从不踏出太子府。但他即便不出太子府,也是受东海百姓推崇爱戴,据说东海国的许多利民的政策都是由这位太子手中传出的。他不出太子府,也能安知天下。在东海国还有这样一个传说,尊太子令,等于尊皇令。世人虽然都没见过这位太子,但是人人提到太子如信封神明一般。”伊雪又低声道。 “呵,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云浅月笑了笑。 伊雪大约是就知道这些,便住了口,不好意思地道:“奴婢这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也是不知。总之这位太子很神秘就是了。世人几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只尊称为东海太子。” 云浅月点点头,“空穴并不来风。” 伊雪看了一眼依然熟睡的少年道:“小姐,您心中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奴婢觉得他能知道东海国太子的名字很不简单。应该是近身之人或者是皇室之人。” “他呀,自然不简单。”云浅月又看了少年一眼,浅浅一笑。 伊雪有些疑惑地看着云浅月,她敏感地觉得小姐是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的。见凌莲已经回来,她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凌莲打马来到近前,对云浅月低声道:“小姐,景世子的确是去了河谷县。” “嗯!”云浅月点点头,虽然猜测**不离十,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小姐,我们继续赶路吗?”凌莲又问。 “今日就不赶路了!我们在醉香楼歇一夜吧!否则到了河谷县的时候我们也该废了。”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向前方的醉香楼看了一眼道。 “嗯!”凌莲和伊雪点点头,她们也累到极限了。但若是小姐继续赶路,她们也能坚持不趴下。但等到河谷县的时候趴下不趴下就不知道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打马向醉香楼走去。 来到醉香楼,云浅月递出令牌,掌柜得立即惊喜又恭敬地将云浅月等人请上了三楼。少年依然熟睡,云浅月只能抱着他上楼,到是让掌柜的疑惑地打量了少年好几眼。显然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让主子亲自抱着。 来到三楼,云浅月看了天字二号房一眼,问道:“这个房间有人住吗?” 掌柜的摇摇头,看了云浅月一眼道,“昨日是有人住来着,不过今早走了!” “凌莲、伊雪你们住天字一号房,我和他住天字二号房。”云浅月对凌莲和伊雪吩咐。 “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怔。 “若是没猜错,容景应该是住在了这里。”云浅月指了指天字二号房道。 “那个人的确是景世子!”掌柜的立即道。 凌莲和伊雪立即意会,想着小姐想景世子了。连他住的地方就想住。点了点头,凌莲看向云浅月手中的少年道:“小姐,天字二号房似乎有两个隔间,我和伊雪一个房间就成,您将他给我们吧!让他住一个隔间,您也好休息。” “好吧!”云浅月将少年递给凌莲。 凌莲伸手接过少年和伊雪一起去天字一号房了。 进了天字二号房,房间整齐干净,似乎空气中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如雪似莲的香气,云浅月轻轻吸了一口,觉得一身疲惫在进了这个房间后消退不少。 掌柜的带着人抬了木桶放在房间,又利索地端来了热菜热饭,还给云浅月备了一壶茶和一壶酒。一切做得有条有序,很是周到。几乎都不用她开口吩咐。做完一切就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云浅月从京城出来一直打马行走,这一日半又一夜马不停蹄,根本就没休息,早已经是一身风尘。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还是走的水桶前褪了衣物,将自己埋入了水中,任温暖的水流包裹。 这回她并没有在水中多逗留多长时间,而是很快就洗完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做在桌前用膳,桌上一大半的饭菜被她不出片刻便扫荡了大半,刚拿起酒壶打算喝一杯,便听到天字一号房传来一声惨叫,她面前一变,立即放下酒壶,冲出了房门,顷刻间来到了天字一号房,挥手打开了房门。 只见凌莲和伊雪惊恐地站在少年的床前,凌莲正捂着手,伊雪捂着肩膀,床上的少年已经醒来,正一副懵懂不知道状况地看着二人。 云浅月将目光从三人身上移开,看向地上,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巴掌大的毒蝎子。她眸光一寒,抬步走了进来,看着凌莲和伊雪问道:“怎么回事儿?” 凌莲和伊雪的脸都很白,见云浅月来到,定了定神,凌莲解释道:“我们进来之后就将他放在了这个房间,于是就出去沐浴,我们洗的很快,之后要吃饭,想着要不要将他喊醒吃一些,就看到一只毒蝎子爬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被它蜇了那里?”云浅月问。 “这只毒蝎子很厉害,很灵敏,似乎知道我们出现就要对他下手,我情急之下只能用手打开它,被它咬了手,伊雪在我身后,我情急之下打开它的时候不想打在了她的胳膊上……”凌莲自责地看着伊雪道。 “我没见过这么大的毒蝎子,一时情急,便用手拍死了它,所以反而被它咬了。”伊雪捂着肩膀白着脸道。 “拿开你们的手和胳膊,我看看严重不严重?”云浅月点点头,对二人道。女人天生就对这种东西害怕,也不怪她们一时手忙脚乱着了道。 凌莲拿来手,只见这么顷刻间整个手都肿了,而且被咬的地上呈现黑色,而伊雪的胳膊虽然隔着衣服,但布料上也印出黑色的毒汁累的东西。 “有毒!”云浅月面色一变。 凌莲和伊雪闻言连忙运功。 “不能运功,这种毒蝎子应该是有人专门养的,平时是用一种极其厉害的毒喂的。越运功毒走得越快。”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粒药给凌莲和伊雪,吩咐道:“快服下!” 二人连忙接过药立即服下。 “这种药只能抑制毒素,但不是解药,我手里也没有解药,解不了这种毒。看来我们要连夜启程赶去追容景了,他一定有办法。”云浅月道。 二人立即白着脸点头。 “你们三个都当本公子是死人吗?”少年此时才惊醒,看了一眼地上被拍死的毒蝎子,皱眉心疼地道:“这么大的一只毒蝎子,要养多少年?就让你这么给拍死了,真是暴殄天物。” “没咬死你是不是?”云浅月闻言瞪了少年一眼,有些恼怒地道:“赶紧启程!” “它就算咬了我,我也没事儿。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从小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我几乎是泡着这种毒物长大的,我还怕一只蝎子?”少年嗤之以鼻。 云浅月本来要抬脚离开,闻言一喜,看着少年,“你能解得了她们身上的毒?” “能!”少年瞥了云浅月一眼,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我自小在毒里泡着长大,这个小破毒自然难不住我。” 凌莲和伊雪也是齐齐一喜。 云浅月也松了一口气,“那就最好,你快给她们解毒,我们也省得继续奔波启程了!” 少年不说话,懒洋洋地下了床,向桌前走去,来到桌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宣纸笔墨对云浅月道:“你来给我磨墨。” 云浅月依言走了过去。 少年看着云浅月熟练地磨墨,他欣赏着她的动作道:“想不到你这么个女人还懂得红袖添香的雅事儿。这样看起来还真的挺女人。”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将磨好的墨退给他,催促道:“快些!” 少年挽起衣袖,执笔去写。 这时掌柜的带着人匆匆从楼下跑了上来,大约是听到了凌莲的那声惨叫,上来之后见到云浅月完好地站在房间松了一口气,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只蝎子!”云浅月伸手一指。 掌柜的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只被拍死的巨大的蝎子面色一变,语气不敢置信,“这……这里怎么会有蝎子?”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房间虽然一直无人住,但是每日都有吩咐人打扫的,今日早上才打扫过……”掌柜的白着脸道:“这醉香楼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东西……” “应该是有人趁你们不注意放进来的。”云浅月淡淡道。她相信风阁,相信醉香楼都是她自己的人,上下一心,而且她自己建立的组织机制都是互相监督制,而且私下里对她都很信服。不可能出现这种内部反她的事情。所以只能是别人有预谋的想**。 而且她每次出门都住在醉香楼的天字一号房,也未曾刻意掩饰,所以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天字一号房投放这种东西害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偏偏今日因为容景的关系,她住进了天字二号房,所以伤了凌莲和伊雪。 再结合昨日夜里遇到的那次埋伏,应该这个就是那次埋伏的后手。 “属下失职!让主子受惊,请主子责罚!”掌柜的闻言立即跪到了地上。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的失职。主子显然就是疲于奔波需要休息,却是出现了这等事情。他难辞其咎。 “也不怪你!圣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从现在吩咐人将醉香楼上上下下全部排查一遍。若有可疑之人不准放过。”云浅月摆摆手。 “是!属下这就去!”掌柜的立即站起身。 少年此时放下了笔,将方子推给云浅月,“喏,现在去抓药,煎了服下立马就好!” 云浅月拿过方子看了一眼,点点头,见凌莲和伊雪这样自然不能自己去抓药,她喊住掌柜的,将方子递给他,“现在先去抓药!要快!” “是!”掌柜的接过方子,连忙走了下去。 少年转身向那只毒蝎子走去,走到跟前,蹲在地上,目露可惜地道:“好好的一只大蝎子就这么毁了,这个东西可是个宝贝,我的宝贝库藏里那只蝎子可没有这只大。可惜啊,可惜。”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轻吐了一口浊气,“谁叫你睡着不醒来?若是你醒着的话,她们也不用为了救你受伤了。” 少年哼了一声,语气埋怨,“若不是你不要命的赶路,我至于睡死?” “你要不为了去救人,我能不要命的赶路?”云浅月反驳他。 “对了,我们如今到哪里了?”少年闻言立即问。 “洛水城!”云浅月道。 “原来到洛水城了啊!容景呢?”少年没见到容景,不禁奇怪。 “没在洛水城!”云浅月摇摇头,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我睡了多久?”少年掏出一方娟帕将那只死了的毒蝎子用娟帕包起来,又问。 “一日!”云浅月道。 “这么说我们从京城到这里走了一日半又一夜?”少年站起身看着云浅月,见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天色道:“今夜休息在这里,那么明日一日赶路,晚上的时候肯定可以到达河谷县了?” “可以这么说!”云浅月道。 “这样算起来果然是两日半,很是精准。云浅月真有你的。”少年喜滋滋地夸奖。 “据说河谷县比这里受的水灾还严重,山石塌方,道路阻塞,遍地洪水。与外界几乎隔断了所有的联系。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要救的人吧!”云浅月见他喜滋滋的笑忍不住打击他。 少年身子果然一僵,小脸一白,“这么严重?” “嗯!”云浅月点头。 少年皱眉,似乎寻思什么,片刻后摆摆手,肯定地道:“他肯定没事儿的!什么事情也难不住他。一个小小的河谷县和一场大水算什么。” “你既然这么相信他,为何还要急急来救他?”云浅月不动声色地问。 “我自然要来救!向他表达一下我对他的关心,他才不会生我逃跑的气。这个时候不来什么时候来?否则若是他真生气的话,我就麻烦了。而且还不是小麻烦,他一定会让我……”少年翻了个白眼,絮絮叨叨说了片刻后,似乎才想起听的人是云浅月,立即住了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管我为何要急急来救他呢!我就是想来救,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就好!”云浅月淡淡道。 少年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多时掌柜的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提了一包药,对云浅月白着脸道:“主子,少一味龙钱子。龙钱子这样的药很是稀少,一般小店铺进不起,只有这洛水城两家最大的店铺才有。但这两家最大的店铺内的掌柜的都说本来有十斤龙钱子,但今日午时的时候被一个蒙面人给买走了。” 云浅月面色一寒,转眸看向少年,“没有龙钱子怎么办?可不可以换成别的药?” “龙钱子是必不可少的药!”少年皱眉,看了掌柜的手里的药包一眼,又看了一眼凌莲和伊雪发白的脸色一眼,忽然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将我身上剩余的两颗宝贝药拿出来得了。” 云浅月一怔,“你有解药?” 少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很是精致的瓶子,有些不舍地扔给凌莲,哼道:“不是这个毒的解药,但比解药要好用千万倍,是救命药。世间难求一颗,我还真舍不得。不过看着她们好心救我的份上,我就给她们吧!” 凌莲伸手接过瓶子,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见少年不舍的情绪,想着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否则不至于舍不得拿出来,但在她看来再好的药也没有人命珍贵,对看着她的凌莲道:“既然如此你们赶紧服用!” 凌莲点点头,打开瓶子,顿时一股清香飘出来。熟悉的味道正是天山雪莲,云浅月一愣,凌莲和伊雪也是一怔,二人都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摆摆手,于是凌莲和伊雪倒出里面的药,一人分了一颗,吞入了口中。 “饿死了!我要吃饭!”少年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吃了天山雪莲,那就肯定没事儿。对三人道:“你们用过膳后早点儿休息!明日三更我们就启程。” “是,小姐!”凌莲伊雪齐齐点头。有些愧疚,这一路上没帮助小姐什么,到头来还给小姐添了麻烦。她们这一路太过疲乏,又因为住的地方是风阁的醉香楼,一时太放心大意了,才着了道。不过也吸取了教训,下次无论到哪里,也不敢大意了。 “不用自责,吸取教训就行了!”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凌莲和伊雪毕竟是经过红阁专业训练的人。平时很是小心谨慎,但人不可能没有湿鞋的时候。更何况对方在暗处,她们在明处。 掌柜的跟着云浅月退出了天字一号房,低声道:“主子,是否彻查此事?” “查!”云浅月声音微冷,“查出那个买走药的人,再顺藤摸瓜!查出来后立即禀告给我,不要有任何动作,也尽可能的不要打草惊蛇。” “是!”掌柜的立即应声。 云浅月回到天字二号房,看了一眼房间,显然已经被掌柜的带领人彻底排查过,她径直走到床上躺下。床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熟悉气息,她虽然如此奔波劳累,却无困意。直到过了许久,她才渐渐睡去。 三更时分,云浅月醒来,推开天字二号房的门,只见凌莲和伊雪,以及少年三人已经等候在门口。她看了三人一眼,目光落在凌莲和伊雪的手上,果然已经好了。她没说话,向楼下走去。三人跟在她身后。 出了醉香楼,云浅月翻身上马,刚要打马离开,少年抓住了她胳膊,站在马下看着她道:“我要你载着我。” “你休息了这么久还没休息够?”云浅月挑眉。 “没有!”少年果断地道。 “不行!自己骑马!”云浅月拒绝。 “云浅月,我可是将我珍藏的了许久的两颗宝贝药拿给你两个婢女吃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本来可以不拿出来的,顶多我们连夜赶路到下一个城池,下一个城池再没有的话,那你两个婢女就死了。但我还是拿出来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心,纯粹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少年仰着脸不满地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而且我昨日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如今又困了。很困!不能骑马了。” 云浅月看着少年,果然见他有些倦倦的,她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见二人已经翻身上马,她无奈伸出手,“上来吧!” 少年一喜,将手放在了云浅月手里。 云浅月伸手一拽,将他拽到了马上,只见他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个姿势,靠在了云浅月的怀里,闭上眼睛,当真准备睡去。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离开了醉香楼。 凌莲和伊雪打马跟在身后。 歇了一夜,不但是人歇过来了,马也歇过来了,三匹马的速度极快,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路上也未曾遇到什么阻拦,响午时候来到了梅岭山河谷县地界。 ------题外话------ 最近美人们的火气都很大,淡定,淡定,夏季啊,多吃西瓜吧!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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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是骑马来的!这一路上虽然没有车辙的痕迹,但有马蹄的痕迹,只不过他比我们早走了一日一夜,如今痕迹被磨没了。想来他已经进去河谷县了。”云浅月沉默片刻,开口道。 “那景世子是怎么走的呢?”凌莲看着云浅月问。 “木筏!”云浅月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一条宽宽的河谷上,吐出两个字。 “小姐说得对!”凌莲和伊雪眼睛一亮。 因为连日大雨,再加上山体滑坡,所以河谷的水由一条小小的河谷涨成如今与两侧的山涧沟壑齐平。道路不通,无法上山行走,无法骑马赶车,那么只有乘船,没有船,只有木筏了。 云浅月伸手拍依然睡着的少年,“醒醒!” 少年唔哝一声,睁开眼睛,当看到石碑上的河谷县三个字顿时大喜,“到了?” “还没到!下来砍树,做木筏!希望我们能早点儿到。”云浅月见她醒来,翻身下马。 “做木筏?”少年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歪来。 凌莲好心地给少年解释,“道路不通,无法行走,我们只有借着这一条河谷过去,只能做木筏了。这里才到河谷县的边界,距离河谷县还有几十里地呢!” 少年“哦”了一声,显然不打算帮忙,懒洋洋地又趴回马背上,“那你们快点儿!” 云浅月到也没打算让他帮忙,不说话,徒步想不远处的树林走去。凌莲和伊雪看了少年一眼,抬步跟上云浅月。 “我还没见过木筏,算了,跟着你们去看看吧!”少年醒了醒神,翻身下马,跟在三人身后。 来到树林,云浅月选了几颗粗细差不多的树木,让三人退后一些,便运功轻轻劈砍,一颗颗的树木轻飘飘在她面前倒下,她对三人吩咐,“你们将树皮扒下来。” “扒树皮做什么?”少年好奇地问。 “做绳子!”云浅月道。 少年点点头,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已经动手开始扒书皮,少年看得新鲜,也立即跟着扒起来。如今虽然夏末,但树木依然茂盛,且这里水土充足,树木长得都是极好,书皮也比较好扒。 凌莲和伊雪扒下来书皮之后也不等云浅月吩咐,便开始用水皮编绳子。 “容景也是这样过去的?可是怎么没见到这里有扒书皮的痕迹?”少年对云浅月询问。 “他定然是早就命人探了路,备好了绳子,那个人啊,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云浅月笑了笑。想起容景,清淡的面容现出柔暖之色。 “你脑子果然是不好使,怎么就没想着备绳子?比他差远了!临阵磨枪。”少年哼道。 “凡事都在预算之内,结果也会不出所料,这样做起事情来虽然以备万全,但少了一分乐趣,我喜欢随意一些,也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容景了,再加一个事事都防患于未然的我岂不无趣?”云浅月不以为意,她也可以以备万全,但不想那样而已。 少年一怔,忽然停止了动作,目光怪异地盯着云浅月的脸。 “我脸上有花?”云浅月挑眉。 少年撇撇嘴,说着凌莲和伊雪的样子编绳子,编了两下忽然道:“子书哥哥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云浅月一怔。子书哥哥?东海国的太子?她看着少年。 “嗯,虽然不是原话,但意思你说这话的意思差不多。”少年点点头,见云浅月盯着她看,瞪了他一眼,“不过子书哥哥比你聪明多了!” 云浅月收起微怔的神色,笑了笑,不再说话。 “喂,云浅月,我一直想问你,容景哪里好了?”少年忽然又问。 云浅月将砍掉的树木劈成大小不一的长段,用凌莲和伊雪编好的绳子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了,其实是一种感觉而已,没有好坏之分,我五岁就认识容景。后来一直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一旦心被牵绊了,也就不由自主了。” 少年皱眉,显然不满云浅月这个答案,锲而不舍地又问:“怎么就没有好坏之分?你必定有觉得他哪里是最好的,所以才受牵绊?否则你为何看上的人是容景而不是别人?为何不是夜轻染、容枫、夜天煜、夜天倾、夜天逸?而是容景?容景可不是一般人。” 云浅月忽然一笑,“人要靠缘分。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也是取决于缘分。他的确不是一般人。无论天下人说他多好,那些不过是他的外衣而已。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没那么多的外衣,什么锦衣雪华啊,云端高阳啊,天纵英才啊,所有等等的那时候都没有,他就是一个黑心的小破孩而已。若说看上他哪点的话,就是他有一大堆坏毛病且黑心黑肺!” 少年翻了个白眼,“坏毛病黑心黑肺你还喜欢?” “坏毛病黑心黑肺为何就不能喜欢了?”云浅月笑看着少年。 “少年哼了一声,我可没看出他哪里好?比子书哥哥差远了!”少年扁扁嘴,“子书哥哥才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有多好?”云浅月挑眉。 “要多好有多好!形容不出的好!”少年得意地道。眉眼因为得意,神色都飞扬起来,又道:“他绝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无人能及。也没有容景那么小气黑心等等,所有的都没有,几乎没有坏毛病,这么些年,我都找不出分毫他的坏毛病。” “那岂不是完美的人了?人有完美的吗?”云浅月笑道。 “就是很完美!”少年语气有些骄傲,摆摆手,不屑地对云浅月道:“跟你这个女人说你也不明白子书哥哥的好。等我们到了河谷县见到了他之后你就知道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继续手中的活。 半个时辰后,一只木筏已经做好。云浅月怕不牢固,又将三匹马的马缰都解下,将木筏又固定地**了一圈,才轻轻一抬手,将木筏扔进了水里。四人跳上了木筏。 “云浅月,你还挺能耐,这木筏乘我们四个人还挺牢固。”少年在木筏上蹦跶了两下,对云浅月赞扬道。 “你最好老实一些,若是给绳子蹦跶断了的话,我们四人就得游水过去了。”云浅月瞥了少年一眼,提醒道。少年的身上有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没有的青春和朝气,即便偶尔做些不讨喜的行为,也不会令人太反感。至少她不会。 “我不会游水!”少年闻言立即老实了。 “你生长在东海,居然不会游水?”云浅月挑眉。 “谁说生长在东海的人就会游水?”少年白了云浅月一眼,忽然又道:“你怎么知道我生长在东海?” 云浅月淡淡看了少年一眼,不答话。 少年似乎也知道问了一句废话,面前的人是云浅月,她和传言不一样,知道也没什么稀奇,况且他情急之下出不了京城来不了河谷县又答应说帮助她解除东海国和云王府的婚约。他扬起脸,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可以告诉我!”云浅月道。 “就不告诉你!”少年哼了一声,见云浅月不语,他又道:“我虽然答应帮助你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但也说过要娶你。你可记好了,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云浅月目光看向前方,淡淡道:“我也有婚约!” 少年眨眨眼睛,“你说那个你身为云王府唯一嫡女和天圣皇室的婚约?将来入宫做天圣的皇后?” “不是!”云浅月摇头,“是和七皇子的婚约!” “那还不是一样?他将来是天圣的皇帝,你和他有婚约,岂不就是皇后?”少年道。 云浅月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在水中,受清凉的水气感染,还是本来气息就清淡清凉,所以她周身不再有暖意,只有凉意。 “有婚约怕什么?你还不是和容景日日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我要娶你,也不怕你的婚约。”少年道。 “这话以后最好不要在容景面前说。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云浅月回头瞥了少年一眼。 “本公子不怕他!”少年不以为然。云浅月不再说话,目光继续看向前方。 河谷的水清澈,波光粼粼。因为是由上游到下游,所以备好的木浆几乎用不上,木筏顺流直下,由水流推动着行走,只需要掌控着平衡就可以。 凌莲和伊雪一左一右掌控着木筏的平衡,看看云浅月,又看看少年,总觉得这少年无处不透着怪异。无论是说话,还是行止。 “云浅月,你会吹哨子吗?”少年站了片刻,干脆坐下来,看着云浅月一身清冷,即便河谷没有水雾,但她周身还是有隐隐的雾气。他皱了皱眉,再次打破沉寂。 “什么样的哨子?”云浅月问。 “什么样的哨子都行,你要会的话就吹一个!否则这么待着多闷。”少年道。 “也好!”云浅月收回视线,低头在竹筏的木头上摘下一片树叶,用娟帕擦净水渍,放在唇瓣吹了起来。她吹的是一首山水小调,清脆婉转。 少年认真地听着,很是津津有味。 凌莲和伊雪佩服地看着小姐,能用一片树叶就吹出如此好听的曲子,她们都听过红阁里七长老用竹叶吹的曲子,但觉得不及小姐的曲子多了一分随性豁达。 一曲落,少年问道:“你学了多久会吹这个?” “小的时候学的,多久忘了。”云浅月道。 “子书哥哥吹得小调也很好,和你吹的差不多好。”少年又道。 “你张口闭口子书哥哥,和他的感情很好了?”云浅月手指轻轻抚摸着树叶,树叶很绿,她的手很白,白绿相间,树叶很柔软,她笑着问道。 “那当然!”少年得意地道:“我最喜欢的人是子书哥哥!” “有多喜欢?”云浅月又笑问。 “比喜欢所有人都喜欢,就算我将来娶了你,子书哥哥也占第一位。”少年道。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转回头揶揄地道:“张口闭口要娶我,也得你真能娶得了我才行,就怕娶不了。有些因素是不可抗拒的。” 少年哼了一声,似乎没听出云浅月的弦外之音,“我说娶就娶,你等着。” 云浅月将手中的树叶轻轻一甩,扔进了水里,看着那树叶顺流之下很快就被河水卷走飘远,她淡淡笑道:“好,我等着。” 少年看着那片树叶被云浅月扔了皱眉,“你怎么扔了?我还没听够呢!你再吹一曲。” “我累了,要不你吹!”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我学了很久都不会,半个声都出不来。吹什么啊!”少年似乎有些郁闷。 “那就讲讲东海国的趣事儿!”云浅月道。 少年眼中冒出两簇神采,看着云浅月,“你想听啊!” “嗯,可以一听。”云浅月听不出有很大兴趣,也听不出没兴趣地道。 “那我就和你说说。”少年来了精神,“东海国有趣的事情可多了,比你们乌烟瘴气的天圣好多了。天圣是百年没有**,而东海国则是几百年都没有**了。皇上好,太子好,臣子好,百姓也好……” “罗公子,你是东海人,自然将东海夸得没有一处不好的。你这哪里叫做是有趣的事情?分明就是自夸。”凌莲忍不住打断少年的话。 伊雪笑着附和,“是啊!就是自夸!” “你们知道什么?东海国本来就好!”少年哼了一声,见云浅月没说话,继续道:“那就跟你们说几件最有趣的事情,就说说子书哥哥吧!对了,我告诉你们,子书哥哥是太子。东海国最好的太子。” 凌莲和伊雪不再说笑,看着他,似乎等着他说。显然对东海国的太子很好奇。 云浅月浅浅笑着,不说话,也等着少年说。 “子书哥哥出生的时候太漂亮了,接生的婆婆被他的容貌给惊住了,而且他不哭不闹,十分乖巧,子书哥哥出生的时候皇上一直守在外面,知道生了,连忙进了殿内,问是男是女?接生婆婆看着子书哥哥的脸欢喜地说生了个公主,皇上大喜,见到子书哥哥之后欢喜地抱了很久,当即就下了圣旨,昭告天下。于是东海国的臣民都知道皇上生了一位公主。当时皇宫一片喜庆,众人都恭贺皇上,有人一见公主惊为天人,说这公主定然是神女投胎转世,跟玉人一样,皇上更是大喜,于是又下了一道圣旨,封号神女公主。后来又有人谏言说这就是天降祥瑞,神女流落民间,不是凡胎,怕是留不住,最好要用阳气将她圈住,阳气就是最好尽快给他指一个驸马。于是皇上觉得有理,和众大臣连夜商议,最后定下了东海国丞相府的公子,那公子已经三岁,容貌也是极好。皇上大喜,于是又下了一道圣旨,神女公主赐婚给丞相府的公子,而且当即和前两道圣旨一样昭告天下。三道圣旨接连而出,圣旨刚贴出去,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了金殿,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本来说生得不是公主,而是皇子,可他大约是太惊奇了,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公主变成皇子了。哈哈哈……”少年说着大笑了起来。 凌莲和伊雪睁大眼睛看着少年,也觉得好笑,似乎在想着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然后呢?”云浅月也有些好笑,这么个大乌龙,可见那东海国的太子出生就长得太好了,让接生的婆婆只看到他的脸就定了性别。 “然后皇上和大臣们都惊坏了呗!都从金殿跑去了后宫,抱着子书哥哥研究了半日,都不明白怎么个公主变成太子了。后来还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姑姑觉得这件事情蹊跷,问了接生的婆婆,后来才知道那接生婆婆没看性别,说走了嘴,于是才算给子书哥哥正了名。”少年说起这件事情来眉眼欢快。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还有呢!”少年看了云浅月一眼,又道:“这件事当年也就当成了一场笑话,皇上谁也没怪罪。想当然的也取消了和丞相府那个公子的婚约。但子书哥哥从出生就没哭一声,后来一岁了也不见他哭,平时也没声音传出,皇上都怀疑子书哥哥有隐疾之症,可是请了太医看,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病症来。老王叔和姑姑的医术都极高,诊断之后也是不明所以,都说子书哥哥不是哑巴,但不说话这一点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整个东海国老王叔的医术最高,他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别人更是莫可奈何。这件事情后来只能慢慢查看。这样一直到子书哥哥五岁,依然不说话。可极坏了皇上和朝中的文武大臣。虽然子书哥哥不会说话,但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天资也很聪明,很多事情都不用别人教就会。但不会说话还是大忌,这让皇上整日里一筹莫展。东海国也和天圣差不多,皇上会每逢十年过一次大寿。万民同乐。京中所有大家府邸的公子小姐也有机会进宫。那一日子书哥哥不知道为何摆脱了身边伺候的人,自己落了单,正赶上几年没回京的老王叔回京,老王叔碰到了子书哥哥,他喜好恶作剧,拖着子书哥哥给他换了一身女孩的衣服,且将他带到了大殿上。当时藩王里有一个小王子很是淘气,也是一个小魔王,一见女子装扮的子书哥哥就流了口水,跑过去就亲了子书哥哥一口,然后抱着他就不松手,非要娶他做媳妇,皇上、皇后、满朝文武大臣都掉了下巴,好多人上前拉都拉不开他。最后子书哥哥说了一句话,他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说了什么?”凌莲好奇地问。 “自然告诉他是男子了!”伊雪接过凌莲的话道。 “才不是!”少年得意地道:“子书哥哥说她喜欢女人!” 凌莲和伊雪恍然大悟。身穿女装,又说喜欢女人,那个小王爷自然给吓昏过去了。 “后来呢?”云浅月也有些好笑地问。 “后来惊了一个小王爷,欢喜了一大堆人呗!因为子书哥哥居然会说话了。那个小王爷后来才知道子书哥哥是男人,含恨而去,再也没踏入京城半步。那个小王爷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主,回去后据说病了很久,后来改了性子。但对女人再也不亲近了,甚至见了女人绕道走。那个王爷怕他出家当和尚,天天看着他,比以前更头疼。”少年道。 “真挺有意思的!”凌莲笑着道。 伊雪也看着少年,似乎还在等他继续说。 “有意思的事儿还有呢!不过我为什么都要告诉你们?”少年看了兴趣颇浓的二人一眼,又扫了一眼云浅月,见她不再如早先那副清冷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最好别睡觉,如今我们在水里,你会不小心染了水里的寒气。”云浅月提醒少年,“不过几十里水路而已,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你总是站着做什么?坐过来!用你的真气给我护着点儿,我不就染不了寒气了?”少年对云浅月招手,见她不动,他又道:“别忘了我可给你婢女两颗宝贝的药呢!你要对我好一点儿。” 云浅月头也不回,瞥也不瞥他。 “我真困了!而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很累的。”少年又道:“我必须精神好一些,否则到时候子书哥哥见了我会心疼的。” 云浅月回身看着少年,当时在云城第一次见他虽然衣衫褴褛破破烂烂,但神采奕奕。今日虽然衣衫鲜华,锦袍玉带,但气色的确疲惫不好,连番骑马赶路折腾下尽管强打起精神来还是有些菜色,她摇摇头,走到少年身边坐下,微微催动真气在他周身照了个暖暖的圈。 “就知道你最好!”少年满意地将她的胳膊拉过,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大半个身子倚在了她的怀里,有些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推开他。凌莲和伊雪看了二人一眼,也都不再说话。 河谷静静,只有木筏划过发出的潺潺水声。两面青山葱翠,要不看那些滚落的山石和泥沙的话,这里的确是一大山水美景。 云浅月就那样静静坐着,容颜掩映在真气和水汽交融的光圈里,面色没有什么情绪。少年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大约行走了两个时辰,本来微窄的河谷渐宽,渐渐的成了一面大河谷。河面上只有这一只木筏,更显静寂。天色将晚时候,到了河谷县。 “小姐,您看,那边岸上的人是不是景世子?”凌莲许久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云浅月也看到了远处岸边,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距离得有些远,此时天色又暗,远远看去,水光照映,那人影的容貌和衣着全然辨不真切,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容景,点点头,“是他!” “看来景世子是知道小姐来呢!特意等在那里的。”凌莲笑道。 “景世子大约是想小姐了!”伊雪也笑道。 云浅月想着他们似乎有七日没见到了吧?若是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说,他们都二十一个春秋了。若是按他所说的一日如一年来算,那就七年了。是很想的。她看着那隐隐约约的身影不由露出微笑,视线焦灼在那个身影上,移不开。 木筏渐渐驶进,容景的容颜和衣着这才变得清晰。 云浅月看着距离岸边已近,她撤了真气,伸手去推少年,“醒来,到了!” 少年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岸边的容景,他撇撇嘴,眸光又扫了一圈,没看到别人,皱起了秀气的眉,“子书哥哥怎么没来接我?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你的子书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了意外?你去找找不就知道了!起来吧!”云浅月推开少年,站起身,宽慰了少年一句,足尖轻点,离开木筏,施展轻功向容景而去。 “也是!”少年欢喜地站了起来,见云浅月要走,伸手去拉她,但没拉住,自己足尖点了点,看了一眼木筏距离岸边的距离,又不甘心地落下。 凌莲和伊雪见到少年的动作,自然知道他轻功不及小姐,不敢离开木筏。她们的轻功也不及小姐,如今距离岸边还是有些远,她们自认为也做不到用轻功渡到岸边。 云浅月施展轻功走到一半,才知道刚刚是急了些,岸边距离木筏的距离还是太远,她也不能到岸边,而且她手里没有借助的踩踏之物,水面上空无一物,让她没法中途落脚换气,想着看来要在容景面前来个大跳水了。不过反正她也不怕在他面前丢人,谁叫太想他了。 就在要泄了力气踩上水面的瞬间,对岸的人忽然飞身而起,月牙白的锦帕划出一抹清艳的弧度,容景顷刻间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 熟悉的气息带着一丝清清水汽将她包裹,云浅月松了一口气,抬眼,正对上了日思夜想的容颜。她立即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自己身子的整个重量都交给他,对他软软地笑道:“幸好你来接我,否则我今日非掉到水里不可。” 容景不说话,低头凝视着她。 虽然夜晚,天色已经微暗,但云浅月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微微光华,光华内倒映着浓浓思念的神色,思念的神色里满满都是她的脸,她一身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须臾,容景低头,将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容景,我正式向你宣战,我要娶云浅月!你听好了!”就在这时,木筏上传来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容景离开她的唇瓣,眯起眼睛看向少年。少年对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大声道:“你甭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怕你。” “是吗?”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须臾,他猛地一挥手,一阵疾风对着少年拂过,少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啊”地大叫了一声,顷刻间被打下了水。 ------题外话------ 打得好吧?打得应该很好的……o(n_n)o~ 弱弱地喊一声,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甩甩我……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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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享受美人在怀,一双清泉般的眸底早已经变暖,他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推开她,云浅月的心猛地一凉,凉意刚爬上心口,身子忽然一轻,她被拦腰抱了起来,意外地轻呼了一声。 容景抱着她抬步向前走去,口中道:“你又轻了!” “想你想的!”云浅月想也不想接过话道。心口那凉意在被他抱起来的瞬间便烟消云散。嘴角不禁露出笑意。这是容景啊! 容景忽然低低一笑,整个身子彻底暖了下来,低眸凝视着云浅月,重复她的话,“嗯?想我想的?” 云浅月脸一红,但还是没躲避云浅月的眸光,与他的眸光对视,点点头,“嗯,就是想你想的!” “有多想?”容景低声问。 “很想很想!”云浅月伸手指指胸口,“想得这都疼了!” 容景眸光瞬间破出璀璨的光华,那眸光似乎要将云浅月慰烫进灵魂,他不再说话,只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本来行了这一路身子清清凉凉,如今被容景的目光看得全身焦灼。如被投放进了火焰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见他不说话,低低地问,“你想我了吗?” “想!”容景吐出一个字,声音微哑。 “有多想?”云浅月反问。 “想得心都疼了!”容景低声道。 云浅月忽然将头埋在他胸口,有些孩子气地道:“我听听你是怎么**我的心的!” 容景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胸膛因为他愉悦的笑意发出细微的震动,他看着云浅月,笑意越来越大,笑声也越来越大。笑罢,他看着埋在他怀里不再抬头的人儿道:“你好好听听,我每天都很**它,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它,如今你来了,再想想怎么慰劳慰劳它。” “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好好慰劳它。”云浅月笑着保证,语气同样是笑意满满。 容景不再说话,虽然向前走路,眼睛却没看路,而是一直看着怀里的云浅月。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享受着多日来日思夜想终于**的感觉。 “容景,你个坏人!”身后传来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显然被救上来了。 容景当没听见,连头也没回。 “告诉你,本公子可没说假,我还就非要娶云浅月了!一定将她娶进我家大门。让你这个坏人抱不得美人归,你最好做好准备,看我怎么……子书哥哥?”少年气愤地说了一大串话,忽然话音被卡住,顿了一下,惊喜地喊了一声。 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心思一动,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 容景忽然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不准看!” 云浅月的脑袋立即僵住,只能埋在他怀里,这才发现前方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听脚步声有三个人,一人走在前,两个人走在后,当前那一人的武功显然极高,走路没有声响,那浅浅的脚步声是他身后的两个人发出的。她想着当先那人应该就是东海国的太子了。 “玉儿,你又调皮了!”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明明带着丝清淡如水的凉意,但任谁听来都是暖暖的,如暖日里梅花上落下的雨露,说不出来的暖,似乎只要听到这样的声音,便暖入心脾。就连夜色都增添了一分暖意。 “子……子书哥哥……”少年本来惊喜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怯弱,像个被大人抓住正办了坏事儿调皮的孩子,本来大喊大叫,一时间成了乖觉的小绵羊。 “景世子!玉儿不懂事儿,给你添麻烦了!”那声音的主人说话间来到近前,停住脚步,他身后的人立即跟着停住脚步,这一处忽然变得极静,他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云浅月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声音的那一瞬间连自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了,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穿透云层,冲破时光而出,破碎成点点滴滴的星芒。她虽然埋着头,但眼前星光四射,那星光在云雾中炸响,一点点放出璀璨,又一点点消失于天际。 “的确是添了许多麻烦!不过相信有玉太子管着他,以后景的麻烦会少一些。”容景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与每次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云浅月神智忽然被容景的声音拉回,在他怀里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的是容景胸前月牙白锦袍上天蚕丝锦细细的纹路,她不由伸手摸了摸。 “玉儿被娇惯坏了!以后子书一定尽量不让他给景世子添麻烦。”玉子书语气有些微的歉然,依旧是温暖如水,但任谁都能听出这样的声音包含的诚意。 “有玉太子这句话景就放心了!先走一步。”容景话落,抱着云浅月与玉子书错身而过,向前走去。脚步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不紧不慢。 “景世子慢走!”玉子书微微颔首,视线似乎在云浅月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也抬步向不远处的少年走去。他的步履和他的人一样,似乎每走一步,眼前的景物都能被他感染,春暖花开。 凌莲和伊雪看着走来的三人,视线定在当前的一名年轻男子身上,尽管十大世家中的花家、苍家、凤家专出美男子,一个个容貌清艳,尽管她们见惯了容景如诗似画雅致温华的容颜,也见过了夜轻染、夜天逸、容枫、云暮寒、三公子等人的俊逸容貌,但还是难免被走来的这个人震撼。终于明白了少年早先讲的那个东海太子出生时候有趣的事儿,听的时候只当有趣,可是真正一见才知道不是耸人听闻。世间真有这样的男子,玉质盖华。也只能用玉质盖华来形容。但即便有这等容貌,他周身却没有丝毫女子的气息,的的确确是个男子,任谁都不会将他当成女子。 “跑了这一趟可是玩够了?”玉子书走近少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问。 少年身子哆嗦了一下,忽然呜呜出声,央求道:“子书哥哥,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姑姑我逃跑的事儿。” “你当我不说姑姑就不知道了?”玉子书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头,笑道:“看你这一身是水,赶紧回落宿的地方吧!仔细染了寒气发了热。” “还不是容景那个坏人,否则我怎么会落水?”少年闻言顿时恨恨的,颇有些张牙舞爪之势,但到底在面前的男子跟前没将爪子伸出来。 “你若是不得罪景世子,哪里会落水?你的话可是被我听到了。”玉子书笑看着他。 少年哼了一声,“我就要娶云浅月!” 玉子书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好笑地道:“你要娶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嗯!”少年肯定地点点头。 玉子书似乎笑了一下,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为何?” “她好!我喜欢她。”少年说起云浅月,眼睛亮了亮,“子书哥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才不要她嫁给容景。” 玉子书笑而不语,转身往回走去。 少年立即抬步跟上他,见他不说话,伸手去拽他衣袖,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到底没用自己的脏手去碰触他干净的衣袍,央求道:“子书哥哥,你倒是说话呀!” “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问问姑姑吧!姑姑若是同意,你也许可以。”玉子书瞥了少年一眼,笑着道。 少年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大大的阿嚏。 “果然染了寒气!”玉子书似乎叹了口气,对身后跟着的两人中的一人吩咐道:“秋叶,你先带着他快一步回去煎药。” “是!”一个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伸手去拉少年。 “不要,我刚刚见到你,和你一道回去!”少年摇头,躲避秋叶的手,对玉子书道。 “听话!”玉子书语气不变,依然温暖。 少年不再说话,乖乖地让秋叶抱着施展轻功先一步离开了岸边。 玉子书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愣在那里的凌莲和伊雪,对二人道:“两位姑娘也落水湿了衣服,还是尽快回去换了吧!免得染了寒。” 凌莲和伊雪立即惊醒,连忙垂下头道谢,“多谢玉太子提醒!” 玉子书笑了笑,不再说话,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在他回身的瞬间,看向容景带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他温暖的眸光似乎多了一抹什么,似云,又似雾,从他眸光上进入,沉淀到眸底。 跟在他身后的人和抱着少年离开的年轻男子岁数相差无几,他敏感地发现太子的气息有些不对,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开口,“太子,您有心事儿?” “心事?”玉子书的容色似乎被这两个字恍惚了一下。 “属下许久没见到您出现这种神色了!”男子低声道。 玉子书停住脚步,看着前方,暮色将他轻软的锦袍踱上了一层昏暗,但他锦袍上用上等的针线刺绣的云纹图腾依然清晰地跳跃,他忽然一笑,有些淡淡的怅惘,“是啊,许久没有心事儿了!” 少年偷看玉子书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容景离去的方向,试探地问,“那个女子就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是吧!”玉子书神色依然有些恍惚。 “看来传言果然属实,荣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倾心相爱。”男子又道。 玉子书沉默不语,因为他容色飘忽,连温暖的眸光和整个人似乎也跟着飘忽起来。 “太子,您……”男子看着玉子书,似乎只要一阵风吹来,他就飘远了一般。他想问什么,但不知道如何问,他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张了张口又闭上。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玉子书忽然喃喃出声。 男子一怔,怔怔地看着玉子书。 玉子书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几若不闻。夜晚清凉的风吹在他衣袂上,几缕青丝顺着额际被吹落,轻轻飞扬,他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收起飘忽的神色道:“走吧!” 男子跟着玉子书抬步向前走,走了两步忍不住又低声问道:“太子,您是否因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而……” “言棠!”玉子书喊了一声男子的名字。 男子心神一醒,连忙住了口。 玉子书继续向前走去,一如来时一般,行止温暖,气息温暖,但总归是哪里有些不同。 凌莲和伊雪虽然被玉子书提醒,但一直垂着头站在岸边,直到他离开,二人才抬起头,对看一眼,齐齐舒了口气。 凌莲道:“果然不愧是被大长老推崇的玉太子,他的气场和景世子一样。” 伊雪道:“是!景世子给人的感觉和玉太子给人的感觉相差不多,都是看着好亲近,但实则是不易亲近之人。” 二人话落,都齐齐唏嘘了片刻,见这里已经没人,足尖轻点,追随容景离开的方向离去。两抹身影掩入夜色中。 从和玉子书碰面之后,容景一直抱着云浅月向前走,没说话,再没看她,玉颜看不出情绪,眸光又是那般乍暖还寒的色泽,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依然埋在容景的怀里,身子软软的,气息轻轻浅浅的,手一直抚摸着他胸前锦袍细细的云纹,眸子闭着,长长的睫毛被偶尔的清风拂过微微颤动,她脸上神色轻轻浅浅。 这一路上不太长,但也不太短,很是寂静,只听得浅浅的脚步声。 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一处院门前,云浅月听到有一个老者恭敬地喊了一声,“公子!” “嗯!”容景应了一声,抱着云浅月走进。 “可以抬头了吗?”云浅月闷闷地问。 容景脚步一顿,这才低头看云浅月,见她一直埋着头,眸光闪了一下道:“今日倒是听话了!” “我一直很听话?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云浅月抬起头,白了容景一眼。 “以后若是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容景不再看她,抱着她向前走去。 云浅月这才看到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院落,这处院落不大,但很是干净,院中用青石板铺就,没有花草,倒是有几株海棠树,树上有细小的红粉的花蕾。似乎沾染了空气中的水汽,总感觉有一种特殊的娇嫩,她问容景,“这是秋海棠?” “嗯!”容景应了一声。 “大雨没毁了它?”云浅月又问。 “魏管家在下大雨前用东西给它遮了雨。”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这样娇嫩的海棠花骨朵自然受不了任何的风吹雨打,海棠花本身就是一种娇弱的花。如今已经是八月了,九月的时候秋海棠就会开了,如今见到这样含苞欲放的海棠骨朵也不奇怪。她移开视线,打量这座院子。只见有排水沟,这也是这个院子没被水淹了的原因。 来到一处主屋门口,容景挑开珠帘,抱着云浅月进了房间。 房间同样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器具摆设也很精致,但自然比不上荣王府的紫竹院。 容景将云浅月放在软榻上,云浅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轻柔地问,“累不累?” “你很轻!”容景道。 “我说的是治水累不累?”云浅月问。 容景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搜寻片刻,忽然低声道:“你想我如何说?我要说很累但见到你之后还可以做些更累的事情呢!” 云浅月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笑骂道:“没羞!” 容景坐着不动,任她捶打,她手下力道不重,他只觉得胸前震动了一下,凝视着她的脸,面上却无笑意,就那样深深凝视。 云浅月迎上他的眸光,被他眸中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吸引。 容景忽然低下头,一寸寸靠近云浅月,云浅月不躲不避,任他的唇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上。早先在水面上那个吻浅尝辄止,自然不够抒发思念,如今思念如一把蓬勃的火,一触即发,熊熊燃烧。 云浅月感觉到了容景身上的热度,以为在他怀里就这样燃烧下去,容景辗转缠绵了片刻,忽然抬起头,依然凝视着云浅月,眸中神色涓涌,有浓浓的思念,还有浓浓的**。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眸子不由心悸。 容景忽然移开视线,拍拍她的头,声音沙哑,“真乖!”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容景起身站起来,对外面吩咐,“弦歌,准备水沐浴,准备晚膳。” “是,世子!”弦歌在外面应了一声。 “我刚刚因为去接你,还剩下些事情没处理,我先去处理,你先沐浴用膳。我稍后就回来。”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立即摆出哀怨的脸,“你要去哪里处理事情?我才刚来你就扔下我。” “去这里的知县府衙,就在不远。”容景看到云浅月不舍的情绪,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弯起个弧度,“有些事情别人做不了主,只能我去。” 云浅月咬了一下唇瓣,妥协道:“民为天,好吧!” 容景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脸,指尖流连处无限爱怜,须臾,他撤回手,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背影离开,脸有些热,伸手摸了摸脸,指尖滑下又摸了摸唇,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热度褪去,指尖蜷了蜷,目光现出一丝飘渺。 门口的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弦歌自己搬了一个冒着腾腾大热气的木桶走了进来,先将木桶放进了屏风后,出来对云浅月见了个礼,欢喜道:“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这几日世子夜晚都不睡觉,今日您来了之后,他可以睡一个踏实的觉了。” 云浅月看着弦歌,闻言蹙眉,“他每日晚上都不睡觉?” 弦歌点点头,“当时我和世子出京城的时候雨太大,这一路上受灾的地方太多,世子每日每夜的组织人治水。哪里睡得上觉?每晚也就小憩那么一两个时辰。我起初以为是世子急着治水,舍不得休息,后来洛水城的水治理得差不得了,世子依然夜晚不睡,我才知道世子是睡不着。” “他看起来是气色不大好。”云浅月道。 “何止是气色不大好?世子从京城出来就染了风寒,一直用了好几日药,如今才好一些了。”弦歌道:“世子的体格本就差些,连雨赶路,自然守不住的。” “他给我的信居然没说。”云浅月蹙眉。 “世子自然不会和您说,怕您担心。也不让属下说,不过属下觉得还是要您知道得好。您假装不知道就成了,可别说属下告诉您的,否则世子一定会罚我。”弦歌谨慎地道。 “好!我假装不知道。”云浅月笑了一下。 弦歌用手挠挠脑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云浅月气色也不是太好,想着她日夜赶路也很累,便道:“您先沐浴,世子早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晚膳,属下去给您端来。”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弦歌身影离开,珠帘荡了荡,她收回视线,起身站了起来,走进屏风后,将自己埋入水中。 凌莲和伊雪找到了这处院落,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进来吧!”云浅月在屏风后出声。 凌莲和伊雪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屏风前,凌莲禀告道:“小姐,罗玉那个少年被玉太子的人带走了。” “嗯!”云浅月低低应了一声。 “小姐,您看到玉太子了吗?”凌莲语气有些怪异。 “没有!”云浅月摇头。 凌莲忽然笑了,低声道:“奴婢猜您也没看到,那么美的男子,景世子定然不会让您看到的。连奴婢和伊雪都给看愣了呢!” “他……长得比容景还好?”云浅月声音顿了一下,问道。 “也不是比景世子长得好,是不一样的感觉。景世子的容貌像是诗画,巧夺天空,雅致温润,雍容清雅。总结一个字,景世子当得雅字。而玉太子的容貌像是天人,玉质盖华四个字绝对是没错的,是那种惊艳的潋滟。总结一个字是滟。”凌莲笑道。 云浅月似乎笑了笑,没说话。 “玉太子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不过绝对是不寻常之人。”凌莲又道。 “他当然不是寻常之人,他是东海国的太子。”云浅月笑着提醒凌莲。 凌莲点点头,忽然又道:“不过奴婢觉得玉太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云浅月笑问。 “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但也说不出哪里熟悉,就是那种隐隐约约的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感觉,和小姐有时候散发出的气息很像。”凌莲犹豫了一下,据实以告。 云浅月埋在水中的身子细微地一颤,唇角的笑意收起,语气有些低缓,“是吗?” “是,奴婢也感觉出来了!七大长大当年特意地训练了我们关于嗅觉和气息的辨认。所以凌莲和我都比较敏觉。”伊雪也接过话点头,话落,又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也许奴婢二人的感觉不对,毕竟是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嗯!”云浅月又低低应了一声,恍若不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忽然觉得小姐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们的衣服还湿着吧?赶紧去换了!自己熬点儿姜汤喝了,免得染了寒气。”云浅月沉默片刻,对二人吩咐。 “是!”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房中静了下来,水中浓郁着馥郁的花瓣香,云浅月低头看着花瓣,是新鲜的兰花。兰花是君子之花。她伸手掬起一片花瓣看了看,又放入水中,看着因为她的动作,花瓣在水中漂浮画着圆圈,荡起一圈圈涟漪,片刻后,水静止,花瓣也静止不动。她起身站了起来,拿起干净的衣服披在身上,赤着脚走出了屏风。 似乎听到了她走出的动静,弦歌才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顺便给屋中掌灯。 “你家世子用过晚膳了吗?”云浅月坐在椅子上问。 “世子从京城出来之后这几日都和官员在府衙用膳。”弦歌道。 云浅月点点头,弦歌退了下去,她拿起筷子,慢慢地品着桌上的饭菜。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淡紫色的阮烟罗如蒙上了一层光晕。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下大半,直到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 “浅月小姐,世子说还要晚些才能回来,被府衙里面的事情给拖住了,让你用过膳之后自己先睡吧!”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开。 云浅月看向外面,只见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她蹙眉,“他说晚些是什么时候吗?” “世子没说!”弦歌摇头。 云浅月忽然起身站了起来,对弦歌道:“你带我去府衙!” “浅月小姐,您要去府衙?”弦歌似乎一惊,连忙道:“您日夜赶路定然是累了,世子让您休息,世子这些日子都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世子都亲力亲为。所以才……” 云浅月来到门口,对弦歌道:“我不累,你带我去!” “这……”弦歌犹豫。 云浅月笑道:“他不回来我也睡不着,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去看看他,可以帮些忙。” 弦歌见云浅月坚持,点点头,连忙去了不远处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灯笼,头前带路。云浅月跟在他之后,向外走去。凌莲和伊雪从房间出来要跟上,她摆摆手,二人立即止步。 出了院落,云浅月才看到街道上都被挖了水沟,水沟里还有未排净的水,借着弦歌打的灯笼看去,只见每一条街都有倒塌的房舍,有人在房舍前忙活着重建。显然河谷县这一场大雨受灾比所有的地方都重,她看着那些倒塌的房舍问,“死了很多人吗?” 弦歌闻言摇摇头,语气有些叹服地道:“本来可能会死很多人,但下雨的时候东海国的玉太子正好到达河谷县。他帮助这里的人做了全部的迁移和救灾,几乎没死人。” 云浅月脚步猛地顿住,“这样?” “是这样的!”弦歌佩服地道:“世子说若按照现在的房舍倒塌和大水情况来看,至少河谷县要死半数人以上,如今几乎没死人,是个奇迹。世子从来不夸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到世子用那种语气夸别人呢!” 云浅月抿了抿唇,笑着点头,“的确是个奇迹!”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513171695(5钻)、matthew915(3钻5花100打赏)、doryzh(2钻10花)、18501561151(2钻)、李秋婵(2钻)、憎恨你的微笑(1钻)、左氏小安(5花)、夜晚妆(5花)、秦家诺诺(1花)、jian19870929(1花)、ally1108(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ring1984(1花)、lixinyue1111(1花)、sharonlaw(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三十七章 不再逃避 河谷县大约上万人,如此大的雨,房屋倒塌,山石滑坡,能及时让所有人迁移不受其害,几乎无人伤亡,不是个奇迹是什么? “更为难得的是玉太子是东海国的人,能让天圣的官员百姓在那么短的时间相信他,且不计较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相害而倾心相助非常人难以做到。如今河谷县的百姓对玉太子甚为感恩,都要给他建立一座寺庙,享受香火供奉,被他给婉拒了。”弦歌又道,语气里均是佩服赞叹。 云浅月嘴角淡淡勾勒出笑意,笑道:“自古来被供奉的有两种,不是神就是鬼。他是个人,自然不要这些。” 弦歌“扑哧”一声笑了,回头看着云浅月道:“当时玉太子也是这样说的。您若不是刚刚来,还没有见过玉太子,属下以为你和他早就相熟相识呢!居然说了一样的话。” 云浅月唇瓣的笑意顿收。 弦歌没察觉到云浅月的笑容变化,回过身继续道:“幸好玉太子在河谷县赶上了这一场大雨。他对天圣的子民都如此,怪不得能得东海国上下的爱戴。以前那句尊太子令等同于尊皇命的话我还当说说而已,原来真有这样的人。” 云浅月沉默不语。 弦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而且说的人还是东海太子,若是被自家世子知道自己在浅月小姐面前一直说别的男人,那么他就惨了,连忙后知后觉地住了口。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浅月小姐,前面就是府衙了!”走了一段路,弦歌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指道。 云浅月顺着弦歌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高门大院,门楼比一般人家的高,门前两座石狮子,门匾上写着“河谷县府衙”几个大字,府衙内灯火通明。她点点头,“走吧!看看你家世子在做什么?” “虽然玉太子救了河谷县的人,但是河谷县受的水灾太重,玉太子是东海的太子,哪里能插手管天圣百姓的卷宗和后续安顿之事?这些都只能世子做。”弦歌道:“世子从来了之后就没闲着,半日都喝不上一口水。房舍要重建,灾民要温饱,道路要修葺等等,属下都担心世子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 云浅月蹙了蹙眉,“事情也不是一日半日就能干完的!” “是啊!浅月小姐,您一会儿进去就将世子拉回去休息吧!属下就不明白了,世子明明日日想您,恨不得您在身边,您如今来了,他还来这里做什么?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的。又不差这一日半日。”弦歌也不解地附和道。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别人不了解容景,她还不了解吗?这个男人啊!在他的眼里,天下百姓虽重,但重不过她,如今她刚刚来到,他却来了府衙,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都不行。她点点头,“好,我将他拉回去。” 弦歌不再说话,也觉得世子从来了河谷县之后有什么不对,但世子神色正常,又看不出哪里不对。他实在想不透。 来到府衙,守在府衙外的士兵都认识弦歌,见他带着云浅月走进来,虽然疑惑,都无人敢拦。任二人走了进去。 府衙的大堂内外都灯火明亮。 云浅月刚一进入,便能清晰地看到府衙大堂内或坐或立的大约十几个身穿官府的人,其中一身月牙白锦袍的人站在中间,周围人的都与他保持三尺之巨,他低头在说着什么,如玉的手指着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幅河谷县的地形手绘图,那十几个官员打扮的人在认真地听着。人人面色虽然疲惫,但恭敬谨慎。半丝声音也不发出。 云浅月的脚步很轻,那十几个官员模样的人自然没发现府衙来了人,容景低着的头却抬起,向门口看来。当看到是云浅月,他眸光碎出一抹光。 众人一直看着容景,此时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当见到云浅月,眼中都现出惊艳。似乎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这么美的女子。 云浅月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将身子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对容景浅浅一笑,并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这里?”容景也没走过来,一改在众人面前的温润疏淡,面色现出暖意。对云浅月询问。 “过来看看你!”云浅月笑着摆摆手,自然地道:“你们继续,我在这里等你。不用理会我。” 容景看了她一眼,眸光又向四周扫了一眼,众人立即惊醒,齐齐撤回目光。他伸手揉揉额头,继续看向桌案,浅淡的声音继续道:“我们继续!” 众人点点头,连忙拉回疑惑猜测等情绪,恭谨倾听。 容景一边伸手指着桌案上的那副河谷县的地势图,一边继续安排,和早先云浅月没出现的时候一样。哪一处如何排水,哪一处如何建堤坝,哪一处如何修葺,哪一处安排多少人手,通过他浅淡的声音,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任何不恰当之处。 众人不用插话,只需要倾听和执行就可以。 云浅月看着容景,目光定在他脸上,从她这个角度看他是侧着身而站,温润如玉,雅致卓然。她想起那次启动凤凰劫失忆醒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摸样,那时候他被伞遮挡面部。让她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话。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种天生的尊贵和优雅,这种优雅,每次见到都让她心动。尤其是此时,他面前虽然是小小的河谷县地图,却让她看到了指点江山的感觉,这种感觉更让她心动。 也许云浅月的目光太过痴然,容景再一次抬头向她看来。 云浅月脸色有些红,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眼帘。 容景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中尤为悦耳,他看着云浅月,笑意暖暖,语气温柔,“云浅月,你盯着我看了半响,说说你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惊异地看向云浅月,关于云王府浅月小姐的传言遍布天下,此时才见到她本人。不由想着传言真是骗人,这个女子明明清丽脱俗,温软娇美,哪里有半丝嚣张跋扈的模样?若是景世子不说,他们大多数人心里还以为这个女子是东海国的公主。 “你脸上长了一朵大桃花!”云浅月红着脸嗔了容景一眼。这个人说这种话,明摆着是告诉人们她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 “是吗?我怎么看你的脸上才像是长了一朵大桃花?”容景看着云浅月云霞的粉面,笑着挑眉,浑不在意十几个官员在场,这样的话随意地从他薄唇吐出。 云浅月瞥过脸,语气有些羞愤,“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够了!”容景又低笑了一声,本来指着桌案上河谷县地图的手拿开,对众人道:“今日的安排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众人连忙回神。想着景世子来了这两日他们都不曾见到他一个笑脸,温温淡淡的样子,虽然看着好亲近,但是很是疏离。以为他不会笑,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既然都听明白了,就这样执行吧!尽量做得好一些。”容景伸手拂了拂本就不染纤尘的衣袖,抬步向云浅月走去。 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 容景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举步向外走去。云浅月眸光扫了众人一眼,脸有些红地任由容景拉着向外走去。 来到院中,容景偏头笑看了云浅月依然红着的脸一眼,揶揄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季节还有桃花盛开。” “那是你孤陋寡闻!”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能有秋海棠,为什么不能有秋桃花?” “呵……也对!”容景闷笑着点头,笑意从胸腔内发出,虽然没出声,但真实的愉悦。 云浅月抬眼望天,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半响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嗯?”容景挑眉。 云浅月收回视线,忽然侧过身抱住容景,有些孩子气地道:“容景,你真可爱。” 容景嘴角扯了扯,看着她扬起的脸笑挑眉,“你是在夸我?” “是!”云浅月点头。 “那我就当好话听了吧!”容景也不推开云浅月,继续向前走路,两个人像是拧成了一根绳,虽然行路艰难,但是无比和谐。 “什么叫做当好话?本来就是好话。”云浅月有些不满,将另一只手插进他怀里。 “做什么?现在就要对我非礼?”容景伸手抓住云浅月的手,笑着提醒道:“还没出府衙!” “我手冷,暖暖。”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将手撤了回来。 容景笑了笑,不再说话,将云浅月撤出来的手也握住,两只手一大一小,五指相缠。 弦歌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想着还是浅月小姐有办法,来了府衙什么话也没说,世子就乖乖地跟着回来了。真是打击他这个天天在世子身边提醒他该休息的人。 “河谷县的整顿修葺要多少日能做好?”云浅月见夜间还有人在日夜赶工做活,轻声询问。 “最快也要半个月吧!”容景道。 “这么说你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了?”云浅月挑眉。 “应该是的!别的地方恰当的排水安抚流民就行,这里的房舍几乎都毁了。算是最重的地方,我不处理好估计是离不开。”容景道。 “也好,这里山清水秀,环境极好,远离了京城的喧嚣,落得清静,我也陪你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云浅月想想这么严重,容景一时半会儿的确走不开的,笑道。 “嗯!”容景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回到了容景落宿的院落。 进了房间,云浅月见容景进了屏风后沐浴换洗,她便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后不时传出的水声,心有些隐隐的跳动。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不多时,容景从屏风后出来,云浅月睁开眼睛,见他脱下了那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只着了一件宽松的软袍,脖颈处两颗纽扣未系,她眸光眨了眨,伸手对容景指控,“你**我!” 容景脚步一顿,对云浅月挑了挑好看的眉,“**你?” “对,你**我!”云浅月肯定地道。这副美人出浴的样子,不是**是什么? 容景抬步走到云浅月面前,低头看着窝在软榻上的她,见她脸色熏红,一双眸子清亮地盯着他没系那两颗纽扣的地方,他眸光闪了闪,忽然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大床走去。 云浅月心砰砰地跳了又跳。 容景将她放在床上,欺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低头看着她,云浅月也看着他,双双凝视片刻,容景忽然翻下身躺在了她身边,手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叹道:“今日可以睡个好觉了。” 云浅月侧过身,见他闭上了眼睛,低声问,“你不是还可以更累一些吗?” 容景闻言伸手拍拍她,“我的确是可以更累一些,但你不可以更累一些了!” “嗯……我……其实也可以更累一些的。”云浅月红着脸低声道。 “我可不想你再发热,还要照顾你几日,满身都是药味。”容景有些嫌恶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将身子调整为一个舒服的姿势,偎依在容景怀里,听着他身上淡雅的气息,嘟囔道:“送上门的都不要,看你什么时候要。不过可不要忍坏了啊……” 容景脸色变化了一瞬,有些黑,有些磨牙地道:“不会!怎么也要将你养得胖一些,这样实在没食欲。” “你个坏人!”云浅月不禁学起罗玉骂容景的话,她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对了!容景就是个坏人。她看起来很让他没食欲吗?不禁有些愤愤。 容景见成功地扳回了一局,笑着拍拍她,语气轻柔,“乖,睡吧!太累了!” “嗯!”云浅月的愤愤在这样温柔的语气里烟消云散,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两人不再说话。 云浅月实在太累了,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便传出,安心地偎依在容景的怀里睡了去。 容景反而睁开眼睛偏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一瞬不瞬,眸中有怜,有爱,有柔,有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一呈现,许久后,他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地道:“是他吗?” 他的声音太低,几乎吐出唇瓣便消失于无形。 云浅月一动不动,睡得纯熟。 容景缓缓松了手,闭上了眼睛,唇瓣似乎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一丝涩然。他的涩然刚溢出唇瓣,云浅月忽然往他怀里蹭了蹭,手臂环上了他的腰,用那种无限依赖的姿势,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容景一怔,低头去细听,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但那句话在如此的静寂中还是让他听得清楚,她说“容景,我想你。”,他唇瓣的涩然褪去,露出温柔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身子,温柔地道:“我也想你。” 云浅月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嘴角也露出笑意,呼吸越发的酣然。 容景也闭上眼睛,这次很快就睡了去。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人,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已经冰凉。她躺在床上不动,透过轻薄的帘账看向窗外,难得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这是十多日以来她见到的第一个晴天,前几日虽然雨停了天色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盯着窗外出神许久,才懒洋洋地坐起身下了床。 打开房门,阳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她用手遮了日光,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浅月小姐,您醒了?”弦歌一直守在院中,见云浅月打开房门,连忙走了过来。 “你家世子呢?”云浅月看着弦歌问。 “世子大清早就去河堤了!”弦歌道:“吩咐属下等您醒来告诉您一声,让您今日在房中休息,若是不太累,不想休息的话,去河堤找他也可以。” “河堤离这里远吗?”云浅月问。 “有点儿远,大约十多里地吧!”弦歌道。 云浅月寻思一下,伸了个拦腰,还是有些懒洋洋的,但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弦歌道:“用过饭之后你带我去河堤吧!” “是!”弦歌痛快地点头。 云浅月回了房间,凌莲和伊雪走了进来,她梳洗过后,简单用过不早不响的一顿饭后,走出房门,刚走到院门口,就碰到正来到的少年罗玉,少年一边走着一边打阿嚏,手里攥了快帕子,鼻子被他擦得有些红。她挑了挑眉,不等他开口先问道:“病了?” 少年哼了一声,怒道:“还不是容景那个坏人!我染了寒气!” “谁叫你惹他了!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偏不听。”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子书哥哥没在,子书哥哥若是在的话,他一定欺负不了我。”少年瞪了云浅月一眼。 “若我是你就学得聪明一些,不惹他。即便你子书哥哥在,他该下手也从不手软。”云浅月说话间,解开柱子上拴着的马缰,翻身上马。 少年立即上前抓住云浅月的马缰,问道:“你要去哪里?回京城?” “不是,去河堤。”云浅月道。 “去那里做什么?”少年皱眉,也不等云浅月说话,眼睛晶亮地对她道:“你昨日看到子书哥哥了没?子书哥哥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好?”话落,他见云浅月不语,立即道:“我就知道你没见到,容景那个坏人,子书哥哥那么俊美,他自然是不让你见到的。” 云浅月淡淡笑着,不说话。 “走,我带你去见子书哥哥!”少年伸手去拉云浅月,要将她拉下马。 “我见他做什么?”云浅月避开少年的手,端坐在马上不动。 “干什么?”少年皱眉,“你不想见子书哥哥?” “不想!”云浅月淡淡道。 “难道你怕你见了子书哥哥之后,因为他太好,你就会喜欢上他?”少年怀疑地看着云浅月,径自道:“的确见过子书哥哥的女子都会喜欢上他的。”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依然沉默不语。 “你不是要我帮助你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吗?这件事情我是答应了你没错,但也需要子书哥哥帮忙。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子书哥哥是太子,在东海国他可谓一言九鼎,只要他下一道太子懿旨,就等同于皇命圣旨,这件事情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你不去见他,我如何帮你毁除婚约?”少年仰着脸看着云浅月。 “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云浅月摇摇头,“稍后再说吧!” 少年皱眉,“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答应了你,当然要尽快做到。免得你会说我是出言反悔的小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说的!”云浅月摇摇头,转移话题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废话!否则你以为我病着还跑出来玩不成?”少年白了云浅月一眼。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反正你们也要进京,时间多得是。”云浅月甩开少年的手,扔下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奔了出去。 弦歌、凌莲、伊雪三人立即翻身上马,跟在云浅月身后,也离开了院落门口。 “喂,云浅月!”少年没想到云浅月甩开他,且说走就走,站在门口大喊。 云浅月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快马加鞭,奔出了这一条街巷。 少年有些恼地剁了一下脚,眼珠子瞪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瞪得圆圆的。 走出了一条街,云浅月稍微勒住马缰,等了等后面跟上来的弦歌道:“你引路!” 弦歌点点头,一马当先,在头前引路,他并没打马快走,而是回身对云浅月好奇地问,“浅月小姐,那个罗玉当真答应您说帮助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 “嗯!”云浅月点点头。 “那太好了!若是能够解除世子的婚约,您和世子就又近了一步。”弦歌闻言高兴地道:“东海国虽然有皇帝,但据说其实这些年实权全部掌握在太子手中,皇帝虽然没退位,但早就已经是太上皇了,若是玉太子开口的话,解除婚约的确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没说话。 “浅月小姐,我知道玉太子落榻在何处,要不属下带着您去吧!”弦歌回头打马走了两步,忽然又道,“罗玉说得对,如今他既然答应了,万一您此时不去,他变卦了就不好了。他的脾性变卦也不是没可能。” 云浅月眉头微皱,似乎沉思了一下,对弦歌道:“先去找你家世子!” 弦歌想想这件事情也关于世子,的确还是要世子出面比较好,点点头,立即引路。 出了城门,大约走十里,来到河堤,远远便见到许多人在修葺堤坝。其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极为醒目。弦歌要打马过去,云浅月出声拦住他,“你家世子正忙,我们等他忙完了再过去,先别去打扰他。” 弦歌看着围在世子身边的官员,勒住马缰,点点头。 凌莲和伊雪虽然出来时匆忙,但看到今日天气极热,还是没忘了拿一把伞,凌莲凑近云浅月,将伞打开递给她。 云浅月伸手接过,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打着伞,看着堤坝旁忙活的人影,人虽然多,但井条有序,不见乱象。 容景本来背着身子,此时转过来看向这边,正对上云浅月的视线,他身旁的官员也跟着转过身向这边看来。须臾,容景回过身,继续和官员说着什么。 云浅月就那样看着他,无论是一人,十人,还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她很确定,在人群中,她能一眼看到容景,无关于他身上的月牙白锦袍。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容景向这边走来。 云浅月翻身下马,并没有迎上前,而是等着容景走近。 容景来到近前,看着云浅月,对她一笑,“气色不错!” “你早上怎么没叫我,你要是叫我的话,我跟你一起来了!”云浅月上前一步,将伞撑在容景的头上。遮住两个人。 “叫你不见准醒。”容景伸手将云浅月一缕被风吹乱了的发丝捋顺到耳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提力,二人顷刻间端坐在了马上,他一手揽住云浅月,一手抓住马缰。 “走了?”云浅月一怔。 “走了!”容景点头。 “你这里忙完了吗?”云浅月看了一眼堤坝,只见众人都停住了手中的活计向这边看来,她讶异地问。 “你在这里他们干不好!”容景说话间打马往回走。 “原来是我影响你了!”云浅月笑了笑,抓住容景的手道,“那我回去休息,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免得到时候有人参奏你一本,说你不好好治水。被我祸乱。” “只要你来了,无论在哪里,就是祸乱我。”容景莞尔一笑,“走吧!”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伞收起,依靠进容景怀里。 容景并没有快马加鞭,他的马速并不快。骏马带起轻轻的风,吹拂两人衣袂青丝,纠缠在一起,缠缠绕绕。 一路无话,回到了城门口。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城门,忽然回头,对容景认真地道:“容景,我想去见他!” 容景攥着马缰的手一紧,勒住马缰,低头看向云浅月。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人是谁。”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眼睛,一双眸子罕见的清澈,没有云雾,没有别的感情,她认真地道:“仅仅是见他而已,我不想再逃避。” 容景沉默不语,眸中看不出情绪。 “你这么早与我一起回城,是不是也想带我去见他?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早就想好了吧!但我想还是由我先提出来,我想让你知道,不是因为你的大度,而是从我自己的本心来说,我能够且敢于去面对。你我都知道,这是我心中的一个横栏,过不了这个横栏的话,你我始终如鲠在喉。我清楚我心中爱你,正因为爱你,我才要打破它。”云浅月认真地道:“我想要以后好好爱你,认认真真地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无别人。” 容景依然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眸光不离容景的眸子,静静等待,等了许久,只见容景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她微抿着唇角,轻声道:“若是你不愿意,若是我猜错了的话,那么只要你说你不愿意让我见,我就不去见,以后也当他是陌生人。” 容景忽然闭上眼睛,轻声道:“云浅月,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何其重?让你连他的脸都没见到,只听到了他的声音便如此确定是他?” 云浅月身子一颤,认真地道:“有一种感情,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我们之间的默契大约就属于这一种,前世今生,不管多少次轮回重生,也抹杀不去,哪怕是一种气息。” 容景身子微僵。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在那个世界出生就认识了他,就纠缠于这种感情,后来来到了这个世界,出生之时就带着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可以说已经根植入了我的灵魂。这种感情已经是我的生命中的一部分,可能全天下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可是怎么办呢?这就是我啊!若没有他,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云浅月。”云浅月轻声道。 “云浅月,你可知,爱你很累?”容景忽然低声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猛地伸手抓住容景的手,看着他微闭的眼睛,声音有些颤,“你觉得累了?想要放弃我吗?” 容景忽然睁开眼睛,沉默不语。 “你那日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不会放弃我的。”云浅月咬着唇瓣看着他,忽然发狠地夺过马缰,调转马头,向河堤返回,有些恼怒地道:“不见了!爱谁谁,谁也没有你重要,我跟着你修河堤去,偏要祸乱你,祸乱你一辈,你不同意都不行。” ------题外话------ 我觉得月儿有些情绪波动很正常,为什么乃们这么心惊胆战? 唔,我的小心肝被你们吓得一颤一颤的有木有,码字手都发颤……o(n_n)o~ 我需要安慰,吼吼,月票!月票!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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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恍若不闻,不但走,反而在马身上拍了一下,骏马再次狂奔起来。 “关城门!”容景忽然轻喝了一声。 守城门的士兵早就看到了容景和云浅月的纠葛,此时见到云浅月打马向城门本来,听到容景的声音,连忙关城门,片刻也不敢耽误。 云浅月脸色一寒,想着他有这个权利都用到她身上了。一人一马来到城门口,正赶上城门关闭,她足尖轻点,离开马身,身子轻盈如雪,顷刻间上了城墙。刚上城墙,看也不看城墙上一眼,再次飞身而下。 容景此时也飘身落在了城墙上,伸手扣住了云浅月的胳膊。 云浅月回身就给容景一掌,容景不躲不避,紧紧扣住云浅月的胳膊不松手,云浅月掌风要劈下的瞬间,见容景全无反抗之色,她堪堪住了手,寒着脸看着他,“你不是放弃我吗?还拉着我做什么?” 容景脸色不好,“谁说我放弃你了?” “你没说吗?”云浅月瞪着他。 “没说!”容景摇头。 云浅月眼圈通红,“你说爱我太累,不想爱了。” “我是说爱你太累,但没说不想爱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红红的眼圈,不好的脸色一改,叹道:“云浅月,你对谁都一副冷静理智的模样,为何偏偏在我面前就如此蛮不讲理?” “那你为何一直不说话?”云浅月心中恼恨,她说了半天,就听到他说爱她太累,她还能如何冷静理智? “我一直没说话是不知道如何说。”容景看着云浅月气恼的脸,红红的眸子叹道:“我是很在意,特别在意,在意得几乎茶饭不思。可是我在意有错吗?本来那日大雨你对我剖心解析,我心中多么欢喜,我不求别的,你爱我就好。可是你可知我没有料到你连他的人还没见到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和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就知道是他。这让我多难受?云浅月,我不想比较,可是不由自主地去比较,比较我和他谁在你心中的分量重。这样一比,我就觉得也许此一生,我都没法到达他在你心中的分量,我就在意得恨不得他从来不出现在你面前。” 云浅月皱眉。 “可是我也知道不让你见他不可能,你可知道我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想带着你去见他。我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我就是小气,在意。”容景继续道:“他是东海国的太子。若只是一个太子身份到也罢了,可是他与你实在太像……你可知这两日他每次说的话做的事情,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换做是你,你也会说和他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情。这样的你和他,让我如何不在意?我怕你见到他之后,我便什么也不是了。” “容景,你为何如此不自信?”云浅月忽然一叹。 容景可能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地说话,撇过脸不看云浅月,也不说话。 云浅月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容景,将整个身子送进他的怀里,轻声道:“就因为我们太像,才不可能相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容景,你何其聪明,为何就想不到这一点?再相见,他也只是我的比朋友更近的亲人而已。” 容景沉暗的气息一改,转回头,看着云浅月。 “我要如何做,你才相信?”云浅月轻轻一叹,“我也在意你,不比你在意我在意得少。以前秦玉凝喜欢你的时候我就在意,很在意。你怪我和夜轻染一起看秦玉凝和夜天倾演活春宫,怪我给夜天倾画了七十二春。但是你不了解我当时多么痛快和解气,她终于没资格再对你喜欢了,你可知只要关于你,我心里也很阴暗。甚至为了你,即便夜天倾不对秦玉凝动手,说不准我也许不惜手段将她送上夜天倾的床。我讨厌死她了。” 容景眸光闪了闪,“真的?” “当然!”云浅月肯定地点头,看着容景如诗似画的脸道:“所以,容公子,请不要怀疑和质疑你的魅力。务必不要怀疑和质疑我对你的心。我已经中毒了!而且很深。” 容景唇瓣微微勾起,“这么说我可以放心了!” “嗯!应该可以放心。”云浅月点头。 容景唇瓣处的笑意绽开,伸手推开云浅月,对她道:“你快去吧!早上的时候我已经给他传了话。让他在落榻之处等着你。” 云浅月一怔。 容景背过身子,看向城门下,语气温润抑郁,“你们虽然许久没有见到,但最好不要太久时间。否则我难免会胡思乱想跑去拉你回来。” 云浅月眨眨眼睛,站着不动。 “从出生到现在能够让我佩服的人也就他一个。”容景忽然一笑,“你眼光不错!”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有些懵。 “对了,你见到他之后最好让他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你要知道洛瑶公主如今也在这里,很不小心,她那日见了我一面。”容景又道:“免得八月还有秋桃花开,你就仔细处理了吧!” 云浅月脸忽然一黑。 容景低低笑了一声,依然背着身子不转过来,语气隐约含了一丝笑意,“东海国不愧出美人,玉太子容貌的确当得玉质盖华四个字,洛瑶公主也的确美若天仙。你小心些,别被蛊惑了!你的桃花已经够多的了。” 云浅月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声音阴阴地道:“你见到了东海国的洛瑶公主?” “嗯,不小心见了一面。”容景点头。 “美若天仙?”云浅月语气更阴。 “的确算得上美若天仙。”容景点头。 “八月的确不能再开秋桃花,违反时常!就该剪断。”云浅月盯着容景的背影片刻,忽然恨恨地转身,听到容景低低愉悦的笑声忽然停住脚步又问,“你不跟我去?” “免得不小心再见洛瑶公主一面,我还是不去了吧!”容景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施展轻功,飘身下了城墙。 “打开城门吧!”容景并没有立即下城墙,而是站在城墙上吩咐,守城的士兵立即打开城门,他又对城门口担惊受怕了半响的弦歌吩咐,“你带浅月小姐去玉太子的落榻之处!她找不到。” “是,世子!”弦歌见二人和好,抹了抹额头的汗,立即应声。 云浅月脚尖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容景依然站着城墙上,她收回视线,只见城门打开,弦歌牵着一匹马走了进来,一脸哀怨之色地看着她。她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 “浅月小姐,您以后可千万别吓属下了!属下刚刚的魂都快被您和我家世子吓没了。”弦歌低声道。一句话说完还有些后怕。她见过浅月小姐和他家世子每次吵架都很激烈,但这么激烈的还是第一次。 云浅月忽然好笑,又气又笑地道:“是他惹我的!” “我家世子对谁都温润谦和,清淡疏离,就对您不一样。您就包容些吧!”弦歌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这样吵一架将两个人的心说开了让她心情也轻松了。想着有时候吵架也是有些好处的。她笑着对弦歌道:“快点儿带路!” 弦歌点点头,头前带路。 云浅月打马跟在他身后,凌莲和伊雪刚刚也吓坏了,此时立即打马跟在云浅月身后。 走了一条街道后,弦歌回头见看不到自家世子的身影,忍不住对云浅月询问,“浅月小姐,您和东海国的玉太子……” “一个故人!”云浅月道。 弦歌疑惑地打量了云浅月一眼,回过头继续走路,不再询问。浅月小姐身上有很多秘密,他觉得自己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实在想不到玉太子居然是浅月小姐的故人。 又走了两条街,来到一处院落门前,这一处院落和容景落榻的院落相差无几,门口的街道很是干净。此时大门敞开着,院落里有几株海棠,还有几株菊花,海棠依然含苞待放,菊花正开得娇艳。 弦歌勒住马缰,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就是这里!” 云浅月点点头,刚要翻身下马,只见里面有一间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女子,那女子衣衫华丽,头戴浅粉色轻纱,遮住容貌,但可见云鬓高绾,纤腰款款,娉娉婷婷,即便不见容貌,端看这份举止姿态也可知是一个绝顶的美人。她想起容景的话,眸光暗了暗。 女子出得门来看到门口几人一怔,这是她身后一个婢女走出来,她目光在云浅月的脸上审视了片刻,对她的婢女低声道:“翠儿,去问问是什么客人?” “是,公主!”那名叫做翠儿的女子立即应声,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有武功,即便没有武功也懂得唇语,自然将女子和婢女的话听得清楚。她本来要下马的动作止住,不动声色地端坐在马上。 那名婢女走到院中,又一间房门被从里面打开,露出少年罗玉的一张脸,他见到云浅月一怔,随即大喊道:“云浅月,你来做什么?” 翠儿脚步一顿,回身去看少年。 那女子显然也是一怔,转头去看少年,见少年没看她,她回转头,目光又落在云浅月的身上。这回打量云浅月的眸光除了审视外多了一丝什么,但并没有说话。 云浅月眸光微转,想起她和容景的传言天下皆知的话,她扫了那女子一眼,对少年笑道:“听从你早上的建议,如今来见该见的人。” 少年闻言哼了一声,“你还不算笨。” 云浅月不说话。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好心好意地请你你不来,如今不请自来。”少年还被早先吃了云浅月一鼻子灰生气,恼怒地道:“你来晚了,子书哥哥不在。” “去了哪里?”云浅月不在意少年的恼怒。 “在哪里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少年哼了一声,回转身“砰”地将门关上。 云浅月看着紧紧关闭的门,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闭门羹吧!她笑了笑。 那名本来站在门口的女子忽然提着裙摆走下台阶,向门口走来。翠儿见那女子走来,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走回去搀扶女子。 “浅月小姐,这个女子是洛瑶公主!”弦歌凑近云浅月,压低声音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她已经猜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了。虽然没见到脸,但是这般空灵高贵舒雅温软如水的姿态,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清婉公主、秦玉凝、哪怕是蓝氏的家主蓝漪,怕是都不及。 “浅月小姐有礼了,洛瑶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浅月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洛瑶公主走到门前,与云浅月的马匹保持一定距离,虽然微扬着脸看着她,但不见任何以低对高的不适。声音不是那种特别娇柔,但是极美。 “原来是洛瑶公主!久仰!”云浅月并未下马,端坐在马背上淡淡一笑,声音清泠如水,“公主姿色倾城,更是名不虚传。” 洛瑶公主一笑,刚要再说什么,少年关上的房门忽然又从里面打开,他站在门口脸色不好地对云浅月道:“子书哥哥去了翠微山的碧波亭,你要找他就去那里。” “好!”云浅月点头。 少年“砰”地一声又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想着这孩子火气还挺大,她收回视线对洛瑶公主道:“抱歉,我得赶去翠微山,就不与公主叙话了。改日再叙。” “浅月小姐找太子皇兄有事儿?”洛瑶公主仿佛没听见云浅月告辞的话,笑问。 “是有些事情。”云浅月出于礼貌,自然不能扔下一句话就离开。 “太子皇兄这两日一直喜欢翠微山的景色,所以每日都会去待个一时半刻。”洛瑶温婉地道:“浅月小姐是昨日刚刚来吗?那日我见到景世子,没见你与他一起。” “不错,我昨日刚到。”云浅月笑着点头。 洛瑶公主看着云浅月,眸光定在她清丽脱俗的脸上,似乎很是认真地道:“景世子很好。” 云浅月心思一动,浅浅一笑,“是不错!” 洛瑶公主低下头抚弄衣摆,白皙纤细的指尖上的豆蔻指甲莹润,她动作很慢,似乎拂得很是认真,云浅月倒是不急着走了,而是淡淡看着她,须臾,她忽然抬起头对云浅月一笑,“时辰是不早了。浅月小姐要找太子皇兄尽快去吧!翠微山的路不太好走,你要多加小心。另外太子皇兄虽然看着亲和,实则不好亲近,对我们姐妹都不甚亲近,除了玉儿例外。” “多谢公主忠告。”云浅月调转马头,打马离开了这座院落。 弦歌看了洛瑶公主一眼,提着心跟上云浅月。凌莲和伊雪也看了洛瑶公主一眼,齐齐打马跟上云浅月,一行四人很快就离开了这条街道。 洛瑶一直目送着云浅月的身影离开,直到那淡紫色的身影消失视线,她才收回视线,转身向院内走去。 “公主,您……”翠儿跟上洛瑶公主,偷看着她的脸色。 “她就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啊!我一直就想见她了,和荣王府的景世子一样,一直都想见。”洛瑶转头看了翠儿一眼,低声道。 翠儿担忧地看着公主,“公主,景世子和浅月小姐……” “去采些菊花洗净,沏一壶菊花茶给景世子送去。景世子这些日子劳累,就咱们这个院子里有菊花。”洛瑶公主打断翠儿的话,对她吩咐。 翠儿一怔,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洛瑶不再说话,提着裙摆向房间走去。云浅月打马出了这一条街,勒住马缰,驻足回头看向那处院落。心里想着刚刚洛瑶公主的话。最后对她说的那一句话实则是意味深长。她忽然笑了笑,对身后的弦歌等三人吩咐,“我知道翠微山在哪里,你们不必跟着了。” “浅月小姐,世子让属下给您带路。”弦歌立即道。 “他让你带路不过是因为我找不到玉太子下榻的院落,如今玉太子不在院落里,而是去了翠微山,我找得到翠微山,所以你不必去了。”云浅月摇摇头,见弦歌还要说什么,对他道:“你去知会你家世子一声,就说我去翠微山了。” 弦歌见云浅月坚持,只能住了口,点点头。 云浅月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二人齐齐点头,她打马向北城而去。 河堤的方向是南城门,翠微山在北城门,云浅月很快就出了北城,沿着河谷的河道向翠微山走去。河谷县城方圆十里的道路早已经修葺好,但路面上难免有些河水淤上来的泥沙。马蹄踏上去有深深的足印。 路上有几名昨日在府衙见到的官员,正带着士兵疏通道路。见到云浅月连忙见礼。云浅月坐在马上点点头,绕过这些人走上了翠微山的山道。 来到翠微山下,云浅月一眼便看到了半山腰处的凉亭,也就是所说的碧波亭。碧波亭内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是背对着这边,看不到容貌,但可见锦袍奢华,点点华光。她盯着那人影看了片刻,翻身下马,徒步上山。 山上的山石果然松软,但云浅月脚步极轻,并没有踩到石子滑落发出动静。 这一路不知道脑中想了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等到云浅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碧波亭外。她停住脚步,见男子依然背着身子而坐,似乎不知道有人来。 云浅月看着他,青丝如墨,墨玉簪几乎和青丝的颜色融合在一起。他周身气息似乎融合了洒落在半山腰的阳光,很是温暖。她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口,声音暗哑,“小七,是你吗?” 男子身子一僵。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云浅月声音轻若云烟。 男子猛地转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到了一张绝滟姿容。肤如玉,眉如黛,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又如聚集了远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华,织染了这样一张玉质容颜。除了一双眼睛,她再寻不到往日的点滴。她心震了震,忽然轻笑,“我从来没有想到再世为人的你竟然还会是个大美人。啧啧!” 玉子书眸光刹那闪过万千情绪,同样盯着云浅月的脸,盯了片刻,似乎被她的笑声惊醒,他忽然撇过头,有些郁闷地道:“我也没想过这副容貌被你嘲笑。” 云浅月忽然大笑起来,不顾忌地嘲笑道:“真女人!” 玉子书转回头,忽然站起身,两步走到云浅月面前,伸手照着她头上敲了她一下,恼道:“你这是要逼我毁了这副容貌吗?” “不敢!不敢!”云浅月强忍着笑摇头,捂住脑袋埋怨道:“都两辈子了,你怎么还改不了打我头的毛病?” 玉子书忽然住了手,眸光有几分欢喜,几乎忧郁,几分温暖,几分恍惚,几分复杂地看着云浅月,身子也因为云浅月的这句话再次僵住。 云浅月眼眶一酸,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抱住眼前的男子,手臂抱得紧紧的,整个人黏在了他身上,哽咽地道:“小七,你活着真好!” 玉子书身子微微一颤,绝滟的容颜微微动容。 “我想过无数种,却从来不敢想你能活着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云浅月轻声道:“这不是梦吧?应该不是梦的,要不你掐我一下。狠狠地掐,别手软。不过我知道你对我从来不手软的。那次我受了伤不好好养伤,还背着你偷偷跑出去酒吧,喝了最烈的酒,险些被人非礼,你后来不是将我的腿都给掐青了吗?好几个礼拜那青都不下去。” “芸儿,真的是你!”玉子书眼眶同样一涩,伸出手臂将云浅月抱住。 “嗯,是我,是我!”云浅月吸着鼻子点头,她不想流泪,但眼泪似乎不由自主地顺着眼眶就流了下来。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玉子书声音沙哑。 云浅月不说话,本来很浅的眼泪汹涌而出。也许不见到的时候会想各种各种见面的情形,会想无数种理由让心情平静,会拿时光流逝多少年来对比觉得心境会平淡无波澜,会让那一种记忆和感情深埋心底,但是直到这一刻,所有的防线却轻而易举地被摧毁。她想痛哭一场,大哭一场,哭得酣畅淋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会这种相见同样也能触摸得到的感觉。 这样想着,云浅月也确实这样做了。汹涌的泪很快就染湿了玉子书胸前的锦袍。 玉子书不再说话,只抱着云浅月,没阻止,任由她哭。 整个翠微山飘荡着云浅月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出很远。 两盏茶之后,云浅月的眼泪依然不停,玉子书无奈地一叹,伸手推了推她道:“芸儿,你再哭下去的话我就被你的眼泪淹了。” “就要淹了你。”云浅月哭得厉害,一时止不住,抽泣着道。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难道你想要我堂堂一国太子做太监不成?”玉子书笑问。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哼道:“你这个笑话真冷。” “是你笑点太低了!”玉子书道。 “我还没哭够呢!再让我哭一会儿。”云浅月说着话又嗡嗡地哭了起来。 “你还是别哭了!哪怕不可怜我的衣服,也要顾忌一下景世子。你一会儿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回去见他,他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玉子书似乎很是无奈,伸手在云浅月的身子上拍了拍。 云浅月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一句话就提出了容景,哼了一声,“你本来就欺负我。” “我冤枉!”玉子书举起手。 云浅月一把推开他,看着他胸前好好的锦袍被她弄湿得一塌糊涂,又看到他举着手的样子配上他的容颜外貌无比怪异,她笑着瞪了他一眼,“就冤枉你!” 玉子书放下手,看着自己的衣服苦笑。 “这衣服很贵吧?”云浅月掏出手帕,抹着眼泪道。 玉子书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云浅月又道:“反正你是东海国的太子,有的是钱,还在乎一件破衣服?干脆脱下来扔了再换新的。” “这衣服能给你接了眼泪也值了!不过自然不能扔,要好好拿给景世子看看,让他赔我一件。东海国虽然有的是钱,但我爱民如子,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无语,“你真是一个好太子!” “嗯!我是一个好太子。”玉子书肯定地道。 “我就不赔你!也不让容景赔。”云浅月抹完了脸上的眼泪,上前一步,用娟帕抹擦拭他胸前被她哭湿的水渍和污渍。 “景世子说了,你若是哭花了我一件衣服,他赔十件的价值。”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的手,目光温暖含笑。 云浅月手顿住,“他真这么说?” “嗯!他派人给我传话时候是传了这样一句话的。”玉子书点头。 “这个败家的家伙!”云浅月愤了一声,用力地在玉子书胸前擦了两下,有些恶狠狠地道:“他赔了你也不准要。” “我很想要。”玉子书笑道。 “想要也不准要。”云浅月擦拭完了,将手中的娟帕揣进怀里。 玉子书看了一眼月牙白的娟帕,揶揄地看着云浅月霸道的样子,笑道:“芸儿,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你还不是荣王府的世子妃,还没嫁给景世子吧?这就开始为他省钱了?” 云浅月脸一红,“这证明我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玉子书笑笑,看着云浅月红着的脸不再说话。云浅月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忽然无声。片刻后,玉子书伸手将云浅月重新抱进怀里,用极其认真低沉的语气叹道:“芸儿,我以为你会为了景世子而不认我。幸好!我很高兴……” 心里踏实了木有?小心肝不颤了吧?O(∩_∩)O~ 我要红果果地威胁,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月票!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梦落之繁花(20钻88花)、喵m喵m1231(20钻30花)、nh533(20钻)、蔡dyna(10钻)、xuhuiqi(7钻2花)、doryzh(2钻)、芸芸悦(2钻)、轩辕以陌(5花)、思佐(2钻)、ally1108(100打赏)、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matthew915(1钻10花)、544177012(1钻1花)、悠悠我心贤(3花)、飞羊儿gf3(2花)、lanina1981(1花),么么O(∩_∩)O~ 第三十九章 好好地爱 云浅月听到这句话眼眶又是一酸,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曾经有那么一刻,她是想为了容景而不相认的,就让过去尘归尘,土归土。可是怎么能抵得住心底的强烈想法?那是小七啊!她如何能不认?如何能将他当做陌生人?她做不到。 “哎,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泪可流。”玉子书再次一叹,用如玉的指腹去擦云浅月的眼泪。晶莹的泪珠染在他手上,配上白玉的颜色,更显得泪水晶莹剔透。 “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矫情。”云浅月吸着鼻子唔哝。 “呵……知道了!你不但矫情,还娇气。”玉子书轻笑。 云浅月“嗯”了一声,趴在他身上不起来,贪婪地吸取熟悉的味道,无论时光如何流失,无论两人转世轮回各自换了一番容貌,无论再相见各自的身份天涯海角沧海桑田,但两个人相似的气息是不变的。她心中欢喜和感动交织,只想落泪。 “芸儿,哎,你……你别哭了!”玉子书五只手指都用上给云浅月抹泪,最后那眼泪不见少,反而还越抹越多,他再次无奈地叹息。 “一次哭够了算!”云浅月哽咽地道。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的眼泪有多少她觉得自己都数不过来。维也纳上空的那一场爆炸她亲眼所见昏过去醒来没流泪,如今再次想来,那眼泪都被她和着血吞回了肚子里,如今才能爆发出来。 “那就哭吧!”玉子书似乎能理解云浅月的心情,叹了口气提醒道:“我可是很金贵的,被你的眼泪淹了的话,可就不止让景世子赔我衣服这么简单了。听说荣王府紫竹院多得是宝贝……” “你堂堂太子能没见过钱?”云浅月觉得这个人有将她眼泪收回去的本事。 “自然见过,而且还有很多钱,但为东海子民造福祉多增加钱财的事情我从来乐意为之,且不遗余力。”玉子书笑着道。 云浅月脸一黑,一把推开他,恨恨地道:“你这个人!好好的相见场面,不是应该抱头痛哭吗?你怎么就这么不配合?” “我怕你哭废了的话,景世子来找我算账。”玉子书看着身前又添上的新污渍笑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但眼睛有些肿,连往日里这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有些困难,她才意识到的确不能哭了,再哭下去这双眼睛真废了,又掏出娟帕抹眼睛,抹完了又给玉子书身前胡乱擦了两下,才吸着鼻子懊恼地道:“不哭了,浪费感情。”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的模样轻笑。 云浅月用力睁了睁眼睛,被玉子书的笑脸晃了一下神,忽然背过身去,嘟囔道:“你长这幅容貌,真是没法夸了。”话落,她期期艾艾了两声,“怪不得接生婆将你当做公主,那个什么藩王的小王爷要娶你,这副容貌给了你这个男人身上,实在是造孽。” “你知道?”玉子书一怔。 “是罗玉告诉我的。”云浅月转回身,对玉子书吐吐舌头,嘲笑道:“你真糗!” “原来是他说的,我就说东海国的消息不会传入天圣,你怎么会知道呢?”玉子书笑了笑,点点头,承认道:“是挺糗的!” “东海国的消息虽然不会传入天圣,但是天圣的消息会传入东海吧?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我也来了?就没想过找我?我的名声可是很大的。”云浅月看着玉子书,想着两个人不过是隔了一片东海而已,怎么就这么多年才相见呢! “你的名声是很大,而且也传到了东海。几乎东海人人都知道天圣皇朝云王府有个浅月小姐。但是那浅月小姐……哎,与你以前性子实在相差太多,我哪里料到?”玉子书又是一叹,“况且我也真未曾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我从出生就背负着云王府女儿入宫为后的祖训,迫不得已,我只能伪装。这一伪装就是十年。老皇帝太精明,我那时候那么小,那么弱,只能靠伪装当武器,追在夜天倾屁股后面跑,让他以为我很想嫁给夜天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样子。他才能对我大意,我才能安然无恙地长大,我才有时间充分准备,羽翼渐丰,等不伪装或者被他识破的时候,才能让他无可奈何。”云浅月提起老皇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云王府的祖训,只是没料到是你。芸儿,你这些年过得辛苦了。”玉子书某种染上怜爱和心疼。 “到也不苦,总归是逗着老皇帝玩呗,将他耍得团团转,我就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有一个人总是惹我。对我若即若离,我不想看见他,他偏出现在我面前,等我想看见他的时候,他偏偏又避而不见。实在烦人。”云浅月摇摇头道。 “那个人是景世子?”玉子书挑眉。 “嗯,除了他还能是谁?他七岁的时候遭了难,险险地被我救回一命。后来十年不出府,却还将我吃得死死的。就是一个坏人,以欺负我为乐,哪一日不欺负我了,就是见鬼了。”云浅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玉子书的手,向碧波亭内走去。 “他若是哪天不欺负你了,你还不习惯。是不是?”玉子书含笑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哼了一声笑了,“我犯贱呗!从来不知道自己就喜欢被人欺负。” 玉子书轻笑,“月儿,你很爱他。” 云浅月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下,忽然转回头对玉子书认真地点头,“是,我很爱他。” 玉子书笑得温暖,“寻找到一个真心爱你,你也真心去爱的人不容易。既然你爱他,就要好好地去珍惜他。尽量不要让他伤心难过,用你的生命去诠释你的爱。他会幸福,你也会很幸福。”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满满的温暖。她眼中再次凝聚上水光,但这次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她笑着点头,很是豪气干云地道:“我要用生命去燃烧他。” 玉子书忽然转过头,闷笑出声,嘲笑道:“芸儿,你好不知羞!” 云浅月脸一红,拉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我做过的不知羞的事情多了去了,以后你尽情笑话我。对了,有一个字怎么说来着?对,二,知道吧?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挺二的。而且还不遗余力地再这个二字上勇往直前,一点儿也没有做二人的自觉。” 玉子书好笑,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赞同地道:“是挺二的!” 云浅月哼唧一声,来到凉亭内松了玉子书的手,懒洋洋地歪坐在石凳上,身子没骨头一般地趴在石桌上,看着坐下身的玉子书,盯着他的脸,正色地道:“现在开始谈判。” “嗯?谈什么判?”玉子书挑眉。 “谈谈你家的公主妹妹!”云浅月道。 玉子书唇角微微勾起,本来是温暖如水的仙人容貌顷刻间变得有些邪魅,“我家的公主妹妹有好几个,你要谈哪个?” “就谈和荣王府有婚约的那个。”云浅月道。 “洛瑶啊!”玉子书笑着点头,慢悠悠地道:“她是东海国最美的公主,是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女儿,她的琴棋书画在东海国没有人能比得过,就算是我也要输一筹。而且所有女子的训诫典范都学得极为精通。只要她想做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好的。她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云浅月眨眨眼睛,“这么厉害?” “嗯,就是这么厉害。”玉子书笑着道:“她在东海国百姓们心中就是完美女神。所有女子都及不上洛瑶公主一人,除了天生体质不能习武外,几乎是样样精通。即便她不能修习内功,但她依然爱好武术,十八般武器她都会用,尤其是剑法超群。若是我不用内力和她比试剑法的话,我都很难赢她。” “这么完美啊!”云浅月叹了一声。 “比你这么坏的名声,还有一大堆缺点来说,她的确比你强了不止百倍。”玉子书毫不留情地打击云浅月,“你如今坐没坐像,站没站像,和她在一处,还真是小草和牡丹的区别。无法比较。” “你故意打击我是不是?”云浅月瞪眼。 玉子书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云浅月,不理会她瞪眼,继续道:“不过若是将现在的你还还原成原来的芸儿,我想不会逊色她多少。原来的芸儿多么可爱,坐有坐姿,站有站姿。你的军姿是我们国安局所有人中站得最好的。如今的你……啧啧,真是没法看。”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懒散地道:“两世为人,总不能一个模子不是?上一辈子累死累活,这一辈子还不换个活法岂不无趣?” “也是!”玉子书赞同,“不过你这样的话就会被比下去了!” “容景已经被我掠夺了!任何女人都靠后。谁要抢夺,三尺青锋酬谢!”云浅月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啪”地一下子放在了桌子上。 玉子书看着宝剑好笑,“这是那把碎雪吧?你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我不管!你要帮我。”云浅月隔着桌子伸手抓住玉子书的胳膊摇晃,“她虽然是你的妹妹,但是有我们的关系好吗?有我们亲吗?有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吗?没有吧?所以,你必须帮我,让她退后。” “我们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是骨血至亲。”玉子书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扁嘴,看着他,很有气势地道:“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你今日见到洛瑶了吧?”玉子书不答话,笑问。 “见到了!”云浅月想起那个女子,虽然没见到脸,但绝对是个真正的大美人。在她的身上将女人的美诠释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女人怕是男人见了一眼就勾魂。 “她一直都很仰慕景世子,也很想见见被景世子所说的‘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的你。如今她既然见了景世子,也见了你,恐怕更会激起她心中的志气,没那么容易退后。”玉子书笑着道。 云浅月皱眉,“她还真与我争夺容景不成?” “洛瑶自小秉性就是什么都要学得最好,要拔得头筹。因为她这个性子,也让她无往不利。只要她想做一样事情,谁都拦不住。千方百计都会让她做成,而别人还无话可说,只有叹服。”玉子书又道:“如今她见了景世子,又见了你,你说以她这个性情,会轻易退后吗?” 云浅月眉头拧成结,有些闷闷地道:“东海国不是有尊太子令等于尊皇命的话吗?你在东海国不是一言九鼎吗?解除婚约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解除婚约的确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但是我左右不了洛瑶。即便没有婚约,若是洛瑶思慕景世子,想要争取的话,我也是没办法。”玉子书无奈地摇摇头。 云浅月有些头疼,伸手揉揉额头,“完了,我又头疼了!” “嗯?这就头疼了?”玉子书挑眉,笑看着云浅月道:“你以前不是越难攻克的事情越迎刃而上吗?怎么如今还没战就屈人之兵了?” 云浅月瞪了玉子书一眼,抑郁地道:“我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秦玉凝,又跑出来一个玉洛瑶。我能不头疼吗?如今年纪大了,哪里还有以前那么多**?我的**早就被磨没了,如今只想安逸到死。” “没出息了!”玉子书好笑地看着她提醒道:“你还没到十五。离年纪大差远了。” “是挺没出息的!我说的是心里年龄。”云浅月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整个大虾米状,有些恍惚地道:“以前那一世,算起来过了也不过十几年,却仿佛过了千年那么长。什么恪守严谨,冷静睿智,精明强势,心思通透,才学满腹。到如今啊,什么都抵不过一片阳光,一张软榻,身边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就这样安逸下去。我觉得追求也不过这些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玉子书无言地看着云浅月,须臾叹道:“芸儿,你看起来要的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其实你要的是世界上最难的东西。阳光不是每日都有,软榻承载两个人的重量需要很牢固,爱你的男子需要悉心养护,一直安逸到死也需要有个世界最安宁的地方让你安逸才行。”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看着玉子书道:“照你这么说我的追求还挺高。” “是挺高!”玉子书笑着点头。 “哎哎,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么有精神层次的追求呢!难道这就是返璞归真?我超脱了?”云浅月直起身,双手托住下巴,见玉子书笑而不语,她忽然又期期艾艾地道:“看来我要重新激起斗志,打守卫国土保卫战了。” 玉子书闷声而笑,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云浅月腾地站起身,将宝剑重新放回身上,伸手拉住玉子书的手抬步就走,“走,我们下山。从今天开始我要打保卫战。你是我的后援队,必须在我需要的时候无条件支援我。” “看来我的任务还挺重。”玉子书站起身,笑着跟着云浅月向山下走去。 云浅月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看着山下忽然很有兴趣地道:“来,让我看看你的轻功!你带着我走。” 玉子书笑着点头,反扣住云浅月的手腕,足尖轻点,身子凌空拔起,飘然向山下而去。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几乎没起落,玉子书便飘身落在了山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的碧波亭,计算了一下自己用轻功的时间,计算完之后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玉子书,愤愤地道:“真不是人,我不认识你!” 玉子书好笑,“若是有一个人天天惦记着将你扮成女装,你为了躲避他,你的轻功也会练习得和我一样好了。” 云浅月忽然大乐,“这个人是谁?” “一个老顽童。”玉子书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天色,“我们是该回城了,否则景世子该忍不住来抓人了。” 云浅月也看向天色,只见日头已经响午偏西了。她点点头,见到不远处自己骑来的马在吃草,问玉子书,“你的马呢?” 玉子书中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打了个轻轻的口哨,哨声刚响起,便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向这边跑来,不多时一匹通体黑色的马来到,亲昵地在玉子书身上蹭蹭。他抹了抹它的马头,忽然对云浅月一笑,对马说道:“小云真乖!” 云浅月脸一黑,抬脚去踹玉子书。 玉子书在云浅月脚踹来前就已经翻身上马,对她笑道:“我们来赛马?” “赛就赛!”云浅月撤回脚,翻身上马,招呼也不打,双腿一夹马腹,就向城内驰去。 玉子书伸手扶额,好笑地摇摇头,也打马跟上云浅月。 虽然云浅月先走了一步,但到城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玉子书追了个并排。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服气地道:“你的马脚力比我的马好!” “是,我的马脚力比你的马好,不是你的水平没到家。”玉子书配合的点头。 云浅月无语,这话他还不如不说,她默了一下,忽然一把揪住玉子书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你将我早先见到的那个温暖的亲和的很好很好的玉子书给我还回来。我不要这个。” 玉子书眸光眨了眨,语气温暖地说了三个字,“景世子!” 云浅月手一松,连忙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容景的人影,对玉子书瞪眼。 “在城墙上。”玉子书提醒。 云浅月抬头,只见城墙上立了一排士兵,在一个大个头士兵身后三尺的地方立了一抹月牙白的身影,正目光懒散地看着城墙下。他全身气息似乎刻意地隐藏了。否则她不会发现不了,她撤回了攥玉子书衣领的手,对城墙上招手,“容景,下来!” 容景挑了挑眉,站在城墙上不动。 “下来赔人家衣服。”云浅月又喊了一声。 容景向前迈步,城墙上的士兵连忙让开一条路,他飘身下了城墙,落在了云浅月马前,将云浅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挑眉,“在翠微山烤兔子吃了?” 烤兔子吃才会将眼睛弄红吗?云浅月无语。 “辛苦玉太子了!她自小娇惯,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有机会破坏你的衣服。”容景转头对玉子书道。 玉子书含笑点头,“我也不想再有这个机会了!看美人落泪实在难受得紧。” 云浅月仰脸望天,彻底无语。 “我备了酒菜,玉太子一起?”容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挑眉询问。 “今日就免了!我要换洗一番,改日再与景世子共饮一杯。景世子记得将赔我的衣服送我住的地方就是了!我和她虽然交情深厚,但亲兄弟明算账。她毁了我的衣服,还是要赔的。”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默,有些悔恨自己应该再狠狠地糟蹋他的衣服,如今这程度不够。 “好!”容景笑意蔓开。 “先走一步了!”玉子书不再说话,打马进了城。 容景看着玉子书一人一马拐进了一条街道再看不到身影,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云浅月。唇瓣的笑意收回,深深凝视。 云浅月也从天空收回视线,端坐在马上看着容景。两人目光一高一低在半空中相遇,这一刻横在两个人心中的大梁轰然倒塌。眼中只有彼此。 “折磨了我这么久,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我早就该前去东海将他拉到你面前来。”容景忽然道。 云浅月嘴角扯开,须臾又收回,有些郁闷地道:“我大约没剪掉八月的秋桃花。这个不知道要折磨我多久。” 容景挑了挑眉,“没敢提?” “提了!我都三尺青锋摆出来了!但人家是片金桃花,据说很是固执,不好下手。”云浅月郁郁地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打发了个秦玉凝,来了个玉洛瑶。哎……” 容景笑意绽开,“你如今终于知道我一直都很命苦了?” 云浅月期期艾艾地点头。 “既然是片金桃花,很是难办,那我和你一起剪掉吧!”容景似乎一叹。 云浅月期期艾艾退去,轻轻而笑,身子软软地趴在马前,满意地点头,“就该这样!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容景足尖轻点,飘身落在了马上,端坐在云浅月身后,从她手里接过马缰,催马进城,唇瓣凑近她耳边笑着道:“这话很对!” 云浅月趴着的身子直起,懒洋洋地窝进容景的怀里。 二人不再说话,一路回到落榻的别院。翻身下马,云浅月懒洋洋地任容景拉着向里面走去,守在院子里的凌莲和伊雪立即迎了出来,二人脸色都不太好,但还是尽量隐藏着给二人见礼。 “怎么了?”云浅月看着二人询问。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又齐齐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 “说吧!”云浅月想着肯定是关于容景的事儿,否则她们不会是这种神色。 容景也看着二人挑眉。 凌莲吸了一口气,垂下头,低声道:“小姐,洛瑶公主的婢女给景世子送来了菊花茶。说景世子这两日劳累,河谷县只有她所落榻的院子里有菊花。” “原来是这等小事儿,扔了就是了!”容景淡淡一笑,拉着云浅月继续向里走。 云浅月摇摇头,“扔了做什么?你不喝我喝。”话落,她寻思了一下,又对凌莲道:“你一会儿去一趟玉太子下榻的院子对洛瑶公主传一句话,就说景世子不喜欢喝菊花茶,不过我很喜欢,谢谢她的菊花茶,我手里目前没什么好礼,等有了再送给她。” “是!”凌莲点头。 “这样行不行?”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行!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记得还人家。”容景不置可否。 云浅月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跟着他抬步进了屋。 云浅月因为大哭了一场,自己的衣服也弄脏了,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鼻子也红红的,她“唔”了一声,对容景询问,“怎么办?你有办法让它变没吗?” “你本来就丑!这副样子也不过是增了点儿色而已。变不变得没有什么干系?”容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坐在了桌前,端起茶抿了一口,瞥了云浅月一眼道。 云浅月想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小七还能忍受她哭了许久,她不由笑了起来,“我就丑怎么了?丑你也喜欢,见惯了我这个丑的,给你个美的你还享受不了呢!” “所以你还照什么镜子?过来用膳。”容景道。 云浅月脚步轻松地走到桌前。 这一顿饭云浅月吃了许多,筷子一直不停地动,显然心情很好。容景看了她几眼,没说话,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吃了许久。 饭后,云浅月一改往日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而是在房间散步,口中哼起了英文歌。极其欢快的曲调,她的音色本来就美,如今欢愉中透着空灵轻软,连偶尔落在院中海棠树上的鸟儿都不再飞了,歪在枝头静静听着。 容景也不打扰云浅月,坐在软榻上慢慢地品着茶,也静静而听。 云浅月走得累了,身子一软,歪进了容景的怀里,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很高兴?”容景偏头看着她。 “嗯!”云浅月点头,眉眼都透着愉悦,见容景挑眉,她语气轻松地笑着道:“说真的,这么多年,我哪怕晚上都睡不踏实,总感觉自己在一个怪圈里生活,跳脱不出。我知道症状在哪里,却无能无力,如今见到了小七,他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我才彻底跳出了怪圈,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哪怕有点儿小不如意,比如说洛瑶公主,也不算什么。” 容景轻笑地抚摸着云浅月的青丝,柔声问,“以后可以好好爱我了吗?” “嗯!”云浅月转过身,伸手勾住容景的脖子,笑看着他,肯定地道:“好好爱你。”话落,又笑着道:“小七对我说寻找到一个真心爱你,你也真心去爱的人不容易。既然你爱他,就要好好地去珍惜他。尽量不要让他伤心难过,用你的生命去诠释你的爱。他会幸福,你也会很幸福。” 容景面色微微动容。 “所以,我会很幸福,也会要你很幸福的。”云浅月又认真地道。 容景凝视着她,眸光深深地锁住云浅月的脸,须臾,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云浅月轻轻地“唔”了一声,便化在了容景绵绵柔情里。 院中一丝异样的风丝飘落,弦歌宝剑顷刻间出销,低声喝问,“什么人?” 容景离开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转过头,目光也看向窗外,只见来人是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块玉牌,玉牌上雕刻着“染”字的字样。在阳光下极为醒目,她眸光动了动,从容景怀里坐起身。 “在下奉我家小王爷之命前来给浅月小姐传话!”那男子看了一眼弦歌,清冷地开口。 云浅月站起身,抬步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黑衣男子出声询问,“什么话?” “小王爷让在下告知浅月小姐,最近皇宫娘娘身体不适。”黑衣男子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怎么个不适法?” 黑衣男子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小王爷只让在下传这一句话。” 云浅月抿唇,算起来她的姑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从上次听说她怀孕要保住孩子到后来她在老皇帝的圣阳殿外跪着之后她再没见到她。如今已经有一个月了。夜轻染特意命人来告诉她这一句话,肯定不是身体不适这么简单。想到此,她点点头,“告诉你家小王爷,就说我知道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足尖轻点,离开了院子。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你怎么看?” 容景弹弹纤尘不染的月牙白锦袍,淡淡道:“皇上本来枯竭的身体最近渐渐有回转之势。其实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最后一弹而已。可惜有些人并不知道,以为皇上那里再无可下手之处,只能将主意打到了看起来很薄弱的皇后身上。也无可厚非。” ------题外话------ 缠绵太久,喜欢战争吧?今日开始,导火线来了……o(n_n)o~ 手里有月票的亲,给我加油哦哦哦……(⊙_⊙) 潇湘新浪微博正在举办晒书晒照片活动,参与就有奖,有兴趣的亲可以玩玩……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心灵希冀(8888打赏)、刘520joe(10钻50花)、喵m喵m1231(10钻30花)、103347635(5钻500打赏20花)、juypjj(10钻)、梦萱儿(10钻)、doryzh(10钻)、蔡dyna(1000打赏)、matthew915(1钻20花)、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hzyueyueyy(2钻)、18712167663(188打赏)、左氏小安(1钻1花)、木子亭(1钻)、ally1108(2花)、suyi2080(1花),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十章 退婚论剑 云浅月闻言眯起眼睛,夜天逸和容景一样远离京城治水,无暇顾及其它,况且他心中清楚她将她姑姑看得很重要,不会轻易去触动她的霉脚,如今京中只有夜天倾和夜天煜。夜天煜曾经找她合作,被她严词拒绝,如今他们无法从老皇帝身上下手,将她姑姑当做突破口也的确不稀奇。 “这样的局势也只有他们能打破!”容景又淡淡道。 “本来还想与你在这里待十天半个月,看来我要提前回京了!”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浊气。既然姑姑想要这个孩子,她不能不管。 “嗯!”容景眸光有一丝不舍,缓缓点头。 “夜轻染既然派人来给我传信,我回去之前他必然会保姑姑无恙。”云浅月寻思了一下,有些不舍地看着容景道:“我明日一早启程。” 容景点点头,“好!” 云浅月站在窗前,并没有走回软榻,指尖敲着窗棂,发出轻轻的响声,她看着桌案上的菊花茶,秀气的眉微微拧,半响有些阴郁地道:“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不能让洛瑶公主出现在你面前晃悠,更不能让她接近你。” 容景唇瓣微勾,“这个恐怕不容易做到。” 云浅月皱眉,“你想做的事情哪里做不到?别告诉我没我在身边你打发不了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想尽办法亲近你。你敢!” “你也说了那是片金桃花,不好打发。怎么能将她扔给我一个人?”容景笑着挑眉。 云浅月咬着唇瓣,回想着玉子书的话,忽然灵光一闪,对容景道:“我带他们一起回京!这样她就跟我一起,碍不着你什么事儿了,更接近不了你了。” 容景扬了扬眉,“这到是个好办法,不过与其你带着他们回京,到不如让他们不踏入京城。如今天圣大面积受到水灾,国库挪用了大半的资源救灾。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比较富裕的东海国太子和公主,你说皇上会如何?到嘴的肥肉能让它飞了?即便东海国想悔婚,皇上也会想方设法促成此事,更何况还有个洛瑶公主。” 云浅月眉头打成结,看着容景,“不让他们踏入京城?难道让他们原路返回东海?” 容景笑着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云浅月低头寻思片刻,忽然伸手一拍窗棂,“那就这么办!这样既打发了金桃花,也阻挡了老皇帝的弯弯绕,让他们从哪里来的先回哪里去!我们目前没空应付他们。” “幸好玉太子是你的故人,你若是开口的话,他不会不应允的。”容景笑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有些闷闷地道:“这样挺对不起小七的,小七好不容易来了天圣,我们刚刚照面,我不请他去我家坐坐,好好招待一番也就罢了,还要将他赶走。唔,这样会不会很过分?” “是有些过分!”容景诚然地点头。 云浅月用力地揉额头,除了这个理由外她挺舍不得小七的,刚刚见面啊!还没有好好叙旧呢!若是让他就这么回了东海,再来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再揉下去额头揉破了!”容景出声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放下手,烦闷地摆摆手,“不管了!我们先将他叫来商量商量!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只能对不起他了。他说做我的后援队的,就从这件事情开始吧!有这么好的后台不利用,不是我的风格。” 容景勾唇一笑,对外面吩咐,“弦歌,你去玉太子的住处请玉太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弦歌立即应声,出了院落。 云浅月抬步走向容景,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怪异地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着这个主意?根本就没想要东海国的使者踏入天圣京城?” 容景含笑点头。 “阴谋家!”云浅月不客气地评判。 容景伸手揽住云浅月的纤腰,将她拉进她的怀里,“东海国使者可以来天圣,但不是现在,如今来得不是时候,对我们不利,不如离去的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又道:“至少在你属于我之后!”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 “不过玉太子还可以做一件事情。”容景慢悠悠地又道:“虽然毁了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没多大用处,但还是要毁了的好,一会儿他来到就让他写一纸文书吧!” 云浅月笑着点头,取笑容景,“你的算盘真是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为了娶你,不打得响怎么成?”容景无视云浅月的取笑,无奈地叹息。 云浅月无语,想着和着他的阴谋阳谋还都是她训练出来的了?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大门口传来动静,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只见玉子书缓步走了进来,已经换了一身华裳锦带,绝滟俊美。她啧啧赞叹了两声,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拉着容景抬步迎了出去。 容景目光落在玉子书绝滟的脸上,浅浅一笑。 二人出了房门,玉子书也走到了院中,云浅月松开容景的手,大踏步走了几步来到玉子书身边,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对他讨好地笑,“猜猜我请你来做什么?” “想打发了我!”玉子书温和一笑。 云浅月脸一抽,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会神机妙算了?” “早就学会了!”玉子书莞尔一笑,对站在门口的容景看了一眼,笑问,“是不是景世子?” 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拽着玉子书的胳膊上,笑意轻浅,“原来玉太子明白,看来我们请你来到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玉子书摇摇头,对云浅月低头道:“我想吃你做的牛排了!” “好,我给你做!”云浅月有求于人,很痛快地答应。 “我还想吃西红柿鸡蛋面。”玉子书又道。 “好!”云浅月再点头,她会做的饭菜也就这两样吧! “我还想吃……”玉子书继续开口。 “玉太子,你想吃什么,景亲自下厨如何?”容景截住玉子书的话。 玉子书挑了挑眉,“原来景世子还是个厨艺高手!那就劳烦景世子摆一桌吧!我响午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承了你的情,吃你一顿比较对得起自己被芸儿险些哭废了的胃口。” “好!”容景痛快地答应。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看着玉子书,“你的胃口有多大?吃得过来吗?” “只要是你和景世子做的!我就能吃很多。”玉子书笑着点头。 “好吧!那你们先进屋!我去准备食材,犒劳一下你的胃口。”云浅月松开玉子书,抬步向院子里的小厨房走去。 “玉太子请!”容景轻轻拂袖,浅浅一礼。 “景世子请!”玉子书缓缓抬步,步履娴雅。 二人先后进了房间,珠帘因为两个人的进入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须臾,响声渐渐平息,二人已经进了房中落座。 云浅月走到小厨房门口,回头向屋内看了一眼。笑了笑,抬步进了小厨房。既然小七早就知道容景的目的,那么就由他们二人去谈吧!明知道天圣新旧政权更替,到处都是弥漫着看不见的刀剑硝烟。而他还带着洛瑶公主此时来到天圣,自然有其目的。只不过这一趟天圣之行多了他们相见的一个变数而已。相信他们自然能找到各自有利的契合点。 见云浅月进了厨房,凌莲和伊雪立即过来帮忙。 凌莲一边架火,一边对云浅月道:“小姐,奴婢刚刚去了玉太子落榻的院子,将您的话转告给洛瑶公主了。洛瑶公主……”她深吸了一口气,见云浅月看她,她有些阴郁地道:“她说既然您喜欢喝菊花茶,就将她落榻的所有菊花都采摘下来送与您。” “哦?”云浅月好笑,“这样?” “嗯!”凌莲点头。 “那你拿回来菊花茶了?”云浅月笑问。 “拿回来了,足足一篮子。如今那个院落里连一片菊花瓣也没了!”凌莲道。 云浅月闻言笑得意味幽深,“果然是一朵金桃花,小七倒是没说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来我是遇到了对手了!” “小姐,怎么办?奴婢不想拿回来,但当时又不想扭头就走丢了您的面子。”凌莲道:“只能收下了,而且给您拿了回来。” “拿回来就拿回来了,我们带着回京,我以后不喝毛尖了,就改喝菊花茶,慢慢喝!”云浅月笑着道:“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有人要跟我抢男人。我才能三省吾身。” 凌莲和伊雪嘴角齐齐抽了抽。 云浅月笑着不再说话,专心做手里的牛排。 半个时辰后,容景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云浅月感觉到他的气息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见到他挽袖子,对他笑着挑眉,“真要下厨?” “自然!玉太子慷慨相助,我们总要好好招待他一番。”容景道。 “那你好好做!”云浅月端着盘子向外走去,脸上笑意深深。 容景并没有让她留下,而是先净手,有条不紊地着手准备。凌莲和伊雪从来没见到容景下厨,睁大眼睛看了他片刻,连忙惊醒给他打下手。 云浅月来到房间,就见玉子书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品茶,桌案上放着一块金黄色的绢布,上面写了字迹,她抬步走过去,将牛排和鸡蛋面放在他面前,低头看向娟帕。只见上面写着退婚文书四个大字。 四个大字之后是一段极漂亮的草书,“兹念及荣王府景世子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倾心相爱,东海国不欲夺人所爱,特此退婚。”,落款写着玉子书三个大字,三个大字上印着东海国太子手印。 云浅月勾了勾唇角,对玉子书询问,“这样就行了?” “你还想怎样?”玉子书笑着挑眉。 云浅月伸手将明黄色的娟帕卷起来,塞进怀里,对玉子书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脸,“小七,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你以前一直常说。”玉子书瞥了她一眼,“不过你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有求于我。偏偏我还拒绝不了!” 云浅月闻言用手掩住嘴轻咳了一声。 “在东海国虽然有尊太子令等于尊皇命之说,但太子毕竟不是皇上。这个手书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也不能全然解决所有问题。”玉子书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身子一歪,坐在了玉子书对面的椅子上,无所谓地道:“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也没事儿,这代表了你一个态度。至少有了这个老皇帝一时半刻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要得你这个可不容易,他人虽然老,但心还是不糊涂的。” 玉子书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吃牛排。 云浅月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吃,想起以前她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小七给她做饭,而小七出任务的时候她手艺不好,不会做饭,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能是牛排或者鸡蛋面,他吃得也是津津有味。那样的日子一过就好多年,美好而令人怀念。 玉子书似乎也想起以前,抬起头对云浅月温暖一笑。 “东海国什么样?你和我说说。”云浅月忽然问。 “东海国啊,没有天圣国土面积大,大约是天圣国土的二分之一吧!但风貌极好,真可谓人杰地灵。文者有文品,武者有武道。上到皇室,下到黎民,安居乐业。太平盛世。”玉子书道。 “这么说来与天圣相比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区别了?”云浅月询问。 “嗯,算是!那是一片乐土。”玉子书笑着点头。 “皇室都有什么人?”云浅月又感兴趣地问。 “有父皇,母后,老王叔,姑姑,华王叔,还有洛瑶,菱钰,紫萝,三个公主。子夕一个皇子,他和紫萝是双胞胎。三个异性藩王,凌阳王,邱郡王,闵安王,三王忠君为国。”玉子书笑着回答。 “紫萝?”云浅月念出这个名字,对玉子书挑眉,“罗玉是紫萝公主?” “嗯!”玉子书笑着点头。 “她跟你真是不像。”云浅月道:“至少我在洛瑶的身上还能看到些你们皇室的影子,端庄高贵。她的身上我可看不出来你们兄弟姐妹的相似之处。” “她出生后姑姑进宫去看她,她就抓着姑姑的衣襟不松手。姑姑也喜欢她,就抱回了府中寄养。姑姑时常不在东海,她就成了小跟屁虫,姑姑走到哪里她就跟姑姑到哪里,有一次姑姑没带她自己出去了,她哭了三天三夜都不止,父皇无奈之下给姑姑传书,姑姑又急急忙忙赶回来将她带走,自此后她就成了姑姑家的人。一年能有几日在皇宫就不错了!大部分时候都看不到她的影子。”玉子书笑着摇头,“正因为姑姑四海奔波,她跟在她身边被当成男孩养,也就养成了如今的性子。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皇室还有这么一个小公主。” “你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云浅月又问。 玉子书眸光闪了闪,看了云浅月一眼,刚要开口,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喝,“云浅月!你给我出来!” 云浅月偏头看向窗外,只见罗玉大踏步走了进来,与男子无异,她笑道:“当初我一直以为她就是洛瑶公主,容景和夜天逸还为此去了云城。” “是她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玉子书笑道:“她就是爱玩。这个性子其实不像姑姑,到是很像华王叔,华王叔就爱玩闹,她也跟着胡闹。前一段时间听说我要来东海,偷偷瞒着姑姑跟着我跑了出来,刚到天圣的国土自己就溜了。” “华王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云浅月见罗玉已经奔着屋子而来,她又问。 “华王叔是姑姑的驸马!不过在他不是驸马前就被封了王。所以天圣的子民更愿意尊称他为华王,而不是驸马。”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点点头,眉眼间凝上一抹沉思,不再询问。 “云浅月!”此时罗玉来到门口,“啪”地挑开珠帘,一阵风地冲到了云浅月身边,刚要照着她面前的桌子狠狠地拍一下,就看到了她对面坐着的玉子书,手立即僵硬地顿住,讶异地喊,“子书哥哥?” “玉儿,你生病不在院子里休息,如此莽莽撞撞来这里做什么?”玉子书蹙眉。 罗玉立即撤回手,嘴角一嘎,委屈地对云浅月伸手一指,“她可恶!” 玉子书看了云浅月一眼,无奈询问,“她怎么可恶了?” “她惹了我还去惹洛瑶那个女人!不是可恶是什么?洛瑶将院子里的所有菊花都摘光了送给她,她们私相授受。”罗玉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跺脚,指控云浅月。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有些头疼地揉额头。她和洛瑶公主私相授受?是这样说? 玉子书似乎也无奈地伸手扶额,叹道:“玉儿,你还知道不知道你自己的性别?” 罗玉眨眨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玉子书,半响才道:“我是男人!” “不是穿了男人的衣服就是男人了!你明白不明白?”云浅月放下手,看着他。 “那又如何?”罗玉哼了一声,伸手入怀,将一幅画卷递给玉子书,指控道:“子书哥哥您看,这就是她勾引我的证据。所以,我就要她负责。他是男人,我就是女人,她是女人,我就是男人。况且咱们东海有男风的啊,也可以有女风是不是?我可以娶她。” 云浅月汗了一下。这哪里来的强大思想? 玉子书疑惑地拿过画卷绽开,当看到一身男装的云浅月的画像,仔细地看了两眼,眸光闪了闪,对罗玉道:“这是她吗?我怎么看着不是?” “不是?”罗玉挑眉。 “你怎么肯定是她?”玉子书反问。 “是她亲口说的,容景也说过。夜轻染看到这幅画像就跟我打架,容枫看到这幅画像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们都喜欢她,所以才如此。说明这幅画像的主人就是她。”罗玉道。 “原来是推测的!做不得准。”玉子书抬头看向云浅月,“你确定这是你?”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我和她说笑的。”云浅月立即摆手否认。 “你看!她说和你说笑的,不是她。”玉子书将画像折起来,没递给罗玉,而是塞进自己的怀里,对罗玉道:“父皇刚刚命人传来口谕,说华王叔的旧疾复发了,这次很是严重,让我即刻返回东海。你赶紧收拾一下,将这个消息传给洛瑶。我们今日晚上就启程返回。” 罗玉面色一变,“你说华叔叔旧疾复发了?” “嗯!”玉子书点头。 “那怎么办?他旧疾怎么又严重了?不是快要好了吗?”罗玉也不找云浅月麻烦了,急着在屋内转了两圈,对玉子书红着眼睛道:“子书哥哥,我们现在就启程!” “我们的船只需要修补一下,我已经命人着手去准备了。你先去通知洛瑶吧!”玉子书温和地看着罗玉道,“争取尽早启程。” “好!”罗玉闻言一阵风地冲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罗玉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她对玉子书挑眉,“华王真的旧疾复发了?” “华王叔的旧疾时常复发,他发旧疾很正常,紫萝和华王叔感情最好,东海上下臣民都喜欢华王叔,所以,一旦听说他旧疾复发,东海百姓都自发地为他祈祷,全当天大的坏事。所以,这是最有效返回东海的方法。就算洛瑶不想离开,也不得不离开。”玉子书笑着道:“我稍后给华王叔传一封信,即便他没发旧疾,也让他装一下吧!” “华王听你的?”云浅月问。 “这些年姑姑和华王叔太过娇惯紫萝,几乎是散养,她跟着姑姑和华王叔走的地方太多,接受的东西也太多,以至于到了如今凡事都大胆由着性子来的境地。我将你那副画像一并给他传回去,再将她要娶你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意识到问题严重,教育出了差错,就会听我的,回去肯定给紫萝好好教育改头换面一番。”玉子书话落,对云浅月笑了笑道:“你真是个惹麻烦的主,难怪景世子日日要看着你不敢松懈。”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将罗玉和洛瑶一并打发了最好,他看了玉子书一眼,刚要说话,容景挑开帘幕走了进来,他身后凌莲和伊雪端着托盘,托盘里几个色鲜味美的菜品。她回过头立即道:“好香,我又有食欲了!” “每日都要惹祸的人,不给饭吃!”容景道。 云浅月扁扁嘴,小声道:“我已经很小心了!不是我惹祸,而是祸非要来惹我。” “你还有理了?”容景斜睨着云浅月。 云浅月立即住了嘴,当初罗玉的事情她的确是很冤枉,可惜这种冤枉没处诉说。她怏怏地趴在桌子上,没多大力气地道:“好吧,我看着你们吃。” 容景不再说话,一撩衣摆,坐在了桌前。 凌莲和伊雪摆好菜,走了下去,又端来两壶酒。容景帮玉子书满上,二人似乎都忘了身边有个云浅月,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聊了起来,话语投机,志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云浅月在一旁坐着无语,没有她的筷子,没有她的碗,没有她的酒,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才醒悟她是被人忽视了,而且忽视得很彻底。 这一顿饭菜吃了两个时辰,盘中菜没下去多少,但玉子书面前的一块牛排和一碗鸡蛋面被他吃了个干净,两壶酒也喝了个干净。二人散席时,云浅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玉子书站起身告辞时对容景说了一句话,“东海国在我心里虽重,但重不过她一人。若你伤她或者弃她,倾东海国之兵踏平荣王府。” 容景挑了挑眉,并未作答,而是伸手去拍醒云浅月。 玉子书拦住他的手,轻轻一叹,“让她睡吧!我不喜欢离别,她也不喜欢。” 容景住了手,玉子书走出了房门,锦袍玉带,玉质盖华的身影有些微微熏然的醉意,但脚步不踉跄,相反更舒缓优雅。 容景站在桌前,看着玉子书身影离开,眸光鲜有地赞服。回身看向云浅月,见她依然睡着,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动她睫毛轻轻颤动,他这一刻比以往每一时每一刻更能深刻地体会到她用了两世记住的男子值得她记住。 云浅月醒来时已经天黑,她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躺在床上,容景躺在她身边,她腾地坐起身来,问道:“小七走了?” “已经启程了!”容景道,“不过刚刚走,你要去追着送还来得及。” 云浅月愣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又不是天涯海角以后再不相见了!” 容景点点头。 云浅月看见桌子上放的宝剑,仔细看了一眼,即便天黑,屋中昏暗,但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宝剑上清寒的光芒,她挑眉,“哪里来的剑?” “洛瑶公主打发婢女送给你的!”容景道,“还有一封信!” 云浅月眨眨眼睛,推开被子越过容景跳下床,走到桌前果然见宝剑上躺着一封信,并没有开封,她伸手拿起信封将信扯开,里面掉出一片上好的宣纸裁剪的树叶形状,上面写着一行字,“景世子及冠之日,浅月小姐及笄之日,洛瑶会准时出现。到时候就用这把宝剑和浅月小姐一论高下,如今这把宝剑携带不方便,就先在浅月小姐这里寄存了!” 云浅月看着信纸无语片刻,扶着额头叹道,“她这哪里是要和我论剑,是摆明了要抢人啊!论的恐怕不止是剑,这是在给我下挑战书呢!” 容景依然躺在床上,挑了挑眉,并没说话。 “都说女人红颜祸水,你这个大男人也是个红颜祸水!”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 “你难道会输了她?”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说话,将信封折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一阵猛灌,灌完了之后将茶壶一放,豪气干云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她敢挑战,我就敢应战。三尺青锋候着她,定然杀她各片甲不留!” 容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很是愉悦,赞道:“有志气!” 云浅月翻个白眼,骂了一句,“你个烂人!” 容景轻轻咳了一声,咳声似乎都带着笑意,对云浅月招手,“过来继续睡,明日你要赶路,今晚好好休息吧!” 云浅月踱步走回床前,重新爬上床,偎依进容景的怀里,容景轻轻拍着她。她很快又安心地睡了去,容景却无睡意,一直看了她许久,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天明,云浅月简单地用过膳后启程回京,凌莲和伊雪和她一起回城。 河谷县的官道依然没修通,所以还照来时的办法,三人乘坐木筏,到了河谷县边界才骑马。官道比来时好走很多,身下坐骑因为歇了两日脚程极快。傍晚十分便来到了洛水城。三人在洛水城简单地用了一顿饭,便连夜启程,还走上次的山路,绕过荆州县直奔康城,可以节省出一天的时间。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上次是数十人暗中偷袭被云浅月用金针尽数摧毁,这次却是数百人埋伏在此地。 凌莲和伊雪看到数百黑衣人面色一变,齐齐一左一右护住云浅月,“小姐……” 云浅月眸光清寒,还未说话,数百人身后便又出现同样数百黑衣人。其中一人周身浓雾笼罩,看不到形貌,只看到一个雾色的身影,这个身影和这个人的气息云浅月极为熟悉,她眸中的清寒褪去,淡淡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大约就是此理。” 凌莲和伊雪疑惑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给二人解惑,“他是青影,弦歌是明卫,他是容景的暗卫。” ------题外话------ 听取大家的心声,唔,金桃花就这样被我打发走了……(⊙_⊙) 景美人的强大在特定的方面才能显现出来……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150花)、喵m喵m1231(10钻20花)、渺渺花蚂蚁(5钻)、matthew915(1钻15花)、hjj78151950(1钻1花)、13551985805(1钻)、左氏小安(3花)、暖薰玉玲珑56(2花)、佳颐0519(2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李汐(1花)、w焰火之泪(1花)、zjuoqing1995(1花)、qquser5909972(1花)、zf199212(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一章 破釜沉舟 章节名: 凌莲和伊雪惊讶地看着青影,知道他是容景的隐卫,齐齐松了一口气。 那数百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们在此埋伏等待伏击云浅月,却中了别人的埋伏,齐齐大惊,回过头去,但见到对方和他们一样的人数,便退去惊骇,抽出刀剑。 “浅月小姐,您只管离去,这里留给在下!”青影的声音有一种夜间的清冷凉寒。 云浅月点点头,自然不想在这里看着人肉厮杀,绕过这些人继续向前走。 那数百黑衣人哪里肯让她离去,齐齐向她围攻来,青影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如鬼魅一般拦住那数百黑衣人,不过顷刻间便结成了一个方阵,将数百黑衣人困在阵中。 “杀!” 青影一声令下,数百刀剑出销。他并没有参加战斗,只站在圈外看着这一场明显实力悬殊的厮杀,有冲出包围的漏网之鱼他只需要轻轻抬手,便即刻毙命。 这一处荒山很快就弥漫上浓浓血腥之气。 云浅月头也不回地出了这片荒山,来到平地,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喃喃道:“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终于明白为何小姐从出京城到回城这一路都没对她们进行吩咐让红阁或者风阁的人沿途护送安排了,感情有景世子的人在暗中保护。 云浅月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奔向官道。 凌莲和伊雪跟在云浅月身后,同样快马加鞭。 响午十分来到康城,三人简单用过午膳,在醉香楼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再次出发,接下来这一路并未遇到任何阻拦,很是太平。深夜十分到了淮安城,在醉香楼休息了半夜,天明十分再次启程。 过了淮安城下一个城池是曲城,过了曲城就是京城。 夕阳西下时,云浅月来到了京城。与前几日离京用了两日半的时间到达河谷县相比,她返程只用了两日的时间。 城门在望,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京城依然如她离开时一般,四门紧闭,门外依旧有排队的难民,但是比那日她离开时少了很多。显然容景和夜天逸一东一西治水有了显著的效果。 来到城门口,云浅月对守城的士兵清喊,“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自然都认识云浅月,几日前还是染小王爷亲自将她送出了城,对看一眼,守城的城守一摆手,打开了城门。 云浅月打马进入。 就在这时,城外排队的难民中忽然有几个身影凌空拔起,刀剑出销,齐齐向云浅月刺来。而每一柄刀剑上的颜色都乌黑透亮,显然是淬了巨毒。 这一变故太快,几乎碎不及防。 凌莲和伊雪见回到京城警惕有几分松懈,但有了上次醉香楼毒蜘蛛的教训,她们即便警惕松懈还保持着三分警醒,此时见有人突然袭击,立即打起精神,第一时间齐齐抽出腰间的宝剑将云浅月一左一右护住。 云浅月本身的原因,对暗袭就相当敏感,所以才踏入城门,她便感觉到了暗中凌厉的杀气。此时更是不慌不忙地甩出袖中的红颜锦。 可是没用她动手,城墙上便有弓箭带着破空之声射下,弓箭力道快、狠、准,那几名杀手还没靠近她便中箭而亡。齐齐倒在了地上。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夜轻染站在城墙上,一身银白盔甲,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弓箭,弓箭上有四个箭囊,一箭四发。显然刚刚射死那五名杀手的正是他。其中有一名杀手被他给串了糖葫芦。 “小丫头,你回来就回来,还非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夜轻染放下弓箭,对云浅月扬唇一笑,“你得罪了什么仇家,居然一路追杀你到京城?还淬了巨毒,下这么狠的手要你的命。” “我哪里知道?谁叫你没留一个活口呢!”云浅月耸耸肩。 “这是死士,留活口也没用!”夜轻染话落,飘身下了城墙,银白的盔甲在夕阳下渲染上一抹金红色的光,他准确无误地端坐在了云浅月身后。 云浅月回头对他一笑,懒洋洋地趴在马身上,“累死我了,送我回府!” “我以为你回来会先进宫。”夜轻染接过云浅月的马缰,打马入了城。 “不是有你在嘛!我姑姑定然安然无恙,我也不急这一时。”云浅月有气无力地道。 “刚刚看你还很精神,怎么转眼就这副样子了?”夜轻染点点云浅月软趴趴的身子,得意地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云浅月懒散地问。 “我刚刚英雄救美,是不是很英俊?”夜轻染问。 云浅月好笑,“你本来就英俊。” 夜轻染扬了扬下巴,凑近云浅月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这回收获很大嘛!居然将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就那么轻易地打发了回去?皇伯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坏了!摔了两个杯子,打坏了一方上好的砚台。” “不是我将人打发了,而是人家东海国的华王旧疾犯了,这回据说很是严重。太子和公主才急急返回了东海。你当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云浅月冠冕堂皇地道。 “小丫头,你打官腔打得到是好,和我还瞒着。你和东海国太子是旧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早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夜轻染叱了一声,对云浅月不满地瞪眼,“这次是不是他帮你?否则华王的旧疾早不犯晚不犯,偏偏你去了河谷县见了玉太子之后就犯了?” 云浅月呵呵一笑,想到小七,她心里从内到外都温暖起来,似乎疲劳也消退了大半,低声道:“我们何止是旧识?八辈子的交情了!他帮我这一件小事儿不算什么。” 夜轻染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哼道:“小丫头,你果然很会惹祸。那个弱美人就没拈酸吃醋?如今怕是醋缸都打翻了吧?” “没有!”云浅月很认真地摇头。 “我才不信!”夜轻染明显不信,“据说玉太子玉质盖华,举手之劳就救了河谷县数万百姓免于水灾。又和你亲近,弱美人能不醋才见鬼了!” “他开始是醋了醋,不过后来我的醋比他的醋大,他也就平衡了。”云浅月笑着斜睨了夜轻染一眼,“想不到你人在京城,也可以安知天下,河谷县的一举一动你倒是清楚得很。” 夜轻染嗯哼了一声,很是得意,“那当然,本小王也不是吃干饭的!” 云浅月笑着收回视线,继续趴在马背上。 夜轻染伸手捅了捅云浅月,感兴趣地问,“你怎么醋比他的大了?说说!” “洛瑶公主美貌赛天仙,心系容景,将所下榻院子里的所有菊花都摘了给他泡茶喝。人家还给了我一把宝剑,说先在我这寄存着,等容景及冠,我及笄之时,她定然来到,与我论剑高下,这是向我挑战,我能不醋吗?”云浅月瞥了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闻言大乐,“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云浅月点头。 “这个女人有意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夜轻染笑道:“小丫头,听你的语气很是烦闷?你还怕她不成?” “怕?”云浅月摇摇头,“只是头疼!” “所以你就这样将她打发回了东海?”夜轻染挑眉。 “人家华王犯了旧疾!”云浅月第二次提醒他,“跟我没关系!” “你就装吧!”夜轻染照着云浅月的头拍了一下,动作很轻。 云浅月将脑袋枕在马头上,闭上眼睛,“跟我说说,我离开这几日,京城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到真有一件。”夜轻染一笑,神秘地道:“丞相府的秦小姐有喜了,算不算得上是新鲜事儿?” 云浅月刚闭上的眼睛立即睁大,“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夜轻染挑眉。 “难道是上次在醉香楼一次就怀上了?这夜天倾也真有本事了!”云浅月想想距离上次醉香楼天字二号房她和夜轻染一起看夜天倾和秦玉凝演活春宫时也才过了一个多月。秦玉凝如今被诊断出有喜,可不就是那时候怀上的吗?“嗯,差不多吧!本小王可不会算计这个。”夜轻染道。 云浅月低头寻思了片刻,在现代未婚先孕没什么,可是在古代未婚先孕可就是大事儿了!她疑惑地问,“秦玉凝居然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了?她一点儿都不怕流言蜚语?” “哪里?”夜轻染摇摇头,“秦小姐偷偷地派婢女去抓堕胎药,被夜天倾给撞见了。不,与其说撞见不如说是一直监视着她。他手中的把柄本来就不多,如今知道秦玉凝怀了他的孩子哪里肯就这样轻易地让她堕胎?于是将秦玉凝的婢女带到了皇伯伯的面前。皇伯伯将秦丞相叫到了圣阳殿,严令秦丞相看管好秦小姐,不准伤了皇室子孙血脉。若是出了差错,唯他试问。而且商定了婚期,下个月完婚。” “皇上没责罚夜天倾?”云浅月又问。 “责罚什么?给皇室添丁是喜事儿,皇室如今几个成年皇子都没大婚,夜天倾早先有个太子侧妃也没有身孕,如今皇室半滴血脉还没见到,皇伯伯年纪又大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个孙子苗头,怎么还会罚?不但没罚,还重重赏了一下。本来剥夺的太子权利又回拢了些。”夜轻染嘲笑道:“夜天倾在女人身上倒是很本事。” “原来是这样!那是很有本事了。”云浅月也笑着点头。老皇帝已经油尽灯枯,想要子息环绕,这是所有老人迈入坟墓前的一个通病。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心系江山天下,但也不例外。这的确是夜天倾的一个筹码,可惜他的对手是夜天逸。 夜轻染撇撇嘴,显然不以为然。 二人说话间来到云王府,夜轻染翻身下马,顺便将云浅月拉了下来。这时一辆马车也停在了云王府大门口,车帘掀起,云离从车上走了下来,见到云浅月一喜,“妹妹回来了?” “嗯!”云浅月给云离一个笑脸。想着如今他能如此顺溜地喊出妹妹,证明有进步了。她看着他,见他脸上的疤痕已经好了,几乎看不出被伤的痕迹,只是神色隐隐有些疲惫,但精神到是很好,笑问,“和父王在礼部学习很累?” “为了各地救灾的事情,六部最近都很忙,礼部也要出力,是累一些。”云离对云浅月温和一笑,看向夜轻染,颔首一礼,“染小王爷!” 夜轻染走上前,哥俩好地拍拍云离的肩膀,揶揄地道:“七公主每日都去礼部看你,有美人红袖添香,你还累?依我看你是乐在其中。” 云离脸一红。 云浅月闻言好笑,问道:“七公主每日也去礼部吗?” “小丫头,你有所不知,从云离去礼部,七公主怕他被人排挤,跑去向皇伯伯请了一道旨意,跟着他去了礼部。给他端茶倒水,侍候笔墨。礼部那些老学究哪里还敢找他的不是?”夜轻染又用力拍了云离肩膀两下,对云浅月笑道:“你这个哥哥可不简单啊!让七公主不但自愿请旨下嫁,还随时看顾。但他不骄不躁,待人温和,那些老学究虽然被公主盯着私下不满,但对他的为人还很是满意的。如今那些当初不嫁给他的公主悔的肠子都青了。” “染小王爷过奖了!”云离红着脸摇头。 “过奖?本小王爷只有少说,没有夸大!”夜轻染扯回手,对云浅月摆摆手,“小丫头,你既然今日不进宫,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兵部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 “好!”云浅月点头,将马缰绳扔给夜轻染,“你骑我的马吧!” 夜轻染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向兵部而去。 云浅月见夜轻染离开,收回视线,见云离的脸依然红着,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胳膊,像妹妹依赖哥哥的样子笑道:“哥哥害羞什么?这样不是很好?七公主是个好女子,你要好好珍惜她,对她好一些。她不同于皇室那些公主。你们过得好了,就证明我当时没给你选错人。不过你们相处你不用将她当做公主。” “嗯!”云离笑着点头,真向哥哥一般摸了摸云浅月的头,语气温和,“看你一身疲惫,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吧?是为了姑姑的事情?可惜我才成为世子,入朝太浅,没有根基。帮不上姑姑什么忙,否则就不用你这么辛苦赶回来了。” “没事儿!苦是苦了些,不过生活若没有点儿苦哪里体会出来甜?”云浅月给云离一个笑脸,松开他的胳膊,“看你这两日也疲惫,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好!”云离点点头。 云浅月转了道向浅月阁走去,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云离看着一行三人走得没影,才向西枫苑走去,虽然眉眼疲惫,但嘴角笑意驱散了几分疲惫。 回到浅月阁后,云浅月倒在床上埋头大睡。 凌莲和伊雪也累坏了,齐齐回了房间休息。 云浅月刚睡了没多久,浅月阁外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听雪和听雨知道凌莲和伊雪也休息,连忙迎了出去,二人在门口和来人低声说了一阵话,听雪便向房门口走来,在门口喊了两声,屋内没人说话,她只能推门进了房间。 来到云浅月床前,听雪低声道:“小姐,宫里的公公来宣旨,皇上传您进宫。” “什么事儿?”云浅月困倦浓浓地问。 “奴婢问了,文公公说皇上没说。听说小姐您回来了,只让他来宣您进宫。”听雪道。 “我困着呢!睡醒了就去!什么事儿等我睡醒了再说。”云浅月摆摆手。 听雪点点头,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在门口对文莱传达了云浅月的话,文莱似乎犹豫了一阵,倒是没为难,转身走了。 云浅月继续睡去,浅月阁静了下来。 深夜云浅月渴醒,睁开眼睛,就见屋中坐着个人影,她一怔,立即醒了,本来要下床的动作顿住,对那人影道:“给我倒一杯水。” “你总算醒了!我要是刺客,如今你就上阴曹地府喝水去了。”人影是三公子,他听从云浅月的话,给她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我对熟悉的人没防范!再说能进来这浅月阁的人必然都是我的亲近之人,能从莫离、凌莲和伊雪以及布置的暗卫眼皮子底下进了我的房间的人屈指可数。”云浅月接过水,喝了两口,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喊醒你。”三公子道。 云浅月点点头,将剩下的半杯水都喝了,将空杯子塞回三公子的手里,懒洋洋地问,“我刚回来你就急着来,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一件事情!”三公子放下空杯子,对云浅月道:“我想去一趟西延。”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凝重的神色恍然,“西延护国神女隐瞒病重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三公子点头。 “我离开京城之时是得到了消息,已经派人去证实了。想来消息应该能传回来了!”云浅月想着她虽然想隐瞒三公子,但风阁毕竟也不是白吃饭的,而三公子因为身世的原因也定然对西延格外关注,所以能这么快知道也不稀奇。她对外面喊道:“凌莲,进来!” 凌莲在三公子来到时就醒来了,如今应声走了进来。 “得到西延传来的消息吗?护国神女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对凌莲询问。 “奴婢在三公子来时就取到了消息,如今消息刚刚到。”凌莲点点头,话落,将一个纸条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眉梢微凝,沉思片刻,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三公子,三公子立即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 “咳血有很多种病,但也可能是中毒。这个说不准。”云浅月看着三公子道:“护国神女身体应该没有到枯竭的地步,否则的话肯定会给你传信,见你最后一面。如今这种情形依然没给你传信,你大可不必担心。” 三公子脸色稍好一些,点点头。 “我和你娘亲是有过交情的,本来我想着得到了消息之后看看能不能去西延一趟,但是如今姑姑身体不好,我急忙赶回来也是为了她,所以短时间内离不了京城。这样吧,你自己去西延一趟吧!风阁的林老医术很好,你带上他去。”云浅月话落,寻思了一下,又对凌莲道:“红阁应该有医术很好之人吧?” 凌莲立即点头,“小姐,花落的医术就很好,他在医术上面的天赋比剑术和武功上面的高,所以七大长老一起传了他医术。” “那更好!花落就在这京中了!”云浅月一喜,对三公子道:“你带着林老和花落一起去!带上风阁的人沿途保护,保密一些,到了西延更要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别泄露你的身份。你从来未曾出过京城,花落比你有经验,你凡事与他商量意见。” “好!”三公子点点头。 “如今是深夜,你们最好现在就启程,若是会水的话就从护城河下游过去。这样就不必惊动夜轻染了。否则他守着东西南北四城,你们从城墙上越出去,想不惊动他很难。惊动了他的话,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麻烦的。”云浅月又道。 三公子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启程离开!” “嗯!”云浅月点头,对凌莲道:“你送他去与花落会和!” 凌莲应声,和三公子一起出了房门。 云浅月躺下身子,继续闭上眼睛,却再无困意。过了片刻,云王府大门口忽然传来“啪啪”的叩门声,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似乎很是急迫。紧接着她隐隐听到了大门打开,有人说皇后娘娘如何的字样,她躺着的身子立即坐起,伸手扯过衣服披衣下了床,一边穿戴一边向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伊雪也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对云浅月道:“小姐,我先去前面看看!” “一起去!”云浅月说话间足尖轻点,向大门口施展轻功而去。 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后。 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就见到皇后身边侍候的一个小太监正急匆匆向府内跑来,她飘身而落,拦在他面前问,“姑姑怎么了?” “浅……浅月小姐?”那小太监对云浅月突然出现似乎一惊,连忙道:“皇后娘娘突然闹肚子疼,见血了,宫里请了太医,皇后娘娘不让太医碰,让奴才前来找您,您……您快去看看吧!” “我这就去!”云浅月问明白状况,也不耽搁,顾不上骑马,施展轻功向皇宫而去。 伊雪虽然轻功不及云浅月,但还是连忙跟在她身后。 二人刚出了云王府外墙,迎面一个蒙面灰袍老者忽然拦住二人的去路,挥手就对云浅月打出一掌。这一掌的掌风端得是狠戾毒辣,且阴气极重,显然此人内力极其高深。 伊雪落后云浅月一步,大惊失色,“小姐小心!” 云浅月没想到还有人等在这里要她的命,看来这个人已经算好了她会此时从这里出府,特意等在这里。她面色一寒,不敢硬碰这人的掌风,堪堪躲了过去,挥手同样劈出一掌。 灰袍老者同样躲过云浅月的掌风,招式变幻,一股阴森杀气顺着他手掌再次劈出。 云浅月极其熟悉这样的掌风,她记得十年前就是这样的黑夜,在荣王府的紫竹院,容景就是被这样的一掌险些致命,以至于他创伤十年才被她在灵台寺的地下佛堂抚平伤痕救好,她面色瞬间冰寒阴沉,也立即变幻招式,凤凰真经最后一重推出。 这是她怒极恨极破釜沉舟的打法,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她还没练成,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知道这个灰袍老者应该就是十年前伤容景的那个人,他武功太高,内力恐怕与她还高一些,她若不这样下狠手,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灰袍老者一惊,连连后退,云浅月步步紧逼,势必拼得受伤也要将他毙于掌下。就在这时,灰袍老者袖中忽然飞出一物,直击云浅月面门,云浅月此时全部功力都用于困住他,自然无暇躲避,伊雪此时来到,眼见那物事要打在云浅月面门上,上前去接,但二人中间的气场太过强大,她刚一靠近,身子便被两人溢出的真气弹了出去,她面色一变。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飘身落在了云浅月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逼迫她的身子向左侧挪了一步,堪堪躲过了那枚飞出的物事儿,同时挥手劈出一掌,打在了老者的胸前。 云浅月因为突如其来被人推移,一下子撤了功力,那一掌未能打在灰袍老者的天灵盖上,灰袍老者受了一掌,见放出的暗器也没能伤了云浅月,而她身边又来了救援,今日刺杀失败,便当即飞身离开。他逃离的速度太快,云浅月甩出红颜锦也只能堪堪扫到他一片衣角。转眼间人已经没了影。 云浅月恼怒地看着灰袍老者离去,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见是容枫,她面色一暖,“你怎么来了?” “景世子给我传信,说最近有人要对你不利。让我暗中保护你。”容枫道:“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月儿,你刚刚那样的打法最要不得,即便能将他一掌毙命,但你自己也会伤及肺腑,丢半条命。” “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你知道他是谁吗?”云浅月沉着脸问。 “谁?”容枫询问。 “他是十年前伤了容景的人!”云浅月道:“十年前他虽然隐藏着气息,我在暗中,但这样的掌风我最熟悉不过。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就是他伤了容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是这样!”容枫脸色寒了寒,“不过如今虽然让他逃脱了,但他受了我一掌。没有十天半个月伤势好不了。我们暗中查探,不怕不能知晓他的身份。”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云浅月冷笑一声,“他早晚跑不了!” 容景看向云浅月,安慰一般地拍拍她的身子,语气温暖,“既然知道他是谁,早晚跑不了,就不用急了!你急急出府是否有事情?” “姑姑肚子痛,见了血,我得立即赶去皇宫!”云浅月道。 “那快去吧!耽误不得!”容枫面色一变。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多话,足尖轻点,继续向皇宫而去。 伊雪看了容枫一眼,也连忙跟上云浅月。暗怪自己无用,她和凌莲因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被安排在小主身边,但论起来武功却是不行,今日若是花落、苍澜、凤颜三人在的话,想来小主根本就不用容枫救了。 云浅月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门口,皇宫此时宫门紧闭,她径直飞跃宫墙而过。 皇宫灯火通明,尤其是老皇帝的圣阳殿和皇后的荣华宫,灯火比别的宫殿更明亮。 云浅月来到荣华宫,就见到荣华宫外面站了一群太医院的太医,老皇帝正佝偻着身子站在荣华宫主殿门口,对里面大怒地喝斥着什么,里面传来皇后难受痛苦的呻吟声。 “皇上姑父!”云浅月飘身而落,站在老皇帝不远的距离,淡淡喊了一声。 老皇帝闻言猛地转过头,看到云浅月眸光微微凌厉,“月丫头,你来了!” “嗯,姑姑怎么样了?”云浅月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主殿的房门紧闭,显然是从里面插上了,这等情形是连老皇帝也阻挡在了门外。 “她不让朕进去!太医也不让看诊!”老皇帝似乎一身怒意,“你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她吧!你姑姑就等着你呢!”云浅月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对里面轻喊,“姑姑,我来了!” “是月儿……月儿,你……进来!给……她开门……”屋内传来皇后压抑痛苦的声音。 里面的门应声而开,一个老嬷嬷挑着帘子,侧身让云浅月进屋。 云浅月看了老皇帝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wangying9999(66钻111花100打赏)、muyi67(3钻5花100打赏)、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2花)、bthltb(1钻)、398741(4花)、xjh313009(5花)、柳冰雾(3花)、xinyong121(5花)、杨柳qingyang(1花)、ally1108(2花)、qquser5909972(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么么O(∩_∩)O~ 第四十二章 威严扫地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 威严扫地 荣华宫主殿内,皇后抱着肚子躺在床上,才短短一个月不见,便已经瘦得不成人形。k"; 云浅月疾步走到床前,床前的两名小宫女立即让开,她看到了床上有一滩血,皇后手捂着肚子,全身颤抖,衣裙被褥都是血迹。见到她进来,眼睛聚了一抹光,“月儿,月儿……你救救孩子……” “姑姑放心,能救我一定救!”云浅月立即伸手按住了皇后手腕给她把脉。 皇后点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刚碰触到皇后手腕,便感觉从她手腕处传来一丝入骨的凉寒,这样的凉气是从她身体出来的,难怪她身子不停地哆嗦,不全是疼的,而是冷的。按理说皇后即便吃了生子果,她的身体也不会如此凉寒,这倒是像中了寒毒丸的征兆。只不过寒毒丸被腹中的生子果抵制,才会如此。她唇瓣紧紧抿起,细细探视。 “月儿……怎么样……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皇后见云浅月半响不说话,心在下沉。 云浅月抬眼,就见皇后眼中已经再无光彩,灰蒙蒙一片灰色,她刚要开口,听到脚步声走了进来,转头,就见老皇帝走了进来,她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老皇帝来到了床前,看着云浅月急声问,“月丫头,孩子能不能保住?” “皇上姑父想这个孩子保住,还是不想这个孩子保住?”云浅月挑眉。 “废话!朕自然希望朕的孩子能保住!”老皇帝闻言勃然大怒。 “皇上姑父,您别忘了,他既是你的孩子,也是太子。您希望太子保住吗?”云浅月无视老皇帝的怒意,又挑了挑眉。 老皇帝闻言一怔。 “你……你出去……”皇后忽然闭上眼睛,出声赶人,她赶的人自然是老皇帝。 老皇帝大怒,“朕自然希望朕的太子保住!月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我让你……出去……”皇后加重因,再次赶老皇帝。 “皇后,别胡闹!你肚子里的是朕的孩子,朕看着你难受朕也担心,你别和朕置气了,为今之计是先想办法保住孩子要紧。”老皇帝面对皇后软了口气。 皇后闭着眼睛,态度强硬,“你出去……” “你……”老皇帝已经气冲肝胆,他何时对谁低声下气过?如今这般话语都说了,皇后居然还不买账,他想怒,但这般情形怒意只能压制住不出来,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死死地看着皇后。 “出去……”皇后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老皇帝老眼涌上怒意,但还是强自忍下,不再看皇后,对云浅月道:“月丫头,到底是何情形,你知道你姑姑想要这个孩子,朕也想要,只要有一线办法,你就将这个孩子给朕保住。” “这次保住了,那下次呢?”云浅月挑眉。 皇后闭着眼睛立即睁开,期盼地看着云浅月,“月儿……孩子真能……保住?” 云浅月不答话,只是看着老皇帝。 “下次照样保住!朕堂堂天子,要什么没有?如何能保不住一个孩子?”老皇帝沉声道:“只要你能保住孩子,朕对于你赶走东海国太子和公主之事既往不咎。”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皇上姑父!我必须得郑重对您说一声,东海国太子和公主离开河谷县返回东海是因为东海国华王犯了旧疾,很是严重,才致使他们迫不得已返回的。和我没关系,我去河谷县不过是为了见容景而已。” “你这套说辞也只能糊弄黄口小儿而已,糊弄不了朕。”老皇帝老眼凌厉。 “您爱信不信,反正就是这样。您要不信,大可以拿出我赶人走的证据来。否则您虽然是天子之尊,也不能随意给人安罪名。”云浅月脸沉了下来,“皇上姑父还是出去吧!床上躺的人是我的姑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但分有一分希望,我自然会保住他的。不用您来和我做什么交换条件。” “你……”老皇帝大怒。 “您在这里影响姑姑心情,也影响我心情,孩子若是真保不住,这个责任就在您。”云浅月此时不但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 “皇上,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皇后此时也再次强硬地道。 “都说云王府的女儿骨气硬,朕如今总算明白了!”老皇帝怒不可止,对云浅月凌厉地道:“朕可以出去,但你最好给朕保住孩子。否则朕唯你试问。”话落,他大踏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古稀老者的颓靡踉跄。 “嬷嬷,关上房门!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放进来!”云浅月对那名嬷嬷吩咐。她知道这个嬷嬷是容景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从孙嬷嬷在老皇帝寿宴上中了暗器死去,后来怀了身孕,容景便派了人来。她武功高强,否则也不可能她来到之前将老皇帝拦在外面了。 “是!”那嬷嬷立即应声,关上房门,落下门把手。 云浅月手一直按着皇后脉搏没松开,其实在同老皇帝说话时一直输送真气进入皇后体内。她因为服用了两次生子果,体质特殊,所以一有异状,身体会立即反应。也就是说她中了寒毒丸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多不过半个时辰。所以只要立即驱除寒毒,胎儿就能保住。 “月儿……”皇后看着云浅月。眼中露出希意的光芒。 “姑姑,我能保住孩子,您放心吧!”云浅月对皇后一笑,另一只手在她小腹处轻轻点了两下,“我先给您止血,你放松一些,相信我。” “嗯,姑姑相信你……”皇后听到云浅月的保证,勉强对她一笑,虚弱地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皇后体内,她本身因为修习凤凰真经真气属于火性,但又因为她娘给她下凤凰劫时注入了一股寒性真气,后来因为中了催情引在灵台寺地下佛堂容景帮她融合了两大真气,所以如今她的真气一寒一火交融后属于温性。又因为帮助容景驱除寒毒顽疾时有了经验,这次遇到寒毒丸便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门路。再加上皇后中了寒毒丸的时间短,她体内又有生子果对寒毒排斥,所以她真气输入得很顺利,一层一层地将徘徊在皇后小腹边缘的寒毒驱除。k"; 皇后颤抖的身子渐渐止住了颤抖,脸上的痛苦之色褪去,渐渐舒缓。 云浅月眉眼坚毅,第一次感谢她娘留给她的凤凰真经。能救容景,能救姑姑,都是她最在乎的人。虽然她有经验,尽可能地让真气的损耗降到最低,但还是明显感觉到体内真气流失得快。 那名嬷嬷一直守在云浅月身边,不时地用娟帕给她擦掉额头的汗。 皇后看着云浅月渐渐苍白的脸色心疼,几次张了张口,终是没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静寂,殿外不时传来来回踱步的声音,显然老皇帝没离开,而是守在了门外。太医院的太医虽然派不是用场,但谁也不敢离开。 荣华宫内外气氛紧张。 天明十分,云浅月终于撤回手,身子一软,就向地上栽去,那名嬷嬷立即扶住她,担心地喊,“浅月小姐!” “月儿?”皇后此时身体再无不适,看到云浅月倒下,也焦急出声。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气息有些虚弱,对皇后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有些累……” “关嬷嬷,快扶月儿到榻上休息……”皇后连忙对那嬷嬷吩咐。 关嬷嬷点点头,扶着云浅月上软榻。 云浅月歪倒在榻上,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但脸上还是显出暖暖的笑容,“姑姑,您不难受了吧?孩子保住了!幸不辱命。” 皇后看着云浅月,眼泪流了出来,“月儿,你辛苦了……” “是辛苦了一些,不过孩子保住了就值。”云浅月摇摇头,宽慰道:“姑姑,您别哭了,您情绪刚稳定,哭对身体不好。虽然稳住了胎,保住了孩子,但您不能情绪过激,否则还是会容易滑胎的。” 皇后点点头,连忙止住了眼泪。 “嬷嬷,姑姑是怎么中的寒毒丸?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云浅月出声询问。 关嬷嬷露出惭愧的神色,“老奴是一直守在娘娘身边,连娘娘的饮食行动都极为谨慎。尤其是这两日,我更是不敢离开娘娘半步,夜间都是在娘娘旁边的软榻上休息,昨日娘娘早早就睡下了,我也躺下了,大约半夜的时候,我听到门口有响动,连忙起身,我刚坐起来,从窗子忽然飞进来一个人,那人迎头就给了我一掌,我刚躲开,娘娘尖叫了一声,就这一声尖叫的功夫,那人就扔进她口中一个东西,我大急之下对他出手,但又顾虑娘娘安危,被他给逃脱了。” “然后呢?”云浅月问。 “他逃脱的时候外面侍卫才现,但还是没抓住他,之后娘娘开始肚子痛,惊动了皇上,皇上带着太医来到,但娘娘说等您来……后来就是您来到见到的情形了,是老奴失职……”关嬷嬷自责地道。 “这事情也不怪你。荣华宫内外层层守护,不止是皇上的人,还有我和容景的人。在这等防护中居然还能进来害姑姑,之后又安全逃脱,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武功十分高,不止对皇宫极为熟悉,而且对荣华宫也极为熟悉。”云浅月道。 “是极为熟悉,荣华宫如此多的隐卫还被那人给逃脱了。”关嬷嬷点头道。 “那人长得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你可看清了?”云浅月又问。 “看身形样貌很像……二皇子。”关嬷嬷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立即摇头否认,“不会是他,他没有这等功力!即便当时情况紧急,夜天倾的身手也不是你的对手。” “会不会是二皇子一直伪装武功不好?那人功力的确很是高深。”关嬷嬷道。 云浅月摇摇头,“我跟在夜天倾身后十年,他若说为人心机深沉到也对,但独独伪装这一点他从来就做不到,他其实是个喜恶很敏感的人。若说在别人面前可以伪装,但在我面前他若是伪装十年不可能不被我现。肯定不是他。” “那就是有人假冒二皇子了!”关嬷嬷道。 “嗯!”云浅月点头。 “会不会是……七皇子派的人?”关嬷嬷看着云浅月脸色,说得小心翼翼。 云浅月摇头,“也不是他。夜天逸对于皇位不能说得上唾手可得,但也差不多,他不会用这件事情触我眉头,况且伤害一个才三个月对他没什么危害的婴儿,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做。他的骄傲也不屑他如此做。” 关嬷嬷点点头,疑惑地道:“总不能是四皇子的人吧?” “夜天煜也不太可能,他还驾驭不了这样的能人。”云浅月摇摇头,淡淡道:“这件事情说明有人想借此事将夜天倾、夜天煜、夜天逸三人拖下水。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这个身份太敏感。何况这两日夜天倾和夜天煜背地里有小动作,很容易让人疑心今日之事是他们所为,借以转移视线。另外我来救姑姑时刚出云王府便遇到了埋伏的杀手,时间掐得准确无比,显然知道我听到姑姑出事儿的消息就会立即赶来皇宫,说明埋伏我的杀手不是和害姑姑的人是一人,就是同伙。目的一举三得,一,杀了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二,让夜天倾、夜天煜背黑锅,进而排除二人害姑姑的可能牵连出夜天逸;三,杀我。” “月儿,你来我这里之前遇到刺杀了?”皇后闻言一惊。 “嗯!”云浅月点头,对上皇后惊骇的神色立即道:“我没受伤!被他跑掉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你没伤到就好!” “他没那么容易伤到我。”云浅月想起灰袍老者,脸色冰寒一闪而逝。看着皇后道:“姑姑,你想想这一举三得的法子对什么人最有利?” “皇上?”皇后立即道。 “如今天圣遍地水患,他应该不希望你这个时候出事,增加他的麻烦。”云浅月道。 “难道不是皇上?”皇后皱眉,向殿外看了一眼,透过帘幕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老皇帝依然不停地走动的身影,她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不想我要这个孩子,再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虽然教导在我名下,你也知道,和我不亲,毕竟不是亲生的。即便是亲生的,关于皇位都会没了人性,但你说不是他们,那我就再不知道了。” “除了他们外,谁最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云浅月又问。 “谁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活着?除了他们大约就是后宫那些妃嫔吧!”皇后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对关嬷嬷又问,“你看着那个人像二皇子?仔细再想想他的身形,有没有可能是女子易容的?毕竟男子和女子的身形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易容也会看出不同。除非易容术极其精湛。” 关嬷嬷闻言低头细想,半响有些不确定地道:“照您这么说似乎是有些像!” “我先给姑姑开个药方,你亲自煎。”云浅月不再纠葛此事,觉得恢复了些力气,起身下了床,来到桌前,提笔开始开药方。 “是!”关嬷嬷跟着云浅月来到桌前。 云浅月很快就开出了一张药方,递给孙嬷嬷,孙嬷嬷立即接过,拿着药方出了房门。 房门打开,老皇帝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见皇后躺在床上,几步走到窗前,急声问,“怎么样?孩子是不是保住了?” 皇后当没听见,闭上眼睛不理他。 “月丫头?”老皇帝问向站在桌前的云浅月。 云浅月这一刻觉得他也就是个垂垂老矣紧张孩子的父亲而已,摆脱皇帝的身份,他是否私心里也担忧孩子?不过他孩子那么多,这种担心能有几分?她也没了找他不痛快的兴趣,点点头,“保住了!” 老皇帝一喜,“保住了就好!” 云浅月见老皇帝喜色溢于言表,她看了皇后一眼,不再说话,抬步出了内殿。刚迈出内殿,一眼就看到荣华宫院外站在太医前面的夜天倾和夜天煜。她停住脚步,将身子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对二人挑了挑眉。 “月妹妹!母后怎么样了?”夜天倾见云浅月出来,立即走了过来。 夜天煜也走了过来,二人的脸色都有些白,锦袍上有一层清霜,显然早就来了,在外面和老皇帝一起守了半夜。 “孩子保住了!”云浅月淡淡道。 “不是我们动的手!”夜天倾压低声音道:“我们虽然背后里使些小动作,但不会做这等直接伤害母后的事情,也不过是想逼迫得七弟出手而已。” “月妹妹,你爱信不信。不是我们。”夜天煜也郑重地道。 二人的声音都压得极低,自然不会传入内殿里老皇帝的耳朵里。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们!”云浅月笑意有些冷,“只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和夜天逸爱怎么斗怎么斗,别再将主意打到姑姑身上。你们虽然未对她直接出手,但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们而伤。若没有你们前两日的动作,有些人也不会借这个势头而对姑姑下手,借以将罪名试图背在你们身上,若我今日就说是你们动的手,你们也百口莫辩。” 夜天倾和夜天煜苍白的脸色闻言有些灰暗,夜天煜道:“定然是七弟,想要我们背这个黑锅!嫁祸我们。” “夜天逸不会!”云浅月道。 “月妹妹,到如今你还袒护七弟吗?”夜天煜有些恼怒。 云浅月正色道:“我不是袒护,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些人想要隔岸观火,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不管以前和今后你们明里暗里如何斗,但这件事我敢肯定不是他。无关我和他曾经以及如今斩断了的交情。你们若是觉得我袒护,就用事实证明我说错了!否则以后行事就长点儿智,别狗急了跳墙,什么都利用。到头来反被别人利用。对你们没好处!” 夜天煜张了张嘴,想反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天倾面色沉暗,压低声音道:“月妹妹教训得是!我们以后谨记。”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天空,清晨的天空碧空如洗,虽然还没出太阳,便可见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内殿里听不到皇后的说话声,只隐隐有老皇帝的说话声,她心里想笑,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实在让人觉得是一场笑话。 夜天倾和夜天煜也不再说话,都看着云浅月,忽然觉得二人这几日所作所为在这个女子淡淡的眼神和一席简短的话面前都成了无用之功,没了意义,偷鸡不成啄把米,自惭形秽。 内殿有脚步声走出,云浅月不回头也知道是老皇帝。想着他威严扫地,大抵如此。 “月丫头,你保住了朕的太子有功,关于你私自出城去河谷县之事朕就既往不咎了!以后没有朕的允许,再不准私自出城。”老皇帝双手背负在身后,对云浅月沉声道。 云浅月回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应付地“嗯”了一声。 “天倾,天煜,你二人可知罪!”老皇帝忽然对夜天倾和夜天煜大喝。 “儿臣不知罪!请父皇明示。”夜天倾和夜天煜闻言立即跪在了地上,齐声道。 “好一个不知罪!别以为朕病着就成了傻子,由得你们糊弄朕!这几日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好事儿朕一清二楚。如今险些害了太子,你们敢说你们不知罪?”老皇帝大怒。 “儿臣二人绝对没有害母后!”夜天倾和夜天煜脸色白,这时彻底体会到了云浅月刚刚那句话,即便他们没做,但有前两日的动作,也是百口莫辩。只能摇头。 “狡辩,朕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朕的位置代替不成?来人,将这两个孽子……”老皇帝越说越怒。 云浅月静静听着,她自然不会好心地去帮夜天倾和夜天煜,若没有他们动手,她如今还在河谷县,也不至于急急忙忙跑回来。更不会有姑姑被人借此下寒毒丸的事儿。他们若是被老皇帝如此处置,也是咎由自取。她就不信老皇帝心里不清楚不是他这两个儿子做的。 “皇上,不是他们,你就不要迁怒了!”这时殿内传来皇后的声音,截住老皇帝的话。 老皇帝一怔,住了口,回身看向殿内,“你在给他们求情?” “没做的事情有什么罪?哪里用得着求情?我是说皇上别迁怒他们。”皇后面对老皇帝语气依然强硬。 老皇帝被皇后的话一噎,顿时恼怒,“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害的你险些失去孩子?” “他们教养在我的名下,是我的儿子,做没做我自然清楚。”皇后冷声道:“皇上还是另外查找凶手吧!免得让凶手逍遥法外,不止害了我的儿子,也害了你的太子。” “你真是朕的好皇后!”老皇帝怒喝了一声,忽然甩袖,大踏步离去,明黄的龙袍上的腾龙和他的人一样出苍老的信号,他怒气无法泄的身影很快就出了荣华宫。 夜天倾和夜天煜没想到皇后出面保他们,一时间都抬起头看向内殿,但内殿重重帘幕,梁柱阻隔,他们自然看不到皇后的身影。 “姑姑今日救了你们,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内殿。在她身后殿门被紧紧关闭,隔绝了二人身影。 夜天倾和夜天煜对看一眼,惭愧地低下头,“多谢母后!” 内殿内皇后没再出声,二人也知道皇后不愿意见他们,站起身出了荣华宫。守在荣华宫门口的太医见皇后腹中的孩子保住,也纷纷离开。 回到内殿,云浅月来到床前,对皇后道:“姑姑这样做就对了!夜天倾和夜天煜除了天赋筹谋输给夜天逸外,还有一点也输给夜天逸,就是不够狠戾绝情。换句话说,他们的心里母妃早逝,对姑姑还是念着几分教养情面的,如今姑姑帮了他们,他们以后不会轻易再找您的麻烦了。” “毕竟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他们做的,我自然不能眼看着皇上迁怒。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清楚,我就不让他得逞。”皇后道。 云浅月笑了笑,“折腾了这半夜您也累了,休息吧!我会再安排两个人进宫和关嬷嬷一起守在您身边,经过今日之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再对您下手了。我以后争取每日都会进宫来给您把脉。如今我就先回府了!等关嬷嬷煎好药端来您及时喝了。” “嗯!”皇后娘娘点头。 云浅月不再逗留,转身出了内殿,抬步向荣华宫外走去。走到门口,便见到一大堆衣着华丽的女人浩浩汤汤向荣华宫而来。当前一人正是明妃。她眸光闪了闪,对荣华宫门口的统领侍卫道:“从今日起皇后养病,后宫女人一概不见。” 那名侍卫自然是容景安排在荣华宫的人,立即应声,“是,浅月小姐放心!” 云浅月点点头,再不理会那群女人,抬步向宫外走去。来到宫门口,只见文莱等候在此,手里拿着一封信,见云浅月来到,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一边给她见礼一边呈上手中的信,“浅月小姐,这是七皇子给您的信,皇上让奴才交给您。” 云浅月蹙眉,看着文莱手里的信,只见信上没标注署名,她挑眉,“七皇子的信?” “是七皇子给皇上的公文里面附带的信,在公文里提到说这封信是给您的。”文莱道。 “什么时候给我的?”云浅月问。 “昨日刚刚到!”文莱立即回话。 “拿回去给皇上吧!”云浅月丢出一句话,抬步继续向宫外走去。 “浅月小姐,这……”文莱手里举着信,追着云浅月走了一步,“皇上说给七皇子的公文还没出,让您看了给七皇子回信,好与公文一并传给七皇子。” “我不会看信,也不会回信。我和夜天逸没有关系!你这样告诉皇上就行了!”云浅月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文莱停住脚步,似乎被云浅月的冷冽气势所震慑,点点头,拿着信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云浅月出了宫门内口,就见到凌莲和伊雪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二人立即迎上前,担忧地看着她,她对二人摇摇头,“没事儿了,回府吧!”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气色极其不好,面色苍白,就知道是损耗功力太甚,齐齐点头。凌莲道:“小姐,你一看就功力损耗太甚,不能再施展轻功了,奴婢得到消息追来的急,也没有骑马或者赶车,我施展带着您吧!” “月姐姐,你没有乘车来吗?我送你一程吧!”这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中帘幕挑起,露出秦玉凝娇美的脸,她想起从夜天倾被查抄太子府那日秦玉凝去过云王府之后再没见过她,本来以为她经历怀孕等事情很憔悴,居然没料到气色极好,脸色红晕,像是比以前更美了。 “云浅月,我送你吧!”云浅月还没说话,这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闻言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此时车帘掀起,露出冷邵卓的脸。和以前大不相同,看向他的目光再不是浑浊恨怒,而是极为清澈。 “原来是冷小王爷,不知道冷小王爷何时与月姐姐和好了?以前冷小王爷见到月姐姐不是打就是杀,如今乍然一见让玉凝还有些不习惯。”秦玉凝笑着道。 “人总是会变的!我变好也正常。不像秦小姐,脸上一直不变是这样的笑,多少年了,让人看着实在腻味。”冷邵卓声音冷静。 秦玉凝脸色的笑顿时一僵。 云浅月想着秦玉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冷邵卓到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了。她如今身体真气损耗太过,不能再施展轻功,即便凌莲和伊雪可以带着她施展轻功,但她实在不想吹冷风,她转过身向冷邵卓的马车走去,淡淡笑道:“就不劳烦秦小姐了,冷小王爷既然愿意,就送我一程吧!” 不停地下雨,下得我想大开杀戒了…… 新的一周了,美人们,积攒到月票的给给力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matthe915(2钻)、泠子寒(5花)、瑞旭锁业(1钻)、落雨烟云(2钻1oo打赏2花)、白河依柳(1钻)、matthe915(2钻)、1cy52o2ooo(5花)、别光(1钻)、左氏小安(3花)、398741(2花)、泥中莲(1花)、啸青锋(1花)、134521o8483(1花)、韦联盼(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三章 为她挡剑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 为她挡剑 冷邵卓闻言一喜,看着云浅月走近,立即将帘子挑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i^ 云浅月被冷邵卓丰富的表情感染,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人不能总是纠缠于过去别人的错误,别人改过自新,自然要给他机会。她本就是个率性随性的人,只要和她的心意,一切都可以不那么计较。 “月姐姐真要冷小王爷送?孤男寡女,恐怕不太妥当吧?”秦玉凝笑意一僵之后,看着云浅月向冷邵卓的马车走去,又扯出一抹笑,仿佛刚刚冷邵卓的讽刺她没听见,“若是被景世子知道了的话,月姐姐可要想好说辞才好,免得伤了景世子的心。” 提起容景,冷邵卓面色微微一变。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笑着挑眉,“我昨日听说秦小姐有喜了,还没恭喜秦小姐。” 秦玉凝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笑意却不变,“多谢月姐姐,我和二皇子早就定有婚约,如今不小心有喜,皇上很高兴。” “那希望秦小姐能顺利大婚,诞下皇孙。”云浅月给了秦玉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身跳上了冷邵卓的马车,动手放下了帘幕。 帘幕落下,隔绝了冷邵卓和云浅月的身影。 秦玉凝脸色僵住,挑着帘幕的手攥紧,几乎掐到肉里,粉嫩的唇瓣几乎咬出血丝,看着冷邵卓的马车离开,一时间失了言语。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跟在冷邵卓马车后。 冷邵卓的马车虽然不及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尊贵,但里面的布置也极为奢华舒适。云浅月上了车厢后便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坐了片刻觉得身体真是极其疲乏,便对冷邵卓招手,“给我一个靠枕,你往边上坐坐给我挪出个地方,让我躺一会儿。” 她的神色话语及行为极其自然,像是对待老朋友,没有任何拘谨和局促不适。 冷邵卓一怔,有些愣愣地看着云浅月。 “喂,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云浅月挑眉看着冷邵卓。比起她的自然冷邵卓到显得像是客人般的局促。她心里有些好笑,她和冷邵卓天生不对卯,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了,没想到命运还有扭转的一天。 “哦,听到了。”冷邵卓连忙拿起身边的靠枕递给云浅月,身子也配合她的话往角落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大片地方。 云浅月伸手接过靠枕,懒洋洋地趟下,看着冷邵卓坐在角落里,有些好笑,“不用你躲那么远。” 冷邵卓又往角落外挪了挪,但也挪了不过几寸。 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又想笑又感叹,“还是怀念以前的那个冷邵卓啊!见到我不是打就是杀的,虽然让人恨不得给你废了,但打得也过瘾。” 冷邵卓脸一红,忽然低声道:“云浅月,以前……”顿住不说了。 “嗯?以前怎么了?”云浅月看着他。 “以前的事儿对不起……”冷邵卓垂下头,声音有些低。 “呵……”云浅月笑看着他,“我以前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跟我说对不起。那我这十多年一直坏你的好事儿,是不是也该对你说上一声对不起?” “不用,不用,我做的那些都是坏事儿。”冷邵卓立即摇头。 “终于有觉悟了!真不容易。”云浅月再次感叹,忽然盯着冷邵卓的脸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就大彻大悟了?难道真是大难不死,突然就顿悟转性了?当时一脚迈进鬼门关了?见到黑白无常和阎王爷了?对你进行改教了一番?” 冷邵卓脸色有些白,不说话。 “不能说?真见到了?”云浅月看着他忽然白了的脸,眨眨眼睛。 冷邵卓垂下头,摇摇头,半响后低声道:“我当时躺在太医院里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我能听见父王和你们说话,但就是不能动也醒不了。我从来没见过父王求人,你给我吃了大还丹我也知道……” “所以那一刻就让你顿悟了?”云浅月挑眉。 “也不全是,后来在床上躺那一个月,我就不停地想着这些年的事情……”冷邵卓低声道:“后来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云浅月恍然,这是想明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她慢悠悠地道:“当时给你大还丹可不是我情愿的,而是被夜天逸逼迫的。” “我知道,但是若你心里不想救我的话,即便七皇子逼迫也没用。我了解你……”冷邵卓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认真地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也对!当时我想着我虽然讨厌孝亲王和你,但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孝亲王这个父亲为了救儿子求人求到那个份上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大不了你以后好了再与我打的话我再将你打残了,到时候就没有大还丹可救了。希望你能收敛点儿,但没想到大难之后你重新做人了。始料不及啊!” 冷邵卓也笑了,肯定地道:“我想好好做人。” “嗯,有前途!”云浅月笑着附和,“我相信你从今往后能好好做人。” “真的?你……相信我?”冷邵卓眼睛微微亮起一抹光。 “相信!”云浅月点头,“只要心地纯善,堂堂正正,不求闻达于诸侯,但对得起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就直了。谁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不坏的,你是被孝亲王给娇惯了。太过骄纵娇惯就是祸。如今你改好,孝亲王也老来欣慰了。” 冷邵卓闻言眼睛又亮了几分,须臾又暗了下去,低声道:“父王说我还不及从前了!让他更担心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想着大约如今冷邵卓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让孝亲王更担忧了吧?所以才会如此说。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遂不搭话。 “云浅月,上次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冷邵卓沉默片刻,抬起头小心地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被容景拿去了!” 冷邵卓点点头,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容景将那个香囊和那封信弄哪里去了,她也没看到里面写什么。|i^ “我就写对不起,以后再不对你打杀了,想……想像夜轻染那样和你做朋友……”冷邵卓低着头低声道。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写信?” “我怕你不理我,我当着你的面说不出口。”冷邵卓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笑看着他,又快地垂下,“毕竟我以前……” 云浅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以前过去就过去了!” “那你……”冷邵卓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云浅月。 “只要你再不做为非作歹是事情,改邪归正……咳咳,其实我自己也还在邪道上走着呢,嗯……这样吧,以后互惠互利,谁要打我你帮着点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云浅月咳了两声,有些扯掰地道。 “好!”冷邵卓笑着点头。 云浅月觉得以前这冷邵卓在她面前是只大狼狗的话,如今就是只小绵羊,她心里唏嘘了一阵,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这样总比以前见面就对她下死手强。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到了云王府我喊你。”冷邵卓显然知道昨日宫中的事情,看着云浅月疲惫的脸一眼,神色比早先的局促缓和了许多。 车厢中静了下来,外面街道上隐隐的人潮声传入车中。 云浅月想着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受灾受难,天圣京城永远繁华,怪不得高官不知民苦。她听着人潮涌动的声音,很快就睡着了。马车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也许冷邵卓昔日横行无忌的余威犹在,所以大街上的人一见到孝亲王府的车牌都惶恐地让道,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行了一段路,忽然四面传来隐隐的破空之声。因为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密集,将这破空之声隐去了些,但在云浅月的耳里还极为敏锐,她闭着眼睛瞬间睁开,刚想跳下车,见冷邵卓无知无觉地坐在角落里,她立即伸出手将他拉住,本来要凌空而起,但那破空之声似乎是从上面而来,凌空而起正中箭雨,她只能拉着冷邵卓从车厢滚了出去。 冷邵卓一惊,眼前一阵眩晕,呆呆地被云浅月拉着滚下了马车。 “小姐小心!”凌莲和伊雪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齐齐飞身而起,但箭雨太多,她们合力只打落了几支,还有几支穿透了车厢帘幕。 云浅月拦着冷邵卓在地上滚了几滚,躲过了一波箭雨再无箭雨落下,她拉着冷邵卓直起身,四周响起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们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人,对着刺出一剑,这一剑极快。 若是在昨日没给皇后消耗真气之前云浅月根本不惧于这样的剑锋,但昨日她损耗太甚,身体还没恢复,能提起来的真气不多,这一剑显然是和她武功相差不多的高手,她虽然敏感地知道剑来了,但躲避的身形却是怎么也快不了,更何况还拉着一个冷邵卓。 显然刺杀的人知道她的状态,步步紧逼。 凌莲和伊雪因为刚刚打落了一波剑雨,刚落下身形,距离云浅月有些远,此时见那柄剑对着云浅月刺来,大惊失色,连忙飞身向她而去。但还是营救不及,二人急中生智,将手中的剑齐齐对着那柄剑甩了出去。 两柄剑如两道寒芒,倾注了二人的功力,齐齐打在了那柄刺向云浅月的剑上,但持剑之人武功太高,内力也甚高,堪堪将剑打退了一寸的距离,便弹飞了两把剑,继续准确无误地刺向云浅月心口。 云浅月已经没有了力气,想着今日受伤是难免了的。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晕乎乎状态的冷邵卓忽然惊醒,一把推开了云浅月,将自己的身子挡了上去。“嗤”的一声,那柄剑刺在了他的身上。 云浅月被推得一个踉跄,站住身子回头,见到冷邵卓替他挡了剑,面色一变。 凌莲和伊雪此时已经来到,两人大怒,齐齐挥掌,其中一掌被那刺杀之人躲过,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受了一掌,但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抽出宝剑,再度刺向云浅月。 冷邵卓向地上倒去,云浅月立即伸手扶住他。 这时,一抹青白的身影飘身而落,挡开了黑衣人再次刺云浅月身上的剑,此人正是容枫。凌莲和伊雪此时也再次使出狠招对那刺杀之人齐齐出掌。 那刺杀之人显然见再刺杀不成,虚幻两招,躲过凌莲和伊雪二人的掌风,瞬间身形凌空飞起,上了街道两旁的房顶,转眼间便没了身影。 凌莲和伊雪刚要去追,容枫撤回手,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温声道:“别去追了!这个人的武功太高,追也追不上。” 凌莲和伊雪立即顿住身形,回身去看云浅月。 云浅月正抚着冷邵卓,那一剑正好刺在他胸口,他胸口此时鲜血直冒。她立即出手点住了他胸口两处穴道,见冷邵卓正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唇瓣紧紧抿起,并没说话。 冷邵卓却对她笑了,“幸好没伤到你……” 云浅月眉头皱起,“为何给我挡剑?”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剑都挡了,再问什么都多余,但挡剑的人是冷邵卓,她不得不问。 “你刚刚说过我们是朋友……谁要打你让我帮着点……”冷邵卓哑着嗓子道。 云浅月一时无言,她刚刚对他说的话不过是瞎掰的话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让冷邵卓帮她什么,却不想这么快就应验了。 “况且你若是不拉我下车,那些箭……我也躲不过……”冷邵卓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面色暖了下来,对他道:“别说话了,你的伤口需要赶紧处理。” “我若是能为你挡剑死了……也不后悔……”冷邵卓垂下眼皮,声音极低。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的剑刺进胸口的并不深,放心吧,死不了。”云浅月想着多亏了凌莲和伊雪刚刚齐齐掷出手中的剑挡了那刺客的剑一些力道,否则难保现在冷邵卓不会被刺穿个透心凉。如今虽然伤在心口,但她注意到了那剑的尺寸和力道,死不人。也许刺客武功太高,觉得根本不必用毒,所以剑上也没毒。 “这里距离云王府最近,先带冷小王爷回云王府吧!”容枫走过来,伸手从云浅月手里接过冷邵卓,心里也讶异冷邵卓居然肯为云浅月挡剑。 “好!”云浅月想着幸好容枫来了,否则今日又不堪设想。看来那背后之人真要除她而后快了,这等随时抓准时机就刺杀她的事情可见那背后之人有多想要她死。 马车已经不能坐了,但幸好这一条街到转过去另一条街就是云王府,距离不远。几人徒步向云王府走去。 “幸好只射了一波剑雨。”凌莲低声道。 “那些人已经吸取了经验,刺杀越来越精准了。更何况是在这一条繁华的主街,只射一波剑雨就迅撤离,让我们觉得刺杀过去了,其实这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让我们在被那波剑雨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而使得暗中那高手刺杀成功而已。”云浅月淡淡道。 “奴婢二人武功不高,还是保护不了小姐,幸好有枫世子及时赶到。”伊雪道。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抱着冷邵卓快步走在前面,她不再说话。想着今日是坐了冷邵卓的车,若是坐秦玉凝的车会如何?秦玉凝有武功,保不准在与刺客合伙下就杀她成功了。看来以后更应该小心些了,秦玉凝想让她死的心她一点儿都不怀疑。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不再言语,也不再说话。齐齐想着不知道华笙姐姐将睿太子送到了南梁没有,若是她和苍澜凤颜等人回来的话,小姐的安慰就有很大的保障,只靠她们二人实在力量单薄。 几人很快就来到云王府,正赶上云王爷要出府,当见到容枫怀里抱着胸口流了一大片血的冷邵卓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冷……冷小王爷……这是……” “他从宫里送我回来,帮我挡剑受了伤。”云浅月解释道。 云王爷闻言面色一变,“那快……请太医!” “不用,容枫懂得艺术。”云浅月摇摇头。 “云王府不用请太医,我能救冷小王爷。会保他无事儿的。”容枫对云王爷颔,抱着冷邵卓绕过他向府内走去。 “里面第三进院子里的第一间客房!”云浅月跟不上容枫的脚步,走在后面对他道。 “好!”容枫应声。 凌莲和伊雪连忙头前向第三进院子跑去准备清水和包扎物事儿。 “浅月,这……要不要赶紧知会孝亲王?”云王爷白着脸问。孝亲王宝贝冷邵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冷邵卓刚大难不死又受了伤,孝亲王指不定怎么急呢! “你派人去孝亲王府告诉孝亲王吧!”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云王爷点点头,连忙对身后的长随吩咐了一句,那长随立即跑出了府,他本来要出府去礼部,如今则是跟在云浅月身后急急向府内走去。 来到里面第三进院子的客房,容枫将冷邵卓放在床上,冷邵卓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因为疼痛,此时脸色惨白,但没昏过去。 凌莲和伊雪打来温水,容枫挽起衣袖,扯掉冷邵卓的外衣。只见胸口处一个深深的口子,虽然被云浅月点住穴道,但还是有血流出。他开始动手给他清洗伤口,动作虽然看着不快,但有条不紊,很是顺手。 云浅月见冷邵卓的伤口虽然深,但真的没伤到心脉,便也放下了心,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歪倒在屋中的软榻上看着容枫给冷邵卓包扎。凌莲和伊雪给容枫打下手,递包扎需要的东西。 云王爷进了房间,腿还有些打颤,白着脸问云浅月,“浅月,你怎么又遇到刺杀了?” “我也想知道,也许我天生犯灾星。”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觉得疲惫极了。 云王爷被云浅月的话噎了一下,见她脸色极其不好,也知道昨夜为了进宫救皇后她太过劳累,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人一直要杀你?今日的杀手可抓了活口?” “抓什么活口,没被他杀了就不错了!”云浅月摇摇头。 云王爷的老脸依然惨白,“父王给你的那三千隐卫你怎么不……”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屋中还有冷邵卓,立即住了口。每个王府只能养一千隐卫,但云王府养了三千隐卫,这事情自然不能往外张扬。 “孝亲王府也养了……三千隐卫……云王叔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冷邵卓哑着嗓子似乎忍着疼痛对云王爷道。 云王爷连忙点头,心里疑惑不解冷邵卓为何给云浅月挡刀剑,但见冷邵卓表态,先说出孝亲王府也养了三千隐卫的事情,当下便也宽下了心。 容枫给冷邵卓清洗完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净了手,走到桌前提笔开药方。 “这也要喝药?”冷邵卓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见容枫写方子,白着脸询问。 “你本来大病初愈,身体极度虚弱,如今又失血太多,必须要药补。”容枫回道。 冷邵卓有些痛苦地点点头。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有些好笑,难得见到他如此痛苦又可爱的表情。可能见一个人顺眼了之后,他的表情也跟着顺眼了吧!她这样想着笑道:“你若是怕苦,喝药的时候准备一盘蜜饯。先苦后甜,别有一番滋味。” 冷邵卓痛苦的表情疏松了些,点点头。 容枫给冷邵卓开完一张方子,放下笔,向云浅月走来,走到她身边拿过她的手给她把脉。云浅月也不推拒,想着自己这副身体也要喝药了。 容枫手刚放在云浅月手腕上便眉头拧起,好看的薄唇也紧紧抿起。 “枫世子,浅月她……很严重?”云王爷紧张地看着容枫。 冷邵卓也支起耳朵,似乎也有些紧张地盯着容枫。 凌莲和伊雪本来要将血水泼出去,此时也端着水盆紧张地看着容枫。 “精气损耗过甚,体虚力乏,气血虚弱,身体亏损甚重。”容枫吐出一句话,看着云浅月,如她猜想一般,果然说道:“我给你开个方子,要喝一个月的汤药,” 云浅月苦下脸。 “否则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以后真不易怀孕了。”容枫又道。 云王爷老脸大变,急道:“浅月,这可怎生是好?听枫世子的吧……” 云浅月打起几分精神来,任命地点点头。 容枫撤回手,重新走到桌前提笔开药方。他笔拿得极稳,握笔有力,房间内只听得他唰唰的书写声。落在宣纸上的字迹行云流水。 云浅月看着容枫,想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将来可以配这样的他,如此美好…… 凌莲和伊雪端着脏水走了出去,想着一定要监督小姐吃药,未来一个月给她养好身子。 这时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走进来,脚步声踉踉跄跄,极为熟悉,这样的脚步声云浅月上次在皇后冷邵卓被南凌睿设计夜天倾伤了他时听过一回,显然是孝亲王听到消息急急赶来了。她抬头看向窗外,果然见云王爷的贴身长随领着孝亲王进了院子。 孝亲王老脸白,数日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 云王爷见孝亲王来了,连忙迎了出去,“冷王兄,你……来了?” “邵卓呢?他怎么样了?”孝亲王脚步不停,推开云王爷就往屋内冲。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看到冷邵卓在床上躺着,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床前,看着他身上裹着白色的绢布,绢布上有血迹透出来,他腿有些站不稳,似乎话也不会说了,只磕磕绊绊地道:“邵……邵卓,你……你……” “父王,我没事儿,就是小伤。枫世子医术很好,已经帮我包扎好了。”冷邵卓看着孝亲王,接过他的话,连忙道。 “真……真没事儿?”孝亲王不确定地问。 “真没事。不信您问枫世子,就需要躺几日就好。”冷邵卓看向容枫。 孝亲王似乎这才看到屋中的别人,老眼在软榻上懒洋洋地躺着的云浅月身上定了定,看向站在桌前的容枫。 “冷小王爷受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不致命,我给他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卧床休息大约十日应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容枫温和地道。 孝亲王闻言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了些焦急的神色,回头对冷邵卓问,“你怎么受的伤?” “我送云浅月回来,我们遇到了刺客,就受伤了。”冷邵卓没有说是为了救云浅月。 “怎么会遇到刺客?在哪里遇到的刺客?为父不是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你吗?”孝亲王恢复冷静,皱眉询问。 “刺客武功太高,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召唤隐卫。”冷邵卓道。 孝亲王点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脸色不是太好,“你怎么会送浅月小姐回来?浅月小姐没受伤?” “冷王叔,你是希望我受伤吗?我从宫里出来,昨夜为了救姑姑太累了,正巧冷小王爷的马车在宫门口,我没马车,便搭了他的车回府。”云浅月看向孝亲王,“我武功失了大半,使不上力气,否则冷小王爷也不会受伤了。” “原来是这样!”孝亲王老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尴尬地道:“本王只是疑惑罢了!昨夜宫中的事情我也知道。浅月小姐能救回皇后,很是厉害。如今外面的百姓对您都甚是推崇。”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只要不骂我就行了!推崇什么的就算了!” 孝亲王点点头,回过身对冷邵卓道:“邵卓,为父这就带你回府。” 冷邵卓垂下头,低声道:“父王,我……” “怎么了?”孝亲王紧张地看着他。 冷邵卓似乎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复又低下头,“我想在这里养伤。” “什么?”孝亲王一惊。 云浅月眨眨眼睛。 “云浅月,我想在这里养伤。”冷邵卓似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认真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觉得拒绝不了一个为你挡剑的人的请求,尤其还有这么一双认真的眼睛。她笑了笑,“好,那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也喝药,你也喝药,正好一起也不无聊。” 冷邵卓眼睛亮了亮。 “不行!这怎么能行?”孝亲王立即反对。 “父王,我想在这里养伤。”冷邵卓态度有些强硬。 “我说了不行!”孝亲王板下脸,态度也很强硬,对外面跟他身后来的长随命令道:“来人,进来将小王爷抬回府。” “父王!”冷邵卓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 “听话!”孝亲王也恼怒地训斥了一声。 “我就不走,你要是非要让我回府,我就撕开伤口让你看。”冷邵卓威胁孝亲王。 “你……”孝亲王恼怒地看着他。 “冷王叔,冷小王爷刚刚受伤,虽然不至于致命,是有些严重,最好不宜搬动。我未来会有一段时间也住在这里看顾浅月小姐用药,正好也照看了冷小王爷包扎换药。他留在这里养伤也可以。”容枫此时开口,对孝亲王温和地道。 “父王,宫中的太医和府中的大夫都没有枫世子的医术。我不回府。”冷邵卓又道。 孝亲王闻言皱眉,自然也是知道容枫医术好,雪山老人医术天下扬名,自然不是宫中的太医和府中的大夫能比的。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对进来的长随摆摆手,长随会意退了出去,他对冷邵卓妥协地道:“好吧!那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吧!” 冷邵卓面色一喜。 孝亲王又对云浅月和容枫无奈地道:“浅月小姐,枫世子,劳烦你们照看犬子了!” 容枫颔,云浅月淡淡一笑,“好说!”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喵m喵m1231(1o钻3o花)、yuanruo19(5o花)、叮叮当绿叶(5钻)、reginaong(2钻)、dusnet丶都矫q1n9゛ゝ(2钻)、matthe915(2钻)matthe915(1钻4花)、kora11e(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四章 孺子可教 孝亲王得到云浅月和容枫的应承宽了些心,他也现云浅月对冷邵卓有了和气的笑意,虽然觉得让冷邵卓住在云王府和云浅月走得太近不是太好,但奈何他爱子心切,从儿子大难不死醒来,就心心念念着云浅月,他好话歹话说尽,想了许多办法也无可奈何。舒殢殩獍如今他受如此重的伤,若他真不同意,指不定他这个儿子真急了扯动伤口,心疼的还是他。所以,只能对他听之任之了。 云王爷没想到冷邵卓非要留在云王府养伤,他本想劝说他离开,但见云浅月答应,他只能闭上嘴,毕竟冷邵卓没说他是为了云浅月挡剑才受的伤,若是被孝亲王知道,估计还会有些麻烦。 两位王爷虽然心里各自打着主意,但难得一致地达成协议进宫,请皇上命人彻查此事。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居然如此动乱,实在令人不能安心。 两位王爷走后,房间才安静下来。 云浅月看着容枫,挑眉,“你也住在云王府?” “嗯!景世子回来之前,我得保护好你。”容枫点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云浅月垮下脸,河谷县的修葺最少要十天半个月,但还有其它的州县呢!虽然不严重,但也要好好安置。她对他回来的日子实在没有把握。 “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容枫道:“难道你愿意他回来看到你这副病怏怏的身体?” 云浅月斜睨了容枫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容景看着我的管家婆了?” 容枫揉揉额头,回转身将药方递给进来的凌莲和伊雪,二人立即拿着药方走了下去,他叹了口气,对云浅月道:“你从河谷县返回的那一日我就接到了他的书信。” 云浅月呵呵一笑,“那未来就辛苦你了!” 容枫嘴角勾了勾,“你只要好好按时吃药,我就不会太辛苦。” “好吧!”云浅月垮下脸,想起未来要喝一个月的苦药汤子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转过头就见冷邵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想着幸好他帮她挡剑了,否则躺在床上的就是她,她如今这副身体再加上受剑伤的话此时肯定昏迷不醒了,她收回视线,对容枫道:“你将我受伤的事情别告诉容景。” 容枫摇摇头,“你每日的事情必须事我无巨细告知于他。就算我不告知他,也会有人告知他。瞒不住的!” “人在千里外,还将我掌控在手心里。”云浅月嘟囔了一声。 容枫笑笑,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斟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倦意浓浓地闭上眼睛。 冷邵卓躺在床上看看云浅月,又看看容枫,眼底有一抹黯然的影子垂落。 半个时辰后,凌莲和伊雪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凌莲端着药走到冷邵卓床前,伊雪端着药来到云浅月身边,屋中霎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云浅月伸手捏住鼻子,眼睛不睁就对容枫道:“这药闻着就苦。” “良药苦口!”容枫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睁开眼睛,伸手接过药碗,见冷邵卓也看着凌莲手里的药碗皱眉,她顿时觉得这药不那么苦了,对伊雪吩咐道:“去拿两碟蜜饯来。我和冷小王爷一人一碟,以后每次喝完药都吃一碟。” 伊雪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捏着鼻子,端着药丸,咕咚咚一气就喝了个干净。 冷邵卓不能坐起身自己喝药,只能凌莲用汤匙喂她,听到云浅月这样说,也不觉得药难喝。一口一口喝着,虽然眉头皱着,但脸色不见厌恶情绪。 一碗药见了底,伊雪端着蜜饯走来,云浅月和冷邵卓一人一盘。 冷邵卓伤的是胸口,所以自己可以捏了蜜饯吃。他其实最不爱吃的是甜食,以前吃药身边一大堆人伺候,变着法子让他喝药,但如今因为云浅月一句先苦后甜的话,到觉得蜜饯不那么难吃,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云浅月吃完蜜饯,用手帕擦了擦手,对凌莲吩咐道:“你吩咐人去孝亲王府一趟,将冷小王爷换洗的衣物和日常所用收拾来,顺便让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来两个。” 凌莲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就不是伺候人的人,更何况让她伺候冷邵卓,立即应声,走了出去。伊雪也跟着走了出去。 云浅月站起身,对冷邵卓道:“你休息吧!这院子里我吩咐安排两个人,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等伺候你的人来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都会帮你达到。别客气。” 冷邵卓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招呼容枫,“走吧!” 容枫起身站起来,跟云浅月向外走去。 二人刚走到门口,冷邵卓忽然又喊住云浅月,云浅月回头看着他,他低声道:“我也动不了,你……你每日能过来和我说话吗?” “行!我每日都过来和你说话。”云浅月很痛快地答应。 冷邵卓顿时笑了,像个孩子,满意地点点头。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他从冷邵卓身上探不出任何陌生的气息,她还以为他被人掉包了。这改变太大,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懵。 二人出了客居的院子,容枫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冷小王爷虽然变好了,但是和你走得太近不好。他对你似乎……” “你说他对我有心思吧?”云浅月笑着问。 容枫点点头,“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纵容他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我也不知道冷邵卓为何突然对我有这种转变,大约是这么些年不是打就是杀,让他一脚迈入鬼门时能记得深刻的也就是我,所以如今醒来才对我态度转变了。冷邵卓其实不是不聪明,而是从小被孝亲王搁在蜜罐里宠坏了,听得全部都是好话和阿谀奉承,如今醍醐灌顶顿悟了未免不是好事儿。放心吧,他清楚我和容景的事儿,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云浅月道。 容枫点点头,但眉眼间还是有些忧色。 “容枫,我知道你是怕容景不高兴,也怕因为冷邵卓对我有心思而影响现在的形势。我觉得大可以不必忧心,我们不能拒绝一个人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心,一个人能救了他的心,他才是真正的活了,他活了,单单小方位来说这天圣京城的百姓就少了多少欺凌和压迫?也许他还会去救人,就像今日救我一样,以后会去救别人。我那颗大还丹才没白费。”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容枫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觉得他那点儿心思有什么影响,我可以让他渐渐打消心思,而不是拒绝他的改过自新,否定他的转变,将他再度推向歧途。所以我不拒绝和这样的冷邵卓做朋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从前,而我们要看他的今后。” 容枫点点头,面上的忧色退去,笑道:“你说得对,是我迂腐了!” 云浅月莞尔一笑,伸手从旁边的枫树上摘下一枚枫叶,轻轻用指腹抚摸着它的纹理,又道:“这天快变了!如今这天下就是一局棋,我们身处在京城,就是棋局的中心,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争斗角逐……每一个人都是棋子,谁能说冷邵卓这颗棋子挥不了他的光和热呢?每个人我们都要抱着出乎意料的心态,等待着他给我们惊喜。” 容枫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轻笑,“月儿,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为何就说不过景世子?老是被他欺负?” 云浅月哼了一声,“一物降一物呗!” 容枫笑着点头,“看来的确如此!” 云浅月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步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对他道:“你就跟我住浅月阁吧!我隔壁的房间上次夜轻染住过几日。” “好!”容枫点头。 二人再不说话,一路回了浅月阁。 回到房间后云浅月便踢了鞋子,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云浅月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惦记着宫里的皇后,便要强打起精神进宫。容枫正下了早朝回来,见云浅月要出门,便说他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以后每日进宫去给皇后把脉,皇上准了。他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就去了荣华宫,皇后的状态很好,也知道了她昨日被刺杀之事,让她这几日都不必进宫了。她闻言放下了心,便又回了房间。 容枫又说昨日孝亲王和云王爷进宫请皇上下旨彻查,皇上已经将她和冷邵卓被刺杀的事情交给了夜轻染。京城被夜轻染看顾的固若金汤,外人难以进来,说明这一场刺杀的背后肯定是京城的人。于是各府都被严加排查,包括受害人所在的府邸,孝亲王府和云王府。 孝亲王其实心里明白冷邵卓是被云浅月连累了,但伤得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这么算了,暗中也在派人彻查。 云浅月听到这消息想着即便查不出什么来,京城各府邸也会被翻个底朝天。那背后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估计会消停两日。 容枫如今在朝中任职,自然不可能陪云浅月待着,用过早晚便又去了兵部。 云浅月昨日从冷邵卓客居的院子回来就开始睡,除了中间醒来吃饭喝药外,一直睡了一日一夜,如今醒来还是困乏,越睡似乎越困一般,只要身子歪在哪里就不想动,但她觉得不能再睡了。想起答应冷邵卓去陪他说话,索性便去了冷邵卓客居的院子。 冷邵卓正闷得躺在床上,不时地看向外面,他自然不会派人去请云浅月,只能等着,见她来到,眉眼都染上喜色。 云浅月进了房间,就见身着孝亲王府服饰的两名婢女守在冷邵卓的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得无比小心周到。她对冷邵卓笑了笑,揶揄地道:“这两个不会是你的通房吧?” 冷邵卓脸一红,立即摇头,“不是!” 那两名婢女脸也红了,跟着冷邵卓一起摇头。 “是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无趣,可以将你的侍妾叫来两个侍候你。”云浅月进了屋就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坐下身子笑道。 “我的院子里如今没有侍妾了,也没有通房。”冷邵卓语气有些郑重。 云浅月一愣,她可记得孝亲王府有美人无数的,都哪里去了? “不信你问她们?”冷邵卓对他那两名婢女伸手一指。 “回浅月小姐,我家小王爷从大病醒来后将府中的美人都赶走了!如今除了奴婢二人近身侍候的人外,院子里再无女子了。”那两名女子立即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怪异地看着冷邵卓,“冷邵卓,你要戒色了?准备当和尚吗?” 冷邵卓脸一红,又一白,红白交替了片刻,忽然垂下头,低声道:“我以前放浪形骸,猪狗不如,如今想改过自新,那些女子都是被我强抢回府的,所以觉得还是放她们走了的好。我都送了她们每个人一大笔安家费。以后不出意外,都能衣食无忧的。也算弥补我以前的混账事情。” “原来你的顿悟已经高到这种层次了!做得好!”云浅月睁大眼睛,夸了一句。 “真的?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冷邵卓抬起头,眼睛一亮。 云浅月认真地点点头,“你能意识到以前不对,重新还给她们幸福,就做得很对。以后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岂不是更好?比一大堆对你阴奉阳违的莺莺燕燕要强。”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 那两名婢女给云浅月斟满茶水,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冷邵卓,你会讲故事不?讲来听听。”云浅月见那两名婢女走出去,她问。 “会讲一些。”冷邵卓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道:“但都是些不入流的段子,我以前憋闷的时候就请了人进府中给我讲的,你……你要听吗?” “听,讲吧!”云浅月觉得要论会玩,这京城里的新一辈的公子们还就冷邵卓一人。 冷邵卓见云浅月听,便寻思一下,开始给他讲。所谓的不入流的段子自然是黄段子。但冷邵卓对云浅月讲这些难免拘谨,挑挑拣拣,自然选的均是半黄的段子,他讲到黄的地方还做了删减,所以听到云浅月耳里的段子其实也不算黄了,就是个白水故事而已。 他一连讲了几个都是如此,云浅月终于受不了,对他瞪眼道:“冷邵卓,你这是什么段子?十大**我都看过,还怕你几个黄段子?扭扭捏捏的,哪里还是个大男人?咱们俩谁不知道谁啊?就算你改过自新了,也没必要将艺术给糟蹋成这样?” 冷邵卓被云浅月瞪眼得一愣,疑惑地问,“什么是艺术?” 云浅月无语了一下,还是给他讲了关于艺术的概念。另外又对他说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具有特色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艺术。黄段子怎么了?它的价值就在于从黄中找乐,你将他的价值弄没了?还听个屁啊? 冷邵卓被云浅月虎的一愣一愣的,半响没声音出。 云浅月望着棚顶翻白眼,谁能想象到冷邵卓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我有些明白了!好,我给你讲全套的段子。”冷邵卓沉默片刻,似乎终于通透,对云浅月不好意思地一笑。 “孺子可教!”云浅月点点头。 这回冷邵卓讲的自然是原汁原味原版的段子,云浅月听得津津有味,有些特别逗笑的地方还大笑出声。冷邵卓以前没觉得这样的段子多好笑,他玩得太多,早麻木了,如今自己讲来,由云浅月听来,觉得真的很有意思。于是有时候和她一块儿笑,但他不敢笑得那么放肆,触动胸口的伤口,所以有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云浅月只能怜悯地看着他,每当这时都很不厚道地庆幸他为她挡剑真好。 中午云浅月就在冷邵卓所住的房间用了膳,下午云浅月怕冷邵卓嗓子受不了,便不再让他讲黄段子,而是有一搭无一搭地两个人说话。说的有时候是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是外面的趣事儿。 云浅月第一次觉得这些年她被冷邵卓的恶霸形象给误导了,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不过想想又释然,孝亲王精明如狐狸,即便再宠爱儿子,该让他学的东西应该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只不过他和她见面不是打就是杀,所以才看不到这个人身上的优点。 冷邵卓也不再向昨日那般拘谨,和云浅月说话自然多了。 二人正说着话,夜轻染进了院子,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向窗外看了一眼,冷邵卓自然没听到夜轻染轻浅的脚步声,依然对她说着,当夜轻染来到门口,他才住了口。 夜轻染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冷邵卓,对云浅月挑了挑眉,“小丫头,什么时候你身边又多了一位护花使者?”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昨日多的!” 夜轻染呵地笑了一声,径直走到冷邵卓床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忽然伸手照着他肩膀拍了一下,说道:“以后这种拔刀相助的事儿多做点儿!” 冷邵卓“咝”了一声,显然夜轻染力道很重。 “夜轻染,你轻点儿,没看到他正受着伤吗?”云浅月立即出声。 “啧啧,就你这副瘦弱的身板,居然还能英雄救美,不容易啊!”夜轻染撤回手,对着冷邵卓白了的脸道:“本小王以前一直看你不顺眼,白白担了和我一样的小王爷名声,如今觉得你这家伙还算顺眼,以后多做点儿好事儿,本小王就拿你当人看了。” 冷邵卓不说话。 夜轻染转身走离床前,一屁股坐在云浅月身边,见她坐着不动,又挤了挤她的身子,“给我挪点儿地方。” 云浅月勉强挪了点儿地方,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看看英雄救美的英雄。”夜轻染道:“昨日你遇刺的时候我正在城门,后来才得到的消息,追查刺杀你的人,便没过来。” “查到了吗?”云浅月不抱希望。 夜轻染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抓到人,但本小王既然接手了东西南北西城的管辖,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地方若还能被人暗中捣鬼翻出大天来我一无所知的话就白混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是有眉目。” “不是神,不是鬼,就会有痕迹。再说我也盯着这京城一阵子了,总会明白一些东西。”夜轻染将身子靠在云浅月的身上,丝毫没顾忌地将脑袋枕着她肩膀当靠枕,“小丫头,你放心吧!背后害你的人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也懒得再问细节,伸手推夜轻染,推不动他,遂没好气地道:“靠着个病人,你也好意思!” “你病了吗?”夜轻染挑眉。 “我给姑姑保胎,险些自己丢了半条命。”云浅月哼道。 “不就失了点儿武功嘛!过不久就恢复了,小意思。你这个小丫头又不是纸糊的,面捏的,借我靠一会儿,昨天又一晚上没睡觉。困着呢!”夜轻染打了个哈欠,当真闭上眼睛。 云浅月无语,就算不是纸糊的,面捏的,但他个大男人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儿? 夜轻染闭上眼睛没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就那样睡了过去。 云浅月伸手推他又推不动,用内力又觉得一天的苦药汤子会白喝,只能瞪着他没辙。见他眼圈下重重的阴影,想着算了,就借他当靠枕靠一会儿吧! 冷邵卓看着夜轻染,被他拍疼的脸色恢复了几分,对云浅月道:“我小时候总也打不过你,就想习武,奈何父王怕我苦,怎么也不给我找人教导。后来我就私下里找人教,但后来觉得的确很苦,就没再学了。” 云浅月笑了笑,“习武有习武的好处,不习武也不代表会一事无成。有时候用的是脑子,也不止是武力。你没武功也没什么。” 冷邵卓脸上的暗色褪去,点点头。 云浅月刚要再说什么,一只鸟忽然从开着的窗子飞了进来,正是青啼。它进来之后先打量了冷邵卓一眼,又在夜轻染靠着云浅月的身上看了一眼,最后扑腾着落在了云浅月肩头上,伸出鸟嘴去啄夜轻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容景养的连一只鸟都如此护主霸道。 夜轻染的脑袋被啄得以痛,眼睛不睁开,挥手去扒拉青啼。 青啼很是灵巧地躲过,见夜轻染还靠在云浅月肩上,又飞回来在他脑袋上啄,这次明显用力了很多。夜轻染“咝”的一声醒了,猛地坐起身回头,见到青啼,立即大怒,“你个死鸟,居然敢啄本小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青啼落在云浅月手心,对他仰着小脖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夜轻染,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我就啄了你了你能奈我何?颇有些耀武扬威之能事。 夜轻染本来迷迷糊糊,此时惊醒了几分,眯着眼睛看着青啼,伸手去抓它。 青啼站在云浅月手心不动,躲也不躲了。 就在夜轻染的手恶狠狠地摇抓到青啼的时候,云浅月笑着拦住他,“你靠着我睡觉仗着我推不开你不知道脸红,青啼啄你也该!” “小丫头!不过是弱美人养的一只破鸟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护着它?”夜轻染瞪云浅月,瞥了一眼鸟腿上绑着的信笺,哼了一声。 云浅月挑了挑眉,不说话,迫不及待地伸手扯下信笺打开,只见上面用汉语拼音写着“每日给我写十张纸的书信,交给容枫传给我。” 就这一句话,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容景是知道她太闲了吗? “小丫头,这写得是什么鬼字符?”夜轻染凑过脑袋,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不解地问。 “这不是鬼字符,不过你也没必要明白。”云浅月从怀里掏出便签和羽毛笔,快地写了一个“好”字,绑在了青啼的腿上,拍了拍它,青啼似乎警告地看了夜轻染一眼,展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东西!”夜轻染哼了一声,头一歪,又要躺下。 云浅月这回很灵敏地躲开了他,伸手拿过一个靠枕塞在了他脑袋下,夜轻染虽然不满,但没说什么,继续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磨墨,提笔开始给容景写信。 夜轻染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撇撇嘴,又闭上,凭他的聪明,自然知道云浅月在给容景写书信,想着弱美人何德何能?当初自己怎么就……又哼哼了两声。 “夜轻染,你牙根疼吗?”云浅月抬头看了夜轻染一眼。 “没有!”夜轻染没好气地道。 云浅月不再理他,继续提笔抒写。 房中静了下来,冷邵卓躺在床上看着云浅月,她虽然没笑,但似乎眉眼都是暖暖的温柔的神色,嘴角微微的勾着,不笑而笑,这样的云浅月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连这两日对容枫,对夜轻染,她也没有这种神色。他对容景以前是怕大于敬,可是这一刻忽然觉得能让这个可以张扬,可以嚣张,可以跋扈,可以清淡,可以冷情,可以懒散,也可以简单,更可以复杂的多面的女子脸上现出这种温柔似水的神色,他便比所有人都让他敬上一分。这些年他对云浅月越是打杀,越是了解,更知道能从她的脸上有这种神色多么不容易。 让她脸色有这种神色只有一个人能做得,那就是容景。这样一想,他的心不冷,反而宽敞了一分。上午给云浅月讲那么多段子也累了,便也闭上眼睛,不久就睡了去。 云浅月一直写了一个时辰,才将十张纸写完。从头看了一遍,才现有八页纸都是冷邵卓讲的黄段子,她好笑地摇摇头。 这时容枫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夜轻染也没多大惊讶,径直走到桌前,看着云浅月面前的摆着的一大叠写满字迹的纸挑了挑眉。 “每日的任务!你给他传过去。”云浅月道。 容枫了然,伸手将那些字迹拿起来,本来要折起来,当扫到字迹上的内容忽然顿住手,脸色怪异地对云浅月问,“你就给他写这个?” “这个怕什么?这可都是已经绝了版的段子,也就冷邵卓这种曾经侵淫这种乐趣的极品才能说出来,现在外面的说书先生估计都不会说了。我给他写来,让他也乐一下。免得他每日治水太累了。”云浅月理由很充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不觉得不妥?”容枫询问。 “不觉得!我觉得很妥。”云浅月摆摆手。 “那……好吧!”容枫将信纸看了又看,才无奈地折了起来。 云浅月回头见冷邵卓和夜轻染都睡得挺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步向门外走去。容枫也看了二人一眼,跟着出了房门。 出得院子,容枫低声道:“昨日宫里死了一个宫女。” “宫里哪日不死人?不死才不正常了!”云浅月道。 “是明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婢女。贴身时候的婢女。”容枫又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忽然笑了,“真是沉不住气!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 容枫不置可否。 “查出明妃娘娘的身世了吗?”云浅月偏头又问。她知道容枫一直在暗中查当年文伯侯府灭门之事。那么明妃当其冲是他要查的。 “没有!”容枫摇摇头,看了一眼云浅月道:“她和当年的云王妃一样,来历神秘。根本就不是什么贫民女子。她恐怕不止一人,背后还有人。”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点点头,“不急!她既然已经沉不住气了,便也快露出尾巴了!” 容枫点点头,不再说话。 二人回到浅月阁,凌莲和伊雪迎了出来,低声对云浅月道:“小姐,华笙姐姐他们护送睿太子从南梁回来了!” 云浅月一喜,“回来了啊!那正好!如今她们在哪里?” “在烟柳楼!云王府的眼线太多,她们没敢来小姐身边,怕暴露身份。”凌莲话落,见云浅月点头,她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带回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云浅月挑眉。 凌莲低声道:“十大世家蓝家联合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声势浩大,目的是声讨南梁,原因是蓝家主蓝漪被睿太子非礼,怀了……身孕。” 第四十五章 非她不娶 云浅月一怔,竟然是这样的消息?蓝漪被南凌睿非礼,怀了身孕? 凌莲对上云浅月有些讶异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消息是刚刚公布的,不出明日天下该都知道了!的确是说睿太子非礼了蓝家主蓝漪,十大世家一起声讨南梁。舒殢殩獍” “也包括楚家?”云浅月挑眉。 “照这样说是包括的!”凌莲点点头。她已经从花落口中知道楚家的家主是景世子。 云浅月蹙眉,低头寻思,片刻后忽然笑了,“这可真新鲜了!我从云城回来到现在有一个月吗?” 凌莲一愣,摇摇头,“没有!不过二十日而已。” “不够一个月就能知道怀有身孕了?”云浅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容枫,“你的医术好,二十日能诊断出怀孕吗?” 容枫想了一下,客观地道:“从脉象上看的话,也有可能。” “一个人打马不停累了好几个日夜,躺在马上都跟大虾米状了,还能做得了别的事情吗?”云浅月又问。 容枫当然知道别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一时无法回答。 云浅月想起那日容景的话,又想到自己给累得睡了好几日,南凌睿比她娇惯,她睡三日他得六日才能歇过来吧!即便对蓝漪有天大的兴趣,能做得了什么?再说她也相信他的哥哥,虽然南凌睿张扬无忌,自命风流,但实则从来未曾胡乱非为过,从素素身上就能看出,素素说他在烟柳楼不过就是听曲而已,从来没有非礼之举。而他南梁太子府的那些女子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况且还有她和风烬这一层关系,风烬是蓝漪的未婚人,他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强求了蓝漪。 如他不会强求了蓝漪的话,那么如今蓝漪怀孕说明什么? 说明怀孕可能是假! 通过那一次接触她能看得出蓝漪是个清高的女子,相比于她所见过的清婉公主、秦玉凝的规矩做派,蓝漪是真的清高,从骨子里露出的清高。而十大世家家风甚严,皆是名门望族之后,虽然隐世百年也带有着世家名门的矜持和保守,就算她真怀孕了,这等事情都被批斗为家族丑闻,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还如何公布天下? 可是如今公布天下了,那么又说明什么? 说明蓝漪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南凌睿。 那有多么恼恨南凌睿才能让她如此牺牲?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前面冠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可就是赔进了一生。蓝漪对南凌睿的恼恨能大得过让她不惜赔进一生吗?应该不至于。蓝漪能坐上蓝家的家主,绝对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既然如此,又说明什么? 是否说明蓝漪有着比赔进自己一生更有价值的理由去毁南凌睿挑战南梁? 那么又是什么理由呢? 夜天逸既然是蓝家的外孙,和蓝漪合作,在这件事情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凌莲,让华笙去查,将蓝漪从云城出来之后这二十日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查明白给我拿来。”云浅月想到此对凌莲吩咐。 “是,小姐!”凌莲点头。 “还有夜天逸在这个期间所做的所有事情!也给我一份。”云浅月又道。 “是!”凌莲再次点头。 云浅月抿了抿唇,“给南凌睿传信,就说我问他到底做了没做?让他尽快回话!” “是!”凌莲又点头。 云浅月摆摆手,凌莲立即走了下去。她回身看向容枫,“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十大世家一直以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但那是百年前,到如今百年后内部其实早已经分崩离析,很难达成一致。如今居然达成一致,声讨南梁,这不得不令人深思。”容枫声音微低,“何不问问景世子意见?毕竟他是楚家……” “你知道?”云浅月讶异地看着容枫,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之事她也是从摩天崖知道了。而容枫居然知道,她不能不讶异。 “虽然文伯侯府已经脱离荣王府,但总归是和荣王府一脉相承。当年荣王妃是楚家家主在文伯侯府的密案上也是有着记载的。”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恍然,一脉相承,血脉相连,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走吧!真如你所说,十大世家都入世了,这个天下真要乱了!”容枫似乎轻叹了一声,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跟上容枫,语气无可无不可地道:“乱了也好!早该乱了!” 容枫笑了笑,叹息地道:“月儿,黎民百姓虽苦,但至少太平,一旦天下大乱,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 “腐朽一日不被摧毁,蛀虫便会日复一日累积,到时候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的人更多。容枫,旧的政权不剔除,新的永远不会出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长河都是这样演绎,没有不流血就成就的繁华。”云浅月清声道:“何况形势不会如人所愿,多少人的手在背后推动着它前进,不前进都不行。如今也不是你我两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容枫点点头,默认下来。 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回到浅月阁。容枫进了隔壁房间,云浅月回到自己房间。 半个时辰后,凌莲回来,手中拿了一叠纸张,是蓝漪和夜天逸这二十日的所行所为资料。足足有十几页纸张。 云浅月先拿过蓝漪的资料看,只见写着蓝漪在云城时埋伏拦截她和南凌睿,后来被容景点住穴道送给了南凌睿,南凌睿抱着蓝漪回了云城驿站他落榻的房间,独处两个时辰。之后蓝漪被夜天逸接走,回京之后蓝漪穴道解开,之后便离开京城回了云家。至今一直在家中再未出来。接下来就是用了几页纸写了蓝漪在蓝家的生活起居和日常行止琐事。 云浅月看罢,又拿起夜天逸的资料。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治水,西十八个州县受灾和东十八个州县相差无几,他和容景的治水反感大同小异。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如今基本稳定了民心灾情,剩下的便是后续的修葺和修复,同样晚睡早起,尽职尽责,博得了百姓推崇爱戴。除了每日一封关于治水情况的文书外,未与外界有何联系。 云浅月放下手中的纸张,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细细想着其中关联。南凌睿抱着蓝漪一路亲吻着回到驿站的,之后在房间独处两个时辰,即便他没做过什么,谁也不会相信。她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如今声讨南梁了,是摆明了要南梁给出个态度。那么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蓝家和十大世家满意? “小姐,刚刚您让奴婢给睿太子传信问是否对蓝家主非礼,华笙姐姐知道了后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睿太子,保护也是一种监视。睿太子并没有对蓝家主真正做什么。后来他们一路护送睿太子离开云城回南梁,而蓝家主被七皇子带走。二人再未见面。蓝家主怀孕定然是假。”凌莲又低声道。 “嗯,我知道,只不过问那句话是想问问他的想法而已。”云浅月忽然一笑,“如今这等事情被公布天下,风家和蓝家的婚约自然是毁了。我想问的另一层意思是哥哥他想不想真的要蓝漪。要是想要的话,那没做什么也是做了!应承下来就是了!十大世家虽然声势浩大,但南梁也不是软趴趴的菜叶子。” 凌莲恍然,连忙道:“那奴婢现在就知会华笙姐姐给睿太子传信。” “嗯!”云浅月点头。 凌莲立即跑了下去。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懒得再想,她今日脑子中想的事情太多,有些累,遂困乏地站起身向床前走去,来到床前踢开了鞋子躺了上去,不出片刻便睡了过去。 容枫给容景传了信后来告知云浅月,便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笑着摇摇头。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回身看到软榻上放着的关于蓝漪和夜天逸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一遍,低头寻思片刻,便将资料放下,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睡得极熟,对容枫进出无知无觉,这一睡就睡了一日。 第二日黎明,云浅月醒来,精神比前两日好了许多,她穿戴妥当,起身下床,打开窗子,外面清凉的风吹进来,她不由打了个细微的寒颤,只见院中有淡淡的薄雾,树木上落了层清霜,才彻底觉得已经步入秋凉了。 隔壁房间房门打开,容枫穿着朝服从里面出来,看来是去上朝,云浅月离开窗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容枫,对他一笑,“早啊!” 容枫被云浅月大早上的笑脸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接过话,也对她一笑,“早!今日气色不错。” 云浅月抹抹脸,点头道:“嗯,精神了些。” “那也要继续喝药。”容枫走过来,将衣袖里面的一封信递给云浅月,“昨日深夜景世子传来的书信,我见你睡得熟,就没喊醒你,本想着下朝之后回来给你,如今你醒了正好。” 云浅月伸手接过书信,掂了掂分量,满意地道:“挺重!” 容枫莞尔一笑,不再说话,转身向院外走去。 云浅月也不进屋,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扯开信封,里面露出厚厚的一摞纸,她嘴角勾起笑意,将全部的纸张大致地过一遍,一共也是十张纸,但只有一张是书信,其余九张都是她的画像。或坐,或卧,或站,或睡,或嗔,或笑,或怒……九张纸张上的她每一种神态都极为逼真传神,尤其那画法和功法,笔墨浓淡合宜,线条优雅细腻,画卷极美。 云浅月虽然是看着自己,但也不由有些痴然。 她的容貌自然没话说,但在容景笔墨勾勒下更增添了温柔的美。无论是眉、眼、口、鼻,还是神态……无一处不是她的样貌,画中的自己似乎跳跃出了纸上,与她同等存在。若不是镌刻在心里,不可能有这样描绘。 云浅月本来清爽的心情此时胸腹中刹那被这几张画卷添满柔情。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将他自己镌刻到了她的心里,但也不及这一刻让她更深刻地将他印记。 这个男人啊…… 这个男人如此可爱,如何能让她不爱? 容景……容景…… 云浅月心中默默念着容景的名字,只感觉被他填充得满满得,柔情似乎要溢出来。 “小丫头,大早上哭什么?谁又惹你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大踏步走来。 云浅月惊醒,顺着声音抬头,就见夜轻染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扯过她手里的纸张,低头看了两眼,撇撇嘴,“我说你大早上哭什么呢!原来又是这个弱美人在哄你了!” 云浅月一把夺回夜轻染手里的信纸,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哄?这是爱!” 夜轻染叱了一声,见云浅月感动得红了眼圈,他有些嫉妒,“弱美人会画这个我也会,可不比他画的差。小丫头,这就感动的要哭?你的眼窝子也未免太浅了些。” 云浅月不理他,低头看向那唯一一张的书信。显然他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她的那封信他还没收到,信中说她离开后河谷县的情况,以及命令她必须好好吃药,末尾写了一诗。极为缠绵优雅。落款的日期是前日的深夜。她想着自己昨日响午之前写的那封书信他今日应该可以收到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将书信仔细地折起来,放进怀里。 “小丫头,前几日我送你出城时候你可答应给我弹一曲的!”夜轻染忽然又道。 云浅月抬头看着他,“大早上就听琴?” “听!”夜轻染点头。 “好吧!”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从房间出来,对二人道:“去藏宝阁将我的那把七弦琴拿出来。” 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 “小丫头,你的琴不在房间放着?还放到了藏宝阁?你藏宝阁都藏了什么宝贝?我也去看看!”夜轻染说话间抬脚就要跟上凌莲和伊雪。 云浅月身后拉住他,“乱七八糟的而已,有什么可看的!你大早上就跑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来听我弹琴吧?” 夜轻染停住脚步,打消了探究云浅月藏宝阁的念头,点点头,“小丫头,你听说了十大世家蓝家联合十大世家声讨南梁的事情吧?” “嗯,听说了!”云浅月点头,转身进了屋。 夜轻染跟在云浅月身后也进了屋,不确定地问道:“南凌睿真那什么了蓝漪?”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斜睨着他,“你相信?” “南凌睿那个家伙其实和我、弱美人、还有你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什么都敢做!这哪里是信和不信的事情?而是是不是的事情。”夜轻染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看上了蓝漪,意图非礼,如今造成这种后果,也不奇怪不是?” “若是连你都相信,那么这天下所有人都会相信了!”云浅月不置可否地丢出一句话。 “这么说不是了?”夜轻染一愣。 “你是来向我证实的?”云浅月挑眉。 夜轻染何其聪明,从云浅月这两句话有了了然,摇摇头,“也不算是,我觉得这是个说不准的事情,可真,可假。不过我是来告诉你,皇伯伯准备插手这件事情。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可不是小事儿。” “哦?他如何插手管?”云浅月问。老皇帝本来因为水灾就坐不住了,如今更慌了吧? “如何插手还没有定论,但是插手是一定的了。他如今在等南梁的说法。”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 “小丫头,若是十大世家真和南梁对立。皇伯伯也想借机除了南梁。你是不是会帮南凌睿?”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说不准。也许帮,也许不帮。”云浅月道。 夜轻染挑眉,压低声音道:“小丫头,凭你和南凌睿的关系,你会不帮吗?” 云浅月听到这句话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很有歧义。是知道他是她的哥哥?还是因为南凌睿和她交好而相助?她笑看着夜轻染,装似不懂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果然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小丫头还是防着我的。”夜轻染闻言脸色一暗。 “夜轻染,我不是防着你,而是利益归利益,朋友归朋友。”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眉眼间凝聚上一抹微微深沉的颜色,“即便皇上知道了你是没中忘情的毒,和我关系一样的好,对他实行了一招瞒天过海阴奉阳违,他还是未收回你手中四十万兵马。为什么?” 夜轻染沉默。 “那是因为他知道,一旦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我威胁到天圣江山的时候,你也会记得你姓夜,你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留着皇族后裔的血液,你我之间,朋友归朋友,该出手也不会手软的。”云浅月又道。 夜轻染无言反驳。 “看!不只是他将你看得透,而是我们心中都清楚。”云浅月实在不想谈这样的事情,不想和夜轻染谈如此沉重的话题。但横在两人之间不得不是这样的话题。就像是一块糕点,看着颜色很好,实则已经变了味。 夜轻染忽然有些烦闷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抑郁地道:“我要听曲子。” 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搬来了七弦琴,她点点头,坐在琴案前。调试了一下音符,虽然许久未弹,但也不觉得手生,一简单的清平调溢出指尖。 这是一让人心里澄净洗出烦恼的曲子。 夜轻染脸上烦闷抑郁的脸色渐渐褪去,又换回一如既往的模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浅月,那深深的无奈和血脉钳固命运的锯齿被他深埋心底。 一曲落,夜轻染忽然道:“小丫头,你五岁入宫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弱美人看。那时候是不是就想嫁给他?”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我当时觉得这个小鬼长得真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可是那时候容景就已经想娶你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想起那个吻,笑着点点头,“似乎是!” 夜轻染心神一阵恍惚,似乎在回忆往事,喃喃道:“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是想……” “染小王爷,皇上请你立即进宫!”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伴随着匆匆脚步。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打住,他一怔,神智拉回,从软榻上站起身,不再继续刚刚的话,抬步向外走去,直到出了房门,出了浅月阁,再未回头。 云浅月覆在琴弦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琴弦,七弦琴出清泠一声悦耳的响声,她也拉回神智,只见夜轻染的身影只剩下一片衣角。 “小姐,奴婢给您端早膳和汤药?”凌莲见云浅月坐在琴案前许久不动,轻声询问。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脸色看不出情绪。 用过早膳后,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所住的客房。冷邵卓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人也精神了几分。虽然云浅月依旧和昨日一般,但他敏感地觉得她心情不好。于是问她还听段子吗?云浅月点点头,冷邵卓接着讲了起来。 云浅月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她现在冷邵卓面前,她其实可以很轻松。 就这样一日悠悠而过。 中午的时候云浅月按照容景的要求给他写了一封十张纸的信外,再没做什么。这回十张纸依然有大半是冷邵卓讲的段子。 傍晚时分,容枫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一直在圣阳殿内修养的皇上今日破例上了早朝。朝堂上公开对文武百官征求了关于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声讨南梁睿太子之事。群臣说法五花八门,但大多还是希望求得安逸,毕竟如今天圣受水灾严重,百姓和兵力全部匮乏。直到下朝,皇上也未表态。 云浅月笑了笑,天圣的官员安逸得太久了。 第二日清早,云浅月收到了华笙传回的南凌睿的书信。只见上面写道:“本来对那个女人还只是有点儿兴趣,如今嘛……非她不娶了!小丫头,这污水我接了,你要帮我。” 云浅月看着信纸有些好笑,就知道会是这种回答。 果然响午,凌莲收到了外面传出的消息,说南梁太子出公文昭告天下,言:“他对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做下风韵情事,本想择日去蓝家提亲,如今却不想天下皆知。诚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表诚意,他在此立言,遣散南梁太子府三千美人,负荆于蓝家请罪,今生非蓝漪不娶!” 云浅月听到这封诏书的之时大笑出声,好一个南凌睿!真是她的好哥哥! 蓝漪也掩着嘴笑,“睿太子这一招真是绝了!声情并茂,情深意重,外加认错诚恳,负荆请罪。一下子就堵住了十大世家的声讨的嘴。这回蓝家主不嫁睿太子都不行了!” “蓝漪胆子够大!虽然她是夜天逸的人,但做我的嫂子我也不介意。”云浅月笑道。 “不过蓝家主可不是一般女子,就怕迎娶这一路上,睿太子也不会顺利。”伊雪笑道。 “哪一段姻缘成就是顺利的?需要磨合,南凌睿有时候狐狸着呢!蓝漪遇到他……克星一枚。”云浅月笑着道。想着这回蓝家不知道该如何还招。而十大世家还是个什么态度。想到此,她对凌莲道:“给风烬传书,问问他的想法。” “是!”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今日心情很好,于是又跑去了冷邵卓的客房,这回反过来给冷邵卓讲了许多故事。当然不是和冷邵卓讲的一样的段子,而是童话故事。冷邵卓听得津津有味。 晚上容枫回府,说老皇帝并未表态。 深夜,收到了风烬的信使传书,上面写,“我对蓝漪没兴趣,你想如何就如何。十大世家之所以答应蓝家同气连枝,共同声讨南梁,不过是想借此寻求个入世的机会而已。各打算盘。” 云浅月虽然知道风烬对这种婚约持否定态度,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风烬也喜欢蓝漪,她的哥哥夺了风烬的女人,未免让她难做。如今风烬不喜,那正好。于是她立即给风烬回信,“蓝家不表态,就是还没想到对策。大约没想到南凌睿应承下来这污水,所以,作为有婚约的风家,风家可以同样公布天下,对蓝家婚事悔约,成全睿太子一片痴情。” 书信交由凌莲传出去后,云浅月窝在软榻上想着以后再给风烬找个好姑娘吧! 书信传出第二日,天明十分,天下再度传出消息,十大世家第一把交椅的楚家家主公告天下,言:“睿太子情深如海,一国太子甘愿负荆请罪,楚家身受感动。退出声讨,成全睿太子和蓝家主命定姻缘。” 云浅月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虽然她和容景未曾对此互通书信交换想法,但想法如此一致,还是让她心头一热。楚家当先表态,那么风家随后的话,其余世家是跟风而行?还是继续与蓝家一起声讨南梁?就要掂量和好好琢磨了。 楚家这一表态比十大世家联合声讨和南梁的诏书还要有效果,十大世家楚家最为神秘,又是十大世家之,这个消息一时间轰动天下。伴随着这个消息应运而生的便是楚家的当家家主的神秘面纱。纷纷揣测。 天下一时间变得热烈喧闹。 响午十分,天下又传出风家公布的消息,言:“风家少主承接风家家主族印,成为风家家主。风家诚感与蓝家交情深厚,感于南梁睿太子和蓝家主两情相悦,愿意成全一桩姻缘。与蓝家销毁婚约。天下百姓作证。” 风家的消息一出,天下再度哗然。 紧接着风家之后,花家、凤家、苍家三大剑术世家同样应和楚家和风家的言论。退出声讨。于是十大世家不足一日时间,已经有五大世家退出。 天下风云变幻,旦夕之间。 云浅月立在窗前,听着凌莲一一禀告外面的消息。目光看着窗外,夜色朦胧,烟如轻纱,就如这天下时局,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随时都可以被一阵风吹来刮开表面的云雾,又会随时雾大雾浓。 她脑中忽然记起在祁城对她使用障眼法和草木皆兵策略的苍家少主苍亭。据说他私下里和蓝漪关系匪浅,但是如今居然和花家、凤家、风家、楚家一起退出对南梁的声讨,而非站在蓝漪统一战线,不得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意味深远。 于是云浅月喊来凌莲,对她吩咐,“查一下苍亭从祁城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是!”凌莲立即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起只见过一面的那个男子,姿态温雅清贵,但显然深藏不露。 次一日,天下再无消息传出,蓝家未对南梁的昭告予以回复,其他四大世家也未再有附和楚家等五大世家退出声讨的消息传出。这一日,天下太平无比。 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处,继续给他讲童话故事,她觉得应该有来有往,不能欺负人家冷邵卓老实,就非要他口干舌燥将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掏出来。所以,还算比较有人性。 接下来一连三日,天下依然未再有消息传出。南梁和楚家等五大世家早先的消息对于天下百姓间引起的热度依然不褪色。但是谈论渐渐从南凌睿和蓝漪的情事上转变成了这五大世家的家主或少主新一辈的继承人据说都是世间绝顶的美男子,各个风华绝代。 云浅月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传言,听到传言变了味道,觉得古人说美色惑人,的确诚不欺我。不知道若是蓝家再不表态的话,人们谈论美男子会不会忘了引起这件事情的初衷缘由? 第五日,蓝家终于公诸消息,回应了关于南梁的诏书。云浅月一怔,竟然是这样的消息?蓝漪被南凌睿非礼,怀了身孕? 凌莲对上云浅月有些讶异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消息是刚刚公布的,不出明日天下该都知道了!的确是说睿太子非礼了蓝家主蓝漪,十大世家一起声讨南梁。” “也包括楚家?”云浅月挑眉。 “照这样说是包括的!”凌莲点点头。她已经从花落口中知道楚家的家主是景世子。 云浅月蹙眉,低头寻思,片刻后忽然笑了,“这可真新鲜了!我从云城回来到现在有一个月吗?” 凌莲一愣,摇摇头,“没有!不过二十日而已。” “不够一个月就能知道怀有身孕了?”云浅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容枫,“你的医术好,二十日能诊断出怀孕吗?” 容枫想了一下,客观地道:“从脉象上看的话,也有可能。” “一个人打马不停累了好几个日夜,躺在马上都跟大虾米状了,还能做得了别的事情吗?”云浅月又问。 容枫当然知道别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一时无法回答。 云浅月想起那日容景的话,又想到自己给累得睡了好几日,南凌睿比她娇惯,她睡三日他得六日才能歇过来吧!即便对蓝漪有天大的兴趣,能做得了什么?再说她也相信他的哥哥,虽然南凌睿张扬无忌,自命风流,但实则从来未曾胡乱非为过,从素素身上就能看出,素素说他在烟柳楼不过就是听曲而已,从来没有非礼之举。而他南梁太子府的那些女子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况且还有她和风烬这一层关系,风烬是蓝漪的未婚人,他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强求了蓝漪。 如他不会强求了蓝漪的话,那么如今蓝漪怀孕说明什么? 说明怀孕可能是假! 通过那一次接触她能看得出蓝漪是个清高的女子,相比于她所见过的清婉公主、秦玉凝的规矩做派,蓝漪是真的清高,从骨子里露出的清高。而十大世家家风甚严,皆是名门望族之后,虽然隐世百年也带有着世家名门的矜持和保守,就算她真怀孕了,这等事情都被批斗为家族丑闻,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还如何公布天下? 可是如今公布天下了,那么又说明什么? 说明蓝漪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南凌睿。 那有多么恼恨南凌睿才能让她如此牺牲?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前面冠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可就是赔进了一生。蓝漪对南凌睿的恼恨能大得过让她不惜赔进一生吗?应该不至于。蓝漪能坐上蓝家的家主,绝对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既然如此,又说明什么? 是否说明蓝漪有着比赔进自己一生更有价值的理由去毁南凌睿挑战南梁? 那么又是什么理由呢? 夜天逸既然是蓝家的外孙,和蓝漪合作,在这件事情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凌莲,让华笙去查,将蓝漪从云城出来之后这二十日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查明白给我拿来。”云浅月想到此对凌莲吩咐。 “是,小姐!”凌莲点头。 “还有夜天逸在这个期间所做的所有事情!也给我一份。”云浅月又道。 “是!”凌莲再次点头。 云浅月抿了抿唇,“给南凌睿传信,就说我问他到底做了没做?让他尽快回话!” “是!”凌莲又点头。 云浅月摆摆手,凌莲立即走了下去。她回身看向容枫,“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十大世家一直以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但那是百年前,到如今百年后内部其实早已经分崩离析,很难达成一致。如今居然达成一致,声讨南梁,这不得不令人深思。”容枫声音微低,“何不问问景世子意见?毕竟他是楚家……” “你知道?”云浅月讶异地看着容枫,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之事她也是从摩天崖知道了。而容枫居然知道,她不能不讶异。 “虽然文伯侯府已经脱离荣王府,但总归是和荣王府一脉相承。当年荣王妃是楚家家主在文伯侯府的密案上也是有着记载的。”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恍然,一脉相承,血脉相连,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走吧!真如你所说,十大世家都入世了,这个天下真要乱了!”容枫似乎轻叹了一声,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跟上容枫,语气无可无不可地道:“乱了也好!早该乱了!” 容枫笑了笑,叹息地道:“月儿,黎民百姓虽苦,但至少太平,一旦天下大乱,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 “腐朽一日不被摧毁,蛀虫便会日复一日累积,到时候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的人更多。容枫,旧的政权不剔除,新的永远不会出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长河都是这样演绎,没有不流血就成就的繁华。”云浅月清声道:“何况形势不会如人所愿,多少人的手在背后推动着它前进,不前进都不行。如今也不是你我两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容枫点点头,默认下来。 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回到浅月阁。容枫进了隔壁房间,云浅月回到自己房间。 半个时辰后,凌莲回来,手中拿了一叠纸张,是蓝漪和夜天逸这二十日的所行所为资料。足足有十几页纸张。 云浅月先拿过蓝漪的资料看,只见写着蓝漪在云城时埋伏拦截她和南凌睿,后来被容景点住穴道送给了南凌睿,南凌睿抱着蓝漪回了云城驿站他落榻的房间,独处两个时辰。之后蓝漪被夜天逸接走,回京之后蓝漪穴道解开,之后便离开京城回了云家。至今一直在家中再未出来。接下来就是用了几页纸写了蓝漪在蓝家的生活起居和日常行止琐事。 云浅月看罢,又拿起夜天逸的资料。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治水,西十八个州县受灾和东十八个州县相差无几,他和容景的治水反感大同小异。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如今基本稳定了民心灾情,剩下的便是后续的修葺和修复,同样晚睡早起,尽职尽责,博得了百姓推崇爱戴。除了每日一封关于治水情况的文书外,未与外界有何联系。 云浅月放下手中的纸张,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细细想着其中关联。南凌睿抱着蓝漪一路亲吻着回到驿站的,之后在房间独处两个时辰,即便他没做过什么,谁也不会相信。她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如今声讨南梁了,是摆明了要南梁给出个态度。那么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蓝家和十大世家满意? “小姐,刚刚您让奴婢给睿太子传信问是否对蓝家主非礼,华笙姐姐知道了后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睿太子,保护也是一种监视。睿太子并没有对蓝家主真正做什么。后来他们一路护送睿太子离开云城回南梁,而蓝家主被七皇子带走。二人再未见面。蓝家主怀孕定然是假。”凌莲又低声道。 “嗯,我知道,只不过问那句话是想问问他的想法而已。”云浅月忽然一笑,“如今这等事情被公布天下,风家和蓝家的婚约自然是毁了。我想问的另一层意思是哥哥他想不想真的要蓝漪。要是想要的话,那没做什么也是做了!应承下来就是了!十大世家虽然声势浩大,但南梁也不是软趴趴的菜叶子。” 凌莲恍然,连忙道:“那奴婢现在就知会华笙姐姐给睿太子传信。” “嗯!”云浅月点头。 凌莲立即跑了下去。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懒得再想,她今日脑子中想的事情太多,有些累,遂困乏地站起身向床前走去,来到床前踢开了鞋子躺了上去,不出片刻便睡了过去。 容枫给容景传了信后来告知云浅月,便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笑着摇摇头。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回身看到软榻上放着的关于蓝漪和夜天逸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一遍,低头寻思片刻,便将资料放下,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睡得极熟,对容枫进出无知无觉,这一睡就睡了一日。 第二日黎明,云浅月醒来,精神比前两日好了许多,她穿戴妥当,起身下床,打开窗子,外面清凉的风吹进来,她不由打了个细微的寒颤,只见院中有淡淡的薄雾,树木上落了层清霜,才彻底觉得已经步入秋凉了。 隔壁房间房门打开,容枫穿着朝服从里面出来,看来是去上朝,云浅月离开窗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容枫,对他一笑,“早啊!” 容枫被云浅月大早上的笑脸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接过话,也对她一笑,“早!今日气色不错。” 云浅月抹抹脸,点头道:“嗯,精神了些。” “那也要继续喝药。”容枫走过来,将衣袖里面的一封信递给云浅月,“昨日深夜景世子传来的书信,我见你睡得熟,就没喊醒你,本想着下朝之后回来给你,如今你醒了正好。” 云浅月伸手接过书信,掂了掂分量,满意地道:“挺重!” 容枫莞尔一笑,不再说话,转身向院外走去。 云浅月也不进屋,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扯开信封,里面露出厚厚的一摞纸,她嘴角勾起笑意,将全部的纸张大致地过一遍,一共也是十张纸,但只有一张是书信,其余九张都是她的画像。或坐,或卧,或站,或睡,或嗔,或笑,或怒……九张纸张上的她每一种神态都极为逼真传神,尤其那画法和功法,笔墨浓淡合宜,线条优雅细腻,画卷极美。 云浅月虽然是看着自己,但也不由有些痴然。 她的容貌自然没话说,但在容景笔墨勾勒下更增添了温柔的美。无论是眉、眼、口、鼻,还是神态……无一处不是她的样貌,画中的自己似乎跳跃出了纸上,与她同等存在。若不是镌刻在心里,不可能有这样描绘。 云浅月本来清爽的心情此时胸腹中刹那被这几张画卷添满柔情。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将他自己镌刻到了她的心里,但也不及这一刻让她更深刻地将他印记。 这个男人啊…… 这个男人如此可爱,如何能让她不爱? 容景……容景…… 云浅月心中默默念着容景的名字,只感觉被他填充得满满得,柔情似乎要溢出来。 “小丫头,大早上哭什么?谁又惹你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大踏步走来。 云浅月惊醒,顺着声音抬头,就见夜轻染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扯过她手里的纸张,低头看了两眼,撇撇嘴,“我说你大早上哭什么呢!原来又是这个弱美人在哄你了!” 云浅月一把夺回夜轻染手里的信纸,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哄?这是爱!” 夜轻染叱了一声,见云浅月感动得红了眼圈,他有些嫉妒,“弱美人会画这个我也会,可不比他画的差。小丫头,这就感动的要哭?你的眼窝子也未免太浅了些。” 云浅月不理他,低头看向那唯一一张的书信。显然他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她的那封信他还没收到,信中说她离开后河谷县的情况,以及命令她必须好好吃药,末尾写了一诗。极为缠绵优雅。落款的日期是前日的深夜。她想着自己昨日响午之前写的那封书信他今日应该可以收到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将书信仔细地折起来,放进怀里。 “小丫头,前几日我送你出城时候你可答应给我弹一曲的!”夜轻染忽然又道。 云浅月抬头看着他,“大早上就听琴?” “听!”夜轻染点头。 “好吧!”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从房间出来,对二人道:“去藏宝阁将我的那把七弦琴拿出来。” 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 “小丫头,你的琴不在房间放着?还放到了藏宝阁?你藏宝阁都藏了什么宝贝?我也去看看!”夜轻染说话间抬脚就要跟上凌莲和伊雪。 云浅月身后拉住他,“乱七八糟的而已,有什么可看的!你大早上就跑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来听我弹琴吧?” 夜轻染停住脚步,打消了探究云浅月藏宝阁的念头,点点头,“小丫头,你听说了十大世家蓝家联合十大世家声讨南梁的事情吧?” “嗯,听说了!”云浅月点头,转身进了屋。 夜轻染跟在云浅月身后也进了屋,不确定地问道:“南凌睿真那什么了蓝漪?”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斜睨着他,“你相信?” “南凌睿那个家伙其实和我、弱美人、还有你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什么都敢做!这哪里是信和不信的事情?而是是不是的事情。”夜轻染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看上了蓝漪,意图非礼,如今造成这种后果,也不奇怪不是?” “若是连你都相信,那么这天下所有人都会相信了!”云浅月不置可否地丢出一句话。 “这么说不是了?”夜轻染一愣。 “你是来向我证实的?”云浅月挑眉。 夜轻染何其聪明,从云浅月这两句话有了了然,摇摇头,“也不算是,我觉得这是个说不准的事情,可真,可假。不过我是来告诉你,皇伯伯准备插手这件事情。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可不是小事儿。” “哦?他如何插手管?”云浅月问。老皇帝本来因为水灾就坐不住了,如今更慌了吧? “如何插手还没有定论,但是插手是一定的了。他如今在等南梁的说法。”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 “小丫头,若是十大世家真和南梁对立。皇伯伯也想借机除了南梁。你是不是会帮南凌睿?”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说不准。也许帮,也许不帮。”云浅月道。 夜轻染挑眉,压低声音道:“小丫头,凭你和南凌睿的关系,你会不帮吗?” 云浅月听到这句话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很有歧义。是知道他是她的哥哥?还是因为南凌睿和她交好而相助?她笑看着夜轻染,装似不懂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果然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小丫头还是防着我的。”夜轻染闻言脸色一暗。 “夜轻染,我不是防着你,而是利益归利益,朋友归朋友。”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眉眼间凝聚上一抹微微深沉的颜色,“即便皇上知道了你是没中忘情的毒,和我关系一样的好,对他实行了一招瞒天过海阴奉阳违,他还是未收回你手中四十万兵马。为什么?” 夜轻染沉默。 “那是因为他知道,一旦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我威胁到天圣江山的时候,你也会记得你姓夜,你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留着皇族后裔的血液,你我之间,朋友归朋友,该出手也不会手软的。”云浅月又道。 夜轻染无言反驳。 “看!不只是他将你看得透,而是我们心中都清楚。”云浅月实在不想谈这样的事情,不想和夜轻染谈如此沉重的话题。但横在两人之间不得不是这样的话题。就像是一块糕点,看着颜色很好,实则已经变了味。 夜轻染忽然有些烦闷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抑郁地道:“我要听曲子。” 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搬来了七弦琴,她点点头,坐在琴案前。调试了一下音符,虽然许久未弹,但也不觉得手生,一简单的清平调溢出指尖。 这是一让人心里澄净洗出烦恼的曲子。 夜轻染脸上烦闷抑郁的脸色渐渐褪去,又换回一如既往的模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浅月,那深深的无奈和血脉钳固命运的锯齿被他深埋心底。 一曲落,夜轻染忽然道:“小丫头,你五岁入宫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弱美人看。那时候是不是就想嫁给他?”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我当时觉得这个小鬼长得真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可是那时候容景就已经想娶你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想起那个吻,笑着点点头,“似乎是!” 夜轻染心神一阵恍惚,似乎在回忆往事,喃喃道:“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是想……” “染小王爷,皇上请你立即进宫!”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伴随着匆匆脚步。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打住,他一怔,神智拉回,从软榻上站起身,不再继续刚刚的话,抬步向外走去,直到出了房门,出了浅月阁,再未回头。 云浅月覆在琴弦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琴弦,七弦琴出清泠一声悦耳的响声,她也拉回神智,只见夜轻染的身影只剩下一片衣角。 “小姐,奴婢给您端早膳和汤药?”凌莲见云浅月坐在琴案前许久不动,轻声询问。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脸色看不出情绪。 用过早膳后,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所住的客房。冷邵卓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人也精神了几分。虽然云浅月依旧和昨日一般,但他敏感地觉得她心情不好。于是问她还听段子吗?云浅月点点头,冷邵卓接着讲了起来。 云浅月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她现在冷邵卓面前,她其实可以很轻松。 就这样一日悠悠而过。 中午的时候云浅月按照容景的要求给他写了一封十张纸的信外,再没做什么。这回十张纸依然有大半是冷邵卓讲的段子。 傍晚时分,容枫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一直在圣阳殿内修养的皇上今日破例上了早朝。朝堂上公开对文武百官征求了关于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声讨南梁睿太子之事。群臣说法五花八门,但大多还是希望求得安逸,毕竟如今天圣受水灾严重,百姓和兵力全部匮乏。直到下朝,皇上也未表态。 云浅月笑了笑,天圣的官员安逸得太久了。 第二日清早,云浅月收到了华笙传回的南凌睿的书信。只见上面写道:“本来对那个女人还只是有点儿兴趣,如今嘛……非她不娶了!小丫头,这污水我接了,你要帮我。” 云浅月看着信纸有些好笑,就知道会是这种回答。 果然响午,凌莲收到了外面传出的消息,说南梁太子出公文昭告天下,言:“他对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做下风韵情事,本想择日去蓝家提亲,如今却不想天下皆知。诚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表诚意,他在此立言,遣散南梁太子府三千美人,负荆于蓝家请罪,今生非蓝漪不娶!” 云浅月听到这封诏书的之时大笑出声,好一个南凌睿!真是她的好哥哥! 蓝漪也掩着嘴笑,“睿太子这一招真是绝了!声情并茂,情深意重,外加认错诚恳,负荆请罪。一下子就堵住了十大世家的声讨的嘴。这回蓝家主不嫁睿太子都不行了!” “蓝漪胆子够大!虽然她是夜天逸的人,但做我的嫂子我也不介意。”云浅月笑道。 “不过蓝家主可不是一般女子,就怕迎娶这一路上,睿太子也不会顺利。”伊雪笑道。 “哪一段姻缘成就是顺利的?需要磨合,南凌睿有时候狐狸着呢!蓝漪遇到他……克星一枚。”云浅月笑着道。想着这回蓝家不知道该如何还招。而十大世家还是个什么态度。想到此,她对凌莲道:“给风烬传书,问问他的想法。” “是!”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今日心情很好,于是又跑去了冷邵卓的客房,这回反过来给冷邵卓讲了许多故事。当然不是和冷邵卓讲的一样的段子,而是童话故事。冷邵卓听得津津有味。 晚上容枫回府,说老皇帝并未表态。 深夜,收到了风烬的信使传书,上面写,“我对蓝漪没兴趣,你想如何就如何。十大世家之所以答应蓝家同气连枝,共同声讨南梁,不过是想借此寻求个入世的机会而已。各打算盘。” 云浅月虽然知道风烬对这种婚约持否定态度,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风烬也喜欢蓝漪,她的哥哥夺了风烬的女人,未免让她难做。如今风烬不喜,那正好。于是她立即给风烬回信,“蓝家不表态,就是还没想到对策。大约没想到南凌睿应承下来这污水,所以,作为有婚约的风家,风家可以同样公布天下,对蓝家婚事悔约,成全睿太子一片痴情。” 书信交由凌莲传出去后,云浅月窝在软榻上想着以后再给风烬找个好姑娘吧! 书信传出第二日,天明十分,天下再度传出消息,十大世家第一把交椅的楚家家主公告天下,言:“睿太子情深如海,一国太子甘愿负荆请罪,楚家身受感动。退出声讨,成全睿太子和蓝家主命定姻缘。” 云浅月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虽然她和容景未曾对此互通书信交换想法,但想法如此一致,还是让她心头一热。楚家当先表态,那么风家随后的话,其余世家是跟风而行?还是继续与蓝家一起声讨南梁?就要掂量和好好琢磨了。 楚家这一表态比十大世家联合声讨和南梁的诏书还要有效果,十大世家楚家最为神秘,又是十大世家之,这个消息一时间轰动天下。伴随着这个消息应运而生的便是楚家的当家家主的神秘面纱。纷纷揣测。 天下一时间变得热烈喧闹。 响午十分,天下又传出风家公布的消息,言:“风家少主承接风家家主族印,成为风家家主。风家诚感与蓝家交情深厚,感于南梁睿太子和蓝家主两情相悦,愿意成全一桩姻缘。与蓝家销毁婚约。天下百姓作证。” 风家的消息一出,天下再度哗然。 紧接着风家之后,花家、凤家、苍家三大剑术世家同样应和楚家和风家的言论。退出声讨。于是十大世家不足一日时间,已经有五大世家退出。 天下风云变幻,旦夕之间。 云浅月立在窗前,听着凌莲一一禀告外面的消息。目光看着窗外,夜色朦胧,烟如轻纱,就如这天下时局,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随时都可以被一阵风吹来刮开表面的云雾,又会随时雾大雾浓。 她脑中忽然记起在祁城对她使用障眼法和草木皆兵策略的苍家少主苍亭。据说他私下里和蓝漪关系匪浅,但是如今居然和花家、凤家、风家、楚家一起退出对南梁的声讨,而非站在蓝漪统一战线,不得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意味深远。 于是云浅月喊来凌莲,对她吩咐,“查一下苍亭从祁城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是!”凌莲立即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起只见过一面的那个男子,姿态温雅清贵,但显然深藏不露。 次一日,天下再无消息传出,蓝家未对南梁的昭告予以回复,其他四大世家也未再有附和楚家等五大世家退出声讨的消息传出。这一日,天下太平无比。 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处,继续给他讲童话故事,她觉得应该有来有往,不能欺负人家冷邵卓老实,就非要他口干舌燥将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掏出来。所以,还算比较有人性。 接下来一连三日,天下依然未再有消息传出。南梁和楚家等五大世家早先的消息对于天下百姓间引起的热度依然不褪色。但是谈论渐渐从南凌睿和蓝漪的情事上转变成了这五大世家的家主或少主新一辈的继承人据说都是世间绝顶的美男子,各个风华绝代。 云浅月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传言,听到传言变了味道,觉得古人说美色惑人,的确诚不欺我。不知道若是蓝家再不表态的话,人们谈论美男子会不会忘了引起这件事情的初衷缘由? 第五日,蓝家终于公诸消息,回应了关于南梁的诏书。云浅月一怔,竟然是这样的消息?蓝漪被南凌睿非礼,怀了身孕? 凌莲对上云浅月有些讶异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消息是刚刚公布的,不出明日天下该都知道了!的确是说睿太子非礼了蓝家主蓝漪,十大世家一起声讨南梁。” “也包括楚家?”云浅月挑眉。 “照这样说是包括的!”凌莲点点头。她已经从花落口中知道楚家的家主是景世子。 云浅月蹙眉,低头寻思,片刻后忽然笑了,“这可真新鲜了!我从云城回来到现在有一个月吗?” 凌莲一愣,摇摇头,“没有!不过二十日而已。” “不够一个月就能知道怀有身孕了?”云浅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容枫,“你的医术好,二十日能诊断出怀孕吗?” 容枫想了一下,客观地道:“从脉象上看的话,也有可能。” “一个人打马不停累了好几个日夜,躺在马上都跟大虾米状了,还能做得了别的事情吗?”云浅月又问。 容枫当然知道别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一时无法回答。 云浅月想起那日容景的话,又想到自己给累得睡了好几日,南凌睿比她娇惯,她睡三日他得六日才能歇过来吧!即便对蓝漪有天大的兴趣,能做得了什么?再说她也相信他的哥哥,虽然南凌睿张扬无忌,自命风流,但实则从来未曾胡乱非为过,从素素身上就能看出,素素说他在烟柳楼不过就是听曲而已,从来没有非礼之举。而他南梁太子府的那些女子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况且还有她和风烬这一层关系,风烬是蓝漪的未婚人,他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强求了蓝漪。 如他不会强求了蓝漪的话,那么如今蓝漪怀孕说明什么? 说明怀孕可能是假! 通过那一次接触她能看得出蓝漪是个清高的女子,相比于她所见过的清婉公主、秦玉凝的规矩做派,蓝漪是真的清高,从骨子里露出的清高。而十大世家家风甚严,皆是名门望族之后,虽然隐世百年也带有着世家名门的矜持和保守,就算她真怀孕了,这等事情都被批斗为家族丑闻,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还如何公布天下? 可是如今公布天下了,那么又说明什么? 说明蓝漪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南凌睿。 那有多么恼恨南凌睿才能让她如此牺牲?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前面冠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可就是赔进了一生。蓝漪对南凌睿的恼恨能大得过让她不惜赔进一生吗?应该不至于。蓝漪能坐上蓝家的家主,绝对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既然如此,又说明什么? 是否说明蓝漪有着比赔进自己一生更有价值的理由去毁南凌睿挑战南梁? 那么又是什么理由呢? 夜天逸既然是蓝家的外孙,和蓝漪合作,在这件事情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凌莲,让华笙去查,将蓝漪从云城出来之后这二十日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查明白给我拿来。”云浅月想到此对凌莲吩咐。 “是,小姐!”凌莲点头。 “还有夜天逸在这个期间所做的所有事情!也给我一份。”云浅月又道。 “是!”凌莲再次点头。 云浅月抿了抿唇,“给南凌睿传信,就说我问他到底做了没做?让他尽快回话!” “是!”凌莲又点头。 云浅月摆摆手,凌莲立即走了下去。她回身看向容枫,“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十大世家一直以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但那是百年前,到如今百年后内部其实早已经分崩离析,很难达成一致。如今居然达成一致,声讨南梁,这不得不令人深思。”容枫声音微低,“何不问问景世子意见?毕竟他是楚家……” “你知道?”云浅月讶异地看着容枫,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之事她也是从摩天崖知道了。而容枫居然知道,她不能不讶异。 “虽然文伯侯府已经脱离荣王府,但总归是和荣王府一脉相承。当年荣王妃是楚家家主在文伯侯府的密案上也是有着记载的。”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恍然,一脉相承,血脉相连,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走吧!真如你所说,十大世家都入世了,这个天下真要乱了!”容枫似乎轻叹了一声,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跟上容枫,语气无可无不可地道:“乱了也好!早该乱了!” 容枫笑了笑,叹息地道:“月儿,黎民百姓虽苦,但至少太平,一旦天下大乱,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 “腐朽一日不被摧毁,蛀虫便会日复一日累积,到时候流离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的人更多。容枫,旧的政权不剔除,新的永远不会出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长河都是这样演绎,没有不流血就成就的繁华。”云浅月清声道:“何况形势不会如人所愿,多少人的手在背后推动着它前进,不前进都不行。如今也不是你我两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容枫点点头,默认下来。 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回到浅月阁。容枫进了隔壁房间,云浅月回到自己房间。 半个时辰后,凌莲回来,手中拿了一叠纸张,是蓝漪和夜天逸这二十日的所行所为资料。足足有十几页纸张。 云浅月先拿过蓝漪的资料看,只见写着蓝漪在云城时埋伏拦截她和南凌睿,后来被容景点住穴道送给了南凌睿,南凌睿抱着蓝漪回了云城驿站他落榻的房间,独处两个时辰。之后蓝漪被夜天逸接走,回京之后蓝漪穴道解开,之后便离开京城回了云家。至今一直在家中再未出来。接下来就是用了几页纸写了蓝漪在蓝家的生活起居和日常行止琐事。 云浅月看罢,又拿起夜天逸的资料。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治水,西十八个州县受灾和东十八个州县相差无几,他和容景的治水反感大同小异。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如今基本稳定了民心灾情,剩下的便是后续的修葺和修复,同样晚睡早起,尽职尽责,博得了百姓推崇爱戴。除了每日一封关于治水情况的文书外,未与外界有何联系。 云浅月放下手中的纸张,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细细想着其中关联。南凌睿抱着蓝漪一路亲吻着回到驿站的,之后在房间独处两个时辰,即便他没做过什么,谁也不会相信。她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如今声讨南梁了,是摆明了要南梁给出个态度。那么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蓝家和十大世家满意? “小姐,刚刚您让奴婢给睿太子传信问是否对蓝家主非礼,华笙姐姐知道了后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睿太子,保护也是一种监视。睿太子并没有对蓝家主真正做什么。后来他们一路护送睿太子离开云城回南梁,而蓝家主被七皇子带走。二人再未见面。蓝家主怀孕定然是假。”凌莲又低声道。 “嗯,我知道,只不过问那句话是想问问他的想法而已。”云浅月忽然一笑,“如今这等事情被公布天下,风家和蓝家的婚约自然是毁了。我想问的另一层意思是哥哥他想不想真的要蓝漪。要是想要的话,那没做什么也是做了!应承下来就是了!十大世家虽然声势浩大,但南梁也不是软趴趴的菜叶子。” 凌莲恍然,连忙道:“那奴婢现在就知会华笙姐姐给睿太子传信。” “嗯!”云浅月点头。 凌莲立即跑了下去。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懒得再想,她今日脑子中想的事情太多,有些累,遂困乏地站起身向床前走去,来到床前踢开了鞋子躺了上去,不出片刻便睡了过去。 容枫给容景传了信后来告知云浅月,便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笑着摇摇头。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回身看到软榻上放着的关于蓝漪和夜天逸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一遍,低头寻思片刻,便将资料放下,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睡得极熟,对容枫进出无知无觉,这一睡就睡了一日。 第二日黎明,云浅月醒来,精神比前两日好了许多,她穿戴妥当,起身下床,打开窗子,外面清凉的风吹进来,她不由打了个细微的寒颤,只见院中有淡淡的薄雾,树木上落了层清霜,才彻底觉得已经步入秋凉了。 隔壁房间房门打开,容枫穿着朝服从里面出来,看来是去上朝,云浅月离开窗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容枫,对他一笑,“早啊!” 容枫被云浅月大早上的笑脸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接过话,也对她一笑,“早!今日气色不错。” 云浅月抹抹脸,点头道:“嗯,精神了些。” “那也要继续喝药。”容枫走过来,将衣袖里面的一封信递给云浅月,“昨日深夜景世子传来的书信,我见你睡得熟,就没喊醒你,本想着下朝之后回来给你,如今你醒了正好。” 云浅月伸手接过书信,掂了掂分量,满意地道:“挺重!” 容枫莞尔一笑,不再说话,转身向院外走去。 云浅月也不进屋,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扯开信封,里面露出厚厚的一摞纸,她嘴角勾起笑意,将全部的纸张大致地过一遍,一共也是十张纸,但只有一张是书信,其余九张都是她的画像。或坐,或卧,或站,或睡,或嗔,或笑,或怒……九张纸张上的她每一种神态都极为逼真传神,尤其那画法和功法,笔墨浓淡合宜,线条优雅细腻,画卷极美。 云浅月虽然是看着自己,但也不由有些痴然。 她的容貌自然没话说,但在容景笔墨勾勒下更增添了温柔的美。无论是眉、眼、口、鼻,还是神态……无一处不是她的样貌,画中的自己似乎跳跃出了纸上,与她同等存在。若不是镌刻在心里,不可能有这样描绘。 云浅月本来清爽的心情此时胸腹中刹那被这几张画卷添满柔情。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将他自己镌刻到了她的心里,但也不及这一刻让她更深刻地将他印记。 这个男人啊…… 这个男人如此可爱,如何能让她不爱? 容景……容景…… 云浅月心中默默念着容景的名字,只感觉被他填充得满满得,柔情似乎要溢出来。 “小丫头,大早上哭什么?谁又惹你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大踏步走来。 云浅月惊醒,顺着声音抬头,就见夜轻染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扯过她手里的纸张,低头看了两眼,撇撇嘴,“我说你大早上哭什么呢!原来又是这个弱美人在哄你了!” 云浅月一把夺回夜轻染手里的信纸,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哄?这是爱!” 夜轻染叱了一声,见云浅月感动得红了眼圈,他有些嫉妒,“弱美人会画这个我也会,可不比他画的差。小丫头,这就感动的要哭?你的眼窝子也未免太浅了些。” 云浅月不理他,低头看向那唯一一张的书信。显然他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她的那封信他还没收到,信中说她离开后河谷县的情况,以及命令她必须好好吃药,末尾写了一诗。极为缠绵优雅。落款的日期是前日的深夜。她想着自己昨日响午之前写的那封书信他今日应该可以收到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将书信仔细地折起来,放进怀里。 “小丫头,前几日我送你出城时候你可答应给我弹一曲的!”夜轻染忽然又道。 云浅月抬头看着他,“大早上就听琴?” “听!”夜轻染点头。 “好吧!”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从房间出来,对二人道:“去藏宝阁将我的那把七弦琴拿出来。” 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 “小丫头,你的琴不在房间放着?还放到了藏宝阁?你藏宝阁都藏了什么宝贝?我也去看看!”夜轻染说话间抬脚就要跟上凌莲和伊雪。 云浅月身后拉住他,“乱七八糟的而已,有什么可看的!你大早上就跑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来听我弹琴吧?” 夜轻染停住脚步,打消了探究云浅月藏宝阁的念头,点点头,“小丫头,你听说了十大世家蓝家联合十大世家声讨南梁的事情吧?” “嗯,听说了!”云浅月点头,转身进了屋。 夜轻染跟在云浅月身后也进了屋,不确定地问道:“南凌睿真那什么了蓝漪?”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斜睨着他,“你相信?” “南凌睿那个家伙其实和我、弱美人、还有你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什么都敢做!这哪里是信和不信的事情?而是是不是的事情。”夜轻染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看上了蓝漪,意图非礼,如今造成这种后果,也不奇怪不是?” “若是连你都相信,那么这天下所有人都会相信了!”云浅月不置可否地丢出一句话。 “这么说不是了?”夜轻染一愣。 “你是来向我证实的?”云浅月挑眉。 夜轻染何其聪明,从云浅月这两句话有了了然,摇摇头,“也不算是,我觉得这是个说不准的事情,可真,可假。不过我是来告诉你,皇伯伯准备插手这件事情。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可不是小事儿。” “哦?他如何插手管?”云浅月问。老皇帝本来因为水灾就坐不住了,如今更慌了吧? “如何插手还没有定论,但是插手是一定的了。他如今在等南梁的说法。”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 “小丫头,若是十大世家真和南梁对立。皇伯伯也想借机除了南梁。你是不是会帮南凌睿?”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说不准。也许帮,也许不帮。”云浅月道。 夜轻染挑眉,压低声音道:“小丫头,凭你和南凌睿的关系,你会不帮吗?” 云浅月听到这句话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很有歧义。是知道他是她的哥哥?还是因为南凌睿和她交好而相助?她笑看着夜轻染,装似不懂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果然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小丫头还是防着我的。”夜轻染闻言脸色一暗。 “夜轻染,我不是防着你,而是利益归利益,朋友归朋友。”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眉眼间凝聚上一抹微微深沉的颜色,“即便皇上知道了你是没中忘情的毒,和我关系一样的好,对他实行了一招瞒天过海阴奉阳违,他还是未收回你手中四十万兵马。为什么?” 夜轻染沉默。 “那是因为他知道,一旦遇到利益相较的事情,我威胁到天圣江山的时候,你也会记得你姓夜,你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留着皇族后裔的血液,你我之间,朋友归朋友,该出手也不会手软的。”云浅月又道。 夜轻染无言反驳。 “看!不只是他将你看得透,而是我们心中都清楚。”云浅月实在不想谈这样的事情,不想和夜轻染谈如此沉重的话题。但横在两人之间不得不是这样的话题。就像是一块糕点,看着颜色很好,实则已经变了味。 夜轻染忽然有些烦闷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抑郁地道:“我要听曲子。” 云浅月见凌莲和伊雪已经搬来了七弦琴,她点点头,坐在琴案前。调试了一下音符,虽然许久未弹,但也不觉得手生,一简单的清平调溢出指尖。 这是一让人心里澄净洗出烦恼的曲子。 夜轻染脸上烦闷抑郁的脸色渐渐褪去,又换回一如既往的模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浅月,那深深的无奈和血脉钳固命运的锯齿被他深埋心底。 一曲落,夜轻染忽然道:“小丫头,你五岁入宫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弱美人看。那时候是不是就想嫁给他?”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我当时觉得这个小鬼长得真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可是那时候容景就已经想娶你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想起那个吻,笑着点点头,“似乎是!” 夜轻染心神一阵恍惚,似乎在回忆往事,喃喃道:“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是想……” “染小王爷,皇上请你立即进宫!”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伴随着匆匆脚步。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打住,他一怔,神智拉回,从软榻上站起身,不再继续刚刚的话,抬步向外走去,直到出了房门,出了浅月阁,再未回头。 云浅月覆在琴弦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琴弦,七弦琴出清泠一声悦耳的响声,她也拉回神智,只见夜轻染的身影只剩下一片衣角。 “小姐,奴婢给您端早膳和汤药?”凌莲见云浅月坐在琴案前许久不动,轻声询问。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脸色看不出情绪。 用过早膳后,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所住的客房。冷邵卓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人也精神了几分。虽然云浅月依旧和昨日一般,但他敏感地觉得她心情不好。于是问她还听段子吗?云浅月点点头,冷邵卓接着讲了起来。 云浅月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她现在冷邵卓面前,她其实可以很轻松。 就这样一日悠悠而过。 中午的时候云浅月按照容景的要求给他写了一封十张纸的信外,再没做什么。这回十张纸依然有大半是冷邵卓讲的段子。 傍晚时分,容枫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一直在圣阳殿内修养的皇上今日破例上了早朝。朝堂上公开对文武百官征求了关于十大世家一起入世声讨南梁睿太子之事。群臣说法五花八门,但大多还是希望求得安逸,毕竟如今天圣受水灾严重,百姓和兵力全部匮乏。直到下朝,皇上也未表态。 云浅月笑了笑,天圣的官员安逸得太久了。 第二日清早,云浅月收到了华笙传回的南凌睿的书信。只见上面写道:“本来对那个女人还只是有点儿兴趣,如今嘛……非她不娶了!小丫头,这污水我接了,你要帮我。” 云浅月看着信纸有些好笑,就知道会是这种回答。 果然响午,凌莲收到了外面传出的消息,说南梁太子出公文昭告天下,言:“他对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做下风韵情事,本想择日去蓝家提亲,如今却不想天下皆知。诚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表诚意,他在此立言,遣散南梁太子府三千美人,负荆于蓝家请罪,今生非蓝漪不娶!” 云浅月听到这封诏书的之时大笑出声,好一个南凌睿!真是她的好哥哥! 蓝漪也掩着嘴笑,“睿太子这一招真是绝了!声情并茂,情深意重,外加认错诚恳,负荆请罪。一下子就堵住了十大世家的声讨的嘴。这回蓝家主不嫁睿太子都不行了!” “蓝漪胆子够大!虽然她是夜天逸的人,但做我的嫂子我也不介意。”云浅月笑道。 “不过蓝家主可不是一般女子,就怕迎娶这一路上,睿太子也不会顺利。”伊雪笑道。 “哪一段姻缘成就是顺利的?需要磨合,南凌睿有时候狐狸着呢!蓝漪遇到他……克星一枚。”云浅月笑着道。想着这回蓝家不知道该如何还招。而十大世家还是个什么态度。想到此,她对凌莲道:“给风烬传书,问问他的想法。” “是!”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今日心情很好,于是又跑去了冷邵卓的客房,这回反过来给冷邵卓讲了许多故事。当然不是和冷邵卓讲的一样的段子,而是童话故事。冷邵卓听得津津有味。 晚上容枫回府,说老皇帝并未表态。 深夜,收到了风烬的信使传书,上面写,“我对蓝漪没兴趣,你想如何就如何。十大世家之所以答应蓝家同气连枝,共同声讨南梁,不过是想借此寻求个入世的机会而已。各打算盘。” 云浅月虽然知道风烬对这种婚约持否定态度,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风烬也喜欢蓝漪,她的哥哥夺了风烬的女人,未免让她难做。如今风烬不喜,那正好。于是她立即给风烬回信,“蓝家不表态,就是还没想到对策。大约没想到南凌睿应承下来这污水,所以,作为有婚约的风家,风家可以同样公布天下,对蓝家婚事悔约,成全睿太子一片痴情。” 书信交由凌莲传出去后,云浅月窝在软榻上想着以后再给风烬找个好姑娘吧! 书信传出第二日,天明十分,天下再度传出消息,十大世家第一把交椅的楚家家主公告天下,言:“睿太子情深如海,一国太子甘愿负荆请罪,楚家身受感动。退出声讨,成全睿太子和蓝家主命定姻缘。” 云浅月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虽然她和容景未曾对此互通书信交换想法,但想法如此一致,还是让她心头一热。楚家当先表态,那么风家随后的话,其余世家是跟风而行?还是继续与蓝家一起声讨南梁?就要掂量和好好琢磨了。 楚家这一表态比十大世家联合声讨和南梁的诏书还要有效果,十大世家楚家最为神秘,又是十大世家之,这个消息一时间轰动天下。伴随着这个消息应运而生的便是楚家的当家家主的神秘面纱。纷纷揣测。 天下一时间变得热烈喧闹。 响午十分,天下又传出风家公布的消息,言:“风家少主承接风家家主族印,成为风家家主。风家诚感与蓝家交情深厚,感于南梁睿太子和蓝家主两情相悦,愿意成全一桩姻缘。与蓝家销毁婚约。天下百姓作证。” 风家的消息一出,天下再度哗然。 紧接着风家之后,花家、凤家、苍家三大剑术世家同样应和楚家和风家的言论。退出声讨。于是十大世家不足一日时间,已经有五大世家退出。 天下风云变幻,旦夕之间。 云浅月立在窗前,听着凌莲一一禀告外面的消息。目光看着窗外,夜色朦胧,烟如轻纱,就如这天下时局,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随时都可以被一阵风吹来刮开表面的云雾,又会随时雾大雾浓。 她脑中忽然记起在祁城对她使用障眼法和草木皆兵策略的苍家少主苍亭。据说他私下里和蓝漪关系匪浅,但是如今居然和花家、凤家、风家、楚家一起退出对南梁的声讨,而非站在蓝漪统一战线,不得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意味深远。 于是云浅月喊来凌莲,对她吩咐,“查一下苍亭从祁城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是!”凌莲立即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起只见过一面的那个男子,姿态温雅清贵,但显然深藏不露。 次一日,天下再无消息传出,蓝家未对南梁的昭告予以回复,其他四大世家也未再有附和楚家等五大世家退出声讨的消息传出。这一日,天下太平无比。 云浅月依然去了冷邵卓处,继续给他讲童话故事,她觉得应该有来有往,不能欺负人家冷邵卓老实,就非要他口干舌燥将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掏出来。所以,还算比较有人性。 接下来一连三日,天下依然未再有消息传出。南梁和楚家等五大世家早先的消息对于天下百姓间引起的热度依然不褪色。但是谈论渐渐从南凌睿和蓝漪的情事上转变成了这五大世家的家主或少主新一辈的继承人据说都是世间绝顶的美男子,各个风华绝代。 云浅月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传言,听到传言变了味道,觉得古人说美色惑人,的确诚不欺我。不知道若是蓝家再不表态的话,人们谈论美男子会不会忘了引起这件事情的初衷缘由? 第五日,蓝家终于公诸消息,回应了关于南梁的诏书。 第四十六章 情深意重 蓝家公诸消息言:“兹念睿太子对蓝漪一片情深,认错诚恳,蓝家不欲为难。只有一个要求,南梁睿太子负荆请罪于蓝家,且闯蓝家的龙潭虎穴阵,若是能过关,蓝家愿意嫁女,若不过关,生死由命,南梁不得怨天尤人。天下百姓作证。” 此消息一出,顷刻间将因为美男子转移的视线又转移了回来。天下再起喧嚣。 蓝家的龙潭虎穴阵百年前就扬名天下,被列为当世时最厉害的阵法,阵法玄妙,里外各九九八十一阵,每一阵都有一个死门,不小心踏入死门,便会万劫不复。甚至有一种传说,蓝家的龙潭虎穴阵里从来没走出过活人。 蓝家之所以在十大世家中排名靠前,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蓝家有这个龙潭虎穴阵。 如今蓝家看似应承睿太子的请婚,实则是刁难睿太子。若是他应承,便会置之死地。 云浅月听到凌莲禀告这则消息的时候,如水的眸子细细地眯起,半响不语。 “小姐,蓝家大概早就猜出睿太子会应承,打的便是这个算盘吧?睿太子若是退缩不应的话,那么早先南梁的昭告和睿太子对蓝家主的情深意重之言便是一则笑话,出尔反尔,会被世人嘲笑胆弱,若是应承的话,那么龙潭虎穴阵厉害无比,有去无回呢!”凌莲见云浅月听到消息后半响不语,担忧地道。 云浅月闻言淡淡一笑,“蓝家的如意算盘打得的确精湛。但恐怕这个主意不是蓝家自己出的,而是另有其人。” “七皇子吗?”凌莲小心地问。 “除了夜天逸外,这等翻云覆雨,将时局如此有利于蓝家扭转的行为,不做第二人想。”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那睿太子会不会应承?或者是否有别的办法扭转局面让其有利于南梁?”凌莲又问。 云浅月呵地一笑,“南凌睿会应承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国太子总不能被一个负荆请罪和一个龙潭虎穴阵吓住,那样胆子未免太小了。” “可是那个龙潭虎穴阵实在是可怕,据说自古以来无人进去能出得来。”凌莲轻声道。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底,没有解开,是因为没有找到方法,所以,也没有破解不了阵法,破解不了,那是因为没寻对破解之法。”云浅月淡淡道:“世界上越难的东西,有时候其实越简单。” 凌莲点点头,不再说话。 响午时分,云浅月又收到了容景的书信。随书信附送来的是两个用泥巴捏的小人,一个是容景的样子,一个是她的样子,两个小人神态唯妙唯俏,捏的手法简直是绝伦完美。 云浅月拿着小泥人看了半响,不由得露出浓浓的笑意,很难想象容景那一双白皙修长如玉干净的手捏泥巴的样子。那时候应该和她一样,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她发现即便这样相隔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即便在天下这般风云变幻,波云诡异的时局阴影笼罩下,她对每日都有着浓浓的期盼,无非是容景的信的内容,和他随时都可以给她送来的惊喜,真的是惊喜。 云浅月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久的泥人,才提起笔给容景回信。写完一封信后,她走出房门,来到院中的一棵桂树前。此时即将中秋,桂树花开,才一靠近,空气中便萦绕着桂子飘香。她从桂树上采摘下几片树叶,回来在信纸的最后一张上用树叶做了两颗相连的心。满意地看了许久,才将信纸折好,让凌莲送了出去。 接来这一日又太平而过。 蓝家公诸消息第二日,南梁回应蓝家,诏书告示天下。言:“一个月后,南凌睿亲自赴蓝家负荆请罪,闯蓝家的龙潭虎穴阵。同时携带聘礼,结蓝家和南梁亲家之好。” 南梁的告示一出,天下皆惊。 南凌睿风流的名声遍传天下,在百姓们的心目中都认定其是风流太子。但有朝一日风流太子痴情痴心于一人,甘愿为她遣散南梁太子府三千佳丽,便已经是轰动天下。如今居然应承了负荆请罪,闯蓝家的龙潭虎穴阵,更让人感佩之时大为震惊。 于是,南凌睿从一名风流太子,顷刻间变成天下最痴情之人。甚至盖过了景世子对云浅月所说的“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的言论。 一时间,泼在南凌睿身上的强求女子的污水被扭转,有些人纷纷谴责蓝家条件苛刻。 天下再次闹成一团。 天圣京城虽然不是蓝家和南梁的争斗中心,但无疑是天下间关于这件事情的发展谈论得最热闹的地方。茶楼、酒肆、歌坊、大街上,人来人往,三五一群,三两一伙。无不对这件事情评判几句。 云浅月则想着一个月之后她的武功定然可以恢复了!容景治水即便再慢,也能回京了。 南梁昭告天下第二日,天圣京城端坐在金殿上早朝的老皇帝终于对此事伸出了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言:“感于南梁和蓝家两方协议,都是朕之子民。朕愿意届时派人去蓝家作证。见证睿太子负荆请罪,勇闯龙潭虎穴阵之事。睿太子过关,则迎娶蓝家家主蓝漪,若睿太子失败,不幸被龙潭虎穴阵所伤或毙。则南梁不得怨恨蓝家,不得寻蓝家麻烦。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这一道诏书,将这件事情推向了一座顶峰,也就是说此事已成定局。 接下来几日,南梁和蓝家再未表态,算是齐齐默认了此事。 十日一晃而过,冷邵卓伤口愈合终于可以下床,孝亲王闻到风声立即亲自来云王府接人。冷邵卓再无理由留在云王府客居,只能跟云浅月告别,跟随孝亲王回了孝亲王府。但他觉得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快乐的十日。 这时外面关于南凌睿和蓝漪之事依然沸沸扬扬,热度不减。 时光不快不慢穿行,来到了中秋佳节。 古人对中秋节和对春节一样重视,每一年都会早早准备中秋夜宴。但今年情形特殊,天圣各地遍地水灾,皇上一直身体不好,再加上南梁睿太子和蓝家主轰轰烈烈之事,以及皇后险些没保住子嗣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孝亲王府冷小王爷被光天化日之下暗杀之事,以及荣王府景世子和七皇子离京在外治水之事等等合在一起,老皇帝自然无心中秋夜宴,于是只命礼部简办了中秋寿宴,除去往年的君臣同乐,改为由四大王府的家眷子女进宫陪皇上、皇后进行一场夜宴就算象征意义地过了中秋佳节的团圆之日。 排除于四大王府之外有两个人破例参加夜宴。一个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另外一个则是文伯侯府世子容枫。秦小姐怀有皇室子嗣,这样的宴席当仁不让。而容枫则是因为文伯侯府总的来说是荣王府一脉。侯爵世袭,也有资格。 于是,中秋佳节一早,云浅月便和容枫一起入了宫。 云王府的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容枫当先下了车,云浅月也慢悠悠地跳下了车。只见宫门外已经有不少四大王府的车辆。其中尤以两辆马车最为显眼,一辆自然是丞相府的马车,另一辆马车是孝亲王府的马车。 显眼的也许不是车,而是人。丞相府车前秦玉凝一改以往素雅的衣裙,今日一身粉红色华丽衣装,衬得她肌肤如雪,粉面含娇,艳若桃李,瞬间盖压了宫门外四大王府的小姐。另一个人则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一身锦衣华服,与往日一般穿着,但今日一见,迎着阳光,他身上偏偏生出些温文尔雅的味道来。温文尔雅这个人词形容到冷邵卓的身上,未免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觉得惊异。 两人无疑成为了宫门口的两道风景。 云浅月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在秦玉凝身上片刻,又转向冷邵卓。 冷邵卓见云浅月下了车,立即快步走了过来,他还没走到近前,云浅月便出声提醒,“你胸口的伤外面看着是痊愈了,但里面还差些,走路不要太快,短时间内也最好别有什么剧烈动作,以免伤口复发引起红肿疼痛。” 冷邵卓闻言立即放慢了脚步,对云浅月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注意。” 云浅月也对他一笑,回头对容枫询问,“我去姑姑的寝宫,你也一起去还是和各王府的公子们一起?如今早早来的**约都在御花园吧!开席之前似乎有论艺。” “皇后娘娘这两日的脉象稳妥,我就不过去了。我和冷小王爷一起去御花园。”容枫想了一下,回道。 “那好!我去姑姑寝宫。”云浅月点头,抬步向宫门内走去。 “月姐姐!”秦玉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对云浅月喊了一声。 云浅月停住脚步,觉得秦玉凝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她多少次明摆着不想理她,这个女人都能够贴上来。她回转头去看秦玉凝。 “月姐姐是要去皇后娘娘处吗?玉凝也和月姐姐一起去。”秦玉凝脚步端庄地走过来,对云浅月笑得和气,仿佛十多日之前在这宫门口发生的不快根本就未曾有过。 “秦小姐不等二皇子一起?”云浅月挑眉。 “二皇子早就进宫了,我在这里是等月姐姐,我有许久没去皇后娘娘宫里看望娘娘了呢!”秦玉凝笑着道。 “原来我还有次殊荣让秦小姐等候!那就一起吧!”云浅月淡淡一笑。 “瞧月姐姐说的哪里话?玉凝知道月姐姐十多日前遇刺的事情,本来想去云王府探望,但知道冷小王爷在云王府养伤,月姐姐一直陪伴,恐防月姐姐没空理会于我,我也就没去。所以就在这里等着月姐姐了。”秦玉凝嗔怪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声音不低。 云浅月眸光微转,她日日陪伴冷邵卓养伤吗?到也没说错!可是这话里话外都是她不知检点了吧?她笑意不冷,反而热乎了几分,“难得秦小姐对我如此惦记,这让我觉得二皇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在你心中的分量都不及我了。” 秦玉凝笑意微僵。 “走吧!和你开玩笑的。有喜的人为大,你先请!”云浅月对秦玉凝摆手。 秦玉凝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似乎再没话说,抬步向前走去。 “枫世子,反正我们这么早去御花园也无事,不如先将云浅月送去皇后娘娘的荣华宫,我们再折返去御花园。你说如何?”冷邵卓忽然对容枫询问。 容枫知道秦玉凝是有武功的,也有些不放心云浅月自己和秦玉凝一路去荣华宫,便点点头,“冷小王爷所言极是,那就先送她一程。” 二人说话间一起跟着进了宫门。 云浅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想着她就知道冷邵卓有着某种聪明的,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即便一直废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看来孝亲王府和冷邵卓对秦玉凝也是了解几分的。 “月姐姐,冷小王爷对你如今真好,居然还肯为你挡剑,真是让人羡慕。”秦玉凝回头看了冷邵卓和容枫一眼,对云浅月笑着道:“枫世子对你一直很好。即便当初你在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没嫁给他,他还是对你好。” “秦小姐这是在夸我有人缘吗?”云浅月笑看着秦玉凝,懒洋洋地道:“谁和谁投脾性看得是缘分。其实我和冷小王爷也算是投脾性的,否则这些年就不会喊打喊杀了,而容枫嘛,我们一见面就投脾性。算起来这么些年,我似乎就对一个人怎么也不投脾性。” 秦玉凝佯装疑惑地看着云浅月,“月姐姐,那个人是哪个?” “你!”云浅月很是干脆地吐出一个字。 秦玉凝脸上的疑惑变成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玉凝觉得和月姐姐很投脾性,月姐姐怎么会如此认为呢?” “秦小姐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我哪里学得来一分?有些东西可是天生的,不能强求。”云浅月笑容淡淡,“虽然秦小姐觉得和我投脾性,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和你投脾性。” 秦玉凝脸上的笑有些勉强,“月姐姐真会开玩笑!” 云浅月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笑笑不再说话,有些口头的便宜占两下就得了。不用太多,多了就没意思了。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恨不得她立马死了,但还处处都要和她套近乎。 四人两前两后来到荣华宫。 荣华宫门口早已经站了一大群人,当然都是女人。以明妃娘娘为首,人人云鬓高绾,衣着鲜华。后宫的女子平时可供享乐的东西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背地里勾心斗角,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今年中秋节虽然简办,但皇家的宴席即便简单也比寻常人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开销大,后宫女子借此机会自然想欢喜热闹一番。 云浅月看到荣华宫门前大门紧闭,就知道皇后将后宫的妃嫔挡在了门外,即便明妃如今全权打理后宫之职,也要屈居于皇后之下,吃这等闭门羹。寻常时候她可以不必等候,但这等日子口,自然要皇后率领后宫妃嫔出席,她即便再不满,也得等着。 “呦,这不是浅月小姐吗?”云浅月还没来到近前,明妃轻轻一笑,当先说了句话。 “明妃娘娘!”云浅月淡淡一笑,她在老皇帝面前都不见礼,自然不会给明妃见礼。一句话算是打个招呼了。 “玉凝拜见明妃娘娘和各位娘娘!”秦玉凝弯身下拜,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礼。 “秦小姐快免礼,你可是有喜的人了,不必如此多礼。和浅月小姐一样就好!她见到本宫可从来不见礼的。”明妃笑着对秦玉凝摆摆手。 秦玉凝站起身,接过话道:“玉凝怎么能和月姐姐比?月姐姐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也不必见礼的!” “说的也是。秦小姐知书达理!浅月小姐这么些年让皇上头疼得很,她不给皇上找麻烦就不错了,不见礼皇上自然不怪的。”明妃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云浅月身后的冷邵卓和容枫身上,笑道:“枫世子这几日一直来后宫给皇后姐姐把脉,冷小王爷可是稀客!” “明妃娘娘安好!各位娘娘们安好!”容枫对明妃和后宫娘娘见礼。他既然看到了明妃娘娘和后宫这些妃嫔,不能不见礼就匆匆离开。 冷邵卓哼了一声,不理会明妃娘娘,转身就走,对见礼的容枫招呼,“枫世子,在这里和一堆女人唧唧歪歪什么?我们去御花园。” 明妃听闻冷邵卓已经改好了,却没想到见到了她还这般甩脸色,顿时失了面子,脸色不好,冷笑道:“冷小王爷和浅月小姐何时情深意重了?居然为浅月小姐挡剑了?” “我们一直情深意重,明妃娘娘,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哪天你被被人刺杀中剑的话,本小王绝对不救。”冷邵卓头也不回地道。 明妃脸色一寒,额头有隐隐青色,但她忽然笑了,“浅月小姐真是能耐了!居然能让这么多男子喜欢,先是七皇子,再是景世子,又有染小王爷,还有枫世子,如今又多了个冷小王爷。本宫不佩服浅月小姐在对男人上面的手段都不行,听说冷小王爷在云王府养伤,浅月小姐日日房中陪伴。难道景世子不在,浅月小姐便和冷小王爷两情相悦了?本宫觉得实在奇怪。” 冷邵卓忽然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着明妃,一双眸子尽是怒火。他忽然抬步走回来,几步就来到了明妃面前对她伸出手,目标是明妃的脸。 云浅月忽然出手拦住他,对他一笑,“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着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也说了不过是一群女人而已吗?男子汉大丈夫,和一群女人唧唧歪歪什么?更何况是这宫里的女人,皇上姑父一旦驾崩,新皇即位,她们就是这宫中的太妃了!没准大多数得皇上姑父喜欢选去陪葬。明妃娘娘在这宫里最得皇上喜欢,那是首当其冲的事儿。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听两句不顺耳的话也没什么。当屁放了就是了。你和容枫不是要去御花园吗?赶紧去吧!” 冷邵卓闻言顿时乐了,撤回手,“好,就听你的,当屁放了!”话落,他对容枫道:“走了!本小王爷改过自新了,手还要沾了脏腥难免晦气。希望御花园的空气清新些。” 容枫含笑点头,“那就走吧!” 二人于是不再看明妃和一众后宫妃嫔,离开荣华宫门口,转道向御花园而去。 明妃脸色气得铁青,一双美眸瞪着云浅月,“浅月小姐,你说话最好谨慎,你刚刚的言辞若是传到皇上耳里,皇上大怒之下……” “明妃娘娘,您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云浅月打断明妃的话,将腰间的碎雪拔出销,明晃晃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清寒的光,像碎了细碎的雪花,她随意地摆弄了两下宝剑,对她笑道:“你忘记了这把碎雪我是如何从皇上手里得的吗?” 明妃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敢向皇上拔剑,大逆不道!” “您真是老了!不明白这话对我说等于没说吗?我记得以前的明妃可不是这样的,多温柔似水的一个女子啊!是什么让您变成这样的?哦,我知道了,天圣每一代帝王驾崩的确都会选几名最宠爱的妃子殉葬。您如今得皇上姑父宠爱二十年长盛不衰,是不是担心自己被殉葬啊?毕竟您还这么年轻。”云浅月目光落在明妃铁青的脸上,即便脸色难看,但还是明丽如花,她啧啧叹息了两声,“可是这也没办法啊!皇上的确身体不好,皇子的确成年了。哎……除非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您先提前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了。哦,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您勾搭上哪个皇子,继续做皇妃,也不用担心了。噢,还有就是您要不联合外人夺了皇位?那样没准您就是皇后了,也不用担心了,噢,还有……” “云浅月!”明妃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抬手向云浅月打来。 云浅月轻飘飘躲过,对明妃灿然一笑,“看在七公主即将是我的****的份上,我才对您出主意的,您不领情也就罢了,何苦打我?” 明妃怒不可止,“云浅月,有众姐妹作证,你可知道你刚刚一番言论,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云王府满族够不够诛杀的。” “云王府为天圣皇朝效忠了一百多年,还搭进了无数云王府的女儿,其实早就厌烦了。您若是有此心帮助我云王府,那么就赶紧去告诉皇上吧!我求之不得。不过……”云浅月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您的女儿如今也是云王府的一员。” 明妃一时间似乎被堵住了嘴,脸色铁青地说不出话来。 云浅月不再理会于她,上前两步,对把守在荣华宫门口的侍卫道:“开门!” 那名侍卫正是容景的人,闻言立即躬身应声,打开了大门。 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她进去后,大门立即又关闭。 “月姐姐,我……”秦玉凝本来说好和云浅月一起来见皇后娘娘,没想到云浅月就这样走进去将她扔在了这,立即喊了一声,喊出口后又觉得不妥,便住了口。 明妃率领一众妃嫔在这里等了一早上,荣华宫门口的侍卫无论如何都冷着脸不放行,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云浅月一句话就打开大门让她进了去。都不用对皇后通秉,她气恨不已,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死死瞪着宫门,这十多日她都没能进去,不由怒道:“走,我们去见皇上!刚刚云浅月的所作所为如数禀告给皇上,你们作证。” 话落,明妃当先离开荣华宫门口,向圣阳殿气冲冲而去。 从皇后怀有太子后,便不再理会后宫之事,后宫如今实际的权利都掌握在明妃手中,嫔妃们不敢不从,互相对看一眼,都规矩地跟在明妃身后,浩浩汤汤向圣阳殿而去。 只剩下秦玉凝孤零零地站在荣华宫门口。 云浅月抬步往荣华宫主殿走去,听到外面明妃的怒喝声和离去的声音,不由好笑,人越老,越疑心,更何况还是如今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老皇帝,天下乱糟糟一团,他正心烦意乱,这样的日子口恐怕也不能让他心里舒服多少,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人在最薄弱的时候,心房也是最薄弱,草木皆兵。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便各种猜疑。明妃这个时候将她那一番话都尽数地禀告给了老皇帝……驾崩啊,殉葬啊之类的,正刺激他的耳膜。可想而知能引起的效应会无限膨大。对她不利,对那个女子未必就利了。 呵……明妃到底是个后宫的女人而已! 关嬷嬷打开主殿的门,迎出来,对云浅月见礼,“浅月小姐!娘娘正在等您呢!” 云浅月点点头,顺着关嬷嬷挑开的帘幕走了进去,一眼就见到皇后确如容枫所说,气色不错。此时正坐在镜子前梳妆,见她来到从镜子里一笑,语气温婉,“月儿,你将明妃这般气走,皇上一会儿大约会杀来荣华宫。今日又不得安宁了!” “要不今日也安宁不了!姑姑,你见过哪个宴席安宁过?”云浅月来到皇后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动手帮她梳头。 “你说得也对!”皇后笑笑,从镜子里看着云浅月,“月儿的气色比那日好一些了!武功恢复了吗?” “没有,还差些!”云浅月摇头。 “今日既然不得安宁,你要小心一些。你武功好的时候我不担心,如今因为我致使你武功损失许多,就另当别论了!”皇后叹了口气,“这宫外如今处处杀机,宫内也不见得好哪里去,对你下手的人没准就在今日正找机会呢!姑姑真是担心。” “担心也没有用,姑姑放心吧!我和容枫进宫前做了安排。还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谁杀我都能杀得了。”云浅月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皇后闻言宽了些心,“那就好!” 云浅月不再说话,手指熟练地在皇后的发丝间穿插,她敏感地觉得皇后的头发少了许久,果然在松手的时候带出两根脱落的青丝,她眼圈微暗,想着生子果当真如此损耗人体的精气,能让好好一个人如此脆弱。 “景世子还有多长时间回京?”皇后又问。 “一个月总也够了!”云浅月道。 皇后点点头,“若是景世子在京城,他能保护你,我就安心,如今他不在,我总也担心你睡不踏实。” 云浅月忽然好笑,“姑姑,我没那么弱。他在的话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如今他虽然不在,但是容枫在。容枫对我很好,一直保护我。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就宽心吧!心思不要太过忧虑,安心养胎才是正事儿。” “枫世子的确很好!染小王爷也很好。月儿,你有这么多人对你好,是幸运的!”皇后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是啊,我是幸运的!” “咱们姑侄好久没好好说话了!上次你回来我就出了事儿,后来你又遭遇刺杀。我一直想问你,没有机会问。如今我问你,皇上那日说是你将东海国的太子和洛瑶公主赶走的,可是事实?那东海国的太子和洛瑶公主如此好打发吗?”皇后疑惑地询问。 云浅月放下梳子,给皇后插上金步摇,想起玉子书,眉眼都暖了下来,“洛瑶公主不好打发,但我和东海的玉太子是故交。他帮了我一把,我不想他来天圣,他便回东海了。” “玉太子是你的故交?我还以为……”皇后有些讶异,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又住了口。 云浅月满意地看着镜中云鬓高绾的皇后,金步摇闪闪金光,她笑着道:“姑姑是不是想说还以为是我父亲和母亲帮的忙?” 皇后闻言身子一震,惊异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吕奶奶(100花)、喵m喵m1231(5钻20花)、叮叮当绿叶(5钻)、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随风飘散123dv(1钻)、酷夕阳(6花)、doryzh(2钻)、歌始归寂(100打赏5花)、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风韵三十(1钻)、辣椒姐54(5花)、hhj155(5花)、koralle(2花)、左氏小安(3花)、夜泣雨(2花)、t15923105117(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十七章 公子论艺 云浅月看着皇后,将她满脸满眼震惊的神色一览无余,淡淡一笑。 “月儿你……”皇后也看着云浅月,想说什么,似乎话到嘴边只剩下震惊。 “姑姑怎么如此惊异?您觉得我是不是不该知道?”云浅月挑眉,笑看着皇后。 “你……”皇后定了定神,摇摇头,面上的惊异褪去,化为无奈,“你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也正常。” “是啊,知道也正常!”云浅月不以为意,伸手拉住皇后,“姑姑,我们去御花园吧!四大王府的公子们在御花园论艺呢!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皇后点点头,跟着云浅月向殿外走去,走了两步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到他们了?” “没有!云离过继之礼那日,爷爷在祖嗣给了讲了父亲和娘亲的事情。父亲那么爱娘亲,娘亲若是死了,他如何会独活?所以,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活着的。”云浅月道。 皇后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早先也不知道,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应该是南梁国师来这里见了你一面吧?”云浅月偏头看着皇后,语气肯定。 “嗯!哥哥是来见了我,但也没有说几句话,就急急离开了。我才知道他们活着。只要活着就好!”皇后慈爱地摸摸云浅月的头,“月儿是有父母的!” 云浅月笑笑,不说话。 “月儿,你……你是不是怪他们?他们也是有着迫不得已,否则哪个父母愿意扔下孩子不管?”皇后担忧地看着云浅月。 “没有!我不怪他们。”云浅月摇摇头,“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不是?有爷爷,有姑姑,有哥哥,还有一大堆对我好的朋友。我知足。况且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不一定要为子女而活。我心中明白。” 皇后欣慰地点点头,又有些心疼,“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要强,要知道刚过易折。尤其是女人,在男人的面前,不用太强硬。你对景世子……还是收敛一些脾性比较好。” 云浅月忽然笑了,“姑姑,我和容景是一物降一物而已。你不用担心。” “也是!”皇后也觉得自己太唠叨,笑着道:“你这个丫头也就景世子能治得了你。以前我是百般觉得你和景世子不合适,如今看来啊,还就你们两个是最合适的。” 云浅月笑着不再说话。 二人说话间来到荣华宫门口,侍卫打开宫门,云浅月扶着皇后走出。八月的天气已经不再酷热,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丝凉爽,空气中隐隐携带着花香,馥郁欣然。姑侄俩一路闲聊着向御花园走去,后面跟着荣华宫里面侍候的宫女嬷嬷太监。 来到御花园,果然见四大王府的公子们已经开始论艺,御花园一片热闹。四大王府的小姐们围在一旁看着公子们论艺,一个个娇艳如花。 云浅月目光一一看过御花园的众人。只见熟悉的身影都在,夜轻染、夜天倾、夜天煜、容枫、冷邵卓,还有荣王府庶出的公子们。以夜轻染打头,玩得热火朝天。她看着夜轻染满头是汗,有些好笑。 众人见皇后的凤驾来到,都纷纷见礼,皇后含笑摆手,一如既往的凤仪高贵。 云浅月扶着皇后坐在了一处凉亭内,皇后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四大王府的公子小姐们本来就比寻常大臣家的子女们少了一分拘束。于是很快大家又投入到论艺的热闹中去。 云浅月坐在皇后身边,目光也看着众人。 所谓的论艺,是天圣皇朝一种集摔跤、拳脚、投球、打马等结合的玩法,分为两派。每一派人数可多可少。四大王府的公子加上皇室的皇子,也不过二三十人。云离和冷邵卓没有武功,但也跟着一起玩,不过相较于有武功的人来说,他们就比较吃亏。时间还早,显然才玩了没多久,二人身上就已经被踹得不是脚印就是被跌得泥污。 当云离再一次被踹出圈外的时候,七公主终于忍不住跑上前,一把拽住云离的衣袖,心疼地看着他,“你别玩了!” “呵……****心疼哥哥了!”云浅月看着七公主好笑。从她来到,就见七公主的目光一直紧张地盯着云离,视线连转都没往容枫的身上转,她彻底放下心来。 皇后也笑了,目光瞥了容枫一眼,看着七公主道:“这个孩子,终于开窍了!” “开窍了是好事儿!”云浅月见七公主掏出帕子给云离拍身上,笑着道。 “云离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皇后笑着道:“你不在京城那几日他每日都会去荣华宫看看我。比以前的你那两……那个哥哥强多了。” 云浅月知道她说的应该是比那两个哥哥都强多了。她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是!” 二人说话间,七公主将云离拉下场,云离有些无奈地看着七公主,但神色却是带着笑意,显然也乐在其中。来到皇后面前,云离看到云浅月揶揄的笑意,脸有些红,喊了一声,“姑姑!”又喊了一声,“妹妹!” 皇后笑着对二人摆手,“坐下歇会儿吧!你跟他们一帮子人玩,没武功吃亏,瞧给折腾的!七公主都心疼了!” 七公主顿时娇羞无限,嗔了皇后一眼,声音极低,“母后,你就会拿我打趣……” “呵,七公主害羞了!好,本宫不说了!”皇后笑着拉过七公主,坐在自己的另一边。 “七妹妹,你也太心疼云离那小子了!”夜轻染不满地向这边看来,“你将他拉下去,我们这边可就少了一个人。多吃亏!” “你一个人顶十个人打,吃亏什么?”七公主瞪了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摸摸头,目光扫向云浅月,对她招手,“小丫头,你过来替补!” 云浅月摇摇头,一帮子大男人,她也挤进去的话就是一枝独秀了! “过来,扭捏什么?你以前和冷邵卓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矜持过。咱们这些人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夜轻染一边说着一边向云浅月走来,看那架势要来拉她。 “小魔王,你拉人扯我做什么?”冷邵卓立即不干了。 夜轻染毫不客气地踹了冷邵卓一脚,冷邵卓哪里躲得过,被踹得一个趔趄,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没武功的家伙拖我后退,你和容枫一样,一边歇着去,小丫头一个人就能代替你们两个。” “你少看不起人!”冷邵卓勉强站直身子,脸憋得有些红,“我又没有人来心疼我。不下场!” “哈哈,你也想要人心疼?真新鲜了!”夜轻染毫不客气地嘲笑,“问问这里,有哪个女人看得上你吗?” “没有人看得上我,也没有人看上你。”冷邵卓对夜轻染怒目而视。 夜轻染顿时一噎,回头看着冷邵卓,奇怪地打量他,“好小子,在云王府住了十日,你伤不但养得好,本事也见长了是不是?” 冷邵卓哼了一声,自己动手拍身上的土。 “小丫头,你快下来!别让大家伙都等你一个!”夜轻染见云浅月坐着不动,再招手。 “我可不想一会儿跟个泥鳅似的!”云浅月懒洋洋地摆手。 “磨叽什么?我过去拉你。你这副样子再不活动一下筋骨,我都怀疑你要生锈了!”夜轻染大踏步走来,不管云浅月乐不乐意,一把将她拽起来,抬步就向场中走去。 云浅月无奈,这个小魔王。 “来,继续开始玩!”夜轻染松开云浅月的手。对停住的人摆摆手。 大家见到云浅月被夜轻染拉进来,互相对看一眼,都有些拘谨。虽然云浅月嚣张跋扈的名声摆在那里,但毕竟是个女孩子。都不好下手。 “月妹妹,你要不想玩,就去歇着!轻染,月妹妹身体不太好,别胡闹了,我们自己玩就行,你非要拉她下来做什么?”夜天倾看着夜轻染蹙眉。 “就是!月妹妹,你若不想玩就下去。这个小魔王就喜欢胡闹,在他的眼里人都是铁打的!”夜天煜也立即附和道。 他们二人那日是亲眼看到云浅月从皇后的内殿出来那副神色的,身体透支过度,不是十日八日就能养回来的。如今看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自然不想勉强她。 “她还不是面捏的!哪里这么弱了?”夜轻染眼皮翻了翻,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有这么废物吗?” “你才废物呢!”云浅月白了夜轻染一眼,他说得对,她再懒下去,的确要生锈了。这也不怪她,容景不在,她什么精气神也没有。也不扭捏,对夜天倾和夜天煜等人道:“来,玩吧!我是不会客气的!” 她话音刚落,便快速地进入状态。虽然从来没有玩过这个,但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夜轻染高兴地挑了挑眉,也快速地进入状态。 夜天倾和夜天煜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各王府的公子见状也都纷纷再次玩起来。他们虽然和云浅月接触得不多,但大多数都是自小就认识。所以,很快就玩在了一处,一时间场中热火朝天。 “这个丫头要是换一件男子的衣服,就是一个男孩子,是半丝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了!”皇后看着场中活跃的淡紫色身影笑着摇摇头。 “浅月小姐玩得真好!”七公主羡慕地道。 “是啊,妹妹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云离也看着云浅月,附和七公主的话笑道。 七公主转头看向云离,见他眼中溢满骄傲,那一双眸子似乎都因为看着云浅月活跃的身影而灿亮起来,她笑了笑,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场中,不再说话。 皇后余光看了二人一眼,也含笑看着场中不再说话。 “秦太妃驾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太监的高喊声。 皇后顺着声音看去,果然见秦太妃向这边走来,秦玉凝搀扶着她的胳膊走在她身边。后面是秦太妃宫里伺候的人,浩浩汤汤。 场中玩得热闹的人仿佛根本没听到,依然玩得热火朝天。这时候谁也不把云浅月当做女子,她身上似乎就有这样的一种魔力,只要专心做起一件事情来,很快地就将自己融入其中。让她身边的人不会将她当做女子。争抢,拼夺,酣畅淋漓。 秦太妃来到近前,众人都连忙见礼。七公主和云离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皇后站起身,对秦太妃行了个虚礼,笑道:“还以为太妃要等到开宴席的时候才从宫里出来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我听说公子们都在御花园论艺,老婆子也喜欢热闹,便凑过来看看。”秦太妃笑道。 秦玉凝扶着秦太妃坐下,给皇后见礼。 皇后笑着摆摆手,“秦小姐有喜的身子,就不必见礼了!坐吧!” 秦玉凝直起身,目光看向场中。她从来到御花园就看到了夹在一群公子中间的云浅月。虽然夜轻染、容枫等人都风采卓然,但云浅月更为夺目,紫色阮烟罗的衣裙,在她活跃的身影下如跳脱出众人之外的紫云霞。阳光打在她身上,这一场论艺似乎中心就在她一人。她唇瓣紧紧抿起,隐藏在美眸之下的是深深的嫉妒。 “咦?那不是浅月小姐吗?”秦太妃似乎才看到场中的云浅月。 “是月儿,她奈不过染小王爷的要求,便也跟着下去玩了!”皇后笑着回话。 “皇后啊!不是我说你,你该管管这浅月小姐,收收她的性子。你看看,她比一帮子公子们玩得都欢快。跟个男人似的,没型没样。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这里面各府的小姐们有哪一个跟她似的?那不是笑话吗!”秦太妃转过头对皇后劝说。虽然是劝说,但语气中则是深深的鄙夷,“这要传出去,让人觉得云王府的女儿都如此似的!岂不是影响你皇后的母仪风范?” 皇后笑着的脸顿时一收,“太妃哪里话?我看月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就是这个性子!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巾帼不让须眉,月儿就是这类女子。谁说男子才可以沙场点兵?女子就不可以了?千年前也是有一位女王尊贵天下的,女王手下的女将军有好几名。如今名扬千古,皇上翻阅千年前卷宗的时候也是又赞又叹。” “那也是千年前,怎么能和当下比?”秦太妃皱眉。 “太妃娘娘,历史有先例。千年前的可以不说,就说我们天圣皇朝也不是没有先例。贞婧皇后当年还不是跟着始祖皇帝和四大王爷身旁征战天下?所以说,女子不一定不如男。月儿是云王府的女儿,遗传了贞婧皇后的遗风这是好事儿。”皇后笑容淡淡地看着秦太妃,“太妃娘娘,你能说贞婧皇后不成样子没有大家闺秀之礼吗?” 亲太子被噎得哑口无言,她自然不能说贞婧皇后不知礼。脸色不好地住了口。 “我们女子虽然要本分是不错!但未免失了灵气。”皇后不在意秦太妃脸色不好,看着场中云浅月的身影继续道:“试问在座的女子们有哪个如今不羡慕能够下场去玩的她?” “羡慕有何用?总归是不合礼数!让人觉得不知检点。”秦太妃道。 皇后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太妃娘娘,玩玩闹闹而已,本宫觉得还不算是不知检点。不知检点的是未婚先孕,败坏门风。” 秦太妃脸色一僵,彻底失言。 秦玉凝脸色霎时一白。虽然皇后没点名没道姓,但在场女子只有秦玉凝未婚先孕。她脸上自然挂不住。低下头。唇瓣紧紧抿着。 “皇后,本太妃……”秦太妃脸色现出怒意,想说什么。 皇后忽然截住她的话,歉意地看着秦玉凝道:“噢,本宫到忘了这里还有秦小姐,本宫说的不是你,说的是蓝家主蓝漪和南梁的睿太子。这些日子不是就他们的事情吵得沸沸扬扬吗?你和二皇子是有婚约的,也不算是不检点。” 秦玉凝闻言更是无地自容,垂着头又不能不说话,声音极低,“玉凝知道皇后娘娘无心,不会怪娘娘的。” “嗯,你真是个好孩子,是天倾的福气。”皇后笑着点头,伸手去拉秦玉凝的手,看着她的肚子,“你的身子从怀上了之后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胎位可稳实?” “嗯!”秦玉凝低着头不敢看皇后。 “看你面色红润,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乖巧的。不折腾你。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就不乖巧。折腾的本宫都快去了半条命了。你比本宫有福气。”皇后笑着道。 “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的是太子。才是真正有福气,玉凝哪里敢同皇后娘娘比。”秦玉凝连忙摇头。 “呵,这个太子能当几日还说不定呢!我只盼着他好好活着就好了。”皇后松开秦玉凝的手,抚上肚子,笑意中有些无奈的苦笑,“本宫没你有福气,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到他。” 秦玉凝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道:“皇后娘娘要宽心!才能好好安胎。” 皇后点点头,目光看向场中,定在云浅月身上,叹了口气道:“你比月儿小一岁,就已经有喜了。哎,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景世子修成正果。我宁愿她也不检点些,我想早点儿看到侄孙。” 秦玉凝刚恢复几分的脸色忽然又是一白。 “她若是有了孩子,定然集合景世子和她的优点。”皇后仿佛没看到秦玉凝发白的脸色,又笑着道。 “皇后,景世子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有婚约,而浅月小姐和七皇子有婚约。你可别忘了!如此胡言乱语,被皇上听到会不高兴。”秦太妃看了秦玉凝一眼,板着脸道。 “有婚约而已,又不是已经大婚。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据说和风家的家主还有婚约呢!还不是如今毁了婚?”皇后不以为意一笑,“这姻缘都是天定的!人为的总是做不得准。” “没有结果的事情,皇后又不是神,哪里知道以后会如何?没准浅月小姐和七皇子就是姻缘,而东海国的公主和景世子是姻缘呢!”秦太妃故意道。 皇后淡淡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秦太妃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玉凝也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场中,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白,但好在这里是凉亭,遮挡住了日光,在她脸上投下暗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她脸上的颜色。 过了片刻,前方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秦太妃等人立即看去,只见老皇帝当先徒步走来,身后跟着明妃等后宫一众妃嫔,仪仗队簇拥着众人,御花园顿时扑来一阵脂粉味。 秦太妃等人立即站了起来迎接老皇帝。皇后坐着没动,仿佛没听见,目光一直看着场中。而场中的人正玩得热火朝天,也没听见。或许有人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不多时,老皇帝来到近前,对着跪拜的众人摆摆手,目光落在坐着的皇后身上,沉声道:“皇后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 “皇上的气色也不错!”皇后这才转过头看了老皇帝一眼。 “朕听说月丫头在你的荣华宫外又撒泼了?你怎么不管管她?”老皇帝目光落在场中,脸色阴暗,沉声道:“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她真当朕是纸糊的,拿她奈何不得吗?” “我没看到月儿撒泼,倒是知道明妹妹的衣服最近是越穿越鲜艳了!”皇后瞥了明妃一眼,“明妹妹最近有喜事儿?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了二十多年明妹妹素雅的打扮,如今乍然变了,觉得好不适应。” 明妃脸色一僵,“皇后姐姐说笑了,臣妾哪里有什么喜事儿!就是最近突然觉得以前那些衣服太素了,想换了一换而已。” 老皇帝闻言转回头,打量了明妃一眼,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鲜艳些好!” “鲜艳些是不错!但随着衣服鲜艳,脾气也随着长了!”皇后慢悠悠地道:“月儿是什么性子皇上当该知道,明妹妹在这宫里二十多年,也当该知道。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别人不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惹别人。” 老皇帝闻言老眼眯了眯,没说话。 明妃立即笑道:“皇后姐姐这是怪臣妾搬弄是非了吗?臣妾这些日子见不到姐姐,好不容易见到浅月小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不知道哪里惹了浅月小姐不快了。她居然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臣妾听听也就罢了,但还有皇上不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能被一个小丫头屡次三番弄得没了颜面。” “说到颜面那就大了,不过是小辈和长辈撒娇而已。月儿是个孩子,皇上是她姑父。这些年皇上看着她长大,比那些皇子们都有眼缘。说父女也不为过。明妹妹小题大做了。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懂什么叫做容人的雅量吗?如今我无暇打理后宫,这后宫都是明妹妹说了算,你的肚量应该大一些。”皇后端坐在哪里,神色不觉得自然带着执掌宫廷二十年的皇后威仪,“和一个孩子斗气,未免掉价。” 明妃脸色一僵。 “再说这里还有七公主,七公主和月儿很是要好,你这般刁难月儿,会让七公主很为难。”皇后看了一眼退到角落里的七公主,对明妃继续道。 明妃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这才看到七公主,只见七公主低着头,没看她,她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恭敬地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以后谨记姐姐训诲。” “教训到也不是,不过是提点一下妹妹而已。我如今没心力帮助皇上分忧了!妹妹得皇上宠爱,以后能帮皇上分忧。其实月儿有一句话说得也不错,人总有一死,将来百年之后,明妹妹得皇上喜欢,也是要去黄泉陪着皇上跟前侍候的。”皇后故意道:“这话也没有什么?你何必生气?难道不想跟去伺候皇上?” “皇后!”老皇帝面容沉怒。 “皇上,难道臣妾说错了?这世界上又没有什么长生之药。”皇后看向老皇帝,又对明妃道:“明妹妹,你说是不是?你愿不愿意去伺候皇上?若不愿意的话,那么皇上白白宠爱你这么多年了。” 明妃脸色发白,勉强笑道:“臣妾能得皇上喜欢,自然……” “行了!都别说了!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晦气话!你们存心是不想让朕高兴!”老皇帝怒着挥手打断明妃的话,一屁股坐在了皇后身边。 明妃立即住了口。 皇后笑了笑,不再说话,依然是端庄优雅,这番不见血的刀刃她可以杀人于无形,游刃有余。这是二十多年皇后的宝座练出来的。即便她如今久不出宫,但威仪犹在。 那些妃嫔们看看皇后,又看看明妃,自然无人敢言声。 “这个月丫头,就是个假小子!你看看她玩起来比那帮子公子们都疯。”老皇帝看着场中片刻,忽然拍手笑道。仿佛刚刚来御花园之时压抑的怒火从未出现过。老眼赞许之色明显,“连小魔王都在她面前失色不少。” 皇后没说话,明妃也不说话,一众妃嫔更不敢言语。四大王府的小姐们都更是噤声。 “不知礼数!像什么话,皇上你也不管管!”秦太妃仗着太妃的身份,自然敢说话。 “太妃,一个孩子而已!她若是改了性子,就不是她了。也没什么意思了!”老皇帝笑着摇摇头,目光不离场中。 秦太妃被堵住了嘴,不再言语。 老皇帝坐下看了半个小时,对身边的文莱吩咐,“告诉他们散场吧!否则不知道能玩到什么时候。” 文莱连忙应声,扬声高喊,“皇上有旨,散场!” 场中玩的众人都住了手脚。云浅月身上没染到什么尘土,但出了一身香汗,她掏出帕子擦擦脸,擦完脸就要塞进怀,突然伸出一只手去抢她的帕子,她敏锐地躲开,转身见是夜轻染,对他挑眉。 “小丫头,给我用用你的帕子!我的帕子刚刚掉出来脏了。”夜轻染看着云浅月手里的帕子。 “不给!”云浅月将容景给她的那块帕子揣进怀里,很是干脆。 夜轻染瞪眼,突然伸手去扯过云浅月的衣袖就往脸上抹去。这回轮到云浅月瞪眼。 夜轻染抹了两下,满意地松开她的袖子,满足地道:“好香!” 云浅月觉得这个家伙居然敢调戏她?伸出脚就踹了他一脚。夜轻染不躲不闪,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云浅月没想到他不躲开,又瞪眼,“你怎么不躲?” “被你踹一脚也没什么!躲什么?”夜轻染不以为意,哥俩好地揽住云浅月的肩,在她要推开他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道:“小丫头,今日别靠近皇伯伯。记住了!” 云浅月一怔,抬眼去看夜轻染。 夜轻染自然地放开云浅月,也不解释,对老皇帝大声地埋怨道:“皇伯伯,好不容易今日乐呵乐呵。我还没玩够呢!您就喊停。下次可就再难找机会了。” “你个小魔王,就知道玩。没看到月丫头都累了?”老皇帝笑骂了一句,看向云浅月愣愣地站在那里,笑道:“月丫头,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也和这个小魔王一样?没玩够?” 云浅月消化着夜轻染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夜轻染从来就不会无的放矢,刚刚特意告诉她,定然是有什么不同寻常。她定下神,笑着道:“我以为皇上姑父今日一来这里就会找我撒气,雷霆大怒呢!我得罪了您最宠爱的妃子,不敢过去啊!” “你做得大逆不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怕朕对你大怒?”老皇帝哼了一声,对云浅月招手,“你过来,朕今日身体不适,你给朕把把脉。那日你救皇后像模像样的!朕今日也试试你的医术。看看是否比太医院的太医强。” 云浅月心思一动,夜轻染刚刚说不让她靠近老皇帝,如今老皇帝就要她给把脉…… 这时,容枫的声音忽然传音入密到云浅月耳里,“月儿,皇上的身上携带着紫草。”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yuanruo19(50花)、蔡dyna(500打赏)、喵m喵m1231(20花)、matthew915(4钻)、泠子寒(6花)、toto20000(1钻)、ally1108(2花)、伊人红妆929(3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十八章 真是意外 云浅月闻言眼睛忽然眯了眯,老皇帝的身上携带着紫草?这也就是夜轻染不让她靠近老皇帝的原因了吧?老皇帝是想用紫草杀了她?还是另作他用?心思电转,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忽然笑了!紫草啊,跟她还真是渊源颇深。 “小丫头,朕让你过来给朕把脉,你笑什么?”老皇帝莫名地看着云浅月。 “没什么,皇后姑父信得过我的医术我当然高兴了!”云浅月抬步向老皇帝走去。 夜轻染一把拽住云浅月,不满地看着她,“小丫头!” 云浅月被迫停住脚步,对夜轻染疑惑地问,“做什么?” 夜轻染脸色微微变化了一瞬间,嘴角抖动,用传音入密询问,“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别靠近皇伯伯。你怎么还过去?” “听见了!我会小心的,放心吧!”云浅月也用传音入密道。 夜轻染蹙眉。 云浅月甩开他的手,用了力气却还甩不动,她忽然笑道:“夜轻染,你这是做什么?你拉着我难道要自己去给皇上姑父把脉不成?” “没错,我信不过你的医术。我可以给皇上姑父把脉。”夜轻染立即道。 “小魔王,你的医术朕清楚,朕要考验考验月丫头的医术。你放开她。”老皇帝看了一眼夜轻染,老眼闪过一丝什么,皱了皱眉。 夜轻染看了老皇帝一眼,又看着云浅月,见她眼中什么颜色也看不出,他无奈地松开手,嘟囔道:“她能有什么医术?救了皇后娘娘纯碎是因为废了大半的武功。皇伯伯你太抬举她了。” “月丫头每次都出人意料。朕想不抬举她都不成。”老皇帝大笑了一声。 夜轻染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着抬步向老皇帝走去,很快就来到老皇帝面前一尺之距,对他伸出手,“皇伯伯,您将手给我吧!” 老皇帝依言将手递给云浅月。 老皇帝的手虽然保养极好,日日山珍海味,但毕竟已经年迈,长年劳心劳累,庞大的江山社稷和算计已经耗光了他的心血。连带手也是苍老枯槁。就像是一棵树步入老年,连枝干和树叶都散发出苍苍的枯死之气。 云浅月看着面前的老头和老头递过来的手,心中微微叹息,很是自然地将手按在了他的手腕脉搏处,细细把脉。 这一处百多人静寂无声,人人目光都看着老皇帝和云浅月。 许久,云浅月放下手,对老皇帝灿然一笑,“皇上姑父的脉象很好,一定长命百岁!” 老皇帝一愣,看着云浅月灿然的脸,忽然晃了晃神,继而哈哈大笑,“这个丫头!” 皇后早已经感觉出不同寻常,一把将云浅月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对老皇帝道:“皇上,如今月儿给您把了脉了,臣妾看时辰也不早了。可以开宴席了吧?宴席早些结束,晚上公子小姐们还要自行赏月呢!在这皇宫里浪费时间陪我们,也凭地让他们无聊。” “好,就依皇后之言!”老皇帝显然很高兴,起身站了起来,对众人笑道:“今日没有外人,四大王府的人也算是皇家的人,今日算是家宴,设在百花园。都随朕一起去百花园吧!” “摆驾百花园!”文莱高喊了一声。 老皇帝当先抬步向百花园走去。云浅月扶着皇后跟在身后,再之后是明妃等一众妃嫔。后面跟着夜天倾、夜天煜,以及四大王府的公子、小姐们。一大群人浩浩汤汤。 夜轻染和容枫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夜轻染心头疑惑,转头压低声音问容枫,“你是不是也知道皇伯伯身上带着紫草?” “嗯!”容枫点点头。 “难道皇伯伯身上的紫草不是针对小丫头的?”夜轻染询问,他在刚刚云浅月给老皇帝把脉时一直盯着二人的动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什么也没发生,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说不准,今日小心一些就是了!”容枫道。 夜轻染点点头。 一行人来到百花园,百花园门口,孝亲王、德亲王、云王爷等老一辈的几位王爷已经等在那里。寒暄一番,老皇帝率领众人进了百花园。 百花园依然如乞巧节那日打开时一般。虽然是秋季,百花依然盛开未败。空气中花香扑鼻。碧湖上大约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湖心亭内此时已经备好宴席。 老皇帝当先落座,众人依照身份一次落座。皇后坐在老皇帝身边左侧,明妃坐在老皇帝右侧。秦太妃坐在明妃一侧,秦玉凝陪着秦太妃坐在一起。其她妃嫔坐在老皇帝后方,之后靠近老皇帝最近的坐席上分别坐了孝亲王、德亲王、云王爷,再之后就是夜天倾、夜天煜等一众皇子,再之后是夜轻染、冷邵卓、容枫等人,后面便是各府庶出公子小姐们。 远远看去,一片衣袂鲜华。 皇后本来要拉了云浅月的身旁,夜轻染上前一把将云浅月从皇后手里夺过来,对皇后嘻嘻笑道:“娘娘,这个小丫头向来不会文雅,用膳也是粗鲁不堪入目,她坐在您身边影响皇上姑父食欲。再说您这边坐的可都是皇室的女人,这个小丫头还不算。她应该和我们一个级别的,就坐去我们那边吧!” 皇后一愣,刚要笑着点头,老皇帝却道:“小魔王,这个小丫头什么样朕还不知道?用你提醒?你无非是想拉着她一起胡乱玩闹。” “知我者皇伯伯是也!我实在觉得和小丫头投脾气。否则这宴席岂不无趣?”夜轻染笑着点头,承认不讳,拉上云浅月就向他那桌走去。 “这个小魔王,还真是和强盗一样抢人。”老皇帝也不强硬阻拦,笑骂了一句,对皇后道:“天倾寄养在你名下,丞相府的秦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就是你的儿媳。虽未大婚,但大婚的日期朕已经和秦丞相商议妥当了,就在半个月后。就让秦小姐坐过来陪你说话吧?你们虽然是姑侄,但哪里有婆媳亲?” “皇上说的是!秦小姐温婉端庄,臣妾心里也喜欢得紧。以后啊,说不准比月儿那个让我头疼的丫头还要贴身数倍。”皇后笑着点头。 “这……”秦玉凝看着老皇帝和皇后,目光询问秦太妃。 “这是殊荣!坐过去吧!”秦太妃拍拍秦玉凝的肩膀,对老皇帝笑道:“这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过规矩了!以后进了这宫里还要皇后多多提点。” “太妃说得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皇后笑着对秦玉凝招手,“秦小姐坐过来!” “是!皇后娘娘!”秦玉凝迈着端庄的步子来到皇后身边,对皇上和皇后一礼,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皇后身边。 “不愧是当初景世子说‘堪当国母’,瞧瞧这姿态,比本宫这个坐了二十多年皇后的人还要端正。皇上,您说是不是?”皇后握住秦玉凝的手,笑着问老皇帝。 老皇帝闻言哈哈大笑,“秦小姐是有这个派头!”话落,他补充道:“我皇家的儿媳自然要有这个派头。” 秦玉凝垂下头,脸色有些发白,“皇后娘娘过奖了!” “再过半个月就要改口喊母后了!”皇后笑着道,“天倾早就过了试婚的年龄,早就该大婚了!他大婚之后,本宫也算是将他教导成人,完成了一桩责任。” 秦玉凝低着头不敢再答话。 “不错!这些年辛苦皇后了!”老皇帝向下方的夜天倾看了一眼,笑着点头。 皇后淡淡笑着,不再说话。 老皇帝笑着招呼众人,渐渐进入宴席该有的状态。 云浅月坐在夜轻染身边,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着饭菜,一边低声想着老皇帝今日又有什么算计。这样的宴席,她才不相信老皇帝没有算计。 “小丫头,在想什么?”夜轻染偏头压低声音问云浅月。 云浅月抬头,对面坐着冷邵卓,正好也看着她,她忽然想起他讲的那些段子,对夜轻染偏头笑道:“在想冷邵卓。” 夜轻染顿时睁大眼睛,“小丫头,你说你在想……”他伸手一指冷邵卓,不敢置信地问,“他?” 冷邵卓也是一怔。 “嗯,他前几日给我讲的段子很好笑。”云浅月道。 冷邵卓脸一红,夜轻染大舒了一口气,白了云浅月一眼,“我还以为你抛弃了那个弱美人,移情别恋了呢?” “狗嘴吐不出象牙!”云浅月瞪了夜轻染一眼,“脑子里整日里都是龌龊的思想。” “小丫头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没说清楚误导我。”夜轻染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酒,似乎没滋没味地又放下酒杯,嘟囔道:“这个弱美人不在,连这等本来应该热闹的宴席也无趣得很。” 云浅月不置可否,的确无趣。 “小丫头,今日皇伯伯的目标看来不是你。”夜轻染忽然又低声道。 云浅月眼皮抬了抬,眸光略过上面坐的老皇帝、皇后、秦玉凝等人,她笑笑,不说话。她也察觉出了,老皇帝今日不像是针对她。若是往日这样的宴席,他的话语中的刀剑一门的往她身上扎,今日却对她不太理会。 宴席进行一半,秦玉凝忽然捂着肚子痛呼一声。 这一声痛呼惊动了众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秦玉凝看去,只见她一张娇美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面色发白地捂着肚子,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似乎十分痛苦。 “哎呀,秦小姐流血了!”皇后惊得站了起来。 后宫的妃嫔此时也看到了,齐齐惊呼一声。 夜天倾第一时间奔了过去,一把扶住秦玉凝,急迫地问,“怎么回事儿?” “我……我好痛……”秦玉凝歪倒进夜天倾的怀里,全身重量都靠他依托才能支持自己不倒下。痛苦的声音细弱蚊蝇。 “太医!快请太医!”老皇帝忽然大喝了一声。 “月妹妹,你快来给玉凝看看!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夜天倾将秦玉凝抱在怀里,也不顾她衣裙流出的血脏污了他的锦袍,看向云浅月的方向,对他急声道。 云浅月和夜轻染坐的这桌与老皇帝等人的座位隔了好几桌。越过几桌人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夜天倾脸上的焦急,以及秦玉凝的痛苦,还有老皇帝阴沉的脸。皇后和一众妃嫔惊慌的眼睛。那一刻她了然,原来老皇帝今日的目标是秦玉凝。 真是意外啊!意外! “月妹妹!你快过来救救玉凝!”夜天倾见云浅月看着他不动,又出声,目光祈求。 “是啊,月丫头,你快过来,你的医术比太医的医术要好!赶快过来给秦小姐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宴席刚吃到一半就成了这个样子?”老皇帝此时也催促云浅月。 “好!”云浅月起身站起来,抬步向夜天倾走去。 “我和容枫的医术也不错!给小丫头把关!”夜轻染一把扯上一旁的容枫,跟在云浅月身后向夜天倾走去。 夜天倾感激地看着云浅月,此时哪里还是那个坐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沉稳和心思深沉?还哪里是那个即便被查抄太子府废除太子之位还依然随意姿态生活的夜天倾?这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男人,怀中抱着的女人让人以为是她心爱的女人。 “朕情急之下到忘了,还请什么太医?这里就有医术高明的好几个人。月丫头,染小子,枫世子,你们可要好好给秦小姐看看,一定要保住朕的皇孙。”老皇帝沉声道。 云浅月不看老皇帝,仿若不闻。 夜轻染和容枫似乎也没听见老皇帝的话,无人答话。 来到夜天倾身边,云浅月伸手拉过秦玉凝的手腕。秦玉凝强忍着痛苦咬着唇看着她,此时眼中再不见每次见到云浅月隐藏的恨意和嫉妒,而是满眼都是痛苦,身子在夜天倾的怀里不停地哆嗦,由内而外,可见真的很痛苦。 “月妹妹,怎么样?孩子是否能保住?”夜天倾见云浅月半天不说话,急声道。 云浅月抬头看了夜天倾一眼,放开手,摇摇头,“她大约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性命能抱住,滑胎是一定的了。” 夜天倾面色一变,一把扣住云浅月手腕,“月妹妹,母后那么严重你都能给保住孩子,玉凝不过是吃了什么东西,你就不能抱住孩子吗?我知道你讨厌玉凝,但……但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帮不了。她的情况和姑姑的情况不一样。如今血流得这么多,胎儿已经在她身体里被那种不该吃的东西化散了,我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云浅月看着夜天倾,认真地道:“我虽然不喜秦小姐,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夜天倾被云浅月眼中认真的神色震慑,不由自由地又扣紧她的手,语气祈求,“真……真没办法了?她吃了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这需要查,目前我也不知道!”云浅月摇头,“你若是信不过我的诊断,就让夜轻染和容枫看看。他们的医术比我好。也许能看出秦小姐吃了什么。” 夜天倾猛地松开手,看向夜轻染,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声音。 “我看看!”夜轻染本来不是为了给秦玉凝把脉,是因为不放心云浅月,生怕这种混乱的场面对她不利,所以拉着容枫跟了来。如今对上夜天倾的视线,他伸手给秦玉凝把脉。 夜轻染在秦玉凝的脉搏上停留片刻,撤了手,回身对身后的容枫道:“我也查探不出是吃了什么东西,你来看看!” 容枫点点头,依言上前给秦玉凝把脉。 夜天倾紧紧盯着容枫。 容枫也在秦玉凝的脉搏上停留片刻,放下手,对夜天倾道:“似乎是两种相克的食物在她身体内,导致滑胎。”话落,他抿唇道:“能保住秦小姐,腹中胎儿无救。” 夜天倾脸色一灰,整个人似乎刹那间没了生气,对怀中的秦玉凝怒道:“你到底吃了什么?” 秦玉凝此时疼得说不出话来,看样子似乎随时要昏过去。 “这个慢慢查,赶紧带着她离开去最近的宫殿,孩子虽然保不住了,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云浅月对夜天倾冷静地道。她此时明白夜天倾的心情,即便不爱秦玉凝,但孩子是他的。况且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是丞相府支持他的纽带,是扳回一局的最大砝码。如今没了,筹码自然没了。 夜天倾听到这样冷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去看云浅月,须臾,他抱着秦玉凝快步向百花园门口走去。很快就出了百花园。 “染小子,你快跟去,给秦小姐开张方子,孩子虽然保不住了,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老皇帝对夜轻染吩咐。 夜轻染点点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快步跟上秦玉凝, “天煜,你和月丫头、枫世子尽快检查宴席的食物,看看秦小姐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是否有人故意害朕的皇孙!若是查出是有人陷害,朕定然不饶恕那个人。”老皇帝对夜天煜、云浅月、容枫三人道。 “是,父皇!” “是,皇上!” 夜天煜和容枫二人齐齐应声,云浅月没说话。 “皇上,这还用查?皇后姐姐和秦小姐坐在一起,皇后姐姐也怀有身孕,为何只有秦小姐吃坏了东西导致了滑胎,而皇后姐姐没有?”明妃此时出声,声音不低,百花园内的众人都能听得见。 “明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本宫也和秦小姐一样滑胎不成?你安得是什么心?”皇后冷眼看着明妃,“本来本宫是要月儿坐在本宫身边的,是皇上的意思让秦小姐坐在本宫身边。你是不是该问问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总之这件事情有蹊跷!秦小姐和皇后姐姐用的是一桌的事物,一个人好好的,一个人却滑胎,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明妃看了老皇帝一眼,对皇后道。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就请皇上好好查一查。”皇后冷声道。 “都少说两句吧!”老皇帝对二人摆摆手,“也许秦小姐吃的饭菜皇后没吃,所以皇后没事儿!就这么简单。也许还有别的情况,没查明白之前,谁都不能胡乱说话下定论。” 明妃住了口,皇后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你们三人快查吧!”老皇帝催促夜天煜、云浅月、容枫。 夜天煜看了容枫和云浅月一眼,只能上前。他不懂医术,所以也就只能查查秦玉凝所坐的位置是否有任何异常。容枫和云浅月二人上前检查皇后那桌的食物。 云浅月命人拿了一双新筷子,抬手去夹菜。 “月儿,你不能吃!这样查万一哪个有毒,岂不是害了你自己?”皇后立即出言阻止。 “没事儿!姑姑不用担心,我又没怀孕!”云浅月笑着摇摇头。 “那也对身体有害吧?万一……”皇后上前一步,抓住云浅月的手不让她动。 “皇后姐姐,您可真是爱护浅月小姐。看来这侄女和儿媳在您心里的位置还是大不相同。刚刚秦小姐就没见您那么紧张。”明妃幽幽地道。 “明妹妹!你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皇后冷冷地看着明妃片刻,吐出一句话。 明妃身子细微地一颤,笑道:“皇后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姐姐怀有身孕自己变化了,看着我也觉得变化了。” “是吗?那希望如此!”皇后笑意有些凉,回头坚决地看着云浅月,“月儿,不准你吃这个!秦小姐的孩子已经没了。我可不希望你以身试毒,查出问题后还搭进去自己。” “姑姑……”云浅月无奈。 容枫浅浅一笑,伸手拿过云浅月的筷子,温和地道:“还是我来吧!我是男子,总也无事。” “那就你来吧!”云浅月也不争夺。 皇后感激地看了容枫一眼,放开了云浅月的手。 老皇帝倒是并未发表言语,而是看着容枫,老眼有些深,有些沉,还有些威严凌厉。 容枫将每一盘菜都在口中品了品,一盏茶后放下筷子,对老皇帝摇摇头,“回皇上,饭菜没有任何异常。” “哦?”老皇帝挑眉,“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约就要问秦小姐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了!”容枫道,“也许不一定是在这宴席上吃的!” 老皇帝点头,看向夜天煜,“天煜,你可查出什么来没有?” “回父王,没有!”夜天煜摇头。 老皇帝老眼扫了一圈众人,摆摆手,“皇后今日大约劳累了,先回宫吧!明妃和朕一起去看看秦小姐!天煜留下来继续彻查此事。其余的人都散场了吧!” “恭送皇上!”众人连忙跪地恭送。 老皇帝当先离去,明妃看了皇后一眼,立即跟在身后。文莱带着伺候的人浩浩汤汤跟着离开。 皇后见老皇帝离开,看向云浅月,“月儿,你是跟姑姑去荣华宫坐坐,还是回府赏月?” “回府赏月吧!”云浅月道。 “也好!反正宫里也是乌烟瘴气的!”皇后点点头,由关嬷嬷扶着出了百花园。 “我们也走吧!”云浅月回头对容枫招呼了一句,抬步向外走去。 容枫点点头,抬步跟上云浅月。冷邵卓刚要抬步跟上,孝亲王一把拽住他,他回头看孝亲王,孝亲王对他警告地看了一眼,他有些不甘地住了脚。 二人很快就出了百花园向宫外走去。一路无话,无人阻拦,来到宫门口。 此时天色还早,日色很高。出了宫门口云王府的马车等在那里,凌莲和伊雪见到云浅月和容枫一起出来,齐齐松了一口气,连忙挑开车帘。 二人先后上了车,坐稳身子后,马车离开宫门口。 “你是怎么知道老皇帝的身上带着紫草的?”云浅月疑惑地看着容枫。她居然感觉不出来,自始至终也没感觉出来。但秦玉凝流出的血里有着淡淡的紫色,颜色虽浅,但她还是不会错认,那绝对是紫草无疑。 “皇上的手帕!你可能没注意,他曾经掏出怀里的手帕准备擦脸,但又立即放回去,换了一块手帕。那块手帕被阳光一晃,颜色上有些淡紫。”容枫道。 “就这样?”云浅月挑眉。 “嗯,就这样!当时不止我看到了,夜轻染也看到了!”容枫道。 “我当时居然没发觉。看来敏感度越来越低了!”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有些闷。 “你的心思一直都在皇后的身上,生怕她有什么好歹。而我们的心思一直在你身上,从皇上出现,就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所以,能第一时间发觉了。”容枫道。 “是啊,姑姑那么辛苦想要孩子,我自然怕她今日出事儿,所以对她多关注些。”云浅月叹道,“可惜我怎么也没想到老皇帝的计谋原来是给秦玉凝准备的。” “皇上后来将那块帕子给了文公公,文公公用来给秦小姐擦了筷子和碗碟,这样就中了紫草之毒了。紫草之毒太少,不至于致命,但足够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容枫道。 云浅月冷笑,“真好筹谋啊!不声不响的就解决了秦玉凝。” “是啊,那可是皇室的血脉。皇上下手一点儿也不手软。”容枫道。 “在他的眼里无非是江山社稷,夜天倾不是他中意的人,秦玉凝肚子里的孩子无疑成为了夜天倾的保障。他自然不允许。”云浅月冷笑道:“皇室果然无亲情可言。那可是他的亲孙子,他还是个人吗?不如说是个魔鬼。” 容枫叹息一声,“皇权至上,也无可厚非。” 云浅月面色冷然,“这回秦玉凝没了孩子,秦丞相就不一定支持夜天倾了。不过也说不准。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一定做不到。” 容枫心思一动,“月儿,你是说秦丞相有……不臣之心?” “难说!”云浅月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脸色晦暗,“这会儿丞相府该得到消息了吧?” “嗯,估计能得到了!”容枫点头。 云浅月忽然笑了笑,“这回这天下更热闹了,不知道十五日后的大婚还能不能成?” “秦小姐要养身体,恐怕婚期要延后了!”容枫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对于秦玉凝有孩子还是没孩子,死还是活,她没多大兴趣感叹她,但对于夜天倾,她觉得他当真是可怜了些。他的父亲如此算计于他,不过是将他逼上绝路而已。这个自小就是太子的男子,总归有一日会明白,他的命运就是为别人做嫁衣。 马车一路回到云王府,在云王府门口停下。 云浅月和容枫下了马车,二人向府内走去。刚走到院中,一辆马车停在了云王府大门口,帘幕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浅月姐姐!枫世子!” 云浅月一怔,转回头,容枫也转回头去。只见马车内坐着一个少年,正挑开帘子向府内看来,少年极为秀气,眉眼隐约有些熟悉的影子,她记忆本来就挺好,看着少年挑眉,“容昔?” 她记得容昔被容景抬升为荣王府的大管家了!还是在灵台寺见了一面,几个月过去,这个少年似乎长高了,也长开了,老成了些。 “浅月姐姐还记得我!真好!”容昔对云浅月展颜一笑,连忙说出目的,“爷爷听说宫里的宴席散了,派我来请枫世子去荣王府一趟。” “容老王爷找我?”容枫询问。 “嗯!”容昔立即点头。 容枫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点头,他转身向容昔的马车走去。很快就来到车前,上了马车。容昔对云浅月道别,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一家人。即便分门立户,也血脉相连。她继续向浅月阁走去。刚回到浅月阁门口,便察觉出她房间气息不对。如水的眸子眯了眯,继续若无其事向里走去。 凌莲和伊雪跟在云浅月身后,也发觉了屋中气息不同寻常,立即谨慎起来。 云浅月来到门口站定,伸手推开了房门,抬眼向屋中看去。只见…… ------题外话------ 看到这个江山在崩溃的边缘了么……我似乎又要大开杀戒了……(⊙_⊙) 又快月底了吧?积攒到月票的亲,甩甩我。狠狠地甩我两下……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不讨喜的丸子(1314打赏)、小妖91(500打赏10花)、37135097(5钻)、蔡dyna(500打赏)、银月银(3钻200打赏5花)、boa琪琪86921(2钻)、matthew915(2钻)、歌始归寂(188打赏5花)、zhouli111(9花)、飞羊儿gf3(3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想什么都不管(1花)、q85904886q(1花),么么o(n_n)o~ 第四十九章 千里归来 屋中靠窗的桌前背身坐着一个男子,看背影男子极为年轻,淡青色织锦软袍,青丝如墨,一支碧玉簪染着淡淡碧色清辉,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一手微微抬着,手中执了一杯茶,正慢慢品着,一个背影便姿态清贵,让人觉得他手中品的不是茶,而是琼浆玉液。 “呵,原来我的浅月阁来了位贵客!”云浅月身子一歪,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看着屋中闲闲而坐,如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闲适的男子轻轻一笑。 男子并没有急着回头,显然早就知晓云浅月回来,只见他慢慢放下茶盏,缓缓回身,坐着的身子未站起,看着云浅月,没有半分闯入别人内室的唐突和尴尬,面容浅浅一笑,“在下苍家苍亭!” “苍家少主!我们见过。”云浅月笑着点头,对于男子的闲适没有丝毫惊异。有一种人天生就可以有处变不惊从容优雅的姿态,比如容景。可是除了容景外,苍亭是她见过第一个将从容优雅诠释得如此好的人。很难想象他手中拿的若不是茶盏而是剑的话,那么又是何等的优雅? “你说的是祁城吧!而我第一次见你是十年前的天雪山。”苍亭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扣了两下,语气没什么起伏。 云浅月一怔,“十年前?天雪山?” “是,十年前,天雪山。”苍亭肯定地点头。 “十年前我的确是去过天雪山。”云浅月笑笑,那时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她救出容枫送他去了天雪山。她眉梢微挑,看着苍亭,“可是我不记得我见过苍少主。” 苍亭微微低下头,并没有说话。 “我自诩记忆很好!”云浅月搜寻记忆,的确没有这样一个男子,不,十年前这个男子也就是个小少年而已。她肯定她没见过这样的小少年。 苍亭微低着的头抬起,看着云浅月,神色似乎若有所思。 云浅月被他看着,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莫名其妙闯进她房间的人,又莫名其妙说十年前他们见过的人,还有莫名其妙地本来应该帮助和他关系很好的蓝漪,却迎合了楚家风家等四大世家一起代表苍家退出对南梁的声讨之人。她只在祁城第一次认识他,从他相似于苍澜的样貌上知道他是苍家少主苍亭。那个从天字一号房的机关镜里看到的姿态清贵的男子。 沉默片刻,苍亭忽然突兀地一笑,“当时我在天雪山和雪山老人讨教棋艺!”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忽然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时雪山老头说有冤家找上了门,以一局棋论生死。那个和他论棋的人就是你。” “不错!”苍亭道,“本来是一局赢棋,后来因为你,我输了。” 云浅月默了一下,“我可不能让雪山老头死了,他死了的话,有一个人就没师傅了!那么我千里迢迢历尽辛苦将他送到天雪山就白费了一番心力,所以,雪山老头自然不能输,更不能死。” “所以,你就代替雪山老人下了那局棋。”苍亭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你代替你爷爷,我自然可以代替雪山老头。”云浅月道。 “是啊!”苍亭忽然叹息一声,“后来我输给了你,爷爷当时就自刎了。”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当年的事情她虽然没见到重重帷幔后遮住的人,但给她留下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尤其在她赢了棋后,帷幔后传来一阵大笑,大笑后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凄惨地喊了一声“爷爷”,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后来就被雪山老头推出了门外。她再进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后来雪山老头收下了容枫,她辞别天雪山,一经十年再未去,她身边缠绕的事情太多得数不清,那件事情渐渐被她遗忘进了尘埃,没想到十年后,见到了曾经那位与她下棋的正主。怪不得当时如此隐秘,原来是十大隐世世家的人。她淡淡一笑,细挑柳眉,“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毕竟你爷爷因我而死。” 苍亭摇摇头,“那一局是生死擂,愿赌服输,前仇旧恨化为云烟。” “那今日?”云浅月看着他。 苍亭美好的唇线细细地勾起,温浅的眸光织染上一抹灼耀,“虽然爷爷和雪山老人的前仇旧恨解了,自此烟消云散。但你我之间,还差一局棋。” 云浅月忽然了悟,挑眉,“当年输了,如今不甘心?” “嗯!” “今日是来找我下一局生死棋局?将你的命堵在我这?或者将我的命赌给你?”云浅月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门框,发出叮叮的声响,她笑问。 苍亭的语调有片刻寂静,“如果我说是呢?” “恕不奉陪!”云浅月摇头,很是干脆。 “为何?”苍亭追问。 “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云浅月道。 “呵……”苍亭忽然笑了,他面容清贵微凉,但这一笑却将凉意尽数挥散了开去。他看着云浅月,眸光极为专注认真。 云浅月眨眨眼睛,提醒道:“苍少主,这样的目光看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是不对的!” “你对景世子真专一。”苍亭目光依然专注。 云浅月避开他的视线,抬头向上,就见房檐不知何时驻扎了一个燕子窝,她有趣地看着,想起那两句诗,不自觉念了出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话落,忍不住感慨道:“今日这燕子住在我的屋檐下,不知道何时就会飞走了!这云王府,这浅月阁,早晚有一日会变成别人的。不再姓云。” 苍亭顺着云浅月的目光看去,因为角度的问题,又因为有门沿遮挡,他什么也没看见。淡淡一笑,“看来你对将来没有把握。” 云浅月从房檐收回视线,看着苍亭,“什么样才叫有把握?” “你对景世子和你的将来没把握。”苍亭道。 “谁说的?凭着我刚刚看到了燕子窝一番感慨?你就觉得我没把握?”云浅月失笑。 “既然把握,为何不与我下一局棋?你怎么知道和我下一局棋没有把握?”苍亭笑问。 “你的命和我的命押在一起,我认为什么也没有我的命值钱。就算我赢了,我要你的命何用?我输了更不划算了,不仅搭进去自己的命,还要将在乎我的人的命也搭进去。”云浅月一边分析一边摇摇头,“这样的买卖我可不做!” “谁说生死擂一定要赌命?”苍亭挑眉。 “哦?”云浅月看着他。 “我们赌天下如何?”苍亭看着云浅月的眼睛,笑问。 云浅月“噗”地一声,再度失笑,看着苍亭,“你若不是苍家的少主,我就会觉得这哪里来的疯子?尽是胡言乱语。这天下哪里是我们两个人说赌就赌的?可是你是苍家少主,苍家少主怎么可能是疯子?” “我自然不是疯子!”苍亭对于云浅月的说话浑不在意,“两个人就不能赌天下了?如今的天下就是一局大的棋盘,无数人在上面对弈,你我二人也对弈一局有何不可?” “怎么赌?”云浅月有了几分兴趣。这是第一个邀她赌天下的人?拿天下出来赌,听着就有一种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而这个人还是十年前就与她有那一桩血的纠葛,十年时间不算这次仅仅见过一面的苍家少主,一个令人欣赏且赏心悦目的男子。 “比如说天圣皇朝七皇子夜天逸喜欢你且想非你不娶为之妻。”苍亭慢慢地道。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垂落又抬起,“那又如何?” “你当真心狠?”苍亭笑看着云浅月,又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色。 “苍少主,你似乎很关心我的桃花运!若是我自恋一些的话,会觉得你喜欢我。”云浅月似乎站得累了,抬步走进屋,门口的珠帘翠幕随着她离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她脚步浅浅地走到软榻身子一歪,就躺了上去,对苍亭像是对待老朋友,不客气地指使,“给我倒一杯茶,谢谢!” 苍亭转过身,依言给云浅月斟了一杯茶,手腕轻轻一推,茶水隔空对云浅月飞去。 云浅月伸手轻轻接住,茶杯稳稳,茶水满满,分毫不洒,她仰脖,一饮而尽,将空茶杯甩手扔回给苍亭,闭上眼睛道:“你看,我就是这么不讲究且粗鲁的人,不就十年前赢了你一局棋吗?你何必十年后跑来找我麻烦?” “十年前我还死了爷爷!”苍亭接过茶杯,缓缓放下。 云浅月默了片刻道:“你不是说生死擂吗?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当时爷爷临去时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是唯一的遗言,你想不想知道?”苍亭也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你愿意说的话,我可以一听。”云浅月觉得这句话应该就是他来找她的关键。 苍亭忽然站起身,理了理淡青色织锦软袍,缓步走到软榻前,低头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云浅月,眉目轻浅,声音温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片刻道:“他说,亭儿,记住,将来一定要娶了这个小丫头。”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这是前半句话,后半句话说,娶不了的话,就杀了她。”苍亭又道。 云浅月看着苍亭,一时失语。 “一,我娶你,可以现在就娶。我拖着你拜堂,无非就是我们跪在地上三拜天地。就算是娶了吧?景世子远在千里之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他回来时,你就已经成为我的夫人了。二,我杀你。我如今距离你最近,你的婢女在外面,浅月阁即便布置了无数隐卫,但我想杀你,如今还是易如反掌。你的武功没恢复,即便恢复了,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三,我们下一局以‘天下’命名的棋。你选哪个?”苍亭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 “你是怎么进来这浅月阁的?”云浅月不答反问。 “我的哥哥苍澜,如今是红阁的七大长老之一。我是不是和他有些像?”苍亭道:“这浅月阁都是景世子的人没错,但你和景世子虽然两心相依,但是各自的势力却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要进来这浅月阁,其实很轻松。只要说我是苍澜就可以。” “你就不怕苍澜突然跑回去抢了你的少主之位?说他是苍亭?”云浅月眯起眼睛。 “不怕!总归他是苍家的血脉。苍家由谁接管都一样,只要不是外人就行。”苍亭摇头,看着云浅月,“你想好了吗?选一,还是二,还是三。” “我若是一个也不选呢?”云浅月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苍亭,“我平生最恨威胁。” 苍亭忽然一笑,衣袖一甩,手中多了把扇子,是十二骨的扇面,扇尾挂了个碧绿的玉坠儿,只见他将扇子动了两圈,蝴蝶的扇面忽然“啪”地一声打开,照在了云浅月的头顶上。他身子顷刻间倾下,覆在了云浅月的身上。 这一变故太快,云浅月袖中的红颜锦刚甩出,第一次没派上用场便被弹了回来,感觉无数的压力压向她,她明明恢复了一半的武功却偏偏动弹不得,只要一动,似乎这个男人再稍微动个手指头,她就会立即毙命。她抬眼去看苍亭,明明优雅清贵的男子,这一刻却无处不危险,她想着原来低估了他,这不是一只温顺的波斯猫。 “怎么样?考虑不考虑一下我说的那三点?”苍亭低头俯视着云浅月,那专注的眸光像是对待心仪女子,手中的折扇扇面照在她头上,似乎在给她遮凉,他的手随意的支撑在软榻一角,但又恰恰地将云浅月的身子困在他身前,但偏偏这样亲密的姿势,两人身体却没挨着,连衣服的布料都没擦到。 “十大世家的新一辈少主武功都是这么高的吗?”云浅月知道打不过,便泄了力气,懒洋洋地问。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危险,只要上面的人稍微一个手指头,自己便毙命。 “我苦练十年!”苍亭道。 云浅月轻吐了口浊气,忽然笑了,“就为了有一天对付我?” “嗯!”苍亭点头。 “我还真是荣幸!能得苍少主如此惦念。看来你记得最清楚的应该是你爷爷遗言给你的最后半句话,杀了我吧?而从来没有想过娶我。所以才苦练十年武功找我下杀手。”云浅月笑问。 “似乎是!”苍亭再次点头。 “你那三个条件我若是一个也不答应呢?”云浅月挑眉,“你会怎样?” “我想想……”苍亭垂下头,认真地看着云浅月,若有所思片刻道:“先娶了你,然后再杀了你吧!这样比较合算一些。” 云浅月“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忽然手指一动,不知哪里变出一根金针,金针对准苍亭眉心,她嗤笑道:“苍少主,要不要试试是你的扇子落下来的速度话,还是我的金针戮进你眉心的速度快?” “就知道你即便在最弱的时候,也是一只有着锋利爪子的小猫。从十年前那一局棋中就能看出来。明明你都奄奄一息了,却偏偏埋藏了一把锋利的剑,起死回生。”苍亭忽然一笑,对于指在他眉心的金针不以为意,语气忽然很是温柔,像是两个人在绵绵情话。 云浅月立即寒了一下,心头忽然升起几分怪异,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苍少主,你可以好好说话。否则你这扇子不杀我,我也会被你的语气射杀。” 苍亭轻笑,用似乎对云浅月商量的语气道:“要不接受你的意见,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云浅月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 “试试是我的扇子到你的天灵盖弧度快,还是你的金针到达我眉心的速度快!”苍亭忽然很是认真地道。 “你就那么想死?”云浅月挑眉。 “有点儿!”苍亭道。 “因为蓝漪?我听说你和蓝漪自小情意深厚。如今她被南凌睿定下了,你是否受了情伤?所以来到我这里想借机死了得了,一了百了?”云浅月反问。 苍亭愣了一下,声音忽然有些淡漠,“你这样认为?” “不然呢?”云浅月想着这个算是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我会比你先死?而不是你死?”苍亭忽然动了动扇子。 云浅月的金针也向前推进了一寸。肯定地道:“我敢肯定,你会比我先死。” “哦?”苍亭微笑,忽然身子又向下俯下了一些,衣料此时贴近云浅月衣服的衣料。摇摇头,“我不信!” “容枫,你让他相信吧!”云浅月叹了口气。 她话落,一柄剑带着一道寒光,轻飘飘地从后面搭在了苍亭的肩上。苍亭没说话,也没丝毫惊异,只挑了挑眉,像是早知道容枫来了一般。 “放开她!”容枫声音如天雪山上的冰雪,他谱一开口,声音寒凉无比。 “当年就是为了他吧?”苍亭不理会容枫。 “嗯!”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枫,想着他从荣王府回来得真快。 “文伯侯府的世子容枫!”苍亭忽然一笑,对云浅月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文伯侯府的世子,否则不会为了他千里迢迢跑去天雪山。” “我是喜欢容枫啊!”云浅月目光温暖,“容枫这么好,我为何不喜欢他?” “喜欢在你的眼里谁都可以给?”苍亭笑看着云浅月,眸光深邃,“包括景世子也是其中之一?当年的小姑娘在棋盘上有着杀伐果敢的手段,没想到心思到是细腻均匀。” 什么叫做心思细密均匀?这意思说她水性杨花?云浅月脸顿时寒了,“苍少主,你今日若死了,我很怀疑有没有人前来给你收尸。” “应该没有!”苍亭摇头,“我自己来的!” “胆子真大!”云浅月忽然没了玩乐的兴趣,撤回金针,挥手一把打掉苍亭罩在她头顶的十二骨玉扇,冷声道:“我告诉你,爱和喜欢不同。当年的事情我不后悔,若是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代替雪山老头和你下那一局棋。生死擂两情相愿,你死了爷爷怨不着我。如今那对我来说就是尘事一桩。十年后你邀我下棋,我拒绝。你走吧!若是你喜欢蓝漪,自己凭本事去争去抢。别来找我麻烦。” 苍亭脸色变幻了一瞬,忽然直起身,两只手指轻轻夹开了容枫的宝剑,缓缓回身,仔细地看了容枫一眼,忽然一笑,“枫世子和景世子长得有三分相像。” 容枫脸色清寒,“苍少主该是知礼之人才对。如今对一个弱女子,是否有损十大世家盛名几百年的清誉?” “弱女子?”苍亭挑眉,拂了拂衣袖,温浅一笑,“枫世子在说笑吧!” “她如今就是个弱女子!”容枫冷声道。 “弱女子还有这么锋利的爪子,很让人想欺负。怪不得景世子一直想欺负呢!”苍亭目光似乎向窗外看了一眼,回身对云浅月扬了扬手中的玉佩道:“这个就当做浅月小姐和在下的见面礼。那一局棋,我们从今日起,就开始了!” 云浅月一怔,伸手去摸脖子,脖子空空,她看着苍亭,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将她脖子上的玉佩摘走了。若是他刚刚要杀她的话,的确易如反掌。她脸色沉了下来,“不问自取谓之偷。苍少主,这就是你的涵养吗?” “我的涵养其实很好,但遇到你总会例外!”苍亭笑了一声,抬步向外走去。 容枫手中的剑碎然出销,伴随着冷冷的喝声,“交出来!” “枫世子是想要我将刚刚那块玉牌摔碎了吗?不是我的,我倒是不心疼。”苍亭不回头,继续向门外走去。不理会身后的宝剑。 容枫的宝剑堪堪在苍亭后背心顿住,他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无力地摆摆手,“让他走!” 容枫撤回宝剑,苍亭缓缓踱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喃喃地道:“十大世家居然出了个厉害的人物。他的武功不知道比容景如何?最少也会和夜天逸不相上下吧?” “嗯,我不是他的对手!”容枫肯定地道。 “果然是十年苦练!”云浅月笑了一声,摸着空空的脖子道:“幸好丢的是我自小佩戴的玉佩,而不是从容景手里抢夺过来的他的那块玉佩。否则他估计饶不了我。” “若是丢了他的玉佩大约还好。如今丢的是你自己的玉佩,才是麻烦。”容枫一叹,将宝剑收回销,向窗外看了一眼,忽然身子一僵,语气也有些僵硬,“景世子?” 云浅月闻言身子也是一僵,猛地转过头去,只见窗外院中一株桂树暗影下立着一抹人影,月牙白锦袍,姿态秀雅,容貌如画。他立在树旁,如桂花树旁长了一株青竹。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那人还立在那里没有消失,她腾地站起身,抬步就向外奔去,走得太急,脚踩到了裙摆,身子向地上栽去。 容枫惊醒,立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慢点儿!” 云浅月站稳,点点头,容枫撤回手,她这时忽然就不急了,抬步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出了门口,院中的人看得清楚了些,她下了台阶,走向那株桂花树。 满院的桂树飘香,掩盖了如雪似莲的气息。 云浅月一步步走近,才能看清这人真是容景。本来他应该在河谷县,如今却不声不响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几乎怀疑是梦,桂树枝叶迎了阳光,投射在他脸上深深浅浅的暗影,更让他的容颜如画一般,她忽然又迫不及待了起来,疾走两步,一把扯住容景的衣袖,仰着脸看着他,“容景!” 容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忽然感觉到了容景身上清冷的气息,连他的衣袖也是有些凉寒,他身上被桂树浓浓的馥郁香味浸染,雪莲香变得很淡很淡,她心忽然一紧,扣住他衣袖的手也是一紧,“容景!” 容景淡淡的神色忽然有些漫不经心,“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浅月见他回话,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 “他走近你的时候!”容景眸光拢了一层云雾,看不清色泽,语气又淡了一分。 云浅月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么说苍亭走近软榻的时候他来的了?她忽然懊恼,怒道:“你既然那时就来了为何不出手?看着他欺负我?” 容景眸子忽然破碎出一抹寒光,眼睛眯了眯,“云浅月,你挨他的欺负了吗?”云浅月抿着嘴看着他,“你不都看到了吗?我挨没挨他的欺负你不知道?” “不知道!这里看不甚清屋中的情形!”容景淡漠地甩开云浅月攥住他衣袖的手。 云浅月身子不由自主地被甩得后退了一步,她抬眼,见容景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一分,她缓缓回头看向主屋的窗子,从这个角度,看向那张软榻,因为窗前有一半的帘幕遮掩,的确看不甚清,但又不是全然看不清那种,浣纱的格子窗能透视些浅浅的影像。她想起苍亭那时候突然走过来,而且靠得她那么近,是否知道容景那时来了?他武功高,她如今失了武功,没失去武功时只要容景刻意隐藏气息她便察觉不了,更别说如今她仅剩下的一半武功了。胸中腾地升起怒火,“容景,你是笨蛋吗?” “我是笨蛋!笨蛋才会不远千里赶回来只为了和你中秋团圆!”容景冷声道。 云浅月一噎,顿时失声。 “笨蛋才会为了给你个惊喜而没提前告知,笨蛋才会来了就见到你和别人在演绎情深的戏码,而且玩儿不亦乐乎。”容景的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如碎了霜雪。 云浅月张了张口,被他冷冷的声音冻结说不出来话。 容景看着他的眼睛,“笨蛋才会洁身自好,不让任何女人近身三尺,只为了给她留着清白。笨蛋才会眼中心中脑中只有她一人而让她屡次糟蹋,笨蛋才会忍受她那些感情的分流,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爱,为何偏偏如此不同,我的眼中可以只有你。而你的眼中可以有无数的人。我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不是这样的!”云浅月面色一变,忽然喊出声。这一声如此急迫。 “那是哪样?云浅月,你告诉我,那是哪样?”容景声音忽然很轻,眉眼、周身、话语、就连指尖似乎无一处不是凝了天雪山的雪,冰冷清凉到极致,似乎从心里溢出,冰寒的气息将桂树都冻住了。 云浅月身上也染上了寒气,她咬了咬唇瓣,上前一步,去抓容景的衣袖,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约定过不再打架了,以后要好好的,我给你解释!” “解释?”容景躲开云浅月的手,忽然凉薄一笑,“云浅月,我们认识以来,你的解释似乎太多了!多得我都数不清了!” 云浅月身子一颤。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还要给我解释什么?”容景声音冰冷没什么起伏,玉颜似乎被冰浸透,丝丝寒意,他忽然伸手折下一支桂花,塞进云浅月的手里,转过身去,没有一丝留恋,“就当我今日没有回来!” 云浅月伸手接过桂花,一把拽住容景胳膊,死死的,紧紧的,声音微颤,“容景,你辛苦跑回来和我过中秋,就是为了找我打一架,然后一气之下跑了,回去再折磨自己吗?” 容景不语,甩开云浅月的胳膊。 云浅月紧紧扣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上前一步,拿着桂花的手抱着他的腰,语气有些恼怒,有些委屈,有些倔强,还有些无奈地道:“十年前因为我,苍亭的爷爷自刎。十年后他是来找我麻烦。容景,你不能这样就对我发脾气,会让我觉得我本来不拿他当回事儿,偏偏你要让我将他当回事儿。你如此聪明,怎么就办傻事儿呢……他爷爷可是遗言让他娶我的……万一你推开我,我一不小心答应了他……” 容景忽然回头,声音冰冷而咬牙切齿,“你敢!” ------题外话------ 都想景美人了吧?我也想他了……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o(n_n)o~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qwqwjpjp(5钻)、muyi67(2钻5花100打赏)、lisiqi04747(2钻12花)、歌始归寂(1钻10花)、lengyuexinyi(3钻)、matthew915(2钻)、悠悠我心贤(1钻3花)、14777061718(1钻)、纨绔世子f(1钻)、呆毛(6花)、bbb4b(2花)、墨竹轻漾(3花)、13506110005(1花)、夜泣雨(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章 只是太爱 云浅月身子一颤,暗暗想着她不敢,敢也不敢! 容景冷冷地看着她,秋日的风如碎了霜雪的冰凌,刮过云浅月的脸,秋日的桂树花开仿佛寒冬腊月的寒梅,暖暖的桂花香似乎也变成了梅花香,有着一种冰寒彻骨的味道弥散。 “容景……”云浅月从来不知道这双眼睛看着她可以这么冷,她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 容景忽然撇开脸,一把打掉云浅月的手,语气同样咬牙切齿,“你就抓住了我的弱点了是不是?偏偏让我回来看到你同别人离得那么近,玩得那么欢,十年前千里迢迢为了容枫去天雪山惹了一出债,十年后我心心念念跑回来想给你惊喜,你却……云浅月,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容景,你讲理一些好不好?这事情不怪我。我从宫里回来,哪里知道他等在我屋子里。”云浅月心里气苦,又恼又怒,“我也心心念念你,每日想得都是你。别人再好,再在我身边出现,总也是别人,我这些日子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 “你提不起来兴致?冷邵卓给你讲段子时候你不是很高兴,还可以捧腹大笑?你给冷邵卓讲故事时不也很高兴?惹得冷邵卓情意绵绵地看着你?”容景挑眉,声音愈发冷寒。 “我……”云浅月一时哑口,疑惑地道:“冷邵卓什么时候情意绵绵地看着我了?” 容景冷冷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如下刀子。 云浅月更是委屈,使劲摇晃了两下容景的胳膊,扁着嘴道:“容景,你不能自降身价啊!冷邵卓能和你比吗?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改过自新了,我不能伸手打笑脸人,一巴掌扇过去让他从此自暴自弃啊!” “所以你就留他接近你?由着他对你情意绵绵?”容景冷冷挑眉。 “他没有情意绵绵!”云浅月郑重地道。想着和着这是新仇旧账都给她攒着呢!怪不得这么多天这么多封信一个字没提冷邵卓,原来亲自当面来算账了。 “他帮你挡了剑。”容景冷声道。 “难道你愿意躺在床上养伤的是我?”云浅月瞪眼。 “他说喜欢在你的眼里谁都可以给,包括我也是其中之一,当年的小姑娘在棋盘上有着杀伐果敢的手段,没想到心思到是细腻均匀。”容景眸光里如冰山裂开,声音突地冷寂。 云浅月有点儿跟不上容景的思维,这转换得也太快了,刚刚说冷邵卓,转眼又说到苍亭了。她摇摇头,怒道:“他胡说八道,谁不清楚我你还不清楚我?我一心一意对你。恨不得将心拔出来扒开了揉碎了给你。你就信他的乱七八糟之言,而不信我?” “你的心思的确细腻均匀,丢不下这个,舍不得那个。他的确没说错。”容景道。 “你……”云浅月腾地升起怒火,可是对上容景清冷的眼,那眼底是深深的受伤,她压下恼火,转开脸,气怒得不想再辩解。 “他说弱女子还有这么锋利的爪子,很让人想欺负。你应了他下一局棋,从今日起,就开始了!是不是说从今往后,他要欺负你,你应下了?”容景看向云浅月拽住他胳膊的手,语气冷然,“这双爪子到底有多锋利?嗯?” 云浅月觉得她的肺在这一刻要气炸了,她转过头森然地看着容景,“我能用这双锋利的爪子挠死你,你信不信?” “哦?那就试试吧!”容景语气忽然轻描淡写。 “你走!现在就走!我当你没回来过!”云浅月忽然松开手,猛地推了容景一把,转身大踏步向屋内走去。她走得太急,脚步有些踉跄,踩在院中的地面上,地面发出咯吱地响声,彰显她心中已经气急怒极。 容景并没有拉住云浅月,而是看着她走进屋。 房门“砰”地一声被从里面关上,力气巨大,响声巨大,将房檐上的燕子吓得窜出暖巢飞上了房顶,门框剧烈地颤了颤。 容景收回目光,看了那只燕子一眼,忽然足尖轻点,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忽然推开门,看着容景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口,最后化为恨恨的怒意,“我让你走你就走,你……你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容景月牙白锦袍的身影离开得太快,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有细微的风声刮来,都难以辨别是不是他带走的风。自然没有声音传回,更不能分辨出他有没有听到了云浅月那句话。 云浅月眼泪忽然就那么流了出来,一滴两滴,最后无数滴落下。 “小……小姐?”凌莲和伊雪本来躲进了屋中,此时见容景和云浅月居然又闹得如此严重,连忙惊慌地从屋内跑了出来。见云浅月站在门口哭,她们顿时心疼地走上前。 “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云浅月气怒地跺了一脚门槛,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凌莲和伊雪哪里见过云浅月如此,都慌得不知所措,凌莲连忙劝说,“小姐,景世子千里迢迢回来,就为了和您过中秋节,您……” “他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不讲理气我……”云浅月用手抹眼泪,委屈地像个孩子。 “这……都怪奴婢二人不好,奴婢二人应该跟着小姐进屋,不应该看着那苍少主没有恶意就放任他和小姐在一起,让景世子居然给撞见了……”伊雪自责地道。 “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撞见又怎么了?”云浅月一只手被眼泪浸染,又用另一只手去抹,才发现另一只手居然还攥着容景给她从桂树下折下的那株桂花,一时间又是气又是苦,怒道:“给我折一只破花,还是我院子里的,他这是想告诉我水性杨花吗?混蛋!” “小姐,桂花香满天下,代表的是美好的意思,也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景世子送您桂花,说明在他心里你是美好的,他希望您吉祥如意。”凌莲吓得脸一白,连忙解释。 “屁个我美好!他就是在讽刺我!”云浅月甩手将那一株桂花枝扔了出去,恨恨地道:“谁会脸色冷得和冰块似的送给人花?代表美好?我喜欢的是紫竹,他怎么就不送我一株紫竹?” 伊雪无奈,这一刻忽然感觉云浅月像个孩子,连忙道:“小姐,景世子刚回京城大约就急急来看您了,根本就没有回紫竹院,咱们这浅月阁也没有紫竹啊,他怎么送您?” “他没有不会别送!居然折了一株桂花枝给我!”云浅月恨怒道:“还说走就走了!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气我一顿就走了,我都软下脸皮和他好好说了,他却冷言冷语伤我……如今居然还一走了之……” “小姐,中秋正是桂花盛开,折桂相赠,代表了景世子和你一起过中秋了!”凌莲心疼地看着云浅月,劝说道:“景世子为了给您个惊喜,匆匆赶了回来,后来见您和苍少主……定然也伤心,才走了,您想想景世子是又离开了京城,还是回了荣王府……赶紧将景世子找回来吧?” “爱去哪里去哪里!不找!”云浅月转身回了房。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连忙跟了进去。 “你们出去吧!让我静静。”云浅月听到身后脚步声,不回头,对二人摆摆手。 凌莲和伊雪齐齐停住脚步,退出了门外。凌莲见那只桂花枝躺在院中,连忙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又走回门口,走进去将那株桂花放在桌案上,又悄悄退了出去。 云浅月此时也不哭了,冷静下来,双手捂着额头有些颓然地坐在床榻上。关于她心里关心那么多人来说,她知道容景是一直在意的。比起她来,他的确满心满眼都是她,可是她不是,她有很多可以当做朋友的人。也许是那一世自己只有小七一个朋友,更像是亲人,过得太过清冷,所以这一世,她想要过得温暖一些,别人对她好,她也如数还回去,一来一往,常了便是亲朋了。比如夜轻染,比如容枫,比如风烬,比如……改过自新想和她做朋友的冷邵卓。她都可以接受。 以前容景不以为意,从来没对她说过这等话。她便也觉得无所谓,她只要心里爱的人是他就够了。可是今日偏偏被苍亭打开了这个缺口,那句心思细腻均匀让她听了恼怒,让容景听了自然戮到了他的心口。将他那小小的在意无限扩大了。 容景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从容优雅,淡薄高远,站在云端。可是一旦遇到她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儿,便敏感异常。也许因为太爱,所以才更会在意。今日之事,她低估了苍亭的伤害力和能力,他生气也是正常。 可是哪怕站在她身边发怒,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也比就这么走了强吧? 若是早知道苍亭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会在推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将他赶出去,赶不出去就让云王府的三千隐卫一起将他拿剑砍出去,也绝对不让容景后来看到她和他那一番较劲。世界上哪里有如果? 她一时间对容景的恼恨转为对苍亭的,恨得要死。想着若是苍亭要得就是这个效果的话,这样才能报复因她杀了他的爷爷的话,那么目的达到了!至少成功了一半。 大脑中的东西不停地转,转得云浅月头疼,她不再想,将整个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沉沉。 “月儿?”容枫的声音忽然响起,有些轻。 云浅月听到声音这才想起刚刚容枫在的,后来她进屋没看到他的影子,她睁开眼睛,果然见容枫不知何时进了屋,站在窗前担忧地看着她,她有气无力地问,“你刚刚去哪了?” “我刚刚回府了!回去之后不太放心,便又回来看看!”容枫看着云浅月通红的眼圈,了然地问,“景世子生气了?” “嗯!” “如今景世子哪里去了?”容枫担忧地又问。 “走了!”云浅月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用鼻音发出。 “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我去将他追回来。”容枫皱眉,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一把拉住容枫,对他摇头,“别去!” 容枫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轻轻一叹,“月儿,那种情况景世子生气很正常。你可知道当时我从荣王府回来时候看到你和苍家少主的情形有多……这云王府有三千隐卫,浅月阁内外更是布置了无数隐卫,你还有两个贴身婢女,只要陌生人进来,你虽然没有武功,你也会第一时间发觉,根本不该只身一人在房间,将自己处于被动。这么许多人,只要你喊一声,苍家少主奈何不得你。可是你……” 云浅月咬着唇瓣,不出声,但没松开容枫的手。 “归根究底你是太自信,太要强,太相信你的眼睛了,觉得他温润无害,或者说苍家少主其实有些像景世子,所以你对他少了防范,以至于被他拿住……月儿,你……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容枫似乎有些头疼,无奈一叹。 云浅月想起当时她推开门,一眼见到屋中的男子,优雅而坐,在喝茶。没有登堂入室的生疏和尴尬,有的只是雅致。他浅浅一笑,说“在下苍家苍亭。”,她便心生好感,想起远在千里外的那一个人,也是这般的从容优雅。那一瞬间就大意失荆州了。 的确是她的错,容枫说得没错。 任何事情都怕换个角度想,换成她站在容景的角度去想的话,她怕是也会如此生气。 “月儿,松手吧!我去找他。”容枫撤出被云浅月拉住的手。 “别去了吧!让他静静。我们两个人似乎从来就是有无数矛盾,先捡大的不能忍受的化解了,那么第二的矛盾又会变成最大的矛盾,矛盾因为累积的事情渐渐扩大,大到一件小的事情就会成为引线,不能忍受,变成脓包,将之挤出,化解,才能和好。和好了之后又会有第三、第四、第五的矛盾在等着我们。周次反复。”云浅月有些无力地道:“容枫,换做是你,你觉得累吗?” 容枫目光有些疼惜地看着云浅月,“月儿,景世子太爱你了。” “是啊,容景太爱我了!”云浅月叹了口气,“他其实自小就心高气傲,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可是自小又生逢大变,让他十年困苦。想近我却近不得,默默忍受十年,压抑不能自己。如今一朝解脱隐疾,他将他的爱全部给了我。而我……我对他的确及不上他对我三分之一。” “怎么会?你也太爱他的。”容枫不赞同地摇头。 “两个太过相爱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去爱对方才是最好。所以这一路,注定遍地荆棘。”云浅月低声道:“容枫,你可知,我其实是后悔的。” “后悔什么?”容枫看着云浅月,声音也不由得变低。 “后悔那么早就应了他的喜欢和爱。”云浅月低低的声音恍若不闻。 容枫面色微微一变,声音蓦然有些沉,“你们怎么会太早?你们有十年的纠葛。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月儿,这样的话以后万万不可以说了!若是被景世子知道,该有多伤心。” “我知道。”云浅月有些无力,“十年隐忍的爱情,一旦爆发,便是天崩地裂,我当时没有想到我能不能承受得住?十年的纠葛虽然漫长,但是我们的年岁又何止差了一个沟渠。三岁一个代沟,我们要是认真算起来的话,大约有十几个代沟那么长吧。” 容枫有些不明所以,“月儿,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景世子比你大三岁而已。” 云浅月径自道:“容枫,你不明白,是前世今生。我经历而太多,千帆过尽,有些东西已经看透,我觉得人活着不止要有爱情,还有要许多感情。包括亲情,友情。我和容景的这一场爱情,我是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而容景是真的沉沦。容景即便再少年老成,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初出茅庐而已。我们这一场爱情,注定了是一场角逐。直到找到磨合点的那一天。否则就会不眠不休,不死不罢。” 容枫忽然沉默,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容枫,你想想,十年前我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救了你将你千里迢迢送去天雪山吗?那时候五岁的我,其实有着二十五岁的经历和心智了。”云浅月道。 容枫薄唇抿起,忽然坐在了床边,点点头,“那时候我是奇怪的!以为是云王府的女儿天资聪颖,但未免也太过冷静睿智了……原来如此!” “所以,算起来,我比容景老。”云浅月道。 “可是你在景世子眼里,在我的眼里,哪怕是在夜轻染的眼里,都是个小姑娘而已。会发脾气,也有小性子,怒会告诉所有人你怒了,哭也不会藏着掖着。”容枫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云浅月的头,语气温和,“月儿,别想那么多了。景世子天赋异禀,气也是一时,他如此聪明,能想得通的。当时情况又是那般,换做是我,我都不能淡然,更何况是他?” 云浅月点头,叹道:“我只是想换个和前世不一样的活着方式,原来其实也这么难。” 容枫怜惜地看着云浅月,“别想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枫也不再说话,陪云浅月在床边坐着,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那一株桂花,含苞待放,似放非放,屋中如今是满满的桂花香。他的思绪有些飘远,十年前他在她将他救出送去天雪山那一路,他想的居然不是报仇,而是这一生都要好好地守护着不远千里送他能得一隅平安之处的她,陪着她笑,看着她哭,这一生都够了。如今,他的想法一如十年前。 “容枫,你说容景一气之下是离京了,还是回荣王府了?”云浅月沉默许久,出声。 容枫思绪被拉回,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景世子回京太隐秘,连我都没得到消息,想必皇上也不知道。他做一件事情,若是不想被人知道,别人就不会知道。离京和回荣王府都说不准。但我直觉这两点可能都不准确。” “嗯?”云浅月挑眉。 “月儿,你觉得景世子会那么轻易地让苍家的少主离开吗?”容枫一叹。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你是说容景会对苍亭……” “当时景世子亲眼看着苍少主从这个房间出去,你觉得他能是看着你被欺负就算了的人?当时虽然没进屋,但气归气,还是知道你大约没危险的。所以,如今是否去找苍少主,我觉得十有**。”容枫道。 云浅月蹙眉,片刻后肯定地道:“那就是了!容景是容景,只能他欺负我,怎么能允许别人欺负我呢?” 容枫笑了一声,“月儿,景世子有时候很别扭,你既然千帆过尽,就让着他些吧!” 云浅月心情蓦然放松,有些无语地看着容枫,“他是男人,该……” “月儿,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小心眼,世界上没有一个真正大度的男人,若是有的话,那就不爱你,或者不是深爱你。而景世子只是太爱你而已。你既然知道,以后今日的错误就万万不要再犯了。即便今日景世子不回来,没被他撞见的话,我也会训说你一顿的。”容枫叹道。 “嗯!”云浅月垂下头。 容枫见她都听进去了,遂放宽了心,起身站了起来,对她道:“你在房间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景世子定然是快马加鞭赶回来,一定疲惫,万一和苍少主动手……” “浅月小姐!”这时,弦歌的声音忽然急急地响起。 云浅月本来坐在床上的身子腾地下了床,疾步走到门口,这时弦歌飘身而落,一身风尘土色,她不待他再开口,立即问,“容景怎么了?” “浅月小姐……你快去城外的紫枫林,我家世子和藏少主在……”弦歌有些气喘吁吁。 云浅月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容枫警告最好不要动用武功,足尖轻点,就要飞身出浅月阁。她脚尖刚抬起,容枫从身后一把抓住她胳膊,温声道:“我来!” 云浅月立即泄了力气。 容枫带着云浅月施展轻功,如一缕轻烟,轻飘飘出了云王府。 弦歌见二人离开,还要说的话也吞回口中,连忙跟在二人身后。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自然不能等在浅月阁,也连忙追了出去。 水患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东西南北四城再无那么多的难民聚集,四城门已经在今日早晨就正常打开,城内外的人困顿了二十多日,如今进城的进城,归家的归家,来往人流穿梭不息。 东西南北四城城外,只有东城外有一片紫枫林。 容枫带着云浅月顺利地出了东城,守城的士兵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只觉得一阵细微的风从眼前刮过,再看是来往的人流,没有任何异常。 来到弦歌所说的那片紫枫林,外面并没有看到容景和苍亭的人。容枫停住身形,细听了片刻,对云浅月道:“在里面,有血腥味。” 云浅月心里一紧,“我们快进去!” “嗯!”容枫带着云浅月再度飞身而起,进入了枝叶茂盛的紫枫林。 这一片紫枫林很大,枝叶茂盛,每一株枫树和枫树之间相隔不远,很是稠密。容枫施展轻功只能踩着枫叶林的顶端树梢前进,走了大约一盏茶时间,他伸手一指前方,对云浅月道:“在那里?” 云浅月点点头,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急道:“快下去!” 容枫也不耽搁,飘身落在了前方几丈远的地方,这一处是一片空地,不,或者说在早先某一刻不是空地来着,而是和前面走过的这一片枫叶林一样,颗颗稠密,没有空地。 此时只见大约有方圆几十颗树木的地方,全部夷为平地,地上的草和木头都化成灰,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脚落下,立即引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清风吹来,还有着被火烧掉的淡淡的枫木香,可见放才这里曾经经过多么惨重的摧毁。 容枫看到眼前的情形,面色微微一变。 云浅月身子一颤,目光第一时间略过地上的灰炭搜寻容景的身影。可是这里空无一人,她推开容枫,抬步向前走去。随着她脚步走过,地上印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容枫立即抬步跟上云浅月。 二人走出了这片焦炭之地,又走过了几株树木,才看到了分别倚在树下坐着的两个人。一个人是容景,一个人果然是苍亭。 难得的是这么巨大的摧毁,两个人依然衣冠楚楚,月牙白的锦袍和淡青色锦袍颜色一如既往的光鲜华丽,都未沾染半分草木甚至鲜血的痕迹,甚至头上的青丝未散,发簪未脱落。容颜一个如诗如画,一个清贵俊逸。远远看来依然是两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容景!”云浅月急步走向容景,站在他面前,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出,却是出奇地平静。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急迫焦急,似乎都被沉压在了心底。 容景本来低垂着头在把玩着什么,此时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没说话。 云浅月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见他手中拿着的是她被苍亭夺去的那块玉佩。她自小佩戴的玉佩。她袖中的手指头不自觉地蜷了蜷。 “世子!”弦歌随后来到,焦急地跑上前来,弯身就要扶起容景,“世子,您……” “弦歌!回府去思过!一个月。”容景开口,声音清凉。 “世子……”弦歌手一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了!属下怕您……” “现在就回府!”容景不看弦歌,继续低头把玩手中的玉佩,这是一块青碧色的玉,里面有着细细的云纹,晶莹剔透,价值斐然。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手,发现他的手骨要比往常的白许多。尤其是拿着玉佩,更显出他的手太过莹白,甚至几乎剔透。这样的白色她最清楚不过,定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世子,属下还要跟您回……等您回来,属下的思过暂且押后可不可以?”弦歌脸色有些白,他知道错在哪里?世子定然是不想他将浅月小姐找来,可是当时情形太危险。这么些年他第一次遇到武功不输世子的人,而世子又不让隐卫动手相助。 “让青泉来跟着我。”容景语气不容拒绝。 “是!”弦歌垂下头,知道再说无益,世子显然主意已定惩罚他,他恭敬应声,起身站起来,看了云浅月一眼,那一眼有些哀怨,足尖轻点,离开了紫枫林。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看着容景。 容景却不再抬头,除了刚刚云浅月到来的看她的那一眼外,当他面前无人,依然把玩着玉佩,青碧色的玉佩在他手中不停地摩挲,似乎将什么痕迹除去。 云浅月明白,那应该是被苍亭碰到的痕迹。 “少主!”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随后几个人飘身而落,急急走向苍亭。 云浅月转回头,只见来人是一名老者和四名黑衣男子。显然是苍亭的人。她在五人身上看了一眼,目光看向苍亭,苍亭正靠着树干看着她,手里捏了一颗洁白的珠扣。那一颗珠扣云浅月认得,正是容景身上的珠扣。她转回头,果然见容景的袖口处少了一颗珠扣。 “少主,您怎么样?”老者来到苍亭面前,蹲下身焦急地问。 “无事!”苍亭摇摇头,目光依然不离云浅月。 容景依然未抬头,云浅月眸光缩了缩,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苍亭。 苍亭对云浅月挑了挑眉,目光又是那种专注的眸光,须臾,他忽然突兀地一笑,对她认真地道:“云浅月,我不喜欢蓝漪。”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答话。 那老者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一处除了自家少主还有别人,目光从云浅月身上看到容景身上,又看到不远处立着的容枫身上,又看向自家少主,随即他蹲着的身子站起,一摆手,那四人与他一起立在了苍亭身旁。 ------题外话------ 美人们!都立正,稍息,请淡定!咳咳……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票月底清零哦!o(n_n)o~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hunyi9860(20钻189花)、14777061718(1钻5花)、muyi67(1钻100打赏)、xinyong121(6花)、muyi67(5花)、夜泣雨(1花)、李汐(1花)、18687301296(1花)、韦联盼(1花)、zwf870972511(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一章 玉山倾塌 苍亭把玩着手中的珠扣,就像容景把玩着他手中的玉佩一样,清贵优雅。仿佛闲坐饮茶,又似懒坐赏景。他脸色有些白,但被紫枫林的暗影遮掩,俊逸的眉目有些斑驳。 云浅月忽然对苍亭出手,一缕气风扫过,无声无息,直奔他手里的珠扣。 老者察觉想要出手,苍亭对身后一摆手,老者立即住手。苍亭看着云浅月的气风向他手扫来,顷刻间他手中的珠扣便化成了灰。顺着他指缝滑落,他挑了挑眉,眸光藏了一丝笑意,声音低而愉悦,“答应我了?” 云浅月转回身,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好!”苍亭答得痛快,将手递给身旁的老者,老者立即伸手去扶,他就着老者扶着的手缓缓站起身,姿态依然清贵,抬步离开。 那四名男子尾随其后离开。 走了进步,苍亭忽然回头,对云浅月一笑,温和地道:“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此次进京是应七皇子之邀,坐七皇子府的坐上之宾。” 云浅月猛地回头。 苍亭看着她,笑意加深,“嗯,我想你懂的!有一个职位似乎叫做幕僚。” 云浅月面容瞬间清冷,死死地盯着苍亭,冷然道:“苍亭,你是十大世家苍家的少主,十大世家才入世几日?你这么快就想要介入天圣的朝局?你想清楚了没有!” “本来还没想清楚,想来这京城看看而已,不过如今嘛……”苍亭似乎看了容景一眼,淡淡一笑,“想清楚了!这天圣的京城太有意思,尤其是你,让我舍不得离开。所以,就不离开了吧!” 云浅月眯起眼睛,警告道:“小心入了泥潭出不来!” “出不来就出不来了!若是你好心的话,不如到时候念着我们十年前在天雪山的旧情,拉我一把。”苍亭不以为意,话落,对云浅月眨眨眼睛,神色有些俏皮。 云浅月脸色发寒,忽然折起一旁的一根枫叶枝对着苍亭直直扔了过去。 扶着苍亭的老者面色一变,瞬间出手,那根枫叶枝被他隔空摧毁,化为灰烬。 “苍伯,哎,今日是中秋,她好不容易对我折枝相赠,你怎地给毁了?”苍亭一叹,看着那被毁了的枫叶枝,语气有些埋怨。 那个叫做苍伯的老者一怔。 “凌莲、伊雪!招红阁七长老,给我封了他的嘴!”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苍亭。 “是,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伸手入怀,似乎要掏出信号弹。 “带少主离开!”苍伯面色大变,立即护住苍亭,他身后那四人也立即上前护住苍亭。 凌莲和伊雪齐齐阻住几人的去路,手中的信号弹向上空飞去。 “容枫,截下来!”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浅淡。 容枫看了云浅月一眼,足尖轻点,身子瞬间凌空而起,尾随着凌莲和伊雪拿出的那两枚信号弹而去,转眼间在那枚信号弹炸开之前便将之截下,收回手中,转了个圈,飘身而落。 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怔。 那叫做苍伯的老者和他身后的那四名黑衣人亦是齐齐一怔。 苍亭忽然轻笑,“看来景世子舍不得封了我这张嘴。”话落,他对云浅月挑了挑好看的眉,“看来你们不一心。” “要走赶紧走!再晚一步,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苍亭,“苍亭,我告诉你,这京中浑水太深,你最好小心谨慎一些再做决定,别弥足深陷,将几百年的苍家毁于一旦。” “好说!”苍亭语气轻如云烟,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苍伯和那四名黑衣人心里齐齐一松,连忙护着苍亭离开。 容枫将那两枚信号弹扔回给凌莲和伊雪,对二人使了个颜色,走离了这处。凌莲和伊雪自然知道枫世子是给小姐和景世子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连忙跟着他退远了些。 人都走没,一时间这一处极为静寂。 云浅月回身看着容景,他依然低垂着头,把玩着玉佩,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抿唇看了他片刻,平静地问,“是跟我回云王府,还是回荣王府,还是离京?” 容景不答话,仿若未闻。 “我问你话呢?”云浅月声音依然平静。 容景依然不答话,抚摸把玩玉佩的规矩都不终止或者停顿一下。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云浅月挥手一掌,打在了容景靠着的枫树树干上。树干晃了几晃,树干上的树叶稀里哗啦落下,打在容景的头上、肩上、身上。 容景身子跟着晃动了一下,看着枫叶占满了他的月牙白锦袍,依然无动于衷。 “你就打算一直和我别扭是吧?好!那么你就别扭着吧!”云浅月即便挥出一掌,心情也是极为平静,也许是怒到极致而变得平静。她忽然转身,抬步离去。 她刚走了两步,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低,“你希望我去哪里?” 云浅月脚步一顿,很想说我希望你回云王府,你千里迢迢回来不就是为了和我一起赏八月十五中秋的月亮吗?如今却弄了一身是伤,她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这样的周而复始太过累,她多少次低声下气,想要求仁得仁,可偏偏事与愿违。今日的事情是否真该两个人都静静?她也需要静静。于是,她沉默不语。 “云浅月,你说,你希望我去哪里?”容景抬头,看着云浅月的背影。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你的**。”云浅月深吸一口气,冷下心道。 容景“呵”地一声忽然笑了,笑意有些惨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说,我想去的该是哪里呢?哪里才是我最想去的?” 云浅月心忽然揪紧。 “云王府没有你我会去?荣王府还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东西,离开京城吗?也许根本就不该回来。”容景忽然闭上眼睛,脸色晦暗,声音有些艰涩,“云浅月,这样的我让你累了吧?其实,这样的我,我也累。” 云浅月袖中的手攥紧。 “你走吧!我就在这里静静。”容景似乎叹息一声,声音有些隐隐的疲惫。 云浅月猛地回头,恼怒地看着容景,“容景,我们说好不打架的!” “是啊,说好的,可是我忍不住就生气,就恼怒,就和你打架,就和你发脾气,怎么办呢?你看,我如此不好,你要不要放弃我?扔下我不管?”容景靠着树干摊了摊手,手中被他把玩的玉佩滑落到他身旁的草地上。 “我放弃你,不管你,你就满意了?开心了是吗?”云浅月唇瓣抿成一线,忽然一字一句地道:“好!我放弃你!” 容景身子一颤。 云浅月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云浅月!”容景忽然喊了一声,坐着的身子站了起来,他刚一起身,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轰然向地上倒去。 云浅月一惊,猛地回头,只见往日那清瘦挺拔秀雅的身影如玉山一般轰然倒塌,他胸前那一**鲜红的血灼伤了她的眼睛,她瞳仁猛地一缩,转身向他奔去。 但即便她速度再快,也不及他倒下的速度快。 “砰”地一声,他倒在了草地上。 云浅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霎那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口子如一座山峰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道山涧一般,在她心坎处劈开。轰地一声,她的头晕了晕,眼前金星四冒,忽然那一瞬间看不清什么东西,她定了定神,才缓缓地蹲下身,颤抖地抱住容景的身子,声音哑得不能再哑,轻得不能再轻,“容景……” 容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云浅月颤抖着伸手去给容景把脉,手刚碰到他的脉搏,猛地一缩,她哑着嗓子对容枫喊,“容枫,快过来!” 容枫听见云浅月的喊声,连忙来到她身边,看到眼前的情形面色一变。 凌莲和伊雪也齐齐赶来,看到眼前的情形同样面色大变,“小姐,景世子……” “赶紧带他回府!”容枫当机立断,弯身去抱起容景。 云浅月点点头,站起身,腿有些软,支撑不住身子,刚站起来就要向地上倒去,凌莲一把扶住她。容枫回头看了一眼,对凌莲道:“带上你家小姐!” 凌莲应了一声,容枫足尖轻点,带着容景飞身离开了紫枫林。凌莲带着云浅月跟在容枫身后,伊雪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捡起地上落下的那块玉佩,也连忙跟着离开。 回城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很多,一路很顺畅地来到了城门。 此时夜轻染也已经从宫里出来,正在巡城,立在东城的城墙上看着城门内外进出的人流。当看到几抹熟悉的声音先后入了城,如几抹云烟,他一怔,目光若有所思地跟着那几抹身影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忽然足尖轻点,也离开了城墙,向云王府而去。 容枫带着容景来到云王府,飞跃高墙,径直回到浅月阁。凌莲带着云浅月也随后回来,一行人进了房间,容枫将容景放在床上。 云浅月推开凌莲,几步来到床前,抓住容景的手,焦急地得对容枫道:“容枫,你快给他把脉开药,他……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苍亭武功再高,能将他伤成这样吗?” “月儿,你先别急!”容枫神色镇定,“我先给景世子把脉!” 云浅月慌乱地点点头,身子半跪在床边,抓着容景的一只手不松开。 容枫只能拿过容景没被云浅月攥住的那只手把脉,手指刚触到脉搏,眉头便深深蹙起。 云浅月一瞬不瞬地看着容景的脸,此时躺在床上,才看到他的脸异常的苍白,唇角有凝固的血迹,她想起当时回头看到他吐出那一口血轰然倒塌的情形,心就揪了起来,疼得不能自己。此时后悔死了,她应该刚一到紫枫林就拉着他回府来,不该将自己的气怒发到他身上。这么点儿小事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两个人的爱情,总要有一方退一步,只要他好好的,对她温柔含笑,缱绻依偎,她退一步又如何?她有着两世的经历,就让他一让又怎样?多哄哄他又怎样?他能对她气怒冷脸,比他躺在这里要好得多。 “本就体格虚弱,血脉亏损,又积劳成疾,不得休息。且大约两日前动了身手受了重创,未曾调理修养,日夜奔波,过于疲劳,不堪重负。今日又动了手,拼了内力,伤了肺腑。新伤加上旧伤,才会如此。”容枫放下手,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握着容景的手一紧,据弦歌说那日他顶着雨出京城治水时就染了寒热,后来怏怏数日才好,未曾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又治水日夜不休,积劳成疾。两日前受了重创?那也就是从河谷县回来的路上与人动手了吧?没有调理,居然又和苍亭动了手,怪不得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看着容枫,脸色比容景的还白,“给他开方子吧!” 容枫点点头,起身向桌前走去。 凌莲和伊雪心里惊骇,连忙过去给容枫侍候笔墨。 云浅月将容景的另一只手也攥到手里,想着他千里奔波而回,受了伤也来不及调理,大约就是想和她过中秋,可是她居然……她垂下头,将脸埋进他的手中,往日温润的手此时清清凉凉,甚至透着一丝寒意,他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本来就受伤又疲于奔波身体不堪重荷的情况下从苍亭手中夺回那块玉佩的……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两滴,静谧无声。 容枫将药方递给凌莲和伊雪,二人拿着药方立即走了下去。他转身看向床前,云浅月肩膀细微地抖动,他抬步走了过来,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温和地安慰,“月儿,景世子受伤虽重,但比他以前的寒毒隐疾要轻千万倍,不用担心,修养几日就好。” 云浅月点头,脸依然埋在容景手中不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手心。 容枫看着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容景,似乎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间静了下来,云浅月的泪水依然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暗哑的声音响起,极轻,“别哭了!” 云浅月身子一僵,这个声音仿如天籁,她想抬头去看,埋着的脸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说别哭了……”容景的手动了动。 云浅月的手攥紧,听到这样的声音,眼泪不但不止,反而流得更凶。 “你……哎……”容景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似乎有无限无奈和宠溺,“云浅月,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呢!跟个爱哭鬼似的。” 云浅月忽然抬起头,眼睛被泪水笼罩,如江南细密的烟雨,在她眼前盖了一层雨帘,她扯了扯嘴角,没发出声音。又扯了两次,终于出声,但嗓子哑得厉害,“我就是爱哭鬼!又怎么样?” 容景看着云浅月抬起的小脸满脸泪水,心里一紧,挣脱她紧攥着他的手去给她擦泪,却发现他两只手都是泪痕,无奈地将手落下,附和道,“是,你是爱哭鬼,将我快给淹了!” “爱哭鬼有什么不好?”云浅月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她的手也是泪水。 “爱哭鬼没什么好!”容景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有本事吓我,凭什么不让我哭?”云浅月红着眼睛看着容景,这样的话一开口,眼里再次流了出来,“这样吓我,你很开心是不是?” 容景抬起头去摸云浅月的脸,心疼地道:“是我不好,别哭了!” “你哪里不好?你没有不好,都是我不好。”云浅月垂下眼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容景放下手,支撑着坐起身子,一把将云浅月抱进怀里,语气疼惜,“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对你恼怒,不该……” 云浅月摇摇头,伸手捂住他的嘴,本来无声的眼泪忽然忍不住哭出声。这么多的日子,思念泛滥成灾,她想起那些容景来信给她的画像,想起那两个他亲手捏的泥人…… 容景住了口,紧紧抱住云浅月,片刻后,她的哭声依然不止,他拿开她的手,无奈地道:“云浅月,眼泪不要钱吗?别哭了好不好?” “谁说不要钱了?我的眼泪很金贵!”云浅月哽咽地道。 “既然金贵就别哭了!哭多了浪费!”容景伸手拍拍她,云浅月仿佛没听见,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的泪水都流尽,他无奈地道:“虽然我以前一直想着你不要那么坚强,凡事都打掉牙齿和着血泪吞进肚子里,能有朝一日你在我怀里哭,我一定抱着你让你哭个够,但是你如今这样哭,我实在心疼得很,你还是别哭了!” “就哭,让你的心疼死。”云浅月闻言更是哭得厉害。 “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容景无奈地叹口气,商量道:“我以后什么都应你,只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云浅月摇头,抽气地道:“凡事都应我你就不是容景了!” 容景闻言轻笑,伸手刮了刮云浅月的鼻子,笑着揶揄地道:“玉子书说得不错,别看你活了两辈子,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却自己觉得比任何人都老,其实不然,还是需要人处处养护你的。” 想起小七,云浅月立即止了哭,问道:“你赔他的衣服了没有?” “赔了!不止赔了衣服,还送了他一柄云王府祖先荣王亲手雕刻的玉如意。”容景道。 “他赚了!”云浅月想着小七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 “是啊,所以说你的眼泪很珍贵的!别随便哭了。”容景伸手入怀,掏出娟帕,去给她擦眼泪,他抬手的动作极为缓慢,显然是没多大力气。 云浅月看见了,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娟帕,往脸上胡乱擦了两下,对他道:“你赶紧躺下。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吗?还如此折腾?你是不是非要我哭死才甘心?” 容景规矩地躺下,点头道:“的确不能再折腾了,否则给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知道就好!”云浅月哼了一声,见他胸前都是干枯的血迹,扔了娟帕,伸手去给他解衣服,看见那血迹就刺眼睛,红肿着眼眶道:“吐了这么多血,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你嫌荣王府的银子太多没处花了吗?” 容景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不以为意,“能让你不扔下我,这血就没白流,花多少银子补回来都值得。” 云浅月闻言手一顿,愤了一声,“不准再说话了!我不想听你再说话。” “好,那就不说了!”容景闭上眼睛,极为乖觉。 云浅月抬眼去看他,见他玉颜莹润,白得几乎剔透,眼圈下两抹深深的阴影,显然倦极。这样的他才昏迷那么片刻便醒来,心中该有多大的不安和某种感情促使着他尽快醒来?她心口疼得几乎不能呼吸。移开视线,解衣扣的动作轻了许多,对他道:“你先睡片刻,容枫开了药方,凌莲和伊雪去煎药了,等药来了我喊你。” “嗯!”容景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将容景身上被染了血的衣袍扒下来,扯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又用娟帕阴湿了给他擦了擦脸和手,便坐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不,没到及冠,或者该说还是个少年,他的或喜或怒都因她一人,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人,带着满满的对她的爱,她又哪里怕爱太多了承受不住呢?应该是幸福才对。 “小姐,药来了!”凌莲端着药走了进来。 “给我吧!”云浅月回身,伸手接过药碗,用汤勺轻轻搅拌,待到药从热转温,她才轻声喊容景,“容景,喝药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眼睛似睁非睁地看了一眼云浅月,“你喂我!” “好,我喂你!”云浅月点头,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容景嘴边。 容景偏过头躲过,抬手指了指云浅月的唇。 云浅月的脸蓦然一红,向后看了一眼,见凌莲和伊雪已经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他们二人,她嗔了容景一眼,压低声音道:“生病还不规矩!” “谁说生病就一定要规矩?”容景转回头看着她。 云浅月红着脸为难,“这药很苦!” “我知道!”容景眸光盯着云浅月的唇瓣,“你喂我,我就不苦了。” “但我很苦!”云浅月苦着脸道。从上次她为救皇后,已经连续十多日都喝苦药汤子了。如今看到这种汤药,就开始反胃。 “你喂我,也不会觉得苦了!”容景仿佛没看到云浅月苦着的脸。 “好吧!”云浅月脸上摆出视死如归的神色,用汤勺舀了药含在口中,红着脸俯下头去吻容景的唇,虽然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曾经肌肤相贴盖一床被子,吻过无数次,但从来未曾如此喂药,还没靠近他唇瓣,心便砰砰地跳了起来。一下两下,跳得很快。 容景嘴角勾起笑意,等待着云浅月靠近,看到她哭得红红的眼睛,此时配上红红的脸,微鼓的红粉的唇瓣,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别样风情,他心神一荡,似乎觉得她靠近的动作太慢,伸手一勾,便将她勾进了怀里,唇吻上了她的唇。 苦药此时果然不苦了!两颗相思许久的心俱是一颤。 一碗汤药用了两盏茶时间才喝完,云浅月的脸已经如煮熟了的虾。容景白的有些透的脸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烟霞。云浅月放下空碗,不敢看容景,对他道:“快睡觉!” “果然不苦吧!”容景声音微哑,含笑看着云浅月。 “我说睡觉!”云浅月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一眼更像是娇嗔。 “好!”容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手却握住了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坐在床边,手被容景握在手里,他的手不再那么清凉,温暖下来。让她的心也跟着温暖下来。窗外偶尔有风吹来,帷幔轻轻飘荡,珠帘细细碎响,桂花阵阵幽香,浅月阁静静,还可以听到阵阵虫鸣。世界安静,只有她和躺在床上的他,她的心忽然很宁静。 坐了许久,回过神来,回头去看容景,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已经睡得熟了。 她抬手,轻轻拂过容景的眉眼,指尖滑过,为了不吵醒他,轻若无痕。她以前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要放在心底,可以偷偷的爱和喜欢,想到他就能甜甜蜜蜜,无比快乐。如今她忽然觉得那样的爱不全,带有朦胧的感觉,她喜欢这样的爱,可以天崩地裂,惊天动地,也可以小溪流水,细腻无声。 “容景,你真是将我拿住了……”云浅月喃喃出声。不管怎样,他是生气,还是恼怒,还是对她发脾气,还是扬眉,亦或者浅笑,对她或温柔缱绻,或冰冷刺人,她都觉得好。 “小姐,二皇子来了,想要见您。”凌莲悄悄探进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声音极轻。 “不见。”云浅月很是干脆。 “他说只跟您说两句话就走!”凌莲又道。 云浅月抿唇,犹豫了一下,将手从容景手中撤出,他的手紧攥了一下,她低声道:“我出去看看!秦玉凝今日被老皇帝设计用紫草害得没了孩子,我和夜轻染、容枫都未曾拆穿他。夜天倾来找我,大约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容景缓缓松开手。 云浅月起身向外走去,来到门口,凌莲立即道:“二皇子在浅月阁外等着呢。” 云浅月点头,举步出了浅月阁,浅月阁门口,果然夜天倾等在那里,她看了夜天倾一眼,他神色萎靡,锦袍还沾染着血迹,衣冠不整,面容惨淡。她暗暗叹了口气,问道:“什么事儿?” “月妹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好好回答我好不好?”夜天倾见云浅月出来,盯着他的眼睛,嗓子极哑,“不要骗我。算我求你。” “你问吧!”云浅月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秦玉凝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别说你不知道,查不出原因。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夜天倾道。 “皇上姑父怀里有一块手帕,在太阳光下晃晃就会变成淡紫色。后来那块娟帕拿来给秦小姐擦了碗碟。”云浅月看着夜天倾,“相信我这样说你能明白。” 夜天倾面色一灰,袖中的手攥出青筋,“果然是他!” “不至于丢命,但量小的话用来打掉胎儿足够了!”云浅月声音淡淡,“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你这个时候不该来我这里,应该去陪秦小姐。” 夜天倾摇摇头,紧攥着的拳头松开,看了云浅月一眼,“多谢月妹妹相告!” 云浅月不答话。 夜天倾转身离开了浅月阁门口,脚步有些踉跄。明明二十出头,与云浅月启动凤凰劫失忆醒来那日所过不过是几个月而已,那时的太子殿下何等的尊贵丰仪?如今这般惨然,与那时真是天壤之别。 云浅月收回视线,转身回内院,刚走两步,忽然看向不远处的碧湖水榭,只见碧湖另一端的琼华桂树间隔处似乎有两抹身影若隐若现,她停住脚步仔细地看了片刻,虽然哭过之后目力有些差,但还是顺着树空缝隙看清了那二人是容枫和夜轻染,她偏头问凌莲,“那是容枫和夜轻染吧?” “回小姐,是枫世子和染小王爷!”凌莲点头。 “他们在做什么?”云浅月觉得盯着眼睛有些酸,看不甚清,问道。 “在对弈!”凌莲道。 “夜轻染什么时候来的?”云浅月又问。 “枫世子刚刚开完方子时染小王爷就来了,枫世子拦了出去,没让染小王爷进屋,将他带去了碧湖对岸的水榭对弈。”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也不过去,转身走回了内院。刚到房间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飘身落下了一个人,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去。 ------题外话------ 月底倒计时了呢,美人们,让我数数你们手里的月票吧……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hollylemon(10钻10花)、跳芭蕾的大白鲨(10钻500打赏)、喵m喵m1231(5钻20花)、jgx907(8钻)、辣椒姐54(5钻)、syxqhs(2钻1花)、doryzh(2钻)、徐熹霖(1钻2花)、歌始归寂(1钻10花)、yybbzz(100打赏)、海之泡沫(1钻)、luoluo8330(1钻)、koralle(2花)、睥睨天下光氳璀璨(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十二章 百鸟朝凤 有多久没见到夜天逸了呢! 云浅月觉得似乎很久了,似乎从什么时候就再不想起他。如今再见到这张脸,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更甚至曾经以为的和小七一样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也已经不复存在,由内及外,全是陌生而已。 夜天逸飘身而落,看到云浅月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脸上残留的泪水浸染过的痕迹一怔。 云浅月心神晃了晃,似乎想要从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个人和她这么多年纠葛的记忆片段,可惜过了片刻,什么也想不起来,她遂打消念头,对看着她愣神的夜天逸淡淡道:“七皇子回来过中秋?” 夜天逸惊醒,如今冷淡的话语和冷淡的视线让他心口突地一疼,他上前一步,声音低哑,“月儿!” “七皇子最好止步!这里是浅月阁,不是七皇子府。”云浅月语气冷淡。 夜天逸脚步一顿,似乎被云浅月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刺伤,“月儿,你何时对我如此冷心了?我在你眼里现在全然就是陌生人了?或者连陌生人都不如?” “道不同,不相为谋。七皇子离开吧!以后别再来了!”云浅月无视夜天逸的受伤,伸手往西一指,冷声道:“或者说你是走错了府邸,七皇子府邸在那边。”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月儿,你和谁的道相同?景世子吗?”夜天逸眸中的受伤忽然变成冷凝,“你我十年相知,你就如此说弃我就弃我?只因为我想要爱你,爱而不成,你就对我如此舍弃?甚至再也吝啬给我一个好脸色?” “夜天逸,这么多年,纠缠的面纱揭开,不过都是互相的隐瞒而已。你我从未交心。你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我们彼此都明白。你又何必跑来说我?我们的确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说错。”云浅月冷淡地道。 “呵,这么多年,互相隐瞒?你说得真是轻巧。其实我才是那个傻子而已。被你耍得团团转,骗得团团转。如今你找到了我代替你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快刀斩乱麻,将我当做乱麻,给你惹麻烦的乱麻,一下子斩掉了对不对?”夜天倾忽然惨淡地冷冷一笑。 云浅月面色微微一变。 “东海国的太子玉子书吗?就是你这么些年心心念念的人?可以背出**宣言的人?是你从小就要找的人?”夜天逸一步步逼近云浅月。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想着夜轻染能知道他在河谷县和玉子书的事情,夜天逸知道也没什么奇怪。更何况他本来就聪明敏锐。她看着夜天逸逼近的身子,冷漠地道:“是又如何?夜天逸,我曾经很小的时候是拿你当做他没错,但那不过是很小的时候,后来我分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他。这么多年,我对你我自认为仁至义尽。我没有对不起你分毫。你也无需因为这个来指责我。” “是吗?你对我的确是仁至义尽。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仁至义尽呢?”夜天逸一步步走近,风尘仆仆的气息随着他接近云浅月也扑向云浅月的脸,“如今怎么?仁至义尽够了就要将我弃了吗?你觉得自己厌烦了,或者找到能对之仁至义尽的人了,便将我舍弃,扔掉,恨不得我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云浅月皱眉,冷声道:“七皇子请止步!这里是浅月阁。” “止步?”夜天逸忽然一笑,眸光有着惨淡、受伤、痛苦、凌厉、含恨等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但不止步,反而快步向云浅月走来,眸中的神色紧紧地盯着她,“若我偏不呢?你待如何?” “凌莲、伊雪、莫离!替我送客!”云浅月站定不动,声音清冷。 她话音刚落,早就站在一旁进展的凌莲和伊雪齐齐冲上前,挡在了云浅月的面前。与此同时,暗中一抹身影飘身而落,一身黑衣,正是莫离。 夜天逸看着挡在云浅月面前的三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浅月阁飘荡着他的笑声,苍凉还带着一丝什么东西破灭的意味。 “七皇子请!”凌莲警惕地看着夜天逸,出声送客。 云浅月淡淡地看着夜天逸,他依然是一身天青色锦袍,容貌俊美,但也许和容景同样的日夜治水劳心劳力,瘦了很多。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他从北疆回京,队伍停在了云雾山,而容景前去迎接他,她在车内听到了那样簌簌落雪的声音觉得很美,和如今这样苍凉大笑的声音相比,仿佛不是一人。她忽然瞥开脸,不愿再看。 “以前每一年的中秋节我都会送你一样礼物,今年也不例外。千里而回,想亲手将礼物交给你握手言和……可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吝啬于你的好脸色。”夜天逸止住了大笑,声音突地一寒,“从今以后,我在你心里,真就是一个陌生人了吗?你告诉我!” 云浅月抿了抿唇,转过头,直视他的目光,“是!” 夜天逸身子一震,额头似乎有隐隐约约的青色闪过,他看着云浅月的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云浅月不躲不避他的目光,片刻后,他忽然森冷一笑,“好!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的决定。”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夜天逸眼中所有的情绪褪去,化为决然,她心头一凉。 “云浅月,从今以后,我决定,势必娶你!即便是抢,是生,是死,你也要属于我。”夜天逸扔下一句话,衣袖一甩,手中一道光芒闪过,直直向云浅月飞去,而他的人不再逗留,顷刻间飘身出了浅月阁。 凌莲、伊雪、莫离三人齐齐一惊。纷纷出手去挡云浅月面前的那道寒光。但那道寒光的速度太快,冲力极大,几人齐齐出手,但被冲力震得退了一步,再想阻拦,那枚寒光已经向云浅月头顶飞去。 即便不是对着她的面门,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她头上的青丝怕是也会因此销落半截。凌莲和伊雪齐齐惊呼一声,“小姐!” 云浅月几乎被夜天逸决然的气势和话语震住,何况那枚物事儿太快,她想避也避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伸到了云浅月的面前,卷起一片浓浓的雾色,紧接着便见到听到“嗤”地一声,似乎划破了衣料,伴随着一声闷哼响起,然后便是叮当当数声铃铛滚落的轻响。 云浅月惊醒,抬眼看去,便见一个过于俊秀苍白的年轻男子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他周身有淡淡的雾色,手臂滴滴答答鲜红的血滴下,染红了地面的青石砖。她面色微微一变,虽然没见过他的容貌,但识得他的气息,连忙问,“青影,你怎么样?” 青影此时卸了一身浓雾的保护,抿了抿唇,摇摇头,“小伤而已,无碍!” “怎么能是小伤?我给你看看!”云浅月走向青影。 “在下当真无碍!的确是小伤,浅月小姐不必挂心!在下告退了!”青影倒退了一步,对云浅月摇头,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在说话,身影化为一团云雾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青影身影离开,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地上滚落的那枚物事儿,只见是一个双环扣系在一起的两个风铃,这种风铃样子奇特,风吹来,发出清越润耳的声响,如百鸟唱歌。她记得自己似乎曾经和夜天逸谈起过风铃,提到了百年前有一种会唱歌的风铃,是百年前一位奇人所造。她当时笑言说以后找找它,要是找到的话就将它挂在床头,日日听它唱歌。如今这个风铃大约就是那一只了吧!这样奇特的风铃,市面上没有卖。她唇瓣紧紧抿起,一时间看着地上躺着的风铃默不作声。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完好无损,齐齐松了一口气,莫离脸色暗了暗,上次从南疆回来一直养伤,他第一次被小姐叫出来,却是如此无用,心下不免有些灰败。三人都没说话。 “百鸟朝凤铃!七皇子有心了!”容景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云浅月闻声回头,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此时目光正看到躺在地上的风铃,玉颜容色淡淡,她抿着的嘴角松开,对他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休息!” 容景收回视线,对云浅月温和一笑,“我还没那么弱!” “你什么情况我清楚得很!快回去躺好。刚刚吵醒你了,我不会再让别人吵醒你。”云浅月转回身,伸手去推他,夜天逸来到,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不可能不醒。 容景站着不动,目光又看向地上的风铃,对云浅月道:“这可是百年前的好物事儿,难得找到,收起来吧!扔了可惜!送回去也没必要!” 云浅月皱眉,抬眼打量容景脸上的神色。 “收起来吧!”容景迎上云浅月的视线,又道。 “那是夜天逸给的东西,既然再无瓜葛,还要他的东西做什么!”云浅月摇头。 “夜天逸给的东西又如何?既然是好东西,他给了,你就收了吧!没瓜葛的是心,与物无关。何况你不是喜欢风铃吗?这是风铃中最好的!”容景看着云浅月,“何况这么多年你收了他不少东西,也不差这一个。” 云浅月盯着容景的脸,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异样,伸手去摸他的头,“没发烧吧?” 容景握住云浅月的手,笑笑摇摇头,“肯定没有!” “伤受得太重了吧?脑子不好使了,我可不记得你何时如此大方了!”云浅月低声嘟囔了一句。照往常,他该是第一个将这个东西扔出去的人。 “一个物事儿而已,况且他撂下狠话要抢你,我日日看着这个风铃,也好每日都警醒一番,好好看住你。”容景目光又看向院中的那个风铃,脸色淡淡。 云浅月想起刚刚夜天逸的话,唇瓣紧紧抿起。想着早知有今日,她对夜天逸还会有当初的吗?答案是未知数。毕竟这么些年的空白岁月,是他给她填充的,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还是彩色,都有他参与,即便如今形如陌路,但可以说夜天逸在她的生命中曾经是不可忽视的寻在,以后也会是记忆的一条河。即便她想刻意将他遗忘,但遗忘的也只是那些过往的片段,遗忘不了那个人。 “捡起来吧!”容景伸手摸摸云浅月的脸,指尖流连处无限爱怜。 “凌莲,将它捡起来吧!”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凌莲连忙应声,走过去捡起那个风铃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在手中摇晃了一下,风铃发出清泠悦耳的声音,细听之下,果然如百鸟唱歌,且每阵风吹来,铃声都不同,风大风小发出的声音也不尽相同。她偏头对容景问,“据说对着它说话,它能有记忆,是这样吗?” “你可以试试!”容景道。 云浅月低头看手中的风铃,忽然对着它说,“我想容景。” 容景微微一怔。 “我-想-容-景。”风铃似乎将几个音符破译出来,叮叮当当碎响。细听之下,真是这样的音。 云浅月一喜,“真的可以有记忆呢!” 容景玉颜绽开,笑着将云浅月搂在怀里,头枕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柔,“云浅月,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不说我就吻你,当着她们的面。”容景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威胁。眸光还若有若无地扫了凌莲和伊雪一眼。 云浅月脸一红,对容景低声碎了一句,对着风铃又说了句,“我想容景。” “我-想-容-景。”风铃悦耳的重复。 容景满意地放开云浅月,伸手从她手中拿过风铃,对着它道:“容景想云浅月。” “容-景-想-云-浅-月。”风铃再次破碎出一样的音符。 “好幼稚!”云浅月失笑。却在这一笑中驱散了夜天逸给她带来的阴霾。 容景也笑意蔓开,眸光看向垂着头站在院中的莫离,对云浅月道:“你这个隐卫都被你闲置了!明明是一块璞玉,在你手中却是给使成了砖瓦,不如给了我吧!” 莫离闻言一惊,低着头抬起看向容景。 云浅月看向莫离,清楚地扑捉到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晦暗,她没回答容景的话,笑着问莫离,“伤好了吗?上次你受的伤太重,如今手臂是不是不太灵活了?” 按理说虽然刚刚夜天倾飞来的风铃冲力极大,但以莫离的武功来说应该不用青影出手就能挡下,大抵是上次受伤太重,手臂还没恢复完全。 “回小姐,好了!”莫离垂下头。 “这么些年在我身边的确是委屈你了!就如容枫所说,我是有些自大,可能依靠自己习惯了,总不习惯依靠别人,总是将你忘记。”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容景和我本是一心,他既然想要你,你以后就跟随了他吧,如何?” 莫离垂首不语。 “他的性命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的。”云浅月又道。 莫离闻言忽然单膝跪地,沉声道:“多谢景世子垂青!莫离愿意!” “好!那么就这样了!”容景随手扔出一块玉牌给莫离,对他道:“你拿着这块玉牌现在去十大世家的楚家,会有人告诉你做什么。” 莫离伸手接过玉牌,看到玉牌上一个楚字,是楚家主的玉牌,他一惊,面色有些动容,“景世子,属下……” “去就可以了!”容景不欲再说,对莫离摆摆手。 莫离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点点头,将玉牌揣进怀里,足尖轻点,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偏头去看容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挑眉道:“开始撬墙角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莫离?我本来打算他从南疆回来养好伤之后给他分配任务的,这么快就被你撬走了!你拿什么补偿我?” “我将青影给你当隐卫如何?”容景低头笑看着云浅月问。 云浅月立即摇头,“算了,用不起!” 容景低笑,“莫离在你手中实在太浪费,你有红阁,对比之下,莫离的启用之处就大大减少。而你又念着他自小跟着你的情分,舍不得将他派出去,不如在我手中。” “你看得到透彻,我的确舍不得!”云浅月笑着瞪了他一眼,想起青影的伤,收了笑意道:“青影刚刚受伤了,不让我看,你要不要喊出他来看看,伤势应该很重。” “他说无碍大抵就是无碍,不用挂心了!”容景摇摇头,眉眼染上倦意。 “回房休息吧!”云浅月见容景露出倦色,拉着他回房。 容景被云浅月拉着,将身体的整个重量都给她,来到床边,云浅月侧开身子让他躺上去,给他盖好被子,语气温柔,“乖,睡吧,我去准备一下,给你做个你没吃过的好吃的。等做好了晚上喊你赏月。” 容景本来想要将云浅月拉**,闻言住了手,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坐在床边,等着容景睡熟,他实在是太累太过疲乏,受伤又如此重,若不是夜天逸来了将他吵醒,他大约还在睡着。等了片刻,见容景幽幽睡去,她才起身走到门口,对凌莲和伊雪吩咐几句,二人随着她一起向小厨房走去。 除了牛排和鸡蛋面,云浅月还会做一样,就是包饺子。以前过年都是小七包饺子,她在边上看着,小七的饺子包得很漂亮。她每次想帮忙,都被小七拒绝,说过年的饺子要一个人包,才能一心,不会二样。她那时候虽然高兴,但心下不服,一个人的时候便偷偷学,后来包出来的饺子和小七包的饺子一模一样。只不过他从来不知道罢了。后来那一年她想过年包揽那个活,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发生了那一场变故,他之后再没回来,过年的时候,唯一的一年,她没吃饺子,什么也没做,守着灯火坐了一夜。 想起前尘往事,虽然如今见到了小七,还不免有些忧伤。注定有些东西会沉淀在心底。 她忽然想让容景尝尝饺子。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会包饺子,这么多年她反正从来没见到过饺子。无论是皇家的宴席,还是王府的宴席,或者是平民百姓的饭桌。她走过的地方多,看的地方也多,也吃过不同的饭菜,可从来没见过这个。这个在那个世界每到年节一定要吃的东西。 三人来到小厨房,就见赵妈妈和听雪、听雨已经在准备。 云浅月简单地和三人说了一下,赵妈妈、听雪、听雨又听到小姐说的新东西,一时间都比较兴奋,连忙照着她说的准备材料。 凌莲和伊雪也好奇地跟着动手。 几人分工合作,在云浅月的指点下干了起来。一时间小厨房分外热闹。 不多时,有脚步声走进浅月阁,凌莲探出头看了一眼,对云浅月道:“小姐,是云离世子!” 云浅月拍拍手,也探出头,见云离向房间走去,她轻喊了一声,“哥哥,你找我。” 云离脚步一顿,透过珠帘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以为是云浅月,此时见到她,有些愣神,又向屋内看了一眼,那人面朝里面躺着,盖着被子,他看不到样貌,便抬步走向云浅月,他到底也聪明,来到云浅月身边便想通了原由,她的床除了一个人谁能躺?便低声问,“景世子回来陪你过中秋了?” “嗯!”云浅月笑着点点头。 “我本来还想过来问问你家宴的事情,看来不参加了?”云离笑问。 “不参加了!我从十年前就不参加了!”云浅月摇头。 按照惯例,从皇宫参加宴席回府,王府内晚上也有家宴应场。但从十年前,云浅月便不参加王府的家宴了,因为她不想看到凤侧妃等人。今年凤侧妃和云香荷母女二人去了,王府内她当家。但她就是个甩手掌柜的,都事情扔给了绿枝和玉镯。今年走了云暮寒,多了云离。不过还是有王府内那些女人和庶女的,她觉得也没意思。况且容景回来了,她自然在自己的浅月阁准备。 “既然景世子回来了,那是不必参加了!你们有数日不见了。”云离笑了笑,“我刚刚看到染小王爷和枫世子了!德亲王府的人来找染小王爷参加府内的家宴,染小王爷将人给打发了,看来要在你这里跟着应景了。” “唔,忘了他们。看来我要多包两个人的饺子。”云浅月这才想起容枫和夜轻染。 “饺子?”云离疑惑。 云浅月对他神秘一笑,“是一种比较好吃的食物,你要吃吗?” 云离有些为难,“七公主来了,要和我一起参加家宴。况且我今年刚刚来府里,不参加家宴不太好。” “噢,七公主来陪你参加家宴了啊!哥哥的情路真顺呀。”云浅月拉长音,见云离脸一红,她笑道:“没事儿,你家宴少吃一些,我就辛苦一些,多包一份吧,晚上派人给你送西枫苑一份。你也能吃到。” “那是最好,辛苦妹妹了!”云离也不推脱,笑着应了。话落又道:“不过爷爷的耳朵很是灵敏,你也要想着送去他那里一份。” “糟老头子!”云浅月嘟囔了一句。 云离好笑地摇摇头,“那我先走了!顺便告诉爷爷一声。爷爷本来让我来找你,要求你今年参加家宴。不过他若是知道景世子来了,也不会强求你。” “嗯!”云浅月点头。 云离不再多言,笑着转身,脚步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探回身子,对赵妈妈说要多做一些。赵妈妈笑着道:“早就知道小姐一旦有新鲜的物事儿分的人不会少了。放心吧!老奴准备了很多。” 云浅月笑着点头。 几人一边聊着天,说着话,一边忙活。听雪、听雨从凌莲和伊雪来了便和云浅月跟前侍候的少了,此时寻到机会,叽叽咋咋个不停。 赵妈妈大半辈子都是在厨房里混,学得很快。听雪、听雨时常下厨房和赵妈妈打下手,自然学得也快。凌莲和伊雪就差了些,她们在红阁,学的是各种艺技,自然下厨房少之又少。和云浅月几人包出的饺子对比不太好看,二人有些脸红。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二人安慰,“我第一次包出来也是这样,学了很久才能包好!” 赵妈妈和听雪、听雨也连忙说自己第一次下厨房时候的事情。手生很正常,练练就习惯了。二人脸色才正常。 几人正说笑间,门口忽然探进来一个脑袋,好奇地问,“小丫头,你们在干什么?” “包饺子!”云浅月笑着看了夜轻染一眼,取笑道:“贼头贼脑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浅月阁进了个小贼呢!” 夜轻染伸手挠挠脑袋,似乎很是意外,“你还会下厨?饺子是什么?” “喏!就是这些!”云浅月伸手一指竹子编织的盖子上摆满了一排排的饺子道。 “这样的东西是饺子啊?怎么吃?现在能吃吗?”夜轻染好奇地走进来,伸手去拿。 “喂,不能!这是生的,还没下锅呢!”云浅月拍掉他的手。 夜轻染被沾染了一手背的面,他抖了抖,看着云浅月即便和他说着话也利落地做着手中的动作。很是新鲜,问道,“这个是面我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云浅月无语,现代人都知道,古人却没见过。她解释,“是馅!” 夜轻染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继续解释,“是肉和菜剁碎了掺和在一起,又加了调味料。” 夜轻染了解了似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赵妈妈等人,道:“我也帮你吧!” “你会?”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夜轻染。 “不会学呗!”夜轻染白了云浅月一眼,话落,对外面喊,“容枫,进来包饺子。” “好!”容枫似乎正在向小厨房走来,闻言在外面应了一声,很快就缓步走了进来。进来后看了里面的情形一眼,在云浅月的手上定了片刻,便自发地去洗手。 夜轻染见了,也立即去洗手。 云浅月看着二人,默了一下,不过有帮手能快一些,她也就不计较这二人能不能包好了。只要能将馅包皮里面,能下锅就行。她要求也不高。 容枫和夜轻染很快就洗完手过来帮忙,天份这个东西果然不是盖的。云浅月看着二人照她的样子包出来的饺子居然比凌莲和伊雪的好,心里不免感慨。为什么世界上顶级的好厨师大多都是男人?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从这二人身上便可窥见一斑。何况屋内还躺着一个会做芙蓉烧鱼的人。可以想象,若是容景出手,定然也是不差的,甚至会做得更好。 多了两个人,效率自然快。小厨房里一时间热火朝天,别有一番意义。 一个时辰后,好几个大大的盖子上铺满了包好的饺子,夜轻染自告奋勇掌锅煮饺子,手忙脚乱下拉了容枫帮忙。抢了赵妈妈的活,赵妈妈便照云浅月所说准备几碟清淡的小菜,听雪、听雨打下手。 云浅月则和凌莲、伊雪出了小厨房,此时已经天黑,一轮明亮的月亮爬上半空。银辉普照下来,将大地照得极为亮堂。院中的桂花迎合了月光,散发出柔美的光晕。 凌莲和伊雪照云浅月的吩咐在院中的桂树下搭设桌椅和软榻,摆上瓜果、酒品等。 云浅月走回房间,只见容景已经醒来,正靠着床榻往外面看。屋中没有掌灯,月光从浣纱的格子窗射进来,朦胧月光下,他玉颜更如画卷一般,分外清俊雅致。她一时有些痴然。 “做好了?”容景笑看着云浅月,出声询问,声音低柔。 云浅月醒过神,几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语气欢然,“走,吃饺子去!” ------题外话------ 虽然在不停地下雨,也要保持好心情……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juypjj(50钻)、蔡dyna(10钻2000打赏)、urtowei(10钻)、梦萱儿(388打赏)、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长风米奇(1钻1花)、wwchendai(1钻2花)、ally1108(1钻5花)、doryzh(2钻)、binbin9812(10花)、zzhu0(1钻1花)、14777061718(1钻)、103347635(1钻5花100打赏)、亦堇堇堇堇(10花)、聪儿宝贝888(1花),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十三章 如期大婚 这一夜,云王府灯火通明,前方在家宴,人数众多,气氛却是沉闷。 浅月阁在小范围的晚宴,没有主仆之分,饺子摆上桌,云浅月招呼了浅月阁的所有人都一起用膳。赵妈妈、听雪、听雨等人开始吓得直摇头,后来在云浅月的强硬下,容景浅笑吩咐下,众人战战兢兢地坐上了桌。开始众人都很拘谨,后来慢慢地放开,气氛轻松,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分外热闹。 席间夜轻染自然不例外地将容景从头到脚鄙视了一番,说得无非是三句不离一个弱字。 晚宴吃到月上中天才散席。夜轻染喝了许多酒,踉踉跄跄地出了浅月阁,容枫没夜轻染喝得多,不放心夜轻染自己回府,便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回德亲王府。 容景因为受伤严重,自然滴酒不能沾,云浅月一直在喝药,容枫规定的一个月汤药期限才过了一半,自然也不能饮酒。所以,二人待众人都散去之后,也无醉意和困意,便依偎在院中的躺椅上赏月。 院中静静,清风吹来,桂子飘香,两人的身上都沾染了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云浅月仰着脸看着半空,看了许久,对容景询问,“你听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没有?” 容景摇摇头,“没有!” “十大上古传说呢?你真没听过?”云浅月怀疑地问。 容景再摇摇头,“没有!” “那我给你讲讲吧!”云浅月从半空收回视线看容景。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想了一下,说道:“说到这个故事,应该先听一首诗。这首诗的作者叫做李商隐。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李商隐?”容景挑眉。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谿生、樊南生。晚唐诗人。”云浅月简单地介绍。 容景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缓缓开口,“传说很久以前,后羿到山中狩猎的时候,在一棵月桂树下遇到嫦娥,二人便以月桂树为媒,结为夫妻。到了帝尧的时代,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烧焦了庄稼,烤死了草木,人民没有了食物。同时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等也开始危害百姓。于是帝尧命令后羿将凿齿处死在畴华之野,将九婴诛杀于凶水之上,将大风战败于青邱之泽,射十日,杀死猰貐,将修蛇斩于洞庭,在桑林逮住封豨。万民欢喜,拥戴尧为天子。后来,后羿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了不死药,交给嫦娥保管。逢蒙听说后前去偷窃,偷窃不成就要加害嫦娥。情急之下,嫦娥吞下不死药飞到了天上。由于不忍心离开后羿,嫦娥滞留在月亮广寒宫。广寒宫里寂寥难耐,于是就催促吴刚砍伐桂树,让玉兔捣药,想配成飞升之药,好早日回到人间与后羿团聚。后羿听说嫦娥奔月之后,痛不欲生。月母为二人的真诚感动,于是允许嫦娥每年在月圆之日下界与羿在月桂树下相会。” “不是嫦娥应悔偷灵药吗?”容景不解。 “这是一个版本,还有一个版本呢!说的不是逢蒙前去偷窃,而是被嫦娥偷偷给吃了!就飞到了广寒宫。”云浅月笑着道:“我宁愿是第一个版本。夫妻情深,又怎么会一个人偷长生不死之药而丢下另一个人呢?” 容景点点头,将云浅月往怀里揽了揽,“不错。我也觉得是第一个。” 云浅月回转身子,看着容景在月光下的玉颜,认真地道:“容景,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容景低头凝视云浅月。 “今日看着你在我面前倒下,我就想着,谁也不如你重要。你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别人都不能让我那一瞬间心跟疼死了一般。所以,你若是不喜欢我和夜轻染、容枫、冷邵卓等人走得太近,那么我以后尽量……”云浅月抿了抿唇,似乎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才开口。 容景伸手捂住云浅月的唇,阻住了她下面的话。 云浅月抬眼看他。 容景放开手,低声道:“云浅月,我们谁也不用为谁去改变,谁也不用对谁委曲求全,逼迫自己勉强地去适应对方。你就是你,为了我而改变的你就不是云浅月了。相反,为了你而改变的我,也就不是容景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轻抚着她的三尺青丝继续道:“我们就这样吧,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打了,吵了,闹了,心才会更近,一近再近。总有一日,不用谁强迫谁,我们就能找到磨合点。你看,就如今日这般,是不是我更爱你了,你也更爱我了?以后我们就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比世界上那些相敬如宾,淡而无味的白水夫妻要有趣味很多。” 云浅月皱眉,嘟起嘴,有些怕意地道:“可是你再这样吓我,我的心脏受不了。” 容景低笑,“我保证,以后不这样吓你了。” “那好吧!”云浅月佯装犯难地点点头,嘴角却弯弯勾起,低声道:“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诚如你所说,为你改变的我,便不是我了。为了我改变的你,也就不是你了。我们之所以相爱,看重的不是对方满满的优点,也包括缺点,是完完整整的你和我。少了一个优点或者缺点,便也不完整了。” “嗯!”容景含笑点头。 “不过今日苍亭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他大意。”云浅月低声道歉。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改了吧!”容景指尖缠绕云浅月一缕青丝,语气有些微微的沉暗,“我气的不是醋,而是你的毫不设防。在你的地盘,被人如此制肘。云浅月,你几时这么不长进了?” “他太像你了嘛!”云浅月有些闷闷的,抑郁地道:“说明我太想你了!看到一个和你的气度闲雅相近的人,忍不住爱屋及乌了,谁知道那不是一只小白兔,而是一只大灰狼。” 容景叹息一声,“我的影响原来这么大?福泽可以波及不相干的人?” “嗯,你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对我的影响。”云浅月点头。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这回吸取教训了?长记性了?你要知道,即便像我,那也不是我。随时就可能变成利剑,在你身上捅个窟窿,而我会舍得在你身上捅个窟窿吗?” 云浅月摇摇头,不禁唏嘘,伸手抱住容景,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容景,你真好!” “睡吧!明日我要赶路。”容景拍拍云浅月的头,笑得温和。 云浅月一愣,埋着的头抬起,瞪着容景,“你要赶路?离京?还去河谷县?” “嗯!水灾的事情没结束,我自然要离开的。”容景道:“能回来陪你过中秋,这已经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了。怎么还能在京中多逗留?” “可是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啊!”云浅月皱眉。 “离京一样能休养!”容景道。 “不行!我不准你走!不能为了老皇帝的江山天下连命都不要了!”云浅月摇头。强硬地道:“况且你回京时候是不是遇到杀手了?你受了重伤没调理,又和苍亭动手。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折腾的?而且夜天逸也回来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在京中。” “七皇子明日定然也离京!”容景目光向西院的府邸看了一眼道。 云浅月目光也向西院看了一眼,西院今夜也是灯火明亮。她想起苍亭说成为七皇子的幕僚,那么以后会住在七皇子府了。她摇摇头,“他管的是他家的天下。你劳心劳力为了谁?你垮了别人不心疼,心疼的是我好不好?我说了不准就不准,让老皇帝另外派人前去治水。反正灾情已经稳定下了,就剩下后续的事情。换了你这天圣京城还无人用了不成?” “那不一样!”容景摇摇头,“我身体还没那么弱。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对不对?换做是你呢!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将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做好?前面费了那么多的心力,难道你想人白白捡了我的功劳?况且是皇上的江山没错,但黎民百姓无辜。” 云浅月抿下嘴角,闷闷地道:“这么说你一定要走了?” “嗯!”容景点头。 “我跟你去!”云浅月心里万般不舍。 “宫中的姑姑需要照料。如今丞相府的秦小姐失了孩子,二皇子夜天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他不喜欢秦小姐,但孩子是他的,况且被皇上如此否定,连半丝和七皇子争夺的机会都不给他,你当他会甘心?所以,这京城用了不多久怕是就会彻底乱了。未来一段时间定然不平静。你要留下来保护好姑姑。”容景低头在云浅月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乖,我这次离京多则二十日,少则半个月,就能回来。” “好吧!”云浅月无奈应下。 容景站起身,拉着云浅月回房,云浅月有些郁闷地跟在他身后。 房中帘幔落下,但遮挡不住月色银辉。容景和云浅月躺在床上,两两相偎,云浅月舍不得睡,便睁着眼睛看着容景,看了许久,容景无奈,将她的头按下,压在他胸前,叹道:“乖,睡吧!” “都道相思苦,以前不知,如今我也如闺中怨妇了。”云浅月闷闷地道。 容景轻笑,拍拍她的身子道:“都道相思苦,谁人又知苦中的甜?知道你在京中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云浅月唔哝一声,闭上眼睛。 容景歪着头看着她,怀中的人儿这些日子又瘦了,身子愈发的纤细窈窕了,但是短短时日,有些东西似乎又长开了许多,他都能感觉到她身前的弹性了,这样一想,他心神不由荡起来,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发丝,片刻后,低低叹息一声,“本来想着与你今夜成就好事儿,谁知道……哎,看来又要拖着了。” 云浅月自然没那么快睡着,闻言脸腾地红了,身子有些热,一动不敢动,被懊恼淹没,暗暗埋怨他非要给她惊喜,后来惊喜变成了惊吓。若他早一点儿告诉她的话,她哪里还有空理会什么苍亭?早飞奔出城迎接他去了?他也不至于弄得一身是伤。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实在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云浅月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没睁开眼睛先第一时间去摸身边,触手是被褥冰凉的温度,她立即惊醒,腾地坐起身,身边果然已经没有容景的影子。她扫了一眼房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凌莲和伊雪听见喊声,连忙推开门跑了进来。 “容景呢?”云浅月急急地问。 “小姐,景世子天明时分就离开了!吩咐奴婢二人不准吵醒您,说您昨夜睡得太晚。”凌莲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捶了两下床榻,懊恼地道:“我怎么就睡得这么死?居然不知道他走?” “景世子在屋中的香炉里放了安神香,您才睡得熟了。”伊雪解释。 云浅月看向桌案上,果然香炉里面还烟香袅袅。的确是安神香,味道浓郁。放的剂量显然很大,她伸手揉揉额头,“这个人……他是明摆着不想我送他。我送他有什么不好?”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不出声。想着小姐这样舍不得景世子,送到天黑估计也送不走。 “罢了,人都走了!估计现在都已经到曲城了。”云浅月放下手,懒洋洋地又躺回床上,对二人摆摆手,“既然如此我再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二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云浅月醒来这么晚,已经没了困意,但帷幔内有容景的味道,她舍不得离开罢了。便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房顶数数。从一数起,数到一千,又开始倒着往回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容枫缓步走了进来,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没反应的人,笑问,“月儿,你在做什么?” “数数!”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枫见云浅月躺在床上不起来,眸光闪过一丝了然,他笑了笑,温声道:“本来我想向皇上请旨代替景世子离京,但景世子说不妥。我好不容易进了兵部,不能就这样交权。另外我目前在兵部行走,虽然**,但暗地里还是受皇上掌控。况且东十八个州县都将景世子奉若神明,我去了也是无用。治水不成,恐怕反而适得其反。别人更不用说了,如今朝中如此乱,派系林立,各打主意。景世子若是半途而废,早先的劳苦便白费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这些她自然懂。 夜天逸和容景一起出的京城治水,他怎么能输给夜天逸?西十八个州县被夜天逸掌控了,夜天逸还有北疆。再被他趁机用他的人收揽东十八个州县的话,那么这天圣京城就全然在他手中了。对容景和她来说实在不妙。当时大雨连天,水灾太重,这天圣朝中论威望,论手腕,除了容景,就是夜天逸。夜轻染掌管京城兵甲重地,夜天倾和夜天煜不堪大用,治水绝对没这个效果。老皇帝不能拿江山开玩笑,所以无奈之下才启用了容景。这是一块负担,但也是一块肥肉。容景如何不吞下?而半途而废?所以,他返回去是对的!要顾全大局。 “你明白就好!”容枫笑笑,坐在桌前,道:“我刚从宫中回来,今日早朝二皇子向皇上请旨,她和丞相府秦小姐的大婚如期举行。” “老皇帝准了?”云浅月挑眉。 “准了,不但准了,还说为了喜上加喜,就将七公主和云离世子的大婚一并办了吧!也好冲淡他失去皇孙的晦气,两件喜事半个月之后,如今已经着礼部准备了!”容枫道。 “他倒是会惺惺作态。果真是帝王之心。”云浅月冷哼一声,“那秦丞相的态度呢?” “秦丞相?”容枫想了想,笑道:“叩谢吾皇圣恩,感恩戴德!” “好一个秦丞相。”云浅月冷笑。 “秦府两朝丞相,不是无能之辈。”容枫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今日还有一件事情。皇上询问了孝亲王府冷小王爷的婚事儿。” “哦?”云浅月扬眉,“如何了?” “皇上有意将兵部侍郎府的嫡女赵可菡许给冷小王爷,询问孝亲王的意见。”容枫缓缓开口,“孝亲王说赵小姐甚好,但是邵卓的性情皇上也知道,他以往的事情不是太好。他倒是乐意此事,但还要看兵部侍郎是否愿意将女儿嫁入孝亲王府,同时也要问问冷小王爷的意思。” 云浅月若有所思,“他这是将磨推给兵部侍郎了。然后呢?” “兵部侍郎说冷小王爷据说已经改过自新,浪子回头,他自然恭喜孝亲王,也替皇上欢喜。自然心里也是愿意的,但他家的女儿是个脾气倔的主,被他惯坏了。何况冷小王爷早先的口碑实在太差,他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接受,这要回府去问问,再给皇上和孝亲王回话。”容枫笑道,“兵部侍郎这样说,孝亲王也正有此意,于是二人一搭一合,便全然推脱在了儿女身上。一起回了皇上,说回府找犬子小女商量。” “老皇帝呢?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看来该取缔了!”云浅月笑问。 “皇上自然应承了!算是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但是下了朝之后,便将四皇子叫进了御书房。”容枫道。 “夜天煜?”云浅月疑惑地挑眉。 容枫解惑,淡淡笑道:“兵部侍郎府的赵可菡喜欢的人是四皇子夜天煜!” 云浅月恍然,“怪不得老皇帝要如此安排呢!原来将夜天倾重打一击之后,苗头又对准夜天煜了。兵部可是朝中要职。兵部侍郎这些年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但儿女之事难免对兵部侍郎影响。老皇帝是怕兵部侍郎搀和进夜天煜的局里,这是往出拉人呢!” “与其说往出拉人,不如说是皇上准备肃清朝局了!”容枫道。 云浅月冷笑,“他这么些年一直在肃清朝局,都没什么大的动作,如今开始真正下刀子了!但刀子下去,割的是忠是奸先不说,就说能不能保住他一个完好的江山就两说了。” “的确很难说!”容枫笑着点点头,忽然又道:“还有,今日皇上早朝后派文公公去了七皇子府,探望才到京中就生病的苍家少主。如今人就在西院呢!” 云浅月心思一动,眼睛眯了眯。 “苍少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十大世家早晚要介入朝局。”容枫叹息一声,“天圣皇朝始祖皇帝建朝之日,十大世家齐心归隐,如今十大世家复出。百年繁华还能有多久?月儿,你说得对,这天下总归会变,不是你我一两个人说不让它变便不会变的。多少只手在背后推动。但愿对黎民百姓少一些波及吧!” 云浅月点头,先是蓝家,如今是苍家,接下来再是哪一家?这天圣京城越热闹越好。 “浅月小姐!奴婢二人来找您商议世子和七公主大婚之事。”玉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云浅月看向门口,躺着的身子坐起来,“进来吧!” 绿枝和玉镯前后走了进来,对云浅月一礼,见容枫也在,也连忙一礼。容枫对二人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二人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案上,站在桌前规矩地等云浅月下床。 云浅月下了床,坐在桌前和二人开始商议。当初云暮寒和叶倩被赐婚之后,叶倩说她是南疆公主,招纳驸马,大婚要依南疆之礼在南疆举行,老皇帝应允,于是她便带着云暮寒匆匆回了南疆,所以,算起来,那不是一桩喜事儿。如今云离大婚,是既二十年来云王府办的第一桩喜事儿,何况娶的是公主,自然要慎重对待。 如今一场大雨,天圣各地受灾,大婚不宜大办,但也不能简单。 从数日前七公主赐婚云离,云王府私下里就已经着手准备,但古代的大婚繁琐,更何况要依照天家和王府的双重礼仪,准备的东西太多。云浅月和玉镯、绿枝商量了一个上午,将大体的事情商量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细节便罗列出来交由二人去过问云离的意思。毕竟他是主角。 二人离开后,她伸了伸懒腰,想着接下来想必很忙,不过忙些也好,忙了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人了。她将桌案上容景折下来的那一株桂花插进了花瓶,想着能养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容景也该回来了。聊慰相思。 下午,云王府前院便开始热火朝天准备世子大婚事宜。 云浅月在浅月阁闲得无事,也不想当甩手掌柜。便带着凌莲和伊雪去前院。从新郎吉服,到冠冕,花翎,以及喜堂布置,她都逐一过目。哪里不合心意,或者做得不过妥当,一一指出,或者重做。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见云浅月亲自监管,半分不敢怠慢。人人都知道浅月小姐对待这个新过继的世子是极好的。 云离和云王爷下朝回来时,便看到云浅月正和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起忙活。 云离连忙走到云浅月身边,蹙眉看着她,“妹妹,你身体需要调养,这些吩咐人做就好了!怎么自己出来了?快回去养着!” “没事儿!我没那么弱!都养了十多天了!再养才真会养出病来。”云浅月摆摆手。 “那也不用你亲自忙。七公主和我都不在意这些的,能简办还是简办吧!”云离看着桌案上罗列的清单,一应所用,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他皱眉道:“百姓疾苦,我们能省些就省些。” “呵,哥哥真会过日子。不用省。这一场水灾,我们王府私下里捐给百姓的不少。你和七公主虽然觉得简办好,但七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公主,你也是云王府的世子。有些场面还是要做得,否则未免让人觉得云王府太过寒酸。”云浅月笑着道。 “可是这些花费一定很多,我听父王说云王府这些年入不敷出……”云离看了一旁的云王爷一眼,见他也正在看着账单,低声道。 云浅月也看了一眼云王爷,笑着摇摇头,“从我接手云王府,玉镯和绿枝打点下日进斗金亦不为过。哥哥的大婚之礼,怎么能差了?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看看哪里不满意,点出来就好了!到时候等着迎娶七公主做新郎官吧!” 云离连忙摇头,“怎么能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看着哪里都好。以前从来未曾想过……”后面的话顿住,没了音,面色有些动容。 云浅月笑着抱住云离的胳膊,懒洋洋孩子气地道:“哥哥是云王府的世子,大婚之后父王退下来,你就是云王府的云王,以后是云王府一家之主。一个小小的大婚算什么,你是我哥哥,自然要最好的。虽然排场不能过于大,但也不能小了!否则荣王府百年荣华的名声岂不是白白担了?” 云离宠溺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当真如一个哥哥样子,笑着点点头,“那就都听你的!” “嗯!”云浅月松开他的胳膊。 “浅月啊,这个是不是排场太大了。虽然说离儿娶的是七公主,但是同一日还有二皇子娶丞相府的秦小姐呢!二皇子府从被查抄了府邸之后毕竟大不如前了。这等排场,岂不是要盖过了皇子娶妃?”云王爷拿着账单看了片刻,担忧地问。 “父王,你当夜天倾真是软柿子不成?都说狡兔三窟,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单单只有一个太子府?那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云浅月不以为意。 云王爷恍然,点点头,“是父王糊涂了!” 云浅月很想说你什么时候聪明过,但想起这个人算是他大伯,叫了这么多年父亲,代替他父亲支撑云王府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便住了口。温和了语气道:“父王宽心吧!到时候您就等着喝儿媳妇敬茶,别的不用操心了!有我呢!” “好!有你父王放心!你……你哥哥能有你给他准备有福气。”云王爷点点头,想起了云暮寒,叹息一声,伸手拍拍云离肩膀,转身向书房走去。 “父王说得对,我的确是比较有福气。”云离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问道:“哥哥累吗?不累的话跟我一起干活?准备婚礼也很有意思。” “不累!一起吧!”云离笑着点头。 接下来数日,云浅月都在忙云离的婚礼,云王府热火朝天,一切应喜的东西进进出出。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丞相府,皇宫,都在忙于这两件喜事。一时间冲淡了中秋佳节那日丞相府秦小姐的丧子之痛。 容景在三日后到达了河谷县,书信传回,一切安好,云浅月算是放心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回信让他不要再晚睡早起,劳心劳力,一定要量力而行,等他回来后检查他身体,若是更差了的话,再不理他。 容景很快就回了书信,说一定保证听“夫人”教诲。 云浅月见到夫人那两个字,心口有些甜蜜,又有些忧伤,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夫人,如今准备别人的大婚,什么时候才能准备自己的大婚?这样想着,心口便有些沉甸甸的,连手里极轻的信纸都似乎支撑不住重量。 十几日就在忙碌中一晃而过,这一日来到了云离和七公主,二皇子夜天倾和丞相府小姐秦玉凝的大婚之日。 ------题外话------ 窝在床上,躲在蚊帐里面码字的感觉就是除了腰酸背痛外又多了腿抽筋……(⊙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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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头,在那唧唧歪歪什么?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我老头子一定大放鞭炮。”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笑逐颜开,骂了一句。 “糟老头子,多少日子没见到我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见了面就知道嗅我。人家都娶媳妇放鞭炮,哪里有嫁闺女放鞭炮的?你这是恨不得赶我滚远点儿那?”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走过去,作势伸手要去把他的胡子,恶狠狠地道:“我今日非要将您的胡子拔下来,等您孙媳妇给您敬茶让您丢脸。” “臭丫头!没大没小!爷爷也不喊了?谁给你的出息!”云老王爷打掉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撤回手的动作快,没被云老王爷打到,她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道:“您是我爷爷,孙不教,爷之过。您交给我的出息呗!” 云老王爷瞪眼,伸手指着云浅月,半响,气骂道:“活该让景世子治了你个臭丫头。” 不提容景还好,一提容景,这样的日子里,云浅月就分外想念,她也和云老王爷失去了斗嘴的兴趣,头耷拉了下来,闷闷地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这一晃都半个月了,最近几日连书信也没了。是不是正往回京城里赶呢?” “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天天想男人!哪里是我孙女?”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翘地。 “我想男人才正常,要是想女人麻烦了!”云浅月不觉得脸红,愤了一句。 云老王爷一噎,顿时失了声。 云离站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心里的紧张被一老一小斗嘴散了个干净,他心态平静下来,对云浅月道:“妹妹,你是跟着我去宫里迎亲,还是在府中招待宾客?” “我不跟你去!就留在府中吧!”云浅月摇摇头。这些日子她姑姑有容枫每日下了朝去荣华宫诊脉照料着,一直很是太平,她也就安心忙府中的喜事儿,如今这日子口,她才懒得见老皇帝。 “也好!”云离点点头。 “凌莲、伊雪,你们跟着哥哥去迎亲!路上照料一些,别出什么事情。”云浅月对站在她身后的凌莲和伊雪吩咐。 “是,小姐!”二人立即应声。 “吉时了!离儿出府吧!”云王爷看了一眼沙漏,对云离道。 云离应了一声,出了喜堂,向府外走去。凌莲和伊雪得到云浅月的吩咐,跟着他身后。府中还安排了结亲的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汤汤出了云王府。 接亲的队伍一走,云王府剩余的众人也再无别的事情。便等待着迎亲的队伍回来。这期间有宾客陆续上门,便是安排招待事宜。这些许事情自然用不上云浅月,有玉镯和绿枝前前后后打点得井井有条。 云浅月歪在椅子上,想着趁接亲归来这一段时间可以睡上一觉。她的武功恢复得差不得了,喝了一个月的苦药汤子终于也停了,今日又是这般大喜的日子,可以喝酒了。一会儿定然多喝几杯,才不枉费她辛辛苦苦准备了半个多月。 “小丫头!”夜轻染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云浅月刚闭上的眼睛睁开,就见到夜轻染站在他身边,大约因为喜堂的关系,一脸的红光。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眨眨眼睛,“你来了?” “嗯!”夜轻染伸手拽云浅月的胳膊,语气欢快地道:“在这里窝着做什么?走,我们出去看热闹去!” “去哪里看热闹?”云浅月甩开他的手,拍拍被他攥出的褶子,“别乱碰我,这件衣服可是我所有衣服里面最贵的一件。今天刚穿上。” 夜轻染撤回手,无语地看着云浅月,“小丫头,又不是你大婚,你穿这么漂亮干什么?” “也不是你大婚呢?你怎么还穿得这么漂亮?这件衣服也是新的吧?价值不菲吧?”云浅月指了指夜轻染身上的衣服。 夜轻染嘿嘿一笑,“我沾染喜气嘛!别人大婚我过瘾,又有什么不对?” 云浅月默,片刻道:“我也为了沾染喜气!好早一日将自己嫁出去!” 夜轻染“切”了一声,问道:“走不走?今日大街上别提多热闹了!两个新郎官,两顶花轿,人山人海的。不去看可惜!反正你又是小姑,在这府中也无事儿。” “那行吧!”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她似乎有数日没上街了。 夜轻染见云浅月答应,心下欢喜,拉了她就走。二人出了喜堂,向府外走去。来到云王府大门口,云浅月这才看到这一条长街黑压压全是人流,一眼忘不到头。人人都在翘首以盼,显然等着迎娶新娘子的花轿进府。 “这两件喜事儿算不算得上是这么多年来的大喜事儿?”云浅月感叹了一下。 “嗯!皇伯伯娶儿媳和嫁闺女,喜上加喜,自然盛大。这天圣京城连皇伯伯的寿宴都没这么热闹。如今总算是热闹了一番。”夜轻染点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们施展轻功吧!这里看不到什么。” “嗯!”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足尖轻点,居然向丞相府的方向而去,云浅月眨了眨眼睛,跟在他身后。 丞相府的后墙角有一排榕树,榕树高大,枝叶茂盛。夜轻染飘身而落,坐在了榕树的树干上。云浅月尾随他身后,坐在了另一颗榕树的树干上。二人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丞相府的情形。看得最清楚的则是秦小姐的闺阁。 只见丞相府和云王府一样,到处贴满喜字。秦玉凝的闺阁更是红绸高挂。一眼望去,一片刺目的红,极为艳丽华目。 云浅月嘟囔,“同样是大喜,为什么我看着云王府觉得喜气盈盈,而看着这丞相府觉得全是煞气?” “小丫头,你还真说对了!这丞相府就是有煞气。”夜轻染附和。 “应该是杀气吧!”云浅月纠正。 “也可以这么说!要不怎么来带你看有趣的事儿呢!”夜轻染显然有些兴奋。 云浅月瞥了夜轻染一眼,有些无语。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子。不过虽然外表如此,但他从来就不会无的放矢,看来今日丞相府有好戏看了。 二人等了片刻,此时丞相府大门口唢呐锣鼓声响起,显然是二皇子府迎亲的队伍来了。秦玉凝闺房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丫鬟婆子涌出一大堆。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头盖龙凤盖头的美人。 美人纤姿窈窕,聘聘婷婷,左右由一个十全的婆子和丫鬟扶着,迈过地上的红绸向前院走去。十全婆子口中说着一大堆吉祥的喜话。丞相府前后院一时间热热闹闹。 “小丫头,看出什么来没有?”夜轻染凑近云浅月低声询问。 “那个新娘子不是秦玉凝。”云浅月盯着那个新娘子道。虽然像极了,但不是。 “对!不是!”夜轻染点头。 “丞相府在干什么?大婚了,还要临阵换兵?”云浅月收回目光看向秦玉凝的房间,从这个角度看不甚清,她想着要不要此时进去看看秦玉凝是否在房间里,还是哪里去了。 “走,换个地方!”夜轻染不容云浅月行动,伸手一拉她,身轻如燕地向前掠去。 云浅月只能跟在夜轻染身后,掠过高墙外,二人来到了距离丞相府前门一处院落一角。夜轻染带着云浅月飘身落在了一株桂树上。这一条街道同样是人山人海,没人注意突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两个人。 这回距离得近了,丞相府大门口的情形看得清楚。夜天倾一身大红喜服,褪去了往日的太子身上的桂冠和阴沉莫测之气,显得极为俊美。他翻身下马,长身玉立地等在大门口。新娘子由秦丞相领着从里面送出。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中,秦丞相将新娘子交给夜天倾。夜天倾接过她的手,亲自扶着她上轿。后面的十全婆子说着百子千孙的话。 云浅月盯着新娘子的动作,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且会发生什么。而且是一定的! 果然她正这样想着,便见新娘子的大红喜服红绸衣袖下一道寒光窜出,直直刺向夜天倾的胸口。速度太快,快得令人觉得是眼前一花,那寒光便接近了夜天倾的胸口,裂帛割破,“叱”的一声。 “要出手吗?”云浅月偏头问夜轻染,毕竟她是他带来的,他能带她来,自然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幕的吧! “不用!”夜轻染摇头。 云浅月继续看,只见夜天倾脸上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喊了一声“玉凝”,便身子后退,对着新娘子拍出了一掌。新娘子不退反进,不理会夜天倾打来的掌风,直直地将匕首刺进夜天倾的心口。 匕首径直没入夜天倾的胸口,她的身子也被夜天倾打飞了出去。 “保护二皇子!” 这一变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追随夜天倾而来的护卫隐卫等人纷纷现身,有人扶住夜天倾,有数人将刀架到了新娘子的脖子上。 “怎么会这样……这……”秦丞相仿佛吓傻了,瘫软在地,喃喃出声。 夜天倾胸前鲜血直流,他捂住胸口,伸手指着被她打了一掌躺在地上的新娘子,颤着声道:“将她……的盖头掀起来!” 有人立即掀起了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是一张秦玉凝的脸。 “玉凝……你怎么……我对你不好吗?”夜天倾如一个痴情的男子,一脸受伤地看着秦玉凝,“你为什么要杀我?” “二皇子,她……她不是玉凝……”秦丞相此时指着地上的女子道。 “不是?”夜天倾疑惑地看向秦丞相。 “易容,这是易容的。”秦丞相大叫,“玉凝的手上没有那颗黑痣。” “揭开她的易容,我看看到底是谁!”夜天倾支撑着身子怒道。 很快就有人伸手去扯那女子的脸,从她耳后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扯下,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女子的脸,女子一脸苍白地看着夜天倾。 “你是谁?为何要杀本皇子!”夜天倾看着女子。 女子对夜天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嘴角有黑色的鲜血流出,片刻后,头一歪,闭上了眼睛,手也耷拉了下去。到死一言未发。 夜天倾一怔。 “二皇子,她服毒自尽了!”一名侍卫连忙去掰开女子下巴,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禀告道:“已经没了气息!” 夜天倾点点头,看向秦丞相,抿了抿唇,“丞相,这件事情本皇子要你给个交代!” 秦丞相已经老脸发白,连声道:“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老臣……来人!快去小姐闺阁看看,小姐可还在?” “是!”有人立即应声向内院跑去。 “二皇子,您的伤……先进府找太医吧!”秦丞相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夜天倾。 夜天倾此时捂住胸口的手已经鲜血直流,血滴滴答答地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拿开手,阻住秦丞相的脚步,“丞相大人请止步吧!本皇子迎亲遭此际遇,哪里还敢进你的府邸?恐怕进去后就真出不来了!”话落,他痛苦地对身后的人道:“扶我回府!” 身后扶着他的人大约是他的隐卫,闻言连忙抱起夜天倾向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府本来就比邻丞相府,无非是几步道的事儿,那名隐卫带着他很快就进了旁边的府邸,迎亲的丫鬟婆子等队伍的人连忙跟了夜天倾回了太子府。 早先热热闹闹的丞相府门口刹那清冷一片,围观的百姓们都人人脸色发白。本来是喜事儿,却是变成了这等刺杀之事,还是亲眼目睹。但众人未立即散去,而是等待着看秦丞相如何处理。 “将这个女子搜查一遍,看看可有痕迹!她怎么会混入了丞相府假扮成了玉凝?”秦丞相似乎极怒,说话的声音都颤抖。 丞相府的仆人闻言立即上前,对女子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对秦丞相摇摇头,“回相爷,什么也没有。” “没有?怎么混进来丞相府的?十全的婆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丞相看向早先扶着新娘子出来的那些人,大怒道。 “奴婢也不知!”十全婆婆和几名丫鬟婆子跪倒一片,吩咐摇头。 “你们不知道谁知道?”秦丞相显然怒极。 “回相爷,我们听到小姐起床之后就连忙进去了,进屋之后小姐就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了。之后就给小姐打点装扮,后来再没离开过小姐……这……奴婢们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十全婆婆白着脸连声道。 “初喜呢?”秦丞相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问。 众人纷纷看了一眼,摇摇头。初喜是秦玉凝的贴身婢女。 “初喜不在吗?回府找!”秦丞相颤着步子向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早先被他打发去秦玉凝闺阁的人急匆匆跑了回来,他立即问,“去小姐闺阁看了吗?玉凝呢?” “回相爷,小姐闺阁里……没有小姐,只有小姐的婢女初喜躺在床底下昏迷不醒……”那人立即道。 “快给本相找!赶紧查出玉凝的下落!”秦丞相似乎身子一抖,连忙急声道。 “是!”丞相府的众人闻言连忙都一窝蜂地进了府内。 云浅月看着这一出戏,感觉就像是一出闹剧。不过她是真没有想到夜天倾和秦玉凝大婚会出现这等事情。她看着有人将死去的那名女子的尸体拖进了府内,秦丞相颤颤巍巍的身子指挥众人查找,围观的人群都猜测着渐渐散去,她偏头去看夜轻染。 “小丫头,这一出戏好不好看?”夜轻染低声询问。 “还可以!”云浅月点头。 “看出什么来了没有?”夜轻染又问。 云浅月低头寻思一下,低声道:“那女子显然是个杀手,匕首那么快,杀手难道还找不准要害之处?怎么能刺不中夜天倾的要害?秦丞相既然能在那么乱的情况下看到那女子手上那么细微的一颗小小黑痣,早先领着她出来时就没发现他的女儿已经换了个人?” “呵呵,所以说我来带你看戏嘛!一出戏而已。”夜轻染忽然笑了。 云浅月偏头问,“这么说你对这一出戏了如指掌了?那么秦玉凝去哪里了?” “皇伯伯的皇宫!”夜轻染收了笑,面色有些晦暗,“谁敢去皇宫搜查?” 云浅月心思一动,脑中无数想法一闪而过。忽然淡淡道:“看来秦丞相将夜天倾给卖了!卖给了皇上,还是一个好价钱。可是为何不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小丫头,很奇怪对不对?皇伯伯是不会这样杀了夜天倾的。毕竟是他的儿子。”夜轻染话语中似乎藏了某些东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晦暗。 “是啊!他是不会这样杀了他的儿子的!不过是要逼得他走投无路而已。到时候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云浅月冷笑一声。 夜轻染沉默,片刻道:“小丫头,我以前其实一直很敬重皇伯伯的!” “如今不敬重了?”云浅月偏头笑看着他。猜不准夜轻染心中的想法。但觉得他虽然小魔王心性,但天性是善良的。他虽然不喜夜天倾,但也不愿意见到老皇帝这样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如今嘛……我只是感叹,生是帝王,生在天家而已。”夜轻染沉声道。 云浅月闻言沉默下来。老皇帝若是一个普通老人,大抵不会如此吧?她这些日子一心给云离准备婚礼,懒得去过问外界那些事儿。其实应该能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出戏的,只需要她但分关注一些皇宫和丞相府、以及二皇子府的动静,便能有所察觉。但她不想。这一场浑水,她不想太过清醒地去看人性的脏污和阴暗。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真没趣,还是回府去看哥哥和七公主的大婚吧!如今新娘子大约迎进府里了。” “嗯!”夜轻染点头,说走就走,伸手拉住云浅月,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云王府,此时正赶上新郎三射箭踢轿门。 夜轻染拉着云浅月飘身而落,落在了人群的外围。云王府此时热热闹闹,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人人面带喜色。显然刚刚丞相府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没有波及这里。这里依然是一派喜气洋洋。 云离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射箭还是勉强,三支箭雨都射在了轿门上,他踢轿门的动作很轻。之后十全喜婆婆将新娘子请出花轿,将大红的锦绣花团塞进她手中,换出了她手中的苹果。另一端由云离牵着大红花团向府里走去。迈门槛,过火盆。即便七公主是公主,但也全然地依照云王府的礼仪,没有丝毫公主不被行驶新郎官给的下马威的特权。 云浅月看着一对新人,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小丫头,你说你怎么就看上那个弱美人了呢!你若是看上我,该多好!我一定想方设法,今日也能大婚了!”夜轻染忽然羡慕地道。 云浅月偏头白了夜轻染一眼,“谁叫你姓夜来。我敢看上吗?” “弱美人这个好命的!下辈子本小王也托生成荣王府的人去。”夜轻染恨恨地道。 云浅月好笑,提醒道:“下辈子指不定荣王府还有没有呢!别做梦了,赶紧跟进去!” 夜轻染哼唧了一声,挤过人群,大模大样地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也跟着进了府。 相比较二皇子府和丞相府寥寥无几的宾客而说,云王府今日当真是盛状空前。朝中大部分官员在二皇子府和云王府之前都选择了来云王府贺喜。比数日前云离过继之礼来的人数还多。可谓宾朋满座,座无虚席,更甚至是连府中的亭台水榭都摆满了酒席。一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 夜轻染低声感慨,“果然是云王府,今日繁华谓之四大王府之最!” “繁华能有几日?无非是拜高踩低见风使舵而已。今日若是夜天倾还是太子,云王府最起码要少一半的宾客。姑姑肚子里怀的是个太子,虽然担了个名头,但意义便大为不同了。”云浅月冷笑一声。 “人性大抵如此,小丫头,你何时有点儿愤世嫉俗了?”夜轻染回头对云浅月笑。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很久以前就有了吧!忘了多久了!” 夜轻染回转头,继续向前走去,两了两步忽然道:“小丫头,皇伯伯居然什么时候也来观礼了!嫁女前来观礼,这可是亘古未有啊!” 云浅月此时也看到了老皇帝,不但有老皇帝,居然还有明妃,她脚步一顿。想着难道丞相府的演了一出戏,云王府今日也有一出戏不成? 夜轻染看着老皇帝若有所思,片刻后,对云浅月有些忧心地道:“小丫头,今日看来你要小心了!皇伯伯从来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轻染继续向前走去,云浅月则转了个身向后院走去,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回来,连忙跟了过来,三人走到拐角处,此处无人,云浅月开口,“迎亲可顺利?” “回小姐,一切顺利!”凌莲和伊雪点头。 “知会红阁,让华笙等人扮成宾客混进来,将云王府给我全全监视起来。不准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和可疑之处。尤其是西枫苑的新房,不准出任何事情。务必让今日大婚顺利。”云浅月低声吩咐。 “是!”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神色郑重,也打起精神,立即应声。 云浅月吩咐完,对二人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向喜堂走去。 她来到喜堂,吉时还未到,三拜天地之礼还没进行,一对新人等待在大堂中央,礼仪官手里拿了一对新人的生辰八字龙凤呈祥的布帛。老皇帝携了明妃坐在上首,满面含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坐在下首。几位前来观礼的老王爷如德亲王、孝亲王被请到了旁席观礼,算是媒介。 喜堂内一派和乐融融。 云浅月刚一露头,老皇帝便先看到了她,笑着道:“朕从来了就没见到月丫头,跑哪里去了?你哥哥大婚,你还偷闲去了不成?” “浅月小姐在这云王府当家做主,就算偷闲也没人说什么!”明妃接过话,笑着道。 “皇上姑父,若我没记错,您宫中可还有一位皇后的呀,我没听到您将皇后废除换人吧?怎么明妃娘娘今日穿得是正宫娘娘才能穿的大红服色?我老远一见,险些将她当成我的姑姑。我就说嘛,姑姑是挺着大肚子的,即便这样的日子,也来不了才对。如今这个怎么看也不像,原来是明妃娘娘。”云浅月不答二人的话,笑着反问。 明妃面色一僵。 老皇子偏头看向明妃,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道:“七公主是明妃亲生,今日嫁女,理应喜庆,虽然有这个规矩,但偶尔也可以有一次例外。” “原来是这样!我险些忘了明妃娘娘是嫂嫂的母妃了!不过这也不怪我记性差。实在是这些年明妃娘娘和嫂嫂不太亲的原因。如今嫂嫂大病初愈好了,这娘也亲了。呵呵……”云浅月状似娇憨地笑了笑,看到明妃脸色发青,她笑意更深。 明妃刚要说话,老皇帝轻咳了一声,对一旁的礼仪官询问,“吉时到了没?” “回皇上,吉时这就到了!”礼仪官连忙回话。 “好,那就开始吧!”老皇帝摆摆手。 礼仪官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对着云离和七公主高喊,“一拜天地!”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两日了,手里还有月票的亲甩给我吧,我在粉努力粉努力码字呢!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底月票清零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544177012(10钻)、lena28(520打赏)、shasha9997(2钻)、14777061718(2钻)、cher女妖(158打赏)、别光(6花)、xinyong121(6花)、喵m喵m1231(1钻1花)、657186860(6花)、情景喜剧(1钻)、伊人红妆929(3花)、13961708618(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五章 揭开秘辛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揭开秘辛 云离和七公主听到礼仪官高喊,双双对着天地而拜。_!~; “二拜高堂!”礼仪官再喊。 云离和七公主起身对着老皇帝、云老王爷、云王爷双双跪拜。 “夫妻对拜!”礼仪官又喊。 云离和七公主转过身,面向对方,头低下,刚要对拜。这时,一个人影忽然窜入礼堂,向二人撞来。 云浅月眸光一寒,袖中的红颜锦飘出,打了个圈,顷刻间便缠住了那人的腰。那人堪堪止步,似乎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得。他大声道:“皇上,小人有要事禀告!” 这一变故生得太快,众人都齐齐看来,只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 “哦?”老皇帝向那人。 “有要事禀告也要等着,打扰别人的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生的!”云浅月冷冷地看着那人,话落,不等那人开口,一缕气线飘出,点住了那人的哑穴。她从来没有这一刻感激荣王府有天下独门的点穴手法,从来没有这一刻感激容景教会了她点人哑穴的手法。 那人张了张嘴,不出声音,有些惊骇地看着云浅月冰寒的脸。 “月丫头,这人有要事禀告,若是耽搁……”老皇帝见云浅月阻止了那人说话沉下脸。 “皇上姑父,还剩下这最后一拜了!喜堂下等着的是您的女儿和女婿!您也不想他们错过了吉时吧?天大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云浅月用红颜锦缠住那男子纹丝不动,她冷冷地话语犹如冰封,对向老皇帝。 老皇帝显然从来未曾见到云浅月这样冰寒的一面,她从来就是懒洋洋笑呵呵千百种方面,但不曾是这般当着他的面就冰寒着脸隐约中微带杀气,一时间怔了怔。 “哥哥,嫂嫂!你们继续!”云浅月趁着老皇帝这一怔的功夫,对看向这边的云离和七公主清声开口。她想他们该明白她的意思。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大婚之礼行完了。最后这一礼若成了,七公主就是云王府的人了!他们就成了夫妻了! “七公主?”云离自然明白,转身看向七公主,轻声询问。 “我们继续!”七公主声音虽然柔软,但无比坚定。 “浅月小姐!儿女之情哪里有天下大事儿来得重?你这般阻挠来人有要事禀报,若是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明妃此时开口,声音有些凌厉。 “我若说担待得起呢?”云浅月看向明妃,冷声道:“明妃娘娘!您可是七公主的生母。就这么见不得女儿好?我觉得您真该反省了。从姑姑怀孕之后,您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连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大红衣装都穿上了,是不是想要坐了中宫的位置入住荣华宫啊?” “你胡说!本宫只是怕耽搁了大事儿!”明妃面色一变。 “一拜而已,如何能耽搁了大事儿?”云浅月冷冷一笑,不再理会明妃,对礼仪官道:“再大声喊一遍,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我哥哥嫂嫂大婚重要。你喊完之后,谁要再敢阻拦。别怪我三尺青锋先送他去阎王爷那喝喜酒!” 明妃身子一颤,立即噤了声。 老皇帝脸色微青,“月丫头,这可是大喜之日,说的什么混账话?没白的晦气!” “皇上姑父既然知道晦气,最后就不要让人做出什么晦气之事。”云浅月虽然是对老皇帝说话,但目光却是看向礼仪官。 礼仪官吓得手几乎拿不住绢帛,连忙又高喊了一遍,“夫妻对拜!” 这回满堂宾客以及明妃,无人出声,老皇帝沉着脸不再说话。 云离和七公主两人齐齐弯身,双双拜下,头碰头,停顿了片刻,又双双直起身。 “礼成!送入洞房!”礼仪官似乎憋着一口气将最后一句喊完。 本来接下来该是众人纷纷向皇上和云老王爷、云王爷道喜之时,但被刚刚那一幕和云浅月的寒意所震慑,此时满堂宾客都鸦雀无声。 “不是送入洞房吗?哥哥,你还不送嫂嫂去洞房!”云浅月轻笑。 云离脸一红,看了一眼那人,用红绸的花团牵引着七公主出了喜堂,向西枫苑走去。 “月丫头,这回你该放开这个人了吧!”老皇帝看向被云浅月用红颜锦捆绑住的男子。 云浅月冷眼看了那男子一眼,缓缓撤回手。她都已经让凌莲和伊雪通知红阁掌控住云王府了,没想到还有人混进来。当真是无孔不入。 “你是何人?有何要事禀告朕?”老皇帝对着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出声询问。 那男子连忙跪倒在地,给老皇帝叩了个头,张了张嘴,没出声音。 “月丫头,解开他的哑穴!”老皇帝看向云浅月吩咐。 云浅月飘出一缕气线,解开了那名男子的哑穴。 这时凌莲悄悄凑近云浅月,压低声音用传音入密道:“小姐,这个人是云王府旁支的一个族亲,叫做云武。奴婢等人只注意满堂宾客了,未曾想到云王府旁支里居然……” “好,我知道了!”云浅月摆手,打断凌莲的话。 凌莲立即住了口,退到了一旁。 云王府旁支的族亲,她搜索脑中关于云王府旁支族亲的人员资料。很快就想起了关于云武的记载,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是云王府旁支里面人见人躲的一号人物。偷鸡摸狗,但这些年一直有族长管着,到也没生什么大事儿。她当时也没觉得在意,这样的人在天底下多了去了,但没想到小人物有朝一日也能够登得上这大雅之堂。 “皇……皇上……小人云武,有要事禀告。”云武似乎刚刚被云浅月吓坏了,颤着声开口。连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云浅月。 “云武?何方人士?”老皇帝语气有些温和。|i^ “小人是云王府旁支族亲,是……是云离的堂兄……”云武连忙道。 “哦?原来是云离的堂兄?”老皇帝讶异地看着云武。 “皇上姑父,云离如今是云王府的世子,是我的哥哥,云王府的旁支所有人都得尊称他一声世子,哪里来的堂兄?我可不记得我还有其余的兄长?皇上姑父,您莫非老而昏聩了?这喜酒还没喝呢,真是糊涂了不成?”云浅月笑了一声,不屑地看着云武,话语却是字字针扎一般地对准老皇帝。 众人早已经对于云浅月不给天子颜面有什么说什么的大逆不道行为习空见惯。所以到无人有多大的惊异,都私下里捏了一把汗,觉得今日这云王府怕是要出事儿。只盼别殃及自身就阿弥陀佛了。 “混账!”老皇帝大怒,“月丫头!朕还没老而昏聩!说的是云离以前的事情而已!” “那皇上姑父就要说明白了!免得别人误会。”云浅月懒洋洋地挑眉。 老皇帝哼了一声,对云武问,“你有何事要禀告给朕?” “云武,你可要想好了再禀告,别到时候触怒了天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浅月漫不经心地看着云武,眼底寒光四射,“皇上姑父可是一朝天子,不同于别人。而且今日他嫁女,你搅了公主的喜宴,可是要推出去砍头的!” 云武面色露出骇色,一时间身子僵在那里。 “月丫头,你吓唬他做什么?”老皇帝瞥了云浅月一眼,对云武道:“云武!朕向来平易。你禀告的事情若真是要事,朕定然大加封赏。” “皇……皇上……小人若是禀告了,您……您能饶小人不死吗?小人……小人禀报的的确是要事儿。”云武闻言白着脸颤着声问。 “好!朕许诺你!只要你禀告的是要事,便饶你不死。不但饶你不死,还大加封赏。”老皇帝点头,很痛快地许下承诺。 云武闻言眼睛一亮,也没了怕意,立即来了劲,连忙道:“小人禀告的事情是……” “云武,你爷爷自小很疼爱你吧?”一直没开口的云老王爷此时开口。 云武立即止住话,看向云老王爷。 “我老头子记得你爷爷死的时候说小武子其实很聪明,比云离聪明,可惜是他没教导好。”云老王爷似乎回想起什么,叹息地道:“他去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告诉我老头子,以后云王府的旁支若是入住进了云王府,要好好照料你。如今你来了这几个月,是不是吃穿不愁?月丫头没有亏待你吧?云王府的旁支族亲如今都回归了云王府,算是云王府的人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生死连在一起的。月丫头这个臭丫头就有一样好,一视同仁。” 云武的山羊胡子抖了抖,忽然垂下了头。 “行了,你接着说吧!既然是要事,一定好好仔细地禀告给皇上。皇上日理万机,难得出府一趟。今日若不是七公主大婚,皇上也不一定会来云王府。”云老王爷摆摆手,似乎很是困乏地闭上眼睛。 “是啊,云武,有什么事情赶紧禀告。这满堂宾客都等着你禀告完才能开席。”云王爷也出声附和。 云武却垂下头,不出声了。 “云武!有什么事情尽快禀来!”老皇帝看了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一眼,声音沉。 “小……小人……”云武垂着头不敢抬起,身子不停地哆嗦,似乎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颤抖了片刻,也没说出一句话。 “呵……”忽然宾客席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响起,“看来他是被浅月小姐刚刚给吓到了!皇上,您就容他醒醒神,反正天色还早,众人都不饿,我等就等片刻再喝喜酒也无妨。”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苍亭坐在一桌宾客席上。身边均是拥护七皇子的一干朝臣。而他坐在主席,俨然成了主脑,她眸光缩了缩,直直地看着苍亭。 “浅月小姐快别这样看在下!这样的眼神在下会误以为浅月小姐是喜欢在下的!”苍亭手腕一抖,含笑地打开十二骨的羽扇,只听“啪”的一声,羽扇遮住了他半边俊颜,他语气温和含笑,雅致中居然多了几抹风流。 众人都闻声看去,他刹那成了满堂宾客的焦点。 从苍亭入京半月以来,一直客居七皇子府养伤。京中的人都知道七皇子府来了一位十大世家中走出的厉害人物,但都不曾见过厉害的人物露面,只有少数拥护七皇子的朝臣每日出入七皇子府。如今第一次见到苍亭,众人不由纷纷惊异他的做派。清贵华美,行止有礼有据,这份从容做派当之无愧十大世家的人。一时间心里暗暗琢磨这等人物居然成了七皇子的幕僚,而皇上据说还亲自派了文公公问候,显然也默许了七皇子的地位和抬高了这个人的存在以及对他的重视。 “我记得宾客名单上没邀请这位公子!”云浅月冷淡地道。 “云王府大喜,实乃一桩盛世。在下客居七皇子府,和云王府也算邻友。不请自来贺喜,贺礼早已经呈上了,云王府也收了在下的贺礼,浅月小姐不会在喜宴要开了之时撵在下走吧?这可不是云王府的待客之道啊!”苍亭含笑看着云浅月,温文尔雅。 “这位公子好不低调!”云浅月深深地看了苍亭一眼,笑了一声,暗暗嘲讽。 “不及浅月小姐天下皆知的名声!”苍亭含笑应对,将讽刺还回了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抿着唇看着苍亭不再言语,想着今日云武之事与他有没有干系?云武出来,让她想到了云王府祖嗣的那一段秘辛。关于她父亲的。 苍亭轻摇十二骨扇,气定神闲,见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多言,那做派分明是等待一出好戏,只是嘴角的笑意微凉。 “云武!你到底有何要事要禀告?”老皇帝老眼扫了一眼苍亭和云浅月,别人或许不觉,但他自然现了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武沉声开口。 “小人……小人……”云武颤着身子片刻,似乎什么终于战胜了什么,他忽然抬起头,看着老皇帝一脸决心地道:“小人禀告一桩秘事!这一桩秘事是……”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袖中的手攥紧。 “皇伯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之言,哪里有什么可信?”夜轻染忽然从宾客席上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上前,抬脚踹了地上的云武一脚,截断他的话,怒道:“好好的喜宴,哪里滚出来一块臭肉搅得满锅腥?” 云武“啊”地痛呼一声,被夜轻染踹了个四仰八叉。 “染小子!退下去!”老皇帝怒喝一声。 夜轻染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老皇帝道:“皇伯伯,这云武您知道是什么人吗?是云王府旁支里面最废物的一个混东西。鸡鸣狗盗之徒,为虎作伥之辈。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怕是被谁指使滚出来泼脏水的吧?您英明睿智,可不能听这种小人之言!” “朕说退下去!听不听信也要他先说了再论断!”老皇帝又沉喝一声。 “皇伯伯,我也有一要事禀告。刚刚我得到消息,二皇子在迎丞相府秦小姐之时被新娘子刺杀,匕没入胸口,性命堪忧。更有甚者那女子是易容成秦小姐的人,而真正的秦小姐却下落不明。这可也是一件大事啊!”夜轻染无视老皇帝怒喝,清声道。 “什么?二皇子遇刺?秦小姐下落不明?”老皇帝腾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满堂宾客闻言皆惊。 云浅月想着这该是多好的演技啊!这京城的一举一动怎么能瞒得住老皇帝?那么他身后隐卫就真当吃干饭的了。而这满堂宾客里有几个人没有耳目?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可是如今人人震惊,都可以拿奥斯卡表演奖了。 “自然是真的!皇伯伯,我如何能骗您?”夜轻染点头。 老皇帝急声问,“天倾如何了?可是伤得很重?丞相府怎么出了这等事情?” “这侄子就不知了!皇上姑父是否摆驾二皇子府看看?”夜轻染摇摇头。 “即刻摆驾二皇子府!”老皇帝点头,立即离席,脚步匆匆就要离去,似乎也顾不得询问地上躺着的云武了。 “皇上莫急!”明妃一把抓住老皇帝的衣袖,阻止住他的脚步,柔声道:“皇上急也无用!四皇子如今不是在吗?派四皇子前去二皇子府看看就知。想必二皇子受的伤是小伤,若是大伤的话,如何会无人前来禀告您?您身体不好,就在这里等着吧!何必什么事情非要亲力亲为呢?况且这里还有一桩秘辛没解决了!到底还是要听听为好。而秦丞相是一国丞相,统领文武百官。秦小姐不见了,他自然有分寸的。” “你说得也对!”老皇帝闻言停住脚步,伸手揉揉额头,“是朕一听天倾受伤秦小姐失踪太焦急了!”话落,他看向宾客席,对夜天煜道:“天煜,你现在就去二皇子府看看天倾的伤势,顺便好好给朕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父皇!”夜天煜站起身,恭敬应声,向外走去。 老皇帝重新坐下身,见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明妃,他对夜轻染摆摆手,“染小子,你也和天煜一块儿去二皇子府看看。你既然得到了消息,怎么不早禀告给朕?” “明妃不也说了无大碍嘛!既然四皇子去了,我还去做什么?”夜轻染摇摇头,“谁奉着喜事儿不参加非要去看沾了血的?晦气!我不去!” “你……你真是也越来越混账了!”老皇帝怒道。 德亲王坐着的身子立即站了起来,对老皇帝请罪,“这小魔王就是这个德行!皇上恕罪!”话落,又转身对夜轻染呵斥,“既然不去二皇子府,还不退下?越来越不长进了!别忘了你姓什么!” 夜轻染脸色一黯,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云浅月忽然道:“一件小事儿而已!怎么吵得这么烦闷?云武,你还能说话吗?能说话赶紧起来说!让我们大家都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新鲜事儿来!听完了你的新鲜事,好开席!” 躺在地上的云武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起来,起不来,可见夜轻染那一脚踹得有多重。 “夜轻染,赶紧坐回去!你今天穿得鲜艳,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也要等在这里拜堂呢!”云浅月对夜轻染摆摆手。 夜轻染见云浅月开了口,便也不再说话,有些气闷地转身走回了宾客席落座。 “难怪外面传言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关系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苍亭忽然突兀地笑了一声,话语颇具意味。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那当然,本小王和小丫头自小就相识,总比有些不阴不阳的人和她的关系来得要好!”夜轻染瞥了苍亭一眼,冷哼一声。 苍亭面容含笑,仿佛没听见夜轻染的骂语,看向躺在地上的云武,声音温浅,“染小王爷一脚踢下去,怕是将他踢得不能说话了吧?看来今日这重要的秘辛我们很难听到了。到底是什么秘辛呢?云武是云王府的旁支,难道他的秘辛指得是云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被皇上和众人所知?”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抵也就如此!众人闻言都看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以及云浅月。纷纷猜测。 云浅月闻言眸光迸出厉色,看着苍亭,笑得凉薄,“哪个府邸没有几段秘辛?十大世家苍家百年前到如今,秘辛更是不计其数。这位公子,要不要我当着今日满堂宾客的面帮你和你们苍家数数?尤其是有一桩秘辛令我记忆犹新,每每感慨。那就是几十年前的兰陵断桥苍家的上任家主……” 苍亭面色一变,但并未阻止云浅月,而是唇角的笑意收回,凉凉地看着她。 “月丫头!”老皇帝打断云浅月的话,对地上的云武道:“云武,你起来,快说到底要禀告何事?朕不能因为你一人而耽误今日的喜宴。否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话落,他声音威严,沉怒尽显,“从现在起,除了云武,谁也不准再多说一句!否则朕便让隐卫封了他的嘴!包括月丫头和染小子,别以为朕真治不了你们!让你们拿朕也不放在眼里了。” 云浅月住了口,似乎听到,又似乎没听到,面色神情不见恭敬,但也不见不恭敬。 夜轻染看了老皇帝一眼,端起酒壶咕咚咚大灌了一起酒水,面色神情有些昏暗。 众人闻言更是人人噤声。苍亭笑了笑,面上神情和云浅月、夜轻染相差无几。 “云武,你还能说话吗?”老皇帝看向地上的云武。 “回皇上……小人能……”云武困难地爬起来,似乎被老皇帝威慑所震慑,连忙道:“小人要说的是云王府有一段秘辛,就是……四十年前,云王府曾经出生了一对双生子。那双生子本来应该诛杀,但是被如今的……如今的云老王爷给秘密保下了……就是如今的云王爷,还有一人,曾经寄养在我家……” 众人闻言满座皆惊! 云浅月想着果然被捅出来的是这一桩事儿,云武说一桩秘辛时她就想到了!云武被谁指使?不可能自己滚出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偷鸡摸狗之人,但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情他能做?是老皇帝还是苍亭?她看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云老王爷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似乎没听到,而云王爷脸色惊惧,显然不敢置信。 她收回视线,忽然笑了,“这可新鲜了!我怎么就没听说呢!云武,你可不要信口胡言,皇上姑父虽然答应饶你不死,但也要是你说有用的话才行,若说无用荒唐之言,可就真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了!” “小人说得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云武立即道:“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哦?竟然有这等事情?”老皇帝面色阴沉,看向云老王爷,“老王叔,你怎么说?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四十年前钦天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夜观天象,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这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可是后来京城一直没有双生子出生。当时朕之父王和满朝文武都甚为奇怪。那天师可是灵隐大师的师兄,怎么可能断言出错?一直疑惑不已,如今云武居然有这等说法,难道这双生子当真出生在云王府不成?” “绝无此事!皇上,黄口小儿之谈,怎么能当真?若云王府真有双生子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先皇的耳目?先皇可是圣主仁君,大智之者,老臣陪王伴驾,清楚先皇和皇上为君之能。而云王府一直忠心护君,若是有双生子出,焉能为一己之私而私藏不报?”云老王爷睁开昏昏欲睡的老眼,看了云武一眼,叹气道:“云武他爷爷死前就对老臣说,这孩子心术不正,但也因他当年失误,险些将他溺水而死,后来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便从此将他视若珍宝,过分溺爱,才养成了如今这般,嘱咐我好生照料。从云王府的旁支迁来云王府,云王府待他不薄,老臣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他陷害云王府。还请皇上做主彻查,一定要还老臣一个清白!老臣忠君一生,如今还有先皇御赐的牌匾,可不想晚节不保。” “云武!你说这一番话,可有证据?或者依据?这可不是小事儿!你若是信口胡言,朕虽然刚刚答应了你饶你不死,但也分何事!污蔑之事,若是查无属实,定然对你定斩不饶!”老皇帝沉下脸,威严尽显。 云武连忙伏地叩头,“回皇上,小人说得句句属实,若不属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王府曾经的确有双生子,一个养在云王府,成为云王府世子,一个寄养在云县我的家里,由我爷爷抚养,就是我三叔。我父是老大,我二叔也就是云离之父。我三叔其实是云老王爷的双生子……” “证据呢?”云浅月冷声问。 “证据……”云武左右看了一眼,连忙道:“这件事情我父亲和我二叔都知道。” “你爷爷死了!你父亲早亡,你二叔也就是云离生父吧?如何可在?”老皇帝沉声问。 “二叔在的!”云武连忙点头。 “来人,去传云离生父,云武二叔!”老皇帝大喝了一声。 立即有人应声出了喜堂,众人的目光都跟随那人而去,一时间喜堂鸦雀无声。 “云武,除了人证,你还有物证没有?”老皇帝沉声问。 云武摇摇头,一个劲地道:“小人说得绝对属实。皇上您想,若非我爷爷对云王府有恩,云王府又怎么会让我们这一支分离的旁支从云县迁来京城云王府?这就是证据。” “云武,你没读过书吧?别太可笑!这也能当做证据吗?谁教给你的!”云浅月冷笑。 云武似乎很怕云浅月,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皇上,云离的生父带到!”这时那人回来,带着一个锦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比云王爷年老一些,进来之后连忙对老皇帝跪拜。 “你是云离生父?朕问你,云王府可曾有过双生子寄养在你家?是云武的三叔?”老皇帝不等来人开口,便沉声询问。 老者一怔,连忙摇头,即便第一回见天子,也没有慌张畏惧,“回皇上,我父有三子,大哥,我和三弟。三弟是我父母亲生,与大哥和我一母同胞,如何能是云王府寄养我家的?这言语简直荒谬。” “此话当真?”老皇帝面色深沉。 “回皇上,不敢有半句虚言。”老者摇头。 “二叔,你胡说!明明三叔就是……”云武立即大喊。 “混账!整日里偷鸡摸狗,不做好事,如今居然又整出这等胡言乱语。当初真不如就让你落水被淹死省心!居然敢跑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活腻歪了?”老者对云武怒斥。 云武脖子一缩,不甘心地道:“二叔,你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如今成了云王府世子才会包庇此事。本来三叔就不是爷爷所生,那时候奶奶大病已经有半年,哪里能怀孕?三叔的生辰都不符!不信就将族谱和三叔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对比一下,一看便知。” 可以悄悄透露一下,景美人要回来了! 月底最后一日了,今日月票清零哦!手里还有月票的亲,别留着啦^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蔡dyna(2o钻)、363418828(5o花)、思意格格(2钻3o花1oo打赏)、bb琳琳1216(3钻4花)、muyi67(2钻2oo打赏5花)、喵m喵m1231(2钻2花)、aiai728(1钻)、李悠嫣(1oo打赏)、1iuxia198678(1钻1花)、13367692232(5花)、我爱下雨天(1钻)、悠悠我心贤(3花)、诺萩茉(1花)、柳边风絮(1花)、net_n)o~ 第五十六章 容景归来 章节名: 云武一番话落,得意地看着老者变脸。 老者色变也不过瞬间,便勃然大怒,“云武,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打小闹,被父亲惯出了毛病而已,无伤大雅。不成想你今日居然信口雌黄,辱没你祖父和祖母,诬陷你三叔不是亲生?你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二叔,我说的是事实!”云武横着脖子瞪着老者,不肯退让。 老者似乎气冲肝胆,死死地瞪着云武,显然若不是场合不对,恐怕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他转身对老皇帝匍匐在地,肯定地道:“皇上,休要听信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我家三弟的确是我一母同胞亲弟。他自小惹祸,云离自小乖巧,如今见云离居然成为了王府世子,便怀恨在心,出言污蔑。简直可恶。希望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听信他胡言乱语。” “皇上,小人说得句句属实。”云武也连忙跪地,语调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生怕老皇帝不信,口中直道:“皇上可以将云王府和我家的族谱拿出来查看。一看便知。” “真是各执一词!让朕都分辨不出真假了!”老皇帝看着跪在堂前的二人,偏头看向昏昏欲睡的云老王爷,“老王叔,您怎么说?” “老臣还是那句话,皇上若是信这黄口小儿之言就查!查出来是非老臣俯首认罪,查不出来的话,皇上要给老臣一个交代。这等被人背后捅刀子污蔑之事老臣戎马一生经历得不计其数。想必皇上也能明白。老臣定然揪出幕后主使,不会善罢甘休。”云老王爷看也不看老皇帝,哼道。 老皇帝沉着脸不言,似乎在想如何论断。 “皇上,臣觉得无风不起浪!既然云武出来指证,这事定然有蹊跷!臣以为请皇上彻查。”一名朝臣起身站起来,对老皇帝恭敬地道。 “皇上,臣也觉得该查!”又一名朝臣站起身。 “皇上,既然有此事儿,臣觉得该查。查若云王府无此事,自然还云王府一个公道,若是有此事的话云王府欺瞒先皇,这可是大罪,一定要依罪论处。”又一人站起身道。 “……” 接下来在座本来观喜的朝中大臣半数以上的人都站起身谏言。 “皇上,您看,这么多人都建议您查,您就查吧!查完好喝喜酒。今日可是云离和七儿大婚之日呢!”明妃温柔的声音响起,在一干人谏言之后,很是适时说话。 老皇帝不摇头也不点头,看向云王爷,“云王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朕实在犯难啊!朕不是不相信云王府和老王叔以及王兄忠君,实在是这云武也算是你云王府的人啊!他出来指证,让朕心里不犯难都不行。” 云王爷脸色发白,站起身,没立即回答老皇帝的话,而是看向云浅月。 “对了,还有月丫头!月丫头,你是什么想法?你说朕是查还是不查?”老皇帝顺着云王爷的眼光也看向云浅月,老眼深邃。 “查!”云浅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挑眉,“为什么不查?这等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话落,她走近云武。 云武见云浅月向他走来,跪着的身子不由害怕地向后退去。 云浅月看着他退,脚步不停,步步逼近。 “月丫头,既然要查的话,云武可不能杀!”老皇帝提醒云浅月。 “自然不杀!不但不杀,他该好好活着。一定要让我找出背后陷害的人才能死。”云浅月声音如碎了霜雪,将云武逼到墙角,云武退无可退,苍白着脸一脸惊骇地看着她,她才停住脚步,蹲下身,眼睛盯着云武的眼睛,声音平静,“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谁……”云武摇头。 “没谁?”云浅月眸光射出清幽幽的光,将云武的瞳仁锁住,“说!” “真……真没……没……”云武不敢看云浅月的眼睛,却忍不住要看她的脸,当看到她清幽幽眸光时,摇头的动作顿时停了。 “说,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来是谁背后主使你,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便保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否则……你死定了,要知道,人死了,谁给你什么好处你都没用了。什么也不如活着重要。”云浅月声音依然平静。就那么蹲在云武面前,谈论生死,如谈论今日吃什么饭,喝什么茶?天气怎样一样简单。 “我……”云武似乎已经化成了木雕,惶恐的声音变成呐呐。 忽然宾客席飞出一柄折扇,折扇“啪”地一声横在云武和云浅月中间,十二骨的玉扇打开,玉扇的扇尾玉坠儿轻轻脆响,正巧遮住了云武的脸,一个温浅的声音笑容可掬,“浅月小姐这就不对了!对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使用摄魂术,难保失了真实,屈打成招啊!” 云浅月转头,便见苍亭长身玉立地站在她和云武身旁,手中的折扇轻轻打着,阻挡住云武看她的目光,她细细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散漫,“苍少主坐不住了?我当谁是那背后主使,原来是苍少主!” “此言差矣!在下出身十大世家苍家,对旁门邪道多有设防。见这满堂宾客无人阻止浅月小姐对证人使用邪术。便出来一救。若说本少主是背后主使到不是,但多管闲事的罪责到是可以担上一担。”苍亭笑了一声。缓缓道。 “是吗?”云浅月轻描淡写地看了苍亭两眼。 “自然!我家风甚严,自然看不过去浅月小姐这等邪术伎俩。”苍亭浅笑。 “月丫头!你怎么能对云武使用摄魂术?”老皇帝声音从身后传来,隐含怒意,“南疆的摄魂术,你何时学得?” 云浅月慢慢站起身,回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对他询问,“皇上姑父,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 老皇帝似乎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哽在那里。 “苍少主!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云浅月又问向苍亭。 “南疆的咒术也不能称之为正术不是吗?”苍亭不答反问,笑意不改。 “苍少主多虑了!这不过是催眠术而已!让人在最放心最轻松的状态下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它比摄魂术可差得远了!若是摄魂术,你现在拦我已经晚了。他人早死了。”云浅月淡淡冷嘲地对苍亭一笑,转身走回座位。 苍亭难得地一怔,扯开挡住云武的折扇,见云武正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的扇面。他偏过头,轻咳一声,忽然笑了,“人人都道浅月小姐纨绔不化不学无术,原来涉猎如此之多。催眠术到是闻所未闻,还是第一次听说。” “无知者无罪!”云浅月不回头,冷嘲一句。 “人无完人,学无止境。在下这一点无知似乎也不为过!”苍亭将十二骨的玉扇合上,也缓步走回座位。 “苍少主似乎对这件事情别有热心那!”夜轻染忽然横空插进来一句,看着苍亭冷笑,“让人想不怀疑苍少主是那背后之人有意陷害人,都不可能!” 苍亭脚步一顿,看向夜轻染,挑了挑好看的眉,含蓄地一笑,“染小王爷为何不说我对浅月小姐一见钟情?所以对她和云王府的事情都比较关心呢?这件事不查,或者查不妥当,都会成为云王府的污水。我自然想要云王府清清白白。” 夜轻染脸色一寒,冷声道:“我看未必!” “用不到染小王爷看,我对浅月小姐的心意自己明白就好了!不,或者说浅月小姐心里也能明白就好。”苍亭含笑落座。从始至终保持尔雅的笑意,丝毫没有将自己暴露众目睽睽目光下的不适。 夜轻染冷厉地看着苍亭,刚要再反击,便听云浅月冷声道:“皇上姑父,您还犹豫什么?查啊!如今我哥哥从新房急匆匆赶来了,将嫂嫂一人留在深闺。那可是您的女儿。您不心疼女儿,我还心疼哥哥呢!大婚这一辈子可就一次,过了今日就没明日了!” 众人闻言这才看到云离一身大红锦袍急匆匆赶回了礼堂,显然是将七公主送去洞房后便急急出来了! “妹妹!”云离来到,见到他生父和云武各自跪在地上,心中预料到定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走到云浅月身边站定,有些紧张。 “云武说四十年前云王府出了双生子,双生子一个是父王,一个是旁支的三叔。哥哥,你自小生长在云县,可听说此等荒谬的事情?”云浅月挑眉。 云离一怔,立即摇头,“未曾听说!” “这就是了!我也没听说过。可是云武口口声声说有此等事情。如今正等着皇上姑父查呢!”云浅月道。 云离转回身,对上首的老皇帝恭敬地道:“皇上,臣确实未听说此事!臣之三叔在十几年前就早殇了。如今爷爷遗留的一脉也就只剩下生父以及云武和我三人。” 老皇帝点点头,“卿等各执一词,朕也无从判断!朕相信云王府不会有此事,但是也难免堵住悠悠之口众说纷纭,所以,今日就借此机会查明此事。若云武胡言乱语,罪则当诛,朕会给云王府一个公道的!” 云离垂下头,退在一旁。 “老王叔,刚刚云武说有族谱和生辰八字作证,可拿出云王府的族谱来看看?”老皇帝转头对云老王爷询问。 云老王爷抬了抬眼皮,“既然皇上有心,自然可以一看!云王府的族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话落,他对云浅月道:“臭丫头,你去祠堂将族谱拿来!” “不能让她去,谁不知道她……她万一做了花样怎么办?”云武此时大叫起来。 云浅月眼光一寒。 “那就离儿去吧!离儿不会武功,皇上派两个人跟着一起去取来族谱!”云老王爷看了云武一眼,改口对云离道,“皇上可有意见?” “将云王府旁支的族谱也拿来吧!”老皇帝道。 “嗯!云王府旁支的族谱在几位族长手中吧?二老爷无拿吧!皇上也派两个人跟着。两相对比一下,方才知道真假。”云老王爷看向地上跪着的云离生父道。 “准!”老皇帝点头,对身后一摆手,身后立即走出几人,分别跟上云离和他生父。 一行人出了喜堂。 云浅月心中冷笑,她爷爷既然敢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又怎么会在小小的族谱上出了纰漏?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吧?但她知道那背后害云王府的人能不知道?所以族谱后面定然还会有后手。她且等着。看看到底哪路大佛会是那重磅一击。 大堂内众人都鸦雀无声,静静等待。 大约两柱香时间,云离和他生父分别拿着云王府和旁支的族谱来到。纷纷呈递给老皇帝。老皇帝对身后文莱使了个颜色,文莱立即下去接过族谱。 族谱打开,老皇帝一一翻看。看罢,对云武道:“云武,这族谱记载云王府只有一位世子,生辰与你三叔生辰相差半年。你有何话说?” “皇上,那一定不对,小人清楚记得偷偷听爷爷和二叔说话!三叔不是爷爷亲生。”云武脸色发白地盯着族谱,“这族谱一定是假的!” “你可还要别的证据?”老皇帝问。 云武惶恐地摇摇头。 “没有证据,也敢胡言乱语!皇伯伯,我就说嘛!这等人的话怎么能信?他大约就是嫉妒云离飞黄腾达,好命成为了世子,又娶了公主,如今是想陷害云王府,进而陷害云离。”夜轻染冷笑一声,“这等小人,就该拖出去斩了!” “皇上,小人不敢虚言,句句属实……小人……”云武再次表态。 老皇帝似乎现出不耐烦,“来人,将云武……” “父皇!”夜天煜的声音忽然传来,一声轻喊,人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年纪约有古稀的老头,看起来像是大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大约五十多岁。 “你回来了?天倾的伤势如何了?”老皇帝止住话,出声对夜天煜询问。 “回父皇,二皇兄的伤有些严重,但没刺中要害,险险保住一命。儿臣特意回来禀告父皇,秦丞相如今带着人寻找秦小姐的下落呢!”夜天煜恭敬地回禀。 “嗯!无事就好!”老皇帝点点头,“你身后的是何人?” 夜天煜闻言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忽然一笑,“说起来这事儿奇了,儿臣从二皇兄的府邸出来,便遇到这三个人,说他们是曾经在云县给云王府旁支的族主夫人看病的大夫,还有一人是接生婆婆。说有要事面呈父皇。求我带他们来。” “哦?”老皇帝老眼眯起,看着夜天煜身后的三人。 “夜天煜,你可不像是会做好事儿的人!就这么容易将阿猫阿狗都带到这里来?”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色淡淡,出声冷笑,“不会是你与这件事情有什么瓜葛吧?” “我与这件事情能有什么瓜葛?”夜天煜摇摇头,面色正经,“我听了他们所要禀告父皇的事情,觉得这样的事情新鲜!与其放任他们在外面逢人便胡乱言语,不如随了他们的意,带到父皇面前来。这事情可不是小事儿,容不得半点马虎。变成大事儿,不可收拾就麻烦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倒是会顾全大局!” “你们不是要找我父皇?这就是!”夜天煜不理会夜轻染,侧开身子,对身后三人道。 夜天煜话落,只听“噗通”三声重响,三人都惶恐地跪倒在地叩头,颤着声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你们都是何人?有何要事要禀告朕?”老皇帝询问。 三人不敢抬头,哆嗦了片刻,由左边的一个老者出声,“禀皇上,小老儿是云县的大夫,四十年前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看过诊,那位夫人生二少爷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救活了一条命,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但后来据说夫人的病治好了。一年后有了三少爷,小老儿一直疑惑,后来听说了云王府双生子的事情,便觉得事有蹊跷,特来禀告皇上。” “哦?”老皇帝吐出一个音,语气有些沉。 “秉皇上,小老儿也是云县的大夫,与张大福一样,四十年前都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看过诊,那位夫人的汤药一直是小老儿调理的。那位夫人生了二少爷,也就是如今的二老爷之后,的确不能再生育了。哪里能有什么三少爷?”另一个老者也立即道。 “秉皇上……民妇是曾经四十年前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接生婆婆的女儿,我娘给二少爷接的生,当时难产,二少爷,也就是如今的二老爷是从那位夫人肚子里拽出来的。那位夫人险些丢了一条命,后来命是保住了,但接生的都知道,那样的难产,出了那么多血,人都奄奄一息了,哪里还能再生孕?更别说能有三少爷了!”那个五十多岁的夫人立即道。 “你们说的可属实?”老皇帝待三人话落,沉声询问,帝王威严尽显。 “草民说得句句属实!”三人连忙叩头,众口一致。 “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曾经给那位夫人看诊或者接生?”老皇帝又问。 “草民二人带来了当时看诊的记录!”两个老者立即道。 “民妇带来了当时族主亲手答谢给我娘的一块玉,那玉可是好玉,上面刻着云王府的表字的。我娘就我一个女儿,传给了我,我一直舍不得变卖,珍藏着的。”那妇人立即道。 三人说话间便将各自的证据拿了出来。 “文莱,呈上来!”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文莱连忙走下去,将三人的东西接过,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先拿着那块玉看了看,又翻开泛黄的草纸本子看了片刻,对云离生父道:“二老爷,这三人既然来自云县你可认识?” 二老爷脸色发白,身子微颤,但还强自镇定,“回皇上,认识。” “那么此事可是确实?”老皇帝又问。 “不属实!我娘虽然难产,但后来遇到了一位神医,那神医给调理好了,后来生了三弟。不能……不能因为这三人,就说我三弟不是我娘亲生?世间之事无奇不有。皇上,此事蹊跷啊!定然有人想要害云王府,否则怎么这三人突然前来京城指证?” “嗯?神医?什么样的神医能治好族主夫人?”老皇帝挑眉,沉着脸抖了抖手中的病本记录,道:“朕可是仔细看了,云夫人生完二老爷后,身体亏损不成样子,每日缠绵病榻,生机有限,这样还能怀胎十月诞下麟儿?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二老爷看了云老王爷一眼,垂下头道:“那神医是灵隐大师!” “哦?灵隐大师?”老皇帝一怔,随即道:“灵隐大师的医术是不错!当时景世子危在旦夕便是灵隐大师施援手救回一命!但二老爷确定是灵隐大师曾经治好了族主夫人?那为何这等事情听那三人语气都不知?” “二叔,你别胡说!灵隐大师什么时候治好了祖母?”云武立即反驳。 “四十年前的事情,你那时候还没从你娘肚子里出来,如何得知?”二老爷怒斥。 “草民等也没听说这等事情!”那两名老者和一名妇人也连忙反驳。 “灵隐大师行踪飘渺,不喜张扬,行善从不愿扬名。有时候怕世俗纠缠,不愿泄露行踪。尔等不知道有什么奇怪?”二老爷对那三人怒斥,“我族的家事,哪里愿意被外人所知?成为人人百口来谈的闲话?你等三人到底受何人指使?想要陷害云王府?况且我娘的病情也未必见得有多严重,不过是尔等庸医和见识浅薄的妇人觉得没救了而已。” 那三人一时答不上来话,住了口。 云浅月嘴角勾了勾,二老爷这一番话当真有力。他如今是云王府旁支的族主,她一直因为这一支庸碌无为。如今看来不尽然,流着云王府子孙的血液,又如何真孬种了?况且她爷爷当年愿意将一子送去云县,也不是没有考量的吧? “反正灵隐大师又不在,二叔怎么说都有理!”云武惶惶地道。 “孽子!”二老爷斥了云武一句,回头对老皇帝道:“皇上,请明察!此等三人,不足为证。” 老皇帝似乎也正视地看了二老爷一眼,显然没料到这个开始进来唯唯诺诺的人此时有如此有力的气势。他点点头,看向下首,“德王兄,冷王兄,你等二人一直没开口。对此事有何想法?” “这……”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似乎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老皇帝道。 “皇上,此事甚为可疑,要仔细彻查!”德亲王斟酌着道。 “老臣也觉得此事情可疑,一时半会儿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孝亲王也立即道。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二老爷,“正如云武所说,灵隐大师不在。二老爷,你这个说法也不足为证。” “皇上姑父!难道证明哥哥的三叔不是族主夫人所生?就能说明是云王府的双生子?这个说法也未免太可笑了!”云浅月此时开口,冷笑道:“哥哥的三叔早殇了。谁有本事亲自下地底下问问他到底是谁?免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月丫头说得也不错!”老皇帝脸色不好。 “皇上,小人想起来了!”云武忽然眼睛一亮,大声激动地道:“我偷听爷爷和二叔谈话的时候说过,说那双生子其中一个后背有天生的胎记,一个没有。有胎记的那个是云王府的世子,没有胎记的那个是三叔。” 二老爷脸色刷地变了。 云老王爷覆在椅子罢手上的手颤了颤,云王爷的手似乎也颤了颤。 云浅月心神一醒,扫了云王爷一眼,冷声道:“文武,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能说明什么?” 云武眼睛依然发亮,大声道:“自然能说明问题,我三叔的死很可疑,三叔一直好好的,无病无灾,突然就暴毙了。而我听说那一段时间正是云王府世子卧病在床之时,难保不被偷梁换柱换回来做云王府世子。” “这又是谁教给你的?”云浅月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强忍着冲动才能不将碎雪拔出来一剑将云武刺个透心凉。这等祸害,她怎么就早没察觉?让他出来害自己家的人? “没有谁……教给我……我突然想到的!”云武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的杀气,连忙摇头。他身子本来就被云浅月逼到了墙角,此时整个人几乎已经贴到了墙壁上。 “好一个忽然想到!”云浅月冷冷一笑,目光扫了一圈,从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她此时敢肯定,暗中定然有个绝顶的高手在传音入密指使云武。可惜今日的人太多,气息太杂,即便她放出气息去探,也探不出是何人。苍亭一直未动,气息宁静,没有外泄传音的现象,看来不是他了。 “竟有这等事情?”老皇帝似乎被云武的话惊了一下。 满堂宾客也齐齐惊异,都将目光定在了云王爷身上。 云王爷脸色发白,连忙起身,对老皇帝喏喏地道:“皇上,这纯属是胡言乱语。这等事情怎么可能?老臣陪王伴驾这许多年,怎么能是……” “云王兄莫急!既然说是查!索性就好好查一查。既然这云武说到你,你若不是,当即验证了也就是了。不就是看看后背是否有胎记?这不是难事儿!”德亲王忽然道。 “不错!德王兄说得有理!云王兄莫急。这的确不是难事儿。”孝亲王也连忙附和。 “这……可是我如何能当众宽衣?成何体统?”云王爷哆嗦着身子道。 “云王兄,既然你是男子,怕什么?验证一下是没何妨?便依了吧!”老皇帝也道。 云浅月指尖有些泛白,心中打着注意,却是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她以为她爷爷既然瞒天过海,便准备妥当,也的确妥当,至少证据都被驳回了。找不到证据,老皇帝也不能奈何,但不曾想到居然有胎记这一说。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镇定地冷声道:“皇上姑父,天圣礼仪之邦,重礼治国。您如今就听信一个偷鸡摸狗,诬陷祖宗的黄口小儿之言,让我父王当众宽衣解带?这是何道理?我父王是堂堂云王府的王爷。这等可不是一桩小事儿,而是打脸的大事儿?以后让我父王如何在朝中立足?这不是打云王府的脸吗?” “是啊,皇伯伯!小丫头说得对!”夜轻染也立即附和。 “皇上,这是要老臣羞愧而死啊……”云王爷跪在地上,神色悲愤。 老皇帝被云浅月有理有力的话反驳得一时没了言语,看向德亲王和孝亲王,二人也没了言语。早先谏言的群臣此时都无人说话。 “呵……”苍亭忽然低笑一声,“这还不简单?皇上再派两个亲近之人前去内室给云王爷验身不就得了!这就谈不上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打脸和侮辱云王和云王府了。出了事情自然要解决事情,浅月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浅月目光凌厉地看着苍亭,苍亭迎着云浅月的眸光淡淡而笑。 “小姐,景世子回来了!”这时,凌莲忽然回到云浅月的身后,贴在她耳边悄声道。 云浅月眸中的凌厉瞬间散去,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苍亭,看向大堂外。 众人都被云浅月的举动惊了一下,见她刚刚还一脸冷寒,转眼间便面带喜色,都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老皇帝和三王以及夜轻染、苍亭等人都不例外地跟着众人看向堂外。 不出片刻,只见堂外缓缓走来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清俊身影,芝兰玉树、云端高阳,如诗似画,雅致风华,正是容景。他步履如闲庭信步,轻缓徐徐而来,仿佛从天边踏进来一缕明月光,顷刻间盖过了大堂内满座宾朋的华滟色彩。 俗话说,景美人这叫做江湖救急啊,激动了吧……O(∩_∩)O~ 今日1号,月初的月票承载着一个月的激情,手里有票票的亲们给子情甩来哦!我使劲努力不懈怠。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songyifa(888打赏1钻)、喵m喵m1231(2钻)、星月当空(1钻)、ζ?安好(1钻)、grace21c(3钻6花)、一凡260411208(1钻10花)、qiong890827(7花)、朱丹玲(2钻)、juneyang221(1花)、马大神﹌(1钻)、qjw(1钻2花),么么O(∩_∩)O~ 第五十七章 扭转乾坤 桂树玉繁华,明月映华彩。当如陌上人,白玉璧无瑕。 这就是容景!千万人的目光中我自从容闲雅。 云浅月看着容景,眉眼间染上一抹痴然,想疾奔过去,但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这一刻,这一种心情无以言说。眼睛亦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人或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她眼中只剩下那一抹月牙白。 似乎不过一瞬,容景便来到近前,不理会在场无数聚来的目光,缓缓抬手,自然地将云浅月额前一缕青丝捋顺到她耳后,他做完这个动作,见云浅月依然似喜似痴地看着他,他漂亮的凤眸微微抬起,轻轻一笑,如琼花蔓开,好听的声音如清泉润响,又似珠玉落地,“怎么这副样子?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你……”云浅月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衣不解带,马不停蹄,过家门而未入,未洗风尘,就来了这里。”容景笑容可掬,语气温柔如风吟,见云浅月一呆,他复又低笑,“高兴傻了?” “嗯!”云浅月定了定神,早已经忘了周遭所有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纤白的指尖紧紧扣住,声音微哑,“回来得正好!” 何止是正好?简直是太正好!有他在,心一瞬间就能安定。 容景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云浅月攥住他衣袖的指尖,只是微微一碰触,便收回手,缓缓转过身,对上座的老皇帝微微一笑,“皇上,景幸不辱命,东十八个州县的水灾已经治好,如今民生安顿。” “好!好!好!辛苦景世子了!”老皇帝看着二人,眼中的精光藏起,大为高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朕就知道有景世子出马,东十八个州县的黎民百姓定然安然无恙。” 容景含笑不语,对老皇帝的褒奖不得意亦不谦卑。 “景世子,你辛劳月余,为朕立下大功,可要何奖赏?只要你说,朕都依你。”老皇帝似乎高兴过了头,豪言放出。 众人都被容景谱一进来晃了心神,此时闻言都齐齐惊醒。 苍亭看着云浅月依然紧攥着容景的衣袖,那样的动作,不亲你,但自然地依靠,两人离得没有太近,但给人的感觉便是那样的和谐亲密,他眸光微微一眯,薄唇轻轻抿起。 夜轻染撇了撇嘴,神色似乎有些不甘,但又莫可奈何。 “为皇上分忧,乃分内之事。”容景摇头,言下之意不要任何奖赏。 老皇帝闻言大慰,感叹道:“天圣若人人都有景世子之才之度,朕又有何愁?”话落,他摆摆手,“景世子回来得正好,今日正赶上七公主和云世子大婚,你既然不要奖赏,朕稍后就敬你三杯吧!” “好!”容景笑得和煦。 “来人,请景世子……”老皇帝对文莱摆手。 “皇上姑父,他未梳未洗,如何能有污圣目?靠近圣体?就在我这坐吧!”云浅月不等老皇帝那个上座的话说完,便一把拽了容景坐在了自己身边。 容景半丝反抗也无,顺从地挨着云浅月坐下。 老皇帝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上不下,片刻后,到没训斥或者争执,点点头,和蔼地道:“也好!景世子周马劳顿,月丫头要代替朕好好关照一番。” 云浅月笑了笑,心里清冷,老皇帝今日倒是大度了。她偏头问容景,“渴吗?” “渴!”容景点头。 云浅月拿过一杯水递给他。 容景伸手接过,轻轻抬手,一饮而尽,看来是渴了。 “饿吗?”云浅月又问。 “饿!”容景点头,低声道:“但我别的不想吃,只想吃你做的饺子!” 云浅月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你忍片刻,有一件大事儿处理完,我就去给你包饺子。” “好!”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在这边低声说话,本来就没避讳别人,声音虽轻,但是喜堂太静,所以二人的声音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人人不免心中感叹,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相处得真是极好极好。那二人坐在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亲近的动作,温声浅语,却让人感觉到如缱绻的画卷一般,处处都透着烟雨缠绵。 “臣妾记得浅月小姐是和七皇子有婚约的吧?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这般亲近,似乎不太合礼数呢!”明妃忽然开口,声音柔柔软软,话语自然是对着老皇帝说的。 “明妃娘娘今日的大红服色也不合礼数呢!怎么办?您都穿了,难道现在脱下来?”云浅月抬头看向明妃,浅浅一笑。 明妃脸色一僵,美眸有隐隐暗恨。 “四大王府亲如一家,都是兄弟姊妹。哪里有那么多顾忌?刚刚染小子还不是和月丫头一起从外面回来?小时候一起长大,礼数宽一些无妨。”老皇帝笑着接过话,仿佛早先二人那些情深请旨,传扬得天下皆知的两情相悦根本没存在过。 “是臣妾愚钝了,皇上说得是呢!不止染小王爷,四皇子、枫世子、就连如今的冷小王爷都对浅月小姐不错呢!景世子不在京城里可能不知,冷小王爷为了救浅月小姐受了伤,在云王府养了十多日伤呢!据说浅月小姐日日陪伴在侧,悉心照料。的确没那么多顾忌。”明妃笑着看着容景道。 冷邵卓今日来了就一直没说话,如今听闻提到他,他不由得一颗心提起来看向容景。见容景温浅含笑,面无怒意,他有些拿不准,看向云浅月。那样的目光生怕将她牵连,又似隐藏着什么东西。 “明妃娘娘身在深宫,还能安知天下。真是不简单呢!怪不得您能得皇上姑父宠爱这么多年。没有点儿本事的女人还真做不到。”云浅月笑笑,看了冷邵卓一眼,“打了这么多年,总是我欺负他了,对他好一点儿也没错。”话落,她不理会明妃,对孝亲王道:“冷王叔,您说是不是?您总不希望我们再继续打死打活的吧?” “自然!自然不希望,浅月小姐说得极是!犬子这些年不知事儿,如今知事儿了是好事儿。老臣自然乐见。”孝亲王不知道是被云浅月从来不叫的这声冷王叔给叫得受宠若惊了,还是被明妃将冷邵卓牵扯进来给惊住了,总之这次很是顺着云浅月的台阶下的那叫一个快。 明妃脸色不好地刚要再说话,老皇帝轻咳一声,她立即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皇上,天色不早了,景世子又周马劳顿才回来,未洗风尘,想来定然疲乏,而今日大喜,满堂宾客都等了许久了,先将那件事情处理了!赶紧开席为上。”德亲王此时趁机谏言。 “德王兄说得对!”老皇帝似乎才想起来,看向容景,似乎有些无奈地道:“景世子如今回来得正好!这里的确还有一件大事。朕一时间很是为难,正好你回来了,可以帮朕出出主意,说说见地。” “皇上请说,景若能有好主意,定然尽力为皇上分忧。”容景笑着颔首。 “月丫头,你来告诉景世子吧!”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早先的冷意尽退,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云武和两个老者以及一个妇人,偏头漫不经心地将云武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叙述简单,说得极为客观。不带各人感情,很快便将事情阐述完。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容景听罢点点头,收了笑意道:“皇上既然要听景一言。那么可容景先问这几位证人几句话?” “准!”老皇帝点头。 容景身子坐着不动,目光看向云武,颜色清淡,“云武,我且问你,你姓什么?” 云武似乎第一次见到容景,虽然他鸡鸣狗盗,不务正业,但容景的名声天下皆知,他自然也知,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没有云浅月对他现出的冷意和杀气,只坐在那里,从容优雅,颜色淡淡地看着他,但他却从心里惧怕起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的整个身子连载手指头脚趾头都是抖的。 “很难回答?”容景微笑。 云武的身子更抖了。 “景世子这不是在问废话?云武不姓云姓什么?”苍亭声音温温缓缓地响起,手中的十二骨玉扇一下一下地摇着。向个看客,但不是个好看客。 “呵,原来今日苍少主也在!”容景像是才看到苍亭,笑意深了深,微微挑眉,语气温和,“我在问他,而苍少主代答,难道苍少主其实才是云武?而不是苍家少主?” “苍亭自然只能是苍亭!不过是看不过去景世子浪费时间问一件谁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已。”苍亭亦是笑了笑。 “既然看不过去,苍少主闭上眼睛就是!”容景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理会苍亭,对云武又问了一遍,“云武,你姓什么?” “小……小人姓云!”云武颤着声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原来你姓云啊!”容景表示知道了,淡淡一笑,转向另外的三人,“三位从云县来到京城,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毕竟前一段时间水灾,路途艰难,不好走。而且还多山路,路途多舛。真是辛苦!不知道有没有家人陪着一起?毕竟年岁这么大了!” 两位老者和一位妇人闻言霎时脸色发白,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 “难道三位没有家人了?”容景又问。 三人身子更是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比云武的抖动要厉害得多。 “前一段时间水灾,云县也很是严重。浅月小姐以云王府的名义,为照顾曾经在云县安居的云王府旁支,为云县捐赠白银三万两。保得云县堤坝修整。最少云县五年之内再不会受水灾。”容景温声道。 三人身子齐齐一僵。 容景却不再问三人,转头对云王爷询问:“云王叔,您是云王府的世子,一直的云王府云王吧?” “自然是!”云王爷语气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既然是,又怕什么被验明正身?男子汉大丈夫,俯仰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邦礼虽重,名义虽重,颜面虽重,气度虽重,但都重不过卿卿性命之重。今日云王府若被冤屈,重则云王府倾塌,千人性命倾覆,或许九族株连,那就是万人性命不保。与您的颜面和云王府的颜面相比?是否轻得不能再轻?”容景淡淡一笑。 云王爷面露愧色,“景世子说得不错!” 容景转向老皇帝,“皇上,您是圣主明君,想必从景刚刚的问话中也能窥得这中间几分原委。今日云王府大喜,这么几个人出来指证,意欲何在?景就不必多说了,只问您一句话,若云王叔拼得颜面不要,验明正身,他就是云王府世子,纯属被诬陷的话,那么是否还给云王府一个公道?” “自然!”老皇帝颔首,声音威严。 “好!那皇上便派人带着云王叔去验明正身吧!景相信云王叔是云王府世子。”容景温浅一笑,话落,双手一摊,转向云浅月,“我就这样做主了,你可有意见?” “没有!”云浅月摇头。她相信容景,既然他说验明正身,那就验明正身。 老皇帝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敛住老眼精芒,对身后询问,“隐主可在?” “回皇上,属下在!”老皇帝身后一朦胧的黑影应声。 “和云王爷一起去内室,务必看得仔细!”老皇帝对身后人吩咐。 “是!”那人影木木地回答。 满堂宾客文武百官都心中惊异,这是第一次看到皇室的隐卫之主。可见这件事情圣上何等重视?想想也是,这关系到四十年前的双生子诞生,天圣鸿运,更关系到云王府满门甚至九族的大事儿。如何能不重视?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文莱,你带几个人也跟着去!”老皇帝又对身旁的文莱吩咐。 “是,皇上!”文莱立即应声。 “德王兄和冷王兄一直和云王兄同朝为官数载。如今这等大事儿怎么能没有两位王兄?与云王兄一起前去做个见证吧!人多眼睛看得清楚,免得谁看错了冤枉云王兄。”老皇帝又对德亲王和孝亲王道。 “是!”德亲王和孝亲王连忙起身。 “云老王叔,朕这样安排可妥当?您是否也跟着过去?或者派云王府两个人一起跟着过去?”老皇帝话落,转头询问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抬了抬眼皮,瞟了老皇帝一眼,摇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歪。皇上处理就好!去一百个人我儿子还是我儿子,变不了。” “好!”老皇帝对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人摆摆手,“那就去吧!” 云王爷带领着几人向内室走去。 接下来,内堂内的气氛比早先去拿族谱时还要静寂,百千人甚至如一二人一般无甚动静和声息,人人都在心中想着是何结果。有皇上的隐主出动,德亲王、孝亲王跟随,云王府就去了一个云王爷,诸多眼睛之下,云王爷要想耍什么花招都不可能。 云浅月袖中的手指微微地蜷着,在衣袖的衣料上画出一个圈又一个圈。 容景的手自然地深进她衣袖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却并没有整只手都握住,而是握住半截手指,纤长的玉指将云浅月的手指伸平,轻轻摩挲,似是抚慰。 云浅月抬起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温柔含笑,她心暖了暖,亦是浅浅一笑。这种被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背后就向是有一座大山,能阻挡任何的风吹雨打,暴雨冰雹。 因为衣袖宽大,二人各自的身子坐得正,手都埋在衣袖里,别人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那眉眼神情却是让有的人心里拧劲,比如苍亭,脸色微暗,比如夜轻染,轻轻哼了一声,比如冷邵卓,低垂下头,比如夜天煜,神情莫测,只有容枫,温暖含笑地看着二人,连带他周遭在坐的人似乎都暖了起来。 无人说一言半语,亦是无人有任何动作,都在静静等待。 大约两柱香后,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文莱一行人回来,人人神情各异。 “怎么样?”老皇帝看向几人,语气似乎强自忍着什么,不知是急迫,还是其它。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云王爷,齐声道:“秉皇上,云王兄的背后的确有天圣的胎记,从后背到尾骨,胎记很大一片。” “哦?”老皇帝神情变化了一瞬,扬眉,“确实?” “回皇上,老臣二人看得仔细,确实!”德亲王和孝亲王恭敬地点头。 老皇帝看着文莱。 文莱和他身后的几名小太监也齐齐点头,“回皇上,的确有胎记。” 老皇帝眉毛似乎动了一下,不回头,问下身后,“隐主,可是确实?” “回皇上,确实!”隐主的声音依然木木的,人虽然没现身,但是声音谁都不会听错。 老皇帝这才目光定在云王爷身上,盯着云王爷看了片刻,忽然起身向云王爷走来。 云浅月手指一缩,被容景轻轻抚顺,她唇瓣微抿着看着老皇帝走向云王爷,云王爷低垂着头,从进来后一动不动,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来,他周身气息和面色都有些颓然阴晦。 众人都看着老皇帝的动作,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作为。在场中通透者大有人在,这些年皇上一直在等着抓云王府的把柄,如今置之死地的把柄在手,却没有抓到,可想而知皇上心情。而也有许多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比如依靠云王府的朝臣,以及夜轻染、冷邵卓、容枫等人。 老皇帝来到云王爷身前一步距离,忽然伸手拍了拍云王爷肩膀,语气微微有愧,“云王兄,让你受屈了!今日云武是云王府的人,出来指控你,未免云王府背负这等污水,朕也是无奈让你受此折辱被验身。” “老臣……”云王爷吐出两个字,似乎有着无限心酸,便不再言。 “朕知道今日之事对你不住,一定还你个公道!”老皇帝从云王爷肩膀放下手,转身对云武怒喝,“云武,到底是何人指使于你陷害云王府?” 云武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云武!”老皇帝又怒喝一声。 “皇上,他已经死了!”容景淡淡出声提醒。 老皇帝面色一变,众人齐齐一惊,都看着云武,云武跪在墙角处,一动不动。看起来的样子像是吓傻了,但仔细看的话,发现他全身每一处都僵硬,面色的确隐隐成死相。不由更是惊异。 “堂哥!”云离立即奔了过去。 “别碰他,他中了一种毒,此时毒已从内而外浸透。你碰了他便也会中毒。”容景再次出声,对云离提醒。 云离本来奔到云武近前,此时脚步却是生生一顿,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他……”他似乎想要手颤抖地去摸云武,却颤着伸不出去,眼眶有些湿而红,“堂哥他……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他中了腐尸丸。这种毒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使人毒发,半日时间腐烂,且身体每一处都被沾染上毒性,若被他中毒的尸体沾染的话,也会中毒,轻则肌肉腐烂,重则性命身死,同他一样,死后也全身腐烂。”容景淡淡道。 云离骇得后退了一步。 “武儿!”二老爷早先的气怒恨不得杀了云武,此时却也奔了过去,痛苦地喊了一声,同云离一样,不敢碰他,却落下泪来,“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受了何人指使作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你……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死去的爷爷和父亲……” “景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皇帝似乎也被惊住了。 “景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容景摇摇头,看向地上的那两个老者和一个妇人,似乎叹息一声,“大约是早先就服了这种毒了吧!他们也是如此死法!这背后人看起来当真心狠手辣,无论他们诬陷人成与不成,既然一早就服了这种腐尸丸,就都会死。” “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老皇帝似乎气得大怒,“何人如此心狠手辣?” 容景不再言语,满堂宾客似乎都被骇住了,齐齐沉默。 “不是有人在这堂中下得手?刚刚都谁靠近了云武?”老皇帝又想起什么问道。 众人有的看向云浅月,有的看向苍亭。谁都记得早先云浅月对云武使用催眠术,被苍亭阻止,二人那时候距离他最近。 “景刚刚说了,这种腐尸丸要一个时辰之前服下,才会毒发。”容景提醒老皇帝,“皇上,苍亭和这三人进来这里有一个时辰吗?” “哥哥和嫂嫂三拜天地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时辰。”云浅月看了苍亭一眼,苍亭正对她看来,眸色清正,她撇开眼,淡淡道。古人的一个时辰等于现代的两个小时。 “朕也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这么多武功高深之人在,无人能趁机下得了手。看来那背后之人真如景世子所说,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了!”老皇帝似乎平息了一下怒意,对容景询问,“景世子,依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 “尸体尽快焚毁,此事稍后彻查!”容景道。 “好,朕说了还云王府和云王兄一个公道,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陷害云王府,既然景世子回京了,这件事情就交由景世子彻查如何?务必查明谁在暗中搞鬼。”老皇帝道。 “景遵旨!”容景颔首。 老皇帝向上首走去,步履似乎又老了一些,走了一步忽然回身对云王爷又道:“云王兄,今日你我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你上上首来,我们多喝几杯。朕向你赔不是。” “臣惶恐!”云王爷垂着头连忙道。 “唉,过来吧!今日本来是喜事儿,却闹出了这么一桩,多少影响些心情。你就别推辞了!朕这些年第一次嫁女儿,这喜酒怎么也要喝,不能被搅和了!”老皇帝和气地道。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王爷不再推辞。 二人一前一后向上首走去。 “来人,将这尸体带去王府后院焚毁。”容景温声喊了一声。 大堂外立即进来几名黑衣男子,显然是隐卫,手上都带着似乎什么皮制的手套。很快就将地上的包括云武在内的四个人都抬了下去。 云浅月看向玉镯和绿枝。二人立即意会,连忙挥手吩咐人重新打扫礼堂摆上宴席。 一阵阵酒香菜香扑鼻,算是驱散了几分早先的阴霾和死寂。 云离抬步也跟着抬着死尸的隐卫向外走去,云浅月拉着容景起身站了起来跟了出去,出了喜堂之后,她出声唤住他,“哥哥,今日是你大喜,不宜再去见焚烧死人。况且人死了,看也无用,公主还在闺阁等着您呢!” 云离停住脚步,一脸痛苦,“可是……妹妹,他是我堂哥,虽然我如今是云王府世子,但我和堂哥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他虽然自小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且无赖脾性,但是他没有那么坏,如今害云王府和父王,定然是被人逼迫不得已。” “我知道!但他也算是咎由自取,为何云王府旁支这么多人,背后之人偏偏找了他?也跟他自己有关。如今死了也就死了,不死的话,你认为今日之事他陷害不成还能活命?”云浅月挑眉,“我知道你重情义,或者你再想想,若是今日我们云王府遭了他陷害会如何?不止是云王府一府千人,还有旁支二百多人,还有依靠云王府的那些人,顷刻间全部倾塌瓦解,株连九族的话,何止万人?哥哥,你说他该不该死!今日能扭转乾坤,靠得可不是幸运。” 云离后退了一步,面色惨然地点点头。大红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让二叔去观他葬礼吧!你就别去了!”云浅月语气温和下来,云离重情重义,也不枉她将他提上来做云王府世子和哥哥。若他冷血无情,恨云武而没半丝痛苦,她到觉得不好。 “浅月小姐说得对!我去吧!你今日是新郎官,七公主对你不错,虽然今日之事云武搅局,险些害了云王府,若他不死,皇上饶了他,我也会打死他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如今死了,我就去送他一程,你好好待公主,别慢待了。女子一生,今日才是她最幸福之日。”二老爷此时也走了出来,接过云浅月的话对云离道。 云离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二老爷一眼,终是点点头。 二老爷伸手拍拍云离肩膀,抬步向后院走去。 “凌莲、伊雪,你们送哥哥去西枫苑!”云浅月对身后同样跟出来的凌莲和伊雪吩咐。 二人应声,看向云离,云离不再多言,向西枫苑走去。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喜堂内已经笙歌一片,推杯换盏,无比祥和喜庆,似乎早先的事情没发生一般。她握紧容景的手,不说话,拉着他向浅月阁走去。 “景世子原来先天逸一步回来,为何不在里面坐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左侧方传来。 云浅月和容景停住脚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正是夜天逸一身风尘地进了府。云浅月没说话,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回来得不晚,刚刚开席,赶得正好!景身体不如七皇子康健,这些日子累得惨了。就不喝喜酒了!七皇子多喝几杯。” “好说!”夜天逸笑了一声,转向云浅月,温柔轻唤,“月儿!百鸟朝凤铃可喜欢?” “喜欢!今日哥哥和七公主大喜,七皇子多喝几杯,我们就不奉陪了!”云浅月淡淡点头,话落不再多言,拉着容景继续向浅月阁走去。 夜天逸没再说话,一脸莫测地看着二人联袂离开,很快廊桥水榭遮挡住了二人的身影,他收回视线,伸手轻轻弹了弹身上风尘,步履沉稳地进了喜堂。 ------题外话------ 我们月儿稍微弱点儿,才能显示景美人强大啊……看,扭转乾坤了吧?\(^o^)/~ 画圈圈,月初的月票粉忧伤啊……==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晶霏(45钻)、彧yu(18钻)、x66112711(100花)、喵m喵m1231(2钻5花)、yanglingtutu(2钻)、doryzh(2钻)、fionzhu369(1钻)、xinyong121(3花)、毕娜(1花),么么o(n_n)o~ 第五十八章 缘来如此 云浅月拉着容景转过了廊桥水榭,前厅喜堂的喧嚣声被抛于身后,二人一路无话回到浅月阁,今日的丫鬟婆子都被喊去了前厅为喜宴帮忙,浅月阁静谧无声。 云浅月松开容景的手,对他语气柔和地道:“你进屋去歇着,我去厨房给你包饺子。” “我和你一起!”容景摇摇头。 “你不累?”云浅月挑眉。 “见到你就不累了!”容景笑吟吟地望着她。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容景眸光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笑着点头,重新拉住他的手,语气轻松,“那走吧!看看你是否比容枫和夜轻染包的饺子好。” 容景含笑不语,跟着云浅月向厨房走去。 二人来到小厨房,净手,和面,跺馅,擀皮,在云浅月一边做一边解释下,容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有条不絮地跟着云浅月包饺子。 容景的饺子包得自然是极好,好过容枫和夜轻染,甚至比她练了好多年包得都好。云浅月盯着容景包出的饺子看了半响,有些不服气地道,“你这样能干,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容景低笑,凑近云浅月,“你希望我不能干?” 云浅月一噎,泄气地摇摇头,“还是能干些好!” “是啊!我能干,你嫁给我才会有福气。”容景笑得好不志得意满。 云浅月难得见到容景这般得意的神情,忍不住好笑。 两个人的饺子很快就包完了,云浅月架火,容景掌锅。 云浅月看着容景即便在小厨房这样热气熏熏火气熏熏的地方也如此秀雅,她忍不住道:“以后咱们俩流落江湖,就开个饺子馆。你往门前这么一站,保准我们家生意红红火火,人流不息。” “是咱们家!”容景矫正。 “对,是咱们家!”云浅月笑得开心。 容景唇瓣勾起,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锅,让饺子散开,看着一个个的饺子的肚子变圆润透亮,在水中雀跃,他心情似乎很好,偏头在云浅月脸颊落下一吻,又轻轻移开,如蜻蜓拂过水面,划过柔柔的痕迹。 云浅月的脸蓦然一红,配上蒸蒸的水汽,一时间比锅中的饺子还要剔透莹润。 容景偏头看着她,心神一荡,忽然扔了勺子,伸手一揽,将云浅月抱进怀里,低头对准她的唇吻下。云浅月一怔,连忙伸手挡住他的手,嗔羞地道:“一会儿饺子煮烂了!” “煮烂就煮烂!”容景盯着云浅月的手,示意她拿过。 “煮烂就白忙活了!”云浅月眨眨眼睛。 “白忙活就白忙活!”容景眸光聚上暗潮。 “那你就没得吃了!”云浅月清楚地看着容景眸光中的暗潮,心有些跳得厉害。 “那就吃你!”容景薄唇勾起,吐出两个字,眸光更沉涌几分。 云浅月整张脸都红了,嗔道:“我也饿着呢!” “你也吃我!”容景凑近云浅月唇瓣,声音暗哑。 云浅月受不住小厨房的热气,觉得整个身子要烧着了,眼皮垂下,不敢看容景,声音细弱蚊蝇,“你这就不对了,今日是哥哥和****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我们的。” “嗯?”容景眸光闪了闪。 “再不放开我,饺子真被煮烂了!”云浅月伸手推他。 容景凝视云浅月半响,眸中的暗潮褪去,放开云浅月,轻笑道:“那就改日!” 云浅月抬起头,脸色红如烟霞,见容景重新拿起勺子去搅拌锅,她红着脸去拿盘子。不多时,将饺子装盘,二人出了小厨房,向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二人坐在桌前,都未曾说话,各自吃着饭。气氛虽然吃得沉默,但却温馨,中间气流涌动,温暖如春。 饭后,云浅月将桌上的盘子收拾干净,送回小厨房,回来便见容景窝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外面的阳光射进房间,打在他身上,月牙白锦袍如暖阳下盛开的雪莲,有些温暖的滟色。她脚步轻浅地走到他面前,刚要坐下,身子就被他揽进怀里,俯身就是一个绵长的吻。 云浅月的心再次砰砰跳了起来,微微颤着唇瓣迎合他的吻。多少日夜的思念,化为归来的那一抹白影,她觉得这一生都会融化在这一抹白影里。当真应了那首诗,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许久,衣衫半退,云鬓松散,香汗微淋,桂花香浓,屋中气息都被染上缠绵的味道时,容景才缓缓放开云浅月,将头埋在她颈窝轻轻喘息。 云浅月亦是轻轻喘息,似醉似痴。 过了半响,容景低着的头抬起,如玉的手轻轻勾拢云浅月散乱的衣衫,眸光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似水,“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云浅月抬眸,如水的明眸如笼罩了一层轻纱。 “没有什么要问的?”容景挑眉。 云浅月浅浅一笑,“问你是带着谁一起回来的?还是问你人在千里外早就知晓京城的什么人的什么阴谋而带了什么人回来?还是问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回来得这么及时吗?” 容景低笑,笑意柔浅,“我有时候宁愿你笨一些,再笨一些,全然地依靠我!” “我已经够笨了!”云浅月垂下头,脸色有些暗。 容景笑意缓缓收起,收拢手臂将云浅月抱在怀里,低声道:“你不是笨,而是不想去谋。这个时局已经是这样,揭开一层层面纱,后面不是白骨成堆,就是鲜血淋漓。我知你不想去看。” 云浅月一怔,随即笑意蔓开,将头埋进容景的怀里,闻着他清雅的气息,吸了一口气,满足地道:“是啊,你知我,但我何其愚蠢,我的不谋,不看,闭目不听,就以为天下太平了,今日险些害了云王府。” “今日不是你的错!”容景摇头。 “是我的错!我若非闭目不听,怎么至于让云武被人利用?他虽然死不足惜,但是他毕竟是云王府一脉,留着云氏的血,见到云离伤痛,二叔伤心,爷爷心里必定也不好过,我才后悔自己不该一心打点云离婚礼,而疏漏府内府外之事,险些铸成大错。”云浅月摇摇头,低声道。 “你准备云离的大婚时在想什么?”容景低柔地问。 “想你!”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景手臂收紧,低头吻了吻云浅月发丝,愉悦似乎从胸腹溢满蓬勃而出,笑意满满,“我很高兴。” 云浅月推开他,“险些酿成错你还高兴?” “你一心打点婚礼,打点婚礼时一心想我,是否也想到若是我们也有大婚应该怎样怎样?”容景笑问。 “嗯!”云浅月有些闷。也只限于想想吧!他们的大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来没想到会有朝一日自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嫁出去。有些没出息啊! 容景眉眼的笑意都弯起来,如一弯明月,“说明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了。重到让你愿意偏安一隅,不愿意被打扰,就如准备自己的大婚一般屏蔽外面所有的繁杂。这样我如何会不高兴?” “你本来就在我心里很重!”云浅月笑了一声。 “说明浅月小姐的心肝活了!”容景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心口,笑着道。 云浅月嘴角微抽,打开容景的手,用力地戮了戮他的心口,语气忽然有些恶狠狠,“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里将他找回来的?别说碰巧遇到,或者是碰巧回来,这个世界上可没那么多碰巧的事儿!或者说你一直知道他在哪里?” “好痛!”容景看向胸口,面露痛色。 云浅月手指立即撤回,忍不住给他揉了揉,抬眼见他眸光尽是笑意,她瞪眼,“说!” “你以为这十年来我仅仅只有天山雪莲就能活命吗?”容景叹息一声,“即便有灵隐大师的医术,有天山雪莲,有温泉池,有暖玉床,有我的武功,但这些都是附属条件,起不到根本作用,我又如何能坚持十年?” 云浅月一怔,立即停了手,正色地看着容景,“怎么说?” “是缘叔叔每年都会来荣王府一次帮我提升功力用来抵抗日益渐重的寒毒顽疾,那三日时间是我一年的支撑。”容景道。 “每年的什么时候?”云浅月讶异地问。 “乞巧节前后!”容景道:“因为每年这时是寒毒最重的时候!” “我一直对荣王府极为关注,你在府中做什么事情我也基本知道,你出府我差不多也了若指掌,但怎么没发现?每年乞巧节我似乎也都会去荣王府一趟吧?”云浅月皱眉。 容景轻笑,温声道:“缘叔叔刻意避开你,我也不愿意让你见到驱毒时痛苦的过程,自然就瞒了你。不让你察觉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父亲了?”云浅月脸沉了下来。他父亲每年都来天圣京城给容景抵抗寒毒?为何就从来不见她?本来对他无怨言,此时不由心里升起怒意。而这个人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更让她怒上加怒。 容景摇摇头,“我早先也不知,是最近才知晓的!” “你不知道?我父亲叫做云韶缘,你叫他缘叔叔十年?居然不知道?”云浅月给容景一个你骗鬼呢的眼神。 容景伸手扶额,轻轻一叹,“我是真不知,我只知道他是南梁的国师。这也不是他告诉我的,而是他在荣王府来了又走几次之后我自己猜想到的。因为每年南梁国师都会去南梁住两个月,离开的时候大约就是中秋前后,又有如此高的功力,天下间没有几人,根据他从南梁离开的时间猜测,再加上言行举止以及南梁国师的传言,所以我猜他是南梁的国师。他很是隐秘,给我提升功力助我抵抗寒毒三日后连休息也不曾就离开,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以为他对外隐秘是怕别人知道他南梁国师的身份,那么会有很多麻烦,你知道皇上对南梁国师恨之入骨。我未曾往你身上想,又如何会想到他是你父亲?” “那你最近是什么时候才知晓的?”云浅月怒意小了一些。 “前不久南梁国师来京城那次,他去姑姑的荣华宫,另外看你的眼神有异让我怀疑,后来又因为你给我驱除了寒毒顽疾没对外泄露消息,缘叔叔以为我还被寒毒所苦,又去荣王府助我。后来让睿太子给你留了信。我才知晓他是你父亲。”容景道。 “知道之后您对他用什么胁迫让他告诉了你他的落脚之处?”云浅月挑眉。 “他才不会告诉我!缘叔叔是什么人?你以为我胁迫得了他?”容景忽然笑了,有些得意,眸光狡黠地道:“我知道他要走,就在他身上趁机下了迷衣香。这种香无色无味,是我钻研出来的,青啼可以闻香追踪,而不被他发觉。”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到容景难得得意,她好笑道:“迷衣香你是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他的吧?” “嗯!”容景含笑点头,“我一直对他好奇,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追踪过,无论是我派人追踪,还是亲自追踪,最后无一例外都跟丢了人,寻不到他下落。我就想知道他除了南梁还在那里有狡兔三窟。所以,就研制出了那种香。” “青啼追踪他没被他发觉?那样狡猾的人!”云浅月想起南凌睿提到南梁国师一副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用尽办法都将他和他绑上了,人还是有办法离开。青啼追踪就不会被他发觉? “自然不会发觉!因为他走一日之后我才让青啼寻香找去!他自然不知道我追踪了他。而迷衣香要三日才会散去。那时候青啼已经找到他了。”容景笑道。 “狡猾!”云浅月抬眼望向棚顶,果然容景比南凌睿狡猾。 “对付缘叔叔,不狡猾不行。我从没见过天下间有比缘叔叔还要狡猾的人,我费了这么些年的心思才找到他在哪里。”容景笑着点了点云浅月鼻尖。 “他为何要帮助你提升功力驱毒?你可问了他?”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 “问了!他说与我父是故交。不忍看着他唯一血脉损伤。我那时候就以为南梁国师和父亲是故交,所以帮我,不曾想到原来他是云王。”容景提到他父亲,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几分,“我能活着到如今,缘叔叔功不可没。” 云浅月冷哼一声,“哥哥这些年虽然不知道他是父亲,但每年都可以见到他,你虽然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也每年都可以见到他。我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这些年他不来京城也就罢了,来了居然也对我躲避不见?真是可恶!” 容景面色和暖,“大约是你比我狡猾,缘叔叔怕见了你就摆不脱了!所以不见吧!” “我还能拴着他不让他走?”云浅月脸色不好,心中气闷,“什么父亲!亏那日知道他是父亲,哥哥恼怒恨不得杀人,我还哄了他半天才将他哄好,如今气死我了。” 容景闻言笑着拍了拍云浅月的身子,像哄孩子,“乖,我哄你,他定然有什么苦衷,否则不可能对你避而不见。反正如今他来了,稍后你问问他不就成了。” “不问!”云浅月气闷地摇头。 “为什么不问?让他拿出最大的价值来补偿你!”容景道。 “我才不要补偿,这么多年,有什么可以补偿我失去父母双亲的?补偿一千次一万次,将价值连城的珠宝堆满这浅月阁都弥补不过来。”云浅月眼眶有些湿意,谁也想象不到她刚刚在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验明正身回来,他出现在喜堂那一刻她心中的翻滚如潮水的震动心情。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又出现在了云王府。不愧这么多年即便云王换了人老皇帝都发觉不了,他实在扮演得太像云王爷,那样的儒弱和那样的神情连举止走路都无二样,哪里有半分南梁国师的淡薄高远?她若非知道云王爷身上没有胎记,如今回来的这个身上有胎记,胎记这种东西是天生从**里长的,想要伪造也伪造不来,她几乎辨认不出是两个人。 “傻丫头,正因为这样才要补偿。你好歹有双亲留在这个世上,供你尽情压榨。有什么不好?我想要压榨和补偿都找不到人。”容景温柔地摸着云浅月的脑袋,无限爱怜和惆怅。 “也是!”云浅月气怒小了些,伸手推搡了容景一把,恨恨地道:“比什么比?这样,以后你负责帮我压榨他,越狠越好。” “好!我帮你压榨他。”容景低笑。 云浅月满意地窝回容景怀里,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也因为容景这一句话而释然,是啊,她父母双亲还健在人世,也许真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见她,她想要补偿还能找得到人,不像容景父母双亲早逝,想要补偿都找不到人。狠狠地压榨他们,想起来就没什么不好。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通知他一起来的?”云浅月想通了,语气松快了一些。 “半个月之前。”容景道。 “那不就是中秋那日?”云浅月挑眉。 “嗯!我那日清早离开,在碰到一人鬼鬼祟祟从偏门进云王府,身上没有外衣,只穿了个裤子。猜到应是赌博输了。而看管偏门的人似乎习以为常,很容易就放他进去了。我便随意对偏门的人问了一句,偏门的人就说这个人是云武,云离世子的堂兄。刚来云王府那阵儿还收敛些,如今几乎每日晚出早归,天天出去赌博。无奈之下每日都得给他特意留门。”容景继续道:“我知道偏门通向的西院的云王府旁支,想到你不怎么理会府中之事,都交给两个婢女打理,定然不知道这等事情,若是知道的话,哪里还由得他日日出去赌博?” “是啊!我都交给了玉镯和绿枝在管。那二人知道我对府中之事不怎么伤心,除非有大事儿,小事儿一律不来烦我。不过他每日晚出早归,想来她们也不知道。”云浅月点头。 “看偏门的人说他每日天黑出去赌,每日天刚亮才如此回来。我就甚是奇怪,你虽然对云王府的旁支族亲好,但每个人的月银也有定数。云王府的旁支在云县虽然是大户,有些积蓄,但搬迁这一路来耗费也很大,可禁不住这样日日赌日日输。况且我还知道如今二老爷也就是云离生父是旁支的族主,为人还算清正。云武虽然教养在他名下,视为亲子。但也不可能给他很多银两纵容这等行为。显然他应该也是不知道这等事情。他没赢日日输,那银两从哪里来?”容景语气温润,“所以我便吩咐隐卫去查。据说云武在云县一直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但也没生出什么大事儿,来了云王府开始时收敛了些,后来借由自己是云离的堂兄,便要挟偏门的门房为其留门,而且不准泄露。” “果然什么事情都有根源!”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那查到他的银两来源了吗?” “查到了,但也查无结果。赌场里的人知道他是云王府世子的堂兄,便赊欠给他。日日赊欠,账目繁多,不下四万两。”容景道。 “一个云王府世子的堂兄就可以赊欠这么多钱?”云浅月皱眉,“赌场不怕云王府不认账到时候拿了欠条也不给钱?他事情败露之后,账房肯定不会流出这么一大笔银两不对我禀告就给他吧?一个败家子,我会帮他支取银两还他的赌债?笑话!” “云王府世子的堂兄的确值这么多钱。但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家最大的赌场你应该知道是孝亲王府的产业,对京城各大府第的子弟最高可以赊借三万两银子。从设立赌场就有此规矩。京城纨绔子弟都会聚集那里,而且只要有名姓记录在册,一律给赊借。你知道,这京城没有人不买孝亲王府面子,没有人不敢不还孝亲王府的钱。所以那些大臣们只能管好自己的子嗣,管不好的话,到时候孝亲王府的人拿着赊欠的账本和手印契约上门讨账,他们不敢得罪,只能乖乖拿钱。”容景道。 “这到是一点理由!这么些年冷邵卓败家,没败净,也跟这个赌场日进斗金有关。”云浅月脸色发沉,“可是云王府和孝亲王府向来不对卯,云武去那个赌场居然赌场敢赊欠?而且不是最高赊欠三万两吗?他怎么都不下四万两了?” “赌场开始是不敢!便禀告了孝亲王。孝亲王呢,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也许是想要云武输多了,到时候孝亲王府的人拿着钱上门来要账,折辱云王府的面子。也许是为了趁机还你个救冷邵卓的人情。到时候云武欠到一定数目,拿到你面前来不找你要钱,而白白送你个面子。大的人情还不了,就先还个小的。毕竟云武是云王府族亲,如今属于云王府的人,出了事情你不能不管不是?”容景缓缓道:“就这样赌坊赊欠给了他。月前赊欠够了三万两,但就在那时,冷邵卓当街为你挡剑,在云王府养伤,外面传出你和冷邵卓和好,且日日陪伴床榻照料的消息。云武还照样去玩,赌场的人拿不准是否继续赊欠,于是又去请示孝亲王,孝亲王挥挥手准了,也就是如今的四万两。” “半个月就输进去一万两,他也真本事了!”云浅月觉得云武死了,要不死她非得给他塞回他妈肚子里去,看着容景,“继续说!” “继续说就是赌场鱼龙混杂,每日来往人流不下数千。而且不止京中人,还有外来商贾,都会去玩上一玩。云武没有固定的玩家,什么人都与之玩。所以隐卫除了这个再没彻查出什么。”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既然没查出什么来,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 “虽然没查出什么,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云武的行为不正常。按理说输了钱应该垂头丧气,但我见他那日他虽然鬼鬼祟祟,但脸上很是兴奋,我命隐卫查的结果是他那日依然输了,和往日没有不同,每日都输。但以前他不是这样,以前每日出了赌场输了就垂头丧气,就从那日开始,我命人盯了他两日,隐卫传给我信里说他那两日都输,但照样很兴奋,每日在赌场玩得热火朝天比以前叫得声响不说,还见人就逢笑脸。仿佛有了什么喜事儿。”容景继续道:“云王府准备世子大婚,有喜事不错。但查得的结果是他一直不服气云离,对于云离好命当上世子不甘心,更别说他娶公主了,他应该闷声撒气和借酒消愁才对。而不应该是这般兴奋。” 云浅月点头,等待容景继续往下说。 “我觉得不对后,便命人查,你知道孝亲王的赌场里也有我的人,传出的话是没有什么人和云武走得过密,以前也一直没有,更多的是都看不上他。京中子弟即便纨绔不化,但也不是从云县来的云武那般偷鸡摸狗的小家子伎俩,都自诩甚高,赌场里也分三六九等。我派隐卫监视了云武几日,还是查无结果,便猜想恐怕不简单,连我的隐卫都查不出来的事情,而云武又明显不对劲,说明这里面定然有事情。”容景说到这里,声音微沉,“我想了许久,便派人去了云县。” “这跳跃性够大,从云武想到云县?”云浅月想着原来是这般。不知道是该佩服背后陷害之人埋藏的深,做得隐秘,还是该佩服容景的思维。 “嗯,其实想想也简单。什么人要想扳倒云王府必定要从诛灭九族的大罪下手,才能连根拔起。否则小打小闹对云王府无用。而云王府有什么事情通过云武能诛灭九族呢?那么也就剩下这一桩双生子和两位云王的偷梁换柱了。”容景迎上云浅月用“你不是人!”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继续道:“派去云县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说一个月前有三家都举家迁走了。细查之下这三家都和曾经的云王府旁支有密切联系。两家是曾经四十年前给当时的族主夫人看诊的,一家是专干接生,曾经给族主夫人接生的。所以,肯定是有人知道双生子之事,要对云王府下手了。而云离和七公主大婚,正是一个契机。云王府如今如日中天,即便和二皇子和丞相府小姐的大婚挤在一起,但二皇子已经不是太子,不比从前。朝中尽是见风使舵之人。云王府届时自然是客满宾朋,到时候将这个公布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杀云王府一个措手不及。大喜之后说不定就大悲了!” “于是你就找到了我父亲,让他回来应急。”云浅月看着他。 “嗯,隐卫短时间内查不出那三家人的下落,即便杀了云武,但想要阻止怕是不可能,况且即便能阻止,但阻止了一次还能阻止第二次第三次?秘辛既然泄露,就再不是秘辛,早晚是个祸害。必须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能真的回来,假的离去。”容景道,“我命青啼给缘叔叔传了信,我们在回京的路上会和,一起回来。缘叔叔武功绝高,即便皇上的隐主在暗中监视,德亲王、孝亲王跟随而去,也难不住缘叔叔。所以便将人换了。他是真的云王,自然有胎记。也堵住了皇上和满朝文武的口,那背后算计之人自然再不能拿此事兴风作浪。因为再无证据。” 云浅月点点头,轻轻一叹,“这算不算饶兴?若是中秋你不回来,碰不得云武,云王府怕是在劫难逃了!即便我动用所有势力,恐怕也只能救活人命,而且数量有限。云王府今日已经被灭门抄家,不复存在了。” 容景笑着点头,“那背后之人的确厉害!不过这也说明了天不灭云王府,云武被谁撞见不好,偏偏被我撞见了!” 云浅月勉强地笑了笑,唏嘘一声,随即脸色发沉,“什么人有如此大的势力?居然行事滴水不漏?让你也查无所查?将一切痕迹都掩藏得很好?若不是云武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被别人的允诺好处就喜形于色被你发觉,今日麻烦就大了!” “呵,什么人呢!这天下又有几人能有此本事?不外乎就那么几人而已。”容景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 云浅月袖中的手收紧,用力地攥了攥。她想到一人,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冰寒彻骨。 “想到了什么?”容景伸手拉过云浅月的手,白玉的手指将她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云浅月寒气顷刻间泄去,语气淡淡地道:“想到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嗯?”容景挑了挑好看的眉,温声浅语,“那就崛起吧!” 云浅月忽然笑了,两颊露出两朵梨涡如荡起两片涟漪,“好,崛起!” ------题外话------ 浅月要崛起了,大家没意见吧?o(n_n)o哈! 弱弱地喊一声,月票啊!月票!我好想你……(*^_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染心夜(100钻石520花)、kikilovejie(30钻)、x66112711(98花)、落雨烟云(2钻100打赏2花)、辣椒姐54(2钻)、喵m喵m1231(2钻5花)、wh520301(2钻)、君乙(1钻)、anntopmax(1钻2花)、18748638275(4花)、1805717605(2花)、smile780712(1花),o(n_n)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十九章 不负卿意 这天下间能堪比容景的势力行事可以隐藏得滴水不漏不被他察觉的能有几人?而针对云王府而来,且有庞大的隐匿势力为后盾行此灭门荣王府之事的又能有几人?更遑论能窥得云王府的秘辛加以利用的又能有几人? 可谓寥寥无几。 然后一一排除,也不过是那一人而已。 她曾经想过有一日也许她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但是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利剑会刺向她。终究是因为天圣皇朝对他来说是探囊取物,早晚有一日他会执掌天圣皇朝的江山,所以该出手瓦解云王府而毫不留情,还是该说她彻底寒了他的心,非要用这般极端的方法置她和云王府于死地才会心中畅快? 无论如何,总之他是出手了。往日若说是只行阻隔之事未对云王府有真正损害,那么今日之事就是他彻底对她和云王府出手,险些釜底抽薪,一击必杀。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退缩? 没有了! 从今往后,是真的没有了! 云浅月笑着笑着,心中便升起浓浓的苍凉之感。五年墙头夜话,两小无猜,五年风雨同舟,暗中相助,如今十年已过,到从头原来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提。可叹她何等失败? “云浅月,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不准笑了!”容景扳过云浅月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看起来力道极重,但下手处却是极轻,“你这个女人最是心软!我生怕有朝一日你软得没了骨气,如今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至少你的骨气被别人借去了十年如今又还回来了!可知道这十年我等得何等不容易。” 云浅月收了笑意,软软地趴在容景怀里,声音有些闷,“心里好不舒服!” “不舒服是人之常情,世间安得两全法,能够不负如来不负卿?”容景笑着扬眉,“虽然从摩天崖回来,我知你心灰意冷,但心里还是不想与他对立,所以事事都甘愿靠后一步,不想去争,不想去谋,甚至不想去看,其实你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只要你与我在一起,这总归是早晚之事。你难道能说你不是在等这一日?” “是啊!是在等这一日。但真正等到了,却是一点儿也不高兴。”云浅月闷声道。 “傻丫头,本来这就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又哪里高兴得起来?”容景笑着揉揉云浅月的头,话音一转,笑吟吟地道:“不过对我来说却是高兴的事儿,至少以后再不必担心你的心软成为别人对付我的利剑,从今以后我会将你的骨气收好了,放在我怀里,别人再也夺不去。”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埋着的头抬起,“原来这件事情你是最大的赢家!” “嗯,可以这么说!”容景笑着点头。 “好深好有耐心的谋算!”云浅月看着他,佯装沉怒,“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我回头,容公子,你很不容易吧?” “我数番辛苦,鞍前马后,费尽心思,耐心耐力,等待的就是这一日。你说我若不是最大的赢家,岂不是很亏?”容景松开云浅月,扶额一叹,“是很不容易!” 云浅月怒意退去,嗔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扶额的手拿到她身前,按在他脉搏上,细细把脉,容景眸光温暖清润地看着她,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云浅月放开他的手,褒奖道:“恢复得还不错!” “本来没有这么好,但与缘叔叔会和后他知我重伤,便运功助了我一把,这副身子便好得很快了!”容景笑了笑。 “他对你倒是极好!”云浅月语气有些酸。 “因为我是你喜欢的人,他怎么能不对我好?那样的人,想要他对谁好,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容景笑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想到什么,忽然道:“我想去皇宫一趟,你在这里休息,还是跟我去皇宫?” “为了丞相府的秦小姐?”容景挑眉。 “嗯!”云浅月点头,发狠地道:“老皇帝不让夜天倾成就这一桩姻缘,我偏偏要给他促成了。” “恐怕秦小姐如今不在皇宫了!七皇子回来了,你当他会不出手?”容景淡淡地道,“丞相府的秦小姐有大用处,她不止是丞相府的秦小姐,还是南疆百年前分离出去隐姓埋名的嫡系一支。七皇子不会放手的!你如今去,已然晚了!” 云浅月皱眉,若有所思,片刻道:“因为南疆的玉玺和你救了南疆王,还有你手中有南疆的万咒之王,叶倩与你虽然未定盟约,但这比盟约更重,她对夜天逸已然起不到作用。那么夜天逸想要制衡南疆,自然要从秦丞相和秦玉凝下手了!” “嗯!”容景点头,“百年前南疆一场大乱,嫡系一脉有人叛变归了天圣皇室,致使南疆分崩离析,臣服天圣。后来叛变之人改名换姓,就是如今的秦氏一族。这百年来历代南疆王虽然知道实情,但奈何有天圣皇室庇护,他们没办法铲除异己,自然心中恼恨。那日午门外的监斩台上叶倩施咒,你当后来为何叶倩和秦玉凝双双受伤,险险九死一生?自然是两人借此机会内斗。秦玉凝有紫草,占得先机,对付万咒之王,比叶倩受伤轻。这也说明一点,秦玉凝也精通南疆咒术,毕竟是南疆嫡系一脉,与叶倩所学相同。” 云浅月眼睛细细地眯起,“难道夜天逸还想借秦丞相和秦玉凝夺了南疆不成?”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同为嫡系一脉,同掌握南疆不传之术。否则你以为为何叶倩舍弃了南凌睿而选择了云暮寒。南凌睿一国太子,自然没办法舍弃南梁与她去南疆,而云暮寒则可以与她去南疆,还有一点云暮寒是真正的南梁太子,得了他,不仅得了他一人,同时得了你和云王府的支持,还有南梁的支持。你当南梁王真的会不管自己的儿子?”容景道。 “我早知道叶倩心机深沉,这样一举三得的法子,还真是极好。”云浅月似叹似赞,“舍弃南凌睿,保护家国。换做我,我恐怕还真做不到。” “嗯?若是将你换做叶倩,将我换做南凌睿,虽然做不到叶倩这样,但你也不会任由南疆覆灭,你该会如何?”容景笑问。 “我啊……”云浅月用手支着下颚,笑望着容景,“若是我舍弃你,你会怎么办?” “敢!”容景吐出一个字,“那我先灭了南疆!” 云浅月忽然大笑,“好霸道的手段!幸好南凌睿不是你,哥哥其实心善。” 容景轻哼一声,“心善不如说爱得不深。” “不是爱得不深,而是叶倩追在夜轻染后面这几年来,怕是将他的心给磨没了!”云浅月收了笑,浅浅一叹,“哥哥是凉了心,冷了心而已。” “难道我追在你后面的年月比他短吗?”容景不赞同,执着地问,“说你怎么办?” 云浅月看着他,正色地道:“我会将南疆归并与南梁。反正一直以来南疆依附于南梁,亲如一家。南凌睿坐南梁的太子,将来的帝王,那么南疆只有叶倩一个继承人,将来两个继承人合二为一,两国合二为一,又有什么不好?总归是兵不血刃,保得了南疆的家国。让南疆黎民百姓不受苦。南梁如今是屈居于天圣的第二大国,小小的秦丞相和秦玉凝,即便有天圣做后盾,但又如何与合并的两国做抗争?” “云浅月,果然是你才会想到的办法!”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闷声而笑,“你的方法只是保住了南疆,但南疆归并于南梁,其实还是南疆的国号没了。” “这大约就是我与叶倩的不同。天下将变,大浪淘沙,南疆小国早晚要倾覆,难道你还指望着它以尺寸之地雄霸天下?用区区咒术就能掌控天下?完全不可能。既然早晚要倾覆,南疆早晚归于大浪,不复存在。又如何不成全了自己?”云浅月扬眉。 容景笑意深深,“你说得不错!这样说来,我遇到的是你,当真是福气。南凌睿遇到的是叶倩,真不是福气了。” 云浅月忽然垂下头,有些黯然,“我在那一世,也是一个叶倩。” “嗯?”容景收了笑意。 “我那一世,将家国奉于首位,信念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亲人好友,生平挚爱。都可以舍弃,无所不舍,甚至包括我的性命。”云浅月低低地道:“小七就是那样被我舍了的。你说,我如何不是一个叶倩?” 容景沉默,气氛有一瞬间冷凝。 “所以,我才同意了将云暮寒让叶倩带走,我愿意成全叶倩维护南疆的信念。但我不想哥哥心里苦,所以在看到他对蓝漪有兴趣的时候,纵容了他的行为。”云浅月抬起头,看着容景,轻声道:“我能够重活,得来不易,所以,这一世,我想活自己,抓住自己想要的。无论是挚爱,还是亲人,还有友朋。所以,若是我选择,自然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哪怕倾覆家国,在所不惜。” “原来我真是幸运的那一个,可怜了玉子书。”容景看着云浅月,沉默良久,忽然轻笑,语气温柔郑重,“定不负卿相思意。” 云浅月难得看到容景神色郑重,微暗的心情瞬间轻松,好笑道:“你的确是幸运,我也幸运。遇到你,不幸运都不行。” 容景笑意蔓开,用力地揉揉云浅月的头,不是那种轻柔的抚摸,而是意在将她发丝弄乱,浅浅道:“你有这个顿悟就好!” 云浅月默,挥手打掉容景的手,笑着瞪了他一眼,“说到南凌睿,还有三日便一个月了吧?到时候他负荆请罪于蓝家。我是定然要去的。就这么一个哥哥,可不能让他被龙潭虎穴阵给吃了。” “我陪你去!”容景笑着点头,“不但不能让他被龙潭虎穴阵吃了,还要娶了嫂子!” “那是最好!”云浅月想着今日容景歇一晚,明日启程,三日够到蓝家了。时间刚好。 这时,有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由远及近,步履匆匆。 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不多时,便见文莱急匆匆跑来,她眸光微闪,偏头看向容景,“老皇帝大约还等着和你喝那三杯酒!派人来请你了。” “嗯!”容景收了笑意,语调轻浅。 “要不要不去?就说你太倦,歇下了。”云浅月询问。 “去吧!这天圣上下不买皇上面子的有你一个就够了。多了的话不是好事儿。”容景淡淡道:“况且我也该找七皇子喝一杯不是?顺便替你盯着缘叔叔,别让他再跑了。” “那就去吧!”云浅月想着这回他自己送上门,她可不放他回去了,压榨够了再说。 “浅月小姐可在?景世子可在?”文莱走到院中,规矩地停住脚步,不靠近主房门。 “何事?”云浅月对容景指了指她的头,意思不言而喻。 容景无奈地伸手将给她弄乱的发簪绾好,将散乱的青丝捋顺。 “回浅月小姐!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景世子歇了半响,是否解乏了?若是解乏了,就请景世子去前厅,皇上说前厅热闹,文武百官都在,七皇子也回来了,怎么能没有景世子?皇上和景世子说好了要敬世子三杯酒的。”文莱恭敬地道。 容景给云浅月弄乱的头发打点好,放下手,对外面温声道:“好!我这就去!” “那奴才在外面等您!”文莱见容景答应,转身出了浅月阁。 “你定然不喜前面的喜宴,大约也不想见到那些人。就不要去了!反正皇上也未点名要你去。”容景缓缓站起身,将月牙白锦袍被云浅月压的褶皱抚平,玉指轻轻弹了弹根本没有的纤尘,对云浅月道。 “嗯!喜宴我是不想去,既然秦玉凝已经不在皇宫,我也没必要再去,不过我可以去一个地方。”云浅月寻思了一下道。 “二皇子府?”容景扬眉。 “嗯!”云浅月点头。 “也好!他虽然未伤及性命,但伤却是极重。太医院的太医没有你医术好,你可以去给他看看。顺便治治心,活着心的二皇子总比死了心的二皇子好。”容景颔首,话落,缓缓举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温声道:“不过不要逗留太久,早些回来。” “好!”云浅月笑着答应。 容景出了房门,不紧不慢地出了浅月阁,文莱正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连忙见礼,也不问云浅月为何不去,便陪着他一起去了前厅的喜堂。 容景走后,云浅月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见还可以出去见人,便抬步出了房门。刚要飞身离开,正见凌莲和伊雪回来,她看向二人。 “小姐,您要出府?”凌莲轻声询问,刚刚她是看到云浅月要离开的动作的。 “嗯,我去一趟二皇子府!你们将哥哥送去西枫苑了?西枫苑没有发生事情吧?”云浅月询问。 “没有!”凌莲摇头,低声道:“除了府中的隐卫,还有小姐安排给世子的那八名侍候的人,再有华笙姐姐带着凤颜和苍澜亲自守护西枫苑。出不了事情。” “那就好!今日哪里出事,西枫苑也要固若金汤,丝毫不能出错。”云浅月点头,提到苍澜,她低声问,“苍澜知道苍亭吧?” 凌莲点头,“知道的!但小姐放心,我们七人自小就脱离了七大世家,生死都是红阁之人。若苍少主对付小主,苍澜即便和他流着一样的血,也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 “嗯,这个我不担心!”云浅月点点头,又问,“云武等四人的尸体焚毁了?” “遵照景世子的吩咐,被他的隐卫焚毁了!”凌莲点头。 “那好,你们还是去前厅照料,直到宴席结束,不得马虎。不过今日这一场大事儿过去,想必背后之人也不会下手了。但还要当心。”云浅月对二人摆摆手。 “小姐,您要去二皇子府,我们跟去吧!反正景世子回来了,前厅他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一直没说话的伊雪立即道。 “我武功恢复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你们不用管了,照料好府里就行了!”云浅月不欲再说,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浅月阁。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执意不让她们跟,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向前厅而去。 出了云王府,街道两旁全部是云王府摆设的流水席,百姓们正吃得欢快。云浅月大致看了一眼,便无心观赏,向原来的太子府,如今的二皇子府而去。 一路无话,来到二皇子府,云浅月也不隐秘身形,飘身落在了正殿外。这十年的时间她几乎都踏破了这个府邸的门槛,如今找到夜天倾所住的正殿自然轻车熟路。 “什么人!”她刚一落下,暗中便有数十道身影现身,顷刻间数把刀剑指着她。 “是我!听说二皇子遇刺,我来看看他的伤势。”云浅月声音平静地道。 数十人刀剑生生顿住,其中一人显然是隐卫头目,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便收了剑,对殿内禀告,“二皇子,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月妹妹进来!”那人的话音未落,夜天倾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有些沙哑。 那隐卫头目一挥手,数十人顷刻间收剑还销,齐齐退了下去。 有两名婢女这时从里面走出来,对云浅月一礼后,分别立在两侧,打开帘子。云浅月抬步走近主殿。顺着两名婢女掀起的帘幕,只见大殿空荡,没有所谓的大红和喜字。除了两名婢女外再无人,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房中窗帘紧闭,视线昏暗,夜天倾躺在床上,帘幔遮掩下,他脸色即便在昏暗的暗影里也显得苍白无血色。 云浅月迈进门槛,没走近夜天倾,而是走到床前,伸手打开了窗子。一阵暖暖的风吹来,院中的花香飘进屋,驱散了几分血腥,她才转身走向大床,来到床前,将帘幔挑起,看着夜天倾询问,“用我给你把脉吗?” 夜天倾摇摇头,容颜惨淡,眸光无神色,“太医看过了!” “被打击得意志消沉了?”云浅月挥手,一个方凳稳稳地从桌前落在了床前一尺的距离,她提着裙摆坐下,挑眉询问。 夜天倾沉默了一下,须臾,轻声道:“我没想到你能来看我!还能踏进这个房间。” 云浅月挑眉,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来不得了?” 夜天倾摇摇头,神色昏暗,声音晦涩,“不是,从我知道你这些年不过是对我做戏,而真正喜欢的人是景世子后,我就没想到你还能来我这里,以前你总喜欢窝在那张软榻上倒着看书,我恨不得将你扔出去。我最厌恶的事情,如今想来却真如一场遥不可及的大梦。却是我这些日子回想最多的。有时候居然恨不得再回到过去,那么我一定不再反感你,对你好一些。” “我来可不是跟你叙旧的!”云浅月笑了笑。 “我知道。”夜天倾眼中刚刚聚起的一抹光消退,闭了闭眼,“月妹妹,我曾经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对你不屑一顾,如今自己却混成这般样子,你是该嘲笑我的吧?” “若是嘲笑我便不来了!”云浅月道。 “也是,你不喜的人,向来一个眼神都欠奉的。”夜天倾也惨淡一笑。 “我看这殿内没有丝毫大婚的痕迹,是没准备,还是都撤了?”云浅月不想陪他做无谓的回忆。她和夜天倾的渊源若是真较真起来的话,是她这些年利用了夜天倾伪装而已。 “他将秦玉凝肚子里的孩子都打了,你以为他会让我大婚?傻了一次也就罢了,不能再傻第二次。”夜天倾语气有隐隐的怒意,“我知道大婚不成,又何苦费心布置?” 云浅月知道他说的他是谁,如今连父皇都不叫了,可见是彻底寒了心。她笑笑,“你对秦小姐知道多少?” 夜天倾眼睛忽然眯了眯,“月妹妹,你今日是来看我的?还是想来让我知道什么或者是从我口中套话的?” “你怎么认为都可以!总之我是来了!”云浅月淡淡道。 “我知道的应该不比你少,否则你以为我奉着云王府的嫡女不选,为和要选丞相府的秦小姐?呵……月妹妹,我以前做太子就是现实。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秦玉凝,会走这条路。”夜天倾笑了笑,这一笑让他的脸色更显苍白。 “关于清婉公主给我送的那盒糕点,让我中了催情引,之后收买彩莲,引我去祈福树祈福,后来趁机开启了灵台寺的地下佛堂机关,打算陪我一起掉下去趁机杀了我,或者杀不了我的话,也许会让你借着我的催情引而木已成舟。到时候我毁了名声,你非娶我不可,她以为就可以得到容景了。而我和容景从地下佛堂脱险,她又安排了百名隐卫死尸刺杀我和容景,其实主要还是杀我。这些都是她做的,对不对?”云浅月气定神闲地笑问。 夜天倾一怔,“月妹妹原来早就知道是她所为?” “也不早!从上次你被叶倩换去云王府掉包走了我哥哥云暮寒时,通过和你交换了只言片语的条件,我便猜测到了是她。后来叶倩带着哥哥回南疆,我有事离开京城在云城又碰到了南疆的回城队伍,和叶倩用南疆玉玺交换了个条件,得知秦丞相原来是南疆嫡系一脉分歧出去投靠天圣皇室的人。我便想通了这些事情。但觉得猜是一回事儿,找个人来验证真伪又是一回事儿。” “原来月妹妹是来向我证实这些事情的!”夜天倾恍然。 “也不全是。一,来看你,若伤得重,就救一救,看来如今不用。二,当然是验证这些事情。三,就是想让你已死的心活起来。”云浅月直言不讳。 “嗯?月妹妹如今打算帮我了?我知道四弟曾经找过你,你言辞拒绝了,说不会帮他对付七弟。怎么?如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七弟寒了你的心了?所以来救我帮我?打算拉起我这个被父皇当做废子的人合作?或者利用?”夜天倾挑眉。 云浅月垂下眼睫,“他的确寒了我的心!但我不会和你合作,只能说会惠互利。” “不知道月妹妹怎么个互惠互利法?我如今身上还能有你看重的惠和利吗?”夜天倾自嘲地扬了扬嘴角。 “你活着就是对我的惠和利。”云浅月道:“你牵制他,我才能从中取利!” “月妹妹说得好直白。那我能得到什么?”夜天倾看着云浅月。 “将不甘化为利剑。虽不全盘合作,但我可以暗中助你一二。你应该可以想象到,我这一二,也许对于他就是致命的弱点。”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看来他真是将你的心寒到底了!”夜天倾忽然叹息一声,“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对他出手。毕竟你从小就对他好,我得知你这些年一直帮助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恨不得被驱逐北疆放生的人是我。” “换做是你,你也许都活着到不了北疆。”云浅月忍不住打击他。 “对!若七弟是太子的话,我是当年的七弟的话。也许真活不到北疆。”夜天倾点头,也不因为云浅月这句话而恼怒。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她该说的已经说了。 “毕竟七弟不在京中,我做太子那么多年,有些事情父皇会交代给我这个太子去做。所以我对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即便不了解,也能窥得一些。你说得不错,灵台寺的事情的确是秦玉凝所为,百年前,秦丞相的祖父也就是南疆王嫡系一脉的兄长投靠天圣皇室,建造灵台寺地下佛堂时,他出过力。自然知道地下佛堂的暗道和消息机关,秦玉凝能从秦氏祖先手里得知灵台寺的地下消息机关并不奇怪。那日除了我就是她,我猜出是她想对你动手,原因正如你所说,不是让我毁你名节,就是杀你。但后来却被景世子识破,将她和我一起打了上来,陪你掉了下去。”夜天倾慢慢地道。 云浅月挑了挑眉,静静听着。 “火烧望春楼与她也脱不开关系。你还记得景世子拿出了火烧望春楼的证据,父皇龙颜大怒吧?他不过是佯装大怒而已,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因为就是他指使秦丞相所为,自然不会去查。他想利用沾染到我身上的紫草除去娇娇,紫草他自然不会亲自下我身上。因为我见他都是传朝服,下了朝之后会换衣服。那一日除了他外,还有云王叔、明妃和秦玉凝靠近了我。云王叔自然不会,那么也就剩下明妃和秦玉凝。明妃是母妃身份,自然不会与我靠得过近,况且我对父皇的妃子都是敬而远之。自然也不是她,那日回府后,我换了衣服出来碰到了同样出府的秦玉凝,她不小心滑倒,我扶了她一把,所以,我衣服上的紫草无疑是她下的。”夜天倾又道,“秦丞相既然是父皇的人,那么秦玉凝受秦丞相指使,无可厚非。父皇除去娇娇的目的是让冷邵卓和你彻底反目,也借此利用我拿你下狱,用来探视云老王爷和母后的反应。不想却是引出了容景和夜轻染保你。但有一点还是达到了,让冷邵卓为了死去的娇娇恨你入骨。”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想着冷邵卓怕是现在也不知道娇娇其实是他的弟弟吧? “我回府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太子侧妃便端了参汤在主殿等我。我当时还不明白父皇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沾染紫草,让她近了身。这也就是她后来为何死了,我才明白。”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语,继续道:“景世子代课那日,你们出了皇宫便遇到百名隐卫刺杀,这个我说不准是父皇所为,还是秦丞相自己所为,目的自然是借南疆的咒术祸乱帝都引南疆王来京问罪,趁机杀了南疆王,好让秦氏回南疆取而代之,不想来的是叶倩。因为叶倩一直被夜轻染暗中派人保护,同时保护她的人还有容景。所以秦氏并未得手。” 云浅月点头,想着夜天倾这二十多年的太子毕竟不是白做的,今日果然不白让她来一趟。这些事情虽然她有猜测,但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他是当事人,这样一说,便通透了。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夜天倾话落,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月妹妹,你刚刚说的话做不做得准?” 云浅月挑眉,“你说呢?”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甘。父皇利用我这么多年,为他最中意的儿子守着太子之位。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他将我利用殆尽之后赶尽杀绝。不给我半丝与七弟光明正大争夺的机会。我心中自然含恨。”夜天倾用平静的语气陈述,“我的确想将不甘化为利剑,不求你与我全盘合作,因为我知道,你若是全心助我,我和七弟真正的鹿死谁手真不可知,但我知道你不会。你能暗中助我一二,我便满足。哪怕是泄恨,我也不能就这样让父皇轻而易举地将我弃之如敝履。” “暗中助你一二没问题!我说了是互惠互利。”云浅月淡淡地道。夜天倾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还有斗志,其心不死,就可以一用。 “那就这么说定了!”夜天倾忽然笑了,对云浅月困难地伸出手。 云浅月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头挑眉。 “我们就不用白纸黑字的契约了。拉钩钩吧!”夜天倾眸光有一丝希意。 云浅月眸光微微闪了两下,伸手与他伸出的手指勾在一起。 夜天倾紧紧攥了攥云浅月的手指,便松开,对她一笑,这一笑似乎拔开云雾,“月妹妹,谢谢你今日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不用!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达到目的,云浅月自然不再逗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扔给夜天倾,“这是凝脂露。” 虽然没回头,但凝脂露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夜天倾的手心里。夜天倾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云浅月已经出了房门,他眸光露出不舍,片刻后,将凝脂露紧紧攥住。 ------题外话------ 放心吧,乃们恨的就是我恨的,别急,等我一个个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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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将我们但分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斩断,不等我们和七弟交手,就否决了我们。那么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起不是半丝价值都没有?即便就算败,我们斗不过七弟,但也不应该这样被父皇给取缔。我虽然不知道今日那三人是谁刻意安排让我那么巧遇到的,但我清楚是有人要对云王府动手,且不遗余力,想要置之死地。我本来是犹豫的,但想到你不与我合作,云王府也处处受到父皇的算计,那么不如我就称了那人的心。让你也好看明白一些。月妹妹,时局已经这样,即便你不帮我们,也不可能维持中庸之道。即便你怪我,即便给别人做嫁衣,但我也不后悔今日所为。”夜天煜一段话落,抿唇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我没怪你,将我换成你,大约我也会如此。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夜天煜闻言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真怕被你怪。按理说搁在我们身为皇子这个可悲的身份,什么是不能算计的,但是我帮助别人算计你,却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样。心里一直不安。” “你也没必要不安,这样的事情本来无可厚非。该说的我刚刚已经与夜天倾说了,你进去问他就是了!我回府了!”云浅月不欲再说,止住了话。 夜天煜似乎明白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云浅月足尖轻点,身如流云,轻盈如燕,转眼便消失了身影。 夜天煜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片刻后,抬步进了内殿。一眼便看到夜天倾手里拿着瓶子看得专注,他挑眉,“是月妹妹送的?” “嗯,是凝脂露!”夜天倾道。 夜天煜忽然笑了,“七弟看来彻底疯魔了!” “是啊,彻底疯魔了!”夜天倾点点头,叹了口气,话落,他脸色沉暗地道:“不过换做你我,恐怕也会如此。这十年来月妹妹待他如何?那可谓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给惯了一个孩子糖果,有朝一日不再给。他如何受得住?如今迟了这么久才动手,他恐怕已经知道不可挽回,便要抢夺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更何况还有个能翻云覆雨的景世子。”夜天煜笑道:“今日你被父皇算计,可惜没看到云王府的那一场好戏。” “嗯?”夜天倾挑眉。 夜天煜将云王府的事情简单地给夜天倾叙述了一遍。 夜天倾听罢沉思片刻道:“今日这事情大约是七弟所为,寒了月妹妹的心,换做别人所为的话,月妹妹不会来找我。七弟行事向来严谨,不打没有把握之战。也不会拿没影的事情空谈诬陷。这样说来双生子的事情十有**是真的了。” “嗯,我也这么猜测!”夜天煜点头。 “可惜七弟出手,遇到了个归来的景世子!而云王叔身上什么也没查到。看来是被暗中破解了。”夜天倾仔细分析,片刻后疑惑地问,“不过为何父王不盘查云王府那些侍妾?他们与云王叔相伴多年,总也该知道他有没有胎记?” “你当能查得出来?即便那些侍妾都说没有,只要从云王叔身上查不到,父皇也拿他莫可奈何。父皇太清楚这一点,所以根本就不会行没必要之事。”夜天煜笑了一声,“另外你怎么忘了据说云王叔在侍妾之处落榻从不燃灯?那么她们能知道?云王府双生子之事如今隐秘,被知道就是灭族大罪,老王爷既然知道这一点,又怎么会让他从这件小事上疏漏?不过也难为了云王叔这么多年。不燃灯,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当成云王妃。” “是有这么回事儿,这件事情一直都不是云王府的秘密,这京中私下里人都说云王叔看得窝囊没骨气,就对云王妃这件事情上,还算个执着的。”夜天倾恍然。 “可不是,这些年京中的那些人一直将这件事情当做笑话,尤其是孝亲王,不知道背地里笑话了云王叔多少次?偶尔还取笑他问知道不知道他床上躺的人是男是女?云王叔也不气。现在想来,岂不是正好与这个胎记的事情对上?”夜天煜笑着道。 “你说得不错!”夜天倾点头,“人人都以为云王叔痴情已故的王妃,或者有特殊癖好。殊不知是为了掩饰胎记。” “父皇何等精明,但只要遇到已故云王妃之事,也不过是个愚蠢的男人而已。这些年他一心想整垮云王府,只是抓不到把柄。如今七弟给了他一个把柄,他焉能不好好利用?所以,你又怎知今日的事情只是七弟自己所为?父皇难道就不得知?我看不见得,父皇就因为知道七弟对云王府下手,才会前去云王府观礼。否则他应该在宫中才对,就算观礼,也应该是观你这个身为他儿子的礼,而不是女儿的礼。”夜天煜又道。 “嗯!这样说来,父皇定然知道这件事情。”夜天倾再次点头。 “父皇和七弟联手,做得何等隐秘,想打云王府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当时我看到云老王爷的脸都变了,便猜出这个措手不及是打着了。事情过去四十年,有朝一日突然被抖出,岂不是正巧抓了云王叔一个现行?可惜偏偏景世子这时候回来了!我见父皇看到景世子的那一刻脸都变了。”夜天煜冷笑,“容景一句为荣王府辩驳的话都没有,却挨个询问了一遍证人和云王叔这个当事人。之后便让云王叔去验身。父皇大约心里知道怕是今日的计谋会泡汤,但还是做了一搏。于是派了他的隐卫之主出动,这可是隐主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现身。还派了德亲王和孝亲王,可惜最后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事情都到了那个份上,难道父皇还要继续往下查?即便为君者,也不能对臣子咄咄相逼不是?况且再查下去,有容景在,能查出个什么来?” 夜天倾颔首,“不错!云王叔是真正的云王叔,还能再查出什么来?” “想想当时的情形,我就觉得解气。父皇一直以为他有铺天盖地的网,可以罩住所有事情。可是不想老了终归是老了。制衡你我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月妹妹和容景,可就难了!”夜天煜颇有些解恨地道。 “是啊!他若是真能制衡得了月妹妹,也就不会允许她如此屡次不给他面子,言语无忌,放肆无礼了。况且还有一个景世子在月妹妹身后。”夜天倾忽然笑了笑,将手中攥了许久的凝脂露扔在一旁,“月妹妹喜欢上景世子,也不是没有来由。那样的人,谁不喜欢?天下有几个容景?也就那一个罢了。” “错!东海国的玉太子就堪比他。”夜天煜摇头。 “东海国的玉太子?嗯,据说他和月妹妹有交情,在河谷县,月妹妹曾经和他单独在翠微山的碧波亭相见,回城时候二人言语神色好似故友。真没想到,月妹妹每每让人意外。可惜我眼拙,月妹妹追在我身后这么多年,我生生没看透。”夜天倾苍白的容色有些懊悔。 “呵,七弟倒是看透了,那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容景的一笑?”夜天煜笑了一声。 夜天倾沉默下来。 二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思。 云浅月出了二皇子府后,略过丞相府,只见丞相府一片清清的冷寂,红绸喜字被风吹来,飘飘零零。仿佛如深秋枯拜的落叶残花。红的刺目张扬,却又昏暗阴森。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这丞相府里埋了多少阴魂,她想起了上次入了秦玉凝闺阁盗走的那副紫竹图画,那是关于荣王府的秘辛。而显然一直被秦相府保留,传到了秦玉凝手里。若非得知秦相府原来是百年前的南疆嫡系分流,投靠天圣皇室,那么她到奇怪那幅画的由来。如今得知秦相府的隐匿身份,秦相府有那副画自然不足为奇了。 云浅月不多做逗留,甚至身形都未停顿,掠过丞相府,向云王府而去。 一路很是顺利,回到云王府,前方大厅喜堂依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她向里面看了一眼,见容景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杯中酒,神色淡然惬意,说不出的慵懒优雅,似乎察觉她回来,低着头抬起向外望来,云浅月隔着数桌的宾客和来回走动伺候的丫鬟小厮对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脚步轻快地向西枫苑走去。 容景自然看到了云浅月对他俏皮的表情,收回视线,端着酒杯闷声而笑。 夜天逸同时也向外看了一眼,正见到她对容景做俏皮的神色,他眸光缩了缩,收回视线,瞟了容景一眼,微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暗沉。 苍亭同时也感应到了云浅月的气息,抬头望去,同样坚定了云浅月的俏皮神色,他端着酒杯怔了怔,须臾,云浅月转身离开,他才收回视线。 夜轻染自然也知道云浅月来,向外看了一眼,同时将容景、夜天逸、苍亭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忽然放下酒杯,离席而去。 “小魔王,你去哪里?”老皇帝喊住夜轻染。 “尿急!”夜轻染丢出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出了喜堂。 老皇帝住了口,看着夜轻染离去,收回视线,对停下觥筹交错的众人笑道:“这个小魔王,朕以为他做了将军后会收敛些性子,不想如今是越来越野了。以前每当这种宴席他都坐不住跑出去玩,朕一旦问他,他一准尿急。如今指不定又跑哪里玩去了!” “这个小魔王实在让臣头疼!出去历练七年,也不见长进。”德亲王无奈地接过话。 “其实也不止他,还有一个月丫头,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可惜每次宴席到一半的时候,趁朕不注意她就偷偷溜了出去。朕连她个衣服边都抓不着。你们看看,如今自家的喜宴,她干脆都不来应场了。”老皇帝又笑道。 “都说这性子是天生来的,改也改不了。依老臣看,这浅月小姐和染小王爷到真是投脾性。”孝亲王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笑着附和。 “都是一对小儿女,胡闹而已!”德亲王看了容景一眼,笑着摇摇头。 “哎,若非月丫头和天逸自小有婚约,这小魔王到和月丫头合拍……罢了,罢了,不谈论这两个孩子了!来,喝酒,众卿今日务必尽兴而归啊!”老皇帝老眼看了夜天逸和容景一眼,笑着对众人摆手,示意继续。 众人连连附和,但早先的热闹不复存在,空气中多了一丝敏感和小心。 这一番对话容景仿佛未听见,依然低着头把玩着酒杯,看着杯中酒在杯壁转圈,透出晶莹剔透的色泽,他薄唇似笑非笑,看不出心中所想。 云浅月自然不知道她就短短地露了一面,便引起喜堂内一番口舌纠葛,她脚步轻快地向西枫苑走去。如今她无事一身轻,自然想看看云离和七公主洞房没?嗯……换句话说,怎么个洞房法?可以学学,以备后用。 刚走出不远,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她转回头,斜睨着夜轻染,“怎么出来了?” “尿急!”夜轻染没好气。 云浅月眨眨眼睛,伸手向西一指,“喏,那里是茅房!”话落,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夜轻染还在她身后跟着,她再次回转头,疑惑地问,“你不是尿急吗?怎么不去茅房?” “西枫苑有茅房没?”夜轻染问。 云浅月默了一下,点点头,“有!” “那我去西枫苑上茅房!”夜轻染见她磨蹭,反而越过她,大踏步走在前面。方向自然是西枫苑。那样大步流星的姿态看起来真像是很急的样子。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好笑。觉得夜轻染别扭的时候的确很可爱。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了西枫苑。还没靠近,便感受到西枫苑暗中无数微暗的气流,几乎一步一岗,将西枫苑防守的如铜墙铁壁。 “小丫头,你还怕有人抢了你的**子不成?”夜轻染打量了西枫苑一眼,回头问。 “那没准,以防万一。秦玉凝不是就被人抢了吗?”云浅月很是满意西枫苑的防守,伸手对内院的一个角落一指,“喏,那就是茅房!” 夜轻染轻咳一声,“还是不急了!” “不急了?”云浅月挑眉。 “嗯!你看看这里四下多少人监视着?本小王就算急能上得出来?”夜轻染哼一声。 云浅月默,看着夜轻染,实在忍不住道:“有了尿能憋回去?” 夜轻染脸上一红,闪过一丝尴尬,片刻后对云浅月低声怒道:“小丫头,你可别忘记你是女人,有这么和一个男人谈论尿不尿的事儿吗?” “人有三急。你我朋友一场,我总不能看着你被尿憋死。”云浅月尽力地憋着笑道。 夜轻染俊脸红白片刻,咬牙切齿地道:“放心,憋不死!”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出声,当她以为她不知道他每次偷偷从宴席溜出来都用尿急做借口?以前就是这个毛病,说起来这人也够懒的,都懒得找别的借口。出外历练七年,如今回来还是这个借口。让她想不觉得好笑都不成。 “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听壁脚去!”夜轻染回过身,红着脸一把拽住云浅月的胳膊,拖着她就走。 “听壁脚是可耻的行为。”云浅月笑着提醒夜轻染。 “学习一下而已,你我勤奋好学,不算可耻。”夜轻染的理由冠冕堂皇。 云浅月很是认同地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敏而好学,这可是好学生的行为。” 夜轻染得意地挑了挑眉,不再说话,拖着云浅月走了几步,似乎觉得太慢,便足尖轻点,径直向大红喜字的新房房顶而去。四周有隐卫刚要现身,见到云浅月,都又隐了下去。夜轻染带着云浅月轻飘飘落在了房顶。踏瓦而无声。 上了房顶,夜轻染松开云浅月,伸手去揭瓦。 云浅月也不阻止她,不但不阻止,还跟着他一块儿揭瓦。两人对于此道都是个中高手,于是很快两块瓦被轻轻拿下,半丝响动也无,古代的房就铺设一层瓦而已,所以,两片瓦拿下后,房顶露出一个小窟窿,正好够两个人探头,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将头贴了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轻微的风拂过,伴随着一抹如雪似莲的气息袭来,云浅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揪着后衣领给提了起来,转眼间轻轻一个旋转,她只觉得一抹月牙白的衣袖拂过她的脸,轻轻柔柔的,转眼间,人已经被带离了房顶,飘身落在后院。 “弱美人,你做什么?”夜轻染压低声音的怒意传来。 “对啊,容景,你做什么?”云浅月挥手打掉容景的手,转回身看着他。 容景淡淡瞥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抬脚就走,“打扰人家洞房是遭罪的!” “我这是来学习!”云浅月脸一红,争辩。 “哦?原来是学习啊!那你不必了,等我们洞房的时候我会好好对你言传身教的。”容景回转头,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转回头继续向前走。 云浅月感觉心“砰”地一声炸开,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她眼前一黑,然后又是一白,定了定神,觉得那“言传身教”四个字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深吸一口气,怯弱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是最好!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对,我还得费心帮你更正。”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抓着她手的这一只手很牢固。她任命地闭上眼睛。想着今日此举有些亏,太不应该了,依照她对容景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解,他绝对是个记性好的主。想到以后的洞房花烛和他说的言传身教,她忍不住打个哆嗦。 “弱美人,你给本小王解开穴道!可恶!”夜轻染低吼。 云浅月这才想起夜轻染,回头,就见他被定在了房顶上,姿势还好是站着的,大约是发现容景来到立即起身,但还是着了容景的道。 “你不是能冲开穴道?那就慢慢冲吧!”容景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夜轻染一眼。 “本小王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冲开!”夜轻染恼怒。 “那正好从现在开始,到明日这时,你想学习洞房花烛,足够了!”容景语气温和,怎么听怎么是为夜轻染着想。 夜轻染闻言磨牙,“给本小王解开穴道!” 容景不答话,再不理会夜轻染,拽着云浅月脚步不快,但走得很是利落干脆。 “小丫头……”夜轻染知道容景这个黑心的任他磨破嘴皮子怕也是无用,于是转向云浅月。语气哀哀怨怨。 云浅月听到这个声音觉得好像她扔下夜轻染做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轻咳了一声,受不住地对容景出声,“容景,这不好吧?” “嗯?那你说怎样好?要不今夜我们也洞房花烛,将夜轻染请去观看?我会好好让他学习的。你说怎样?”容景转过头,目光柔柔地看着云浅月,似乎化出水来。 云浅月脸色一变,身子一颤,立即摇头,“还是算了……” “算了?”容景扬眉。 “算了,他在这里观看哥哥和****……挺好……”云浅月点头,心里磨牙,夜轻染这样被定住,距离被他们掀开的瓦有三尺距离,能看到个屁啊,但她现在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反抗他的法西斯。 “乖,真善解人意,我也觉得挺好!”容景伸手爱怜地摸了摸云浅月的头。 云浅月听着这样的魔音欲哭无泪。帮不上忙,她也不敢再回头去看夜轻染,心里暗暗想着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听听新房里的声音也算比她好,她还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呢。 容景看了云浅月低垂的头乖巧地模样一眼,不再说话,拉着她出了西枫苑。 夜轻染看云浅月垂头耷拉脑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心里气闷,但也无奈,但他也不能真可能在这里吹风听声,幸好那弱美人没点他哑穴,他低喊,“来人,送本小王回府!” 一名他的贴身隐卫立即现身,抱了夜轻染离开了新房房顶。 暗中华笙、凤颜、苍澜三人对看一眼,都忍不住心里犯抽。不得不感慨一物降一物。 “你怎么出来了?”云浅月被容景拉着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容景应该还在前厅喜堂才对。 “对皇上说我乏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起他周马劳顿,日夜奔波,急急赶回,心中的腹徘尽数散去,心疼地道:“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赶路呢!对了,老皇帝今日在宴席上说三日后南凌睿前去蓝家的事情没?” “说了!”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想也是,为君是三句话不离江山社稷,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今日是喜宴,他也不会不提。问道:“怎么说的?不是说要派人前去见证吗?派谁?不会是你吧?” “不是!七皇子夜天逸。”容景知无不答。 云浅月蹙眉,想想也是夜天逸,这样的大事儿,也就夜天逸去十大世家能镇得住皇室的颜面和场子。她道:“看来我们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前去,只能偷着去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离开的理由。这次前去来回最少也要七日。只能说马不停蹄,到那丝毫不耽搁七日,若是慢一些的话,要**日甚至十日。必须要将该安排的事情安顿一下才能离开。不过她父亲既然回来了,宫中的姑姑就不必她担心了,府中也无甚可担心的。想要离开想来也不难。 回到浅月阁,容景便放开云浅月,自顾自发地趟到了她的床上,闭上眼睛幽幽睡去。 云浅月站在床前愣了片刻,见容景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就传出,沾枕头就着,可想而知的确是累乏了。她转身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低头寻思片刻,执笔给风烬写了一纸传书,告诉他明日启程,三日后去蓝家。写好后,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轻轻打个婉转的小哨,一只翠玉的鸟儿从窗外飞进来,站在桌子上,她将信纸绑在它腿上,鸟儿欢快地飞了出去。 鸟儿刚离开,外面响起凌莲的声音,“小姐,刚刚接到消息,三公子和花落从西延回来了,如今刚进京城。” “回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他们,你现在就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嗯,晚上来我这里。”云浅月闻言一喜,话落,又补充道:“顺便去告诉华笙等人在宴席散去西枫苑无事后便撤离回去准备,明日你们七人随我一起去蓝家。这次去蓝家的身份不以云王府云浅月的身份,而是以红阁小主的身份。” 凌莲似乎一怔,随即语气显而易见地欢喜,“是!” “去吧!”云浅月摆摆手。当年她娘一人挑了七大世家,带走了七大世家的七位天资聪颖的后起之秀,后来七大长老重回七大世家,带走了资质天赋皆是上乘的华笙等七人脱离七大世家进红阁培养。如今她为了哥哥,必须去蓝家,这等事情,十大世家都会参与。她势必要与七大世家碰头。红阁小主的身份最为有利,或许可以让很多人买账,即便不买账,但这一趟蓝家之行,也不能给她娘丢脸,势必**。 凌莲应声,连忙跑了下去,脚步都比平时轻快几分。小主前往蓝家亮出红阁小主的身份,也就是说从今以后红阁真正入世了,要知道他们七人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题外话------ 可以预测到蓝家会是一场盛事!(⊙o⊙)哦! 积攒到月票的亲,听见我的吼声没?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applebrandy(2钻1花)、smile780712(1花)、hhj155(5花)、muiwen(1花)、冥九儿(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一章 父爱如山 凌莲离开后,云浅月坐在桌前用手支着下颚沉思。 老皇帝派夜天逸做南梁和蓝家的见证人,夜天逸对她太过熟悉,即便她如何伪装,只要她与他打照面,他是决计会认出她来,知道她除了荣王府和风阁外,背后还有红阁。她的势力算是暴露在他的眼下,但如今她们的关系既然已经到这步境地,他就算认出她来又如何?不过都是对立面而已。 不过是时候该让他看清一些东西了,至少她不是他能够掌控就可以掌控的! 就像是她爱上的人是容景,给不了他想要的,一样的道理。 外面有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了浅月阁。云浅月低着的头抬起看向窗外,只见来人是文莱。她静静地看着他走近。 “浅月小姐!奴才奉皇上旨意,前来传话!”文莱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恭敬地道。 “说!” “皇上说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在宫中待得烦闷,请浅月小姐进宫陪她几日。”文莱道。 云浅月眯了眯眼,老皇帝这是看着她不让她去蓝家搅局了?她心里冷笑一声,声音平静,“过几日再说吧!皇上姑父应该知道我这些日子操劳哥哥大婚的事情,累坏了。休息几日。若是姑姑实在闷的话,就请皇上姑父将她派人送来云王府。” “浅月小姐,宫里也能歇着,那岂不是一样?”文莱低声道。 “怎么能一样?宫里是宫里,哪里有自己家舒服?我不喜欢宫里。”云浅月摆摆手,“你就去这样回了皇上姑父!” “是!”文莱听出云浅月不悦,连忙应声告退。 云浅月看着文莱出了浅月阁,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对外面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偏西,她轻喊,“伊雪!” “小姐!”伊雪立即应声。 “前面的喜宴散了没有?”云浅月询问。 “回小姐,似乎刚刚散!”伊雪道。 云浅月忽地起身站了起来,抬步向外面走去,几步就来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大床,容景睡得纯熟,她转回头,伸手关上房门,抬步向院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里?”伊雪跟上云浅月,轻声询问。 “我去找父王!你就在这院子守着吧!别让人打扰他睡觉。”云浅月脚步不停。 伊雪点点头,停住脚步。 云浅月很快就出了浅月阁,隐隐听到大门口传来“恭送皇上”的高呼声,她想着老皇帝既然派文莱拿她姑姑来拦阻她,如今拦不住,应该还会有什么后招。不过不管什么后招,她都是一定要去蓝家的。在去蓝家之前,她今日自然要先见见他的好父亲。 转过水榭,绕过长廊,来到前院,正见到云王爷站在门口送客。随着老皇帝的玉辇离开,之后德亲王、孝亲王等朝中大臣接连离开。云王爷如往常一样,姿态恭谦,没有丝毫变化,一一拱手将人送走。 云浅月目光从云王爷身上移开,便见夜天逸和苍亭站在离开的人群最后,二人一个清俊秀逸,一个温文尔雅。人群中极为瞩目。此时夜天逸背负着手看向院门口亲自送客的云王爷和离去的宾客,苍亭则是手执十二骨的玉扇轻轻敲打着手心漫不经心地看着什么,明明是和南凌睿一样折扇轻摇的风流公子的做派,可是在南凌睿做来就是风流,在他做来却是给人雅致和赏心悦目的感觉。她可以看到云王府的那些侍候的婢女小丫头们一个个红着脸移不开视线的娇俏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二人几乎同时转回头向她看来。 夜天逸目光颜色淡淡,苍亭勾起嘴角,温雅一笑,“浅月小姐也来送客?在下还以为浅月小姐沉溺在景世子的温柔乡里不眠不休了。” “作为云王府的掌家人,难道我不该来送客?”云浅月缓步走来,神色散漫,“容景的温柔乡的确让我乐不知觉,妙不可言。” “浅月小姐果然……不是大家闺秀!”苍亭笑了一声,亦有所指。 “男欢女爱,亘古便有。我自然不算什么大家闺秀!若是的话,苍少主是没资格见到本小姐的脸的。”云浅月轻移莲步走近,半个月之前她因为救姑姑损了身体和武功,才被他制肘,但如今她武功恢复了。自然不怕他。况且她发现了一件奇事儿,每当她受伤一次,再恢复,武功就比原来高一些。即便如今大约还不是苍亭对手,但不会轻易被他制肘了。 “浅月小姐真是和别的女子不同!也无怪乎在下见到浅月小姐便心驰神往。”苍亭折扇“啪”地打开,十二骨玉扇在阳光下玉质色泽凝润剔透,彷如美人的脸。 “苍少主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云浅月也不怒,挑眉询问。 “七皇子府好药无数,自然好了!”苍亭扫了夜天逸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眸光微闪。 “是吗?那我试试……”云浅月一个试字未落,水袖轻轻一甩,一片银光对准苍亭飞了出去。银光在太阳的晃照下如点点星芒,速度快如闪电。 苍亭不慌不忙,脚步轻移,身形微转,十二骨玉扇在他手腕下轻轻一抖,一片寒芒被他通过十二骨玉扇轻轻收入袖中,须臾,他轻轻飘身而落,对云浅月浅笑扬眉,“多谢浅月小姐的赠礼,在下很是喜欢,定然好好保留。” “苍少主不必客气!毒死了我会去你坟前烧一炷香的!”云浅月轻轻收回手,姿态娴静,似笑非笑,仿佛刚刚狠辣出手的人不是她。 苍亭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黑了**,他面色变幻了一阵,忽然扬唇,笑容可掬地道:“我听说外面流传着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据说这话的由来还是当初浅月小姐说的。在下以前二十年没风流过,如今也可尝试一把。这毒针嘛,当真会好好留着的。等着浅月小姐去我坟前烧香。” “原来以为是块宝玉,原来是快废铁!”云浅月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都是从土里出来,又有多大的区别?浅月小姐的禅机打得太深了!”苍亭笑得好不得意,轻轻挥手一斩,半截衣袖被他斩断,他当着云浅月的面含笑将毒针包起,塞进怀里。 云浅月抿唇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眼珠一转,笑得好不灿烂,“这些金针可是当初皇上姑父五十五大寿之时有人在金銮殿埋藏的,噢,那个用金针布设的阵法叫做‘有去无回’。至今也没查出是谁暗中布置陷害的。这金针一直在我这里保管,如今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苍亭动作一顿,随即笑意深深,“不管这是谁的,从你手里给我,就是你的东西。在下很是荣幸。” 云浅月心里一寒,刚要再讽刺他两句,云王爷此时送走宾客走过来,对二人谦和地道:“七皇子、苍少主,今日多谢前来观犬子大婚之礼。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态,还是走路,还是谦和的语气,都是和云王爷一般无二。云浅月恍惚了一下,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遮住眼中的神色。 “云王叔客气了!天逸匆匆赶回,未携带贺礼,稍后派人将贺礼补上。”夜天逸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着云浅月和苍亭斗法,此时转过头,对云王爷同样和气地道。 “七皇子客气了!”云王爷连连拱手。 “明日我启程去蓝家,这等事情想必月儿也不会放过机会去凑热闹。但如今母后的月份日益见长,你要以母后的身体为重,别因为照顾不周,到时候悔之晚矣。”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一如往昔,语气温柔。 “我的事情自然会打理好,不劳七皇子费心了!”云浅月垂下眼睫。 “那是最好!你我如今因为景世子有了隔阂,你对我不喜也是应该,算我枉费苦心了。”夜天逸转过身,向大门口走去,“云王叔不必送了!不过一墙之隔而已。指不定哪一日中间的那面墙倒塌,云王府和七皇子府就亲如一家了。” “七皇子好走!”云王爷似乎直冒冷汗。 “呵,在下也期待云王府和七皇子府墙塌的那一日。在下会在七皇子府久住,这墙塌了,会方便许多。”苍亭收起折扇,笑着转身,对云王爷道:“云王不必送了!在下和浅月小姐是故友,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我们还一起下了一盘棋呢!如今一直记忆犹新啊!” “苍少主好走!”云王爷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浅月小姐,在下明日也回家,苍家上下都想看看当年是哪个小丫头让爷爷一去不回,埋骨天雪山,明日你若也去蓝家,可不能让苍家人失望啊!”苍亭忽然又回头,对云浅月笑得好不深意,“尤其是别叫在下失望。” “自然!苍少主放心好了。别到时候承受不住我的大礼!”云浅月板下脸,冷声道。 “怎么会呢?浅月小姐多大的礼在下都守得住。十年前早就有教训了!”苍亭笑了一声,抬步跟在夜天逸身后,出了云王府大门。 云浅月不再说话,眼中神色不明地看着二人离开。 “浅月!”云王爷看着云浅月,轻唤了一声。这一声包含多种情绪,但似乎被极力克制,若不仔细听,辨别不出里面的感情,以为与以往无二。 云浅月收回视线,淡淡地看着云王爷,眼中无波无谰。 云王爷似乎被云浅月眼中寡淡的神色所震慑,身子细微地颤了一下,随即垂下头,须臾,似乎暗暗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呢!她垂下头,抿了抿唇,抬步跟上他。 云王爷没有去书房,也没有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而是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亦步亦趋。前面走着的人虽然还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云王爷的容貌和模样,但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里清楚他是他的父亲,所以才感觉不同,那背影如山,从来在以前的云王爷的身上找不到那种牵扯的感觉,如今都找到了。更甚至,有他在,她就莫名地感觉踏实。 这样描绘着他脚印的行为有些孩子气,但却是不受她所控制。虽然心中恼恨他扔下她这么多年,但见了他,还是想靠近,撒不出直接对她漠视冷视甚至连面都不见的脾气。更甚至她每每想起他,便会想到十五年前凤凰关那一战,一**败天圣十五万雄兵,何等的气魄。就觉得让她将心中的所有委屈尽数散去,只化为如山的崇敬。 父亲啊!前世可望而不可求的人!今生以前未曾想到还能再有这种关系的人!云浅月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着,不想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子撞了上去,头一痛,她倒退了两步,听到一声极低的笑声,这样的笑声愉悦润耳,和云王爷的声音大大不同,恍如年轻男子才有的笑声,她抬起头,就见云王爷笑看着她,“真是一个孩子!” 虽然与刚刚在大门口送客时候一样的恭谦眉眼,但却似换了一个人,她一时间有些怔忡,看着他,呐呐无言。 云王爷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谁叫你停下来的?”云浅月见他转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如今已经来到后院,除了府中的两个小厮婢女穿梭,这一条路很静,她忍不住发怒。 “脚长在我身上,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小丫头,你自己要撞上来。我一把年纪,险些被你撞倒。你如今反过来指责我,是不是太不讲理?”云王爷不回头,声音隐隐含笑。 “我就不讲理了,怎么着?谁叫我娘死得早,我父王女人一大堆,拿我当根草来着?没有父母教育的孩子,就这样!”云浅月还是忍不住怒意,将她暗埋的刺暴露于阳光下。 云王爷脚步一顿,身子忽然有些直挺挺的僵硬。 云浅月说完话有些后悔,明知道他定然有难言之隐,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挖苦任性,这不是靠一个忍字就能忍住的,前面的人是她的父亲,扔了她这么多年,她虽然心里敬重他,但就是忍不住委屈,想将委屈尽数倒给他。活了两世的人当真如一个孩子了,让她不由不相信血缘关系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空气中的气流似乎又片刻静止,云王爷再次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可真是……真是……好像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有怒也发不出,她本来泄去了一半的恼火腾腾地又冲上脑门,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恼怒地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王爷脚步一顿,转过头,就见云浅月白皙的指尖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他抬头看她,就见到她恼怒倔强的小脸,他僵硬的面色忽然一笑,无奈地一叹,“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浅月瞪着他大怒,“我能要你怎么样?能要你怎么样?你说!我还能要你怎么样?” 云王爷笑意褪去,沉默不语。 “你如今理也不理我,你还要扔下我是不是?”云浅月咬牙问。 云王爷摇摇头,“没有!” “谅你也不敢再扔下我!这次你若是再敢扔下我,我就……我就……就老死不相往来!”云浅月发狠地看着他,困难地吐出一句话,心中的狠意连云王爷的衣袖都抓破了。 云王爷忽然笑了,“好,若我再扔下你,就老死不相往来!” “你还笑!扔了我这么多年,你很美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云浅月眼眶忽然红了。她怎么能从这个男人脸上和眼中看不到半分愧色?半点儿做父亲的自觉都没有吗?亏她知道他是父亲的时候高兴得喜极而泣。 “转眼间,我的女儿就这么大了!一人之力撑起偌大的云王府。虽然磕磕绊绊,但也安安然然,活得好好的,连老皇帝都拿你没办法,我难道不该得意?”云王爷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乖,有什么话去糟老头子的院子里再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云浅月哼了一声,拽着他不松手,恼怒地问,“你扔下我,就没半分愧意?” 云王爷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没有!” “你怎么能没有?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云浅月执拗劲上来,红着眼睛瞪着他。 “你是我的女儿没错,但扔下你我确实无半分愧意。男子仰于天,立于地。有可为,有可不为,扔下你,就是我的不可为。既然不可为,我为何要愧?”云王爷认真地道:“从小到大,我都做了我认为我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天地父母,更无愧于儿女。若说有愧的话,也就愧于云王府的列祖列宗,我愧于姓云。” 云浅月看着这双平静的眼睛,眼中认真的神色,忽然恼怒就被这样平静的目光给消散了去。她心里有两个自己在拔河,一个是希望看到他愧疚的眼神,就像是她修理了凤侧妃时,那个云王爷悔悟时露出的愧疚眼神,她会冷淡地看着他,对他爱理不理。因为他亏欠了她。一个是被这样平静的眼神和话语折服,想着这才是她的父亲。男子汉大丈夫,他该是真男儿,何等潇洒,将世间之事看得何等通透,做自己想做的,该做的,必须做的,为可为之事。将不可为之事也不会过于愧疚和纠葛。她由衷敬佩。若是让她选择,他宁愿是这样的父亲,虽然他看起来很想让她揍一拳。 “走吧!到了糟老头子那里再说!”云王爷转身向前走去。 云浅月死死拽着他衣袖不松手,站着不动,虽然心里的气怒消散,但还是不想就这样对他妥协。总要他给她个交代,但到底是什么交代,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闹出些什么,她心里不舒服。 “哎,你真是……真是一个孩子!”云王爷忽然一只手像怀里摸去,摸了片刻,掏出一个物事儿塞进云浅月手里,笑道:“这回总该放开我了吧?” 云浅月低头一看,见是一颗糖果,她眼前一黑,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恼着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小-孩-子!” 云王爷伸手揉揉头,有些苦恼地道:“这还真是为难我了,我得到小景的消息急急赶来,身上什么都没带。如今没有给你的东西啊!” 小景?说的是容景吧?打雷劈死她得了!云浅月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怒道:“你以为我抓着你就是为了找你要吃的?要东西?你什么脑筋?” “那你抓着我做什么?”云王爷疑惑地看着她。 云浅月觉得她都要被气死了,偏偏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她瞪着云王爷,他无辜又苦恼地看着她,她忽然泄气,松开手,郁闷地道:“算了!谁叫你是我爹呢!” “嗯,我是你爹。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云王爷肯定地点点头。 “我看未必!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爹?连哄人都不会!”云浅月气恼地越过他向前走去。心中是真真实实地郁闷。她跟他闹了半天别扭,什么也没闹出来,就好比大力士打牛,打死的却是一只蚂蚁。不,错了,闹出了一颗糖果。天,从小到大她没吃过糖果! 云浅月走在前面径自郁闷,没发现走在他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眸子内尽是狡黠的笑意。如冉冉星光,将他整个人都照亮了。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正等在门口,见二人到来,连忙恭敬地见礼,“奴婢给王爷请安,给小姐请安!” “糟老头子呢?”云浅月脚步不停。忽然想起刚刚后面的人提了两次爷爷,也没称呼,说的也是糟老头子,她又忍不住笑了。想着难道这是根里传下来的?南凌睿也这样喊爷爷。 “老王爷在房中休息呢!说谁也不见!”玉镯道。 “不见哪里行?”云浅月哼了一声,径直向里屋走去。 玉镯知道拦不住,也不敢拦,便侧身站在一旁,等着二人进去。 房门是关着的,不仅关着,还是从里面插着的。这事儿还是头一次遇到。云浅月拽了拽门把手,门纹丝不动,她皱眉,想着是不是要一掌劈碎了进去。 “你不是会撬门吗?从外面撬开!”云王爷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门对云浅月建议。 “你怎么知道我会撬门?”云浅月转回头。 云王爷眸光闪了一下,很是快速,“小景告诉我的!” 云浅月眉头皱紧,想着容景知道她会撬门?她没在他面前撬过门吧?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年她就撬过一次门,撬的不是普通的门,而是西延国库。那是几年前她去西延找一个重要的东西救人,只有西延国库有,她于是深夜跑去撬了国库。即便古代的国库,那大锁疙瘩也不及现在的保险箱十分之一的保险,她自然相当容易就给撬开了。那一年她记得容景没在西延啊,不过想想那人什么不知道?于是转回头,哼道:“他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嗯,告诉我很多你的事情。”云王爷点头,眸光又闪了一下。 云浅月撇撇嘴,从头上撤下一根簪子,从门缝伸进去,用巧劲搅合了片刻,“吧嗒”一声,里面的门闩脱落,掉到了地上,她将簪子插回了头上,伸手一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糟老头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对他们到来无知无觉,她慢条细理地走了进去。 云王爷随后跟了进去。 云浅月来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糟老头侧身睡着,鼾声如雷。她伸手去揪他胡子,一边揪一边道:“你再装睡,我就将你胡子拔没了,一根一根地拔,直到你醒来为止。”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云老王爷打开云浅月的手,从床上跳了起来,哪里有刚刚的鼾声如雷?一双老眼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不装睡了?”云浅月慢慢地撤回手,转回身坐在软榻上,看着二人,慢悠悠地道:“今日就豁出去跟你们耗在这了。不跟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就将这云王府拆了,也不让你们俩好过!” “你个臭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爷爷!”云老王爷勃然大怒。 云浅月抖了抖手腕,挑眉,“我的好爷爷,您与其对我怒,不如想想怎么保住您这个屋子。若是我的手一抖,心里一个不高兴,给掀翻了,您可就没地方睡了!” “你……”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一副跃跃欲试拆房的架势,怒极失语,片刻后,转向云王爷,恼怒地道:“你生的好女儿!” “是我生的好女儿!她若是不好,父王当年又怎么会让我不准见她!”云王爷慢慢地吐出一句话,转身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云浅月一怔,看了云王爷一眼,又看向云老王爷,“是你不让他见我的?”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不理会云浅月,对云王爷道:“你还算守信!” “您让我在云王府的祖嗣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我若见她,她就断胳膊断腿,您说,我哪里还敢?”云王爷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慢声慢语地道。 云浅月腾地站起来,瞪着云老王爷,怒道:“糟老头子,你凭什么不让他见我?还发毒誓?”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原来问题症结在这里。 “凭什么?就凭我是他老子,你是我孙女。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将我老头子扔在这里。他若是见你,将你也拐走了怎么办?”云老王爷瞪眼。 “那你也不能剥夺我的父爱!”云浅月也瞪眼。 “父爱?你不是有父亲吗?”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我和他不亲,他眼里只有那一大堆小妾,哪里有我!”云浅月说话几乎用吼了。 “他总归是你大伯!臭丫头,原因不在他,在你,他虽然窝囊,但对你开始也挺好,还不是你对他冷着脸,装疯作傻,纨绔不化,越来越不像样子,渐渐的他才不理会你了。”云老王爷挖了云浅月一眼。 “他让你发毒誓你就发毒誓?你脑子怎么长的?”云浅月转头瞪向云王爷。 云王爷无奈一叹,“我不发毒誓有什么办法?他不但用你娘的命威胁我,还用他自己的命威胁我,我不答应,就带不走你娘的棺木,他就自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割破的不止是皮肉,都见了骨,我再不吐口,他就真死了。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这样?”云浅月转头有看向云老王爷,见云老王爷得意地挑眉,她大怒,“你这个老头,你怎么这么坏!”这个老头子是他爷爷,她骂人的话一大堆,但也没法真骂出来。一个“坏”字却不解气,更没威慑的力度。怒道:“他是我爹,见我怎么了?你干嘛非不让?见了他我哪儿能就跟他走了?” “那没准!我老头子没把握的事儿不做!”云老王爷半丝悔意也无。 “你……”云浅月气急失语。不愧是他爷爷,也不愧是他父亲,她不愧是他们的孙女女儿,看看,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绝对不是没有道理,一山更比一山高。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问道:“那怎么如今又让他见我了?不怕我断胳膊断腿了?” “约定是十年!从你娘离去时算起,十年内不准认你。如今过了!毒誓自然解除了。”云王爷叹了口气道。 “我娘离开时候我两岁半,十年已过就是十二岁半,但我如今十四岁半。这剩余的两年你做什么去了不来找我?”云浅月又看着云王爷。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白云白云123(1钻1花)、徐熹霖(1钻2花)、wy157310(188打赏)、hongmiu(5花)、亦堇堇堇堇(5花)、霁云梦欣(100打赏)、13699493407(3花)、13958956974(2花)、白河依柳(1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十二章 灵术幻容 章节名: 云浅月想着十二岁半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 帮助夜天逸巩固初步掌控的北疆,和容景继续玩捉迷藏,找到了她的哥哥在南梁做太子,偶尔气气糟老头子威胁拔他胡子,偶尔和冷邵卓打场小架出出闷气。对了,还有继续追在夜天倾身后装痴情。十二岁半的时候,她似乎做了甚多事儿!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一个亲爹,和一个什么见鬼的约定。 “说啊!怎么回事儿?那为何两年前不来找我?”云浅月见云王爷不说话,瞪着他。 “怎么没来?我们来了,但你娘说你现在挺好,还是先别打扰你了!”云王爷一叹。 “我好?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好了?”云浅月听到他提到她娘,想着她娘果然活着。 “小丫头,你敢说你过得不好?你将老皇帝耍得团团转,将夜天倾糊弄得找不到北,玩得不亦乐乎,怎么就不好了?况且还有一个痴情的小景,都被寒毒折磨成那样了,还日日看着你的画像……”云王爷道。 “他日日……看着我画像?”云浅月敏感地抓住这句话。 “嗯!荣王府有一箩筐你的画像,都是他画的,从小到大。不计其数的画卷。”云王爷笑着道:“我见了都惊叹啊!怀疑他的画功是因为你才练出来的。” “在荣王府哪里?我怎么没见到那些画像?也没听他提起?”云浅月疑惑地问。 “哦,两年前我和你娘偷着将画像带走了!他大概没对你说吧!”云王爷笑着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气怒小了一些,但还是不甘心,“你们也忍心,明明都来了又走了。” “都忍心了十年了,又差一年半载?”云王爷喝了一口茶,感叹地道:“我们都是已死之人,怕一旦搅入你的生活,给你带来麻烦。何况你又不是自己,不单单是我们的女儿。还是云王府的嫡女,聚在你身上的视线太多。免得牵连云王府。反正你自小就有主意,十多年没了我们过得也挺好。我们的女儿,自然放心。就算扔进泥潭里也能好好活着。又有什么不忍心?” “你这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夸我呢!”云浅月没好气。 云王爷呵呵笑了起来,声音润耳。 云浅月这才发现他从进了这个屋子后的声音就变了,不再是伪装的云王爷那种苍老谨慎的声音,而是润如清泉,比少年人少了一丝清澈,但多了一丝磁性。极为好听,他打量着她,忽然走近,看着他的脸,“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和我大伯长得一样?” “不一样!一母生九子,九子还各不同呢!”云王爷摇头。 “扯开面具我看看!”云浅月盯着他的脸,居然看不出面具的痕迹。 “不是面具!这是一种幻术。哎,我让你看看吧!好不容易见了面,不能让你连爹也不识得。”云王爷放下茶盏,走到软榻上盘膝而坐。 云浅月看着他,一瞬不瞬。幻术? 只见云王爷盘膝坐好之后,双手抬起,手心渐渐溢出雾气,那雾气看着像是雾气,但似乎透着一种轻灵的剔透之色。渐渐地,雾气越聚越多,在他手心如一片云,但这云层层叠叠,又似繁花开了一层又一层。 云浅月眨眼不敢眨,盯着他的动作,只见过了片刻,那层云雾脱离他手心,向他脸上扑去,顷刻间便盖住了他的脸,然后奇迹出现了,这一刻,云雾散去,她面前忽然现出一张陌生的容颜。 这一张容颜该怎样形容? 和云王爷隐隐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相似,这完全就是一张俊美的容颜,说俊美,实在是太含蓄了。何止俊美?他见过很多的美男子,容景自是不必说,比如玉子书的玉质盖华,比如夜轻染的俊美张扬,比如容枫的秀逸独具,比如南凌睿的俊美风流如桃花之貌,等等,这些她自认为盖全了天下男儿的花样容颜。但如今看来,还是有遗漏。 有这样的一种容颜,无关年岁!就如她初见南梁国师,老皇帝五十五大寿那一日他带着面具出现在金銮殿上,淡薄高远,不可辨其年月。二十是他,三十是他,四十是他,或者五十还是他。 不是比容景和玉子书更俊美,而是独有一种温润的清华。眉眼口鼻,分开每一处都不是最鬼斧神工雕刻的那种精致,但合在一起,就是极其的和谐。仿佛他天生就该长这样。千万人之中,绝对一眼就能醒目的容颜。 “你……”云浅月看着云王爷,又看看云老王爷,疑惑地道:“你真是我爷爷亲生的吗?怎么差这么远?”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云老王爷吹胡子瞪眼。 “我是就事论事。您看,我父亲长这样,您长得比他可差远了。”云浅月道。 “混账丫头!我一个老头子了,你能看出什么来?”云老王爷骂了一句,看了一眼云王爷,怒道:“看着你这张脸我就一肚子气,赶紧给我弄回去!” “你不喜我这张脸,我不是躲离你身边十几年了?”云王爷挥手就要还回去。 云浅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赞叹地道:“别,先就这样吧!让我多看两眼,啧啧,多养眼啊!我的容貌是不是遗传你?” “没有!你的容貌更像你娘。”云王爷笑着摇头。 “那你像谁?变异?”云浅月疑惑。 “据说我像百年前的先祖云王。”云王爷含笑道。 云浅月恍然,“哦!原来先祖云王长得这样好!” “你哪一点儿像先祖?就白顶着这张长得像先祖的脸丢先祖的颜面。混账东西!”云老王爷似乎看一眼云王爷都不愿,嫌恶地撇开眼睛,“赶紧弄回去!” “别听他的!一个糟老头子,就知道整日里大吼大叫。”云浅月抓着云王爷的手不松,仔细地看着他眉眼,想着这就是他的父亲啊!这才是他的父亲。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认识我娘的?居然偷梁换柱大婚。” “说来话长!这件事情让你娘以后跟你说吧!”云王爷含笑看着云浅月,眸光慈爱。 云浅月撇撇嘴,也不纠缠,又问,“我是看着我娘咽气的,中了紫草。你是怎么救回她的?难道她是假死?她也舍得我!” 云王爷一叹,“这件事情也说来话长。但我简单与你说两句吧!你娘当年听说一个人有难,为了去救他,中了紫草。你知道紫草在天圣无解,但在一个地方却有解。无奈之下,我让她服用了闭息的药,在紫草发作前,保住了她一线生机。后来带走了她,才救了她的命。那时候皇上盯着你娘,不得已而为之,只能死遁。你娘舍不得你,想将你带走,奈何糟老头子不同意,逼着我无奈,只能留下了你,带走了你娘。” 云浅月点点头,回头瞪了云老王爷一眼,她这些年在云王府装来装去,和着都是这个糟老头子的功劳,否则她有父有母,也不能成了没父没母的孩子。 “臭丫头,你瞪我做什么?我是你爷爷!你不知道我舍不得你?”云老王爷怒哼。 云浅月本来有些埋怨和恼怒忽然退去,对他吐了吐舌头,“知道了,你是舍不得不打骂我!不打我骂我你难受,所以没法见不着我。”“你生的好女儿,早知道这么些年她总气我,和你一样,当初就应该让你带着她滚蛋!”云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依我看你甘之如饴被她气!”云王爷笑道。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云浅月忽然心情很好,这些年虽然没父没母,但她生活说白了真的不差。糟老头子寂寞,若是当年给她选择,她也不一定离开。毕竟她两岁的孩子也是有着上一世的灵魂,可以选择。只不过有些怨怼一直不知道父母活着而已,心里总有个地方有空缺。但正如容景所说,世间安得两全法?没有什么是十分圆满的。如今这样她很满足了。至少父母都活着,如今有一个人已经生生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她伸手能够到,抬眼能看到。触手可及。他不是想扔下她不管,也有带走她的心,但迫于老头子用命和毒誓威胁,他才无奈。相比起她的不知道,他们有子女不能在身边绕膝,想必这些年很是受了思念之苦。这样一想,她觉得上天很是厚待她,她已经足够幸福。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云王爷清楚地看到云浅月眉眼间的阴郁散去,笑问。 “没了,以后再问。”云浅月摇摇头,忽然松开攥着他的手,对他伸出手道:“一个糖果就想打发我吗?不行,我要见面礼。” 云王爷好笑,“我如今身无长物,你要什么见面礼,先说说无妨,稍后补给你吧!” “见面礼哪里有稍后的?不行!”云浅月摇头,盯着他的脸,伸手一指:“要这个!” “哪个?”云王爷眨眨眼睛。 “你的这个幻术!教给我。”云浅月理所当然,半丝不好意思没有。这个是她的父亲,正如容景所说,她以后可以狠狠地压榨。就从这个幻术开始吧! “小丫头!你真是我女儿!”云王爷高兴地笑了,伸手将云浅月抱进怀里。 云浅月顺从地窝进云王爷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他清爽的气息,眼眶微热,“我自然是你的女儿。” “嗯,是我的好女儿!”云王爷含笑点头,伸手拍拍她。 “你几个女儿?”云浅月忽然想起什么,有些酸地问道。 “就你一个!”云王爷道。 “几个儿子?”云浅月又问。 “就你哥哥一个!”云王爷有问有答。 “那罗玉是你的什么人?”云浅月不依不饶。 “算是侄女吧!”云王爷一叹,语气有些莫可奈何。 “什么叫算是侄女?”云浅月推开他,挑眉看着他,脸色不好。 “自小跟在我们身边长大,但你娘和我也没拿她当女儿。我们的女儿就你一个。”云王爷似乎明白云浅月心中所想,笑着解释,“她缠着你娘,你娘没办法,只能将她带在身边。没想到一带就这么多年。” 云浅月哼了一声,答案还算满意。 “这醋吃得真高雅!”云王爷好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很快就将不少意思掩了去,哼道:“你到底教不教我?” “教!”云王爷点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过你现在就学?” “难不?”云浅月也看了一眼天色。 “不难,但也不简单!大约需要一夜吧!”云王爷道。 “你累不累?”云浅月想起他也是周马劳顿匆匆赶来的,容景都累得沾枕头就睡了。他想必也很累,抿了抿唇道:“你要累就算了!等我从蓝家回来吧!” “不累!”云王爷摇摇头,沉思了一下,“你既然要去蓝家,应该不是这样去吧?是不是要要用红阁?若是的话,你目前的容貌还真不宜泄露。还是学了这个幻术为好。不止可以改变容貌,也可以将身形改变隐藏,换为另一个人。红阁和墨阁两大江湖组织,这些年一直被各国忌惮。老皇帝曾经怀疑你娘是红阁之人,但苦于你娘隐秘得太好,查不到,他只能无奈。如今你若是以红阁的身份去蓝家,你是云王府嫡女的身份定然被拆穿,太扎眼,老皇帝本就对你忌讳,又是这个时机,不是太好。” “可是夜天逸和云亭都知道我是必定要去蓝家的。到时候我换了一个人,自己却不去,他们不是也会怀疑?”云浅月皱眉。 “怀疑也总比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的好!如今时局不明,还是隐秘为好!”云王爷道。 “那好吧!我听你的!现在就学。”云浅月点点头,觉得云王爷说得有理。本来她也想过易容,但简单的易容在夜天逸面前无用。如今有了她爹教给的幻术,那么就安然无恙了。到时候从骨子里伪装一个人,还是简单的,况且也许根本就不用伪装,将她本来的冷硬性情现出来就好了。小七不是说她都变得他不认识了吗?那就还回去,她这些年一直懒懒散散,还原的话,除了容景,怕是连夜天逸也不会知道是她。这样最好。也不用顾忌变成红阁小主的身份后会给云王府牵扯出大麻烦。 “那就走吧!我们去密室!”云王爷站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臭丫头,你去蓝家给我小心点儿,务必救回那个臭小子!别让他死那!”云老王爷此时开口,“云王府的子嗣,没一个死外面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云老王爷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进了屏风后,转身向门口走去,推开房门,对外面轻喊,“玉镯!” “浅月小姐,奴婢在这!”玉镯从院外走进来,大约知道里面谈话,于是避了开去。 “你去浅月阁告诉一声,就说我明日一早回去!凌莲和伊雪知道怎么做。”云浅月道。 “是!”玉镯应声。 云浅月转身回了房间,进了屏风后,云王爷已经打开密室走了进去,她也跟了进去。这一间密室云浅月小时候因为好奇进来过,后来发现是有一条逃生暗道通向城外的。她那时候武功低,经常由这个暗室的密道偷偷溜出去,后来武功高了,翻墙也能不被隐卫发现,便不再用了。她打量了一圈密室,见云王爷已经盘膝而坐,她疑惑地问,“你每年是不是都回府来一趟。” “嗯!”云王爷点头。 “糟老头子!瞒得真好!”云浅月恨恨地愤了一句。 云王爷轻笑,“是因为你爷爷喜欢你。你别怪他。不过我知道你不怪他。” “嗯!”云浅月点点头。她是有些怨怼,但想想老人的一片心,奶奶离去的早,他一直未曾续弦,连个侧妃侍妾也没有。这些年很是孤独。就觉得能体谅她不让父母认她的心情。 “来吧,坐下来!”云王爷指指自己对面的床板。 云浅月盘膝而坐,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大伯哪里去了?” “只能先委屈他一阵子了,出了今日之事,皇上定然更密切地监视我和云王府。我给他服用了嗜睡散,睡一个月吧!等过了这一阵子,风声不那么紧了再说。”云王爷一叹。 云浅月点点头。 云王爷开始教云浅月口诀。因为记忆力的关系,云浅月自然一遍就能记住了。然后云王爷便开始引导她修习幻术。幻术不同于武功,需要内力支撑,而是由身体的精气和精华汇聚,由灵台与心灵达成一致。心之所依,灵之所聚,要求福灵心至,摒除杂念和万物,这是最难的一点,继而引导出身体最纯粹最本源的精华。 因为云王爷教导与一番解释,云浅月很快就明白了玄机。但明白是一回事儿,她天资聪颖是一回事儿,但真正练起来没有窍门。要实打实从无练起。云王爷要求很高,一步步指引,半丝也不马虎,只有一步达到圆满,才准许她进行下一步。 云浅月本来也是要求尽量圆满的人,更何况此时父亲在眼前,灵台清明,神智豁达,心无旁骛,所以每一步都按照云王爷的要求务必做到。 从开始半丝灵气也无,到渐渐地手里有稀薄的灵气被引出,再渐渐地凝聚,越聚越多。每多一层灵气,就多上一个台阶。 不练不知道,练了之后云浅月才顿悟她爹说的不难实在是太含蓄了。她记得早先看他还原容貌时手心聚了厚厚的一层云雾,像是一瓣瓣繁花。如今她感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一瓣类似花朵的摸样都聚不成。 时间一分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浅月的手心终于可以聚成三片类似于花瓣的云朵。云王爷终于让她停了手,“好了!” 云浅月收了手,轻吐了一口气,感觉身子比以前居然轻盈许多,灵台也清明了。她看着云王爷,“这就行了吗?” “嗯,可以了!你初学,能这么短的世间达到现在的效果不错了!”云王爷摸了摸云浅月的头,赞扬骄傲地道:“和你娘一样聪明,你娘当年这么短时间也就三朵。” 云浅月闻言顿时笑了,“那是当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云王爷轻笑,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镜子,“你可以去那里验收一下你所学。” 云浅月点点头,下了床榻,走到镜子前,借着密室的夜明珠照亮,她清楚地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比早先的清丽多了丝空灵美,她眨眨眼睛,回头问云王爷,“要怎样验收?” “想,你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便启动幻术,你就会是谁。”云王爷道。 “那我想变成容景呢?”云浅月问。 “大约也可以!”云王爷笑。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按照所想,福至心灵,想象容景的模样,同时启动所学的幻术,她初学,动作极慢,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只见镜中人果然是容景的容貌,她“啊”的低呼了一声。转头问云王爷,“这……我想幻成谁就幻成谁,这玩意儿……人人都会的话,岂不是遭致天下大乱?” “所以是不传之术!”云王爷笑着道:“如今这天下间,除了我,你娘外,再就是你会了!是我和你娘偶然机缘下得到的。一直未曾外传。”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还好!否则这太过吓人。” 云王爷笑了笑,“小丫头心善,不愧是我和你娘的女儿!” 云浅月依然惊得够呛,不解地看着镜子中,“爹,这怎么这样神奇?” “这是用你身体的灵气和精华凝聚成的容颜覆在你容颜表层。说白了也就是在你周身设了一个障眼法而已。跟面具无二,但面具是实体的,这个是虚幻的。”云王爷道:“的确神奇了一些。” 云浅月点头,看着镜子中,片刻后,将灵气渐渐撤回体内,她自己的容貌显出,问道:“这个我能保持多长时间?” “你修习的时间短浅,大约也就保持半个时辰吧!”云王爷道:“这里是密室,不能借助外面的自然灵气,这些全然是你本身身体内的纯粹灵气。若是能借助自然灵气,比如花草树木的灵气,就可以延长一些时间。” 云浅月点点头,“也就是说若是在外面的花丛里修习这个的话,会大有助益了?” “嗯,可以这样说!”云王爷点头,“但一般最好不要,万物都是生灵。你吸取了它们的灵气,它们就会枯死,也算杀生了。不如自身修习,才是你自己的,来路正大光明。用得也心安理得。” “爹爹真是大善人!”云浅月笑了笑。 “爹不是善人,而是觉得世间万事万物,总会因果轮回。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人心向善为好。免得累于己身。就像十五年前,我大败天圣十五万兵马之事,当时我虽然尽力避免,但还是死伤数万士兵。后来我十几年不能和你相认。也算是因果。”云王爷摇摇头,叹息一声,“不过实在迫不得已,是必可为,不得不为之时,也无需顾忌太多。人活一世,当许随性而为,才能不枉此生。我的女儿随性就好!” “嗯!”云浅月点头,感觉暖心暖肺。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好。 “不过这幻术耗费身体的本源,最好不要常用,偶尔用一次倒无妨。”云王爷提醒道:“这次去蓝家,你要带面纱,必要时候露一面,其余时候用本来容貌最好。” “嗯!”云浅月点头,想了一下又道:“我这次想要带上华笙等七人一起。但凌莲和伊雪跟在我身边够久了,被夜天逸他们熟悉了。这到麻烦。” “一会儿你将她们叫来。我给他们施术掩盖一下吧!”云王爷寻思一下道。 “那最好!能坚持几日?”云浅月眼睛一亮。 “我施术没有我解术,是解不开的,可以一直到回来等我解开。”云王爷道。 “那最好!”云浅月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随即又道:“那你也给我施术不就得了!哪里需要我辛辛苦苦学这一夜,回来再学呗!” “用我施术日夜都得是那副容貌模样。你确定让小景日日对着个陌生女子看?”云王爷眨眨眼睛,“况且他未必高兴我教给了你这个。” “当然不,算了!”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即便是自己,但也不行!本来抬步要离开,又问道:“那容景呢?他必然也不能用荣王府世子的身份出现,大约是楚家主吧!我变幻了他不变幻,也没用啊!” “小景必定有自己的办法!”云王爷摆摆手,“去吧,天亮了,他大约早醒了!” 云浅月点点头,出了内室。只见外面天蒙蒙亮。云老王爷大约是早起了,没在房间,应该去了后院散步,她回头对云王爷道:“爹,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凌莲和伊雪过来找你。” “好!”云王爷应声,摆摆手,坐在桌前椅子上,眉眼有些疲惫。 云浅月见他眉眼隐隐疲惫,有些心疼,便道:“哥哥辰时还会带着嫂子敬茶吧?你别睡着了误了时辰,哥哥大婚第一日,你要喝新妇敬茶。可以不用早朝吧!等他们敬茶完你再休息。” “嗯!”云王爷摆摆手,慈爱地笑笑,“爹没那么弱,去吧!去蓝家小心一些!不过有小景跟着你,我也放心。” 云浅月点点头,出了房门。踏着晨雾向浅月阁走去。 回到浅月阁,院中静静,凌莲和伊雪听到动静从房中跑了出来,刚要说什么,云浅月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先去老王爷的院子找我父王。让他帮你们变幻一番容貌。回来再说!” 二人闻言点头,转身向浅月阁外走去。 云浅月推开房门,只见容景果然已经醒来,此时正穿戴妥当歪在床上看着她,全身懒洋洋的,像是个文弱公子。她走进来,对他一笑,“什么时候醒的?” “半夜!”容景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再没睡?”云浅月看他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忍住笑意询问。 “嗯!”容景闷闷哼了一声,“你不在,睡不着。” “那你离开我这一阵子难道就不睡觉了?”云浅月扬眉。 “那不一样!”容景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见他没精神,便笑着道:“我压榨了爹爹学了一门幻术,变幻给你看好不好?” “嗯!”容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云浅月站在他面前,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变成容景的模样。容景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一双凤眸难得惊异。 云浅月对他笑笑,献宝地道:“怎么样?厉害吧!” “胡闹!赶紧变回去!”容景面色露出怒意。 云浅月被他的恼怒弄得心下一颤,转眼间灵气就散了去。她看着容景,想起她爹说小景未必高兴他教给她这个的话,小心试探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我该高兴吗?”容景似乎压抑着怒意。 云浅月蹙眉,“不过是个幻术而已,你不高兴变做你,我不变就是了。” “那你还想变做谁?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容景闻言怒意似乎更甚。 “今日不是离开京城要去蓝家吗?我要以红阁小主的身份露面,但普通的易容术根本就难不住夜天逸,定然知道是我。我本来也觉得无所谓,让他知晓我有红阁就知晓了。顶多以后麻烦些,需要更细心地固守云王府。但正好见到爹爹会这个,我便要求他当见面礼教我了。至少可以掩盖我的容貌。”云浅月解释,“我觉得好玩而已,又有需要,哪里想那么多,这个是惊异了些,但是你反应未免太大了。” “我反应大?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根本就不是幻术!”容景几乎低吼。 “那是什么?爹爹说是幻术,难道他还害我不成?”云浅月皱眉。从来未曾见到容景如此对她恼怒,几乎色内荏苒了。 “缘叔叔真是宠你!你要求他就教你。”容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了,他从来未曾和云浅月如此语气说话,见她似乎被他吓住,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抱住,语气缓和了一些,解释道:“这个叫做灵术。” “灵术?”云浅月扬眉。似乎没听说过。 “缘叔叔将它称之为幻术,那是小巫。它的大巫是灵术。幻术不过是表象,肤浅,有些江湖术士也会。但灵术与幻术有着本质的不同,灵术是由你体内的精气凝成,可以变幻百种样貌,其实就是用精气凝变成你想象的事物。你可以想象,你有多损耗本源。”容景有些恼怒地道:“我若是知道你这一夜不是和他叙话,而是学这个东西,打死都不让你学。” “我没觉得损耗本源啊!学都学了,也没什么不好吧?就是惊异些。”云浅月凝眉。 “你怎么还是不懂?”容景恼了,一把推开她,怒道:“难道你想成仙不成?灵术其实是支取你身体的灵气根源,骨髓根本,是比南疆的邪术更甚的一种术。你是正正常常的人,不是神,也不是魔,要它做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这才明白容景恼怒所在,打趣地道:“你真当这玩意儿是神术了?能飞等成仙或者成魔不成?哪里有那么严重?要是严重,要是真有害处,爹定然不教给我了。你没有学,若是学了,你就知道了,这个不违法自然生理,是有规律和玄机的。不过很神奇就是了!和南疆的咒术,嗯,倒是有些相通之处。” 容景瞪着她,怒道:“不知悔改!无知透顶!” “容景!我高高兴兴回来,你非要和我打架吗?”云浅月恼了。她哪里不知悔改无知透顶了?只是觉得神奇,也就学了而已。在她看来,总比一颗糖果的作用大吧? 容景抿唇瞪着云浅月,云浅月也瞪着他,不甘退让。学都学了,还能怎样?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想弄忘了也忘不了了。何况她真不觉得这个除了惊异些有哪里不好。以后大不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用也就是了,如今去蓝家,是权宜之计。 “两千年前据说有一个灵族,名曰云族。精通通天之术,全族人靠灵力为生。后来隐世了!天下大一统后,帝王着卷宗销毁了云族的所有记载,云族再不被红尘所踪。大约就是如今缘叔叔教给你的这个了。人人都说云族是仙族的一个遗落之地。我不知道缘叔叔如何会这个,学了没关系,但我不主张你用。古书上记载,灵力伤身,动其本源。世间万事万物,因果循环,有盈有亏,物极必反。多少也会互补。你这幻术就是灵力,如今从你体内溢出表面,所以你身体内必然有亏损之处。时间一长,本源就会流失。长时间使用,可想而知后果。”容景在云浅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叹息一声,认真地道:“我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云浅月。我爱你更想要你多一些,再多一些,而不是少一些,再少一些。你明白吗?” 云浅月哪里不明白?原来他是紧张自己。她立即笑了,将自己的软软地偎依进容景的怀里,抱住他的身子,笑着点头道,“明白了!很明白!爹说少用无大碍,如今去蓝家是权益之法,等从蓝家出来,再不到万不得已,我就不用,当没学过。好不好?” 容景面色缓和下来,点点头,“嗯!” 月儿的父亲是粉合格粉合格的吧……O(∩_∩)O~ 大热天码字,美人们,美人们,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给给力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白云白云123(2钻3花)、lisiqi04747(2钻200打赏2花)、雪飞时(100打赏)、辣椒姐54(10花)、jjankvt(100打赏3花)、白河依柳(1钻),么么O(∩_∩)O~ 第六十三章 十里桃花 章节名: 云浅月见容景气息暖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个灵术的确有些玄机,既然他不喜,她不学也罢!何况他说得也对。万事万物,有盈有亏,此消彼长,因果循环。这等灵术,多用了的确于身体无益。 “一夜没睡,你倒是精神得很!”容景推开云浅月,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粲然一笑,“这个东西有提神作用!” 容景轻轻哼了一声,警告道:“再有什么好作用,你都给我收敛些,不准乱用。” “好!”云浅月答应得痛快。 容景不再理她,径自站起身,走到靠窗的清水盆架净面。 云浅月看了他片刻,偷偷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便见容景回头看来,她表情顿时僵住,容景转回头,仿佛没看见地继续净面,她嘴角抽了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虽然他不再纠缠她所学的灵术,但想必心里还是介意的。她面色有些讪讪。 “你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容景净完面,拿了娟帕擦脸。 云浅月这才想起她昨夜本来要见从西延归来的三公子和花落的,却被在暗室耽搁了。本来想对外面喊凌莲和伊雪询问,又想起那二人被她打发去了他父亲那里,便问道:“你乔装易容吗?怎么也不能以荣王府世子的身份去吧!如今你是朝中之人,没有老皇帝的准许是不能私自出京的。” “操心你自己吧!”容景不看她,语气还是有些恼意。 云浅月知道他还在别扭,便不再理会他。也走到清水盆净面,简单地洗了洗,走到镜子前将惯常绾的发打散,改了一种从来不梳的繁琐发髻。她径自忙活,容景坐在桌前没有帮忙的意思,看也不看她一眼。 云浅月忙活半响,将发髻打理妥当,便走到衣柜,里面清一色的紫色阮烟罗,她翻弄了一阵,有些泄气,回头看着容景,“没衣服穿,怎么办?” “青影!”容景对外面喊了一声。 “世子!”青影飘身而落。 “去仙衣坊看看我昨夜吩咐做的两套衣装做好没有?”容景吩咐。 “是!”青影应声离开。 云浅月顿时笑了,“你昨夜就准备了?” “难道等着你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容景微微哼了一声。 云浅月本来觉得压榨了他爹一门神技,心里欢快,如今被容景早将欢快磨没了。她有些郁闷,早知道回来受他冷眼,她打死也不学,即便学了,也不拿出来显呗。如今到好,自作孽了!这哪里是压榨他爹?成了压榨自己了。 “哪个院子的?何事儿?”这时,院门口传来听雪、听雨的声音。 云浅月正郁闷,闻言抬头看向窗外,两个容貌陌生的女子,但说陌生也不全是,至少和凌莲和伊雪又有几分隐约相像,她立即明白了这是她爹给她们改了容貌,果然是高手。她立即对外面喊,“听雪、听雨,让她们进来。” 听雪、听雨疑惑,立即让开身子。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恭敬地走进了屋。 云浅月站在二人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半丝施术的痕迹都没有,难以想象她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由对这个施术又升起浓郁的兴趣,赞叹地道:“爹真神了!” “小姐,我们都吓坏了!这也太神奇了。”凌莲惊异地道。 “是啊!王爷真是有本事儿。”伊雪摸摸脸,“跟真的一样。”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云浅月看着二人,“你们的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看来爹爹细心,保留了你们遗传凌家和伊家的相似之处,毕竟你们出身这两家,不好太过陌生,如今这样正好,似是而非。是你们,也不是你们。” “嗯!”二人齐齐点头。 “不知道爹爹这个是怎么弄的?应该是在你们眉心施了术。”云浅月点着二人眉心,手下忍不住有些痒,似乎想研究一番。 “云浅月,将你的爪子拿下来,将你心里的念头打消了!否则我现在就去找缘叔叔,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忘记你昨夜所学的。”容景凉凉的眼神扫过来。 云浅月立即撤回了手,对容景笑笑,“想什么呢?我答应你了嘛,自然不会乱用的。” “你自觉就好!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忘记。”容景淡淡道。 “你真是我大爷!”云浅月气恼地转过身,他何时成了她的管家婆了?何止是管家婆?若是管家婆,她还敢将人赶出去,可惜这个人冷下脸的时候,让她莫可奈何。 容景忽然笑了,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这句话当真好笑,他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你的皮真是太松了,我看需要紧一紧。” “不劳容公子大驾了!小女子的皮自己紧就好了。”云浅月气闷地哼了一声。 容景不再说话,目光淡淡扫过凌莲和伊雪。二人立即意会,连忙退出了门外。 “等等,三公子和花落呢?”云浅月回身看着二人。 “回小姐,您要见他们吗?昨夜知道小姐不回来,奴婢给他们传了话不必来了。如今您若是见,奴婢现在就传。”凌莲道。 云浅月想了一下,点点头,“让三公子来吧!花落不必来了,和华笙等人一起在城外等着我去蓝家!” 凌莲点点头,应声下去了。 “伊雪,不,听雪!”云浅月又对外面喊了一声。 “小姐!”听雪在外面立即应声。 “你去告诉玉镯和绿枝,就说从今日起,嫂嫂掌家,府中的事情无论大小,一律拿给嫂嫂那里做主。”云浅月又吩咐一句。 “是!”听雪应声,立即下去了。 云浅月低头想了一下,觉得除了等三公子来再没什么别的交代的了。转头问容景,“夜天逸启程了吗?” 容景不答话,仿佛没听见。 “喂,我和你说话呢!”云浅月瞪眼。 “你跟我说话我就该回话?什么道理?”容景闲闲地道。 云浅月顿时恼了,“容景,你到底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因为这点儿事儿和我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你才甘心?” “我就别扭了这么片刻而已,你就撑不住了?”容景放下茶盏挑眉。 “谁愿意大早上看你冷脸?”云浅月气闷哼声。 “算了!还是改日从缘叔叔身上讨回这种不舒服来吧!他定然明知道我会介意,还答应教给了你。以后的日子,我也不会让他舒服了。”容景揉揉眉心。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嘻嘻一笑,走过去抱住他,“反正你不和我别扭就行了!你说得没错,爹是知道,还说我学了这个你不见得高兴。他故意不让你舒服!你以后就多多不让他舒服好了。” 容景伸手揽住她蹭过来的身子,笑着摇摇头,“拿你没办法!”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着难道我就拿你有办法了? “世子!”青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拿来了?”容景放开云浅月。 “是!”青影顺着开着的窗子将一个小小的包裹扔进来。 容景伸手接住,递给云浅月,“去换吧!” 云浅月拿过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套墨色的锦缎男袍,看尺量是容景的身量能穿的,有一件淡蓝色带着翠湖色镶嵌珠玉的华丽绫罗,她的身量所传的,她拿着两件衣服仔细看了两眼,便拿着那间绫罗向屏风后走去。 云浅月刚到屏风后,容景挥手轻轻落下帘幕,解开身上的月牙白锦袍,拿起那件墨色的锦袍套在身上。 二人隔着屏风,可以听到悉悉索索的换衣声。 云浅月穿戴妥当出来,容景早已经更换妥当。云浅月盯着容景一个劲的瞧。说真的,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月牙白锦袍。如今换了一身合体的墨色锦袍,腰束玉带,居然和往常的温润如玉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块墨玉,又像是一把千年玄铁,将锋利隐藏在墨色锦袍后,若不是那一张一样的脸,便仿佛如两个人。 “不好看?”容景挑眉看着云浅月直勾勾的眼睛。 “好看!”云浅月点点头,脸色有些怪地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白色不穿了。” “嗯?”容景看着她。 “白色能盖住你身上的凌厉,黑色尊贵,老皇帝本来就不容荣王府,你若是每日都穿着这样出现在老皇帝的面前。他大约更不想你活。”云浅月道。正如她姑姑和她大伯曾经说过的话,哪一个帝王愿意臣子比他出众出彩?她本来以为月牙白锦袍便能诠释他的气质,却不想墨色锦袍更能让他从骨子里透着尊贵。就是那句“雍容雅致,王侯无双。” “呵……”容景轻笑了一声,“没有你说的这么精算,不过是我喜欢白色而已。”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不再说话,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换这件衣服,自己没多大变化,若说变化的化,就是蓝色和绿色结合,一个是天空一个是湖水,比紫色的明艳和温暖多了丝冷清。她一改嬉笑和懒散,眉眼间隐隐有些英气。乍一看,也有些判若两人。若是再用灵术掩藏一下容貌的话,那么决计夜天逸是认不出来了。 这时窗外有一丝异样的风丝飘落,风丝过后,轻飘飘落下一个人。 云浅月转回头去,就见三公子正挑着帘幕走进来,当看到屋中二人和往日穿戴不同明显怔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便笑道:“果然人是衣裳马是鞍。” 云浅月见他自己已经自发地易容成了她的样子,笑着道:“这一趟西延之行辛苦了!可有收获?” “还好!”三公子含笑的眉眼一黯。 云浅月挑眉,“情况不是太好?” “嗯!”三公子点点头,低声道:“她多不过还有半年的命。” 云浅月收了笑意,正色问,“什么样的不治之症?” “痨疾!”三公子吐出两个字。 云浅月面色一变,这的确是不治之症了。她看了一眼容景,见容景面色平静,问道:“她是否对你做了安排?” 三公子也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低声道:“她知道我如今跟着你,便嘱咐我好好跟着,不用理会她。” 云浅月蹙眉。 三公子微暗的脸色一转,语气轻松地道:“这些年她不在我身边,没有那么深厚的母子情意。我不过是难受一些罢了。你放心,知道她命不久矣,我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嗯!这件事等我解决完蓝家的事情回来再与你商议,她总归是你母亲,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解救之法。”云浅月知道他故作轻松。没有不想子女的父母,也没有不想父母的子女。大约也有,但三公子绝对不属于这一列人。 三公子点点头,“好!” 云浅月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道:“这次不是要你在府中扮我,而是前去蓝家。” “蓝家?”三公子又是一怔。 “放心,不是让你去蓝家,而是做出去的样子。让风阁的人保护你。老皇帝知道我去蓝家,不想我去搅局,势必会派人在途中拦阻,到时候你假意受伤,然后去不成,回府养伤就可。”云浅月轻声吩咐,“而我换一个身份去蓝家。” “明白了!你是想引开老皇帝的视线。不是不去蓝家,而是被阻住了去不了。蓝家这么大的热闹,否则你若是在闺阁里不出去未免太奇怪了。这样一来,就不奇怪了。”三公子恍然道。 “聪明!”云浅月打了个响指,问向容景,“你呢?” “有人易容成我,弦歌和我身边的十八隐卫随扈,和易容成你的三公子一起。这样逼真一些不是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知道弦歌和容景的十八隐卫从来不离身,这样的确逼真了。她点点头,“那就这样了!夜天逸此去蓝家,代表皇室,带着仪仗队,随行众多,走的应是官道。三公子和弦歌在他们之后,走官道就好。我知道有一条天险的路通向十大世家。这是摩天崖秘辛记载上得知的。只是都是崇山峻岭,难走一些。但也难不住我们。你我走那一条路吧!” “嗯!”容景点头。 “赵妈妈,端早膳吧!”云浅月话落,对外面喊一声。吃过早膳好启程。 赵妈妈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听雨端了早膳进来。云浅月招呼三公子落座。三人不再说话,一顿饭吃得简单沉默。 饭后,云浅月对三公子嘱咐,“老皇帝知道容景和我一起,必定此次派的隐卫人数众多。你和弦歌要小心一些。” 三公子点头。 云浅月伸手拉上容景,“走吧!” 容景点头,对三公子道:“稍后弦歌和易容成我的人会来接你一起。你等候就是了。” “知道!”三公子摆摆手。 云浅月和容景二人再无交代,足尖轻点,就要离开。这时云王府守门的一个侍卫匆匆跑进院子,对着主屋大声道:“浅月小姐,七皇子派人来传话,说昨夜他向皇上请旨让您跟随一起去蓝家。皇上说您也不愿进宫陪皇后,估计私下里就打着悄悄溜走的注意,他也拦不住,遂准了!而且又说这等盛事怎么能没有景世子呢!也准景世子参加。”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窗外,眸光微微眯起,问道:“他还说什么?” “说既然皇上准了,他等候您二人,一起去蓝家。如今车碾在府外了。”那人道。 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薄唇微启,“推了!还照原计划。” “让七皇子先走一步,我们稍后就跟上。”云浅月对外面吩咐。 那人应了一声,退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是什么意思。大约知道拦不住他们,便亲自监视?他和苍亭一起,本来都是极精明的人,那么她和容景有什么动作,很难瞒过他们了。或者说和老皇帝联手,将他们在半途截住。她冷笑了一声,“夜天逸越来越能算计了!” “他本来就能算计!是你错认了他。”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无从反驳,拉着他足尖轻点,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对改了容貌的凌莲和伊雪吩咐,“你们二人跟上。去爷爷的院子,我们暗室的密道出城。” 凌莲和伊雪齐齐应了一声,连忙跟上二人。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云浅月拉着容景进了房间,只见云老王爷和云王爷穿戴一新,正端坐在椅子上像是等人,云浅月知道他们是等着云离带着七公主来敬茶,撇撇嘴,“还挺像回事儿!糟老头子,你慢慢喝孙媳妇的茶,我们走了啊!别想我。” “你个臭丫头,鬼才想你!”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不想最好,不用你想。”云浅月对云老王爷白了一眼,松开容景的手,跑过去对云王爷抱了抱,黏声黏气地道:“爹,你不准逃跑!” “你这孩子!”云王爷好笑,伸手去摸云浅月的头。 云王爷的手还没够到,容景一把将云浅月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拉着她就向屏风后走去。 云王爷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屏风掀起又落下,慢慢放下手,哑然一笑,对容景道:“小景,你要好好照顾小丫头啊。” 容景仿似未闻,推开了暗室的门,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凌莲和伊雪匆匆进来,对云老王爷和云王爷匆匆一礼,追了进去。 四人进去,暗室的门又合上。 “臭丫头,没出息,被景小子吃得死死的。”云老王爷骂了一句。 “你不是就希望有人管着她?如今不乐意了?”云王爷扬眉。 “你懂什么?我看着她长大,眼看着她日日围着景小子转,心里能好受?”云老王爷哼唧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云王爷失笑,“不知道是谁当初一味地撮合他们。如今到感慨了!” 云老王爷瞪了云王爷一眼,“你个混小子!老了老了还气我是不是?再气我滚出去!” “十几年没回府,没当王爷,如今儿子娶媳妇了,我来坐享其成喝喜茶,对不起哥哥啊!不过也没办法。将就着喝一杯吧!”云王爷慢悠悠地道。 “你也好意思!”云老王爷抡起拐杖照着云王爷打来。 云王爷轻飘飘躲过,向外看了一眼,“父王,一对新人来了!您要在公主面前保持老王爷的威仪。切忌!切忌!” 云老王爷立即收回了拐杖,端正而坐。云王爷笑了一声,也端正而坐。 此时容景拉着云浅月已经沿着密道走去。云浅月见他轻车熟路,跟走自己家似的,撇撇嘴,想着他从她爹怀里将她拉出来一声不吭就觉得好笑。这个男人…… 一行四人很快就出了密道,密道的尽头是城外的紫枫林。也就是那日容景和苍亭的打斗之地。紫枫林密集,不易被人发现行踪。 凌莲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极轻的口哨。口哨声落,便有五道身影飘身而落,无人齐齐跪地,“属下等人参见小主!” 这五人正是华笙、花落、苍澜、凤颜、风露。 “起吧!”云浅月挥挥手,见五人容貌还如数月前,温暖一笑,往身边一指,“这是容景!你们该都知道是他。” “见过景世子!”五人齐齐见礼。 这是云浅月第一次将自己红阁的势力显露在容景的面前。 “红阁的七长老果然资质甚聪,怪不得当年七大世家好一番挣扎才被迫放人。”容景看着五人,目光一一在花落、苍澜、凤颜脸上流连了一番,和气一笑,“无须多礼!” 无人齐齐直起身,似乎也对容景一身墨玉锦袍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就掩去,听候吩咐。 “走吧!我们走捷径,翻山越岭,不用骑马了!大约要辛苦一些!”云浅月对五人道。 “但凭小主吩咐!”几人异口同声。 云浅月笑了笑,拉着容景向紫枫林北端走去。 十大世家百年前昭告天下令隐世,世人再不知十大世家所踪。始祖皇帝见十大世家识时务,便也准了其隐世,本来要对十大世家出手便也作罢。这百年来,十大世家规范子孙不得入世。所以子孙即便入红尘,也尽力藏匿行踪。但其实十大世家的隐士落址未离开京城多远,不过是区区千里地而已,位于天雪山十里旁的绝壁崖。 其实绝壁崖并非真正的绝壁崖,而是十大世家布置了阵法,云雾笼罩,彷如绝壁崖,只要穿透阵法,便是十里地的桃花林,十大世家便坐落于桃花林后。 不过天下自古来有几人能穿透十大世家的阵法?区区无几。即便有人误闯进去,不是再不可能出来,就是被封了口。所以,这也就是十大世家的落址不被世人所知的原因。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绕行走官道的话,是千里。但是若翻山越岭走捷径的话,那么可以减少一半行程,也就是五百里。 云浅月、容景、华笙等七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轻装简行,有轻功傍身的话,三日也行走五百里不是难事儿,也许用不了三日就可以到桃花林。所以,云浅月为了避开夜天逸和苍亭,选择了这一条路。 出了紫枫林外行走五里,便是绵绵山峦。一行九人上了山。此时虽是秋季,山中树木花草枝叶泛黄,漫山遍野青黄一片。但依旧枝叶茂密,很容易遮掩身形。 云浅月一次未去过十大世家,方位找得不太准确,开始还拉着容景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想起他是楚家的家主,自然用不着她费心辨别方向引路,便立即与他调换过来,让他拉着她前走。 “其实还有一条路比这条路更捷径。”容景慢悠悠地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云浅月闻言瞪眼。 “反正也不急,难得我这么多年也未曾与你一起游山玩水。如今权当游山玩水了!”容景见云浅月瞪眼,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恼意尽退,本来还想叱他两句,遂作罢! 秋风飒飒,虫鸟吱鸣。山间未凋谢的野花泛着幽幽香溢。由容景引路,一行人步履未见多匆匆,算是边游边走,一日也走了两百里。 夜间,若是云浅月,自然是赶路,早到目的地早好。但有容景在,他自然不会虐待自己。天刚入夜,几人打了野味吃过后,便拉了云浅月躺到了一颗庞大的树干上闭目休息。虽然一句话未说,但那意思谁都看得出来,不打算走了。 云浅月觉得贵人就是贵人。容景天生的贵人,无论在庙堂之高,还是荒郊野外,他都行止如王侯,根本就不会亏待自己。既然他不急,她便也没必要急,于是窝在他怀里,枕了他胳膊当枕头,舒服地闭上眼睛。 华笙、花落等人对看一眼,都退远了些找位置休息。 风露是小丫头性情,从见了容景和云浅月就一直规规矩矩,不敢随意造次,但憋了一天已经是她的极限,几人刚坐下,她便忍不住低声问,“景世子真是楚家的家主?” 花落白了她一眼,“白痴,不是告诉你了?还问!” “花落哥哥,你不骂我你就难受是不是?”风露瞪眼,小声道:“我只是好奇嘛!景世子真是太厉害了。楚家可是第一大世家呢!” “这算什么?景世子还是墨阁的主子!”花落又丢出一颗炸弹。 “什么?”风露腾地站了起来,声音加大,不敢置信。 华笙一惊,一把将花落的嘴捂住,拽着她坐下,低声道:“小声点儿,别打扰小主和景世子休息。否则将你撵回去。” 风露立即怕怕地住了口,但一双眼睛还是睁得滴溜溜地圆。 “不信你问凌莲和伊雪!”花落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 几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齐齐看向凌莲和伊雪。早先他们从紫枫林见到二人的时候以为是易容了,后来才知道不是。通过凌莲和伊雪解释,才知道了原来是云王爷给施了术,几人一时间心惊不已,但又由衷赞叹神奇。 凌莲和伊雪见几人看来,齐齐点点头,“似乎是!” 几人得到肯定,齐齐沉默了一下。若说景世子是楚家主,让人觉得厉害,那么他还是墨阁的主子的话,就让人觉得不止是厉害了。 风露见无人言语,推开华笙的手,压低声音道:“墨阁那不是前朝皇……” “风露!不准胡说!”华笙低叱了一句,又捂住风露的嘴。 风露立即噤了声,眼珠子不受控制地看向容景和云浅月歇着的方向。见无动静传来,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见几人都警告地看着她,便知道说了不该说的,垂下头。 几人再不说话,这一处静寂如无人。 云浅月虽然闭着眼睛,但未曾睡着,几人的话还是隐隐传到她耳里,她未感觉到容景气息变化,但知道他定然也没睡着,她能听见的话语,他自然更能听见。唇瓣微微抿成一线,又缓缓松开,再听不到几人的声音,便幽幽睡去。 第二日,容景依然照第一日的行程,走得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两百里地之后天就黑了。自然又在山野休息一夜。 第三日,又走了半日,响午偏西时分,来到了天雪山十里旁的绝壁崖。 几人刚刚来到,绝壁崖内便冲出一名老者,老者年约花甲。谱一来到,就对容景激动地跪拜,“家主!您终于……” “七伯免礼!”容景伸手拖住老者下拜的身子。 老者拜不下去,直起身,激动地道:“老家主约莫着您快到了,让我来迎接您。”他话落,似乎才发现容景牵着云浅月的手,立即转头,“这位……是?” “红阁小主!”容景如此介绍。 老者闻言瞬间面露惊色,仔细地打量云浅月,云浅月此时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见他看来,淡淡一笑,并没说话。他又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华笙等七人。良久,才收回视线,感慨地道:“不想老朽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红阁小主。幸事!幸事!”话落,他又对容景询问,“家主,您早到了半日,天圣的使者和南梁的睿太子还没到。您先回家族吧?” “嗯!”容景点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银质的面具戴上,缓缓抬步。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感觉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气息就变了。跟着他抬步向里面走去。 进入绝壁崖后,果然是十里桃花林。不知是因为气候关系,还是因为阵法原因。总之此时虽然是秋日,但十里桃花艳艳而开,如火如荼,花香馥郁。 到了十大世家了,等着惊喜吧! 弱弱地喊一声,积攒到月票的亲,手里有票票就甩给我吧,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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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家主!”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云浅月被惊醒,想着听这声音的话,怕是有千人之多。她睁开眼皮想抬眼去看,容景用衣袖盖住她的脸,挡住她的视线,她刚要不满,只听他一改以往的温润,声音低沉冷静,判若两人,“都免礼!” “谢家主!”众口一致,同样震耳欲聋。 “家主,这位是……”不同于七伯的一个老者起身,看向容景怀里。 “我的妻子!红阁小主!”容景如此介绍。 云浅月一惊,她何时成了他的……妻子了?她怎么不知道? 那问话的老者也是一惊,不止他,显然惊了一大批人。 云浅月听到了齐齐一致的抽气声,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向她的身上聚来,她终于明白容景为何要将她抱着走,且此时挡住她的脸了。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不止炸得她有点儿找不到北,显然将面前这些人都炸惊了魂魄。 抽气声过后,似乎许久都无人言语一声。 华笙、花落等七人显然也被惊了个够呛。但他们这一路走来偶尔被容景的惊人之语已经磨练得熟练,只一惊过后,便很快就恢复常态。世间任何惊异的事情,若是搁在景世子的身上,便觉得都可以打个折扣。 “这……这是什么时候?老家主……也不知道吧?”那老者惊得都结巴了。 “不久前吧!等见了外公我会禀告。”容景声音依然低沉凉寒。 老者似乎点点头,不再多言。 “回府吧!”容景不欲多说,扔下一句话,抱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华笙等七人跟在他身后。老者和几名和他年岁相仿的几人对看一眼,人人眼中都流露着一样的惊异神色。过了片刻,老者似乎才回过魂,压低声音问七伯,“七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奴也不知……”七伯连忙摇头,看架势显然也惊住了。 “先回府再说!”老者点点头,对众人一挥手。疾步抬步去追容景。 众人惊异过后更多的是好奇,家主的妻子长得什么样谁也没看见,都齐齐跟了上去。人群中有不少的年轻男子和女子。年轻男子都听说过当年红阁阁主一人挑七大世家的事情,如今是红阁小主,不知道是何等的风华?而年轻女子许多人面色都露出芳心欲碎的神色。 走了一段路后,云浅月在容景的怀里依然回不过神来。妻子啊! “身子怎么这么僵硬?”容景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询问,声音不难听出笑意。 “你怎么……又胡说?”云浅月憋了半天,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想在楚家睡觉不与你分房,只能这样说了!你想想,十大世家家风甚严,否则我们只能分房睡了。”容景低声道。 “就这个原因?”云浅月无语。 “嗯,就这个原因。否则你以为还有哪个原因?”容景笑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想去看容景的表情,可惜脸上被他墨色水袖盖住,她只看到墨色的云纹,其余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觉得定然不止如此,他治水的时候一连半个月见不到面,如今在楚家能住几日?她低低哼了一声,“谎话连篇!信你有鬼了!” 容景低低愉悦地笑起来。 “你最好老实交代!”云浅月低声警告,“否则别怪我不配合!凤冠霞帔没穿,聘礼没见着,花轿没临我家门,就想要我当你妻子?做梦吧!” 容景低低咳了一声,须臾,收了笑意,幽幽地道:“楚家有许多小姑娘心仪于我。” 云浅月眸光一凝。 容景又道:“你确定不配合?” “桃花泛滥!”云浅月低骂了一句。 “不止是楚家,十大世家许多女子都心仪于我。”容景又道。 “泛滥成灾!”云浅月又低骂了一句。 容景低笑,声音低柔,“所以,就委屈你吧!反正早晚有一日你要嫁给我,我这个夫君的称呼就借给你先用着,不收取银两。” “和着我还占便宜了?”云浅月扬眉,虽然他看不到。 “嗯!”容景肯定地点头。 云浅月彻底无言,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不过谁叫他的确有这个本钱呢!本钱下所言非虚啊!刚刚她似乎感觉到好多道哀怨的视线,大约来自女子。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掩藏了眸中的笑意,抱着她想一处庭院走去。 “家主!”庭院门口传来两声激动的声音。 容景“嗯”了一声,抬步进了庭院。边走边吩咐,“夫人一路劳累,需要休息,从现在起,没有吩咐,不得有人前来打扰。” “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珠帘挑起,轻轻晃荡。云浅月闻到了一阵袅袅清香,显然是从香炉里散出,这香味和荣王府的香味不同,似乎隐约燃着桃花香和龙檀香。她正辨别的空隙,容景已经来到床前,将她放在了大床上上。 墨色水袖从她脸上拿开,她才看到了屋中的情形。目及之处,水晶帘、浣纱窗、碧玉翡翠、器具摆设,皆是上乘。不但是上乘,还大多都是绝世的珍宝和稀有之物,房间不大不小,贵在典雅明镜。 “这是母妃生前住所!”容景解释。 云浅月点头,荣王妃,当年的楚家主。能让荣王娶之为妻,定然非同一般的品行。 “你沐浴休息,我先去外公处。”容景温声道。 “好!”云浅月点头。 容景转身走了出去。云浅月看着珠帘晃动,他身影出了房门,听到他对外面的人低声吩咐了一番,外面的人连连应声,他的脚步声出了这座院子走远。 不多时,门外有人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进来之后那女子仔细地打量了云浅月一眼,对她眉眼含笑地道:“夫人,奴婢是暖香。以前侍候我家小姐的。也就是家主的娘亲。您是第一次来,万务见外。家主吩咐奴婢带着人抬了热水进来。您先沐浴休息吧!家主去老家主那里,大约需要些时辰才能回来。” “好!”云浅月隔着面纱含笑点头。 暖香一摆手,身后的人抬了水进屏风后。不多时,那二人出来,退了出去。 暖香却没有跟着出去,而是走到云浅月身边低声道:“除了老家主和大长老以及我和侍候老家主的七伯外,这些年无人知道当年的小姐下嫁给了荣王府荣王的事情。被老家主刻意隐瞒了。后来小姐离世,荣王世子回来,老家主也未公示其身份,让其接了家主之位。另外取了两家的姓氏为名姓。楚容,字子归。” 云浅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归,是有子归来的意思吧! “所以,夫人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对不对?”暖香笑着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她既然知道当年这桩楚家隐瞒的秘辛,又是容景的娘贴身婢女,容景让她进来见她,想必很是信赖,赞扬地道:“香姨好聪明。” “当年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让夫人称呼一声香姨也是不框外,我就厚着脸皮受了。”暖香似乎很是高兴,笑着道:“不是奴婢聪明,而是景世子心仪云王府浅月小姐,天下皆知。我正因为知道家主是景世子,才猜出你是浅月小姐的。” 云浅月笑着点头。 “我知家主此次因为蓝家之事定然回来,也曾想到悄悄带着你,我早就想见见名扬天下的浅月小姐了。但未曾想到原来浅月小姐是红阁小主。这真是意外。你没见呢!家主对族里那些人说你是他的妻子的时候那一帮子老老少少惊得掉了下巴的样子,想想就好笑。”暖香乐不可支。 “这是为何?”云浅月虽然隐隐知道原因,但还忍不住问。 “家主在楚家就是个冷得不近人情的动物。楚家的人一年见不到他一面,但从上到下,人人见了他都不敢放肆。连那些叔伯们都在他面前恭恭敬敬。从来没听说过他娶妻,突然带了个妻子回来,而这个人还是被十大世家忌讳莫深的红阁小主。如何不惊掉了下巴?”暖香给云浅月解惑。 云浅月笑着颔首,“我也被惊了一下。” “家主这样做,是怕十大世家的公子们抢了夫人。所以先占了名分了!这样十大世家的公子们即便想肖想也不可能了。”暖香笑得更是欢快。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摇摇头,“他说是因为十大世家许多女子都心仪他的原因。” 暖香闻言笑着点头,“也是这样!家主接替家主之位那一年在十大世家面前露过一面。自此后许多小姐们都对家主念念不忘。最厉害的是蓝家的和花家的两位小姑娘,她们寻不到家主踪迹,日日跑来楚家套家主的消息,可惜谁也不知道家主下落,我呢,就是一个奴婢,很好打发她们,但老家主就被烦得要不得,只能每回听到两个小姑娘来了,就躲了开去。” “这样?”云浅月想着容景果然是犯桃花。 “是这样呢!”暖香笑着道:“所以,夫人要看好了家主。另外那两个小姑娘大约很快就会听说家主带妻子回来了,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奴婢先给您提个醒,那两个小姑娘很是难缠。” “谢谢香姨!”云浅月道谢,对夫人这一称呼居然很快就适应了。 “您先沐浴休息吧!奴婢去准备膳食。家主说等他回来和您一起用膳。”暖香止住话。 “好!”容景点头。 暖香走了下去。四十岁的女子,依然娉娉婷婷,极有风韵。显然她在楚家虽然自称奴婢,但绝对不止是奴婢这么简单。 云浅月收回视线,径自嘟囔,“看来必须要看好了,十里桃花林养出来的女人多有难缠?”一个尾音消失唇瓣,她起身,走进屏风后。 这三日虽然赶路,但每日都会遇到水源,都会洗一番,身上虽有风尘,但也清爽。 云浅月褪了衣衫,将自己埋进水中,知道容景得等一会儿回来,便也不急,舒服地闭目养神。楚家主和红阁小主是夫妻关系,想来这样的消息在容景吐口她没反驳的第一时间就会传了出去,在十里桃花林,十大世家每一家都相隔不远。想必此时已经被十大世家尽所周知了。和她早先的预测自然有差别。早先是单独以红阁小主的身份来相助南凌睿。如今嘛!她成了一个男子的附属物,自然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云浅月想到此,嘴角微微弯起,也不错! 其一,可以互挡桃花。 其二,楚家和红阁两大势力联姻,力量不可小视。楚家主向来神秘,而红阁小主第一次露面世人面前。无论是剩余的九大世家,还是天圣皇室,对此都不可能不惊心和上心。 若说达到比蓝家的蓝漪和南凌睿负荆请罪闯龙潭虎穴阵的轰动效果还要惊心的话,容景这一步棋可是走对了。如今外面的人想必各种想法和猜测都有。但是恐怕想破脑筋也想不到他们是容景和云浅月,本来就该一体。如今不过换个身份和形势而已。 “小主!三公子的信!”外面凌莲的声音响起。 “给我拿进来!”云浅月收起思绪,向外看了一眼。 凌莲抬步走进房间,挑开屏风,将信递给云浅月。云浅月伸手接过信打开,只见上面写,“一切照你所说,不过我不是假意受伤,是真受了重伤。老皇帝真狠,出动了上千皇室隐卫拦截。幸好有景世子的十八隐卫,但风阁还是受伤惨重,如今归返回京。” 云浅月面色一寒,三公子说受了重伤,便一定是重伤了。她抿了抿唇,冷声道:“看来老皇帝不止是为了拦截我不来蓝家,而同时为了要除去风阁。” “风阁与七皇子打了许久的交道,即便三公子接手后对风阁洗礼了一番。但还是瞒不住他的眼线。看来,七皇子是真的对小主狠心了。”凌莲低声道。 “我如今不帮他,和他绝情,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云浅月将手中的信纸摧毁,对凌莲道:“给三公子传信,让他在浅月阁养伤,不见任何人。等我回去!” “是!”凌莲点点头,见云浅月不再吩咐,走了下去。 云浅月没了泡澡的兴致,从水中出来,穿戴妥当,走出了屏风后。走到桌前喝了一杯茶,便转身向床榻走去,懒洋洋地躺下。这两日睡树干,怎么也不比床来得舒服。 刚闭上眼睛,便听到院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好几个女子一起说话。叽叽咋咋,辨不甚清。她仔细听了片刻,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不理会。 过了许久,嘈嘈杂杂的声音依然继续。 云浅月沐浴之后本来有些困意,如今被吵得睡不着,她蹙眉,对外面询问,“凌莲、怎么回事儿?” “回小主,似乎是几个世家的小姐,吵着要见您。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不让进来,不肯离去。”凌莲低声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必管了!”云浅月想着暖香刚刚与她说过,想来就是容景惹的桃花了。她又问,“华笙他们呢?” “景世子说他们也累了,今日也无事,让他们去休息了。就在这院子的其他房间。”凌莲低声道。 “你也去休息吧!”云浅月摆摆手。 “我和伊雪不累,守着您吧!”凌莲摇摇头。 “不用守着了!这院子既然他吩咐了,别人就不会进来!你去歇着吧!”云浅月道。 凌莲闻言应了一声,向门口看了一眼,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云浅月用手捂住耳朵,自动地屏蔽了声音,耳边再无吵闹,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温润的手将她的手扯开,云浅月醒来,眯了眯眼,“回来了?” “嗯!”容景点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还惯了个睡觉捂耳朵的毛病?” “你还说!”云浅月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恼道:“还不是你的那些桃花在门口吵得我睡不着,才捂了耳朵!” “哦,原来是这样!”容景恍然,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里,笑道:“如今我说的话你信了吧!不说你我是夫妻还真不行。” “说是夫妻管什么?还不照样有桃花上门!”云浅月瞪了他一眼。 “总归是少些!”容景俯下身,低头吻了吻云浅月的唇瓣,轻柔的浅尝辄止缱绻旖旎一番后,趴在她身上眸光盈盈地看着她,“云浅月,我告诉没告诉过你一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云浅月被吻得晕乎乎,声音哑而魅。 “你真的很可爱。”容景笑道。 云浅月脸被焦了一下,嗔了容景一眼,伸手推推他,“沉着呢!躲开!” 容景笑着起身,顺便伸手拉起她,对她道:“我们先用膳,饭后我带你去见外公。” “老头好相处吗?”云浅月边下床边问。 “他对不亲的人向来是笑面虎,对亲近的人向来是黑蜈蚣,你说他算是好相处还是难相处?”容景反问。 云浅月脚步一顿,这可是个难题了!说她算是不亲的人吧?有容景的关系她不是。说她是亲近的人吧?她第一次见人家,也不是。她有些头疼,“我没准备礼物啊!这样见老头会不会失礼?” “准备什么礼物?你应该收礼才对!”来到桌前,容景松开手,缓缓落座。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吸了吸鼻子,也坐下来,嘟囔道:“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讨好他一下吧!” 容景低笑。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口,毕竟容景知道她的口味。饭后,容景拉了她出了房门。 此时天已经微暗。 云浅月来的时候是被容景抱来的,而且用衣袖盖住了她的脸,什么也没看见。此时才看到这个院子不是太大,没有满院的花卉。而是几株树盈盈独立。每一株树都不同。有木槿、雪梨、海棠、桂树……都是代表香色的品种。不同季节的树木,却同时在开花。 云浅月觉得惊奇,偏头问容景,“如今都这个季节了!即便这里和天圣的气候不同,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这些树是用阵法控制了!它的气候是四季如春。况且这些树木的品种不一样,是只开花不结果的树,而且花开常年不败。”容景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大千世界,本来就无奇不有。 出了院门,云浅月一眼便看到前面的十里桃花林,她转回身,没有高墙阻隔,这才看到是一片连绵的宫殿式建筑群。楼阁亭台,雕廊画栋,房舍层层叠叠,节次鳞比。一眼望不到头。她伸手往后一指,对容景问,“这都是楚家的地盘?” “嗯!”容景点头。 “人好多!可以赶上小半个城县了!”云浅月道。 “本来就是几百年的世家,又隐世一百年。子息繁衍,这也不奇怪。”容景淡淡道。 “这是依山而建?”云浅月目光又看向别处,入眼处是望不见的重重山脉和山脉上蜿蜒而下盘踞的层层楼宇。 “嗯!这里有十道山峦,当初十大世家就如此选址搬迁到了这里。每一个山峦盘踞着一大世家。”容景点头,话落,她伸手向西一指,“从这里看,第二个山峦是花家,三个山峦就是蓝家,第四个山峦是风家。依次是凤家、莫家、凌家、伊家。”话落,他又向东一指,“那是华家、苍家。” 云浅月点点头,十大世家虽然各站地盘,但一脉相连,看起来不分彼此。 “走吧,外公的院子在那处。”容景伸手一指东侧的一处高房门院,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抬步跟上他,低声问,“南凌睿来了没?” “还没有!”容景摇头,“据说在路上。” “夜天逸呢?”云浅月又问。 “刚刚到!入住了蓝家。”容景又道。 云浅月不再问,他们走的捷径之路终归比他们走官道早到了些时候。 “楚哥哥!”两声娇美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云浅月本来微低的头抬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两个女子立在前方的院落门口。女子长得极美,但不是那种女人的眉骨美,而是娇俏美。两个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倒像是两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似乎伸手一掐,就能滴出水来。她眼角余光扫了容景一眼,见他微微蹙了蹙眉。她想着这两**约就是暖香所说的两个难缠的小姑娘了。 她还没处理南凌睿的事情,感情先来处理容景的桃花了! 云浅月心里磨了磨牙,面上却不动声色。隔着面纱看着二人,两个小姑娘大约和她差不多年纪,但她因为经历得太多,骨子里就有一种沉稳冷静甚至沧桑,看起来可没这么水灵。 “楚哥哥,她就是你的妻子?”两个小姑娘见容景不答话,走到近前看着云浅月。 “嗯!”容景低沉地应了一声。 “你带着面纱,是不敢见人吗?”其中一个小姑娘指着云浅月。 “我看看能让楚哥哥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另一个小姑娘更直接,伸手去挑云浅月的面纱。 “蓝小姐、花小姐!对内子无礼,这就是蓝家和花家的教养吗?”容景轻轻挥手,打开了二人,声音低而沉,冷而冽。 二人哪里抵抗得住容景轻轻一甩,身子不约而同倒退了数步。 容景看也不看二人一眼,拉着云浅月走进院子。 “楚家主好大的派头!”忽然一声熟悉的愉悦声音响起,“两位妹妹心仪楚家主许久,今日得见,却是楚家主携妻而归。芳心欲碎不说,难道连见一面楚夫人的机会都不给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云浅月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这熟悉的声音,正是苍亭。 “苍哥哥!你回来啦?”两个小姑娘见到来人一喜,齐齐喊了一声。 “嗯,刚刚回来就看到你们被人欺负!越来越不长进了!”苍亭呵地一笑,手中的十二骨扇轻摇,打量了二人一眼,笑道:“我出门月余,两个妹妹越发水灵了。” 两个小姑娘本来白着的脸齐齐一红。 “楚家主!据说楚夫人是红阁小主。久仰大名啊!”苍亭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一双凤眸好不含蓄地打量。似乎要透过她的面纱看到她骨子里,“不知道本少主是否可以有幸一睹红阁小主的芳容?红阁阁主当年艳冠群芳,令十大世家无论男女,纷纷失色,不知道红阁小主是否令人也一见惊艳。在下实在好奇得很!” 苍亭聪明地不说见楚夫人,而说见红阁小主,自然避开了见人妻子的唐突之举。 “内子不喜见生人。苍少主海涵!”容景周身气息清冽冷寒,如冰玉之剑碎了锋芒,淡淡一句,驳回了苍亭的话。拉着云浅月继续走。 苍亭身形一转,衣袂轻飘,转瞬间便拦在了容景的面前,“楚家主这些年一直避见其容,娶个妻子也避见其容。难道这里面有何不可告人之密?” “苍少主不愧是苍蝇的本家,实在有够嗡嗡,令人烦闷。”容景薄唇吐口,冷冽地道:“本家主和内子即便有不可告人之密,似乎也不关苍少主之事。” 苍亭似乎没想到容景如此嘴毒且不留情,面色微微一寒,目光定在云浅月的面纱上,“莫不是丑八怪?当年的红阁阁主可是真容来此,未曾遮遮掩掩。难道几十年已过,红阁如此见不得人了?” 云浅月顿时大怒,忽然伸手扯开面纱,手心凝聚成一团灵气照着苍亭的脸上打了下去,动作虽烈,但声音却是内敛冷静,变声得和她往常自然不同,“苍少主这张嘴当真厌烦,我看不如封了!” 她话落,灵气袭上苍亭的脸。 苍亭一惊,连忙躲闪,但无论如何躲避那团雾都追随着他,他催动内力用折扇挡住抵抗,但那团雾却穿透了折扇依然打他的脸,他从来没遇到如此情况,冷汗蹭地冒了出来。抵抗不管用,只能躲避。 ------题外话------ 小景很给力吧,月儿发威了!(*^__^*)…… 蹲墙角,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听到我的呼唤了没呀!么么么么……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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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亭这回再未拦阻,站在不远处,脸色忽青忽白地看着云浅月和容景离开,一双凤眸和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大相径庭,有些怔忡和不解。 那两名小姑娘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云浅月的脸,却现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极美的人。尤其是她清清冷冷,沉敛素简的气质比她的容貌更显眼。即便她们心里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那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最为般配。 直到那二人进了内院,看不到身影,两个小姑娘才收回视线,齐齐对看一眼,眼眶都有些红,但强忍着不流出泪来。 “楚容有什么好的?哭什么?”苍亭此时也收回视线,理了理散乱的青丝和华裳,看了二人一眼,懒洋洋地皱了皱眉。 “苍哥哥!”两个小姑娘似乎很怕苍亭,眼泪在眼圈打转。 “好了,好了!十大世家多的是好男人,不差这么一个!”苍亭哄了一句。 两个小姑娘心里显然还是不好受,但也不愿真的哭出来,只点点头。心里想着十大世家虽然多得是好男人,但是楚家主就那么一个啊! 过了片刻,蓝家的小姐看着苍亭询问,“苍哥哥,你以前也没见过这红阁小主吗?” “没见过!”苍亭摇头,整理好了衣带,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十二骨玉扇,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好厉害,那是什么武功?”蓝家的小姐又问。 苍亭摇摇头,依然道:“没见过!” “苍哥哥,连你也看不出来她用的是什么武功吗?好神奇,像一片云朵。居然能突破你的内力穿透你的扇子。”花家小姐低声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苍亭似乎笑了一下,语气莫名,“以为是一位故人,原来竟然不是。” “苍哥哥,哪位故人?”花家小姐好奇地问。 苍亭收起脸上的情绪,笑了笑,“红阁小主也是个很有意思的!楚容竟然不知何时娶了她。真是令人意外。” “楚哥哥形迹缥缈,向来神龙见不见尾。红阁这些年也未曾有何动作,很是隐秘。这样算起来,楚哥哥早就和红阁有渊源了!说不准当年的楚家姑姑嫁的就是红阁的人呢!如今楚哥哥娶红阁的小主也说得过去。”蓝家小姐道。 “呵,小丫头倒是会猜测。不过也说不准!”苍亭笑了一声,闲散地道。 听苍亭如此说,两位小姑娘心里好受一些。若是楚家主和红阁小主早就相识的话,近水楼台,红阁小主先得月,她们没有机会,也不怪她们。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三人不再说话,但都未曾离去。 三人说话间,容景和云浅月已经进了内院,来到一处主院落。 “家主!”主院的守门恭敬地见礼。 容景应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走进。 云浅月看着这处院落庄重大气,和她落脚的那处院落雅致不同。院内的主房门口立着几名老者。其中包括去十里桃花林外迎接容景的七伯。她猜测这几名老者大约是楚家的族中长辈。 “家主!”几人见容景来到,连忙应了过来。 十大世家因为是几百年前的高门望族,尊卑之分更为严谨。所以这些即便可以称之为容景的长辈,但还是得按尊分给容景见礼,甚为恭敬。 “嗯!外公在吧?”容景惜字如金。 “老家主在呢!知道家主带着……带着红阁小主前来……”一名老者似乎不知如何称呼云浅月,顿了顿,还是按照红阁小主的称呼。 云浅月听出他的声音就是在楚家门口迎接容景时开口的那名老者,看了他一眼。虽然年岁有些大,但老眼精光内敛,人也极为精神,不显老态,显然内功醇厚。 “是夫人!”容景纠正。 老者连忙垂,“是夫人……夫人好!” “夫人好!”其余几人也齐齐见礼。 云浅月嘴角微勾,想着容景将她归为妻子的这一举动当真是将人都吓住了!她声音清冷不失和气,含笑点头,“几位老人家好,无须多礼!” “今日无事,叔伯们都去歇着吧!我们进去见外公!”容景刚刚沉下来的眸光此时带了一丝满意的笑,丢下一句话,拉着云浅月进了主屋。 珠帘挑起又落下,二人的身影已经走了进去。 几名老者对看一眼,都有些面面相耽。过了片刻,似乎齐齐无奈地叹息一声,各自摇摇头,推请一番,齐齐离去。他们本来过来等着见红阁小主容貌,但是不想她来见老家主依然带着面纱。看家主爱护的样子,不敢过分请求。如今只能作罢了!反正蓝家的事情估计明日一日也解决不了。家主势必要住两日。再等机会见吧! 这间主屋比容景的母亲所住的那间房间大了一倍。屋中陈设不提,自然是上等古玩珍品。值得一说的是屋子正中间放了个庞大的类似炉子的蒸笼。蒸笼下方燃着干柴,上方有蒸蒸水汽散出。不,或许不是水汽,可以称之为酒气。因为谱一入屋,便闻到浓浓酒香味。 一个满头华的老者正趴在蒸笼前往里面加干柴。 虽然如今秋季,但天气还是暑热,但屋中虽然有干柴燃烧的蒸笼,依然不闷热,显然跟蒸笼下方铺设的寒玉石砖有关系。将热气通过寒玉专吸收散入了地下。 屋中仅有老者一人,再无别人,侍候的婢女仆从也无。 云浅月想着这满头华的老者应该就是容景的外公了!原来好酿酒。 “外公!”容景拉着云浅月在蒸笼三尺远的距离站定,温声喊了一声。 老者“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带着媳妇来了?” “是!”容景颔。 云浅月想着从妻子变夫人,从夫人变媳妇,多么艰难的过度啊!她居然很适应,没有脸红,也没有跳脚,更没反驳,这是不是适应得太好了? “喊一声外公听听!”老者依然头也不抬。这话自然是对云浅月说的。 “外公!”云浅月依言喊了一声,很是顺口。 “你会酿酒吗?”老者声音听不出满意,也听不出不满意,问道。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不答反问,“会酿酒如何,不会酿酒又如何?” “会酿酒就是我外孙媳妇,不会酿酒就不是。”老者道。 “您是找酒娘还是找外孙媳妇?”云浅月无语。这也太直接了吧?偏头看容景,容景对她温润含笑,她很想说早先他对他外公的评价不全面,什么笑面虎和黑蜈蚣,应该说是个酒痴才对。 “小丫头,别打马虎眼,想糊弄过去不管用!”老者哼了一声。 “这样说吧!若您这样子就算是会酿酒的话,那么我不会。”云浅月摇摇头,“我会的方法和您的不一样。” 老者趴着的身体腾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到了云浅月的面前。 云浅月的定力自然很好,没吓一跳。这才清楚地看到了老者的脸。也许年轻是个美男子,但如今老了,花白的头,花白的胡子,跟他爷爷一样,看不出什么美不美的。唯一能看出一点,这老者武功定然极为高深。一双老眼精光四射,不见浑浊,应该是个明白的老头。 “你说我这不叫做会酿酒?小丫头!好大的狂言!”老者盯着云浅月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不但不和气,反而目露凶光。 云浅月想着容景形容得不错,这样一看还真像黑蜈蚣。她点点头,“不是狂言,是事实。我从来不夸大自己的优点和所会的东西。” 一副我很谦虚的模样。 老者哼了一声,“那你酿酿试试,酿得好就算你过关。酿不好我就将你扔出桃花林!” “远路而来,很累啊!酿不动。”云浅月松开容景的手,双手一摊。 “从来了这里之后,这小子爱惜你,让你在房中睡了小半日。你还累?”老者眼中的凶光不减。话落,对容景叱了一声,“宠媳妇宠成你这样,没出息!” “媳妇自然是娶回来宠的!”容景笑了笑。 “你娶了吗?白担了个名而已。少在我面前装。天圣京城你和这小丫头那点儿破事儿还瞒不过我。”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人老了,都会返老还童吗?她怎么觉得容景这外公有点儿像她爷爷? “早晚会娶的!”容景笑意不减。 “酿酒!不酿酒我不承认!”老者一甩袖子,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云浅月看向容景,意思是问,我真要当酒娘吗? 容景给她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不想当酒娘也行,但这老头很固执,不过关很麻烦。 二人眼神交汇,片刻后,云浅月任命地垂下头想了片刻,抬起头和老者做交易一般地道:“我不会在这里劳心劳力给你酿酒,我累着呢,想休息。但可以给你个酿酒的方子。如果你不要酿酒的方子呢,那我为了容景,也可以酿。但我肯定不会让你知道我用了什么办法,即便你亲眼看着,我不告诉你方法,你也酿不出和我一样的酒来。要我亲自动手,就一次,你肯定能喝上我酿的酒。但不用我亲自动手,要酿酒的方子的话,以后只要你多活一天,就能够多喝一天。你选一个。” “小丫头,还给我讲条件!”老者大怒,“你学没有学过尊老?” 云浅月摇摇头,“没学!” “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媳妇你也要娶?给我老头子丢脸!”老者转向容景。 “这一辈子就是她了,也没办法,我试着包容些她吧!”容景似乎很是无奈地道。 “没出息!真没出息!”老者怒,伸手指着容景,似乎很气,指了片刻,忽然手势一改,对云浅月招手,“小丫头,过来写酒方!” 云浅月忽然乐了,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容景自然也跟了过来。不过他刚走两步,老者大掌一挥,毫不客气地对他打了一掌,掌风凌厉,犹如排山倒海,半丝也不放水,容景轻飘飘躲过,但身子还是被迫退回了原位。 “站在那里等着!”老者收回手,命令道。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当真很是乖觉地站着不再动。 云浅月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心中好笑,想着他在荣王府的老王爷面前也没如此规矩吧?看来他对这个外公很是敬重。 “写!”老者指了指桌案上的纸笔。 云浅月这一刻有点儿感谢前一世她兴趣广泛,曾经还去过酒厂考察。所以对酿酒虽然没亲自动过手,但也就理论来说知道个滚瓜烂熟。她点点头,提笔融合现在的酿酒技术,刷刷刷写了一套酿酒方法。从设备,到材料,到程序,很是一目了然。 老者盯着云浅月的笔,一张老脸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 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浅月写完,放下笔,清晰地看到老者眼中的光芒,她对老者甜甜一笑,“外公,这个可满意?” 老者头也不抬,摆摆手,“你们可以滚了!” 云浅月无语,这就行了?过关了?辛苦一番落了个滚字。 “怎么?不想走?等着我请你出去?”老者见云浅月不动,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有些郁闷,这老头,让她很想拔了他的胡子,不过论武功来说,她成功不了就是了!她绝对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外公!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容景提醒。 “什么事儿?”老者老眼在酒方上焦着,移不开。 “给您外孙媳妇的见面礼!”容景薄唇轻启。 老者伸手入怀,拿出一张纸,看也不看地扔给云浅月,“给你!” 云浅月伸手拿过,想着一张破纸就将她打了?这礼也太轻了! “走吧!”容景看了云浅月手中的纸一眼,眉眼似乎露出笑意,含笑转身。 云浅月想着老者手里定然不会真拿一张破纸,便道谢,“谢谢外公!”话落,也转身。 老者哼了一声,“臭小子惦记的就是这个!否则你以为他会带你来受我的气?臭东西,我闺女当年可没这么多的心眼子,这心眼子都是荣王府遗传的。”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来。 老者对她摆摆手,“赶紧走!别打扰我酿酒!” 云浅月转过身去,只见容景已经出了房门,她将纸张塞进袖子里,也脚步轻快地追了出去。来到门口,见容景长身玉立地立在台阶上,黑色锦袍如黑夜的苍穹,清俊锋利。她脚步顿了一下,伸手扣住他的手,笑问,“什么东西这么着你惦记?”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容景从天空收回视线对云浅月笑了一下。 云浅月点点头,反正纸在她袖子里,也不再问。跟着容景出了这处院落。 来到院落门口,云浅月便见到苍亭和那两个小姑娘没走,显然是等着他们出来。她眸光闪了闪,想着他刚刚也看了自己的容貌,应该不会被他认出来才是。 “楚哥哥!”两个小姑娘这回喊声低了许多,有些怯弱。 容景“嗯”了一声,语气有些凉薄。 两个小姑娘面色一黯,走过来对容景齐齐道歉,“楚哥哥,对不起,刚刚是我们无礼了!” 这是先兵后礼吗?云浅月觉得这两个小姑娘很有意思。或者是真清纯,或者是很不甘。 “只此一次!”容景声音依然冷冽。 “嗯!”二人齐齐点头。 “楚家主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是将怜香惜玉都用在了红阁小主的身上?”苍亭笑问。仿佛早先在这门口被云浅月用灵力袭击的狼狈不复存在。 “苍少主还没玩够吗?”容景眸光凌厉地看了苍亭一眼。 “有点儿!”苍亭直认不讳。 “很抱歉,我夫人即便想玩,也是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她出手。显然,刚刚苍少主不合格。”容景丢下一句话,拉着云浅月抬步离开。 “云浅月!”苍亭忽然喊了一声。 云浅月仿佛没听见,跟着容景亦步亦趋,连脚印都没变化。 “苍哥哥,谁是云浅月?”花家小姐疑惑地问。 “是天圣京城云王府的那个浅月小姐吗?”蓝家小姐也问道。 苍亭不语,盯着云浅月的背影,眉头深深拧起来,一双凤眸幽深难测。片刻,他刚要对二人答话,只听前方云浅月冷静自制的声音传来,还有些嫌恶之气,“子归,这苍家的少主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嗯,大约是,别理会不相干的人。”容景声音虽然冷冽,但不难听出一丝温柔。 “嗯!”云浅月柔柔地答了一声。 紧接着,二人转过了高墙的墙角,挡住了身形。 苍亭脸色变了数变,手中的十二骨折扇被他攥得咯吱直响。他薄唇抿成一线,气息能够冰冻周身三尺。 “苍哥哥!”两个小姑娘有些胆寒地看着他,显然从来未曾见过他如此色变。 苍亭撤了身上的寒意,轻轻一甩袖,看了二人一眼,“天色已经晚了,你们回家吧!楚容不适合你们,不要肖想了。”话落,他抬步向蓝家走去。 两个小姑娘不再说话,咬着唇瓣看着他离开。苍亭身影走远,二人对看一眼,齐齐黯然转身离去。她们今日一番纠缠,也清楚那人眼里根本就没她们。而红阁小主很厉害,连苍哥哥那样的高手都对付不了她。她们更是没有本事赢过她。 黯然神伤,芳心欲碎亦不为过。 回到早先落脚的院落,门口一名男子低声对容景禀告,“家主,风家主来了!” 风烬?云浅月脚步一顿。 “人呢?”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询问。 “风家主在前厅!您交代过的,若是他来,请到前厅。”那人低声道。 “嗯!”容景应了一声,拉着云浅月向前厅走去。 云浅月想着她是告诉风烬会来,但没说以什么身份来。如今他既然等在这里,显然容景知会他了。她偏头看了容景一眼,并没说话。 二人来到前厅,透过珠帘,云浅月便看到了里面歪在椅子上无聊地把玩着玉佩的男子。她想着有多少日子没见到风烬了?其实时间也不长,但就像是过了好久一般。风烬似乎瘦了很多,但秉性和习性到是没改。还是和她一样坐没坐像,站没站像。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风烬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相似点自然很多。 听到脚步声,风烬低着的头向门口看来,当看到二人似乎楞了一下,随即撇撇嘴。 “你那是什么表情?”云浅月忍不住开口。 “忽然想到了你给我讲的马甲的故事。”风烬道。 云浅月嘴角微抽,想起她是给他讲过那个小品。他这是借着那个小品讽刺她穿了马甲呢,她松开容景的手,几步走到他面前,抬脚踢了踢他,“喊姐姐!” “你有本事多长几岁,我就喊!”风烬斜睨着眼睛看着她。 “死小孩,都做了风家主了,一点儿也没变。”云浅月哼了一声。 “你都做了楚家主的妻子了,不是也没变?”风烬凉凉地道,“我竟然不知道了,楚家主好本事。何时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临门,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酒喜宴,就娶了我心尖上的女人了?” 云浅月眼角抽了抽,谁是他心尖上的女人? 容景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扯进怀里,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到他的腿上,懒洋洋地看着风烬,“没有的东西早晚都会有,你心尖上的女人如今就在我怀里,不想缺胳膊少腿就聪明些。” 风烬冷哼一声,不理会容景,对云浅月道:“我要吃冰激凌!” 云浅月无语,都多长时间了,还惦记着? “想要指使我的女人做事情,要拿出些诚意来。风家主,你家的老家主难道没教给你这个?”容景挑眉。 “我和她曾经不分彼此,盖过一床被子,喝过一个杯子的水,楚家主,你让我与你细说我和她的交情吗?”风烬得意地看着容景。 容景眸光骤然一沉,忽然对着风烬出手,风烬一副我不怕你的神色。 云浅月眼看战火要烧起来,未免殃及她这条小鱼,连忙伸手拦住容景,对风烬瞪了一眼,“八百年前的事儿!说正事儿,否则没有冰激凌吃。” 风烬撇撇嘴,有些醋意地道:“还没嫁给他呢就护着!别当自己真是楚夫人。” “死小孩,你真想缺胳膊断腿是不是?”云浅月白了风烬一眼,“不说正事儿就赶紧回你家去!我累着呢!没功夫与你唠嗑。” 风烬哼了一声,转向容景,“你想要我怎么办?痛快点儿!当我愿意在你这里待着?” 容景漫不经心地看了风烬一眼,收回视线对云浅月道:“将刚刚外公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云浅月闻言立即将手塞进袖子里,取出那张纸打开,这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居然是龙潭虎穴阵的阵法布置图?” “嗯!”容景面色暖了下来,“正如外公所说,否则我会带着你去受他的气?” “这气受得不亏!”云浅月眉开眼笑。 “别高兴得太早,这个只是龙潭虎穴阵的布置图。自古来龙潭虎穴阵没有解法,有去无回。我们要抓紧时间研究出破解之法。”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推开容景,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细看着布置图。 风烬闻言也立即起身,凑了过来,坐在云浅月另一边的椅子上看。 容景同样看着布置图。 三人均不再说话,三双眼睛一一从布置图的每一个环节扫过。房中静谧无声。 看了许久,风烬抬起头,一脸迷惑且愤恨地道:“什么破东西,什么也看不出来。这环环相扣,所扣之处都是死结。哪里有什么解法?我看不用叫龙潭虎穴阵,干脆叫做有去无回阵得了。” 容景和云浅月都不说话,各自沉思。 风烬见没人搭腔,便重新低下头,继续看。 又过了许久,风烬放弃,“我看我们还是另想办法拦住南凌睿别让他进去了!这根本就无解。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知道蓝漪算计他,他有病才答应。愚蠢!” “蓝漪在你眼里是根草,在南凌睿眼里如今是个宝。谁叫他喜欢呢!”云浅月抬起头,对风烬摇摇头道:“夜天逸代表天圣皇室前来见证,而南梁又昭告天下。他别无退路,这龙潭虎穴阵不闯也得闯。” “那怎么办?千百年了,这人人都知道是死阵,无解。难道你能解开?”风烬皱眉。 “我相信没有破解不了的阵。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方法而已。”云浅月道。 风烬摊摊手,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沉思,他道:“那么就让我看看两位的聪明!到底能不能想到破解之法。”他一副指望不上我的模样。 “可惜,当初急急忙忙要走,只学了灵术,忘了向父亲讨教一下这个龙潭虎穴阵了!”云浅月后知后觉地道。 “什么是灵术?”风烬疑惑。 “就是很玄幻,很神奇,很空虚的一种术。你要不要见识见识?”云浅月又忍不住献宝。她话落,见容景忽然抬头向她看来,她脖子一缩,面色有些讪讪地看着他,“我就说说!答应你了嘛!” 容景低下头,继续盯着阵图。 风烬看着云浅月乌龟的样子不屑,“你何时这么怕他了?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 “我是爱他!爱到不想他生气!什么叫做怕?”云浅月白了风烬一眼,没好气地道。 风烬刚要再说话,容景忽然又抬起头,对云浅月道:“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我答应你的话?”云浅月看着他。 “不是,前面一句。”容景道。 “嗯,就是很玄幻,很神奇,很空虚的一种术。这句?”云浅月试探地问。 “嗯!”容景点头,眼睛一瞬间如碎了光,如玉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银色面具褶褶生辉。须臾,他恍然道:“我终于明白缘叔叔明明知道灵术不宜学,却还答应教与你了。原来玄机在这里。” “什么玄机?”云浅月灵光一闪,有什么想法,但太快,没抓住。 “虚就是实,实就是虚。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容景忽然扬唇一笑,将手中的图纸一扔,“龙潭虎穴阵也不过如此!” ------题外话------ 今天的月儿很威风吧!\(^o^)/~ 亲们积攒到月票别留着哦,关键时刻要给力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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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惊奇了!”风烬定了定神,困难地吐出一句话。 “你看,这个龙潭虎穴阵的布置图,处处都是死门,无一生路。这是我们用眼睛看到的。但眼见未必为实。就像我刚刚用灵气盖住自己的脸一样。根本不是真实的。”云浅月伸手一指桌案上被容景扔在一旁的龙潭虎穴布置图,伸出两只手盖住了四个角落,留下中间的位置,挑眉询问:“这样看的话,你能看出什么来?” 风烬本来离去的身子转回,看着被云浅月露出的位置,疑惑地道:“还是死阵!” “那这样呢!”云浅月撤回手,这回盖住中间的位置,留下四个角落。 风烬本来就聪明,此时恍然,“阵不成阵。” “对,阵不成阵。”云浅月含笑点头,“凡是看到这个龙潭虎穴阵的,都被眼睛所见误了,以为全是死门,但其实不是。中间这处就是生门。但这生门就如我的脸一样,被虚幻的东西盖住了。所以,不被人所查。” 风烬此时彻底明白,看了容景一眼,容景依然未说话,他唏嘘道:“但是这世上有多少人看到这张布置图的时候会像你一样盖住?又有多少人闯入龙潭虎穴阵的时候能拨开云雾看清生死之门。” “是啊!几乎没有!”云浅月笑着道:“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像我父亲,早就剔透。” “云王爷?”风烬挑眉,见云浅月点头,他疑惑地道:“几日前云王府世子大婚之日生的事情我知道,难道云王爷不是你的……亲的双生子……回来了?” “嗯!”云浅月点头。 风烬虽然猜测个大概,但也不去纠缠事实。便转移话题,对云浅月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得到消息,南凌睿带着人一路游山玩水,大约子夜才能到。你打算怎么办?” “游山玩水?他真是好心情!”云浅月叱了一声。 “恐怕明日不止龙潭虎穴阵!”容景慢悠悠地道:“先看看睿太子的本事吧!他和南梁国师学了这么多年的阵法,总也要派上用途才是。” 云浅月扬眉,“你的意思是袖手不管了?” “嗯!”容景点头。 “万一他出事儿怎么办?”云浅月觉得南凌睿那个家伙从小到大就好玩,好美人,武功学得不上不下,阵法估计也不咋地。做太子还不是个好太子,不知道他到底最精通什么,偏偏这样的家伙还得南梁王的宠爱,南梁上下百姓的爱戴。有点儿没天理。 “他若真是根草的话!你以为南梁王会巴巴地奉着亲儿子不要,将他接到南梁?”容景挑眉,话落,对风烬道:“你能做的就是等待午夜之时南凌睿来到之后,将他接去风家。在未来他离开桃花林之前,保证他安全。” “你呢?”风家看着容景。 “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我自然有我的事情。”容景对风烬摆摆手。 “离开之前我要吃上你说的冰激凌!”风烬看着云浅月,算是讲条件。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风烬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 风烬见云浅月答应,这才满意地离开了这座院子。 云浅月见风烬离开,偏头对容景道:“风烬以前掌管我的风阁,如今回到了风家接掌了风家主之位。夜天逸早就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如今让南凌睿来了就住进风家的话,那么也就是将南梁和风家联系起来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何不好?”容景扬眉,“你用红阁一路护送南凌睿回南梁,安全到达,你当夜天逸不知道红阁和南凌睿的联系?虽然还不知道红阁背后之人是你,但如今你的手下不是有一个叫做风露的吗?她出身在风家吧?这样,红阁和风家有牵扯,南凌睿和红阁有牵扯。所以,南凌睿住在风家也理所当然不是?” “也是!”云浅月点头,“我到将这个忘了。” “再换句话说,你当夜天逸真以为老皇帝用了千名隐卫拦了你受重伤便能不理会蓝家之事了?”容景语气微沉,“也许他比你想象的要知道得多。” 云浅月沉默,夜天逸心思深沉。他知道多少,她还真拿不准。 “回院子休息!”容景止住话,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起身。 云浅月将那个龙潭虎穴的布阵图塞进手里,跟着他举步。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废纸一张,还要它做什么?” “就算是废纸,也是外公给我的见面礼。怎么能扔了?”云浅月看了他一眼。 容景勾唇一笑,算是默认了云浅月的说法。 二人回到内院,进了房间。容景便松开云浅月的手进屏风后沐浴,云浅月了无困意,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听了片刻问道:“用不用我帮你洗?” 屏风后的水声停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容景没说话。 云浅月升起的情趣被打回了原地,撇撇嘴,起身走到大床上躺下,盯着棚顶数数。 过了片刻,容景从屏风后出来,着一件与他今日穿着一样的墨色软袍,一身清爽地走到床前,掀开云浅月的被子,身子躺了下来。 云浅月见他躺下后闭上眼睛,当真睡去,她想着她和容景虽然找到了龙潭虎穴阵的破解之法,但是如今夜天逸在蓝家,明日指不定有什么其它项目。还是养精蓄锐为好,也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云浅月都没睡意,轻轻喊了一声,“容景!” “嗯!”容景应了一声。 “你睡着没?”云浅月问。 “睡着还能与你说话?”容景伸手揽了揽她的纤腰,声音温浅低柔,“睡不着?” “嗯!”云浅月点头。 “想做些什么?”容景转过身,正对着她,唇瓣擦过她的脸,轻轻柔柔,旖旎流连。 云浅月脸一红,心思一动,心尖上颤了一颤,似乎秋千荡漾了一下。低声道:“嗯!” 容景忽然翻身而起,覆在了云浅月的身上,一双眸子堪比子夜的繁星,灼灼地看着她,“那就做些什么吧!”话落,他低头,将自己唇落在云浅月的唇上。 云浅月身子颤了颤,感觉要被烧着。但手比大脑快一步地挡在脸上。 “嗯?”容景唇吻在了她的手上,对她挑眉。 “我说的做点儿什么,是想去蓝家看看!”云浅月红着脸道。 容景的脸一瞬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云浅月似乎听到了磨牙声。她心里暗暗想着谁叫我早些时候特别想要的时候你甩袖而走来着?还连甩了她两次。如今也要翻盘,治他一治。 容景似乎看出云浅月心中所想,忽然伸手将她的手拿开,低头,狠狠地照着她的唇瓣吻下,这一吻,一改刚刚的温柔,带着丝惩罚的味道。 “喂……”云浅月想要说什么,吞回了肚子里。 丝带被扯开,绸缎滑落玉体,如玉的手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覆上娇躯,激起身下娇人儿一阵阵乱颤,这样的温香软玉和身下人的反应似乎愉悦了他,唇瓣更加的缱绻缠绵,许久,当身下人软得不能再软,似乎再一碰,便能滴出水来,他才餍足地放开她,低头俯视着她。 “你……你……”云浅月气喘吁吁,脸红,人红,一双眸子水波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控诉,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只不停地喘息。 容景忽然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低哑魅惑,“还玩吗?” 云浅月摇头,似乎连摇头都没有力气。这样吃亏的事情,还叫她怎么玩得下去。 “那就睡觉!”容景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也不打理她尽数解开的衣带,将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云浅月的喘息飘荡在房间,而身边的人似乎刻意地克制了情绪,没出半丝气息。 过了片刻,云浅月平复喘息,不满地伸手捶容景,“我说了我想去蓝家,你听见没?” “听见了!”容景揽着她腰的手不松。 “既然听见了,那你松开我。”云浅月伸手推他。 “听见了但没说要你去!”容景低头看着她不满的小脸,依然染着胭脂颜色,妖艳欲滴,令人好不心动。他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燃起,用意志勉强克制住,伸手扯过被子蒙住她的脸,霸道地道:“睡觉!” “容景,你要捂死我吗?”云浅月在被子里挣扎。 “能捂死就好了,免得让我难受。”容景语气低迷,但不难听出那么一丝抑郁。 云浅月虽然被埋在被子里,但听得却是清楚。立即停止了挣扎,良心现,安静下来。 过了良久,容景掀开被子,解放了云浅月,伸手拍拍她,温柔地道:“睡吧!蓝家既然被夜天逸掌控,你去看了蓝漪也是无用。不如好好休息,等待明日。看看你的好哥哥怎么个负荆请罪法,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嗯!”云浅月这么一闹腾,没有困意也来了困意,乖觉地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相互偎依着睡去。 睡到半夜,云浅月听到窗外传来猫叫,一声,两声,三声,喵喵喵。她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窗外再没传来声音,她收回视线,就见容景依然睡着。她也闭上眼睛。 “喵,喵,喵!”窗外又传来三声一样的猫叫。 云浅月再度睁开眼睛,就见容景也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懒洋洋地出声,“南梁太子难道是狸猫太子?” “喵,喵,喵!”又是三声猫叫。 云浅月好笑,这猫学得当真是唯妙唯俏,她推开容景,起身坐起来,对外面道:“还不进来!难道真等着惹恼了人将你扔出去吗?” 云浅月话落,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刚走进来,看了大床轻烟如纱的帘幕一眼,忽然背转过身,捂上脸道:“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这个人和这个声音不是南凌睿又是谁? 云浅月伸手拿起枕头对着他砸了过去,“我让你非礼勿视!” 南凌睿轻松地躲开,将枕头接住,抱着它转过身,往软榻上走去,两步就走到了软榻上,身子一歪,就躺了下来,将枕头枕在头下,诉苦地道:“哎呀,长途跋涉累死本太子了!小丫头,来一杯茶!” 云浅月系上衣带,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点燃了灯烛,斟了一杯茶端着走到软榻前,递给南凌睿,借着灯光看他,居然满面春风。她挑了挑眉,“听说你一路游山玩水而来?” “嗯!”南凌睿接过水,仰脖,咕咚咚一气,喝得那叫一个畅快,末了,将空杯子塞回云浅月手里,眼睛晶亮,眉飞色舞地对她道:“小丫头,这一路来当真有意思啊!我和你说说好不好?” “说吧!我听着。”云浅月笑着点头。 “十天前,我从南梁出……”南凌睿开始讲,似乎有拉开话匣子彻夜长谈的架势。 “你十天前就从南梁出了?如今才到?”云浅月截住他的话。论起来南梁距离这十里桃花林和天圣距离这里差不多远吧?一般用三天可到。他居然用了十天。都做什么了? “自然!要不怎么能现出本太子的风格呢!”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头颅。 “算了,就说你做了什么最有意义的事儿吧!别的我没兴趣听。”云浅月摆摆手。 “最有意义的事儿,我想想,唔,自然是收了一个天仙美人做我的婢女。”南凌睿道。 “嗯?你不是今生非蓝漪不娶了吗?”云浅月看着他。 “是不娶啊!但我收婢女和娶不娶没关系吧?”南凌睿无辜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默了一下,“什么样的天仙美人?” “名字叫天仙的一名美人。”南凌睿道。 “人呢?”云浅月问。 “在风家呢!”南凌睿有问必答。 “你不怕蓝漪恼了,你有来无回?”云浅月看着他。还以为他风流太子的脾性改了,原来不是这样!来蓝家负荆请罪,居然还带了一名天仙似的美人,可想而知,明日轰动的效果了。她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这更好玩不是吗?复又笑了笑。 “怕什么?蓝漪那小美人舍不得我死的!”南凌睿笑得艳艳的,忽然一把将云浅月抱进怀里,软绵绵地道:“好妹妹,我回到南梁可想你了,日也想,夜也想,想得……” 南凌睿的话没说完,云浅月被一股大力拉出了他的怀抱,本来还在软榻上,转眼间便回到了床上,她对此已经习惯,所以连惊呼也省了。 “容景,哦,不对,应该说是楚家主,你本事啊!何时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临门,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酒喜宴,就娶了我的妹妹了?本太子怎么不知道?”南凌睿斜着眼睛瞅着容景,语气忽然凉凉地,“你经过谁的同意了?说小丫头是你的媳妇?” 云浅月想着和风烬说一样的话!这俩人! “你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南梁太子除了南梁那些公主外还有一个妹妹?”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听到南凌睿的话,挑了挑好看的眉。 南凌睿一噎,冷森森地道:“你要看滴血认亲吗?” 容景不理会他,低头询问云浅月,语气温柔,“你告诉他,谁同意了!” 云浅月将容景和南凌睿两相比较了一下,觉得哥哥是哥哥,还是没有以后的长期饭票保险,遂对南凌睿正经地拍拍胸脯,“我同意了!” 南凌睿脸一黑,看着容景嘴角勾起,他忽然恨恨地一捶软榻,愤愤地道:“女大不中留啊!” “睿太子有这个觉悟就好!”容景得了便宜卖乖。 南凌睿瞟了他一眼,气闷了片刻,忽然笑了,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楚家很有钱啊!哥哥觉得你的决定是对了,先当他的媳妇,将他的钱数光了,然后再一脚将他踹了。哈哈哈哈,这样好不快哉啊!” 他越说越乐,最后自娱自乐,张扬地笑起来。 云浅月无语,这个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吧?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他是遗传吗? 容景似乎也有些无语,闲闲地看了南凌睿一眼,慢悠悠地道:“本来我还打算帮你一帮,看睿太子这样子是胸有成竹了?那就算了!我们在一旁看好戏就好。看看睿太子怎么个负荆请罪法,怎么个勇闯龙潭虎穴阵抱得美人归。” 南凌睿笑声戛然而止。 “我们还要休息,睿太子好走!不送了!”容景一挥手,一阵掌风对着南凌睿打出。 南凌睿知道抵抗不住容景的掌风,忽然死死地抱住软榻,大声道:“小丫头,我是你哥哥,你就这么让他欺负我?”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真是个活宝。伸手拦住容景的手,对南凌睿没好气地道:“说正经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你要是有的我,我们就真不管你了啊!” “没有!”南凌睿松开紧紧抱住的软榻,又懒洋洋地趟了回去,摇摇头,很是干脆。 “那你从昭告天下答应这一个月后都想什么来?”云浅月看着他。 “不是有你嘛!你都替我想了,我还想什么?”南凌睿看了云浅月一眼,感叹道:“哎呀,有个好妹妹真好啊!” 云浅月彻底失语,松开容景的手,愤愤地不想再看见他,“你将他赶出去吧!我不拦着了!”这是什么哥哥! 容景不说话,一阵掌风飘了过去,南凌睿身子径直从门口飞了出去。 云浅月仔细地听南凌睿的落地声,听了许久,也没听到,她收回视线看容景,容景撤回手,将她身子抱在怀里,重新躺下,字句言简意赅,“睡觉!”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觉得她真是瞎操心,正主都不急,她这个小太监急个什么劲?于是也理所当然地继续睡去。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云浅月便醒来,偏头去看容景,见他居然早就醒了,穿戴妥当,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她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桌案,只见堆了一摞清一色的黑色本子,大约有几十本。她眨了眨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他。 都说男人的魅力不能脱离一样东西,那就是工作。 他就那么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书写着什么,不见锋芒和凌厉,可是她居然看到了千年玄铁剑出销,锋利都握在他那一只提笔的手中,似乎乾坤在握。让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似乎他生来就是某一种人! “醒了?”容景似乎察觉到云浅月的视线,向她看来,笔下书写却未停。 “嗯!”云浅月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既然醒来就起吧!”容景收回视线,手中的一本批注完,合上,又拿起另一本。 云浅月应了一声,起身下了床,也不打扰他,径自梳洗绾。打点妥当,见容景还在处理事情,便推开房门,清晨清凉的风出来,夹杂着一丝花香,她懒倦顿时散去,心神一爽。 “夫人起了?”暖香走过来,向里面看了一眼,见容景坐在桌前,笑着问。 “嗯,香姨早!”云浅月含笑点头。 “今日十大世家的所有人都会去蓝家,时辰定在辰时三刻。时间还早着呢!”暖香笑着打量云浅月没带面纱的脸一眼,压低声音笑着道:“原来浅月小姐长这个模样。和当年的红阁主子长得的确像几分。” “嗯,据说我像我娘。”云浅月笑了笑。 “昨日听说您来了,又听说您是我们家主的夫人,十大世家都炸开了锅。比蓝家主和睿太子的事情还轰动。”暖香继续笑道:“尤其是昨日据说苍少主都败在了您的手下,无还手之力。这件事情更是传开了。您这人还未露面,便让十大世家有的人如临大敌了。十大世家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真是热闹了!” “是吗?”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只含笑看着暖香。 “自然是的!”暖香点头,还要说什么,屋中传出容景的声音,“香姨,外公今日去蓝家吗?” “回家主,老家主说谁也别打扰他。如今关在房里酿酒呢!大约是不去了。”暖香道。 “嗯,对于外公来说,什么也没有他的酿酒重要。”容景似乎隐约笑了一下,吩咐道:“上早膳吧!吃过之后我带着夫人去蓝家。” “是!”暖香连忙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转回身,见容景已经从桌案上起来,显然是处理完了事情,走到清水盆净面。她清楚地看到一个黑色的本子下角写了个小体的“墨”字。显然代表的应该是墨阁。 暖香很快就端来早膳,容景梳洗打理后,和云浅月对坐用膳。 饭后,容景戴上银质面具,云浅月戴上面纱,二人出了房门。 华笙、花落、凌莲、伊雪、凤颜、风露、苍澜等七人早已经收拾妥当,休息一晚,一个个神采奕奕,见二人出门,齐齐见礼。 “走吧!带你们去见见你们各家的人!看看你们的记忆里还记得几个。”云浅月一笑。 七人应了一声,面色虽然平静,但七双眸子还是隐隐有些激动。 容景看了七人一眼,没说话,拉着云浅月出了院门。 院门口,几名老者此时已经等候,除了几名老者外,还有几名年轻男子和女子。男子未结系,女子未绾,显然都是未娶未嫁之身。见容景和云浅月出来,连忙恭敬地见礼,齐声道:“家主!夫人!” 这一声“夫人”喊得比昨日顺口许多,也镇定许多,显然经过昨日半日和一晚上,再大的震惊也磨平得差不多了。 “免礼!”容景轻挥了一下衣袖。 几人都直起身,几名老者见云浅月依然戴着面纱,想着这位红阁小主当真神秘,和家主一样。几名年轻男女都好奇地打量云浅月,看那目光大有上前揭开她面纱的架势。 “走吧!”容景仿佛未看几人的目光,牵着云浅月的手向蓝家走去。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凉寒,不高不低,也没有丝毫冷厉,却偏偏让那几名年轻男女放在云浅月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规矩地跟在二人身后,再不敢打量。 十大世家比邻而居,根据山脉关系,相距不是太远,尤其是楚家距离蓝家中间只隔了一个花家。一行人徒步而行。很是简便。 路过花家门口,正逢里面有一大群人走出。当前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后跟着几名同样年岁的老者,再之后是几名年轻男女。 “楚哥哥!”花家小姐看见容景,欣喜地喊了一声。 云浅月转过头去,只见花家和楚家的院落布置差不多。同样是错落有致。不愧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即便如今隐世百年,但那份名门风骨依然不减退。不看人,端看院中景物,便令人不会小视,对其高看一分。 “花家主!”容景仿佛没听见花家小姐的喊声,对当年老者微微点了下头。 “楚家主,难得一见啊!”花家主似乎没料到自家门口碰到容景一行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容景银色的面具上,也点点头。 “子规不常回家,十里桃花林到是没什么变化,叔伯们还是如此健益。”容景淡淡道。 “唉,不行了!老了。”花家主摇摇头,目光落在云浅月蒙着轻纱的脸上,“这位就是楚家主的夫人?红阁小主?” “正是!”容景点头。 “当年红阁主一人剑挑十大世家,算起来也二十多年了。”花家主似乎感叹了一下,看着云浅月疑惑地问,“当年红阁主的风姿一直被十大世家诸人称颂。红阁小主如今再度来到十里桃花林,实乃幸事。只是不知红阁小主何故掩藏了容颜?” “夫君不睹姿容,妾自然夫唱妇随。花家主有礼了!”云浅月隔着面纱淡淡一笑,话落,对身后随意地一摆手,“花落!过来拜见花家主!” ------题外话------ 最近太忙,昨天忘记说年会投票的事情了。今日与大家说一下,7月1o日至8月1o日。2o13年桂林年会。v等级是2级以上的亲每日都可以投1o票,这个是免费的。投票地点在风雨小说页的页面中间横幅,点击进去就可以找到咱们世子妃。从本文开篇至今,一日未曾断更。所以,我的努力,需要大家的支持。我的坚持,需要大家的鼓励。爱我,爱世子妃的亲,请辛苦一下,每日送出乃们爱我的红心吧,我会仔细收好。另外,投年会票的时候,表要忘记咱们的月票哦!爱你们。 bbtouchpp(1o钻2o花)、13129555628(5钻)、ood1o(5钻1o花)doryzh(5钻)、郑燕君(1钻2花)、785995862689(5钻)、么么o(n_n)o~ 第六十七章 万千瞩目 云浅月话落,花家主和花家的一众人似乎这才看到云浅月身后跟着的七名年轻男女。 花落应声上前,对花家主微微一礼,声音平静无波,“花落拜见花家主。” 老者一怔,随即睁大眼睛,脚步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又顿住,睁大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花落,声音微颤,有些激动,“你……你是花落?” “在下红阁花落!”花落缓缓点头,红阁两个字咬得微重。 老者身子一震,激动的情绪似乎顷刻间被红阁这两个字给平复下来,他老眼恢复平和,看着花落点点头,似感似叹,“转眼间二十年了!” 花落不语,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向花家院落内,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归于尘土,发现能记得的不过是自己这个花落的名字而已。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可亲情早已经淡远。 云浅月伸手拍拍花落的肩膀,以示安慰。 花落回身对云浅月一笑,有些明媚和温暖。不再多言,退回了华笙等人之列。 华笙等七人都看了他一眼,没有谁比他们更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早先的欢喜和归家的激动散去,发现心底深处没有留太过关于家的记忆。有的只是红阁的摩天崖。那才是他们的家。“走吧!”容景伸手拉着云浅月,继续抬步。 云浅月跟上容景的脚步,眸光扫过花家主身后的那些年轻男女,十大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女。多了一个花落少一个花落无所谓。但对于红阁来说,他们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 “林哥哥,那个是花落哥哥呢!”花家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就是当年被红阁阁主和七大长老从花家带走的人吗?” “嗯!”一个年轻男子颔首。 “他比你长得还要俊俏呢!我看咱们花家,就属他长得最好。”花家小姐一派天真。 “茗儿住口!他是红阁之人,早就不是花家之人了!不得胡言。”花家主收回视线,对花家最小的女儿花茗训斥。 花茗咬了咬嘴角,小声地道:“父亲,我说的是实话,他真的长得比兄长们都好。他即便脱离花家,也是花家的人嘛,而且花落哥哥武功看起来也很高呢!” “当年七大世家离开的儿女哪个不是一等一?不是资质上乘能被红阁主和七大长老相中带走?”花林摸摸花茗的头,显然这个哥哥对妹妹很是疼爱。 花茗点头,羡慕地道:“我连十里桃花林都没出去过,花落哥哥定然去过很多地方。” 这次花林沉默。 “都别说了!走吧!”花家主对身后摆摆手,抬步离开了花家门前。 花茗不再说话,目光焦在前面携手走的容景和云浅月身上移不开。一行人向前走去。 一路顺畅地来到了蓝家,蓝家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和两名年轻女子在迎客。当看到容景和云浅月而来,四人连忙上前,见礼之后,不免又是一番好奇地打量。 云浅月对这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一双眸子神色平静。 一名年轻男子带路,将容景等人请了进去。刚走到院中,里面几名年纪和花家主差不多年岁的老者迎了出来,对容景态度甚是恭谨。当然这与第一大世家家主的地位有关。容景对待几人如对待花家主一般,神色寡淡清冷。 一番寒暄后,几名老者的目光照样定在了云浅月的身上。 云浅月知道这些人都好奇她的容貌,怕是有两个原因,一个因为她娘,另一个自然是因为容景,容景对十大世家来说本身就是神秘不见其貌其踪,接手楚家几年,将楚家推向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的位置。如今没听到丝毫楚家娶妻的风声,便带了个妻子回来,还是红阁小主,别人想不好奇都难。 这些人虽然想看她的容貌,但碍于容景,二人是夫妻身份,也就只能作罢。 “七皇子如今在观星楼!楚家主和夫人也请移步观星楼吧!”一名老者道。 “听从叔伯安排!”容景淡淡点头。 一行人向观星楼走去。 蓝家的院落和楚家、花家的院落没有太大区别。一行人绕过前院,由几名老者引领着,来到了后院。后院是一片一里见方的宽阔之地,里面平整干净。用栅栏围挡。中间是一面足足容纳几百人的高台。大约就是所说的观星楼了。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空阔场地,想着龙潭虎穴阵应该摆在这里了。而这里显然是家中子女或者子弟**武功或者平时娱乐玩耍之处。她偏头对容景压低声音询问,“每一个世家都有这样的地方吗?”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她昨日来了之后除了去一趟楚老家主的院子外再未观看别处,自然没见到楚家有这样的地方了。 “蓝家以阵法立世。对阵术考究一些。地方也宽阔,其余九大世家没有这等宽阔。”容景又给云浅月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目光看向观星台的方向,上面人影浮动,中间一个雪青色锦袍的身影和一个湖蓝色的身影极为显眼。她微微一怔,讶异地道:“夜轻染居然也来了?” “大约是混在了夜天逸的队伍里随行,我也是今日早上才得到消息。”容景道。 “他来做什么?老皇帝将京中内外四十万兵马都交给他掌控,他离开京城的话,夜天倾和夜天煜趁机反了怎么办?”云浅月实在没想到夜轻染居然也来了。低声问,“老皇帝就准许他来?” “夜天倾重伤未愈,况且还有德亲王坐镇,皇上最近很是健硕。而且容枫这个兵部行走可不是摆设。夜轻染既然敢来,自然是将京中诸事安排妥当。况且皇上也许私下恩准他来也说不准,毕竟十大世家如今入世,关系甚大,又加之南凌睿和蓝漪有了牵扯,皇上自然不准许南凌睿**而归。皇上心机诡异,一个蓝家的龙潭虎穴阵他怕是还不放心,夜轻染也许是受私命来相助夜天逸。”容景缓缓道,“总之,他隐秘出京来此,可不是来玩的!夜轻染毕竟姓夜。” “是啊,他姓夜!”云浅月暗暗叹息一声,很快就掩饰住惊讶,控制好情绪。 容景不再说话,拉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二人这一番低头咬耳,在外人看来甚是亲密。两人中间似乎与外人隔开了一个屏障。人人都觉得这清冷寡淡的楚家主和冷清似冰的红阁小主还真是相配。 “楚哥哥,你来了?”蓝家小姐从观星楼上飞奔而下,欢喜地迎了过来。 云浅月看着她因为欢喜和奔跑小脸红扑扑的,更像是一朵似开非开的娇花。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她似乎忘了自己也这个年岁,在外人的眼里,她有着年纪不相仿的从容沉静更比娇柔不谙世事的女子令人移不开视线。即便看不到容颜,但那一身混合的冷情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嗯!”容景淡淡看了蓝家小姐一眼,应了一声。 “惠儿,不得无礼!”蓝家的一名老者出声训斥,蓝家这个最小的女儿和花家那个最小的女儿喜欢楚容的事情十大世家人尽皆知。所以,他的训斥声也不是多严厉。 蓝惠脚步一顿,乖巧地点点头,但小脸还是兴奋地对容景道:“楚哥哥,天圣皇朝的七皇子和染小王爷如今都在观星楼上呢!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容景声音低沉。 “据说七皇子是皇室里面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而染小王爷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都很厉害呢!楚哥哥,我觉得你们都很厉害,一定会心心相惜,相见恨晚的。”蓝惠天真地道。 云浅月无语,他们和容景会心心相惜相见恨晚吗?这么多年她怎么没看出来?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为所有故事里都是英雄惜英雄,却不知道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 “也许!”容景淡而凉地吐出两个字。 蓝惠似乎也不觉得容景的冷漠寡淡让她不自在,便如主人一般地叽叽咋咋和容景说话。说的话无非围绕着七皇子和染小王爷。说二人从昨日来了之后就在这**场上和蓝家的子弟过招。二人武功卓绝,如何如何厉害英姿的话。 容景到也没打断蓝惠,似听非听。 云浅月觉得虽然是一只小桃花,但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对她构不成威胁,便也沉静地听她说话。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观星楼上的人,只见除了夜天逸和夜轻染外,或老或少的俊逸面孔。十大世家显然基因优良,至今也没看到一个特别丑陋的人。 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了玉质的腰牌,有的写着华,有的写着凤,有的写着蓝、有的写着伊,几乎十大世家一半的姓氏都在每个人的腰牌上清晰可见。显然以此来区分每一家到往的人员。叽叽咋咋说话的蓝惠身上也有一块玉牌。 云浅月觉得他和容景起得够早,但显然这些人比他们起得还早。看样子十大世家除了苍家、风家和未到的南凌睿外。人聚集得差不多,因为她没看到苍亭和风烬和南凌睿的身影。想想也是,南凌睿要负荆请罪,得从大门口一路负荆到观星台。自然不会先等在观星台上。 一行人来到观星楼下,拾级而上。 云浅月感觉到从他和容景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他们的身上,尤其是观星台上两道打量、审视的视线更为灼灼。自然来自夜天逸和夜轻染。 云浅月不必刻意伪装,虽然李芸的冷静和沉稳以及骨子里面透着的凉薄已经被她扔掉了十几年,但再拾起也不难。都说骨子里的东西最是难改。所以,如今她只将云浅月的懒散,漫不经心,以及拖拖拉拉等小动作收起来,便自信判若两人,且自然而然。即便他们也如昨日的苍亭一般疑惑,甚至怀疑,但也不会真有凭据。 而容景更不必说了!这两日连她这个在身边如此亲密相识了十多年的人都觉得恍惚没认识过他,更遑论别人?他冷厉、凉寒、锋芒、寡淡,如宝剑出销,又似冰玉被碎了霜雪。步履不是往日的轻缓优雅,而是一种沉稳、似乎玄铁经过千锤百炼,他的锋芒藏在每一处被人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他没有三尺别人勿近身的规矩,但除了她外,似乎都怕被他的锋芒灼伤,连爱慕他的花家小姑娘花茗和蓝家小姑娘蓝惠都只崇拜不敢靠近。 这样的容景,更无须担心! 怪不得她父亲说小景自然有办法,让她不必理会了!是啊,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从接管楚家以来多少年来大约都是如此,所以,无论是楚家,还是十大世家中的人,对他如此都见怪不怪。反而好奇的是她这个才露一面且被他牵在手里的女人。 “这位就是传言中神秘的楚家主吗?幸会!”夜轻染张扬的声音当先传来,打破观星台上沉静注视打量二人的气氛。 云浅月见夜轻染依然如往常一般,翘着二郎腿没什么坐像,但到底还是不同了。他张扬洒脱的外表下,她似乎也隐隐看到了隐藏的锋芒。暗暗想着这是和夜轻染第一次站立到对立面吧!以后这种机会大约会很多。 “子归不知染小王爷也来到了十大世家,幸会!”容景低沉凉寒的语调没什么变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诸位有礼了!” “楚家主有礼了!”诸人齐齐站起身还礼。昭然着楚家第一大世家的家主地位。 “传言楚家主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近女色,原来百闻不如一见。”夜天逸熟悉的声音响起,目光定在容景的银质面具上,似乎想要穿透面具,看清被面具遮掩的容颜。 “子归不识七皇子原来是听信传言之人,也是百闻不如一见。”容景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位就是楚夫人?”夜轻染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走到云浅月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道:“这位楚夫人好生熟悉,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 “在下夫人一直隐居山林,偶尔出山应该也不识得贵人。”容景神色寡淡。 “哦?”夜轻染挑眉,径自地摇摇头,“那也说不准,本小王出京游历七年,访遍名山大川。交友遍天下,认识楚夫人也说不准。” “楚家主和楚夫人都遮掩容貌,难道有何难言对人之事?”夜天逸扬眉。 “子归竟不知七皇子除了听信传言外,还有探究别人隐秘忌讳之事的习惯!”容景银色面具银光一闪,让他的眸子更显锋利。 夜天逸眸光一寒,“本皇子对楚家主好奇已久,如今又多出个神秘掩藏容颜的楚夫人。自然想要探究一番。人之常情。本皇子就不信在坐诸位没有这等想法。” 众人敏感地觉得这七皇子和染小王爷似乎有些针对容景二人,气氛怪异,都无人说话。 “天下事情万千,好奇之事多不胜枚举。若凡事七皇子都想探究一番的话,是否操心太过了?劳弩心伤,恐怕对身体有害无益。”容景淡淡道。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沉,忽然扬唇一笑,“天下之事虽然多不胜枚举,但本皇子自然捡值得的事情为之。如今楚家主的事情让本皇子觉得值得,探究一二,也无不可。楚家主原来是个善人,不过就不必替本皇子的身体操心了。” “七皇子的探究若是为人所不喜。就不是好事儿。七皇子三思。这里是十大世家,不是天圣京城,任由七皇子好奇膨胀。”容景毫不留情警告。 “楚家主这是告诉本皇子,你没有待客之道吗?”夜天逸眸光现出厉色。 “七皇子莫非一路辛苦而来,忘了初衷?这里是蓝家,子归客待七皇子,岂非越俎代庖?”容景凉凉一挑眉,似乎不欲再说,拉着云浅月准备落座。 夜天逸一时被噎了个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唉,楚夫人,你还没回答本小王的话?”夜轻染拦住二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浅月,“越看楚夫人越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见真颜,实在令在下难安啊!” “染小王爷原来竟然也是那等不识趣之人吗?拦住在下内子,岂不失礼?”容景挑眉。 “非也,非也!本小王觉得不想错过熟人。本小王自认人品不是太差劲,为何让故人不愿相认?”夜轻染摇头晃脑,摆摆手,无所谓地道:“这天下人人都知道本小王是个小魔王,既然是魔王,哪里还会理会那些个礼数?本小王向来无礼数,楚家主孤陋寡闻了。” “话虽然如此说,可惜内子不喜陌生人打扰。染小王爷避后吧!”容景声音凉淡,似乎警告,“另外染小王爷也许不知,内子脾气不好。她若不喜,染小王爷纠缠惹恼了她,她出手伤了染小王爷的话,在下也拦不住。” “是吗?本小王正巧认识几个脾气差的故人。不知道楚夫人是否是其中之一。从上来这观星楼楚夫人一直没说话,难道楚夫人是哑巴?”夜轻染不但不退,反而笑盈盈地盯着云浅月,“若是哑巴的话,本小王正巧也认识一个。” 云浅月想着今日她不理会夜轻染,他恐怕不会轻易让她消停了。 “我有几个故人就喜欢和本小王捉迷藏,楚夫人是否等着本小王帮你掀开面纱?”夜轻染扬眉,笑得好不灿烂,话音未落,忽然对云浅月伸出手,对准她脸上的面纱,“那本小王愿意和故人玩个游戏。” 云浅月的手腕忽然一动,一团灵气溢出她手心,顷刻间丝丝缠绕成了层层叠叠的一团云雾,如一片花瓣盛开在她手心。之后,花瓣忽然脱手,向着夜轻染砸了过去。 众人眼睛蓦然睁大。 只见那团花瓣形状的云雾顷刻间到了夜轻染面前,瞬间缠绕住他伸过来的手。丝丝云雾缠绕,似乎千万根丝绳拉扯着他的手,让他的手再也不能前移一寸。 夜轻染一惊,显然也被这等状况惊呆了,明明看着不是实体的东西,但他偏偏挣脱不出。他运用功力,可惜功力似乎失去了灵效一般,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染小王爷,如今还相信本主是你的故人吗?”云浅月冷静克制地清声询问。 夜轻染听到这样的声音感觉通体凉了一下,紧紧盯着云浅月的面纱。他没有向苍亭一般左躲右闪,只站在原地,似乎咬牙挺着她那团云雾似乎针扎一般地凌虐他的手。 到底还是夜轻染,这样居然也不退缩和慌张。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提醒道:“染小王爷若再不罢休,不消片刻,你的这只手可就废了。本主从来不说虚言。” “楚夫人果然厉害,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武功?”夜轻染居然还笑得出来。 云浅月不答话,见他不射手,灵气骤然又增长了一倍,须臾间,一分二,向他的脸打去。她初学灵术有限,自然不适宜耗费时间,消耗灵气。 “红阁小主果然名不虚传!本少主昨日已经领教楚夫人的厉害了!染小王爷,知难而退吧!”苍亭不知何时来到,手里轻摇着十二骨玉扇拾级而上,看到眼前的情形,笑着道。 “本小王的面前还没有知难而退一说!”夜轻染用另一只手去阻挡照着他脸打开的云雾。惊奇地看着那团云武穿透他的阻隔,但依然咬牙。 “夫人,罢了。染小王爷疯魔天下皆知。你便是杀了他,他恐怕也不退避。我曾经答应母上只要为楚家主一日,便不取下面具,你却与我不同,只不过不喜生人窥见而已。容貌一事,令人一睹也无不可。”容景此时淡淡开口,话音一转,“况且也可以让染小王爷相信故人不是随处都在的!” 云浅月知道容景能容许她又使出灵术便是想要十大世家的人知道红阁小主不是好惹的。在凤凰真经未大成之前,这个用来威慑一些人最好不过。此时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不会准她再用。况且对付夜轻染这块硬石头,就如他所说,除非杀了他。但那也不可能。她缓缓撤回手,灵力顷刻间从手心消失,收回体内,她冷冷地看着夜轻染道:“本主今日就应染小王爷所求,染小王爷可要看好了!本主到底是不是你的故人!” “楚夫人这等功夫新奇,本小王本来还想再领教片刻,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夜轻染勾唇一笑,轻轻抖了抖手腕,众人此时看到他白玉的手上如被针扎过一般,落下点点红色斑痕。都甚为惊异,但他却不以为意。 云浅月伸手缓缓撤掉了面纱,李芸的容颜再一次暴露在人前。 观星楼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这一刻,可谓万千瞩目于一身。 这是怎样一张脸!不是绝顶美人,只是中上之姿。但眉眼间的英气和冷凝以及周身现出的沉静和镇定气质便让她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曼陀罗。不娇艳明媚,却有着蚀骨的毒性和凌厉。她的凌厉似乎被刻意地收敛,但有些人天生便是一种在红尘之中受人瞩目的人,即便收敛也会英气逼人。令见者自恭自敬,不敢小视。 这一瞬间,似乎有许多人心里都隐隐地觉得她还是要戴上面纱为好,这样的容貌太过瞩目。甚至她的锋芒都盖过了在场中所有人的锋芒,当然不包括她身边称之为夫君的男子。 男子目光平静,似乎对这种效果理所当然。 “染小王爷,看清楚了吗?本主可是你的故人?”云浅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似乎也被怔住了,仔仔细细地看着云浅月的脸,没有找出一丝一毫面具的痕迹。在场的**多都是易容高手,他游历在外七年,更是常年变换容貌易容,自然更是个中高手。如今面前这一张女子的脸半丝瑕疵也无。的确是真真实实的。他眸中一丝疑惑聚集,又散去,又聚集,又散去,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片刻后,身子向后退了三步,对云浅月彬彬一礼,这一礼没有丝毫缩水,结结实实,语气诚然微露歉意,“是轻染唐突了楚夫人!还望楚夫人海涵!” 这就是夜轻染,虽然魔王心性,张扬不羁,但能进能退,能伸能缩。 “染小王爷不再说本主是你的故人了吧?”云浅月看着他询问。 “轻染眼拙,自然不是。”夜轻染摇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缓缓将面纱蒙回脸上。 “楚夫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本皇子佩服!不但武功好,人也美。楚家主好福气。”夜天逸眸中的神色和夜轻染相差无几,见云浅月将面纱蒙回脸上,他似笑非笑地道。 “子归虽然平庸无才,但运气不错。”容景拉着云浅月坐在了安排好的楚家位置,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缓缓坐下。 诸人的视线依然焦在云浅月身上,似乎被刚刚一番震撼震动得回不过神来。十大世家年老的人都惊异云浅月的武功,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年轻的男子则从来未曾见过如此清华潋滟,锋芒内敛的女子,年轻的女子则是有些自惭形秽。 千百种想法最后归于一种想法,云浅月的身份是红阁小主。既然是红阁小主,有红阁主剑挑七大世家的前车之鉴。她有此本事也不算稀奇。“诸位都请就座!”一位蓝家的老者此时回过神来,连忙打圆场。 夜轻染慢慢地走回座位,缓缓落座,再无刚刚张扬懒散翘着二郎腿的姿态,面色也看不出情绪。苍亭坐在了苍家的席位,其余人也纷纷落座。 “蓝漪姐姐呢?怎么还没出来?”花茗清脆的声音响起,疑惑地问向蓝家的老者。 众人这才发觉今日的两位主角还未到。 “我姐姐如今还在房里呢!她说她要亲自布置今日的龙潭虎穴阵!”蓝惠回话。 “呀,蓝漪姐姐自小钻研阵法,她若是亲自布置龙潭虎穴阵的话,那睿太子岂不是有去无回?”花茗讶异地道。 “哼,就该让他有去无回。他玷污了蓝漪姐姐,自然不能轻饶了他。”蓝惠气怒地道。 “也是!”花茗闻言点点头。 “尤其是他本来登门负荆请罪,居然还带着女人前来。当真可恶。当蓝漪姐姐是好欺负的吗?”蓝惠有气冲冲地道。 “什么女人?”花茗疑惑地问。 蓝惠看了众人一眼,“据说是一名天仙美人。”话落,她恨恨地道:“果真是花花太子。最要不得。就这样还想娶我姐姐,没门!” “这可就是真可恶了!一定让蓝漪姐姐不能轻易饶了他。”花茗也跟着气愤。 “放心吧!蓝漪姐姐对他厌恶透顶,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他。就让他有命来没命回去。”蓝惠肯定地点点头。 花茗还要说话,那名蓝家老者出声喝住二人,“你们两个小丫头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去看看蓝漪好了没有!睿太子也快来了!” 二人齐齐噤声,点点头,跑下了观星楼。 蓝家老者见二人离开,对身后一名侍从吩咐了一句,那名侍从连忙一摆手,十多个婢女端着瓜果、糕点、茶水等摆上了各桌的桌案上。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喊,“南梁睿太子负荆请罪!” 众人视线齐齐转向大门口。观星楼因为高有数丈,坐在这里可以尽数看全整个蓝家风景。自然大门口也清晰可见。 云浅月和容景也齐齐向门口看去。 ------题外话------ 精彩开始了,手里有月票的亲们砸我吧,砸得狠,激起也会狠起来滴……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还有每日免费的年会票,表要忘记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666662082(20钻100花)、bbtouchpp(10钻)、qquser5970382(7钻)、13129555628(5钻)、喵m喵m1231(5钻4花)、ally1108(3钻)、14777061718(2钻5花)、揽月霜天(200打赏)、sharry1019(2钻)、13809892878(1钻188打赏1花)、乐游原上(5花)、邻家好姑娘(1钻)、冥九儿(1钻)、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15960809677(1钻)、韦联盼(100打赏)、辣椒姐54(5花)、沅蓉(1钻100打赏)、皮卡?(1钻),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十八章 龙腾虎啸 南凌睿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出现在蓝家大门口。 锦袍玉带,风流俊美,他的背上背着一捆荆棘,但丝毫不损他的丰仪。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本来想着这个哥哥会给自己放一把水,但如今看来那荆棘紧贴着他的背,到底是半丝水也没放,虽然是距离得远,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荆棘扎出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先是沾染了衣袍,再滴落到地上,他一路走来,滴滴答答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青玉石砖,汇聚成一道血线。 众人的目光中,他却坦然自诺。 云浅月听到四周有小姑娘的抽气声,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南凌睿并未玷污蓝漪,却甘愿顶下这个罪名,今日为她负荆请罪,为她闯龙潭虎穴阵,蓝漪被她戏耍的怒火怎么也抵不过一国太子为她屈尊到此地步的作为吧!女人的心最为柔软,接下来就看蓝漪的心能硬到什么程度,再软到什么程度了。 “这就是睿太子吗?和传言不同啊!”一个小姑娘低声道。 “是不同!没想到这般的俊美。”又一个小姑娘红着脸有些痴痴地道。 “要是今日死了,多可惜。”又一个小姑娘道。 “是很可惜……” “……”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一群年幼的小姑娘们由开始的对南凌睿愤愤厌恶,偏向蓝漪,到如今反而都担忧他闯不过龙潭虎穴阵。 “哥哥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蓝漪。”云浅月压低声音对容景咬耳。 容景唇瓣微微勾起,声音微带一丝笑意,“娶媳妇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等娶回家,再振夫纲也不晚。如今吃些苦头,和以后十数年的夫纲相比,你觉得哪个划算?” 云浅月默,转回头,心中愤愤,这只黑心的狐狸! “咦?那个女子是谁?”一个小姑娘忽然疑惑地轻呼一声。 “呀,她好美!”又一个小姑娘也轻呼一声。 “是睿太子带来的女子吧?他走在睿太子身后。”另一个小姑娘也道。 “应该是……”一个小姑娘回道。 “……”话题从南凌睿的身上转向他身后出现的女子身上。 云浅月也看到了那个女子,险些惊得站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子的脸,虽然观星楼距离大门口远,但还是能看个清清楚楚,虽然时隔一个月,但是她也不可能忘了这个女人!更何况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洛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在南凌睿身后? 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云浅月收回视线,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似乎也讶异了一下,不过他的讶异转瞬即逝,平静地收回视线,偏头对云浅月压低声音道:“看看再说!” 云浅月点点头,镇定下来。想起昨日南凌睿说半路上捡了一个天仙的美人,她当时还嗤笑了他一番,如今却是笑不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南凌睿不知道她是东海国和容景有婚约的那个洛瑶公主? 身后的凌莲和伊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当时跟随云浅月去了河谷县,自然识得洛瑶。 “果然不愧是南梁风流无匹的睿太子,这负荆请罪还携带了一名美人!”夜天逸一笑,他的笑声清越,隐约带着一丝幽深的意味。 他话音落下,本来叽叽咋咋的小姑娘们都停止了交谈,无人发出声音。 “这睿太子即便闯过了龙潭虎穴阵,也不靠谱啊!身边带着这样一名美人,岂不是让蓝漪妹妹吃亏?”苍亭也笑了一声。 二人话落,无人说话,都猜测着那名女子的身份。 “蓝家主到!”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蓝漪由一群人簇拥着从内院缓缓走来。她一身华丽衣裙,衣裙有些宽大,不是那种收腰的装束,似乎刻意宽松,看不出她小腹的变化,但她无疑是美人,无论是眉眼、还是样貌,在场十大世家无数貌美如花的女子,她当属翘楚。 她步履极稳,貌美的脸上看起来平静。聘聘婷婷走来,别有一番韵味。 花茗和蓝惠跟在她身后,后面还有几名或年长或年轻的女子,显然都是蓝家人。 不多时,蓝漪便来到了观星楼下,拾级而上。 “蓝漪美人!”南凌睿此时也绕过前院,看到蓝漪,笑着打招呼。 蓝漪脚步一顿,缓缓转头向南凌睿看去,当看到他一身锦袍已经染了大部分鲜血,她平静的面色似乎动了一下,须臾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洛瑶,面色微微一冷。转回头,不再看南凌睿,继续拾级而上。 “蓝漪美人好无情!”南凌睿幽幽地道。 蓝漪仿若未闻,她身后跟着的花茗和蓝惠等人似乎看到南凌睿鲜红的血顺着衣带滴滴答答似乎惊了一下,受惊的同时又被他即便如此还不损丰仪俊美,谈笑风生而心折了片刻,之后又看到了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洛瑶,小姑娘的脸上齐齐转现为愤愤,但到底没如早先在观星楼上一般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言语。这样的南凌睿,她们显然也说不出来。 “今日都来给本太子捧场,本太子万分荣幸啊!”南凌睿目光看向观星楼上,忽然扬唇一笑,打招呼道:“七皇子,染小王爷,又见面了!” “睿太子好惬意!”夜天逸挥之一笑,看向他身后,意味幽深。 “南凌睿,我还以为你狗改了吃屎的毛病了。原来没有!”夜轻染也看了他后面的洛瑶一眼,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携美而来还想携美而归?还是以一换一?带走一个,留下一个?依本小王看来,你身后的这个美人可是比蓝家主要美呀!” “唉,谁叫本太子风流俊美来着?天仙美人对我盛情,我实在难却。伤美人心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南凌睿叹息地摇摇头。 “睿太子这话说得未免奇怪,你不伤美人心,怎么反而伤了蓝家主的心?否则岂有今日负荆请罪一说?”夜天逸笑问。 “那怎么能一样?本太子将蓝漪美人可当做自家人对待的!别的美人嘛,如花隔云端而已。”南凌睿洒脱一笑,见蓝漪径直走上观星楼,理也不理会他,他笑意收起,面露哀怨,“蓝漪美人,我今日这负荆请罪你可满意?本太子计算了一下,从背负上筋条到现在,刺伤了皮肉不知伤处凡几。这血流了大约一斤有余。” “我若说不满意呢?”蓝漪忽然回身,直直地看着南凌睿。 “不满意?”南凌睿眨眨眼睛。 “我要你从大门口重新再走一遍。”蓝漪一字一句地道。 “蓝漪美人,你可真一点儿也不心疼我。”南凌睿幽幽开口。 “你不愿意?”蓝漪挑眉。 “愿意!如何能不愿意?你且等着,我这就再走一遍。刚刚你没看到,这回可要看仔细了。”南凌睿答得痛快,笑意不减,话落,他背负着荆条缓缓转身。 洛瑶见南凌睿转身,看了蓝漪一眼,也跟着他转身。即便身穿素雅罗裙,不是云浅月那日见到的华丽公主装,但依然不减她身上尊贵婉约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条件养成的,即便十大世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名门望族,对女子要求身高,将养甚优,但也不能相比。蓝漪与她还是差那种骨子里的尊华。 众人都被蓝漪这刁难的举动惊了一下。毕竟这种密密麻麻的荆条**在背上,即便他身穿锦袍,但荆棘太多尖刺,很容易就会刺透锦袍,看这一路的鲜血就可以得知他此时后背定然全是伤口。更甚者每走一步都会被筋条进进出出刺痛肌肤。从风家走到蓝家大门口再到观星楼下实属不易,再返回去走一个来回的话,可想而知,更加不易。 尤其是他后面还有龙潭虎穴阵要闯。 这一刻,观星楼上下众人都看着南凌睿和洛瑶返回去,无人出声。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蓝漪似乎讶异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如此刁难,南凌睿竟然二话不说答应得如此痛快,但也只是讶异那么一下,便脸色平静地转身,继续拾级而上,不出片刻,便上了观星楼。 “蓝家主果然有魄力!”夜轻染当先赞扬了一句。 “染小王爷过奖了!”蓝漪看了夜轻染一眼,语气平缓地回了一句。 “这个人就该这么治了他,治得好!本小王早就想收拾他了,可惜没机会。今日蓝家主这般治他,让本小王心里大快啊!”夜轻染笑意深深,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都显示他很愉悦。 “我不过是将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事情讨回一二而已。谈不上治不治。”蓝漪摇摇头。 “这是应该,毕竟蓝家主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血嘛!”夜轻染笑着点头,一团和气。 蓝漪面色微微变了一瞬,垂下头,声音忽然低了一分,“让天下人看笑话了!染小王爷如此说,实在是令蓝漪无地自容。” “你无地自容什么?这事情又不怪你,该无地自容的是南凌睿。”夜轻染摆摆手,忽然话音一转,对向一直再未说话的云浅月,“是吧?楚夫人?” 云浅月觉得夜轻染这一番话很有意思,显然他是知道蓝漪未曾被南凌睿玷污的。这话明着扁了南凌睿,但具体的深刻意思只有蓝漪这个当事人体会得出来了。她笑了笑,声音清凉,“是啊,染小王爷说得对,该无地自容的是南梁太子。蓝家主是深受其害,再过分的要求,南梁太子也该接之受之。” 她有意无意地将过分两个字微微加重,果然见蓝漪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果然是楚夫人的见地!本小王一见楚夫人险些将你当做故人,如今更是深觉对楚夫人一见如故。”夜轻染笑着道。 云浅月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观星楼的气氛有一瞬间奇异的宁静。 “这位就是楚夫人吗?蓝漪有礼了!”蓝漪看向云浅月,仔细地打量她。 云浅月对上蓝漪的目光,眸光如一汪湖水,清凉澄澈,“蓝家主有礼了!” “楚家哥哥从接手楚家之日起,回楚家次数有限。一年几乎见不到楚家哥哥一面。如今楚哥哥回来便携妻而归,实在令人意外。”蓝漪转向容景。 容景扬了扬眉,声音寡淡,“内子不喜张扬,我也便由了她。” “楚哥哥好疼夫人!”蓝漪似乎玩笑一般地扫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花茗和蓝惠等人,道:“如今可真是碎了许多妹妹的芳心了!” 她这句话一吐口,花茗和蓝惠等人齐齐露出伤心的神色。 “南梁太子浪子回头,千金不换。如今甘愿为了楚家主负荆请罪,闯龙潭虎穴阵。显然对蓝家主的疼惜不次于我夫君。蓝家主别只看到别人的幸福,看不到自己的幸福。”云浅月淡淡扫了蓝漪身后那些女子一眼,她的眼神不冷冽,但却让那些女子感觉心头齐齐一凉,她移开视线,看向走向门口的南凌睿道:“他流的血可不是假的!” 蓝漪神色微微一震,但转瞬即逝,直视着云浅月的眼睛道:“南梁睿太子如何能和楚家哥哥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云浅月挑眉。 “南梁太子风流成性,楚家哥哥洁身自好。”蓝漪道,“楚夫人未曾受到欺辱对待,自然会如此说!我就不信若你受到欺辱对待的话,还能说他是我的幸福。” 云浅月忽然嗤笑了一声,声音冷静自制,“蓝家主对南梁太子知道多少?又对我夫君知道多少?何谓欺辱?楚家主对这两个字有深刻的理解吗?若是没有深刻的理解,我劝楚家主还是谨慎用词。” “自然理解!难道楚夫人觉得我连这两个字都不懂吗?”蓝漪抿了抿唇,声音微沉。 “既然蓝家主懂,又何必我多说?时间万事,是非对错,总有因果。”云浅月冷静一笑,声音微凉,“一片痴情而已,知错能改也不为过。多少人有此风骨?我用旁观者的角度来劝蓝家主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人喜欢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莫要太过苛刻,丢失了幸福。到时候即便万两黄金,千万倾良田,也覆水难收。” 蓝漪顿时一怔,张了张口,对上云浅月冷静的眸光,忽然无言。 云浅月相信这番话她懂,而且很懂。毕竟南凌睿没真伤害她,却甘愿背负了负荆请罪。 “果然不愧是红阁小主,楚夫人这一番言论真是令人佩服!但楚夫人是否忘了强抢为恶的道理?南梁太子花心天下皆知,楚夫人遇到的人是楚家主,而不是南梁太子。未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加注于别人。”苍亭的声音忽然响起。 “浪子回头金不换。原来在苍少主的学识里,连让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了?”云浅月冷然地看着苍亭。 “改过自新?楚夫人对南梁太子了解多少?”苍亭嗤笑一声,“南梁太子风流天下皆知,虽然遣散了三千后宫,但恶性不改,如今这等负荆请罪居然还携美而来。若相信他能改,不如甘愿相信天下红雨。” “他乃我兄长。苍少主觉得我对他了解多少?”云浅月淡淡挑眉。 这一句话是如此平淡,但如一颗惊雷,瞬间炸响在众人的心里,观星台上下所有听到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惊异不亚于昨日乍然听到红阁小主是楚家主的妻子。 众人似乎惊呆了,楚夫人说是她家兄?那说明什么?红阁小主是南梁人。 “楚夫人这玩笑开得可大了!”苍亭忽然一笑,“南梁的公主虽然众多,但在下可没听说过有楚夫人这样一位公主。” “苍少主莫非耳鸣?兄长一定要是亲的吗?师兄也可以称之为兄长。义结金兰也可以称之为兄长。外戚也可以是兄长。”云浅月淡淡道。 苍亭一怔。 众人惊呆了的神智被拉回了几分,但还是为他和南梁太子的关系而惊异。 云浅月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南凌睿离去的方向,只见他已经走到大门口,正缓缓转身返回。而洛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并未有什么动作,但两人的身影却莫名的和谐。她居然看到了和谐……心中有些想笑。 “本皇子竟然也好奇了,楚夫人如此说,那么南梁睿太子是楚夫人的师兄?还是义结金兰?还是外戚的叔表兄长?”夜天逸眸光微微一厉,看向云浅月。 “很抱歉,这是本主的私事。”云浅月不看夜天逸,淡淡驳回。 “这倒是今年的又一桩奇事儿!”夜天逸也不纠葛,目光落在容景的身上,扬唇一笑,“楚家主的妻子是红阁小主,而红阁小主和南梁睿太子是兄妹。这样说来,楚家和红阁成了睿太子的左膀右臂了?” “七皇子好聪明!”容景淡淡夸了一句,但这夸的意味却是有些深。 夜天逸面色一冷,“睿太子真有福气!有楚家主和红阁小主这样厉害的妹婿和妹妹在,能帮衬一二,看来今日这龙潭虎穴阵定然能安然无恙闯过了?” “兄长之能,还不需要帮衬!”云浅月冷静接口,话落,她话音一转,看了蓝漪一眼,忽然笑道:“若不是哥哥喜欢蓝家主,其实我倒不希望蓝家主做我的****。” 蓝漪本来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 “蓝家主意外我这样说吗?”云浅月看着蓝漪,眸光沉静理智,“兄长生性潇洒,喜欢随心所欲。我倒希望他找一个能和她性情相投的女子,即便不性情相投,但也不是分毫不理解他的人。”话落,她对蓝漪摇摇头,“蓝家主实在不符合我心中****的人选。” 蓝漪唇瓣紧紧抿起,“楚夫人好会攻心之策。” “蓝家主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云浅月说到此,觉得她一番言论在蓝漪心里起了效用,便打算住口。 “楚夫人果然厉害!不仅武功厉害,这嘴皮子也厉害。到让本少主想起一个人。”苍亭此时接过话,见云浅月不语,他直直地看着她,“楚夫人认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吗?” “苍少主这般一说,本皇子也觉得似曾相识。楚夫人和月儿的确很像。”夜天逸也看着云浅月。眸光深邃。 云浅月心神一凛,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我自然久仰大名。何止久仰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说认识到也不是,但她的事情本主倒是一清二楚。” “哦?楚夫人对云王府浅月小姐的事情一清二楚?”苍亭挑眉。 众人也都看向她。 “自然,不止是她的事情,在座诸位的事情我都清楚。”云浅月笑了一声,“我的红阁总不是摆着好看的!” 众人心头齐齐一凉,随即释然。红阁势力遍布天下,隐秘得滴水不漏。据说红阁收录天下秘辛,天下所有事情都逃不出红阁之手。但红阁向来不将秘辛外泄,有许多人想要找红阁买秘辛,但苦于找不到方法。更甚至当今的皇上登基时想铲除红阁,却无从下手,所以,红阁一直延续至今。虽然不在世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但从不被世人所遗忘。就如墨阁。 观星楼上下再无人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云浅月到是自然,既然如今将红阁暴露在世人面前,自然再不必遮遮掩掩。表明与南凌睿的关系,也是借机告诉想要借此机会除去南凌睿的人好好掂量掂量。她如今虽然不阻止,但真若出事,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蓝漪美人,如此总可以了吧?”南凌睿声音从下面回来。负荆两个来回,此时鲜血已经染满锦袍,但他面色含笑,不见丝毫虚弱。 “睿太子好惬意,这血莫不是假的?”苍亭看着南凌睿,怀疑地问。 “苍少主要下来检查一番吗?看看本太子流的这血到底是不是假的?”南凌睿扬眉,话虽然是对苍亭说,目光却看向蓝漪,“蓝漪美人,要不你下来检查检查,看看我流的血是不是假的?比起让苍少主检查,我更希望让你检查。” “不必了!”蓝漪摆手,目光平静地看着南凌睿,“下面就是龙潭虎穴阵,你现在要退缩还来得及。”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本太子这金口已开,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南凌睿摇头。 “一入龙潭虎穴阵,生死由命。睿太子可要想好了!”蓝漪又道。 “早就想好了。蓝漪美人,你这般样子,是不是担心我?你放心,本太子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命硬。”南凌睿一副满怀感动地看着蓝漪,深情地道:“我不是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的!” 蓝漪沉下脸,盯着南凌睿。 南凌睿含笑望着她,眸光直剌剌。虽然一身是血,虽然观星台上坐了好几个和他俊美不相上下的男子。但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这一刻的南梁太子,人们才彻底地认识到他这张含笑风流的外表下的不简单。如此情形,还能谈笑风生的人,天下能有几人? “来人!听我吩咐,摆龙潭虎穴阵!”蓝漪清喝了一声。 “是,家主!”观星台下有人应声。 云浅月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大约有一百多名清一色的年轻男子齐齐跃出,整齐一致,按照她昨日从楚老家主处得来的那张布置图布起阵来。显然这个阵经过了一番变幻,和那张布置图不太相同,但大体走向还是相同的,无太大差异。 百多人很快就布置好阵型。 “十二龙!左中门,尾翼收缩。”蓝漪又轻喊一声。 “是,家主!”又有十二名年轻男子跃出,分部在左中。 “十二虎,右中门。前翼收缩,”蓝漪又轻喊一声 “是,家主!”又有十二名年轻男子跃出,分部在右中。 “蓝翎!守中门。”蓝漪又喊。 “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顷刻间跃入了阵中,衣袂无声,显然是个武功极高的高手。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中门是活门,却有个如此武功高的高手把手,这样看来,这个龙潭虎穴阵比昨日他们看到的布置图还要厉害了几分。她收回视线去看南凌睿,见南凌睿根本就没有看龙潭虎穴阵,目光依然直剌剌地定在蓝漪身上,一副眼里只有蓝漪的模样。她收敛眸光,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微微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压低声音道:“别担心!他自己不也说了命硬着?死不了。” 云浅月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她在这里,自然不能让他的哥哥死了! “何况,就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容景声音微带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 “睿太子,请入阵吧!”蓝漪转向南凌睿,对上他直剌剌的目光,似乎皱了皱眉。 “好!”南凌睿含笑转身,向布置好的龙潭虎穴阵走去。 “兄长,将荆棘解了吧!免得你进入阵中不小心扎上了蓝家的人!”云浅月出声提醒。 “也是!还是小妹惦记着我!”南凌睿伸手去解荆棘,但毕竟在他后背上捆着,而且还捆得结实,他够不到,只能对身后招手,“天仙美人,过来帮忙!” 众目睽睽之下,洛瑶上前,帮南凌睿轻松地解下了荆棘,一句话没说。 南凌睿也不多话,继续向阵里走去。洛瑶却依然跟在他身后。 “这位姑娘,龙潭虎穴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苍亭此时喊住洛瑶。 洛瑶仿佛没听见,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凌睿身后。 “睿太子,进入龙潭虎穴阵还带着一个姑娘?恐怕这不太合适吧?”夜天逸看着洛瑶,眉梢扬起,适时开口。 “那有什么办法?从本太子救了她,她就誓死也要跟着我,甘愿给我为奴为婢,我走到哪里,她会跟到哪里,想拦也拦不住。”南凌睿无奈地摊摊手,“她脾气很倔,若是七皇子和苍少主有办法将她拦在外面。在下也省心,免得到里面还得分心照顾她。” “这位姑娘,龙潭虎穴阵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就不顾忌性命了?”苍亭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而下,拦在了洛瑶面前,伸手扣住了她手腕,“走,观星楼上喝一杯茶,慢慢等着你家太子出来。” “不!”洛瑶看着苍亭摇头。 “你没有武功,睿太子一人应付龙潭虎穴阵,再加上个你,岂不是送死?”苍亭挑眉。 “那也愿意!”洛瑶用力去甩苍亭的手,但甩不开,眼睛冰冷地看着他。 “苍少主何时怜香惜玉了?”容景的声音低沉清冷,“若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蓝家的条件没有说不准确别人跟着睿太子进龙潭虎穴阵吧?何况又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苍少主怕什么?还怕她能搞鬼,试探不出睿太子的真本事不成?” “苍哥哥,放开她,让她进去!”蓝漪此时开口,声音有些冷。 “本少主的确想怜香惜玉,看来没人领情。那好吧!”苍亭也不纠缠,放开了洛瑶。 洛瑶甩甩手腕,跟在南凌睿之后向前走去。 苍亭并没有再上观星楼,而是笑道:“我就在这里看着,大约看得更清楚一些。” 众人无人再说话。 云浅月想着苍亭其实主要是为了试探洛瑶的武功。刚刚扣住她手腕的位置正是她脉搏处,看出她没有武功,上百人的龙潭虎穴阵,里面千万龙潭和虎口。有武功的人还抵抗不住,别说没有武功的人。如今他才放了手。她心里冷笑一下,这个女人若真是洛瑶…… 不消片刻,南凌睿和洛瑶进入了龙潭虎穴阵。 二人一进入,龙潭虎穴阵滚动起来。如龙腾,又似虎啸,顷刻间里面黑雾滚滚。紧接着,黑雾将百人的大阵包围,外面人的再看不到情形,只看到一大团黑雾,不停地翻滚缠绕。 ------题外话------ 看到有一位亲说因为南凌睿掀起一片**,我觉得粉对……(*^__^*)~ 明日**继续,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砸我吧,我会不遗余力地奋笔**滴!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还有每日免费的年会票,表要忘记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3666662082(166钻)、kikilovejie(10钻)、喵m喵m1231(2钻3花)、kdisiro(1钻)、情景喜剧(1钻)、司徒澜池(2钻1花)、北都汽车zch(2钻)、14777061718(1钻)、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13809892878(1钻188打赏1花)、catherinelin88(1钻)、淼淼宝贝520(1花)、何漫秋(1花)、sunshine0828(1花)、leo丽(4花),么么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九章 弃而不娶 云浅月眸光一寸寸聚焦,没想到龙潭虎穴阵一旦开启有如此大的威力。外面的人丝毫窥视不到阵里面的人的动作,即便仔细去看,也看不甚清,她唇瓣紧紧抿起。 “龙潭虎穴阵果然非同一般!”夜轻染懒洋洋地赞了一声。 “这阵法经过蓝妹妹悉心改变了一番,比原来的威力更大了!如今当世布阵,恐怕难出其右者。”苍亭接了一句。 “的确罕见!”夜天逸扫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同样赞了一句。 容景眸光闪过一抹讥诮,并未开口。 云浅月则想着她该相信南凌睿,她的哥哥,一国太子,如何能真是废物?若真是废物的话,就如容景所说,当年南梁王和她父亲也不会用真的南梁太子换了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龙潭虎穴阵依然黑雾滚滚。 众人无一人眼睛离开龙潭虎穴阵,都纷纷注视着那一大团黑雾的一举一动。 大约半个时辰后,龙潭虎穴阵里面忽然传出“嗤嗤”两声轻响,似乎有什么爆开,紧接着,数声惨呼,龙潭虎穴阵瞬间火光冲天。火光突破黑雾,发出红艳艳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儿?”蓝漪一惊,厉喝了一声。 云浅月面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足尖轻点,就要飞身下观星楼。身边的人却比她的动作快了一步,拉着她的手已经飞身而下。 夜轻染也随二人之后飞身而下。 夜天逸看了前面相携而下的身影一眼,也跟着飞身而下。 蓝漪惊醒,也连忙飞身而下。 观星楼上十大世家的众人见此也都纷纷下了观星楼。 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龙潭虎穴阵前,他伸手放开云浅月,制止她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不行!”云浅月一把拽住他,“要进去一起进去!” “乖!”容景将她推后了一步,似乎想点住她穴道,但又怕暴露身份,眸光扫见跟下来的红阁七长老,清冷地命令,“你们看住你家小主!” “是!”华笙等人立即上前,齐齐伸手去拉云浅月。 云浅月躲开华笙等人的手,对七人清喝,“退下!” “小主,里面太危险。”七人齐齐摇头,脸色骇然。 “我说退下!”云浅月又急又怒。 七人被云浅月的怒意震得身子一颤,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拦住她,我替你们七人担着。”容景清冷地丢下一句话,身影一闪,顷刻间向浓浓黑雾和火光中冲去。 “楚容,你敢!”云浅月大怒,立即足尖轻点去追。 “小主恕罪!”七人对看一眼,一咬牙,齐齐拦住云浅月。 “谁是你们的主子!”云浅月大怒,挥手劈出一掌,这一掌风带着七成功力。 拦在她对面的人正是花落和苍澜,二人却一躲不躲,也不还手,直直挡在她面前。 云浅月眼看一掌打在二人身上,二人不躲开,容景此时已经冲了进去,她即便打了这两个人,还有剩下的五个人能拦住她。也于事无补。她愤怒地撤回手,对七人凌厉地怒喝,“你们等着!” 七人见云浅月收手,齐齐垂下头,但依然稳稳地挡在云浅月面前。 “楚夫人何必动怒?楚家主如此情深爱护楚夫人,替你救兄。楚夫人当该高兴才是。”夜天逸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猛地转头,目光冰冷凌厉地看着夜天逸,如一把宝剑依然出销。泛着森森光芒。 夜天逸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通体一寒,但并未退缩,镇定地看着云浅月。 “是啊,真看不出来,楚家主还是个痴情的种。爱护楚夫人至此。只是可惜,龙潭虎穴阵一旦开启,不破此阵根本出不来。这火不知如何而起,但不破阵定然是息不灭火的。”苍亭一直站在原地,看戏一般地道。 “蓝家主!你给本小主好好的解释解释。这龙潭虎穴阵怎么会起火?”云浅月转向蓝漪,冷冷地出声质问。 蓝漪脸色煞白,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形给惊住了,她摇摇头,“我也不知……” “好一个你也不知!蓝家主,龙潭虎穴阵是你家的,摆阵的人是你。如今起火了,你竟然不知了。真是可笑!你想要他死,只说一句话,他没准就干脆地自刎在你面前了。用得着如此杀人?”云浅月冷笑一声,声音如碎了冰。 “我的确不知道,龙潭虎穴阵从来没出现过如此的情况!”蓝漪白着脸看着云浅月,被她的目光冻凝,她忽然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冲向不远处的火光。 “家主!” “姐姐!” 顿时蓝家的老少传来一片惊呼声,几名老者和少女齐齐出手想要拦住蓝漪,但她的身形太快,他们连一片衣角都没够到,顿时骇得面色大变。 “蓝妹妹!”苍亭在蓝漪飞身而起的瞬间也拔地而起,顷刻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苍哥哥,你躲开!”蓝漪声音有些急迫。 “蓝家和南梁订立了生死盟约,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一旦入了龙潭虎穴阵,一切情形全部听天由命。”苍亭冷静地道:“蓝妹妹,任何事情都有意外。你如今进去也于事无补。别告诉我你想进去救南梁睿太子,他无心无得,欺辱了你,没准这就是上天的惩罚。” “他不是……”蓝漪摇头,绕开苍亭,就要进去。 “蓝家主!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龙潭虎穴阵一旦开启,不到破解,不能走出。如今这就是个死阵,能进不能出。你进去,不过多一条命而已。”夜天逸淡淡提醒。 蓝漪脚步一顿,忽然怒道:“不为救他,还有蓝家的百名弟子,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毁了!” “你进去的话,毁的不止是蓝家的百名弟子,还有你这个家主!”夜天逸看着她。 “苍哥哥你躲开!”蓝漪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面色有些透明的白,忽然对苍亭出手。 苍亭侧身躲过,但依然出手拦住不让她进去,“蓝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念着这份情意,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去送死。” “是啊,家主,您不能进去!”蓝家的老者此时开口规劝。 “姐姐,你真不能进去!”蓝家的一个小姐此时也连忙开口。 蓝漪抿唇,似乎充耳不闻。一心想要进去,但她显然不是苍亭对手,堪堪被他阻隔得寸步难行,她勃然大怒,“苍亭,你躲不躲开?” 苍亭摇摇头,“蓝妹妹如今不理智,等过后你就不会怨我了。” 蓝漪看着他,显然又气又怒,不再说话,手中的招式忽然凌厉起来。 “这么好玩的事情,本小王似乎应该去凑凑热闹!”夜轻染懒洋洋地一笑,忽然足尖轻点,向里面冲去。 “轻染!不得胡闹!”夜天倾顷刻间拦在了夜轻染的面前。 夜轻染皱眉,“你闪开!” “我将你带出来,可不是让你胡来送死的!”夜天逸面色微寒。 “谁说我会死?滚开,你不滚开,本小王就出手了。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你别赖我。”夜轻染斜了夜天逸一眼。 “我定然不让你进去!打消你这个念头!”夜天逸不为所动。 夜轻染忽然对夜天逸出手。 夜天逸轻飘飘避让开,二人你闯我阻,顷刻间打了起来。 这边打得热闹,云浅月却扫也不扫一眼,目光紧紧地盯着龙潭虎穴阵。面色冰冷一片。 华笙等七人大气也不敢出,但也不敢放松对云浅月的警惕。生怕一个不小心,小主就冲破她们七人的防护闯了进去。 十大世家的众人都面面相耽地看着眼前的情形。楚家的人一个个脸色惊骇,但从容景闯入,无一人惊呼出声,因为他们清楚,即便他们拦阻,也拦阻不住家主的决定。只能祈祷,任何事情也难不住家主。 整个蓝家的较场上除了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再就是掌风呼啸的打斗声。 正在几方争执不下的功夫,龙潭虎穴阵内忽然滚出一团水光。这水光如一团水雾,澄明剔透,从浓浓黑雾和火光中滚出,顷刻间就滚出了几尺外。 这一变故瞬间惊住了众人。 蓝漪和苍亭、夜天逸和夜轻染均停止了打斗,齐齐看去。 华笙等七人也连忙看去。 云浅月盯着那团水光,眼睛一眨不眨,不消片刻,那团水光忽然破碎,里面冲出两个人影。正是南凌睿和洛瑶。 二人完好,连一丝衣服边也没被烧到。只不过南凌睿身上锦袍早先被荆棘染红的血太红罢了,堪比这冲天火光。 “楚容呢?”云浅月急声问。即便这个时候,她也未曾失去理智,将容景的名字喊出。 “我在这里!”云浅月话落,龙潭虎穴阵内又冲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如宝剑出销,划出的如雪光芒一般,顷刻间就冲出了龙潭虎穴阵,轻飘飘地站在了云浅月的面前。 墨衣墨发,银色面具。锦袍玉带,完好无损。正是容景。 云浅月提着的心放进肚子里,直直地看着容景,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说了我会无事!”容景声音依然清冷凉寒,但不难听出里面含着的一丝温柔。 华笙等七人对看一眼,连忙让开了围着云浅月的身子。心里也齐齐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心中的那一团怒火升起又被她压制下,又升起,又被她压制下,再升起,再被她压制下,如此反复几次后,她移开目光,不看容景,走向南凌睿。 容景苦笑了一下,但没伸手去拽云浅月。 “怎么回事儿?”来到南凌睿面前,云浅月看着他和洛瑶问。 “让小妹担心了!”南凌睿呵呵一笑,目光看向蓝漪,挑了挑眉,“蓝漪美人,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之心,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蓝漪有些愣神地看着南凌睿,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看来你真是不喜欢我!也罢!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本太子居然还异想天开非要摘娶这颗瓜。如今大难不死,算是醒悟了此道。何苦累人累己?我虽然欺负了你,但你我心中明白,我并未作出不可收拾之事,你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孩子之事也纯属空谈。本太子今日来蓝家,负荆请罪,闯龙潭虎穴阵,也是一心想娶你,才应了你的要求,应了莫须有的孩子诬陷,应了这等荒唐之事。但如今你既然心中没我。那婚事取消,你我两不相欠。”南凌睿叹息一声,冷静地说出一番话。这一番话,和他一直含笑风流时候判若两人。 蓝漪本来惨白的面色又白了一分,似乎不敢置信,“你……你说取消婚事儿?” “对,取消婚事儿!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何苦让错误延续?到此为止吧!”南凌睿伸手弹弹衣服上本就没有的灰尘,淡淡地道:“算本太子白来了这一趟!” 蓝漪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还是我的天仙美人最好,知道疼我护我誓死也要跟着我。本太子早先当真是愚钝了,居然为一颗树木而放弃整座森林,实在是大不明智啊!”南凌睿冷静正经一改,忽然伸手一把搂住洛瑶,将头枕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道:“我从今以后就对我的天仙美人好!” 蓝漪眸光有什么一缩,砰然碎裂。 云浅月看了蓝漪一眼,没说话。她倒也没料到这个哥哥居然轻拿轻放。本来以为他喜欢蓝漪的,但如今看来,到说不准了。何时她这个哥哥也心思莫测了?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是十年前就坐了南梁太子的人啊!有爷爷,有父亲,有娘亲那样的人,如何真能出了一个废物哥哥? “走,咱们回国!”南凌睿放开洛瑶,回头对云浅月招手,“小妹,你跟不跟我走?” “跟!”云浅月痛快地点头。 “好,来,我拉着你。”南凌睿对云浅月伸手。 云浅月将手放进南凌睿的手里。 南凌睿呵呵一笑,一手拉住洛瑶,一手拉住云浅月,一边抬步离开,一边感叹地道:“本太子也不算白跑一趟,路上捡了个天仙美人不说。还吃一堑长一智。一边是天仙,一边是妹妹。往返回国,不亦乐乎啊!这一路上又不寂寞了。” 云浅月心里撇嘴,这人…… “睿太子就这么走了?”夜天逸意味不明的声音含住南凌睿。 “很抱歉,没能让七皇子和染小王爷喝上喜酒。本太子傻了一回,险些丢了命,如今可不想傻第二回了。娶妻娶妻,自然娶的应该是知心人才对。可不能娶这等毒如蛇蝎的美人,这样的话,不要也罢!” 蓝漪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睿太子这就不对了!龙潭虎穴阵出了过错也怨不得蓝家主。刚刚若不是苍少主拦着,她早就冲进去了。你能说她对你无心?睿太子三思,别错过了一段良缘。”夜天逸提醒。 “谁又知道是否在故作姿态?她连假怀孕,不惜损害名声也要诬陷我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如今不惜毁了蓝家的百名弟子,也要杀我。这龙潭虎穴阵是她亲自所布。本太子可不想再上当了。”南凌睿头也不回。 “睿太子一口一个蓝家主假怀孕,可有证据?”夜天逸挑眉。 “证据?七皇子别开玩笑了!本太子做没做过我还不知道?”南凌睿嗤地一声笑了,忽然回头看了蓝漪一眼,目光再无喜爱直剌剌,而是冷静似笑非笑地挑眉,“蓝漪美人,你告诉七皇子,你说我对你如何了吗?我真欺负你,致使你怀孕了?” 蓝漪唇瓣紧紧咬着,几乎咬出血丝。 “怎么?不好回答?”南凌睿笑得嘲讽,“蓝漪美人难道还想赖着本太子不成?你若真有此心,赖我一辈子,本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娶了。本太子如今正妃侧妃偏妃小妾都没有。你若愿意,我多娶一个也无妨。不过前面有不少女子排队了,嗯,你就做我的第十八美妾吧!” 蓝漪脸色一灰,目光死死地盯着南凌睿。 南凌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蓝漪美人不用太感激,本太子向来博爱。” “睿太子!你不要太过分,羞辱家主。今日让你离不开蓝家。”一名蓝家老者看不过去了,对南凌睿大怒。 “哦?我过分?”南凌睿扬唇一笑,看着蓝漪,“蓝漪美人,你说说,我是过分吗?事情到如此地步,本太子觉得我还能好心娶你,就很不错了。难道你还要妄想本太子的正妃之位?” “你……”蓝漪身子微微颤了起来。 “睿太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一个弱女子如此,有何意思?”苍亭此时插进话来。 “在我的心里,蓝漪美人可不是个弱女子。弱女子能摆龙潭虎穴阵?还能在龙潭虎穴阵里放火?还能险些将我困在阵中一把火烧了?”南凌睿每说一句话,秀眉就扬起一分,桃花目凛凛寒光。 “睿太子,昭告可不是戏言。如今你闯过龙潭虎穴阵,要迎娶……”夜天逸此时又道。 “我的确没有被睿太子欺负,也没有怀孕。不过他的确非礼了我,今日负荆请罪、摆龙潭虎穴阵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如今睿太子既然平安,蓝家也因此折损了百名弟子。此事两清了。我们互不相欠。”蓝漪忽然冷冷地打断夜天逸的话,背转过身,不看南凌睿,对他冷声道:“睿太子,你以为如何?” “甚好!”南凌睿含笑点头。 “那么睿太子轻便吧!不送!”蓝漪挥手赶人。 南凌睿半分逗留意味也没有,一手拉着洛瑶,一手拉着云浅月,转身离开。很是干脆。 “小主!”华笙等七人对看一眼,齐齐虚弱地看了一声。 “他是你们的主子,从今以后你们跟着他吧!别喊我小主!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属下!”云浅月冷冷地抛回一句话,跟着南凌睿头也不回。 华笙等人面色齐齐一变,看向容景。 容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云浅月离开,没有去追的打算。“姑爷!”华笙也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喊出景世子的名号。便央求地看着容景,喊了一声姑爷。 “你们跟上去!她打,你们任她打,她骂,你们任她骂。她不打不骂,你们就跟着她。知道她气消了为止。”容景对七人吩咐。 七人闻言对看一眼。 “去吧!”容景挥挥手。 七人心中无奈,也只能如此了。连忙抬步去追云浅月。 云浅月听到身后传来容景的一番话,心中本来压制下的恼怒腾地升起。刚要发作。南凌睿挠挠她手心,她抿了抿唇,克制住自己。一言不发任南凌睿拉着离开。 “南凌睿,你就这么走了?”夜轻染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不走还等着人家管我饭吃吗?”南凌睿头也不回。 “你辛苦折腾一趟,媳妇不娶了?”夜轻染目光落在牵着手的三人的背影上。 “本太子大难不死,良心发现。女人多的是,这一根葱不要也罢!”南凌睿漫不经心。 云浅月想着她一直觉得容景嘴毒,她这个哥哥嘴毒起来原来也不遑多让。 “家主!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侮辱家主,就是侮辱蓝家!”蓝家一名老者大怒,对背过身子的蓝漪道。 “我说了让他走!”蓝漪声音凄冷,凌厉地道:“今日我与他两清,互不相欠。让他离开,蓝家人谁敢阻止,以家规处置。” 那老者立即住了口,本来有些愤愤的蓝家年轻男女也都住了口。 云浅月觉得蓝漪在这般被南凌睿闯过龙潭虎穴阵弃了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她余光去看南凌睿,见他唇角似笑非笑,这副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儿。而他另一边的洛瑶到看不出什么表情。 身后再无人出声阻止,龙潭虎穴阵再未出来人,冲天火光将百名弟子困在阵中烧化。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蓝家。 南凌睿拉着二人径直向桃花林走去。 云浅月想起没见到风烬,偏头问,“哥哥,风烬呢?做什么去了?” “一大早上那小子就不见了!我哪里知道?”南凌睿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今日龙潭虎穴阵着火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只手你拉我扯。风烬没出现,自然是做什么去了。她压低声音道:“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一直没想过娶蓝漪,还是本来想娶来着,今日真被伤了心,改了主意?” 南凌睿眨眨眼睛,“小丫头,你说呢?”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你老实说!” “蓝漪虽然是蓝家的家主,但如今蓝家一大部分其实都被夜天逸掌控。蓝漪这小美人有点儿意思,但也仅仅是有点儿意思而已。你哥哥我是南梁太子,还没色令智昏到不知道什么该娶什么人不该娶的地步。”南凌睿慢悠悠地道。 “这也就是说你一直没打算娶蓝漪了?从昭告天下那日就是如此想法?”云浅月挑眉。 “嗯,也算是吧!”南凌睿点头。 云浅月蹙眉,“什么叫做也算是!” “也算是就是我总要扳回一局。一个月前那等情形,被蓝家渲染得太过真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接招,只能应下了条件。如今你不觉得我闯过了龙潭虎穴阵后将她弃了更好吗?不但捡回了掩面,还皮子里子,内子外子都捡回来了。蓝家这回栽了个大跟头,蓝漪背上虚假不实的面纱,夜天逸必定也受影响。”南凌睿话落,笑嘻嘻地道:“小丫头,这一仗打得漂亮不?” 云浅月暗暗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一仗南凌睿打得相当漂亮,不过看着他得意的脸她忍不住打击他,“我没看出哪里漂亮了!就看出你差点儿血尽而亡,差点儿被烈火焚身。” “这个啊,你就不用笑话你哥哥我了。我不但一滴血未流,也一片火星儿也未沾身。” “真是假的?”云浅月看向他鲜血浸染的血衣。 “嗯,假的!”南凌睿笑着点头,又转向洛瑶嘻嘻一笑,松开了她的手,搂住了她的纤腰,“这都是天仙美人的功劳。本太子得天仙一人,胜过南梁百万雄兵。” “你确定她是你的天仙?”云浅月仔细地看着洛瑶。 “嗯,很确定!”南凌睿得意得点头,转眸看到云浅月眼中怪异的情绪,他笑道:“小丫头,你莫不是嫉妒我有如此漂亮的天仙美人?”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不说话。 “天仙美人,这小丫头真嫉妒了,怎么办?”南凌睿对洛瑶笑嘻嘻地问。 洛瑶一声不吭。 “哎,一个个真是都不可爱!”南凌睿叹息一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静静地向前走着,十里桃花林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一如昨日来的时候。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偶尔一丝清风吹来,花瓣飘落在身上,像是情人温暖的手,柔柔的贴着衣料轻轻抚摸,之后再留恋地顺着上好的轻绸衣料滑落。 一时三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走着。 华笙等七人默默地跟在三人之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心中暗暗想着小主这回是真的恼了,不止是恼了她们,也恼了景世子。今日龙潭虎穴阵如此收场,睿太子弃了能娶的蓝家主离开,景世子身为楚家家主,自然不能像小主和睿太子这样一走了之。他们心中暗暗想着,小主不会就这么真跟睿太子去南梁吧? 十里桃花林内静寂无比,连十人的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顺利地走出了十里桃花林。 站在十里桃花林外,云浅月目光看向天雪山的方向,对南凌睿道:“你们是现在回南梁,还是如何?” “小丫头,什么我们?你刚刚不是说了跟我走吗?怎么?又舍不得他了?不跟我去南梁了?”南凌睿挑眉。 “我本来也不跟你去南梁。我说跟你走,是跟你走出桃花林。”云浅月道。 南凌睿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看来白高兴一场了!”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目光落在洛瑶的身上,第一次有些深幽。 “小丫头,我这个天仙美人是不是很美?让你总是看着她。”南凌睿凑近云浅月,献宝似地道:“比你美吧?”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忽然抬步就走。但不是回十里桃花林,而是向另一条道走去。 “小丫头,你要去哪里?”南凌睿一愣,喊住云浅月。 “去天雪山!你们回南梁吧!”云浅月摆摆手。 “我也想看天雪山的雪了!就带着天仙美人和你一起去欣赏一番。”南凌睿伸手一拉洛瑶,跟上云浅月的脚步。 云浅月不回头,也不阻止,算是默认了。 华笙等七人对看一眼,自然跟在三人之后。 十里桃花林距离天雪山十多里地,徒步而走对于身怀武功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天雪山下。 天雪山绵延百里,山高万丈。山下树木葱翠,从半山腰开始往山上,便可见一片银白。 云浅月目视着天雪山上顶片刻,忽然抖出袖中的红颜锦,同时足尖轻点,攀岩直上。 “天仙美人,这么高的山,我可带不了你,你自己上吧!”南凌睿松开洛瑶的手,甩出袖子内的一根黑色链子,跟在云浅月身后,也攀岩直上。 洛瑶看着云浅月和南凌睿一前一后,两人手中的红颜锦和黑链缠住山上的怪石或者树木,动作利落,不出片刻便上了几十丈,她收回视线,对华笙等人一笑,“你们就在此等着吧!不必上去了!” 七人本来要准备上去,闻言看向洛瑶,齐齐摇头,“不行,我们不放心小主!” “有我在,你们当该放心!”洛瑶话音一转,声音蓦然一变,隐约有一丝薄薄的云雾从她脸上散开,顷刻间变幻了一张容颜。 这是怎样一张容颜?三春乍暖还寒的娇花,冬日里暖阳下的一树寒梅。 倾国倾城! 七人瞬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齐齐惊呼,“主子?” ------题外话------ 我们睿太子威风吧?那是绝对滴!吼吼~ 手里有月票的亲,看在我这么给力的份上,还不砸来吗?^o^~00~ 咱们的年会投票有点儿不太给力呀!都谁没投,过来,让我打一下! yuanruo19(10钻)、蔡dyna(1000打赏)、shirleynsh(5钻1000打赏20花)、14777061718(3钻5花)、qq空空虚虚(1钻3花)、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夏秋枫林/(1钻)、辣椒姐54(5花)、145123(1钻1花)、也无风雨无晴(1花)、臭蛋哈哈(1花)、冥九儿(1花)、kristy7731(2花)、燕花落(2花)、yulei1001(2花)、sahaluya(1花)、sunshine0828(1花)、李汐(1花)、ljj88(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13637661885(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章 母女相认 华笙等人做梦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是她们的主子。虽然她们自小见过这张容颜,距离如今已经十几年,但她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忘掉。尤其是神情语气,天下再不做第二人选。 “难为你们还能认出我!”玉青晴一笑。 “属下拜见主子!”七人齐齐跪倒在地,人人声音微颤,似是极为激动。 “我已经离红阁许久,如今的红阁是月儿的!你们不必再对我行此大礼。当我是个已死之人就行了。”玉青晴对几人温和地摆摆手,一张绝美的容颜在岁月的侵袭下似乎没留下丝毫痕迹,还是一如往昔。 华笙等七人站起身,怔怔地看着玉青晴,若没有凌莲、伊雪和小主三人能够变幻容貌,她们定然为此惊异,但如今却不惊异了,只是震惊她十几年来,居然容颜不改。还是和往昔一模一样。 “是不是很奇怪?”玉青晴看着七人笑问。 七人齐齐点头。 “我知道睿儿此行危险,便来助他。但我容貌不宜入十大世家,况且也不想太多牵扯,便幻化了洛瑶的姿容。”玉青晴给七人解释。 七人当然知道南凌睿和小主是亲兄妹,如今主子的亲儿女,便明白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不必上去了,上面山高万丈,上去再下来,也不过是折腾人而已。这个小丫头定然是认出我了,如今不折腾我一番,她心里是不舒服的。”玉青晴一笑,对几人道。 七人自然放心,连连点头。 玉青晴不再多说,足尖轻点,身形飘起,转眼间便上了十几丈高。她武功已经登峰绝顶,自然不像云浅月和南凌睿一般,需要丝带锦绸等辅助之物。 说话间,云浅月和南凌睿像是较劲一般,已经到达了半山腰。 玉蜻蜓落后一大截,但她身法太快,只看到飘飘云带,转眼间便也上了几十丈远。 华笙等七人看着三人渐渐地变成一个三黑点,才收回视线,齐齐对看,一时无言。今日的惊吓和震骇绝对比过去十几二十年都多。 “真没想到主子还活着!”风露喃喃地道。 “谁能想到?七大长老定然早就知道,否则怎么会扔下我们七人离开了摩天崖?”凤颜接过话,“不过主子活着总是好的!” “这个小主很早以前就猜到了!但是真正看到主子,还是惊了我一跳。”凌莲唏嘘道。 “是啊,我还真以为她是洛瑶公主呢!就一直奇怪她怎么跟在睿太子身边,还想着是否她要通过睿太子对小主不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主子幻容的。”伊雪也唏嘘一声。 剩余几人也纷纷唏嘘,一时间再无人言语。 从天雪山底到天雪山顶,云浅月和南凌睿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到了山顶后,发现玉青晴已经从侧面先他们一步站在了上顶上。 此时这一张容颜,云浅月打死也会记得,尽管已经十二年未见了。 云浅月有些恍惚地看着站在山顶上的女子,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放一幕幕的画面。她出生时候的情形,她抱着她看书的情形,她给她讲故事的情形,她窝在浅月阁外的贵妃椅上给她剥葡萄的情形……后来她有事情离开了京城,之后回来中毒闭眼。等等,似乎犹如昨日。 面前的女子如此年轻,她的容颜在天雪山冰封的镜面下和她的容颜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眉眼含着温和暖意的浅笑,而她神情恍惚,百种滋味缭绕在心头,似酸似甜,似苦似辣,又似钝钝的痛,涩涩的如未熟透的青果子。 “小丫头,傻了?”南凌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伸手拍云浅月肩膀,他能体会她的心情,他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亲生母亲就在眼前,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做了,甚至连个表情都忘了奉献。 “你才傻了?”云浅月挥手打开南凌睿,忽然手腕一抖,刚收起来的红颜锦对着玉青晴打了出去,好不客气,足足用了十成功力。 玉青晴忽然笑了,站立的身形顷刻间退了数丈,轻飘飘躲过。 云浅月一言不发,一招未曾得逞,再来一招。使用的自然是凤凰真经的功法。 玉青晴不再闪避,赤手迎上云浅月的招式。 转眼间,二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天雪山上卷起飘飘雪花,簌簌落在二人周身之处。似乎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而下。 “小丫头打得好!哥哥给你助威!打得她个落花流水!”南凌睿拍掌大声叫好。 “臭小子!”玉青晴低低骂了一句。 云浅月仿若不闻,一心将这些年的武功所学如数倒给她面前这个女人。如此年轻,如此保养合宜,让她连喊一声娘都叫不出的女人。 玉青晴武功极高,应付云浅月自然轻轻松松。凤凰真经本来就是她留下的,如今可以看到她一双眉眼在应付云浅月时带着满满的笑意,显然很是满意她的女儿有此武功。 南凌睿看得很是兴奋,但站着看戏未免太累而且不符合他一国太子追求舒适的作为,于是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找到一块大大的冰块坐了下来。 云浅月半分私藏也无,实实在在发挥了她最大的本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云浅月将一套凤凰真经用完,就在玉青晴以为她要住手的时候,她忽然招式一变,收起了手中的红颜锦,收掌化拳,和玉青晴近身搏斗。 玉青晴微微慌乱了一下,便很快就接招,二人一个攻一个守,比刚刚打得更加激烈。不用内力,玉青晴没有早先应付云浅月轻松。 “小丫头,需不需要帮手?”南凌睿坐不住了,眼睛晶晶亮地问。 “你若不觉得两个人欺负一个人脸红的话,就上来。”云浅月回话。 “我不觉得!”南凌睿一听,立即一个高蹦了起来,转眼间就加入了二人的打斗。 玉青晴苦笑了一下,只能集中精力应付二人。 多了南凌睿,云浅月霎时觉得轻松许多,她将前世的拳法腿法脚法,劈、勾、砍、刺、回旋等等,全部顺畅地施展出来。南凌睿半丝客气也不,同样将小时候和云浅月对这种近身对打学来的招数结合自己的特点挥发出来。 这种毕竟不使用内力,因为武功太高,大概也因为生性原因,玉青晴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内力功法,显然从来不曾有几人能近身这般打法,她渐渐有些吃力,额头微露薄汗。 大约又半个时辰后,云浅月酣畅淋漓,南凌睿越打越有劲。 玉青晴虽然不至于太过狼狈,但还是云鬓有些松散,她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当她苦笑到无数次时,再看对面一对儿女,依然没放过她的打算,她终于无奈地开口,有些气软地哄道:“小月儿,娘亲这把老骨头可真禁不住你们这般打。罢手吧!”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你是我娘亲?” “自然知道,一日不敢忘。”玉青晴笑着道。 “你还能笑得出来,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累。那么我后面还有很多招式没用,想必你都能坚持得下来。”云浅月本来打算罢手了,但听到她的话和看到她含笑的样子,心中就不禁气闷。又来了劲。 “已经笑不出来了!再打下去,娘亲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了。”玉青晴立即收了笑,摇摇头。 “晚了!”云浅月哼了一声,果然变幻身法。 “对,小丫头,她扔下了我们这么多年,就不能轻易地饶了她。”南凌睿大声道。 玉青晴闻言顿时怒了,“臭小子,你来凑什么热闹,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你是答应了我,但也没说我以后不找你麻烦啊!”南凌睿无辜地看着玉青晴,“娘亲,莫不是这么些年你变得傻了?” 玉青晴顿时失语,又气又笑地看着南凌睿,“还和小时候一样!” 南凌睿也哼了一声,对云浅月鼓劲,“小丫头,打,狠狠地打!” 云浅月想着她娘亲先找到南凌睿的,二人合力在蓝家唱了一出双簧。南凌睿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如今显然他先一步让她娘亲答应了什么事情,如今又借她出气来了。这个坏人!她白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脸不红气不喘,心安理得,继续打得激烈。 玉青晴无奈,只能陪打。 三人不知不觉打到了崖边,玉青晴脚一滑,顷刻间栽下了天雪山顶峰。 “娘!”云浅月大惊失色,本来挥出的拳头改为去抓她,但仅仅够到了她一片衣角,又因为在这天雪山待得时间已经足够长,她手汗渍很多,那一片衣角也顷刻间滑出了她手心。 “娘!”南凌睿也大惊,同时骇然地喊了一声,他较云浅月退后了一步,连一片衣角也没抓到。 云浅月见什么也没抓住,想也不想,身子就要跟着下去。 南凌睿一把抓住她,“小丫头,你在上面,我下去!”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滚开!” “算了,一起下去吧!”南凌睿叹息一声,抓住云浅月不松手,拉着她就要滑下去。 “你们的娘有那么没用吗?”一声幽幽的声音传来,玉青晴从天雪山下拔起,轻飘飘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云浅月和南凌睿呆呆地看着她。 “吓住了?”玉青晴笑看着二人,眸光尽是身为人母的慈爱和暖意。 “没有!”云浅月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甩开南凌睿的手,转身离开崖边。 “怎么会吓住?我们就是觉得你想落荒而逃没门,正想着是不是要追着你下去打。”南凌睿轻哼了一声,也转身离开崖边。 玉青晴看着二人,忍不住失笑,也跟着二人离开崖边。 “和我爹一样狡猾!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浅月坐在刚刚南凌睿坐着的大石头上,愤愤地瞪了玉青晴一眼,“凭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会滑下去?” “小月儿真聪明!”南凌睿摸摸云浅月的头,也愤愤地瞪了玉青晴一眼,“幸好我们没担心你。” 玉青晴伸手扶额,似乎有些无语。 “刚刚不知道是谁要跳下去!”云浅月拆他的台。 “小丫头,你刚刚还骂我滚开,自己要跳下去!”南凌睿不甘落后。 云浅月默,刚刚那一瞬间,她担心死了!哪里有什么理智想什么她武功高强,只想着她是她娘。更是后悔死了,若不是自己纠缠着非要出气,也不至于将她打落山崖。如今见她笑盈盈地看着她,本来泄了的火气又是不打一处来,怒道:“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见我们了。” “怎么可能?”玉青晴摇摇头,走过来坐在云浅月身边,伸手就要将她抱进怀里。 云浅月脸一黑,“我不是两岁,如今十几岁了!” 玉青晴手一顿,脸色一黯,笑意顿失,叹道:“是啊,十几年了!你也长大了。” 云浅月看不得她暗伤的神情,硬邦邦地道:“我怀疑你还抱得动我吗?” “自然抱得动!人都说了,儿女多大,母亲也能抱得动。”玉青晴本来顿住的手将云浅月一把拉起,将她抱在怀里。姿势还像小时候一样。 母亲的怀里,永远是暖暖的。 云浅月这一瞬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虽然被天雪山冰雪的气息覆盖了大半,但还是隐隐约约觉得熟悉入骨,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每一个被她抱在怀里的日子。这个怀抱是和容景抱着她时如此的不同。容景抱着她时,她感觉到了温暖和甜蜜,满心的爱恋。而娘亲抱她在怀,即便在天雪山这样到处冰雪的雪山之巅,她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和温暖。这种温暖天底下除了她,恐怕谁也不能给予。 “我的小月儿无论多大,还是我的小月儿!”玉青晴笑了笑,眼中有晶莹的泪花一闪。 云浅月伸手搂住了她的要,闷闷地喊了一声,“娘!” “嗯!”玉青晴应了一声,语气有些压抑的酸,那极力忍着的泪花终于滑落眼帘,落下晶莹的一滴,融入地面的冰封里。 “真没出息!都老了还掉眼泪!”南凌睿酸酸地嗅道。 “你也没出息!娶个媳妇而已,闹得跟上战场似的!”玉青晴瞪了南凌睿一眼,搂着云浅月的手臂收紧,但到底因为他这一句话要喷涌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 南凌睿忽然乐了,“如今上了战场也没娶到媳妇。是有些废物!” “我看蓝家那小丫头还不错!当时我们在阵里看得清楚,她是要进去救你的!证明对你也不是真无心。你说不娶就不娶了。白折腾一趟。”玉青晴道。 “白折腾就白折腾了!”南凌睿不以为然。 “娘,别理他,他就不想娶媳妇!依我看干脆以后都别娶得了。”云浅月赖在玉青晴怀里不起来。 “小丫头,你羞不羞,都多大了还要娘抱着!”南凌睿愤了云浅月一句。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我乐意让娘抱着,娘乐意抱着我,你管得着吗?”云浅月哼了一声。 南凌睿一噎,“你这就原谅她了?也太容易了吧?”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要我一掌将你拍下天雪山去才满意?一边去,别打扰我们娘俩说话。”玉青晴挖了南凌睿一眼。 “我就知道你偏心!从小就偏心这个小丫头!”南凌睿扭过脸。 玉青晴有些好笑又好气,“她是妹妹!你是哥哥,都多大了,还闹脾气!” “我看以后干脆她是姐姐,我是弟弟得了。没见过这么不像妹妹的妹妹。”南凌睿道。 “你也是不像哥哥的哥哥。”云浅月也有些好笑,对他招手,“来,叫声姐姐听听。” 南凌睿伸手,一巴掌拍掉了云浅月的手,恶狠狠地道:“小丫头,你再惹我,信不信我将你绑到南梁去。” 云浅月对他吐吐舌头,“你绑得走吗?” “以前绑不走,但如今我多了个帮手,自然就邦得走了!”南凌睿得意地一挑眉。 “娘会帮你?”云浅月哼了一声。 “怎么不会?娘也是要跟我去南梁的!她这样舍不得你,当然很乐意将你绑走的。”南凌睿更是得意了。 云浅月皱眉,回转头看着玉青晴,“你要跟他去南梁?” “真是两个孩子!”玉青晴无奈地一叹,点点头,笑着道:“嗯!我答应了你哥哥!” “凭什么!”云浅月瞪着她,声音不由自主加大。 “就凭爹爹如今在云王府!娘亲自然要跟我去南梁。”南凌睿理所当然地道,“爹和娘是咱们俩的,小丫头,你不会想一人独吞吧?” 云浅月默了一下,这的确是个理由,但她不甘心地道:“爹去云王府是为了帮我。你在南梁太子之位做得风生水起,用得着娘帮你吗?再说你就这样让他们两个分居,你不觉得太步妥当了?” “有什么不妥当?他们腻味了十几二十年,分开一下更能小别胜新婚。”南凌睿理由很充分,“况且你怎么就知道我这太子做得很安逸?不需要人帮?告诉你吧!南梁那些兄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太子位置做得艰难着呢!” “要不别做了!你不是本来也不喜欢吗?”云浅月皱眉,“况且你又是外姓,不是真正的姓南。” “我也不想做啊!但皇帝老头子不放我走啊!”南凌睿无奈地道:“至于这个姓氏和血液的事情我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说能者居之。” 云浅月意外了一下,随即又不意外,南梁王若是真在乎的话,十年前也不会将南凌睿换走了。她无奈地摊摊手,“我不想放娘走,怎么办?” “小丫头,你别太贪心!”南凌睿提醒,“天圣京城现在一团乱麻,一个个都是人精,不,可以说一个个都是狐狸精,云王府没有女主人,突然回去个女主人,岂不麻烦?” “可以要娘幻容成婢女!”云浅月立即道。 南凌睿脸一黑,“小丫头,你还说这件事情,爹将幻术教给你了吧?可是娘死活不教给我,只答应我去南梁。你还不知足!” 云浅月闻言顿时圆满了,人果然不能太贪心,有得必有失,她立即释然了,嘻嘻一笑,“那好吧!我同意了,就让娘跟你去南梁吧?但保不准娘想爹了,刚去了就跑去天圣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看好她的。别到时候爹想娘受不了,跑南梁来找娘。本来他就是南梁国师,熟门熟路,还有自己的府邸嘛!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南凌睿开始咬牙,但越说越得意,后来简直眉飞色舞。 这回轮到云浅月咬牙切齿了,“你放心,我也会看好爹的!” “那是最好!我们都看好了人,井水不犯河水。”南凌睿道。 云浅月轻哼一声。 玉青晴脸有些红,笑意掩藏不住。看着兄妹二人,似无奈,似感叹,又似愉悦,“你们两个,真是……” “爹给我了见面礼,娘给我什么?”云浅月对玉青晴伸出手。她时刻记得容景的话,狠狠地压榨。想起容景,不由得又想起今日之事,暂时遗忘了的怒意又升起。 “小丫头,不准要!爹都给你见面礼了,你怎么这么贪心?”南凌睿不干了。 “爹的是爹的,娘的是娘的,能一样吗?”云浅月瞪眼,看着玉青晴,一副你不给就不行的样子。 玉青晴伸手入怀,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块糖果来,塞进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脸顷刻间就黑了,她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我不是小孩子。” “哦,娘忘了你已经大了!”玉青晴有些为难地道:“爹和娘收到小景传递说云王府要出事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出来了。后来半路合计了一下,和你爹分开,他去了云王府,我就在半路上拦截你哥哥。如今周身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就这一块糖果了。” “一块糖果就想打发我,不可能!”云浅月黑着脸道。 “那你想要什么宝贝?先告诉娘,以后给你补上,如何?”玉青晴笑问。 “宝贝有什么稀罕?容景的荣王府多得是宝贝,我自己也有。”云浅月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玉青晴为难地问。 “你会什么新奇的武功?就跟爹爹教给我的这个幻术一样差不多的东西。你教给我一样。”云浅月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不行,我不同意。”南凌睿摇头。 “要不让娘跟我走,我现在就将我学的幻术教给你,如何?”云浅月对南凌睿挑眉。 “休想。”南凌睿立即摇头,“幻术怎么能和娘相比?” “那你就最好闭嘴!”云浅月瞪了他一眼。 南凌睿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对玉青晴道:“我都没要见面礼,反正你教她什么,也一样要教给我什么。否则等回南梁,我就日日缠着你。” 云浅月脸一黑,这个趁火打劫还不脸红的!真没救了! 玉青晴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笑对着云浅月道:“好吧,我教给你一门移形换位的武功吧!这武功不次于幻术。十分有用。尤其是你的身份,遇到的危险很多。这个武功可以减少一些危险。” “不是她,是我们。”南凌睿凑过来。 “好,是你们!真没个哥哥的样子!”玉青晴笑骂。 南凌睿也不脸红,喜滋滋地看着她。 云浅月也痛快地点头,兴致浓郁,“好!” “这一门武功平时看着没什么大用,但真正面临危险,却是大有用处。”玉青晴放开抱着的云浅月,站起身,对二人道:“来,你们还照刚刚打我的方式,我们来演练一下,一边打,我一边教给你们。” 二人闻言立即站起身,对看一眼,齐齐对玉青晴出手。 可是二人掌风还没到,眼前已经没了玉青晴的身影,二人一怔,听到身后有隐隐气流,齐齐转身,就见玉青晴站在身后,又齐齐出掌,同样是掌风还没够到,眼前便没了她的身影。如此反复几次,她不是出现在前面,就是出现在后面,再就是出现在左边,或者是右边。总之快得不可思议,二人根本抓不住她衣角。 但二人本来就聪明绝顶,很快的就变幻策略,而是在玉青晴动的那一瞬间,就猜测她可能落下的方位。这样比刚刚稍微好一些,就是反复几次之后能和她打一个照面了,但还是碰不到她衣角。 玉青晴也不急着教,至始至终没说话。南凌睿和云浅月本来骨子里面都有不服输的性子,于是谁也不开口让她快教,都靠摸索辨别她的位置,两柱香后,总算摸出她原来是脚下的脚法奇快,并不是全然依靠轻功。因为脚法快,所以她的身形才会转动得极快,并不是从她们身前直接飞跃了头顶到了身后,而是移步从前到后。这样快的脚法,他们第一次见到。 半个时辰,玉青晴喊了一声“停”,二人齐齐住手。她开始教二人移形换位。 这同样是一套看起来简单,但实则不太简单的武功。云浅月和南凌睿即便聪明绝顶,很快就领悟敲门,但还是要从最开始最扎实的基础做起。玉青晴的要求很是严格。往往一个动作做不下几十遍,直到已经足够完美为止。让云浅月体会到了几日前她父亲交给她灵术时候的一样的严格。想着怪不得他们如此倾心相爱,真是一样的人呢! 三人,一人教,二人学,时间在忘我境地中过得极快。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这一套移形换位的脚法二人终于学会。 “想当年我和义父学了整整一日,你们用了半日就学会了,比我强多了。”玉青晴笑看着二人,掏出手帕,给二人擦了擦额头的喊。 “这是遗传基因好的原因!”云浅月道。 “才不是,我们天生聪明!”南凌睿得意地仰脖子。 云浅月撇撇嘴。 “不知不觉这一日就过去了!如今天色晚了,我们赶快下山吧!否则小景在山下该等得急了。”玉蜻蜓道。 “他乐意等就要他等!”云浅月怒意不消。 “小丫头,越是关键时刻,才能看到一个人的真心。小景爱护你,自己入阵。让红阁那七个孩子拦住你,是不想你出事。你哥哥和我在阵中看得清楚。你就别怪他了。”玉青晴见这个女儿恼了一日了,居然气还没消,不由劝道。 “他是为我好!但是没想到我需不需要。将我当做弱者保护了,是为我好吗?我宁愿与他一起进去。再说我又不是真的废物,进去还能牵连到他?”云浅月怒道。 “虽然你不是弱者,可是你会关心则乱!在娘的角度看来,他做得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很高兴看到他如此珍惜我的女儿,也不枉费我和你爹暗中观察了他这么些年。”玉青晴道。 “我虽然关心,但不一定则乱。越是遇到事情我越会镇定。总的来说,还是他不够了解我。”云浅月恼怒不散,“娘,你别说了!我这次真生气了!今日是小小的龙潭虎穴阵,他便如此,若是有朝一日什么有去无回的生死阵,难道他照样拦着我不成?万一连他也没办法,但非进去不可,是不是他死了,就要留下我一人?我想要的是同生共死。共同进退!不是站在她身后,需要他保护。” 玉青晴顿时失声。 “小丫头,你不是很懒吗?希望找一颗大树靠着吗?如今怎么改了?”南凌睿讶异。 “那不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希望他小事儿宠我,那些都是无关于生死的小事儿,我愿意被人宠着,爱着,在意着,保护着,但不是这种情况。在危机关头,我想要和他一起,不是被他不顾我的意愿护我在羽翼下。你们能理解我当时的感觉吗?就像是被丢下的那个人。心里空落落地疼。”云浅月尽管已经尽量克制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偏高。 “娘明白了!娘也过这种感受,当年你爹也是如此!娘和他同样发了一场大怒。”玉青晴忽然笑了,拍拍云浅月,“你可以和他说明白,让他以后别犯这种错误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么轻易地被原谅,他以后再犯怎么办?”南凌睿立即否决,凑近云浅月,将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肩膀上,哥俩好地道:“小丫头,我有个主意,你就跟我和娘去南梁吧!凉他一凉。给他一个大教训。让他一辈子再不敢犯。” 云浅月低头,似乎在思索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这时,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睿太子,我觉得你过得真是太惬意了,根本用不到青姨帮忙,她还是跟我们回天圣比较好。” ------题外话------ 本来想赚一大票眼泪的,可惜小睿在,实在赚不起来呀!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还有每日免费的年会票,表要忘记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14777061718(5钻10花)、florafong(2钻2话)、15024098881(1花)、baiyinai(1花)、飞羊儿gf3(3花)、13736382175(1花)、13637661885(1花),xujuan(2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一章 知错能改 这一声凉凉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即便在天雪山飘飘簌簌的飘雪中,依然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冷冽。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就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依然是墨衣墨发银质面具,他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同于身穿月牙白锦袍时的公子温润无双,而是独有一种雍容孑然的尊贵风华。他的到来,让天雪山的飘雪和冰玉似乎都被主宰,不约而同地将他的气息簇拥到了一种谁也不可攀比的高度。 南凌睿似乎被惊了一下,靠着云浅月的肩膀缓缓回头,将容景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挑了挑眉,“你似乎来晚了,刚刚小丫头已经答应跟我去南梁了。” “是吗?”容景声音微微扬高一分,似乎也没想等南凌睿回答,便对云浅月招手,“过来!” 凭什么过去!云浅月一见到他就来气,硬邦邦地道:“你来做什么?” “如今的龙潭虎穴阵还在燃烧着,你若想进去,我带着你一起进去!”容景道。 云浅月讶异了一下,都过了半日了,龙潭虎穴阵还在燃烧?骗鬼吧?她冷哼一声,“不必了,劳驾不起楚家主!” 容景忽然笑了,抬步向云浅月走来。 云浅月看着他,打定主意不理他,但又想起她说他们两个以后不打架的话,有些矛盾。想要给他长教训,但又不想两个人真闹翻再折腾一通。一时间心里纠葛。 “你不走过去,只能我走过来了!”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表情,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笑意更深,“云浅月,我长教训了。这次就算了吧!原谅我,如何?” 云浅月皱眉,就这样就原谅他?未免太简单了吧? “小丫头,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太过轻易地原谅保不准有一就有二,没准还有三。你就该让他长长……”南凌睿立即插进话来,他话音未落,容景挥手,一股厉风向他卷来,他立即用新学的移形换位躲避,顷刻间就消失了原地。 “青姨这个移形换位果然好用!”容景赞了一句。 他知道移形换位?那他该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她看着容景,“你早就来了?” “是啊,在青姨教你们移形换位的时候就来了。”容景直言不讳。 “那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云浅月看着他。 “你偷学了?”南凌睿落下身,瞪着容景,一副他要承认,他便会怎样的架势。 “嗯,都听到了!一字不落。”容景回答云浅月,话落,又转向南凌睿,看着他淡淡地道:“不是偷学,是正大光明地学。青姨知道我来。我就站在那里,一直看到现在。本来可以两个时辰就学会,你们却足足学了三个时辰。睿太子果然天生聪明。” 云浅月默,容景这是拿南凌睿早先得意的话笑话他呢!这个人!不过若是他,两个时辰就能学会他们学了三个时辰才学会的移形换位的确不是说大话。他天生下来就是打击人的。 南凌睿果然一副被打击了的样子,片刻后,恼羞成怒,伸手去拽云浅月,“小丫头,不跟这个黑心的在一起,你跟哥哥走,哥哥以后给你找一个好的。对了,那个谁,东海国的玉子书……” 南凌睿的手还没够到云浅月,容景已经先一步将云浅月搂进了怀里,目光冷冷地看着南凌睿,“睿太子今日对蓝家主弃而不娶做得好潇洒,但子归觉得蓝家主对睿太子还是一片痴情的。子归天生向善,很愿意做一些成人之美的事情。不妨将睿太子绑了,再回十里桃花林,送去蓝家主的闺房,让本来没成就的遗憾之事圆满,成就一番好事。如何?” 南凌睿大怒,“你敢!” “很敢!”容景看着他。 南凌睿死死地瞪着容景,容景眸光丝毫不让,片刻后,他忽然伸手一推玉青晴,怒道:“娘,你看看,就这样的人,咱们能把小丫头交给他吗?他黑心黑肺,小丫头天真无邪,没准哪日他将小丫头卖了。” 她天真无邪?云浅月险些失笑。 “你呀,没个正经。一点儿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人家都是劝和不劝离。你倒好,非要看着他们打架你才高兴?”玉青晴笑着瞪了南凌睿一眼。 “打架怎么就不好了?可以让她去南梁嘛!天圣有什么好?非赖那不走了!”南凌睿哼了一声。 “知道你不想和你妹妹分开。又不是以后不见了!”玉青晴笑了一声,对容景道:“小景,你今日做得原本没什么不对。我在阵中看得也很欣慰。但是正如月儿所说。她希望与你同生共死,而不是你丢下她一人。小事儿她愿意让你宠着,这等危险事情愿意与你一起。你就听他的。女人一旦爱一个男人,是愿意陪在他身边,哪怕是死,也不愿意躲在他身后的。你要明白。” 容景放开云浅月,恭敬地对玉青晴一礼,缓缓点头,“青姨说得是,景知道了!” “嗯,你明白就好!”玉青晴笑着点头。 南凌睿轻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拽住玉青晴的手腕,“娘,我们走!别理他。” “臭小子,你闹什么别扭?就拿你和蓝家小丫头这件事情来说小景背后里伸了多少援手?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对他没好脸色。”玉青晴嗔了南凌睿一眼,到没甩开他的手。 “他要不是想娶我的妹妹会帮我?”南凌睿又哼一声,“真不明白你被他灌了什么**汤。就没看到他黑心黑肺,黑肠子黑肚子?也不怕将你女儿送火坑里。” 玉青晴被他逗笑了,“你爹和他一样黑,娘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果然白痴!”南凌睿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玉青晴一眼。 玉青晴照他头上拍了一下,“没大没小,这些年哥哥真是将你宠坏了。” “父皇那是疼我。”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眉,拉着玉青晴走了几步,回头对云浅月瞪眼,“小丫头,还不走!” “我说了不跟你去南梁。”云浅月也知道南凌睿有严重的护妹情结。怎么看容景都不会顺眼。其实想想也正常,就跟她爱护哥哥,怎么看早先的叶倩和如今被他甩了的蓝漪都觉得不适合。理所当然地想着哥哥该值得最好的,哪怕有朝一日他身边的那个人已经足够好,她怕是也能挑出一大堆缺点来。 “不去南梁就不去!难道你就不下天雪山了?”南凌睿瞪眼。 “也是!”云浅月点头,立即抬步跟上二人。她走了几步发现气息有些不对,回头,就见容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走吧!难道还等着我抱着你下山?” “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容景幽幽地问。 废话!不原谅能跟你说话?云浅月白了他一眼,“我不原谅你就在这里站着了?” “嗯!”容景应声。 “那你就站着吧!”云浅月转身就走。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他,还拿起乔来了。 “我冻死你也不管是不是?”容景幽幽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不管!”云浅月恶声恶气地道。 “那我就冻死得了!”容景语气有些幽怨。 “那就等着冻死吧!”云浅月语气更恶。 “啊,小丫头,我想起了来,距离这里不远就是雪山老头的家了。我和娘今天晚上不走了。咱们就去雪山老头的家里住好不好?让娘给我们做饭吃。十几年没吃到了。”南凌睿欢喜地道。 “嗯!那是最好了。”云浅月笑着点头,她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和她娘分开。母女两个人今日还没好好说话呢!她还有好多的话要问她呢。也好几年没有去雪山老头那里了。正好去看看。 “那就走吧!咱们小火炉,暖炕头,吃着娘做的饭菜,喝两杯好酒。多么惬意,就让某人站在这里反省吧!”南凌睿过来拉云浅月。 “嗯,让他反省!”云浅月没躲开,任南凌睿拉住,“不过半坡崖谷内气候宜人,你说的小火炉用不到。” “那就只吃菜喝酒。”南凌睿对容景炫耀地看了一眼,一手拉着云浅月,一手拉着玉青晴,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容景无声地道:“笨蛋!” 容景眸光变了几变,在簌簌飘雪中几乎看不出颜色。 玉青晴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叹息地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也任由南凌睿拉着向前走去。 三人来到下山的缺口处,南凌睿也不松手,拉着二人足尖轻点,就要飞身而下。 这时,云浅月忽然甩开他的手,转身气冲冲地向容景走去。 “小丫头,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南凌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 “我就没出息了!能怎么办?”云浅月头也不回,几步就来到容景面前,一把拽住他,“走!” 容景嘴角勾起,笑容一寸寸蔓开,即便戴着银色面具,几乎遮住了全部容貌,但这一瞬间给人的感觉比这天雪山的冰雪还要艳几分。 “再笑嘴都掉了!”云浅月被惊艳了一下,语气更是恶劣地道。 “有你在,不怕!”容景声音忽然柔暖如三月的清风,早先那碎了冰雪的冷冽完全不见。他忽然拦腰将云浅月抱起,也不在意前面那两双眼睛,低头吻了吻她比冰雪还要清透的脸颊,笑问,“原谅我了是不是?” “你还犯不犯了?”云浅月脸一红,上次在十里桃花林有过一次被他碎不及防抱起的经验,这回到没惊呼,而是理智地寻问。 “不犯了!”容景摇头,“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带着你。” “这还差不多,那原谅你了!”云浅月很痛快地答应。 容景轻笑,低头,又吻向她脸颊。 “容景,我们还没死!要欺负她也等没人的时候!”南凌睿彻底被二人打败了。恶声恶气地提醒二人。 “真是一对冤家!”玉青晴笑着摇头。 “我看不是冤家,而是你生的女儿不值钱。人家对她笑一笑,她魂儿都丢了。”南凌睿鄙夷地看着云浅月熏红的脸,“丢人现眼!” “没见到你丢人现眼的时候呢!你妹妹好歹有人要了!你呢?别到时候给娘说不到儿媳妇。”玉青晴笑骂了一句,伸手扯他,“走了!” 南凌睿哼了一声,甩开玉青晴的手,“你还没老掉牙,自己走!”话落,他飞身而下。 “臭小子!”玉青晴又笑骂了一句,也飞身而下。 云浅月看着二人转眼间就没了身影,她红着脸仰头问容景,“我很丢脸吗?” “不丢脸!”容景笑着摇头,那一双眸子似乎要碎出笑意来。 “唉,我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很丢女人的脸呢!”云浅月无奈叹息一声。这个男人就吃准他这一点了。明明他做错了事情,最后下台阶哄人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这还不叫丢脸? “你的脸就是我的脸,我的脸就是你的脸。所以,如今你丢的是我的脸,你不丢脸!”容景笑着吻了她一下。 云浅月无语,和着账还能这么算的?服了他了! “我们下去了!”容景抱着云浅月来到缺口处,笑着道。 “嗯,你放我下来。”云浅月点头。 “就抱着你下去!这一日没抱,想得紧。”容景吐出一句话,足尖轻点,抱着云浅月飞身而下。 云浅月躺在他怀里,四周是一片雪白,他墨色锦袍云缎包裹着她,冰雪山峰下,寒风凛冽,她却感觉到了浓浓暖意。 “冷吗?”容景低声问。 “不冷,很暖!”云浅月摇头。 容景笑了笑,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紧,“脾气真大!” 云浅月想起今日的情绪,轻哼了一声,问道:“在蓝家哥哥拉我走时你为什么不追我出来?”她想着他要追出来的话,她非得对他拳打脚踢一阵出气不行。可惜他没跟出来,遭她拳打脚踢泄愤的那个人变成了她娘。 “要听真话吗?”容景低头问。 “废话!”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怕你打我。”容景幽幽地道。 “嗯?”云浅月眯起眼睛,他还怕她打? “当时我进入阵里,看到青姨和南凌睿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容景道。 “你是因为看到他们没事儿才后悔?”云浅月挑眉。 “也不是!”容景摇摇头,“南凌睿见我进来,见到你在外面气的模样,对我第一句话就说‘你完了。’我就明白我做错了,那时候是真后悔了。出来后,你理也不理我。我很想抱着你说以后不会了,但看着你的脸色就怎么也上不了前。” 云浅月微哼一声。想着难得他也有怕的时候!不容易! “我不该丢下你,以后一定不会了。”容景轻声郑重地道。 “我给你记着你说的话!”云浅月觉得不但记住,还要牢牢给他记住。 “我帮你一起记着。”容景笑。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想着今日的事情就这样吧!打打吵吵无数次,她再学不会原谅和包容,忍让和迁就,以及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就白活了。容景今日将她拦在外的事情的确让她很恼火,当时恨不得和他一刀两断了。但过了这半日,看到了娘亲,对着娘亲发泄了一通,又冷静下来想想他是因为爱护她才将她拦在外面,便也就不那么恼了。如今他既然明白她的想法,知错能改,总比她真大怒一场折腾得轰天震地要强。 “想什么呢?”容景凑近她耳边,低柔询问。 “在想今日我们没打起来,便宜你了。”云浅月道。 容景轻笑,“那现在打我两下解恨吧!今日苦了青姨了,替我挨了你的拳脚。” “现在打你?我还不想我们一起泡下山崖尸骨无存。”云浅月瞥了一眼外面,只见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但还是没看到她娘和她哥哥的身影。 “那就给我存着,等下了山再打。”容景道。 “好!”云浅月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容景抱着云浅月掌控着身形,每隔几十丈时会落脚踩一下山崖凸起的巨石或者树枝,微微停顿再直直而下。 云浅月抬头看天空,如今天色虽然已暗,但天空澄净,依然可以看到湛蓝的天,天空上点点繁星。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片美好,如今父母健在,她躺在爱她的人怀里。即便她还要在风雨飘摇的天下中倾扎,但有何畏惧?相信总有一条路是出路,出路的尽头就是柳暗花明。 半个时辰后,容景脚尖落地,抱着云浅月下了天雪山。 玉青晴和南凌睿已经下来,正等着他们。 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便见华笙等七人跪在地上对她请罪,“小主,属下等人今日不对,不该听景世子的,违背小主意愿,请小主惩罚。” 云浅月板着脸看着七人,“你们知道错了?” “属下知错了!”七人齐齐点头。 “错在哪里?”云浅月问。 “小主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不该违背小主意愿。”七人齐声道。 云浅月沉默,偏头去看容景,容景对她笑了一下,这一笑居然和往日不同,有些讨好的意味。她看着他,忽然道:“今日若换做是我拦你,比如青影或者弦歌,他们会听我的吗?” “应该会!”容景道。 云浅月伸手扶额,“果然是我们太近了,连他们都觉得你可以当我的家了!” “你也可以当我的家!”容景笑看着她。 “凡事哪里能分得清清楚楚!”云浅月忽然一笑,对七人摆摆手,“你们起来吧!” 七人一怔,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小主不责罚我们了?” “责罚什么?责罚你们不应该听容景的吗?他是容景!你们怎么可能不听?罢了!反正他也没有害我之心,等有朝一日他有害我之心,你们再不听他的。这一次,就算了。”云浅月摇摇头。 “景世子怎么可能会害小姐?”七人齐齐出声。 云浅月忽然抬脚踹了容景一脚,怒道:“看看你收买人心的手段,果然黑心!” 容景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脚,苦笑道:“就知道躲不过这一脚。” “我还想再踹你第二脚呢!”云浅月佯装恼怒地瞪着他。 “小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笨?民间不都是有跪搓衣板一说吗?你让他跪搓衣板。正好娘亲和我也顺便检查检查他跪的合不合格。”南凌睿觉得云浅月踹容景这一脚真解气,他在山上的气闷一消而散。觉得她妹妹还不是那么没出息,还是有些威慑的,不是太丢脸。 “那也得有搓衣板啊!”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走!雪山老头那里定然有搓衣板。”南凌睿一听精神来了,当先抬步引路。 玉青晴在他身后踹了他一脚,他心情好,躲也不躲,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头也不回,还哼起了小调。玉青晴看着他也是好气又好笑。 “走!看看雪山老头家有没有搓衣板,借来给你用用。”云浅月伸手拉上容景,也脚步轻松地跟上南凌睿。 容景深深地看了南凌睿背影一眼,点点头,“好!” 云浅月讶异容景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但当她偏头看到他目光锁定在南凌睿的背上,忽然明白,她的哥哥说对了一点,这个家伙是黑心,但他不止黑心,还记仇。本来想提醒南凌睿,但看着那人在前面兴冲冲地走着,觉得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华笙、花落等七人对看一眼,见小主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齐齐松了一口气。今日他们的确不该违背小主,但不单单是因为景世子的吩咐,也是因为他们有一颗想要保护小主的心。毕竟当时情况实在骇然,他们不想小主出事。但主子方才先一步下山对他们说的一句话让他们明白了。他们是红阁的人,效忠的不是小主一个人,而是整个红阁。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却让他们找到了矛盾之处,顿时恍然大悟。下定决心,下一次定不犯此错误。 一行人向雪山老人的住处走去。 雪山老人住在距离十里桃花林二十里的半坡崖。半坡崖一半是常年不化的积雪,一半是春暖花开,可谓是个级寒暑两季泾渭分明的好地方。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处。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一行人来到了半坡崖。 半坡崖和十里桃花林的十大世家虽然相距不远,但双方互不干涉。除了十年前的苍家老家主为了一桩私怨约定和雪山老人斗棋却输了自刎而死埋在了天雪山外,这些年,半坡崖和十里桃花林一直延续以往,安静如常。 云浅月当年代替雪山老人下那一局棋时只为了容枫,并没有究其原因,也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后来在摩天崖,才从苍家记录的秘辛内知道了雪山老人和苍老家主的纠葛来源。 雪山派一直隐世在半坡崖,名下弟子要求严格。一个人一生只准收一至两名弟子,在雪山老人那一代,收了一男一女,雪山老人和他师妹,可谓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极好,二人长大后,师傅给二人主了婚,三拜天地。但就在那一日,雪山老人家里来信,出了事情,他只能连洞房也顾不得入,便连夜启程,回了兰陵。师妹等了他十几日,依然不见回来,也不见来信,便等不住了,收拾行囊找去了兰陵。这一路她都一直无事,但到了兰陵后却出了一桩事情。她本来是易容成男子,但也许一路风尘仆仆未洗征程让她难受,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南陵,虽然还没见到她的丈夫,但也已经踏实,便放松了警惕,沐浴之后换回了女装,她长得貌美如花,不想被一个采花贼给盯上了。 那采花贼探出她武功高强,便给她下了催情引,准备等她复发之后当那个救火之人。果然催情引发,师妹难受之极,采花贼趁虚而入,但师妹即便中了催情引,也是意志坚贞之人,用全部精力杀了采花贼。却解不了催情引。因为催情引唯一能克制的药就是天山雪莲,但她没有。她强自支撑着身体去找雪山老人,却刚出了房门就摔倒在地,正瞧被刚来兰陵给家族采办物事的当时的苍家的少主撞见。后来的事情自然是苍家少主心生怜惜,以身救了师妹,事情从来都富有戏剧性,就在二人刚解了催情引,雪山老人得知师妹来兰陵的消息匆匆找了来,便看到了那样的一面,他大怒之下就要杀了二人,却下不去手,含恨离开。师妹知道无言再面对同时是师兄的丈夫,以手掌击天灵盖自杀。仓家少主阻拦不及,本来是救人,却是杀了人。待查明女子身份,才得知她是雪山派弟子,便前往半坡崖谢罪,雪山老人才得知了真相。知道师妹已死,有悔有恨。将怨火发在了苍家少主身上,若不是他,师妹当时还是有时间等到他找来解催情引的,所以,师妹的死自然怨在了苍家少主身上。 他想杀了苍家少主,但又不想他在阴间去找他的师妹,于是借想杀他为由其实是想他杀了自己。因为雪山派有一个规矩,守山的掌门弟子不准自杀。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能自杀,他这一代的雪山派他是守门弟子,也就是肩负着看护天雪山半坡崖之责,不能像她师妹那样能一死百了。苍家少主大约是看出了他一心求死,也知道自己坏了人姻缘,虽然好心救人,但终究办错了事情,他当时见那女子没挽妇人的发髻,又中催情引那样的烈性药,还如此坚贞抵抗,直到最后昏迷还有傲骨,他升起怜惜之意,当时也是做了一番挣扎才下决心救人,拿定主意待解了女子的催情引就对她负责,可是不想却是人家有姻缘,救人变成了杀人。心中也是愧疚自责不已。自然不会对雪山老人下杀手。二人就这样,一个一心求死,一个心怀愧疚,武功又不相上下,可想而知,最后折腾得谁都没了力气。 两个人都不能自杀而死,也不能更不想杀对方,最后二人约定,一年之后再打,于是约定就这样生效了,这样一过就是三十年,一打也就三十年。谁也没分出胜负。最后一次约定十年后,一局棋定输赢,输的人自刎,赢的人活着。 这三十年期间苍家少主变成了家主,迫于家族压力,传宗接代,娶了妻,生了子。家主变成了老家主。且还有了孙子。但他心里一直忘不了当年被她所救自杀的那个女子。而雪山老人终身再未娶。十年后二人一局棋定胜负,一个家里子孙满堂,可以退去了家主之位,再无牵挂,一个孤寡老人,收了一个弟子,也算是传递了衣钵,虽然不甚满意那弟子的身份,但也算对师傅和雪山派的祖师有了交代,再无后顾之忧。二人都决定,了了这桩恩怨。 也就是后来苍亭和云浅月的那一局棋。 云浅月为了容枫,阴差阳错赢了苍亭。苍老家主自刎,埋身天雪山。雪山老人感叹命运,大约顿悟,他和师妹也就只有师兄妹之缘,没有夫妻之分。姓苍的就该和她有那一场缘分。折腾了三十年,将他心中的爱恨恩怨都磨得没了,随着苍老家主死,往事烟消云散。他平心静气地收下了容枫,自此悉心教授武功,却改了雪山派那不准守门人自杀的门规。 “在想什么?”走了许久都没听见云浅月开口,容景不由低声询问。 “在想一件事情。”云浅月拉回思绪。 “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容景挑眉。 “雪山老头和苍家老少主那一场恩怨。”云浅月道。 容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着造化弄人,世事多变,今日月朗星稀天气晴好,谁又知道明日不会阴云密布大雨滂沱,有一件事情,她是该要抓紧了。想到那件事情,她脸不自觉地爬上了红霞。 前面南凌睿回头看向二人,只见容景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云浅月一副犯了桃花的样子,他皱眉,“小丫头,你发春了吗?”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还有每日免费的年会票,表要忘记哦!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doryzh(5钻)、koralle(3钻)、makey89312(3钻)、14777061718(2钻5花)、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ally1108(300打赏)、心跳回忆灬(100打赏1花)、落雨烟云(1钻100打赏1花)、ffnn0907(1花)、15024098881(1花)、寻梦的小刺猬(1花)、么么o(n_n)o~ 第七十二章 快乐一日 云浅月本来染上红霞的脸闻言腾地彻底红透了,她抬眼,狠狠地瞪了南凌睿一眼。 “真发春了?”南凌睿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云浅月的脸,又左右看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道:“哦,秋天来了,果子熟了,可以采摘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我就发春了怎么样?你有本事给我找十个八个男人来……”云浅月恼羞成怒,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她在说什么? 容景听到十个八个男人时,清泉般的眸子瞬间黑云密布。 南凌睿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小丫头,你好大的宏愿!” 云浅月的脸青红交加,不敢看容景。 “小景,你还得努力啊!”南凌睿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容景。 容景眸中的黑云密布翻滚了片刻,恢复平静,凉凉地看了南凌睿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却感觉周遭的气压低了不止一个温度。她忽然眼珠子一转,伸手抱住容景的手臂,看着他讨好地道:“我是说他有本事给我找十个八个男人来让我打一顿。” “嗯!”容景从南凌睿身上收回视线,很是温柔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往日听到这声音觉得暖入心脾,可是这时听到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是魔音,从心里面凉凉地抽气,她勉强定住神,乖觉地不再说话。 南凌睿看看容景,又看看云浅月,忽然乐了,转过身,哼着小调施施然地向前走去,这回的小调是一曲山间的小曲。什么情哥哥,情妹妹的,哼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一会儿男音,一会儿女音,居然一人唱起了双簧,唯妙唯俏。 云浅月慢慢地松开抱住容景胳膊的手,忽然想着她刚刚想的那件事情真的不急的。绝对不急。总感觉要是急了,她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是不急的好!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动了动,依然没说话。 前面走着的玉青晴觉得好笑,摇摇头,后面走着的华笙等七人对看一眼,都心中齐齐想着小主前景怕是不容乐观。他们距离二人跟得远都能感到景世子刚刚身上的暗沉气息。 一行人来到半坡崖。 半坡崖的路口被封死,一块高高的石碑上写着“生人勿入,擅入者死。”八个大字。这让云浅月想到了容景紫竹林外的那块巨石,她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雪山老头这里立了块石碑?以前没有吧?” 这句话她是问容景。 “嗯,没有!”容景摇摇头。 “这条路封死了,外围还布置了阵法。这阵法可是不次于龙潭虎穴阵的。”玉蜻蜓看着前面道:“这里不见丝毫脚印痕迹,似乎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雪山老头在这里困了一辈子,是该出去走走了!”南凌睿呵呵一乐,“没人正好,我们就进去,以客当主了!”话落,他当先引路走了进去。 玉蜻蜓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彻底暗了下来,她笑了笑,跟上南凌睿。 容景和云浅月自然没意见,跟在二人身后。 雪山老人摆的这个阵法虽然难,但也难不住几人。一行人很快就过了阵法,进入了半坡崖。刚一进去,有一头猛虎就怒吼着冲了出来。 南凌睿吓了一跳,一个高蹦回了玉青晴身后。 玉青晴也愣了一下,猛虎径直向她扑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出手必然伤了这头猛虎,不出手的话只能躲避,进不了里面。这头猛虎显然是用来看家的。 “小黑!”这时,云浅月喊了一声。 那头本来嘶吼着扑向玉青晴的猛虎忽然驻足,将威武的虎头转向云浅月,看到她一双虎眼露出一丝疑惑。 云浅月伸手拔下簪子,照着手腕的玉镯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那猛虎虎眼一亮。向她扑来。她推开容景,那头猛虎转眼间来到她面前,前面两只蹄子抬起,搭在她肩上,将大虎头枕在了她肩膀上。 华笙等人本来要惊呼,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 “呵,这个见面礼极好!”南凌睿忽然笑了,看向被云浅月推到一边的容景,笑眯眯地道:“想不到小丫头桃花如此旺盛,连只老虎也抵抗不住。” 容景眸中的风暴聚了一下,又归于平静,看着云浅月和那头老虎。 老虎身形高大,通体雪白,只有额头的一个王字是三道黑毛。明明刚刚还威风凛凛,嘶吼冲出来的打老虎,此时像个大孩子,居然在云浅月的肩头呜呜起来。似乎是在撒娇。 云浅月瞪了南凌睿一眼,“你再说一句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让小黑咬你。” 南凌睿显然有些怕老虎,立即闭了嘴。 “小黑乖!我才几年没来而已,你就长这么大了!”云浅月伸手拍拍老虎的头,以示安慰。声音放柔,跟哄小孩一般。 老虎呜咽着,似乎无比委屈,听声音仿佛是在控诉她。 “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忙着在长个啊,就没时间来看你。这回我长大了,不就赶紧来看你了嘛,乖,不哭不哭啊!”云浅月发挥自己的爱心,一只手摸着老虎的头,一只手摸着它后背的皮毛。 南凌睿嘴角抽了抽,这么些年忙着长个?也就她说得出来。 玉青晴看着云浅月,目光慈爱含笑。 容景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老虎把着云浅月的肩膀的爪子和它搁在云浅月肩上的虎头上。一双眸子平静地看着,若非刚刚那一瞬间的风暴,还以为如一面镜子,不见波澜。 老虎似乎不那么委屈了,停住了呜呜的抽烟。将搁在她肩膀的虎头拿开,瞪着一双虎眼看着云浅月,似乎也发现她长大了,大得它认不出来了。 “这个大东西居然能听得懂人话?”南凌睿讶异地道。 “这是通灵白虎,稀有的品种。它生性就很聪慧。若是经过训练,是能听得懂人话的。”玉青晴道。 “没想到雪山老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南凌睿有些嫉妒地道。 “这是月儿当年送给小枫的。”玉青晴摇摇头,笑着道:“她怕小枫经过文伯侯府被灭门那么大的事情承受不了打击,自此一蹶不振,将他送到这里后就居然胆子大得跑到了深山去抓了一只小老虎回来陪着他。真难想象,那时候她才五岁。” “原来是这样!小丫头,你对容枫那小子可真好!”南凌睿又酸唧唧地道。 “娘,你怎么知道?”云浅月转头看向玉青晴。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吧?她将容枫送到了这里后,看着他太过安静沉暗的眼神,怕他想不开,尽管经过了一路开解,但这里毕竟只有雪山老人一个人,加上他到来,也就他们两个人,怕他渐渐得养成孤僻的性子,但她也不能留下来陪他,所以思前想后,觉得给他再找个伴,找人是肯定不行的,因为雪山老人收了容枫已经是关门**了。这半坡崖不准进外人。只能找物了,于是就想到送给它一头老虎。要送自然就得送最好的,所以她就跑去了天雪山后山崖的丛林,备了一个月的干粮,找了十多天,才找到了目标,那是一只母虎,很是漂亮,它看起来正处于待产期,根据她生物学和对于孕妇的论断,它大多用不了几日就会生了。于是她就开始了在它洞外蹲点。这一蹲就是四五日,四五日之后,那母老虎终于临产了,居然生下了一对小老虎,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一对小老虎极其漂亮。看到母老虎耐心地哺乳幼崽,让她一时间舍不得下手,于是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时机,等她想到容枫日日被困在半坡崖最后没准养成孤僻自闭的性子时,她还是狠下了心。但等她下定决心后,母老虎产后已经恢复体力,也许也许老虎洞里备的食物太充足,母老虎生完小老虎后一直没出来,她就又耐心地蹲点,一守就守了半个多月才等到母老虎出去觅食,本来想将一对小老虎都抱走,那多可爱,可是想到母老虎觅食回来不见了一对孩子,大约会发疯发狂,于是她就只抱走了其中的一只小老虎。也就是如今这只小老虎。她给它取名叫小黑。 她备了一个月的干粮也用完时,也抱着小老虎回到了半坡崖。她还记得当时雪山老头看到她和她怀里抱着的小老虎时惊骇的样子,而容枫似乎也被惊住了。当听说她在雪山丛林里守了一个月为了给他弄回一只小老虎陪伴时,她清楚地看到他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泪花闪闪,但还死命地忍着没掉下来,她就觉得值了。 后来她照镜子,这才看到她自己当时那副尊容,怪不得雪山老头惊骇,她自己险些都认不出自己。脸不知何时被冻破了皮,手生了冻疮,连脚板也冻得生了脓疮。头发毛躁躁的,简直不**形。但当时她真没觉得,也没发现仅仅一个月,居然给自己折腾成了那副样子。 后来雪山老人留她在半坡崖住了半个月,用了无数养颜的好药,才给她养了回来。一边心疼他种植的草药,一边还连连对容枫感叹,“你这臭小子哪辈子积了德,遇到这么个小丫头,长大后一定要娶她当媳妇。”她记得当时容枫一句话也没说,但似乎很重地点点头。雪山老头又感叹,“真是奇了,天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小丫头。怪胎啊!怪胎!” 后来她伤好后就离开了,走时交代容枫要好好养小老虎,给他讲了母老虎生养小老虎的过程,又给他讲了本来是一对小老虎,因为她抱走了一只,导致小老虎没娘了,很可怜,所以要对它好。又慎重地告诉了他一些养虎的知识,他都一一谨记了。最后她唠唠叨叨地说了半日觉得还没交代完,而容枫却第一次对她笑了,说:“他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养小老虎,好好的学武功和医术,不会自闭,也不会孤僻。”她才放心地走了。 如今想来,那一段往事,她当时真没拿自己当五岁的孩子。可是在外人眼里看来,该是多么惊奇。可是她更奇怪的事情是这件事情怕是连容景都不知道,她娘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文伯侯府灭门,娘和你爹得到消息回去已经晚了。就见到你救了小枫,我们不放心,在暗中一路跟来了天雪山。以为你送他来到之后就回京,但谁承想你出了半坡崖却没立即回去,而且在外面转悠了许久,一副冥思苦想什么的样子,后来居然跑去了天雪山后山崖的丛林。那时候你才五岁,我吓坏了,就想出去拦你,但你爹怕毁了立过的誓,将我劝住了。我们只能后面跟着你。看着你找老虎的脚印踪迹和落脚处,看到你守在洞外等着老虎待产,又看到你挣扎似乎要不要抱走小老虎,最后看着你等母老虎出去觅食抱了小老虎离开。那是常年人迹罕至的丛林,时常野兽出没,你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居然知道如何躲避野兽,不仅有耐心,有毅力,还行事周密,没出丝毫差错。一个月后我们跟着你出了丛林,当时你爹就笑了,说小丫头不愧是我们的女儿,离开我们,照样会活得很好,哪怕将她扔进泥潭里,她也能活着,让我不要再伤心和担心了。”玉蜻蜓笑着回忆当年的事情,不由感慨。 “原来那时候你们一直跟在我后面!”云浅月心里顿时溢满幸福。 “是啊,要不是公公逼你爹发毒誓,我们早就冲出去拦住你了,即便拦不住,你爹也会帮着你弄一只老虎回来,哪里用你那么辛苦?但到底没敢。毕竟当着云王府列祖列宗的面发的毒誓,万一真灵验了怎么办?我们要好好健康的女儿,可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女儿。后来进了丛林后,我有心先弄一只小老虎让你偶然遇到带回去,但你爹不同意,说磨练一下没什么不好。有我们看着你,你也出不了事儿,而且看你那时候周密的计划和谨慎的行止,哪里能用得着我们?岂不是多余。我便也打消了念头。”玉青晴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笑了笑,忽然双手环抱住老虎的身子,将脸在她皮毛上蹭了蹭。 老虎似乎听得似懂非懂,但云浅月来了显然让它很高兴,他本来呜呜的声不呜呜了,也用头开心地蹭云浅月的脑袋。一人一虎,久别重逢,不易乐乎。 “饿死了,小丫头,你到底和这只大东西黏糊到什么时候?”南凌睿嫉妒得眼睛都蓝了。愤愤地道:“你对哥哥可从来没这么好,居然对容枫那小子好得不得了。居然守了一个月给他抓老虎。” 云浅月哼了一声,“忘了我关在房间里闷了半个月亲手给你做的那把扇子了?” 南凌睿顿时失声,随即转向容景,大怒道:“我的扇子被他这个黑心的给毁了!” “当时你在天圣拿着那把扇子招摇过市,我不毁不行。”容景无视南凌睿的怒意,对云浅月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不饿大家都饿了,进去吧!” “嗯!”云浅月推开老虎,对它问,“如今这里就你自己看家了?” “呜……”老虎呜咽一声,点点头。 “雪山老头哪里去了?”云浅月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老虎用抓子向东指了指,又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一个圈,像是一个个浪花。 云浅月蹙眉,“他去东海做什么?” 老虎摇摇头。 云浅月看向玉青晴,玉青晴也摇摇头,“我没得到他在东海的行踪,不过如今灵隐大师、义父等人据说组织一些人在东海的九仙山论佛和道。佛道两家一次大的盛世,他大约去凑热闹了吧!” 云浅月点点头,摸摸老虎的头,“可怜的,就剩下你自己了!” 老虎又配合地呜咽一声。 雪山老人的住处在半坡崖的一个低谷处,这一片谷面积很大,足足有方圆几里地。四周是半壁上坡,半壁山坡上中满了各种各样的树,一半是春夏季的树木,一半则是秋冬季的树木。平坦的地方中间是一排房屋,房屋的四周则是一片药园。种满了各种药材和珍奇花草。 一寒一暑交替,让这里的气候不冷不热,温暖宜人。 “雪山派怪不得要每一代都有一个守山人,这样的好地方,自然不想让给别人的。”南凌睿啧啧道。 “雪山派**贵在精不在多,虽然几百年,但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也是个奇迹。”玉青晴道:“和那条被废除的门规脱不开关系。” “是啊,当年雪山老头若是随着她师妹自尽而死,那么雪山派也就不复存在了。”云浅月感叹一句,伸手拍拍老虎头,“还有没有吃的?” 老虎点点头,欢快地向前跑去。 云浅月伸手拉住玉青晴,对她道:“娘,咱们跟小黑去做饭。” “嗯!”玉青晴笑着点头。 “你们七人去收拾房间!容枫几个月前离开天雪山时那雪山老头大约一起随后跟着下山了。房子里肯定都是灰尘。就罚你们打扫干净。”云浅月对华笙对着指挥。 “是,小主!”七人答应得痛快,赶紧向院子里走去。 “小丫头,那我们呢?”南凌睿指了指容景和他自己,“我们做什么?” “你们……”云浅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随意地摆摆手,“随便吧!最好把你那件衣服洗洗,都是血,脏死了。” “好,正好我洗衣服,顺便给小景找搓衣板出来。”南凌睿也欢喜地跑向院子。 云浅月听她父母叫小景还好些,可是从南凌睿口中也叫出小景,让她忍不住好笑,怎么听怎么怪异。他想着南凌睿一定故意的,否则为何一句话说得好好的,偏偏在“小景”那两个字时拉了好几个弯。她忍着笑看向容景。 “今日青姨幻容成的洛瑶公主时的模样极好,我觉得她和小睿哥哥站在一起真不错!”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小睿哥哥? 南凌睿自然也听到了,直接一个跟头就栽到了地上,只听“砰”地一声,这里的地面没有什么玉石砖铺陈,只有草地和泥土,显然他将地面砸了个坑。 云浅月想着再让南凌睿惹容景,报应来了吧?容景的嘴,不毒的时候都能毒死人不要命,更何况刻意毒死人的时候了,那能将一个人毒得里外都是黑的。他想不给人留白的时候,就一点儿白的也不会留。 “你……你……”南凌睿躺在地上,伸手指着容景,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容景欣赏着南凌睿的脸,忽然伸手摘了面具,笑得一团和气,“洛瑶公主虽然与我有婚约,但我一心只娶令妹,小睿哥哥爱护令妹,实在令景深表感动,若是不想那洛瑶公主造成令妹的麻烦,就以身代替我抵债,收了她吧!” “你……你……”南凌睿的脸又变了,指着容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小睿哥哥身心这般脆弱。你放心,那洛瑶公主虽然厉害了些,但可是一块真金。你娶她回去做南梁的太子妃,绝对冠盖了天下女子,将来母仪天下,势必有王后风范。比南疆的叶公主和蓝家的家主要好上数倍。景想来想去,愿意成全小睿哥哥一番美事儿。”容景越笑越和气,甚至可以说到了一家亲的地步。 南凌睿收回手伸手猛地拍身上,噼里啪啦地拍打声响了好大一阵,似乎才打掉了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他才颤抖地指着容景,磨牙道:“不准叫我小睿哥哥!” “原来小睿哥哥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你换一个。觉得我叫你什么好?我就叫你什么。”容景笑意浓浓地看着他。 “你……”南凌睿的手指头抖啊抖的,抖了半响,才愤恨地道:“什么也不准叫!” 容景点点头,“哦”了一声。 云浅月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个身子倚在玉青晴的身上,玉青晴也笑得身子发软,母女二人两张笑脸靠在一起,居然比这半坡崖的无数娇花还艳。 “真是一对没良心的母女,看着我被他欺负!”南凌睿拍拍屁股站起身,恨恨地看着二人。对云浅月笑不可支的样子大怒道:“打死我也不娶那个什么洛瑶,不但不娶,没准我还想方设法帮她进荣王府。就让他嫁给那个黑心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笑得太厉害,即便翻白眼的样子也还带着浓浓化不去的笑意,拉上玉青晴向前走去,“娘,我们快点儿去做饭,哥哥娱乐人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我笑得真累啊,估计能吃一大盆饭。” “你个毛丫头!”玉青晴伸手拍了一下云浅月的头,笑着跟上她。 母女二人进了院子,向厨房走去。 容景看了南凌睿一眼,含笑向里面走去。步履轻缓娴雅,气息风和日暖。显然被南凌睿积攒给他的郁气都原本地返还了回去,虽然没向南凌睿得意时会哼小曲,但见他周身的模样,就知道她心情极好。 南凌睿郁闷着一张脸看着容景的背影,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过了半响,他用力地伸脚踢了踢地面,将地面那个被他砸出来的坑填平,才愤愤然地扯掉了身上的血衣,露出里面穿着的金丝软甲,软甲上用针线缝制了无数只小的天蚕丝袋,上面还有干枯的血迹。显然他负荆请罪时被荆棘扎出的血都拜这些天蚕丝袋里面装的血所赐。他伸手泄愤似地将金丝软甲也扒掉,抱着一堆血衣向东侧面从半坡崖流下的瀑布下走去。 玉青晴和云浅月二人来到小厨房,果然见里面还有许多储备的食物,米面都有,甚至还有腌制的腊肉,在院中除了药材外,还有一小片菜园子,种植了许多蔬菜。于是二人很快就操持做饭。 玉青晴的除了武功好外,自然还有一手好厨艺。云浅月站在她身旁跟着她打下手,一边打下手一边嫉妒地道:“爹真有口福!” 玉青晴好笑地看着她,“你也有口福,小景会做菜。” 云浅月笑了,“也是!”话落,她看着玉青晴的动作,“其实我也喜欢下厨,虽然就会做几样,但也觉得让喜欢的人吃自己的东西是一种快乐。所以,我以后也一定要学会了做饭做菜。洗手作羹汤。” “月儿有睿有智。其实人活一世,大彻大悟,看尽世间百态后,就会觉得能有一个让自己甘愿洗手作羹汤的人能过一起安逸地生活才是最美好。”玉青晴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也觉得那样是最美好。 “可惜你的身份和小景的身份要做到安逸都很难。”玉青晴又笑着道:“但是你要明白,世间没有真正的安逸之地,娘觉得两个人真心相爱,不会在乎在哪里,是居于庙堂之高,还是隐世于江湖之远。只有两个人两心相依,哪里都会有安逸。端看你的心境了。” 云浅月眸光微闪,笑着道:“娘是知道我们必定会走那一条很难的路,这是在劝我吗?你放心,我懂的。我虽然不喜欢倾扎,不喜欢阴谋,不喜欢阴暗,不喜欢一切被条文束缚的东西。但我懂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爱上容景,已经不可躲避,再也更改不了。那么我只能去改变环境。让我们有一个生存之道。” “嗯,你明白就好!”玉青晴笑着点头,赞扬道:“我的女儿,我一直相信!” 云浅月开心地笑了,忽然又笑意顿收,对她板起脸,“罗玉是谁?” 玉青晴看云浅月板着脸的样子,笑着道:“一个小丫头而已。”话落,见云浅月脸色依然不好,她摸摸她的头,“我和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独一无二。谁也代替不了。” “这还差不多!”云浅月复又笑开,伸手拍拍头,嗔怪地道:“你的手都是面,弄我一头。”话落,她将手里沾染的面抹到蹲在一旁看着她们的小黑头上。 小黑似乎也不乐意,用大爪子拍头,对她呜呜控诉。 一个时辰后,玉青晴做好了一大桌饭菜。这时华笙、凌莲等人也收拾好了房间,过来帮忙端饭。几个人一虎从厨房出来,在院外摆了一张大桌子,将饭菜摆上桌。 南凌睿一身清爽干净地走回来,看到一大桌子菜两眼放光,屁股刚坐下就开始大吃。 “这个臭小子,跟饿了你八百年似的!”玉青晴好笑,喊了一声,“小景,吃饭了!” “知道了青姨!”容景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也是一身干净,清清爽爽。 “你想想你都离开我和小丫头多少年了?我们多少年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跟饿了八百年有什么区别?”南凌睿大口咀嚼。不满地道。 玉青晴眼眶微酸,“以后娘日日亲手做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南凌睿立即得意了,回头对云浅月眨眨眼睛,“小丫头,羡慕吧!” 云浅月轻哼一声,拿着筷子戮了戮菜,问玉青晴,“娘,爹会不会做菜。” “会!”玉青晴笑着点头。 “那我以后日日让他给我做。”云浅月也满意了。 “那我以后也日日去吃缘叔叔做的菜。只能辛苦他了。”容景一撩衣摆,坐在云浅月身边,含笑道:“我们以后有口福了!” 这回换南凌睿哼一声。 “花落,你去那颗老梅树下挖两坛酒出来。”云浅月得意地对南凌睿挑了挑眉,对七人摆摆手,“快都坐啊,还站着干什么?” 华笙等人连忙坐了,倒是都不那么拘谨。 不多时花落挖了两坛酒回来,几个人饿了一日,再加上玉青晴做得菜的确极好,比皇宫御膳房的菜品厨师做得还好,一时间众人食指大动。云浅月发现就连容景今日的筷子也下得勤了些。 南凌睿本来对容景愤愤,可是端起酒杯来发现也就他能够陪他多喝。便也就不计较了,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仿佛早先的你拆我台,我挖你墙角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喝得尽兴。 云浅月看着二人,不由感叹,一个容景,一个南凌睿,天下间真没几个比他们强的。 这顿饭在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中吃到子夜方歇。是云浅月这十几年来觉得最快乐的一日。 ------题外话------ 说一件我自认为比较重大的事情啊,亲爱的美人们看仔细了哦! 2013年8月4日,地点,苏州,子情粉丝同乐会。签名、合影、拥抱,嗯,也可以仆倒一小下,一起聚餐,一起聊天,一起畅谈,欢迎亲们同乐提问,可以挖掘我大脑中深层次的东西(当然,这个要看乃们的本事啦(*^__^*)嘻嘻……),报名时间从今日开始,截止时间7月25日。方式我的q【253049952】,这个要有验证,想去苏州的亲就写报名子情同乐会,我会通过,其余不会加的,不去的亲别加哦!(第一次公布q号,有点儿胆颤……^o^);也可以加入潇湘v群【109301443】和子情休闲书友群【34476623】,进群后找吕奶奶和梦落之繁花报名。能去的亲表要错过哦!我等着乃们来仆倒我……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七十三章 九人赌局 章节名: 夜晚,云浅月和玉青晴睡在一起,母女二人一直叙话到天明,实在困得乏了才睡了。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玉青晴的人,她抬眼看去,容景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看书,外面天色昏暗,像是要下雨的天气,她伸手揉揉额头,懒洋洋地问,“几时了?” “申时了。”容景从书卷上移开视线,向大床看来一眼,语气温和。 “我娘呢?怎么这么静?”云浅月又问。 “青姨和哥哥今早就启程回南梁了。说免得你不舍,就没吵醒你。”容景道。 云浅月皱眉,“今早就就走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昨日她一直缠着她娘说话,到天微微亮才耐不住困意睡去,也就是说她娘根本就没睡,起来就走了?她有些闷闷地道:“怎么这么急着就走了?昨夜我们说好了要在雪山老头这里住上两日的。反正雪山老头也不在,没人打扰,多住上两日怕什么?” “今日早上接到南梁王的传信,命太子速速回京。”容景道。 云浅月微哼一声,既然人走了,也无法,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起来,看着窗外道:“这样的天看起来要下雨,我们启程回京吗?” “不急,既然你喜欢这里,就再多歇上一日。而且今夜有雨,京中也无事,不必急着赶回去。”容景摇摇头。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下,除却知道她娘和哥哥走了有些不舒服外,这一觉睡得最舒服,她叹道:“这里真的很清净,我前几次来的时候只要来了总是舍不得走。” “等以后每年若是闲了,我便跟着你来住两日,如何?”容景笑看着她。 “好!”云浅月点头,虽然知道这以后指不定有没有时间,或者又什么时候去了,但有他这句话,还是让她高兴起来。又问,“夜天逸和夜轻染回京了?” “嗯!今日起的程。”容景点头。 “如今外面的传言都传遍了吧?偷鸡不成啄把米,这回蓝家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十大世家隐世百年,蓝家刚一入世,声名算是毁了。哥哥给南梁太子这个身份赚了个好名声回去。南梁的百姓估计更爱戴他了。”云浅月道。 “嗯!外面如今人人都传诵睿太子是真男儿。他给南梁王长脸了!”容景笑道。 “蓝漪呢?如何了?”云浅月挑眉。南凌睿这一丈打得漂亮,自然是长脸了。 “蓝漪到底是蓝漪,输得起!公示天下与睿太子纠葛缘由,自此两清。到也没输得太惨。”容景笑了笑。 “其实蓝漪还是很不错的,可惜了!”云浅月惋惜了一小下,“我开始以为这一桩姻缘会能成的,也就纵容了哥哥调戏蓝漪,没想到世事多变,到头来是这般。” “也许当时他是真对蓝漪感兴趣,后来发现不适,及时收手了。”容景道。 “哥哥那一张放荡不羁嘻嘻笑笑的面皮下可是一个冷静的主!”云浅月笑着道。 容景不置可否。 “风烬呢?”云浅月又问。 “云浅月,你关心的人可真多!”容景放下书本,斜睨了云浅月一眼,“你睡了一日,我一日未曾进食,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一下我的胃口?” 云浅月闻言躺着的身子腾地坐起来,对容景连连点头,“那赶紧吃饭!” “谁做?”容景挑眉。 云浅月刚想说你呀,但看到容景的表情,立即吞了回去,“娘亲昨日做菜的时候我在一旁看了,步骤都记下来了,大约也可以学着做个七七八八。不知道容公子赏脸一尝不?” “好!就赏你个脸。”容景微微一笑,笑意温暖。 云浅月立即下床,穿戴衣物,又赶紧梳洗。 “风烬受伤了!”容景见云浅月忙活,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动作一顿,看着容景。 “你以为夜天逸暗中会没有动作?仅仅是一个龙潭虎穴阵?在那日晚上南凌睿到十里桃花林的那日,风烬迎接他,遇到了杀手。青姨要伪装洛瑶,不能外示武功,不便出手相助。交锋之后他就受伤了。”容景解释道:“不过伤势不是特别严重,修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你且宽心吧!” 云浅月点点头,“怪不得那日没见到风烬,原来夜天逸是提前派人动了手。” “嗯,他想除去南凌睿,自然要万无一失。”容景点点头,“风家本来与蓝家交好,会是蓝家和南凌睿的臂膀,奈何风家少主突然暴毙,风烬回来接替风家家主之位,便扭转了风家和蓝家的关系。又因为婚约一事,蓝家和风家悔婚,彻底崩塌、如今风烬相助南凌睿,自然算是南梁的人。又因为你的关系,楚家也相助南梁。花家、凤家本来就和楚家交好。也算是楚家的人。至于莫家,很快莫离就是莫家的家主了。” “莫离?”云浅月挑了挑眉。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盯着容景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嘟囔道:“怪不得你老早就盯上了我的莫离,原来是打莫家的主意。” “其实不止是莫家,我还想打华家、伊家、凌家的主意。”容景浅浅一笑,“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华笙、凌莲、伊雪这三人了!” “不舍得!你自己想办法!”云浅月立即否决,脸色不好地瞪着他,“你将我身边的人都挖墙角挖走了什么意思?是不是非要我孤家寡人了你才高兴?” “只是觉得她们有此身份,不利用可惜。”容景道:“蓝家和苍家是不指望了。但这三家,总不能落入夜天逸的手里。” 云浅月轻哼一声,“依我看大约成功率不大。夜天逸和苍亭联手,可不是吃素的。没准这三家已经私底下和他们有了什么协议。否则在哥哥昭告天下,十大世家联名入世,后来退出时这三家没跟着,定然有猫腻。我可不想我手下这红阁七长老被拆出去三人当这三家的试金石。有去无回怎么办?她们三人就华笙厉害一些,凌莲和伊雪还是不够老练。她们斗不过苍亭和蓝漪的。” “就因为考虑到此,我才没与你要这三人。”容景轻笑,“你怎么就不想着挖我的墙角?我想将青影送与你,你都不要。” 云浅月撇撇嘴,“你的青影早已经中你的毒太深,给了我也听你的。才不要。” 容景揉揉额头,“云浅月,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对你何止有成见?我是知道你从内到外都黑心黑肺!” 容景一把将云浅月拽进怀里,笑着问,“从内到外?嗯?”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饿。”云浅月愤他一声,脸红了红。 “我怎么不饿?很饿……”容景声音忽然低喃,低低俯下头,将唇吻在云浅月唇上。 辗转允吸,缠绵旖旎。衣衫凌乱,好一番香艳柔情。直到云浅月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容景才放开她,眸光有一团火在烧,声音暗哑,“云浅月……” “嗯……”云浅月被他抱在怀里,细弱蚊蝇地应了一声。 容景忽然闷闷地道:“你对容枫真好。” “嗯?”云浅月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不知道怎么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容枫。 “你千里将他送来这里,还守了一个月去天雪山后山崖的丛林里给他抓老虎。”容景语气沉郁,“那时你才五岁吧,也就是我在鸳鸯池吻了你不久之后……” 云浅月看着他,眨眨眼睛。 “云浅月,我又吃醋了怎么办?你居然为了送容枫一只老虎守了一个月的雪山。你那时候是不是喜欢容枫?”容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语气又沉郁一分,“我记得容枫在皇上四十五大寿时也参加了寿宴,那时候很乖巧。你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对他……” 云浅月无语,“容景,八百年前的陈年老醋了!咱就别吃了吧?” “不行!这回忍不住想吃。”容景盯着云浅月,一副你不告诉我就不行的架势。 云浅月无奈,摇摇头,“那时候文伯侯府经过了那么大的灾难,他是我救的,人说救人命不算救人,要救人心才算救人。我对他自然要好了。” “那为何文伯侯府那时候好几个孩子,你就偏救了他?”容景挑眉。 云浅月低头回忆,片刻后笑道:“我就认识他啊!” 容景蹙眉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软软的身子贴进他怀里,在他唇瓣主动地吻了吻,笑着道:“容景,我是喜欢容枫,所以愿意为他做一些事情。但不是对你一样的那种喜欢。我对你的是爱,我若是爱的人是他,你以为我会是放弃他选你的那个人吗?” 容景蹙着的眉松开,深深地凝视云浅月,云浅月在这样的目光中心砰砰地跳了两下,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松开她,冷静地道:“去做饭!” “你确定我去做饭?”云浅月有些情动地看着他。 “这里是半坡崖,是雪山老人的地方和房间。”容景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明白容景的意思,在别人的地方,总归心里有障碍,她转过身,系衣带,片刻,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将脑中的旖旎情思打住,转身脚步轻快地向屋外走去。 容景听着云浅月的笑,看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伸手捂住额头,低低嘟哝了一句什么,须臾,他复又拿起书卷读了起来。 云浅月出了房间,小黑立即欢快地赢了过来,又是昨天那种公主抱。她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他更是欢快地表达它的高兴。 一人一虎玩闹了片刻,来到小厨房,就见华笙、凌莲、伊雪、风露在小厨房忙活,小厨房乱成一团,但一点儿饭菜香味也没飘出。四人见他来了,齐齐见礼,“小主!” “你们在做饭?”云浅月看着四人。 四人脸齐齐地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云浅月。 “原来你们比我还十指不沾阳春水。”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四人,“娘亲做得一手好菜,怎么红阁七大长老就没学到一分,传来给你们?” 四人摇摇头,似乎也不明白。 “我来吧!”云浅月挽起袖子。 四人连忙给她让开地方,但是谁都没有走,站在一边学。以前不觉得不会做饭有什么不好,但从昨日,就觉得女人是该会做饭的。她们暗暗下定决心,也要学会做饭做菜。 “花落他们呢?”云浅月一边做活,一边问。 “早上他们练剑的时候发现后山有一片果子林,去采摘果子了。”华笙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这里半坡崖不同于十里桃花林。这里是真真正正的四季植物,不像十里桃花林是用阵法控制得四季花开不败。如今是秋季,自然是有熟透的果子可以吃的。 接下来云浅月这个才会那么丁点儿的半吊子师傅开始教几个女人做饭菜,几人学得津津有味。小厨房热火朝天。 不知何时容景出现在门口,看了几人一眼,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误人子弟?” “景世子!”四人齐齐回身给容景见礼。 容景站在门口笑着应了一声。 云浅月脸一红,她承认她做饭也是个半吊子,还来教别人,是有些误人子弟,她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嘲笑你的楚夫人的吗?我误人子弟你来教?” “算了吧!天底下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要学会做饭的!”容景笑着摇摇头,显然楚夫人三个字让他极为满意,连眉眼都带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哼了一声,继续做着手中的活,不理会他。 容景也不进来,看着她忙活。眸光温温暖暖。 华笙等四人对看一眼,都笑着继续看云浅月的动作。她们发现小主真的很聪明,昨夜仅仅看了主子做了一遍,便能做出个大概。换做她们,做不到。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从小厨房出来。这是花落、凤颜、苍澜等三人也回来了。三人可谓满载而归,有山梨、苹果、红果等,慢慢一大包。 云浅月看到这些果子,又忍不住跑去做了一番水果拼盘。 他们七人和容景熟了,也没有早先的拘谨了。像是一大家子,九个人热热闹闹地又吃了一顿饭。席间,花落说:“他们摘果子回来时得到消息,七皇子和染小王爷回京的队伍遇到了劫匪。染小王爷受了重伤。七皇子受了也受了伤,但较之染小王爷轻些。” 云浅月听到这时一怔,“确定是劫匪?不是杀手?” “大约是杀手易容成的劫匪。”华笙道。 “是,天底下哪里能有这么厉害的劫匪?能伤了染小王爷和七皇子?”花落道。 “你怎么看?”云浅月看向容景,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容景笑了笑,“他送给睿太子一份大礼,虽然没伤了睿太子,但伤了风烬。睿太子能不还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觉得也是!”云浅月点点头,他哥哥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如今有了她娘在他身边,等于找到了一个撑腰的靠山。他不利用才不是他。夜轻染伤得比夜天逸重,她皱眉道:“看来老皇帝将夜轻染和夜天逸绑在一处了!” “德亲王府本来就拥护皇室,谁是皇上就拥护谁。夜天逸是老皇帝选出的继承人。如今夜天倾和夜天煜已经出局,夜轻染是德亲王府未来的支柱。他不和夜天逸绑在一处才是说不过去。”容景淡淡地道。 云浅月沉默。 “况且,你以为夜天逸和夜轻染这些年私下里没有交往?”容景又挑眉。 云浅月继续沉默,对于夜轻染,有些事情,她是真不愿意去想。但不去想,不证明她心底深处不明白。 容景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半响,云浅月抿了抿唇,对花落道:“你传信给三公子,让三公子尽快将夜天逸和夜轻染受伤的消息传给夜天倾和夜天煜。我再送他们一个大礼,算是互惠互利的第一笔买卖。” “是!”花落立即点头,扔了筷子去传消息了。 “舍得动手了?”容景似乎微微意外了一下,讶异云浅月这么快就动手了。还以为她虽然下定决心,但也要调试上一段时间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云浅月眸光温凉,“早晚得做,早做晚做都是做。别人做初一,我做十五,风水轮流转。就看夜天倾和夜天煜有没有那个本事要他们的命了!” “恐怕没那个本事,但打击一下总归没差。他们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容景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多时,花落传递出去消息回来,九人继续用膳,云浅月既然打算做了,便也放得开,几个人渐渐地便也抛开了此事,复又热闹起来。风露小姑娘连夸小主菜做得虽然没主子好吃,但也还算好吃。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做菜。其余几人都纷纷表示好吃,很是捧场。 云浅月得意地对容景笑,容景对她挑了挑眉,她得意立即收住,和他比小巫见大巫,转眼间就得意不起来了,她有些郁闷。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打击人的。 饭后,天色阴沉下来,转眼间便雨随风至,九人躲回了屋子。不多时,大雨细密地下了起来。打在院中的珍奇花草上,淅淅沥沥。 容景和云浅月待在房中,容景看书,云浅月不想看,无聊地站在窗前看雨,看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便回头对容景道:“做些什么吧?” 容景眸光一闪,从书上抬头,看向云浅月,“做些什么?” “赌博,你会不会?”云浅月被他那一闪的眸光闪了一下神。 容景低头,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应该会吧!” “什么叫做应该会?”云浅月翻白眼,“你没下过赌场?” “那种地方,自然不去!”容景摇头。 “好洁成癖!不知道赌里也有一番妙趣。”云浅月对他斥了一句,很有情致地问,“要不要玩?反正无事儿,难得这里清净清闲。我们将华笙他们七个人喊过来,一起玩怎么样?雪山老头也好赌,他这里有牌和色字。” “你先说说玩什么?”容景笑着放下书本。 “推牌九,顶牛子,打地龙,掷色子,四色牌,玩法多了。要不要试试。”云浅月一副狼外婆的架势。 容景见云浅月兴致浓郁,也被感染了两分兴致,笑着点头,“好!” 云浅月立即转身对外面喊,“华笙、花落、苍澜、凤颜、伊雪、凌莲、风露,都过来!我们玩赌博了!” 容景听到她欢快清脆的喊声,轻笑。 各个房间传来七人或奇怪或兴奋或有趣的应声,不多时七人都来到了房间。 云浅月开始翻箱倒柜,果然被他找到了色字和纸牌等赌博之物。招呼这众人热火朝天地玩了起来。她所玩的赌注自然不像输赢古代的金银一般没意思,如今房中的人都是自己人,没一个外人,输了谁,赢了谁,也没多大兴致,于是她就按照现代玩的花样,输的人脸上贴纸条。且纸条上画小乌龟。 她这样一规定,七人顿时紧张起来,尤其是四个女子,自然不想被贴小乌龟。 “呵,有意思!就这样!”容景轻笑,眸光第一次染上浓郁的兴趣。 “别紧张,别紧张,赌场最忌讳紧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输人不输阵。”云浅月一边摇色字一边笑着道。看她的动作熟练,一双芊芊玉手,捧着罐子,脸上笑得像只小狐狸,让几人不但不放松,更紧张了。她笑得更狡诈,看着华笙等四个女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俗话说赌场无父子,虽然你们是我的人,但我也不会客气滴。” “小主,你太坏了,我都不敢玩了!”风露立即控诉。 “不玩的人去陪小黑玩,小黑正找不到玩伴呢!”云浅月笑道。 风露看向蹲在一旁的老虎,老虎立即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她连连摇头,“我玩!” “你们呢?想不想去和小黑玩?”云浅月又转向华笙、凌莲、伊雪。 三人立即摇头。她们昨日来到的时候见小黑和小主极好,在小主怀里特别温顺,而且虽然身形高大,但摸样看得实在可爱,吃过饭后便忍不住逗弄,可谁知道小黑遇到她们可不像在小主面前一样,对小主是温顺,对她们是虎扑。她们吓得躲开,小黑不依不饶地追,她们使出武功,谁知道小黑居然能够抵抗掌风,高大的身形动作灵敏迅捷,显然长期和高手过招经过训练的。她们四个人这才惊觉雪山老人武功绝高,一只虎也不能小看。她们奈何不得一个虎,最后还是小主喊住了小黑。她们被弄得狼狈不堪,成功地愉悦了花落南凌睿等人。 花落、苍澜、凤颜三人不但不帮忙,还看好戏,这绝对是第一次。尤其是花落居然看到谁被小黑得了手,不是抓乱了头发,就是扯掉袖子,或者是栽了跟头,就哈哈大笑,免费大放送一个“笨”字,尤其是风露得了他最多的笨。气得小丫头哇哇大叫。 比起花落,南凌睿更可恶,居然笑得风流无比地说,“他的风流名声从今日起移交小黑了,这老虎看到美人才扑。果然是同道中人。” 容景闻言提醒他,“它是兽!” 睿太子看戏看得正高兴,话语不过大脑就说出来,“那就同道中兽。” 这一句话愉悦了云浅月,云浅月哈哈大笑。 南凌睿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狠狠地瞪着容景,忽然扬唇一笑,“我是兽,和我一母同胞的小妹也就是兽了,那么要娶我小妹的景世子是什么?请小景告诉告诉本太子?” 云浅月笑声戛然而止,一脸黑线地看着南凌睿。 容景面不改色,语气和气地笑道:“小睿哥哥说得极是,那我们都是兽吧!” 南凌睿鸡皮疙瘩再次爬起,又狠狠地拍了两下身子,才黑着脸转过头不看容景。显然又被那声小睿哥哥给寒住了。 云浅月觉得容景真抓住他哥哥的弱点了,仅仅用“小睿哥哥”四个字,他就缴械投降。 可想而知,经过昨日,她们四人有多大的惊吓,再也不敢逗弄小黑了。 云浅月拿不玩赌博就陪小黑玩,也就是不给她们留有余地。比起和小黑玩,她们更愿意被贴纸条,画小乌龟。于是局势一边倒,除了云浅月外八个人,包括容景,谁也没有意见。 云浅月还算有良心,玩之前先给几人讲了规则,又不做任何堵住地试验了两把。这让四位姑娘心里有了些底。不多时,九个人热火朝天地玩了起来。 第一个被贴纸条的人是风露,风露小丫头苦着脸看着那个纸条贴在了她脸上。 花落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个大大的“笨”字,外加又送了一句,“果然像小乌龟!” “你等着!”风露恶狠狠地看着花落。 花落对她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云浅月斜斜地凝了花落一眼,那一眼很有深意,花落非常敏感地转过头,怕怕地道:“小主,你可不准出老千。” “放心,我不出!”云浅月对他笑眯眯地道。 花落被云浅月笑得心惊,总感觉要倒霉,连忙道:“小主,你可不能仗着你会玩这个就害我。” “放心,不会!我向来光明磊落。”云浅月依然笑眯眯地摇头。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花落仔细看着云浅月的脸嘀咕。 云浅月无辜地对他眨眨眼睛。 赌局继续。 几人心思各异,有高度紧张的,有等着看戏的,有成足在胸的,有漫不经心的,色字噼里啪啦地响,这是房间中唯一的动静。 第二局解开谜底,花落苦着脸看着云浅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已经盯着小主了,两双眼睛都没敢眨一下,怎么还被她给得手了。他敢肯定,小主一定做了手脚。 “哈哈,花落哥哥,你的报应来了!快贴纸条!小主,将纸条给我,我给他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风露,大笑大叫着拿纸条。 云浅月将纸条给风露,无辜地对花落耸耸肩,“花落,风水轮流转,不是转到西家就是转到东家。节哀吧!” 容景轻笑。 苍澜、凤颜、华笙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心里都明白,肯定是小主搞得鬼,但他们谁都没看出花落是怎么中招的。一时间更是提高警惕。 风露成功地给花落脸上贴了个纸条,将他的原话大大声的返回,“花落哥哥,你真笨,这只小乌龟我看来看去觉得好像你啊,怎么样?小主拿给我的这只是我亲手画的。哈哈,越看越像你。” 花落苦笑,哀怨地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拍怕他肩膀,笑得像只小狐狸,肯定地点点头,“是有些像。” 花落偏过头不看云浅月,须臾,他忽然又将头偏回来,看向容景,“景世子,我觉得小主说得对,风水是该轮流转。您说呢?” 容景眸光微闪,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点头道,“嗯,是该轮流转!” 云浅月感觉心底一凉,但她自诩赌场多年,才不信容景这个生手能怎么地了她。不过花落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知道自己玩不过她,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她轻哼了一声,便笑着继续开始下一局。暗暗想着容景的脸上若是被贴了纸条,嗯……想想就不错。 公布一则消息!亲爱的美人们请看公众章节公告! 《纨绔世子妃》出版实体书即将上市,有想要团购实体书的亲请加群,群号【34476623】,进群后找管理员吕奶奶报名即可。已经在潇湘v群的亲就不必加了,v群也会组织团购。题外话有字数限制,就说这么多,其余的亲们看公告哦!么么哒! 本月过去一多半了,忙得昏天暗地,亲爱的们,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拿出来爱爱爱我吧!我需要敲打,需要抚摸,需要激情,需要吃糖果……唔……O(∩_∩)O~ 第七十四章 共事一夫 容景听见云浅月的轻哼,看到她眉眼不以为然的神色,薄唇微勾,似笑非笑。<> 华笙等人对看一眼,都暗暗想着景世子若是和小主斗起法来,他们被贴纸条的几率就会少一些。只是不知道谁能斗得过谁?这样想着,觉得定然很好玩。他们本来紧张怕被贴纸条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雀跃起来。等待着好戏来临。 赌局继续。 第三局凌莲被贴了纸条。花落和风露本来两个互相嘲笑的人大大地笑开,新加入了同伴他们自然乐得高兴,齐齐奉送了凌莲一个“笨”字,凌莲闷闷地让云浅月笑眯眯地将纸条贴到了她的脸上。 第四局伊雪被贴了纸条,花落、风露、凌莲三人欢呼一声,伊雪瞪了三人一眼,也有些闷地让云浅月笑眯眯地将纸条贴到了她的脸上。 第五局风露小丫头再次中招,很是郁闷地瞪着那个即将贴到她脸色的纸条半响,最后还是躲不过,脸上的纸条由一变成了二。从花落、风露、凌莲三人中脱颖而出。 第六局凌莲再次中招,风露看着凌莲脸上和她一样多的纸条高兴地笑了。 第七局华笙被贴了纸条,花落、风露、凌莲、伊雪四人齐齐欢呼一声。她笑着看了四人一眼,自己拿起纸条贴在了脸上。 第八局…… 第九局…… 第十局…… 纸条依然在被贴过的这几人脸上反复增加,剩余的苍澜、凤颜、容景、云浅月四人无一人中招。 赌局继续。 第十一局…… 第十二局…… 第十三局…… 第十四局,凤颜的脸色终于被贴了纸条,在那几人的欢呼声中,他很自觉地将纸条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云浅月看着凤颜那一张俊脸上被正中贴了纸条,仔细地看了两眼,笑眯眯地道:“凤颜长得好看,被贴上小乌龟,也还是这么好看。” 凤颜脸一红,不敢看云浅月。 “唔,还害羞了!”云浅月笑看着他的俊脸一点点爬上红霞,惊叹不已。原来男人脸红也这样好看,不次于美人如花,羞煞云霞。 “继续!”一直没开口的容景瞥了凤颜一眼,对云浅月温声提醒。 云浅月收回视线,赌局继续。 第十五局…… 第十六局…… 第十七局…… 第十八局…… …… 纸条反反复复地出现在风露、凌莲、伊雪等人的脸上。 苍澜是唯一一个除了容景和云浅月外没有下水的人,众人的眼光都不由地盯着他。他在众人的眼光下,他脸也有些红,笑得有些不自然,还有些羞涩和腼腆。但每一局都擦着边沿安全躲过。 云浅月一边玩牌一边看着苍澜。心下感叹,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句话果然是对的。苍澜和苍亭容貌上看着有几分相似的两个人,但性格显然是大大不同。苍亭就是一只傲娇的狐狸,而苍澜偏于内向,话不多,但论聪明上,依今日的赌牌来看,他是绝对的聪明。她知道他的武功在几人的武功里最高,这跟天赋脱不开关系。 “小主,你怎么老是看着苍澜?”风露小丫头脸上纸条贴得最多,自然希望再拉下水一个,可是都这么多局过去了,景世子、小主、苍澜三人就是不中招。让她有些郁闷。 “大家不都在看他?”云浅月见苍澜脸红了,挑了挑眉。 苍澜的脸更红了,头微微垂下。 风露小丫头顿时失了言语,嘟囔了一句,“苍澜哥哥脸红的样子也很好看。” 花落哈哈大笑,“他自小就是这个样子,都多少年了也不改。” 风露立即对花落瞪眼,“就花落哥哥不知羞,不脸红。” 花落微微哼了一声,显然拿风露的话不当回事儿。 云浅月笑着招呼大家继续。 第二十八局…… 第二十九局…… 第三十局…… …… 第五十局,苍澜终于抵不住中招,这时候已经满脸满脑袋都贴满纸条的风露大声欢呼,其余人虽然不像她那么大声,但显然也极其兴奋。苍澜在众人欢呼声中脸上贴了小乌龟的条子。 剩余的人里面只有容景和云浅月两人脸上干干净净。 七人都将目光定在二人身上,这时候早没了被贴纸条的郁闷,只看到他们二人谁先被贴上小乌龟。 气氛一度紧张。 云浅月捧着罐子,对容景眯着眼睛笑,“行呀,一回没玩过还这么有本事!” “小看我了?”容景含笑挑眉。 云浅月想着她哪里敢小看他,只是后悔开始时候的第一局没像她对待花落一样对她用手段,手下留情了。否则保不准他脸上如今已经有了纸条。可惜五十局下来,这个家伙显然已经由一个小耗子变成老鼠精了,她看着容景,笑得见鼻子不见眼,“继续!” “嗯!继续!”容景勾唇一笑,温文尔雅。 云浅月手中的罐子开始噼里啪啦摇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余人脸上的纸条越来越多,天色越来越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那二人依然谁也没被贴纸条。 九个人的赌局渐渐变成期待两个人的赌局。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风露小丫头的脸上已经贴不下纸条,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小丫头也受不住了,开始大叫,“我要退出!” “我也退出!” “我也退出!” “……”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人七个人都接连表示退出。 云浅月看了七人一眼,就苍澜脸上的纸条最少,风露最多,凌莲和伊雪与风露差些也差不多少,花落和凤颜、华笙差不多。她对容景挑眉,“他们都告饶了,是你我继续还是散场?” 容景看了花落一眼,“继续吧!” 花落眼睛一亮,自然接收到那一眼什么意思。景世子答应了他,自然会做到。 “你确定?”云浅月扬眉,也看了花落一眼,笑道:“你确定你能帮花落扳回一局?” “我是觉得天色还早!”容景摇摇头,笑得温和。 云浅月想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她无语片刻,“最后三局吧!” “也好!”容景含笑点头。 第一局平手! 第二局平手! 第三局还没开始,那七人大气也不喘,七双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牢牢地盯着二人。 第三局,云浅月差了一步,败! “景世子果然厉害!”花落大笑,看着云浅月眉眼得意,仿佛赢的那个人是他,“小主,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转到你这了吧?啧啧!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云浅月默,瞪了花落一眼,阴森森地道:“花落,你皮紧了是不是?” 花落笑声立止,戚戚焉地住了口。 云浅月将赌牌一推,对容景恶狠狠地道:“算你狠!” 容景低笑,提醒道:“将纸条贴上吧,我们大家都看看。” 云浅月拿起纸条,贴在了额头上,转了一个圈,大大方方地对大家问,“都看到了没?” “看到了!”几个人都笑着应答。 云浅月伸手指指纸条上画的小乌龟,转头问容景,“好看不?” 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大家挥挥手,“都散了吧!累死了!” 七人撤掉纸条,接连出了房间。从门口到院外,传来阵阵嬉笑声,云浅月听得清楚,都在说景世子好厉害的话。她一把扯了脸上的纸条贴到容景脸上。 容景不躲不避,任她将纸条贴上。 云浅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即便贴了个小乌龟,也是如诗似画得人神共愤,她微哼一声,“去做饭!”丢下一句话,向大床上走去。 “好!”容景含笑点头。 云浅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到一双如玉的手将赌牌收拾妥当,起身放入早先的柜子里。她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我要吃鱼!” “好!”容景痛快应声。 “还要吃鸡!”云浅月又道。 “好!”容景点头。 “还要喝桃花酒。”云浅月再道。 “好!”容景一一应承。 云浅月又张拉张嘴,又闭上,摆摆手,大爷似地道:“就这些了!快点啊!” “嗯!”容景笑着抬步走出房门。 “喂,将你脸上的纸条揭下来。”云浅月又喊住他。 “我还以为你愿意我让他们看到。”容景回头对云浅月微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容景撤掉纸条,笑着走了出去。 云浅月见他出门,闭着眼睛,半响无声地笑了。片刻后,笑意一寸寸收起,这样的日子和平静的悠闲像是偷来的,回京之后怕是没有了。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直到房中有菜香味飘来,她才睁开眼睛。只见容景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一个盘子里面是鱼,一个盘子里面是鸡,她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醒了?”容景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回身笑问。 “嗯,你哪里弄的鸡?”云浅月想着早先她是故意刁难,鱼可以在不远处的水里摸,鸡就难了,这方圆多少里,整个半坡崖的活物估计都被小黑给吃了。哪里能有鸡? “你想要吃,没有也能变出来。”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推开被子下床,走到桌前惊讶地看着盘子里的鸡,“是雪鸡?你跑去天雪山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看着容景,就见他眸光温柔地看着她,她心下感动,长开手臂将他抱住,“我就因为你赢了我不服气说说而已!你怎么还真去了?” “讨夫人欢心是家训!”容景道。 “哪个家训?”云浅月仰脸看着他。 “楚家的!走时外公告诉我,说我将你气得离开了,不哄好了,不娶进门,不准我再回楚家,不准再喊他外公,所以,我要努力讨好你。”容景环住云浅月的纤腰。 云浅月眨眨眼睛,诚然地道:“那你是该好好哄我!” “嗯!”容景低头吻了她一下,放开她,“明日启程,饭后我们早点儿休息!” “好!”云浅月坐在桌前。 半坡山流畅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这一夜,安然静谧。 第二日清早,容景、云浅月带着华笙、花落等七人启程离开了半坡崖。 小黑抱着云浅月手臂怎么也不肯松手,云浅月哄了它半天,最后承诺一定回来看它,它才作罢,恋恋不舍地放云浅月离开。 回程的路依然走得是捷径之路。当然不是云浅月来时领着的那条,而是容景知道的一条更捷径之路。只不过难走一些,翻山越岭,有些地方是山涧峭壁。但九人武功高强,自然没问题。 容景一改来时的不紧不慢,夜间再不整夜休息,而只是稍作休息,便连夜兼程。 云浅月自然没意见。他们在天雪山耽搁了一日,又在半坡崖耽搁了一日,来时用了两日半,在十里桃花林待了半日,算起来从离京总共已经五日了。五日时间正好回城,再多了就不太妥当了。 容景选的这条路格外地捷径。仅仅用了一日一夜便回到了京城。 云浅月站在紫枫林的地面上还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这条路也太捷径了! “走吧!我们应该比夜天逸和夜轻染还早回来一步。”容景伸手拉着云浅月的手,进了城外通向云王府的那条密道。 凌莲和伊雪随后跟上,华笙、花落等五人与四人分开,进了烟柳楼。 云浅月知道从她命令花落给三公子传递回消息之后的第二日,夜天倾和夜天煜便立即行动,派了五百隐卫,第二次暗杀。隐卫全军覆灭,夜天逸折损了两百名隐卫。同时本来受的轻伤加重。夜轻染那日重伤本来要出手,却在夜天逸的保护下未动一丝一毫。所以,夜轻染依然只是重伤,二人性命无忧。因了第一次的劫匪和这次的暗杀,耽搁了行程。所以,这样计算起来,他们应该这个时间还没回京。 通过暗道进城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容景和云浅月已经回到了云老王爷房间的暗室。 二人刚一来到,便听到房间内有隐隐的说话声,除了云王爷外,还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容景和云浅月对看一眼,停住脚步,躲在暗室中没出去。 “云王兄,你若是答应了此事,皇上的意思是就会准许你卸甲。”德亲王的声音。 “两位公主陪伴,这是天大的福气。试问亘古以来天下有几人有这等福气?云王兄,别再犹豫了。这是云离的福气。”孝亲王的声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六公主如今已经有了悔过之心,明妃娘娘向皇上苦求。皇上也愿意成全此双珠之事。这是对云王府,对云离世子的器重。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事情。云王是不必再犹豫。您比老臣好多了,老臣的女儿如今也下落不明……哎……”秦丞相黯然伤心的声音。 云浅月眯起眼睛,这是三堂会审?她有多久没听到六公主的名字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姻缘之事也是要看天意。六公主上次伤了离儿,离儿已经寒了心,他和七公主如今新婚,感情甚笃,六公主再来的话,这……”云王爷犹豫不定的声音,“这恐怕不好……” “怎么个不好?云王兄多虑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德亲王道。 “是啊!两位公主陪伴,都是金枝玉叶,定然很好相处的。”孝亲王也道。 “不错,云王就不要再犹豫了!你得两个儿媳,多大的美事儿?要依我早就应了。”秦丞相羡慕地道:“我那小儿子现在也还未订婚。” “这件事情要看离儿的意愿。两位王兄和丞相当该清楚,本王这个王爷做得实在无力得很啊!”云王爷叹息一声,无力地道:“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做不得主。” “唉,云王兄哪里话?你如今是一家之主。怎么就做不得主了?”德亲王不赞同地道。 “别人不知道我,三位与我同朝为官十数年,还不知道我?我窝囊了大半辈子,也不怕三位笑话,实在汗颜啊!”云王爷叹息地道。 “云王兄说得是浅月小姐不同意?”孝亲王问。 “如今这个家我早就交权了,她说了算。”云王爷点头。 “这是好事儿,只要您和老王爷同意,皇上和明妃娘娘那边也同意,这事儿就成了。浅月小姐如今和以往大不相同,心地还是纯善的,这种好事儿,是对云离世子好,她如何能阻拦?”秦丞相接过话。 “浅月虽然纯善,但也是个倔脾气。咱们觉得是好事儿,放在她身上想法就未必了。你们三人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事情她要不同意,实在不好说啊。”云王爷连连摇头。 房中再无人说话,沉默下来。 云浅月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感情是老皇帝还要来个回马枪。六公主被关进皇室祖嗣思过,如今还能再出来想要嫁给云离。他真是打得如意算盘。一个月过去,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样了。不是个被折磨成的疯子,就是个成了精的疯子。总之,她若是嫁来云王府,嫁给云离,对云王府不能算是好事儿,对云离也不一定算是好事儿。 “浅月小姐已经闭门养伤好几日了,不知道情况可是稳定了?皇上今日早朝还问到了,让我等顺便探望一下浅月小姐。”半响后,德亲王又道。 “伤势很重,恐怕还要再养两日。”云王爷声音有些低,“皇上对月儿打小就关心,实在比老臣这个为人父者还要上心,老臣惭愧。月儿顽劣,实在没教养好,就爱凑个热闹,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每次都弄个受伤而归。哎,老臣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不叫人省心的女儿……” “云王兄有这样的女儿是福气。我们求还求不来呢!”德亲王也叹了口气,“我家那个混小子对京城哪个女子都不假辞色,就对这个小丫头有心。他知道这个小丫头也要去蓝家,非跑去向皇上请旨,后来到好,小丫头没去成,他到跟着七皇子去了。昨日我才得到消息,他和七皇子回城的时候前后遇到了两批杀手,差点儿丢了命,更不叫人省心。” “如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云王爷心下怕怕地道。 “是啊!不过这也不奇怪,二十多年前皇上登基前不也就这样?早晚会好的。”德亲王宽慰地道:“年轻人受点儿伤也是磨练。我们都有不省心的儿女,就彼此宽慰吧!” “德王兄这样说真是叫我去撞墙了,比起染小王爷,我家犬子差得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老臣才是教子无方的那个。”孝亲王惭愧地道。 “冷王兄,如今冷小王爷改过自新,前两日入朝,我看他行事颇有你的风骨,虎父无犬子,差不了的。你就无须在我们面前自贬了。”德亲王道。 “是啊,昨日儿皇上还夸奖他了,冷小王爷以后前途无量啊!”秦丞相也接话道:“皇上不是有意将兵部侍郎家的赵小姐许配给他吗?这若是成了可是一桩好姻缘。” “我和犬子谈了,那小子说女色腻了,如今没那心思了。况且你们也都知道那兵部侍郎家的赵可菡小姐心仪的人是四皇子。这事情也不好办啊!”孝亲王有些头疼地道。 “这的确是不好办。咱们那一代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道圣旨下来就赐婚了。可是如今你看看这帮子孩子,骨头一个比一个硬气,动不动就威胁我们,没一个听话的,皇上自小看着他们长大,都知道他们的脾性,如今圣旨也不轻易下了。反倒苦了我们几个老的,在皇上和这帮子小的中间夹着,里外不是人。”德亲王也有些头疼地道。 “是啊!我们老了,这世道如今是她们的天下了。”云王爷戚戚然地道。 “无论怎样,云王兄还是劝劝云离吧!明妃那里向皇上苦求,昨日我也见到了六公主,的确是变得乖巧了。受了苦,和冷小王爷一样,大彻大悟了,这是好事儿。”德亲王道。 “七公主和六公主总归是亲姐妹。共事一夫也好相处,你这个做公公的找七公主先谈谈,皇上届时也会宣七公主进宫谈此事。只要七公主同意,云离世子那里应该就好说。”孝亲王看着云王爷也道:“想当年你也不同意纳妾,只娶云王妃一人,后来云王妃大度同意了。风侧妃等人也就接连进了门。云王兄啊,后来你可娶了不止一个小妾。” “冷王兄快别拿这件糗事儿来说我了,我都无地自容了。对不起浅月她娘啊!”云王爷哎哎地叹惋一声。 “你娶的女子可是和当年的西延国护国公主并称为天下第一的美人。多大的福气!云王兄如今到自谦起来了!”德亲王哈哈笑了起来,衣袂摩擦出轻响,似乎是站了起来,“好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皇上的意思也传达了,云王兄是明白人,找浅月小姐,云离世子,七公主分别谈谈。这样的喜事儿可是千载难逢啊!你想想,皇后如今怀的是太子,两位公主再下嫁给云王府世子,浅月小姐和七皇子又有婚约,这是云王府天大的殊荣了。我们想求都求不来的。” “德王兄说得不错!万万不可错过了。”孝亲王似乎也站了起来。 “皇上器重荣王府,云王兄当知圣恩啊!”秦丞相也站了起来。 “三位的意思我明白,哎,我尽量试试吧!”云王爷也悉悉索索地站了起来。 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三人告辞,云王爷将三人送出门外,四人离开,屋中静下来。 “走,我们出去!”云浅月偏头对容景说。 容景点点头,暗室的房门推开,二人走出,凌莲和伊雪跟在二人之后也走出来。 房中空无一人,云老王爷并没有在。 “爹应该知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云浅月道。 容景“嗯”了一声,松开云浅月的手,坐在椅子上。 凌莲和伊雪知道要靠云王爷解开幻术,于是也等在一旁。 “你说老皇帝想要哥哥娶六公主,是谁的主意?”云浅月也坐下身,动手给容景斟了一杯茶,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了一口问。 “这件事情倒是有些令人意外!但也不算意外。六公主是皇室的公主,不可能真一辈子被关在皇室祖嗣。早晚也要出来的。如今关了一个月,是该放出来的时候了。”容景道。 “好一个明妃苦苦哀求!六公主是她的女儿,七公主就不是她的女儿了?”云浅月冷笑,“这京城多少良好年轻家世的男子,她不选,偏偏选哥哥,偏偏想进云王府,她是想将她两个女儿都毁了不成?” “七公主和明妃冷了情,如今在她看来,不算是她的女儿了,她是云王府的人,一心向着云王府了,皇上怕是也知道这一点。而六公主就不同了。在皇室祖嗣关了月余,经看管皇室祖嗣的暗人调教。大不同从前了。不是疯子,就是利剑。用好了,疯子也可以是利剑。皇上怎会不用?”容景抿了一口茶。 云浅月微沉着脸轻哼一声,“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缘叔叔回来了!”容景向门外看了一眼道。 云浅月转过头,只见云王爷果然送完德亲王等三人走了回来。她想起跟着南凌睿去南梁的娘亲,心里暖了暖,喊了一声,“父王!” “我算计着你们该回来了!”云王爷进来,随手关上房门,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月儿,你们见到你娘亲了?” “自然见到了!”云浅月笑着点头,得意地道:“娘亲还给我做了一顿好吃的。可惜我没哥哥那个家伙吃得多。他狡猾,先我一步将我娘拐走了。爹,未来一段日子你要和我娘两地分居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云王爷笑了一声,“那个臭小子精明着呢!这些年我对他里子外子都了解。他既然见了你娘,自然不会让她再离开的。不过南梁如今内部也不平静。你娘去帮他也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舍得我娘?” “小丫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云王爷失笑,“刚刚那三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云浅月点点头。 “我知道你定然是不同意的!昨日皇上找离儿探寻话音,离儿婉转地给推了,我也说不妥当。但皇上和明妃显然不死心,便派了那三个说客过来说服我了。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离儿,但无疑是想从七公主那里下手,七公主同意了,离儿便也会同意。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云王爷又道。 “嫂嫂什么想法?”云浅月问。 “七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应该也得到风声了。我还不知道她想法,正好你回来了。可以问问她,她比较信你。”云王爷道。 “嗯!”云浅月点头,“稍后我去找她!” 云王爷点点头,看向容景,“小景,关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容景笑了笑,“这件事皇上、明妃既然都有意愿,派了两位王爷和秦丞相来说服。而还要选七公主进宫叙话,想必不会轻易善了。但只要云离世子和七公主心坚意定,以死明志。皇上大约也奈何不得,就怕他们挺不住。” “如今哥哥在哪里?”云浅月问。 “你哥哥还在礼部!”云王爷道。 “我先去见嫂嫂!”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她如今在养伤,不能到处溜达,传出去就不好了。想了一下,对云王爷道:“父王,你先将凌莲和伊雪的幻术解开,让她们二人去西枫苑请嫂嫂前去我的浅月阁。我在浅月阁等着她。” “好!”云王爷点头,轻轻一挥手,凌莲和伊雪二人容貌恢复。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笑道:“我稍后就回荣王府!”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出了房门,足尖轻点,向浅月阁而去。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对云王爷和容景行了个告退礼,也出了房门,向西枫苑走去。 ------题外话------ 亲爱的们,当当网已经开通《纨绔世子妃》的预售!是6。8折。没有参加团购还想买书的美人们可以去下单了!下单之后,书到的第一时间会货。没有当当网账号的亲可以参加团购,和当当价格一样。群号【34476623】,进群后找吕奶奶报名即可。子情与大家一起期待收到书的那一日。群么么! 当当网地址:http:///product。aspx?product_id=23297488 这几日各路大神轮番砸我,我有点儿疯,有点儿晕,还有点儿要懵的征兆。积攒到月票的亲们,千万别留着了,我需要乃们的抚摸和拥抱,还有红糖水……!(⊙_⊙)~(>_ 第七十五章 死生契阔 浅月阁外围布置了五百隐卫,三步一岗,可谓将浅月阁防守得固若金汤,在云浅月离开这几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浅月回到浅月阁,飘身而落,暗中隐卫刚要动作,一见是她,便齐齐住了手。她打量了一眼院子,院中的人如她离开之前一样,各干各的活,无任何异常。她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三公子正躺在床上,手里捧了一本书,见云浅月回来,蓦地睁大眼睛。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云浅月走过来,笑着挑眉。 三公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回来就好了,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有点儿意外。” “还没来得及给你传信,便到家门了。”云浅月笑了一下,来到床前站定,看着三公子,他即便刚刚惊讶她突然回来,身体都一动不动,看来伤还没好。她伸手拉过他的手,“我看看你的伤势!” “再养两日就没大碍了!”三公子嘴上如此说,却没有阻止云浅月。 云浅月按在他脉搏处,眉头顷刻间皱起,脸色有些沉,“竟然这么重!老皇帝派的人到底下了多大的狠手?”话落,她眸子细细地眯起,“是不是皇室隐卫的隐主出动了?你和他动了手?否则你的武功也不差,谁能将你伤得这么重?” “嗯,是他!”三公子点头。 云浅月的脸寒了下来,语气有些森然,“你放心,这笔账我会给你找回来!” “嗯!”三公子笑着点头,眸光温暖。 “我看看你的外伤?”云浅月松开手,又道。 三公子摇摇头,笑着揶揄地道:“还是别看了,那个醋坛子若是知道了,我就不止是这点儿皮外伤了。” 云浅月“嗤”地一笑,对三公子道:“我没拿你当男人,他吃什么醋?怕什么!” 三公子脸色一黑,本来温暖含笑的眸子霎时一改,语气有些磨牙地道:“我这满身的伤可都是为了你受的,你就这么对我?” 云浅月用手掩唇轻咳一声,刚刚因为知道老皇帝派隐主出动的寒意退去,眉眼弯弯,笑意深深地看着三公子,“好啦,我开玩笑的。给我看看,那个人虽然是个醋缸,但还是有个醋的极限,不会因为你为了我受伤我看看你的伤口就吃醋。我欠的人情,他会补给你的。” 三公子微哼一声,面色稍霁,摇摇头,“那天回来云叔叔就给我看过了。你放心,没事儿的!云叔叔的医术你还不放心?” “也好!”云浅月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强求,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她虽然不甚在意,但还是要顾忌人家。况且既然是他爹来看的,那就无大碍。她点点头,坐在床边上,“我爹既然给你看过了,你如今养了几日的伤还这么严重,看来回来时候是丢了半条命的。” “弦歌受的伤也很重,但易容成景世子的那个人武功极高,皇室隐卫的隐主被他重伤,比我好不了多少。幸好有景世子的人,否则我和风阁的人也许都回不来了。”三公子唏嘘一声。 “风阁这五年来和皇室隐卫打交道,如今终是遭了苦果。”云浅月嘴角翘起,有些自嘲,“我这算是自作孽。但重来一次的话,也是没有选择的,还是会如此。” 三公子知道她和夜天逸的纠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宽慰,便也不答话。 “如今我回来了,你就好好养伤,也不必回孝亲王府了,就住我隔壁吧!”云浅月收起自嘲。她和夜天逸翻脸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更改不了。如今只能尽最大努力,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人。包括这次损失惨重的风阁。 “嗯!”三公子应了一声,看着云浅月面色,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宽慰道:“皇室隐卫这次也没讨得多少好处,风阁折损虽重,但皇室隐卫也折损不知凡几。大体来说还是未曾亏损太多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毕竟皇室隐卫分出去一部分护卫夜天逸和夜轻染了。还是少了些杀伤力。”话落,她又忽然一笑,“南凌睿和夜天煜、夜天倾这次出手都狠,也算是帮我们重击了他们一次,讨回了些利息。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我们慢慢算。” 三公子笑着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西延你娘亲那里这两日有消息传来吗?”云浅月转了话题,又问。 三公子含笑的面色微微黯然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大约还是老样子!”话落,她见云浅月蹙眉,低声道:“这些年,我对她的感情还是淡薄的。你不必担心。”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你伤好后我们再找找办法。” “嗯!”三公子应了一声。 浅月阁外有脚步声走近,云浅月不再说话,看向窗外,只见凌莲和伊雪引领着七公主走了进来。七公主一身华丽的裙装,头上盘着妇人的髻。头上饰不多,手上的佩饰也恰到好处。比以前的生涩稚嫩凭地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和端庄高雅。 “我需要回避吗?”三公子也看向窗外,对云浅月询问。 “不用!”云浅月摇摇头。 三公子不再说话。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七公主三人来到门口,凌莲轻声道:“小姐,七公主来了!” 云浅月坐在床榻上没动,对外面应了一声,“让嫂嫂进来!” 凌莲和伊雪错开身子,七公主推门而入。透过珠帘,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浅月和坐在床边的云浅月,脚步一顿,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面色闪过惊异,不过片刻,便定下心神,抬步走了进来,还不忘随手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这才起身站了起来,抬步走向七公主,来到她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果然是成了婚的,看来和哥哥过得极好,越的风韵端庄了,我险些都认不出来。” 七公主脸一红,刚刚的端庄瞬间消失,伸手拧了云浅月的腰一把,嗔道:“看来不是你受伤了。我那日听说你受伤,和你哥哥急急跑过来,却被拦在了门外。后来父王说要我们不用担心,让你静养几日就好。但我还是免不了担心。如今见到了你,我便放心了。” “我是没受伤,有人代替我受了!”云浅月心下一暖,伸手拉着七公主向椅子上走去。 七公主看了三公子一眼,三公子对她点点头,她对他友善且带着一丝感谢地笑了笑,也不刨根问底地探寻,便跟着云浅月坐在了椅子上。 “嫂嫂,我今日刚刚回来,便听说了一件事情。我们长话短说,我想你大约也听到了风声,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云浅月也不再客套,看着七公主开门见山。 七公主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也看着云浅月,低声道:“你说的是父皇和母妃打算让六姐也下嫁给夫君的事情吧?” “嗯!”云浅月点头。 七公主唇瓣抿起,脸色有些昏暗,“从我决定嫁入云王府起,我便不再是皇室的女儿,这个身份加注在我身上我从来没觉得她是我的幸运。这么多年,若非要说出一件幸运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身份能够让我嫁给云离,这是我的幸运!” 云浅月暖暖一笑,“娶了你,也是哥哥的幸运!” 七公主眸光一暖,甜蜜地一笑,须臾,她笑意收起,对云浅月眉眼坚定地道:“我不会同意六姐嫁给夫君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当初她自己弃了夫君,如今想要反悔,便再没资格。” “你说得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云浅月笑看着她,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七公主不是皇室里面的娇花。当年文伯侯府灭门之事,她在皇宫在明妃和老皇帝眼皮子底下伪装了十年什么都不做,便足以看出她的耐性和韧性。若没有毅力的人,根本做不到。 “是真的!我想过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七公主肯定地点头,唇瓣紧紧抿着,显示她坚定的内心,眸光同样坚定,“即便父皇要我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六姐嫁给任何人都行,就是不可能嫁给夫君。我死也不同意。” 云浅月笑着点头。 七公主看着她的笑脸,忽然坚毅的面色一改,抿唇试探地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霸道,犯了七出的妒罪?” “什么叫做七出?”云浅月挑眉,摇摇头,不屑一顾地笑道:“那东西在我眼里不值一钱。我信奉的是一心一意,不是三心二意,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一个茶壶好几个茶杯。” 七公主眼睛一亮,“一生一世一双人?”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云浅月肯定地点头,“一个男人,一个女子,厮守一生。此情不变,此心不改。天上地下,只此一人。” “是我刚刚愚蠢了,以为我的话语吓到了你。其实我是应该知道你更是不同于别人。你能对景世子说出‘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又怎么会觉得我太过霸道而犯了七出之罪呢?在这天圣皇朝,甚至是天下,你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七公主笑了笑,似是感叹,“你不知道,你那句话引起多大的效果。当时宫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景世子被你魔障了,但后来你说出那句话之后,宫里的人突然就不那么说了。反而说你们看起来很配。” 云浅月笑笑,容景也对她说出“此生只此一人,非卿不娶。”的话。别人觉得他们般配不般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真心相爱两心相依想在一起就足够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命苦,生在皇家,有那样的一个母妃,我不想去知道她为了什么,因为什么目的去害文伯侯府,利用我,明知道我喜欢那个人,却还要他家破人亡。”七公主平静地道:“后来用了十年,等到他回来,我升起希望,又彻底绝了失望。便明白了,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是你的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摸不到。我不会后悔喜欢他,那会是我的成长。但我如今可以坦言会将他忘记,抓住我的幸福。” 云浅月点点头,知道她口中的他说的是容枫。 “云离就是我的幸福!我用了十年隐忍活下来,换来的幸福。我不会相让。任何人都不行。”七公主眉眼愈坚定,“除非,他放弃我。” “你放心,你这么好,哥哥是明白人,不会放弃你的。”云浅月有些动容地抓住七公主的手,这一刻她没有比哪一刻更庆幸自己当初接纳了她选对了她。这个女子和其余的皇室公主都是不一样的。 “嗯!”七公主脸微微一红,有些小女儿的羞涩和甜蜜,“大婚那日他对我说了,他虽然没有景世子大才,但能够有一颗爱护我的心,也愿意效仿他,此生只娶我一人。再不娶别人。我相信他。”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起这应该是大婚那日的洞房花烛夜说的。她本来去偷看,可惜被容景破坏了,没看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幕。真看不出云离说起情话来居然还如此有摸样。她笑着道:“那就好!我今日刚回来听到六公主的事情还担心你们。如今看来不必担心了!只要你们心志坚定,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的!” “嗯!我相信你。”七公主笑着点头。 “我们是一家人!我答应你下嫁给哥哥那一日,就将你当做家人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嫂嫂,你和哥哥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定要风雨同舟,我也会与你们风雨同舟的。”云浅月郑重地道:“我知道你今日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我只希望,以后的每一日,无数日,甚至到白苍苍,你都要如今日一般,心志坚定,不改初衷。” “我会的!”七公主眼眶微湿,重重地点了点头。 云浅月笑开了,看着她微湿的眼眶揶揄地道:“你可千万别感动得哭出来,到时候哥哥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七公主溢出眼角的泪花被这一句话打了回去,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云浅月,“你哥哥三句话不离妹妹,怎么会觉得你会欺负我?你真是……我看这天底下也就景世子能治得住你。” 云浅月无语,不明白怎么人人都觉得容景比她道高一尺呢?大约她也是这样觉得! “好了!即便你没受伤,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你刚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休息吧!我先回院子里了。等晚些时候我让你哥哥过来看你。”七公主起身站了起来,笑着道。 “好!”云浅月也站起身。 “自家人,别送了!”七公主拦住云浅月,看了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说话的三公子一眼,对他点点头,三公子也向她点点头,她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云浅月便当真不送,只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送嫂嫂回去!” 凌莲和伊雪齐齐应了一声,不多时,三人的脚步声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重新坐下身子,赖洋洋地靠着椅背,从半坡崖出来一日一夜赶路没怎么休息,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七公主到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偏偏生在了皇室。”三公子赞叹了一声。 “谁的出身都不是能够选择的。你,我,包括她。但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也不能阻挡我们走想走的路。”云浅月看向三公子,笑道:“如今你明白我不让你避开她的用意了吧?” “嗯,明白了!”三公子点点头,眉眼间一直隐约的昏暗彻底退去,语气轻松下来,“云浅月,你明明看着像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偏偏心思比寻常人都细腻,眼睛也比寻常人都多了一只眼,看得精准。我的确是一直在意出身,孝亲王视我为耻辱,但殊不知我视孝亲王更为耻辱,有时候恨不得重新投胎一回。如今见了她,听她一番话,我才是顿悟了。当初我还不明白你本来说了不会接纳任何一个皇室的公主进云王府的人,后来为何却答应接纳了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她的确值得。”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你能明白就好!时间不如意之事十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如意,但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不如意,我们便止步不前了。那样太对不起自己。” 三公子点点头,忽然一笑,“今日真是受教了!” “好了,别霸占着我的床了!我让你给你送到隔壁。”云浅月有些困乏地道。 三公子“嗯”了一声。 云浅月对外面轻喊了一声,有两名隐卫进来,将三公子轻且轻地抬了出去。在临出门时,她忽然又道:“还有,也别再霸占着我的脸了!” 三公子似乎实在忍不住,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愿意顶着这张脸?想起那个醋缸,我都不敢看镜子!”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名隐卫将三公子送到了隔壁,房门关上,云浅月依然趴在桌子上闷笑。 凌莲和伊雪送七公主回来,就见云浅月笑得见鼻子不见眼。二人对看一眼,凌莲笑着问,“小姐,您沐浴吗?我们去给您抬水!” “嗯!”云浅月收了笑,应了一声。 凌莲和伊雪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抬着水走了进来放进屏风后。云浅月落下帘幕,房间暗了下来,她也走进屏风后,凌莲和伊雪出了屏风,将床上的被褥都抱了出去,不多时又换了一套崭新的抱进来将床铺好,才又退出了门。 云浅月埋在水里,任温暖的水流包裹,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浅月阁门口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极为熟悉,以至于云浅月乍听到这声音微微蹙了蹙眉。 “染小王爷请止步!”浅月阁门口传来隐卫木木的声音。 “我进这浅月阁无数次,如今怎么到设岗了?”脚步声顿住,夜轻染的声音传来。 “小姐养伤,谁也不见!”那隐卫依然是木木的声音。 “小丫头谁也不见也不包括我,你闪开!”夜轻染挥手去挡开隐卫。 “染小王爷,小姐说谁也不见!”隐卫依然挡在夜轻染前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夜轻染想要出手,刚一动作,他面容皱了一下,似乎是触动了伤口或者什么,只越过隐卫,脸色不好地对里面喊,“小丫头,我来了!你见不见?” 凌莲和伊雪从隔壁房间出来,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看了一眼门口,走到云浅月门口,对里面请示道:“小姐,是染小王爷。” 云浅月自然听得清楚,想着夜轻染恐怕是刚回来就来见她了。她对外面道:“你让他进来,但得在门外等一下,就告诉他,我洗澡呢!” “是!”凌莲和伊雪走向浅月阁门口。 隐卫见二人来到,看了夜轻染一眼,退了出去。 “染小王爷,我家小姐请您进来,但得在院中等一下,她在洗澡呢!”凌莲道。 夜轻染似乎愣了一下,便往里面走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那我等她洗完再进去。”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染果然在院中的那颗桂树下停住脚步,懒洋洋地歪倒在树下的贵妃椅上闭上眼睛。他似乎极累,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出。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浅月一直听着院中的动静,感觉夜轻染果然没进来,便也不再理会。又洗了片刻,她出了木桶,用内力烘干了水汽,穿上衣服,走出屏风后,来到窗前,伸手拉开帘子,只见夜轻染躺在桂树下的躺椅上睡着了,眼圈四周有淡淡的青色,脸色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显然是受伤极重。她看了他片刻,抬步出了房门。 来到桂树下,夜轻染似乎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浅月。 “呵,不认识了?”云浅月笑着瞟了他一眼。 夜轻染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云浅月伸手摸摸脸,“我的脸上长花了?” “小丫头,你没受伤?”夜轻染看了片刻,吐出一句话。 “你说呢!”云浅月不正面回答。 “脸色红润,看着不像是受伤。”夜轻染依然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眉心,似乎仔仔细细在看,不放过每一处。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夜轻染,到如今他仍然在怀疑去十大世家的人是她吧?即便她用幻术遮掩了容貌,谁都看不出半丝易容的痕迹,她的气势和声音都变了,但他还是怀疑。她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歪,笑道:“我这六七日连浅月阁的门都没出去,日日好吃好喝,能不气色红润?就是一只干虾米,也能给养出红润来。” “这倒是!”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全身上下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子撇撇嘴,收回视线,嘟囔道:“我怎么会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呢!如今这样看来,真是半丝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嗯?谁和我很像了?”云浅月好笑地问,“这就是你盯着我猛看的原因?” “是啊!也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被一个男人盯着看不脸红。”夜轻染笑了笑,“红阁小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小丫头,你认识她吗?”“红阁小主……”云浅月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夜轻染道:“我若说我认识红阁的老主呢?” 夜轻染一愣。 “不信?”云浅月扬眉。 夜轻染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云浅月片刻,再次收回视线,微哼了一声,“你认识红阁老主也不奇怪,在你的身上,生什么,或者认识什么人,我都觉得不奇怪。” “你真是瞧得起我!”云浅月哈地笑了一声,止住这个话题,看着夜轻染,“伤很重?倒是第一次见你受伤,原来也可以这么弱不禁风。” “小丫头,你找打是不是?我回来屁股都没坐稳就来这里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夜轻染瞪了云浅月一眼,语气很恶地道:“别跟我说弱不禁风,只有那个弱美人才会弱不禁风。本小王体格硬朗着呢!如今也能打死一头牛。” “吹牛才对!”云浅月不客气地嘲笑。 夜轻染作势要打云浅月,但碰触了伤口,整张脸揪起。 “哎,受了伤就承认受了伤呗!又掉不了一块肉,逞什么能?”云浅月拦住夜轻染的手,对他道:“我看你还是回府歇着吧!” “懒得动了!我就在你这里歇上一会儿!”夜轻染到也真不再逞强,对云浅月摆摆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不用理我,这里挺舒服的,我睡上一觉。” “好!”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夜轻染果然闭上眼睛,身子一歪,整个人躺在了躺椅上,当真睡了。 云浅月向房间走去,来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微风吹来,夜轻染衣袂和青丝轻轻被风吹动,桂树枝叶唰唰作响。他的睡容如一个大孩子。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终究有些东西他是想守住的吧?她也想守住这份情谊,但何其艰难? 她收回视线,抬步迈进房间,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本来早先的困乏却莫名地一扫而空,再无睡意。她走到桌前,铺好宣纸,自己动手研墨,须臾,开始在宣纸上提笔书写。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经由她的笔写出,字迹没有寻常女子的娟秀,风骨挺拔。 不知过了多久,宣纸上写满了满满的人名,她放下笔,将宣纸拿在手中,静静地看着。 浅月阁外又有脚步声传来,云浅月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就见云离来到门口,又被隐卫拦住。她对外面道:“凌莲,让哥哥进来!” “是,小姐!”凌莲应了一声,对隐卫挥挥手,隐卫退了下去。 云离缓步走了进来,当看到躺在桂树下躺椅上的夜轻染似乎怔了一下,仔细地看了夜轻染一眼,抬步向房间走来。 云浅月放下手中的纸,笑看着云离走进来,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没看出多大变化,但举止神情还是稳重内敛了。看来从入朝这月余,是磨练出来了。她笑着对他招手,“天色还早,哥哥这么早就回府了?礼部没事情了?” “嗯,我提前回来了!”云离笑着走过来,也将云浅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向窗外看了睡在躺椅上的夜轻染一眼,了然地压低声音道:“那日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吓坏了,我和清蔷急急赶过来,却被隐卫挡在了门外,后来父王走出来,说你养几日就没大碍了,让我们别进来打扰了。我回去后就想着受伤的人应该不是你,即便你受伤,也会让我进来的。” “嗯,哥哥聪明,是别人代替我受了伤。”云浅月笑着点头。清蔷是七公主小名,看来他和七公主感情如今是真的极好了。 云离点点头,坐下在云浅月对面的椅子上,又压低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猜你是去了蓝家,我妹妹如此聪明,有的人又怎么会拦得住你呢!”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哥哥也聪明!” 云离脸微微一红,摇摇头,“我不是聪明,而是我进礼部也有些日子了,以前也一直想入世,便也关注朝局,如今是更对这朝局有些了解罢了。” 云浅月点头,当初他有心,她拉了一把,将他拉到今天的位置,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云离似乎看出云浅月心中所想,对她笑道:“虽然朝局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官场黑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奉阳违。但我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妹妹无需为我在意。我能做你的哥哥,能娶七公主,我很幸运。” 云浅月笑了,能猜出她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思,到的确是成长了。看来他爷爷和爹爹大约都对他训练了。她笑着点头,“我今日回来见了嫂子,关于六公主之事,我找她谈了一谈,如今我想知道你什么想法?” 云离闻言脸色蓦然一沉,一字一句地道:“不可能!,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七公主是我唯一娶的人,再不做第二人想。无论是六公主,还是阿猫阿狗,再都不可能!” ------题外话------ 昨日出门一趟,太阳火辣辣的,美人们注意防暑哦!o(n_n)o~ 还有想团购实体书的亲请加群,群号【34476623】,进群后找管理员吕奶奶报名。团购也就几日,亲们想团购的表要错过了。另外再重申一下哦,当当网已经开通《纨绔世子妃》的预售,不参加团购的亲可以自己去下单,下单之后,书到的第一时间会货。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第七十六章 敲山震虎 云浅月闻言笑了,云离和七公主都如此坚定,她意外也不意外,更多的是觉得很好。<> 云离见到云浅月的笑,沉着的脸面色一松,爬上红霞,低声道:“妹妹,你在笑我?” “没有!我在高兴。”云浅月轻笑出声,除了高兴他在这个封建王朝以男子为尊的时代还能生出此生只此一妻,再不她娶的想法,还有高兴他如今对着她依然可以脸红不自然保存着初见时的真实,这在如今天圣皇朝朝局这个大染缸下被浸染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如此来说,已经足够难得。 “我还以为你在取笑我!”云离笑了笑。 “哥哥,你与嫂嫂谈这件事情了吗?”云浅月又问。 云离摇摇头,“还没有!我肯定不会同意,不想她心里有负担。”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不是你普通的妻子,需要你庇护,她是七公主。文伯侯府的事情你大约知道一些吧?我不知道七公主与你说了多少?关于她……和容枫。” “那日大婚,她将她的想法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云离平静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郑重地道:“她能在皇宫隐忍十年,后来决心嫁给你。心智坚韧,也许比你更甚。你不必想她会心里承受不住。经过十年隐忍,她还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哥哥,她心思通透,你娶的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她若一般,肤浅的话,我当初也不会同意让她下嫁云王府。” 云离一怔,似懂非懂地看着云浅月。 “这样说吧!今天我和嫂嫂谈话,你可能刚回来还不曾见她,自己先过我这里来了。”云浅月缓缓道:“我今天问她此事看法,她与我说,她打死也不会同意六公主嫁给你。她既然当初弃了你,便再没资格。她说你是她的幸福,是用了十年隐忍活下来,换来的幸福。不会相让。任何人都不行。除非,你放弃她。” 云离眸光一亮。 云浅月笑看着她,“你看,她是如此坚定地认为你是她的幸福。这个王朝,她十年隐忍,装疯卖傻,却背地里看得清清楚楚。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懂得明白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最想抓住的。如今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全部。她与我说,进了云王府的门,就是云王府的人。不姓夜,而是姓云。” 云离点点头,眸光灿亮,唇瓣微带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知道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说,收尾道:“你要相信她能与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风雨同舟。而不是你挡在她的前面,替她撑起一片天。这样虽然是爱,但一个人毕竟力量薄弱。要你们一起守护你们的幸福。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不是一朝一夕。今日是六公主,你们挡过了,明日也许就是阿猫阿狗,我知道你今日说的定然是肺腑之言,我只希望,以后的每一日,无数日,甚至到白苍苍,你都要如今日一般,心志坚定,不改初衷。这才是真正的爱。” 云离难得见到云浅月如此郑重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妹妹说得极是!是我愚钝了。今日之言我会谨记,终生不敢忘。”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们。嫂嫂和哥哥都如此坚定,也不枉费我今日回来就对你们吐了一大堆口舌。”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离看着云浅月,隐隐见她眉眼疲惫,由衷地怜惜道:“妹妹连日来必然辛苦,快休息吧!”话落,他起身站了起来,“我这便回去与七公主叙话一番。” “嗯!”云浅月笑着摆摆手。 云离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看向窗外,见夜轻染还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停住脚步,转回头,对云浅月欲言又止。 “哥哥有话但说无妨。”云浅月笑看着云离,隐隐明白他要说什么。 云离抿了抿唇,似是犹豫,片刻后,还是低声道:“妹妹,以后与染小王爷还是要疏远一些吧!他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如今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他即便离京这数日,京城依然固若金汤,这等本事,可不是区区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云浅月面上的笑意微微散去,点点头。 “我知道妹妹心善,染小王爷对妹妹也是极好。但一旦面临不可两全的冲突时,他先要保的定然是皇室和德亲王府,而妹妹你先要保的也是云王府。只能说,人同,道不同,也是枉然,徒留伤情罢了。”云离又压低声音道。 云浅月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对云离微笑,“哥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嗯,我知道妹妹什么事情其实都是明白通透的,是我多虑了。”云离不再多言,转身,珠帘掀起又落下,他的身影不出片刻便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云离的身影离开,目光转回,落在窗外,这时正巧一阵风刮来,吹起夜轻染的衣袍,里面的锦缎有一大片鲜红,已经干枯。她想起早先他作势要打她似乎动了伤口,显然伤口裂开了,亏他的忍劲,如今居然还能睡着,该是何等的疲惫?她收回视线,那种背负姓氏和责任的无奈深深席卷而来,似乎与外面躺着的人感同身受。 对于夜轻染,从最早的规避,到后来失忆阴差阳错的相交,志趣相投,到话语投机,到如今两个人走到了十字路口,前一步是悬崖,后一步是滑坡,这一条路以后无论如何走,都注定道不同。 道不同,又何以为谋? 云浅月闭上眼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似睡非睡时,只听外面传来凌莲的喊声,“小姐!”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刚刚宫里来府中传话,皇上请七公主进宫!”凌莲道。 云浅月睫毛动了动,应声道:“知道了!你安排在西枫苑的人选两名跟着她。” “是!”凌莲应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老皇帝请七公主进宫,无非是劝说或者威胁,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可能成功,徒做白用功而已。 “小姐,起风了!您将窗子关上再睡吧!”凌莲没立即离开,看了一眼开着的窗子,对云浅月提醒道。 云浅月这才感觉窗外袭来阵阵凉意,点点头,“好!” 凌莲脚步离去。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只见夜轻染还在熟睡,刚刚还是微风,如今风大了,他似乎无知无觉,她蹙了蹙眉,起身站了起来,伸手关上窗子,抬步走出房门。 来到桂树下,她伸手拍了拍夜轻染的肩膀,“夜轻染,起风了,回府去睡!” 夜轻染一动不动。 云浅月这才感觉不对,伸手扒开他挡着他脸的头,只见他脸色潮红,她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额头滚烫,显然烧了。她微惊,撤回手,抿唇看着夜轻染,片刻,伸手将他带起,向房间走去。 “小姐!”伊雪这时也现了夜轻染不对,走过来。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道:“他烧了,我先带他进屋,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去给他煎药。” “嗯!”凌莲点点头,跟着云浅月进了屋。 云浅月将夜轻染放在床上,让他躺好,伸手按住他脉搏,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这么严重的伤势,他居然还能跑来我这里。德亲王府的人就不阻拦吗?” “可能是阻拦不住!染小王爷据说治下很严。”伊雪道。 云浅月放下手,转身向桌前走去,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药方,片刻后,递给伊雪,伊雪不多话,立即拿着走了下去。 云浅月放下笔,回身看了床上一眼,走到清水盆用娟帕沾湿了清水拧干,来到床前,将娟帕搭在夜轻染额头上。刚要撤回手,她的手忽然被夜轻染紧紧攥住,她一愣,低头看着他,他没醒来,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垂下眼帘,轻轻挣脱。 夜轻染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挣脱,手更紧地攥住她的手。 云浅月皱眉,再用力一些,夜轻染手上也更用力地攥着她,她眉头拧紧,怕触动他的伤口,便不再动作,对他轻声道:“夜轻染,你热了。松手,我给你降温。” 夜轻染一动不动,仿佛未听。 云浅月再次甩脱他的手,他的手依然跟着她挣脱的动作攥紧,她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眉头也紧紧皱起,薄唇全无血色,有些干裂,没有醒来的迹象,攥着她手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不再动,反正也无事,便不再甩开他,坐在了床头。 夜轻染也安静下来。 不多时,凌莲回来,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夜轻染一愣,“小姐?” “他伤势太严重,没好好修养,大约又受了凉风,了热。伊雪去煎药了。”云浅月见凌莲回来,问道:“嫂嫂进宫了?” “嗯,进宫了!我安排了人,小姐放心吧!”凌莲道。 云浅月点头,将身子靠在墙上,另一只没被夜轻染抓住的手将放在他额头上的毛巾拿开,这么大一会儿娟帕就热得厉害。她将娟帕递给凌莲,对她道:“你来,帮她降温。” 凌莲点点头,接过娟帕向清水盆走去,不多时走回来,将清凉的娟帕放在夜轻染额头。不多时娟帕又热了,她再反复沾湿,放在他额头。 “效果不大!你去拿半坛酒,用酒水给他擦。”云浅月想了一下吩咐道。 凌莲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再次试试撤出手,夜轻染依然紧紧攥着,她彻底打消了念头。 不多时凌莲抱着酒坛回来,将娟帕沾了酒给夜轻染擦拭额头,擦了片刻,她抬起头道:“小姐,这也效果不大,他是整个身体热……” 云浅月“嗯”了一声,想着难道给夜轻染脱了衣服擦? “小姐,您可别乱来,就算奴婢肯,景世子若是知道,也可不得了。”凌莲立即出声打住云浅月的想法,怕怕地道。 云浅月笑了一声,摇摇头,“我自然没那么大的牺牲精神,但他热实在严重。就算是伊雪煎药回来他喝下,见效也没那么快。这样热,烧下去对他的伤绝对不好。这样吧!你从外面去喊两名隐卫来,让他们动手。” 凌莲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是个办法,但又看向夜轻染抓着云浅月的手,“那您?” 云浅月眉头微凝,有些为难地道:“给我蒙上眼睛吧!” “这……小姐,您挣脱不开吗?”凌莲看着夜轻染的手,给染小王爷全身上下擦拭才能祛热,但即便小姐蒙着眼睛,但总归也是在房间的,还是不妥当。 “能挣脱开是能挣脱开,但他攥得太紧,我怕伤了他的手,而且也许还会再碰伤了他的伤口。”云浅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夜轻染道:“没想到这家伙生病了这么没安全感,和小七一样。以前小七受伤或者生病,我就得必须陪在他身边。他生病,我折腾下去一层皮。” 凌莲知道云浅月说的小七是东海国的太子玉子书,但还是犹豫地道:“奴婢还是觉得不妥。若是传出去……”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忽然住了口,看向门口。 云浅月自然先凌莲一步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早已经看向门口,当见到那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她眸光闪了闪,并没有说话。 容景站在珠帘外,眸光懒懒地看向屋内,只是一眼,便挑开珠帘,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姿态依然是轻缓优雅,容颜如画,周身气息温润如玉,和去蓝家判若两人,须臾,他走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夜轻染,微微挑眉,“这么柔弱?” 云浅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想着夜轻染若是听见,非得一个高蹦起来不成! “比我还弱!”容景又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这个人!如今这是趁机报仇呢…… “夜轻染,你不是能耐吗?有本事松开手来打我一拳!”容景又道。 夜轻染的手忽然动了动,云浅月睁大眼睛,只见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刚要赞叹容景的攻心之术,夜轻染的手又抓了回来,比刚刚更紧的抓住她。她扥了扥,无语地看着容景。 “你真是愿意被他抓着?怎么不趁机撤出来?”容景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喃喃地道:“忘了!” 容景似乎白了她一眼,忽然出手,点向夜轻染的手。 云浅月想要阻止,但觉得这个人刚刚难得没生气,他下手有分寸,她若是阻止他的话,那么估计真该生气了,她乖乖地闭上嘴不语。 容景的手点了夜轻染的手两下,夜轻染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像是和容景专门作对似的,半丝动静也无。 云浅月动了动手,还是没有效果,她无辜地看着容景。 容景皱眉,盯着夜轻染的手看了片刻,唔哝道:“我真想将他的手废了,怎么办?” “还是别了!你废了他也不知道,多没意思。”云浅月连忙道。 容景点点头,似乎觉得云浅月说得对,便从夜轻染的手上收回视线,看着他的脸,盯了他片刻,忽然转头问凌莲,“你刚刚本来要做什么?” 凌莲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一旁,闻言连忙道:“刚刚我和小姐在商量要给染小王爷降温,只擦额头效果不好,要给他擦身……” “擦身?”容景眉梢扬起。 凌莲连忙道:“不是我擦,也不是小姐擦,从外面喊两个隐卫来擦。” “那她呢?”容景扫了云浅月一眼。 “染小王爷抓着小姐不放手,小姐说蒙上他的眼睛,他的伤势太重了,喝药来得慢,这样降温能尽快让他退热……”凌莲赶紧道。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容景点点头,收回视线,看向夜轻染,对他道:“夜轻染,不知道你脱了衣服有没有看头?我也想观仰一下。” 云浅月面皮抽了抽。 夜轻染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云浅月连活春宫都敢看,还怕你不穿衣服?蒙眼睛做什么,就这样吧!我们一起看着你。”容景慢悠悠地道。话落,对凌莲吩咐,“你出去吧,去喊两名隐卫进来给他宽衣擦身。” “……是!”凌莲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云浅月一眼,走了下去。 “弱-美-人,该-死-的……”夜轻染沙哑地吐出一句话,手缓缓松了。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人在烧昏头的状态下,看起来还是能有微薄的意识的。或许夜轻染对容景本身的气息和声音就太敏感,难得他烧成这样还能醒来。她这次没忘,在他手松动的第一时间连忙撤出手。 “小-丫-头,你-出-去……”夜轻染似乎想睁开眼睛,但是睁不开,又沙哑道。 “好!”云浅月站起身,伸手去拽容景。 容景侧身躲开,摇摇头,“你出去吧!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总要看上一看。不看太可惜的。”话落,他一字一句地道:“染-小-王-爷-的-玉-体!” 云浅月无语地望向棚顶。 “弱美人,你滚出去……”夜轻染似乎怒了,这次说话连贯了,但眼睛似乎还被糊着。 “不出去!”容景摇头。 “你……”夜轻染手攥成拳头,似乎要起身。 “好了,他在热呢!你就网开一面吧!”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实在看不过去了,生怕夜轻染一怒之下掉下床,那么他伤口就彻底裂开了。就真麻烦了。她连忙拽住容景,拉着他向外走去。 “反正他这副弱样子也已经被我看过了,不看玉体也没什么,估计也没什么看头。”容景很好说话地任云浅月拉着向外走去。 床板“砰”地一声,出很大的响动。 云浅月连忙回头,见夜轻染似乎坐起身,但又无力地跌了回去,她刚要说话,两名隐卫已经走了进来,她转回身,连忙对二人道:“给他用酒搓身降温,注意着点儿,错开他伤口。别伤了他。” “是!”两名隐卫应声,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拉着容景迈出门槛,容景挥手,房门无声地关上,他反手拉着云浅月,足尖轻点,飘身上了房顶,又选了一处,拉着云浅月坐下。 “你回府了?”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容景“嗯”了一声。 “怎么不歇着又过来了?”云浅月又问。 容景偏过头,挑了挑眉,“我不过来你就准备照顾他?让他一直抓着你的手?你在房间,给他脱衣服降温?”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他在我这里了热,我总不能不管他。” 容景微微哼了一声,“他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多少人愿意管他,不是没人管的阿猫阿狗,只要你将他送回德亲王府,德亲王府人都会将他当爷供着。苦不着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太好吧!他总归对我不错。”云浅月扁扁嘴。 “我看你不是心善,是烂心!”容景叱了云浅月一句。 云浅月失语。 容景不再说话,甩开她的手,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房顶上,闭上眼睛。 云浅月看着他,这副样子说是生气了,也不像生气了,说不像生气了,但又有那么一点儿生气了。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也躺下,窝进他的怀里,讨好地道:“这个家伙也算和咱们俩一起长大,他是夜家唯一一个另类,你对他也是看得上眼的是不?他不同于别人。即便咱们和他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总归是不同别人。立场虽然不对,但不妨碍私下相交。如今不是还没有真正破脸嘛,而且也不见得会破脸,真要兵戎相见的那一刻,咱们也不会客气是不是?但你看他现在那么弱,咱们就管他一管吧!他对我多好呀,想想那条胭脂赤练蛇,再想想他一直处处维护我。将心比心,我这不忍心弃他不顾也应该不是?” 容景微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云浅月用胳膊撞他,“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可真不累!”容景伸手盖住云浅月的眼睛。 “怎么不累?麻烦事儿一大堆,我今日见了嫂子见哥哥,口水废了一大堆,又有夜轻染这个大麻烦来了就赖我这不走了,如今还热了。我连休息都没空呢!”云浅月感觉容景如玉的手温润,她眼前一黑,在他手心里不适地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触动他手心,别样的感触。 “那就别说话了!闭眼,睡!”容景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云浅月红唇微张,打了个哈欠,知道他真没生气,点点头,“到也真困了呢!” 容景撤回手,云浅月伸手将他手抓住,放在眼睛上,他云纹水袖盖住他的脸,她道:“就这样睡!” 容景“嗯”了一声,任她抓着手。身上放出一个真气网,罩住二人,挡住了吹来的风。 云浅月感觉不到半丝风,便安心地睡去。 不多时,两个人真在房顶上睡着了。 云浅月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床上,她睁开眼睛,身边没人,伸手摸摸床板,冰凉一片,看向房间,是她的房间,屋中没人,看向窗外,外面天色微暗,有细密的雨似乎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地面上,出细小的雨声。她扶住额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二人应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二天了?”云浅月问。 “嗯,天刚刚亮。外面下着雨呢!”凌莲连忙道。 “容景呢?”云浅月又问。 “景世子清早就离开去上朝了!”凌莲道,“昨日皇上似乎派人去荣王府传话,说景世子的伤若是没大碍的话,就去上朝吧!朝中如今事情多,需要景世子。” 云浅月点点头,“夜轻染呢?” “昨日隐卫给染小王爷按照小姐说的方法降了温,之后伊雪煎的药又给染小王爷喝了。景世子吩咐人将染小王爷送回德亲王府了。”凌莲道。 云浅月再次点头,送回去省心!她看了一眼天色还早,便又懒洋洋地躺回床上。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没有想起床的意思,对看一眼,走了出去。二人刚到门口,便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跑来浅月阁,向门口看去,只见是安排在七公主身边的小丫鬟。 二人连忙迎了出去,凌莲先问,“出了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 “凌莲姐姐,七公主刚刚被皇上打入大牢了!”那小丫头慌张地道。 “怎么回事儿?”凌莲一惊,连忙一把拽了小丫头向屋里走来。 云浅月此时也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忽地起身坐了起来,见那小丫头被凌莲拽着进屋,缓缓出声,“你别急,与我说是怎么回事儿?嫂嫂难道昨日进宫没回府?” “回浅月小姐,昨日七公主进宫,皇上不知为何没见她,让她去了明妃娘娘那里,一直等到天色很晚了,皇上才派人传话,说今日不见了,让七公主宿在宫中吧!陪陪明妃,明日再见。今日一早,皇上没上朝前便传了七公主去,七公主进去没多久,皇上大怒,就命人将她打入天牢了!”那小丫头见到云浅月,听到她的声音,稳了稳神,到也不慌了,有条有序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来。 “你们没跟着七公主进去?”云浅月问。 “有人将我们拦在了外面,就只公主一人进去的!”那小丫头道。 云浅月点点头,“我哥哥呢?” “世子上朝了,大约还不知道此事,我昨日得凌莲姐姐吩咐,便赶紧来找浅月小姐您了!”那小丫头立即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低头沉思。 那小丫头也不再说话,凌莲和伊雪都看着她,一时屋中静静。 过了片刻,云浅月抬起头,对凌莲道:“备车,我们出府!” 凌莲应了一声,赶紧走了下去。 伊雪拿来云浅月的衣物,云浅月穿戴妥当,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对那小丫头交代道:“你不用慌,先回西枫苑,告诉西枫苑的人也别慌,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那小丫头点点头,见云浅月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浅月小姐,您是要去刑部大牢吗?” 云浅月摇头,“不是,我去接哥哥下朝。” 那小丫头一愣,点点头,便也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收拾妥当,伊雪拿过来伞,她抬步走出了房门。外面的雨并不大,打在伞上,出细细的声音。地面湿了一层,但并没有积水。 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凌莲已经吩咐人备好车,云浅月收了伞,上了车,马车走了起来。 天色有雨,行人不可避免地都减少了出行,清晨的大街上比较静。 “小姐,我们路过刑部,不去看一下七公主吗?”凌莲见云浅月没有要去刑部的意思,低声寻问。 “不去!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老皇帝这是敲山震虎,拿下嫂子,是冲着哥哥来的。只要哥哥怕嫂子受苦,忍不住答应了,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我们就偏不用去管嫂子,去接哥哥。顺便也去找老皇帝问个明白。什么原因,就随意拿云王府的人入狱。怎么也要给个说法的。”云浅月声音有些凉意。 凌莲点点头。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路过刑部而不停,直奔皇宫。 ------题外话------ 我觉得激情又开始了,美人们,有感觉没……(⊙_⊙) 弱弱地呼唤一声,积攒到月票的亲,这个月已经过了大半了呀! 关于实体书,有好多亲询问是不是完结,我在这里说一下啊,不可能呀,我每日更这么多,哪里还能多出心力一下子写完,修稿出来上市的是第一部,后面出版的快慢,出版社要看第一部的销量。所以,美人们,若是早晚都收藏的话,就先支持第一部,跟着出版的步骤来吧。群么么!关于团购群号和当当网预订下单地址,请看置顶留言。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恳请休妻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凌莲和伊雪挑开帘子当先下了车。<> 云浅月顺着二人挑开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宫门口静静,并排地停着各府的马车,二皇子府、四皇子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秦丞相府、兵部侍郎等,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单独地停在一处,车前坐着打着伞的青泉。她想起三公子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那么弦歌应该也差不多。 青泉也看到了云浅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跳下车打着伞走了过来,来到车前,对云浅月一礼,“浅月小姐!您今日也进宫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笑看了他一眼,“弦歌的伤很重吗?” “弦歌哥哥的伤是很重,养了几日,如今勉强能下床。”青泉道。 云浅月点头,缓缓下了车,打开伞,对青泉道:“你在这里等你家世子吧!我进去。” 青泉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马车。 云浅月打着伞抬步走向宫门,宫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拦她,别人进宫出宫都需要亮出腰牌,但云浅月不必。她从小就有特例,可以随时进宫。虽然这不是明文规定,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进了宫门后,云浅月向早朝的金銮殿走去。 清晨的皇宫也很静,在细密的雨帘中庄严肃穆,白玉石铺陈的地面方方正正,平平板板。鞋底踩在地面上,出细小的踏水声。远远看去,多了一种江南烟雨的绵愁之感。 来到金銮殿外,云浅月驻足,目视前方。 金銮殿金碧辉煌,是整个皇宫最辉煌的一座宫殿。明晃晃,金澄澄的耀人眼目。金殿两旁两尊威武的金麒麟,殿檐四壁都雕刻着金色的腾龙。殿门两侧站满着腰佩樱枪和大刀的内廷护卫,人人冷眉肃穆。 云浅月静静看着,这座金殿内如今集结了这整个天圣皇朝最尊贵的人物和核心人物?他们的嘴和手中的奏折代表着一处地方,一方水土。金銮殿金椅上坐的那个男人,执掌皇权,万里版图始于手中,乾坤尽在奏折里。这样的至尊高位,有多少男人不梦想? 无怪乎老皇帝要中央集权! 无怪乎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等皇子汲汲营营! 无怪乎天圣大一统下,小国想方设法变强,蠢蠢欲动,脱离掌控! 无怪乎老皇帝形骨将枯却还要阴谋算计劳心劳力为他的继承人清除障碍巩固山河! …… 脑中忽然想起关于百年前。百多年前天下大乱,前朝旧制崩塌,夜氏先祖引领群雄,涿鹿天下,战火连绵,山河动荡,当时论百姓民论和拥护之声其实不是夜氏先祖最高,而是当时气质冠绝天下的荣华公子,也就是后来被先祖封了荣王的容景先祖。 那一场江山画卷,后人记载于册的不过是寥寥数语,其中的因果缘由到如今百年后都埋葬于尘埃。同时埋葬于尘埃的不止是那一场江山涿鹿,还有荣王和贞婧皇后的儿女情长。 自那之后,荣王府背负百年繁荣背后的疮痍,云王府背负百年繁荣背后的孤凉。 若是时光流转,倒回百年前,不知道如今早已经归于尘土的荣王还会不会那样选择? 这世间又多少人唾手可得江山而不得? 百年前的荣王是一个,那么百年后……是否还有? “小姐?”凌莲的声音响在耳畔。 云浅月拉回放空的思绪,缓缓回头,看着凌莲,“嗯?” “奴婢没事儿,奴婢见你半天身子一动不动,眼睛一转不转,有些担忧,便喊了您一声。”凌莲见云浅月回神,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微微扯动嘴角,极淡地一笑,“没事儿,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儿!” 凌莲点点头,不再多话。 云浅月继续看向面前的金銮殿,这一座大殿中,百年来,埋葬了多少人的鲜血?文伯侯府,蓝氏一族,还有那些大大小小被抄家灭门之案。皇权若是成了某个上位者的刽子手,那么这江山对于百姓而言还有何意义? 盛极而衰,衰极而败,败极而生。 金銮殿内响起钟声,一下一下,紧接着里面传来震天动地的高喊。 “小姐,退朝了!”凌莲轻声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 不多时,只见一袭苍老的明黄的身影从里面走出,后面跟着文莱和宫女太监等仪仗队。正是老皇帝。老皇帝当先走来看到云浅月没有丝毫讶异,显然她站在殿门外这么久已经有人禀告他得知了。云浅月没走过去,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从来就不懂得见君之礼。 老皇帝停住脚步,站在殿门外,他停住,他身后的人也跟着驻足,都看向云浅月。盯着她看了片刻,对她招手,“月丫头过来!” 云浅月这才打着伞走过去,这时雨大了起来,打在伞上,不再是细小的雨声,而是噼里啪啦连成一线,在她面前连成细密的雨帘,但她所过之处,衣鞋未湿。 “皇上姑父!我想知道我的嫂嫂犯了何罪?”云浅月停住脚步,直视着老皇帝的脸。 “月丫头,你等在这里,就是向朕问罪的?”老皇帝挑眉,看不出喜怒。 “是也不是!”云浅月摇头,“昨日嫂嫂进宫,住在宫中,我不放心,今日来接她,却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被您打入了天牢?” “犯了什么错?”老皇帝眸光一沉,对身后的文莱道:“文莱,你告诉她,七公主犯了什么错!” “是,皇上!”文莱从后面走上前一步,看了云浅月一眼,恭敬道:“七公主犯了一出子不孝亲,四出女子善妒。” “就这样?”云浅月扬眉。 “月丫头!七出之罪犯了两出,还不算大?若不算大,再加上一个藐视皇权,死不悔改。朕有这样的女儿,如何能不问她罪?”老皇帝面色一沉。 “皇上姑父说的是嫂嫂不孝敬您?”云浅月又问,“这从何而说?” “养不亲,语不恭,视为不孝。”老皇帝道。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嫂嫂善妒?这又从何说?” “身为嫡妻,兹霸夫君,不准纳妾,少沿袭子孙。视为善妒。”老皇帝又道。 云浅月忽然“哈”地一声笑了,这一声极大,即便在雨中,任谁都能听出肆意的嘲讽和荒唐。她似乎觉得真是遇到了天大的笑话,便不再说话,笑个不停。 老皇帝眉头皱起,沉着脸色问,“月丫头,你笑什么?” 云浅月不说话,径自笑着摇摇头。 “朕问你话呢!”老皇帝声音加大,苍老的声音在雨中威严不见。 “皇上姑父问话,我若不答,您是不是也治了我的罪?问话不答,也是七出里面的吗?我自小不读女训女戒,竟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的说法。”云浅月收了笑,嘴角似嘲非嘲,“您是不是忘了,她如今可不是您的女儿,而是云王府的儿媳了?您若处置她,是否也应该过问了云王府是否在意她的七出之罪?” 老皇帝脸色微青,“他先是公主,其后才是云王府的儿媳。朕教训她,天经地义。” “哦,原来是这样啊!都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来在皇上姑父这里的说法竟然不是。和着云王府娶的不是媳妇,而是皇上姑父的天威呀。”云浅月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啧啧道:“看来竟然是我错了,当初怎么就答应七公主赐婚给我哥哥了呢?兹另天下父母心,以后千万别娶皇家的公主了,皇家的女儿不可娶。” “月丫头!你胡言乱语什么?”老皇帝怒喝。 “我在说什么,皇上姑父明白的。”云浅月淡淡一笑,“既然七公主如此没有教养,不懂相夫教子,不懂孝顺之礼,善妒不知女训,实在是丢皇上姑父的脸,我们云王府也不想要这样的女人。稍后等哥哥出来,我便让他休妻吧!将您的女儿还给你,与云王府再无半丝瓜葛,免得耽误哥哥纳妾,毁他姻缘和以后为云王府血脉延续的子嗣。我们家再为他另娶一妻,一定再不敢娶皇室的公主。” “你……”老皇帝脸色瞬间铁青,额头泛起青筋,怒道:“你说让云离休妻?” “是啊,皇上姑父,这样的女人,不休了做什么?您不是觉得她罪不可赦吗?我觉得您的说法很对。我也觉得她这样不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将她给哥哥娶回家,我还亲自操持他们的大婚呢,累了我半个月。如今您既然意识到她不好了,这正好,我们双方都省心,我也省得在府中再看见她,哥哥也省心,可以另娶,再纳一大堆美妾,男人们,谁不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云浅月笑呵呵地道:“或许您现在就将她问斩了得了?我们也省得休妻了。这样也不损您的面子。” “云浅月,朕对你真是太好了!让你敢在朕面前如此说话。”老皇帝明显震怒。 “哎呀,皇上姑父,是您记性不好,还是我记性不好?我一直不就这么说话的吗?这天圣皇朝上下谁不知道我没礼数?说话直言直语?再说我也没说错啊,我不是按照您的意思向着您说呢吗?您教训女儿,我觉得很对,为了让她长教训,我觉得要做得更干脆一点儿,直接将她处死了,以儆效尤!让您的公主看看,也让天下的女子看看,再不准犯七出之罪。这可是一劳永逸,杀鸡儆猴,以一儆百的好事儿啊!我是在支持您,您果然年迈了,听不懂了吗?”云浅月神色无辜地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袖中的手颤,喝怒道:“来人,将这个……” “皇上,妹妹说得不无道理,七公主实在不孝善妒,臣请求皇上,恩准臣休妻。”云离不知何时从里面走出来,不理会地上的水渍和愈大的雨水,“噗通”一声跪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的声音被打断,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云离。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老皇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皇上,老臣也觉得小女说得有些道理,老臣掌管礼部,百善孝为先,再知礼数七出,七公主实在不符合一个儿媳的规范,臣早先就有些不同意离儿娶七公主,但奈何皇上恩隆云王府,小女一心促成,老臣也就勉强答应了。观察这数日之后,她每日早上都不侍奉请安,摆公主架子,还不准离儿纳妾,毒霸夫君,实在缺少管教。老臣碍于皇上颜面,不好对皇上出来言说,如今既然皇上也现了。老臣恳求,恩准犬子休妻再娶。老臣也是怕了,以后再不让离儿娶天家的公主。实在娇惯,没有半丝为人妻,为人儿媳的本分。”云王爷也出来,半跪在老皇帝面前,一番言辞,诚恳意切,痛定思痛。 云浅月有些想笑,爹爹这话说得可比当头打了老皇帝一棒子,她想处置女儿,对哥哥敲山震虎,但如今到头来他们来个休妻,他自己教女无方,颜面扫地。如今想找回自己的面子,就要维护七公主了。否则这样一闹,以后天家的女儿,真没人敢娶了。 这会不会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果然是老糊涂了! 云浅月心里哼笑了一声,该她唱的戏唱完了,不再说话,目光看向老皇帝身后。里面憧憧人影,没看到容景的脸,她收回视线,懒洋洋地打着伞站着。 老皇帝的脸变幻了一番,似乎压抑着怒意道:“云王兄,七公主虽然娇惯些,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吧?” 话果然转了回来! “皇上息怒,老臣实在是肺腑之言。七公主不符合老臣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云王爷恳切地道,还有些战战兢兢。 “嗯?她难道比你家的月丫头还不像话?”老皇帝真动怒了。 “这……”云王爷似乎一口气憋在心口,呐呐片刻道:“这倒也不是……她比浅月还是好的。” “你自己的女儿都教养不好!凭什么说朕的公主不符合你心中的儿媳妇任选?”老皇帝勃然大怒,喝了一声。 云王爷似乎身子一颤,不敢言声了。 “先滚回去教育好你的女儿,再来和朕这般说话!”老皇帝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老皇帝气冲冲离开,文莱等人连忙打着伞跟上,转眼间哗啦啦就走了一大堆人。 云浅月心里快笑翻了,老皇帝这样就被他们联合打击走了,实在是让她很没成就感。不过也是他活该。只想着七公主是云王府的儿媳了,不想着七公主是他的女儿,利用不到就毁,可笑到头了真要毁的时候才知道打了自己的脸。 “哎,老臣的确教女无方。”云王爷惭愧地站起身,对跪着的云离摆摆手,“离儿,你也起来吧!七公主虽然娇惯善妒,但和你妹妹比起来,还算比你的妹妹好一些,你就认了吧!你妹妹若是哪日嫁出门,指不定比七公主还要加上一个更字。” “父王说的是!”云离似乎也是任命地站起来。 大殿内散朝出来的满朝文武大部分都对云离投以同情的目光,但少数精明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一场三人唱三黄的戏分外精彩。 “月妹妹,养伤数日,身子可大好了?”夜天倾当先走出来,站在云浅月面前,眸光隐了一丝笑意打量她,细密烟雨中,她身姿窈窕,容颜清丽,有女子的婉约轻灵,也不失男儿的英气,她身板站得笔直,比这宫廷的内卫还要笔挺。 “嗯,差不多了!你的伤看起来好了?”云浅月对夜天倾笑了笑。 “我的伤不重,是小伤,修养几日就好了!你的伤我那日听说很重,如今这秋雨绵愁,风寒凉意,你赶紧回府吧,不要在外面久待,对身子不好。”夜天倾语气柔和地道,像是对待妹妹。 “我知道了!”云浅月含笑点头。 “月妹妹,真有你的,居然让你哥哥休妻,你这小姑子小心以后遭了嫂子仇恨。”夜天煜也从里面走出来,伸手拍了云浅月肩膀一下,“还挺结实,看来伤也不是太重嘛!”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险些去了半条命,你说重不重?” “你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比螳螂还结实。这点儿小伤,我压根就没担心你。”夜天煜又伸手去拍云浅月。 云浅月眼皮又忍不住向上翻,还没待她翻起,一只手从夜天煜身后伸出,将她轻轻一拽,躲过了夜天煜的魔爪,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月牙白的云纹水袖也就只有那一人穿。 “我竟然忘了月妹妹根本就不用我们担心了!有景世子就足够了。”夜天煜回身,只见容景所站的地方与他不多不少正三尺,他对容景一笑。 “她就爱逞强,身子弱从不说出来。四皇子不心疼自己的手,景自然要心疼她的肩膀了。”容景将云浅月带到他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伞,两人一同站在伞下,细密雨帘中,众人只觉自然如画。 “呵,景世子对月妹妹真是好。”夜天煜笑呵呵地放下手。 “四弟,我们回府吧!”夜天倾笑着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抬步向宫外走去。 “月妹妹,还有二十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可要给我准备礼物。”夜天煜对云浅月说完一句话,跟着夜天倾也向宫门走去。 “礼物没有!”云浅月语气有些恶劣地道。 “我府中有十坛上好的梨花白。生辰就在我府中简办了,你若没有礼物,那梨花白嘛……”夜天煜不回头。 “行,到时候一定备礼登门给你祝贺。”云浅月改口。 夜天煜哈哈一笑,不再说话,显得极其欢快。 “真是嘴馋,梨花白也不算什么上等的好酒。”容景偏头笑看了云浅月一眼。 “梨花白虽然不及灵芝醉、雪莲香,但别有一番味道。想要市面上去买也不容易,不喝白不喝。”云浅月咂咂嘴,似乎因此被勾出了酒瘾。 “你真是……”容景似乎有些无奈,笑着拉上她向外走去。 “真是什么?”云浅月觉得这人什么时候爱说半句话了。 “唔,我在想着,以后要养你,似乎成本很大。”容景似乎在计算,唔哝一声。 “我很好养的!”云浅月立即表态。 “好养吗?”容景显然不赞同云浅月的话,“你喜欢天下美食,美酒,见到好玩的东西就爱不释手,遇到好玩的地方打都不走,有了好的新鲜的东西,就跟别人勾了你的魂儿似的。这样的你,你确定好养活?” “呃……”云浅月愣了一下,细想一下,似乎是这么回事儿,她有些郁闷,“我有你说的这么……” “有!”容景肯定地点头,在云浅月话没说完就打断她。 “你荣王府不多的是钱吗?”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你爱的不止是钱。”容景提醒她。 “也是!”云浅月似乎陷入困顿,苦恼地想了片刻,“那怎么办?” “以后要求再高一点儿,别被人家一勾就走。”容景提出要求。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原来绕了半天,这句话才是真话。她无语,这人! 二人一路说话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宫门,细密的雨帘和伞下是二人的世界,谁也挤不进去。月牙白锦袍和紫色阮烟罗的身影在接天连地的水帘中,如远色山河两抹彩黛。 下朝的文武大臣都没离开,齐齐看着那二人远去,无人说话,心中都在想着,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真真是般配。 “咳咳……”内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声。 众人这才惊醒,都齐齐向内殿看去,只见夜天逸独自一人坐在殿中一把椅子上,脸色白,手中拿着一块洁净的帕子,正掩唇轻咳。人人心头一惊,才想起七皇子是受了重伤,本来都以为他应该在府中养伤,却不想他今日顶着雨上朝了,皇上怜爱他,特赐一把椅子听朝。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见皇上对七皇子的器重和珍爱。 内殿的咳声好一阵才止住,众人对看一眼,有几个与夜天逸很是知近的朝臣转身走了回去,其余人都暗暗想起浅月小姐和七皇子的婚约来,看刚刚浅月小姐和景世子的光景,这婚约之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这可是大事儿,皇上如今提也不提,七皇子对那二人也不理会,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更是仿若无人,该如何就如何,似乎忘记了双方都有婚约,不得不说这无比怪异,但众人却偏偏都觉得这怪异得很正常。 云王爷向里面看了一眼,对云离道:“离儿,我们回府!” “是,父王!”云离颔。 二人一起向外走去。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两双老眼中都齐齐闪过了同一种颜色,须臾,各自摇摇头,也向宫外走去。 余下的朝臣也都三五一帮,三两一伙地离开。如今时局看着表面平静,但只有他们处在权利中心的人知道,其实已经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七皇子和几名拥护他的小皇子归然不动,二皇子和四皇子底下动作不断。更为令人惊异地是后宫皇后和她肚子里面的太子一直太太平平,与暗潮涌动的朝局形成鲜明对比。 雨愈地大了起来,朝臣们都自备了伞,一时间只听得金銮殿通往宫门的路上噼里啪啦地雨水打在伞上和地上的声音,倒是掩盖了众人的脚步。 此时,云浅月已经坐上了容景的马车,刚一上车,便懒洋洋没骨头一般地抱着靠枕大咧咧四仰巴拉地趟在了车上,占据了大半的车厢。 容景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地揉揉额头,“云浅月,你能不能有点儿女人样?” “这就嫌弃我了?”云浅月斜睨着他。 “到也不是,你这样实在是让我想做一件事儿。”容景看着她,眸光涌动着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静听下文。 容景却不说了,伸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云浅月也不纠葛,想着这大雨天的他能想做什么事儿?无非看不惯她想将她扔出马车。她撇撇嘴,提醒道:“容公子,你整日里抱着书,小心成书呆子。” “浅月小姐放心,就算在下变成书呆子,也忘不了娶你的事儿。”容景翻弄着书页,头也不抬地温声道。 云浅月噗地一声笑了,觉得真有意思,便懒洋洋地躺在车上什么也不做,歪着头看他。 容景不再理会她,径自翻着书。 云浅月越看他越赏心悦目,不由暗暗有些白痴地想着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他给钓上钩了?还对她死心塌地,这实在是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不由心中有些得意,也有些满足,这种得意和满足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似乎溢满了,露出表面。 “云浅月,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容景无奈地抬起头。 “美事儿!”云浅月得意地道。 “那么请问,浅月小姐,我能知道是什么美事儿吗?”容景看着她。 “不告诉你!”云浅月摇头。 容景放下书本,伸手将她拽进怀里,俯下头看着她,声音低柔含了一丝魅惑,“嗯?” “你不看书了?”云浅月心跳了跳。 “你这样一副恨不得将我吞进肚子里的样子,我如何能看得下去?”容景细细地端详着云浅月的眉眼,低声道:“这么些日子似乎又长开了些。”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脸有些红,她的眼光刚刚很**裸吗?大约也许一定是的! 容景不再说话,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雨水打在车棚顶上,噼里啪啦做响,外面水天交接处,一片清凉的白,不多时起风,夹风带雨,更多得是沁凉的冷意,但即便这样的天气,车中却温暖如春。 许久,容景放开云浅月,带着细微地克制埋在她颈间,身子僵硬地抱着她,一动不动。 云浅月也一动不敢动,软绵绵地躺在容景的怀里喘息,一声声的娇喘让她自己都有些脸红心跳,但却也享受这样近而不得的暖味时光。 二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偎依着一路回到云王府。 马车在云王府门口停下,云浅月依然窝在容景的怀里不想出来,对他懒洋洋地道:“要不饶着大街再走两圈吧?” 容景轻笑,低头看着云浅月,见她猫咪一样地窝在自己的怀里,忽然感觉心口被涨得满满的,他眉眼弯成一弯月牙,笑道:“云浅月,我以前怎么就没现你如此黏人呢?” “没现吗?”云浅月细细思量以前的自己。 “没现。”容景摇头,“以前你见到我就躲,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我每次见你都恨不得将你拽我怀里来打一顿,最好是掰开了揉碎了的那种。” “我有这么可恨吗?”云浅月也笑了,嗔了容景一眼,“后来我不躲你了,你不也躲着我吗?” “那是我恨极了,想给你些教训。”容景道。 “那么请问,容公子你觉得我长了教训了吗?”云浅月笑看着他。 “谁知你竟然启动凤凰劫,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明明失忆的人,居然还想躲着我。真是可恨!”容景似乎微微磨了磨牙,但这咬牙切齿的表情在他做来也那样的雅致如画,“最后折磨的还是我自己,还得步步为营将你骗回来。想想也真够不容易的。” 云浅月扑哧一声又笑了,觉得容景啊,真是可爱极了! 可惜她刚刚这样一想,便感觉身子一轻,轻飘飘地被扔出了马车,帘幕掀开,她整个人如一根抛物线,她还来不及眨眼睛,脚已经沾地,稳稳地站在了大门口,细密的雨帘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洗礼的人,顷刻间将她洗了个干净,她猛地回头,便见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帘幕落下,容景的脸一闪而逝。 她愣了愣,刚要说话,车中传出容景的声音,“想要黏着我,就赶紧想办法嫁给我!”话落,只听他吩咐一声,青泉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题外话------ 景美人……哈!o(n_n)o~ 都讨厌老皇帝是吧?放心,他快死了!o(n_n)o~ 扯开破锣嗓子大喊两声,亲爱的们,月票!月票!票!听见没呀?^o^(*^_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七十八章 星星之火 云浅月呆呆地看着容景的马车离开,什么叫做想要黏着他,就赶紧想办法嫁给他? 雨水打在身上,脸上,薄薄的衣衫顷刻间湿透,清清凉凉,但这凉意不包括她的大脑,她大脑一团滚热,有些懵,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小姐!您的伞呢?您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凌莲和伊雪的马车随后来到,当看到云浅月站在大门口淋雨,齐齐一惊,连忙拿着伞跑了过来。 头顶上的雨被挡住,两个声音在雨中惊呼,云浅月这才回过神,看着二人。 二人一脸的不高兴,凌莲埋怨道:“小姐,这雨虽然绵柔,但如今已经是秋季,还是凉的,您怎么能不爱惜自己淋雨?景世子也真的是,怎么就忘了让你将伞拿下车?” 什么叫做忘了让她将伞拿下车?她根本就是被他扔下车的。云浅月摊摊手,无辜地道:“回去沐浴吧!要热水,喝热姜汤。” 二人点点头,一左一右打着伞给云浅月接着雨,三人向府内走去。 云王府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假山石雕,亭台水榭,红蓝绿板,曲廊回旋,到处都被细密的雨洗礼,冲刷得不染纤尘。 回到浅月阁,凌莲和伊雪一个忙活着打热水,一个忙活着熬姜汤。云浅月脱下湿衣,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喝姜汤。 凌莲和伊雪忙活了一通,坐在椅子上用扇子扇风。 “今日下雨,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用做什么。你们去将三公子从隔壁搬过来,将赵妈妈、听雪、听雨等人都叫过来,我们讲故事,听段子,聊天,胡侃。乐呵乐呵。”云浅月喝着姜汤,对二人吩咐。 “小姐,您怎么能有心情?七公主还在刑部大牢关着呢!”凌莲提醒道。 “怎么就不能有心情?你放心,老皇帝不能将她如何?刑部大牢虽然是德亲王管辖,但里面有容景的人,也有咱们云王府的人,不敢将她如何了。就关几日而已,过两日就放出来了。”云浅月道。 “那六公主呢?”伊雪担忧地道。 “六公主?”云浅月挑了挑眉,笑了一声,“我,父王,哥哥三人一致休妻。七公主都快保不住了,还哪里能塞进来个六公主?别做梦了!” 二人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转身下去喊人了。 不多时,三公子先被人搬了进来,他已经换回一身男装,也恢复自己本来的容貌。见到云浅月窝在床上捧着姜汤喝得惬意,撇撇嘴,“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代替你受伤的功臣了。让我在隔壁自生自灭了。” “哪儿能啊?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云浅月嬉笑了一声,往床铺里面挪了挪身子,对那名伺候三公子的小厮招手,“将他放在床上来。” 那小厮应了一声,搬着三公子上了床。 三公子的伤虽然依然不能下床,但是可以勉强坐着了,云浅月拿过一个靠枕,将他扶着靠坐在床的另一头,与她对面而坐,又将被子好心地分给他一半,做好一切,她对那小厮摆摆手,“你下去吧!” 那小厮走了下去。 三公子也不见丝毫不自然,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今日早上没梳头!” “别将我当丫鬟小厮!”云浅月伸手一抓,梳妆镜上的一把梳子被她抓进手里,递给三公子,“自己梳。” “会碰到伤口!”三公子道。 “那就邋遢着,反正你很美,也不影响什么。”云浅月觉得这家伙对她也忒不客气了。 “不行,我是如此注重仪容。”三公子摇摇头,自己拿着梳子似乎极其费力地去梳头。 云浅月看了一会儿,有些看不过去,一把扯过梳子,上前帮他梳头。 三公子嘴角微微弯起,不说话,静静坐着,配合云浅月。 云浅月动作奇快,很快就给他简单绾了男子个发髻。之后,将木梳放下,退回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嘟囔道:“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容景长得也好看!”三公子道。 “他长得好就祸害我一个,你可不一样,当初的娇娇可是祸害了一大群人。”云浅月揭三公子老底。 三公子轻哼了一声,“那时候你还偷偷跑去看我呢!不知道景世子是否知道这件事,若是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好心地告诉他。” “你真是……”云浅月忽然磨牙,“让我恨不得将你扔出去!” “扔吧!我这伤反正是为你受的。这么多日子都下不了床,早就发霉了,让雨水淋淋也好。”三公子慢悠悠地道。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 云浅月一噎,觉得长的好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嘴毒心黑。她忽然无比怀念那日第一次去孝亲王府见到三公子的时候,多冷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她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被她变异了?忽然很伤感。 三公子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愉快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我在笑……”三公子的话顿了顿,眼中笑意有些深,“云浅月,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我满身都是优点,数不过来,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云浅月很是自大地道。 “你可真不知道脸红!”三公子愤了她一声,道:“你的优点就是心善,心软。” 云浅月默,这要是以前,她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大笑,或者是不屑地冷笑,亦或者是嘲笑,更会觉得这个人真会冷幽默。她心善心软?若是她心软的话,你们世界上就没心软的人了。可是如今她却反驳不出来,只干干地道:“多谢夸奖。” 三公子嗤地一声笑了,“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你别告诉我也是这个。”云浅月斜睨了他一眼。 三公子点点头,难得正经地道:“就是这个!”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予表态。 三公子慢慢地道:“你看,我让你给我梳头,你就给我梳头,我说话你不爱听,明明想将我扔出去,却还下不去手。啧啧,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 “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不好?难得我非要冷心冷血,不近人情,真让你自己梳头,伤口扯开,多在我这里继续白吃白喝好?难得非要我将你扔出去,摔死你,摔不死也摔成个半残废好?”云浅月哼了一声。 “你对我尚且如此,那么对别人呢?比如夜轻染、比如……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个女人,才是真叫做祸害的人多。”三公子忽然打住话,一副不欲再跟她说话的样子,最后总结道:“景世子真可是可怜。” 云浅月看着三公子,闻言恨不得抬脚踹她一脚,怒道:“我和他比,才是那个可怜的!你没见到他对我毒嘴毒舌,将我说扔下车就扔下车,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你是香是玉吗?顶多是一块外表软得长了青苔的硬石头。”三公子打住她的话。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扔不住上前伸出手照着三公子的俊美绝伦男生女相的脸狠狠地掐了一把,在他脸上留了个红印,才满意地住手,愤愤警告道:“信不信我真将你扔出去!喂狗!” 三公子似乎被震慑住,闭上了嘴。 “凌莲、伊雪、听雪、听雨,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讲黄段子!”云浅月怒火不消,对门口大吼了一声。 门口传来一阵惊呼,人人不但不进来,反而齐齐后退去。一个个脸红得如蒸熟了的苹果。水红水红的,挤一下都能出水。 “真是没出息!黄段子怕什么?”云浅月有些泄气,余光扫见三公子似乎忍着笑,她转过头,对他笑眯眯地道:“姐妹儿,你来讲。” 三公子的脸瞬间黑透了。 云浅月似乎听到了两声磨牙声,气怒顿消,算是彻底**了。对门外招手,“进来,进来,还按照我早先说的,进来讲故事,聊天。” 外面的人听说不再讲黄段子,似乎松了一口气,齐齐走了进来。 “景世子怎么受得了你这个女人……”三公子嘟哝了一句。 云浅月当没听见,觉得真应该让他在隔壁自生自灭,眼里一点儿都没有她这个主子。 不出片刻,房间内便聚集了十多个人,包括赵妈妈在内,还有院子里的小厮婢女,一时间大家搬了小方凳,坐了满满的一地。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所以大家并不拘谨,好长时间没有和云浅月一起聊天叙话,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听雪、听雨两个小丫头,叽叽咋咋不停,将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小趣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一时间房间内聊得热火朝天,将外面的秋雨都消散了几分清凉和绵愁。 三公子似乎开始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和温暖,也讶异云浅月居然和下人打成一片,他住在这里这些日子,浅月阁的下人们一团和气,从来未见什么背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争风吃醋的事儿,她在和不在都会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当然,她在的话,大家会很高兴。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小家,可以听见下人们干活都会哼着欢快的曲子,与他在孝亲王府凄清的小院里消失个十天半个月都无人问津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即便这些日子养伤下不了床,他应得的照顾半丝不少,人人将他当贵客待着,干巴巴地躺在床上却一点儿也不烦闷,反而觉得温暖。是那种从小到大,从来没体会过的温暖。 尤其是从她们嘴里说出的新鲜趣事儿,他发现原来这京城有的不止是日日压抑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可以有好多有趣的事儿。听得高兴处他也跟着大家捧腹大笑。 时间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直到浅月阁外有脚步声走近,云浅月才笑着看向窗外,凌莲和伊雪自然也听到了,也看向窗外,其余人没有武功,不查,依然继续说笑着。 不多时,冷邵卓打着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云浅月一怔。 凌莲和伊雪也讶异了一下,转头看了三公子一眼,见他依然看着众人,笑得欢心,她们齐齐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蹙了蹙眉,三公子坐在床里侧,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敏感地看出云浅月表情变幻,转过头看向她。 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冷邵卓来了,你要避开吗?” 三公子面色一沉。 “他如今改邪归正了。”云浅月看着他脸色,又压低声音道。 “不见。”三公子声音冷凝得如冰,整个人似乎顷刻间蒙上了一层寒霜。 “好,那就不见!”云浅月知道三公子这些年在孝亲王府时常受冷邵卓的欺负,后来他恼恨,化身成娇娇去烟柳楼引诱冷邵卓对他痴迷,这对亲兄弟的纠葛,不是身为当事人,难以体会。她没有权利劝他对冷邵卓放下芥蒂。对凌莲和伊雪使了个颜色。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走了出去。 众人都停下说话,看向窗外。 “没什么,大家继续!”云浅月笑着对众人摆摆手。 气氛凝固了一瞬,众人都敏感地感应到房间有些冷,而那冷意来自三公子,但也都是人精,见云浅月这样说,便又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起来。 三公子的面色有些缓和,却仍旧有些不好。 外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云浅月没怎么仔细地去听,心里想着冷邵卓是否有什么事情,否则不会这大雨天的跑来她这里。今日她去金銮殿外早朝没见到他和容枫。想必没上早朝。 不多时,凌莲走了回来,看了三公子一眼,对云浅月道:“小姐,冷小王爷说必须要见您,他有重要的事情。” 众人都停下说话。 “什么重要的事情?”云浅月询问。 “他不说,只说要见小姐再说。看起来很急。”凌莲摇摇头。 云浅月看向三公子,见他不说话,她伸手落下帘账,将他挡在帘账里面,对赵妈妈、听雪等人摆摆手,三人意会,带着众人一窝蜂地走了出去,她对凌莲道:“去将他请进来吧!” 凌莲应声,走了出去。 三公子没说话,到没十分阻拦,只是气息又有些冷冽。 不多时,冷邵卓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些外面雨水的冷气,但屋中气息本就已经有些冷,到也谈不上驱散了热度的说法。他放下伞,拍了拍衣袖,走向云浅月,当看到帘账内还坐着一个人影一愣,脚步一顿。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大雨天的跑来?”云浅月对冷邵卓到温和,笑着指了指椅子。 冷邵卓微怔地看着帷幔里面的另一个人,朦朦胧胧,看不出男女,他想着定然与云浅月是知近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半躺在她帘账里,但看着又不像是容景,心里虽然疑惑,但也不探寻,走到靠窗子的椅子上坐下身,对她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冷邵卓神色凝重,似乎想着措辞,半响才道:“我……弟弟他……” 云浅月没想到是这个开头,一愣。三公子的气息瞬间一停,隔着帷幔看向冷邵卓。 “我弟弟不见了。”冷邵卓似乎很费力地将弟弟这两个字说出来,构成完整的一句话。 “你说的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浅月余光看了三公子一眼,见他死死抿着嘴角,她尽量声音平静。真是没想到冷邵卓为了这件事情来找她。怕是三公子也想不到。 “是不见了!”冷邵卓点点头,没发现帷幔地两人气息微变,径自道:“我以前对他太不好,如今领悟了,想要弥补,但我怕他恨我讨厌我,不认我这个哥哥,我从那次病好后一直不敢去他的院子。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还是决定去找他原谅我,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脉。可是去了才知道他人不见了。据院子里的人说消失好多天了。我很担心。” “这样?”云浅月扬了扬眉,询问,“你来找我是……” “我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该不高告诉父王。所以想来想去,就来找你了。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是告诉父王,还是悄悄背地里找他。我怕我告诉父王后,万一父王做出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来,他更会厌恨我了。”冷邵卓眉头紧皱,显示内心特别纠结。 云浅月看向三公子。只见三公子从冷邵卓身上收回视线,脸色冰凉,没有丝毫冷情的情绪。她暗暗叹了口气,对冷邵卓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孝亲王了,正如你所说,告诉他也不见得是好事儿。三公子毕竟是孝亲王府的公子,人不见许多天还算是大事儿。我帮你私下找人打探一下吧!” “真的?你帮我?”冷邵卓眼睛一亮。 “嗯,我帮你。”云浅月笑着点头。 “那最好不过了。我希望赶紧找到他,就算他不喜欢孝亲王府了,也想知道他在哪里,我要向他道歉,请他原谅,不管以后他拿不拿我当哥哥,我都会拿他当弟弟。”冷邵卓道。 “嗯!我命人私下打探一下,有消息就立即告诉你,”云浅月点头。 冷邵卓似乎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纠结之色也散去,对云浅月道:“有你帮我我就放心了。你的伤好了没?我前两日过来看你,都被挡在了门外,刚刚进府的时候遇到了云王叔,他指引我过来的,否则我自己也不好失礼过来你的院子找你。”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浅月笑着点头,想着怪不得冷邵卓能自己进来,原来她爹的功劳。 “你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我今日没别的事情,就这一件事情。我回府等你消息。”冷邵卓不知是碍于这里是云浅月的闺房不能久待,还是碍于她床上帷幔内的人,起身告辞。 “好!”云浅月点头,也不留他,对外面喊,“凌莲、伊雪,送冷小王爷!” 凌莲、伊雪在外面应了一声,冷邵卓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浅月阁门口,云浅月才对三公子开口,“你真不想原谅他?” “不想!”三公子想也不想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我也不劝你。事情没搁在我身上,我也不能体会你曾经的苦和痛。我只告诉你一点,亲人,世界上就那么几个而已。亲兄弟,更是少之又少。夫妻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亲兄弟,缘分也不会浅了。” 三公子沉默不语。 “你也看到了,他和以前不同了。以前的那个跟畜生没二样的冷邵卓死了,如今活着的这个有血有肉,是个人。比这京城里面所有的公子哥也许都更像个人。你也不必急着回府,还在我这里待着,好好想想吧。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你不原谅他,我就不会告诉他。这是你的事情,你自然有权利决定。”云浅月道。 三公子沉默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知道他需要静一静,便命人进来将他送回了隔壁的房间。 接下来云浅月便躺在床上补眠,外面细密的雨缠缠绵绵,像是秋日里的女儿愁。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莲站在床边轻推云浅月,“小姐,六公主前来咱们府里找世子,世子说不见,六公主硬闯了进来,如今直奔西枫苑去了。”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心中升起恼怒,对凌莲道:“拦住她,送回宫去!” “是!”凌莲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另外给明妃娘娘传话,让她管好自己的女儿!”云浅月又补充道:“告诉父王和哥哥,明日一早再给老皇帝递折子,让哥哥继续恳请休妻。” “是!”凌莲又应了一声,见云浅月不再说话,连忙出了房门。 云浅月被吵醒,再无睡意,盯着棚顶看了片刻,便将伊雪喊进来,让她吩咐华笙将红阁在各处打探的消息传递过来一份。伊雪应声去了。 不多时,凌莲回来,说将六公主派人送回宫里。 又过了片刻,伊雪带了二三十本黑色的密函之类的本子给云浅月,云浅月从接手红阁,一直没插手红阁内部的运营,也没看过关于红阁每日从各地传递的消息。这是第一次。 如今的时局明显暗地里已经到白热化的阶段,否则老皇帝也不会在去蓝家之事上将本来中立的德亲王府搬到了台面上,让夜轻染跟随夜天逸一起。她以前一直不想去做什么,如今不得不做了。想要做些什么,就要不能再耳目闭塞,必须第一时间了解天下情形。风阁这次重伤惨重,又在皇上隐卫的监督下,如今自然需要依靠红阁。 容景墨阁的密函上面都写了一个“墨”字,而这每本黑色的本子上都写了一个“红”字。到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凌莲和伊雪守在门口,云浅月开始翻弄密函。 这二三十本密函几乎囊括了天下各地的消息。里面不是用笔记录的字迹,而是经由各地传递的信纸消息黏贴在了每页纸上。言简意赅,一目了然。 如今外面三大消息传得火热。 其一是,十大世家神秘的楚家主已经娶妻,妻子是更加神秘的红阁小主,夫妻伉俪情深,碎了无数心仪楚家主的女子芳心。 其二是,南梁太子携美婢负荆请罪于蓝家,勇闯龙潭虎穴阵安然无恙,蓝家的龙潭虎穴阵不过尔尔,南梁太子非礼蓝家主致使怀孕经蓝家主亲口证实纯属虚言,睿太子弃蓝家主而不娶,携美婢而归。 其三是,南梁睿太子身边的美人经在十大世家一露面,便有爱画者将其的画像传出,天下人人赞其美赛过天圣第一美人的丞相府秦小姐玉凝,与荣王府浅月小姐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那美人画卷被传到了河谷县,河谷县一众百姓齐齐证实,正是东海国的洛瑶公主。这消息一出,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三大消息一个比一个轰动令人振奋,有好事者拿出东海国洛瑶公主和荣王府景世子的婚约说事儿,将洛瑶公主和浅月小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又将天圣七皇子夜天逸和浅月小姐的婚约搬出,再次引发争论,之后引起连带反应,又将南梁睿太子和南疆叶公主的纠缠从尘封里启开,纷纷揣测睿太子和洛瑶公主关系…… 自古以来,英雄之事虽然被百姓们推崇,但为百姓们所爱谈论的还是名人的**雪月,儿女情长。尤其是容景、云浅月、夜天逸、南凌睿、叶倩、蓝漪、洛瑶等家喻户晓的人物的儿女情长,更被人所关注。 一时间天下一时间被吵得沸沸扬扬。 相比于百姓们的热烈,各国背地里暗潮涌动就要平静许多。就像是大海被一阵大风吹来,滚动的只是上面的海水,而水底相对于平静无波。 南凌睿携美回南梁,并未公布那女子身份,美其名曰贴身侍婢,感念睿太子救命之恩,甘愿一生追随。南梁王对南凌睿此事在蓝家的表现大为赞扬,虽然未昭告天下,但他的一句“朕有太子,南梁社稷,再不忧耳。”被言论官传出,足可见南梁王对太子这次功绩的肯定,南梁百姓对南凌睿的爱戴更上一层楼。而南梁王对睿太子带回的美人也是给予了高度的关爱,大加封赏。 南疆从叶倩携带驸马云暮寒而归之后,南疆惶惶不安的朝臣军心稳定,如今南疆王依然缠绵病榻,公主叶倩监国,驸马辅政。夫妻二人极为和睦,南疆朝局平稳。对于蓝家家主蓝漪和南凌睿之间纠葛等等事情南疆好似不知一般,自始至终,未曾评判只言片语。 相比于南疆的太平,西延就要热闹许久。西延国护国神女抱恙的消息传出,西延王大急,命人遍访天下名医,许多人给护国神女看了诊之后,都说神女得了不治之症,束手无策,皇上龙颜大怒,斩杀了数名医者,一时间西延的医者人人自危。 北疆与南疆差不多,如今秋季,今年北疆因为堤坝等防护措施极好,并未受到水灾,如今正是秋收季节,百姓们欢天喜地地迎接丰收年。比别处太平中多了欢快。算是天下各地中最平静和乐之地。 这些消息和云浅月猜测和预想的相差无几,便也浑不在意,但其中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条极不起眼的消息,消息中说,凤凰关的天水崖一日前病死了一个看守的关童,凤凰关总兵即刻填补上了。 云浅月看着那条消息许久不动,凤凰关是南梁和天圣相接的关卡,天水崖则是一处天然水险,也算是一处闸口。距离凤凰关几十里。一旦开闸放水,那么水流直下,淹没的便是整个凤凰关。因为地势险要,天水崖视为重险,南梁一直对其重兵把手,甚至还派遣了南梁的皇室隐卫把守。可谓极为慎重,这些年并未出事。 如今病死一个看守的关童没什么,但若是那人不是病死的,可就要另有考究了。 云浅月想到此,放下密函,对外面喊,“凌莲,你速去找我父王,让他现在就来我这里一趟,就说我有要事要告诉他。” “是,小姐!”凌莲听出云浅月话音中的凝重,连忙去了。 “伊雪,摩天崖距离凤凰关最近,你现在就传消息给华笙,让她飞鸽传信摩天崖的人,前去天水崖打探消息,严密彻查是否天水崖有任何异常。”云浅月又对外吩咐。 “是!”伊雪闻言立即应声。 云浅月吩咐完二人之后,合上密函,想着不知道容景是否从墨阁的消息中发现了这个。她在国安局数年,亲身经历了无数大案,每一件大案和大事的发生最开始的时候都不是轰天震地,而是零星的那么一丝火苗,甚至算不上是火苗,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可是当火苗蔓延,借一阵东风,事成的话,就是燎原大火,扑都扑不灭。就像是八七年那一次东北大小兴安岭那一场大火一样,开始是零星小点火苗,后来灼烧了千里,土地二十年没有生机。 ------题外话------ 悄悄告诉大家,我要开始激动了…… 马蹄争鸣、刀剑出销,血染的风采即将来了! 积攒到月票的亲们,又快到月底了哦!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七十九章 凤凰关劫 凌莲离开后不久,云王爷便跟着来了浅月阁。 云王爷进了房间,便看到云浅月一脸凝重,她的面前摆了二三十本红阁的密函,他眸光扫了一眼那些密函,抬步走了过来。 “爹爹!”云浅月坐在床上不动,喊了一声。 “有重要的事情?”云王爷坐在了床边,这一句话是肯定句。 “嗯,您看看这个!”云浅月将其中一本密函递给云王爷,伸手指了指上面的那一则小消息。 云王爷接过密函,低头看了一眼,面色也微微染上凝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云浅月看着云王爷,“爹,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当做小事儿来看。多少大事儿发生的最初都是星星点点的火苗,甚至悄无声息不引人注意。但一旦不及时制止,后果便不堪设想。这里是凤凰关的天水崖,不得不防。” “你说得对!”云王爷颔首,放下密函,正色道:“这看着是一件小事儿,但不一定是一件小事。我这便回去飞鸽传书告知睿儿和你娘。凤凰关万一出事,那么不仅仅是南梁的天险不保,还有凤凰关的上万百姓。” “我已经吩咐华笙派红阁的人前去天水崖查探了,但我觉得的确还是有必要告诉哥哥和娘亲。毕竟是南梁的关卡。这件小事儿若真不是一件小事儿的话,那么凤凰关的总兵也是有问题,不能用了。”云浅月道。 “凤凰关总兵是南梁王上器重的重臣,自小就追随在南梁王身边,后来皇上登基,便将他派遣镇守凤凰关。为人虽然不是多么磊落正直,但对南梁王忠心耿耿。这一点爹可以担保。十五年前若不是他,爹爹也许就回不来天圣了,当年他将他的半数功力都输送给了我,才保住了我被震伤五脏六腑的脉息。”云王爷回忆起当年,不免升起一番感叹。 “这样?”云浅月蹙眉,“难保这么多年,人心不会变?” “当年他的命是南梁王上救的,他是孤儿,自此便跟随王上。有一种人即便全天下人都变,他也不会变。凤凰关总兵就是这样一种人。”云王爷道。 “难道是我多心了?”云浅月听云王爷这样说,也不由怀疑是否自己小题大做了。他相信他爹爹看人的眼光,这可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也许不是。”云王爷摇摇头,“凤凰关靠的不止是一个总兵。” “对!凤凰关不止是总兵一人。”云浅月也立即道,“除了总兵外,还有无数他之下的下属官员,不得不妨。” “嗯!”云王爷点头,“尤其如今是多事之秋。天下各地局势都在进行拉锯战的阶段。但总有一个突破口,凤凰关是南梁和天圣衔接处,这个若真成突破口的话,那么对于南梁,可不容乐观。” “何止不容乐观?大水一旦开闸,那么如今正值秋收,凤凰关千顷良田,万户人家,便全部会毁于一旦。这可是生灵大事。”云浅月道:“而且难保水患不会波及除了凤凰关外的其它州县。天水崖的蓄水经年累月,量可不小。” “爹爹这就回去传书!红阁一旦传来消息,立即知会我。”云王爷站起身。 “好!爹爹快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云王爷疾步走出了房间,不出片刻便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将面前的密函收起。百年前天圣大一统,各方小国年年纳贡,岁岁称臣,南梁、南疆、西延等地归纳入天圣版图。但这只是形式上的,小国虽然称臣,但没有达到文化上和思想上的同化和合流。这也与上位者有关。天圣始祖皇帝一人至尊天下,铁血手腕治理下,天圣子民对其它小国子民看不上,私心里觉得身份比附属国高上那么一层。也就造成了百年后的今天,小国渐强,脱离大国之势。以至于甚至不再纳贡称臣,独立于外。这样威胁了天圣天威,自然不会任其坐大。尤其是南梁。这次蓝家之事,南凌睿可谓大获全胜,南梁又得了风家、楚家、红阁相助,天圣自然感觉到了威胁,所以,要对凤凰关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她虽然是天圣子民,但是和南梁早已经脱不开关系。她的哥哥是南梁太子,娘亲是南梁公主,父亲十五年前为保南梁凤凰关落下旧疾,而天圣内部又对云王府有铲除之心,等等原由下,她自然不能对凤凰关坐视不理。 “小姐,消息传出去了!华笙姐姐说她即刻派人传话回摩天崖,命人前往天水崖查探。”伊雪走回来,对云浅月低声道。 “嗯!传出去就好!”云浅月点头,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伊雪连忙应声。 云浅月将手中的密函都给伊雪,又吩咐道:“以后每日,都拿来与我阅览一遍。” 伊雪点点头,带着密函走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心下想着但愿是她想得多了。天圣如今内部不太平。夜天逸和夜轻染又受了重伤,夜天倾和夜天煜动作不断,老皇帝形将骨枯,新旧政权更替,首先要巩固朝纲,哪里还有心思对南梁出手?而西延护国神女抱恙,西延王大急,更不会出手,况且就算会出手,怕是也不出手,毕竟南疆西延等地一直为南梁马首是瞻。南梁一倒,天圣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比南梁国力差一些的西延。南疆比邻南梁,唇亡齿寒,就更不会了。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皇帝如今已经不按常理出牌,况且还有个夜天逸。 这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晴好,风和日丽,难得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京中太平无事,天下也无大事儿传出。朝中更是上到皇帝,下到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太太平平。 这一日一晃而过。 第三日,京中依然如此,老皇帝似乎忘了七公主被押入天牢之事,也未对云王府和云离上折子恳请恩准休妻之事理会。朝中官员也都当做耳聋眼鸣,齐齐对这件事情持观望态度。人人都不傻,明白这是皇上和云王府的一场较量。 第三日深夜,云浅月刚刚入睡,窗外便传来一丝异样的风声,她闭着眼睛睁开。 “谁?”窗外传来凌莲和伊雪的轻喝。 “是我!”华笙的声音响起。 “华笙姐姐?”凌莲和伊雪一惊,齐齐撤回宝剑。 “小主睡下了吗?我有急事儿找小主!”华笙压低声音,急急地道。 “华笙进来!”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心里隐约觉得不妙。 外面华笙应了一声,房门推开,她疾步走了进来,几步就来到云浅月的床前,对她道:“小主,大事儿不好了!天水崖的防护闸崩裂,大水倾泻,凤凰关危在旦夕。” “什么?”云浅月面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刚刚收到摩天崖传来的传书。从两日前小主对我吩咐此事,我觉得此事甚重,便吩咐人立即前去打探,潜入天水崖有些困难,但人终究是潜进去了,开始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人便守在了天水崖的闸口,可是昨日晚上戌时二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水崖的大闸口忽然崩裂,闸坏,事前半丝预兆都没有,大水汹涌而出,涌出了天水崖。他想出手,都无计可施,便赶紧飞鸽传书与我。”华笙连忙道。 “戌时二刻,如今已经子时三刻了。”云浅月推开被子起身,床上鞋子向外走去。 “小主,您要去哪里?”华笙急急问。 “华笙,你吩咐摩天崖的人,纠结全部力量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砍竹筏,木筏,将百姓们全部移往高处的山坡。”云浅月停住脚步,对华笙吩咐后道:“我去找父王。” “是!”华笙也知道刻不容缓,连忙足尖轻点,飞身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出了房门,施展轻功,向云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来到云王爷的院子里,云浅月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踏入这所名曰他父亲的院子,也顾不得喊门,直接推门而入,“爹!” “月儿?”云王爷似乎也才睡下,推开被子起身,看着冲进来的云浅月。 “凤凰关天水崖防护闸崩塌,大水倾泻而下。凤凰关危在旦夕。”云浅月急声道。 云王爷面色一变,到也没有太多的惊慌,他叹了一声,“两日前你一说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觉得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简单了,果然。只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快,让我们防护都来不及。看来动手之人早就在天水崖准备好了。定然不是这一日两日筹谋。” “那怎么办?爹,你要不要去凤凰关?要不我们如今一起启程?”云浅月问。大水的危害她比什么人都清楚。腐尸遍野,何等惨烈? “我们即便如今去,远在八百里,我们到那里也早已经来不及。”云王爷摇摇头。 “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样看着凤凰关被淹没啊!”云浅月抿唇,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她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大水倾泻,汹涌奔腾,淹没的不止是良田房舍,还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私心里也觉得那是他父王十五年前拼尽全力落得一身旧疾守护的凤凰关。曾经让她仰望的巍巍雄关。 “月儿,你是否吩咐红阁全力救人了?”云王爷比云浅月冷静。 “嗯!”云浅月点头。 云王爷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如今做不了别的。但愿我两日前发出的讯息睿儿和你娘已经做了最快的部署。凤凰关一直是南梁天险,除了派重兵看守外,这些年也是有万一出了紧急事情的防护措施,但愿能够管用吧!” 云浅月皱眉,脸色晦暗地道:“动手的人既然早对凤凰关筹谋,那样的大闸都能没有任何预兆的崩塌,做得滴水不漏,无声无息,难道不会对防护措施动手?恐怕凤凰关的防护措施也早已经倾塌了。” “那也无法!我们只能寄希望红阁和你娘以及睿儿,看看他们的动作是否够快,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吧!”云王爷眸光露出悲悯之色,“江山早晚有一日要倾覆,踩踏的无非是人肉白骨,凤凰关作为血染的开篇,也不奇怪。十五年前躲过一劫,十五年后不一定躲过。因为它是天险重地。不遭算计,才会让人意外。” “可是人肉白骨,不是一人两人,也不是三人五人,更不是十人八人,而是上万人。上万人沉溺水中毙死,也未免太过狠辣。”云浅月早先的急迫也镇定下来,语气有些森凉。 “月儿,百年前天下大乱,死的何止万人?江山一旦倾覆,便是不计其数的生灵性命,这在所难免。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白骨堆积得比山高,世间再无一处净土得已安身立命。连当年的灵台寺出家的僧人都必不可免。又何谈区区百姓且活?”云王爷长叹一声,“时局若此,多少双手在背后一起推动,月儿,你也是那其中的一人。这是浩劫,人人必不可免。” “虽然我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这样的苍凉,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云浅月脸色晦暗不明,有些冷嘲,有些无奈,“爹说得对,我也是那一双手。我虽然自认为目前为止还没做什么,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做了。不做也是做。” 云王爷伸手拍拍云浅月肩膀,“我知你是心善的孩子!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云浅月点点头。她不是心善,必要的时候也许比谁都狠,但她的狠不是针对无辜的百姓。凤凰关上万百姓,背后那人怎么能下得去手?她都不敢想象不是老皇帝的话,那么那个人是谁?是她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的人的那一只手。 窗外一丝微微的异样的风丝划过,飘身落下一人。 云王爷和云浅月同时转头看向窗外,浣纱格子窗外立了一抹白影,淡淡朦胧,却雅致卓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缘叔叔!”容景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小景啊,进来吧!”云王爷面色缓和了几分,对外招呼。 房门被推开,珠帘挑起,容景带着微微的凉气走了进来,虽然有一丝凉气,但他整个人周身是温暖的,他进来之后,伸手弹了弹身上的凉气,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不意外她在这里。对她抬步走了过来。 云浅月看着她,心中的苍凉和晦暗以及对背后之人对凤凰关如此出手的愤怒忽然就退了些。他就像是她的明月光,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对她释放着温暖。 “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容景来到云浅月身边,如玉的手照着她头上摸了摸,无比自然,语气低柔和暖。 “嗯!”云浅月低低应了一声。 “必不可免之事,又何须不舒服?”容景用力揉揉云浅月的头,“别人都觉得你心善,只有我知道,你的心若狠起来比谁都狠,凤凰关倾覆也是早晚之事。没有今日的闸蹦水泻,亦会还有别的事情,总归都不得保全。别难受了。” 云浅月默不作声。 “小景,你是何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是谁做的,可知道?”云王爷看着容景。 容景不答话,弯身将云浅月抱进怀里,抱着她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捋了捋她因为睡下未挽起垂落的三尺青丝,露出她的脸,爱怜地拍了拍她有些凉意的身子,这才抬头对云王爷道:“我也是两日前才得知。” “那你和月儿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云王爷叹了口气。 “南梁太过张狂,这段时间可谓顺风顺水。天圣内部一团乱麻,整权需要时间。为了不想这段时间里被南梁捣乱,就需要找一个平衡点,那么就只有凤凰关。背后是谁动的手,得需要避过多方耳目筹谋,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谁能能有本事去做这件事情。由此推断,不难猜出是谁。”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闻言心一沉,她虽然隐隐猜测到,但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他已经狠辣至斯。 “如今多少人走在风口浪尖上,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今日将南梁和天圣互换的话。你的哥哥也未必不会如此动手,毕竟这是最捷径,最有效的办法。南梁凤凰关这一难,没有数月是缓不过来劲了。天圣正好肃清内部,时间够了。”容景慢慢地道。 云浅月不说话,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云浅月,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接受不了,若是你连今日的凤凰关之事都接受不了,那么我的未来,可是堪忧啊!”容景轻叹一声。 “我没有接受不了,只是太过突然。”云浅月摇摇头,声音已经恢复冷静和自制,没有半丝情绪,“换做是我,对我有利的事情,我难保不会去做。这里没有对错,只有无辜的百姓。”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容景,郑重地道:“容景,我希望若是有朝一日,你也迫不得已,或者十分有利,不得不做时,至少心存一丝怜悯,顾念一下无辜的百姓。” 容景笑着点头,伸手点点云浅月的鼻尖,轻笑道:“看来我说错了,你不是狠心,真的是心善。”话落,他见云浅月挑眉,他温柔地道:“我应你。” 云浅月笑了笑,面色暖了下来。 云王爷看着二人,面含笑意,眸光慈爱欣慰。 三人又谈了片刻,有人冲进云王爷的院子,急声大喊,“王爷,宫中有人来请,皇上吩咐即刻上朝,有大事儿发生了!” “知道了!”云王爷应声,“我这就进宫。” 外面的人止步,退了出去。 “应该如今有人也去荣王府给你传话了,小景,我们一起进宫吧!”云王爷起身站了起来,一边穿朝服,一边道。 容景“嗯”了一声,低头问云浅月,“你要不要也跟着进宫看看?” “我又不用上朝!”云浅月道。 “可以去偷偷看看上朝,反正你大约也睡不着了。”容景道。 “不去!”云浅月摇摇头,从容景怀里出来,抬步当先向外走去,“我回我的浅月阁,你们去吧!”话落,人已经出了房门。 “她不喜皇宫,睡不着总会有别的事情做,不必担心他了。”云王爷见云浅月离开道。 容景点点头,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 云浅月回到浅月阁后,凌莲和伊雪急急上前询问是否王爷有办法,云浅月对二人摇摇头,二人脸色一黯,沉默下来。 既然已经是不可挽回之事,云浅月也不再纠葛。睡不着,便掌了灯,窝在软榻上看书。 第二日,凤凰关天水崖闸坝崩塌的事情震惊天下。 大水汹涌而出,整个凤凰关被淹没,临近凤凰关的两个城池都无法幸免,良田土地被淹没是铁定的,死伤百姓不计其数。其中距离天圣和凤凰关边界的青山城也被殃及鱼池,水患袭来,波及大半城池。 这是天圣建朝百年以来,除却那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致使天圣大面积水灾被整顿修整之后,第一次发生如此大的灾难,甚至比那七天七夜暴雨山洪暴发要严峻百倍。天水崖的蓄水喷薄而出,水漫凤凰关百里,来得凶,来得急,一切生灵无一幸免。 各国当权者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都纷纷关注凤凰关动态。 天圣老皇帝得知隶属于天圣地界的青山城被波及,立即派遣四皇子夜天煜前往青山城主持大局。夜天煜领旨,快马加鞭出了京城。 京城百姓们得知凤凰关水患,天性的良善纷纷指使百姓们在家里摆放的佛像面前焚香祷告。希望那些无辜的百姓们能多活些人躲过此劫。但人人都清楚,如此大的水患,据说巍峨的凤凰关关卡淹没半数之多,房屋茅舍埋在水中见不得影子,又能有多少人幸免于难? 一时间凤凰关水患盖过了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三大事件,位居于所有事件之首。 据说南梁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南梁王大怒吐血,睿太子请旨携亲随亲自前往凤凰关。南梁王恩准,但南梁京城毕竟距离凤凰关还有些路途,远水救不了近火。 第三日晚,红阁传回消息,当时大水太大,木筏、竹筏被水浪打翻,根本派不上用场。幸好红阁的人都是武功高手,红阁在摩天崖的千余名人全部出动,救了两千人幸免于难。 两千人,已经齐集了红阁所有力量。 云浅月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稍微欣慰,两千人,至少是两千生命。 第四日,大水稍停,但依然不止。无数尸体浮上水面,据说凤凰关百里地,河面上漂浮的除了尸首还是尸首。除了身穿南梁服饰的百姓,还有身穿天圣服饰的百姓。 凤凰关总兵幸免遇难,其余官员全部遇难。 第四日午时,南凌睿到达凤凰关,徒步难行,当即命人打造数只小船,小船的用途当然是用来打捞尸首。据说睿太子只吩咐了这一句之后,再整整一日一夜一言未发。 第五日夜,天水崖再没有蓄水喷出,水患才平静下来。但可以想象,整个凤凰关已经化为一片汪洋大海。 接下来一连七日,南凌睿坐镇凤凰关,不吃不喝,打捞百姓尸体,将所有凤凰关百姓的尸体全部打捞至半山头,又是七日,从百里外调集士兵,给一万人在山头挖坑做坟,睿太子亲自每一座坟前埋土一簸,以示凭吊死者亡灵,无论是在这场水患中死去的南梁百姓,还是天圣百姓,都得到了他一视同仁的对待。 之后,睿太子请百里外没被波及的寺庙的僧人做法超度亡灵。数万人埋骨的山头上,诵经的声音日夜不歇,整整又是七日。 从天水崖水闸崩塌,到诵经超度完万人亡灵之日至。整整二十日,天下处在一片悲歌声中。无论是天圣京城,还是天下各处,都弥漫着压抑的灾难后的昏暗和死亡的气息。家家户户,就连日日笙歌的王孙公子府邸也不见了平日的享乐。 相比于凤凰关大难,被波及的青山城要轻许久,但也淹没了良田数百倾。死伤上千人。 夜天煜在大水发作五日后到达了青山城,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第一次退却了吊儿郎当亦正亦邪的皇子之气,与青山城的百姓同甘共苦。青山城在二十日之后,已经将人员民心安稳料理妥当,但也是水患未退,损失惨重。 二十日后,无论是凤凰关,还是青山城,还是凤凰关以里的南梁樟城,远远望去,还是一片水光。十多个人乘坐的船可以肆意横行,不受搁浅,可见水量之大。 南凌睿难得二十日劳累不倒,下令调集军队开始排水。 云浅月这些日子在房中查阅了关于凤凰关地形地势的书,以及结合自己亲自去过凤凰关地形的记忆,整理出了一套疏通和排水的有效方法,命华笙传给南凌睿。 这一方法传出后,云浅月站在窗前想着,她目前能做得也就仅此而已。 二十日后,老皇帝似乎才想起四皇子夜天煜的生辰,连忙命人将夜天煜从青山城调回京城过生辰,派遣了刚刚从苍家回来京城的少主苍亭,任命其为天子御赐督查御史,前往青山城接替夜天煜的工作善后。 苍亭领命前往青山城,夜天煜听候调遣而归。 这简简单单的一条调令,看起来皇上爱子,如此情形下还想着四皇子的生辰,但聪明人都知道,这是皇上卸了四皇子的权,不会让四皇子在青山城以此为时机坐大,而人人都知道苍亭是七皇子的幕僚,如今七皇子的人接替四皇子,坐享其成青山城的结果,这显而易见地告诉天下人,他中意的继承人是七皇子。明白地告诉人,四皇子没资格,也没机会。 朝中本来就偏颇的风向标再次一头倒,偏向七皇子。 七皇子夜天逸和染小王爷夜轻染这些时日一直养伤。但不同的是七皇子日日上朝,染小王爷于府中养伤,一次也未曾出府,更别说上朝了。 就在老皇帝圣旨到达青山城的那一日,云浅月收到了来自夜天煜的传书。信中言,“请月妹妹帮忙,除掉苍亭。” 云浅月拿着信看了片刻,提笔回信,“除不去!你回京吧!青山城也不过是一个小城而已。既然皇上姑父要给你过生辰,那么你就欢欢快快地回来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京城才是天下的核心,又何愁没有机会?” 夜天煜当日夜就收到了信,果然扔下不甘心,立即打马回京。 云浅月不知道她在这一场悲歌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看客,亦或者是背后的救犊者。但总之这一场大的悲歌让她明白了,政权洗礼的皇权路上,江山不是一句玩笑,而是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堆积。她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天下要倾了。 京中这些日子太平,容景从那日和云王爷一起上朝之后,便再未来云王府。据说每日在议事殿陪同秦丞相处理朝政,毕竟青山城水患,这个大难,也要求后方补给和供应。 三日后,四皇子夜天煜回京,距离他的生辰仅仅还剩一日。 老皇帝大力地赞扬了夜天煜在青山城这一次水患中的表现,给予封赏。夜天煜含笑叩谢,感念父皇爱惜,据说金銮殿那日父慈子孝,和乐融融。 次日,四皇子得老皇帝恩准,于府中摆宴,本来国难,不该兴喜事,但老皇帝有言曰,借四皇子生辰冲喜,去去晦气,于是各路官员纷纷祝贺,本来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便生生堪比喜宴。还没开始,便闻到了大的排场和喜气。 云浅月应约,一早前往四皇子府。 ------题外话------ 美人们,都急什么呀?乖,淡定!该快的时候必然会快滴!要相信我! 月底倒计时了哦!手里有月票的亲别留着啦!群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章 生米熟饭 四皇子府门前今日车水马龙,人人面色含笑,进进出出,颇为喜气。四皇子府的大管家带着亲近几人招呼宾客,接礼接到手软,四皇子府今日热火朝天。 云浅月带着凌莲和伊雪来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府中已经来了大半宾客。她挑开帘子下了车,四皇子府的大管家便连忙扔下人迎了出来,其热情赛过对迎接所有贵客。 云浅月笑看着四皇子府的大管家,两手一摊,空空如也,她笑道:“我没带礼,不知道让不让我进去喝酒!” 四皇子府的大管家一愣,连忙笑道:“浅月小姐,刚刚我家四殿下还问您来了没有,您如今来了就好了!没带礼自然也要进的。” “夜天煜呢?在里面招呼宾客?今日四皇子府可真是热闹啊!”云浅月看着四周排成长龙的马车,以及府内人声鼎沸,她笑着询问。 “我家殿下没招待宾客,在后院的院子里。吩咐您来了我带着您去找他。”大管家道。 云浅月闻言点点头,摆摆手,“不用你引路了,你招待宾客吧!我对四皇子府还是熟悉的,自己去后院找他。” 那大管家闻言也不客套,颔首应了一声,便又去招待宾客了。云浅月抬步向里面走去,四皇子的母妃是陈贵妃,陈老将军爱女,虽然早逝,但外租为之名门,身份尊贵。后来又教养在皇后膝下,更是所有皇子中除了皇后如今肚子里怀着的那个是拥有最尊贵出身的皇子。他的府邸自然不会差了,甚至比原是太子如今是二皇子的夜天倾的府邸还要好上一筹。 林台水榭,花卉珍品,琳琅满目,奢华尊贵。不是极雅,但也非俗流。 秋高气爽,天清日朗,宴席摆设在前院。一桌桌珍馐佳肴,菜味飘香。还未曾开席,但已经有百八十人坐在了席前。言笑晏晏,喜意满满,就跟自己过生辰一样。 “云浅月?”一声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 云浅月本来欲绕过前厅,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冷邵卓坐在一桌前对她招手。冷邵卓的旁边坐了容枫,那二人占据一桌,再无别人。 本来热闹谈论的宾客听到冷邵卓的喊声,都停止了交谈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眸光大致扫了一圈,一半以上都是朝中大臣,另一半则是朝中大臣的家眷。其中也用帷幔隔开了一处另外摆设了几桌,里面坐着的是女眷。她看到了几位皇室的小公主,还有孝亲王府的冷疏离,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还有京中各府小姐,最里侧一个女子端庄婉约,容貌秀丽,脂粉淡施,在一群女儿华贵衣衫光景中极为素雅,一眼看起来陌生,再细看之下,她不免有些惊异,原来那个女子是六公主。 今日的六公主和以前的六公主真是天差地别,连她都险些认不出来。 以前的六公主和清婉公主一样,虽然在清婉公主张扬的打压下,她稍逊一筹,但自从清婉公主被污浊惨死,她的嚣张和张扬便被释放了出来,在众公主中一时风头无两。她爱慕容景,求而不得,丑态百出后,老皇帝对其生烦,但还是想利用她对云王府和她的恨意让其嫁给云离,可惜她毁了云离容貌,三公子易容成的她在容景的指使下休妻,最后她在云王府和她对老皇帝施压下被关进了皇室祖嗣,如今这一番出来,到全然和往日不一样了。 都说进过皇室祖嗣的人,经受里面的暗人**,能够出来的,不是成则器,便是物而废,显然,这六公主是成器了。 六公主似乎也感受到了云浅月的视线,微低着的头抬起,向云浅月看来。然后矜持地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爱恨地对她点了点头。 六公主那一桌的女子看到云浅月,都神色各异。 荣王府二小姐容铃兰额头有一块浅粉色的疤,在一众女子光洁的额头下有些显眼,但她也并未用留海遮住,容色和神色也没有在一众女子中显得自惭形秽。冷疏离复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便转头和她身边的女子说话。 云浅月收回视线,想着今日看来还是会很有一些意思的。这个世界不止是男人的天下,她几乎都忘了这京中不止她一个女人了。男人的背后,也有一个红粉世界。 “我知道你定然不喜欢去和那一堆女人挤在一起,就坐我们这一桌吧!”冷邵卓见云浅月走过来,扫了帘幔隔着的那些女眷一眼,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坐。 “月儿似乎又瘦了许多。”容枫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蹙了蹙眉。 云浅月懒洋洋地用手支着桌子,几乎整个人靠在桌子上,笑着道:“你也没胖了。” “容枫现在深得皇上器重,夜轻染受伤之后,兵部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这些日子尽在西山大营猫着了。这就是能者多劳。”冷邵卓笑着道。显然从在云王府养伤那十日之后,他和容枫的交情很好。 “这样?我说怎么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了。”云浅月挑了挑眉。老皇帝当真这么放心容枫。西山军机大营可不是谁都随意去的。 “是啊,我一直在西山军机大营。”容枫笑了笑,瞥了冷邵卓一眼,“如今你在户部,也受皇上器重,皇上还表扬你有孝亲王的圆滑风骨。现在朝中的人提起冷小王爷来,无论行事,还是才学,都无不称个好字。你不也是能者多劳?”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谈不上能者多劳,只是觉得混沌了这么些年,该做些正事儿了。就算不利于民,但也不能害于民。”冷邵卓虽然得容枫夸奖,但不见丝毫浮夸,一句话后,本来含笑的面色有些暗,“凤凰关这一场大劫,我在户部看得清楚,仅仅青山城就被毁了三分之一,千户之多,更何况凤凰关,真是令人提之生悲。” 容枫沉默下来。 云浅月闻言也不再说话。凤凰关的惨烈和如今呼朋引伴,言笑晏晏,笙歌酒席的繁华相比,天地之隔。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日,她不知道这一场悲歌多久能被人遗忘于尘埃,或许永远忘不了。 冷邵卓话落,也知道自己将气氛弄凝了,连忙对云浅月道:“景世子这些日子也很忙,一直在议事殿。秦丞相为找爱女,对朝政之事难免疏漏。皇上命景世子辅助,如今到好,丞相几乎成了摆设,一大堆朝务都堆在了景世子身上了。” “七皇子呢?”云浅月挑眉,提起夜天逸,没什么情绪。 “七皇子这些日子只能勉强听朝,下朝后在府中养伤,没有太多心力。”冷邵卓道。 “忙些也好!你们一个个都忙起来了,他也是该忙一些的。”云浅月不置可否,想着如今容景还没到,但是应该也会来的。 “小丫头,聊什么呢?都没看到我来!”夜轻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云浅月回头,就见夜轻染从外面走了进来,养伤二十多日,似乎瘦了些,但人精神。看不出多大变化,还是和以往一样张扬,十成十的小魔王行止做派。但所过之处再不像以前那般让人人担惊受怕心惊胆战生恐得罪这尊大佛,如今大多数人对他都礼让者居多。虽然这个变化是潜移默化,众人可能都没发觉,但夜轻染还是变了。 “还是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女人!”夜轻染见云浅月看着他不语,他越过一众宾客,旁若无人的走过来,照她头上一拍。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没骨头的样子就不像女人了?什么逻辑?” “情绪不是太好!小丫头,谁惹你了?”夜轻染仔细看着云浅月眉眼,觉得她眉眼隐隐有一丝晦暗,挑眉问。 “没谁!就是心情不咋样。”云浅月直起身,问道:“你伤好了?” “好了!”夜轻染点点头,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小丫头,那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嗯,有一点儿。”云浅月想起那日夜轻染躺在她院子桂树下的躺椅上睡着,发了高烧,将她折腾了一通的事儿,肯定地点点头。 “难得麻烦你一次!感觉也不错。”夜轻染摸着下巴得意地道。 云浅月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不好意思,实在感谢的话,没想到等了半天得了这么一句,但想想这才是夜轻染会说的话,也不奇怪。对他摆摆手,“你们先坐着,我去后院一趟。”话落,抬步向后院走去。 夜轻染一愣,伸手拽住云浅月,“你去后院干什么?” “夜天煜让我去一样,他答应我了梨花白,大概让我去搬吧!”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梨花白而已,至于你亲自搬?找一个人去搬不就得了。”夜轻染皱眉。 “自己搬的酒有味。”云浅月甩开他的手。 “那我和你一起去搬。”夜轻染抬步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轻染,似笑非笑地道:“夜轻染,你是大人了吧?不是孩子了吧?还带跟脚的?夜天煜的府里我来过不止一次,找的着路,而且一坛酒而已,我还不至于搬不动。” 夜轻染嘟囔,“小丫头,我不是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吗?想跟你去而已。”话落,他见云浅月看着他不语,他有些沮丧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去了,自己去吧!本小王这些日子躺在床上身子都发软了,如今正懒得走路呢!不过你可不能只搬一坛,怎么也要有我一坛。我养伤这些日子,滴酒未沾。” “好,有你一坛。”云浅月痛快地答应,转身向后院走去。 夜轻染见云浅月离开,一屁股坐在了容枫身边,伸手拍拍容枫的手,“这些日子军机大营的事情谢谢你了。” “同为皇上效力而已!何须言谢?”容枫摇摇头。 “呵……你说得对,都是为皇伯伯效力而已。”夜轻染忽然乐了,眉眼中一抹黯色一扫而空,“今日这日子极好,稍后小丫头拿来梨花白,我们不醉不休。” 容枫笑笑,不答话。 夜轻染也不为容枫的不答话为意,看向冷邵卓道:“你找到你那个弟弟了没有?” 冷邵卓一惊,看着夜轻染,“你知道?” “这京城里有本小王不知道的事情?”夜轻染微哼了一声。 冷邵卓向四周看了一眼,他们这桌在最里面,与其他的桌席都有着一定的距离,和人群大部分宾客的桌席偏远一些,见云浅月离开后再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他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冷邵卓不答反问,“你让小丫头帮你找人是不是?” “你又知道?”冷邵卓更是惊异,面色有隐隐薄怒,“夜轻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他不在孝亲王府了而已。小丫头能耐大着呢,她既然答应帮你找,你等着就是了。”夜轻染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道。 冷邵卓却觉得夜轻染不会无缘无故说莫名其妙的话,他盯着夜轻染,“这件事情除了你外,还有谁知道?” “我就知道我知道,至于还有些知道,我哪里知道?”夜轻染瞥了冷邵卓一眼,“我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不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没道理你们孝亲王府的事情我要去管。” 冷邵卓听到最后一句话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是说夜轻染只是知道而已,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了。他黯然地道:“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有消息,他那么弱,能去哪里?” “弱?”夜轻染向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难道不是?他在孝亲王府,连个丫鬟都能欺负得了他,我更是对他欺负过无数次。他身子一直不好。我真担忧他在外面过得不好,或者遇到了什么坏人。”冷邵卓忧心地道:“我就在想他讨厌孝亲王府,是不是逮住了机会就想离开,一去不回了?那么如何讨生活和更生。他在孝亲王的日子虽然不好,但至少衣食无忧。” 夜轻染瞪着眼睛看了冷邵卓片刻,忽然垂下头,不再说话。 “夜轻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不用拿这种眼光看我。我以前对他是不好,我父王不喜欢他,但我如今悔悟了,他毕竟是我的弟弟。你……”冷邵卓忽然恼怒。 夜轻染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平静地道:“我没看不起你,就是觉得你有些天真。” 冷邵卓皱眉,盯着夜轻染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弟弟他难道……” “我说了这是你们孝亲王府的事情,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找了,人家过得也许比你还好。”夜轻染话落,不欲再说,伸手勾住容枫的肩膀,哥俩好地道:“容枫,看来离开席还早,要不咱们俩练练手?切磋切磋?” “你若是不怕毁了四皇子府里的花草树木,四皇子找你算账,我没问题。”容枫道。 “不怕!那小子有的是钱。糟蹋丁点儿怕什么!”夜轻染摇头,站起身,对容枫出手。 容枫坐着的身子顷刻间飘然退出数丈,夜轻染衣袂飘摆,追了过去,二人过了两招,没了身影,显然去别处不受人打扰的地方打了。 冷邵卓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品味着夜轻染的话,他不笨,以前是被孝亲王娇惯坏了,但是该学的东西孝亲王花了大把的时间和价钱教他或者请人教他,他该学的都学了。论脑筋也不一定比谁差了。如今方觉得他这个弟弟或许不一般。夜轻染的嘴里从不虚言,也从来就不是个信口胡言之人。可惜,他对他这个弟弟知之甚少,也不敢自己吩咐身边的人查找等动作,他一旦有动作,他的父王便会知道了。 想了片刻,他拿定主意,待一会儿云浅月回来,或者是宴席散了之后,他找个时间问她一问。这些日子一直没等到她回话,他自然认为是她没找到人,如今夜轻染这样说,他觉得恐怕他将他的这个弟弟想得太过简单了。 冷邵卓正想得入神,面前一抹暗影投下,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抬起头,见是六公主,他蹙了蹙眉,脸色不好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公主席。” “冷小王爷果然是大彻大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六公主面色不改,对冷邵卓温婉一笑,“我以前也做过许多错事儿,如今也大彻大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冷小王爷何必对我冷脸?” 冷邵卓顿时失语。相比起六公主来,他那些恶事儿要比她恶得多。 “冷小王爷是在找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六公主端起茶壶,亲自动手将冷邵卓面前的茶水添满,对他随意地道。这话不高不低,正好两个人听见。 冷邵卓一惊,刚刚夜轻染才提到了他的弟弟,不明白怎么转眼六公主又来提,他拿不准他的想法和动机,便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我不明白六公主在说什么!” “冷小王爷不明白吗?那算我白说了!”六公主一笑,站起身,转身向自己座位走去,轻轻的声音传来,“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如今正在做什么的话,不知道冷小王爷还会不会如此说。” 冷邵卓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忽然道:“你等等。” “冷小王爷改主意了?”六公主回转身,笑看着冷邵卓。 冷邵卓上下打量了六公主一眼,将她眉眼神情仔细地看了一遍,没看出丝毫情绪,他不由暗暗想着以前没有半丝心机城府的六公主,如今居然让人看不透了,他以前愚蠢,但可不是很多东西不懂,如今入了官场,自认为还是看透很多人很多事儿,如今对于六公主,不由加了一分小心和防范。指指刚刚六公主的座位,“六公主请坐。” 六公主温软一笑,回身又坐了下来,“冷小王爷果然是聪明人。” “我和六公主没交情,六公主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冷邵卓冷静地道。 “当然。我和冷小王爷的确没有交情,冷小王爷以前游戏花丛,但看不上皇室的公主,这大约和七妹妹有关。你那时候喜欢七妹妹,但七妹妹眼里心里只有容枫。你冷了心,后来嚣张跋扈沉溺女色。”六公主笑着道:“如今你改邪归正,七妹妹也嫁给了云离。而你,再不复早先,却喜欢上了云浅月。” 冷邵卓眼睛一寒,“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弟弟虽然不知所踪,但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丞相府秦小姐,也不是杀头的大事儿,被别人知道也无不可,我不是非要和你谈什么条件。” “冷小王爷错了,我不是来与你谈条件。而是不计报酬地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六公主摇摇头,笑着道。 冷邵卓怀疑地看着六公主,他不相信她有如此好心。 “当然,若说我有好心也不见得。我即便大彻大悟了,对云浅月也没你那么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我会永远讨厌她。”六公主继续道:“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情也没什么目的,就是不想你被云浅月耍得团团转而已,你不是找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吗?但你可知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一直住在云王府的浅月阁,他可是浅月阁的贵客。” 冷邵卓一怔,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另外,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还是江湖组织风阁的阁主。”六公主看着冷邵卓脸色微变,她笑着起身站起来,对冷邵卓温婉地道:“这个消息我就白告诉你了,不求回报,你不用谢我。”话落,向自己的席位走去。 冷邵卓呆呆地坐着,似乎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这么片刻的功夫,宾客又来了许多,闹闹哄哄,除了容铃兰、冷疏离等和六公主一桌的女眷外,也没几人注意到六公主和冷邵卓两人短暂的谈话。 云浅月自然也不知道夜轻染和六公主先后在冷邵卓面前提了三公子,一路慢悠悠地走向后院,走过了几道廊桥水榭,便看到在一处碧树琼花搭造的凉亭内坐着夜天倾和夜天煜。兄弟二人在一边喝茶一边等人。 云浅月刚一露头,夜天倾便放下茶盏向她看来,与此同时,夜天煜也向她看来。 显然,毫无疑问,这二人等得是她。 云浅月心里打着寻思,想着世事难料,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夜天倾或者夜天煜合作,那个时候,她恨不得摆脱将来太子妃和后宫国母的身份,万千条路,她只走一条,却不包括路上有他们。如今却拐了个弯,和他们走上了一条路。 来到凉亭,夜天倾和夜天煜齐齐站起身,“月妹妹,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半响。” “搞得我像是贵客似的!”云浅月对二人摆摆手,懒洋洋地坐下身,“刚刚在前面被缠住了片刻。”话落,她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玉牌扔给夜天煜,“你的礼物。” 夜轻染伸手接过,顿时睁大眼睛,“月妹妹,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是啊,怎么?不喜欢?”云浅月含笑看着他。 “这……”夜天煜拿着玉牌,显然出乎意料,他似乎措辞半响,呐呐地道:“这个未免……太贵重了……” “别人都说礼轻情意重等客气话,我如今还没说呢!你不必感动成这样!一会儿你那十坛的梨花白都给我就成了。”云浅月笑着摆手,浑不在意。 “京城的醉香楼日进斗金,你如今就这么给我了,真舍得?”夜天逸似乎被砸懵了。京城的好营生赚钱的是很多,但最赚钱的也不过三家,日进斗金,一家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一家是墨玉斋,还有一家就是醉香楼了。 人人都知道赌坊的背后主人是孝亲王,至于墨玉斋和醉香楼,无人得知背后主人。但谁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清楚定然是这京中的权贵,不是王族的王爷公子,就是皇族的皇子。却没想到醉香楼是云浅月的。这些年,一直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如今玉牌已经在你手里,你说我舍不舍得?”云浅月挑眉。 夜天倾似乎也愣了片刻,才定下神道:“原来醉香楼是月妹妹的,怪不得能住进天字一号房。我还以为是景世子的。” 云浅月轻笑,“容景的荣王府产业遍布天下,他看不上我的醉香楼。” “月妹妹这是在变相告诉我你有景世子,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儿钱吗?”夜天倾哈地一笑,不再客气,“好,这个我收下了。十坛梨花白换了你一个醉香楼,这买卖我可赚大发了。” 云浅月笑而不语。 夜天倾和夜天煜心里都清楚云浅月给他们醉香楼的用意,夜天逸拥有整个北疆,北疆富硕,他背后金银流通,实力雄厚,他们合在一起,加之夜天倾做了这二十年的太子,但也就是老皇帝封赐的那些东西,以及名下的微薄产业,和夜天逸比起来,还是差上一截。醉香楼日进斗金,可以成为他们很大的助益,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实惠的了。 沉默片刻,夜天煜再次开口,“月妹妹,我想娶兵部侍郎府的小姐赵可菡。” 云浅月扬眉,“哦?” “父皇定然不许,但我也看透了。他越是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越想争一争。况且我对那兵部侍郎府的小姐的确有些心思,想要娶她。”夜天煜诚然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那赵小姐到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夜天煜点点头,“主要是她难得喜欢我,我对她也有些感觉。更何况她还是兵部侍郎府的小姐,兵部侍郎唯一独女,对我也有助益。” 云浅月点点头。 “月妹妹,你能不能帮我这件事情?我知道很难,父皇一心要将她嫁进孝亲王府,嫁给冷邵卓。我和二皇兄行事处处受到父皇制肘。”夜天煜沉声道。 “我帮你自然可以。但是你问过赵可菡了吗?她即便喜欢你,真愿意被你拉下水?”云浅月淡淡道:“你要做好准备,即便我帮你,也许也赢不了夜天逸。夜天逸的心狠,想必不用我说,他经历得太多,早已经被磨练出来了,若是输了,你们的下场不会好了。” “我们自然有心里准备!”夜天倾道,“我们早就清楚,别说父皇帮着他,即便不帮他,我们也胜算不大,但总要一试,不能就这样了此一生。” “也许你们甘愿放弃,皇上和他会给你们一条生路。做个太平王爷难得不好?”云浅月看着二人挑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夜天倾坚决地摇头。 夜天煜也点头道:“我问过她了,她说愿意陪着我。和我一起谋划,我输,她跟随,我哪怕死,她也情愿跟随。不会后悔。” “难得还有这样的女子!她若同意的话,那自然就没问题了。”云浅月点点头。 “月妹妹,你有什么办法让父皇尽快答应?”夜天煜迫切地问,“我们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七弟这回大伤,我们在半路上没除去他,回到京中,七皇子府固若金汤,他日日上朝随行都有绝顶高手护卫。我们没找到机会。如今已经十月了。我打探出父皇如今用丹药勉强支撑着身子,他的寿命没多久了。” 云浅月低头沉思,片刻后道:“到是有一个最有效的办法。” “什么办法?”夜天煜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就看那赵小姐愿不愿意了。”云浅月看了夜天倾一眼,对夜天煜道:“效仿二皇子,生米先煮成熟饭。贞洁一失,赵小姐就只能嫁给你了。” 夜天煜一怔。 夜天倾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云浅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眸光微闪,淡淡道:“不错,只不过这会委屈了赵小姐!她若愿意,今日就是个好机会。也许明日你就可以八抬大轿将她抬进这四皇子府。若是她不同意的话……” “我同意!”赵可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打断云浅月后面的话,声音掷地有声。 ------题外话------ 这是一个舞台,都在各尽心思,粉墨登场,等着好戏吧啊…… 美人们,月底倒计时了哦,积攒到月票的亲爱的们,月底月票清零哦!群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一章 芳心不悔 这一声“我愿意”没有半分犹豫和思考。铿锵有力,任听到的人丝毫不怀疑她的决心。 夜天煜眸光一亮,猛地转过身,似乎才发现赵可菡到来一般,连忙欢喜地迎了过去。 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追随夜天煜的身影去看赵可菡。 云浅月想着自古都是痴****子负心汉,但愿这夜天煜能活得久一些,但愿这赵可菡不后悔。她也缓缓转过身向身后看去。 从乞巧节在北城门见过赵可菡一次外,这是这么长时间云浅月第二次见赵可菡。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六公主那一行人女眷的宴席上没有见到她,想必是刚刚来到,就找来了这里。这个女子比乞巧节赛马那日清减了很多,以前她是比寻常女子身量矫健,但如今到多了丝女儿家的弱柳扶风,但眉眼间的英气还在。依然不损将门虎女的风骨。 不得不说夜天煜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这京中的女子叫得上号的,令她高看一眼的,除了七公主外,也就这赵可菡。她对这个女子,有些好感。 “菡儿,你怎么才来?”夜天煜上前,抓住赵可菡的柔荑,语气比寻常温柔不知凡几。 云浅月嘴角微微一抽,她听着容景温柔的声音时候觉得心中甜蜜,但听夜天煜这温柔的声音,怎么都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大约是就应了那一句话,心悦者,凡事都悦,心不悦者,凡事皆不悦。她看着赵可菡,但见她显然受用至极,心下感叹,还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吾之砒霜,汝之蜜糖。她的砒霜,显然是这位赵小姐的蜜糖。 “我早上起得晚了,便也来玩了。来到之后没见到你,就听管家说你在后院,我便找来了。”赵可菡任夜天煜握住柔荑,脸一红,有些娇羞和娇俏,低声道。 “原来是这样!不晚,你来了就好。”夜天逸爱怜地捏了捏他手中比一般女子的手都多了一层耍刀弄剑磨出薄茧的小手,牵着他向云浅月和夜天倾走来。 云浅月和夜天倾二人都坐着没动,看着二人走近。 “这是二哥,这是月妹妹,不用我对你介绍了吧?都是自己人。”夜天煜对赵可菡道。 赵可菡红着脸看了二人一眼,烟波横转,娇羞无限,但声音却是羞弱中多了一丝爽利,对着二人喊了一声,“二皇子,浅月小姐!” “既然是自己人,和天煜一样叫我二哥就好。”夜天倾和气一笑。 “我可从来不把夜天煜当哥哥,但赵小姐可以和他一样喊我一声月妹妹。”云浅月也看着赵可菡和气一笑。 “二哥,月妹妹!”赵可菡闻言脸色微红,微低下头,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 夜天煜心中得意,拉着赵可菡落座,虽然二人坐下,手却一直没放开。 赵可菡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拘谨,但她显然是那种心地磊落的女子,虽然羞涩,但也是自然而然。 云浅月打量着赵可菡,盯着人家看猛看,觉得美人如花,羞涩云霞,薄如轻纱,红如烟霞。这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绝对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一时间欣赏不算美但别有一番风味的美人娇羞也别有一番养眼。 “月妹妹,若你不是女子,我今日非要给菡儿戴上面纱不成。”夜天煜另一只没抓着赵可菡的手在云浅月的面前晃了晃。 赵可菡本来很爽利大方,但被云浅月这样盯着看,还是给看得满面娇羞。她抬起眼波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嗔了夜天煜一眼,低声道:“我哪里用得着戴面纱?景世子才是最该戴的那个。” 夜天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景世子才是最该戴的那个。如今景世子不在这里,若是在的话,月妹妹的眼睛才不会看你,只要景世子在,她就跟勾了魂一般。” 夜天倾闻言也笑出声。 赵可菡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清脆。 云浅月脸一红,用手掩唇轻咳一声,从赵可菡脸上收回视线,默默地看了天空一眼,没想到这个赵可菡也是个懂得幽默的女子。须臾,她再次拉回视线,笑着摆摆手道:“看容景已经审美疲劳,看赵小姐可是正新鲜。” 赵可菡笑声止住,又开始脸红。 夜天煜白了云浅月一眼,对她提醒道:“月妹妹,你要小心隔墙有耳。被景世子听到了的话,你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云浅月微哼了一声,对夜天煜道:“今日才是你的好日子,我的好日子还远着呢!”“二哥,你听月妹妹这语气,是不是像个十足十的怨妇?”夜天煜问向夜天倾,夜天倾含笑不语,他又转向云浅月,笑着道:“要不你们也试试?我们今日一起那个……生米熟饭?” 赵可菡腾地连脖颈都红了。 “我倒是想呢,可惜时不与我。”云浅月叹息一声,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们先来吧,我们押后。早晚将事儿办了就成。” 夜天煜本来以为也能看到云浅月含羞对他无词以对,端起茶正往嘴里送,没想到云浅月这样说了一句话,他“噗”地一声,一口茶都喷了出来,猛地咳嗽起来。 赵可菡一惊,连忙掏出娟帕又是给他擦脸,又是给他捶背。 云浅月看着羡慕,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夜天煜这个小子一直不阴不阳,难得有女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到真是福气了。相比他来说,以前那些女子看重的都是夜天倾的太子之位,如今夜天倾被废黜太子,抄了太子府,由太子跌到皇子,将那些红粉也给跌没个无影无踪。包括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冷疏离以及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后来有个秦玉凝,也是大婚之日不知所终,夜天倾遭遇刺杀,虽然大怒,但没去丞相府退了婚事儿,如今就这样暂且搁浅着。这一点上,他不及夜天煜了。夜天煜至少有个一心人。 夜天倾看着二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渐渐地隐了去。 咳了半响,夜天煜才缓过劲来,他先对赵可菡温柔地道了一声“菡儿辛苦!”后,又伸手指着云浅月,“月妹妹,你……你还是不是女人?”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云浅月吐出八个字。 “你真不像个女人,也就那个男人能受得了你。”夜天煜愤了一声。 “**雪月,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小题大做。”云浅月不屑地看了夜天煜一眼,懒洋洋地起身站了起来,“今日日子正好,我去前面帮你招呼宾客,你们红罗帐暖,赶紧**一度去吧!” 赵可菡这回真是知道自己的脸皮不敌云浅月,羞煞得连红也抬不起来了。 云浅月觉得她今日这把火燃得可以了,便转身欲走。 “月妹妹,我与你一起去前院招呼宾客。”夜天倾也起身站了起来。 “好!”云浅月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夜天煜道:“梨花白在哪里?” “若不是知道你手里有比梨花白还好的酒,我还当真以为你被我的梨花白给勾了酒瘾了。”夜天煜好笑地道:“在酒窖里,你知道地方,自己去取吧!” “行!”云浅月再不说话,下了碧树琼花的凉亭,向酒窖走去。 夜天倾也出了凉亭,跟上云浅月。 二人一前一后,两重身影重重叠叠。 夜天煜看着二人走远,收了笑意,慢悠悠地道:“若非二哥鱼目混珠,也许月妹妹……错了,应该不是这样,即便二哥不是鱼目混珠,他也比不过容景,谁也比不过容景……” 赵可菡一直低着的头抬起,也看向夜天倾和云浅月离开的身影。 “你觉得月妹妹其人如何?”夜天煜收回视线问赵可菡。 赵可菡脸上红晕未褪,似乎想了想,片刻后摇摇头,“看不懂她,不好评说。” 夜天煜忽然大笑,笑声愉悦。 赵可菡似乎被夜天煜笑懵了,有些愣愣地看着她。 “你看不懂她就对了,我们谁也看不懂她,或许能看懂她的人,也许只是那一个而已。不是因为我们看不懂,而是她在我们的面前不给我们机会看懂。她在容景的面前,和在我们的面前判若两人。”夜天煜笑声止住,语气中隐隐流露着什么情绪。 赵可菡看着夜天煜,心头一紧,“我知道有许多人对浅月小姐心仪,即便她以前嚣张跋扈,恶名昭彰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喜欢她。是不是你也……” “再多的人,也不包括我。菡儿紧张什么?”夜天煜忽然一笑,眉眼中那一抹情绪散去,弯身拦腰抱起赵可菡,对她低声温柔地道:“我欣赏月妹妹活得肆意而已。她特别,另类,和天下所有女子都不同,但我不会对她起什么心思。你放心好了。” 赵可菡闻言紧张的面色果然一松,不是她爱听好话,而是直觉相信,因为她知道数月前皇上要将云浅月指婚给夜天煜,被他拒绝了。不管皇上当时是玩笑,还是试探,或者是如何,总之若是真有心思,机会近在眼前,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的。他如今语气诚挚,说明是真的没起心思,或者曾经起过心思,也转眼便烟消云散而已,他清楚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你确定你同意月妹妹的建议?”夜天煜又温柔地问。 赵可菡红着脸坚定地点点头。 “委屈你了!若是父皇能够同意大婚,我定然给你一个大排场,弥补回来。”夜天煜闻言抱着赵可菡向他的院子寝殿走去。 “我不在乎什么大排场。我喜欢你,是心甘情愿的。”赵可菡低声道。 夜天煜不再说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心中清楚,在这个节骨眼,朝局如此紧张的情形下,这个女子坚定地对她说不怕委屈,她乐意。他便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即便带着三分好感,三分心思,还有三分权衡利弊她的身份对他有用,一分利用一个女子的爱的惭愧。但他也必须走这一步。世间男女在一起,不一定非要两人深爱,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结成姻缘,而且比比皆是,他虽然不君子,但能肯定自己有生之年,会一直对她好。 赵可菡没听见夜天煜说话,她也不再说话,她庆幸他没对她说“我定不负你”的话。若是这样说了,证明她对他仅仅是用得到她的身份为武器而已,这和交易又有何二样?她用她的一片深情,换得他的利用。若是如此,她觉得她的心会一半凉,一半暖。不会和如今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像是着了火一半的暖。让她觉得她的身份是她的附属物而已。 喜欢夜天煜的时候是很多年前,当时也是关于云浅月那个女子她才注意到了他。那一年也是宫宴,云浅月和冷邵卓不知道因为何原因大打出手,两人打得很是激烈,她自小习武,看得出云浅月有武功,知道冷邵卓没武功,但云浅月并没有用武功,赤手空拳和冷邵卓对打。她显然是心情不好,纯碎是想打一场。她正好路过,便停驻观看。不多时,四皇子不知道是得到消息赶来的,还是正巧路过,总之因为他,二人才住手,住手的时候,冷邵卓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不来,云浅月只是手被擦破了些皮,流了血。他却不管冷邵卓,焦急地拉着云浅月就去太医院,云浅月不肯,他板下脸对她训斥,当时他太过凌厉,云浅月磨蹭了半响,还是耐不住,跟着他乖乖地去了。就是那一刻,她再也忘不了。 无论是对喜爱的女子,还是像对待妹妹,那一刻夜天煜比她不久前才见过的太子夜天倾更为令人炫目。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住进了她的心里,一晃若许年。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就这么奇怪。甚至理由都薄弱得可以是丁点儿小事儿,也许那小事儿小得如今两个当事人都记不起来,而记得深刻的是她一个旁观者。 本来以为他也喜欢云浅月,如今不是喜欢,那是最好不过。她要抓住这么多年的喜欢,哪怕短暂,飞蛾扑火,她也芳心不悔,此生无憾。 云浅月和夜天倾一路无话,来到酒窖,看守酒窖的人显然早就得了夜天煜的吩咐,十坛上好的梨花白摆在门口。 云浅月看着并排的梨花白,回头对夜天倾一笑,“你搬五坛,我搬五坛。” “好!”夜天倾也是一笑,答应得痛快。 云浅月挥手,一坛酒轻飘飘地摞在了一坛上,她再挥手,另一坛酒摞在了那两坛上,紧接着第三,第四,第五,五个酒坛摞在了一起,高高的一摞,难得她手法准确,那五个酒坛稳稳地摞在一起,她又一挥手,五个酒坛直直抬起,落在了她的手心。她也不管夜天倾如何搬那剩余的五坛酒,抱上五坛酒就走。 这一幕看呆了看守酒窖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浅月抱着五个酒坛出了酒窖。 夜天倾也有片刻的呆怔,但他很快就恢复神色,也效仿云浅月的做法,将五个酒坛摞在一起。抱上向外走去。嘴角还挂了一丝笑意,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酒窖的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夜天倾。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二皇子殿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如今不得势,但身边也有一大堆人侍候,搬酒这样的事情何须自己动手?但如今他偏偏自己动手了,不但自己动手,显然还很愉快,这可真是千载难见。 云浅月回头看了夜天倾一眼,见他跟着她亦步亦趋,见她回头,对她呲牙一笑。她无语,搬个酒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看着像是笑得像花痴,难道他是在替本来生辰宴变成洞房喜宴的夜天煜高兴? 二人又是一路无话,回到前厅。 大约是这一幕的风景极为壮观,所以二人抱着酒坛刚一露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云浅月在人影憧憧中看向早先冷邵卓招呼她去的那一桌。只见那一桌没了夜轻染、容枫、冷邵卓三人的身影,容景不知何时来了,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品,如今也正向她看来。云浅月移开视线扫了一圈,宾客席里面大部分是熟悉的脸,还有少许陌生的脸,但也不见容枫等三人的身影,却看到夜天逸和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坐在一桌,也正向她看来。她收回视线,旁若无人地直接走向容景。 夜天倾脚步顿了一下,也跟着云浅月走向容景。 “累死我了,你只看着,也不接应一下。”云浅月来到容景桌前,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五坛酒放下。 “我见你爱酒若此,不忍抢你所好。”容景温润一笑,轻轻挥手,五坛本来摞在一起的酒坛纷纷错开,一字并排在脚下。这一手分花移影,只让人看到了他云纹水袖一闪。 云浅月嘻嘻一笑,坐在了容景身边,对他低声咬耳,“我今日促成了一桩好姻缘,表扬我吧!” 容景眸光微闪,轻笑道:“你需要我的表扬?” “当然!”云浅月点头,对他微哼,“都多少日子不见你了呢!也未曾见你想我。” “你不是变得黏人了吗?我以为不见三天你就会忍不住去找我,谁知道等了二十日,也没见到我紫竹院的大门被撞开,这想着想着就恨了,哪里还有想?”容景对她挑眉。 云浅月想起那日被他扔下车的事儿,虽然事过境迁,但还是觉得这个人可恶,但如今听到他这样说,便想大翻白眼。她转移话题,“你就不问问我促成了什么好事儿?” “今日是个喜日,可兴一切喜事儿。”容景笑了笑,凑近她耳边,学着她的样子对她咬耳,“你尽想着别人的喜事儿,什么时候能想着我们的?”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似乎无限郁闷,“时不与我,你要我怎么想?”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山不来救我,我就去救你吗?”容景看着他,眸光盈盈。 “那也得有山可救啊!”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你这座山我见都见不着,怎么救?” “喔,也是。不过你时刻要想着救就行了,总会有办法的。”容景一本正经地点头,话落,他稍稍离开云浅月稍许,对夜天倾招呼,“二皇子就坐在这里吧!你帮她搬酒辛苦,总是要喝一杯才够本。” 夜天倾本来放下酒坛见容景和云浅月亲密交谈要离开,闻言止住脚步,对容景一笑,“我以为景世子不喜他人打扰。” “因时而异。”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倾也不再客气,一撩衣摆,坐在了容景对面。对云浅月笑道:“月妹妹,今日这十坛酒,除了你和景世子,再加上个我,也喝不完啊。” “喝不完我打包带走。”云浅月拿起一坛酒,拧开塞子,梨花香铺面而来。她嗅了一口酒气,欢快地道:“这是真正的梨花白。嗯,好久没喝了。” “小丫头,哪里容得你打包带走?我一人能喝五坛。”夜轻染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抬头,就见夜轻染和容枫一前一后回来,看二人汗湿衣襟,发丝有些凌乱,但步履轻盈,显然过招去了,她对夜轻染叱了一声,“吹牛吧!” “本小王什么时候吹过牛?”夜轻染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云浅月身边,将她那一坛酒抢过去就大喝了一口,啧啧道:“虽然算不上上好的美酒,但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你不吹牛,不怕撑死,我还舍不得你糟蹋酒呢!”云浅月又拿过一坛酒打开,递给夜天倾,“咱们这一桌都是纯爷们,还要什么杯子?一人一坛吧!” 夜轻染“噗”地一声,一口酒还没下肚,喷出来一半,幸好他还算灵敏,转过身去喷,否则一桌子菜都不能要了。喷完之后有些被酒水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夜天倾看着自己面前的酒,嘴角抽了抽。但他显然被云浅月早先摆了夜天煜一道指使他喷茶咳嗽的惊人之语给锻炼得有了经验。到还算镇定。 容枫缓缓坐下,也是面皮抽了抽,须臾又笑着摇摇头。 相比这三人不一样的表情,容景镇定得可就不是一点儿半点,眼睛都没眨一下,神色不动,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一人一坛就一人一坛,没关系,但你以后再不准给我面前说你是纯爷们的话。” 容景这样一说,夜轻染的咳嗽更厉害了。 云浅月默了一下,拿过一坛酒放在容枫面前,又拿过一坛酒给容景面前,最后一坛酒给自己面前,过完这些动作,她点点头,“好吧,以后不说了。” 容景不再说话,如玉的手去拧塞子。 夜轻染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对云浅月道:“小丫头,纯爷们就纯爷们。你不说你是纯爷们,但也在做这纯爷们才会干的事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听这个弱美人的干什么?” “不能不听,他以后可是我的衣食父母,金银之库,粮囤之所在,余生的幸福。”云浅月列出数条,最后总结道:“听他的,是明智之举。” 夜轻染一脸黑线,“你就这点儿出息,跟嫁不出去似的!” “嗯,除了他,还真嫁不出去了。”云浅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夜轻染脸上的黑线变成了黑瀑布,彻底地没了声。 容景眉眼如春辉夺日,璀璨不可方物,他伸手自然地摸摸云浅月的头,语气温柔,像是对待心爱的宠物一般,“真乖!” 云浅月被寒了一下,但也没拍掉容景的手。 夜轻染似乎也被寒了一下,猛地伸手去拍打身上的鸡皮疙瘩,对云浅月和容景愤然道:“你们非要让好好的梨花白变了味道是不是?” “你可以不喝。”容景瞥也不瞥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哼了一声,“不喝白不喝。”话落,他抱起酒坛,招呼容枫,“来,为你我打得这一场痛快,一起干了!” 容枫看着面前的一大坛酒坐着不动,“干不了?” “你是不是纯爷们?”夜轻染瞪着容枫。 云浅月无语望天。这么快就学会了,也忒是个好学生了,这个夜轻染…… “不做纯爷们也没大碍。”容枫依然摇头。 夜轻染哼了一声,没人捧场,他自己又大口喝了一口酒,放下之后,对夜天倾问,“夜天煜那个小子呢?我们这么多人都来给他庆生。他躲着不出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四弟有些事情来不了,让我们先开席。”夜天倾笑着道。 夜天煜皱眉,看向别的桌席,只见四皇子府的大管家正在挨桌传达夜天煜晚些来让大家先开席尽兴的消息。他撇撇嘴,“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莫非去了一趟青山城后回来得到皇伯伯夸奖高兴得傻掉了?出不来了?” 无人出声应和他的话。 “小丫头,你刚刚不是见着那小子了吗?”夜轻染转向云浅月。 “是见着了,但也就见了一眼,他就被美人给喊走了。”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美人?”夜轻染挑眉。 云浅月眨眨眼睛,觉得这么大的功夫,夜天煜应该已经小登科了,她笑道:“兵部侍郎府的小姐赵可菡呗!还能是哪个美人?” 夜轻染一愣,眸光闪过一丝恍然,稍纵即逝。一摆手,豪爽地道:“他有美人享受,那我们自己喝,这十坛梨花白,真如小丫头所说,喝不了打包带走,也不能给他剩下。” 云浅月无比同意这句话,也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忽然想起冷邵卓,对二人问道:“冷邵卓呢?” 夜轻染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小丫头,你可真关心他?” “他是最早坐在这里的,如今怎么不见了?”云浅月看向容枫。 容枫摇摇头,“你走了之后我们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的。” 云浅月蹙眉,偏头看向容景,她和夜天倾来的时候,只他自己坐在这里。 容景摇摇头,“我来的时候没人。” 云浅月觉得奇怪,正巧四皇子府的大管家过来,她连忙对他招手问道:“看到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没?他哪里去了?” 那大管家想了一下,连忙道:“冷小王爷说身体不舒服,似乎是先走了。” “身体不舒服?”云浅月挑眉,刚刚冷邵卓的气色很好,可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对那大管家摆摆手,大管家离开,她不在意地道:“我就觉得少了一个分担喝酒的人。算了,我们自己喝吧!” 几人无异议。 一时间或豪爽,或优雅,或安静,或矜贵,或随意,几个人面前筷子轻动,酒坛交错。 其他桌席也没有因为夜天煜不出现而受影响,气氛热闹,觥筹交错。 宴席进行到一半,四皇子府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俱是一怔。 云浅月这一桌的人也是受了影响,齐齐看向门口。 大门口的喊声又喊了两声,宾客们听得清楚,是皇上来了,于是纷纷离席,迎了出去。夜天倾和夜轻染、容枫三人也都站起身,只有云浅月和容景坐着不动。 云浅月看着涌出去迎驾的人流,抱着酒坛不松手,对容景道:“我还没喝够梨花白。” “继续喝。”容景漫不经心地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老皇帝得到的消息到快,可惜恐怕来不及阻止了!”云浅月微哼一声。 “来不及阻止你这红娘才算得了个**。”容景笑了笑,“不过今日的生米熟饭怕是没有二皇子和秦小姐的事情来得顺利。” 云浅月挑眉。 容景看了她手中的酒坛一眼,语气温柔如轻风拂面,“凡事要有始有终,你既然做了红娘,就要做到底。多喝一些梨花白,到时候借着酒劲再帮衬一把吧!多年前因为你,赵小姐对四皇子失了一颗芳心,你总不能看着她今日香消玉殒。” ------题外话------ 越来越想每一个人都握住幸福不松手……o(n_n)o~ 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月底最后几日了,可以吼吼吧?吼吼吼吼吼……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二章 情不自禁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容景,因为她赵小姐对夜天煜失了一颗芳心?这话从何说起? 容景不再言语,看向大门口。 云浅月扁扁嘴,容景的嘴里不会无的放矢,但她是真不明白了,什么时候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见容景不说话,她也懒得再问,抱着酒坛看向大门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倒,声音震耳欲聋。 老皇帝从玉辇下来,由文莱搀扶着,目光向众人扫了一眼,最后定在容景和云浅月的身上。并未言语。 众人这时候也看到容景和云浅月坐着没动,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上姑父,您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人家吃了半顿饭你才来?这不是扫兴嘛!我这一坛酒都快见底了。”云浅月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原本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层浑浊,说话间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口,舌头有点大。 老皇帝皱了皱眉,依然没说话,看着容景。 容景面容也染上了几分醉意,慢慢一字一句地道:“皇上,景未曾想到您也来,我被云浅月灌了许多酒,难受得紧,如今体虚脚软,就不起身迎驾了。” 云浅月心里暗翻白眼,她什么时候灌他酒了?不过他喝了不少是真的。 老皇帝面色松缓了几分,对着云浅月训斥,语气到不严厉,“月丫头胡闹,一个女儿家,喝这么多酒做什么?景世子身体不好,又有隐疾,你若是将他灌趴下,明日不能处理朝事,朕饶不了你。” “呵呵,哪儿能呢?他是谁呀?睡一觉后照样帮您处理朝事儿。”云浅月嘿嘿一笑,又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水入喉,甘甜清醇。 众人看她大口喝酒就跟喝水一般,虽然是上好的梨花白,但也禁不住这样喝的劲头。都心里不禁唏嘘,果然不愧是浅月小姐,换做寻常女子,一杯都喝不下。 “朕看你真是喝多了!”老皇帝又斥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对众人挥挥手,“众位卿家都免礼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 “天煜哪里去了?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怎么不在?”老皇帝终于问到了前来的正事儿。 众人无人应答。 “嗯?”老皇帝看着众人。 “回禀皇上,我家殿下身子不适……”四皇子府的大管家连忙上前回话。 “身体不适?怎么个不适?”老皇帝板下脸询问。 “这……”大管家似乎难以启齿,不知道该如何说。 老皇帝老眼凌厉地看着他,“你只告诉朕,他在哪里?” “在内院……”大管家身子一颤,垂下头,惶恐地道。 “朕这就去看看他!”老皇帝闻言迈步向内院走去。 “这,皇上请留步,奴才去请殿下。”大管家一惊,连忙拦住老皇帝。 老皇帝一脚将他踹开,“滚开,朕亲自去,朕到要看看在这样的日子口,他的生辰,别人都来给他庆生,他却避而不见在做什么?” 老皇帝这一脚用了几分力度,但他已经年迈,即便有力度,也没多少,按理说踢在大管家的身上不至于那么重才是,而他却被踢了个滚碌,滚到了一旁。 老皇帝面前再无人阻挡,大踏步向内院走去,文莱等人簇拥着跟随在他身后。 众人对看一眼,几名重要的朝臣如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等人抬步跟了去。夜天逸看了一眼云浅月,也抬步跟了去,他一打头,几名小皇子也蜂拥跟上他。 夜轻染看着众人蜂拥向内院走去,他回头看向云浅月,问道:“小丫头,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云浅月抱着酒坛站起身,点点头,“自然要去!” 夜轻染点点头,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起身站了起来,缓缓离开了桌前。虽然有几分醉意的样子,但哪里是脚软腿软不能起身?他轻哼一声,“弱美人,你的脚不是软吗?” “刚刚是有些软。”容景道。 夜轻染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云浅月抱着酒坛,伸手拉上容景,对他哥俩好地道:“来,我扶着你,下次不灌你这么多酒了。免得你迎接不了圣驾。” “嗯!”容景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容枫看着二人,笑着摇摇头,夜天倾似乎也有些好笑,一行人再不说话,走向内院。 云浅月拖着容景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想着一会儿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面。老皇帝既然前来捉奸,想必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否则他应该装作不知道。 刚到夜天煜的寝殿门口,云浅月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老皇帝的爆喝,“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她闻言拉着容景快走两步,挤过人群,就见老皇帝站在内殿门口看向内殿里面,他背对着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着这样的声音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一定阴森。 “父皇?”夜天煜惊讶的声音响起。 “啊……”赵可菡熟悉的尖叫声。 众人听得这样的声音,自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兵部侍郎站在人群后,闻声腿一下子软了下去。老脸发白,目光惨然。 云浅月怜悯地看了兵部侍郎一眼,这些日子这个人在老皇帝和自家女儿的夹击下定然过得不好受。老皇帝明摆着向着夜天逸,而且夜天逸论手段,论狠心,论能力都强过夜天煜,还拥有北疆,是夺权最有把握的人。而夜天煜虽然出身极好,有外祖父陈老将军以及部下的支持,即便加上如今和夜天倾合作,胜算也微乎其微。所以,按理说,他该选夜天逸,但偏偏他就这一个女儿,这一个女儿喜欢的人是夜天煜。他不愁白了头才怪。 “混账!你真是……居然扔下满堂宾客,行这等龌龊之事……你……”老皇帝似乎气得哆嗦,须臾,大喝道:“来人,将这个……” “父皇,您先出去行吗?您有什么事情,等儿臣穿上衣服再说。”夜天煜似乎也被惊住了,但声音还是镇定。 老皇帝似乎没料到夜天煜居然这个时候还敢打断他的话,暴怒道:“你还有脸?朕看你这没脸之人,不要衣服也罢!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朕……” “父皇!儿臣在自己的家里行欢乐之事,虽然荒唐,但也不曾是罪不可赦。我是您的儿子,我若是畜生,那二哥和一众皇兄弟弟们是什么?”夜天煜打断老皇帝的话。 “你居然还敢和朕顶嘴,来人,将他给我……”老皇帝怒不可止。 “皇上姑父,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这是要捉奸也得让里面的人出来,要杀头,也得让人有个申辩的机会,要打要骂,他可是您的儿子,您没教育好,但也不能怪他不是?”云浅月甩来容景的手,抱着酒坛走上前,懒洋洋地道。 老皇帝猛地回头,看向云浅月,眼中尽是风暴。 “皇上姑父,难道我说错了?这里这么多人呢?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里面想必也就是男欢女爱的事儿。咱们站在这里的人,谁家里没个三妻四妾的?皇上姑父您也后宫三千粉黛呢?赶上情到浓时,谁还管他什么时候?白天或者黑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敢说您白天没和哪个后宫妃子春风一度?我就不明白了,您这是气得是什么?”云浅月似乎极其不解地看着老皇帝。 众人都垂下头,心想着这话也就浅月小姐敢说。不过说得的确也是实事儿。 老皇帝闻言某种风暴更甚,但显然一时间没有反驳的话,只能瞪着云浅月。 云浅月没有丝毫怕意,对老皇帝无辜地眨眼睛,“人都说喝酒多了的人才爱发脾气,您看着也不像是喝酒了啊?这脾气怎么就这么大?难道是老而昏聩了?脾气沾火就着?这和我家那个糟老头子爷爷差不多,实在不好。您还是赶紧收敛一下吧,否则将您的臣子都吓跑了。谁来帮你处理朝政?” 老皇帝额头青筋直冒,依然死死地看着云浅月,老眼已经泛出杀意。 云浅月懒洋洋地站着,说完一大段话抱着酒坛大喝了一口酒,她清楚地感觉到老皇帝的杀意,计算不出来这是第几次他对她升起杀气,但这绝对是最大的一次,虽然日头正高,天气清白,有些炎热,但她却从每一个细胞都透出一股被冷意要冰封的感觉。她心里好笑,不以为然。 容景站在云浅月身边,似乎也恍若未觉老皇帝的杀意,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醉态和安静。 “是啊,父皇,四弟一直情动情迷,不能自己,这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像当初儿臣对待玉凝,实在是情难自禁。这事情虽然不够妥当,但还请父皇等待四弟穿上衣服出来,问明缘由。不能随意就定了他的罪责。”夜天倾也连忙帮衬。 “皇上,二皇子和浅月小姐说得有理。先等四皇子出来吧!”容枫此时开口。 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抿了抿唇,也道:“皇伯伯,夜天煜这个小子一直就是个不正经的样儿,如今这个时候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您将他喊出来问问便是。顺便我们也想知道一下里面的人是哪位倾城美人?能让这个家伙大白天的丢下满堂宾客躲在这里享受温柔乡。” “皇上,先等到四皇子出来再说吧!”云王爷也恭敬地请旨。 孝亲王看了云王爷一眼,又扫了一眼容景和云浅月、夜轻染和容枫,最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夜天逸,似乎踌躇了一下,也上前请旨,“皇上,事有缘由。不问明缘由就定罪的确不好。四皇子不是不识大体顾全大局之人。” “皇上,冷王兄说得不错。”德亲王也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皇上……”众人都纷纷表态,说得尽然都是让夜天煜穿上衣服出来再行缘由问罪。 只有夜天逸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老皇帝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眸底的杀气退去,风暴也化去了些,对里面冷沉着声音道:“快些滚出来!都出来!让朕也看看是哪家的女子倾城绝色,让朕的儿子沉迷于此,不务正业,白日宣淫,如此荒唐。” 兵部侍郎腿彻底地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众人温声都看向兵部侍郎,有些人早就听出了赵可菡的那一声尖叫,也猜明白了这里面的事儿,有些人虽然没听出刚刚那声尖叫的女子是谁,但如今看到兵部侍郎这个情形,也知道了,原来是赵可菡。 老皇帝仿若没看到兵部侍郎的情形,抬步走下台阶,站在了院中。 云浅月上前一步,将酒坛递给老皇帝,“皇上姑父,喝一口酒压压惊。您都是执掌天圣万里河山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男欢女爱,亘古如此嘛,您该高兴才是,没准下个月就能得到喜讯,四皇子府有人怀上了您的孙子。多好的事儿啊!” “你给朕闭嘴!”老皇帝挥手打开了云浅月递过来的酒。 老皇帝用力太猛,下了十成力道,酒坛从云浅月手里脱手飞出,她似乎也是醉了,抓都没抓住,眼看着酒坛就要向地上砸去,她情急之下向地上一躺,打了个两个滚,堪堪抱住了酒坛,滴酒未洒。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了一下,齐齐看着她。 云浅月抱着酒坛有些醉态地坐起身,但没立即起来,而是坐在地上对老皇帝埋怨道:“皇上姑父,您真是不可理喻,您不喝酒就不喝酒呗!至于要打开我的好意吗?您不喝告诉我,我自己拿过就是了,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虽然不是极为珍贵,但市面上也是难买。幸好我手脚还算灵活,否则就糟蹋好酒了。虽然剩余没多少了,但也比糟蹋了强。” 老皇帝冷冷看了她一眼,训斥道:“月丫头,你最好给朕闭嘴,朕今日不想听你说话。” “好,我不说了!”云浅月从善如流地点头,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对容景伸出手。 容景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地给她。 云浅月将手搭在容景手里,旁若无人地握住,就着他的力道歪歪斜斜地站起身。男女授受不亲,在她和容景的眼里,似乎没那么回事儿。 老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脸色暗沉,但再没说话。 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都静静等待。这座院子,百十人无人出声。 似乎过了许久,夜天煜拉着赵可菡的手走了出来,二人衣带整齐,穿着也平整,赵可菡发髻有些松散,体态有些柔弱之外,看不出来任何狼狈的气象。 “夜天煜,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老皇帝看着二人喝怒,“跪下!” 夜天煜打量了众人一眼,拉着赵可菡跪在地上,声音冷静,没半丝惧意和惶恐,“回父皇,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儿臣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老皇帝横眉怒目。 “回父皇,是!”夜天煜点头。 “青天白日,外面宾客满座,你竟然和朕说你情难自禁?”老皇帝看着夜天煜,不知道是夜天煜冷静的态度再次激怒了他,或者还是别的原因,他勉强退下去的怒火又升起,怒道:“白日宣淫,有伤风化,若人人都如此,天圣风气焉能不败?”话落,他不给夜天煜再开口的机会,喝道:“兵部侍郎,这个女子可是你家的女儿?” 兵部侍郎早就跪在地上,闻言白着脸点头,“回皇上,正是……老臣小女!” “你教养的好女儿!勾引朕的儿子在白日里兴这等龌龊事情?你可知罪!”老皇帝对兵部侍郎训问。 兵部侍郎本来就惨白的脸霎时百无血色,骇然地道:“皇上恕罪,老臣实在不知……” “赵可菡勾引四皇子,狐媚蛊惑,白日宣淫。来人,将她拖下去,即刻斩首示众!”老皇帝不再理会兵部侍郎,对身后人吩咐。 众人齐齐一惊。 云浅月心头一寒,想着果然被容景猜对了,老皇帝对于夜天煜和赵可菡的确没像对待夜天倾和秦玉凝那般轻易。如今略过夜天煜,直接给赵可菡按了个狐媚祸乱皇子的罪名。这罪可不轻。 “父皇!这不怪她,是儿臣的错。父皇要处罚,处罚儿臣吧!”夜天煜将赵可菡护在怀里。 赵可菡脸色镇定,倒是半分慌乱也没有,一言不发地乖巧地任夜天煜搂在怀里。 “来人,拖下去!”老皇帝又冷喝。 “是,皇上!”有宫廷护卫走上前,要拿下赵可菡。 “皇上饶命,老臣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她……”兵部侍郎吓坏了,连忙叩头。 “教女无方,还谈什么饶恕?能教导出这等不守闺中之礼狐媚的女子,其父又能好得了哪里去?朕不需要这样的臣子,来人,给朕封了他的嘴!押入大牢,一并治罪!”老皇帝冷喝。 又有侍卫闻言上前,押住兵部侍郎,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父皇,我和菡儿两人彼此心仪。虽然白日言情不甚妥当,但情难自禁。就如刚刚月妹妹所说,青天白日里多少人有过情不自禁之事,也不止儿臣这一桩。儿臣如今也不后悔,但绝对不是菡儿魅惑儿臣,是儿臣对她早有想法,情不自禁。你要是杀她,那就一并杀了儿臣,反正我母妃死得早,父皇也不爱惜我,如今能和菡儿一起死,我也不悔。”夜天煜挥手打开上前的护卫,将赵可菡护在怀里。 “好呀,真是朕的好儿子!你母妃端庄贤淑,如何能有你这样只知道女色的不成器儿子?既然如此,来人,将他们都给朕拖下去砍了。朕到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做这等有伤风化之事?”老皇帝勃然大怒。 侍卫闻言再次上前,这回要拿的人不止是赵可菡,还有夜天煜。 “父皇,四弟和赵小姐彼此心仪,虽然白日不甚恰当,但是……”夜天倾也没想到老皇子居然真有要杀夜天煜的心,在他以为,顶多就为难一下而已,木已成舟,再难更改。他也许拖延气怒不予赐婚,但没想到事态这般严重,他根本就要将兵部侍郎这一颗本来属于皇帝的忠良也撤杀掉。真的是半丝机会也不给。 “你给朕住口!就是因为朕当初轻饶了你,才有后来这一出!朕没有治你的罪,是看在你和丞相府秦小姐赐婚的事情上。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这两个人有什么?”老皇帝凌厉地看了夜天倾一眼,“今日谁求情也每用,朕看这风化是越来越差了,朕再不制止,以后人人如此,不拿礼数当训示,成何体统?” “父皇,四弟他……”夜天倾面色一变。 “谁再求情,一并治罪!”老皇帝断然下了天威。 “父皇,儿臣不服!”夜天煜再次挥手打开上前的侍卫,对老皇帝道:“您就是有意针对儿臣,您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这等事情。因有你的前车之鉴,才有儿臣的后车之师。若是治罪,父皇是不是先要治自己的罪?儿臣可是被你教导如此。” “夜天煜,你真是朕的好儿子,你想反了不成?”老皇帝阴沉的脸已经蒙了一层冰霜。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夜天煜冷静地道。 “好一个就事论事!朕给你生命,给你皇子尊贵的身份,可不是让你这般用来造反给朕看的!”老皇帝语气中暴露出沉怒和杀气,爆喝道:“隐卫,将他们拖下去!即刻问斩。”“是!”隐在暗处的隐卫顷刻间出现。 夜天煜面色一变,显然也没有料到老皇帝对他这件事情居然如此大的杀气。他和夜天倾的想法一样,到此时才彻底明白他这个父皇有多心狠,为了将皇位顺畅地交托到他属意的儿子手里,不但半丝机会不给他,还要真的杀了他。 “皇上姑父,说杀就杀,您当市场上买猪肉吗?称多少斤就切一块,多了减点儿,少了加点儿?他可是您的儿子。”云浅月虽然早就知道老皇帝狠心,有了心里准备,但对于这种结果,还是意外了一下。看老皇帝这个样子,是不止要杀了夜天煜和赵可菡,还要将兵部侍郎砍了,府邸一并抄了,彻底根除这个被夜天煜利用的祸害。 老皇帝闻所未闻,对隐卫怒道:“押下去!” 隐卫对夜天煜出手,云浅月手中的酒坛同时扔了出手,里面的酒倾泻而出,水花四溅,每一滴水,就是一件利器,顷刻间一招就将隐卫齐齐惨叫一声,避无可避,后退三丈。 “混账,云浅月,你也反了不成?”老皇帝大怒。 酒坛“砰”地一声摔碎,一碎数瓣。 云浅月看着摔碎的酒坛,道了一声“可惜”,然后看着老皇帝,醉醺醺地道:“皇上姑父,您可不能杀他们。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最是佩服这种两情相悦,以死明志的人。再说我可真没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郎有情,妾有意,成全一桩美事儿,这是好事儿。您如今要杀他们,这未免也太过不近人情,小题大做了。” “朕的决定,什么时候容你置寰?”老皇帝老眼凌厉,喝道:“退下去!” 云浅月摇摇头,“退不下!” “云浅月藐视皇权,嚣张张狂,胡言乱语。隐主!将她拿下!一并治罪。”老皇帝大喝,“谁敢再出手,或者阻拦,一并治罪!” “是!”一抹黑影飘身而落,顷刻间对云浅月出手。 云浅月如水的眸子眯了眯,想起三公子被打成重伤,如今才康复,就是拜老皇帝的隐主所赐,既然今日他送上门来,她不找回场子就不是她云浅月了。她见隐主对她出手,她瞬间使用她娘亲交给的移形换位到了隐主的身后,凤凰真经同时启动,真气从手心蓬勃而出,对隐主后背劈出一掌。 这一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目的自然是废了他。皇室隐主,留着也是后患无穷。 “小丫头!”夜轻染惊呼一声。 云浅月恍若不闻,她的移形换位身法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到她现身便是在隐主之后,对隐主劈出这一掌也太快,虽然绵柔,看着没有杀伤力,但懂武功的人都知道,这一掌不容小视。 隐主显然没料到云浅月有如此快的身法,转眼间便到了他身后,他发觉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面色一变。 就在云浅月一掌要劈到隐主后背,夜天逸身影一闪,出手去拦住云浅月的手。与此同时,云浅月的身后轻飘飘挥出一截月牙白的云纹水袖,不露痕迹地挡开了夜天逸的手。 云浅月的一掌如愿以偿地劈到了隐主后背,但因为夜天逸和容景两大高手的气劲相充斥下,她的内力还是被阻挡了一下,十成功力也就变成了五成。 隐主“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云浅月如今的武功即便是五成也不可小视,但她自然不满足,这样的小伤,他几日就好。她的目的是废了他,所以她想也不想,再次推出一掌。 “小丫头!”夜轻染大惊,随着他再次喊声落,已经出手,堪堪化开了云浅月的掌风。 皇室隐主趁机躲了开去。一众皇室隐卫顷刻间护在了隐主面前。 这一变故不过是须臾之间,云浅月心下一沉,住了手,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抿着唇,也看着云浅月。 这是二人第一次对立,中间没隔着什么人,但气流有一瞬间的冷凝。 院中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被这一幕惊呆了。众人都知道云浅月有武功,从开始以为的半吊子,到后来在乞巧节觉得她武功很好,再后来皇上五十五寿宴她毁了皇上的宝剑发现她武功不止好,如今她居然能出手在顷刻间伤了皇室隐主,又何止是一个好字可以说?皇室的隐主统领皇室所有隐卫。武功绝顶,不是什么人都能顷刻间伤得了她,而云浅月却做到了,如何能不令人震惊? “放肆!来人,所有隐卫听令,拿下云浅月,就地正法!”老皇帝大怒。 “是!”所有隐卫得令,齐齐对云浅月出手。 云浅月忽然摊开手心,她手心里躺了一截月牙白的衣袖,她不看蜂拥涌上来的皇室隐卫,将那半截衣袖慢慢地摊开,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这些毒针,不知道够不够给您这些皇室一等一的隐卫送行!” 皇室隐卫看清云浅月手中那块月牙白衣袖上密密麻麻的毒针面色齐齐一变。 老皇帝面色寒得如万年寒冰,“云浅月,你是不想云王府千余人今日活命了是不是?别忘了还有你宫里养胎的姑姑。你真日这是要反了朕吗?朕就到要看看了,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云王府那些人的人命硬!” “皇上姑父说得哪里话?我哪里是想反了您?不过要自保而已。”云浅月抖了抖手中的半截衣袖,慢悠悠醉醺醺地道:“这里面有上千根毒针吧!您有多少隐卫,看看我够不够用!云王府也就千人而已,我用您的这些一等一的隐卫的性命,换云王府那些柔弱无甚大用的人相比,稳赚不赔啊!” 话落,云浅月不等老皇帝再说话,忽然将手中的衣袖甩了出去。 “小丫头!”夜轻染大惊失色,再次大喊了一声,就要出手拦她。 云浅月眸光冷静地看着夜轻染,面无表情地,就那样地看着。夜轻染本来要出手拦她的动作就那么堪堪地止住不动了,而她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真是喝醉了,耍起脾气来了!”容景缓缓出手,含笑拦住云浅月的手,对她无奈地一叹,转身对老皇帝有几分醉态地温声道:“皇上息怒,您自小看着她长大,还如何不知道她的脾性?她随性而为,任性胡闹,心怀侠义,对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看不过去。脑子清醒的时候就不成样子,别说如今醉了酒不清醒了,怕是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今日之事四皇子和兵部侍郎府的赵小姐既然两情相悦,虽然有违礼数,有伤风化,但也是情不自禁,有情可原,皇上就法外开恩,从轻处置吧!否则,景真怕拦不住这个女人耍酒疯,一怒之下杀了这些隐卫,虽然这些隐卫不要紧,但是若真碰伤了这里的文武大臣们,缺了胳膊少了腿,残了身子掉了脑袋,那明日可就朝纲混乱,不可收拾了。” 激情来袭…… 月底月票清零哦!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甩给我吧,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三章 还算圆满 章节名: 容景的话避重就轻,将利弊摆出来晒在老皇帝面前。虚则是无奈说云浅月耍酒疯胡闹,实则是说若是一旦老皇帝真要较真,那么不止是皇室隐卫遭殃,还有在场的朝中文武大臣都齐齐遭殃,文武大臣遭殃,那么就会导致超纲瘫痪。结果也许就不单单是夜天煜和赵可菡这等伤风败俗白日里情不自禁有违礼数的小事儿了,而是国家大事。 老皇帝已经气昏了头,此时闻言心神一凛。 众人无人应声,大气也不敢出。 人人都在想着浅月小姐虽然醉酒,但说话有条有理,出手半分无迟疑,根本不像醉酒之人。但她面色看起来的确是醉醺醺,皇上一心要杀了二人,如今隐主和皇室隐卫出动,皇上拿云王府所有人和皇后的性命做威胁,云浅月都不为所动,一脸坚定,看此情形今日她是豁出去要保四皇子和赵可菡了。 一旦皇上不罢手,她会真的不惜血洗皇室隐卫,虽然她一人,看着明明就是一个弱女子,但是偏偏谁也不会怀疑她有这个能力说到做到。这种盲目的相信和认定的想法很奇怪,但即便是如老狐狸的德亲王和孝亲王也不会去怀疑她做不到。 不凭什么,就凭云浅月三个字,和这么些年她做了许多别人连想都不敢的大事儿! 她和老皇帝公然顶撞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和皇子甩脸子出手打后宫妃嫔半丝犹豫都不用,她的忍劲可以追在彼时身为太子的夜天倾身后十年不改,她能够在冰天雪地里去追一只火狐狸,追三天三夜将狐狸累得跑不动了抓回来,许许多多非常人所能为之事,她做得理所当然。 就像今日,若是换做一个人,别人都会觉得敢挑衅天威,对皇上金口玉言视若无睹,抄家灭门也威胁不了,实在是疯子。但是搁在云浅月身上,这样的举动,已经再正常不过。 或许许多人心里隐隐会觉得,在她出现的地方,她若是不做些什么,才不正常。 “皇上三思!”容景停顿了片刻,又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众人再次心神一凛,浅月小姐的背后还有一个景世子。荣王府富可敌国,景世子天纵英才,未及弱冠,却让天下人人称颂,老一辈人物即便经历一生也看不透的人。今日若真是皇上不顾一切杀了四皇子和赵可菡,浅月小姐为保二人血染皇室隐卫的话,景世子不可能作壁上观。那么七皇子,染小王爷,以及与这些人盘根错节有牵连的人都会牵扯进来,那么后果如何,真不好评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四皇子府会血流成河,这天圣京城也会血流成河,说不定天圣的江山也会血流成河。 老皇帝额头青筋几乎凸出来,砰砰直跳。阴沉的脸看着云浅月,一直不发。 云浅月醉眼迷蒙,醉意熏熏地站着,她的手被容景挡在手下,很是乖巧,刚刚的冷厉和杀气似乎被容景一句话和一个动作顷刻间化于无形,让人看着真会恍惚地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喝醉酒的小女子而已。 “皇伯伯三思!景世子说得对,云浅月是喝醉了,四皇子和赵小姐既然两情相悦,虽然不合礼数,但也有情可原,您的处罚的确太重了,还请皇伯伯从轻处置。”夜轻染见云浅月再不看他,脸色昏暗地低下头,在众人的沉默中开口。 “皇上三思,老臣也觉得景世子说得有理。”德亲王也连忙出声,云浅月不像别人,不是一句两句吓唬或者对其实行铁血手腕就能制服的人。今日真要刀剑相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老臣也觉得景世子说得有理!”孝亲王也连忙表态。 “皇上……” 在场的文武大臣一见德亲王和孝亲王都表态,也纷纷表态。争先恐后,似乎生怕表态晚了打杀起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这些人还想活得久一些,不想被波及。 一时间,这座院子尽是此起彼伏的恳请附和声,且一个比一个言辞恳切。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声音才渐渐止歇。只剩下夜天逸,云王爷、容枫三人未开口。 夜天煜搂着赵可菡一动不动,虽然面临杀头危难,面临死亡边缘,隐卫出动要拿他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灭顶的杀气,真的切身感觉到了他一直对他不坏的父皇真的要杀他且若没人阻止的话一定会杀了他的心。可是他就莫名的相信云浅月会出手帮他。只要她出手,他父皇就一定杀不了他。所以,他半丝怕意也无,有的只是对天家和皇室骨肉相残,冷血至此地步,毒虎食子的寒心。 这座院子又恢复死一般地沉寂。 似乎又过了许久,老皇帝额头的青筋渐渐平息,看向没开口的那三人。目光从夜天逸的脸上转到云王爷的脸上又转到容枫的脸上,片刻后,沉声询问,“容枫,你来说说,此事的看法!” 容枫被喊到,不慌不忙地对老皇帝一礼,“回皇上,我天圣泱泱大国,礼数之邦,四皇子和赵小姐白日情不自禁,有违礼教,的确是该惩罚。若不惩罚,人人都若此,天圣风气何在?”话落,他继续道:“但凤凰关天水崖水闸崩塌淹没凤凰关殃及青山城,水患严峻二十余日,四皇子亲临青山城,日夜不歇,不眠不休,拯救了数千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大功。由此论来,可以功过相抵。臣以为,皇上此次便饶恕四皇子,但要严令臣民,自此后以儆效尤,再不得效仿。” 众人闻言都齐齐点头,附和道:“枫世子说得对,是可以功过相抵!”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夜天逸,沉声道:“天逸,你以为呢?” 众人都看向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七皇子。如今人人都知道七皇子是皇上指定的继承人。虽然说皇后如今在宫中安胎,肚子里怀的是太子,但所有人都清楚那个太子不过是个踏板而已。皇上如今已经形将骨枯,太子还未出生,七皇子论才华,论能力,论声望,都是不二人选。所以,如今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次于金口玉言。 “儿臣以为月儿的酒实在喝得太多了!以后若是嫁给我,我再不准给她酒喝。”夜天逸出人意料地吐出一句话。 众人都齐齐愣住。 容景面色平静地扫了夜天逸一眼,并未说话。云浅月似乎要醉倒了,仿佛未闻。 “她不喝酒也是这个德行!也罢,以后你管着她吧!”老皇帝冷喝一声,看向云王爷。 众人也随着老皇帝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王爷耷拉着脑袋站在,头低低地垂着,在众人看来他比地上趴着的兵部侍郎好不了多少。人人不禁唏嘘,这样软弱无能的云王,怎么会生出云浅月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实在令人费解!不过转眼间许多人就想到了云王妃,云王妃那样的女子,的确会有这样的女儿。想想便也恍然了。 “云王兄,你生的好女儿啊!”老皇帝不阴不阳地道。 “老臣……老臣惶恐……”云王爷身子一颤,声音沙哑似乎也发着颤意。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王爷,不再理会他,转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夜天煜和赵可菡,问道:“夜天煜,你姓什么?” 夜天煜闻言平静地回答,“回父皇,父皇姓什么,儿臣就姓什么。” “你知道你是朕的儿子就好!”老皇帝老眼深邃漆黑地看着他,“赵小姐不端庄贤淑,不自珍自爱,今日与你行这等事情,便没什么女子之德可言。今日你的事情就罢了。朕不予追究,但这赵小姐,要凌迟处死,给天下大家闺秀以儆效尤。” “不可能!”夜天煜在老皇帝话落断然道:“她是被我逼迫。在我心里,她就是最端庄贤淑,自珍自爱的女子。儿臣决计不准许父皇杀她,若是父皇要杀他,就连儿臣一起杀了吧!反正她要死了,儿臣也不独活!” 赵可菡本来低着的头猛地抬起,看向夜天煜,平静的容色破碎,露出一抹温柔和感动。这一刻,她觉得无人能体会她的心情,她的不悔,有了回报。等待若许年,无非是为了这一刻良人性命相护。 云浅月对夜天煜的话语称赞了一声,她今日帮他,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番话也值得! “你这是非要和朕作对了?”老皇帝老眼凌厉。 “父皇,您是君,儿臣是臣,您是父,儿臣是子。我不过是心仪一个女子而已,你非要将这件小家之事当做国之大事来处理,那么儿臣无话可说。”夜天煜冷静地道。 老皇帝老眼眯了眯。 “回皇上,四皇子这句话说得极对!四皇子如今还未曾立妃,有了心仪女子,行了不顾礼教之举,也情有可原,世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这是皇上的家事。老臣觉得不若成全了四皇子和赵小姐一片痴情吧!”德亲王再次恳请。 “老臣也觉得理该如此!”孝亲王再次表态。 “臣等……”一众大臣也再次纷纷开口。 “都住口!”老皇帝一挥衣袖,阻住众人再欲新一轮的恳切陈辞。 众人齐齐噤声。 “朕听从臣卿之言,四皇子有违礼教,但念在青山城治水有功,功过相抵。朕不予治罪。”老皇帝沉声开口。 “儿臣谢父皇恩典!”夜天煜谢恩。 老皇帝不看夜天煜,看向兵部侍郎,话音一转,道:“但兵部侍郎赵翼教女无方,且兵部最近疏于管理,屡屡懈怠,朕实在难以容忍,今日起,兵部侍郎革职还乡,以后再不录用。钦此!” “老臣谢主隆恩!”兵部侍郎闻言伏地谢恩。他本来觉得会抄家灭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回宫!”老皇帝再不看众人,转身向外走去。 “父皇稍等!”夜天煜喊了一声。 老皇帝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夜天煜,老眼眯起,“夜天煜,你不满意朕的处置?你待还想如何?” 夜天煜摇摇头,“儿臣谢父皇,满意父皇的处置。儿臣只想请父皇和我和菡儿赐婚。儿臣要给她一个身份。她既然跟了儿臣,儿臣不能委屈了她。” 老皇帝闻言看向赵可菡。 赵可菡垂下头,乖巧地靠着夜天煜,一声不吭。 沉默片刻,老皇帝再次开口,“民女赵可菡身份低微,不足以匹配四皇子正妃之位。今日起,赐婚四皇子侧妃。择日完婚。钦此!” “父皇,儿臣不想再娶别的女子,只娶她一人为正妃,不是侧妃。”夜天煜连忙道。 “堂堂皇室四皇子,焉能要民女为正妃?夜天煜,你为了一个女子,顶撞君父,忤逆君父,已经罪无可赦,如今朕饶恕你,你还不满足?”老皇帝冷冷地看着夜天煜。 “父皇,当年云王叔娶的也是民女,宫里的明妃娘娘也是……”夜天煜举例。 “夜天煜!”老皇帝打断夜天煜的话。 夜天煜不甘心地看着老皇帝。 “赵可菡,你要朕的儿子为了你和我如此忤逆吗?”老皇帝转向赵可菡。 夜天煜还要再说什么,赵可菡拉住他衣袖,声音温婉柔和,“民女谢恩,吾皇万岁!” 老皇帝见赵可菡谢恩,冷哼一声,不再多留,一甩袖,转身向外走去。他的身后文莱和一众仪仗队连忙跟随,簇拥着他离去,似乎忘了云浅月大伤隐主之事。未对她再发一言。 皇室隐卫之主一摆手,带着隐卫齐齐退了下去。 隐卫撤退,这座院子中的阴暗之气也如潮水一般地退去。 众人见皇上都走了,自然也不留在这里,互相对看一眼,都退出了院子。转眼间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人都退去了大多半,只剩下少数几人。 “浅月小姐今日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德亲王伸手拍拍云王爷的肩膀,感叹道:“云王兄,你有个好女儿,佩服啊!”话落,他转身走了。 孝亲王看了云浅月一眼,并没有和德亲王一般说话,也转身走了。 二人一走,云王爷直起身子,对云浅月叹息地摇摇头,似乎对她已经无奈至极,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半响后,一言不发,也转身走了。 云浅月心里翻白眼,想着她这个爹将戏演得真是未免太投入了! “恭喜四哥了!”夜天逸看着夜天煜,笑着道。 “七弟客气了!让七弟看了一场笑话。”夜天煜扶着赵可菡站起身,不咸不淡地道。 “四哥能得一心人相伴左右,这是喜事儿,哪里是笑话?”夜天逸似乎并未受到今日这一桩事情的影响,笑着转身,伸手拍拍躺在地上的兵部侍郎的肩膀,“赵大人,委屈你了!” 赵翼站起身,劫后重生,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让他对今日之事说不出一句话来,面对夜天逸含笑的眉眼,半响才道:“老臣教女无方,理该得此下场。” “赵大人是教女有方才对。赵小姐这样的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夜天逸笑了一声,弹了弹衣袖没有半丝灰尘的衣袖,再不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赵翼动了动嘴角,看着夜天逸的背影,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赵大人,急流勇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夜轻染走过来,也拍拍赵翼的肩膀。 “是,染小王爷说得极是!”赵翼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连忙点头。 夜轻染再不说话,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却没看他,将头靠在容景的肩膀上,迷蒙着眼睛,似乎快要支撑不住睡着了。他眸光一暗,缓缓转身,向外走去,脚步一改一直以来的轻扬洒脱,今日尤其沉重。 容枫也走到赵翼身边,笑道:“染小王爷说得对,急流勇退,未免不是福气。赵大人比起在官场宦海倾扎进退不得的人来说,这是有福,便请宽心,安享晚年吧!” “多谢枫世子,老臣明白。”赵翼缓缓点头。 容枫不再多言,抬步离去。 “爹爹,女儿连累您了。您回府收拾行囊返乡吧!女儿以后生是四皇子的人,死是四皇子的鬼,您就当没生过女儿。”赵可菡看向赵翼,红着眼圈道。 赵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只点了点头,转身脚步蹒跚地离开。 院中只剩下夜天煜、赵可菡、容景、云浅月、夜天倾五人。 “今日多谢月妹妹!”夜天煜看向云浅月,怀疑若没容景扶着,她真会倒地不起。 “谢就不必了,剩下没喝的梨花白派人给我装上车带回云王府就行!”云浅月懒洋洋地摆摆手,将整个身子倚在容景身上,嘟囔道:“容景,我要睡觉。” “好,我送你回府睡觉。”容景笑了笑,将她抱起,没和众人离开时一样向四皇子大门口走去,而是足尖轻点,转眼间离开了这座院子。 “四弟,今日多亏了月妹妹!”夜天倾看着二人离开,脸色晦暗不明,“若不是月妹妹和父皇硬抗,今日你和赵小姐都难活命,不止是你们,兵部侍郎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罢官,没准是抄家灭门了。” “二哥说得是!父皇真是心狠。如今他心里只有七弟,我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威胁他将江山交给七弟的绊脚石而已。”夜天煜沉着脸道。 “呵,不过今日真是畅快,即便我们最后赢不了。但有月妹妹和景世子在一日,父皇和七弟的心里也不会好过。就这样吧!有得必有失,虽然兵部侍郎被罢官了,但有赵小姐以后陪伴你左右一心一意,也不算是我们今日此举全败。”夜天倾笑道:“比起我们,父皇此回回宫恐怕更会呕心了。” 夜天煜也笑了,紧紧握住赵可菡的手,对她温柔地道:“只是苦了菡儿了!” 赵可菡摇摇头,同样温柔地道:“如今朝局不利于你,爹爹虽然身为兵部侍郎,但撤退罢官或者抄家都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如今爹爹这样退出朝局,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了,但保全了娘亲和一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于我,只要你一心对我,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我都不在意的。” “以后四皇子府没正妃,只有侧妃。”夜天煜柔声道。 “父皇如今既然立赵小姐为侧妃,说不准很快就会给你找个正妃。”夜天倾提醒道。 “即便有正妃,也是没有。”夜天煜声音冷冽,“他能给我指婚,也不能左右我府里的女人。更不能左右我对谁好。以后这府里无论进来哪个女人,我都只有菡儿一人。” 赵可菡笑容蔓开,有几分欢喜,有几分感动,还有几分满足。 夜天倾点点头,笑着道:“怎么如今一个个的都学了月妹妹和景世子做起了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戏码了?先是云离和七妹妹,如今七妹妹还在大牢里面关着呢!云离说是休妻,可是我们心里明白,别说父皇不答应,就算父皇真答应,他也不会真写了休书,如今再来了一个你和赵小姐。以后人人效仿,这天圣的朝风没准就给改了。” “改了也没什么不好!”夜天煜笑着应和。 “父皇既然说择日完婚,你就早早去钦天监那里择了日子。我想父皇定会为了今日之事呕心,不会亲自帮你择日子了,不过你可以去宫里请母后主持你的婚事儿。母后这些日子一直安胎,胎位正常,也不用她做什么,但一句话也还是管用的。母后对我们不错,会同意出面帮你主婚的。虽然如今你和赵小姐相好,但名分一事,还是早日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夜天倾正色道。 夜天煜点点头,“二哥说得对!我明日就进宫去找母后。” 夜天倾颔首,不再多说,也不再过多客套,抬步向外走去。 院子中剩下夜天煜和赵可菡二人,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夜天煜将赵可菡懒腰抱起,赵可菡脸一红,“你……” “我送你回房休息,之后去处理府中剩下的烂摊子,过了这么些年生日,属今年收获最大。”夜天煜笑着道。 赵可菡红着脸点点头,“浅月小姐真是厉害!” 夜轻染呵地一声笑了,“你才知道她厉害?她一直就厉害。我早就说了,也就是景世子能管得了她。父皇若是真能对她出手,这么些年多少次被她激怒,早就杀了,为何一直没杀?不是什么宽容,是杀不了她。” 赵可菡点点头,有些羡慕地道:“浅月小姐活得肆意,真是令人羡慕。” “她那样的有几个?不用羡慕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羡慕不来的。”夜天煜笑了笑,凑近她耳边低声询问,“还疼吗?” 赵可菡本来只是脸红,闻言连脖子都红了,羞涩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夜天煜不解,“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赵可菡埋进他怀里,声音细弱蚊蝇,“开始疼,如今不疼了。” 夜天煜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叹,不再说话,抱着她进了主屋的内殿。 容景身法极快,抱着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回到了云王府的浅月阁。 进了浅月阁的东厢主屋,容景将云浅月放下,好笑地拍拍她的头,“这么点儿酒能难得住你?醒了吧!别装睡了。” “你不是说我醉了耍酒疯吗?我想告诉你,我醉里就想睡觉而已。谁那么没酒品去耍酒疯?掉价!”云浅月睁开眼睛,哪里有一丝酒意,哼了一声。 容景轻笑,坐在她身边,柔声问,“对我生气了?” 云浅月又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知道你想杀了皇上的隐卫之主,甚至真动了杀机想要清除皇室隐卫。但今日不是时机。况且有夜天逸和夜轻染在,即便我出手,也是胜算不大。应该见好就收。否则难道你真要云王府被满门牵连?”容景挑眉。 云浅月抿了抿唇,“谁说只有你我,还有我爹也在呢!” “你想要缘叔叔暴露?双生子之事才过去不久,这些日子皇上监视密切,云王叔还不能送走离开云王府。只能见不得天。若是缘叔叔一旦暴露武功,那么南梁国师也会随着他身份暴露而暴露。总之会有一系列的牵连反应,这不是什么好结果。”容景看着云浅月,将她揽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道:“皇上有顾忌,我们也顾忌,各退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知道啦!你真当我不懂似的,婆婆妈妈!”云浅月打开容景摸她头发的手。 容景看着她挑眉,“我婆婆妈妈?” “是啊,老婆婆!”云浅月故意拉长音。 容景不再说话,扳过她的身子,将唇重重地压在她唇瓣上。辗转允吸,似是惩罚。 云浅月气喘吁吁不能再说话,想着这个人真是不能惹。又有些好笑,今日之事无论如何她对抗老皇帝,伤了隐主,都出了一口气。人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也算圆满。 凌莲和伊雪在半个时辰之后才从四皇子府回来,并且带回来了喝剩下的五坛梨花白。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回来消息,说老皇帝回宫后砸了御书房。 云浅月听到消息的时候呵呵一乐,“都砸了才好!他怎么不将御书房一把火烧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也配为人父。” 容景闻言容色淡淡,“今日砸了御书房,呕心伤脾,明日该卧病在床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看了她一眼,笑道:“都是拜你所赐!自古以来,谁人敢挑衅皇上天威?你一直以来一再挑衅,如今更是公然对抗。他身为一国天子,九五之尊,却对你奈何不得。这种怒火气伤,对他油尽灯枯之体最是不利。” “早些死了更好!”云浅月不以为然。 “他早死,这天下早倾塌。”容景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漫不经心地一笑,道:“你说得对,死了更好!” 云浅月觉得容景的语气有些不对,扬眉看着他,他却不再说话。 四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几乎同一时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但罕见的,无人对此事宣扬谈论一句,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官世族的大臣,都三箴其口,敏感地知道这事情不宜谈论。 这一夜再无事儿。 第二日,果不其然,老皇帝病倒在床,不能早朝。传出圣旨:“七皇子夜天逸监国,荣王府景世子辅政。” 有了这一道圣旨,虽然老皇帝卧病在床,但早朝并没有耽搁,一切照常进行。只太医院的太医守在圣阳殿外,文武百官除了少了革职罢免的兵部侍郎外,一切未变。 早朝之上,七皇子以监国之尊,任免其一个心腹之人同为赵姓的官员为兵部侍郎。这一举动,实则是以皇子之尊,行天子之职。夜天倾和夜天煜自然不满,刚要阻挠,夜天逸却拿出了一早就拟好的圣旨,堵住了二人的嘴。 二人看向容景,容景对此无异议,二人只能作罢。 新兵部侍郎上任,入住原兵部侍郎府。原兵部侍郎离京返乡。 下了早朝,夜天煜带着赵可菡亲自出城送赵翼。城外十里送君亭,赵可菡咬着牙一滴眼泪都没掉。赵翼终于露出身为人父一面,泪洒衣襟。 赵翼带着家眷离开后,赵可菡哭倒在夜天煜怀里,夜天煜爱怜地带着她回了府。 下午,夜天煜进宫,没去看望卧病在床的老皇帝,却径直去了荣华宫。一直封闭对外谁都不见,这些日子连皇子公主请安都免了的荣华宫打开大门,放了夜天煜进去,夜天煜进去后不久,带出来了皇后懿旨,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得到皇后懿旨,不敢耽搁,为夜天煜择了良辰吉时。一个月后大婚。 夜天煜对这个日子满意,因为他觉得委屈了赵可菡,自然要在大婚之礼上补给她一个大排场。时间短了不够准备,时间长了又恐夜长梦多,一个月后正好。他拿着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时去给老皇帝请安,老皇帝不见,他对文莱说了一句,“希望父皇早日康复,好让七弟尽早接班。”话落,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转身回府径自去准备了。 文莱将夜天煜的话转达给老皇帝之后,老皇帝大怒,一口血喷出,陷入了昏迷。 某人自此后,真会一病不起了……O(∩_∩)O哈! 月底月票清零哦!手里还有月票的美人们,不要浪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四章 化解嫌隙 老皇帝陷入昏迷,整个圣阳殿侍候的人都慌了神,外面守护的太医蜂拥而入,但谁也不敢给皇上诊脉,生怕万一诊断出个不好来,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于是一番踌躇之下,命人赶快去请七皇子。 夜天逸如今监国,昨日老皇帝气怒砸了御书房之后,他命人修整,下了朝之后便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得到老皇帝昏迷的消息,便扔下奏折,向圣阳殿赶去。 夜天逸赶到圣阳殿之后,亲自给老皇帝把脉,见是怒火攻心气血不通导致昏迷,这等病情拿出任何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来都能诊断,偏偏一群太医守在病床前无人动手,他大怒,命人将所有太医都拖出去,每人二十大板。 圣阳殿外传来板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太医们叫苦连天的呼声。 年迈的两名太医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但板子一下不少,依然足足打够了二十板才罢手。之后一群太医被人抬回了各自的府邸。 圣阳殿经过一番闹腾,安静下来。 夜天逸给老皇帝开了方子,命人煎药,之后才询问其昏迷的原因。 文莱战战兢兢地将夜天煜拿着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时来探望皇上,被皇上拒之门外后说了一句话离开,皇上问夜天煜说了什么,他将那句话禀告了,之后皇上便昏迷了的事情对夜天逸如数说了,说完跪在地上等着挨夜天逸的板子。 夜天逸本来阴沉着的脸却笑了,挥挥手让文莱起来,不甚在意地道:“四哥说得也对,父皇早日康复,我才能早日接班,这原也没错。” 文莱不解地站起身,不明白这明明是前后矛盾的一句话,怎么就成了不错了。 夜天逸不再说话,命人将奏折从御书房搬到了圣阳殿,在圣阳殿内的玉案前批阅。 夜天煜的言语和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被打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浅月阁。 云浅月正窝在软榻上查看红阁从天下各地传来的消息,闻言哈地一声笑了,赞扬道:“早日康复,尽早接班,夜天煜活了二十多年,就这一句话最有水准!” 凌莲不解地看着云浅月,“小姐,这明明是一句矛盾的话啊!” 云浅月笑着道:“夜天煜是在说老皇帝早日康复,才能早日肃清他们,将这江山太太平平地交到夜天逸的手里,否则老皇帝一旦驾崩,结果到底如何,那么就不一定了。” 凌莲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说夜天煜说了一句极为有水准的话。比昨日我大打一场还有效,昨日只是让他砸了御书房而已,今日气得吐血昏迷,也算是将刀子捅到了他心窝。”云浅月收了笑意,眸光有些冷嘲,“父子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绝无仅有了。不,也许皇家的父和子本来就如此。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父慈子孝。” 凌莲点点头,心里不禁唏嘘。生活在皇室的人真的很可怕。 云浅月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密函,南梁凤凰关在南梁太子南凌睿用到了云浅月疏通排水的方法后,大水得到了有效的排除,但凤凰关的水患太大,没有十日八日也排除不净。水患排除后,便是凤凰关的重建问题,大水将地下的土质便得松软,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冲得沟沟壑壑,没有数月的工程,恐怕难以修复了,即便修复,也难以如初。 巍巍凤凰雄关,天险天水崖,辉煌的过去终是不复存在了。 南疆依然很平静,似乎凤凰关天水崖的大难没有对南疆产生丝毫影响,南疆就如对外界成为了一个闭关隐世的所在。南疆王依然卧病在床,公主监国,驸马辅政,和乐融融。 西延皇上因为护国神女大病无治之事斩杀了数名医者,致使西延医者人人自危,之后西延王即便招贴皇榜,万金甚至十万金寻求良医给护国神女治病,却再无人敢接皇榜。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西延完全没用。西延王无奈之下,想到了容景。容景医术虽然医治不了自身,但十年寒毒顽疾所苦依然活到今日,这等医术不得不令人叫绝,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曾经有言:“景世子医术,当世者,无人出其右也。”,因这一句话,容景被人称为医术冠绝天下,生死人,肉白骨。西延王于是派人来天圣请容景。如今来人已经在路上。 北疆依然太平,秋收甚丰。相比于天下各地,今年北疆收获最大。 这密函内一直以来排除东海国的消息,这一日意外地有一条东海国的消息。说东海国两位公主洛瑶、紫萝已经启程前来天圣。 云浅月看着这则消息蹙眉,想起了洛瑶在两个月前离开时候说的话,她计算了一下日子,如今十月,距离她和容景及笄及冠还有两个月余,东海距离天圣也就一个月余的行程。洛瑶提前了一个月来,到底有何打算?能不能再让她打道回府? 寻思片刻,云浅月问凌莲,“这个消息是谁从哪里传回来的?” “回小姐,上次您问东海国的消息,我们却半分不得而知。于是华笙姐姐说主子时候的红阁是主子时候的红阁,如今红阁是您的。不管主子对东海国为何没有记录,但您和我们都对东海国半点儿事情也不知,这万一有什么事情,对您十分不利。尤其是还有一个和景世子有婚约的东海国洛瑶公主,知己知彼,才能掌控行事。所以华笙姐姐月前派了数人去了东海国。因为时日尚短,建立暗桩打探情报都得小心行事,再加上路途遥远,又隔着东海。更因为信鸽等在东海国派不上用场,据说东海国的玉太子养了一批雄鹰,整日里盘旋在东海之上,逮住信鸽就会咬死或者带回去,东海和天圣外界的传信根本就是传不通。只能人为往外送出。于是,也只能得到一些微薄的讯息。从东海得到讯息,实在太难。”凌莲叹道:“玉太子真是厉害!雄鹰堪比巡卫兵了。” 云浅月闻言笑着点头,眉目染上一抹暖意和柔色,“因为他是玉子书!” 凌莲看着云浅月,虽然知道小姐和玉太子关系甚是不一般,但还是不明白这中间怎么样的渊源让二人如此不一般。但她知道一点,就是玉太子对小姐极好,小姐对玉太子也极好。但令她也奇怪的是,虽然二人极好,可是从玉太子在河谷县离开后,两个多月,二人中间并没有通信传递只言片语。 “照这样说来,人为传信,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在月前就启程了?如今是否已经到了天圣的地界了?”云浅月判断。不是信鸽传信,而是人力接力传信,说明这条信息是在最少半个月或者二十日之前传出的,也就是说洛瑶和紫萝已经启程二十多日了。 “嗯,奴婢也认为如此!”凌莲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洛瑶得到了关于南凌睿在蓝家携美而去而那个美人是她的事儿。”云浅月推断,“洛瑶提前而来,看来不是因为与我的约定,而是为了南凌睿和南梁了!” 凌莲一愣,恍然道:“小姐说得对。主子幻容用的是洛瑶公主的容貌,如今在南梁,也还是用洛瑶公主的容貌。人人都不明白东海国的洛瑶公主怎么跟了南梁的睿太子。这件事情想必是传回了东海,洛瑶公主坐不住提前来了。” “呵,若是这样的话,来了也好!”云浅月笑了一声,“这是娘亲自己惹的事儿,让她自己解决吧!” 凌莲点点头,又奇怪地道:“这些日子南梁没有主子的消息呢?” “娘亲自然是跟随着哥哥在凤凰关呢!她大约又幻容或者易容改了面貌,凤凰关才未传出关于睿太子携美治水的言论。凤凰关如此大难,天下人人谈论,只要她不以美人的身份跟随在哥哥身边,天下人谁还会再理会一个女子美不美以及因她而牵连的风花雪月?女人,终究只是这样封建王朝时代下的点缀而已。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大碍。”云浅月道。 凌莲觉得云浅月说得很对,再次点点头,“小姐,如今洛瑶公主既然来了,也许还进了天圣地界,那我们该怎么办?” “吩咐华笙,消无声息地查探她们的下落,她们定然也是易容而来。查到她们下落之后再说。”云浅月想了一下,吩咐道。 “那奴婢这就去给华笙姐姐传信!”凌莲询问云浅月,见她点头,急急出了房门。 云浅月将手里的密函合起来,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不多时,浅月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熟悉,有些拖拉的沉重。 云浅月睁开眼睛,只见云离进了浅月阁。云离清瘦了很多,本来裁剪合体的衣衫有些微的松垮,气色也不是很好,眉目间隐含了一丝焦虑。本来被锻炼得沉稳内敛的气质如今看来也退却了许多。整个人有些晦暗。 “妹妹!”云离站在门口,透过珠帘,向里面轻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哥哥进来吧!”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动,挥手用一面方巾将红阁的密函盖住。 云离挑开珠帘,走了进来,进来之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哥哥是为嫂嫂的事情忧心?”云浅月看着云离。 云离点点头,有些焦虑地道:“七公主都被皇上关进大牢将近一个月了。如今皇上又病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七公主放她出来,我实在是不忍心她再在里面受苦。” “那怎么办?难道你现在跑去老皇帝面前说你同意娶了六公主,让他放七公主出来吗?”。云浅月挑眉。 “我不会娶六公主的!”云离摇头,看着云浅月,希意地问,“妹妹,你能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尽快放七公主出来吗?”。 “哥哥!七公主在皇宫的寝宫云芳斋并不大,她亲眼目睹了文伯侯府的灭门惨案,知道自己的母妃利用她害了文伯侯府一门。她却半丝痕迹都没露出,伪装被惊吓过度变得痴傻十年。足迹十年没踏出云芳斋。她早已经学会了忍,也学会了再禁闭中让自己怎样能过得好。如今小小的刑部大牢,小小一个月的关闭,根本对她来说没用什么不可忍受的,小菜一碟而已。何况里面有我们云王府的人和容景的人,她除了没有行动自由外,吃穿都还有专门的人侍候,受不到半丝委屈。你用不到这样心疼的。”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 云离脸一红,叹道:“话虽然这样说,但若是皇上一直不答应放她出来呢?难道她就这样被关押在刑部大牢?我知道她吃好穿好,但再好也是刑部大牢,她是十年隐忍在皇宫云芳斋半步不出能忍受这小小的刑部大牢没错,但她已经受了十年的苦,如今嫁给了我,我怎么还能让他再受苦?” “哥哥心疼嫂子,这是没错。”云浅月闻言笑了,“不过目前这事儿急不得。老皇帝卧病在床,如今又昏迷,人事不省。他下旨关了嫂子,也得他下旨放出来才行。我会想办法的,让嫂嫂尽早被放出来。但是你可给我挺住了,不能垮了。别忘了老皇帝关嫂嫂的目的,他就是敲山震虎,要你投鼠忌器,你如今这个状态最是要不得。精神一些,别说嫂嫂在大牢里没受什么磨难,就算受了磨难,你也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浅月闻言有些惭愧,“妹妹说得及时,是我太着急了。” “对自己的女人好,没什么丢脸的!这才是男人。我不会笑话你的。”云浅月笑看着云离,因为凤凰关水患之事,她这些日子的确没顾得上想七公主的事情,如今她被关了一个月,她这个哥哥耐不住了着急也是应该。 云离面上的焦虑退去,点点头。 云浅月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凌莲禀告,“小姐,冷小王爷来府里了,要见小姐。” 浅月闻言挑眉,想起昨日冷邵卓没参加夜天煜的生辰宴席便提前离开了,想必出了什么事情,她看向云离。 云离起身站了起来,“我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说皇上昏迷了,想到七公主还在大牢里,便着急了。来问问你的想法。如今我心里有些底了,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嗯,哥哥没事儿就好。你宽心,嫂嫂定会出来的。我尽早想办法让老皇帝放了她。”云浅月对云离道。 云离点点头,“你也别太操劳了!最近又瘦了许多。” “你也是!”云浅月笑了笑。 云离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见云离出了浅月阁,想了一下,对门外道:“请他进来见我吧!” 凌莲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云浅月想着冷邵卓从那日冒雨来找她关于三公子的事情,三公子不见,她也未曾给他一个交代。后来凤凰关水患,她无心理会他的事情了。昨日开始见他还好,后来定然是她离开去找夜天煜的时候他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如今能让冷邵卓影响心情或者牵动心神的,大约还是三公子吧! 浅月阁外传来脚步,时轻时重,彰显来人的心情,轻重复杂。 云浅月抬头向外看去,只见冷邵卓进了浅月阁,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不清他面色,但行止姿态看起来险些状态不是太好。她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走得越来越慢,似乎心中有什么不解难题,将他困顿纠缠,摆脱不出。须臾,他居然停住脚步不走了,反而转身向外走去。 “冷小王爷?您不是要见我家小姐吗?”。凌莲见冷邵卓居然返回,疑惑地问。 “不见了!”冷邵卓头也不抬,丢下一句话,离开的脚步比来时的脚步快了一倍。 凌莲一愣,看向房间。 云浅月在冷邵卓转身的那一刻便从软榻上起身站了起来,抬步走到门口,对冷邵卓喊了一声,“冷邵卓!” 冷邵卓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你今日走出这个门,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云浅月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道。 冷邵卓脚步猛地顿住,身子刹那僵硬。 “不就是因为三公子的事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进来,我和你说清楚。”云浅月看着他,若是她猜想没错的话,他这种状态大约是知道了三公子的事情。 冷邵卓缓缓转回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了他脸色憔悴,眼睛里泛着血丝,头发有些凌乱,像是一夜未睡。这样状态的冷邵卓看着很是颓废,和以前一直以来仗着老子是孝亲王为非作歹嚣张跋扈时候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也和后来他改邪归正后说话处事谦和有礼形成对比。她伸手揉揉额头,这兄弟两个人的事情,在他这样看着她的眼光下,让她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罪人是的?她无奈地对冷邵卓招手,“进来!” 话落,不再看他,转身走回了屋。 冷邵卓站在院中盯着门口珠帘晃动,片刻后,缓缓抬步,向房间走来。他进了房间,见云浅月背着身子站着窗前,一身淡紫色阮烟罗,身形纤细,不盈一握。有风顺着窗外吹进来,吹拂她垂落的青丝鬓发,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慵懒的温暖。他停住脚步,看着她。 云浅月不回头,对冷邵卓道:“那一日你来找我,三公子就坐在我的床上。” 冷邵卓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的心意他都明白了,但大约是伤害太深,他不愿意原谅你。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强求。冷邵卓,你若对我因为此事,而有什么想法或者不满,觉得我没拿你当朋友不告诉你他的事情,伤了你的心的话,你大可以不必原谅我。”云浅月淡淡地道:“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你是你,三公子是三公子,我是我。我分得清楚。” 冷邵卓张了张嘴,忽然垂下头。 云浅月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便也不再开口,等着他。对于冷邵卓,他背后还有一个孝亲王,而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一直以来是老皇帝器重的对象。四大王府,分属极端,荣王府和云王府让老皇帝恨不得除去,而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让老皇帝倚重。夜轻染已经和她有了对立,早晚也会如昨日一般,刀剑相向,那么被孝亲王爱如性命的冷邵卓,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孝亲王眼里的唯一爱子,和她交好,以后又会如何?她不是神仙,也难以去揣测将来。 过了许久,冷邵卓低声开口,“昨日你走后,夜轻染说……” 云浅月缓缓转过身,看着冷邵卓,打断他的话,“夜轻染?” “嗯,夜轻染问我找到弟弟没有?说你能耐大着呢,既然答应帮我找,让我等着就是。后来说我天真,劝我别找了,说他过得也许比我还好。”冷邵卓看着云浅月声音有些低。 云浅月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然后?” “然后他与容枫去切磋武功了,六公主坐到了我身边与我说了一番话。”冷邵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云浅月,“她告诉我说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一直就在浅月阁,被奉为贵宾,而且还是江湖组织风阁的阁主。” “所以,你觉得我耍你,便避开我回了孝亲王府?”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六公主? 冷邵卓缓缓地点点头。 “既然觉得我耍了你,你如今该打算以后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如今怎么又来找我了?是想证实一下?”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冷邵卓抿了抿唇,撇开头不堪云浅月,语气有些闷地道:“我开始听了是有些难受,我是诚心来找你,真心将你当做你所说的朋友,我改过自新,再不做以前那些恶事。可是你却明知道他在哪里,而对我隐瞒,没拿我当朋友,还看我的笑话。” “你是这样理解?”云浅月寒了一下,皱眉问。 “开始是这样理解的!”冷邵卓诚实地道:“不过后来我听说了我走后四皇子府发生的事情,你为了四皇子和皇上公然对抗,伤了隐卫之主。后来皇上迫不得已退了一步,你保下了四皇子和赵府小姐。我就想着你这么厉害,我何德何能?让你费心思来耍我?” 云浅月闻言哧地笑了,“你是没什么值得我耍的地方!不过孝亲王府的小王爷这个身份也许值得我耍也说不定呢!” “不是!”冷邵卓闻言反驳,“咱们从小认识,打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最气恨的事情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你根本就不将我这个小王爷看在眼里,你觉得我是一个依靠老子才耀武扬威的人,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尊贵,在你的眼里一文不值,我很清楚的。” 云浅月挑了挑眉,静听下文。 “我明明知道六公主定然不安好心,但还是忍不住去想你,后来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才想明白了,我们之间,我最丑陋,最丑恶,最不是人的时候你都见过。又哪里怕被你小小的笑话?就算你笑话我,我也豁出去了!定要找你问个明白,况且我私心里觉得,你不会对我耍弄的。有些事情,你没必要,也不屑去做。”冷邵卓道。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笑着摇摇头,“难得你能这么想我,我想我该高兴。” 三公子不再说话。 云浅月脚用力一点,身子坐在了桌案上,懒洋洋地道:“那日三公子就在我的帐子里,如今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他不同意原谅你,我自然也不能去强迫他,谁都有自由。不过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你想他原谅,也不是一朝一夕,一时半刻,一两句好话能够做到让他原谅你的,你若真有心,他早晚会原谅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三公子点点头,“我今日知道那日帐子里的人是他,便明白了。我自然不会怪你不告诉我,你说得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话落,他看着云浅月,小心地问,“他真是风阁的阁主?” “怎么?你不相信?”云浅月笑看着他。 “是有些不相信。若非夜轻染的话,和后来六公主言之凿凿,我怎么也不相信被我一直欺负的弟弟竟然这么……”冷邵卓点点头,话说到一半顿住,皱眉道:“六公主不过是一个皇室公主而已,我想不明白,她为何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夜轻染告诉他的?” “夜轻染到不至于。”云浅月想起昨日夜轻染要和她一起去搬酒,被她阻止,以夜轻染的聪明,又如何不知道是夜天煜找她有事儿?况且那日从蓝家回来,夜轻染病倒在她的浅月阁,后来抓着她的手不放,他懂得医术,若是脑子清醒的话,那么他又如何不就势把出她脉搏正常,没有受重伤病愈的迹象?那么以他的聪明,他会想到她既然无伤,怎么可能没去蓝家?那么既然她去了蓝家,她是谁?在那里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联想到楚夫人和洛瑶?或许联想到他和夜天逸那两次遭遇劫匪和刺杀,再联想到她没有受伤,那么受伤的人是谁?以此查下来,顺着风阁顺藤摸瓜,查到三公子,也不意外。 “既然不是夜轻染,那六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冷邵卓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忧心地道:“我见如今的六公主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要小心一些。她对你有很深的恨意。” “不是夜轻染,就说明六公主背后有人指使,或者她投靠了谁,和谁有了合作。目的嘛,自然是让你与我闹崩。”云浅月忽然一笑,看着冷邵卓道:“冷邵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 “自然知道!”冷邵卓不解地看着她。 “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德亲王府得皇室倚重,将兵权都交给德亲王府,但孝亲王府得到了朝内的权利,就比如户部,掌管天圣所有百姓户籍。这是比兵部不次于分量的一个部门。你是世袭小王爷,将来要继承户部。而荣王府和云王府本来就为皇室所不容,早晚有一日要根除。换句话说,我们的身份,其实是对立的。”云浅月正色地道。 冷邵卓愣愣地看着云浅月,脸色有些发白。 “昨日夜轻染和我动了手,我要杀皇室隐卫的隐主,他护皇室隐卫的隐主。虽然只交手一招,但也已经是对立。你明白吧?”云浅月看着冷邵卓,“江山,权利,矛盾,纠葛之下,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敌人。” 冷邵卓的脸更白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总有许多无奈。被命运纠缠牵扯,造化弄人。想起夜轻染,她总会无力。本来她从小就打算避开夜氏的所有男人,可是却阴差阳错因为小七的容貌,对夜天逸好了十年,进而追在夜天倾身后伪装了十年,又帮助夜天煜对抗老皇帝险些血染皇室隐卫,到头来和夜轻染第一次对立出手。就如一场大梦,醒非醒,梦非梦。看得透和看不透之间做着拉锯,让人心底徒生无奈而已。 “我和你打了十几年,累得很,以后再不想打了!”冷邵卓沉默许久,低声道:“你从来就没拿我这个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当一回事儿,我在你面前,也只是冷邵卓而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云浅月看着他。 冷邵卓不再看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叫住他,看着他身影出了浅月阁。一改来时脚步沉重,轻松了几分。她品味着他的话,忽然一乐,对外面喊了一声,“人都走了,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题外话------ 这个天下要乱,每一个人都必不可少!O(∩_∩)O~ 月底最后两日了,月票清零!手里还有月票的美人们,真的表要浪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五章 瞒天过海 章节名: 云浅月喊声落,院中飘落一抹华滟的身影,正是三公子。 三公子飘身而落后,目光看向浅月阁门口冷邵卓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抬步进了房间。 云浅月看着三公子,对她浅浅一笑,“想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有什么想法没有?” 三公子瞥了云浅月一眼,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云浅月挑眉。 “没有!”三公子摇头,俊美绝伦的脸色平静。 云浅月将身子软软地依靠在桌案上,看着他道:“你的伤已经好了,回孝亲王府吧!” “若我说以后再不想回去呢?”三公子对云浅月扬眉。 云浅月也扬眉看着他,“理由!” “孝亲王府没意思!那个地方,我以后再也不想踏足。”三公子平静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三公子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半分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她蹙了蹙眉,“你若是真不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在孝亲王府的容貌一直是假的。如今还了你本来的容貌是我风阁的阁主,就算别人知道,也无可奈何,没人能强求得了你。” “你同意?”三公子盯着云浅月的脸。 云浅月无所谓地道:“你若真觉得那里是你的伤心地,半分好感也无,有的只是噩梦,我怎么会不同意?只是觉得你真就不原谅冷邵卓了?要知道你放弃了孝亲王府三公子的身份,也就放弃了孝亲王府的一切。” 三公子闻言忽然自嘲地一笑,“孝亲王府怎么会有我的一切?我不过是孝亲王府一个多余的人而已。至于冷邵卓,你觉得他若是看到我如今的脸,还能拿我当弟弟?还能像如今一样想要让我原谅当个好哥哥?别忘了,我是他心心念念的娇娇,当初在望春楼,我可是耍得他团团转。” 云浅月默了一下,头疼地摆摆手,“算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冷邵卓经过今日之事,大约也不会再为了你的事情来找我了。” 三公子抿了抿唇,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见他不语,转移话题,“冷邵卓刚刚与我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全了。夜轻染知道你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风阁的阁主,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六公主为何得知?我们来分析一下。” 三公子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我接手风阁后,一直小心翼翼。但来回穿梭云王府和孝亲王府难免不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的话,定然比我武功高,普通的隐卫和皇室隐卫不会发现我的时候,我还无知无觉发现不了他,那么只能说是比我武功好的人。天圣京城,比我武功好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吧?” 云浅月点点头,“的确寥寥无几!” “怪只怪你的云王府和七皇子府相隔的太近!”冷邵卓哼了一声,“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六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公主,在皇室祖嗣关了一个月,祖嗣的暗人也都是隐卫。如今的皇室隐卫归谁管?自然还是那个人。我不相信你猜不到是他。” 云浅月沉默不语,脸色晦暗不明。 “除了七皇子,我再不想不出还能是谁。”三公子又道,“景世子、容枫、夜轻染、七皇子、苍亭,景世子和容枫自然不必说了,苍亭这些日子没在京中。那么也就剩下夜轻染和七皇子了。夜轻染是德亲王府的人,对你甚好,不至于利用六公主对你恨来对付你,让你因我和冷邵卓关系崩裂。那么除了因爱生恨,爱而不得的七皇子,还能是谁?” “丞相府的秦丞相呢?”云浅月挑眉。 “秦丞相?”三公子蹙眉,想了一下道:“上次你进宫救皇后之后,容枫一直暗中监视着他。丞相府从消失了秦小姐之后,秦丞相除了上朝下朝外,满天下在找女儿,再没有什么动作。” 云浅月再次沉默。 “不过也说不准!”三公子又有些不太确定地道,“那是一只老狐狸。” 云浅月不说话,三公子见她不语,也皱眉思索不说话。 片刻后,云浅月忽然道:“你自小也在这天圣京城,当初望春楼的娇娇识人无数。见的世面也不小,听的这天圣京城的秘密也不少,所以才有人要用紫草杀你。以你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你觉得夜轻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三公子一愣,看着云浅月,不明白怎么她问他这样的话。 “或者说,你对夜轻染了解多少?”云浅月语气有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你怀疑是他?”三公子微露讶异,“你不是对冷邵卓说他不至于吗?以他对你的好,不至于利用六公主对付你吧?” “看!连你也不信!”云浅月忽然一笑,笑意有些清凉,“我能想到所有的事情都会是夜天逸在做,但从来不会第一个想到夜轻染。甚至所有的事情,我都第一个想到的是排除他。” 三公子面色微微一变,“你说是他?这……” 云浅月将手支住额头,一字一句地道:“我没说是他,我只是说我不了解夜轻染。” 三公子不解,似乎被云浅月弄糊涂了,“你对夜轻染很好,你说你不了解他?” “不了解!”云浅月笑了一下,“我和容景第一次在老皇帝四十五寿宴皇宫鸳鸯池交恶,便也同时识得了夜轻染。他和容景二人,后来一个重伤,一个出京游历。他去过许多的地方,比我去的地方只多不少。后来回京,他险些和夜天倾翻脸血染御花园而保我。后来我们相交。香泉山烤鱼,西山军机大营,之后容景和我遭遇百名隐卫死士刺杀,他第一时间赶到,再后来他送了我胭脂赤练蛇,后来叶倩带走了云暮寒,再后来夜轻染执掌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到如今他跟随夜天逸去蓝家,回来之后病倒在我这里,如今一个月之后,他出手护卫皇室隐主,与我对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从未好好思量,但不代表我的心里没装着。他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合乎情理,漫不经心,但有哪一件事情没有他的参与?你觉得我该了解夜轻染吗?” 三公主似乎陷入了困局,不说话,静听云浅月下文。 “火烧望春楼第二日,夜轻染为何保我?你替我想想。”云浅月看着三公子。 三公子立即道:“他喜欢你!” 云浅月闻言“哈”地一声笑了,“我们除了我五岁的时候和容景以及他在鸳鸯池有过那一幕纠葛之后,我后来一直避着他,中间再没有交集。夜轻染看起来张扬洒脱,但实则是一个理智的人。我和容景的纠葛他最清楚。你说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吗?” 三公子一愣。 “既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那么他为何要保我?”云浅月见三公子不语,径自道:“容景保我,他分属应该。我与他牵扯纠缠了十年。中间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可是与夜轻染却不是如此。” “那染小王爷为何保你?”三公子也觉得若是这样说的话,倒是不简单了。 云浅月沉默了一下,脸色忽明忽暗地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不,或许今日才想明白,就在刚刚想明白。也许我一直明白,但不愿意去明白。他是因为夜天逸。” 三公子再次一怔。 “七年前夜轻染出京,为了南疆的胭脂赤练蛇,五年前,蓝氏一族满门抄斩,夜天逸发配北疆。一南一北,天圣的两个端点。老皇帝既然有心培养夜天逸,怎么会可能不培养他的辅助之臣?那么还有谁比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合适?”云浅月挑眉。 三公子愕然,片刻后恍然,“这么说夜天逸和夜轻染早就有往来?” “是吧!”云浅月叹息一声。 “这样说来的确是说得过去了,七皇子夜天逸身在北疆脱不开身,夜轻染正好回京,他为了七皇子而不惜和当时是太子的夜天倾反目保你。是因为知道你对七皇子来说很是重要。”三公子道。 云浅月沉默不语。 三公子看着她,“染小王爷城府的确很深,恐怕所有人都将他误了。” “他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与生俱来的皇室血统,他姓夜。即便是与夜氏所有的男人不同,但他也姓夜。每一件事情,他都不露痕迹地会达到目的,埋藏在心里。出外游历,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是从南疆拿到了胭脂赤练蛇。让叶倩追在他身后五年,却都没得手。后来他将胭脂赤练蛇给了我,看似对我好,卖给我了人情,却是从容景手里因此得到了十个粮囤的粮食。我和容景遭遇百名隐卫刺杀,他第一时间赶到,后来他理所当然地接收了那些尸首处理后事,在监斩席上,容景说那日刺杀我和他的人其实是一百五十人,可是午门外监斩台上叶倩做法,那日躺着的死士尸首是一百五十一人。怎么会多出一个?夜轻染掌管那些尸首,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地多弄出一个尸首而瞒住他的眼睛?叶倩施法如何能不知?为何不点破?因为胭脂赤练蛇在他手中。叶倩投鼠忌器。”云浅月话落,笑了一下,“若论起来,也许叶倩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可是,染小王爷若是真如此,那对你,他未免做戏也太真了些。”三公子似乎被惊住,半响才吐出一句话。 “真真假假,才分不清!所以,我才看不透夜轻染。”云浅月叹息一声。 “景世子何等聪明,可与你说染小王爷如何?”三公子有些不明白为何今日云浅月要与他说这些。这些话,她心底的想法,他隐隐敢肯定,她从未与别人说。 “容景啊……”云浅月面色稍暖,摇摇头,笑道:“他也许是知道的吧!只是他宠我,知我不愿意去想一些事情,他便不再我面前提。我将自己圈在笼子里,他便也由得我,等着我想通。这么些年,难为他了。” 三公子忽然不屑,“被你这样说来,那个醋缸到是大度了!” 云浅月忽然一乐,“他是容景,也就吃些无伤大雅的小醋而已,不至于为爱昏了头。” “无伤大雅的小醋?我才不信,你若是现在就跑去荣王府对他说你不要他了,跟别的男人好了,他的醋缸不打翻了才怪。”三公子微哼了一声。 这话说的,不是专门在跟她唱反调吗?云浅月脸一黑,“这性质怎么能一样?恐怕我若真如此,他打翻的可就不止是醋缸了。估计一掌劈死我。” 三公子顿时乐了,凑近云浅月,建议道:“要不你试试?” 云浅月挥手一掌对着他凑近的脑袋拍了出去。 三公子还来不及躲,却有一只手比云浅月的手更快一步地对他甩来,月牙白的水袖一扫,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他根本抵抗不了,身子直直地被掀出了门外,“砰”地一声,撞在了外面的那株桂树上,桂树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树上的桂子噼里啪啦地掉落,砸了他个满头满身。 “我看你真是太闲了!六公主既然对你的事情如此有兴趣,不如将她嫁给你吧!”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目光看着被桂子砸得狼狈的三公子,声音温温润润,清清凉凉。 三公子靠着树干抬头,就见容景没办法玩笑地看着他,他面色一变,不过一瞬,便撇撇嘴,对屋内的云浅月道:“还说他不是醋缸,你看看,我刚刚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他就要报仇了!” 云浅月闻言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想想他那句话的杀伤力多大。偏偏被容景听了!这不是找死? “六公主如今端庄贤淑,是皇室里面礼仪最好的公主。”容景慢悠悠地道。 三公子哼了一声,不答话,抖了抖身上的树叶和桂子,看到地上落了厚厚一层,一株好好的桂树成了秃头,他指着容景,“你真是暴殄天物。” 容景挑了挑眉,不答他的话,继续道:“云离不娶他,你娶,也不是成不了。” “停,打住!”三公子看着容景,恶声恶气地道:“要娶你娶!”“不娶也行,如今西延使者上路了,我这里有一颗药,能保西延护国神女一年寿命。你带着我的药辛苦去接应一下,将药送给西延王。”容景趁机开出条件。 三公子一怔,“你要我去?” “嗯!”容景点头,又道:“且不要易容,就用你这张脸去。” 三公子面色一变,“容景,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当初同意云浅月给你解除了紫草之毒,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凌云直上,不至于孤独死在孝亲王府那座小院子吗?如今我自然是给你一个机会。”容景看着他。 “我不去!”三公子脸色一沉,摇头。 “不去就娶六公主!你放心,若我出手,六公主定然能嫁给你,还会心甘情愿。你大可以试试。”容景挑眉。 三公子脸色白了一白,看向屋内,“云浅月,我是你风阁的阁主,你的人,你就由得他这样欺负我?” “风阁上次惨重,如今在修整,未来一段时日我都不打算再用风阁,你去一趟西延,应该有时间。更何况如今你被人盯上了,你和风阁再不能行事。不如就避开京中。”云浅月从屋内走到门口,站在容景身旁,对三公子笑着道。 “我都打算好了,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三公子道:“哪里也不去!” 容景扬眉,“你跟在她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打算的?”云浅月愣了一下。 “那天你给我束发的时候。”三公子微微扬起脖子,得意地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脸色平静,缓缓偏过头,对云浅月挑眉,“你给他束发?” 云浅月暗道要坏。她连忙抱住容景的胳膊,讨好地看着他道:“他为了代替我全身重伤,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就帮着他梳了一下头。就一次!” 容景点点头,面色没有分毫不悦,转头对三公子道:“是你自己去西延,还是我派青影送你前去?” “我说了我不去!”三公子眉头拧紧。 “二十年前,西延王和王后突然暴毙,太子被害,本来被赐封的护国圣女下落不明。两年后,西延内乱平息,王叔安平王继位,天下寻找护国圣女,圣女流落民间被找回,从此西延才安平下来。”容景慢悠悠地道:“你可知当年的西延之乱的背后主使者是谁?因何原因?” “西延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为何要知道?”三公子不耐烦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去西延!” “当年背后的主使人是安平王,也就是如今的西延王。”容景径自道:“原因自然是因为西延最小的公主,护国神女。他思慕护国神女,但护国神女宅心仁厚,甘愿弃了公主之位为圣女,终身不嫁,为西延百姓祈福。他无奈之下,背后筹谋,发动兵变。西延王和王后、太子遇害,西延王室一夜之间倾塌,只逃出了圣女一人,流落民间。” 三公子不再说话,知道还有下文,沉着脸听着。 容景却不再说话,伸手入怀,掏出两个卷轴扔向三公子,“接着,看到这个,你就对西延有兴趣了!” 三公子本不想接,但在容景平静的声音下,鬼使神差地接住了那两幅卷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对他挑挑眉,他将卷轴打开,当看到卷轴上的画像,顿时睁大眼睛。 云浅月疑惑地看着容景,想着他给了三公子什么,让他这副表情? “你好奇的话,也过去看看!”容景对云浅月温和一笑。 云浅月自然要看的,她放开容景的胳膊,抬步走向三公子,来到他面前就着他的手看向他手里打开的两幅画卷也愣住了,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刻,又惊异地看向三公子的脸,只见三公子的脸变幻莫测,形容不出他的表情。她转头去看容景,“这……” 容景淡淡道:“一张画像是安平王年轻时候的画像,一张画像是西延护国神女年轻时候的画像。” 云浅月恍然,“原来……竟然是这样!” 三公子攥着画像的手抓紧,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瞬间混沌不清。 “你是否一直怀疑你与孝亲王没有半分相像?孝亲王对你生不出半分父子之情?冷邵卓你们这一对兄弟一直以来势同水火,如今他想认你这个弟弟,可是你心中却是半分兄弟之情也生不起来?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容景看着三公子,声音温润。 云浅月显然也没料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她看着容景,“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延王为了护国神女病体,斩杀了无数医者。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容景淡淡一笑,“西延王能有今天,难道真是因为护国神女必不可少?需要她祈福才能护卫西延太平?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疯?自然是揪扯极深的爱恨。” “怪不得呢!我第一次见护国神女和三公子只知他们两个人太像,却没见过西延王。又拿孝亲王和冷邵卓与他比较了一番,没有相似之处,便以为他的面相随护国神女。原来……居然是西延王。这也太……”云浅月觉得世事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的确令人想不到!”容景也道。 “这事情的确匪夷所思,那么也就是说当年护国神女流落民间,她的行踪是掌控在西延王手中的。后来在孝亲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孝亲王在醉酒后纳了府中的一个涮洗的丫鬟,醒来后,知道那丫鬟长得极丑,悔恨不已,要杀了那丫鬟,正好被孝亲老王爷撞见,于是拦住了孝亲王,将丫鬟赶了出去。一年后,丫鬟抱着一个婴儿回到了孝亲王府,孝亲王认为那件事情是他平生侮辱,不承认这个孩子,后来还是孝亲老王爷再次出面,但只留下了孩子,那丫鬟独自一人离开了孝亲王府,自此后杳无音讯。这件事在当年闹得很是热闹。当年孝亲王和孝亲老王爷在那样的情形下,都没有办法验证那个婴儿的真实身份,认下了孩子。可是如今事实却不是如此,这样说来,恐怕当年和化名为丑女的护国神女发生了事情的人不是孝亲王,而是西延王了?”云浅月道。 三公子唇瓣紧紧抿起,一声不吭。 “那也不对,若当年的是西延王,他既然已经来了孝亲王府,又如何能不知道后来护国神女产子,送来孝亲王府?”云浅月皱眉,一边寻思一边道:“自己的亲生子流落在外,他不可能不予理会,可是这么些年来都未曾派人来找,未免不正常。” “这也只能说明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容景缓缓道:“我派人查到当年护国神女易容术精妙,其实不是她易容精妙,而是被人施了幻术。而那个人就是与她齐名的青姨。” “我娘?”云浅月一怔。 容景点点头,“因为青姨相助,她才能躲过安平王的天罗地网。但后来还是被安平王找到了,于是将她要带回国,可是就在途中,被她再次逃脱,于是改名换姓,进了孝亲王府,护国神女心机不浅,进入孝亲王府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利用了醉酒之后的孝亲王,便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其实她应该和孝亲王什么也没发生。她利用孝亲王的目的无非是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不想带着孩子回西延,但又知道自己还会再次被西延王找到,所以,才使下这一招瞒天过海的大计,将孩子托放在孝亲王府。她心里应该不想让孩子太过受人关注,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索性孝亲王正是那鱼目之人,接手了孩子对他不闻不问,连名姓也不赐。此举正和她的心意,所以才有了后来有人潜入孝亲王府教那孩子易容掩藏容貌。自然是因为他的容貌太好,酷似神女和安平王各占一半,这样的容貌一旦画像被传到西延,西延王第一时间便会知晓。也会得知他有一子。所以,她才煞费苦心派人教其武功,掩盖容貌。所以,迄今为止,西延王应该是不知道他和护国神女有个孩子存在。” 云浅月闻言唏嘘一声,“这样说来的确就合理了!” 三公子变幻的神色恢复死一般的平静,一言不发。 云浅月看着三公子,她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他在孝亲王府一直以来的处境无异于寄人篱下。但在他心里,孝亲王府那座小院子,还是他的家。可是突然发现一切全然不是这样的时候,心里的涛浪和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就如她早先时候发现云王爷不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另有其人,娘亲未死时的心情相差无几。 “所以,你确定你不去西延?”容景看着三公子,漫不经心地道:“你是风阁阁主的身份被暴露,以后落在你身上的关注和刀剑必然少不了。就如当初的风烬。多少人想要除去他,后来是因为他回了风家,背后有了风家强大的支撑,才无人能奈何得了他。若是你去西延,西延王得知你是他的儿子,那么对于一直未立太子的西延来说,可想而知你的身份会有着怎样的改变。有了西延在背后,虽然不能说你以后想便如何,但若是别人想要轻易动你,便要掂量掂量了。” 三公子依然沉默。 云浅月伸手拍拍三公子的肩膀,对他温声道:“这事情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安平王并不是真正的皇室血统,他和你娘虽然是叔侄身份,但也不是实至名归,不算**。他的年纪比你娘大几岁而已,那时候少年男女,风华正茂,有一段纠缠和情事也不为过。况且你又怎知你娘心里恨着安平王?若是她真恨的话,便不会生下他的孩子。这无非是他们上一辈的纠葛而已。你又何苦用上一辈的纠葛惩罚自己?” 三公子抬起头,看着云浅月,他混沌的眼中现出迷茫,忽然间,像是一个误入迷途的孩子。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未来去路在何方。 “本来我得知你是护国神女之子,也有心想要你回去夺权,当初才与你说了那样一番话,让你振作,我得承认我有私心,用叶倩的胭脂赤练蛇蛇救你,无非是为了让你为我所用,同时你我双赢。但后来,我想着你若去了西延,冰霜箭雨,便会卷入漩涡,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身死异处,血流成河,人肉白骨,埋骨荒山,便打消了念头。但如今你在我身边的身份既然暴露,依照有些人的狠,为了清除我的人,未必不会对你下杀手,你再跟在我身边,不禁要行事小心翼翼,还要见不得光,实在没有好处。”云浅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如今你既然是西延王之子,那么他若知道,依照对待护国神女之情深,定然会对你爱如至宝。那么有他护着你,西延不用你回去夺权,不用血流成河,只需要你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王位便唾手可得。我相信你的才华,你的能力,你的坚韧,你的心智。男儿有志,当上青云。我若是你,我会回西延。你在孝亲王府蜗居二十年,受的苦,都从西延补回来。有何不可?一朝风云际会,你的名字又焉能不载入史册?” 三公子怔怔地看着云浅月。 “回去吧!跟在一个女人背后能有什么出息!况且……”云浅月话音一转,看了容景一眼,笑着又道:“我的身边怎么能留得住人?就算我想留,某人也不让留。风烬回了风家,莫离回了莫家,如今你去了西延。你不是说他是个大醋坛子吗?说得很对!” 容景忽然抬手,眼唇轻轻咳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云浅月,耳根子隐隐有一抹红色。 攘外必先安内,小景在一个一个地处理潜在情敌……O(∩_∩)O哈! 月底月票清零!手里还有月票的美人们,辛苦所得,千万不要浪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六章 金鯉化龙 云浅月新奇地看着容景的耳朵,啧啧赞叹,这个人居然还知道脸红?不易呀! “如今你承认他是醋坛子了?”三公子瞥了容景一眼,面色缓和了下来。 云浅月笑着点头,“承认!” 三公子将手里的两幅画像卷起,塞进袖子里,须臾,他忽然伸手,将云浅月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容景转过头,云浅月一愣,只听他声音有些暗哑,“那日在你房中一群人和乐融融讲故事,外面虽然下着冷雨,我却觉得真是温暖,有你在的地方,就感觉像个家,没有身份高低贵贱,没有争吵谩骂冷眼不屑,在孝亲王府那座小院这么些年,我一次家的感觉也没体会过。从心里更不知道家人为何物。但是那日你让我明白了,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是家人。” 云浅月面色一暖,露出笑意,任三公子抱在怀里,静静听着。 容景眸光涌起了一层波涛,又缓缓退了下去,并没有出手打开三公子。 “那日我就想着以后就赖在你身边了,哪里也不走,就在你身后任你指使派遣,哪怕为你当替身一辈子,我也甘愿。容景赶我,我死也不走。没想到才不过数日,离开的那个人就变成了我。”三公子声音微微沙哑,“云浅月,我不想走。” 云浅月面色动容,眼眶不由自主地酸了一酸。 “在孝亲王府我自小就不甘心,一直就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孝亲王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怎么能因为我娘亲丑陋,就不要她,不认我。喝醉酒做错事的人不是他吗?怎么能怪我娘?我一直想了许多年,后来想得寒了心。”三公子沙哑的声音平静地道:“后来磨没了我对孝亲王府的感情,殊不知原来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原来我竟然跟孝亲王府半分关系也没有。” “这有什么不好?西延王至少在我觉得比孝亲王要好数倍。”云浅月道:“据说西延王不喜女色,后宫几乎空置,让西延的文武朝臣一度以为王上好男风,有溜须拍马者便真的给他偷偷送了几个绝色男人,西延王因此大怒,斩杀了那人,以儆效尤。后来朝臣再不敢无故揣测皇上心思。皇上好男风之事才无人再谈,更因为后来后宫妃嫔稀稀疏疏地诞下几个皇室子嗣,才彻底地安了朝臣的心。这样看来,他不是不好女色,而是只好护国神女一人而已。这样的人是你的父亲,你说是不是比孝亲王要好?” “嗯!”三公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身份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儿是不是?”云浅月又道。 “是,可是我去西延,你会不会想我?”三公子抱着云浅月不松手。 “我会想你的!”容景终于忍不住出手,一缕劲风扫过,将二人分开,凉凉地道。 “不用你想!”三公子被容景打开,勉强站在身子,看着容景,用鼻孔对他哼了一声,“被你这等黑心的人想着,我怕我活不了几年。” “你最好别用她想!否则我会很想你的。”容景对云浅月招手,“过来!”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容景,这个人的确黑心,估计早就打算将三公子从她身边弄走了。难得这么久才有动作,今日不声不响的。她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对三公子道:“我会想你的,还用我给你的那只信鸽,有事情与我传信。” 三公子顺便眉眼绽开,痛快点头,“好!” 容景缓缓收回手,对不听他话的云浅月再不置一词。 “风阁是我当年为了夜天逸所建,因与皇室隐卫打得交道太多,所以无论怎么隐秘,还是能被他和皇室隐卫找寻到漏洞予以打击,不能再用,你将风阁带去西延吧!你去西延,手下不能没有人。风阁正好为你所用。”云浅月又道。 三公子抿了抿唇,低声道:“风阁是你的心血,就这么给我了?” “给你有何不可?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早已经拿你当自己人,又不是外人。”云浅月笑了一下,“难道你自己觉得你是外人?” “自然不是!”三公子摇头。 “那就带走吧!反正如今的风阁,对我来说无用,留在我身边,徒伤性命而已。况且我也不愿意风阁因夜天逸而生,也因他而毁。”云浅月眉眼凝上一抹黯然,转瞬即逝,看向容景道:“你的什么药?能保护国神女一年性命。” “天山雪莲!”容景吐出四个字。 “你不是没有天山雪莲了吗?”云浅月讶异地看着他,那日在灵台寺地下佛堂,她中催情引,他说他还剩最后两颗天山雪莲丸给了云暮寒和清婉公主了,再没有了,才帮助她融合体内两股真气,抵抗催情引的毒,如今怎么还有? 容景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道:“那日忘了还有一颗!” “你……”云浅月对容景瞪眼。什么忘了?他那日定是故意的。他若是连这个都能忘?那么他就不是容景了。打死她也不相信。 三公子哼了一声,对云浅月道:“这么多人对你好,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对你如此黑心,小心哪日你被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云浅月哼了一声,有些郁闷,“你以为我想看上他啊?还不是我的心不听我使唤?” “如今呢?要不换换?还来得及!我虽然不合格,这京城除了他也没个合格的,但东海国的玉太子呢,我听说那玉太子……”三公子给云浅月建议。 “你今日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容景一挥手,三公子被点住了穴道,声音戛然而止,他脸色平静,声音温和,通身上下气息一如往日,不见丝毫异常,也不见气怒或者其它,见三公子再不能说话之后,不看他,只温声喊道:“青影!” “世子!”青影应声而落。 “你亲自护送三公子去西延,就像当初对待风烬公子一般,务必要好好对待。”容景吩咐,“另外通知药老,也跟随着三公子去西延。告知西延王,药老医术等同于我,让他以后在西延调理护国神女病体,能多保她一日性命是一日。” “是!”青影应声。 容景挥挥手,再不多话,转身进了屋。 “三公子,请!”青影对三公子一礼,之后扛起他,消失在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青影带着三公子离开,嘴角微抽,什么叫做像当初对待风烬公子一般,务必要好好对待?也给他弄十名美人一路相伴吗?这个黑心的!她又气又笑地向屋内走去。 回到房间,容景已经坐在椅子上品茶。云浅月笑看着他,骂道:“黑心黑肺!” 容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太碍眼。”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没觉得他碍眼。” “我觉得了!”容景抿了一口茶,须臾,将茶杯轻轻放下,浅碧色的茶水在杯中画圈。 云浅月看着容景,觉得这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优雅如画,她含笑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用手勾住他脖子,低头,在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柔声道:“容景,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了。你不能再欺负我。” 容景忽然笑了,清泉般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色泽潋滟,他伸手环抱住云浅月的身子,扬眉看着她,“若我说我就要欺负你呢!” 云浅月嘟起唇瓣,“你说洛瑶和紫萝又来了天圣,小七会不会也来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盯着云浅月的脸,忽然将她的头往下一拉,将她身子按在她的怀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传来一丝疼痛,云浅月低低地呼了一声。 容景仿若不闻,唇舌在她唇瓣上来回啃咬。 云浅月的唇瓣被他咬得酥酥麻麻,身子不停地轻颤,伸手推他,却被他固定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他也不放开她,她无奈,只能任她予取予求。 过了许久,直到云浅月的唇瓣麻木得已经不知道疼痛,容景才缓缓放开她,贴着她唇瓣喘息,清泉般的眸光一片雾色地盯着她红如烟霞的脸,声音暗哑,“云浅月,你说,我可不可以欺负你?” 云浅月“嗯”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似乎已经说不出来话。 容景看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如珠玉落地,温润悦耳。 “你笑什么?”云浅月抬起眼皮,声音沙哑,眉眼有一丝情动的媚态。 容景将她身子向上托了托,整个抱在怀里。在她唇瓣轻啄了一下,笑道:“我在笑,无论多少人窥视,云浅月,你都只能是我的,唯一的。” 云浅月嘴角扯开,“咝”的一声,疼得抽气了一下,她迷蒙的眼睛顿时睁大,瞪着容景,嗔怒道:“定是被你又咬破了!”容景如玉的指腹放在云浅月唇瓣上,轻轻摩擦,眸光盈满笑意,“这是第二次,上一次也是你气我,我实在怒极了,恨不得将你掰开了揉碎了。却又拿你没办法,只能咬你。” 云浅月想起那是他们定情那日,当时是夜天逸借小乞丐的手给她杨叶传书,那时候她正看,被容景进来碰到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她打开他的手,笑着嗔道:“属狗的!” “属龙的!”容景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 云浅月眸光微闪,笑着推撞了他一下,“给我抹药,又不能见人了。” 容景仔细地看了她唇瓣一眼,见她唇瓣红肿,有细微的伤口,他笑了笑,放开她的身子,伸手入怀掏出药瓶打开,将莹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抹在她唇瓣上。 唇瓣传来清凉的感觉,云浅月麻木和灼痛顿时舒服了许多,向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对容景问道:“如今天色还早,你这个辅政这么早就没事儿了回来躲清闲?” “朝中有七皇子,用不到我多少。”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见容景的声音顷刻间转淡,不用想也知道夜天逸监国,他辅政,二人表面和气,实则势同水火。老皇帝利用他卧病在床就这样将二人绑在了一条直线上,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虽然她不入朝,不知道朝中是何情形,但也能想象得到,如今的朝局就如在刀锋上碎了一层冰雪。 容景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到如今如危楼一般的天圣皇朝,不知道哪一日突然就倾塌,便也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容景忽然道:“玉太子今日与我传来书信,不日将来京。” “小七?”云浅月抬起头,讶异地看着容景。 “嗯!玉子书!”容景也看着她,缓缓点头。 “他与你传信?你们两个一直有书信往来?”云浅月挑眉。 容景眸光闪了闪,不答话。 云浅月见他不答话,但神情是等于默认了,她皱眉,想着什么时候二人如此好了?小七回国之后,如今两个月,一封信也没有给她,却和容景书信往来,她心里顿时不舒服,用手捶了容景一下,怒道:“容景,你勾引小七!” 容景闷哼一声,清泉般的眸子黑了一下,磨牙道:“云浅月,你真是什么都敢说!”云浅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撤回手,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小七为什么要和你传信,不和我传信?” “因为我不让!”容景答得理所当然,脸不红,气不喘。 云浅月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对她挑眉,一副我就如此的架势,她撇撇嘴,忽然好笑道:“你真是……有你这么防狼的么?我这片桃花林,早晚得变成荒山。” “那更好!”容景说着,又低头,覆上了云浅月的唇瓣。 云浅月一惊,躲开,他扣住她的身子,她躲不开,急道:“刚上了药呢!” “一会儿再上一遍……”容景却不理会,径自低声呢喃,准确地覆上了她的唇。 云浅月无语,想着上好的凝脂露照这样浪费的话,简直就是败家。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老皇帝昏迷醒来第一时间要杀了夜天煜,被夜天逸给拦住了。夜天逸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皇帝怒意退去,安心躺在龙床上养伤。 朝中文武百官照样上朝,夜天逸监国,容景辅政,不见丝毫混乱,朝中一切秩序井然。 夜天煜以要大婚为由,和夜天逸告了假,夜天逸准奏,他再不上朝,一心准备一个月后的大婚。 夜天倾则部就班上下朝,自从夜天逸任命了自己的亲信为兵部侍郎他阻止不能之后,再不质疑或者阻止夜天逸的一切决定,听之任之。 容枫依然被派去了西山军机大营。 夜轻染掌管京城内外兵马,照常上下朝,却是一连数日,和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朝中进入了太平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太平,连言论官的话语都少了。整个京城除了大肆筹备大婚的四皇子府外,也出乎寻常地平静。 云浅月每日在浅月阁里阅览红阁从天下各地传回的消息。天下各国也是一样太平无事。 这样一连过了半个月,其间连一滴雨也没有下。 这一日,三公子传回消息,已经迎接到了前来西延的使者,那人是西延王的亲近重臣。见了他之后,据说惊得从马上掉了下来,之后连忙带着他原路返回西延。 云浅月得到消息的时候笑了一下,想着“金鯉豈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三公子从今以后扶摇直上了。会当凌云志,将来的历史,有他一页是肯定的。 三日后,果然西延传出国诏,昭告天下:“流落民间的大皇子还朝,即日起,册封为西延太子。赐名:西延玥。” 玥通悦字,说明西延王因太子归来,龙心甚悦。 西延这些年一直未立太子,西延朝中各皇子同样一直暗潮涌动,你争我斗,但西延王作壁上观,没有半分立太子的表示。西延国的朝臣屡次觐见,谏言,却是无功而返。于是太子之位一直空悬。各国对西延太子之位花落谁家,也一直持观望状态。这些年各小国日渐强大,纷纷脱离纳贡,天圣的老皇帝想要插手西延内政也有心无力,便也静观其变。 如今大约谁也没有料到西延国的太子是一只空降兵。 册封西延太子的昭告一出,平静了许久的天下再起波澜,一时间纷纷猜测这西延太子如何流落民间,又是如何回国,联想西延王数年不立太子,看来是一直寻找流落在外的大皇子。总之,一时间天下的**被西延太子四个字覆盖。 册封大典在十日后举行,那一日正是吉日,可兴一切喜事。也正是钦天监按照皇后的吩咐给夜天煜大婚择选的良辰吉日。 因为时间短,各国得到消息,都匆匆准备贺礼派使者前往西延。 在诏书昭告天下的三日后,天圣的皇室隐卫得到了一副西延太子的画像,拿进了皇宫的圣阳殿,交给老皇帝过目。 老皇帝的病情在夜天逸这些日子精心调养下稍微好转,拿着画像看了半响,将画像递给站在一旁的夜天逸,道:“西延王和护国神女的儿子!果然非同一般。” 夜天逸接过画像,看了一眼,狭长的凤眸眯了眯,没说话。 老皇帝发现他神色不对,问道:“天逸,怎么了?有何不对?” “儿臣依稀记得望春楼的娇娇似乎也是这般摸样。”夜天逸道。 老皇帝一愣,看着夜天逸,不解,“望春楼的娇娇?” “父皇难道忘了?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喜欢望春楼的娇娇,后来望春楼着了大火,他因此找月儿拼命数次。”夜天逸看着画卷,提醒老皇帝。 老皇帝恍然,对外面喊了一声,“文莱!” 文莱应声而入,恭敬地立在门口,“奴才才,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将望春楼娇娇的画像找来,朕记得当初陆公公在的时候给朕看过一副她的画像。”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文莱应声,连忙下去了。 老皇帝皱眉,再次看向夜天逸手里的画像,“看着是很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娇娇不是女子吗?不是被烧死了?难道没死?” “没死!她被月儿给救了!”夜天逸道。 “又是这个月丫头!”老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夜天逸不再说话,看着画像,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你想要,朕下旨,多少女人都能送进你的府里,你怎么就偏偏非她不可了?”老皇帝看着夜天逸,沉着脸怒道。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也不抵一个她。父皇,就像是在你心里有那个女人一样,无论如今过了多少年,她死了多少年,你不也一样忘不了?”夜天逸挑眉。 “朕忘不了,也不会让她影响到我什么!”老皇帝冷哼。 “以前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她,却不杀,还不是因为她有一张酷似你心中那个人的容貌?您如何说没影响到您?后来她威胁您了,您下狠心想杀了,她却羽翼丰满,能耐大了,您杀不了了。”夜天逸平静地道。 老皇帝一时哑口无言。 夜天逸也不再说话。 不多时,文莱匆匆走进来,对老皇帝恭敬地道:“秉皇上,当时陆公公被您乱棍打死后,他的遗物也随之烧了,那副画像当时您就看了一眼,陆公公自己收起来了,后来他一死,也随着遗物烧了。如今没有了!” 老皇帝皱眉,吩咐道:“出去找,找一副那娇娇的画像来!” “是!”文莱应声,连忙又向外走去。 “不必了!你去孝亲王府将冷小王爷请进宫!冷小王爷是娇娇的入幕之宾,相熟甚久,还有什么人比他对娇娇更为熟悉的?”夜天逸阻止住文莱。 文莱看向老皇帝。 “就照七皇子说的办吧!”老皇帝满意文莱,即便如今他卧床不能动,全部朝务都交给了他这个等着**的儿子,但文莱还是凡事先问过他,再听取夜天逸的。 文莱应声立即走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冷邵卓被传旨入宫。进了圣阳殿,夜天逸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他,他疑惑地接过,看了一眼,惊呼,“娇娇?” 夜天逸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染小王爷看清楚了,他是你认识的那个娇娇吗?” 冷邵卓闻言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摇摇头,“似是而非!” “好一个似是而非!”老皇帝冷哼一声。 冷邵卓手一颤,看着老皇帝,“皇上,娇娇早已经死了……这……” “冷小王爷,娇娇并没有在火烧望春楼那日被烧死,而是被月儿救了!”夜天逸看着冷邵卓,见他一怔,他笑道:“你大约是想不到的,的确是被她给救了!你稍后出宫,可以去云王府问她一问,想必她如今对你应该是知无不言。” 冷邵卓惊异地看着夜天逸,没从他脸上看出丝毫虚言,他垂下头,低声道:“娇娇是女子,这个人是男子,大约是与她有什么关系的人吧?也许没什么关系,只是相像而已,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的确不是没有,但如此相像的人,还是不多。”夜天逸笑得意味幽深,“尤其是这个人是西延太子!” 冷邵卓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画像。 “这就是前几日流落民间如今回到西延国的西延太子。”夜天逸给冷邵卓解惑,话落,笑道:“冷小王爷,你确定你熟识的望春楼娇娇是女子吗?你与她真有过肌肤相亲?” 冷邵卓抓着画像的手一抖,并没回答。 夜天逸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对他摆摆手,“冷小王爷这就拿着这副画像去云王府吧!想必她能给你解惑!” 冷邵卓抬起头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已经转身走向玉案,玉案上摆着一堆奏折。他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大手也对他挥了挥,“去吧!你顺便也帮朕问问,朕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救的娇娇,怎么成了西延太子了?看看是否朕要治她个知而不报,通敌**的罪!” 冷邵卓心里一震,脸色发白,但他毕竟还是不比以前了,勉强镇定地垂首,恭敬地道:“是,臣这就去云王府!”话落,他抓紧手中的画像,倒退着身子出了圣阳殿。 出了圣阳殿走了一段路,冷邵卓身子忽然一软,坐在了地上。 那日他知道弟弟不在孝亲王府,冒着雨去了浅月阁,当时云浅月的房间内一片和乐融融,欢声笑语传出了浅月阁,后来他进去,里面的仆人都走出来,只有一个人在落下的帷幔内,那帷幔虽然厚重,有两层,但也是轻纱如烟,薄得很,他依稀看到了里面人的轮廓。俊美绝伦,倾国倾城。正是如今这画中人的轮廓。 而后来夜轻染和六公主先后对他说了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浅月阁的贵宾,他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去浅月阁找她询问,她对他说那一日在帘账内的人就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 那么如今也就是说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居然成了西延国的太子? 他不敢想象…… “冷邵卓,地上有花?”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冷邵卓头顶上响起,他面前罩下一抹暗影。 冷邵卓一惊,猛地抬头,只见夜轻染站在他面前,正盯着他手里本来被他出了圣阳殿时卷好,如今又散开了的画像看,一张俊颜变幻莫测,凤眸深邃。他定了定神,将脸上的神色隐去,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将画卷慢慢卷起,平静地道:“地上没有花,但我走得累了?谁规定就不能坐在地上歇上一歇?” “呵……大彻大悟之后不但本事长了,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长了!”夜轻染挑了挑眉,眸光略过他手中的画像,笑道:“哪里来的倾国倾城的美人?冷邵卓,你不会是不好女色,好男风了吧?” 冷邵卓脸色一沉,“染小王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手里拿着的西延太子的画像!” “去找小丫头?”夜轻染话音一转,含笑询问。 冷邵卓不答话,抬步就走。 “等等我,我也与你一同去!从夜天煜那小子的生辰之日我保了隐主得罪了小丫头,心里不好受了这么些天,这一晃又有二十多日没见到她了,想得紧。”夜轻染勾住冷邵卓的肩膀,没骨头一般地搭着他肩膀,借着他身体的力量向前走。 冷邵卓用力去甩开夜轻染,奈何他没武功,力气比不过夜轻染,转头瞪着他,怒道:“夜轻染,我与你不同路!” “你不是去云王府吗?怎么会与我不同路?”夜轻染挑眉。 “我回孝亲王府!”冷邵卓冷声道。 “哦?”夜轻染扬眉,忽然一笑,放开他,“那真是不同路了!” 冷邵卓肩上一松,不理会夜轻染,快步向前走去。 夜轻染跟在他身后,不见他脚步有多快,但保持着和冷邵卓不远不近的距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 宫门口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此时车帘正巧落下,车前坐着伤好之后的弦歌,此时赶车正要离开,夜轻染忽然大喊,“弱美人,搭个顺风车!”他话落,也不等容景答话,便身子一窜,坐在了弦歌身边。 “染小王爷,德亲王府和荣王府不顺路!”弦歌提醒夜轻染。 “怎么不顺路?都去云王府的话就顺路!”夜轻染道。 “我家世子这些日子每日都回府,不去云王府。”弦歌再次道。 “那今日就去一趟!本小王爷今日早朝是走来的,如今懒得走了!”夜轻染不客气道。 弦歌失语,看向车中。 夜轻染一把抢过弦歌的马鞭,挥手就是一鞭子,霸道地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拉车的骏马吃痛,但似乎知道主人没同意,硬是一动也不动。 “弱美人弱,马到不弱!”夜轻染嘟囔了一声,伸手挑开车帘子,看向车内,“弱美人你……”他话说了一半,忽然睁大眼睛,讶异地问:“你是谁?”话落,又忽然眯起眼睛,似是不敢置信,“东海国太子?” ------题外话------ 小七来了呢!o(n_n)o~ 月底最后一日,月票清零! 手里还有月票的美人们,咱们这个月的票数,就靠你们决定了!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七章 喜欢多年 车中坐着的人不是容景,而是一身锦裳华袍与容景年岁相差无几的年轻男子。<> 放眼天下,能当得起“玉质盖华”这四个字的人,非东海国太子莫属。 东海国太子,玉子书,天生华滟,美姿容,颜如玉。生不能言,五岁方开口,且出口成章,建子民,兴东海,受千万百姓爱戴。东海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尊太子令,等同于尊王令。” 即便百年来天圣和东海无甚来往,但是关于东海国太子的传言还是隐约有人在传。 天圣有容景,“尊比天子,雅盖王侯。” 东海有太子,“天生华滟,玉质盖华。” 这两个人的名声,流传甚广,但是一直以来无甚交集。 夜轻染显然没有料到在今日,在容景的马车上,突然就见到了玉子书,如此的碎不及防。他心中的惊异和讶异可想而知。尤其是容景的车厢内,一直以来只有云浅月一人坐过,那人天生好洁成癖,除了云浅月,谁也近身不得他三尺之内,更有甚者,连碰他的物事儿都不能。而玉子书如今就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半躺在他的车中,闲适随意,赶车的人是弦歌,容景的贴身侍卫,显然这是一种对车内如今坐着的人的认可。 “孝亲王府的染小王爷?”玉子书本来闭目养神,见车帘被挑开,露出夜轻染惊异的脸,他微微一笑,语气如暖风拂面,浅浅扬眉,令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真是玉太子!本小王以为眼睛花了!”夜轻染忽然扬唇一笑,这时正一阵风吹来,透着一丝深秋的凉意,吹起他锦袍玉带,他盯着玉子书,“传言有时候也不欺人,玉太子果然如是。” “染小王爷也一如传言。”玉子书和暖一笑。 “玉太子何时来的天圣?如今怎么在弱美人的车厢内?若不是本小王歪打正着,还竟然不知玉太子尊体已经来到天圣。”夜轻染的手随意地扶在车厢边框上,笑问。 “今日刚刚到!”玉子书含笑应对。 “今日?刚刚?”夜轻染眉梢扬起,笑道:“玉太子不会不识这里是皇宫门口吧?难道玉太子刚来就要进宫面见皇伯伯?” “自然知晓!”玉子书笑得温和,“本宫刚刚进了京城,方才想起没有对天圣君王报备,于是便来到了皇宫,还未曾着宫门通秉,却正巧遇到了景世子,景世子说天圣君王卧病在床,如今不宜打扰,荣王府虽然寒舍,但也有容身之地,让子书去荣王府休息。子书也觉得打扰天圣皇上修养的确不合宜,于是却之不恭,便就依了景世子之言。景世子进宫去理事儿,便着属下送我,如今正要去荣王府,不想却见到了染小王爷。” “原来是这样!”夜轻染眸光微闪,也不再探究,笑道:“本小王听闻玉太子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交情不错,为何不先去云王府?” 玉子书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笑意不改,语气温和地道:“本宫身份太过特殊,不想给她找麻烦。” 夜轻染微愣,忽然笑了,“看来玉太子还是不明白天圣京城的情形,小丫头自小就嚣张纨绔,任性妄为,那是出了名的,皇伯伯的话在她耳里就跟耳旁风没二样。她不给别人找麻烦就不错了,实在不需要你如此顾忌。” “哦?是这样?”玉子书似乎有些讶异,须臾,哑然失笑,“但即便如此,还有一个景世子呢!我若是去了云王府,景世子大约该紧张了!” “玉太子还怕那个弱美人?”夜轻染挑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本宫听说荣王府的紫竹院甚是清净。而且东海和荣王府有一笔百年前的纠葛,本宫要麻烦人,理应麻烦景世子才不为过。”玉子书笑答,滴水不漏。 “话的确如此说!”夜轻染笑着点头,询问,“本小王如今要去云王府,玉太子从东海而来这一路可累?若是不累的话,就先去一趟云王府如何?” “本宫有些累了,反正已经来了天圣京城,早晚都能一见故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玉子书摇摇头。 “也好!本小王正好有时间,就送玉太子去荣王府。回头再去小丫头那里。”夜轻染也不强求。 “劳烦染小王爷了!”玉子书不显谦让。 夜轻染不再说话,挥手落下了帘幕,将马鞭还给弦歌,“这马不给本小王面子,还是你来赶吧!本小王陪你聊天。” 弦歌接过马缰,轻轻照马身上拍了一下,马立即走了起来。 一车一马离开了宫门口。 冷邵卓站在宫门口看着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走远,将夜轻染和玉子书刚刚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收回视线,缓缓走向自己的马车。 车前有随身随从挑开车帘,冷邵卓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去云王府!” “小王爷?王爷数日前不是告诉您少与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来往吗?如今您……”随从一惊,连忙出声。 “如今是奉皇上和七皇子的旨意前去!你放心,父王不会说我的。”冷邵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随从闻言立即噤声,不敢再说话,一挥马鞭,马车向云王府而去。 云王府浅月阁内,云浅月正躺在桂树下的躺椅上计算日子。二十多日之前,容景对她说小七不日就到,可是如今过了二十多日她还没见到人,不免猜想是否路上遇到了什么不顺或者麻烦。 她趟了许久,也只能得出一个“等”字。容景那个家伙除了那日对他说了一句“玉太子不日将到。”的话之后,再是只言片语不露,而小七那个家伙偏偏也不懂得绕过容景,到如今是半丝信息不给她。相比于他们两个人互通书信往来,她倒是成了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这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了这样? 云浅月心里有些郁闷,实在想不通。 如今已经十一月的深秋,桂树经过那日容景从房中将三公子,不,西延玥打出,撞到了树上,将桂树的枝叶和桂子都给打了起来,落在了地上一层,如今树上仅余几片残叶凋零,风吹来,稀稀疏疏作响。 云浅月听着这飘零的响声,心底一叹,等吧!不等又能怎样? “小姐,冷小王爷来了!”凌莲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自然也听到了浅月阁外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些头疼地想着三公子那日被容景一怒之下直接派青影送走了,别说和冷邵卓告一声别了,就是回孝亲王府他住了十数年的小院看一眼也没能够。如今冷邵卓来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姐?”凌莲没听到云浅月应声,又喊了一声。 “嗯,听到了!”云浅月回过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脚步声远远而来,有些轻重不一。似乎与那日他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来找她的情形相差无几,一步一步走近,彰显其内心,似乎极力地压抑着什么,却又控制不住。 云浅月将胳膊枕在脑袋下,微仰着头看着天空。深秋的天空,清爽明净,万里无云。她看着看着,便心情舒缓一些。其实从生下来,人的心便如这样的天空,一片沉静蔚蓝,半丝杂志也无,后来经过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涂抹上或黑或白或斑斓的色彩。但正因为这样,才叫人生。 冷邵卓来到浅月阁门口,便见到躺在光秃秃树下的人,虽然已经深秋,但这样只剩下零星枝叶的桂树还是太突兀,他站在门口看了片刻,见云浅月一直仰着头看着天空,似乎没注意到他来,他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这时,有一只大雁飞过,那只大雁在高空中,飞得很慢,显然是脱离了群体,有些孤单,但依然不见懈怠。他看了许久,直到那只大雁剩下一个小黑点,才收回视线,向云浅月走来。 云浅月此时也从天空收回视线,半躺着的身子坐起来,懒洋洋地挪出一块地方,往她身边指指,对冷邵卓一笑,“坐!”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她笑容明媚而温暖,似乎那一瞬间就驱散了他心底的灰暗和阴霾。他扯了扯嘴角,但终究是没扯出个笑来,依言坐在了他身边。 “看你这副样子又是有事儿?”云浅月笑看着他。 冷邵卓默默地点点头。 云浅月挑眉,“关于我?要不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冷邵卓再次点点头。 云浅月看着他,笑道:“什么事情?说吧!只要你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邵卓抬起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催促,过了片刻,他似乎鼓起勇气,问道:“娇娇,她……是你救了?” 云浅月眸光微闪,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已经微微了然,笑道点头,“嗯,是我救的!” “她……如今在哪里?”冷邵卓抽搐地问。 云浅月呵呵一笑,“怎么?你要找她?还对她念念不忘?” “不是!”冷邵卓摇头,直直地看着云浅月,“我只是想知道!” “我救了她之后,被她从我手上逃脱了。”云浅月想了一下,如是道。 “那后来呢?”冷邵卓又问。 “后来再没见过。”云浅月摇摇头。 冷邵卓腾地站了起来,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云浅月,你骗我。” “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的?”云浅月笑着伸手拉他袖子,语气温暖,“你急什么,坐下慢慢说。我既然说了当你是朋友,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不会骗你。你问我的是娇娇不是?我的确从望春楼之后再没见过娇娇。我说的是实话。” 冷邵卓一愣,不知道是被云浅月的笑意和温暖的语气感染,还是因为她的话,他不由自主地坐下身,低声道:“照你这样说来,你再没见过娇娇,是否我可以理解为你见到了和娇娇长得一样的人,而他不再是娇娇,是别人了?” “嗯,可以这样说!”云浅月点头。 冷邵卓不再说话,沉默下来。 云浅月想着以前冷邵卓吃喝玩乐,无恶不作,不管京城暗潮涌动,不管天下风云变化。只要他老子有钱,供他有作恶的本事,找一大堆人陪着他乐呵,便知足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黑,没有白,只有色彩斑斓。可是如今的冷邵卓大彻大悟,懂得明辨是非,知道风云变化,了解私下里的波涛汹涌,甚至会察言观色,也会行事小心谨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活得不比以前轻松,让她看着倒是觉得他更累了。这样的冷邵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微微蹙眉。 “我三弟……他是不是就是娇娇?”冷邵卓沉默半响,吐出一句话,似乎尤其艰难。 “嗯!”云浅月点头。 冷邵卓虽然猜到,但还是面色一白,身子僵硬,似乎难以接受,见云浅月点头,他想说什么,唇瓣微微颤栗,似乎说不出来。 云浅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檀香,这种香很淡,显然不是他用的熏香,而像是被在某一个地方沾染上的。而这种香只有老皇帝的圣阳殿有,也就是说明他来这里之前,是在圣阳殿。 “他是西延国流落在外的太子?”冷邵卓似乎极力地压抑着什么,又问。 “嗯!”云浅月应声。 冷邵卓不再说话,再度沉默下来。 云浅月看着他,见他低垂着头,两侧有两缕青丝垂落。遮住了他眉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他气息似乎已经低迷到了谷底。显然心情很糟。 西延玥与孝亲王府,也许注定就是有这么二十年化解不开的缘。与冷邵卓则是孽缘。 若是以前的冷邵卓,别说西延玥消失不见,就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是打一顿,也许就是视而不见。可是偏偏冷邵卓大难之后大彻大悟,如今偏偏衍生出这一段纠葛的戏码来。也许别人会觉得庸人自扰,但在当事人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云浅月见他不说话,也不说话,这种事情,劝说无用。冷邵卓不傻,不但不傻,而且也是聪明的,既然娇娇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不用她说,他便已经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如今差的,便是他为何又成了西延玥了。 沉默片刻,冷邵卓终于出声,“你定然都知道,便与我说说吧!他为何又是西延太子了?” “他本来就是西延太子。”云浅月想了一下,还是对冷邵卓据实以告,他有权利知道。于是言简意赅地将西延安平王和护国神女之事与他叙说了一遍。 冷邵卓一直静静地听着,云浅月话落,他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比刚刚前两次都长都久。整个人静静的,若不是风偶尔出来,他可有连发丝都不动一下。 云浅月等着等着就犯了困,闭上了眼睛,想着论起折磨人来,这冷邵卓原来也是高手。 “原来半分关系也没有!大约是上一辈子孝亲王府欠了他的债,或者是他欠了孝亲王府的债,这辈子寄居二十年,来还了。如今还清了吧!”冷邵卓在云浅月要睡着时,忽然出声。 云浅月困意浓浓,不答话。 “你既然困了,便回房间睡吧!如今深秋,凉气太重,仔细伤了身子。我走了。”冷邵卓起身站了起来,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对冷邵卓摆摆手。 冷邵卓见她听进去了,便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听着他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比刚刚来时没轻快多少,步履还是有些颓靡和沉重,似乎丢失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像是一脚踏在棉花上,一脚踩在淤泥里。她睁开眼睛,喊他,“冷邵卓!” 冷邵卓停住脚步回头。 云浅月坐直身子,看着他道:“冷邵卓,以前你坏的时候,我只恨不得将你塞回你妈肚子里去,但也没看不起你。你可知道为何?” 冷邵卓一愣,看着云浅月,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那时候,你活得肆意,虽然无恶不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至少你活得快乐。你每日都寻求新鲜的东西,比京城所有的子弟都会玩。会玩也是一种本事。在这京城里,若说纨绔子弟,你当第二,没有敢当第一。那时候你没有理想,没有报复,一切都在玩上,玩得专心致志,谁也比不了。”云浅月看着他,见他愣神,她认真地道:“可是如今的你呢?你有理想,有目标吗?你知道每日里你都在做什么吗?你认为什么是对你最有意义的吗?你知道过了今天之后,明日你该干什么吗?或者是连今天该干什么,你都不知道了吧?” 冷邵卓面色一白,眸光露出迷茫,就像一个误入迷途的孩子,混沌不清。 “你认为如今的你比以前的你活得快乐吗?”云浅月挑眉。 冷邵卓摇摇头,“不快乐!” “为什么不快乐?”云浅月看着他。 冷邵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如何说,迷茫得答不上来。 “你是不是说不出来?你不知道自己到底不快乐什么?”云浅月站起身,走向冷邵卓,看着他,这一刻的他和二十多日前西延玥离开时候何其像。虽然不是兄弟,从孝亲王府到望春楼,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还是彼此沾染了些共同的气息吧? 冷邵卓颓然地点点头。 “有时候,困顿住一个人的不是别人,不是那些纠缠不断,理不清道不明的琐事,而是人心。心宽则天地宽,心窄,则寸步难行。”云浅月将手搭在冷邵卓的肩上,似乎传递给他力量一般,“如今这天圣京城有多少人被刻成了一个模子,实在不需要多你一个。” 冷邵卓怔怔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懵懵懂懂。 “无论身边的人和事情如何发生或者变化,你都要时刻记着,做你自己。”云浅月看着他,笑着道:“我们的身份和周边的环境已经叫我们如此压抑,若我们自己再压抑着我们自己,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你是冷邵卓,以前的你做的那些事情只能成为你的镜子,让你记得不要再重复去做错事,而不是成为你的污点。人活一世,这一生,谁能没做点儿错事儿和傻事儿?谁能说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对的?即便是容景,天下多少人认为他完美无缺,可真是如此吗?他的缺点不过是被优点掩埋了而已。” 冷邵卓沉默不语。 “所以,无论他是娇娇,还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是你的弟弟,还是西延太子西延玥,又有什么化解不开的谜题呢?他都是一个他而已,就像是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一个人而已。以前的冷邵卓是冷邵卓,如今的冷邵卓还是冷邵卓。你不能日日纠缠在过去的过错里,而深陷囹圄,不能自我解脱。日日为过去所苦。”云浅月缓慢地劝说。 冷邵卓混沌的眼睛内裂开一条缝,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破云雾。 “有些人看不透,被过去纠缠,有些人看得透,同样为过去纠缠,但无论是看得透,还是看不透,其实都是过去而已。又何必纠缠不休?亦或者反过来想想,凡事真需要看得那么清楚明白吗?那样会少了多少乐趣?世间万事万物,从来都有两面,有利有弊。端看你怎么看了!”云浅月清楚地看到冷邵卓眼中破碎出的光亮,笑着继续道:“你是冷邵卓而已,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只是你出身的一个身份而已,身份是什么?无非是一个点缀。有它没它,你都是你。就像我是云浅月,云王府小姐,这个身份,也是我的一个点缀而已。有一日云王府不在了,或者我嫁人了,我的身份变了,那么你能说我再不是云浅月吗?所以,对于娇娇,三公子,或者如今的西延玥,都是一个人而已。你又有什么想不开,想不透的呢?不就是那么点儿事。说白了,天大的事情只要你心宽,便也不叫事情,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而已。你的思想,决定你的行为,你眼界多宽,会绝对你的路走多远。明白吗?” 冷邵卓点点头,眼中光亮一点点蔓延,“明白了!”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明白就好!冷邵卓,我对谁可都没有如此耐心开导过。即便当初与我有十年情意的夜天逸,也没有过。你可不要浪费我的一番苦口婆心。” 冷邵卓重重地点头,见云浅月语气轻松地提到夜天逸,他试探地问,“那你当初为何不开导他?若是如此,他能想通的话,也不至于你们如今……” “我们如今水火不容是吧?”云浅月淡淡一笑,“他和你不同。”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她虽然笑着,却是没有笑意,整个人不见劝说他时候的摸样闲散却句句戮到实处。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苍凉,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不求我什么,而他求。他求的东西,我给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云浅月收起情绪,伸手拍拍冷邵卓,“估计宫里那两个人还等着你复旨呢!去吧!” “你知道?”冷邵卓讶异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你一身龙檀香,又是这副样子来找我,我能不知道吗?” 冷邵卓脸色微微一红,再不见颓靡沉重和压抑,低声道:“我的确要进宫复旨,皇上和七皇子叫我去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借我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讯息,或者是七皇子已经得到,只不过是想要借我证实而已。我心里明明清楚,却还是忍不住来找你。不来找你,我大约日夜都会不得安稳。” “如今安稳了?”云浅月笑看着他。 冷邵卓也笑了,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跟你说了一大堆话,幸好没白说,我渴着着呢,进屋喝口水。你是跟我进屋喝水,还是现在就走。”云浅月问冷邵卓。 “我现在就进宫!”冷邵卓道。 “那就快去吧!”云浅月对他挥挥手,抬步向屋内走去。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见他进屋,抬步向外走去,脚步一改来时轻重不一,不乏稳重。 云浅月回到房间,刚坐在桌前,端起茶杯,院内一丝异样的风丝刮落,一袭锦袍玉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抬头,只见正是数日不见的夜轻染。从那日在夜天煜府邸,他出手挡住她救了皇室隐卫之主,他们再没相见。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夜轻染脚沾地之后,便懒洋洋没骨头一般地倚在门框上,透过珠帘看着云浅月,眸光幽幽,声音亦是幽幽,“小丫头,你能开解冷邵卓,如此苦口婆心,语重心长,你能不能也开解开解我?” 云浅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茶杯碰在桌案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她看着夜轻染,浅浅一笑,“你还需要我开解?” “需要!”夜轻染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如何需要?我知道冷邵卓的症结所在,所以能开解他,可我不知道你的症结所在,如何开解得了你?”云浅月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夜轻染眸光幽幽深深,云浅月眸光颜色浅淡。 “小丫头,说句实话,你可否试着进入我的心,去认真地了解我?”夜轻染忽然垂下头,不看云浅月,而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问。 云浅月眸光微闪,不答话。 “没有吧?你从来就没有试着进入我的心,去认真地了解我对不对?”夜轻染的声音又低了许多。 云浅月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茶杯,杯中水是浅碧色,一如容景那日那杯茶。她将茶杯重新拿起来,放在手中,轻轻晃荡,杯中茶水随着她的晃动而荡漾,荡出一圈圈浅碧色的茶圈,分外漂亮。 “小丫头,你一直防着我!”夜轻染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云浅月,又道。 云浅月依然不答话,专心地晃动着手中的茶圈。 “若是我说,我想要你开解,看看有什么办法将你从我心里面除去,你有没有办法?帮不帮我?”夜轻染盯着云浅月又问。 云浅月手一顿,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夜轻染。 “若我说,弱美人喜欢你多长时间,我便在心里喜欢了你多长时间,你信不信?”夜轻染又道:“多少年,早已经记不清了!” 云浅月静静地听着,没打算说话。 “你一定不相信。”夜轻染见她不说话,自嘲地一笑:“有一个小女孩,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明明那么小,一双眼睛却透着看尽一切的沧桑和高傲。那样一双眼睛,该怎样形容?我如今依然记得,皇伯伯四十五大寿,无数人歌功颂德,大殿上金碧辉煌,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歌姬载歌载舞,繁华升平。可是只有她无动于衷,漠视着一切。与丞相府的秦小姐坐在一起,一个明明就是孩子的小人在装大人,装得端庄贤淑,一板一眼,而一个人明明看着像孩子,却是怎么也不能将她当做孩子,或许她自己也没办法把自己当孩子,只能在装孩子,装好奇,装赞叹,装天真,甚至装胡闹,装哭,将自己装得不像自己才作罢。” 云浅月唇瓣微微抿起,随着夜轻染的话想起了十年前。他说得没错,她那时候就开始装了,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观察她这个云王府唯一嫡女,与天圣皇室有婚约的人,内定的太子妃,将来的后宫之主。她不想进宫,只能装。 “我看得有意思,却不知道看着看着便看进了自己的一颗心。”夜轻染惨淡一笑,“小丫头,你心里只有容景,避着我,防着我,近着我,远着我,时刻准备着与我对立,拔刀相向,可否有想过卸去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而已?” ------题外话------ 腰酸、背痛、眼睛疼,呜…… 新的一个月,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给咱们世子妃加油哦!么么哒! 《纨绔世子妃》的实体书在当当网已经入库了,等待的亲们可以入手了!买书的亲们表要忘记五星评哦,对咱们很重要。代表小景爱你们,群么么。^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八十八章 黑心挺好 一阵秋风吹来,空中飘着凋零的落叶和秋花。 夜轻染轻软锦袍和垂落的青丝被风吹起,衣袂青丝飞扬,让他倚在门框上的身影显得一团凌乱。珠帘受了秋风的吹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浅月阁内外静寂无声,只有珠帘飘荡摇晃碰撞的声音,似是有人弹奏的音符,且歌且舞。 夜轻染说了半响话,都没得到云浅月一个字的回复,他看着云浅月,声音低哑,“小丫头,你就不能说一句话吗?我摊开心在你面前,暴晒在阳光下,不求回报,难道就不值得你给一句回复?” 云浅月放下茶杯,轻轻的,杯底压在桌面上,静寂无声,她看着夜轻染,叹了口气,“夜轻染,你如何让我泄去你的身份去了解你?你与生俱来便存在的东西,让我如何去根除?除非挖骨剖心。可是挖骨剖心之后的夜轻染,还是夜轻染吗?” 夜轻染收扣紧门框,静静地看着云浅月。 “德亲王府是天圣皇朝的半壁江山。世代忠心天圣皇室,因为你们头上写着一个王字,身上流着一个叫做夜字的血液,谁都不会怀疑德亲王府的忠心。上到君,下到臣,再到民,甚至到乞丐。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德亲王府永远不会反了天圣。你们德亲王府似乎也有一条祖训吧?祖嗣祠堂里面供着天圣始祖皇帝的画像。当年始祖皇帝唯一的亲弟弟,性命危在旦夕,是始祖皇帝的血给救活的,后来始祖皇帝坐了江山,封其弟为德亲王,才有了如今繁衍百年的德亲王府。换做话说,德亲王府的一切荣华富贵,包括性命,都是始祖皇帝和夜皇室给的。抛开一母同胞的血脉至亲不说,单单是这活命之恩,就足够你们德亲王府还它个百年甚至几百年。只要有德亲王府在一日,便保天圣万里江山一日。德亲王府世代子孙必须忠君爱国,不得谋逆。这是德亲王府的祖训是不是?”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缓缓道。 夜轻染唇瓣紧紧抿起,不再说话。 “所以,夜轻染,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云王府是天圣皇室一直要除去的卧榻之侧安睡的猛虎,德亲王府是天圣皇室永远倚重的半壁江山。这是天壤之别,也决定了我们的对立。”云浅月声色淡淡,面色淡淡,“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即便没有容景,若是皇上或者皇室的某一个人要铲除云王府,真正下手那一日,你也不会为了我反了夜氏江山。不是吗?” 夜轻染闻言苦涩一笑,“小丫头,你就认定了我不会帮你,不是吗?” “难道你会?”云浅月扬眉。 “我不会!”夜轻染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门口,不看云浅月,声音忽然发沉。 云浅月看着他,往日潇洒张扬的身影,如今即便有风吹来,吹起他衣袂轻扬,让他整个人有一种晦涩和冷沉,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着的悲哀和沉重不堪负荷的困顿。她这一刻,似乎进入到了他的内心,真真切切地剖开了他的心,体会到了里面的百种滋味,一种想要摆脱命运和姓氏以及责任的深深纠葛和无奈。 “云浅月,你是因为有容景,所以再不需要别人了是不是?”夜轻染沉声问。 云浅月收回视线,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说话啊?”夜轻染又猛地转过身,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 云浅月皱了一下眉,揉揉耳朵,抬起头,看着夜轻染,怒道:“你吼什么?” 夜轻染死死地看着她,唇瓣抿成一线。 云浅月看着他,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和血丝,皱眉询问,“你怒什么?” “云浅月,你不知道我怒什么?你有没有心?”夜轻染眸中怒火更胜,他面前的珠帘已经无风停止摆动,却因为他的怒气,再次晃动起来,唰唰直响。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须臾,放下手,对夜轻染招手,无奈地道:“你进来!” 夜轻染站着不动。 云浅月恼了,怒道:“不进来就滚出去!在我这里吼什么吼?难道你要将云王府的所有人都招来浅月阁看你笑话不成?我院子中的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你好看是不是?你姓夜是你自己选的娘胎投生的,又不怪我。你跟我在这里脸红脖子粗的叫声什么?以前你对我好,但是有哪一样你没达成背后隐埋的目的?你自己思量思量,计算计算。我是欠了你的钱没还?还是偷了你的东西没给你?不就是你喜欢我吗?喜欢我的人多了,能将东南西北四城都排满了。难道我要一个个地去回报他?找他献身?” 夜轻染眸中的怒火风暴凝聚,似乎被冰封住了,霎时静止,愣愣地没了声。 云浅月端起茶杯将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但心中郁气不散,“什么事情我都先想到的是绝对不是夜轻染做的!夜轻染不会对我如此!你都将我的心影响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样?非要让我等着被你杀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的小命交到你的手上,你才甘心是不是?” 夜轻染眸中的怒火瞬间熄了去,张了张嘴,一声没发出。 “一,你进来,咱们两个和从前一样。二,你滚出去,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形同陌路。选一个。”云浅月不再看夜轻染,没好脸色地道。 夜轻染闻言立即挑开珠帘,大步走了进来。 云浅月拿过茶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看也不看他一眼。 夜轻染走到云浅月面前坐下,端过他的茶水就喝,云浅月伸手要抢,他躲开,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和以前一样吗?难道连一杯水也不给我喝了?以前我们俩还吃一条鱼呢!” 云浅月撤回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有意思吗?跑我这来找骂,图什么?” “不被你骂一通我难受,就图这个,你满意了吧?”夜轻染似乎也不怕烫,将一杯水一仰脖,尽数喝净。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说话。 “小丫头,你若是真和我绝交,形同陌路,那么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如今虽然得不到什么,但看见你,能坐在你面前和你说话聊天,甚至喝上一杯,也觉得有滋有味。就图这个吧!我复杂,你也不简单。我们各怀心思,你防着我,我挡着你,无非都是各自身上的责任,这和我们自己本身没有关系是不是?也不妨碍我们继续这样的交情,是不是?”夜轻染放下茶杯,看着云浅月,认真地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 “若是那天的事情再重来一遍,我还是会救隐主,你还是会出手。若是将以前的事情重新再来一遍,我那时候如何做,如今还是如何做,想必你也是。你说对了,我是夜轻染。与生俱来就是肩负责任,就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这一辈子,除非天圣崩塌,否则我是永远也躲不过。”夜轻染怅然地道:“为了德亲王府,为了天圣皇室万里江山,我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因为身份使然,但却独独一个你,我割舍不得,如挖骨焚心。” 云浅月心思一动,手指蜷了一下。 “你也不必心里有负担!我与你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是真心实意。无关夜天逸,我喜欢你的时候,夜天逸还没喜欢你呢,更无关那个弱美人或者任何人。”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有负担,你这个女人,不,还不能算是女人,还没及笄,顶多算是个小丫头,你心里只有弱美人。对他情深一片,他一个人在你眼里是金子,别人在你眼里都是大粪。你的心狠着呢,我今日与你说完,你也许左耳听听,右耳就跑出去了,连个打盹的功夫都不会有。” 云浅月叱了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我自然是了解你的,不敢说比那弱美人了解你,因为你在我面前,带着一层面纱,在弱美人面前,却就是一个你,你只让他看清楚你。但我也能了解你某一方面。对待对你好的人,你还不起的东西,从来都是当一阵风刮走了。”夜轻染不甘地道:“小丫头,我不甘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十年前,我为何要提醒你他不会水?怎么就不让他淹死了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当年的确是他告诉她说容景不会水,她才跑下去救上了他,又给他做人工呼吸,她又气又笑地道:“那是你活该呗!” “是活该!”夜轻染肯定地点头,“早知今日,我不但不对你说他不会水,还会亲自下水将他掐死。也许有些东西,就能改写。”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说话。 夜轻染暗自磨牙,半响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趴在桌子上,对云浅月神秘地道:“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云浅月挑眉,“谁?” “一位尊贵的稀客!”夜轻染道。 云浅月品味着夜轻染的话,眉梢挑高,“有多尊贵?多稀客?” “尊贵得很,稀客得很。”夜轻染卖关子,“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见他一副大灰狼诱惑小白兔的架势,她哼笑一声,“爱说不说。” “你不好奇?”夜轻染撇嘴,“小丫头,你就装吧!” “你可以走了!”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挥手赶人。 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看,见她真没半分探究的意思,他无趣地收回情绪,起身站了起来,也打了个哈欠道:“走就走,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可以回去大睡一觉了。”话落,他真的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果然那句话说得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个小丫头就是我的系铃人。” 珠帘晃动,他头也不回地迈出门槛,走出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他身影离开,直到消失在浅月阁门口,她才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桌面发出一下一下的响声,尊贵的稀客?她眼睛细细地眯起,又渐渐地扩大,眸中破碎出亮光,开始微弱,之后一点点汇聚成璀璨的星光,许久后,她忽然嘴角微勾,一点点扩大弧度,最后扯开嘴角,无声而笑。是他来了! 小七来了! 能让夜轻染如此概括的人,一定是小七。 若说容景是她的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那么小七就是除却容景和全天下的那个例外。跨跃前世今生,跨跃时间空间,跨跃轮回隧道,跨跃生死沟壑。他们早已经是不是亲人的亲人,世界上比最亲人还亲的亲人。 小七……小七…… 云浅月想到玉子书,心中如盛满了一轮暖阳,暖得心脾结是澄亮,被冷邵卓和夜轻染各闹了一通的压抑和沉郁心情霎时一扫而空。心中只剩温暖,似乎这温暖都要从她身体里溢出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容景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抬头,只见容景不知何时进了屋,坐在了她身边,她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对他急切地询问,“是不是小七来了?” 容景偏头,目光略过云浅月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挑眉,“你这么想他?” 云浅月诚实地点头,“他在哪里?” “不知道!”容景收回视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云浅月松开他的袖子,伸手抱住他的腰,将整个身子都腻在他的怀里,软绵绵地央求,“容景,好容景,你告诉我,小七在哪里?是不是在你的府里?” “云浅月,你这个样子,是非要逼我将那个男人从我府里赶出去吗?”容景凉凉地道。 云浅月一喜,想着小七果然来了,在容景的府里,她顿时宽了心,摇摇头,“你那日说他不日就到嘛!这么些日子都没到,我担心而已。” 容景微微哼了一声,“他来这里,至于你如此高兴?” “他可是一尊大佛,东海国的太子啊,他来这里,我等于多了一座靠山。当然高兴啊!”云浅月将脸埋在容景胸前,掩不住心中的高兴,“这些日子你忙,我日日在浅月阁闷着,都快无聊死了,如今小七来了,我有了伴。明日带着他逛天圣京城去!” “那我今日就将他赶出天圣去!”容景哼了一声。 云浅月用手捶了容景的身子一下,笑道:“别扭什么?他如今不是跟你近么?” “跟我近也是因为你!难免不会复燃。”容景有些抑郁地道。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又用力地捶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八百年前的情了,何况又是萌芽状态就被掐死的,如今早尘归尘,土归土了。我们只有亲情,再生不起来别的了,就算要复燃,也得有根基不是?我们的根基早已经被时空淹没了。想要找根基都找不到了。还复燃了个什么?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么说我可以完全放心?”容景扬眉。 “自然!”云浅月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吧!明日你带着他逛天圣京城吧!”容景笑了笑。 云浅月眨眨眼睛,“真的?” “我口中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容景斜睨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勾住容景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覆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一吻,道不尽的缠绵,说不尽的情意,须臾,她喃喃地道:“容景,你真好……” 容景眸光绽开一抹华滟,反手抱住云浅月的身子,低低地道:“若是我告诉你,你的嫂嫂今日被皇上解了禁,放回了云王府,你会不会更觉得我好了?” 云浅月一喜,“真的?” “嗯!”容景贴着她唇瓣应了一声。 “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老皇帝同意的?”云浅月也贴着他的唇瓣问。 “说了一句话。”容景道。 “什么话?”云浅月好奇。她从那日云离来找她之后,她便想办法,这些日子还是没找到办法,怕一旦动作,得不偿失,七公主在牢里的苦就白受了。她苦思冥想,而他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也实在太打击人了吧? “我就对皇上说,七公主被关得差不多了,皇上该将人放了!”容景道。 “就这样?”云浅月挑眉。 “那你以为还怎样?”容景笑问。 “我是说就这样简单?”云浅月不信任地看着他,他一定还有别的动作。 “如今关了七公主两个月余,云王府和你除了最开始的要休妻,后来一直再没动静。皇上也在观察云王府,可观察了数日,知道敲山震虎无用。便知道此路不通,自然放了七公主,另想他法了。或许他如今觉得六公主比嫁给云离有更有用的作用,于是便打消了念头。”容景慢慢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继续等他说。她心里肯定绝对不会这样简单。 容景失笑,在云浅月唇瓣吻了吻,笑道:“今日我进宫告诉皇上,东海国的玉太子来了京城。据说东海太子还未曾立妃。” 云浅月恍然,瞪着容景,“你利用小七?” 容景无辜地看着云浅月,“若是不利用他,你的嫂子老皇帝决计不会放的!他既然来了天圣,有利用之处,为何不利用一下?况且他也不损失什么?” “你……”云浅月无语,愤愤地道:“黑心!” 容景眸光动了动,将唇压在云浅月唇上,也不亲吻,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暖味不清。 云浅月心微微颤了一下,无论两个人亲密多少次,但是每当他靠近她,她还是抑制不住地脸红心跳,就跟初次一样。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便给他宽衣解带了。都忍了这么久,没道理在快要成人了的时候破功。 想想这个家伙别人都说他黑心决计是没差的!小七人刚到京城,他就利用上了。不是黑心是什么?这样跑到老皇帝面前说东海太子来了天圣,目前还没立妃。又说七公主关得太久了,该放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老皇帝,可以试着与东海联姻,将公主嫁给玉太子吗?也是明摆着告诉老皇帝,关着七公主,对其她待嫁的公主们影响不好,尤其还是以一个不准丈夫纳妾善妒不懂礼数的七出之罪关起来,更是影响其她公主的品行。老皇帝这样一听,自然顾不得云离,比起云离,东海国的太子这一只大鱼若是能钓上,对天圣如今的形势,何其有利?于是,老皇帝丢了芝麻,放了七公主,去捡西瓜,那个西瓜就是小七了。 可怜的小七,他知道不知道刚到天圣就被这个黑心的给利用上了? 不过为了她的嫂子,到也情有可原?除了这一招围魏救赵,似乎还真没好招。她想通了各种关节,第一时间就没骨气地舍了小七,原谅了他。 “我是不是黑心?”容景低声问,极其温柔。 云浅月点点头,“是!” “那黑心好不好?”容景又问,更是温柔至极。 云浅月默了一下,诚恳地点点头,“……好!” 容景轻笑,再不说话,将她唇齿撬开,辗转缠绵,加深这个吻。 老皇帝金口玉言下达圣旨,言:“冤枉了七公主,七公主实则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是朕的好女儿。朕一时听信谗言,如今方醒悟,特此免于七公主牢狱之灾。准其回云王府,好好侍奉长辈,每日请安问礼,遵守皇家女子典范。宽待夫君。钦此!” 夜天逸对这个圣旨不予置评,未发一言,等于默认释放七公主。 于是文莱亲自去刑部大牢宣旨,圣旨在刑部大牢高声念罢,文莱见七公主捧着手中的书卷一动不动,连忙恭敬和气地笑道:“公主,您赶快接旨回府吧!” 本来被关了两个月的人,一朝重见天日,应该喜极而泣,迫不及待地接旨谢恩,匆匆回府。但是令人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七公主从书卷中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文莱,摇摇头,“这里挺好!” 文莱一愣。 七公主又垂下头,继续看书,再不说话。 文莱看着七公主,觉得莫名,“七公主,如今皇上放了您,您赶快回府吧?奴才来传旨时已经派人通知了云离世子,云离世子如今大约已经等在外面了。” “我说这里挺好!不准备出去了!你没听到吗?”七公主头也不抬,平静的声音微冷。 “这……这里如何能好?再好也比不过云王府呀!”文莱有些愣。 “论起来我从嫁进云王府,到被父皇关起来止,才在云王府住了二十几日而已。而我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了。你说,我如今更习惯哪里?”七公主反问。 文莱一时哑口。 “你出去吧!告诉父皇,我不出去了!愿意在这里关上一辈子。”七公主继续看书。 “这……公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可不能犯傻,您要知道您能出去,还是景世子在皇上面前说的话起了作用,皇上才放了您,如今你耍脾气,皇上来了气,万一真怒了,不再放您出去,那你就和云离世子团聚不了了啊!”文莱压低声音劝说。 七公主面色分毫不变,“求之不得!” “七公主……您……您让奴才怎么说好!还是快出来吧!”文莱几乎苦口婆心。 “不用再说了!你就告诉父皇,说我就是善妒,只要我嫁给云离,与他过日子一日,他就不能再娶别人。我知道我犯了七出之罪,愿意受到父皇惩罚。如今两个月,还是不足以惩罚,因为我心里还是如此想。出去了之后再犯了错,还是照样被父皇关进来,索性就不出去了。”七公主话落,冷冷地道:“你去吧!就这样告诉父皇!” 文莱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七公主意志坚决,便叹了一口气,转头走了出去。 七公主见文莱离开,牢门重新上锁,她放下书本,清瘦了几分的脸上染了一抹思念。 文莱出了刑部大牢,本来以为能看到云王府的马车,可是他看了一圈,刑部大牢门前除了守卫刑部大牢的士兵外,再无别人,别说马车,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禁纳闷,对士兵问道:“有没有云王府的车来?” 士兵摇头,“回公公,没有!” 文莱皱眉,疑惑地问,“那可有什么人来?比如云离世子?” 那士兵又齐齐摇头,“未曾看见!” 文莱觉得新奇了!皇宫距离刑部大牢的距离比云王府距离刑部大牢的距离还要远几分。他出了圣阳殿就派人去给云王府传了话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云离世子接七公主的马车该到了。可是居然没来?他有些想不明白,想着是否送信的人耽搁了?索性就站在刑部大牢门口等着,看看云离来,让他进去将七公主带出来,他也好回宫较差。在他看来,皇上既然愿意放人,还是赶紧出来是正事。他侍候皇上身边看得明白,皇上见云王府的王爷、世子、小姐都骨气硬,硬是要休妻,怎么也不吐口娶六公主,心中恼怒,这回是铁了心要关七公主了。如今若非景世子的话,七公主就算再被关上两个月也不是不能想的事儿。万一因为七公主刚刚的话,皇上大怒,再继续关着,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放人了。 虽然文莱是好心,可惜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云王府的马车来,他渐渐地等不住了。又走回去劝说七公主,七公主见他回来,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因为这一眼,文莱觉得劝说无望,又转身出了牢房。 第二次出了牢房后,文莱一咬牙,准备回宫。 “公公!”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文莱连忙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正是他打发去云王府的那名小太监,立即问,“消息可是传到了?” “回公公,传到了!”小太监喘息着回话。 “怎样?云离世子呢?”文莱忙问。 “云离世子说知道了!”小太监回答。 “然后呢?就一句知道了?没说来接七公主?”文莱瞪着小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赶紧与杂家说明白!” 小太监身子一颤,再不敢喘,连忙道:“奴才听从了公公的吩咐,赶紧去了礼部,云离世子正在礼部办公,听到奴才传话,就说了一句知道了。奴才问云世子可去接七公主,云世子摇摇头,说要休弃的人,接她做什么。还说别打扰他办公,将奴才赶了出来,奴才想着这怎么行,云王府是浅月小姐当家,于是奴才就去了云王府,禀告浅月小姐,可是连人都没见着,就见到了浅月小姐的贴身婢女,那婢女说,浅月小姐说了,云王府娶不起这样高贵的媳妇,让皇上姑父领回宫吧!一句话,就将奴才打发了。奴才只能回来禀告您了。” 文莱听明白了,感情是云王府不要七公主了,这是真的,不是给皇上摆骨气的。一方面是七公主不出来,一方面是云王府不要七公主了。他觉得这事情真不小,对小太监一挥手,连忙向皇宫赶去。 那小太监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喘,一边抹汗,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 文莱回到皇宫,气喘吁吁地将七公主的话原封不动地禀告给了老皇帝和在玉案前批阅奏折的夜天逸,并且同时将云离和云浅月的话也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二人。之后垂首听旨。 老皇帝闻言气怒,猛地咳嗽了两声,“真是朕的好公主!” ------题外话------ 景美人,(*^__^*)……不黑心就不是他了!o(n_n)o哈! 各种奋力地码字,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看到我泪汪汪的眼神没?摊手┏(゜w゜)=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哒! 第八十九章 举世无双 夜天逸闻言神色不变,批阅奏折的手连停顿一下也不曾。 老皇帝勉强止住咳嗽,但依然气怒不止,对文莱怒道:“你现在就去刑部大牢,告诉七公主,她若是不愿意出来,就在里面待着吧!别再指望朕以后再将她放出来!” “……是!”文莱应声,向外退去。 “等等!”夜天逸出声阻止文莱,但手下的笔墨未曾停顿,头也不抬地对老皇帝道:“父皇,你确定不放七公主?她被关了两个月,心中有郁气,才是正常。云王府有怒气,也是正常。他们如今同气连枝,无非是要父皇给个说法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就给他们一个说法又如何?” 文莱立即停住脚步,看着夜天逸。 老皇帝也转头看向夜天逸,沉着脸问,“怎么给个说法?” “云王府既然认准了七公主,云离只想娶她一人,不想再添女子。七公主也是如此要强,兹霸夫君,二人心意相通,这未必是坏事儿。七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公主,您的女儿,她的身体里流着夜氏的血液,不是说嫁了人,便能换血挖除夜这个姓氏的。”夜天逸淡淡地道。 老皇帝面色缓和下来,“你说得不错!” “所以,父皇就再下一道圣旨又何妨?”夜天逸漫不经心地飘出一句话。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对文莱沉声道:“传朕旨意,朕感念爱女七公主与云世子互通心意,痴情一片,愿为其牢狱之死亦不改其心志。朕为有这样的女儿引以为傲。特予优荣,恩准其恳请,云离终生之年,与七公主百年相约,和乐到老,只此一妻,再不准他娶,钦此!” “是!”文莱心惊地连忙应声。 “天逸,你以为这道旨意如何?”老皇帝话落,问向夜天逸。 “回父皇!甚好!”夜天逸笑了笑。 老皇帝不再说话,对文莱摆摆手,文莱看向夜天逸,等待他拟旨。 夜天逸放下奏折,拿起一道空白圣旨亲自提笔,不出片刻,一道圣旨拟好,他盖上玉玺,吹了吹墨迹,没有给文莱,起身站了起来,对老皇帝道:“儿臣亲自去大牢里放七妹妹出来。” 老皇帝“嗯”了一声。 夜天逸抬步向外走去,雪青色的锦袍随着他脚步走出,如一朵朵曼陀罗盛开。文莱站在门口,见夜天逸要亲自去刑部大牢,连忙挑开帘子,他走出后,他也连忙跟在他身后。 刑部大牢内,七公主依然捧卷而读。 夜天逸探身进了牢房,看着平静镇定的七公主,微笑地喊了一声,“七妹妹!” 七公主从书卷上抬起头,见是夜天逸,没站起身,但回之一笑,喊了一声,“七哥!” 夜天逸含笑点头,走过来坐在了小牢房里面唯一一张床榻上,这一间小牢房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虽然看不见大天,但也无任何腐朽和沉暗的气息,十分干净整洁,他打量了一眼小牢房和一切摆设,笑着道:“这些日子蜗居在此,苦了七妹妹了!” “七哥说得哪里话?这里清净,比外面的嘈杂来说,不失为一个好住处。”七公主淡淡一笑。 “七妹妹喜静是不错,但这里终究是牢房。”夜天逸笑道。 “以前我在云芳斋,十年不出宫门,和坐牢房又有何异?”七公主不以为意,“无非就是一个在天下至尊的地方,一个在天下至罪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不得**而已。” 夜天逸闻言不置可否,“七妹妹性情极好,怪不得云离世子爱之慕之。” 七公主抬眼看了夜天逸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七哥在说笑吗?我善妒之名如今传遍天下了吧?他恨不得休弃我才对。” “云王府出了一个月儿,她身边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因她而改变。她视千百年来的礼法于无物,崇尚一切别人不认可的东西。你说你如此坚定地追求所爱,不让夫君再做他娶,正和她的脾气性情合拍,她如何不会护着你?而一切受他想法左右的云离世子,又如何会真想休弃你?”夜天逸挑眉。 七公主也挑了挑眉,“七哥到是了解她。” “我自然是了解她的!”夜天逸起身站了起来,如玉的手弹了弹衣袖,语气和缓道:“七妹,走吧!我亲自送你回云王府。” 七公主坐着不动,“我已经说了,若是父皇不应允我的恳求,愿意一辈子不出牢门。” 夜天逸忽然笑了,从袖中拿出圣旨,递给文莱,对他摆摆手,“宣读圣旨吧!” “是!”文莱接过圣旨宣读,“朕感念爱女七公主与云世子互通心意,痴情一片,愿为其牢狱之死亦不改其心志。朕为有这样的女儿引以为傲。特予优荣,恩准其恳请,云离终生之年,与七公主百年相约,和乐到老,只此一妻,再不准他娶,钦此!” 七公主心里升起一股喜色,但极力地压制下去,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平静。 “公主接旨吧!”文莱佩服地看着七公主,想着这算是因祸得福了。亘古以来,有哪个女子能够勒令夫婿一生只娶她一人?千百年来,即便身为公主之尊,也难以办到。而这七公主就偏偏办到了。不得不让他佩服。 七公主坐着不动,仿若未闻。 “七妹妹接旨吧!”夜天逸含笑出声。 七公主缓缓放下书卷,跪在地上叩谢,“儿臣谢父皇恩典!” 文莱将圣旨递给七公主,看了一眼夜天逸,对她道:“公主,皇上听说您的话后大怒,要将您关一辈子,还是七皇子劝阻了皇上,说您即便嫁入云王府,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才不忍心再关您,下了一道圣旨,将您放了出来。” 七公主心思一动,直起身,拿着圣旨对夜天逸道谢,“多谢七哥!” “你我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又何必客气!走吧!”夜天逸淡淡一笑,转身出了牢房。 七公主拿着圣旨站起身,看了一眼关了她两个月的小牢房,跟随夜天逸走了出去。 刑部大牢门口,除了七皇子的马车外,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那辆马车的帘幕从里面挑开,露出云浅月半个身子,她此时正懒洋洋地看着车外。 夜天逸出得刑部大牢后一眼便看到了云浅月,马车停靠的地方迎着阳光,如今深秋,阳光并不烈,有一种乍暖还寒的感觉,她身上的衣衫依然单薄,长长的水袖和丝带被清风吹起,飘出车厢,有一种清丽的华滟,一眼便魂魄倾心,他猛地停住脚步。 云浅月也看到了夜天逸,她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他,对他身后跟随出来的七公主暖暖一笑,喊了一声,“**子,这里!” 七公主也看到了云浅月,见夜天逸停住脚步挡在了她面前,她亦是跟着脚步停住,听到云浅月的喊声,看到她温暖的笑意,两个月被困顿的阴霾瞬间似乎被她身上的阳光和暖暖笑意驱散,她不由露出开心的笑意,绕过夜天逸,快步向云浅月走去。 来到云浅月的车前,讶异着喜悦问,“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云浅月对七公主伸出手,笑道:“你吃了两个多月的斋,念了两个多月的佛。也该回家了!回去给我炖肉吃。” 七公主听到回家二字,眼眶一酸,将手递到云浅月的手里,重重地点头,“嗯!” 云浅月手腕轻抬,不见有何用力,七公主便被她拉上了车,她松开手,看了夜天逸一眼,淡淡道:“我来接**子回家,就不劳烦七皇子相送了!”话落,她放下了帘幕。 帘幕落下,遮挡住云浅月的身影,同时遮挡住夜天逸的视线。 夜天逸心里咯噔一下,本来被感染的暖意顷刻间退去,化成了冰封,将他那溢出的,外泄的,不受控制的东西猛地冻结。他气息瞬间昏暗,袖中的手微蜷,薄唇抿成一线。 凌莲和伊雪坐在车前,看了夜天逸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刑部大牢。 夜天逸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走远,就那样站着,没发一言。 文莱站在夜天逸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七皇子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看守刑部大牢的士兵都敏感地感觉到深秋的风突然之间更凉寒了,不禁齐齐打了个哆嗦。 过了许久,文莱终于受不住夜天逸身上散出的寒意,大着胆子轻声提醒,“七皇子,您是回府,还是进宫?” 夜天逸收回视线,狭长的凤眸里面沉浸了一望无际的黑色,须臾,黑色褪去,只剩下一片一望无际的白,白得似乎淡没了瞳仁的颜色,他抬步向马车走去,淡淡地道:“进宫!” 文莱连忙跟上他。 马车本来要去云王府,却再次向宫门返回。 马车中,云浅月落下帘幕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七公主坐在云浅月身边,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七哥对你不比景世子差,如今看这样的情形,他对你还是未曾死心。” “那又如何?总归他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而我也不是他的那盘菜。”云浅月一寸寸收起笑意,靠在车壁上,语气隐晦不明,“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他是我的错误,我是他的错误。是错误,就要订正。哪怕头破血流,人肉白骨,也要订正。否则会错得更离谱。” 七公主一怔,看着云浅月,她不止一次地发现她身上的沧桑和沉重。尤其是谈到夜天逸之时,从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气息,让她的心似乎都能跟着揪起来。不惜头破血流,人肉白骨,也要订正的错误,那该是何等深的纠葛? “果然是天凉了!该加衣服了!”云浅月忽然气息一改,沧桑沉重尽数褪去,她转过身,一把抱住七公主的胳膊,靠在她身上,绵绵软软地道:“**子,你想哥哥了吧?” 七公主没想到云浅月转变得这么快,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对她翻眼皮,“没看到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吗?” 七公主愣了片刻,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打开云浅月的手,羞愤道:“别黏我,要黏去黏景世子。我还真没见到过变脸比你还快的人。” 云浅月笑的得意,“你这两个月的苦没白受,以后哥哥就被你毒霸了,高兴吧?” 七公主脸上染上红霞,低下头,低声道:“我真没有料到父皇会答应。其实我心底深处也是不自信的。我嫁给你哥哥之时,没求别的,只求他对我好就行,也没想着他除了我谁也不再娶。如今的确让我意外了。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果然被封建的礼教给教育坏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凭什么男人要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是谁规定的?远古的时候有一个母系氏族,里面的女子可以有好几个丈夫呢!”云浅月微哼一声。 七公主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认真地道:“这是真的。大约十万年之前,人类刚刚繁衍。那时候都群居。无数男女居住在一起。是属于旧石器时代。一切的东西和物事都是用石头做的。在旧石器时代中、晚期,远古社会由原始人群阶段进入母系氏族社会阶段。母系氏族是建立在母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组织,实行原始**制与平均分配劳动产品。那时候妇女在社会中占据着主导作用。女人发明了原始的农业和家畜饲养,比男人更有创造里,青壮年男子外出狩猎、捕鱼。妇女则从事采集果实,看守住所,加工食物,缝制衣服,管理杂务,养护老幼等劳动。因为当时的采集经济比渔猎经济收获稳定,成为氏族成员生活资料的重要来源,所以是维系氏族生活的基本保证。妇女在生育上的特殊作用,以及氏族成员的世系均按母系计算,更使得妇女在氏族中具有崇高的威望,受到尊敬,地位尊崇。男人是女人的附属亦不为过。一个女人有好几个丈夫,在那个时候很正常。” 七公主睁大眼睛,似乎被震惊了。 “后来随着发展,母系氏族到了繁荣时期,因为男子先天的壮硕和体力等等条件,都优于女子,于是渐渐形成了以男子为中心的大家族,男子代替女子,支配生产、生活和公共事务,氏族首领也由成年男子担任,成为社会生产的主要力量,就形成了父系氏族。后来又经过慢长时间的发展,男子的地位越来越高,完全主导社会和女人,才形成了如今以男人为天的体制,演变成了一夫多妻。”云浅月给七公主解释,见她震惊的模样,好笑道:“所以,男人和女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平等的则是社会多种因素融合而成的社会关系。一夫一妻被如今的社会不认同,但是经过发展,若干年甚至若干千年万年后,难保不会被认同。你心里真不必因此而觉得愧疚哥哥为了你不能再娶,他能得你一心人,是他的福气。” 七公主压下心惊,看着云浅月,“你说的话我不太懂,但总归是听明白了,你知道得真多。远古时代的事情……这是在哪本书上看的?” 哪本书?云浅月笑着摇摇头,“一个孤本,偶然机会看的,如今早弄丢了!” 七公主点点头,羡慕地道:“我一直就佩服你,以前是佩服你的嚣张任性,狂妄随意,如今则是佩服你的见识和才学,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的好****,你别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我受不住。”云浅月佯装打了个激灵。 七公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你我年岁明明就相差无几,但有时候我看着你像是在看宫里的母后,端庄温婉,有时候又像是看孩子,半丝女儿家的样子也没有。但偏偏你这样人人都觉得很正常,真是奇怪。” “那是习惯了呗!”云浅月好笑地道。 七公主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马车回到云王府,云离早已经从礼部回来,等在门口。马车还没停稳,他便疾步走上前,一把挑开帘子,欢喜地二人,先是喊了一声“妹妹”,之后有些激动地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对他一笑,柔声道:“我回来了!” “你……受苦了!”云离声音微哑。 二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尽是满满的思念。再无别的声音。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觉得她再在这里碍事儿的话,就太不识时务了。于是从侧面悄悄跳了下了车,对凌莲和伊雪无声地打了个手势,二人意会,立即跟上她。 主仆三人再不管身后是怎样情意绵绵的情景,无声地进了院子。 回到浅月阁,华笙等候在房间。 云浅月看到华笙一怔,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华笙不会轻易地来她这里,都是让凌莲和伊雪传信,她伸手关上房门,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华笙见云浅月回来一喜,连忙道:“小主,是出了一件事情,属下怕耽搁,就亲自过来了。”话落,她向外看了一眼,见凌莲和伊雪守在门口,院中再无别人,她低声道:“数日前东海那边我派遣去的人不是传信说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出了东海来天圣了吗?您让属下打探她们在天圣的下落,但那二人隐秘得太好,沿途有人保护,掩藏了二人留下的痕迹,一直没查到所在何处,今日属下得到消息,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在青山城。” “她们没来京城,反而是去了青山城?这说明我猜测的准了,她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南梁和南凌睿去的。”云浅月道。 “是,大约就是主子幻容成了洛瑶公主的模样,才致使洛瑶公主想去南梁探个究竟。”华笙点点头,话音一转,声音更低,“小主知道,要去南梁,必然途径青山城和凤凰关。据在青山城的红阁的人禀告,说二人在三日前在青山城和苍家的少主遇到了,之后二人便失去了踪迹,可以肯定的是未曾见到那二人通过凤凰关,属下怕是苍家少主扣下了二人。” 云浅月闻言如水的眸子微眯,“我竟然忘了青山城回来个夜天煜,去了个苍亭。” “小主,若是苍少主扣押了那二人,怎么办?”华笙询问。 云浅月唇瓣微抿,寻思了片刻,对她道:“哥哥和娘亲都在凤凰关,苍亭若是真扣押了二人,也不会立即转移。应该她们还在青山城。你给哥哥和娘亲传信,告诉她们这件事情。他们在凤凰关,距离青山城近,定然能有办法从苍亭手中救出二人。” “是,属下这就去!”华笙连忙应声,见云浅月摆手,她疾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回身坐在软榻上,想着苍亭若是扣押了二人的话,那么定然是知道了二人的身份了。苍亭知道二人身份,他既然和夜天逸合作,那么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秉夜天逸。夜天逸会如何呢?不管如何,如今她的哥哥和娘亲在凤凰关,小七在天圣京城,就算他得到了东海的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云浅月早早就醒来,梳洗,用过早膳之后,就吩咐凌莲和伊雪备车去荣王府。 凌莲和伊雪应声出了浅月阁,可是不久后又走回来,对云浅月道:“小姐,您是不是要去荣王府找东海国的玉太子?恐怕不行了。今日早上宫里便派了车碾去荣王府接玉太子进了宫,据说皇上在宫里摆了宴席,今日宴请玉太子。” 云浅月皱眉,“这老皇帝到真是积极!” “小姐,玉太子第一次来天圣京城。更何况以东海国如今的富饶和强大,皇上自然重视。据说昨日皇上听景世子说了之后就想召见玉太子。奈何顾忌玉太子一路劳累,便改在了今日。”凌莲立即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人刚到,就巴结上了!” “小姐,您若是实在想见玉太子,就进宫吧!反正你也有数日没进宫看望皇后了!”伊雪建议。 “不去!”云浅月一把甩了手腕的轻绸,一屁股坐回了软榻上,怒道:“他一点儿都不想我,来了也不急着想见我。如今老皇帝说让他进宫,他就答应进宫了。怎么不推了老皇帝来见我?半分情意也不讲,破人!”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都不再出声。 云浅月径自气闷。 过了片刻,凌莲轻声建议道:“小姐,玉太子对您极好,你不喜欢洛瑶公主和景世子的婚约,他便给了您一道文书毁了婚。他如今从东海而来,一路辛苦,想必已经极其劳累,昨日就推了皇上的宴请,今日再推的话,定然不好。所以才……” 云浅月哼了一声,打断凌莲的话,恼道:“别人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他和我一样。我能追一只狐狸追三天三夜不带休息的,他也一样。我能守一个月在天雪山抱回一只小老虎,他也能。累?这根本就不是累的事儿。是他不见我的事儿。若是想见我,昨日就来了。” 伊雪扑哧一声笑了,“小姐,有景世子在呢!玉太子若是来了就急着见您,景世子还不打翻了醋缸?他大约想见您,也得克制着。这也不能怪玉太子。” 云浅月闻言怒意退去了一般,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话落,她伸手揉揉额头,有些抑郁地道:“容景这个大醋缸。风烬、莫离、三公子都先后被他赶走了。小七好不容易来了,可不能让他这么快就给赶走了。” 二人对看一眼,都忍着笑意不说话。 云浅月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算了,反正他已经来了京城了!早见晚见都是见。我就忍忍吧!急急跑去宫里的话,容景又该拿那双黑眼睛瞅我了。怕了他了!” 二人见她不再气,笑着退出了门外。 这一日,老皇帝卧病在床,照样宴请东海国太子,宴席摆在皇宫御花园。 虽然是深秋,御花园被呵护得极好,还是有秋季的花在盛开,芬芳一片。 老皇帝不能下床,被人抬着半躺在软椅上,这场宴席不是国宴,未曾召见满朝文武作陪。而是小范围地选了几名有资格的人作陪。 皇上的几位成年皇子,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等皇子、孝亲王、德亲王、云王爷、容景、夜轻染、冷邵卓、云离等人。不是皇族,就是四大王爷老少两辈的王族。彰显对东海国玉太子的慎重对待。 席间,老皇帝以残病之躯畅快谈笑,对玉子书一一介绍了他的爱子们。似乎月前在四皇子府发生的险些砍杀亲子,血染四皇子府,半丝父子之情也无的情形从来没出现过。 玉子书含笑点头,温和亲近,行止有礼,气度尊然。“玉质盖华”四个字当之无愧。 老皇帝将容景和玉子书做比较,开玩笑地笑言,“放眼天下,景世子和玉太子外,再无人能出其右者。不知若是两者相较的话,非要论出一个第一来,哪一个才当得举世无双?” 容景含笑不语。 玉子书眸光温和,没有半分不悦,闻言含笑道:“自然是景世子!” “哦?”老皇帝一怔,对玉子书挑眉,“玉太子何故妄自菲薄?在朕看来,你二人真是难分秋色!” 玉子书摇摇头,笑道:“是景世子当得第一,举世无双。” 老皇帝更是不解,“玉太子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有一个人觉得他是举世无双,他就是举世无双。那个人所觉,便是我所觉。”玉子书道。 容景眸光微闪,如玉的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杯壁,杯中的美酒晃荡了一下,荡起涟漪。 老皇帝闻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没说话,面色也看不出情绪,他心中迷惑,疑问地看着玉子书,笑问,“玉太子这话朕就听不懂了!可否解惑一二?” “本宫私事,皇上不懂,也是应当!”玉子书笑笑,避而不答。 老皇帝见玉子书以一句私事唐拓了,不欲再说,自然也不好强问,便哈哈一笑,“这事情可真是奇了!居然有人能左右玉太子的想法?朕一直以为玉太子在东海国一言九鼎。连东海皇也莫能左右。” “皇上说笑了,一言九鼎虚夸了,那是父皇爱我。”玉子书温和笑对。 老皇帝直道,“玉太子谦虚”,又连忙让酒,此话就此接过。 席间其余人被这一场小风波左右心思,纷纷猜测玉子书的那一句隐晦之语,心思各异。没人发现夜天逸握紧的酒杯和他眸中那被压制得极深的一望无际的黑色。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宴席很快地又被挑起气氛,和乐融融。 宴席进行到一半,老皇帝忽然对文莱吩咐,“文莱,你去喊六公主前来弹奏一曲!朕听说那个丫头这一段日子的琴艺又见长了,不仅琴艺长了,还学了新曲目。让朕和玉太子以及众位爱卿一起听听。” “是,皇上!”文莱应声连忙走了下去。 不多时,六公主一身盛装出现在御花园,给老皇帝见礼后,对玉子书道了声“万福!”,便优雅端庄而坐,抚起琴来。她所弹奏的正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玉子书微愣,眸光闪过一丝讶异,不过转瞬即逝。 席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琴声飘响。琴弹到一半时,夜天逸忽然侧过身对玉子书询问,“玉太子,你可是会背诵**宣言?” ------题外话------ 繁华背后的各种**,美人们,看见没?o(n_n)o~ 画圈圈,有点儿要卧倒,积攒到月票的亲,砸砸我吧……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九十章 早就相识 此言一出,将席间众人倾听琴曲的心思拉回,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则眸光自然地看着玉子书,似乎这样的话是他随口一问而已。 容景眸光微眯了一下,不过一瞬,便自然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晃荡着杯中美酒。 玉子书微微一怔,心中惊起了一片涛浪,脑中忽然想起关于云王府浅月小姐和天圣七皇子的传言,再细看夜天逸的面相,便恍然明白了几分。他心下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夜天逸淡淡一笑,疑惑地问,“七皇子何出此言?” 夜天逸盯着玉子书的脸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与他无半分相似,他敛住眸光,不答。 气氛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是啊,天逸,你何出此言?什么叫做**宣言?”老皇帝也疑惑地看着夜天逸。 “玉太子真不知道?”夜天逸不答老皇帝的话,继续盯着玉子书。 玉子书有些迷惑地摇摇头,笑道:“七皇子将本宫弄糊涂了!这话闻所未闻。” 夜天倾、夜天煜、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夜轻染、冷邵卓、云离等人都心中明白夜天逸自然不会随口一说,他既然问了这样的话,这其中必然有某种目的,但他们都猜解不到这背后是何目的,什么叫做**宣言? “呵,据说是一个地方的方言,很是特别。天逸以为玉太子博学古今,应该知晓。故有此一问。”夜天逸忽然一笑,不再纠缠,随意地道:“既然玉太子不知,就不必在意了!” “原来是某个地方的方言。”玉子书也笑了笑,“本宫是知道天圣有许多种族,每一个小种族的语言不一样。大约七皇子说的就是那种令人听不懂的言语吧?” “正是!”夜天逸颔首,“的确是听不懂的言语。” “本宫虽然读的书多,但论见识大约是不及七皇子。这种方言天圣国土下就有十几种,东海也有十几种,本宫不识也是正常。”玉子书温和地道。 夜天逸眸中的某种情绪隐去,“天逸也是不识得那些言语,玉太子说得极是。” 玉子书不再说话,这一番话说来,他面色自始至终不见丝毫异常。 这一则小插曲再次告一段落。 众人都虽然心里疑惑,但摸不着头绪,也都不再探究。 容景不动声色地晃着酒杯,似乎没听见二人这一番谈话。 六公主一曲落,宴席静寂无声,整个御花园似乎都透着静谧。 “玉太子,可听过这一首曲子?”夜天逸再次开口询问。 “这曲子以前听过一次!”玉子书笑了一下。 “哦?玉太子竟然听过?”夜天逸挑眉,“不知道是何人所谈?这样的曲子,放眼天下,会的人可是不多。” “的确会的人不多,我听的时候大约几年前吧!”玉子书似是回忆,“六公主弹得极好,但我认为不及我认识的那人。那人能诠释出这首曲子里面的意境。” “天逸认为六妹妹已经谈得极好了,不知道玉太子认识的人是何人?居然还能比六妹妹谈得好?”夜天逸看着玉子书的眼睛。 玉子书眸色清澈,如一汪温暖的水,和他的人一样,玉质天成。他笑道:“这个人七皇子和众位也识得,正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月丫头?”老皇帝似乎十分讶异,声音都高扬了几分,“玉太子认识月丫头?” “自然认识的!”玉子书浅浅一笑,对上众人的视线,他话音一转道:“不过认识她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也是最近才得知。” “哦?玉太子是怎样认识月丫头的?”老皇帝不解地问。 “大约是几年前吧!她追一只狐狸,跑到了东海的地界,我正巧外出狩猎,险些猎杀了她要的狐狸,她恼了,和我翻了脸,后来就认识了。相谈甚欢。临别她送了我一曲,就是这个曲子。叫做《春江花月夜》。”玉子书含笑道。似乎在回味当年的情形。 老皇帝恍然,“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丫头追一只狐狸,追了三天三夜,跑出了一千多里地,将那狐狸最后累得动不了了,她给逮住带了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又给放生了。” “不错!我也记起来了,那时候月妹妹抱着那小狐狸回来我找她要,她死活不给我。”夜天煜立即道,“我还记得清楚呢!那是一只雪狐,皮毛可漂亮了。” “月妹妹追了三天三夜,费了那么大的劲抓回来的,哪里会轻易给你?”夜天倾接过话,似乎也回想此事道:“当年我也记得清楚,她还抱着那只小狐狸来给我看。我夸了一句很漂亮,她高兴地笑了半天。” “二哥,那是假的!月妹妹当年不喜欢你,对你笑也是假的!”夜天煜提醒夜天倾。 夜天倾含笑的面色一僵,嘴角微微露出些苦意,但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他浑不在意地玩笑道:“可不是吗?可惜那时候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她对我是假的!” 老皇帝哈哈笑了一声,“那个月丫头,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朕也让她糊弄了这么些年。生是没发现这个小丫头掩藏下的本质。” 德亲王也含笑点头,“浅月小姐和寻常女子不同!” “是啊!追一只雪狐将其累得再也跑不动了,这样的事情在浅月小姐做来不稀奇!”孝亲王也笑着附和。 “浅月这孩子从小认准一件事情就走到黑!这么些年我也看透了,才不再管她,也管不住她。”云王爷也接着话道。 一时间,老皇帝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云浅月来,将弹琴的六公主似乎遗忘了。 六公主到也没插话,静静地坐在琴案前,眸光时而看向玉子书,时而看向容景,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弱美人,我记得你有一只雪狐的?是不是就是小丫头逮住的那只最后送给了你?”一直没说话的夜轻染忽然看着容景道。 因了这一句话,众人都目光都看向容景,包括夜天逸。 容景晃动酒杯的手顿住,轻轻放在桌案上,玉容绽开,浅浅一笑,“不错!” 夜天煜、夜天倾、德亲王、孝亲王等人睁大眼睛。 “咦?那是几年前的事情来着?”老皇帝看着容景讶异地问。 “六七年前吧!”容景想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道。 “那时候你还在府中养病。月丫头去了荣王府?”老皇帝寻根问底。 “因为我身体有寒毒,每日都身体发寒,尤其是到冬季,便越发地严重了,夜夜不得眠。被她知道了,她便说要给我抓个动物取暖,于是数日之后,便给我送去了一只雪狐。后来果然暖和不少。”容景笑意温润,话语不高不低。 “果然还是月妹妹对你最好!我一直还以为月妹妹对七弟最好呢!”夜天煜看了夜天逸一眼,语气有几分故意。 夜天逸仿佛未闻,默不作声。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老皇帝沉沉地看了夜天煜一眼,转了话笑着对容景道:“那如今那只雪狐呢?” “后来我得罪了她,被她给要了回去,据说放生了。”容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道。 夜天煜“哈”地一声笑了,“果然是月妹妹的做法,她最是记仇,谁都不能得罪她。”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她脾气的确不好!” 夜轻染叱了一声,“我看小丫头的脾气好得狠,你这个弱美人当时定然是做了什么让她大怒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她才不会将辛苦抓的小狐狸放生,后悔给你这个黑心的。” “当时我收留了一名婢女。被她知道了,她说我有了取暖的,用不着雪狐了,就给带走了。”容景回想当年,似乎更是无奈,“连让我解释都不给,就对我发了一通脾气。那婢女是药老的义女。哎……” “竟然是吃醋了!”夜天煜大笑,“那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小丫头喜欢你呢!她藏得可真是深。”话落,他对夜天逸笑道:“就算七弟也没发现吧?” 夜天逸的脸沉了沉,没说话。 老皇帝的脸也有些沉,横了夜天煜一眼,转移话题对玉子书道:“原来玉太子是这样认识的月丫头,这可真是缘分。” 玉子书一直静静听着几人说话,此时闻言温和一笑,“是啊,的确是缘分。那时候她没说她是浅月小姐,一别多年,两个月前在河谷县,我才知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这样说来玉太子和月丫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了?”老皇帝面色似乎松缓了些。 玉子书自然知道老皇帝这话的意思,含笑点头,“不错,但我与她话语投机,一面之缘也交浅言深。此次来天圣,一是为了处理百年前荣王府和东海的婚约之事,二就是借此参加她的及笄之礼,也顺便看看与我东海隔海相望的天圣泱泱大国风貌。” 老皇帝点点头,笑道:“百年前因为救贞婧皇后,荣王的确是答应了贵国公主一桩婚约,可惜百年以来,都未能促成此事,朕有生之年希望能够看到这一桩婚事儿,也算做个了结。景世子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据说贵国的公主也是读书万卷,且武艺精湛,还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朕很乐意啊!” 容景眸光眯了眯,并没说话。 夜天煜、夜天倾对看一眼,有些担忧地看向容景。 冷邵卓和云离今日纯属是个陪客,二人自然不说话,但也都担忧地看向容景。 其余人则都看向玉子书,等着他表态。东海国太子在东海国虽然仅以太子之位,但实则这个太子当得如同皇上,甚至比东海皇还受百姓爱戴推崇。尊太子令,等同于尊皇令,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是东海国实际的掌权人。 “百年前,太姑姑不得荣王之心,后来不过是逞一时意气,立下了婚约。回国之后,太姑姑便抛之脑后,嫁给了当时东海国的丞相之子,夫妻和睦,恩爱百年。”玉子书闻言款款而笑道:“后来东海国连续两代,再无公主出生,这大约也是天意。直到上一代,本宫才得一姑姑。只是姑姑却是早早就寻到了意中人,自己选了驸马。如今这婚约之说也就延续到了这一代,父皇这一代得了三个公主。姑姑府里的女儿从出生就被父皇封了公主。算是四个公主。” “朕听说两个多月前东海国前来天圣履行婚约的是洛瑶公主?”老皇帝询问。 “皇上怕是误会了!是本宫前来天圣想要了解百年前的婚约,洛瑶想要见识一下天圣国土风貌,于是随我一同来了。不过走到河谷县,正赶上大雨滂沱,山石滑坡,我们被截在了河谷县,寸步难行,后来我过华王叔身体不适,旧疾复发,我们担忧,便只能匆匆赶回了东海。”玉子书缓声解释道。 老皇帝眉头微皱,不解地道:“照玉太子这样说,东海国对于百年前的那一场婚约是何意?难道不是洛瑶公主来履行和荣王府的婚约?” “自然不是!”玉子书含笑道:“父皇和本宫未曾见到景世子,又怎么能轻易将公主下嫁?更何况当年那婚约之事是太姑姑一时意气所立,父皇待她回东海之后才知情。后来又因为两代无公主出生,便也搁浅了此事。上一代本来派姑姑前来解决,不想中途出了些差错,便再度搁浅了。如今这一代四个公主,父皇才得以派本宫前来处理此事。” “那依照玉太子的意思,如何处理?”老皇帝试探地问。 玉子书看了容景一眼,浅浅一笑,“这也要看景世子的意思!” “哦?玉太子何故这样说?难道东海国不想要和荣王府履行婚约了?”老皇帝看了容景一眼。 “玉太子和浅月小姐彼此倾心,东海国一直以来秉持高风亮节。自然不会行坏人姻缘之事。”玉子书笑道。 “原来是这样!那玉太子就不必担心了,云王府的月丫头自小就和朕的七皇子定有婚约。信物还是已故的云王妃留下的。”老皇帝语气一松,笑了一声,“景世子和月丫头如今一个未及冠,一个未及笄,都还是弱龄之年,对儿女情事朦胧不懂,难免误入错途。一日未定下之前,都做不得数。” 容景垂下眼睫,姿态沉静。 玉子书含笑点头,“原来是这样!恕本宫孤陋寡闻,一直以来竟然没听说七皇子和浅月小姐的婚约。照这样说来,此事需要好好商议。吾妹洛瑶上次见到景世子一见倾心,想要履行婚约,但我以为浅月小姐和景世子姻缘早定,彼此心仪,加之与浅月小姐有过争抢雪狐那一面之缘,便早早就给了浅月小姐一封退婚文书。” 老皇帝面色微微一变,“你给了月丫头一封退婚文书?” “是,皇上不知吗?”玉子书微微讶异地看着老皇帝,见他摇头,他笑道:“我还以为浅月小姐回来京城之后就会迫不及待地将那封退婚文书拿出来,原来竟然没有。” “什么样的退婚文书?”老皇帝追问。 “自然是景世子和东海国公主的退婚文书。”玉子书笑答。 老皇帝躺靠的椅子歪了一歪,看了容景一眼,见他静默不语,他又看向夜天逸,夜天逸面无表情,他干笑了一声,“玉太子刚刚不是说洛瑶公主对景世子一见倾心吗?难道玉太子当时给月丫头退婚文书时就没有顾忌令妹的感受?” “我和浅月小姐相识在前,相认之后难以推却她的请求,便答应了。那是吾妹还未曾表露心意。本宫后来才知。”玉子书笑着摇摇头,话音一转,又道:“洛瑶看起来表面沉静,但其实脾性却不是如此。她但凡自己想要的看得上的人或者物事,都执着不已。但一旦得手,便再不喜欢。否则我觉得她和景世子到不合适。” “哦?”老皇帝老眼眯了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宫既然已经给了浅月小姐退婚文书,就不可能再收回。更何况吾妹洛瑶如今似乎对南疆的睿太子上了心。所以,本宫也不算是伤了她的心。就像皇上您说的,她如今也是弱龄之年,对儿女情事朦胧不懂,一切还做不得数,需要沉淀下来才知道。” 老皇帝点点头,“玉太子说的不错!一切都还做不得数。”话落,他摆摆手,笑道:“玉太子既然要参加月丫头的及笄,如今还有一个月余,时间还早。你也要在这京城多逗留些时日,今日此事先暂时不谈,我们慢慢商议。总会有个**。” “也好!”玉子书从善如流。 老皇帝似乎这才想起六公主,对六公主招招手,“六儿,再换一首曲子!” “是,父皇!”六公主点头,适合宴席上弹奏的乐调溢出指尖,是她最熟悉的曲子。 这一曲插曲再次告一段落。 众人再次觥筹交错,只是更是心思各异,气氛再不如早前。唯一面色如常的一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容景,温润雅致,清淡闲适;一个是玉子书,面容始终含笑,姿态随意。 宴席一直从巳时进行到了未时,方才止歇。 宴席后,老皇帝已经支撑不住,由文莱命人抬着回圣阳殿休息。夜天逸似乎不受杯酒影响,约容景、夜轻染等人去议事殿议事。而让六公主送玉子书去荣王府。 玉子书以去云王府看望云浅月为目的,推辞六公主。六公主却以自己多日未曾去云王府,也想看看姐姐为由,跟随玉子书一起前往。玉子书闻言不再推辞,含笑应允,二人向宫外走去。 夜轻染看着二人离开,笑道:“玉太子真是个人物,才见一面,就将六公主的魂勾了去。没准玉太子回国的时候,六公主也会随了去。” “我看不见准!”夜天煜微哼了一声,也看着二人,玉子书与六公主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居然和容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甚至在席间也发现了,这玉太子除了与容景近些,与别人都坐得远。他看着温和,待人和善,很好相处,但越是这样的人,实则是越心思颇深,不好相处。六公主虽然与以往大不相同,改了一切旧习,戒了骄躁和公主的架子。但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而已。但见玉子书除了在她开始弹奏那曲《春江花月夜》的时候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便再没看一眼,便能窥知,六公主在他心里占不到丝毫影响。 “我看也不见准!”夜天倾点头附和。 “世事难料!世间哪有那么多做得准的事情?”夜轻染似乎刚刚的话语不过随口一说,勾住夜天煜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道:“你的大婚就这两日了吧?那天的梨花白没喝醉,这回你准备了什么好酒?” “准备好酒也没你的份!”夜天煜打开夜轻染的手。 “还在记仇?小丫头都不记我的仇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夜轻染攀着夜天煜不躲开,低声道:“那日你抱着赵可菡刚去你的寝殿,我就看到了,没阻止你,若是我阻止你的话,你以为你如今能娶到媳妇?臭小子,不感恩也就罢了。别当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夜天煜闻言哼了一声,但口气到底是软了下来,“坏人姻缘要遭天打雷劈的!算你积德了。” 夜轻染翻了个白眼,放开夜天煜,漫不经心地道:“算了,本小王的姻缘估计早就被月老给掐断了。积不积德没什么大碍。” 夜天煜回身看向他,就见夜轻染面容下有一抹晦涩和灰影,他本来想骂他两句,就那样生生地压了回去。他的心思他一直清楚。可惜,伤心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夜天逸等人不言语,向议事殿走去。 玉子书出了宫门,便径直地走向了容景的马车,车前弦歌连忙挑开车帘,将他恭敬地请上车。他上了车后,帘幕落下,遮住了他的身影。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宫门口。 玉子书似乎忘了后面跟着的六公主。 六公主愣愣地看着容景的马车离开,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过了片刻,才收回视线,咬住唇瓣,手中的帕子攥紧,心中恼恨,但却发作不得。 “公主……”六公主的贴身婢女一直跟在后面,此时见玉太子居然就这样扔下公主坐着景世子的马车离开了,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还去云王府吗?” “去,为什么不去!”六公主面色随沉,但声音温婉,若不看她面色,难以发现她心中气怒交加,吩咐道:“备车!去云王府!” “是!”那婢女连忙对宫门口的侍卫吩咐。 不多时,一辆马车备好,六公主上了车,马车离开宫门口,向云王府而去。这时,玉子书乘坐的容景的马车已然走得没了踪影。 云王府浅月阁,云浅月本来躺在床上打算午睡,听到凌莲禀告玉太子来的消息,腾地跳下了床,鞋都顾不得穿就往外面跑。 凌莲一把拉住她,连忙道:“小姐,鞋,穿鞋!” 云浅月“哦”了一声,连忙胡乱地提上鞋向外冲。 凌莲无奈地跟在云浅月身后,转眼间就见她施展轻功跑了个没影,她还没来得及说刚刚得到消息玉太子往云王府来了,马车刚出了皇宫而已……可惜,她家小姐没给她机会。 云浅月飘身而落,站在云王府大门口,向左右看了一眼,大门口除了守门的侍卫,空空荡荡,别说车影,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不由蹙眉,回头看向身后。 凌莲也飘身而落,对云浅月小声道:“小姐,奴婢说玉太子是要来云王府,没说这么快就到,他乘坐景世子的马车,刚出宫门而已。” 云浅月瞪了凌莲一眼,恼道:“你干嘛不早说?” “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就跑出来了啊!”凌莲无辜地看着她。 云浅月摆摆手,“算了!不怪你,是我太急了。”话落,她对一个侍卫道:“去牵我的马来。” “是!”那侍卫立即应声,去了。 “小姐,您要去迎接玉太子?”凌莲询问。 “嗯,去接他。”云浅月面色轻松,眉眼含笑,如一弯月牙,对那名走去马厩的侍卫喊道:“牵两匹!” 那侍卫又应了一声。 凌莲想着小姐和玉太子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她从来没见过小姐对除了景世子外的哪个人上心至此。皇宫到云王府不远,她连这么片刻的功夫都等不及了。 不多时,那侍卫将马牵来,将缰绳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足尖轻点,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背上,伸手一拉马缰,阻止住凌莲要接过另一匹马的动作,对她道:“你不用去了,我接到了他之后和他去找地方赛马。你在府里等着吧!” 话落,不等凌莲开口,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另一匹骏马被她缠着缰绳牵着,两匹马踏踏踏踏地向皇宫而去。 两匹马穿街过巷,一路飞驰,路上行人纷纷避让,仓惶躲开。行人躲开后,惊魂未定地看着策马疾驰的人,当看清了马上的人是云浅月后,都想着浅月小姐有多久没上街了?更是多久没这样张扬嚣张不顾忌地打马疾驰了? 这样一想,居然还有些怀念她以前将京城搅得翻天覆地的那些轰动大事儿!如今她安安静静地躲在云王府,让人感觉真不太习惯。 穿过两条街,云浅月看到了缓缓而行的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她扯开嘴角,迎风一笑,便迎上前去。 弦歌见云浅月居然迎了出来,而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笑,他不禁为自家的世子觉得扎眼和泛酸,这浅月小姐对玉太子也未免太在意了。虽然心中腹徘,但他还是勒住马缰,缓缓停住马车,等待云浅月走近。 云浅月来到马车前,勒住马缰,微微侧身,伸手挑开车帘。 入眼处,玉子书正坐在车中闭目养神。似乎感应到云浅月来,在她挑开车帘的第一时间便睁开眼睛向她看来,须臾,他嘴角微微勾起,对她温暖一笑,“来接我?”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你昨日来了不先来找我,今日你这尊大佛好不容易想起我登门拜访,我焉能不来接?万一你见到我家的门前看着我家太破,掉头就回怎么办?” 玉子书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谁敢说云王府破?若是云王府破,这天下的房屋楼阁怕都是茅舍草房。浅月小姐,你的魅力很大,我恨不得到了京城就匆匆赶来,奈何你家门前有一尊玉麒麟挡道,我若不先安抚住了,恐怕人刚见到,便被打道回府啊!” 这话意有所至,说得极为隐晦有水平。 云浅月“噗哧”一声笑了,容景是她家门前的那尊玉麒麟吗?嗯,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笑吟吟地看着玉子书,“你喝了多少酒?没醉吧?” “喝得不少,但见到了你,就不醉了!”玉子书笑着摇摇头。 “从东海到天圣,这一路奔波劳累,但昨日你在荣王府歇了半日又一夜,可歇过来了?不累吧?”云浅月又笑着问。 玉子书扫了一眼云浅月身后那一匹无人乘骑的空马,了然地摇摇头,“歇过来了,不累!” 云浅月见他摇头,立即对他伸出手,豪爽地道:“既然如此,走,赛马去!” 玉子书将手放在云浅月手里,含笑点头,“好!” 云浅月握住玉子书的手,手腕轻轻一拽,将他身子顷刻间拽出了车厢,飘然坐在了另一匹马上,须臾,她松开他的手,双腿一夹马腹,再不发一言,身下坐骑向城门疾驰而去。 玉子书打马跟在她身后。 两人两马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弦歌回过神来想喊人,早已经没了那二人的踪影。 ------题外话------ 我在苏州,各种鸭梨呀,美人们,月票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九十一章 父母情事 云浅月径直打马出了西城门,身下上好宝马,脚力极快,秋风吹来,青丝衣袂飘扬,远远看来,她一身紫色阮烟罗,像是紫霞从天边飘泻下来,即便太阳不烈,也美得炫目。 玉子书跟在云浅月身后,一样纵马疾驰。他一身锦贵华袍,青丝玉带,随着骏马奔跑起来,衣袂飞扬。如玉的姿容,倾世的风采。令所过之处,万物皆惊心。 二人一前一后,在长长的街道上,如铺开一幅画卷一般。 街道上的百姓们纷纷避让,之后惊艳地看着玉子书远去的身影,久久收不回视线。直到那二人出了城门,方才三五一帮,三两一伙地聚在一起,纷纷谈论那个人是谁?什么身份,京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个人物? 云浅月不管因为玉子书的容貌身后已经谈论成一片,有席卷京城之势,她只策马疾驰,向西山而去。 出了京城,通往西山的路上一路平坦,玉子书渐渐与云浅月并排,两匹马如腾飞的龙,风驰电掣而过,只掠起呼呼的风声。 一个时辰后,云浅月勒住马缰,偏头看向玉子书,笑道:“马术退步了?” “地形不熟!让你站了优势。”玉子书温暖一笑。 云浅月看着连马蹄子都在一条直线上的两匹马,撇撇嘴,“地形不熟都能和我并排成这样,你这是谦虚还是骄傲?” 玉子书轻轻一笑,“你说呢?”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翻身下马,放开马缰,让马信马由缰地径自休息吃草,她对玉子书拉长音道:“走吧,玉大太子,我们上那处凉亭休息一下,让我考察考察你怎么突然间就来了天圣?” 玉子书笑着点头,也松开马缰,翻身下马,抬步跟上云浅月笑道:“有问必答,绝不敢隐瞒。” 云浅月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笑容明媚。 玉子书伸手拉住云浅月胳膊,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他伸手将她被风吹歪的发簪正了正,又将吹散的青丝捋顺到耳后,自然地放下手,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衣衫道:“都深秋了,居然穿得这么少?不知道添衣吗?” 云浅月心下一暖,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没添衣?” “我与你不一样,你不是体质畏寒吗?”玉子书微微蹙眉。 云浅月忽然笑了,伸手抱住玉子书的胳膊,轻轻叹息地道:“小七,我以前那个身体畏寒,这个身体不畏寒了啊!重生一回,总有变化的是不是?” 玉子书一愣,须臾,哑然失笑,“是啊,我竟忘了,彼芸儿已经不是此云儿了!” “彼小七也已经不是此子书了!”云浅月语气有淡淡的惆怅。 玉子书用没被云浅月抱住的那只胳膊摸摸云浅月的脑袋,也怅然地道:“是啊,有时候总会活在从前,转变不过来,即便时空已经不一样,人和事儿也已经不一样,容颜已改,身份已改。但还是忘不掉。” “忘不掉就不要忘,那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的回忆,无论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还是灰色的,还是彩色的,都是我们走过的路。一步一个脚印,认认真真地走过的。我们为何非要忘了?”云浅月将身子半个重量都靠在玉子书的胳膊上,抱着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语气极轻,“正因为我们比别人多活了两辈子。正因为我们有了那辈子的不**,所以,我们才更知道怎样去活好,知道自己要什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得精彩、**,此生不同于上一世,要再无遗憾。” 玉子书低头看着云浅月,见她目光看着天边,上一世清冷的眉眼被这一世轻柔的眉眼所取代,上一世恪守严谨,冷静理智,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情和凡事克制在这一世都不见踪迹,他能看到的只是她温软如水,恬静随意,闲适婉约,令人见了轻松舒适的姿态。他眸光不禁变得温柔,低声道:“云儿,你变了!” “嗯,变了!”云浅月诚恳地点头。 “变了也没什么不好!”玉子书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天边,秋高气爽,**无云,他温声道:“上一世该做的,我们一分没少做,甚至不该做的,我们做了何其之多?不惜所有,倾尽性命。这一世,就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这是上天补给我们的。” “嗯!”云浅月也仰着脸看着天空。 接下来二人谁也不说话,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他们每年都要抽出时间在新茶冒芽的时候去采摘新茶。她走得累了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他的胳膊,将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靠给他。而他任劳任怨,半声也不吭。 一路相携,从几岁的孩子,到二十几岁的大人,慢长而又短暂的二十年岁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些尘封的过往,似乎第一次在这静寂的山里有一个发泄口,可以安静地流淌回忆,像电影一般地放映。 无人打扰! 来到半山腰的凉亭,云浅月依然抱着玉子书的胳膊不松开。 玉子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被景世子看到,又该醋了!” “你还怕他醋?”云浅月收回思绪,好笑地看了玉子书一眼,依然没松手。 玉子书只能任由她拖拉着一起坐下身,她和以前一样,没骨头一般地靠着他半个身子,似乎时光未改。他笑道:“毕竟与以前不一样了!” 云浅月笑意收了一些,摇摇头,“改的是环境和时间而已,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无论如何变化,也还是小七,我也还是我。容景,他是我的甜蜜,不是我的负担。” 玉子书浅浅一笑,“云儿,我为你高兴。” “嗯?”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你找到了景世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你。不该近他身的人,他不会让之近一步。对你的在乎,甚至超越了自己。”玉子书笑道:“容景那样的人天下本就不多,被你遇上了,是福气。” 云浅月含笑,面色多了一抹温柔,诚挚地道:“小七,你也会找到一个好女子的!” 玉子书笑而不语。 云浅月忽然坐起身,看着他,眸光看尽他的眼底,他眼底一片温暖,色泽凝润,看不到别的颜色,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忽然又放弃,收回视线,重新靠在他身上。 玉子书将云浅月刚刚那一瞬间流露的情绪看尽眼底,并没说话。 过了许久,云浅月用手捅了捅玉子书,“你不是要交代吗?你怎么来了天圣?” “南梁睿太子在十大世家蓝家发生的事情传到了东海,洛瑶听闻居然天下都在盛传她和睿太子之事,她便坐不住了,跑去和父皇请了旨,要去南梁看看,她一个女子,只身出门,父王自然不准。她便去找了紫萝。紫萝一直以来和洛瑶不对卯,她不喜欢洛瑶,相反洛瑶也不喜欢这个从小没在皇宫长大的妹妹,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当对方是空气。这让父皇很头疼。洛瑶找到紫萝后,紫萝正因为找不到华王叔和姑姑发脾气,以前他们去哪里,她都知晓,独独这次,那二人扔下她走了个无影无踪,她连踪迹也不知,很是恼恨。本来见洛瑶去找她,在气头上的她更是避而不见。但当听说洛瑶想要去南梁,又说也许华王叔和姑姑就在南梁或者天圣。她立即就答应了。”玉子书慢慢解释道:“于是二人一起跑去找父皇。父皇第一次见到两个女儿和睦,大为高兴,但听说二人要一起离开东海,虽然紫萝时常跑在外面,但那时候都是跟着华王叔和姑姑,这回两个女孩子,自然还是不放心,不准。于是二人就左右磨父皇,父皇被磨得无奈,便喊了我去。” “所以,你就陪着二人来了?”云浅月眨眨眼睛。 “我想到你也快及笄了!我在东海朝中也无事,便答应陪二人一起来。”玉子书笑道,“父皇见我答应,于是放了心,便应允了二人。” “可是你没和她们一起,而是进了天圣地界便分道扬镳了?你可真放心,不怕她们出事儿,你跟你的好父皇难以交代?”云浅月挑眉。 “我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们,一般寻常人奈何不了她们。若是不寻常的人,定然是知道她们的身份才找上她们。但也会顾忌她们的身份,不会为难她们。出不了大事儿!”玉子书摇摇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笑道:“况且你不是派了人去了东海吗?既然知道她们出了东海,你怎么可能不派人查找她们的下落?既然知道了她们的下落,你自然会保护她们的,天圣可是你的地盘,我鞭长莫及。” 云浅月翻了白眼,愤道:“你算计的到真是精准!” 玉子书笑着点头,“我是太子,不算计不行啊!” “连我派去东海的人你都能知道!你也太……东海国土也是上**吧!”云浅月又道。 “入东海,有数道关卡,千年来,东海和天圣无甚往来。各不相干。只有百年前的荣王前去东海,拿走了东海的辟邪珠,太姑姑跟随荣王前来,才有了牵扯。”玉子书解释道:“后来天圣才有少数子民好奇前去东海,东海也有少数子民来天圣。两地的人员才渐渐互通。但也仅是少量的互通,但自从姑姑那一代起,也是因为她,时常来往穿梭于天圣和东海,东海边境这数十年来才繁荣起来。互通贸易。人流量才加大。但即便再大,也是有限。我在每道关卡都设了人把守,凡是进入的人都会登记在册。有任何可疑的人,跟踪入境之后,暗中观察,都难以逃过我的耳目。虽然你的人很是隐秘,看起来寻常,但只要细查之下,还是有破绽。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这个太子当得可真不容易。没有内忧外患,就如今紧密地防患于未然了!”云浅月听完之后,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实在是叹服。 “老王叔说观星象,天圣有大乱的征兆,以免波及东海,我为了不让其影响东海那一片乐土,自然不得不妨啊!”玉子书无奈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老王叔?神棍?你还信观星象?” “是不怎么信,但天圣的局势来说,不用观星象,便也知会大乱。”玉子书笑道。 “这倒是!”云浅月点头,问道:“你的姑姑是不是叫做玉青晴?华王叔是不是叫做云韶缘?” 玉子书眸光微闪,低头看云浅月,“是姑姑和华王叔告诉你的?” “他们没说,我也没问他们。猜的!经过了这么些事情,和这么些迹象,以及罗玉和紫萝,我猜不出的话,就真是笨死了。”云浅月撇撇嘴。 “呵……”玉子书笑看着云浅月,“这么说来你并没有问他们关于他们的故事?” “没问!”云浅月摇头。 “那我与你说说吧!”玉子书笑着问,见云浅月不置可否,他缓缓开口:“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细节也是不知。据说当年姑姑出生时候奄奄一息,正好那时候我东海的老王叔游历到南梁,得知了此事,便去了皇宫,带走了姑姑,并且不准南梁对外宣称还有个公主。大约那时候他是为了避免麻烦,他那个人,生来就厌烦麻烦。大约也是喜爱姑姑,想据为己有。总之,老王叔医术极高,保住了姑姑一命,将她带回了东海。那时候皇室已经两代没有女儿了,而姑姑长得粉雕玉琢,极为漂亮讨喜,深得皇祖父的喜爱,想要认了姑姑为女儿,老王叔死活不同意,说是他辛苦带回来的女儿,凭什么给皇祖父,兄弟二人为此还大打了一架。虽然老王叔打赢了,但是奈何执掌东海江山的人是皇祖父,皇祖父一纸诏书昭告天下,说喜得一女,赐名青青公主,老王叔气得哇哇大叫,但也无可奈何,几番争执之下,还是夺得了姑姑的抚养权。皇祖父知道不能再惹急了老王叔,于是也退了一步。所以,自此后,姑姑便成了皇室的公主。但教养在老王叔身边。” “娘亲还是个香饽饽!”云浅月笑了笑。 “嗯!”玉子书点头,笑着道:“老王叔学富五车,不仅武功高绝,医术、毒药、正派武功,亦或者邪门歪道,没有他不懂的,不晓的。是东海国最富有学才之人。当年曾皇祖父本来就要立他为太子,奈何他无其志。曾皇祖父用尽各种办法,他还是无心,无奈之下,才让皇祖父坐了皇位。因兄弟二人一母同胞,感情极好,所以便也无甚皇位之争。皇祖父一直很宠这个弟弟,但独独这一次,破了例,非从老王叔手里抢了个女儿。” “不仅是香饽饽,还是个金饽饽!”云浅月点评。 玉子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老王叔喜欢游戏风尘,不喜被束缚,行事不拘小节,虽然才华灌满,将天下诸事都看得太透,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看得太透彻,才让他心思不细腻。先后遇到几个女子,也都错过,后来也淡了心思,居然不顾皇祖父劝阻,跑去当了老道。一生再未娶,只抚养了姑姑一人至今。” “老道?”云浅月心思一动,想起了一人。 “嗯,是老道!”玉子书点头,见云浅月不再问,继续道:“因为他喜好游戏风尘,常年游走于天下各处,自然到哪里都带着姑姑。在姑姑十岁的时候,识得了一个人。两人脾性相投,心心相惜,一起做了不少的事情。虽然未曾点明心意,但彼此心里都结了缘。” “那个人就是你的华王叔,我的父亲了?”云浅月道。 “嗯!”玉子书颔首,继续道:“从那时候起,姑姑便不跟着老王叔各处跑了,便与华王叔一起,那段时间,就是二人合力建立了红阁吧!当然,人人都知道红阁是个女子所建,不识得还有一个男子,应该就是华王叔不愿意暴露自己。所以避在暗中帮助姑姑。在姑姑十五岁时,皇祖父将老王叔和姑姑招回,给她过及笄之礼。与此同时,说起了她的婚事儿。也同时说起了与荣王府的那一桩婚约。” 云浅月听到这里,坐直身子,竖起耳朵。 玉子书看她的样子,笑了一下,道:“那时候荣王也是才满天下,虽然不及百年前的荣王先祖,但荣王府的男子,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东海自然知晓荣王。那时候东海京城各府的公子们,也有几个出挑的,但都不及荣王。皇祖父爱女心切,自然愿意给女儿找个最好的。心里十分愿意姑姑前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 云浅月静静听着,不再接话。 “姑姑当时答应了,于是带着东海国和荣王府的那纸约定来了天圣。姑姑和华王叔相识五年,他不知她是东海国的公主,她不知他是云王府的世子。二人一直以来谁也没问谁,也没去查谁。姑姑来到天圣后,自然不会暴露公主的身份,也没联络华王叔,而是找了京城一家客栈住下了,她先后结识了天圣的太子和荣王府的世子,以及京中的各个人物,偏偏没机会认识云王府的世子。”玉子书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好笑地道:“她看过了诸多人物,将京城的各处都逛够了,便觉得没意思,也不想那么早嫁人,于是便带着婚约离开了京城,回了摩天崖。到了摩天崖之后,得到消息,听说华王叔得知北疆毒瘴峰有一株服用之后可以青春永驻的红颜花在最近几日开花,他只身一人跑去采摘了,毒瘴峰是什么地方?那是天下最毒之地,姑姑吓坏了,连忙追了去。毒瘴峰里面都是毒物猛兽,姑姑一番辛苦之下找到了华王叔,才知道红颜花还要一个月才开,他怕被人采摘了去,早早地跑去候着了。姑姑无奈之下也跟着他一起候着,每日与毒虫毒物为伴,两人每日最多的时候能中好几种毒。但幸好两人都懂得医术。但被折腾了一个月,当采摘了红颜花之后,出了毒瘴峰,也是被折腾得不**形。” “他采摘红颜花是为了送给我娘的?”云浅月想着他爹还有这个壮举,难怪能感动了她娘,将美人娶回了家。 “是吧!据姑姑说当时她问了华王叔采摘红颜花做什么?华王叔说他想青春不老。没说要送给她。后来红颜花开花那日,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半给分着吃了!”玉子书轻笑。 云浅月想象两个人分着吃花的情形,也忍不住笑了。 “出了毒瘴峰之后,姑姑说要去南梁,华王叔要回天圣,于是便分开走。不多久,天圣传出云王府世子要娶蓝府小姐的婚事儿,那婚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自然也传到了南梁。姑姑想起听闻的关于云王府世子的传言,据说是个窝囊没骨头的主,还为那蓝府的小姐可惜了一下,便扔下不再理会,不想,没隔几日,便收到了华王叔的书信。华王叔说他是云王府世子,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她,愿意的话就在婚期之前赶到天圣抢亲。”玉子书说道这里好笑了一下,继续道:“姑姑接到书信后愣了半响,之后二话没说,就去了天圣。后来就是她代替了蓝府的小姐,当了新娘,入了洞房,后来的事情,想必你都知晓。” 云浅月点点头,好笑地道:“这样偷梁换柱,偷天换日的事情,也就他们做得出来!” “姑姑和华王叔成了婚,荣王府的婚约自然就搁浅了。后来姑姑带着华王叔回了东海,生没说已经嫁给了华王叔,只说是一个朋友。皇祖父虽然知道天圣的云王府世子在大婚之日闹了一招偷梁换柱的戏码,但也不知换柱的那个女子是他女儿。他越看华王叔越喜欢,让他入朝,他欣然应允,他极其有才华,皇祖父连连提升他,后来因为东海发生了瘟疫之事,他治好的瘟疫,挽救了东海无数百姓性命,实在功高,而为人却甚是低调,不张扬,不鞠躬,更是深得皇祖父喜爱,于是破例封赐为异性王,华王。那时的皇祖父已经忘了想促成姑姑和荣王的婚事儿,便亲自和华王叔提议,想要将公主嫁给他,反正他们两个看起来也极为般配感情甚好。华王叔没及时应允皇祖父,说回去考虑一下,这一考虑就考虑了一个月,后来皇祖父派了好几个臣子去问,华王叔都说没考虑好,又过了一个月,华王叔还没表态,皇祖父坐不住了,亲自又问,华王叔才应了。于是华王迎娶公主,成为了东海的驸马。”玉子书好笑地道。 “后来呢?”云浅月觉得她爹和她娘真是黑心,联手糊弄东海皇。 “后来那二人也一直没告诉皇祖父他们其实早在云王府就成了婚。还是几年后,老王叔喝醉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才知道。”玉子书笑道:“但那时候华王叔和姑姑都不在东海,他也没能找到发脾气的人。等过了半年,那二人回来,他的气早没了。” 云浅月无语。 “好了,说得我嘴都干了,你还想听什么?”玉子书笑问。 “没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走,我们慢慢说!也不一定你现在将你知道的东西都倒给我。”云浅月摇摇头,将拇指和中指放在唇瓣,打了个响哨,吃草的马闻声立即跑了过来,她伸手解下水囊递给玉子书。 玉子书接过水囊。 云浅月闭上眼睛,二人一时间不再说话,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道人影飘身而落,惊讶地喊了一声,“月儿?” 云浅月睁开眼睛,就见容枫站在几丈开外,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她对他一笑,“容枫,你怎么在这里?” 容枫看着二人,玉子书闲散地坐着,云浅月半侧着身子靠在他身上,二人自然随意,他目光定在玉子书的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两眼,又看向云浅月,一时间没说话。 “才多少日子不见而已?傻了?”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在这里?”容枫看着二人亲密的依靠着,似乎有些被怔住,对云浅月试探地问道,“这是……玉太子?” “嗯,他叫玉子书!”云浅月坐直身子,想着她和小七这样姿势密切,大约在容枫眼里看着很惊心,所以一贯沉稳的他才如此表情,她笑着对他道:“他是我故得不能在故的故人。” “文伯侯府的枫世子吗?幸会!”玉子书对容枫浅浅一笑。 容枫定了定神,敛起眸中惊讶的情绪,微微拱手,“玉太子有礼了!在下正是容枫。” “枫世子和云儿是知近之人,子书和她是故人,所以,枫世子对子书无须客气。”玉子书上下打量容枫,他没自称本宫,而是称子书,自然是了解云浅月和容枫的关系。 容枫面色一松,看着玉子书,不自然地一笑,道:“我在军机大营理事,听到了月儿的哨声,便赶了来,实在有些唐突。玉太子见谅。” “哪里!能见到枫世子子书很高兴!”玉子书笑着摇头。 “我听说东海国的玉太子来了,以为两日后四皇子的大婚才能得见,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了。玉太子果然一如传言。”容枫又道。 “今日天圣皇上在宫中摆宴,散了宴席之后,某人要考校我的骑术,我还没醒酒,便被拉了出来。”玉子书笑道:“据说枫世子堪比当年才华横溢的文伯侯,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玉子书也笑道。 容枫刚要在说话,云浅月伸手一拉胳膊,容枫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拉着坐在了身边,她不耐烦地道:“都是自己人,哪里有那么多文绉绉的客套!” 容枫哑然失笑。 玉子书无奈地瞟了云浅月一眼,也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偏头问容枫,“你不是兵部行走吗?怎么如今成了常驻军机大营了?” “夜轻染防守京城,西山军机大营没人看顾,皇上和七皇子就派了我。”容枫道。 “是啊,你是夜天逸的师弟。不会对他捅刀子。”云浅月笑了笑。 容枫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褪去,“如今京中不平静,皇上没多少日子了,朝中派系林立,私下里各有纠缠,而新进的清流一派镇不住场面,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一步便被殃及。算来算去,看守这军机大营,我竟然成了那个最合适的人。” 云浅月点点头,“夜天煜大婚在后日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打算后日再回去,不过如今与你们一起回城也行。”容枫道,“军机大营我不过就是一个看顾而已,有皇上的人,七皇子的人,染小王爷的人在,想出什么事情都难。”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回城吧!走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云浅月这才发觉已经时候不早了,容景没找来,也没派人来,这么久让他放心已经很不易了,不能再挑战他的极限。 玉子书和容枫自然没意见,三人站起身。 这里距离军机大营不远,容枫听到云浅月哨声便施展轻功赶来,自然没骑马,云浅月翻身上马,伸手去拉容枫,容枫也不犹豫,将手递给他,轻飘飘地端坐在了她身后。 两匹马,三个人,再不说话,向城门而去。 进了京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浅月打算先将容枫送回文伯侯府,之后再回云王府。三人刚走上主街,路过一家店面门前,忽然从楼上扔下数挂燃着的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对准的位置正是骑马走在云浅月右侧的玉子书。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九十二章 如此“惩罚” 鞭炮太多,从头顶直直下来,瞬间,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火星四射。 云浅月一惊,面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声,“小七,小心!” 随着她话落,人已经离开骑着的马,飞身扑向玉子书,但玉子书比她更快一步离开了马上,在云浅月向他扑来的那一瞬间,他伸手挽住了她,带着她飘身落在几十丈外,堪堪躲过了炸响的鞭炮。 二人站稳身形,鞭炮落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一时间这条街道所有的声音都被鞭炮声淹没。 云浅月先转头看了玉子书一眼,见他无事,一身锦袍没有半分被鞭炮的火星烧到的痕迹,她松了一口气,转回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鞭炮,面色冰冷。 的确是小事,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但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却不能真的用小事来看。 “月儿,你们没事儿吧?”容枫急急翻x下马,走到二人身边,紧张地问。 “没事!”云浅月摇头,看着依然在炸响的鞭炮,面色和声音都透着森森的冷意。 “这会不会是景世子生气你回来的晚了,才……”容枫见二人无事,也看向那些依然在炸响的鞭炮,数量太多,落在地上,还响个不停。 “不会!”云浅月斩钉截铁地打断容枫的话。 “是不会!”玉子书也温和地摇摇头。 容枫话音立止,忽然自己也是一笑,“我怎么会觉得是景世子又对你发脾气了呢?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才是。你和玉太子如此交好,他若有事,你一定会冲过去的。他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忍心伤你。” “嗯!”云浅月点头,容景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小七。他清楚地知道小七和她的所有纠葛,也清楚地知道她和小七在彼此心里的重要地位。何况今日也是他允许单独给她和小七的相处时间。在特定的时候,对于特定的人,容景还是十分大度的。 容枫目光看向对面店面,见居然是孝亲王府的那个赌场。此时楼上一个人影也无。他收回视线,对云浅月道:“是五湖四海赌场,孝亲王府的产业。” 云浅月早已经看到了对面赌坊的牌子,如今已经天色将黑,但“五湖四海”四个大字依然醒目。她目光也看向楼上,一个人影也无。收回视线,对容枫道:“容枫,你辛苦一下,去孝亲王府,请孝亲王过来看看。这鞭炮若是伤了我们没什么事情,但若是伤了东海国的玉太子,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好!”容枫应声,再不多话,翻身上马,向孝亲王府而去。 踏踏的马蹄声转过街道走远。 玉子书从容枫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赌坊,温声道:“赌场在这个时间最是热闹的时候,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发生点儿事情,很难查到是何人所为。” 云浅月抿唇,盯着赌场,不发一言。 这时,赌场的大门打开,蜂拥涌出了数十人,当先几人衣着一样,腰间系着腰牌,显然是赌场的主事,身后跟着清一色衣服打扮的随从,再之后是身穿各种各样服饰的男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显然是赌场内的客人。 “浅月小姐?”当前一五十多岁的老者出门就看到云浅月和玉子书,他一愣,连忙走了过来,对云浅月一礼。 云浅月看着老者,对不远处的鞭炮伸手一指,“刚刚那些鞭炮是从上面扔下来的。” 老者看向那些鞭炮,面色微微一变,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但还算镇定,连忙道:“小老儿听到鞭炮的响声,就赶紧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是从楼上扔下来的鞭炮……” “我和东海国的玉太子经过,鞭炮就这样突然被扔了过来,险些伤了玉太子。”云浅月打断他的话,面色清冷,“五湖四海的赌坊是不是应该拿出一个交代?扔鞭炮的是何人?而且这么有手段,让数十鞭炮一起点燃。你可以想想,若是这些鞭炮砸在了玉太子的身上的话,有什么后果?” 那老者微变的面色霎时一白,他没有见过玉子书,但是今天街头巷尾,甚至京城所有的人都传遍了,说浅月小姐和玉太子出去赛马,玉太子天人之姿,玉质盖华。如今再看云浅月身边的这位男子,可不就是东海国的太子?即便他没有见过,但就是有这样的一种人,只要让见到他的人,就会脑中不约而同地想起“玉质盖华”这四个字。他顿时有些骇然得语无伦次,“这……这小老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请来孝亲王的话,能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给玉太子一个交代!”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那老者闻言大惊失色,身子一软,就要向地上栽去,幸好身后的人扶住了他,他才免于栽倒,他惶恐地看着云浅月,声音发颤,“浅月小姐,我们绝无害玉太子之心,王爷更不会,何况我家小王爷对浅月小姐……” 云浅月不再说话,只冷淡地看着他。 那老者还想继续辩解,但触及到云浅月的目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向玉子书,玉子书面色平静,静站不动,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他收回视线,看向地上此时就剩下一片碎屑的鞭炮,抬头,正是三楼窗口的位置,那里面有一间窗子是开着的,上面还挂着一挂鞭炮,证据确凿,这样的事情连半丝想狡辩都不能,他定了定神,对身后吩咐,“去!将赌坊里面的人全部掌控起来,今日进来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能少。给我查,看看是哪个人向天借了胆子敢在五湖四海赌坊放鞭炮伤人。” “是!” 老者话落,他身后的人齐齐应声,有两个人一挥手,暗中又现身出数十黑衣人,顷刻间将五湖四海赌场外围包围,又有几人带着人进入了赌场内部将人都控制了起来。 动作极其迅猛熟练,显然对于这样的突发事情习以为常。但是今日尤其不同,速度比往日更快,因为在五湖四海赌场的地界,鞭炮险些伤了玉太子。若是这京城的哪一位皇子公主,甚至是王爷世子,也许都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惶恐紧张,但他是东海国的玉太子,是皇上待若上宾的玉太子。而且还加上一个这京中谁人都不敢去惹的云浅月。孝亲王早已经对他们下达了命令,见到云浅月,退避三舍,若是她来赌坊,也要万分小心,凡事都让着她,不可得罪。幸好这些年浅月小姐从来不来赌坊,他们也就渐渐放宽了心,谁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一下子五湖四海的赌坊就惹上了这两尊大佛,而且证据确凿,让他们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只能尽快查明是何人动的手,给玉太子和浅月小姐一个交代,五湖四海赌场的人才能不至于遭殃,否则的话,不但是五湖四海赌场的人性命难保,也会牵连孝亲王爷,后果不堪设想。 “浅月小姐,这……小老儿一定会查出凶手,给您和玉太子一个交代。”那老者看着云浅月又诚恳地道。 云浅月看着面前的老者,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能这么快就动作。孝亲王手下有能人,否则也不会让日进斗金的五湖四海赌坊屹立二十年不倒。她面色淡淡地点头,“最好你们拿出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看这五湖四海不必存在这世上了。” 那老者心里一震,忽然间再没了声。 “子书,我们就在这里等一刻吧!”云浅月回头对玉子书道。 “好!”玉子书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静静站立。这一条街刚刚在她和容枫、玉子书三人打马过来时还有来往穿梭的行人,此时已经无人,大约都避开了。 不多时,有马蹄声传来,踏踏踏的蹄声响成一片,显然来人颇多。 云浅月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街道的一头有数匹马匹迟来,马上端坐着数人,当先之人是容枫,他身后是孝亲王,孝亲王之后是冷邵卓,之后是清一色的黑衣护卫,显然是孝亲王府的随扈。 那老者见孝亲王来到,老脸又白了白,一双老眼中尽是惶恐。 转眼间,一行人来到近前,容枫当先翻x下马,孝亲王和冷邵卓也随后下马,冷邵卓比孝亲王快一步地走上前,看着云浅月急急地问,“你伤到没有?” 云浅月面色稍暖,摇摇头,“没有!” 冷邵卓将云浅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转向玉子书,对他也打量了一遍,对他道:“玉太子无事就好!” “冷小王爷放心!这些鞭炮虽然霸道,但还伤不到我。”玉子书淡淡一笑,摇摇头。 冷邵卓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鞭炮一眼,又顺着鞭炮落下的位置看向楼上,须臾,他收回视线,面色一冷,目光凌厉地看着那名老者,怒道:“冷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从楼上扔下鞭炮?” 这一刻的冷邵卓,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有人违反他的命令或者做了什么让他不称心如意的事情,他发狠的模样。 那老者冷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猛地摇头,惶恐地道:“回小王爷,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今日赌场一切正常,奴才没发现什么人异常作乱……” “你竟然不知道?”冷邵卓怒意更甚,“这个赌场是你看顾,一直都是你的地盘,发生了事情你居然还蒙在鼓里?要你有什么用?” “小王爷恕罪,奴才已经派人在查,一定查出一个结果来……”冷恺骇得连连叩头。 “查不出来,我看你的脑袋也该搬家了!”冷邵卓放出狠话。 冷恺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孝亲王此时开口,微带薄怒。 “是,是,奴才这就去查……”冷恺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地跑进了赌场。 孝亲王见冷恺离开,转向玉子书和云浅月道:“玉太子,浅月小姐,实在抱歉,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幸好你们没伤到……” “若是伤到的话,冷王叔,我们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大约也不能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了。”云浅月打断孝亲王的话,冷声道。 孝亲王面色一白,连忙点头,“是,冷恺已经去查了。会尽快给玉太子和浅月小姐一个交代。你们二人也知道,这赌场鱼龙混杂的……” “赌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每日来往人员都有记录在册。”云浅月再次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况且我又怎知不是孝亲王在背后指使,想害玉太子?毕竟你可以看到地上这一堆鞭炮燃过的碎屑,可不是一点半点儿的鞭炮可以堆积这么大一片的。若是没有预谋,没有事先准备,也不可能如此快的一起从楼上扔下,让我们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这么多的鞭炮,要带进你的赌场,没被你的人发现的话,可真是不容易的。” “本王怎么可能害玉太子?浅月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孝亲王大惊,连忙道:“东海国的玉太子是天圣、是皇上的贵客,往年请都请不来,今年好不容易来到,皇上待为上宾,借老臣十个斗胆,老臣也不敢有害玉太子之心啊……至于这些鞭炮……老臣一定会仔细地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害玉太子。” “没有那是最好,我也不希望冷王叔有这个心。”云浅月看着他,“你应该知道,东海王爱子如命,东海臣民爱戴太子如性命。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不止是你的一个小小赌场,还有孝亲王府一门,圣旨是整个天圣,都会遭殃。毕竟东海国的国力不容小视。咱们天圣虽然大国,但东海国的兵力恐怕不是我们天圣如今这千疮百孔,到处受灾的局面所能对抗的!冷王叔,这样算起来,若是他真有事,且在你的地盘有事儿,你说,你会不会成为天圣的罪人?” 孝亲王本来微白的老脸闻言大骇,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是小题大做,事情摆在这里呢!冷王叔自己看吧!您是天圣历经两朝的老臣,先皇大限之后,您辅佐当今的皇上姑父,也许还会成为三朝老臣,辅佐未来君主。您心中当该清楚明白时局,也该清楚明白玉太子的身份和重要。” “老臣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老臣指使,这一定是有人想害玉太子,老臣一定查出来,给玉太子一个公道。”孝亲王连声保证,语气都担着颤栗之意,显然听进去了云浅月的话,知道不是她夸大,若玉太子今日伤了,后果他想想就觉得恐慌。 “您明白就好!”云浅月话落,偏头看了玉子书一眼。 “无论此事是否与孝亲王有关,但既然这间赌坊是孝亲王的,鞭炮又是从里面砸下来的,而且太巧的是正好本宫经过。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要孝亲王给出个交代。”玉子书缓缓开口,“虽然没伤到本宫,但这也不算是一件小事。” “那是,那是,本王自然要给玉太子一个交代。幸好玉太子没伤到,否则本王将这条老命交代了,也不够陪玉太子的十分之一。”孝亲王连连点头,态度恭谦至极。 玉子书笑了笑,不再说话。 冷邵卓看了云浅月和玉子书一眼,也抿唇不再说话。 汗珠子悄悄从孝亲王脸上滚落,他擦也不擦,直起身子看向赌坊门口,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一时间这一处静寂无声。 不多时,冷恺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脸色发白地跪倒在地,“王爷,小老儿……小老儿没发现是何人所为,赌场的人一个也没离开,查了一圈,所有人都有在场赌博的证据,没人发现是何人从三楼扔下鞭炮,据说鞭炮响起,三楼的客人都回头去看,一个人影也无,就听到楼下响成一片……” “废物!”冷邵卓上前,一脚踹向冷恺,怒道:“一个人影也无,难道是鬼?” 冷恺不敢躲闪,着着实实地挨了冷邵卓一脚,连忙道:“小王爷,也许是个武功高手,偷偷混进赌场内,躲过了我们的护卫和客人……” 冷邵卓气怒不散,“这间赌场前前后后有几百人护卫?什么样的武功高手能悄无声息地躲进来?孝亲王府养你们这一帮子废物有什么用?”话落,他不再看冷恺,怒道:“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砍了!” 冷恺大骇,“小王爷饶命,老奴再去查,一定能查到……” 一个黑衣暗卫应声出现,刀剑出销,对准叩头的冷厉砍下。 “住手!”孝亲王出声阻止。 那黑衣暗卫的刀剑收回,垂首立在一侧。 “父王,这种东西留他何用?不如杀了。”冷邵卓看向孝亲王,怒道。 “他是该杀,居然被人如此算计都不知道,任人将鞭炮带进赌场,又任由人想害玉太子。但是凶手没找到,杀了他也是无用。他经营赌场这么些年,为父心里对他还是有数的,他今日做事虽然不利,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没出错,就让他再去查吧!”孝亲王道。 “小王爷,老奴一定查出凶手……”冷恺连连保证。 冷邵卓沉默,看向云浅月和玉子书。 孝亲王也看向二人,诚恳地道:“浅月小姐,玉太子,老臣绝无害你二人之心,就算要害,也不可能在我的赌场弄出这么大的漏洞,让您抓个现行。更何况我绝对没有这个心,害了玉太子,对老臣也没有好处。是不是?也许就如我这个奴才所说,是武功高手混进了赌场,要害玉太子。老臣一定查个清楚明白。还请玉太子容些时间。” “好!”玉子书缓缓点头。 “我不希望冷王叔随便找一个替罪羔羊,您若是找了,可以想想,能不能瞒过我的眼目。”云浅月丢出一句话。 “自然不会!”孝亲王再次摇头保证。 “子书,我们回府吧!这里既然是孝亲王的地盘,就交给孝亲王吧!”云浅月不再看孝亲王,对玉子书道。 玉子书点点头。 云浅月看向容枫,“还是先送你回文伯侯府!” “我回去也无事,我算是亲眼目睹的证人,留在这里和孝亲王以及冷小王爷查找凶手。你先和玉太子回府吧!玉太子今日受了惊,你要好好款待。”容枫摇摇头。 “也好!”云浅月点头,翻身上马。 玉子书一招手,他骑的那匹马在他离开躲闪鞭炮时候就也跳开了,但还是被鞭炮伤了皮毛,但幸好伤处不大,见他招手,连忙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 二人都不是喜欢多言之人,端坐在马上之后,****一夹马腹,两匹马离开了四海赌坊。 转过了一条街,这一条街极为清净,隐隐看到远处前方一处府邸的门口听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身穿雪青色锦袍,看轮廓背影正是七皇子夜天逸。而他所在的门口,正是七皇子府。 云浅月这才想起前去西山是要经过七皇子府的,而从西城回城自然也是要经过的,她淡淡扫了夜天逸一眼,打马不停,继续向前。 玉子书自然也看到了夜天逸,他定在他身上看了片刻,只见夜天逸似乎听到了她们的马蹄声,本来下了车要往府内走的脚步忽然停了,回头向西看来。他眸光闪了闪,和云浅月并排一起,打马不停,继续向前。 来到七皇子府门口,玉子书勒住马缰,云浅月本来不想逗留,但见玉子书停留,她也勒住马缰。 “我听说玉太子今日和月儿去西山赛马了,玩得可尽兴?”夜天逸看着二人,目光在二人并排的马前徘回了一下,含笑询问。 “云儿在骑术自然是好的,本宫赛不过她。”玉子书温和一笑。 云浅月白了玉子书一眼,“不要谦虚过度!是我赛不过你才是,你喝了酒都能跑那么快,如今这样说这不是诚心给我找赌?” 玉子书轻笑,“我那是借着酒疯的力气!” 云浅月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月儿的骑术自然好,天逸一直都知道。早些年她一直想要北疆的赤凤马,看上的就是赤凤马比寻常马能跑耐力,我答应给她弄了两匹赤凤马,她才不再惦记了。” “赤凤马也不算是最好的马,玉雪飞龙和汗血宝马才是最好的马。”玉子书笑着点头,偏头看向云浅月,好笑道:“要求什么时候降得这么低了?” 夜天逸闻言眸光微眯。 “我得不到玉雪飞龙和汗血宝马,当然就退而求其次了呗!你东海国富硕,要不你送给我两匹这样的好马?”云浅月道。 “好!东海国正好有两匹玉雪飞龙和汗血宝马,你什么时候去东海,我送了给你。”玉子书答应的痛快。 “财大气粗!”云浅月斥了他一声,话音一转,又高兴地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啊,不准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话反悔过?”玉子书扬眉。 “是没有过!那我就放心了!”云浅月点点头,对他道:“回府了,累死了!”话落,她打马向前走去。 玉子书看向夜天逸,笑道:“七皇子再会!今日的确累坏了,本宫回府歇了,我们改日再闲聊。” “玉太子住在云王府?”夜天逸目光追随云浅月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 玉子书一笑,“不是,住在荣王府,我先将月儿送回去,再前往荣王府。” “好,改日再聚!玉太子好生休息!”夜天逸收回视线,对玉子书道:“天逸的府邸就在云王府隔壁,玉太子如今识得了,随时欢迎前来。” “好!”玉子书颔首,再不多话,跟上云浅月。 容景的马车停在云王府门口,车前坐着弦歌,见二人回来,连忙下车,对玉子书道:“玉太子,在下送您回府休息!” 云浅月翻x下马,问道:“容景呢?” “回浅月小姐,我家世子在您的浅月阁呢!”弦歌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向玉子书,“子书,你要进去吗?”。 玉子书看了一眼弦歌和他身后的马车,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去云王府,今日的确是有些累了。” “好,那你去吧!”云浅月对他摆摆手。 弦歌立即挑开车帘,玉子书缓缓探身,钻进了马车,车帘落下,遮住了他的身子。 弦歌也坐上车,挥起马鞭,调转马头,马车向荣王府走去。 马车刚走几步,云浅月刚要转身进府,车帘忽然从里面掀开,玉子书用极低的声音道:“云儿,今日在鞭炮从五湖四海三楼对着我砸下来时,你喊了我一声什么?”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道:“小七小心,怎么了?” 玉子书看着她,慢慢地道:“七皇子是排名第七吧?你以前有没有喊过他这个?” 云浅月心思一动。 玉子书向西看了一眼,只见夜天逸并没有立即进府,而是还站在门口,他收回视线,不再说话,帘幕落下。 弦歌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没有阻止,赶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想起当时情形危机,她脱口而出“小七小心!”的话,一时间情绪莫名。从西侧院落门口看来的目光让她虽然隔得远,还是能感觉得清晰,她抿住唇角,并没有向西看去,而是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极低的喊声,“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云浅月收回思绪,转回头,就见凌莲和伊雪急急赶来,她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二人停住脚步,齐齐摇头,“没有什么事情,景世子从响午后就来了,一直在房间等着您,一直到天晚了您也还没有回来,奴婢二人不放心,想去找您,但景世子不让。如今您终于回来了,天都彻底黑了呢!” “原来是这样!没事儿,我这就回去。”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向院子内走去。 二人跟在她身后。 云王府的大门在三人身后紧紧关闭。 回到浅月阁,果然院中的各个房间都掌了灯,东厢主屋房间却是漆黑一片。 云浅月回头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二人齐齐摇头,低声道:“奴婢二人要掌灯,景世子说不必。” 云浅月收回视线,伸手推开房门。借着院中各个房屋的灯光,屋中进了些光线,透过珠帘,隐约看到容景半躺在软榻上,头上盖了一本书,月牙白的锦袍在黑暗中有淡淡的光华,他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有人进来。 云浅月挑开珠帘,抬步走进屋,先走到桌前,掌了灯,抬步向软榻走来,来到容景面前,才听到他极轻浅的呼吸声,且呼吸声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她伸手拿掉他的书,轻喊了一声,“容景!” 容景一动不动。 云浅月看着他面色昏晕,微微有酒气散出,不知道是在宫中喝的酒没醒,还是后来又喝了,但酒极好,他身上的气息本来就如雪似莲,如今倒是搀和了淡淡的酒香,极为好闻,她坐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嗅了几口他的气息,感叹道:“都说美人醉酒,别有滋味,原来真是如此!” “玉太子也是美人,他今日也喝了酒,难道你也觉得是如此?”容景声音忽然想起。 云浅月抬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对他讨好地嘻嘻一笑,“自然没有你好!” 容景温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她道:“今日回来得太晚了!我虽然同意你出去,但没同意你回来得如此晚,该罚你!” “罚?怎样罚?”云浅月看着容景,觉得要是他对她献吻,她不介意。 容景伸手指了指云浅月刚刚从他脸上拿掉的书道:“罚你将它看一遍,写一遍。” 云浅月顺着容景的视线望去,只见书的封皮上写着“女训”两个大字…… ------题外话------ 昨天相当悲催,我的回程飞机票被取消了,后来跑去高铁站,现买的高铁票,折腾到家都很晚了,腰酸背痛的,今天早上爬起来码字,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了,不过幸好更新了……(*^__^*)…… 美人们,咱们这个月的月票不太给力呀,为了我不卧倒,我强烈要求,票票来兮!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九十三章 出嫁送嫁 女训啊!她最讨厌的东西! 云浅月的脸顿时苦了下来,看着容景,商量道:“换一个吧?” 容景不说话,只低头看着他,眸光温温淡淡,平平静静。 云浅月和他对视半响,见他眼珠子都不转一下,顿时泄气,无奈道:“好吧!我写!” 容景顷刻间笑了,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这才乖,去写吧!”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屁股沉沉地坐在躺椅上不动,口气软软地道:“我还没有吃饭。” “写完再吃!”容景语气温柔。 “吃完再写吧!否则没力气。”云浅月讨好地看着他。 “我看你不像是没力气的样子!”容景摇摇头,伸手推开她,“乖,还是快去写,你多磨蹭一会儿,就多饿一会儿!” “你也真舍得!”云浅月顿时愤愤地看着他。 容景眉梢微扬,慢悠悠地道:“对于这种惩罚,我很舍得!” 云浅月坐着不动,用大眼睛瞪着他,可惜他瞪了半响,容景岿然不动,她再次泄气,慢悠悠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慢悠悠地站起身,慢悠悠地磨蹭到桌案前,慢悠悠地铺好宣纸,又慢悠悠地提起笔,刚要写,发现书没拿过来,对容景指使,“给我将书拿过来!” 容景拿着书站起身,缓步走到桌前站定,还好心地摆开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开始照着女训提笔抒写。 容景站在旁边看着她,提醒道:“你最好一边写一边记下来,等你写完了,我考你。” “法西斯!”云浅月又瞪了他一眼。 容景挑了挑眉,显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打算问,只看着云浅月落笔。 云浅月困难地看着上面的字,很不想一边写一边记在心里,可惜她天生过目不忘,所以很痛苦,一张小脸都扭成了苦瓜,写了片刻,对容景恶声恶气地道:“灯光太暗了!” 容景伸手拨了拨灯芯。 “还暗!”云浅月故意找麻烦。 “凌莲!”容景对外喊了一声。 “景世子,奴婢在!”凌莲立即在外面应声。 “再掌一盏灯!”容景对凌莲吩咐。 “是!”凌莲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板着脸继续提笔写,让她想起了因为启动了凤凰劫失忆那次,云暮寒监督她读书识字,她为了伪装大字不识的名声,将自己弄得也很痛苦的那段日子,如今想起来,到和今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凌莲很快地走了进来,疑惑地看了云浅月和容景一眼,当看到云浅月面前摆着的女训,她正在抄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顿时了然,抿着嘴偷笑了一下,将灯盏放下,退了出去。 “还暗!”云浅月抬眼,正好看到了凌莲抿着嘴角笑,又愤愤地喊了一声。 “再拿一盏灯来!”容景再次吩咐。 凌莲脚步一顿,立即收了笑意,连忙应声,“是!”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继续抄写。 不多时,凌莲又拿着一盏灯走了进来,轻轻且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看向云浅月。 “要是不够亮的话,可以再多拿两盏!”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轻哼一声,不说话。 容景对凌莲吩咐,“下去吧!晚膳在半个时辰后端来!” “是!”凌莲这回再不敢偷笑了,连忙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听容景说半个时辰后,打量了一眼厚厚的女训,她磨了磨牙,看来今日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去了,只能加快速度,本来慢悠悠的落笔顿时变成了唰唰唰,笔墨落在宣纸上发出的轻响,在静静的房中,尤其清晰。 容景满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缓缓坐下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 这一幅情形,从窗外看来,就是一个尊贵雅致,不紧不慢地品着茶;一个奋笔疾书,落笔快要飞起来。 两柱香后,云浅月道:“我手疼!” “换手写!”容景建议。 “你……”云浅月停住笔,瞪着他,“就不能明日再写?” “不能,那样的话你不长记性!”容景摇摇头,眸光还是很温柔,但半丝通融也不。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将笔换到左手,提笔抄写。写了片刻忽然道:“今日回来晚了其实不怪我,要怪就怪有人背后动作,在五湖四海的三楼扔下鞭炮,要伤害小七。我因此才耽搁了!” “七皇子排行第七!”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道。 云浅月笔下一顿,抬头看向容景。 “你该称呼他为玉太子,或者以你们的交情,可以称呼他为玉子书或者子书。他是东海国的大皇子,也是太子,无论如何算,他也不是第七。”容景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抿了抿嘴角,收回视线,低声道:“你说得对,他是玉子书!” “继续写吧!”容景语气又温柔下来。 云浅月收敛思绪,继续提笔。 容景也不再说话,房中静静,再次响起笔墨落在宣纸上的刷刷声。 半个时辰后,一本女训抄写完,云浅月放下笔,对容景道:“还用不用给你背一遍。” “不用了!”容景伸手拉过云浅月的手,放在他手里,给她轻轻揉按,语气温柔。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如今知道心疼了?明日手肿了的话,就怪你。” “我不是怪你回来得晚了,我相信玉太子,相信你,你们自然不会做什么让我伤心的事情。我怪你的是你认识不到这一世已经与那一世不同了,尤其还牵连了夜天逸。你却还意识不到他对你的威胁,将小七两个字挂在嘴边,留人以柄。”容景语气有些微微凉淡,“今日在宫里他就对玉太子心存怀疑,屡次试探,玉太子滴水不漏,没有让他找到半分把柄,可是如今你们回城,他只用了小小的鞭炮试探,你便露出马脚。云浅月,遇到玉子书的事情,你从来就不长进,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你告诉我,今日抄完这女训,你是否长进了一些?” 云浅月垂下头,低声道:“长进了!以后小七永远埋在我心里,只有子书,玉子书。”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坐下,对外面吩咐,“可以上晚膳了!” 外面凌莲早就准备好了晚膳,闻言连忙应声,和伊雪一起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芙蓉烧鱼,眼睛一亮,看着容景,问道:“我有多久没吃这个了?” “似乎很久了!”容景含笑道。 “打个巴掌,给个枣。你这种人!”云浅月骂了一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似乎极其无奈地道:“我本来没打算罚你,就是想等你和玉太子回来让你吃一顿芙蓉烧鱼,让你知道我的好。这个芙蓉烧鱼,玉太子可不会做。” 云浅月嘴角弯起,斜睨着容景,“原来是这样?” “嗯!”容景笑着点头。 “人家都说看住男人的心,先要收买他的胃,到了你这里,怎么反过来了?”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被罚抄女训的气因为他的解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丝毫不怀疑他的真伪性,这个男人可爱起来,这点儿小心思对于他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你不收买我的胃,只能我收买你的胃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低笑,用那只没拿筷子的手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拉长音道:“好了,容公子,我知道了,你在告诉我要收买你的胃嘛!我记住了。” “嗯,你有这个悟性就好,免得我还得费尽心思再多告诉你几次。”容景嘴角勾起。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说话,却给他面前的碟子里加了一块鱼肉。 一扫之前屋中沉静的气氛,这一顿饭二人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已经入夜,云浅月赛马累了,打了个哈欠,见容景还坐在桌前不动,问道:“你是回荣王府,还是宿在我这里?” 话落,她忽然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让人别扭? “宿在这里!”容景浅浅一笑,站起身,将外袍脱了,对云浅月道:“有许久没抱着你睡了,想得紧。” 云浅月脸一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容景将月牙白锦袍搭在衣架上,回身看着云浅月,见她一脸嫣红地坐在桌前,他轻笑,缓步走过来,低头俯视着她,“竟然害羞了?” “害羞?早八百年前小姑娘会做的事情了,我才不会!”云浅月撇开眼睛,嘴硬地道。 容景盯着她的脸,不再说话,静静凝视,目光是浸出水的温柔。 云浅月感觉到他的目光,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容景看了她半响,忽然低低一笑,将手覆在她心口,揶揄地道:“心跳得好快!” 云浅月伸手打开他的手,羞怒道:“滚回你的荣王府去!” 容景笑意蔓开,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头,贴近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好久没亲密了,看来你是生疏了,我不介意今晚让你熟悉起来,而且熟悉得彻底。” 云浅月脸腾地一下更红了,抬眼去看他,对他提醒道:“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 容景轻“唔”了一声,“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怎么办?” “未成年人做那个……不好!”云浅月困难地道。 “你不是以前一直想着要我?那时候也没想过要等及笄吧?”容景看着她已经红透了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分外夺目迷人。他低声有些蛊惑地道:“以前是没准备好,可是我如今已经准备好了!” “我还没准备好!”云浅月声音突然加大。 “嗯?”容景挑眉。 云浅月对上容景的眼睛,那眼中有一汪漩涡,似乎要将她吸进去,她心跳得更快,想移开视线,却是怎么也移不开。片刻后,她忽然闭上眼睛,想着豁出去了。 容景忽然笑了,弯腰将云浅月从椅子上抱起,抬步向大床走去,来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将身上的外衣纽扣一个个解开,将丝带扯落,剩下里面的轻绸里衣。他将接下来的衣服挂在床头,做完一切,他看了云浅月闭着的眼睛一眼,笑意加深,缓缓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唇瓣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 “睡?”云浅月睁开眼睛。 “难道你不想睡?”容景看着她,眸光璀璨。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连忙道:“自然想睡,今日赛马,累死我了。”话落,又赶紧闭上眼睛。 容景不再说话,也闭上眼睛。 帘账内往日一个人显得清清冷冷,多了一个人,却是温温暖暖。 云浅月暗骂自己没用,早些时候总想着吃了他,可是当事到临头,她居然就胆怯了,想想她不管是前世的李芸,还是这一世的云浅月,什么事情让她怕过?如今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近乡情怯?或者是等待得太久了,不想就这样草草的,胡乱的,没有特定时机的将两个人合为一体?总之这种感情很复杂,多种想法和复杂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如今的情切了。 “云浅月,你终于有良心了!”容景忽然冒出一句话。 云浅月思绪被打断,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容景将云浅月娇软纤细的身子往他怀里搂了搂,轻轻满足地叹息一声,道:“我以前等你,等得太久太久,十年岁月,在你来说,也许是弹指一挥,但在我来说,却是每日都度日如年,不是因为被寒毒所苦,难以承受,在我看来,被你折磨,才是我最大的苦。” 云浅月眨眨眼睛。 “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你真的会嫁给夜天逸,会成为皇室的女人,我早就有其心,想要你住进荣王府的紫竹林,却奈何身体不争气,想去争,却是每每被自己活不了几年的事实打击得一败涂地。再后来,倾扎十年,我终于想通,与其饮恨而死,不如就要了你,让你属于我,哪怕我死,你也能记得,却不想阴差阳错,你竟然是解除了我寒毒和顽疾的那个人。连缘叔叔都一直不敢尝试,生怕一不小心,没救活我,反而让我更快地死掉。因为有这种顾忌,所以他十年帮助我每年度一次劫却都没有办法彻底做到根除,而你全然无所顾忌,一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却是成全了我。既然上天让我因你而生,我又怎么会放过你?”容景声音不低不高,像是平缓的水流。 “怎么说起了这个?”云浅月将头枕在他手臂上,仰着脸看着他的侧脸问。 容景笑了笑,眸光温柔地道:“我就想要你知道,我想要你,想了十年,已经太久,所以,你想要我的时候,我就如你如今一般,近而慌,慌而怯。如今你这般模样,就是那时的我。所以,云浅月,你有良心了,我是真的住进了你的心里。你才会如此!” “原来绕了半天是说这个!”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那你想我说什么?”容景轻笑,呼吸喷洒在她耳边,黑暗中,声音如乐符。 “你今日喝了多少酒?”云浅月转移话题。 “不记得了!”容景摇摇头。 “很大的酒味!”云浅月撇撇嘴,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又睁开眼睛道:“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是老皇帝的倚仗,老皇帝中意夜天逸,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听老皇帝旨意,也就会将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收揽入怀。按理说夜天逸要试探的话,不该选择孝亲王府的五湖四海赌坊才是,今日之事,若是子书一心追究的话,孝亲王府的四海赌坊怕是要关门。关门的话,对于孝亲王府银才来源十分不利。有财力在背后支持,才能好行事。夜天逸是怎么想的?难道为了试探我和子书,竟然不惜搭进孝亲王府?” 容景闻言淡淡地道:“你是否忘了孝亲王府还有一个冷邵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容景。 “冷邵卓是孝亲王府的一个奇葩,也是天圣皇朝的一个奇葩,由大恶大害转为大善,由对你喊打喊杀转为为你挡剑。他是孝亲王的宝贝儿子,如今就是孝亲王府的一个变数。夜天逸选择孝亲王府的四海赌场,一是为了鱼龙混杂,二是为了给孝亲王一个警告。”容景道。 “我若是让子书非关了五湖四海赌坊呢?”云浅月沉默片刻,沉静地问。 “无论是不追究,还是追究到底,都无关七皇子的事情。有关的只是孝亲王。孝亲王平生有两大不能惹,一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冷邵卓,二就是五湖四海赌场。”容景慢慢地道:“你若是让玉太子关了五湖四海赌场,那么将来之事,不管谁对谁错,孝亲王总要找玉太子算上一笔。那是一只老狐狸,能退能进,能缩能伸,可非同一般。” 云浅月眉头皱紧。 “睡吧!先看孝亲王会给你拿出一个什么交代再说!”容景拍拍云浅月的身子。 云浅月“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眠。 第二日,容景起床,云浅月也同时醒了,容景穿戴妥当之后去上早朝。云浅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大约直直地盯着房顶看了半个时辰之后,她也才起床。 用过早膳,云浅月本来要喊凌莲备车去荣王府。凌莲却是先一步传回消息,说今日早朝,皇上对昨日玉太子在五湖四海赌场遭遇鞭炮险些伤身却没查到凶手之事对孝亲王大发雷霆,严令孝亲王关闭赌场,给东海玉太子一个交代,玉太子一早就被请去了金殿。 云浅月闻言,打消了去荣王府的打算,想了一下,对凌莲吩咐道:“我有数日没进宫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今日进宫看姑姑!” “是!”凌莲立即应声下去备车了。 马车备好,云浅月出了浅月阁,向云王府大门口走去。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刚要上车,就见到四皇子府的马车匆匆而来,她停住脚步,看着马车走近。 不多时,四皇子府的马车来到,车帘挑起,露出夜天煜的脸,他见到云浅月一喜,连忙道:“月妹妹,我正找你有事!” “什么事?”云浅月想着夜天煜明日大婚了吧?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 “你也知道,菡儿的父母都离开京城卸甲返乡了,她在京中再无亲人,她本来就女儿男性,所以在这京中也无甚要好的姊妹。如今一直就在我的府邸,可是我想给她一个大排场,像别的女子一样迎娶,八抬大轿,抬进我的府,但总不能从西暖阁抬到东暖阁,所以我想……”夜天煜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云浅月。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她从云王府被抬出去,对吧?”云浅月打断他的话。 “对!”夜天煜颔首,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道:“你若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毕竟那日之事你已经帮我许多。你虽然从来未曾喊过我哥哥,但我年长你,自小一起长大,哥哥总不能让你难做。” 云浅月忽然笑了,无所谓地摆摆手,“有什么可难做的?我得罪皇上姑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你将她送来吧!我们云王府还没往外面嫁过女儿,就让父王认她个义女,我认她个姐妹,明日从云王府出嫁!” “你真同意?”夜天煜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云浅月挑眉。 夜天煜见云浅月不像作假,面上神色一松,笑道:“正因为云王府未曾嫁过女儿,所以我怕云王府和你忌讳这个而不同意。如今既然你不介意,哥哥就将人送过来了!”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幸好前一阵子哥哥和****大婚,是我一手准备的,我有经验,虽然一天时间有些干,但还是会给你好好布置一番。你放心好了!” “谢妹妹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府将人送过来。”夜天煜话落,见云浅月点头,他落下帘幕,对车夫吩咐一句,马车很快就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想着看夜天煜如此上心,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赵可菡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女子。 “小姐,咱们还进宫吗?”凌莲轻声询问。 云浅月摆摆手,“改日吧!姑姑一直在宫中养胎,没什么事情,我进宫也就是觉得有数日没见了,想去看看,如今还是先紧着四皇子的事情吧!你去找绿枝和玉镯,让二人现在就着手准备,将云王府布置一番,喜庆一些。我在浅月阁等着赵小姐。” “是!”凌莲立即去了。 云浅月看了一眼备好的马车,向府内走回。 回到浅月阁没多久,夜天煜便送来了赵可菡。赵可菡比一个月前似乎丰腴了些,看来夜天煜对她真的不错,眉眼处以前的英气和僵硬都化为了女儿的柔情。 夜天煜送来人之后,便急匆匆地回去准备了。 云浅月笑着拉着赵可菡的手,给她在浅月阁安排了房间住下。不多时,七公主闻到讯息也来了,三个女子性情虽然各异,但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一颗坚韧执着的心,所以很快就聊在了一起。 云王爷下朝回来,云浅月派人去请,云王爷来了之后听闻赵可菡要从云王府出嫁,且按照云浅月的意思收为义女,他含笑答应了,于是午时,举行了个简单的仪式,赵可菡成了云王爷的义女。 这一日,就在三女闲话家常以及云王府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匆匆而过。 第二日,五更天,赵可菡便起身,丫鬟嬷嬷一大堆人开始给她着装打扮。云浅月一直陪在赵可菡身边,上一次他为哥哥娶妻,这一次嫁姐姐,可谓是将古代的大婚程序,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皆了解了个十足十。暗暗想着有了这么多的经验,等她大婚的时候,真是不比慌张了。 打扮妥当,吉时出了房门,云浅月作为姊妹陪同,代替了喜嬷嬷的位置,一路来到云王府大门口。 云王府大门口大门紧闭,外面锣鼓喧天,唢呐滴滴答答吹响,各处都是喜乐的声音。将京城所有的声音和灰暗都覆盖,似乎只剩下喜庆。 云浅月想着夜天煜真是给了赵可菡一个天大的排场。 红盖头下的赵可菡隐隐约约露出一张幸福的笑脸,一步一步,在云浅月的搀扶下,走得极稳。在云浅月的吩咐下,凌莲和伊雪、听雨、听雪等云王府的婢女小厮们站在门口顺着门缝向外面对身穿新郎喜服的夜天煜勒索红包,夜天煜不知道是了解云浅月的性子,还是经过高人指点,红包早已经准备好,大把大把地顺着大门的高门顶上扔了进来,和红包掺杂在一起的还有喜糖。将云王府内院的大门口铺了满满的一地。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地上被铜钱、银子、糖果以及吉祥物堆满的情形,半响吐出一句话,“真是财大气粗!” 赵可菡轻笑,贴近云浅月耳边道:“昨日四皇子晚上来见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要是你们的情话就不必说给我听了,要是关于我的,那我就听听。”云浅月扫了赵可菡一眼,觉得肯定是关于她。 赵可菡隐约带着笑意地道:“天煜昨晚走时对我说,今日一个人听闻他要从云王府接我,就对他说,有人喜欢胡闹,没有足够的银子,是接不走人的,你看着办吧?于是,今日他就准备充分了。” “容景!”云浅月在赵可菡话落,吐出两个字。 赵可菡笑着点头,“是景世子!” “这个黑心的!等着!”云浅月暗自磨牙,吩咐守门的人,“告诉夜天煜,让他从大门跳进来,将新娘子从大门等上抱出去!否则别想接走人。” 守门的人听从吩咐,对外面大喊了一声。 外面静了片刻,夜天煜身穿一身大红喜服,飞身从大门顶上跳了进来。站稳身子,对云浅月彬彬一礼,含笑道:“月妹妹辛苦了!”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给你辛苦这么许久,没有红包?” “有!”夜天煜从怀里取出一把极小的玉扇,递给云浅月,笑问,“这个可满意?” 云浅月伸手接过玉扇,见是一把十二骨的玉扇,但扇面极小,比苍亭那把十二骨的玉扇要小了两倍还有余。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便发现玉扇虽小,但用处可不小,这居然是一把暗藏金针的暗器,她顿时满意,板着的脸笑容绽开,笑成了一朵花一样,对夜天煜道:“过关了,抱着新娘子走吧!” 夜天煜松了一口气,打横抱起赵可菡,飞身出了大门。 在他出去后,云浅月吩咐人将大门打开,赵可菡已经被夜天煜放进了花轿,夜天煜也端坐在了马上,他的旁边还有一批空马,见云浅月出来,夜天煜对她招手,指了指他身边的马道:“月妹妹上来,你随我一起回府?”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他,“你是新郎官吧?哪有人陪着你迎亲的?” “你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上来!”夜天煜话落,见云浅月站着不动,对她压低声音道:“我怕出事,有你在,我安心,你就随我一起吧!” “好!”云浅月闻言痛快地点头,足尖轻点,衣袂纷飞,稳稳地坐在了马上。 迎亲的队伍在一个新郎官打头,一个纨绔女子陪同下,后面八抬大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这一幕奇观,千载罕见。 昨日还一片肃穆的京城,今日红装粉黛,鲜花铺满,一夜间,京城被装点得喜庆非常。 云浅月在京城百姓们纷纷注目礼中,一路陪着夜天煜迎亲进了四皇子府。 ------题外话------ 这两日真是马不停蹄,啊,累毙了,美人们,求拥抱,求抚摸,求月票!么么哒! 用了两天时间才调整过来,明天恢复8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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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话啊!”夜天煜看到云浅月罕见的神色,愈发心慌。 “她滑胎了!”云浅月吐出一句话。 “什么?”夜天煜惊得松开了扶着赵可菡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赵可菡没了支撑,就要向地上栽去。 云浅月立即出手扶住她,对夜天煜道:“我探她脉象,的确是滑胎。” 夜天煜怔怔地看着赵可菡,似乎已经懵了,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 赵可菡似乎也惊了,疼得痛苦的脸僵硬在一起,白得渗人。 “这……这怎么会滑胎?”夜天煜过了片刻反应过来,再次扶住赵可菡。 “这要进一步查!目前还不知道。先送她进房间吧!滑胎十分危险,得赶紧找到症结之处,才能给她对症入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浅月说话间向宾客席看了一眼,没看到夜天逸和容景以及玉子书的身影,夜轻染和容枫到是在。 夜天煜闻言也顾不得赵可菡身上的血,连忙将她拦腰抱起,疾步向后殿的房间走去。 云浅月对容枫和夜轻染招了招手,那二人立即起身走向她,三人跟着夜天煜的脚步向后殿走去。 喜宴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后想站起身跟去,她身后的一个嬷嬷拉住她,她知道不宜多动,便坐在主位上不再动作。看着那三人离去。 来到后殿,夜天煜将赵可菡放在喜房,云浅月当先走了进来,夜轻染和容枫对看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月妹妹,你再给她好好把脉,再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竟然有了喜,而且今日还滑了胎,她可是吃了什么东西?”夜天煜站在床前,脸色竟然比床上疼得痛快的赵可菡还要白。 云浅月点点头,再次仔细地给赵可菡把脉。半响后,她放下手,对夜天煜道:“她早上并没有吃饭,不但是她没吃饭,我们在浅月阁的所有人都没吃。既然没吃东西,就是她从浅月阁出来这一路上沾染了什么。” “沾染了什么?”夜天煜又问。 云浅月不答话,对夜轻染和容枫招手,“你们二人的医术比我要强,你们来看看,她是沾染了什么?” 夜轻染看了夜天煜一眼,夜天煜没阻止,他走过来给赵可菡把脉。半响后,他放开手,对夜天煜摇摇头。 “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夜天煜脸色深沉。 “是看不出来!”夜轻染摇头。 “容枫,你来给她看!”夜天煜看向容枫。 容景走上前,给赵可菡把脉,片刻后,也对夜天煜摇摇头,“枫也看不出来。” “这可奇了!你们三人医术高超,居然都看不出来。难道是世间什么最要命的剧毒不成?”夜天煜不知是惊得,还是气得,语气怒而颤。 “容枫,你去找容景来!”云浅月看了夜天煜一眼,对容枫道。 容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夜轻染看了从被夜天煜从喜堂上抱回来就躺在床上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赵可菡一眼,也退了出去。 “都出去!”夜天煜猛地一挥手,房中的丫鬟喜婆都人人噤声,退出了房间。 不多时,房间只剩下了夜天煜和床上躺着的赵可菡,以及云浅月。 云浅月见赵可菡的唇都咬破了,这么片刻的功夫,她所躺的床上已经一床血。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赵可菡嘴边,对她轻声道:“先将这个吃了!” 赵可菡困难地张开嘴,将药丸吞下,之后又痛苦地合上。 “月妹妹,你知道的对不对?夜轻染和容枫也知道怎么回事儿,所以不说对不对?”夜天煜紧紧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摇头,“我是真不知道!” “不是紫草?不是上次和秦玉凝一样沾染了紫草?”夜天煜不相信地看着云浅月。 “不是!秦玉凝的血沾染了紫草是紫色的,而她的不是,她流出的血鲜红。”云浅月摇头。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夜天煜懊恼地震怒。 “我给她吃了一颗护心的药,我不知道情况,不敢胡乱开方子给她诊治,等容景来吧!”云浅月安抚地看着夜天煜,“你先别慌。赵姐姐何等的疼,一声都不吭?你慌什么?” 夜天煜看向赵可菡,赵可菡对他勉强一笑,声音虚弱,“别急,有月妹妹在,一会儿景世子来,景世子医术冠绝……我会无事的……” “孩子……你……怎么会有了孩子?”夜天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赵可菡的手。 赵可菡摇摇头,“我也不知,这几日身子的确不舒服,我以为是要大婚了太紧张,吃不下东西,却没想到……天煜,若是我早知道的话,小心一些也许就不会沾染了什么东西。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这些日子只忙大婚了,没注意你身体居然不适,也没有请太医,我……”夜天煜后悔自责地看着赵可菡。 “不怪你,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了。”赵可菡摇摇头。 夜天煜还要再说什么,云浅月打断他道:“你现在自责也无用!孩子以后还会有,赵姐姐的身体重要。” “对,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菡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事儿,也不准有事儿!我如今只剩下你了。”夜天煜将脸埋在赵可菡手心。 赵可菡咬着牙点点头,坚定地道:“我不会有事儿的!” 云浅月不再说话,转过身不再看二人,大喜之日变大悲,也不过如此! 房中静静,再无人言声,只听闻赵可菡细微压抑的痛苦呼吸。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功夫,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虽然步履极快,但也是极其优雅。 云浅月向门口看去,只见容景走来,身后跟着容枫,二人很快就进了房间,夜天煜闻声立即站起身,看向容景,急迫地道:“景世子,你快过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容景点点头,缓步来到床前,从袖中甩出一根细线系在了赵可菡的手腕上。 云浅月也回转身看着他。 夜天煜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景。 容景一直神色平静,过了半响,将丝线撤回,对盯着他的夜天煜道:“是南疆咒术!” “什么?”夜天煜面色一寒。 “的确是南疆咒术!”容景淡淡道:“而且是南疆的禁术噬魂术。” “怎么会这样?”夜天煜眸光凌厉。 “她一直与我在一起,怎么才会中了这个?”云浅月也看向容景,她刚刚给赵可菡把脉,什么也把不出来,就怀疑是南疆的咒术。夜轻染和容枫也和她一样,她心中便有几分心思,如今容景来到确认,他说是噬魂术,那就是噬魂术了。 “噬魂术要有魂引,才能噬魂。四皇子侧妃的噬魂术是在三日前中的。她中了魂引,今日有人在暗中催动噬魂术,她才发作。”容景缓缓道。 “三日前?”夜天煜看向赵可菡,问道:“菡儿,三日前你做了什么?” 赵可菡额头有大滴的汗滑落,她痛苦地摇摇头。 “先别问她了!容景,救人要紧!”云浅月对容景道。 容景点点头,抬步走到桌前,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了一张方子,之后转过身对夜天煜道:“四皇子,先命人煎药吧!四皇子侧妃孩子保不住了,但我可以保她性命无忧。” 夜天煜点点头,脚步沉重地来到桌前,拿了药方,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喊声落,他的一个近身随从走进来,他将方子递给那人,那人连忙去了。 “你刚刚给她吃了一颗护心丹?”容景转向云浅月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这些年她身上一直放一些应急的药丸,只有失去记忆那一段时间没有,如今恢复记忆之后也恢复了这个习惯。 “幸好有一颗护心丹!否则以后赵小姐怕是无法再怀孕了!”容景道。 夜天煜面色一沉,“何人敢使用南疆的禁术害人?而且居然要害菡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背后人要害的不是赵姐姐,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你府内有奸细,你和赵姐姐都没发现她怀了喜脉,但有人却发现了。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云浅月道。 “这样的事情,只有近身侍候的人了!”容景道。 “来人,将我身边和菡儿身边这些日子侍候的人都叫来!本殿下挨个询问!看看是哪个吃了狗胆,居然敢害菡儿。”夜天煜大踏步走出房门,站在门口,对两侧候着的人沉着脸命令。 外面的人齐齐应了一声,都去喊人了。 云浅月看向赵可菡,见她躺在床上,面色虽然痛苦,但眸光似是沉思,看起来似乎是在回想事情,她移开视线看向容景,问道:“你今日怎么没来参加喜宴?” “皇上昨日因为孝亲王之事,雷霆大怒,伤了心肺。我与七皇子今日一直在宫里。”容景温声道。 “那子书呢?”云浅月又问。 “他说昨日赛马没歇过来,就不来参加喜宴了,回荣王府了!”容景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询问。 外面有匆匆零碎的脚步声走来,不多时,便占满了一处院落。 云浅月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夜天煜沉着脸站在门口。人人跪在地上,不少人的身子都是哆嗦的。她看了一眼,便索然无趣,对床上的赵可菡道:“赵姐姐,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赵可菡收回思绪,咬牙摇摇头。 “你想想你什么时候露出不适的感觉来,你露出不适感觉的时候都什么人在身边,也许就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小事儿,但越是寻常,就越是不寻常。”云浅月提点她道。 赵可菡又仔细去想,片刻后,忽然道:“是玲儿!” “玲儿?”云浅月看着她。 “是玲儿!就是她,我自己只是觉得不适,但为了不让天煜担心,便没对外说。自然不会说给四皇子府的人,只有她,一直跟随我的贴身婢女,她知道。”赵可菡白着脸道。 云浅月点点头,打开窗子,对外面喊道:“哪个是玲儿?” 院中无人应声。 夜天煜似乎也听见了刚刚赵可菡的说话,沉着脸对外面的人询问,“哪个是玲儿?” 众人依然无人应声。 “都哑巴了吗?”夜天煜怒喝了一声。 “回殿下,玲儿没来……”终于一人开口。 “在哪里?去找!”夜天煜怒道。 有几个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向外走去。 夜天煜转身回了房间,对赵可菡道:“你来府中那日我就对你说,不要这个婢女,但你念在她从小一直跟着你,说对你一心,不会背叛你的,如今到好,错就是出在了她的身上!” 赵可菡抿着唇不语。 夜天煜看着赵可菡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无数次试探才留下的。我自小就防着二哥**,后来防来防去,我们成了一伙的人。如今又共同来防别人。你既然嫁给了我,以后像是今日这种事情,不会少了。你这回长了教训,以后再不可心软了。” “嗯!”赵可菡红着眼圈点点头。 夜天煜松开她的手,对外面喊,“药怎么还没煎好?来人,去问问!” “是!”外面一人立即应声去了。 不多时,早先拿着药方去煎药的那个人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夜天煜看了一眼,对他道:“去拿给景世子看看!” 那人立即端着碗来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那药碗中的汤药一眼,缓缓点头,“给四皇子侧妃服下吧!” 那人端着药碗递给夜天煜,夜天煜舀了汤药一口一口地喂赵可菡,屋中弥漫着汤药味和血腥味,让好好的洞房花烛的喜房,一片灰沉沉的压抑。 云浅月转开头,重新看向窗外,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走来,那婢女无声无息,显然是死了。她眯了眯眼睛,料定就是这种结果,收回视线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抬头,顺着门口的珠帘,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脸色蓦地一沉。 “玲儿死了?”赵可菡也看向门外。 “你先喝药,喝完药休息!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夜天煜收回视线,继续给赵可菡喂药。 赵可菡点点头,配合着夜天煜张口,将汤药一口口咽下。 一碗汤药见底,夜天煜拿着空碗站起身,从外面喊进来两个人侍候赵可菡清洗血迹换衣。之后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抬步出了房门。 容景随夜天煜身后,也缓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来到床前,对赵可菡轻声道:“赵姐姐,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你们以后还会有。你要好好养好身体。” “嗯,谢谢妹妹!”赵可菡红着眼圈点头。 云浅月不再多言,也转身出了房门。 院中,玲儿躺在地上,从面相上看已经死去了多时,夜天煜吩咐人查这几日和玲儿接触的人,之后又将院中跪着的所有人挨个排查了一遍,才挥退了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请容景进来没离开的容枫,以及早先来了之后又退出房站在外面的夜轻染,最后看向容景和云浅月。 “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撤了吧!”云浅月道。 “不,继续摆宴!”夜天煜摇摇头,“月妹妹,你去前面帮我招呼客人吧!” 云浅月看着夜天煜,见他眼底有清楚的血丝,她点点头,想着今日她真是被他利用到底了。伸手拉上容景,招呼上容枫和夜轻染,“走,去招呼客人!” 容景没有异议,跟上云浅月的脚步。 夜轻染看了夜天煜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没说话,也跟上二人。 容枫来到夜天煜面前,对他道:“四皇子,你如今该进房间陪着你的侧妃!” 夜天煜看了容枫一眼,点点头,容枫不再说话,抬步跟上云浅月三人。三人出了院子,夜天煜松开手,手心一片鲜红,须臾,他闭了闭眼,转身进了屋。 出了夜天煜寝殿的院落,正碰到夜天倾迎面急急赶来,他见到四人一愣,对云浅月急急问道:“月妹妹,情形如何了?” 云浅月想起刚刚没见到夜天倾,如今大约是得到消息急急赶来,什么样的事情让他重要到没来四皇子的喜宴?她收敛心思,对他道:“赵姐姐中了南疆的噬魂术,孩子没了,大人保住了!” 夜天倾闻言面色一松,“大人保住了就好!否则四弟受得打击定然不小。” 云浅月沉默,想着赵可菡虽然保住了,但夜天煜受得打击同样不小。 “你们都出来了,我也不必进去了!”夜天倾向院中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容景、容枫、夜轻染道。 “他说宴席继续进行,抓了我招呼客人,如今你来了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云浅月毫不含糊地将事情都推给夜天倾。 夜天倾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疲惫,想起昨日赵可菡就住进了云王府,她大约忙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她就陪着送亲迎亲,定然很累,便痛快地点头,“好!” “那我就先回府了!”云浅月见夜天倾答应,便不再逗留,回头问容景,“你是在这里吃酒,还是与我一同回去?” “与你一同回去吧!”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拉上容景就走。 “小丫头!”夜轻染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似乎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忽然又住口,对她摆摆手,“没事!” 云浅月见他不说,也不再询问,转过身向前走去。 路过前厅,见皇后座位上已经无人,看来耽搁这么长时间已经回宫了。她忽然懒得再走,将身子靠在容景身上,对他道:“你抱我回府!” 容景接过她的身子,足尖轻点,带着她顷刻间离开了四皇子府。 深秋的风透着丝清冷之意,云浅月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抗这种清寒,她身子不适地轻颤了一下,容景手臂收紧,用宽大的衣袖将她裹进怀里,低声道:“该加衣服了!” “嗯!”云浅月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 “心里不舒服?”容景低声询问。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容景看着她的脸,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了一片暗影。他温声道:“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夜天倾的子嗣都没留下,夜天煜的子嗣又怎么会留下?” 云浅月沉默。 “这就是天家!一日新主未定,一日不得安宁。”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或许新主定了,这江山也未必安宁。” 云浅月抬眼看天,忽然道:“夜天煜和夜天倾这回该反了吧?” 容景眸光闪了闪,并未答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从天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道:“这秋真是深了,天也真是寒了!你说得对,的确是该加衣了。” 二人说话间回到云王府,容景飘身落在浅月阁,抱着云浅月向屋中走去。 “景世子,小姐怎么了?”凌莲和伊雪见容景抱着云浅月回来,云浅月闭着眼睛,二人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询问。 “没事,她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们不必理会!”容景看了二人一眼道。 二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不再询问。 回到房间,容景将云浅月放在床上,他坐在床前看着她,并不说话。 云浅月闭着眼睛片刻,睁开眼睛,对容景道:“老皇帝这是在逼他们反。你说夜天倾和夜天煜会不会死?” 容景凝视云浅月的眼睛,“你想要他们死,还是不想要他们死?” “这取决于我吗?”云浅月挑眉。 “在特定的情形下,是取决于你的!”容景点头。 云浅月再次沉默,容景看着她,过片刻,她低声道:“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可以的话,我不喜欢他们死。但他们反的话,我想我不会帮他们的。” 容景扬眉,“为何?” 云浅月深深地看了容景一眼,垂下眼睫道:“因为你不想我帮他们。” 容景轻笑,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尖,“云浅月,你的心思一直都是这么剔透!叫我如何不爱你?” “你是因为我的心思剔透才爱我?”云浅月斜睨着容景。 容景笑着摇头,俯下身,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云浅月的唇上,轻轻允吻。云浅月轻启朱唇迎合着他,唇齿间溢满芳香。 这一日,四皇子府大喜变成大悲,但宾客未散,照样将大婚之礼做了个有头有尾。 这一日,四皇子侧妃赵可菡由新嫁娘转眼变成了养病房中的贵妇。 这一日,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五湖四海赌坊从即日起查封,再不准开启。五湖四海赌坊所有人发配充军北疆苦寒之地,再不准踏入京中一步。 这一日,凤凰关传出消息,东海的洛瑶公主现身凤凰关,陪伴睿太子一起修整凤凰关。 …… 这一日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但令人惊心的还是四皇子府那一场天大排场的大婚,以及新娘中了南疆禁术滑胎的大事儿。 第二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云浅月清早就收到了西延玥的书信。书信上并无什么事情,只是说了一些他在西延的概况,以及询问了一下云浅月这边的情形,最后表达了一下他的思念。但字字温情,句句心暖,让云浅月因为昨日赵可菡滑胎之事沉暗的心情舒散了几分。 刚看完信,凌莲便来禀告,说冷邵卓来了。云浅月拿着信看向窗外,果然见冷邵卓走了进来。较之数日前因为三公子西延玥之事的晦暗一改,如今的他又长了几分沉稳内敛。老皇帝下旨将五湖四海关闭了,对于孝亲王府是一大损失。她暗暗想着冷邵卓来找她的目的, 不多时,珠帘挑起,冷邵卓从外面进了房间。 云浅月转回头,对他一笑,“没用早膳就过来找我了吧?” “我想着过来和你一起吃早膳,不知道你会不会赏脸给我一顿饭吃。”冷邵卓笑了笑。 “凌莲,将早膳端上来!两幅碗筷!”云浅月对外面喊了一声。 “是,小姐!”凌莲在外面应声。 云浅月笑看着冷邵卓,坐在了桌前,对他笑问:“这样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冷邵卓也不客气,坐在了桌子上。见云浅月手里拿着信,他微微一凝神,眸光闪过一丝什么。 “是西延玥来的信,你要不要看?”云浅月将信递给他。 冷邵卓看着递向他的信,他微微露出讶异地看着云浅月,“我能看吗?” “那有什么!你想看就看看!”云浅月将信扔给他。 冷邵卓犹豫了一下,将信纸打开,低头读了一遍,面色露出微笑,将信纸合上,又还给云浅月道:“我知道他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我一直将他当做我的弟弟的。以后也是!” 云浅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凌莲端来饭菜,冷邵卓和云浅月同时拿起筷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饭后,云浅月询问冷邵卓,“说吧!找我来做什么?是不是想要回你爹的那个命根子赌坊?” 冷邵卓摇摇头,笑道:“我说我就是想来找你吃一顿饭,你信不信?”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冷邵卓有趣地看着她眼皮翻起又落下,片刻后,收了笑意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告诉你,我昨日看到秦玉凝了。” ------题外话------ 弱弱地喊一声,积攒月票的美人们……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九十五章 三道圣旨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看到秦玉凝了?若不是冷邵卓今日说起这个名字,她几乎都忘了这个女人,这个在与夜天倾大婚之日就失踪的女人。<> 冷邵卓肯定地点点头,“我的确是见到秦玉凝了。” “她在哪里?在夜天煜大婚喜宴上?”云浅月询问。想着若是秦玉凝昨日出现在喜宴上,虽然宾客众多,但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冷邵卓摇摇头,“昨日我来得比较早。在花轿未接来之前,我就进了府,进府之后我肚子痛,便去了后院寻茅厕方便。出了茅厕之后,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从夜天煜的院落出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肯定,那个人就是秦玉凝。” 云浅月眼睛眯起,“一个背影?你确定?” 冷邵卓点头,郑重地道:“若是别人我可能识不出来,但是丞相府的秦小姐自小就是行止端庄,跟用模子雕刻了似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话落,他见云浅月不语,又道:“更何况我以前放荡,接触无数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了,若说男人我没有那么毒的眼睛认出来,但是女人则不同,每一个女人都有她的不同点。我不用看面相,一个身影便能识得出来。” 云浅月点点头,“照这样说,你看见的人,绝对就是秦玉凝无疑了!” “肯定是她!”冷邵卓点头,“我当时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让她发现我。毕竟凤丞相的出身和过去我还是知晓的。若是被他发现我,我想我不是她的对手。” “嗯!你做得很对!秦玉凝本来就有武功。”云浅月看着冷邵卓点头,想着这才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孝亲王后继有人的接班人。他没有武功,自然不是秦玉凝的对手,若是被秦玉凝发现他发现了她,他必死无疑。 “我回来之后就想告诉你,但你是跟着迎亲的队伍去的四皇子府,进来之后就拜堂,之后四皇子侧妃就出了事情,我想着这定然与秦玉凝有关,但事情已发,我昨日便没急着过来,今日才赶早来了,也不会让人怀疑。”冷邵卓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王室的禁术一直不外传,也只有南疆王室的王室之人才会。而百年前,南疆王室被截出了一支分流,也就是秦丞相一族。如今南疆王一直卧病在床,叶倩坐稳南疆,摆出不插手天圣之事。而且也不可能来京城,那么也就只有秦丞相和秦玉凝了。秦丞相本来就是老皇帝的人,如今他虽然受多人暗中监控,但监控不住的人是已经失踪了两个月的秦玉凝。既然你看到的人是秦玉凝,那么就是她提前暗中动作无疑了。” “秦玉凝为何要害四皇子侧妃?皇上用紫草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帮皇上,就不记恨?”冷邵卓不解。 “因为她爱的人不是夜天倾。孩子她自然不想留,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她来说,未必不会认为是好事儿。而帮助老皇帝到不一定,她如今是夜天逸的人。”云浅月淡淡道。 冷邵卓了然,忽然叹了口气,“皇子之争,鲜血的刀刃先波及的是老弱妇孺。” 云浅月见他面上露出忧心之色,想着冷邵卓真是变了,从内到外的改变。以前的他哪里会为弱者忧心,她对他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不可避免之事。孩子虽好,但是对于夜天煜和赵可菡来说,还是来得不是时候。与其生下来也许被刀剐利刃,还不如这样没了。”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话虽然这么说,但对于四皇子来说,打击真是不小。恐怕这一回,天真是要变了。” 云浅月嘴角露出微嘲的神色,漠然道:“其实早就该变了,拖了这么久已经够长了。”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微嘲,面色冷漠,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问,“云浅月,若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反了的话,你会不会帮?” 云浅月眨眨眼睛,昨日她和容景才讨论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今日冷邵卓就对她旧事重提,看来多少人都心中已然明镜夜天倾和夜天煜会反,而她的态度至关重要。是否也包括夜天逸也在静观其变?她扬了扬眉,反问道:“你希望我帮,还是不希望我帮?” 冷邵卓抿了抿唇,似乎一时间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冷邵卓还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看似冷情,还是很重感情。我不知道你对于夜天倾如何,但对于夜天煜,你是有不忍心的。夜天煜自小对你一直不错。不管他背后什么心思手段,但似乎从没对你使过。” 云浅月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冷邵卓又道:“你还记得吗?多年前宫宴,你和我大打出手,我打不过你,被你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不来,而你只是手被擦破了些皮,流了血。四皇子来了之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焦急地拉着你去太医院,你不肯,他板下脸对你训斥,后来你跟着他乖乖地去了。” “嗯,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儿!”云浅月想了一下,笑着点头。 “所以,你这样重感情,我想你不会不帮的吧?”冷邵卓又道。 “我帮如何?不帮又如何呢?”云浅月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 冷邵卓一怔。 “按理说,云王府和皇室一直是走在冰封的猎刃上。我和老皇帝已经水火不容,和夜天逸已经闹崩。夜天倾和夜天煜要反了皇室,我最是应该帮助的那个人。”云浅月淡淡的声音轻若云烟,“帮他们,对我有利无害。”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知道她后面还有话,静静听着。 云浅月对他认真地道:“但是我不会帮的!” “为何?”冷邵卓有一丝讶异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为何!我虽然重感情,但他们还不是我的生命之重。”话落,她又道:“而且他们姓夜。” 冷邵卓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懵懂地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对于夜天倾和夜天煜,她已经帮得够多。多少人以为她重情重义,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真到关键的事情,她其实是比谁都冷情的。没融入她生命的人,她是不会重情到分不清什么是该帮,谋反,就是那件不该帮的事情。 “那秦玉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冷邵卓又问。 “若是她威胁了我,杀。若是她威胁不到我,那就随她蹦跶吧!叶倩比我更想她死应该。”云浅月对秦玉凝无感,无所谓地道。 冷邵卓点点头,又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云浅月眨眨眼睛,歪着头看着他。 “那日五湖四海赌场的事情虽然没有查到幕后黑手,但我和父王心中都清楚是何人所为。孝亲王府一直是天圣皇室倚重,皇室对父王器重维护,一直提携,否则我也不会放荡为恶了这许多年而平安无事。”冷邵卓慢慢地道:“虽然我身为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按理都是帮皇室,帮父王,但是我想帮你。就是单独的想帮你,无关你背后的云王府,无关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我想帮的人,就是一个云浅月而已。” 云浅月心里有些微微的动容,她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自小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打到大,如今他醒悟,当时救他是因为夜天逸,夜天逸一是为了将他和她的关系公诸于众,二是为了拉拢孝亲王。她当时对交出那颗大还丹十分无感,救他的性命也不过觉得那是一条命而已。可惜世事难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冷邵卓会对她这般。会对她说,他想帮的人,就是一个云浅月而已。 “曾经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比你好。可是到头来发现,最好的那个就是你。”冷邵卓见云浅月盯着他看,他忽然笑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伸手揉揉额头,“冷邵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冷邵卓目光看向窗外,清风吹来,帷幔飘荡,他叹道:“我也没想到,不过如今我就是这么觉得。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话!不过这一滩浑水太深,你做你自己就好!”云浅月摇摇头,“我不希望你怎么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前方的路会怎么走。但有一点儿是肯定的,我和夜天逸,势必对立!” 冷邵卓点点头,“我明白了!” 云浅月对他笑笑,笑容和往日不同,有些温暖。 冷邵卓神色一晃,不过一瞬,起身站起来告辞。云浅月坐在椅子上不动,对他笑着挥挥手,他缓步出了房间,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身影消失,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须臾,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午时,皇宫传出消息,四皇子大婚之日四皇子侧妃中了南疆禁术咒术,导致皇室子嗣受损,皇上对南疆王发出文书。文书言请南疆王北上天圣京城,共同处理此事。 文书发出后,老皇帝对四皇子府送进了大批上好药材,派了明妃亲自去四皇子府看望赵可菡,让她好好将养身体,她还年轻,期待不久后再为皇室添子加孙。 赵可菡不能起床,夜天煜代替他的侧妃感谢父皇厚爱。 似乎一番天大的喜庆排场中的一场小小的鲜血没有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于是此事就这样以聪明人心照不宣,不聪明糊糊涂涂中接过。 第二日,老皇帝下了三道圣旨,还有一个月是荣王府景世子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及冠及笄之日。着礼部、荣王府、云王府一起着手操办此事,一定要让二人有个风光圆满的及笄之礼。 于是圣旨同一时间在荣王府和云王府以及礼部宣读。众人的目光顷刻间被转移到了二人的及冠及笄之礼上。 古代的男子女子成人之礼,被族亲尊长以及家族都极为重视,视为大喜。更何况这二人还是天圣京城里面身份数一数二的人物。荣王府景世子执掌偌大的荣王府,受天下百姓推崇,云端高阳,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是云王府的嫡女,从小到大就是被世人关注的热点。这二人的成人之礼,又得圣上下旨,自然非同一般。 荣王府和云王府以及礼部接了旨意后,立即着手准备。 荣王府内,容昔身为大管家,第一时间就操置起来。 云王府内,绿枝和玉镯也连忙操置。 云王爷掌管礼部,云离世子在礼部帮衬,所以礼部下面的官员,对此也十分重视。接到旨意后立即与两府操置之人商谈具体事宜。 一时间这一件事轰动京城,众人无不纷纷侧目。 关于容景和云浅月的话题从小传到大,从两个人还是孩子,到如今即将成人,又纠缠了两个人倾心相许的戏码,所以,这一场同年同月同日的及冠及笄之礼,才开始下达圣旨准备,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和舆论。 不止京中百姓人人瞩目,消息也快速地从京城向外蔓延,转日,覆盖天下。 云浅月对此到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若说是唯一让她能想一想的就是及笄了就代表成人了。做些什么就理所当然了,不必有未成年少男少女的心里负担了。 这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云浅月听闻宫里皇后身体不适,想起那日姑姑憔悴苍白被脂粉铺盖的脸,便打算进宫,虽然她讨厌皇宫,但姑姑是她的。这些日子她在皇宫养胎,大约是知道她的心思,便也未曾派人来云王府请她。她是该进宫去陪陪她了。那日在夜天煜的府邸赵可菡滑胎的事情对她应该也有影响心情。姑姑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 凌莲、伊雪听闻云浅月要进宫,立即前去备车。 马车备好,云浅月加了一件衣服,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很快就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坐上马车,由凌莲、伊雪驾驶向皇宫而去。 马车路过五湖四海赌坊,只见大门口贴着封条,一个大大的黄纸横竖黏贴的一个x字。 云浅月扫了一眼,便放下帘幕,想着属于五湖四海赌坊几十年的辉煌,终是过去了。孝亲王这回半声也没吭,也知道夜天逸和玉子书他谁也惹不起吧! 马车来到宫门口,刚刚停稳,凌莲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云浅月禀告道:“小姐,是六公主!看起来要出宫。”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她怎么能忘了皇室还有这么一个不会安生的主。 “我还以为浅月小姐永世不踏入这皇宫的大门了呢?今日是什么日子,吹了哪阵风,将你给吹来了?”六公主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眯着眼睛盯着帘幕向外看了片刻,缓缓挑开车帘,只见六公主站在不远处的马车前,显然是要上车离开,看到她来到,便留下来说话了。六公主还是与一个月前夜天煜生辰之日一般打扮,温婉端庄,乍一看来,很像是又一个清婉。但她比死去的清婉公主多了内藏心思和端重。她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若不是姑姑在宫中,我想我还真是永世不想踏进这里。” “这恐怕由不得你!云浅月,你可别忘了你和七哥的婚约!”六公主也看着云浅月,身板挺得笔直,刻意提醒道。 “婚约又不是已经大婚,六公主就不必操心了,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操心一下自己的姻缘才是。我哥哥不喜你,东海国的玉太子眼高于顶,恐怕也看不上你。我们自小相识,好心地劝你一劝。别白费心思最后竹篮打水什么也得不到。”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不用你好心!”六公主温婉的面色终于露出怒意,她一甩袖,挑开帘子上了车。 云浅月收回视线,抬步走进宫门。 已经有两个月没来皇宫,皇宫也铺染了一片秋意的黄。 云浅月一路走向荣华宫,宫中的宫女太监见她进宫,都纷纷请安。 距离荣华宫还有一段距离时,前方走来一群女人,为首之人正是明妃,一身粉红华装,看起来明媚夺目,她身后跟着的女人倒是各个衣着素淡,宛如一堆绿叶,包裹着一束红花。 “呦,这不是浅月小姐吗?有多久没来宫里了?本宫还以为你将这皇宫给忘了?”明妃当先开口,与六公主一样的语气。 云浅月看了一眼明妃,淡淡道:“明妃娘娘愈发的鲜艳了,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越来越美了,叫我险些认不出来。” 明妃一怔,本来她以为她一句带刺的话,云浅月会反唇相讥。没想到却是这般。她一时到没了言语。 “果然是深秋了,深秋太寒,明妃娘娘还是多加两件衣服吧!皇上姑父还要你侍候呢!”云浅月扔下一句话,与明妃错身而过。 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直到云浅月走远,明妃才回过神来,感情云浅月是在讽刺她春华正茂,老皇帝已经老而不起,她暗暗地磨了磨牙,恨恨地瞪了云浅月离去的荣华宫的方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后宫的妃嫔们对看一眼,都不敢言语,跟在她身后。 来到荣华宫,守卫荣华宫们的侍卫见云浅月来到,立即打开宫门,她抬步走了进去。 荣华宫内清幽静寂,草叶比宫外似乎先衰败,残叶凋零。入眼处,居然有一种荒凉的萧条。她心里一暗,想着姑姑中的双生子果看起来不仅吸食她,也吸食周围事物的灵气。所以让荣华宫内的景色看起来比外面的要先调令垂败。 主殿内殿门打开,关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对云浅月一礼,“浅月小姐,皇后在里面呢!知道您来了,您进去吧!” 云浅月点点头,借着关嬷嬷挑开的帘子,抬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皇后躺在床上,在夜天煜大喜之日也许是因为她宽大的衣袍,看起来还丰满一些,可是今日她没穿外衣,坐在床上,除了肚子大一些外,整个人形容枯槁,面色蜡黄,本来以前莹润的面容此时不止憔悴,还有细密的皱纹,似乎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二十岁,她停住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月儿,你来了?”皇后本来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睛。 云浅月眼眶一酸,快步走到床前,看着皇后道:“姑姑,我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生子果本来就吸食精血,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皇后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对她一笑,温和地道:“你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多大的人了,还红眼睛。” 云浅月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什么,握着皇后的手坐在床前,看着她的肚子道:“他安生吗?” “你是说宝宝?他安生着呢!”皇后满足一笑,“每日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就恨快乐。姑姑这一生从来没觉得这么满意过。” “父王来看你了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云浅月又问。 皇后摇摇头,“哥哥说的和景世子说的一样,除非我不要孩子,否则没办法。但我怎么可能不要孩子?月儿,你就别为姑姑操心了!姑姑知道你事情多,也不愿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我这些日子就没喊你进宫。” 云浅月点点头,压制住心里的难受。 于是姑侄二人闲话家常,云浅月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讲一些宫外发生的事儿,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极快。中午,云浅月陪皇后在宫中用了午膳,傍晚的时候,她才离开了荣华宫。 离开之前,皇后看着云浅月询问,“月儿,你与东海国的玉太子是什么样的交情?” 云浅月想着姑姑居于深宫,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一下道:“生死之交。” 皇后点点头,不再寻问。 出了荣华宫,就见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文莱等在那里,见她出来,连忙恭敬地道:“浅月小姐,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如今天色晚了!”云浅月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 “奴才午时起就在这里候着了,知道您一时半会儿不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便打发人回去禀告皇上,皇上说不管多晚,都让您去一趟。”文莱也看了一眼天色,道:“其实也不算太晚,距离天黑最少还有一个时辰的。” 云浅月闻言点头,“走吧!” 文莱立即头前带路。 圣阳殿,云浅月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会愉快。她想着这次也不例外。 来到圣阳殿,里面有小太监迎出来,告诉她说皇上吩咐了,浅月小姐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云浅月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天还未黑,圣阳殿内已经掌了灯。将各处角落照得极为明亮。殿内除了侍候的宫女外,只有老皇帝一人躺在床上。他面前放了几本奏折。 见云浅月来到,老皇帝抬起头来,对她道:“月丫头,你好久没进宫里来了!” “嗯!”云浅月径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点点头。 “如今你比以前安静了许多!”老皇帝看着她又道。 “我怕皇上姑父哪日不高兴了,再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当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云浅月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 “你这丫头,在朕面前,从来就没说过一句正经的!”老皇帝笑着骂了一句。 云浅月不置可否。 “你姑姑怎样了?从得知她怀孕后,朕再也没见过她。她也不让朕见。”老皇帝又道。 “不好!”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月丫头,关于你姑姑怀孕的事情,你心里是不是怪我?”老皇帝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我怪您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怪得过来?”云浅月嗤笑一声,“皇上姑父您等了半日,找我来,不会就要与我说这个吧?” “朕知道你这个小丫头自小就不待见朕!说实话,朕也不待见你。”老皇帝不答云浅月的话,反而转移话题道。 云浅月不再开口。 “朕不喜欢你的理由很多。首先,你是云王府嫡女,是始祖皇帝预定给皇室的儿媳,未来的皇后。就这一点,你是那个将来要进宫做我儿子皇后的嫡女,我就不喜。因为百年来,后宫一直被云王府的女儿霸占,云王府根系庞大,这已经让多少人以为这天圣江山其实就是皇室和云王府各占一半。其次,是你的风评,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识礼数,整个就是一个野丫头。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说做皇后,将来母仪天下了。再就是你看着每每恭维朕,但那双眼睛却是不以为然,更有甚者,你牵扯了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更甚至还有德亲王府的那个小魔王,如今居然又让朕知道你还牵扯了东海国的玉太子。在朕看来,你这样的小丫头,天生就是水性杨花的料子。”老皇帝一大段话说出口,中间歇了几次用来喘气,可见身体真是将要油尽灯枯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依然没说话。 “朕不止一次想杀了你,可惜真是老了,杀不了你了。更何况那个混小子也不准我动你一丝一毫。若是我动你一下,他说不惜毁了夜氏的皇陵祖嗣。”老皇帝声音含上恼怒,“你明明都对他如此绝情了,可是他还是不知悔改,让朕恨不得敲醒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外,他的脑袋还装了什么。”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知道他扣住的混小子说的是夜天逸。 “罢了!朕也没几日活头了!管不了,也不管了!朕眼睛一闭,你们爱如何就如何吧!”老皇帝似乎说了这些话十分累,闭上眼睛一叹。 云浅月看着他,形容枯槁如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老态病态了!就像是一颗苍老即将枯死的树,等待着那一场寒冬严霜一落,他便枯死,再不复生。 “让你这个丫头来与我聊聊天,你来了便杵在那里一言不发,算了,你回去吧!”老皇帝沉默片刻,睁开眼睛,对云浅月摆摆手。 云浅月立即起身站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月丫头,你娘是不是还活着?”老皇帝在云浅月走到门口时,忽然又问。 云浅月脚步一顿,眼睛眯了眯,缓缓转回头,看着老皇帝,神色平静,“皇上姑父为何这么说?若是我没记错,我娘死了十二年了吧?”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半响,没看出半丝情绪,他一言不发地对她摆摆手。 云浅月见他不再探究,转身出了圣阳殿。 傍晚的皇宫,有几分宁静。出了宫门,就将容景的马车等在皇宫门口。 云浅月走过去,伸手挑开帘子,见容景倚靠在车壁一侧闭目养神。她跳了上车,坐在他身边,问道:“怎么等在这里?” “知道你进宫了,我处理完事情,便等你一起回去!”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将她搂在怀里,“姑姑的事情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必太难过。” 云浅月心下一暖,想着原来他等在这里是因为怕她见了姑姑难受,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心口,摇摇头道:“是有些难过,但想想是姑姑自己的选择,我们就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容景面色一缓,点点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平稳地回到云王府。 ------题外话------ 从苏州回来,累得有点儿歇不过来,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寻求动力,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哒! 第九十六章 风流滟事 接下来数日,天圣京城都被景世子及冠和浅月小姐及笄的喜庆氛围充斥。 荣王府、云王府、礼部三方纷纷筹备,紧锣密鼓。 荣王府有容昔,云王府有玉镯和绿枝以及掌家的七公主,礼部有云离,这些年都是行事沉稳有条不絮的能手,所以,主角容景和云浅月反倒清闲。 当然容景依然每日上朝,辅政之事说起来轻松,但实则做起来便不那么轻松了。更何况监国的人是夜天逸,二人表面和气,私下里各展手腕,背后翻云覆雨,但偏偏就如一片大海,任它海底暗潮汹涌,海面风平浪静,半丝波澜都未起。 云浅月算是成了那个最清闲的人。 每日里,她不是去荣王府找玉子书,就是玉子书来云王府找她。二人或在荣王府下棋,或在云王府聊天,或是出去逛天圣京城。似乎回去了以前两个人都不出使任务的光阴。 容景难得大度,对此不置一词,由着二人每日待在一起。 时间一长,天圣京城的百姓们私下渐渐流传着这样一则传言,都说浅月小姐移情别恋东海国玉太子。这则传言开始的时候只是丁点儿火星,但渐渐地火苗壮大,越燃越高,成了燎原之势。 本来就有早先浅月小姐和曾经身为太子的如今二皇子夜天倾十年纠葛,又有暗中和七皇子关系密切,倾心相助的纠缠,后来又有和景世子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的倾心相许,到如今又和玉太子日日待在一起,同进同出,关系密切。 结合前面种种,这回风雨袭来,云浅月的风流艳事也被搅得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即便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天下皆知,但是荣王府那位主子,云王府那位实际的掌家人,以及东海国那位玉质盖华的太子,三人就跟无事人一般,谁也不表态,日日如常。 半个月后,南梁传来消息,凤凰关已经修整好。睿太子言与云王府浅月小姐关系极好,焉能不参加她的及笄之礼?于是携美在时隔几个月后,二度北上京城。而那个美人,自然就是洛瑶公主。 洛瑶公主琼姿花貌,所过之处,蜂蝶簇拥。让闻声的天圣京城百姓除了期待景世子及冠,浅月小姐及笄外,又多了一分对美人的期待。 南梁传出消息的第二日,南疆也传出消息,南疆驸马云暮寒爱护小妹,携公主叶倩,愿不远千里再来天圣,观爱妹**之礼。一时间关于沉寂了许久的南疆公主和云王府世子,以及由他们二人牵扯的德亲王府的小魔王夜轻染,以及南梁睿太子,外加死去的清婉公主的纠缠再度被翻出。 西延同时传出消息,西延王昭告天下,西延太子西延玥曾与云王府浅月小姐是挚友,此时她的及笄之礼自然不可错过,西延太子亲自前来天圣京城恭贺。 三方先后表态,其余小国纷纷不落其后,也纷纷表示千里来天圣京城恭贺。 各国表态后,十大世家风家当先打头,表示会来天圣,蓝家也随后表态。其余几大世家也不甘落后。 一时间天下掀起涌来京城的狂潮,比老皇帝五十五大寿还要重视和热闹。 京城酒楼、客栈日日爆满,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一晃又是十日。 这一日,自从大婚之日小产之后一直在四皇子府养病的侧妃赵可菡第一次踏出了四皇子府。四皇子夜天煜陪同前往云王府,算是补全了回门之礼。 二人来的时候,七公主带着人迎出大门,握着赵可菡的手将之接进了云王府,一行人径直前往云王府的浅月阁。 这时候,玉子书和云浅月正在对弈,二人在院中的桂树下摆了一局五子棋。 深秋已过,冬至日即将到来,到处都是清冷的气息。但那二人像是不知道冷一般,每个人只多穿了一件薄衫,冷风刮来,吹起二人衣袂青丝,二人对坐,不见和对方如何说话或者有什么亲近的表情,但偏偏看起来就是如此的熟稔自然。 这种感觉,即便是立在二人身边观棋的凌莲和伊雪也融入不进去。 夜天煜在浅月阁门口停住脚步,看着桂树下的二人,一双眸光变幻,似乎在想什么。 赵可菡见夜天煜不再走,也停住脚步看着二人,显然对于玉子书和云浅月这样熟稔自然的气息也微微惊讶。 七公主看了夜天煜和赵可菡一眼,也停住脚步,笑着道:“妹妹和玉太子交情极好,他们一直这样相处,对于外面那些传言不闻不问,置之不理。起初我也以为妹妹和玉太子如何了,但发现全然不是那样。他和玉太子只是熟稔,如亲人一般,和景世子则是亲近,这样看起来相同,但其实还是不同的。” 赵可菡闻言羡慕地道:“熟悉月妹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她,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之事,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她与玉太子看起来真是像相熟许多年了。这样非亲却似亲的情意,到叫人羡慕。” “我和月妹妹自小一起长大,也未曾能如玉太子这般。不止是我,就是夜轻染、二哥、冷邵卓、容枫,我们这些人算起来,也抵不上一个玉太子。”夜天煜接过话道。 赵可菡转头看向夜天煜,听出他语气有些什么意味。 “走吧!我们进去!”夜天煜收起情绪,对赵可菡一笑,又恢复往常。 赵可菡点点头,收回视线。 七公主又看了二人一眼,一行人进了院子。 几人在门口说的话虽然低,但玉子书和云浅月武功高强,而且距离得也不远,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二人对看一眼,转头向门口看去。 “月妹妹,我可是与你一起长大,对你也不错,可是你却对玉太子如此好!真是让哥哥我嫉妒了!”夜天煜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的椅子上,一脸不满地看着云浅月。 玉子书微微一笑,“人与人相处得来是要看缘分的。我和云儿相处得来,不是时间长短可以衡量的。有些人见一面,就可以引为知己。有些人见一辈子,相看两厌。这是不能比较的。” 云浅月则是大大地对夜天煜翻了个白眼,重复玉子书的话道:“听清楚没?有些人见一面,就可以引为知己。有些人见一辈子,相看两厌。这是不能比较的。” 夜天煜也笑了,“这么些年,月妹妹隐瞒得真是好,不但是我,多少人不知道玉太子和月妹妹交情极好。” “隐瞒到不至于。那时我不知她是云王府浅月小姐,她不知我是东海国太子。”玉子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几个月前的天圣之行,在河谷县遇到,大约还要等何时有机缘再见才能得知。” “哈哈,本皇子开玩笑的,玉太子不必认真!”夜天煜忽然笑了两声,一扫面上的不满,看向桌案,对云浅月问道:“月妹妹,你们这是下得什么棋?” “五子棋!”云浅月瞥了他一眼道。 “闻所未闻啊!”夜天煜看向玉子书。 “是子书自创的!厉害吧?以你的天资,可是创不出来的!”云浅月不客气地贬低夜天煜,对赵可菡招手,“赵姐姐和****过来我这边坐。” 赵可菡笑着点点头,看着云浅月揶揄地道:“到底是要**了,这么些日子不见而已,又长开了些。” “可不是么?我日日看着她,都有一个变化。”七公主接过话道:“不过这身段容貌是长开了,但是脾气秉性可是半分没变。” “你们两个都是已婚的人了,比我更长得开。”云浅月目光定在赵可菡的身上,笑道:“赵姐姐恢复得不错!不过还不满一个月,你下床得太早了,尤其是如今天寒。你该在府中修养才是,自己的身子是一辈子的事儿。”话落,她瞪了夜天煜一眼,“她做小月子,还没满月,你怎么不拦着些?不知道没满月身体侵入了寒气的话对身体不好吗?” “这不怪她,是我实在闷坏了,想出来走走!”夜天煜还没说话,赵可菡连忙解释,“况且我穿得多,如今已经穿了棉衣,走这一趟不碍的。” “你就向着他吧!”云浅月嗔了赵可菡一眼。 “她不向着我难道要向着你?”夜天煜闻言面色也慎重起来,对赵可菡道:“你先进屋去,屋里面暖和。” “就坐一会儿应该没大碍!”赵可菡坐在云浅月身边不动。 “哪里是没大碍?我们以后还是要孩子的!你的身体若是不好,我们没有子嗣怎么办?”夜天煜催促她,语气温柔,“快进屋!让七妹妹陪着你。月妹妹和玉太子这一局棋还没下完,我在这里看他们下完了再进去!” 赵可菡闻言不再逗留,看向七公主。 “走吧!我们先进妹妹的房间里叙话!让他们下完这局棋。”七公主起身站起身,拉着赵可菡的手向屋里走去,边走边笑道:“****是个有福的人,四哥对你真的不错。这皇室里面的男子能有一个这样的就是稀奇。又被你遇到了,就是你的福气。” “七妹妹也不错,云离世子对你极好!”赵可菡笑着点头,面上露出甜蜜。 “嗯,我们都有福气!”七公主话落,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补充道:“是托妹妹的福气。被她影响的人,都差不了。” 赵可菡也回头看了一眼,认同地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进了房间。凌莲和伊雪跟进去奉茶。 “你们继续下,我看着,看看这五子棋到底有什么门道!”夜天煜指指棋盘,对云浅月和玉子书道。 “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游戏!”玉子书含笑解释。 “该你走了!”云浅月不废话,对玉子书道。 玉子书点点头,落下一子,云浅月紧跟着也落下一子。多了一个人观看,但二人动作一如早先,不见多快,也不见多慢。自然而然。 一局棋落,和棋。 云浅月一推棋盘,恼道:“多少年了,还是这个结果,你就不能让着我些?” “不能!”玉子书回答得干脆。 “你是男人吗?不知道让着女人!”云浅月横了玉子书一眼。 “有你这样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玉子书无视云浅月横眼,转过头对夜天煜笑道:“四皇子要不要来一局?” “好!这个棋有意思,而且能和玉太子下一局,我正求之不得。”夜天煜立即点头。 云浅月错开身子让出位置,夜天煜的屁股立即坐在了云浅月的位置。 二人开始摆棋。 夜天煜本来就聪明,看着云浅月和玉子书下了半响,也摸到了些门路,一盘棋下得稳稳当当。玉子书也未仗着自己会棋,便表现出得天独厚的优势,而是平和着夜天煜的棋风,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不凌厉,不锋芒。 一局棋落,玉子书最后胜出一子。 夜天煜似乎玩上了瘾,对玉子书招招手,“再来一局!” 玉子书也不推辞,含笑应允。 一连三局,玉子书都是如此棋风,胜夜天煜一子。 三局棋罢,夜天煜感叹道:“玉太子真是高人!无论是我激进,或者平缓,或者绕路。你都能保持一个棋风不动。这等本事,本皇子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四皇子过奖了!”玉子书缓缓一笑。 云浅月白了夜天煜一眼,“子书当然是最厉害的!” “月妹妹,这可不像你啊!你对谁有这般维护过?这些年除了景世子外,我可就见着了这一个!”夜天煜挑眉打量云浅月。 “谁让子书太好了呢!”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他道:“时间晚了,你和赵姐姐就在我这里用完饭再回去吧!” “好!”夜天煜答应得痛快。 三人收起棋盘,进了屋。赵可菡和七公主在闲话家常,见三人进来,七公主当先笑道:“你们这一局棋的时间可真够长!” “问他!非拖着小七下了三局,冻死我了!”云浅月搓着手道:“明日这屋子里该生暖炉了,今年这第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今年的天偏暖,往年小雪就已经下雪了,可是今年都快到冬至,还没见到雪,这天气莫不是也感觉到了这天下的局势,变得不正常了?”夜天煜接过云浅月的话,语气微嘲,“下不下雪也没什么不同,下雪无非是更冷而已。” “怎么能没什么不同?下雪后梅花可就开了!”云浅月斥了他一声,“都大婚成家立业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话落,她对赵可菡道:“赵姐姐,你可要好好的****他,男人都是惯出来的。你看看,这才大婚几日,他的脾气变得阴阳怪气的。” 赵可菡掩着嘴笑,“那是因为他在你面前才会如此,我们大婚这些日子可没见过他这样阴阳怪气。” 云浅月微哼一声,对同样笑着的七公主询问,“****,哥哥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给你和景世子筹备及冠及笄,礼部还要安排迎接前来天圣京城的各国使者。每日回来都时间不一。”七公主道。 “凌莲,你去礼部寻哥哥,让他回来吃饭!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是,小姐!”凌莲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问:“小姐,那景世子呢?” “不用理会他,处理完事情他自然就来了!”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伊雪摆上茶点,屋中几人一边叙话,一边吃着茶点,等待着小厨房开膳。 半个时辰后,云离回了云王府,径直来了浅月阁。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冷邵卓和容枫。显然二人听说要在云浅月的浅月阁摆膳,便跟着云离不请自来了。 三人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容景和夜轻染也进了浅月阁。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这浅月阁竟然成了香饽饽了!”云浅月看着窗外,又扫了一眼屋中围坐的众人,挤得慢腾腾的,嘟囔道。 “这些日子各忙各的,大约都被闷坏了!”七公主笑着道。 “小丫头,我还没走近就听见你说不欢迎我来。”夜轻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欢迎你,你不是也来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 容景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夜轻染紧随其后。 “凑凑热闹!本小王这些日子想酒喝了,上次你从天煜那小子府里拿回来的梨花白呢?拿出来,我们喝了它。”夜轻染进了房间,将屋里的人扫了一眼,忽然一乐,“真热闹啊!看来本小王没来错。” “你还真是……你府中没有好酒?就惦记着我费劲巴拉地从他手里撬来的这几坛梨花白了?”云浅月无语。 “我府中好酒是有,但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抢来的酒才有味道!”夜轻染越过容景,向云浅月身边坐来。 他还没坐下,容景衣袖一挥,他被一阵劲风掀得倒退了回去,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了云浅月身边。 夜轻染瞪眼,随即撇撇嘴,也不发作,坐在了玉子书身边,凑近乎道:“玉太子,你这一趟可没白来啊!本小王可从来没见过小丫头对谁这么好过。日日陪着你不是下棋,就是品茶,居然还陪着你赛马,逛这天圣京城,我听说你们可是连京城内外都快踏平了。这等殊荣和优待,真让本小王嫉妒啊!” 玉子书微微一笑,“我和云儿引为知己,她对我如此应该的,若是她去东海,我也如此对她。” 夜轻染啧啧了一声,对云浅月酸酸地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这样好点儿!” “我对你还不够好?”云浅月斜睨着他。 夜轻染假装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道:“分跟谁比了!” “比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同。”云浅月对他横了一眼,警告道:“你话真多,还想不想喝酒了?不想喝酒的话,我就一直让你说个够。” 夜轻染嘠噶嘴角,“自然是喝酒!” “凌莲,伊雪,去将那几坛梨花白搬来!”云浅月见夜轻染消停,对凌莲和伊雪吩咐。 二人立即应声,跑了下去。 十多个人聚在云浅月的房间,这是有史以来最人多最热闹的一次。这一顿饭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闲话家常,一边互相说笑,一边推杯换盏中吃到天幕落下黑纱,才散了去。 夜轻染、容枫、冷邵卓三人搭伴离开,玉子书和容景也一起离去。 夜天煜和赵可菡走在最后,云浅月将二人送到大门口时,别人都已经离去。赵可菡握了握云浅月的手,对她低声道:“月妹妹,你及笄那日我再过来。” 云浅月心思一动,笑着点点头,“好!你总归是父王的义女,我的义姐,自然要来观我的**礼的。” 赵可菡看了夜天煜一眼,松开云浅月的手,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她的身影。 云浅月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云浅月也看着他的,他眼中一汪深潭,黑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心里暗暗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 “月妹妹,你的**之礼那日,我可能不来了!”夜天煜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说话。 夜天煜又压低声音道:“我要反了父皇!” 云浅月没想到他就这样对他说出来,不过想想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再次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我知你不会再帮我,我也知我没有胜算。如今这一面,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哥哥最后求你一件事情。你在那日,帮我拖住七弟可好?若是他在皇宫,我半分机会都没有。”夜天煜的声音极低。 云浅月抿了抿唇,直视夜天煜的眼睛道:“我尽量!”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若哥哥不能活着回来,你也不要忘了我,就算忘了我,也不要忘了那十坛梨花白。”夜天煜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扔下一句话,挑开帘幕上了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夜晚的风比白日的更寒,清清冷冷,如利刃一般刮进衣衫,接触肌肤,青丝被它卷起,随着衣袂飞扬,手腕和腰间的环佩发出清泠的响声。在寂静的门路,无人走过的长街,尤其清晰。 站了许久,直到凌莲看不过去提醒云浅月,云浅月才缓缓转身,回了府内,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这一夜,云浅月一夜未眠,直到天明十分,才缓缓睡去。 接下来又平平静静过了两日,距离冬至日还有三日。荣王府、云王府、礼部三方已经将及冠及笄之礼准备就绪。 似乎越是每到大日子来到之前,便愈发的平静,就连京中百姓们吵吵嚷嚷了将近一个月的言论也随着日子即将接近而消止了声息。 从那日浅月阁小聚之后,云浅月便吩咐凌莲和伊雪在房间摆放上了暖炉,外面冷风袭来,东暖阁暖意融融。云浅月和玉子书围着火炉背靠着身子看书。 这一日晚,云浅月睡得朦朦胧胧间,有人进了浅月阁,她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凌莲和伊雪的低喝声,紧接着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我才离开多少日子,这浅月阁就对我设了门禁了?两位姐姐,你们的眼神也未免太不好了吧?认不出我了?” “三公子?”凌莲和伊雪低低地呼了一声,随即宝剑撤回销内,又同时改口道:“西延太子!” 西延玥轻轻一笑,“还好两位能认出我,我可以进去吧?”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刚要点头,云浅月声音从屋内传出,叱道:“废什么话?赶紧进来!在外面吹冷风,你很好受吗?” 西延玥闻言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随着他进入,屋中温暖的气息凉了几分。 云浅月看着西延玥,想着怪不得凌莲和伊雪认不出他,她乍一见,也难以辨认出,如今的西延玥和当初的三公子简直判若两人。锦袍玉带,虽然一样俊美绝伦的容貌,但却整个人的气息和气质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那个不自信卑微心里面只有黑暗的三公子不见了,如今这个通体上下都透着尊贵的人才是他。她看着他,啧啧了两声,“果然是西延太子!” 三公子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床前,盯着云浅月看了看,忽然踢掉了鞋子,动作利索地跳上了床,且一气呵成地扯过云浅月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云浅月有些呆你看着他,直到他做完一切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对他吐出一句话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将我当成是女人就行了!”西延玥不以为然。 云浅月无语,性别这个东西能是说当就当的吗?她看着他单薄的衣衫,想将他一脚踹下床的念头打住,对他问,“你怎么黑天半夜跑了来?使者队伍呢?” “还在百里外呢!我想你,就先来了!”三公子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对云浅月道:“累死我了,别吵我!”,话落,就要睡去。 云浅月再次无语地看着他,刚看了片刻,发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真的睡着了。她眼皮翻了翻,撇开头,看着房顶,没了困意,想着南凌睿和洛瑶,叶倩和云暮寒,以及风烬和十大世家的人,是不是也都快到了? 正这样想着,外面又有人飘身而落,卷起一片熟悉的气息。 “睿太子?”凌莲和伊雪齐齐喊了一声。 南凌睿“嗯”了一声,似乎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扔给凌莲和伊雪,笑吟吟地道:“给你们吃糖!” 凌莲和伊雪齐齐接住扔来的糖,似乎有些无语,但还是齐齐谢道:“谢睿太子!” “不客气!”南凌睿摆摆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门,珠帘挑起,他风流无比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云浅月坐在床上,一个人躺在她身边,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西延玥看了看,对云浅月笑道:“小丫头,不差嘛!还知道不要亏待自己,找了人给你暖床!” “胡沁什么!”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他是西延玥!” “哦?西延太子?”南凌睿挑了挑眉,站在床前盯着西延玥看,须臾,向他伸出魔爪,色色地道:“长得不赖嘛!我摸摸皮肤好不好……” 他的手还没伸到,西延玥便睁开了眼睛,云浅月“啪”地打掉了他的手。横了他一眼道:“被洛瑶知道你调戏男人,你就等着去死吧!” 南凌睿的手躲闪不及,被着着实实地打了一下,瞪了云浅月一眼道:“我家洛瑶美人温柔着呢,哪里像你这个野丫头!”话落,他一屁股坐在床边,不客气地对西延玥推搡了一下,“美人儿,往里面点儿,给本太子让个地方。” 西延玥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勾住南凌睿手臂,软声软气地道:“呦,这不是睿太子吗?来,让奴家好好伺候您**,您的凉气将奴家都冻住了,可不能就这样上奴家的床。”话落,去给他解衣服。 南凌睿一个高蹦了起来,顿时躲得距离床边远远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西延玥。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睿太子也不过如此嘛!胆子这么小!”三公子撤回手,变回男子清润的声音,不以为然地又闭上眼睛。 南凌睿脸色变幻了一番,有些羞怒地对云浅月叱道:“臭丫头,笑什么笑!我是你哥哥!有你这样让外人欺负我的吗?” 云浅月笑得止不住,一边喘一边道:“我的好哥哥,遇到对手了吧?这个可是男女通吃。你以后要小心点儿。” “本太子不怕!”南凌睿忽然再次抬步走到床前,利索里踢了靴子,更加利索地爬**,伸手扯过西延玥身上的被子,看看地方似乎不够,他顺势一把将云浅月扔下了床,宽宽松松地躺在了西延玥身边满足地道:“与美人共榻,求之不得!” 西延玥哼了一声,似乎困乏得太厉害,没理他,继续睡。 南凌睿似乎也累了,也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云浅月被扔在屋子正中的地上,无语地看着两个大男人占满了她的床,她不禁怀疑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有金子,居然让他们一个个的来了就跟强盗一般霸占上了。 ------题外话------ 及冠及笄来了!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听到我的呼唤没呀!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推荐好友简红装《妾美不及妻》,链接:http://。xxsy。/info/424431。html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九十七章 月貌花容 章节名: 云浅月盯着并排躺在大床上的南凌睿和西延玥看了半响,那二人闭着眼睛,齐齐睡着。她无奈,只能出了房门,跑去了凌莲和伊雪的房间。 凌莲和伊雪两人挤一张床,将另一张床让给了云浅月。 云浅月躺在床上却无困意,抱着被子想着如今西延玥和南凌睿都来了,不知道叶倩和云暮寒到哪里了,明日会不会也到了,想了许久,才困意再度袭来,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微亮,云浅月依然在睡着,有脚步声进了浅月阁。 凌莲和伊雪已经起床,在屋中升着了暖炉,听到脚步声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叶倩和云暮寒进了浅月阁,凌莲连忙低声喊云浅月,“小姐,是南疆的叶公主和云公子来了!”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被子,鞋子都没穿就下了地,站在窗外看了一眼,见果然是叶倩和云暮寒,便抬步向门外冲去。 “小姐,鞋子!”凌莲连忙拉住云浅月。 “没事!”云浅月摇摇头,也顾不得穿鞋子,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叶倩和云暮寒正走到院中,就见云浅月从一间房间内冲了出来,叶倩一愣,云暮寒眸光露出暖意,二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哥哥!”云浅月来到云暮寒面前,伸手勾住他脖子,就给了一个熊抱。 云暮寒被云浅月的冲力撞得后退了一步,才双手扶住云浅月,对他好笑道:“怎么还这么莽撞?都快及笄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一般。” 云浅月抱住云暮寒不松手,对他控诉道:“你从离开一封信都没给我。” “我这不回来了吗?”云暮寒笑着道。 “有了媳妇忘了妹妹!”云浅月继续控诉。 云暮寒看了叶倩一眼,好笑道:“没忘!” 云浅月哼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腰道:“叶倩这女人是不是虐待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在南疆吃好喝好,没有被虐待。”云浅月继续笑道。 云浅月还要再说,叶倩忽然伸手一把将她从云暮寒怀里扯开,横眉倒立,“云浅月,你当我是死人是不是?他本来就是这副瘦瘦的样子,怎么喂都不胖,能怪得了我吗?” 云浅月这才打量叶倩,见她一身火红衣衫,外罩一件火红的披风,数月不见,娇艳非常,气色极好,红粉莹润,完全不像是从南疆赶路千里而来奔波的劳累模样,她对她撇撇嘴,怒道:“看看你,再看看我哥哥,你是不是将我哥哥的精华都给榨干了?” 云暮寒闻言撇过头,掩唇轻咳。 叶倩顿时脸一黑,对云浅月瞪眼,“云浅月,你还是不是女人?这话你也敢说!” “那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敢做,还怕我说?”云浅月横了她一眼。 叶倩白了她一眼,又瞪了一眼云暮寒,又羞又怒地道:“我要是真做了什么,让你说也就罢了,我们至今可还没大婚呢!我能将他如何?他这么瘦是因为前一阵子不小心,染了寒热,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又赶路非要来参加他的好妹妹的及笄之礼,才给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怪我可怪不到。” 云浅月看看云暮寒,耳根子有一抹红晕,再看叶倩,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她皱眉,询问道:“你们没有大婚?也没有……圆房?” 云暮寒的咳声更厉害了。 叶倩的脸也红了,羞怒道:“我父王卧病在床,你当我们有那等心思?” “不是可以冲喜吗?”云浅月眉头皱紧,看着叶倩,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男女至今还没发生什么,这是不是不太正常?或者说难道叶倩还对南凌睿…… “你在胡乱想什么?你和景世子不是也没如何吗?你们朝夕相处的时间比我们长!”叶倩似乎猜出云浅月心中的想法,对她横了一眼,“你这个女人,若不是你哥哥非要来看你的及笄之礼,打死我也不来让你气我。” 云浅月见叶倩耳根子也红了,只不过是她生性洒脱豪爽,所以面子比一般女子厚,还能跟她理直气壮地叫嚷,而云暮寒干脆已经不看她看,她这才想到他们回到南疆时,正是南疆困难之日,朝中乱作一团,她拿着玉玺回去平稳了朝局,这些日子南疆在外人看来极为平静,但内部如何也就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了,更何况南疆王卧病在床,想来的确没什么心思,没发生什么也正常,但见二人这般都耳根子红,应该还是能有个结果的。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对叶倩道:“你恼什么?你要了我的哥哥,我这个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姑子还不能说你几句了?没怎么样就没怎么样呗!至于你跟我脸红脖子粗的大呼小叫?” “你……”叶倩被云浅月噎得无语,怒道:“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 “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干脆就别说了呗!”云浅月看着叶倩想跳脚又跳不起来的样子,觉得欺负人很有乐趣,能欺负到叶倩,更是一大乐趣。 叶倩冷哼一声,忽然转过头对云暮寒怒道:“你看看你的好妹妹,你就让她这么欺负我!你可是我的驸马。” 云暮寒这才转过头,看了叶倩一眼,又看向云浅月,目光从她头上落在她光着的脚上,顿时皱眉,“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 “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云浅月立即道。 云暮寒伸手拉着她的手,“走,进屋穿鞋!” “小姐,您的鞋在这里!”凌莲拎着云浅月的鞋递到她面前。 云浅月伸手接过鞋,穿在脚上,跺着脚道:“冻死我了!” 云暮寒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会儿知道冷了?刚刚光着脚站了半天的人是谁?” 云浅月扁扁嘴,“训人的毛病还是没改!若不是听说你来,我才不会光着脚跑出来。” 云暮寒面色一暖,不再说话,只看着云浅月微笑。 “行了,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当我是摆设吗?”叶倩不满地拽住云浅月的手,“快点儿进屋,我要吃饭,连夜赶路,冻死了,饿死了。” 云浅月被叶倩拖着走,转头对她道:“我看你精神着呢,一点儿也不饿。”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哥哥长脸嘛!免得他带着我出来嫌弃我丢他的人。”叶倩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云浅月哼了一声。 “那当然。”叶倩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的东暖阁道:“你的屋子里有人?” “嗯,两只大睡虫!”云浅月点头。 “我到要看看哪两只大睡虫,敢躲得过容景那个黑心的对你登堂入室。”叶倩继续向前走,大踏步来到门口,伸手推开了房门。 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呼呼大睡的两个人。即便外面这一番吵闹动静,那二人仿佛没听到,睡得呼天哈地。 “呵,竟然是两尊大佛!”叶倩忽然乐了,回头对云暮寒招呼,“暮寒,看来有比你还更关心妹妹的,比我们还早到。” 云暮寒也看到了屋内床上的南凌睿和西延玥,点点头,缓缓道:“南梁睿太子,西延玥太子,这的确是两尊大佛,小妹这房间蓬荜生辉了。” “文绉绉的,进屋啊!”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甩开叶倩,先进了屋。 叶倩和云暮寒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凌莲和伊雪跟进来,连忙升起暖炉。这两日从燃起暖炉起,每日夜,二人都会起来两次帮云浅月的暖炉添加炭火,可是昨夜这间屋子被两个大男人,且还是两个太子给霸占了,她们就没过来,此时炭火早灭了,屋内有些冷清。 云暮寒进来后寻了一处椅子坐下。 叶倩则脚步不停地来到床前,盯着南凌睿和西延玥看了片刻,忽然道:“据说东海国有男风盛行。”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 “叶倩,你找死是不是?”南凌睿忽然睁开眼睛,狠狠地挖了叶倩一眼。 “就知道你醒着了!不过就你这副德行,若是真男风的话,我可真该替这位西延太子担心。”叶倩对南凌睿撇撇嘴,转身向云暮寒身边的椅子走去。 南凌睿磨了磨牙,转头看向云暮寒,对他道:“你就是这样调教的女人?” “我听说洛瑶公主初到凤凰关那日对睿太子使了一套剑法,睿太子不敌,之后衣裳尽毁,失了贞操,从那时起,便缠着洛瑶公主要求负责。”云暮寒看着南凌睿,慢慢地道:“睿太子调教女人很有一套,暮寒佩服。” 南凌睿脸一黑。 云浅月“哈”地一声笑了,看着南凌睿,“这的确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儿!” 南凌睿的脸黑了一瞬,也忽然笑了,微微一偏头,风流无比,“当然,她不能白看了本太子玉体,总要以身相许。” 云浅月无语。 叶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洛瑶公主呢?昨日你自己跑来我这里一头扎在床上就睡了,她在哪里?”云浅月问。 南凌睿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云浅月皱眉看着他。 南凌睿眼皮翻了翻,哼道:“你以为洛瑶美人很好糊弄吗?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开始我还看着她,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就扔下我自己走了。我一路追来天圣,别说她的人影,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叶倩叱了一声。 “你这个女人,十个也不敌我的洛瑶美人一个。”南凌睿用挑剔的眼光看了叶倩一眼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脸蛋长得也不好看,脾气也不好,全身一无是处,你哪一点能和我的洛瑶美人比?我看不住她很正常。若是看得住,本太子还不追了呢!” “下作!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叶倩愤了一声。 “乐意!”南凌睿一仰脖,对不语的云暮寒道:“管着点儿你的女人!本太子越看她越不顺眼,以后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 “管不住!”云暮寒吐出三个字。 “废物!”南凌睿将叶倩对她说的话还给了云暮寒。 “废物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睿太子倒是不废物呢!可不是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云暮寒挑眉,丝毫不吃亏。 南凌睿一噎。 “行了,行了,都不饿是吧?”云浅月打断三人的你一眼我一语,对叶倩和南凌睿彻底放了心,看来哥哥和叶倩是真的过去了,也许从叶倩决定嫁给云暮寒,让他做南疆驸马那日,也许南凌睿那一夜从烟柳楼回来之后,二人就真正说开了,有些东西挥散了。这样也好。 “喂,睡美人,醒来了!”南凌睿闻言伸手拍拍西延玥。 西延玥翻了个身,恶声恶气地道:“别吵我!” “就吵你,快起来,吃饭了!”南凌睿又拍西延玥。 西延玥挥手打掉他的手,南凌睿锲而不舍地又拍他,如此反复几次,西延玥终于不耐,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对南凌睿踹出了一脚。 南凌睿敏捷地躲过,嘟囔道:“爱踹人这个坏毛病和小丫头学的吧?” 西延玥没踹到人,哼了一声,迷蒙的目光在屋中几人身上看了一眼,略过叶倩和云暮寒,挑了挑眉,“叶公主?云驸马?” “西延玥太子果然天香国色!”叶倩赞叹地看着西延玥,刚刚睡着的时候他用衣袖遮住了半边脸,如今这样刚刚睡醒,真是别有一番俊美惊艳,话落,她转头对云浅月嫉妒地道:“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美得跟花一样的男人?” “本姑娘春华正茂,花一样的男人多一些有什么不对?”云浅月不以为然,对凌莲和伊雪吩咐,“快帮他们几个收拾,然后摆一桌,犒劳一下这几个不远千里赶来的大佛!对了,他们几日是佛,都吃素。就摆一桌素席吧!” “是!”凌莲和伊雪立即笑着应声走了下去。 “我不要吃素!我吃肉!”南凌睿立即大叫。 “我也吃肉!”西延玥也大叫。 “还有我,谁吃素啊!云浅月,我也吃肉!”叶倩也立即出声。 云浅月仿若未闻。 “云浅月,你不顾及我们总也要顾忌你哥哥吧?你看看你哥哥,他都瘦成了什么样子了?你再给他吃素,他就瘦干吧了!”叶倩见云浅月不为所动,连忙伸手一指云暮寒。 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见他对她微笑,她咳了一声道:“哥哥已经是你的人,他瘦不瘦自然要你操心,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长二斤肉,先看的人也是你。” 叶倩一噎,云暮寒又轻咳了一声。 云浅月再不理会二人,径自走到脸盆前洗脸。 南凌睿和西延玥磨磨蹭蹭地下了床,四个人挨个的梳洗净面。 半个时辰后,凌莲和伊雪端着饭菜上来,果然按照云浅月的吩咐,满满的一桌素食。南凌睿和西延玥、包括叶倩都以为云浅月是说笑的,总也能见着点儿肉末,可惜他们错了,最后一道菜上来,满桌子素菜,只有云暮寒微微一笑,拿起了筷子。 那三人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无辜地对他们眨眨眼睛,“不吃的话可以等中午,中午一定有肉!” 三人收回视线,各自拿起了筷子,无一人再发出意见。 接下来一日,云王府的浅月阁都处于无比热闹的氛围中。几个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或拌嘴,或挖苦,或闲聊,或言谈。几个年纪相差无几的人就如孩子一般,身份各异,性格迥然,但话题却是此起彼落,未曾见到半丝的尴尬和冷场,相处和谐。 晚上的时候,他们几日自然都宿在了云王府。 西延玥和南凌睿、云暮寒三人住进了隔壁,叶倩和云浅月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数月前叶倩第一次来天圣京城,直接对云浅月登堂入室那一日,叽叽咋咋个不停。似乎数月前那些心思和算计以及中间发生的隔阂和冲突都随着如今云暮寒和她从南疆归来而抹去,两人相谈到轻松。 直到说到深夜,叶倩才打了个哈欠道:“云浅月,不是说那玉子书日日与你在一起吗?我都来了一日了,怎么没有见到那个玉质盖华的美人?” 云浅月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今日估计有事儿吧!就没来。” “明日他会来吗?”叶倩问。 “不知道!”云浅月实在困乏得很了,闭上眼睛。 “明日他若是不来找你,我就杀到荣王府去!”叶倩道。 云浅月嗯哼了一声,不欲再说。 叶倩也困得眼睛睁不开,说出最后一句话后,也呼呼睡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还未起床,宫中老皇帝便派文莱来传旨。请西延玥太子,南梁睿太子、南疆叶公主及其驸马入宫,皇上在宫中摆宴,款待远方贵客。 叶倩磨磨蹭蹭起来,见云浅月跟没听见似的,还躺着睡,伸手推了推她,“起床进宫了!” “又没让我去!不去!”云浅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你何时规矩了?”叶倩瞪眼,又伸手推她,“走了!” “你再多话,我就不让你见玉质盖华的玉美人。”云浅月警告她。 叶倩立即住了手,又不甘心地道:“我想见玉太子就见,你还挡得了?” “要不你试试?我虽然没办法让他离开,也没办法让你离开,更没办法阻止你见美人,但是我可以让他戴上面具。你信不信?”云浅月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叶倩。 “不去拉倒!”叶倩撇撇嘴,败下阵来,起身径自下了床。 云浅月无人打扰她好眠,继续窝在被子里大睡。 叶倩一边梳洗一边打着哈欠嫉妒地看着她,昨日说得太晚了,她起了一层眼圈。 叶倩什么时候离开的云浅月恍惚间知道,但也未曾理会,将没睡够的觉都给补了回来。一直睡到响午,才被凌莲喊醒。 凌莲低声禀告,“小姐,二皇子来了,想见您!” “夜天倾?”云浅月揉着眼睛问。 “嗯!”凌莲点头。 云浅月皱眉,低头想了一下,伸手揉揉额头,对凌莲道:“将他请进来吧!” 凌莲应声去了。 云浅月坐起身,披上衣服,穿戴妥当,下了床。净面之后,刚坐在梳妆镜前,便见夜天倾走进了浅月阁。她从镜子里向外看了一眼,继续梳拢着三尺青丝。 夜天倾推开门走了进来,就见云浅月坐在镜子前,淡紫色阮烟罗,坐姿笔直,身段纤细,三尺青丝从她的头上直直垂在地上,镜子内映出的容颜清丽脱俗,月貌花容。他不由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今日怎么得空来了?”云浅月一边绾发,一边问他。 夜天倾回过神,向云浅月走来,站在她身后,不答话,看了她半响,问道:“月妹妹,我帮你绾发好不好?” 云浅月动作一顿,忽然一笑,摇摇头道:“算了吧?我可怕你的手给我头皮扯掉。” 夜天倾眸光一暗,移开视线,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笑道:“你说得对,我没给女子绾过发,真怕将你头皮给扯掉了。”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暗色,假装未见,自然地道:“来找我有事儿?” 夜天倾摇摇头,“没有,就想着你快及笄了,你我从小认识,但真正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我今日无事,便过来与你坐坐。”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天倾也不再说话,看着云浅月绾发,眸光专注。 因为云浅月起来的晚,已经到了午时,所以她刚梳完头,凌莲便端来午膳,云浅月问夜天倾吃过没有,夜天倾摇摇头,于是她便吩咐凌莲多加了一副碗筷。 午膳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云浅月发现夜天倾真是来找她纯碎待着的。 饭后,夜天倾大约是从夜天煜那里听说了五子棋,便询问云浅月下一盘,云浅月左右也无事,便摆了五子棋与他对弈。 这样一晃半日,天色将晚时候,夜天倾才离开。 离开时,夜天倾盯着云浅月看了半响,那眸光似乎要将她记在心里一般。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夜天倾身影走出浅月阁,心头忽然莫名地难受。从何时起,她想要每个人都好好的,可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一个好字又谈何容易?每一个人出生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生命轨迹和他要行走的路,谁也拦不住,即便能拦住,也不想去拦。 夜天倾走的路,便是一条不归路吧?是否他心中也是不自信这一次能赢的?是否也没有去想全身而退?今日他来这里,单纯的与她相处半日,是否是在了结他和她纠缠了十年的过往,那些过往,终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这个曾经尊贵人人敬仰的天圣太子,如今也不过是皇朝权利争夺下的利剑而已。一旦出销,不伤人,则伤己。 虽然对他无情,却是平添难受和无奈。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腿脚麻了,云浅月才回神,离开了窗前坐到了软榻上。 傍晚十分,叶倩、云暮寒、南凌睿、西延玥才从宫中回来。 叶倩跑进屋就对云浅月大声显呗道:“云浅月,你说不让我见那个玉质盖华的美人,我今日进宫就最先见了他。果然是东海太子。” 云浅月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他也进宫了?” “你傻了吧?他当然进宫了,今日皇上摆宴,怎么能少得了请他?”叶倩白了云浅月一眼,发现她神色怏怏,讶异地道:“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云浅月淡淡道。 “怎么个身体不舒服?早上我们离开时你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昨日染了寒气?”云暮寒闻言立即紧张地走过来,伸手给云浅月把脉。 叶倩躲开了些,让云暮寒给云浅月把脉。 南凌睿和西延玥也凑了过来看着她。 “我的好哥哥,身体不舒服不一定是染了寒。”云浅月无奈地看了紧张的云暮寒一眼。 云暮寒此时也放下手,道:“你脉象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 “葵水来了嘛!大惊小怪的,吓了我们一跳。”叶倩接过话,叫了起来。 云暮寒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西延玥“呃”了一声,南凌睿翻了个白眼,“小丫头,你真是越来越娇贵了,葵水来了而已。至于你这副样子?” 云浅月白了几人一眼,想着她葵水刚过去,来个屁啊!不过也懒得解释是因为夜天倾的原因。索性不说话,任由他们误会了。 叶倩凑到云浅月身边,转移话题,对她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好命。那玉太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对你好得不像话。据说你当初见他的时候是因为几年前去抓一只雪狐,按理说你认识他也不晚,怎么就没喜欢他?反而喜欢了那个黑心的弱美人?依我看他可比景世子好了不止百倍。” 云浅月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倩径自道:“这天下当真比容景还要神仙的人物。云浅月,你说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抓一只狐狸居然都能遇到这么美的一个人?而且还是东海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玉太子。而且他对你任谁都能看出来好得不行,别人提到你一句,他连鼻子眼睛都是暖的。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喂,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叶倩捅了云浅月一下。 “说什么?”云浅月懒洋洋没力气地问。 “你真是……”叶倩恨得牙痒痒地看着她的样子,“天下多少女子,怎么就偏偏你这么好命?真是让多少女人去撞墙了。” “那你就去撞吧!”云浅月不痛不痒地道。 叶倩横了她一眼,住了口,那神情似乎懒得再和她说。 南凌睿想要说什么,但见云浅月没精打采的模样,便无趣地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今日酒席上没喝够,我这就去荣王府再找那玉美人喝两杯。” “等等,我也去!”西延玥闻言也立即起身抬步跟上他。 “暮寒,你去吗?”叶倩看向云浅月,显然也想去。 “不了,你若是想去的话你就去吧!我稍后去看看爷爷。”云暮寒摇摇头。 “那我去了!你们两个等等我!”叶倩站起身,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房门。 三人走远,云暮寒并没有起身,而是看着云浅月道:“月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浅月抬眼看云暮寒。 “葵水的脉象和正常身体的脉象我还是探得出来的。”云暮寒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不答反问,“哥哥,你在南疆过得好不好?” 云暮寒一愣,随即点点头,“好!” “比在云王府的时候呢?”云浅月歪着头问。 云暮寒想了一下,缓缓道:“我在云王府十年,最大的苦恼就是想着怎么摆脱清婉公主。而在南疆,没有这种苦恼。” “叶倩不缠着你?”云浅月挑眉。 云暮寒笑了笑,“也不是不缠着,她啊……怎么说呢!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有没有喜欢上叶倩?” 云暮寒沉默不语。 “没有?”云浅月扬眉,“叶倩也没喜欢上你?”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的神色,忽然一叹,笑着道:“月儿,喜欢有时候太轻,有时候又太重。我们如今挺好,一切顺其自然吧!这一生,也许不论喜欢与不喜欢,或许她就是我的唯一。” 云浅月一愣,忽然笑了,“哥哥既然说出叶倩是你的唯一,看来好日子不远了。” 云暮寒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纠葛,人和人之间有各自的缘法,谁也插手不得,这要看两个人的缘分。她对云暮寒道:“今日夜天倾来了,在我这里吃了午膳,下了半日的棋,刚走不久。” 云暮寒闻言了然,“所以你心里难受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长长一叹道:“多少人想手握乾坤?殊不知转眼间便坟墓白骨。我在想上天和多少人开了一场玩笑,不甘心能值几个钱?值得为了那一把用血涂染的椅子去拼却性命?” 云暮寒闻言一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别想那么多了。” 云浅月摇摇头,面色忽明忽暗,轻轻道:“我不想那么多,我在想,这一日终于来了!” 写到夜天倾,无限惆怅啊!O(∩_∩)O~ 激情要来了,这个大**,美人们,我需要你们的动力哦!月票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九十八章 及笄及冠 时光荏苒,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日来到了容景及冠,云浅月及笄之日。 因为是同一日,二人又是身份非比寻常的人物。荣王府当家世子,云王府唯一嫡女。这样两个身份让所有人将目光都共同地集中在二人身上。 荣王府位于北城,云王府位于东城。一北一东,还是有些距离。所以礼部着手此事时与两府商议,共同在一处办及冠和及笄之礼,又奏秉老皇帝,老皇帝思索之下,恩准将地点选择在了北城外的福寿山。 福寿山位于北城以北二十里。山体整体山貌看起来像是一尊大佛。于是被世人称之为福寿山。福寿山绵延十里,山顶端搭建了一座观天台。据说这座观天台已经有千年历史。被历代的帝王推崇为福寿安乐之地。每代帝王每逢喜庆之事,都会前往福寿山拜天。 始祖皇帝当年一举夺得天下,大肆销毁了前朝旧迹和书籍,但独独留下了福寿山和灵台寺。灵台寺因为十几僧人披甲上阵救始祖皇帝有功,而福寿山则纯属是因为它的寓意,才得以保存。 当年始祖皇帝及冠和后来迎娶皇后,以及登基之后都曾前往福寿山登高拜天。这也算是延续了千百年来福寿山存在的历史。因为天圣朝始祖皇帝延续了这个历代各朝各代帝王的先列,后来历代帝后大婚或者国之大喜,帝王也都会前往福寿山拜天,一直延续这个至高无上的尊崇。 基于容景和云浅月虽然不是天子列侯,但因为身份尊贵特殊,是四大王府王族之人。所以,老皇帝特意恩准二人一起在福寿山喜办及冠和及笄大礼,也不框外。 圣旨下达之后,百姓们就纷纷闻声涌入福寿山。 这一日清早,天气尤为冷情,推开房门,入眼处一片天地霜白之色。 叶倩拉着云暮寒先一步去了福寿山。西延玥也被叶倩拖着一起去了。 云王爷、云离、七公主三人一早就来了浅月阁,云浅月由凌莲和伊雪侍候着着装。装扮妥当之后,先赶往云王府祖嗣祠堂祭拜。 云老王爷已经等在祖嗣祠堂门口,见云浅月到来,吩咐人打开祠堂,之后看着众人道:“离小子,七公主,一同陪月丫头进去!” “是,爷爷!”云离和七公主齐齐恭敬应声。 云老王爷当先走了进去,云王爷牵着云浅月的手走在他后面,云离拉着七公主,一行人进了祠堂,祠堂大门在几人进入之后重重关上。 云王府祠堂一如数月前云离过继之礼打开时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祠堂内今日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容颜绝美的一个女子,一个是锦袍玉带的一个男子。这两个人云浅月都极为熟悉。正是玉青晴和南凌睿。 玉青晴本没有掩饰容颜,与云浅月相似的眉眼暴露在祠堂明亮的夜明珠下。 云离和七公主齐齐一怔,停住脚步,皆是睁大眼睛微微讶异地看着二人。 “娘!”云浅月当先喊了一声。 玉青晴和南凌睿本来就正着身子面对着祠堂门口的方向,此时见云浅月等人进来,她微微一笑,暖暖地应了一声,声音微哽,“嗯,我女儿今日成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云浅月露出笑意,眼眶微酸。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给她绾发着装,她的娘亲心里恐怕比她还难受。但好在她活着,今日她就在她面前,她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有娘总比没有要好得多,其余的有何必多去强求。 “眼泪真多!”南凌睿叱了一声,走过来,用指腹撷去云浅月眼中的泪水,话语虽然粗暴,但是动作轻柔,须臾,将下巴枕在云浅月肩膀上,软绵绵地道:“?imgsrc='/sss/fmgeyimehid.jpg'>茫憬袢站统扇肆耍辖粝氚旆ń?imgsrc='/sss/zibjib.jpg'>嫁出去吧啊,你一日不嫁出去,哥哥这媳妇一日就娶不上。” 云浅月本来感动,闻言眼泪顿时吸了回去,用手推搡了他一下问:“我嫁不嫁得出去,跟你娶不娶得上媳妇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了,你嫁出去了,我才能放心娶媳妇回家。”南凌睿软绵绵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南凌睿脑袋在云浅月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忽然极低地道:“小丫头,你不管对多少人喊哥哥,但要记住,你的亲哥哥可就我一个。听到没?” 云浅月眼眶一酸,愤道:“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没有当哥哥的样子也是哥哥!咱们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除了我,谁也不是。”南凌睿得意地道。 云浅月无法反驳他,微微哼了一声。 南凌睿将脑袋离开她的肩膀,伸手轻轻将她一根发丝拢到耳后,须臾,又伸手胡乱地她的脑袋揉了一下,将云浅月本来绾好的发髻揉乱。 “喂,你干嘛弄乱我的头发?”云浅月伸手打开他的手,对他瞪眼。 南凌睿撤回手,一把将玉青晴推到云浅月面前,懒洋洋地道:“我是为了给这个女人一个给你绾发的机会,你没看到她都要快要哭死了吗?”。 “臭小子,我哪里哭了?”玉青晴回头瞪南凌睿。 “心里哭了,眼泪都快将你的肠子肚子淹了。”南凌睿道。 玉青晴脸色不自然一闪而过,随即酸了眼眶道:“我的女儿,我当然想绾发。臭小子!你去年及冠之礼也是我给你束发的呢!” “你?”南凌睿挑眉,“不是父皇吗?”。 “是我央求哥哥幻容成了他的样子给你束的发!”玉青晴道。 “哦,怪不得我觉得那个老头当时的手怎么一直抖呢,连木梳都攥不住,原来是你。”南凌睿恍然,“我就想着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玉青晴脸一红。 云王爷笑道:“那时你娘没当场哭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拿得稳梳子?” “笨女人而已,的确不能指望她能做好!”南凌睿撇撇嘴,但嘴角一丝笑意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知道这件事情的喜悦,对玉青晴摆摆手道:“给你机会了,你快给她绾发吧!我们好早一些赶去福寿山,容景那小子估计如今已经启程了。” 玉青晴横了南凌睿一眼,从怀里拿出一把玉梳,给云浅月重新梳头。 云浅月静静地站着,这一刻,心中的喜悦和溢满的关于亲情的感动无以言说。 云离和七公主站在一旁,二人半丝声息也不发出。云离从看到玉青晴的脸和祠堂牌位前挂着的她的那副画像,如今再看到画像走出来的真人,就明白了。而七公主虽然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秘事,但是她本来就心思通透,如今也是明白了几分。云王府欺瞒父皇,这是死罪,而她身为公主,却没有被他们排除在外,而今日明知道会在她面前泄露,但还是让她进来了祖嗣。这是真的拿她当做了自家人,而不是当做皇室的女儿,心下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能嫁来荣王府,嫁给云离,也许是她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儿。让她体会到了从来就没有体会过的家的温暖,不因为她是皇上的女儿,明妃的女儿,在他们的眼里,她不是公主,而是云王府的媳妇。 “云离,以后没人在的时候你也要喊我哥哥!”南凌睿转过头对云离正色道:“我才是小丫头的亲哥哥!” 云离明白,从善如流地点头,微微一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哥哥!” 南凌睿顿时笑了,伸手拍拍云离的肩膀,笑道:“云王府世子这个位置大约是生来就该是你的,我们谁也待不住。走了一个真的我,换来了一个假的云暮寒,如今他也走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希望你能坐得久一些。” “说什么呢!他自然能坐得久!”云浅月白了南凌睿一眼。 “那可不一定,小丫头,这天可马上就要乱了。云王府以后还存不存在还是个事儿,这云王府世子就更值得考量了。”南凌睿不以为然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小妹妹,你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在御花园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哭鼻子吗?当时还是我正巧路过拽了你一把。”南凌睿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眼睛忽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凌睿,须臾,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记得!” 南凌睿顿时笑了,“十年前我叫云暮寒,后来就一直叫南凌睿。不过这个身份估计到死也换不回来了。你既然嫁给了云离,就是我弟妹,不是什么皇室的公主,而是云王府的媳妇,以后没人的时候,也喊我哥哥吧!” “是,哥哥!”七公主也和云离一样,恭敬地喊了一声。 南凌睿顿时满意地笑了,伸手入怀,掏出两颗糖果,塞给云离和七公主一人一颗道:“真乖,哥哥请你们吃糖!” 云浅月一脸黑线,抬眼望天,她真不想认识这个人。 云离和七公主接过糖,对看一眼,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齐齐道:“谢谢哥哥!” “臭小子!”玉青晴笑骂了一句。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这个臭小子不着调都是跟你们学的!”一直没说话的云老王爷骂了一声,一副再不想看他们的样子。 “糟老头,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南凌睿大乐。 “别跟我说话,看到你就心烦!我老头子这一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儿子儿子留不住,孙子孙子留不住。好不容易有个臭丫头孙女陪着我,这还成人了,之后就要嫁人了。”云老王爷骂了南凌睿一句,面色大为伤感。 “公公,都是我不好,让您辛苦了!”玉青晴过意不去地看着云老王爷。 “得了,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臭小子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我们云王府祖坟冒青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云老王爷摆摆手,“你们虽然都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一个个的活着好就知足了,我还能活多久?关键是你们的日子还长。” “公公,您一定长命百岁的!”玉青晴眼眶微红。 “那是骗鬼的话!”云老王爷挥挥手,对她道:“大喜的日子,不兴哭,你快给小丫头绾发,之后让她赶紧滚去福寿山,景小子估计已经走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将福寿都占了,怎么也要匀给小丫头点儿。” “到底是自家的孙女!我还以为容景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孙子呢!”南凌睿道。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挖了南凌睿一眼,“他比起强多了,若是可以,我老头子才不要你这个孙子,就要景小子。” “真可惜啊!谁叫你没容爷爷命好来着!”南凌睿故意气云老王爷,“我就算是根白菜,你也得算着。” “你个臭小子!”云老王爷抡起拐杖就要去砸南凌睿。 “睿儿,不准气你爷爷。”云王爷出手拦住云老王爷的拐杖,训斥了南凌睿一句,又对云老王爷道:“爹,多少年了,您用拐杖打人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改不了了!若是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东西,当年我就该将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个臭小子了,一窝子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南凌睿撇撇嘴,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这老少父子爷孙三人待在一起,谁能怀疑不是亲的?有些东西估计就是根里传下来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惜这个糟老头子似乎不明白。 玉青晴给云浅月绾完发,满意地看了一眼,笑着道:“好了!” “赶紧祭拜,赶紧滚去福寿山!”云老王爷吩咐。 云浅月本来还想拉着她娘酝酿一番母子亲情,闻言被这句话扼杀了个精光。祖嗣的暗人现身,先是读了族谱,之后引领着她挨个祭拜列祖列宗。 一番祭拜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出了祖嗣时,已经辰时,云浅月由众人簇拥着前往云王府大门口。 云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准备好车碾。云浅月由七公主和云离陪着上了马车,云老王爷年纪大了,不再去福寿山奔波,只云王爷带着云王府众人跟随云浅月前往福寿山。 大约是城中的百姓都前往福寿山的原因,京城的街道异常的静寂。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向车外望了一眼,大街上家家门前紧闭,只零零散散几个人影在街上走动。她落下帘幕,想着每一件大事儿的发生前奏大抵都会如此。有些是巧合的征兆,有些是必然的征兆。她轻轻叹息一声,明日不知道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妹妹,你气色不是很好,不舒服吗?”。七公主轻声问云浅月。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十五年过得真快,呼啦一下子就长大了。” 七公主闻言掩着嘴笑,揶揄地道:“你是觉得快,我看呀,有人没准就一直觉得慢呢!那日我与景世子闲话了两句,他竟然说他等了多年,他终于及冠了,你也终于及笄了。若是再不到的话,他就熬不住了。” 云浅月闻言脸一红,也笑了,“真是不知羞,这话也能随便说。” “都说景世子城府颇深,他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依我看啊,是很好猜才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将你娶回家。”七公主好笑地道。 “我也想嫁给他,我们两心相通,明明很简单,可惜这偏偏是最难的事情。”云浅月也笑了,语气有些淡。 七公主收了笑意,低声道:“我也觉得你和景世子最配,甚至天下人如今都觉得你们最配,可是偏偏你和皇室有婚约,父皇将那个婚约架住在了七哥的身上,若是换任何一个人,你们都会容易一些,偏偏是与你纠缠极深的七哥。你们才会如此难。” 云浅月“嗯”了一声。 七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暗了下来,又对云浅月低声道:“妹妹,你说二哥和四哥今日会死吗?”。 云浅月一怔,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微微抿着唇,看着她道:“我真不希望他们死。那一把椅子真有那么好?这些年我自认为我是活得最清醒的那一个人,清醒地看着皇宫内外的所有人挣扎,包括父皇。他坐在那个至尊的位置上雷厉风行呼风唤雨一生,可是到老了不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年之后,他也不过是天圣史志上一个封号而已。日日不得闲,处处筹谋算计,我真没看到他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了。” “我们是没看到它的好,但男人的心,和女人不一样。”云浅月淡淡道。 七公主看着她,似乎很是不解,等着云浅月解惑。 “女人的心,可以小到心里只装一个男人,男人的心则可以大到装下整个天下,包括女人。这就是区别。”云浅月声音有些清凉,“万里江山如画,歌载一世千秋,多少男人不想呼风唤雨,站在高处,谱写一世基业,在史册上千载留名?没有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七公主皱眉,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景世子呢?景世子对你之心,天下皆知。” 云浅月忽然一笑,偏头看着七公主,笑问,“嫂嫂,你想说什么?” 七公主摇摇头,“我就是不了解,这个天下间,总有例外的男人吧?我认识的这些人里面,二哥、四哥、七哥,以及那一众的哥哥弟弟,没有一个人不汲汲营营,想要那个位置,有能力的人就去争皇,没希望的人,就帮着有希望的争皇,最后无非是想谋得个王爵。即便是德亲王府的夜轻染,孝亲王府的冷邵卓,就连云离,他也是想尽全力保住云王府。这些年,我都能看得明白,但独独景世子,我看不透。” “怎么个看不透?”云浅月依然笑着问,“刚刚你不是说他的心思很好猜吗?”。 “他的心思很好猜和他看不透不同。”七公主摇摇头,慢慢地道:“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父皇和七哥不准备你脱离皇家,他爱你,为你争,说得过去,他的心思摆在明处,敢于和父皇、七哥面前明目张胆地对你好,无视皇权,甚至是他将自己的高贵凌驾于皇权至上。让天下人都对他仰望。不是因为他是荣王府世子,而单单是因为他是容景而已。但正因为都摆在了明处,所以,才让人看不透。我有时就在想,景世子要的除了你外,还有什么。”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笑道:“嫂嫂觉得除了我,他还想要什么?” 七公主看着云浅月的笑脸,见她笑得深,她心思一动,立即道:“妹妹,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我的想法说与你听而已。若我说得不妥当,你听得不顺耳,全当我没说。” 云浅月轻笑,“嫂嫂说得很好。我没听得不顺耳。你我是家人,又何必如此虚套。” 七公主松了一口气,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看着越简单,背后越不简单。妹妹你是通透人,所有事情,你都比我看得明白,对于景世子,你也比我了解的多。想必我今日的话多此一言了。但我还是想说,景世子要的,应该是不只你。” 云浅月笑而不答。 七公主看着她,从头到尾,云浅月除了笑意深一些,再没多余的表情,她心里一叹,低声道:“夜氏江山百年,早晚有终结之日。对于谁坐那个位置,于我都没有干系。即便天下大乱,江山易主,那也是夜氏气数已尽。但我终究是希望哥哥弟弟们能好好的活着。” “嫂嫂的想法很好,那今日我们就一起为他们祈福吧!”云浅月淡淡道。 七公主点点头,叹道:“也许只是期望而已,哪里能不染血?他们所做的事情可是谋逆大罪,父皇是不会饶过他们的,七哥和染小王爷在,他们不是对手,没有活路!” 云浅月不语。 “除非……景世子和你救他们。”七公主又补充道。 “我不会救,容景救不救,我就不知道了!”云浅月摇头。 七公主不再说话,面容露出伤色。 云离一直坐在二人对面,静静地听着,此时见七公主神情,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别多想了,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选择,是谁都左右不来的。你早已经被皇上舍弃,云王府若是崩塌,有朝一日砍头,也不会少了你一份。所以,已经是这样,我们只求最好的结果吧!” “嗯!”七公主面上的伤色散了些,抬起头,对云离温柔一笑。 三人都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北城,前往福寿山。城外的路也无比安静。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福寿山脚下。 云离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对云浅月道:“妹妹,这么多人和车辆,今日京中的百姓们怕是都赶来了这里。” 云浅月顺着云离挑开的帘幕向外看去,只见山脚下已经积聚了密密麻麻的人,黑压压一片,将整个福寿山几乎添满。各府的车辆都已经早一步来到,人人衣着或华丽,或朴素,但脸上的表情都无一例外地一致溢满期待,一双双的眸子隐含兴奋和激动,她想着万人亦不为过,有万人观看她和容景的及笄及冠之礼,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成人礼的最大排场了。 “来得真慢!”容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在她的车辆左侧方,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前站着容景。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腰束玉带,腰间配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佩,通身上下再无多余点缀,却偏偏在万人中,有着异常的惊艳的倾世无双之美。 云浅月又想起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浅月正痴然间,容景已经来到了她的车前,对她伸出了手。 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心里,刚放进去,便被容景紧紧攥住。轻轻一拽,她被拽下了车,脚刚站稳,他便已经拉着她向山上走去。 云离和七公主对看一眼,双双下了车跟在二人身后。 在福寿山举办及冠及笄之礼本来就千古罕见。更加上又是这样一对传言得天下皆知互许终身的男女,更是罕见。 这一刻,万人的目光都定在二人的身上。 这一刻,关于玉子书和云浅月那些风月之事,移情别恋的传言尽数被人们抛诸九霄云外,每个人眼中能看到的只是那两个人,心中能记起的,也只是那“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也只是那“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的誓言。 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脚步轻缓,每一步走得极其沉稳,他面色依然是容颜如玉,如诗似画,但是这一刻的容景,还是与往日不同,没有了漫不经心,也没有了云端高阳的淡薄,他周身的气息都不再是闲散随意,有的只是似乎从他心底溢出的重视。 从来未有过的尊崇和重视。 云浅月偏过头,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的目光一直看向山上,眸光沉静,似乎感应到了云浅月的目光,偏头向她看来,见她盯着他,对她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般的和暖,“云浅月,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成人,今日你我成人礼,我要一直握着你的手走上山,从今以后,你这一生,都会属于我,我也会属于你。” 云浅月心下动容,不由得被他那一双暖如春风的眸子吸进去。但还是不想就这样被他一句话而打动,撇开眼睛,嘟囔道:“今早荣王府的膳食里面放了蜜糖吗?”。 容景轻笑,微微凑近她耳边道:“你说得对,放了蜜糖!” 云浅月用手推了他一下,“离远点儿,多少人看着呢!” “不怕!”容景笑着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向山上走去。 云浅月不再说话,跟着他的脚步。无论是山上山下多少人目光看来,她的手都被他握在手中。这样不合礼数,这样有违世俗,这样男未婚,女未嫁,男女授受不亲,但早已经被他们打破。即便是这象征了帝王皇权尊崇于世的福寿山,也不过是见证他们两心如一而已。 云浅月不想去想这样象征皇权的福寿山,老皇帝为何会答应了容景和她在此举行及冠及笄礼。也不想去想这些日子容景在暗中做了何种的筹谋,才有今日他牵着她的手一起上福寿山,更不想去想关于夜天倾和夜天煜今日反了老皇帝,容景在这中间扮演了何种的角色,是帮,还是推动,还是冷眼旁观,还是作壁上观。更不去想,今日夜天逸、夜轻染、冷邵卓、容枫等等人都在坐什么?是在山上,还是在京中…… 这些她都不用去想…… 若是这世界上没有路,她眼前没有路,非要走出一条路来的话,那么她那条路一定是一个人。那个人就叫做容景。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走过了多少帝后。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埋葬了多少皇权。 不去想,这一条路上今日一行,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不去想,明日星移斗转,天地色变,谁还活着,谁已经死去。 不去想…… “想什么呢?”容景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前所未有的安静,忽然偏头对她询问。 云浅月对他一笑,笑容璀璨烂漫,语气在清冷如霜的风中轻柔绵软,仰着脸看着身边如玉无双的男子,笑着问,“我在想,我成人了,你也成人了!” 容景眸光闪了闪,看着她低笑,低柔询问,“所以?” “所以明日我要准备打一对钻戒。”云浅月道。 “钻戒?那是什么?”容景看着她。 “不告诉你!”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偏过头,脚步轻快地反手拉着容景向前走。 容景向山上看了一眼,笑道:“我到山上去问一个人,他一定知道。” 云浅月知道他问谁,立即回头恶狠狠地道:“不准问,你问了,我就不打了!” 容景无奈一笑,妥协道:“好吧!那你要快些让我见到你说的钻戒。” 云浅月“嗯”了一声。 ------题外话------ 美人们,开始激动了没呀?我已经开始激动了……(*^__^*)…… 积攒到月票的亲们,对我砸来哦,你们越砸我,激情越猛烈,绝对滴!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九十九章 一起成人 章节名: 容景再不说话,拉着云浅月缓缓向上走。 云浅月一边想着钻石的形状,一边细细地摸着容景的手指,衡量他指圈的大小。那一世她没有机会得到爱情,更没有机会戴上钻戒,这一世,她愿意亲手打磨一对钻戒,戴在这个如玉无双的男子手上,一生一世。 无论他是谁,是荣王府世子,或者将来某一日身份改变,他都是容景,她愿意去相信去爱去相守一生的男人而已。 福寿山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远远看来就像是大佛的两条手臂,他们走在一条上山的手臂上,像是大佛张开臂膀,接纳他们。 风吹来,风不冷,山色霜白而不寒。 山上山下万千人海,万双眼睛,却似乎天地静寂,只有他们两个人。 云浅月的心在这一刻无比平和澄净。 “云浅月,你的手好暖!”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如霜白之中的那一片云,幽幽静静,温温润润。 “你的手也暖。”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每看一眼身边这个男子,这一张如玉无双的容颜,每听一次他的声音,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受他蛊惑。 “你说的那个钻戒是戴在手上的吗?”容景笑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挑眉看着他,他不是不知道吗?难道知道? 容景也对她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递到她面前笑道:“你一直测量我的手指,这么半响过去,如今可测量准确了?” 云浅月脸一红,愤道:“你这么聪明干什么?” “哎,你这么不聪明,我若是不聪明一些怎么行?”容景放下手,轻轻叹息一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心却暖了下来。这就是容景,如此聪明,如此这般……让她怎能不爱?爱上他,从来就不是偶然。 “百年前,前朝的皇后最喜欢这福寿山,更喜欢福寿山上的桃花,可惜福寿山虽然山水极好,但就桃花繁衍不起来。皇上十分宠爱皇后,于是命人研究福寿山土质,用了大约三载,终于将福寿山的土质调和成了适合桃树生活的环境。两年后,福寿山漫山遍野开了桃花。那时皇后已经怀孕,皇上怕她在皇宫憋闷,便在福寿山给她建立了一座行宫。皇后在福寿山行宫住了十个月,诞下一名麟儿。皇上大喜,封为太子。”容景慢慢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容景。 容景目光看向山上,眸光清清幽幽,不看云浅月,伸手一指半山腰大佛的胸膛处,温声道:“那座行宫当年就建在那里。” 云浅月顺着容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天与山相接处,无尽苍茫。 容景放下手指,淡淡道:“始祖皇帝建立天圣皇朝后,虽然保留了福寿山的观天台,但是却命人拆除了那座行宫。所以,如今你看不见了。” 云浅月点点头,对于前朝秘辛,她知之甚少。始祖皇帝建朝后,命人大肆销毁了前朝旧迹和书籍,如今仅存在世上的少之又少,而她又不是过分探究历史之人,所以,便也不知。不过他是听闻前朝帝后极其恩爱,后宫三千粉黛,帝却独爱后一人,后诞下一子,后来其子在三岁时走失,找了一年也未找回,后因此大病,不久后郁郁而死,帝伤身,日日思念后哀之念之,以至于久思成疾,正事荒废,才致使朝局涣散,后来有异心着蠢蠢欲动,后来帝也早殇,随后而去。因为帝后只此一子,那一子走失,所以帝后无继承人,致使天下大乱。各地异军突起,天下烽烟乱,你争我夺,民不聊生。二十年后,始祖皇帝带领群雄,平定大乱,藩王小国,齐齐归属,才得天下盛世。关于前朝乱史,她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相比于当朝的始祖皇帝和贞静皇后的假恩爱,前朝末代的帝后才是真正的一心人。”容景看着那处空荡之地,眸中静静,嘴角却微微嘲弄地道:“只可惜天不与他们,数年才得一子,不想那子不是他们的福分,反而是祸根。若那一子不失,后不是郁郁而终,帝不是思之焚之心脾,再无心活命,无心江山基业,那么,以帝天赋之才,华文天下,岂能有后来的天下大乱,始祖称雄?又岂能有这天圣百年?” “前朝帝后早殇,太子失踪,后来再不寻踪迹,都说时也,运也,命也。照你这个说法,大抵如是。”云浅月微微叹了一声。的确,相比于前朝末代帝后,天圣始祖皇帝和她的太姑姑贞婧皇后,就简直是天河和水洼的区别。始祖皇帝将他对贞婧皇后的爱渲染得独一无二,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却是知道,那不过是假象而已。荣王府有人对月到天明,荣华宫有人日日对长灯。相思相望不相亲,争教两处**。 “始祖皇帝夜氏,不过欺世盗名而已。”容景声音微冷,如凝了一层清霜,“这世间有真君子,也有真小人。还有披着君子外衣的小人,称其友,却筹谋其国,夺其家,毁其业,抢其所爱。最后又用天下大仁大义胁迫与人,灭其志,毁其魂,亡其身,埋其骨,永世不得翻身。” 云浅月一怔,看着容景,见他声音平静,面色平静,但一双眸子却似乎碎了一层霜雪。周身气息依然平和,但骨子里面却透着冷如冰封的冽,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了他一下手。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眸中的清霜顷刻间退去无形,周身的冰封气息也顷刻间化去,他对她扯开嘴角,绽开一抹温暖的笑意,轻声道:“云浅月,我幸好有你。” 云浅月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刚刚吓到了?”容景微微侧过身子,柔声询问。 云浅月摇摇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伸手抱住容景的腰,也不理会万千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埋进他怀里,将他抱紧,低声道:“容景,你会一直有我的。” 容景面色微微动容,须臾,莞尔一笑,低头看着她,眸光和煦,“我自然知道我会一直有你。我生,你生,我死,你死。总之这一辈子,你被想逃出我的手心。” “我本来也没想逃!”云浅月嗅着他身上清雅如莲的气息,低低地道。 “那是最好!即便你逃,我也会将你紧紧抓住,不松手。”容景笑道。 云浅月摇摇头,语气郑重,“我说了我不会逃的,你耳朵不好使没听清吗?我说的是不用你抓紧,我也不会逃。” 容景笑容蔓开,眸光顷刻间如碎了春水般的温柔,语气暖如春风,“那我就放心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忽然想这样抱着他,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心意。不管以后江山如何失色,天下如何烽烟战乱,她会一直陪着他,陪他到死。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呢!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抱着我?”容景笑问。 云浅月埋在他怀里不出来,蛮横地道:“那又怎样?” “反正云王府浅月小姐纨绔不化没人夸,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容于世俗的风月之举,但我还算是行止端正的良好臣民,本世子极其爱惜自己的名声,这样似乎不太妥。”容景笑道。 云浅月闻言翻了个白眼,仰着脸看着他,“容公子,你有多爱惜自己的名声?” 容景伸手扶额,似乎思索了一下,笑道:“极爱惜。” “有多极爱惜?”云浅月问,“比爱惜我如何?” “自然不及你!”容景含笑道。 “那不就得了,再让我抱一会儿!”云浅月重新埋进他的怀里。 容景似乎无奈一叹,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自然也不推开她。眸光暖暖的笑意和嘴角勾起的月牙弧度泄露了他此时极好的心情。 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的脸也笑容蔓开。 山上山下万人的目光定在那二人身上,本来还赞叹二人一个如玉无双,云端高阳,一个清丽脱俗,玉容颜色,齐齐在赞叹二人般配,突然间就看到云浅月扑进容景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都忍不住齐齐惊呼一声,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荣王府景世子和云王府浅月小姐虽然倾心相爱的名声早已经传扬得天下皆知,但是这等大庭广众之下的越距之举还是第一次,令所有人齐齐睁大眼睛,震得眼前花了花。 但不得不承认,月牙白锦袍和紫色阮烟罗,两人相拥在一起,男女皆是无双风华,这一道风景谓之世间最美。再无人能有他们这一刻的倾世华彩。 “我们再不上去的话,山上面的人该等急了!”过了片刻,容景低声道。 云浅月放开容景,离开他的怀里,便感觉到无数目光定在她身上,她脸微微一红。 “以后多这样锻炼几次,你的脸就不至于红了!”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的脸,红如烟霞,娇艳异常,他心神微微一荡。 云浅月脸更是红了红,羞瞪了他一眼,愤道:“你这是骂我脸皮厚呢!” 容景低笑,握住云浅月的手,向上走去。 云浅月见他不语,也不再言语,跟着他脚步上前。 如今这福寿山半株桃树也无,一切前朝的痕迹都不得见,百年前前朝帝后那一场倾世之恋记住的人还有多少?如今天下百姓都被始祖皇帝所渲染的爱情蒙骗。那一场江山乱世之后,留下的只有对始祖皇帝夜氏的歌功颂德,而有多少人知道这中间埋葬了帝后情深不悔,太子离奇失踪,荣华公子和贞婧皇后爱而不得的情意? 夜氏,这个姓氏,她一直厌恶,如今,更是厌恶如斯。 登上福寿山,山上早已经聚满了人,皆是朝中权贵,举足轻重的人物,一直不出府门的容老王爷高坐在一处,另外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等也在,其中外来贵客东海太子玉子书、南梁太子南凌睿、西延太子西延玥、南疆叶倩公主和驸马,以及各小国的使者,都已经高坐亭台之上。 高台之上,不止人人衣着光鲜,观天台也被装饰得极为鲜华。 入眼所见,全部都是及冠及笄之礼一应物事,无一不是最好。 云浅月扫了一眼众人,没有看到夜天逸、夜轻染、夜天倾、夜天煜、甚至皇室的几名小皇子无没在,年轻一辈的只有冷邵卓和容枫坐在一处,她敛住眸光,心里一笑。 这时,云王爷带着云离、七公主等人从另一条道路上了山。 “云浅月,你也未免太旁若无人了吧?若本公主没记错,景世子如今可还不是你家的呢,大庭广众之下,万人目光看着你,你对他搂搂抱抱,你羞是不羞?”叶倩当先开口。 “早晚是我家的,我羞什么?”云浅月理所当然地道。 叶倩愤了她一声,“不认识你这个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女人!” “你就知道害羞为何物?”云浅月瞪了叶倩一眼,对云暮寒道:“哥哥,管住你的女人!她大约早就想抱你了,可是不敢,如今看到我抱容景,她这是嫉妒!” 云暮寒脸一红,轻咳了一声。叶倩脸也一红,刚要说话,被云暮寒出手拦住,他微微一笑,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二人道:“吉时快要开始了!别耽误了时辰。成人之礼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叶倩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容蔓开,灿灿一笑,“哥哥说得对,自然不能马虎!”话落,她对身着礼仪官服饰的一位大臣道:“准备开始吧!” “是,浅月小姐!”礼仪官连忙点头,恭敬地对容景和云浅月道:“先拜天,再行束发冠礼,之后行及笄之礼。景世子,浅月小姐,您二人世子在先,您在后,这样安排可妥当?” “妥当!”云浅月点头。 容景含笑点了点头。 “七皇子刚刚派人传来话,说皇后娘娘也想来观看浅月小姐的及笄之礼。亲自给您加笄,如今已经在路上了,因为皇后娘娘身体原因,车行不能太快。所以大约会晚到些时候。不过应该能能赶得上您的及笄之礼的。”礼仪官又道。 云浅月一怔,“姑姑也要来?” 礼仪官点头,“七皇子派人来传话是这样说的!他照料皇后娘娘,一起沿路赶来。” 云浅月看向云王爷和云离,“父王和哥哥知道姑姑要来吗?” 云王爷见云浅月看向他,笑着点头道:“你姑姑自然要来的!怕你阻止不让她来,便不准我和离儿告诉你。你姑姑这些年对你一直视为己出。定然不想错过你的成人礼。” 云离也点头,“姑姑嘱咐我数次,让我不准告诉你。”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笑着对她点头,温声道:“有七皇子在,姑姑不会出事。她不想错过你的及笄之礼,就由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可,否则也许会引以为憾事。” 云浅月微微紧张的心放松了些,点点头,“姑姑能来,自然最好。我只怕她奔波上山,身体受不住。” “你姑姑还没那么娇弱!”云王爷摇摇头,“不用担心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想着居然是夜天逸亲自和她姑姑一起来。这中间又有怎样的谋算?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夜天逸不会害她姑姑。无论她和他已经闹崩,冷了心,狠了情,但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 礼仪官看着沙漏,吉时已到,他高喊了一声,“拜天!” 山上所有人都起身,容景和云浅月手里各拿了一束高香点燃。站在观天台的最高端,对着天空拜了一拜。他们之后,上山的贵客们亦是象征性地轮番拜了一拜。 之后给容景行冠礼,古代男女的冠礼一般都由父亲主持。但荣王早逝,好在容老王爷在,于是容老王爷发话,亲自为容景加冠。又因为冠礼一般为三次,容老王爷给容景加冠后,可以指定在场的贵客为其二加冠。 容老王爷还未指定,南凌睿便站了起来,风流无比地笑道:“这二冠本太子给景世子加吧!本太子和景世子相交甚好,本太子身份也不辱没了景世子,不知景世子可有意见?” 众人都看向南凌睿,暗暗想着这南梁睿太子行事风骨和寻常为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天下人这些年一直以来将他视为风流太子,他也一直以风流太子自诩,可是两个月前凤凰关天水崖水闸崩塌,天下人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南梁睿太子的手腕。本来因为蓝家闯龙潭虎穴阵的退婚之举就深得南梁百姓的民心,如今凤凰关之事日夜不眠任劳任怨衣不解带与士兵百姓同吃同睡的睿太子更让天下百姓刮目相看。他一直行事只凭喜好,睿太子心思不定的传言也在民间广为流传,他某种时候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一样,常常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举。所以,今日他不等容老王爷指定就站出来要给景世子及冠,虽然礼数不对,但想到他的随性而发的个性,众人意外了一下之后,便也不觉得太意外。 “景之荣幸!多谢睿太子!”容景含笑点头。 南凌睿喜滋滋地接过冠冕,正儿八经,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给容景加上了二冠。 云浅月看着二人,一个笔挺而站,安安静静,一个喜滋滋为之加冠。她心里明白,南凌睿给容景加冠,这是认可了容景和她的关系。他这个哥哥,嘴上说着容景如何如何黑心不好,但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二冠礼毕!”礼仪官高喊了一声。 南凌睿放下手,歪着头看了容景一眼,满意地一笑,转身走回了座位。 “这三冠礼……”容老王爷看向容景。 “三冠礼我来!”云浅月看着容景,清声道。 容老王爷一怔,“小丫头,你今日及笄,还需要别人为你及笄。这可不合礼数!” “哪里有那么多礼数?”云浅月看着容景,眼睛定在他身上不移开,问道:“容景,你要不要我给你加冠。” “好!”容景温柔一笑,缓缓点头,眸光如碎了春雨的温柔。 容老王爷知道阻止不了,便摇着头笑了笑。 云浅月走上前,为他加第三次冠。她眸光专注,动作轻柔,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缓慢得如放慢镜头,这一刻,似乎漫过了漫长的十几载光阴,那些过往的或斗眼,或纠缠,或躲避,或打架,或甜蜜的片段一一呈现。这一刻,才知道他们原来共同拥有的记忆已经如此多,多到数不过来。 “小丫头,你怎么给弱美人加冠?”夜轻染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山下传来。 云浅月将冠冕摆正,又给容景细细地捋顺了有两根散乱的青丝,才放下手,也学着南凌睿的样子对容景歪着头看了一眼,满意一笑,才缓缓回身,只见夜天逸扶着皇后,夜轻染跟在二人身后,身后跟着荣华宫侍候的宫女太监等皇后仪仗队走上山,她对皇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今日的姑姑一身皇后盛装,气色被脂粉掩盖,没有那两日所见的憔悴,脸色稍好。她笑着喊了一声,“姑姑!”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起身见礼。 “都免礼!”皇后摆摆手,笑看了容景一眼,对云浅月笑着问;“小王爷问得对,你今日及笄,怎么居然还给景世子加冠?” “他及冠,我自然要亲手给他加一冠。以后才能对我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云浅月走过去,从夜天逸手里接过皇后,扶着她道。 夜天逸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涌动了一丝什么,转瞬即逝。 “小心思!景世子也由得你胡闹。”皇后笑骂了一句,问道:“景世子已经是第三冠了吗?” “嗯!”云浅月点头。 “看来本宫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景世子福分贵与天齐,也不差本宫这一个祝福。”皇后笑了笑,对礼仪官询问,“下面该月儿了吧?” “回皇后,是该浅月小姐了!”礼仪官立即回话。 “好,那就赶快开始吧!”皇后松开云浅月的手,容老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人连忙将她请到上座。她缓缓坐下身,与玉子书、西延玥、叶倩、云暮寒等人一一颔首,几人亦是齐齐回礼。 “浅月小姐及笄之礼开始!”礼仪官高喊了一声。 众人都安静下来。 “这一及笄之礼就让由皇后娘娘吧!”云王爷对皇后道。 皇后摇摇头,“还是哥哥来吧!我今日就是来观礼而已。生父之恩,贵重于天,自然要行这一冠之礼。” 云王爷摇摇头,“这些年你在浅月身上费的心思比我多,我相信浅月这丫头也是愿意让你为她及笄的。” “是啊,姑姑,你和我父王都是长辈,由你来我自然求之不得。”云浅月对皇后道。 皇后闻言不再推脱,起身站了起来,站在云浅月面前,给她及笄。金色的凤钗别在她发间,她一滴清泪落下,但脸上却带着笑容,对云浅月道:“我家的小姑娘长大了,真好!可惜,不知道姑姑能不能看到你出嫁。” “自然能的!”云浅月立即道。 皇后含着泪笑着点头,“那就好!姑姑也希望能看到!” 云浅月眼眶酸了酸。 皇后由关嬷嬷扶着走回座位,礼仪官喊了一声“一礼毕!二礼!” “子书来!”云浅月看向上座的玉子书,对他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也都跟随云浅月的目光而去。 玉子书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走向云浅月。他步履翩跹,从高处下来,如九天之上流泻下来一抹滟华色彩,瞬间炫迷了所有人的耳目。须臾,他走到云浅月面前,从袖中抽出一根淡紫色的暖玉发钗,轻轻抬手,给她别在了发间。 云浅月静静站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小七,玉子书,无论他是谁,都是她心底视为最重要的亲人。两世重生,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自有着和所有人都不同的重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们,关于东海国玉太子和浅月小姐的风月传言再度搬上众人心头。但面对这样的云浅月和玉子书,他们站在一起,不同于容景和云浅月站在一起的处处浓情爱意,亲密无间,他们则是透着淡淡的温情和相交甚深的圣洁,这一刻,关于流传了一个月的风月传言不攻自破。 他们站在一起,任何人看着他们都觉得般配默契,但独独没有那种穿透灵魂的爱恨。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玉子书缓缓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云儿,你该长大了!” 云浅月泪水忽然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她看着玉子书,他的玉容穿透时光交错的卷轴,忽然模糊不清,她咬着唇瓣,重重地点头,“嗯,我该长大了!” 这样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蕴含的寓意只有他和她明白。 前一世,她将事业的棋盘推向她所能到达的登峰,可只有她和小七两个人知道,她还是个孩子而已。这一世,她伪装自己,千方百计让自己在老皇帝在别人面前看起来像是个什么也不懂任性胡闹的孩子。如今,是该不必伪装,是该长大了!长大的不止是年龄,还有心。 “别哭!这样的日子,你该高兴!”玉子书用指腹撷去云浅月眼圈的泪水,对他浅浅一笑,转身走回座位。 这一刻,众人无声无息。 不是没有人亲眼见过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当众大哭,但这样无声的喜极而泣的落泪,不是那种梨花带雨,亦不是我见犹怜,但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一刻美极。 礼仪官呆了呆,才喊道:“二礼毕,三礼!” “小丫头,这一礼是不是让我来?”夜轻染声音响起。 云浅月看了一眼夜轻染,不答话,移开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唇角勾了勾,缓步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对她一笑,“你给我加了冠,我自然要给你及笄。这样才公平。” 云浅月“嗯”了一声。 容景从袖中取出一只粉红色的桃花暖玉钗,刚一取出,四周就被暖玉钗散发出的粉色光华所侵染。云浅月清楚地听到四周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容景手里的发钗,晶莹剔透,粉色的暖玉本身就少见,尤其是这柄发钗上的两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细琢,半丝杂质痕迹也无。让她想起了早先他们上得山上时候,他给她说的那个关于前朝帝后在这福寿山种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之事。 “喜欢吗?”容景轻声问。 “喜欢!”云浅月重重地点头。 容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发钗别在了云浅月的发间,眸光专注,动作轻柔沉稳。 “这不是前朝末代皇后那一支桃花玉凤钗吗?”孝亲王忽然惊奇地道。 孝亲王话落,云浅月清楚地听到又是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容景放下手,满意地看了云浅月发间的发钗一眼。才缓缓转回身,看了众人一眼,玉容沉静,最后目光落在孝亲王身上,温润含笑道:“冷王叔所言不错,这正是前朝末代皇后那一支桃花玉凤钗。” 孝亲王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见众人无人说话,他又将话吞了回去。 容景再不理会孝亲王,转回身,笑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云浅月,恭喜你成人!” 云浅月笑容绽开,如霜雪中那一抹清丽莲花,她笑着抱住容景,软软糯糯地道:“容景,也恭喜你成人。恭喜我们一起成人!”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一百章 稳赚不赔 他十年与寒毒顽疾病魔做困苦挣扎,她十年隐忍伪装在皇权魔掌下倾扎。 从今日起,他们成人了!他病魔已经消失不见,她也不必再隐忍伪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十年,一路走来,慢慢岁月,走到今日,何等不易。 他几次险些放弃心灰意冷,她几次躲过皇权杀手死里逃生。 数度千回百转,纠纠缠缠,你避我躲,剪不断理还乱的十年,终于走到如今,两颗心走到一起,心定如一。这一刻,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自己心里的感觉。岂是一个不易可以形容? 云浅月眼眶发酸地在容景的怀里蹭了蹭,想蹭掉那种感性和酸意,但偏偏越蹭越多。 容景伸手将扑进她怀里的娇软纤细的身子揽住,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云浅月,你千万别哭,否则这件衣服就归你洗。” “就哭!偏不洗。”云浅月手下用力,拽了拽他的衣服,攥在手里,轻滑的布料,手感温滑,一如她的心。 容景无奈一叹,低声道:“都成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云浅月低低哼了一声,不说话。 容景看着她的模样,也不推开她,温浅而笑。 “小丫头,你羞不羞?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都被你当成死人了吗?”夜轻染不满的声音传来,听语气大有想上前将她拉开的架势。 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红着眼圈瞪了夜轻染一眼,“我就不知羞了又怎样?” 夜轻染忽然大踏步走过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玉钗,云浅月还没看清玉钗的式样,他就将玉钗别在了她发间,恶狠狠凶巴巴地对她道:“你成人了,怎么能没有我的加笄礼?不准摘下来!听到没有?” 云浅月伸手去摸发钗,夜轻染一把将她的手打掉。 云浅月手被打得一疼,落了下来,见夜轻染对她凶神恶煞地瞪眼,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不摘下来就不摘下来,我只不过想看看你给我的东西值不值钱?” “本小王给的东西自然值钱!回去再看,给我好好收着,收一辈子,听到没有?”夜轻染又霸道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听到了!有你这么给人东西还凶巴巴的吗?” “这样才能让你记住!”夜轻染忽然乐了,得意地看了一旁站立的容景一眼,道:“弱美人,别太得意,喜欢小丫头对她好的人多了,走到最后的不一定是你。” 容景闲闲地瞥了夜轻染一眼,那一眼极淡,声音也是淡如烟云,“若那个人不是我,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别人。” 众人都被容景这样闲淡的话语心神一凛。 夜轻染轻嗤了一声,瞥了瞥嘴,“自以为是!” “染小王爷今日似乎很闲?”容景对夜轻染挑了挑眉。 “弱美人,这里这么多人,难道你都说他们很闲?”夜轻染亦是扬眉。 “他们闲不闲我不知道,但今日你很闲就对了!”容景话落,移开视线,不看夜轻染,对云浅月询问,“是回府?还是逛一逛这福寿山?” “逛福寿山!”云浅月选择后者。 “那就走吧!接下来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就去逛福寿山吧!”容景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话音未落,已经带着她飞身而起,离开了原地。 众人只感觉眼前两道光影一闪,再看,原地已经没了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齐齐一惊,须臾,面面相耽,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就这样扔下他们走了?自己去逛这福寿山了? “弱美人!”夜轻染也没想到容景说走就走,喊了一声。 容景半丝声音也没传回,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没回。 “小丫头!”夜轻染又喊了一声。 云浅月的声音也没传回。 夜轻染想去追,但是发现刚刚那二人离开时的方向弧度很是诡异,就像是那日在夜天煜大婚时,云浅月用来对付皇室隐主的武功一样。让他即便亲眼看着他们在他面前离开,也寻不到具体的方位和踪迹,更何况山上山下还都是人,到处人头攒动,气息杂乱无章,他们不用刻意的掩藏气息就被上万人的气息覆盖,根本找无从找,查无从查。他恼恨的一跺脚,“该死的!就这样扔下人就离开了?他们从哪里学来的得体礼数?” “哈哈,这样的及冠和及笄之礼,本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凌睿忽然大笑,“走得好!走得妙!本太子今日对景世子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不会是早就等不及了,如今终于成人了,马上就拐了那个小丫头洞房去了吧?” 南凌睿话落,众人心底齐齐唏嘘一声。 夜天逸脸色蓦地一沉,看着南凌睿道:“睿太子要谨言慎行,他们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教廉耻!” “那可不一定!礼教廉耻有时候就是一根葱,一头蒜,嚼吧嚼吧就烂了。拦不住有情之人。”南凌睿仿佛没看到夜天逸沉着的脸,径自笑得得意,“本太子就喜欢这样的!数千年来,礼数教条太多,是时候该改一改了!有情人若不终成眷属,我看这天下以后都会被痴男怨女的冤魂覆盖,离消亡也不远了。” “睿太子,这里是福寿山!你拿千古流传下来的祖宗归列的礼数不当回事儿!这是不是说明南梁王没教养好睿太子?不屑祖宗尊法,罔顾礼数修养?进而是站在天圣的地盘,藐视我天圣皇室?若是传到了父皇耳里,怕是该有请南梁王好好管教一下睿太子了。”夜天逸声音又沉了些,一双眸子如一潭古井,“人要有信,贵在有德,才能立世。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有情就能算数的。你又怎知痴男怨女最后成不了有情人?” “本太子还真知道痴男怨女成不了有情人。”南凌睿歪着头听着夜天逸的话,待他话落,忽然大乐,回身对叶倩风流无比地道:“举个例子,就拿我和这位叶公主来说吧!如今我爱上了东海国的洛瑶美人,而他芳心许给了云王府的公子暮寒。这中间导致我们痴男怨女的染小王爷居然抽身离开,再没他什么事儿。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值得拿来一比?” 叶倩瞪了南凌睿一眼,愤道:“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话落,她用手臂撞了云暮寒一下,“暮寒,你打得过他吗?打得过的话,快将他的嘴给我封上,我真不想再听他像个孔雀似的叽喳。” 云暮寒笑着摇摇头,看了南凌睿一眼道:“打不过!” “夜轻染,你呢?难道也打不过他?”叶倩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哼了一声,厌恶地摆摆手,“本小王看见你们两个就烦,如今弱美人及冠,小丫头及笄之礼也过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南梁和南疆去!” “我们今日就走!你当谁愿意在这个破地方待着!”叶倩伸手拉上云暮寒,“暮寒,走了,我们回去!” 云暮寒站起身,笑着点头,“嗯,也好,天色还早,启程也不晚!” “叶公主,云公子,你们这就离开了?山下都备了酒席。你们回程也不差这一日半日?就多逗留两日吧?”德亲王闻言连忙起身站起来挽留。 孝亲王和众人也被容景和云浅月突然扔下众人弄懵了,此时见夜轻染一句话,叶倩和云暮寒就要离开,齐齐一怔,孝亲王也连忙道:“是啊,叶公主,云公子,山下都备了酒席。你二人真不必这样急着离开。” “我们来了也就是为了给云浅月那个女人观礼而已。如今观完了礼,自然要走了!况且那个女人扔下我们就走了,我们还待着再有什么意思。”叶倩摇摇头,很是豪爽地向山下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南凌睿,西延玥,你们走不走,我们可以顺一段路!” 南凌睿起身站了起来,想了一下道:“虽然和你这个女人一起走我实在不愿,但我还想沿途和暮寒兄喝一杯,感谢他辛苦接收了你这个小魔女。” 叶倩挖了南凌睿一眼,“不说我坏话,你就能死是吗?” “大约是的!”南凌睿煞有介事地道。 叶倩大怒,刚要反唇相讥,云暮寒反握住她的手,和煦一笑,对南凌睿道:“睿太子与我们一起离开那是最好,沿途这一路可以有个伴。”话落,他看向西延玥,“西延太子也可以和我们出城后走百里的同路。若是没什么事情,也一起吧!” “好!那就一起吧!本太子也想和睿太子和云驸马沿途畅谈一番。”西延玥点头同意。 几个人顷刻间就达成了一致,都没别人插话的余地。 叶倩看向玉子书,“玉太子大美人,其实我很想邀请你去南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 玉子书含笑摇头,语气和缓,“子书有朝一日也许会去南疆作客,到时候还望叶公主不要嫌弃!” “那是自然,你若去,自然盛情款待!就怕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叶倩道。 “别人请可能请不动,若是叶公主请,可以请得动。”玉子书温雅一笑。 “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面子,我还以为只有云浅月那个女人好命呢!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有朝一日,玉太子得闲了,就去南疆。南疆一定上下热情竭诚相待。”叶倩道。 “好!”玉子书含笑应答。 南凌睿忽然转身走到玉子书身边,哥俩好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对他笑眯眯地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本来我该给小丫头做第二加笄之礼,偏偏小丫头给了你,在她心里,你比我这个亲哥哥重要。” 玉子书也不推开南凌睿,看着他温和含笑。 “其实比起小景那个黑心的,本太子更喜欢你,你和小丫头有时候真像。”南凌睿又道:“我这个当哥哥做的不合格,以后要不你顶上?对她费心些?反正算起来你也是她哥哥,我们的娘亲是你的姑姑嘛!” 玉子书笑着点头,“是可以这样说!” “我若是娶了你的妹妹,那就亲上加亲了,你怎么看?”南凌睿又道。 玉子书微微扬眉,看着南凌睿,“洛瑶?” “嗯!那女人我喜欢,一根性子到底,都说叶倩有时候像小丫头,但我觉得她那一股子执拗劲更像小丫头。”南凌睿道:“她能为了给容枫一只小老虎,守在天雪山里面挨冻了一个月,能为了追一只雪狐将它累得跑不动了抓回来。我觉得除了洛瑶那个女人,还真没人能与她一比。叶倩也有执拗劲,为了一条胭脂赤练蛇,或者说是为了胭脂赤练蛇里面的万咒之王,可以撇下我,追在夜轻染后面五年,但她终究顾忌得太多,她的执拗掺杂了太多的杂质,所以才不纯粹,不及她们两个。” 玉子书眸光微闪,“话虽然这样说,但你能娶得走洛瑶?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女子。听说她与你一起来了天圣,可是半途自己离开了,如今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一般女子本太子才娶呢,一般女子我还不娶呢!”南凌睿道,“她想玩就让她多玩玩,总之他逃不过本太子的手心就是了!” “你是认真的?”玉子书看着南凌睿。 “比真金还真!”南凌睿笑着点头。 “你若是真能娶了她,那自然好。也免除了景世子和云儿被她搅在中间的烦恼。”玉子书浅浅一笑,“姑姑当初扮作她的模样跟你去蓝家,后来去南梁,大约也是这个想法。姑姑虽然看着紫萝长大,但是很喜欢洛瑶。更何况她又是那个不服输的性子,什么都要看上最好的,早就想见识一下荣华冠盖倾天下的景世子,后来见了,觉得很好,又有婚约,怎么可能服输?所以才搅在景世子和云儿中间,姑姑既然早就知晓景世子和云儿的事情,又怎么会允许她破坏?加之又喜欢她,于是私心里就打了个主意,才扮作她,后来引她去找你。” “唔,就知道那个女人向着小丫头!”南凌睿唔哝,“我说怎么她不幻容成别人,偏偏换成了那个天仙美人。” 玉子书低笑,又道:“洛瑶是我们东海国除了姑姑外最美的女子,除了因为身体的原因,自小不能修习内力外,琴棋书画,文韬武略,她都无可挑剔,这世间能配得起她的男人,本来就是极少。她自小就对自己要求甚高,想要找的夫君自然也要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男子。姑姑将她转着弯的送来给你,你能说她对你不够好?” 南凌睿哼唧了一声,忽然嘴角扯开,笑了,低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就不信,那个女人没弱点?” 玉子书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道:“弱点到是有一个,但本宫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南凌睿闻言眼皮翻了翻,“玉太子,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如此会做买卖!” “你如今知道了?”玉子书笑得好不和气。 南凌睿咬了咬牙,“你想要什么?” “将姑姑留在天圣帮云儿!”玉子书提出要求。 南凌睿立即横眉怒目,“不可能!” “那这买卖就谈不下去了,洛瑶几乎完美,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只不过是她将自己的那一个弱点掩藏得太好,别人都发现不了,即便是父皇,母后,姑姑和华王叔,东海国的朝臣和臣民,都觉得她是没有缺点的,是东海所有人心中完美的女人,但是我却正巧知道她一个弱点。”玉子书笑看着南凌睿,“你确定我们不再继续谈了?” 南凌睿瞪着玉子书,“你怎么就对小丫头这么好?如今我爹就在她身边,我娘也来她身边,那她有那两个人相助的话,岂不是想要这天圣的江山都能手到擒来了?” “我不管她要什么,只是觉得天圣太不太平,也许从今日之后,就会打乱。而我在她及笄之后也要回东海,不能久待,我不放心她,但若是华王叔和姑姑一起在她身边的话,我就放心了。”玉子书道。 南凌睿哼了一声,“知道洛瑶的一个小弱点和我娘亲在我身边帮我相比,这个买卖不划算,本太子不做。” “洛瑶自小在东海皇宫长大,但她可不是久居深宫的无知女子,对朝政之事也是精透异常。更何况她熟读史书,熟读兵法,还熟读天下各地风貌地理,对各国的国政都有研究。得她一人,不易于数万大军。有她在身边助你,你南梁那些兄弟大约是不当事儿的。而如今这天圣的天就要乱了,云儿的境地比起你来,差太多,更何况还有一个七皇子盯着她。姑姑是生性洒脱之人,又加之年纪大了,即便你是她的亲生儿子,但你南梁那些弟兄可也都是她的侄子,她怎么好出手与小辈争夺高低,或者背后出手?凡事都会留有余地,反而束手束脚。能帮你的也是有限。但洛瑶就不一样,她正值好年华,有心机,有智谋,还有手腕,也腹有才学,胸中藏有针尖,要文有文,要武也不差,虽然没有内功,但别人想要杀她可不容易。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收容到你身边,你可以想想,能帮助你多少!”玉子书笑着道。 南凌睿的眼睛一亮,“照你这么说,走了一个我娘,来了一个洛瑶,这笔买卖我不亏了?” “自然不亏,不但不亏,你还赚了,且稳赚不赔。”玉子书笑着点头。 “可是我如今不知道她在哪儿?那个女人,从我手里逃脱,可也真是本事了!今日小景及冠,小丫头及笄,本来我以为她会出现,可是居然没见着人。”南凌睿皱眉道。 “这个我觉得你可以不必担心,你头脚回南梁,我后脚就将洛瑶给你送去南梁,如何?只要你答应将姑姑留在云儿身边就好。”玉子书笑道。 南凌睿眯起眼睛看着玉子书,“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能找到他,用最快的方法和速度!她躲得了别人的眼线,躲不开我。”玉子书一派气定神闲地看着南凌睿,话说到这份上,就吃定他会答应了。 “好!只要你能将她给我送去南梁,送到我身边,且将她的弱点告诉我,我能制住她。别说将一个娘给小丫头,就是十个娘,我也都给她。”南凌睿闻言立即点头。 玉子书轻咳一声,对他提醒道:“姑姑若是听到你这句话,大抵会伤心的。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有了媳妇忘了娘。” 南凌睿微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我娘那个女人跟我爹最亲,我自然也要和我媳妇最亲。她伤心什么?让她在小丫头身边,跟我爹一起,她巴不得的呢!没准我一告诉她,她会笑得牙都掉光了。” 玉子书低笑,“你倒是了解姑姑。” “快说!那个女人的弱点是什么?”南凌睿迫不及待地问。 “洛瑶怕猫!”玉子书吐出四个字。 南凌睿眨了眨眼睛,“怕到什么程度?东海皇宫没猫?” 玉子书摇摇头,“东海皇宫不但有猫,而是还有不少猫,她也养了一只猫,但从来不让猫近身,我说了,她可不一般,她会掩饰自己的弱点,而且做得天衣无缝,让谁也看不出来。就连她的贴身婢女,也看不出来。就看你怎么利用了。” 南凌睿忽然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本太子要定她了。”话落,他将放在玉子书肩膀上的胳膊落下,对他笑眯眯地道:“玉太子,有空去南梁玩,你刚刚说你喜欢男人的话,本太子不会往外说的。” 二人一直是传音入密低语,一番话说得都极快,众人只看到玉子书一直含笑,南凌睿开始含笑,后来大怒,之后又笑了,都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如今南凌睿突然将最后一句话大声说了出来,惹得众人齐齐一惊。 玉子书笑容不变,轻轻拂了拂衣袖道:“睿太子听错了,本宫不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男女都喜欢。”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 南凌睿本来扔下一句话就要离开,闻言一个趔趄,他忽然回头,一脸黑线地看着玉子书,“玉太子真会开玩笑,不怕名声受损?” “睿太子刚刚说喜欢子书都不怕,子书又怎么怕名声受损?”玉子书挑眉。 南凌睿眼皮翻了翻,忽然一乐,点头道:“没错,本太子的确喜欢你,但你说喜欢你要随你去东海,奈何本太子不能抛家弃国随你去东海。所以,这就罢了吧!”话落,他转身走向一直看着他和玉子书的叶倩、云暮寒、西延玥三人。 叶倩见他走来,撇撇嘴,转身就走。 云暮寒笑了笑,也没说话,抬步跟上叶倩。 西延玥则盯着南凌睿看了两眼,忽然对他伸出脚踹了一脚道:“你那日不是还说喜欢本太子吗?怎么转眼间就去勾搭玉太子?果然是风流水性!本太子幸好没被你骗。” 南凌睿正晃悠地走着,不妨西延玥踹来,他即便躲得及时,还是被扫到了一个边,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脚,对西延玥瞪眼,“本太子喜欢信口胡言,这你也信?本太子喜欢女人!女人知道吗?不是男人!” “原来睿太子喜欢胡言!”西延玥扔下一句话,向山下走去。 南凌睿在原地瞪眼,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喜滋滋地追了上去。 四个人的脚步都极快,片刻就走了很远,有隐隐声音传来,掺杂着山上山下嘈杂的人群,听不清。 山上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耽,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境况。这四个贵客连今日的酒席也不吃了,如此痛快地结伴离开,这事情真是稀奇。但更令人稀奇的是容景和云浅月就这样扔下人走了,有这一件稀奇的事情挡在前头,如今便也不稀奇了。 整个山上,众人鸦雀无声,都看向七皇子和皱着眉头看着四人离去的夜轻染。 夜天逸见那四个人走的没了踪影,才收回视线,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对上座一言未发的皇后温声道:“母后,山下开了宴席,儿臣扶您去坐席。” “天色还早,本宫不想用膳,你们去吧!”皇后摆摆手,“本宫许久没出宫了!就游一游这福寿山吧!” “那好,儿臣陪您游福寿山!”夜天逸走过来,搀扶皇后。 皇后摆摆手,“你有事情要去忙的话就去吧!我有关嬷嬷陪着就行。” “儿臣今日无事,陪着您就好!你如今身体重要,出宫前父皇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您,您若是出了差错,我就不好和父皇交叉了。”夜天逸摇摇头,扶住皇后的胳膊。 “既然你无事,那就陪着我吧!”皇后站起身,对容老王爷问,“容王叔,这里您最年长,您就陪着众人入席吧!” 容老王爷点点头,“皇后放心,景小子和小丫头这么扔下人走了,我老头子这一把老骨头就只能舍命陪着了,总不能将这所有人都扔在这里。太不像话了!” “他们两个虽然成人了,还是孩子心性,今日是他们成人的大日子,心里高兴,就由着他们吧!”皇后笑道。 “不由着也找不到人了,只能如此了!”容老王爷摆摆手,“皇后尽管离开,这里有我!我顶不住还有你哥哥。我们一起顶着。” 皇后点点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云王爷,笑道:“今日辛苦哥哥了!” 云王爷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景世子都是被浅月那丫头带坏的,这样的日子,居然不着调。”话落,他对皇后摆摆手,“你去吧!要多注意身体,小心一些。不过有七皇子陪着你,我也放心。” 皇后点点头,不再多言,夜天逸间话说得差不多了,扶着皇后向后山走去。 容老王爷和云王爷见皇后离开,开始招呼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等一众文武大臣去入席。半山腰设立了席面,山下亦是设立了流水席。数百锅灶同时开启,一时间福寿山到处飘着香气。不过席面均是清一色的素膳。这也是考虑了福寿山的寓意,不亵渎佛祖。 直到众人都下了山,夜轻染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容枫走过来询问,“你是回城?还是入席?”话落,他看了一眼天色,亦有所指地道:“时辰不早了!” “回城做什么?自然是入席!而且还要多喝几杯。”夜轻染道。 “那好!你、我、冷兄,我们一同去入席吧!”容枫看了冷邵卓一眼,对夜轻染道。 夜轻染应了一声,三人一同入了席。 这样的及冠及笄之礼,虽然少了两个主角,但是丝毫不影响宴席的气氛。文武大臣们和乐融融,百姓们流水席上更是吃得不亦乐乎,虽然是素膳,但均是请得最好的厨子,素膳也能做出山珍海味来。 似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忘了京城那一片繁华之地,忘了因病在床没法前来的皇上,忘了没有缘由始终未露面观礼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只享乐于今日的喜庆和面前的美酒佳肴。 但说容景和云浅月二人使用移形幻影离开了山顶后,便消无声息地落在了一处背静的角落。二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看向山顶的情况,看了半响,见叶倩、云暮寒、南凌睿、西延玥四人离开,皇后由夜天逸扶着游赏后山,夜轻染和容枫、冷邵卓三人选择跟随众人入了席。二人才收回视线。 “我们去哪里?”云浅月问容景,想着夜天倾和夜天煜此时已经行动了吧?夜天逸和夜轻染居然一个陪着皇后,一个和众人入了席,没事儿人一般,看来葫芦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药在等待着夜天倾和夜天煜入瓮。 “想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何不去皇宫看看?”容景道。 “去皇宫?”云浅月挑眉。 “嗯!”容景点头。 “走,我们就去皇宫!”云浅月想了一下,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拉着他足尖轻点,向皇宫而去。 ------题外话------ 年度风云人气奖! 美人们,你们觉得咱们《纨绔世子妃》的人气够不够?小景小月够不够风云?我也想拉风一下,肿么样?2013年作者年会,领奖台上,我和《纨绔世子妃》的辉煌由你们给予!共同用乃们对我的爱,点缀起我和《纨绔世子妃》!好不好? 好的话,就投上你们最宝贵的和金子一样的票票哦!共同点亮年度风云人气奖!我会用后面的最最精彩,回报乃们对我和世子妃的爱! 投票地址在咱们书页的封面大图下,或者首页横幅点开,和第一轮初选的地址一样。群么么!o(n_n)o~ 第一百零一章 逼宫传位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出了福寿山,容景和云浅月轻功绝顶,轻而易举地避开黑压压的人群,向城门而去。 来到北城门,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立着守城的士兵,人人庄严肃穆,长缨大刀,气息冷冽。若不是森冷的气息以及城墙上留下的未干的血迹,谁也不会认为这里就在不久前有一场血战。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 容景也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身形骤然加速了一倍,如一抹云烟,轻飘飘越过了城墙以及城墙上的士兵,无声无息地入了城。 京城的大街上,鲜血浸染。地上躺着血迹未干的士兵尸首。 “夜天倾和夜天煜想要的是什么?挟天子以令老皇帝退位传召吗?”云浅月低声问容景。虽然不想在容景及冠和她的及笄之日看染血,但是这样的日子,她想着他们自然不能错过一看。 “他们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容景慢悠悠地道:“要兵力,他们不及夜轻染,要财力,他们不及夜天逸的北疆,要政权支持,他们不及老皇帝给予夜天逸的支持,处处都稍逊一筹。他们只能有如此一条路。逼迫皇上退位传召。” “若是能逼迫得了,便也不是狡诈多诡的老皇帝了!”云浅月道:“今日夜天逸陪了姑姑出来,大约是不想让他们利用姑姑肚子里的太子,而夜轻染却无事儿人一般的喝酒,容枫冷邵卓也在福寿山喝酒,德亲王、孝亲王、秦丞相这些忠于老皇帝的老臣都在福寿山。皇城的百姓也大多都涌去了福寿山,除了一些不能去的老弱妇孺外,这整个京城,包括皇宫,就老皇帝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我们去看看,皇宫也许现在正热闹!”容景道。 “好!”云浅月点头。 二人达成一致,由容景施展轻功带着云浅月向皇宫而去。 身轻如燕地飘过层层楼宇,二人来到了皇宫城墙外。 宫门同样紧闭,门前血流成河,门前站着的士兵盔甲和衣带都染着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似乎笼罩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上方都是鲜血铺就的一片血色。除了宫门立着的士兵外,还有黑压压一片黑衣暗卫,足足有千人之多,人人腰间或挂着二皇子的腰牌或挂着四皇子的腰牌,将整个皇宫守得固若金汤。 云浅月看向容景,压低声音道:“我们即便轻功高绝,但这么多隐卫,想要从他们头顶越过去不被发觉不太容易。若是被发觉的话,我们有些麻烦。” “走那条暗道吧!”容景道。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携带着云浅月转了个方向,施展轻功向皇宫最后方的宫墙后壁院落而去。 不多时,来到了暗道入口,树木遮挡,杳无人迹。容景飘身而落,打开了暗门,拉着云浅月走入了暗道。 这一条暗道正是五年前云浅月和夜天逸一起发现老皇帝和蓝妃交易的那条暗道,不仅通御书房,圣阳殿,金銮殿,还通向宫外,是皇室的逃生暗道。 本来就是冬至,外面清寒,里面阴暗潮冷。 容景将云浅月两只手都握在手里,用他手心的温度温暖她冰凉的手心。语气温柔地询问,“是不是很冷?” “还好!有你在我就不冷。”云浅月摇摇头,偏头对容景一笑。 容景嘴角微微勾起,也溢出一抹柔暖的浅笑,拉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暗道里面有机关暗器,但自然难不住容景和云浅月,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圣阳殿底部。云浅月从容景手中撤出手,扣动墙壁的透视镜。 容景先一步伸手拦住她,对她低声道:“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意思?我们出去看!” 云浅月眨眨眼睛,撤回手,点点头,“好!” 容景伸手扣动墙壁一处光滑的地方,明明看着什么都没有,可是在他指腹落下,居然一扇门在他们左侧无声无息打开。 云浅月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那一处还有机关?她疑惑地看着容景。她精通机关之术,自认为她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可是竟然没看出那一处居然是一处机关?那么在灵台寺地下佛堂的时候,这个男人是故意藏而不漏的。 容景见云浅月对他看来,伸手拉着他走向那处暗门,含笑解释道:“我不是比你更精通机关之术,而是我比你更熟悉这座皇宫,这座皇宫是前朝旧址。” 云浅月闻言挑眉,“若我没猜错,这个暗门的解锁是你的指纹吧?” 容景笑着点头,宠溺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你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这的确是我的指纹。”话落,他声音忽然幽幽寂寂地道:“我七岁的时候来皇宫,第一次用结印之法破解了这处密道,之后,便换上了自己的指纹,也就是说,除非有我的指纹,否则这天下间谁也打不开这一处暗门。没有我的指纹,这一处暗门有等于无。” “结印之法?”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手。 “嗯!”容景应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进了那处暗门,随着他们进入,暗门关上,瞬间,眼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云浅月踩到了什么,脚步踉跄了一下,容景伸手拖住她的腰,她刚要说话,只觉他身形一转,衣袂卷起一阵风,她的头跟着眩晕了一下,顷刻间,眼前大亮。容景已经带着她出了暗道,轻飘飘落在了圣阳殿房檐一角的暗影处。 浓郁的血腥味再次传来,圣阳殿外,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里无数人。 容景淡淡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人,伸手轻轻拿开了身下的一片瓦片。 云浅月看着皇宫,今日这一场逼宫,死了多少人也许可以统计,但死去这些人背后的家人却是没办法统计。一场血染,数千人之多。这算是这个新旧政权更替第一笔鲜血的洗礼吧!皇权,皇宫,至尊宝座,似乎从来就少不了流血和白骨堆积。 两片瓦片被轻轻拿开,露出圣阳殿内的情形,容景用手指轻轻握了握云浅月的手指。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他,他对她向下示意了一眼,她意会,与他一起低头向下看去。 只见老皇帝躺在龙床上,对着一个方向怒目而视。一个身穿粉红宫装的女子跪在床前,微低着头,脸庞似乎被打得红肿不堪,已经看不出面目,但看其衣着,不难认出是明妃。她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剑,那剑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剑身滴落,染红了地面上的青石板。顺着剑柄向上,看到了一只握剑的手,骨节分明,再向前看,是一袭印有龙纹的黑色锦袖。之后是夜天倾一张冷峻异常的脸。 夜天倾一身衣着干干净净,除了手中的剑外,没有沾染半丝血迹。他的身边站着夜天煜,夜天煜也是一身干净,手里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上面已经写好了字迹,其中“传位诏书”四个字极为醒目。 除了几人外,内殿的地上同样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人。人人无声无息,显然已经死去。 这副情形,自然是逼宫传位。 云浅月将内殿躺着在地上的人扫了一眼,没见到文莱的身影,便静静看着下面。 “父皇,您考虑好了没有?只要您拿出玉玺,将这道圣旨盖上,我和二哥便放了这个女人,以后让你颐养天年。”夜天煜抖着圣旨,对老皇帝道:“她可是你最宠爱的女人吧?你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孽子!”老皇帝大骂了一声。 “您骂对了,我们就是孽子。若不是孽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夜天煜忽然一乐,目光却是森冷没有半丝笑意,“这是您逼二哥和儿臣的!您逼我们反,不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如何能不如了您的愿?” “混账,朕何时逼迫了你?”老皇帝大怒。 “您用紫草杀了二哥的孩子,又派人用南疆的禁术杀了我的孩子。您不在乎他们是您的孙子,哪里还有骨肉亲情?您的心里只有皇权而已。”夜天煜寒着脸道。 “混账,朕如何会杀了自己的孙子?”老皇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杀没杀您心里清楚,我们也心里清楚。”夜天煜冷冽地道:“如今就您一句话,是交出玉玺,成全我们,还是让我们杀了这个女人之后来弑父,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不在乎弑父这一项大罪了。古来至今,又不是没有弑父之人!” “孽子!朕是你们的父皇!”老皇帝眼睛发红,似乎想起来,奈何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怒瞪着夜天煜。 “我们知道您是我们的父皇,若您不是我们的父皇,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如今这整个皇城都在我和二哥的掌控中,只要您拿出圣旨,您以后就是太上皇。我们决计不动您分毫。您喜欢七弟,但您觉得七弟真能坐得了这皇位?且不说他对月妹妹执着至斯,就是容景,他也奈何不得。若是让他继承了皇位,没准有一日朝纲就塌在了他的手中。”夜天煜道。 老皇帝沉着脸怒道道:“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您决定,如今就等您一句话,您交不交出玉玺?若不交出,我们就杀了这个女人,再弑父!”夜天倾开口,声音亦是森寒。 “朕刚刚已经说了,玉玺不再朕手里。这些日子天逸监国,玉玺自然在他手里。”老皇帝道。 “父皇,您就别虎我们了,您的传位玉玺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给了他?我们当您二十年的儿子,对您这一点还是了解的,您一日不闭上眼睛,又怎么会交出您视若性命的传位玉玺?他手里的玉玺不过是寻常所用的玉玺而已。传位玉玺自然在您手中。”夜天倾又道。 “没有!朕说给了他了就给了他了,你们爱信不信!”老皇帝似乎怒极。 “二哥,杀了这个女人!”夜天煜似乎懒得再和老皇帝废话,转头对夜天倾道。 夜天倾点点头,手腕猛地用力,推动手中的剑。 明妃一动不动,毫无反抗之力。 云浅月疑惑地看着明妃,想着明妃应该是有武功才对,可是这样看起来任人宰割,难道真没有武功?她偏头看了容景一眼,见容景眸光沉静,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即便在这里暗中窥视,他依然如贵公子一般,锦衣雪华,雅致无双。她收回视线,静静观看。 刀剑往里面深深刺入,明妃脖颈瞬间血流如注。 老皇帝忽然闭上眼睛,不看明妃,对二人道:“你们杀吧!杀了她,再杀了朕,朕看看你们这两个孽子能活多久?” “父皇好狠的心,那么儿子就不客气了!”夜天倾忽然一咬牙,手腕用力,就要结果明妃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飞进来一把匕首,直直插入了夜天倾后心。 夜天倾刺入的刀剑戛然而止,手中的剑脱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夜天煜猛地回头,还没看清楚人,脖颈上便被放上了一把剑。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四皇子,你最好别动,刀剑无眼。” 这样熟悉的声音,虽然已经数月不闻,但还是可以听得真切,正是秦玉凝。 这样顷刻间的变化让房顶上的云浅月一怔,看向突然出现的秦玉凝。秦玉凝比数月前似乎清瘦了许多,但是瘦中有味,眉眼间成熟许多,一身黑色衣裙,如一朵黑罂粟,除了温婉外,还多了些魅惑。她话音落,刀剑架在夜天煜脖颈上,而此时从外面挑开帘子走进来另一个女子,一身宫装,和秦玉凝一样的温婉,没有她的魅惑,却有一种别样的盛气,正是六公主。 看到二人出现,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闲闲淡淡地看着,似乎并不意外。感受到云浅月的目光,偏头对她一笑,并未说话,示意她继续看。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收回视线,继续看向下面。 夜天煜手拿着圣旨顿住,一动不敢动。 夜天倾不理会后背心插着的匕首,缓缓转回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玉凝,须臾,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口中有鲜血溢出,他看着秦玉凝开口,“玉凝,别来无恙!” 秦玉凝看了夜天倾一眼,面色温婉,却目光清冷,“二皇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谋逆!” “数月不见,玉凝看来过得很好!”夜天倾咬着牙吐出一句话,口中的鲜血更多。 “托二皇子的福,过得还不错!”秦玉凝冷声道。 夜天倾笑了笑,因为后背的匕首插得极深,牵引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用手捂住小腹,走向秦玉凝,“玉凝,你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在哪里?” “二皇子和四皇子谋逆,当是死罪,既然是将死之人,我劝你还是不必知道了。”秦玉凝冷冽地道。 “在七弟那里?”夜天倾似乎没听到秦玉凝的话,继续上前。 “二皇子最好止步!否则我手一抖,你的好弟弟就要命丧黄泉了。”秦玉凝见夜天倾向她走来,警告道。 “呵……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黄泉,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也有个伴。”夜天倾“呵”地一笑,气血上涌,吐了一大口鲜血,但依然向秦玉凝走来。 “二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现在跪地向父皇请罪,做妹妹的兴许还能给你找个太医,看看保下你的性命。”六公主此时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架在了夜天倾的脖子上,警告道:“否则,别怪做妹妹的不客气了!” 夜天倾停住脚步,扬了扬眉,似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六公主一眼,笑道:“六妹妹如今真是出息了!居然也会拔剑了!” “人总要长大,就像二哥居然都敢向天借了胆子谋逆,妹妹哪里不能成长?”六公主用剑指着夜天倾,话落,对躺在床上的老皇帝道:“父皇,女儿和玉凝来晚了,让您受苦了,您说如何处置他们?” “你们来得好!”老皇帝伸手一拍床板,似乎也来了精神,对二人道:“将他们现在就给朕杀了!朕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孽子。” “二哥,既然父皇不想再看见你,那就对不起了!”六公主闻言手腕猛地用力,手中握的剑毫不犹豫地划向夜天倾的脖颈。 云浅月手指缩了缩,目光紧紧盯着六公主的剑。 容景轻轻握了握云浅月的手,她偏头看向他,他眸光静静,半丝要出手相助的神色也无。她闭了闭眼,对他点点头,继续看向下面。 “慢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六公主手中的宝剑顷刻间顿住,缓缓回头,只见夜天逸缓步走了进来。她看着夜天逸,喊了一声,“七哥!” 这一声七哥听起来寻常,但是若仔细听的话,里面喊了一声恭谨。 “七皇子!”秦玉凝架在夜天煜脖颈上的剑不松,也喊了一声,这一声和六公主的声音听起来相差无几。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嘴角微微勾起,溢出一抹笑意,有些清凉,有些散漫,还有些看不出是嘲弄,还是其它。总之,这样的笑,他很少有。 云浅月收回视线,继续看向下面。 “你总算来了!朕以为你不管父皇,由得这两个孽子杀了朕!”老皇帝看着夜天逸道。 “儿臣来晚了,让父皇受惊了!”夜天逸缓步走进来,在距离夜天倾和夜天煜三尺的方向站定,看了二人一眼,对老皇帝淡淡道。 老皇帝哼了一声,“这两个孽子,还让朕受不了惊。” “父皇是这天圣的九五之尊,能让父皇受惊的事儿自然极少。看来儿臣太多虑了,得到消息便将母后托付云王叔照顾,急急赶了来。”夜天逸看着老皇帝道。 “你母后身体还好吧?没受奔波吃不住吧?”老皇帝问。 “没有,母后一切都极好,就是十分喜爱福寿山,不想回来。”夜天逸道。 “不想回来也得回来,福寿山是福寿山,不是她的家,皇宫才是她的家。”老皇帝道。 “母后说在皇宫住够了!”夜天逸又道。 老皇帝哼了一声,“住够了也得住,她生是皇室的人,死是皇室的鬼。别以为时日无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由不得她。” “可惜父皇病着,无法起床,我看母后就是在和父皇置气而已,只要父皇哄哄她,便也好了。您和母后毕竟是一辈子的夫妻。”夜天逸道。 “我若不是病着起不来,能让这两个孽子滚来我面前大逆不道?她有腿有脚不来看朕,朕去多少次她也闭门不见。哪里有这样的皇后?”老皇帝消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提起夜天倾和夜天煜,本来和夜天逸闲话家常一般,如今想起二人来,对夜天逸怒道:“你为何拦着?不让六儿杀了这个孽子?” “依儿臣看二哥和四哥和父皇开玩笑而已。”夜天逸缓缓道。 “开玩笑!混账!刀都已经架在朕的脖子上了,还是开玩笑?”老皇帝横眉竖目。 “儿臣没看到刀架在您的脖子上,而是架在了明妃娘娘的脖子上,如今又被六妹妹和丞相府的秦小姐两个女儿用剑抵住脖子,她们两个弱女子而已,如何能将二哥和四弟轻易地制住?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依儿臣看来,这只不过是二哥和四弟在和父皇开个玩笑而已。”夜天逸慢慢地道。 “那是因为秦小姐有武功!且比这两个人高强,你别告诉朕你不知道!”老皇帝对夜天逸瞪眼。 “秦小姐有武功吗?”夜天逸似乎有些讶异,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玉凝一眼,摇摇头,“儿臣还真不知。” 老皇帝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儿臣知道您是儿臣的父皇,他们是与儿臣流着一样血脉的兄弟。”夜天逸道。 “兄弟?你没听到他们刚刚说的话!你当他们是兄弟,这两个孽子可不当你是兄弟!”老皇帝似乎被激怒,额头青筋直跳,再不想说,使劲地敲床板,对夜天逸命令道:“现在就给朕杀了他们两个!朕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父皇息怒,二哥和四弟虽然玩笑开大了,但是罪不至死!”夜天逸看了夜天倾和夜天煜一眼,对老皇帝摇摇头。 “混账,你也反了朕不成?”老皇帝似乎怒极。 “儿臣不敢!”夜天逸摇摇头,对外面清声喊道:“来人,去请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染小王爷、容枫世子、冷小王爷一起来圣阳殿。” “是,七皇子!”外面有人恭敬地喊了一声,听声音竟然是早先没在圣阳殿的文莱。 “你喊他们来做什么?”老皇帝看着夜天逸。 “父皇的火气太大了,二哥和四弟的玩笑虽然开大了,但他们总归是您的儿子。儿臣劝不住父皇,又不想强行惹父皇再生气,将您气坏了就不好了,如今请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染小王爷、容枫世子、冷小王爷一起来圣阳殿劝劝父皇。对二哥和四弟小惩大诫就好,不至于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您就少了两个儿子了。”夜天逸道。 “这样的两个孽子,少一百个朕也不心疼!”老皇帝怒哼一声。 “夜天逸,你少假好心!父皇,要杀要剐您随便!我们既然敢做,就不怕死。没想着要活着回去!”夜天煜忽然转过头,怒瞪着夜天逸。 秦玉凝架在夜天煜脖子上的剑随着他转头,连忙离开了一寸,但也还是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流了出来,顷刻间染红了脖颈。 “不错!不用你假好心!我们输了就是输了!本来也没你手上的筹码多,我们也没想着能赢。不过七弟的手段的确是高啊!竟然让两个弱女子为你所用,兵不血刃地就将我们制住。”夜天倾这一番话已经说得极为困难,话落,看向秦玉凝,冷嘲一笑道:“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女人!” 秦玉凝看也不看夜天倾一眼,冷声道:“一日没嫁给你,就不是你的女人,二皇子还是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最好跪地求情,皇上兴许看在你是他儿子的份上饶你不死。” “好一个一日没嫁给我,就不是我的女人!”夜天倾闻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背后插着的匕首因为他剧烈地晃动血流如注,他似乎突然不知道疼了,捂着心口的手伸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一摞纸扔向秦玉凝,对她大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吗?这可都是月妹妹在你我**那日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一直贴身收着的,即便你失踪这数月,我也一直看着,看着看着,就想起你我那日之事……” 一大摞纸上面画的春宫图,唯妙唯俏,栩栩如生。全部地砸到了秦玉凝的身上,脸上,更有甚者砸在了她横在夜天煜脖颈上的剑身上,然后散落在地。 秦玉凝的脸瞬间就刷地白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记得吗?那日你在我身下,一直哭着求我,好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多么娇媚,多么柔软,你越是这样,就越让我恨不得将你贯穿到底,掰开了,揉碎了,吞咽入腹。”夜天倾看着秦玉凝发白的小脸,颤抖的娇躯,那眼神似乎又将她脱光了,一字一句地道。 “你闭嘴!”秦玉凝白着脸低喝。 “想起来了吧?那一日你是不是后来一直记忆犹新?我烙下的印记,你一辈子也磨不去。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女人,不,你死了,也还是免除不了你是我的女人,曾经怀了我孩子的事实。”夜天倾看着秦玉凝,即便他嘴角一直鲜血直流,但依然大笑着,一字一句,犹如针锋。 秦玉凝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架在夜天煜脖颈上的剑几乎握不住。 “这些日子看来你归顺了七弟,怎么?难道你还想着嫁给七弟不成?算起来你是他的****,不过没关系,七弟愿意捡他哥哥我剩下的也行,不过你和他若是行鱼水之欢的时候,难道就不想起我吗?”夜天倾欣赏着秦玉凝几乎要崩溃的脸色,笑着道:“不过七弟心里一直有着月妹妹吧?可惜啊!月妹妹看上的人是容景,这一辈子怕是都得不到了,不过你虽然是我穿剩下的破鞋,但好歹也是这京中天圣第一美人,配七弟还是勉强可以……” 秦玉凝忽然从夜天煜脖颈上拿开剑,刺向夜天倾。手腕虽抖,但这一剑丝毫不减凌厉。 夜天倾笑看着他,不躲不闪,那神情似乎即便能躲开,也不躲了。 夜天逸轻轻一挥袖,扫开了秦玉凝打向夜天倾的宝剑,从夜天倾说话到如今秦玉凝拔剑,他神色丝毫微变,清逸俊美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对秦玉凝淡淡道:“住手!” 就是这样平淡的两个字,秦玉凝的怒气和颤意似乎顷刻间就消失于无形。宝剑顺着夜天逸的力道撤回,又重新架在了夜天煜的脖子上。 “住手做什么?秦玉凝,你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即便现在你拿着剑,也和过去没拿着剑,在男人面前就跟小绵羊一样,温顺乖巧的很。”夜天倾看着秦玉凝,大约是刚刚笑得厉害了,又吐出一口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秦玉凝,你要记住,即便我死了,你也是被我玩过,被我狠狠地玩过,而且不止一次,被我烙下印记的女人。你这一辈子,即便我死了,你也洗不去。你再也嫁不了别人,即便到死的那一日。” 秦玉凝似乎没听到,木着一张脸,不看夜天倾。 夜天倾哈哈大笑了一声,又转向夜天逸,也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七弟,你生来就比我和四弟狠,你和父皇一样,没有心没有肺更没有情,眼里只有江山。你自认为你爱月妹妹,但你好好问问自己的心,你的爱真的是爱?比起所有人,你的爱最不值钱。” 夜天逸淡淡看着夜天倾,不答话。 “今日我败,明日就是你败!夜天逸,你即便得了皇位,也坐不久。夜氏这江山是盗来的,连这皇宫都是盗了慕容氏的。欺世盗名,盗国盗家,我即便身为夜氏子孙,也一样为此不齿。今日,父不仁,子不义。我以我血诅咒,夜氏江山早晚有一日会崩塌!就像百年前的慕容氏一样。夜氏所有列祖列宗包括皇室祖嗣祠堂,都会化为烟灰。再不能复!”夜天倾看着夜天逸,发出诅咒。 “孽子!杀了他!”老皇帝气怒大叫。 “不用你杀,我自己会死!”夜天倾看了老皇帝一眼,话落,一把夺过六公主手中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刎而下,顷刻间,长剑话落,他的身子也跟着软软地躺在了地上,再不复生息。 ------题外话------ 夜天倾,好样的吧?死得其所!美人们,精彩么? 感谢大家给子情投年票,这是一次比拼,但我私心里其实真不想这个成为我和爱我的读者们的负担。这个复选和初选不一样,是需要花费潇湘币的,和金子一样的价钱。我一边心疼亲们的金子,一边又不想咱们落下名次,变得比别人差,因为我自认为,咱们《纨绔世子妃》不比任何书差,你们说是不是?总之,各种矛盾……8月13到9月13,我们有漫长一个月的持久战要打!我们尽力而为,不要太强求,么么哒!一直以来,是你们站在我身后,我才有勇气和动力坚持,且争取继续坚持下去,让《纨绔世子妃》抒写出**绚丽的爱情传奇。群么么!爱你们的小情……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一百零二章 皇帝驾崩 夜天倾滑倒在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圣阳殿地面的金砖。 云浅月忽然撇开头,一滴清泪滴落。 容景从下方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抬起如玉的手,轻轻用指腹撷去了她眼角的清泪,眸光温柔,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润如玉,并没有说话,但他的举动却包含了无尽的暖意。 云浅月扯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 “别笑了!笑比哭还难看,还不如你哭一下。”容景摸摸云浅月的头,用传音入密道。 云浅月止住笑,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一片平静。 容景撤回手,继续向下看去。 云浅月也跟着容景向下看去。 “二哥!”夜天煜凄厉地大喊了一声,这一声饱含了浓浓的兄弟亲情。他一把打开秦玉凝架在他肩上的剑,奔向夜天倾,弯身抱住他。 不知道是夜天煜再不顾忌,还是秦玉凝因为夜天倾的话和他这样自刎而死在她面前让她太过震骇,她的身子被夜天煜的力道冲得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无血色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夜天倾,手中的宝剑脱落,“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二哥!”夜天煜又大喊了一声,用力地摇晃夜天倾。 “四……弟……我……先走……一步了……”夜天倾似乎还有一丝气息,闭着的眼睛困难地睁开,混沌不清地吐出一句话。 “二哥,你等等我,我这就与你一起!”夜天煜红了眼睛,一把拾起夜天倾扔在地上的宝剑,向自己的脖子自刎而去。 夜天逸忽然出手,轻飘飘一挥袖,打断了他手中的宝剑。宝剑再次“桄榔”一声掉在了地上。 “夜天逸!我连死都不行吗?”。夜天煜抬起头,一双发红的眼睛恼怒地瞪着夜天逸。 “四哥难道忘了如今还在四皇子府的四皇子侧妃了吗?你死了一了百了,她呢?”夜天逸看着夜天煜,慢慢地道。 “我死,她自然也死!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夜天煜咬着牙道。 “你死很容易,但你若是死了,她死怕是不容易。”夜天逸慢慢地道。 “你什么意思?”夜天煜瞪着夜天逸。 “就是四哥能想到的意思!赵可菡如此女子,弟弟觉得死了可惜!怎么也要留她一条活命的!四哥若是放心的话,就先死吧!若是不放心的话,那就需要你先杀了她再自己去死了。否则的话,弟弟实在不想看到赵小姐这样的女子就这样随你去死,怎么也会忍不住出手阻止的。”夜天逸迎着夜天煜的视线,淡淡地道:“以后时间一长,她没准就淡了要死的心思,到时候还记不记得你,谁又说得准?” “你……”夜天煜大怒,一双火红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夜天逸却不再说话,静静站着,看着夜天煜和他怀里的夜天倾。 “四弟……哥哥先……去了……你……你不急……”夜天倾的血似乎流尽了,嘴角再无鲜血流出,眸光涣散,声音也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月……妹……妹……” 虽然他的声音极其混沌不清,极其低微,但这时圣阳殿内静寂无声,在场之人,还是听得真切。 “二哥,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月妹妹说的?你告诉我,我会告诉月妹妹。”夜天煜从夜天逸身上收回视线,抱着夜天倾,急声道。 “月……妹妹……我……我爱她……”夜天倾费力地吐出一句话,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手臂垂落,断了最后一丝声息。 夜天煜闻言沉默地看着夜天倾,看着他手臂垂下,看着他眼睛彻底闭上,心口停止了心跳,身体温热,躺在他怀里却再无半丝声息。他脸色平静,似乎对夜天倾临终说出这样的话语丝毫不惊讶,尽管他已经听不见,他还是看着他道:“你放心,我会将你的话告诉给月妹妹的!” 云浅月再次转过头,这回却是一滴泪也没落。只是脸色说不出的苍凉和沉寂。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孽子!死了还惦记女人!我夜氏没有这样的子孙!”老皇帝声音犹如黑云压山般地沉,一双凹凸的老眼瞪着夜天倾,那神色似乎若是他能起床,他还会再去补上一剑。 “父皇,您不想要我们这样的儿子!你可知道,我们还不屑托生成这个姓氏?惦记女人怎么了?二哥心里爱的人就是月妹妹!这又有什么错?至少他比您强,月妹妹如今对他虽然不喜,也没有再厌恶。可是您呢?您喜欢的女人对你厌恶得连死前都不愿意看您一眼?您的所有女人都是因为您是皇上,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您的。在我看来,二哥比你强多了。至少他没有您狠,更比你懂得怎样爱,比你懂得成全。”夜天煜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老皇帝。 “孽子!”老皇帝大怒。 “父皇,您可以换点儿新鲜的说法,我们就是孽子!没有您作孽,又怎么会生出我们?”夜天煜冷笑地看着老皇帝,“二哥的话说得对。夜氏这江山是盗来的,连这皇宫都是盗了慕容氏的。欺世盗名,盗国盗家,涂炭生灵,作孽无数,我们即便身为夜氏子孙,也一样为此不齿。夜氏江山早晚有一日会崩塌!就像百年前的慕容氏一样。夜氏所有列祖列宗包括皇室祖嗣祠堂,都会化为烟灰。再不能复!” “你……”老皇帝再次被这样的话激怒,老眼通红,极其可怕地看着夜天煜,大骂道:“混账,孽子,畜生,天逸,杀了他!现在就给朕杀了他!” “父皇息怒!”夜天逸摇摇头。 “好啊,朕说的话如今不管用了是不是?”老皇帝转头看向夜天逸,眼中的火似乎要冒出来,大怒道:“你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混账话吗?这样的孽子,不杀了等什么?” “儿臣听到了!”夜天逸神色平静。 “听到还不给朕杀了他!”老皇帝怒喝。 “儿臣觉得让四哥活着比较好!可以活着代替二哥看看儿臣能不能守得住这夜氏江山。”夜天逸淡淡道。 “夜天逸,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我即便活着,你也守不住!即便没有前朝皇族后裔来夺回天下,你也守不住。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小国日渐坐大,脱离天圣掌控,外加一个本来就兵强马壮,遍地富饶的东海,这天下早晚不再姓夜。”夜天煜大声道:“夜天逸,今日我和二哥的下场,就是明日你的下场。” “想要我有这样的下场似乎不易!”夜天逸不恼不怒,神色平静,对六公主道:“六妹,你出去看看,文莱将人请来了没?” 六公主应声,连忙走了出去。 “朕说杀了他!杀了这个孽子!他不配姓夜!”老皇帝依然怒喝道。 夜天逸不再说话,也不再看老皇帝。 “父皇,您这样叫声,我都替您觉得可笑!您怎么现在如今还不明白。这个皇宫,甚至整个天圣皇朝,到如今已经不是您说了算了!说了算的人是七弟!连两个女人都能听他的,这个皇宫里面,如今还有几个人不听他的?包括你的文莱。”夜天煜可笑地看着老皇帝躺在床上叫嚣。 老皇帝瞪着夜天煜,老眼火红,片刻,又瞪向夜天逸,忽然张开嘴,一口血喷了出来。想要起身,却又跌回了床上,昏死过去。 “秦小姐,劳烦去请太医给父皇看诊!”夜天逸对秦玉凝吩咐。 “是,七皇子!”秦玉凝应声走了下去。 “七哥,人来了!”六公主从外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夜天逸看向门口,只见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走了进来,没有看见夜轻染、容枫、冷邵卓三人。他平静地问,“三位王叔和丞相来了,染小王爷,冷小王爷和枫世子在何处?” 四人进来之后,似乎被圣阳殿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惊住了,尤其是夜天煜抱着夜天倾坐在地上,夜天倾浑身是血,已经没了声息,更是令四人惊异不已,一时间都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情形,没听进去夜天逸的话。 “三位王叔和丞相来了,染小王爷,冷小王爷和枫世子在何处?”夜天逸又问一遍。 “回七皇子,他们三人喝醉了!来不了了,如今刚刚被送回了府里,都罪得和烂泥一样。尤其是夜轻染那个混小子,罪得更是人事不省,也不晓得他们三个灌了多少坛酒。”德亲王当先回过神,连忙道。 夜天逸点点头,“他们虽然来不了,三位王叔和丞相来了也一样。”话落,看了四人一眼道:“二哥和四哥跟父皇开了个玩笑,父皇要杀他们,我本来喊你们过来求求情,如今看来也不必了,父皇病又复发了,如今昏过去了,你们看看四哥该如何处置。” 四人闻言这才看向龙床,果然见老皇帝昏死过去,床上被他吐了一滩血,昏死过去的面相有些恐怖,而床下躺着同样昏死过去的一个女子,已经辨不出样貌,但看衣着还是可以辨认出是明妃。 四人掠过明妃,再次看向死去的夜天倾和抱着他的夜天煜。一时间无人答话。 “德王叔,您看如何处置?”夜天逸问德亲王。 “这……”德亲王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谨慎地道:“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一直以来都是七皇子监国,这件事情您处置就好!” “另外两位王叔和丞相也是和德王叔一样的想法?”夜天逸看向另外三人。 “德王兄说得对!皇上昏迷不醒,一直以来都是七皇子监国,这件事情您处置就好!”孝亲王和云王爷齐齐点头。 秦丞相也连忙附和,“不错,这件事情七皇子处置就好!臣等听从七皇子的吩咐。” 夜天逸点点头,慢悠悠地道:“我虽然监国,但景世子辅政,也是要听听他的意见!” “这……”德亲王皱眉,“景世子今日及冠,浅月小姐及笄,七皇子也知道,他们二人扔下宾客离开了,如今也没有音讯……” “夜天逸,废什么话!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您去将菡儿叫来,我们这就死给你。”夜天煜打断德亲王的话,对夜天逸恨恨地道。 “我刚刚说过了,二哥和四哥不过是和父皇开了个玩笑而已,不至于是死罪。二哥自刎而死,我没拦住,如今我既然不让父皇杀你,也不会杀你,更不会将你的侧妃喊来你们一起自杀。你就不要想这个心思了。”夜天逸淡淡看了夜天煜一眼,对德亲王道:“德王叔,先将四哥押入刑部大牢吧!等父皇醒来,景世子回来,再行定夺!” “是!”德亲王连忙应声。 “四哥,你最好不要想死,我说得出,做得到!你若是自寻死路,那么你的侧妃的下场,可就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了。”夜天逸淡淡警告。 夜天煜怒瞪着夜天逸,片刻后,怒意退去,忽然一笑,“我的好七弟,你放心,从现在起,你就是让哥哥我死,我也不死了。我还有二哥托付我最后告诉月妹妹的话没告诉,怎么能死?我还要好好地看着你是如何和我们一样失败的。我更要看着这天圣皇朝那把尊贵的椅子你能坐几日。” “四哥能想通最好!免得我再为你忧心!”夜天逸话落,不再看夜天煜,看向德亲王。 德亲王对外喊道:“来人!” 外面顷刻间涌入几人。 “将四皇子押去刑部大牢,严加看守!”德亲王对几人命令。 “是!”那几人立即应声。 “不用你们押,我自己走!”夜天煜放开夜天倾,起身站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那几人立即拔出刀剑,用刀指着他后背,跟上他出了圣阳殿。德亲王看着出去的人,他掌管刑部,似乎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三人都看向夜天逸。 “冷王叔,你带着人去包围四皇子府,看好赵可菡,告诉她,四哥没死,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她若是想四哥活命,就好好在四皇子府待着。”夜天逸对孝亲王吩咐。 “是,老臣这就去!”孝亲王领命,连忙去了。 “秦丞相!”夜天逸看向秦丞相。 “七皇子请吩咐!”秦丞相立即恭敬地垂首。 “您带着人清扫皇宫和京城各处吧!明日一早,我不希望再看到哪里有一滴血迹和一具尸首。”夜天逸吩咐道。 “是,老臣这就去!”秦丞相得令,连忙退了下去。 “云王叔!”夜天逸看向云王爷。 “老臣在!”云王爷连忙走上前,态度极其维诺恭敬。 “你负责将二哥的尸首送回二皇子府安顿,找钦天监择日下葬吧!这也算是礼部的事情!”夜天逸对云王爷吩咐道。 “是!老臣这就将二皇子的尸首送回去!”云王爷连忙应声,对外喊了一声,他的贴身随从和护卫进来几人,他指了指夜天倾的尸体,那几人立即意会,上来两个人,抬起了夜天倾走了出去,他也立即跟出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问,“七皇子,这择日下葬的话,该如何葬?是以皇子之礼?还是……” “皇子之礼,厚葬!”夜天逸道。 “是!”云王爷点头,表示明白了,连忙退出了圣阳殿。 殿中除了老皇帝和昏迷的明妃和横七竖八的宫女太监尸体外,只剩下六公主和夜天逸。 六公主看了夜天逸一眼,此时走向明妃,伸手将她扶起来,喊道:“母妃,您醒醒!” 明妃一动不动。 “七哥!”六公主又喊了几声,明妃还是一动不动,她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目光定在明妃身上,看了一眼,对六公主道:“六妹不必担心,明妃娘娘只不过是气血不通,又加失血有些多,昏死了过去,你将她送回宫吧!稍后让太医去给明妃娘娘开个方子,多养几日就无碍了。” 六公主似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对外面喊:“来人!” 外面进来两个人。 “带上我母妃,跟我回宫。”六公主放开明妃,站起身,对那两个人吩咐。 那两个人立即走过来,抬起明妃,跟随六公主出了圣阳殿。 “文莱!”夜天逸对外喊了一声。 “七皇子,奴才在!”文莱立即走了进来。 “吩咐人将这里打扫了!”夜天逸吩咐。 文莱连忙应声,退出去喊人,须臾,进来十多个侍卫,两人一抬,搬走了那些宫女太监的尸体,清扫血迹。不多时,圣阳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殿中浓郁的血腥味外,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经过了一番杀戮,在这里失去了一个皇子。 文莱带着人打扫完内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中除了昏迷的老皇帝外,只剩下夜天逸一人,他看向房顶,清淡地喊道:“景世子,月儿,你们下来吧!” 他喊声落,房顶上无声无息。 “我知道你们在!”夜天逸又道。 房顶上依然无声无息。 “月儿,二哥临死前说的话不知道你听到了没有?想必你距离得远,没听到,不用四哥告诉你了,我来告诉你,他说他爱你。”夜天逸又道。 房顶上依然无声无息。 夜天逸看着房顶,蹙了蹙眉,收回视线,声音极低,几欲不闻,“难道他们真没来?” “七皇子!”秦玉凝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夜天逸收敛起神色,转过身,看向门口,“进来!” 秦玉凝挑开帘幕进来,后面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她对夜天逸恭敬地道:“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到了。” “几个人去明妃娘娘的寝宫给娘娘看诊,几个人去皇后寝宫,母后今日也受了些惊吓。剩余的人留在这里给父皇看诊。”夜天逸吩咐。 “是!”太医们齐齐应声。 “你今日累了,回丞相府休息吧!”夜天倾对秦玉凝道。 秦玉凝点点头,退了出去。 不多时,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做好了分派,分了三波,一波前往皇后寝宫,一波前往明妃寝宫,一波留在圣阳殿。 留在圣阳殿给老皇帝看诊的太医都战战兢兢,今日的事情他们早已经知晓,如今七皇子懂医术而不再给皇上看诊,却让他们这些人来看诊,这说明了什么?人人都不敢胡乱猜测,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给老皇帝按部就班号脉。发现皇上脉息极其虚弱,气血重伤,明明这两日已经被七皇子调养得小有起色,如今却是不止数日前的调养全部白费,更是严重了,甚至已经到了只剩一口气的地步,回天无力啊!他们互相对看一眼,谁也不敢开药方。 夜天逸分配好众人各自的任务,便不再理会,转身打开了圣阳殿的窗子,清冷的风吹进来,吹散了几分浓郁的血腥味,他站在窗前向外看了片刻后,缓缓转回身,坐在椅子上,开始批阅奏折。就像是这座京城,这座宫殿,从来没发生那一场血的洗礼一般。 太医们许久无人开方,都看向夜天逸,见夜天逸批阅密函,似乎不打算管这件事情,但他们也不敢随便入药,一个年老的太医试探地喊了一声,“七皇子?” “嗯!”夜天逸淡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 “皇上这病体……这病体……怕是要撑不住,臣等医术低微,您看……”那老太医看着夜天逸,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性命不保。 “父皇大限将到,药石无医。随便入药吧!”夜天逸丢出一句话。 那老太医见夜天逸没有发怒,松了一口气,看来七皇子比他们更知道皇上的病体,已经到了大限之日,与几名太医对看一眼,聚在一起,低声研究药方。 圣阳殿内,夜天逸御笔落在奏折上的刷刷声和太医们的低语声融合在一起。 圣阳殿房顶,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此时也收回视线,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悄无声息离开了圣阳殿的房顶,顷刻间按照来时的路线进入了地道。进入地道后,他衣袂如风,丝毫不停顿,带着她不出片刻便出了地道。 地道的出口,自然是皇宫后宫墙外。 宫外,空气清冷而清晰,蓝天白云,与皇宫浓郁血腥和被阴沉之气笼罩判若两个世界。 云浅月向天看了一眼,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脸色有些晦暗。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揽着她的腰,身形不停,轻功登峰造极,轻如云烟地飘越层层屋宇,向城外飘去。 走了一段路,云浅月才发现不是回云王府,而是向城外,偏头问容景,“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如今想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容景低下头,看着云浅月,温声道。 云浅月微扬着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去一个地方?” 容景用另一只没揽着她腰的手点了点她的心口位置,对她道:“因为你本来就在我的心里,你的心里所想,我自然知道。” 云浅月心下一暖,面上的晦暗散去了些,嗔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景也不再说话,携带着云浅月向城门而去,一路所过大街小巷,都有士兵在清扫痕迹。那一条被鲜血铺满的主街上,孝亲王半丝也不敢携带,亲自带着人盯着打扫。 出了城门,容景带着云浅月走了一段路后,停住身形,飘身而落,如玉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白色的烟雾飘向上空炸开。 云浅月顺着容景的手指向天上看去,只见一朵白色的莲花在上空绽放。 “世子!”青影出现,对容景恭敬地喊了一声。 “去灵台寺知会慈云方丈一声,就说我和浅月小姐借灵台寺的达摩堂一用!”容景对青影吩咐。 青影应声,瞬间离开了原地,向灵台寺而去。 容景见青影离开,偏头对云浅月道:“我们徒步走走吧!”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拉着云浅月缓步向前走去,两人走得并不快,脚步轻缓,步履一致,谁也不说话。地面上传来两个人鞋靴摩擦的声音。 不多时,天空居然飘下雪花。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向天空,刚刚好好的蓝天白云,此时却是已经转变为苍茫灰白一片,她看着天空对容景道:“今年的雪终于下了!” “也许一下就不可收拾!”容景也看向天空,声音浅浅淡淡。 云浅月不再说话,盯着天空看,雪花从九重天万丈高空飘落,打在她脸上,眉眼上,冰冰凉凉,在她眼睫毛处落下,顷刻间便化为了一滴纯净的水滴,晶莹剔透地覆盖在她的眼帘处。她一动不动,甚至眼睛一眨不眨。 容景从天空收回视线,将手覆在云浅月的脸上,也同时盖住了她的眼睛。 云浅月眨眨眼睛,那一滴雪化的水滴沾在了容景的手心上,湿湿润润。 二人就这样停留片刻,容景放下手,对她温声道:“走吧!” 云浅月点点头,跟随容景继续向前走。 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灵台寺的山门。慈云大师带着几名寺中的长老已经等候在此,见到二人来到,连忙齐齐双手合十见礼,“阿弥陀佛,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这厢有礼了!” “方丈和几位长老有礼了!”容景颔首,声音温润。 “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请!”慈云方丈和几位长老让开山门。 容景拉着云浅月缓步走了进去。 这时,灵台寺的钟声响起,一下一下,每次灵台寺做法事,都会响起这样的钟声。虽然沉重,却空灵。 云浅月听到这样的钟声,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容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拉着她向达摩堂走去。方丈和几位长老齐齐跟随在二人身后。 来到达摩堂,十八罗汉的佛像各司其位。容景和云浅月看了一眼,齐齐迈进了门槛,站在了佛堂的正中央,看着正中最大的一尊佛祖之像。 “景世子,要作法吗?”。慈云方丈上前,低声询问容景。 “要!”容景道。 方丈点点头,回身对几位长老一摆手。几位长老显然早已经有准备,齐齐一挥手,外面涌进了不少僧人,排排坐好。不多时,达摩堂响起了超度诵经的声音。 显然,灵台寺虽然是佛门圣地,但也是知晓天圣京城发生的那一场逼宫传位血洗之事。因为这一场法事,按照的是皇子之礼。 云浅月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诵经声,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初见夜天倾的情形,那是她娘去世后不久,姑姑将她接进了宫,夜天倾去荣华宫给姑姑请安,她坐在皇后身边打量这个太子,或许应该说那时候打量她将来要嫁的人。他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而已,得天独厚的条件,和生来的太子身份,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座小金山,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打量她,两个小孩对看了半响,姑姑轻咳了一声,他似乎挂不住脸,连忙收回视线,红着脸告辞。姑姑自然准了,回头问她,“太子怎么样?”,她诚实地回答,“若是他将来能很有钱,嫁给他也不错。”,姑姑笑骂了她一句,“不知羞”,此事便也接过去了。 夜天倾走后不多时,蓝妃带着夜天逸前来请安,她发现夜天逸和小七长得太像,以为他就是小七,于是在姑姑和蓝妃震惊的目光中,拉着夜天逸出了荣华宫。后来虽然知道他背不出共产党宣言,不是小七,但依然在他身上寄予了对小七的情感,所以,后来进宫,她便刻意地避开夜天倾,和夜天逸相处时日居多。后来老皇帝四十五大寿,她在那一天,相继认识了容景,夜轻染,容枫,冷邵卓等人,也是在那一天,她为了探出老皇帝的心思,偷换了抓阄,后来将鼻涕眼泪抹在夜天倾身上,招致本来对她有好感的夜天倾对她厌恶至极,而她为了早日摆脱嫁入皇室遵循祖训的身份,追在他身后伪装,这样一晃,就是十年。 算起来,那十年她虽然追在他身后,但她记住的事情真的不多,因为她在他身后,她从来就未曾真正用心去关注这个太子。只将他当做挡住她自由的绊脚石,恨不得踢开他。 若不是她启动凤凰劫,是否她还在夜天倾面前继续做戏?他还是依然厌恶她如斯? 是否,有些东西就不必发生?比如他临死的那一句,他爱她! 凡事都再没如果! 云浅月打住思绪,闭着眼睛默默念道:“夜天倾,你好走!” 这时,青影来到容景面前,看了云浅月一眼,对他低声道:“世子,刚刚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容景闻言挑了挑眉,云浅月猛地睁开眼睛。 ------题外话------ 老皇帝终于被我写死了,不,他是被气死的!赤果果地被气死的! 美人们,有奖励没呀?积攒到月票的亲,强烈呼唤月票哦!O(∩_∩)O~ 亲们投年票的时候不要浪费留言最美寄语哦,这个可以有机会免费去桂林。么么哒! 第一章 寻常幸福 章节名: 天圣一百一十七年冬至日,天圣皇朝第五代帝王驾崩,享位三十年。 这一代帝王在政期间,是天圣皇朝有史以来最不安平阶段。南梁等称臣的小国坐大,相继不再纳贡,暗中储蓄兵力,已经不再受天圣掌控,甚至各国因边境利益还会发生兵力动乱。比如天圣一白零二年的凤凰关之战。天圣攻打南梁凤凰关,南梁国师一人之力退却天圣十五万雄兵。比如因北崎小国暗中插手祸乱,十年前的北疆动乱,荣王和文伯侯前去平乱,文伯候为国捐躯,荣王在毒瘴之地染了毒气病死归京的途中,天圣一下损失了两位王爵。 十年前,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满门三百多人,只有幸生还一名世子容枫。 五年前,蓝氏一门因蓝妃获罪,被诛九族,连根拔起,只留下一个皇姓外孙夜天逸。 大事颇多,小事不知凡几,天圣年年不太平。 今年,二皇子和四皇子谋逆逼宫,以二皇子身死,四皇子入狱,皇帝驾崩为哀符,为这一代皇帝的一生划上了句号。 无论后史如今评价这位皇帝,他却再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眼他一生重如性命的江山基业。 容景和云浅月站在灵台寺的佛堂,听到青影禀报这一则消息时,二人齐齐沉默。 老皇帝本来还可以再有月余寿命,如今突然驾崩,自然和夜天倾、夜天煜两人逼宫传位脱不开关系。但更脱不开关系的是他发现他已经无能为力再坐在那把椅子上执掌他人的生死,一生呼风唤雨,众生跪拜在他脚下,如今却连说一句话都没人再听,他是活活被气死的。不过每一代帝王登基伊始,都会风采鼎盛,暮霭迟迟之时,都会无尽苍凉。老皇帝当然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容景沉默片刻,对青影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青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云浅月沉默地想着老皇帝终于死了,但他死了也许未必见得比他活着的时候她的日子会好过,他死了,有一个人会成为这个天圣皇朝最有力的接班人。那么以往十年纠葛,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轻易好过。 沉默片刻,云浅月看着容景,出声询问,“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一等再回去!” “天色晚了,我们今日不回去了,就宿在这里的后山别院吧!”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他不想去皇宫给老皇帝奔丧,自然没意见,她转过头,重新看着面前那一尊大佛,嘴角扯了扯,低声笑道:“夜天倾,我想你是即便死了,也不想在黄泉路上再见到这样的父亲吧?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快一些,赶紧喝孟婆汤,赶紧钻进六道轮回。下一辈子别生在天子之家了。富贵从来就如烟云,实实在在的还是寻常的幸福而已。” 容景看着云浅月,沉静的眸光忽然轻轻地划过一丝波纹。 “走吧!一日没吃饭,我饿着了,你我去后山烤鱼吃!”云浅月转回身,伸手拉住容景,对他语气轻松地道。 “烤鱼?”容景挑眉。 “嗯,我想吃烤鱼了!”云浅月道。 容景笑了笑,缓缓点头,“好!” 二人达成一致意见,齐齐转身,来到慈云方丈面前,容景对慈云方丈道:“后山别院今日就借了我们吧!劳烦寺中众僧今日在此作法一夜。明日我会派人将香油钱送来。” “景世子客气了!这是毕寺应该做的法事。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既然留在毕寺落宿,随意就好!”慈云方丈连忙站起身,恭敬地道。 容景点点头,不再说话,拉着云浅月出了达摩堂。 达摩堂外,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下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整个清泉山灵台寺都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雪色中。脚踩在地上,踏着雪,落下深深的印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里面是传遍漫山遍野的诵经超度声,外面是天地裹了一层银装,万物俱寂,只有大片的雪花飘落,洁白纯净。 二人刚一走出,头上身上便落下大片的雪花。 云浅月眨眨眼睛,雪花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滑落在地,与地面上堆积的血凝结在一起。她忽然伸手抱住容景的腰,俏皮地看着他笑。 容景微微侧身,偏着头看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神色,笑问,“如今还想去吃烤鱼吗?” “想!”云浅月点头。 “那我们就去吃!”容景笑着摸摸她的头,温润的手掌再拿开,手心被沾湿了一层水,他好笑道:“要不要让青影拿一把伞来?我们这样子的话,不等到香泉水边,都该淋湿了。” “容公子,你到底有没有雪天出来过?”云浅月歪着头看着容景。 容景似乎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怪不得!”云浅月嘟囔,想着他被十年寒毒折磨,这样的雪天出来,对他有寒毒的身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她看着他的脸取笑道:“这点儿常识都不懂吗?还博学多才呢!我看你荣华冠盖的名声该让给我了。下雨淋湿人,下雪是淋不湿人的。” 容景轻笑,“是吗?” “自然!”云浅月笑看着他。 “可是你的衣服很快就要湿了,你确定你不用打伞?”容景好笑地看着云浅月问。 云浅月一愣,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真的湿了一层,只不过今日早上起来及笄之礼,一身正装,她穿得比较厚,所以没感觉出来,她讶异地问,“怎么会湿?这是下雪啊!不是下雨。你看地面都厚厚一层积雪都不化的,到我身上怎么会化?” 容景笑看着她,如玉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因为你修习的是凤凰真经,是属火性。这个功力的好处就在于从你身体被打通奇经八脉后,它会随着你日常习作自行融会贯通修炼。如今你的武功大约是刚刚过了第九重的春风化雨,正进入凤凰真经的最后一重天雷地火阶段。你想想,这两重功力都有催化事物的作用,你如今不收敛真气,雪落在你身上,如何能不湿了衣服?”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恍然,用手捶捶脑袋,有些郁闷地道:“容景,我的脑袋真不好使了,越来越笨了,怎么办?” 容景低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本来也不聪明!” 云浅月瞪眼,“我本来很聪明的,是跟着你在一起之后才变笨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笨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有我。你这么笨,我只能努力变得更聪明些吧!”容景状似无奈地一叹。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他,她一时想不通而已,有那么笨吗?这个人……他还要变得更聪明?多聪明才是多?那笨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容景好笑地看着云浅月,用衣袖挡住她头上,清声吩咐,“青影,去取一把伞来!” “是,世子!”青影在暗处应声。 云浅月仰着脸看向头顶上方,月牙白的云纹水袖遮住了她的头顶,似乎就像是为她遮挡了一片天,落在她头顶的雪花都被他衣袖挡住,一片也落不到她的头上,她仰着脸轻笑,“人家好好的一等一的隐卫,被你指使成了打杂的了!” 容景含笑道:“没办法,谁叫我的女人没有大要求只有这小小的要求呢!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只能如此了。” 云浅月闻言笑着白了他一眼,“多大的要求才算大?” “至少不是拿一把伞为你挡雪。”容景笑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大片的雪花极为密集,灵台寺的房脊屋顶都被银白覆盖。这样纯净的气息,和皇宫早先的鲜血浓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想着皇城内此时也早已经被这一场大雪覆盖了吧?多好,可以掩埋一切。她收回视线,忽然笑问,“听说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 容景长长的睫毛微眨,“可以说说!” “你给我烤鱼,我给你讲故事!”云浅月趁机提出条件。 “好!”容景笑着点头。 这时青影拿着一把伞来到,递给容景,容景伸手接过,撑开伞,这一把伞很大,可以将两个人轻易地裹在伞中。云浅月抱着容景的胳膊不放,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容景无奈地对她笑笑,只能任他倚着,撑着伞抬步向后山的香泉水走去。 一把伞下,两道身影,在漫天的大雪中,自成一道如画风景。 “容景,你冻不冻手?”走了一段路之后,云浅月仰头看着容景。 容景看着她依然孩子气一般地抱着他的胳膊,勾唇一笑,道:“冻手到是不,但你再这样抱着我的手臂走下去的话,我就累得没劲给你烤鱼了。”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这算什么,我还没让你背着走呢!” “你还想让我背着你走?”容景笑着扬眉。 云浅月打量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臂,摆摆手道:“算了,看看你这副小身板,瘦得跟竹竿子一样。我若是真让你背着,这鱼不用烤了。” “云浅月,你知道怀疑男人的能力的后果是什么样的吗?”容景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抬眼望天,“不知道!” 容景忽然伸手,将云浅月的胳膊拽住,轻轻一挥衣袖,她的身子直线被抛向了上空,云浅月没防范,骤然被扔出,身子离地,飘在半空中,她“啊”地轻呼一声,身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须臾,骤然向地上坠去。 容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云浅月被抛到半空中,又急速坠下,唇瓣挂着一丝笑意。 云浅月在距离地面三尺时本来能运功掌控住身形,但她清楚地看到容景嘴角的笑意,心一横,眼睛一闭,也不运功,等着直直栽到地上。 就在她即将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容景轻轻抬手,月牙白的水袖滑过她的脸,她的手臂被他的手轻飘飘拽住,微微一抬,她的身子被轻飘飘甩起,轻轻地甩在了他的后背上。 容景秀雅笔直的身子微弯,但那一手打着的伞却纹丝未动,顷刻间遮住了伞下的二人。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到的就是自己趴在了容景的后背上,他本来瘦削的背影却稳稳地支撑着她的重量。她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捶了他一下,骂道:“你发什么疯?” “好玩吗?”容景一手托住云浅月,一手打着伞,笑问。 云浅月微微哼了一声,“若我没武功,被你这么扔了又接住,此时早去见阎王了。” “怎么会?即便你没有武功,我不让你去见阎王,阎王也带不走你。”容景笑了笑,背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只看到一支白玉簪束着他三尺青丝。她收回视线,转回头,看到本来两个人的脚印只剩下一个人的脚印,她看着那一串笔直的脚印,忽然笑了,回过身,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身上,笑问,“容景,你还真背着我走啊?” “浅月小姐有要求,景一定要满足。”容景笑道。 云浅月伸手夺过他手里的伞,打在两个人头顶,一手勾住他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脖颈上,笑道:“那容公子能背浅月小姐走多久啊?” “一辈子如何?”容景手中没了伞,用两只手拖住云浅月,笑问。 “两辈子不行?”云浅月扬眉。 “只要你愿意,十辈子都行!”容景声音隐了一丝浓郁的笑意。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将勾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伸进他衣领里,顿时感觉温温热热的暖意,她嘴角扯开,笑得软软的,“这可是你说的啊,十辈子,一辈子都不能少。” “好,我说的!”容景轻轻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伸进自己脖颈的小手,笑着应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听着容景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听着雪打在伞上发出簌簌而落的声音,听着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听着容景和她彼此的心跳声,她忽然忘记了今日血染皇城,血染皇宫,血染圣阳殿,只记得今日是容景及冠,她及笄,他们成人之礼的大日子。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一方伞下,这个如玉无双男子用他的后背背着她的静谧温暖。 半个时辰后,来到香泉水旁。 容景停住脚步,微微偏头笑看着云浅月问道:“还不想下来?” 云浅月躺在他背上的脑袋抬起,笑嘻嘻地看着他,“累吗?” 容景摇摇头,“不累,不过你烤鱼!” “好!”云浅月痛快地应声,拍拍容景的手臂,他松开手,她从他后背滑下来。将伞递给他,欢快地道:“你等着,我去抓鱼!” 容景含笑点头。 云浅月打量眼前,香泉山顶是温泉的原因,即便在这冬至大雪天,四处都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但香泉水依然未冻结,高崖流下的瀑布声响成为这后山谷静寂中和悦的音符。她足尖轻点,飞身上了一处树梢,从上面折下两根树枝,挥手轻轻一甩,一根树枝被她扔在了水面上,她紧随着飘身落在了树枝上,一手拿着另一根树枝低头向水里看去。 不多时,插了一条鱼上来,她掂了掂,大约有二斤,转身问容景,“一条够不够?” “大约不够!”容景笑道。 云浅月表示知道了,再次低头向手中看去。不多时,又插了一条大约二斤的鱼上来。再次问容景,“这回呢?” 容景看了一眼她两手的雨,笑着点头,“够了!” 云浅月扔了树枝,拿着鱼,飘身上岸。 容景刚要伸手接过,云浅月躲过他的手,笑着道:“容公子背我辛苦了一路,这一顿烤鱼就当我犒劳你吧!” “能尝到浅月小姐的手艺,是景的荣幸!”容景笑着点头。 “文绉绉的!”云浅月笑着嗔了他一眼,抽出腰间的碎雪,给鱼开膛破肚。 容景打着伞站在云浅月的身边,挡住落在她身上的雪,看着她用碎雪杀鱼,慢悠悠地道:“若是让造剑的人知道云浅月用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的碎雪杀鱼,如此糟蹋好剑,怕是坐骨多时,也会从土里蹦出来找你拼命。” 云浅月叱了一声,反驳道:“好剑的用处理当用来果腹,不该用来杀人。” 容景轻笑,颔首,“说得也对!” 云浅月不再说话,专心杀鱼,这样的事情她做过数次,得心应手,不多时就将鱼洗干净,拾了干柴,架上火,干柴经过她用内力催干,烧得极烈,即便漫天飘落的雪花,也打不灭火苗,她将鱼架在火上,做好一切,拉着容景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容景见云浅月一心盯着火,提醒她。 “嗯?”云浅月偏头看着他。 “烽火戏诸侯!”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笑看着他,“你确定你真要听?” “如今闲来无事,可以听听。”容景也笑看着她。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这段故事。”云浅月想了一下,道:“西周末年,周宣王去世,他儿子周幽王即位。周幽王残暴昏庸,荒淫无道,重用佞臣,杀害忠良。其中有褒国国君褒劝谏他,被他下狱治罪,褒国为了营救褒,遂进献美人褒姒,以赎其罪。果然,周幽王见到褒姒的美色惊为天人,爱煞了褒姒,百般取悦美人,但美人就是不笑,在佞臣的撺掇下,于是想出了”烽火戏诸侯“的主意。就是将京城遇到大兵来犯时才启用到的烽火台点燃。待各路诸侯看到烽火台燃起烽火,快马加鞭赶来相救,才发现是个骗局。诸侯愤怒,而褒姒终于大笑。周幽王兀自陶醉在美人开颜的喜悦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烽火戏诸侯。不久后,外敌进宫,周幽王再染烽火台,屡屡受骗的诸侯再也不上当了,无人来救,于是周幽王被斩杀,褒姒被掠走,西周灭亡。” “一笑倾国!”容景听完后笑着道。 “嗯!当真是一笑倾国!”云浅月点头,动手翻了翻鱼身,之后转回头,双手抱住容景的腰,仰着脸看着他问,“你刚刚说我可以有大要求是不是?比如若你为君主,我也效仿褒姒,你会不会为我点燃烽火台?” 容景眸光微闪,低头笑看着云浅月,提醒道:“云浅月,你这话大逆不道!再说你这是什么破比如。我若为君,焉能残暴荒淫?你如何能成得了褒姒?” “你还怕大逆不道?你别管我这个是不是破比如,你就说会不会吧!”云浅月道。 容景笑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如一汪清澈的湖面,能倒映出他的容颜,他笑道:“若是我,烽火戏诸侯做什么?何不倾国相送?到时候别说你想点燃烽火台,就是一把焚烧了烽火台,也可以,” 云浅月一把推开他,笑骂,“更加昏庸无道!” 容景身子晃了晃才坐稳,笑而不语。 这时,烤鱼的香味飘散开来,云浅月的全部心神都被集中到了烤鱼上。不多时,鱼烤熟,她先递给容景一只,又自己拿起另一只,二人一人插着一只二斤多的鱼吃了起来。 云浅月狼吞虎咽片刻后转头,就见容景坐在那里,月牙白锦袍,容颜如玉,明明如贵公子一般该坐在最高雅之地品茶下棋,或者面前摆着山珍海味,偏偏如今手里拿着一只烤鱼,但是看起来,在这飘雪中却是如此素雅如画,雅致俊美。她啧啧了两声,口中一边嚼着鱼,一边嘟囔道:“真是有违天理!” 容景瞥了她一眼,眉梢微挑,笑道:“手艺不错!” 云浅月转回头,继续专心吃鱼。 两人吃完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地面上的雪已经下了一尺深。容景当先站起身,对云浅月伸出手,“上来,我背你回去!” 云浅月摇摇头,对他道:“不要了,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后面。” “你又打什么主意?”容景好看着她。 “今日你我成人之礼,我不该打些主意吗?”云浅月看着他。 “你不怕淋湿了?”容景拿着伞问。 “不怕,反正回去要沐浴。”云浅月摇头。 容景见她打定主意要跟在他后面了,笑着摇摇头,打着伞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将脚伸进他踩过的脚印里,瞄着他的脚印走。一步一步,以前看过好多人这样走,感觉有些傻气,可是如今临到自己,忽然觉得好幸福。有这样一个人,他愿意背着你,不计劳累;有这样一个人,他愿意为你做一切,不计后果;有这样一个人,你愿意站在她身后,踩着他的脚印,陪着他一起走。这样寻常的幸福,不是遥不可及。 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好笑,“云浅月,你多大了?” “十五!”云浅月低着头专心地走着,闻言诚实地回答。 “真是个孩子!”容景笑着转回头。 “容景,我成人了!”云浅月抬起头,矫正他。 容景脚步微微一顿,忽然笑意深深地道:“是啊,你成人了呢!我也成人了!”最后一个尾音意味不明,饱含无尽深意。 云浅月脚步一顿,嘴角笑开。 二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山别院。 早有人从门口打扫出一条通向房间的路,容景和云浅月径直进了房间。容景放下伞,回身看着云浅月,快去沐浴,明日你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一起沐浴怎么样?”云浅月一边脱下**的外衣,一边问容景。 容景轻咳了一声,撇开眼睛,对云浅月道:“云浅月,这是佛门圣地!不宜亵渎。”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屏风后。 水是温热的,驱除了一身寒气。云浅月将自己埋在水中,什么也不想,不多时,竟然睡了过去。 容景在另外的房间沐浴换了衣服出来,还没见云浅月出来,也听不见屏风后响动,他走过去,伸手挑开屏风,就见云浅月脑袋枕在木桶边沿睡着了,他走到木桶旁,静静看着她,水依然有些温热,冒着淡淡的水汽,水中的女子一张纯净的容颜,眉眼如黛,清丽脱俗,微阖着眼睛,睡意安然。没有了醒着时候的黏人,灵动,慵懒,散漫,甚至高兴时开怀大笑,悲恸时无声落泪,讥诮时嘲讽,冷笑时清冽等等,这一切的都没有,就这样简单地毫无防备地睡着,让他的心忽然涨得满满的,如玉的手轻轻抬起,去触摸她的睡颜。 云浅月似乎被吵到,鼻子皱了皱。 容景撤回手,看着她,片刻后,忽然一叹,“云浅月,你真是我的劫数!” 云浅月一动不动,径自睡着。 容景收敛起眸中荡漾的情绪,轻轻伸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玉体玲珑有致,肌肤如白玉凝脂,触手处,温滑如锦缎。他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吸了一口气,抱着她出了屏风,将她放在床上。 云浅月的身子刚一沾到床,径自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睡去。 容景站在床前看着她,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散去了眸中的氤氲雾色,好笑地摇摇头,也躺了下来,将她被子掀开,将娇软的身子揽进他怀里,也闭上眼睛。 灵台寺钟声依旧,诵经超度声穿透飘飘大雪传达到后山,清寂空灵。 这一日,容景和云浅月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在血染皇城,逼宫夺位,皇子一死一入狱,皇帝驾崩,举国节哀等等一系列的大事中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地过了自己的成人之礼。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半日又一夜,第二日清晨,大雪依然未停。 云浅月醒来,见容景正睁着眼睛看着他,她眨眨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拱,语气黏黏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容景清润的声音微微暗哑。 “外面依然下着雪?”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点头。 “帝王驾崩,都该做什么?”云浅月又问。 “宣读遗诏,新帝即位,给大行皇帝大殓装棺,之后皇室所有人守灵三日,斋戒七日。由钦天监择吉日吉时发丧。发丧之后,筹备新皇登基大典,各国来贺。”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老皇帝突然而死,能有遗诏?” “自然是有的!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不久于世,又怎么会没有遗诏?”容景道。 云浅月默然,不再说话。 “起吧!我们回京!”容景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从容景怀里退出身子,这才发现她未着寸缕,她的脸红了红,但并没说话,伸手拿过衣服往身上穿。 容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披衣起身。 二人打点妥当,出了房门,入眼处天地一片白茫茫,地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又加深了一尺。院子中间早已经被人扫出了一条道,但簌簌飘落的雪花很快就覆盖上一层雪白。 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打着伞出了房门,向院外走去。 二人刚走到别院门口,就见慈云方丈匆匆赶来,见到二人,连忙恭敬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宫里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文公公来了,说七皇子听说您二人在这里,命他来请您二人尽快回宫。” “七皇子?不是新皇?”云浅月看着慈云方丈挑眉。 慈云方丈摇摇头,“文公公称呼的是七皇子,不是新皇。” “好,方丈辛苦了!我们这就回京。”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向山门走去。 慈云方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跟在二人身后送出山门。 来到山门口,山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明黄的马车,车前等着冻得脸色通红的文莱,一辆是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前坐着弦歌。 文莱一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恭敬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七皇子让奴才才请您二人即刻回宫。” “知道了!”容景看了文莱一眼,拉着云浅月走向他的马车。 弦歌立即挑开车帘,云浅月当先跳上车,容景收了伞,也缓缓探身上了车。二人上车后,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灵台寺。文莱连忙上了车,挥鞭赶着马车跟在了容景马车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皇城而去。 这一卷是点江山,老皇帝驾崩后,新的起航,不敢说有多精彩,但一定尽我所能呈现最精彩!积攒到月票的亲,给我加油吧!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亲们投年票的时候不要浪费留言最美寄语哦,这个可以有机会免费去桂林。O(∩_∩)O~ 第二章 宣读遗诏 容景的马车上铺了厚厚的锦绣被褥,车中放了两个手炉。谱一上车,车中温暖如春。 云浅月伸手拿起一个暖炉抱在怀里,将另一个暖炉塞进容景怀里。容景拿开暖炉,塞回她的怀里,云浅月挑眉看着他,他勾唇一笑,将她揽进了怀里,声音温润温柔,“抱着这个哪里有抱着你舒服!”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拉长音道:“容公子,您的品味真高尚。” 容景挑眉。 云浅月窝在他怀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以往那十年里日日离不开暖玉床,出门手里都抱着一个暖炉。那时候怎么不想着抱我?” “那时候也想,想得心都疼了,可惜偏偏不敢去求。”容景轻轻一叹。 云浅月心里一疼,松了手炉,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从今以后我就当你的手炉,好不好?” 容景忽然笑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她真是有一颗柔软的心,若不是玉子书亲口说起她前世的一些事情,那个玉太子口里不会出现假话,他真怀疑那个女人与她是否真是一个人。他将头低下,埋在她脖颈处,笑着道:“好!” 云浅月脸上悄悄爬起一片红晕,感觉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她的心跳了跳,不再说话。 容景看着云浅月耳根子渐渐染上粉红色,他无声而笑,也不再说话。 车中静静,外面车轱辘压着雪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马蹄踩在雪地上同样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漫天飞扬的大雪簌簌而落,打在车棚上,车棚黑色光滑的锦缎随着马匹拉车的晃动使得雪花站不稳脚,又匆匆滑落到地面。 车中两人谁也再未说话,就这样一路偎依着回到了皇城。 守城的士兵见到容景的马车,连忙打开城门,马车一路顺畅地进了城。文莱跟在其后。 “世子,您和浅月小姐是先回府换衣,还是径直进宫?”弦歌在外面轻声询问。 “径直进宫吧!”容景道。 弦歌应了一声,挥动马鞭,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云浅月动了动身子,从容景的怀里出来。伸手挑开帘子,一股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她身子打了个激灵,向外看去,只见城门口所有士兵都身穿素缟,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都是身穿素衣,见不到任何一人头戴冠缨。家家的店面门前都栓了白绸或者黑缎。满城再不闻昨日的血腥之气,却是有一种压抑的沉重。她收回视线,落下车帘。 容景借着云浅月挑开的车帘向外看了一眼,须臾,收回视线,看向她。 云浅月轻声道:“以前我一直盼着老皇帝死,大约是从他四十五岁寿辰那一年就开始盼着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伪装十年,同样也盼了十年。如今他真死了,我竟然觉得也有些不好受。” 容景轻轻弹了弹云浅月的脑袋,笑道:“云浅月,这是人之常情!” “他虽然是一个可恶的爱使阴谋诡计不计手段的帝王,但也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我觉得他这可恨之人,也是有些可怜之处的。”云浅月微轻的声音忽然有些漠然,“其实我能够体会他他在乎这夜氏江山犹如性命的感受。就像是人的信念,早已经自小就根植入了他的灵魂。他不由自主地为了这个信念而忘却自己还是一个人。只会被这个根植入了灵魂的信念左右,让皇权和夜氏江山凌驾于所有之上,包括他自己。” 容景不说话,静静听着。 云浅月继续道:“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信念,那信念也根植入了我的灵魂,已经达到了不惜一切去守护,不死不解脱的地步。所以,我在想,这皇帝老头死了也未尝不好,他总算是解脱了。”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笑道:“别想了!他还不值得你去想。” 云浅月忽然也笑了,打开容景的手,用自己的手揉揉脑袋,“是啊,不过是一个死老头子而已,他活着的时候我见他一面就反胃,如今他死了正好,我为他伤感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他伤感,还不如想想夜天倾呢!” “想夜天倾?”容景挑眉。 “嗯,想想他是否走快一步,早点儿喝了孟婆汤,别再遇到那个糟老头子!”云浅月道,“生来父子如仇人,死去黄泉路上还是别见了!保不准多见一面,下辈子他们还是父子。这不是造孽吗?”。 容景忍不住好笑,用手点点她的头,“你呀,真是……”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嘛!”云浅月懒洋洋地躺回他怀里,仰着脸看着他。 “的确是实话!”容景笑着点头,见云浅月眸光露出伤感,和昨日亲眼看着夜天倾自刎时的神色一样,他伸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睛,对她道:“云浅月,我昨日准许你为他落下一滴泪,从今以后,你不准再想他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手心温温润润。 “谁爱你也不管用,知道吗?你的心只能在我这里。”容景又道。 云浅月伤色尽退,点点头,伸手握住容景的手,“知道了,容公子,我的心只能在你这里。谁也夺不去。” 容景嘴角微弯,不再说话。 马车穿街过巷,不多时,来到皇宫门口。 弦歌停下马车,对里面道:“世子,皇宫到了!” 容景收敛起眸中的温柔,淡淡应了一声,撤回手。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起来,看着他,低声问道:“夜天逸在搞什么鬼?你可知道?他懂医术,老皇帝何时大限他又怎会不知?又怎会允许老皇帝没留下圣旨就死?一般来说,老皇帝一死,就会有人宣读圣旨传位之人,之后就会群臣叩拜,称呼新皇了。可是他如今还是被称呼七皇子,这说明了什么?” “一,说明圣旨还未宣读,在等着我们进去后宣读。二,圣旨已经宣读了,他不是新皇。”容景给出两个答案。 云浅月蹙眉。 容景伸手打开车中一角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貂皮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对她道:“别在想了,早晚会知道,想他又有何用?总之你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谁也将你夺不去。哪怕是圣旨,也不行。你何时理会过圣旨?” 云浅月低头,就看到容景如玉的指尖在给她系披风,上好的貂皮斗篷披在身上,顿时感觉暖到了心窝,她一时间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温暖的指尖。 “听到了没有?”容景见她不答话,抬头看着她。 “听到了!”云浅月点头。她心定如一,爱着容景,自然不可能妥协屈就别人。有一个人已经成了心口的朱砂痣,就再也磨灭不去,别人都是路边的风景而已。 “走吧!”容景放下手,满意地看了她身上的披风一眼,挑开帘子,缓缓下了车。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轻轻一纵,也跳下了车。 这时,文莱的马车也来到,他立即扔了马缰,跑了过来,对二人恭敬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七皇子说您二人来了之后就直接去圣阳殿。” “嗯!”容景应了一声,拉着云浅月的手向宫门口走去。 云浅月跟着他抬步,只见宫门口和城门口一样,把守宫门的士兵人人皆是一身素缟,宫门上挂起了皇帝驾崩的白帆。她淡淡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宫门口的士兵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连忙打开宫门。 容景和云浅月向圣阳殿走去,走了一段路,云浅月忽然问,“这件披风哪里来了?” “给你特意做的。”容景道。 “什么时候?”云浅月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披风的皮毛,探究地道:“这件披风不像是新的,虽然看起来很新,但应该也是因为保存的好。” “嗯!”容景点头,想了一下道:“大约两三年了吧!” “那个时候?”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的侧脸,“你确定是给我做的?” “云浅月,自然是给你做的!你不用怀疑。”容景瞥了她一眼,道:“那个时候我被寒毒折磨了七八年,已经折磨得苦极了,但每每知道你和夜天逸传递书信,我就更是比寒毒加身还苦。于是我就狠了心,觉得即便寒毒解不了,我也要要了你。” 云浅月看着他,好笑道:“居然有这么纠葛啊!那时候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我,不就得了?何至于我后来拐了那么一个大弯子启动了凤凰劫?没准你一告诉我,我立即就答应你呢。”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叹道:“我对任何事情都自信,唯独对你。” 云浅月心里忽然一酸,又很快就感觉无尽的甜。她看着容景,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老皇帝死了,夜天倾也死了,夜天煜被下入狱,这个夜氏江山有着皇室血液且有本事翻云覆雨的人就是夜天逸了。夜天逸对她不管用什么心思,什么手段,她都相信,只要有容景在,这个如玉无双的男子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容景感觉到云浅月的感情和信任,偏过头,对她绽出一抹雅致的笑,紧紧握住她的手。 二人不再说话,一路走向圣阳殿。 今日的皇宫死一般地沉寂,雪打宫墙,漫天银白。宫人一改往日光鲜亮丽,都齐齐身穿素服,白雪落下,每一个人影都是一样的白。 过往宫女太监看到容景和云浅月,老远就避让见礼。 即便飘雪如画,依然掩饰不了皇宫内各处散发的沉重的气息。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圣阳殿,就见圣阳殿外搭造了灵棚,里面停了一尊棺木。上好的红木,鲜红如血。棺木前跪了黑压压一片人。最前面的是几名小皇子,小皇子后面是以六公主打头的十几名公主。公主之后是一群女人,显然是各宫的妃嫔。应该都是有品级的,没品级的妃嫔连哭丧都是没有资格的。人人披麻戴孝,有的人在小声哭泣,有的人静静地跪着。妃嫔之后跪了满朝文武。 这些人显然已经在这里跪了许久,身上被打了厚厚一层雪花。 云浅月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掠过,没看到夜天逸、明妃、夜轻染、容枫、冷邵卓、甚至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秦丞相等熟悉的身影都未见到,她眉梢挑了挑。 文莱本来跟在二人后面,此时打量了一眼圣阳殿外的情形,快走一步越过二人进了殿。 容景拉着云浅月停住脚步,目光看向停着的那尊棺木。 云浅月也随着他一起看向那尊棺木。那尊棺木鲜红如血,一见就是红木中的极品。但木再好,那也是一尊棺木而已。老皇帝九五之尊,掌控天圣江山三十年,天圣从始祖皇帝起,除了东海外,四面八方臣服。几多附属小国,岁岁纳贡,年年称臣。天圣自诩泱泱大国,繁华百年,他一生汲汲营营,守护江山基业,视如性命。暗中筹谋,想要掌控小国,除去荣王府和云王府,中央集权,可是到头来,他一事无成,百年之后,也不能足踏四地,更不能手伸出京城,栖身之地不过是一尊棺木,尺寸之地而已。更甚至,连最好的紫檀也用不上。 文莱进入内殿片刻后,内殿的门被打开,呼啦啦走出了一堆人。 当先一人是夜天逸,他的身后跟着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凤丞相,几人之后是容枫和冷邵卓。最后缓缓走出夜轻染,夜轻染一脸晦暗,眼眶有些红,看起来有些憔悴。夜天逸脸色也不是太好,显然一夜未睡,但衣带整齐,雪青色锦袍,腰间系了一块白布。其他人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凤丞相几名老臣人人神色凝重,容枫和冷邵卓气色比几人好些,但显然也是一夜未睡,有些疲惫。 几人出来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向容景和云浅月看来。 夜天逸目光落在容景和云浅月牵着的手上,眸光凝了凝。 夜轻染绕过几人,大踏步走到容景和云浅月面前,看了二人一眼,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们昨日去了哪里?” 容景温声道:“游福寿山了!” “鬼才信!”夜轻染哼了一声,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你说,你们昨日去了哪里?” “我和他一起,他说游福寿山了你不信,我要说,你信?”云浅月对夜轻染挑眉。 夜轻染瞪了云浅月一眼,“不信!” “这不就得了!你也不信,我又何必要说?”云浅月看着他,懒洋洋地道:“不过昨日晚上我们住在灵台寺了,还烤了鱼来吃,就是上次在香泉水旁你给我烤的鱼,顶着大雪吃的。很香。” 夜轻染皱眉,“你还有心情吃鱼?” “为什么没有心情?昨日他及冠,我及笄,我们两个人大喜的日子,下雪烤鱼,才浪漫。”云浅月道。 “你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夜天倾死了,夜天煜入狱了?皇伯伯驾崩了?”夜轻染问出一连气的话。 云浅月摇摇头,“不知道!” “小丫头,你不诚实!”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昨日我们谁也没带,就两个人,没有人给我们传信,不知道又有什么稀奇?”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对他冷声道:“夜轻染,我如今还能闻到你一身酒气呢?想必昨日大醉吧?你确定你昨日知道这些事情?对了,也许你知道,你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或者走进来都逃不出你的耳目。你又如何会不知道?你既然知道,那么请你给我说说前因后果,我们也好仔细地了解一番。” 夜轻染面色一白,须臾,他垂下头,低声道:“小丫头,我不过就问了问你而已,你至于对我如此犀利的说话吗?”。 云浅月撇开头不看他,冷漠地道:“夜轻染,你惹我不高兴了,还不允许我说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不知道又如何?皇室的事情而已,或者说这朝中的事情而已,轮得到我一个女人管吗?”。 夜轻染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被她脸上冷漠的神色震得心里一凉,一时没了言语。 容景看了夜轻染一眼,淡淡道:“昨日皇上准了景的假的,好好过及冠之礼。劳碌这许久,身体受不住了,休息一下也是应该,我们两个人的大日子,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也说得过去,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稀奇。染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夜轻染看了容景一眼,同样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就连灵柩前低低啜泣的后宫妃嫔都停住了哭泣。 “昨日的事情的确事发突然,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及冠及笄之礼刚过就离开了,不知道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实属正常,有情可原,如今回来了就好了。我们都在等着你们二人。”德亲王看了夜轻染一眼,连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回来就好了!昨日实在太突然,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又是成人之礼的大日子。不想人打扰是应该的,如今皇上殡天,这样的大事儿,少不了你们啊!”孝亲王也连忙道。 “不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回来就好了!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们二人回来。”凤丞相也立即道。 云王爷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道:“回来就好!如今时辰不早了!” 四人一番话落,再无人说话,容枫和冷邵卓沉默不语,夜轻染更是再不言声。 容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气氛再度陷入沉寂。 过了片刻,德亲王看向夜天逸,见夜天逸目光一直落在容景和云浅月牵着的手上,始终不发一言,他也瞥了一眼二人牵着的手,轻咳一声,转回身对夜天逸恭敬地道:“七皇子,如今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来了,是否现在宣读皇上遗旨?” 众人闻言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的手,没有出声。 容景长身玉立,握着云浅月的手神色不动,仿佛没看到夜天逸目光看来。云浅月也是静静而站,神色淡淡,也恍如未见夜天逸的目光。 圣阳殿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冷凝,就连漫天飞扬的大雪似乎都慢了下来。 “七皇子?”德亲王再次轻声提醒。 夜天逸缓缓从容景和云浅月牵着的手上移开目光,看向容景和云浅月的脸,二人脸上的神色如出一辙,他目光略过容景,定在云浅月的脸上。 云浅月忽然转过头,对容景埋怨地道:“你送我的这件披风太沉了!” 容景温润一笑,“沉了些而已,你忍忍,总比冻着强。” 云浅月闻言撇撇嘴,嘟囔道:“也是!” 夜天逸目光从云浅月脸上移开,落在她身上的披风上,上好的雪貂皮毛,洁白纯净,拖曳到脚脖处,雪貂本来就稀少珍贵,这样的一大块披风,大约用上好几块雪貂,而且显然做工精致,丝毫看不出是拼凑的,半个针脚都寻不到,看起来就如一片雪披在身上,极美。他眸光黑如一潭幽潭,潭底是万载寒冰,似乎要融合这天空的飘雪,冻结了那块披风。 云浅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手在容景的手里缩了缩。 容景紧紧握住云浅月的手,看向夜天逸,温温淡淡地道:“如今皇上驾崩,二皇子身死,四皇子入狱,其他几位皇子年幼,太子扔在皇后腹中,这未来朝中之事,只能七皇子能者多劳了。景看如今七皇子气色不是太好,想必从昨日开始就劳心劳力一直未曾休息吧?” 夜天逸闻言收敛起眸中的情绪,看向容景。 二人目光相遇,一个黑不见底,一个清清淡淡。 须臾,夜天逸从云浅月脸上收回目光,看着容景,沉静地道:“的确需要我劳心劳力,但有景世子能够尽心相助的话,天逸想来也许会轻松一些,父皇生前就仰仗景世子,以后更需要仰仗景世子了!” “景乃天圣臣民,自然会尽应尽的本分!七皇子无需多虑!”容景淡淡道。 “景世子有这个心,如此为天圣,自然极好!”夜天逸话落,从容景身上移开目光,对文莱吩咐道:“文公公,去请母后来!” “是!”文莱立即应声,连忙去了。 云浅月看着文莱的身影向荣华宫跑去,眸光微微眯了一下。姑姑本来应该带领后宫妃嫔哭灵,但是她因为生子果,身体本来就极差,昨日又奔波一趟,如今这样的大雪身子不堪重负,不在这里很正常。皇后是一国之母,如今老皇帝殡天,无论皇室的子孙里面谁做皇帝,她都是太后,宣读老皇帝遗旨是应该在,但她总觉得夜天逸喊她来,不单单是因为她即将荣升太后的身份。她除了这个身份外,肚子里还怀着太子,还是云王府的女儿。 众人都不说话,静静等着皇后来。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皇后的身影由众人簇拥着缓缓走来。 云浅月转头看去,只见飘扬的大雪下,皇后身上一身正宫大红服饰,周身上下除了红还是红,与老皇帝的红木棺木相得益彰,在漫天漫宫闱飘的白雪下,红得夺目。她身边扶着她的关嬷嬷和身后簇拥的众人皆是一身素缟,更衬得她红艳鲜华。 雪帘这时密集起来,距离得远,隐隐约约看清皇后的容颜和雪一样白。 云浅月心里一疼,姑姑虽然厌恶恨怒老皇帝,但总归是夫妻,因为他,她在这宫廷二三十年。这大半生,踏出宫门的机会少之又少,看到的只有头顶这一方尺寸之天。如今他死了,先他一步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到天。她的心境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吧! 不多时,皇后一行人来到圣阳殿外,她停住脚步,首先看向灵棚内老皇帝的棺木。 “母后!”夜天逸恭敬地喊了一声。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从老皇帝棺木收回视线,看了众人一圈,从容景和云浅月身上停顿了片刻,眸光暖了暖,最后定在夜天逸身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七皇子,本宫来了,本宫看着如今这人都齐了,先皇有什么遗诏,宣读吧!” “是!”夜天逸应声,话落,看向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三人,吩咐道:“三位王叔,父王几日前交付你们手中的遗诏可在?拿出来宣读吧!” “是,七皇子!”三人连忙垂首,各自从袖中取出明黄的卷轴。 云浅月看着三人,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卷轴,卷轴是用一种特殊的面胶封着的,这种面胶的材料极为稀少,而且难制,若是有人开启之后,面胶的封口处就会有裂痕,但若是想重新封合上,面胶已干,不可能,若是弄新的面胶重新补一层的话,那么再小心,都会有痕迹。如今这三个卷轴半丝痕迹也无,显然从封合上之日后,再未开启过。 这样看来,老皇帝何等费尽心机筹谋留了三份圣旨。夜天逸是否参与这圣旨封合? 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三人拿出圣旨对看一眼,须臾,都恭敬地将圣旨呈给夜天逸。 “父皇重用三位王叔,圣旨既然交给三位王叔,就由三位王叔来打开一起宣读吧!”夜天逸不接圣旨,淡淡地道。 三人闻言撤回手,于是各自按住了衔接口,将捆绑的丝线轻轻一拽,粘合的面胶被丝线的拉力扯开,从头拉到尾,不多时,三道圣旨被解开。 德亲王拿着圣旨看向云王爷和孝亲王。 “德王兄先请!”那二人见德亲王看来,立即拱手。 德亲王看了众人一眼,缓缓点头,将卷在一起的圣旨打开,他目光触及到圣旨里面的字迹一怔,抬起头,讶异地看了夜天逸一眼,夜天逸面无表情,他又看了容景一眼,容景面色清清淡淡,他眸光扫过云浅月,须臾,收敛起讶异,恭敬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天圣江山三十载。一生兢兢业业,不敢做半丝愧祖之举,虽尽心尽力,但仍犹有不足。晚景之年,再不复华茂,朕近日倍感体乏力虚,实乃大限之兆,再不能为江山分忧,为百姓解难。故立下遗诏,以巩固我天圣江山基业后继有人。” 德亲王读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朕有十五子,大皇子早殇,二皇子虽有谋,却无智,三皇子晚折,四皇子有志,却无谋,五皇子、六皇子均受难伤折,七皇子自小脊骨刚硬,有智有谋,且天造英才,朕心属意七皇子也。其他皇子年幼,皆不是雕琢之才,故,没有天命,不提尔。” 众人鸦雀无声,大雪簌簌而下,只有德亲王一人声音。 德亲王再次顿了顿,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朕虽属意七皇子,七皇子也有智有谋,是朕之子孙唯一可塑之才,朕半生心血耗其一人之身,但时至如今,仍觉欠佳,还需历练,方能接替大任。故朕左思右想,朕大限之日,他为新皇,实不足耳。且,朕之皇后云氏,端重温婉,入宫多年,后宫未曾发生让朕忧愁之事,堪为母仪天下典范,幸她腹中怀有太子,有其母,子必恭。遂,朕亲立皇后腹中之子接替朕位,七皇子夜天逸辅佐新皇,封摄政之王。念新皇尚在腹中,不足以立世,朝中一切事物尊摄政王一人论处,念新皇之母体虚力弱,恐难承载江山之重诞下新皇,遂,朕圣旨后再立旨意,新皇若早殇,摄政王登基继位。” 德亲王读到此处,众人连半丝喘息声似乎都不闻了。 “朕苦劳一生,唯一憾事不是不能亲眼再看天圣江山再复始祖之繁荣,而是不能亲眼见朕和云王妃为一双儿女自小命定姻缘不成。遂,朕虽死,犹不瞑目。想来云王妃在天之灵当与朕一般想法,朕为不辜负天意,不负云王妃所托,思之想之,临终为朕之七皇子摄政王夜天逸和云王府嫡女云浅月赐婚。天逸大孝,朕心中知晓,遂不必三年不纳喜庆,一年足尔。”德亲王读到这里,再次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朕崩之日,摄政王接管朝政,德亲王、孝亲王、云王虽该到退日,但念之江山巩固,子民困顿,延迟退日,待朝业坚固,再行退尔。秦丞相这些年劳心劳力,朕心感知念之,但晚年心力有所不济,故,准其归隐返乡,景世子天降大才,华盖古今,官拜丞相。其余人,尊摄政王分遣,朕再不忧心。此遗旨三份,德亲王、孝亲王、云王人手一份,盖传国玉玺为效,钦此!” ------题外话------ 呼呼,这一章圣旨这块费了我三个小时,写得真艰难呀……(⊙_⊙) 美人们,弱弱地喊一声,月票来袭,砸砸我呗!么么哒! 第三章 天雷地火 章节名: 圣旨读罢,鸦雀无声。 皇后腹中太子为新皇,七皇子夜天逸为摄政王,景世子为丞相,云王府浅月小姐和七皇子赐婚,这一道圣旨中包含了数道圣旨,一时间炸得众人头顶轰轰。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她虽然想到了老皇帝留有遗旨也不会放过她让她好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道圣旨,真敢将她赐给夜天逸妃。她怒火中烧,就要从容景手中撤出手,忍不住催动功力想毁了这道圣旨。 容景察觉她的意图,在她手刚要撤出的瞬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云浅月撤了两次,手都被容景攥住,纹丝不动,她转头看向容景,见他面色清清淡淡,见她看来,对她摇摇头。 云浅月眸光动了动,神色坚决。 容景看着云浅月,忽然伸手盖住她了的眼睛,用传音入密低而温柔地道:“一道圣旨而已。” 如此温柔的声音,让云浅月怒火被生生卡住。 “一道圣旨而已!”容景又道,低柔的声音有丝丝凉意。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心里冷笑一声,是啊,一道圣旨而已。她何时尊崇过?但是不烧了这道圣旨,她心中怒意难平。于是,她伸手打开容景盖住她眼睛的手,全部功力凝聚另一只被他握住的手心,手心的气流瞬间外泄膨胀,容景握着她的手顷刻间受到了气流冲击,他微微蹙了蹙眉,依然握住她的手不动。 “松开!”云浅月瞪着容景。她这一声没有用传音入密,也没有刻意压制,清清冷冷。 众人都被她这一声清冷的声音惊醒,齐齐向她看来。 云浅月看也不看众人,她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烧了这道圣旨。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温柔,被云浅月打开的那只手去摸她的头,“乖,别闹!” “我说松开!你听到没有?”云浅月再次打开容景摸她头的手,清澈的眸子已经变黑。 “不松!”容景摇头。 “容景!”云浅月看着他,将“容景”两个字咬得极重,唇瓣紧紧抿死,这一声似乎从牙缝挤出。这道圣旨他也许早就知道,这口气他也许能忍下,但是她不能忍。她忍了十年,早已经忍够了,如今老皇帝死了居然还给她摆了这么一道,她再忍的话,就窝囊到家了。 容景看着她神色坚决,忽然一叹,松开了手。 云浅月不再看容景,猛地转过身,手心溢出一团火红,顷刻间奔着德亲王手中的圣旨而去。老皇帝红木棺木明艳,皇后大红的皇后服饰明艳,云浅月手心这一团火光,同样明艳。 漫天的大雪飘扬而落,可是云浅月这一团火光喷出,她面前似乎骤然被开通出了一条道。周遭十米之内,正在飘落的血顷刻间被她的火光烤化了。 德亲王看着那团火光冲他而来,拿着圣旨大惊失色。 “小丫头!”夜轻染大惊喊了一声。 “月儿!”夜天逸厉喝一声。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齐齐出手,两道强大的气劲顷刻间融合于一处,齐齐阻拦云浅月这一道火光。 容景看着三大气劲要撞于一处,他手指动了动,忽然又蜷了回去,静静看着。 容枫本来以为容景会出手相助云浅月,但见他没出手,他面色一变,功力瞬间凝聚手心,就要相助云浅月。 可是他的气劲刚冲出手心,就被左侧而来的一股无形的大力阻挡住,他一惊,猛地转头,就见云王爷看了他一眼,对他摇了一下头。他眸光露出惊异之色,须臾,惊异又退去,转过头,焦急地看着云浅月。 就在这顷刻间的功夫,三大功力相撞,“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上被堆积的厚厚的雪被掀起,顷刻间,这一处方圆被形成了一片雪雾,人人眼前都如被雪雾迷住,白茫茫一片看不清。 云浅月倒退了三步,她后背被一只手轻轻扶住。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倒退了三步,他们后背无人相扶,自己站稳脚,两张俊美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但这一处都是雪雾迷蒙,他们看不清对面的云浅月甚至任何人。 云浅月站稳身形再次出手。 一只手再次轻轻将她握住,对她低声道:“仔细伤了人。” 云浅月手猛地顿住,圣旨虽然可恶,但这一处这么多人,她如今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催动功力去毁圣旨,难免不会伤到无辜的人。她唇瓣紧紧抿着,手指曲回,指甲不受控制地掐进容景的手里。 容景再不说话,如玉的手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片刻,雪雾散去,人影渐渐露出轮廓。 夜天逸和夜轻染看到了对面的云浅月,她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嘴角都挂着一丝血色。眸光相对,不知是雪比人白,还是人的脸比雪白。 众人似乎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人人如泥像一般或跪或立,大气也不敢出。 “月儿,你想毁了圣旨?”许久,夜天逸开口,声音暗沉,眉眼处笼罩了一抹黑色。 “是!”云浅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夜天逸看着她,忽然笑了,嘴角那一丝血迹尤为明显,“我知道你修习凤凰真经,知你武功已经步入最后一重,但也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不惜动用最后一重催灭万物的天雷地火来毁圣旨?你可知天雷地火不大成,你妄自动用的后果?” “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云浅月冷漠地道。 夜天逸看着他,面上的笑意转冷,比漫天飞扬的大雪还冷,“你不想嫁给我,已经到了不惜性命毁了圣旨的地步?月儿,你何时对我残忍至斯?” “夜天逸!你敢说这道遗诏的内容你事先不知晓?不顾我心意,立下圣旨,就该清楚后果。我云浅月也许什么都可以依人,都可以退一步,但这终身大事,休想!”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我与你十年相知,十年相助,十年交好,但从来没说要嫁给你,你凭什么就用一道圣旨来决定我要嫁给你?我对你残忍?你如此才是对我残忍!” 夜天逸面色一白,身子不由后退了一步,但他本来暗沉的眸子忽然掀起怒意,大怒道:“云浅月,这道圣旨是父皇所留,我事先并不知晓。” “你能不知晓?夜天逸,演戏不要太假!”云浅月看着他冷冷道。 “演戏?”夜天逸挑眉,忽然嘲讽一笑,却是无尽怒意,“我想娶你,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两岁半,比容景认识你早了整整两年半。云浅月,我想娶你之心,恨不得明日就娶,你明白吗?我若知晓这道圣旨,我做什么摄政王?我想做九五之尊,一朝天子,我没有他圣旨里面所说的什么大孝,为他守孝一年,我想娶你之心连十天都守不住。若我知道这道圣旨的话,我会比你先毁了它,改成我为皇上,下旨赐婚,明日就娶了你!” 云浅月心里一震,冷意怒火被夜天逸这一番话顷刻间冻结。 众人齐齐惊骇七皇子,不,摄政王,如今公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轰动效果,可以预料。他言明不想做摄政王,只想做皇上,他言明若是他为新皇,明日就要娶云浅月。这样的事情,古来罕有。 容景眸光微微眯了一下,眼底须臾之间沉浸了一片黑色。 不止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被夜天逸这一番话震住了,就连夜轻染也被震住了。同样被震住的人还有皇后。 “云浅月,你如今还敢再说我事先知晓圣旨?”夜天逸似乎压抑着怒意,沉沉地看着云浅月,冷冷地道。 云浅月抿着唇不说话。 “德王叔,再宣读一遍圣旨!刚刚她没听清,让她如今再好好听一遍!看看这道圣旨是不是父皇亲手所下,背着我交给了你们。”夜天逸转头,对德亲王怒着命令道。 德亲王身子一颤,被这样的怒意和戾气所慑,连忙恭敬地垂首,“是!” “一字一句,好好地读!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字也不准错!”夜天逸又道。 “是!”德亲王再次恭敬地应声,微颤着手拿起圣旨,声音带了一丝微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天圣江山三十载。一生兢兢业业,不敢做半丝愧祖之举,虽尽心尽力,但仍犹有不足……” “别念了!”云浅月清声打断德亲王的话。 德亲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浅月忽然甩开容景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夜天逸沉沉地出声。 云浅月恍若不闻,继续向外走去。 “本王说站住!”夜天逸再次沉沉说了一句。 云浅月当成耳目闭塞,依然向前走去。 “来人!将她拦住!”夜天逸死死地盯着云浅月的身影,清喝一声。 他话落,瞬间四下涌出数百黑衣人,顷刻间拦在了云浅月的面前。这数百黑衣人皆是皇室隐卫。以隐主领头。谱一出来,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漫天飞扬的大雪,似乎又冰寒了几分沉冷和肃杀。 云浅月不回头,面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隐主和他身后的数百隐卫,冷声道:“夜天逸,你确定你今日非要让我血洗皇宫?” “云浅月,你若是敢再走出一步,我就让你血洗皇宫又如何?别说血洗皇宫,就是你要血洗皇城都行!”夜天逸声音有些森森的冷意。 “好,那我今日就血洗皇宫,顺便将这肮脏的皇城给你洗一洗!”云浅月冷冷丢出一句话,对着对面的隐主劈出一掌。 对面隐主立即挥手接掌。 “住手!”容景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随着他声音落,月牙白水袖轻轻一扫,隐主顷刻间被打出了数丈。 隐主倒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身形,他黑衣黑面下的一双眸子有些灰色地看着容景。 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对云浅月道:“我刚刚就允许你出手,让你受了重伤了,如今我如何还能再由得你?” 云浅月猛地转头,死死地看着容景,怒道:“你不让我出手,不让我毁圣旨,不能由得我血洗皇宫,血洗皇城,那么你就让我嫁给他是不是?” 容景蹙眉,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云浅月心中被怒火交织,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疼,她看着容景,牙齿几乎咬碎,“一道圣旨就要束缚住我的终身?容景,你是不是也想学你的先祖荣王,将我拱手相让?” 容景面色一变,气息微微一沉,抿唇道:“别胡说!” 云浅月看着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别让我胡说,你觉得我说得都不对的话,那么你就去毁了圣旨!别告诉我你不敢,你是容景,天下什么事情是你不敢的?除非你不做而已。” 容景蹙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云浅月。 “你去不去?”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唇瓣紧抿,眸光青黑。 “不去就滚开,别拦着我!”云浅月伸手用力地推了他一下,抬步就走。 容景伸手扣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云浅月!” 云浅月脚步一顿,她从来没听过容景这样喊他,这样的一声,她形容不出这一刻里面包含的东西,以往他的声音都是温润的,温柔的,低浅的,宠溺的,爱惜的,可是从来不见这样一声,融合了内心深处,浓浓的某种东西。不知道别人听来是什么感觉,但她听出了潜藏的压抑和克制,以及深深的冷静和冷意,还有浓浓的意味和丝丝的无奈。 无奈…… 她听到了不管多少东西,但中间有无奈。 她本来压下去的怒火再次中烧,容景,你何苦无奈?为何还要隐忍?还当真要学荣王府的先祖荣王不成?她挥手去挣脱他的手,怒道:“松开!” 容景看着她,微抿的唇瓣有些苍白,但依然稳稳地攥着她的手,对她轻声道:“云浅月,我不想点住你的穴道,所以,你乖一些好不好?凡事有我!” 云浅月听到这样的声音,蓬勃的怒火顷刻间被倾塌了一个漏洞。这个人昨日什么也不管陪着她过及笄,这个人昨日允许她为夜天逸伤感落泪,这个人昨日陪着她去灵台寺为夜天倾做了一场法事,这个人昨日不惜大雪,用瘦削的肩膀背着她从达摩堂外一直到后山的香泉水旁,这个人今日早上还告诉她,让她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在,谁也将她夺不去。哪怕是圣旨,也不行。这个人…… 云浅月忽然闭了闭眼,对他道:“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要待你待着,让我走。谁要拦着我,我三尺青锋,一条性命,即便身受重伤,也要趟出一条血路来。你,也不能拦住我。” “好!”容景这次答应的痛快,放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睁开眼睛,抬步向前走去。 皇室隐卫如密封的墙,挡在云浅月面前,一动不动。 “夜天逸,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不让我走?”云浅月看着面前的隐卫,冷冷地问。 “听完圣旨再走!”夜天逸沉声道。 “不可能!”云浅月想也不想冷冷拒绝。 “你不尊先皇,不尊圣旨,既然如此,就踏着鲜血出去吧!”夜天逸寒声道。 云浅月本来被容景拦住的怒火再次涌出,她抬起手,但这一回还没等她出手,眼前一道月牙白的衣袖一闪,顷刻间一股大力打向她前面的皇室隐卫,同一时间响起数声惨叫。面前的数百隐卫尽数一半人被掀飞了出去,跌倒在几丈远的雪地上,有的打在宫墙上,身子从宫墙上滑下,裹进雪堆里。 “景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夜天逸沉着脸看着容景,声音冰寒至极。 容景撤回手,缓缓转过身,轻轻弹了弹衣带上落下的雪花,看着夜天逸,面无表情地道:“七皇子,难道你真想要她血洗宫墙?” “她是我的未婚妻,似乎临不到景世子来说这话!”夜天逸冷冽地道:“不尊圣旨,不尊先皇,不知死者为大,本王还没有权利管制于她?” 容景闻言淡淡一笑,不喜不怒,浅浅开口,“摄政王与云浅月既然自小相识,十年相知,难道你从来没了解过她?她从来就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一纸婚约,本来也束缚不住她,先皇在世时她不高兴可以对着皇上冷脸毁御剑,如今不听先皇遗旨,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如今才只是遗旨赐婚而已,她没应允,云王府也没应许,未过三媒六聘,就还不算是摄政王的未婚妻。皇室和先皇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恶,就强加给臣子不愿为之事,就是不公。摄政王要管制于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也不应该。” “景世子好一张妙嘴,本王与她十年情意,于情不该对她严苛说得过去,你说本王还没三媒六聘,不算未婚妻,意思是在说先皇圣旨赐婚抵不过几个媒婆,几台聘礼吗?天圣夜氏为君,云王府为臣,父皇为君,云王为臣,君者,一言九鼎,臣者,为君是从。这是始祖皇帝开国时封赐四王府之时,四王府立下的誓言。云氏先祖云王也在其中立誓。”夜天逸冷笑地看着容景,“景世子,你也身为四王府之人,博学古今,这个誓言难道忘了?你忘了不要紧,本王提醒你。云浅月身为云王府之人,她自然要尊崇圣旨,臣者,为君是从。臣子者,亦为君是从。如今先皇遗诏已下,她就是本王未婚妻,不管她愿不愿意。更何况还有已故云王妃的信物在,焉能由得她胡来?况且,她在父皇尸骨未寒棺木前敢毁遗诏,遗诏是国诏,但今日她敢毁国诏,本王身为摄政之王,她是本文未婚妻,就已经不是自己之事,而是国事。景世子如今官拜丞相,就由得她一个女子对国事胡作非为不成?这可是云王府诛灭九族的大罪!” 夜天逸话落,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别说人声了,千余人仿佛无人。 “摄政王也好一张妙嘴。始祖皇帝立朝时,福泽百姓,尊华四王府。当时四王钦佩,愿意尊崇,故立誓言。如今百年已过,始祖皇帝早已经沉于历史,四王府誓言随着百年风云,早已经消弭于时间。臣者,为君是从。这话无措。但也要为君者体察于臣,恩待于臣。四王府守护的不是夜氏一朝皇室,守护得则是千万百姓黎民的江山天下。君不仁,臣才不恭。君仁义,臣事必躬亲。七皇子才为摄政王,便已经开始了摄政王的威仪了吗?先皇也是人,也有顾忌不周之事,他若为神者,还要我等辅佐之人何用?这道圣旨别无大错,但赐婚一旨,的确欠妥。”容景淡淡看着夜天逸,声音沉静,不高不低,但极其具有穿透力,宫墙内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摄政王,将国事加注一个女子身上,这不是君子之为,更不是王者之为,更不是智者之为,亦不是德者之为。你确定你今日要让她趟着血出这皇宫?” 夜天逸看着容景,眸光冰封一片。 “摄政王,浅月小姐这些日子忙于及笄之礼,如今刚刚大喜过去,突然发生这样的大事儿,先皇驾崩,她一时间不能接受而已,如今恼些小脾性也是应该,微臣刚刚见她来到就觉得劳累过度气色不好,如今就让她回府歇着吧!先皇生前一直喜欢她,不为先皇守灵,先皇也是不怪罪的。”德亲王在容景话落,生恐夜天逸再说话和容景谈崩打起来,赶紧出声劝谏。 “是啊,德王兄说得对!浅月小姐虽然刚过了及笄之礼,还是个小女儿的性子,没长大的,这些日子她定然一直不得闲,刚刚她来到,老臣也见到了她气色极其不好,就让她回府去休息吧!”孝亲王也被惊坏了,连忙道。 夜天逸一言不发,依然眸光冰冷地看着容景。 容景沉静地看着夜天逸,二人中间从天空飘落的大雪都凝成了冰珠。这一处圣阳殿外,无论是站着的人,还是跪着的人,还是被容景刚刚打倒躺着的隐卫,都感觉到了透骨的寒意。今年的冬来得晚,昨日是第一场大雪,可是如今他们却如感觉到了天寒地冻。 “云王兄!”德亲王和孝亲王见二人说话夜天逸无动于衷,都齐齐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似乎已经吓坏了,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夜天逸一眼,哆嗦地道:“摄政王,小女一直顽劣,今日之事,皇上尸骨未寒,不宜见血,这些日子南梁太子,南疆公主和驸马,西延玥太子,东海国的玉太子一直都在浅月阁叨扰她,她应付贵客,又忙于及笄,想来给累坏了,如今她不喜圣旨赐婚,也是情有可原,您看……” 德亲王和孝亲王闻言心神一凛,齐齐想着今日景世子已经拦下了云浅月不毁圣旨,但摄政王再不退一步让她离开的话,那么依照刚刚景世子对隐卫出手,先是重伤了隐主,如今须臾之间就重伤了一半皇室隐卫,和摄政王已经针锋相对,这样的情形若再不制止的话,那么真要血洗皇宫,血洗皇城,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云浅月的背后还有南梁、南疆、西延和东海。虽然那几人昨日就离开了京城,但是东海国的玉太子可还是落榻在荣王府未离开,依照他和云浅月的情意,焉能不出手相助?云王爷这只老狐狸,虽然是在给云浅月求情,但实则是警告摄政王,不要因小失大。 “摄政王,浅月小姐既然累了,就让她回府休息吧!”德亲王和孝亲王再次齐齐地道。 夜轻染刚刚一直震惊在云浅月的武功居然可以伤了他和夜天逸二人的合力,他本来是为了阻止她焚毁圣旨,当出手后才发现,若不全力,根本就阻止不住。此时他同样内腹如焚烧,想必夜天逸也好不了多少。此时回过神来,发现被容景打开剩余的隐卫没有夜天逸的命令依然挡在云浅月面前,云浅月背着身子站着,腰背挺得笔直,静静等着,似乎只要夜天逸再说一个不字,她就血洗出一条路来走出去。 他移开视线,看向容景,容景玉颜静静,在冰雪中如凝了一层清霜,那清霜不明显,但让他整个人立在雪中,月牙白的锦袍与漫天飞扬的大雪融合在一起,即便冰雪弥漫,他身姿瘦削,但依然云端高阳,雅致风华。这就是荣王府百年来被夜氏的男人所恨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哪般时刻,从容不迫,如闲庭看月。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丝颓败,小丫头爱上容景,除了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外,还是必然。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有这份贵体尊魂,任何人也不可比拟。 “摄政王,小丫头既然累了,就让她回府休息吧!”夜轻染片刻后,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对夜天逸声音有些暗哑地道。 “不错!摄政王,皇上圣旨主要是传位新皇和册封摄政王。月儿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她无关国事。”容枫此时也开口,缓声道:“您与月儿相熟数年,当该最清楚她的脾性。她今日说出宫,就让她出宫吧!” “皇上尸骨未寒,的确不宜见血。”冷邵卓也吐出一句话。 “摄政王!”德亲王见这么多人说话,夜天逸还是不为所动,他一撩衣摆,拿着圣旨跪在地上,苍老的声音道:“大雪天寒,另外开启两封遗诏要紧,摄政王三思啊!” “摄政王三思!”孝亲王和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大雪中,声音震天动地。 “摄政王,月儿就是这个性子,她不喜欢的事情,从来谁也逼迫不了她,软的她还不见准答应,就更别说硬的了。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宫记得都才几岁而已。到如今十几年已过,你们都已经成人,各自有了想法。这本是好事,谁人不成长?但有些东西,强求就不见得是好事儿了!”一直没开口的皇后此时威严开口,“先皇爱惜你,知道你喜欢她,将她赐婚于你。但不顾忌她的感受,这样激怒她想毁圣旨的后果也该有所料到。她纨绔不化是出了名的,先皇在世时,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少做了。先皇都能包容她,想必跟她自小相熟的摄政王也能。依本宫看,月儿的确是累了,今日的事情就这样罢了吧。” 夜天逸依然不说话,周身一动不动。 “摄政王,难道你也要本宫怀着肚子里的天子给你跪下不成?”皇后声音严厉了些。 跪在地上的众人齐齐一震。 夜天逸从容景脸上缓缓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众人,又看向皇后。皇后沉着脸看着他,再不说话,他移开目光,看向背着身子的云浅月和她面前挡着的隐卫,片刻后,眸中的冰封渐渐褪去,一摆手,对皇室隐卫命令道:“让她出宫!” 隐卫闻言,顷刻间退开。 云浅月一刻也不想再待,待隐卫退开后,她连走都觉得慢,足尖轻点,身形拔起,淡紫色阮烟罗拖曳的罗裙如一抹紫色的烟云,向宫外飘去。 容景见云浅月居然受重伤还动用轻功离开,眸光一紧,轻喊了一声,“青影!” “世子!”青影瞬间飘身而落。 “跟着她,不准出事!”容景命令道。 “是!”青影应声,身影如一团雾,尾随云浅月而去,瞬间消失了身影。 众人都惊异地看着云浅月离开,更惊异的是青影的武功。这里不少人都知道容景身边一直有一个武功绝顶不次于他的暗卫,但是这是第一次他暴露在人前。这样的武功,落地无声,离去也无声。天下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容景不理会众人的惊异,缓缓转回身,对夜天逸淡淡一笑,如闲风淡月,“摄政王,不是还有两道圣旨未曾开封吗?现在就开封吧!看看是否与德亲王手中的圣旨一样。否的话,这一道圣旨,是做不得数的。” 我知道美人们要心潮澎湃,那个,尽量悠着点儿哦!(*^__^*)…… 我也心肠澎湃,手里有月票的美人们就砸来哦,你们砸我,我就更兴奋,你们懂滴!O(∩_∩)O~ 从开文,除了参加与写作有关的活动外,就没出去玩过,有两个童鞋对我这个工作狂忍无可忍,将我拉出去玩了一圈,嗯,昨天去青山岭了,看了两株六百多年的大树,累毙了,回来猪一样卧倒在床,无力码字,害我只能今天早上4点闹表起来码字,还好更新不算太晚,美人们久等了,么么哒……O(∩_∩)O~ 第四章 两道圣旨 容景话落,夜天逸猛地转头再次看向他。 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两道圣旨未开启,也齐齐抬头。 气氛再次冷凝,漫天飞扬的大雪再次因为某种气息结成冰珠。 “景世子说得不错,不是还有两道圣旨吗?摄政王,一并开启了来看看吧!”皇后端庄威严地开口,打破沉寂。 “是啊,摄政王,另外两道圣旨一起打开吧!都打开了,今日之事才有定准。”不怎么说话的冷邵卓迎合皇后的话。 “不错!先皇圣旨中说以三道圣旨为准。”容景看着夜天逸,也缓缓开口。 三人话落,再无人应声,众人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眸中的冷意褪去,从容景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地上跪着的孝亲王和云王爷,低沉地命令道:“冷王叔,云王叔,你们打开圣旨吧!” “是!”二人连忙应声。 “且慢,先检查一下圣旨是否完好!”德亲王阻止二人。 二人动作一顿,对看一眼,齐齐将圣旨恭敬地举过头顶。 “德王叔说得是,文莱,你来检查!”夜天逸对文莱命令。 “是!”文莱小心谨慎地走上前,先拿过孝亲王手中的圣旨检查了一遍,又拿到夜天逸的面前呈给他看,夜天逸点点头,他将圣旨交回给孝亲王,又拿过云王爷的圣旨检查了一遍,也拿到夜天逸的面前,夜天逸看了一眼,再次点头。他将圣旨还给云王爷,退回了夜天逸身后。 “圣旨完好,没有开启过的痕迹。两位王叔打开吧!”夜天逸对二人吩咐。 “是!”二人拿过圣旨,动作一致地按照德亲王打开的方法打开。 “冷王叔先读!”夜天逸道。 孝亲王应了一声,将明黄的卷轴打开,当眼睛盯在圣旨页面上,面色大变,一双老眼惊异不敢置信地看着圣旨,须臾,“啪嗒”一声,圣旨从他手中滑出,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当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圣旨,也是齐齐大惊。 只见圣旨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夜天逸面容一动,眸光微眯,紧紧盯着那道空白圣旨。 “怎么会这样?”夜轻染也是惊异,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空白圣旨,问向孝亲王。 孝亲王惊骇莫名,连忙摇头,老脸惨白,“老臣……老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这圣旨怎么会是空白的?”夜轻染明显不信。 “染小王爷,皇上交给老臣圣旨时圣旨就是封着的,老臣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抱着它,从来没离开过身,刚刚……刚刚你也看了,圣旨是完好的,而且用这种皇室特制封存的面胶,老臣要是开启过的话……也会有痕迹啊……”孝亲王颤着声音辩解。 夜轻染皱眉,拿着圣旨左右翻看,这就是一道空白圣旨而已,什么也没有。他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面色微沉,伸手拿过夜轻染手中的圣旨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对云王爷道:“云王叔,将你手中的圣旨打开。” “……是!”云王爷似乎也惊坏了,闻言连忙打开圣旨,但他手发抖,打了半天怎么也打不开,反而将圣旨弄掉了地上。 夜轻染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圣旨,动作利索地打开,当看到圣旨,眉头也是皱起,一言不发地递给夜天逸。 夜天逸接过圣旨,看了一眼,眸中的颜色沉了沉,也没说话。 众人此时也看到了云王爷手中的圣旨同样一片空白,更是惊异莫名。 “这……这怎么会这样?”云王爷也连忙道:“老臣拿到皇上的圣旨之后,被皇上还特意地警告了一番,老臣同冷王兄一样,睡觉也不敢放松,也是抱着圣旨睡的……” “就是,怎么会这样?”德亲王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两道空白圣旨。 众人心头都涌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夜天逸忽然转头,看向容景,眸光黑而沉,“景世子,你能给本文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容景淡淡看了一眼夜天逸,温声道:“七皇子这话问得真是奇怪,皇上未曾将圣旨交给景,景如何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景世子天纵奇才,先皇一直夸耀,如今这两道圣旨空白,父皇不可能下两道空白的圣旨封起来交给孝亲王和云王,如今却是两道空白圣旨,出了这样的事儿,景世子难道没有想法?”夜天逸紧紧盯着容景。 容景面色清清淡淡,声音不高不低,一贯的轻缓温润,“想法倒是有几个,不知道摄政王愿不愿意一听。” “景世子有想法自然好,但说无妨!不止是我听,众位大臣也都听听。”夜天逸道。 “那景就说说!”容景淡淡道:“其一,圣旨完好,这个面胶皇室特制,一旦**,只要打开过,就会留有痕迹,如今没有打开的痕迹,也想是先皇交给两位王爷的这两道圣旨本来就是空白圣旨。” “不可能!父皇刚刚在德王叔的圣旨里面提到了,一式三份。”夜天逸立即否决。 容景也不分辨,继续道:“其二,就是有人打开了圣旨,用特殊手法抹掉了里面的内容,再将圣旨封合上。” “这个也不可能!这个面胶别说封合后打开再封合,就是这道空白圣旨面上什么颜色也没落下,这需要何等的技巧才能做到?本王做不到,景世子天纵奇才,难道可以做到?”夜天逸再次否决,之后挑眉看着容景。 “景自然是做不到的!”容景摇头,继续道:“其三,那就是这两位王爷没保管好圣旨,圣旨被人掉了包。用两卷空白圣旨换走了真正的圣旨。” 夜天逸蹙眉,这回没反驳。 众人也都觉得这点最有可能,一时间无人说话。 容景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但是皇室的圣旨在先皇在世时一直都放在专门存放圣旨的地方由专门暗人看管。每下一道圣旨,都会派人去取,也都会做备录。皇上病后,当时身为七皇子的摄政王监国,圣旨便移交到了摄政王手里。摄政王接手派人看管圣旨,难道说有人从摄政王手下偷盗了圣旨?” “圣旨是有数目的,多一个,少一个,看守的人都会及时禀告。”夜天逸道:“本王至今还未曾听闻有人禀告此等事情。” “可是这圣旨的确是真的吧?背后印刻了天圣皇朝的图腾和龙纹。这是夜氏的族印,只有皇室的人会,概不外传。”容景看着夜天逸,慢慢地道:“这就需要摄政王好好地查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等圣旨,外人想要伪造,可是伪造不来的。” 夜天逸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容景。 容景不再说话,轻轻弹了弹说话这么空挡又落了他一身的雪花,雪花在他如玉的手指下簌簌而落。他动作随意轻缓,闲淡优雅,在圣阳殿外或站或跪的这么些人中,孑然**,如一幅如画风景。 “外人想要伪造的确是伪造不来,但这样的事情却不包括天纵奇才的景世子吧?”夜天逸沉默片刻,盯着容景,沉沉出声。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都看向容景。容景天纵英才,在天下人的眼里,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他想做一件事情,没有人怀疑他做不成。伪造圣旨,偷梁换柱,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办的话,且悄无声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若是换成他的话,就另说了。 这一刻,对于容景,不止是天下百姓崇拜,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的心中,已经将他**于荣王府之外,成为了一个世人谁也不能企及的高度。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即便匪夷所思。 “呵……”容景轻笑,看着夜轻染,漫不经心地道:“摄政王太抬举我了!” “是不是抬举你,你自己心中清楚!”夜天逸沉着脸看着容景。 “若容景有这等本事,又怎么会被人暗害中了催情引,用寒毒丸压制,捡回一条命之后又被人暗算中了一掌,身体不堪重负,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受寒毒顽疾所苦十年?”容景面色淡淡地看着夜天逸,缓缓道:“景是人,不是神,摄政王莫不要弄错了。天纵奇才,也不能医治自身之病痛。也有做不了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月儿刚刚不是也说了。天下没有你容景不敢做的事情,只分你想不想做了。她都如此知你。你这样的话说来还有谁会信?”夜天逸冷冽地道。 “她刚刚不过是怒极了而已,才说出这样的话。况且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她,我觉得也不奇怪,本来天下男子多不胜枚举,但是在她心中我是那个最好的。她抬举我,不过是心喜过甚,爱极慕极而已。摄政王该是理智之人,不该以一个对我心有爱意的女子的言语作为论断吧?”容景似乎因为提起云浅月,如画的眉眼绽开一抹暖意,温和而笑。 夜天逸眸中涌上怒意,如一团风暴,顷刻间就席卷他双眼。 “摄政王若说是景,那就查吧!查出证据来,容景无话可说,若是查不出证据来,摄政王如此质疑一个对天圣忠心的臣子,对其重伤,总要给出一个交代。否则的话,先皇尸骨未寒,臣子的心该先寒了!”容景不理会夜天逸眼中的风暴,平静地道。 夜天逸看着容景,风暴在他眼中打转。 “摄政王,景世子说得对,这件事情的确要好好查,不能轻易怀疑是何人所为。景世子虽然天纵英才,但总要讲究证据。”德亲王看着夜天逸眼中的风暴,心中胆寒,这位七皇子比先皇威慑有过之而无不及。恐防他再震怒,血染圣阳殿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孝亲王这回没接话,毕竟他手中出现了空白圣旨,如今事情缘由尚且不明,他不敢随意附和。恐怕夜天逸震怒,他就遭殃。但幸好还有个云王一起。 云王爷也没说话,垂着头一副受到了惊骇的摸样,看起来很像是即便别人将他搓扁揉圆,他都没有什么意见,顶多嚎叫两声而已。 两位王爷不说话,这样的事情实乃大事,其他文武百官更不敢多言,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七皇子或者景世子其中一人,都是大难将至,小命难保。 “父王说得对,摄政王,此事的确要好好查。”夜轻染话落,看了容景一眼,沉声道:“不能因为弱美人有才,便怀疑他。” “天下智者能人居多,不记名姓者更是多不胜数,不单是景一人,景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容景淡淡道。 “景世子就不必过谦了!”夜天逸重重地丢出一句话,不再看容景,清喝道:“文莱!” “摄政王,奴才在!”文莱连忙应声。 “去将看守御旨房的人都给本王叫来!”夜天逸吩咐道。 “是!”文莱应声,连忙撒开腿向御旨房跑去。 众人看着文莱离去,再无人说话。 御旨房距离圣阳殿不远,不多时,文莱跑回来,伸手跟着两个黑衣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黑衣蒙面。看不见长相,但从身材和脚步已经一双眼睛上看来,是两个老者。 那两个老者来到近前,对夜天逸恭敬一礼,之后站定,一言不发。 “你们负责看守御旨房,可有发生任何事情?比如说丢了圣旨。”夜天逸看着二人。 二人闻言齐齐摇头。 众人这才知道看守御旨房的这二人恐怕是哑巴。 “一直以来可有什么异常?”夜天逸又问。 二人齐齐想了一下,再次摇头。 “你们下去吧!”夜天逸也不怒,挥手让二人退下。 那二人再次恭敬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摄政王,就这样问两句就完事儿了?”孝亲王忍不住询问。 “这二人是鬼魅二老,百年前与当年的天地玄黄四老并称天下。他们的能力不用怀疑。他们说无事,就是无事。”夜天逸道。 孝亲王闻言立即噤了声,众人一直知道看守御旨房的二人武功以臻幻境。但都未曾想到居然是百年前声名威震天下的鬼魅二老。若是他们看守御旨房的话,别人偷盗圣旨且不被他们发现没有一丝痕迹留下的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可是既然圣旨没有被盗,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先皇给我们的圣旨真是空白的?”云王爷似乎才从惊骇中缓过神来,疑惑地问。 “这不可能的!皇伯伯言明圣旨一式三份,不可能只有一份。”夜轻染此时反驳,沉声道:“除非是有人早有预谋,不是在御旨房盗走的圣旨,而是有人真正地堪破了皇室制造圣旨的族印,制成了圣旨一模一样的空白圣旨换走了真圣旨。” “极有这个可能!”德亲王点头,同意夜轻染的说法。 “可是老臣一直圣旨不离身啊……”孝亲王道。 “就如景世子所说,智者能人居多,你圣旨不离身,自己没发现,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你的圣旨也不是不可能,你真觉得孝亲王府铜墙铁壁?你的身体是铜墙铁壁?别人靠近不得?”德亲王看着孝亲王。 孝亲王立即噤了声。 云王爷看了德亲王一眼,似乎想说什么,闻言也喏喏地不再说话。 “老臣自认为德亲王府没那么铜墙铁壁,可是为何老臣的圣旨没被换走?”德亲王提出质疑,不解地道。 “大约相比较而言,德亲王府比孝亲王府和云王府来说,是算得上铜墙铁壁的,甚至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容景淡淡道:“毕竟染小王爷掌管了京城四十万兵马,有人生惧,不敢盗走德亲王的东西吧!” “如今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接下来怎么办?”夜轻染似乎已经不耐烦,问向夜天逸。 “全力彻查此事!”夜天逸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容景身上,俊美的面容第一次露出罕见的威仪,须臾,他移开目光看向一直没开口的皇后,“母后,您有何想法?” 皇后从刚刚夜天逸要拦云浅月之时面色威严凌厉之后,此时早已经一脸平静,一直听着众人说话,此时见夜天逸向她问来,语气端庄地道:“本宫没有想法。” “景世子,你以为如何?”夜天逸又看向容景,沉声问。 “这事情自然要查!而且务必查个明白。”容景清淡地道。 夜天逸移开视线,看向夜轻染,对他威严吩咐,“染小王爷,此事交由你全权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夜轻染垂首应声。 夜天逸抖了抖手中的圣旨,将两道空白圣旨又重新看一眼,对众人道:“关于这圣旨如今只剩下一道之事,众位大臣有何意见?不妨提出来。我们共同看看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人说话。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妄言一句。 “没有人说吗?景世子,你来说!”夜天逸看向容景,挑眉冷沉地道:“景世子应该对这样只剩下一道圣旨的结果最为满意,因为若是就这一道圣旨的话,有些东西就不必尊崇了。比如……赐婚!” “七皇子这样说是想置景于何地?因为我与云浅月相爱,七皇子和她先有婚约,又因为七皇子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有这个先决条件,所以便要以君压臣?一道圣旨压下,分散有情人。这等事情景虽然心有怨言,云浅月因此大怒,但我还未放在心上。毕竟生死相许之情,不是一道皇权圣旨可以左右。左右得了人,左右不了心。景可以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这一道旨意不但云浅月不遵循,景也不遵循,因为它不公。” 容景看着夜天逸,似乎终于被激怒,清淡的眸光凝聚上一丝冷意,温润的声音也清凉,继续道:“但我阻止云浅月毁圣旨,不让她血染皇宫,是因为先皇尸骨未寒,圣旨乃国运大事。赐婚不过是儿女私情一桩而已,和国事相比,在我们心中虽大,但在天下百姓和国之大运面前,小到不值一提。景既然身为四王府之人,身为荣王府世子,身为朝中一臣,先皇器重,遗诏官拜丞相,景不愿负先皇厚爱,不愿愧疚于天下百姓,是以,拦住了云浅月。摄政王,若是刚刚没有我阻拦,你确定云浅月真不会毁了圣旨?或者真没能力毁了圣旨?以她的执拗,被激起怒意,拼了小命,也会毁了圣旨,你与她既然比我识得她还早,这一点若是不明白的话,也就白担了这个早字。” 夜天逸眸光沉涌,不说话。 “我若是求最满意的结果的话,那么应该是帮她毁了圣旨才对!一道圣旨都不再有,也就没有什么赐婚了!七皇子,我这样说,你可明白?若是七皇子还不明白?硬要将污水泼景身上的话,那么景也无话可说。”容景声音微微冷冽。 众人鸦雀无声。 夜天逸忽然笑了,看着容景,面色的冷沉和眸中暗涌顷刻间褪去,笑道:“本王不过是随意一提而已,毕竟这里所有人谁都没有景世子你的本事,景世子何必动怒?本王只想问问今日两份圣旨空白无用,只有一份圣旨,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景世子既然被父皇官拜丞相,统领文武百官。本王自然要听听景世子的意见。” “景如何还再敢说意见?多说多错而已。这样的事情千古奇事,而且又是遗诏大事。摄政王还是问别人吧!”容景声色淡淡地将话挡了回去。 “父皇遗诏,除了本王外,就是你景世子了。而且先皇病重之时,本王监国,你就是辅政之臣。如今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德王叔、冷王叔、云王叔、哪怕被父皇恩准告老返乡的秦丞相,以及染小王爷、冷小王爷、容枫世子,所有人都算起来。也是不及景世子一言片语,本王虽然小有质疑,但也不过是说出了天下百姓的心声,毕竟在天下百姓心中,你景世子可是无与伦比的存在。而且你也反驳了本王,景世子之才,一张善辩之口,还怕本王质疑?如何不敢再说意见?本王想这里所有**约都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的。”夜天逸挑眉,话落,扫了众人一眼,问道:“德王叔、冷王叔、云王叔,你们是不是想听听景世子对此事的意见?” “是!”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三人连忙应声,整齐一致。 “众位大臣们呢?是否也如本王和三位王爷一样想法?”夜天逸问向众人。 “是!”众人也齐齐应声,无一人滞后犹疑。 “你看,景世子,你的威望已经盖过天子和本王这个摄政王了!”夜天逸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无奈一笑,须臾,他放下手,刚要说话,眼前一道身影一闪,青影无声无息落在了他面前,他抬起头,看着青影,不等他开口,先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青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愧疚,“回世子,属下将浅月小姐跟丢了!” “跟丢了?”容景眉梢微凝。 “是!”青影点头。 “她身受重伤,你怎么会跟丢?”容景问道。 “浅月小姐虽然身受重伤,但轻功却是不输,从皇宫出去后,属下一路跟着她出了城,刚出城后,忽然一阵风吹来,属下眼睛刮起了一片雪雾,属下眨眼之间,再睁开眼睛,前方就没了她的身影。”青影愧疚地道:“世子恕罪,属下无用。” 容景抬手,将两只如玉的手指放在眉心处,轻轻揉了两下,道:“她应该是发现了你跟踪她,所以甩脱了你。” “属下已经很小心了,浅月小姐该不会发现才是……”青影道。 容景笑了笑,叹道:“她猜测我必然会不放心她,定会让你跟着,即便她重伤发现不了你跟踪,但猜想你一定在她身后,所以甩脱了你。” 青影闻言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二人这一番话没有背着人,所以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景世子,这外面如此大雪天寒,月儿她独自一个人,怎生是好?”皇后面色焦急,“赶紧派人去找吧!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这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别急,景这就去找她。她今日被气坏了,这原也不怪她生气。”容景放下手,对皇后道。 “你去找最好!”皇后点点头。 “摄政王,景觉得先找人要紧,如今这样大的雪,她又身受重伤,你也不想她出事吧?”容景转回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沉默不语。 “今日这圣旨之事可是大事,依景看一道圣旨也是皇上的圣旨,不如暂时先遵循圣旨所言,各司其职吧!待空白圣旨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后,再行定准。皇上生病时如何,还是如何。不能因此影响朝局,乱了超纲。”容景似乎想了一下,道:“摄政王,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以及众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德亲王闻言连忙答话,“景世子说得对,老臣也以为理当如此!不能因此影响朝局,乱了超纲。” 孝亲王也连忙点头,云王爷更是不甘落后连声附和。 众人也都互相左顾右看地连连点头。 群臣意见统一,这样也就是将好好的必须遵循的先皇遗诏,变成了一份临时诏书。 “这样最好!”夜轻染也承认这是最好办法,看向夜天逸,“摄政王,我和弱美人一起去找小丫头吧?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都不用活了。” “染小王爷刚刚也受了伤了吧?大雪天寒,景一人去找就可以了。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儿,德亲王府的人和京城四十万兵马也不用活了。”容景摇摇头,看了夜天逸一眼,见他一言不发,他不再理会,对跪着的青影道:“走吧!” 青影站起身,眼前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他连忙身形拔起,追了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容景从原地离去,半丝风丝没掠起,半丝雪花没掀起,都知道景世子武功高绝,数月前在清泉山灵台寺以一人之力化解了一僧一道比拼内力,如今亲眼见到他出手和这一份原地离开不惊起片丝风丝的轻功,心底齐齐嘘然。 夜天逸见容景离开,并没有说话,收回视线,将眸中溢出的情绪隐藏住,看了众人一眼道:“众位大臣都起来了吧?你们都是国之栋梁,对天圣,对先皇的忠心,先皇一直知晓,不必在此冒雪守灵了,若冻坏了哪一个,都是对社稷的损失。” “谢摄政王!”众人闻言齐齐站起身,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有几名年老的大臣受不住,直打哆嗦。 “从昨日到如今,几位兄弟姊妹一直在此给父皇守灵,父皇之尔等孝心,足以慰藉。也都起吧!”夜天逸看向六公主等人,又道。 六公主等人的身子已经冻麻了,贴身时候的人连忙上前将以六公主为首的皇子公主们扶起。一个个脸色发白,嘴唇发白,有的人甚至连眉毛都挂了白霜。 “其余的人都是先皇的枕边人,先皇在世时一直都对你们喜爱,如今先皇故去,你们身为先皇的枕边人理当为先皇守灵。”夜天逸看了那些后宫妃嫔一眼,淡淡道。他话落,有几人身子齐齐一软,昏倒在雪地里,他也不理会,抬步走向皇后,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语气和缓地道:“太后怀有天子,大雪天寒,父皇心疼天子,就不必守灵了,儿臣送您回宫。” 皇后面色闪过一丝恍惚,二十几年皇宫岁月,她从芳华少女似乎眨眼之间就成了太后。 “恭送太后!”众人声音响声震天。 夜天逸在太后的恍惚中,扶着她离开了圣阳殿外,向荣华宫而去。 一代帝王驾崩,圣旨匪夷所思地呈现两道空白,先皇遗诏变为一纸空谈,可笑可笑! ------题外话------ 卖萌,积攒到月票的美人看到我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眼神没?月票啦!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章 都是笨蛋 章节名: 云浅月气怒地出了皇宫,不想回云王府,便向城外而去。 她刚出了城之后,理智被风雪拉回来一些,但心中依然怒意不平,知道青影在身后跟着她,便挥手铲起了地面堆积了两三尺深的雪,使得她周身十几米之内扬起一片雪雾,趁着这片雪雾扬起的空挡,她使用移形换位变幻到了青影的身后,那里正有一处雪堆,她贴着雪面钻进了雪堆里。 雪雾落下,同时掩盖了她的细微的痕迹。 青影从出了皇宫后一直跟在云浅月身后十米之处,不远不近的距离,知道浅月小姐在气头上,恐防被她发现将他喊出来撵回去,他即便不回去,怕是以着她的性子他也要吃些苦头,于是跟得消无声息。正当他走着,忽然前方掀起一片雪雾,他眼睛不适地眨了一下,再睁开,眼前已经没了云浅月的身影,他一惊,连忙飞身上前,站在云浅月刚刚站的位置,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半丝痕迹也没留下,他一时间辨不清她离开的方向,但可以肯定她是自己离开了,心下懊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禀告世子,遂按原路返了回去。 云浅月在雪堆里待了片刻,确定青影离开了,才从雪堆里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雪,又挥手铲起一片雪掩藏了痕迹,足尖轻点,向西而去。 走了一段路,来到紫枫林,发现紫枫林前站了一抹熟悉的声音。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她停住脚步,看着玉子书,“子书,你怎么在这里?”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微微一笑,对她眨了眨眼睛,暖声道:“我会神机妙算,知道你会来,便等在了这里。” 云浅月心情不好,抬脚踹了他一脚,怒道:“老实交待!” 玉子书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无奈地看着云浅月苦笑道:“云儿,别人惹了你,你不能拿我出气呀。” “你怎么不躲?”云浅月瞪着他。 “以前被你踹过无计其数,如今许久不踹,还有些怀念了。”玉子书笑看着她。 “贫嘴!”云浅月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玉子书见她头上都是雪,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如玉的手弹了弹她头上的雪,低头看着她,心疼地道:“今日真是气坏了?” 云浅月眼圈一红,不说话。 “你是气老皇帝的遗诏,还是气景世子的隐忍?”玉子书低声询问。 云浅月唇瓣抿成一线,依然不说话。 玉子书看着她的样子,轻轻一叹,对她道:“你虽然气老皇帝的遗诏,但你更气景世子的隐忍对不对?你忍了十年,已经不想再忍,而他偏偏这件事情又忍下了,所以你才怒是不是?” 云浅月眨眨眼睛,泛红的眼圈有丝细密的晶莹。 “云儿,景世子能忍,必是有他的考量和筹谋。你是不信他?还是心有不平?”玉子书盯着她的眼睛,眸光一紧,用更轻的声音问。 “我不是不信他,只是……”云浅月闭了闭眼,忽然扑进玉子书的怀里,哽咽地道:“子书,小七,小七……我忍够了!” 玉子书心里一疼,抱住云浅月,轻轻拍着她后背,触手处是上好的雪貂皮毛,他手指动了动,覆在上面,轻声道:“既然忍够了,那就不忍,你今日本来就该如此,你这样做,没有人会意外。” “你怎么知道?你今日也在皇宫里了是不是?”云浅月低声问。 “嗯!”玉子书点点头。 “子书,我不喜欢容景了!”云浅月气怒地道。 玉子书挑了挑眉,低头看着她,笑道:“你真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我今日恨死了他,恨死了他那个样子,万事成足在胸,即便老皇帝遗诏宣读出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永远是那个死样子。”云浅月恨恨地道,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更可恨的是,我毁圣旨,他还拦着我!” 玉子书轻笑,拍拍她的后背道:“云儿,你想过没有,你气他这份从容不迫,成足在胸,闲庭看月,可知道夜氏的男人比你更恨这样的他?” 云浅月哼了一声。 “有爱才有恨,哪里能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玉子书摸着云浅月的头笑了笑,“明明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如今看来真是一个小孩子!” 云浅月用手捶了玉子书一下,埋在他怀里不出来,恼道:“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嗯?”玉子书低头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东海国,我跟你去东海国好不好?”云浅月闷声问。 玉子书眨眨眼睛,笑问,“你想跟我去东海国?” “嗯,这里乌烟瘴气的,烦死个人。姑奶奶不待了。”云浅月道。 玉子书轻轻呼了一口气,笑道:“你舍得景世子?如今他官拜丞相,离不开这天圣的。况且即便能离开,你能舍了云王府,他能舍了荣王府?” “他爱舍不舍,我能舍了,不就是为了一个糟老头子爷爷吗?我在云王府跟他作伴了这些年,如今他难道还想弄一个破府栓我一辈子?”云浅月恨恨地道:“我要跟你去东海,你到底收不收留我?” 玉子书笑看着云浅月,拍拍她道:“你如今在气头上,我若是真现在应了你,回头你后悔了,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舒服?好了,你先消消气,我们回府了!” “不回去!”云浅月一把推开玉子书。 “呵,对了,我怎么能忘了你以前每次生气都爱往外面跑,不想回家呢!”玉子书被推开,笑了笑,问道:“那你想去哪里?我舍命陪君子。” “哪里都行,反正不回府!否则我会忍不住再跑去皇宫,将老皇帝的棺木劈开了将他鞭尸。”云浅月拍拍身上的雪,她动用了没大成的天雷地火,如今体内受了重伤,真气体内循环都不足,更不会外泄将雪化水了。她用力地拍着雪貂皮毛上的雪,身上的雪因为她大力拍下,簌簌而落。 “你本来想去哪里?”玉子书笑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嘟囔道:“我都气糊涂了,每次有不顺心的事情,我首先就想到一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会对我发怒,将我暴打一顿,或者真从千丈悬崖扔下去掉进水潭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如今可惜,那个人被人赶走了。我本来想去哪里,如今那人不在,我还去做什么?” 玉子书眨眨眼睛,“什么样的人?” “他叫风烬!”云浅月道。 “风家的当今家主?”玉子书挑眉。 “嗯!”云浅月点点头,放下手,“所以如今,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总不能跑去风家让他对我发一通脾气!我的心里才好受些。” 玉子书忍不住好笑,“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愿意被人揍?” 云浅月白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从来只有我打人家的份,从来没有人打我,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个,我自然要好好利用。”话落,她撇了玉子书一眼,“要不你现在打我一顿,让我脑子清醒清醒。”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我还想毫发无损地回东海,不想带伤回去。” “我如今身受重伤,又打不过你。”云浅月又白了他一眼。 “你打不过有人打得过。”玉子书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往回走,“走吧,我们回去,景世子的那个隐卫被你甩了,肯定回去找他了,他担心定然会追出来。你有什么脾气攒着劲的对他发。” “我不!”云浅月站着不动。 “那总不能在这里站着不是?”玉子书看着她,对她有些无奈,“云儿,若不是你还记着前世那些事情,我真的会怀疑你入了轮回,重新投胎,不止换了人,灵魂也换了。真该给你拿块镜子照照,真像一个和家长闹了脾气的孩子。” “说什么呢!”云浅月抬脚又踹了玉子书一脚,“你才是孩子!” “好,我是孩子!”玉子书笑意深深,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总不能站在这里淋雪。你身体今日亏损太重,受了重伤,心血被你怒火强行压下去了,必须要及时医治,耽搁久了,积血于胸,对你身体不好。” “虽然风烬那个混蛋不在,我及笄他也没来,但还是去那处吧,我又有好久没去了。”云浅月想了一下,对玉子书道:“子书,你与我一起,我要看着你,不准你给容景传信。” 玉子书无奈地应声,“好!” “走!”云浅月反手拉上玉子书,向西而去。她刚走两步,就被玉子书拽住,携带着她身形拔起。她偏头看向玉子书,嘟囔道:“轻功这么好!” 玉子书笑着道:“老王叔和华王叔都是顽童的性子,从小就欺负我,喜欢将我扮作女孩取乐,我为了躲避他们,只能加紧练功,直到他们也奈何不得我为止。” “今日容枫明明要帮我,被我爹给拦下了。容枫若是出手,圣旨没准就毁了!”云浅月提起云王爷有些恼恨,当时她虽然怒,但谁有什么动静她还是知晓。 “一道圣旨而已!毁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云儿,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今日就想反了夜氏江山?毁遗旨可不同于别的事情。夜天逸即便包容你,满朝文武和天下的百姓也会觉得你太过嚣张,实在难容,就算你反,也不占正理。相反,也许会给夜天逸和夜皇室一个把柄,借此铲除云王府。云王府不得舆论支持,又无兵力,太过被动。”玉子书看着云浅月,叹道:“你该不是这不冷静理智的人才是,怎么今日这么……” “这么激烈是吧?”云浅月忽然冷笑,“老皇帝欺人太甚。我若是不发脾气,和容景一样默默隐忍,那么夜天逸如何能认清我心里想法?他会以为皇权能压住我,会以为一道遗诏就能拴住我,会以为我和容景无论多相爱,都逃不出这道圣旨,这场婚约,和他的手心。我意不是毁圣旨,而是在毁他的心。” 玉子书偏头看着她,“原来如此!” “我心里清楚,夜天逸和夜轻染一定不会让我毁了遗诏的,他们拼死都会拦住我。所以,不存在你说的今日会反。”云浅月脸色晦暗,叹道:“即便没有容景,我也不可能爱上夜天逸。他与我比容景早认识了两年半,算起来也就是十二年半。我用了十二年半都没有爱上他,哪里还有以后?” 玉子书一叹,没说话。 “既然心中没他,为何不让他死心?若是这样都不能让他明白死心的话,那么我们真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就是崩裂,真正的崩裂,需要在我们之间见血的那种。”云浅月叹道:“我从来没将他当成你,虽然起初相识他是因为和你那一点相像,但是后来却不是,他只是他,只是夜天逸而已。我想让他死心,我这个人你该知道,别的长处没有,就有一点,不会将就,不想将就,就像是我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认定了容景,除非他放弃我,否则,我心里再放不下别人。而夜天逸不放弃,我只能这样让他放弃。子书,你明白的!” 玉子书点点头,“嗯,我明白!”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之事,她怒老皇帝,恨不得将他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恼容景拦阻她毁圣旨,但最最根本的原因是想要夜天逸看清,别再执迷不悟。今日他说的话,她虽然信老皇帝可能真没有告诉夜天逸这三道圣旨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她不信,圣旨中的赐婚,他一定知晓。因为老皇帝不喜她恨不得杀了她是事实,怎么可能让她嫁给他最器重的儿子?若没有夜天逸的坚持或者一直以来对老皇帝的威胁,他不可能下这样一道赐婚遗诏。夜天逸也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当初她助他,也是赞赏这一点和她一样。可是如今,她以前赞赏他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最令她恼恨的东西。 “别再想了!”玉子书揉揉云浅月的头,缓声道:“你得给我指路,我找不到你要去的地方。” “径直走,西山军机大营里面的后营房。”云浅月向前一指。 玉子书点点头,携带着云浅月一个人可以脚不沾地,笑道:“你也真是胆子大,居然将地下暗桩建在了人家的军机大营。” “军机大营,兵之重地。谁也想不到。”云浅月话落,忽然又补充道:“不过上次我和风烬从后营房出来遇到了夜轻染,我想他应该有所发觉了,只不过一直没动手查而已。”话落,她淡淡一笑,“从有些事情上看,夜轻染还是维护我的,还是对我不错的。可惜,他姓夜。” “这一世的云儿很重情!”玉子书笑了笑。 云浅月笑意扯了扯,又收回,低声道:“上一世经历过的事情,不想再经历。不想再为了什么信念放弃亲人以及最重要的人。也许这种理由随着我出生就根植入了灵魂,所以,没想到欠了一大堆人情债,当然,别人似乎也欠了我一大堆人情债。” 玉子书心倏地一疼,心里清楚,她这样转变,除了那一世压抑自己的灵魂为信仰和信念而活,这一世再不想那样,想随心所欲而活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他将云浅月的手攥了攥,传递给她温暖,暖声道:“云儿,这样不好,你欠的一大堆不是人情债,而是情债。” 云浅月愣了愣,忽然失笑,无奈地道:“我也不想啊!” 玉子书也失笑,须臾,收了笑意,正色地道:“夜天逸姓夜,夜轻染姓夜。该舍的东西就舍了吧!景世子已经对你包容许多了,就莫要让他心里明明醋死,面上还要云淡风轻了。” “我发现你今日是来给他做说客的!”云浅月不客气地瞪了玉子书一眼。 “我来了天圣住了这么久,在人家的府里白住不说,还白吃,白喝,一切都是上好的待遇,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大抵就是如此吧!总也要付些费用,而我身为东海国太子,爱民如子,生怕不能为东海国子民造福,进财还嫌少,又怎可出财?所以,定然是不对他拿银子的,但好在还有一张嘴,可以这样帮他一下,抵了费用吧!”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薄薄的嘴片吐出一大段话,连个磕绊都不带打的,她有些无语。 玉太子,您有多爱惜你的子民啊…… 不,玉太子,您有多爱财啊…… 二人说话间,来到西山军机大营。军机大营同样被漫天飞扬的大雪覆盖。按照云浅月的指引,玉子书携带着她来到了后营房。 此时将近午时,军机大营内的士兵遇到如此大雪自然不会再练兵,都在房中休息。二人飘身落在最后一间房间门前,透过门缝,见里面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放了心,推开门,拉着玉子书走了进去。 “谁?”明明呼呼大睡的人很是惊醒,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 “铁老,是我!”云浅月轻声道。 “主子?”铁老一惊又是一喜,看着她,“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云浅月对身后一指,“这是东海国的玉太子!” 铁老顿时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玉子书,玉子书对他和气微笑,片刻后,他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玉太子玉质盖华,诚不欺负天下百姓。” 玉子书笑而不语。 “你继续休息!我和他自己进去就行。大约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你不必理会,还照常一般。”云浅月说话间,来到暗门,自己先钻了进去。 玉子书听说她要住几日,无奈笑笑,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铁老刚要再说什么,暗门在二人身后合上,他嘟囔道:“我小老儿刚想告诉主子风烬那小子回来了,如今正在呢,罢了,进去也就见到了。”他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暗门后是一处密道,密道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而走,每隔几米处镶嵌着一小颗夜明珠,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云浅月转动了一下最后一颗夜明珠,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一拉玉子书,二人顷刻间向下坠去。 大约半柱香,云浅月忽然伸脚踢了一下左侧的壁角,壁角处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半山崖处,云浅月回头看了玉子书一眼,对他道:“跟着我!” 玉子书伸手拉住她,笑着道:“你还是跟着我吧!你最后不要运功了!”话落,他反手拉住云浅月,顺着绳索飞身而下,大约下了五十米处,伸手拽住崖壁的两根蔓藤滑向崖底。 一炷香后,来到西风崖崖底。 这时,崖壁有悦耳的铃声响起,一路传向不远处的房舍。 “这个风烬!”云浅月嘟囔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他在这里。” “是云姐姐来了吗?” “是云姐姐来了!” “小姐?” “是主子!” “……” 一片房舍里纷纷探出脑袋向外看来,一张张或苍老,或年轻,或稚嫩,或男,或女,或孩童的脸,目光都整齐一致地落在云浅月身上,由讶异,变成惊喜,紧接着响起数声欢呼,齐齐推开门,不顾外面下着雪,纷纷迎了出来。 云浅月看着向她奔来的众人,所有的怒意,不平,抑郁,气愤等等情绪从心底被一扫而空,那一张张笑脸就像是一轮轮太阳,顷刻间照进了她心坎里,她嘴角不禁露出笑意,等待着众人走进,将她包裹。 不多时,所有人来到,被热情欢迎是一定的。 但这次的热情欢迎中众人都多了一丝矜持,原因自然是云浅月身旁的玉子书。 云浅月看着众人想问又不敢问的神色,笑着介绍,“他是东海国的太子,玉子书。” 众人“啊”了一声,都齐齐睁大眼睛看着玉子书。 玉子书站在云浅月身旁,含笑看着众人,他能透彻地感觉到这些人对云浅月发自内心的喜爱。眸光早在从暗道下来时就将这一处打量了一番,暗暗赞叹,这的确是一处安静之地。 “你这个女人!被人欺负了一通?跑这里来找舒心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风烬依然住在以前自己住的房间门口,此时正靠着门框,满眼鄙夷地看着她。 云浅月来到这里,心情蓦然好了起来,更何况她本来就想风烬,即便他的鄙夷,她此时也看得极为顺眼,拉着玉子书走了过去,脚步轻快,“你怎么来了这里?我的及笄之日,怎么没看到你?” “你眼里只有那个男人,能看到我?”风烬冷哼一声。 “我的及笄礼物呢?”云浅月自动屏蔽他的话。 “没有!”风烬丢出一句话,转身回了房。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他房间里走,“风烬,风家主,东海国太子来了,这是贵客,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来这里的人一律平等,没什么太子!爱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拉倒。”风烬似乎心情不太好,没好气地道。 云浅月闻言偏过头,对玉子书摊摊手道:“看到了吧?就是这个家伙,高兴的时候可以给我笑一个,不高兴的时候对我甩脸子。” 玉子书轻笑,“唔”了一声,对云浅月道:“难得你身边能有这样的一个人!” “不是我想的啊,以前他在死人堆里都快奄奄一息了,我手贱的将他扒拉了出来。后来治好了他,就得管他,同时也被他给染上了一个犯贱的毛病,哪天不听他冷嘲热讽我两句,就浑身不舒服。”云浅月无奈地道。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 二人说话间进了风烬的房间。众人簇拥着跟到房间门口,对看一眼,都悄悄回了自己房间。这回的动作依然整齐一致,半丝声音也没发出。 玉子书回头看了一眼,了然,这些人想来很怕风烬。 风烬的房间极为干净,地面正中摆放了一个火炉。火炉内炭火燃烧着,屋中暖意融融。 云浅月走进来,直奔火炉,唔哝道:“还是这里暖和,冻死我了。” “你受了重伤,没有内力护体,自然冷。”玉子书笑着跟进来,见她不理会身后的雪貂披风,就往火炉边靠,那架势恨不得钻进炉子里,他连忙出手拦住她,提醒道:“这是景世子好不容易打的雪貂做的披风吧?你给烧了的话,暴殄天物。” 云浅月退后一些,撇撇嘴,道:“尘封了多少年的破玩意儿了给我拿出来,烧了他这个,有本事再去给我做一个!” “雪貂珍贵,新做这个的话还要再杀几只,云儿,你的爱心哪里去了?”玉子书笑道。 “喂狗了!”云浅月叱了一声。 玉子书笑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向风烬,“风家主,幸会!” “玉太子真是好本事,让某人心心念念了许多年,从小就念着,如今终于给念来了。”风烬瞥了玉子书一眼,哼道。 玉子书一怔。 云浅月也是一愣,讶异地看着风烬,“你知道他?” “自然知道,你以前说梦话不知道说了几次,我想不知道都难。”风烬坐在软榻上,翘着腿,旁边摆了一把剑,他手里拿一块布在擦拭剑身,看起来刚刚就在擦剑,听到云浅月和玉子书来,擦了半截出去了,如今这是继续擦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说他叫玉子书?” 风烬哼了一声,“没有!但我知道一定是他。” 玉子书挑眉。 云浅月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风烬扔了手中的布,将宝剑入销,抬起头,对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在你心里有很重的位置,谁也比拟不了。即便容景也不行。以前以为是夜天逸,后来发现不是,直到我听说东海国太子前来天圣,你们的传言,我那一刻,就知道是他。除了他,再没别人让你这个冷血没心没肺的女人惦记这么久。”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承认不讳,“没错,就是他。” “是他就好了!我等的就是他!”风烬忽然站起来,对玉子书道:“走,我们去打一场,我早就想跟你打一场了。” 玉子书含笑看着风烬,提醒道:“风家主,本太子来了你这里似乎连一口水还没喝。” “回来再喝!打的话就跟我出去,不打的话,你现在就出去。”风烬一边往外走,一边强硬地道。 玉子书偏头看云浅月。 云浅月转身坐回了风烬刚刚坐的床榻上,见玉子书看来,对他很没义气地摆摆手,“虽然知道你跟我奔波而来很辛苦,但是没办法,这个家伙就是个阎王,他知道我如今受了重伤,不打我,改找你下手了,你要不应他的话,我们俩估计都得滚出去。你还是去吧!” 玉子书闻言,转身跟着风烬走了出去。 云浅月脱了披风,又将外衣脱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 外面大雪天寒,即便这山崖谷底,也不能草木如春,同样大雪漫天飞扬。但这屋中因为有火炉,暖意浓浓,折腾了一上午,云浅月早已经疲惫不堪,这里让她安心,不多时,便放心地睡了过去。 玉子书和风烬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直到迷迷糊糊被人推醒,让她喝药,他才睁开眼睛瞅了端着药丸的风烬一眼,又打量了一眼房间,没见到玉子书,问道:“子书呢?” “他上山给你采了一趟药,我让他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了。”风烬道。 云浅月发现风烬脸色阴云转晴了,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将药一口口喝完,又躺下,继续睡去。 刚闭上眼睛,只听风烬道:“两道圣旨换成了空白圣旨,老皇帝的遗诏成为了一纸空谈,容景好本事!”话落,他见云浅月猛地睁开眼睛,哼了一声,不屑道:“不过再有本事管什么?还不是没找到这里?看不住自己女人的人,都是笨蛋!” 谁没有耍小性子的时候?我们月儿也可以有,是不是?O(∩_∩)O~ 让小景急急吧,我觉得应该!O(∩_∩)O哈! 月票粉忧伤呀粉忧伤……⑤⑤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六章 好没良心 云浅月看着风烬,大脑快速地消化着他的话。 两道圣旨换成了空白圣旨,老皇帝的遗诏成为了一纸空谈?她眸光动了动,想起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手中各有一道圣旨,老皇帝言明三道圣旨归一为效,那么如今…… 是容景调换了圣旨? 这大抵就是他能够在读罢第一道圣旨之后还淡定从容的原因吧? 她想起他一直对她说,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 “蠢女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后面两道是空白圣旨,所以将自己气成了这个鬼样子?”风烬看着云浅月,脸色霎时又阴了。 “知道不知道管什么?一道圣旨也是圣旨!他怎么就不都给换了或者毁了?”云浅月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消了气。 风烬看着她,阴云散去,霎时笑了,哼道:“我早就看不惯某个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眼睛不眨,简直不是人。你如今最好给我争气些,让他吃些苦头。你若这回不争气,以后别想再让我理你。” 云浅月看着风烬蹙眉,“我们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啊!” 风烬本来要拿着空碗离开床边,闻言猛地转回头,脸上再现阴云,恶狠狠地看着云浅月,“死女人,你再说一遍试试!” 云浅月看着他,翻白眼,“说一遍你能怎样?” “现在就给你扔进湖里,让你好好洗洗脑子!你信不信?”风烬瞪着她,那模样让他俊美的脸有些凶神恶煞,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他绝对就会将她扔出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外面,大雪飘飘下,积雪将地面铺高了三尺深,以前坐在这间房间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那一潭湖水,此时外面一片银白,除了雪还是雪,这样的天气连湖水都结冰了吧?若将她扔进湖里的话……她打了个寒颤,识时务者为俊杰,摇摇头,笑着道:“哪儿能不信呢?您是谁啊,我家的风大公子嘛!谁也不敢惹的。” 风烬哼了一声,转身向床前的桌子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后背,吐了吐舌头,但心情却是好了起来。没办法,这么些年习惯后遗症,无论经过了多大的事情,只要风烬这张臭臭的脸往她面前一摆,她保准药到病除。连她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风烬走到桌前,将碗放下,忽然道:“玉太子不错!” 云浅月眨眨眼睛,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子书一直就很不错!” 风烬转回头,看着云浅月,见她因为提到玉子书,眉眼都弯起,蹙眉问,“既然你心心念念了他多年,从小就念着,为何是容景,而不是他?” 云浅月得意顷刻间被收回,眉眼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风烬看着他的模样,眉头更是蹙紧。 须臾,云浅月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们上辈子已经错过,所有的东西都在上辈子终结了。如今过的是这辈子的人和事儿。这一辈子我的心里已经注满了容景。你不明白的,他只能是我的亲人,比亲人还亲的人。以后,他之于我,只是比你还亲近一些而已。别的东西,都再不可能。” 风烬闻言冷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道:“我觉得他比容景那个黑心的强多了!” 云浅月忽然笑了,“你看他哪里比容景强了?因为没有容景黑心?” 风烬不说话,算是默认。 云浅月笑意更深了,摇摇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他的心虽然不见准比容景更黑,但同样黑着呢!尤其……”她顿了顿,笑道:“爱财如命!” 风烬挑了挑眉,“他爱财如命?”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道:“不遗余力为东海子民谋福利,东海钱财分毫不外泄。” 风烬闻言立即道:“原来是这样!那说明他正是一个好太子!” 云浅月讶异地看着风烬,见他眉眼间隐隐着对玉子书的赞赏,她疑惑地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将你收买了?” 在她看来,风烬可不是一个好让人收买的人! “什么叫做他将我收买?是本家主觉得能有一个和容景相提并论的人,从心里赞赏他。最好让他将你带去东海。到了他的地盘,我就不信容景还能翻出大天来。”风烬道。 云浅月无语,原来是因为容景。她很想问他,风大公子,你被容景得欺负多惨才对他这么恨啊! “笨女人!赶紧睡吧!不养好伤不准出去!”风烬站起身,走出去前丢下一句话。 云浅月看着房门关上,屋中已经没了风烬的人影,她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好笑,闭上眼睛,弯着嘴角,继续睡去。 这一夜,云浅月睡得极熟,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日,大雪依然未停,外面窗子上挂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当真当得上天寒地冻。今年的冬来得晚,来得急,似乎转眼间,万物就被冰冻住,世间的一切都被一场大雪静止了。 云浅月睡够了,推开被子起床,屋内的火炉燃烧得极旺,显然是刚刚有人给加了炭。她坐在床上想着容景昨日听到青影禀告会找她吧?如今一夜太平,他该是没找来。毕竟这处隐秘之地,她从来就没对他说起过。 不过他应该不会冒着大雪四处找她吧?应该知道她才不会那么傻,总要找一处落脚的。况且子书也不在荣王府了,他该想到他跟着她的,所以,应该理智不会再冒着雪找的。 正在她想着的空挡,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玉子书抬步走了进来,就见云浅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担忧,他看了她一眼,好笑地道:“担心景世子冒雪找你?” 云浅月抬头看了玉子书一眼,撇撇嘴道:“什么时候你会看面相了?” 玉子书笑了一声,对她道:“放心吧!他如此聪明,不会犯傻的。” 云浅月嘟囔道:“他虽然看着聪明,其实有些时候就专门会做别人不会做的傻事。” 玉子书仔细地看着云浅月眉眼,笑问:“这么担心他?那就回去吧!” “不要!”云浅月立即摇头。 “又担心他,又不回去,那怎么办?”玉子书看着云浅月,似乎有些无奈。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似乎也很无奈,闷闷地道:“我本来气他那份气定神闲天塌下来都不带眨眼睛的死样子气得要死,可是偏偏如今又担心了。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不怪风烬鄙视我。” 玉子书走过来,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这很正常,证明你是真的在乎他爱他。” 云浅月伸手捂住胸口,依然有些闷,愤愤地道:“容景这个混蛋,将我吃得死死的!” “你放心吧!他那样的人,不会让你担心的!”玉子书笑得温暖,“他知道你闹脾气,气坏了,不想回去,我跟在你身边,你定然会安然无事。所以,为了不让你反过来担心,他应该不会冒雪找你的。” “说得也是!”云浅月点点头。容景那样的人,什么事情都乾坤掌握在他手里,神机妙算,又怎么会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这里极好,你既然不想回去,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我本来打算你及笄之后就离开,如今下了这么一场大雪,我无法启程,正好在这里多陪你几日。”玉子书笑道。 “对啊,你都来天圣一个多月了,是该回去了。”云浅月本来宽下的心,闻言又有些闷,她舍不得玉子书离开。 “天圣和东海虽然相隔甚远,但又不是天涯海角。”玉子书见她黯下来的脸色,笑了笑,“起来吧!我见到后山谷有一片梅林,你想出去赏梅吗?” “想!”云浅月立即推开被子跳下了床。 玉子书坐在床上,看着她忙着净面洗漱,梳头,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妥当,动作极其迅速,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训练的时候,一分钟一个人可以干完几件事情的效率,嘴角不禁露出怀念的笑意。 云浅月收拾好之后,回头对他招手,“走了,走了,一年没看见梅花开了!” “披上披风,你如今重伤,内力不能护体,染了寒气的话,伤势加重就麻烦了。”玉子书拿着那件放在衣架上的雪貂披风走来,给云浅月披在身上,又道:“再捧一个手炉,这样可以抵御寒气。” “玉大太子,您真婆妈!”云浅月拉长音欢快地道。 玉子书瞥了她一眼,慢声慢语地道:“我陪着你出来,若是不照顾好你的话,待出去后,某人找我麻烦是小事,若是找我要在荣王府白吃白住的钱的话,就是大事情。所以……” “所以,为了你的爱民如子,爱财如命,我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行了吧?”云浅月猛翻白眼。这个人,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爱财如命啊! “嗯,你说得对,所以,你能体会到我的难处就好!不枉我们相识一场。”玉子书笑。 云浅月眼皮再次翻了翻,抱着手炉出了房门,语气恶声恶气地道:“我不认识你。” 玉子书看着她快步而出,在身后掩唇而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你们要去哪里?”风烬从隔壁房间出来,看到玉子书和云浅月出门,不等二人答话,就脸色不好地道:“回京城?找容景那个混蛋去?” 云浅月瞪了风烬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就那么没骨气吗?不是!” 风烬闻言脸色暖了下来,挑眉问,“那你这是干什么去?不知道自己身体受重伤吗?这么大雪的天不好好在房间待着,乱跑什么!” 云浅月看着风烬,拉长音,“风大公子,在房间会闷长毛的!” “长毛也得忍着,有本事你别受伤!”风烬臭着脸道:“赶紧回屋去!” “风烬,你何时成了管家婆加长嘴婆了?我没那么娇气!”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们去赏梅,你去不去?” “梅有什么好赏的!穷酸文儒喜欢的东西。”风烬叱道。 “你个不解风月,不懂风情,不知欣赏的家伙!看将来哪个女人肯嫁给你!”云浅月无语望天,恨恨地吐出一句话,“你不去我们去,子书,走!” “你们也不准去!”风烬拦住二人。 “风家主,她修习的是凤凰真经,凤凰真经属火性,不畏雪。如今她虽然体内有重伤,但凤凰真经可以随着她行动自行修复内伤,又加之服了稳固根基的药,在外面少待片刻无碍。”玉子书笑对风烬道:“我看后山谷的梅花开的极好,风家主也一起去吧!” 风烬皱眉,不说话。 “快点儿,磨蹭什么?走了!”云浅月推了风烬一把。 “去待片刻就回来。”风烬错开身子,算是默认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踩着雪向前走去。玉子书和风烬跟在她身后。 出了这一片房舍庭院,后山的半山坡上远远看来如一片红色的云海,天飘大雪,山谷在雪中清清寂寂。那一片云海静静而开,似乎与天相接,红白相间处,美而炫目。 云浅月啧啧地赞叹一声,回头对玉子书道:“子书,你一会儿回去给我作画,将这一幅画卷画下来。” 玉子书含笑点头,“好!” 云浅月转回身,抱着手炉向山上跑去。 “云浅月,你受伤还敢跑,再跑滚回房间去!”风烬在后面喊了一声。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郁闷地看着风烬,风烬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她收回视线,转回身,放慢脚步,嘟囔道:“我怎么还会想你?一点儿都不可爱。” 玉子书好笑,偏头对风烬道:“昨日她气得急了,首先就想到你。” 风烬挑了挑眉。 玉子书又笑道:“她说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有一个人打她一顿,吼她一顿,对她摆一张臭脸,再发一阵大怒,她天大的事情都能好了。那个人就是你。风家家主,风烬。” 风烬闻言愣了愣,须臾,嘴角微微弯起,片刻之后,收了笑意,哼道:“这个女人!我本来都要死了,她非手贱地将我从死人堆里扒拉了出来活在世上受苦。所以,她活该!” 云浅月在前面听二人说话听得清楚,一脸黑线。她手贱这事儿早已经后悔一百次了! 玉子书闻言难得畅快地笑了。 风烬看了前面走着的云浅月一眼,似乎可以想象到她此时郁闷的表情,也笑了。 二人本来都是俊美之人,一个玉质盖华,一个邪魅俊美,两张笑脸在漫天飘飞的雪中,可以和山上的红梅云海相辉映。 云浅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又转回头,暗暗想着,男人长得太好的话,也是祸啊! 三人一路来到半山坡,走近了梅林,便可以清晰地看到红梅盛开,花枝料峭,每一束梅花枝上都覆着一层雪,但这雪依然阻止不住徐徐绽开的梅花。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云浅月看着眼前的景象,啧啧道:“世间最美的景色莫过于自然之景。” “嗯,是这样的!”玉子书含笑点头,“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梅有傲骨,雪下,而梅开。这一片梅海,可观览天下梅开盛景。” 风烬不说话,但显然也被这样的景色感染,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云浅月偏头对玉子书道:“子书,你让雪落,让美景全部现出来吧!我们赏一回梅,总要看看满山芳华,红梅云海。” “好!”玉子书笑着点头,一挥手,一股轻轻浅浅的风向梅林扑去。 风过,雪落,梅花露出娇艳花颜。暖风吹皱了枝头积压的雪,一层层如被掀起了云雪棉被,露出万千红梅花瓣的娇柔肌骨,红梅云海绽开,这一刻的芳华无法形容。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看看轻风将雪层层叠叠掀起,美景比她想象得要好千万倍。 片刻后,玉子书撤回手。 这一片山坡几乎所有的梅树枝头都再无覆盖的雪,浓郁的冷梅香弥漫在山间。 三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 云浅月思绪放空,想着什么时候她才能和容景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看雪赏梅?想法刚从脑中蹦出,她就伸手揉揉额头,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几乎每时每刻,每一件事情,都会想起他。她不是应该生气吗?生气不该是这样子的吧…… “走,回去了!”风烬对云浅月催促。 “再待一会儿!才刚来。”云浅月眼睛看着眼前的梅花。 “这些又不会消失,你看一天也是这样子,回去了!”风烬不解风情地道。 “你真是……”云浅月回头瞪了风烬一眼,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笑笑,对她温暖地道:“风家主说得对,看一天也是这个样子,我们回去吧!” “回去之后你给我作画。”云浅月提出条件。 “好!”玉子书颔首。 云浅月转回身,就见风烬足尖拔起,她一怔,转头,就见眨眼间他身影已经落在了梅树上,她疑惑地问,“风烬,不是回去吗?你做什么?” 风烬不答话,手下却利索地折了两株开得正艳的梅花,须臾,他离开梅树,飘身落在了云浅月的身边,将手里的两株梅花递给她,板着脸道:“你不是没看够吗?拿回去看!” 云浅月不伸手,对他皱眉道:“怎么能一样?折下的梅花,脱离了枝木,少了风骨不说,还糟蹋事物。” “怎么糟蹋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挂在嘴边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风烬瞪着云浅月,“我如今给你折了枝,你这个女人嘴里怎么又吐出了别的话?” 云浅月一噎,这话的确她常说,可是……寓意不同啊,她说的不是折真花好吧?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吃噶的样子轻笑,暖声道:“风家主一片好意,反正你爱梅,放在房中也可以赏梅,就拿着吧!” 云浅月默默地伸手接过梅花。 “笨女人!真是心思复杂。”风烬嫌恶地甩开手。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想反驳一句,但闻到手中梅花强烈的冷梅香住了口。别扭又可爱的风烬,对她冷脸又凡事都以她为主的风烬。她嘴角扯开,无声地笑了笑。 玉子书看了她一眼,也浅浅地笑了。 三人回到房间,用罢早膳,云浅月便兴致勃勃地铺了宣纸,招呼玉子书和风烬,对二人道:“我们一起作画,每个人一张,将我们三个人眼中看到的梅花画出来,怎么样?” 玉子书无异议。 “不画!”风烬没兴趣地拒绝。 “不画你就滚回风家去,你是风家家主,总是在这里待着做什么?”云浅月瞪着风烬。 风烬哼了一声。 “画不画?”云浅月看着他。 风烬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皮,不做声。 “当你默许了啊!”云浅月开始研墨,半响后,她放下手,对那二人兴奋地道:“快过来。” 玉子书笑着走到桌前,风烬懒洋洋地抬起屁股,也跟到了桌前。 云浅月给二人一人一支笔后,自己也拿了一支笔。 房中静静,三人不说话,各自画了起来。 两柱香后,风烬最先放下笔,云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付?” “没!”风烬丢下一个字,甩了袖子看着二人。 云浅月不再管他,径自继续手中的画。 又过了一炷香后,她放下笔,轻舒了一口气,抬头,见玉子书也同时放下笔,她对他笑问,“画完了?” “嗯,画完了!”玉子书含笑点头。 云浅月将自己的画扔了过去,又伸手将玉子书和风烬二人的话拿过来,三张画摆在桌案的正中间。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三幅画。 第一幅,风烬画的是云浅月捧着两株梅花低头无声而笑的模样,她旁边站着看着她温暖含笑的玉子书,前方一个背影,正是他自己。 云浅月看着这幅画对风烬惊奇地问,“你不是走在前面吗?长了后眼了?” “笨女人,不用想也知道你会笑得这么傻!”风烬叱了一声。 云浅月无语。 第二幅,玉子书画的是他轻轻挥袖吹皱春风,万千梅花顷刻间如被掀起了如雪云被。旁边云浅月赞叹欢喜的眉眼,风烬眸中隐隐滚动的神采。露出冰肌玉骨的梅花娇颜,占尽芳华。三人眉眼的神情栩栩如真。 云浅月啧啧了两声,拍拍玉子书的肩膀,哥俩好地道:“你这倒笔的手法跟谁学的?教给我好不好?” 玉子书含笑点头,“好!” 风烬鄙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第三幅,云浅月画的是她和玉子书、风烬三人走在赏梅的路上,她回头,正是玉子书和风烬两张含笑绽开的容颜,她背后,是红梅云海。她的神情正是发出“男人长得太美,也是祸害。”的感慨。 玉子书看到的时候先笑了,“云儿,这一幅图若是被景世子看到,醋坛怕是不够用。” 风烬则是哼了一声,“醋坛不够用就让他使醋缸。”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以为意地道:“醋缸再不够用的话,就醋海吧!” 三人话落,面上都挂了笑意,再不说话,看着这三幅图。 这三幅图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共同赏梅的人,都共同画了三人一起的画面。三幅图手法各异,但每一幅图画拿出去绝对都是上上之品。 “全部归我了!”云浅月将三幅画抱在一起,对二人霸道地道。 “归你怕是活不了几天就灰飞烟灭了。”风烬毫不客气地打击她。 “我觉得也是有可能。”玉子书道。 “保证不会!”云浅月不给二人抢夺的机会,将三幅画一同卷起,动作利索地收起来。 玉子书和风烬对看一眼,自然不会跟她抢夺,遂由了她。 第二日,大雪依然在下。 云浅月醒来看着地面的雪又厚了一尺,她皱眉,“这雪不知要下几日?” “今冬一直到现在才下雪,将积攒的雪怕是一起都下了。”玉子书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三日,大雪依然还在下。似乎有隐隐这个天下要被雪埋没的架势。 云浅月站在窗前想着容景现在在做什么?京城如何了?下这么大的雪,老皇帝的灵没有人守了吧?否则守一个冻死一个。 第四日,大雪终于停了。 清早,云浅月推开房门,外面再不见别的事物,全部被雪覆盖,一片雪白。雪后的风清清冷冷,但气息清爽。她站在门口看了片刻,忽然扬声大喊,“都起床了,我们一起打雪仗!” 她这几日修养喝药,内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此时的声音在清晨极具穿透力。 “都起床了,我们一起打雪仗!”云浅月又喊了一遍。 三遍过后,所有关着的房门被推开,露出一张张好奇的脸向她看来。 小男孩黎亭疑惑地问,“云姐姐,雪仗是什么?” 云浅月一下子被问住了,想起这里的小孩子似乎不玩打雪仗。她看着黎亭,正想着怎么解释。 隔壁房间的门推开,玉子书走出来,含笑对黎亭解释道:“打雪仗就是好多人分为两派,将雪制成雪球,抛向对方。很简单的游戏。” “哦,我要玩!”黎亭立即附和。 “我们也玩!”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云浅月看着很给面子的众人,很是得意,抬步离开门口,向后山走去,语气欢快地道:“好吧!那我们开玩吧!走,去后山,那里宽敞。” 众人呼啦啦地跟在她身后。风烬慢悠悠从房间走出来,看着簇拥着云浅月的众人,撇撇嘴,看向玉子书。 “走吧,我们也去玩。”玉子书笑着对风烬招呼。 风烬点点头,二人跟在众人身后。 大雪下了数日,地面上的雪已经被积压得极为结实,脚踩在雪地上,只陷进去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群人来到后山,开始分派,自然所有人都想跟着云浅月一派,争先恐后,一时间只剩下玉子书和风烬两个人没开口。 云浅月笑盈盈地看着二人,“怎么办?我人缘太好了,你们两个一起?” 风烬哼了一声,“一群笨蛋,我们两个一起未必怕了你们。” 玉子书笑看着云浅月身边围着的男女老少,一张张兴奋的脸,他轻笑,“也行!” “先说好!不准使用武功啊!”云浅月和二人讲条件,比起对面那两人,她身边的人可以说得上是乌合之众。 “不用武功你们也不是对手,一群乌合之众!”风烬哼了一声,说出了云浅月心中的想法。 云浅月顿时怒了,她想想可以,但是他不能说。忽然抓了一把雪,瞬间攒成一个雪球,照着风烬的脸打了过去。 风烬没防备云浅月说打就打,躲避不及,雪球擦到了脸部的一个边角,他顿时瞪眼,“笨女人,这就开打了?” 云浅月拍怕手,得意地对他挑眉,“谁叫你口不积德来着!”话落,对身边的人道:“都看见没?就这样打,给我狠狠地打他们,我们今日赢了的话,我给你们下厨,让你们尝尝姑娘我的手艺。” “好!” 众人发出雀跃的欢呼声,紧接着,照着云浅月的方法,争先恐后地将雪球对着对面的风烬和玉子书扔了过去。 二人对看一眼,连忙躲闪,同时也抓了雪,扔向对面。 云浅月也连忙加入战场。 一时间雪球噼里啪啦扔起又砸下,场面极其热烈且热闹。 风烬以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想法在雪仗进行不久后就知道错了。不知是这群人因为云浅月要下厨的刺激太大,还是本身战斗力就很强。总之,一群人攒着劲地发挥。 风烬和玉子书被云浅月言明不准用武功,两人难敌百人,即便躲得灵活,还是身上被打了不少雪球,有些狼狈。 云浅月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站在人群最前面笑得欢畅。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热闹的声音传遍后山。 大约一个时辰后,热闹声中忽然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清清幽幽地盖过了众人的声音,“云浅月,我辛苦找了你几日,总算将你找到,难道就让我看到你这副没良心的样子么?” ------题外话------ 小景内伤了!o(n_n)o哈! 虐的够不够?有人心疼没?不够的话,可以再继续揉虐他……^^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好友简红装新文/坐享俊男之坊;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哦! 第七章 学以致用 热闹欢畅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浅月猛地转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容景不知何时来了这里,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月牙白锦袍,有些单薄,寒风吹来,他青丝衣袂飘动,短短几日,似乎清瘦了很多,眉眼幽幽寂寂地看着她,就那样站在寒风中,明明还是一贯的雅致,但偏偏让人读到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她手中的雪球“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抬脚就要奔过去,可是脚刚迈了一步,又想起他的可恨来,顿时打住,压下心中的想念,皱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容景本来见云浅月奔来,眸光闪过一丝璀璨,见她又停下脚步,璀璨骤失,微微一黯,轻声道:“云浅月,你几日没见我,第一句话就要问这个吗?” 云浅月心里蓦然一揪,想发的恼火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原来是景世子,我当是哪个笨蛋呢?这么些天才找到这里!”风烬丢下手中的雪球,拍拍身上的雪,抬步走了过来,嘲笑地看着容景。 众人都齐齐扔了雪球,一直以来这里的人只闻容景其名,未见其人。如今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着原来这就是景世子。 “大雪封山,景世子能在雪后找来,想必已经很费了一番辛苦。”玉子书弹了弹身上的雪,含笑道。 “哼,这都几日了?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风烬冷哼。 “打了这么久的雪仗,大家都累了,回去喝杯热茶吧!”玉子书拍拍风烬肩膀,对众人看了一眼。 众人闻言齐齐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互相看一眼,听从玉子书的话,纷纷走离这处。 “别忘了你答应要下厨!”风烬回头看了玉子书一眼,对云浅月扔下一句话,也随着众人向前面的房舍走去。 玉子书笑了笑,走过来,对云浅月轻声道:“云儿,差不多就得了!他这几日必然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别再折磨他了。” 云浅月转头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对她眨眨眼睛,跟在风烬身后,随众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这一处本来热闹的场面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云浅月和容景两人。 容景眼睛一直不离云浅月,似乎连风烬和玉子书刚刚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只眸光幽幽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不是他惹恼了她,而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儿丢弃了他。 云浅月看着容景,在他这样的眼光下败下阵来,没好气地道:“我还生气呢!” 容景忽然对云浅月招手,“过来!” “凭什么不是你过来?”云浅月站着不动。 “我过去也行!”容景抬步走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风吹衣袂,袍袖有些宽敞,清瘦得如此明显,让她看着他心里就不舒服,怒道:“你几日没吃饭了?” “食不下咽,睡寝难安。”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幽幽地指控道:“云浅月,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我。” “谁说的!我……”云浅月本来想反驳,话到一半,又住了口,怒道:“你将我气得肺都炸了,我还想你做什么?我恨不得离得你远远的!” 容景不说话,又用幽幽的目光看着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有些受不了地转身就走。刚挪动脚,就被容景一把扣住手腕,低低喊了一声,“云浅月,你不想我,我想你了。” 云浅月脚步一顿,心中有什么“砰”地一声炸开,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容景抓住她手腕的手火辣辣的烫,她一惊,回头问道:“你怎么这么热?” 容景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子向地上倒去。 “容景!”云浅月大惊失色,立即出手扶住他。 容景的身子晃了晃,勉强靠着云浅月站住。 “你……你怎么回事儿?”云浅月焦急地看着他,反手把住他的脉搏,当查出他脉搏极其虚弱,面色一变,“你染了寒热?” 容景“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力气,身子靠着云浅月的身子,低声道:“就是发热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急。” “你都发热成这样!还叫没什么大事儿?”云浅月忍不住吼了出来,恼怒地瞪着他。 容景不说话,又用幽幽的眸光看着她。 云浅月有怒火无处发泄,有些恼恨地喊了一声,“青影!” 喊声落,不见有人出来。 云浅月刚要再大喊,容景对她摇摇头,虚弱地道:“你别喊了,我没让他跟来。” 云浅月闻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在这样冷的天,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又裹了一层雪貂披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他居然还折腾来这里。她怒也不是,恼也不是,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半响,对前方大喊,“子书,回来!” 玉子书和风烬已经走远,但云浅月有内力,声音极有穿透力,玉子书耳目清晰,闻言转回头,向二人看来。 “他染了寒热,你快回来!”云浅月对玉子书解释。 玉子书闻言连忙走了回来,风烬也跟了过来。 云浅月松开容景,伸手去解披风,容景伸手拦住她的手,摇摇头,“你刚刚出了汗,这时脱了,万一也染上了寒热,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正好与你一起了。”云浅月怒道。 容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幽幽的眸光转为温润的暖意,声音极轻,“云浅月,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 “生着呢!都快气死了。”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 容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柔哄的味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如今没力气哄你了,等我有力气了之后,任你打骂怎么样?” 云浅月气怒顿时散了大半,板着脸看着他,“你怎么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别告诉我你真是为了找我,且冒着雪找我来着。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容景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忍不住咳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咳嗽,比自己生了病还难受,只能伸手拍他后背。 片刻,容景止住了咳嗽,低声道:“我没冒雪找你,就是想你睡不着,夜里染了寒。”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见玉子书和风烬走来,立即道:“子书,你快看看他,他看起来发热很严重,大约得有四十度。” 玉子书点点头,伸手把上容景手腕。 容景手动了动,似乎想躲开,但到底是没动,静静地靠着云浅月虚弱地笑道:“云浅月,我自己就懂医术,小小寒热而已,不必太小题大做。” “你最好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别和我说话。”云浅月板着脸瞪着他。 容景闻言立即住了口。 “我看死不了!”风烬看着容景的样子,冷哼一声,“不过是博取同情罢了。” 容景看了风烬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顿时不干了,容景都烧成这样了,博取同情个屁。她抬头愤了风烬一句,“将你们俩换换?你给我博取同情一个我看看?” 风烬闻言顿时大怒,“笨女人!你不知道他黑心黑肺吗?这样的事情别人也许做不出来,但是他嘛,做出来没什么新鲜。” 云浅月皱眉,回头看向容景,容景微低着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似乎随时都要倒地不起,看起来他是烧得没力气,懒得和风烬争辩,她转回头瞪了风烬一眼,对他怒道:“你现在就赶紧回去让人烧热水,给他驱除寒气。” “没出息!这么点儿小小的寒热,你就心疼成这样。我看你一辈子也飞不出他手掌心了。”风烬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丢下一句话,扭头走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飞出他手心!云浅月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但没说出来。 容景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玉子书给容景把脉片刻,撤回手,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闪,转头对云浅月道:“寒热之症,是有些严重,不过及时调理,不会有大碍,你先带着他回房间,让他泡泡热水,驱除寒气,我上山给他采药。” “这里没有药吗?”云浅月闻言看向玉子书。 “有药,不过都是普通的药物,难以好得快,山顶有几位御寒祛热极好的药,我去采来,能让他快些好起来。”玉子书道。 云浅月点点头,嘱咐道:“大雪过后,山上雪滑,你小心些。” “嗯!”玉子书点点头,足尖轻点,向山上而去。 云浅月见玉子书身影离开,她托住容景,对他道:“我带你回房间。” 容景轻轻应了一声。 云浅月施展轻功带着容景向前面一片房舍走去。 回到房间,云浅月将容景扶着坐在软榻上,伸手解开披风,扔在一旁,对他道:“你先靠着坐一会儿,我看看风烬让人烧水没有?” “你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会做的。”容景抓住云浅月的手不松开,低声道:“云浅月,我想你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云浅月看着他,他眸光紧紧地锁着她,她只能赔他坐下来,想再板着脸,却是怎么也板不起来了,对他嗔了一眼,“明知道会想我,还将我气走。” 容景叹了口气,“那日实在是……” “算了,不用说了!让我发怒,你不是也打着让夜天逸对我死心的主意吗?”云浅月打住他的话,问道:“如今他可是死心了?” 容景摇摇头,脸色晦暗地道:“怕是适得其反,我低估了他对你的执着。” 云浅月皱眉,这么说夜天逸还是没死心了?她心里有些冷,这样的话,那么就真的只有一条道要走了,一条她最不愿意走上的路。 容景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云浅月,相信我。” 云浅月心中的冷意褪去,瞥了他一眼,“就你这副动不动就倒地不起的小身板,要我怎么相信你?如今风一刮就倒吧?让你顶在我头顶上我还怕你支撑不住掉下来砸着我呢。” 容景忽然笑了,有些虚弱地道:“没你说得那么弱。” 云浅月哼了一声。 风烬推开门进来,就见两个人在聊天,他眼皮翻了翻,嫌恶地看了偎依在一起的二人一眼,脸色不好地道:“水来了,赶紧去洗。他这副破身子,我看活不了几年。笨女人,你还是另选别人得了。我看谁的身子也比他的好。” 风烬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同冒着腾腾热气的水。 “放屏风后!”云浅月不理会风烬的话,对那二人吩咐。 那二人抬着手向屏风后走去。 “你跟进去!”云浅月伸手推推容景。 容景坐着不动,低声道:“没力气,你陪我进去。” 云浅月站起身,拉着他向屏风后走去。 “笨女人!你还没嫁给他吧?脑子锈住了?如今事事依着他?还给他做起丫鬟来了?”风烬看不惯云浅月如此宠着容景。 云浅月当没听见,继续往里面走。 容景回头看了风烬一眼,明明是极为浅淡的眸光,却是别有深意,他语气依然有些低,对他道:“风家主,我今日接到风家老家主传来的书信,说给你选了一门亲事儿,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很好,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提前恭喜了!” 风烬面色一变,怒道:“哪里来的亲事儿?” “这就得需要你回去问风老家主了!”容景慢悠悠地丢出一句话,进了屏风后。 风烬死死地瞪着落下的屏风,片刻后,忽然转身走出了房门。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紧紧合上。从屏风后放下水桶出来的二人下了一跳,连忙小心地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你说得是真的?” 容景虚弱地“嗯”了一声,“不太假!” 这是什么破回答!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给他解衣服。 容景静静地站在,低头看着云浅月,任她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他胸前的纽扣,抽出腰带,外衣褪下,看她还要解里面的软袍,他忽然拦住她的手,低声道:“算了,我自己泡吧!万一发生些什么,我如今又没有力气,岂不是抱憾终生?” 云浅月“噗哧”一声笑了,白了他一眼,松开手道,“那你自己洗吧!我也不想抱憾终生。”花落,她转身走出了屏风后。 容景轻“唔”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褪了软袍,将自己埋进了冒着腾腾热气的木桶里,水流刹那将他席卷,他有些疲惫虚弱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走出屏风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疲惫地闭上的眼睛,心里一疼,想着这几日虽然大雪,但老皇帝驾崩之后,他被封为丞相,事情定然多,才疲惫至此。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即便生气,真不该窝在这里这么些天不回去。 “笨女人!我走了!”风烬在外面喊了一声。 云浅月一愣,推开门,只见风烬背着包袱站在院中,腰间挂着宝剑,她挑眉,“这么急着就走?你还真信他说的话?” “信不信也该回去了!反正他来了,你眼中也没我了。不走做什么?”风烬哼了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云浅月,“接着,这是及笄之礼给你的礼物。” 云浅月伸手接住飞来的东西,低头一看,见是一对花钿,这对花钿不是普通的花钿,而是用紫色的水晶做的,形状似两弯新月,看起来不像是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到像是某个人自己做的。她抬起头,风烬已经转身离开,她“喂”了一声。 风烬停住脚步,“还干嘛?不喜欢?不喜欢也不准扔了!” “我想告诉你很喜欢!”云浅月笑着道。 风烬嘴角勾了勾,不回头,警告道:“你给我争气些!某些人就是狐狸,比狐狸还加一等,他再敢欺负你,你就去东海。我看玉太子不错,比他强了百倍,不知道你什么破眼光选了他。给我丢人!” 云浅月无语,很想问问风大公子,她选容景怎么就丢他的人了?可惜他不给她机会,足尖轻点,向崖壁施展轻功而去。眨眼间就到了崖壁,他动作利索地攀了蔓藤,攀岩而上。走得赶紧利落。 云浅月看着风烬,心里生出不舍来,生生压住。她前世面对离别,可以冷情到冷血,而今却是最不忍离别。恨不得所有对她好,她对之好的人都陪在她身边。 “云浅月,你总是开着门吹冷风,水都快冷了。”容景声音从里屋传来,有些埋怨。 云浅月闻言顾不得再伤感,连忙走进屋,伸手关上房门,对他道:“是风烬走了!” 容景“嗯”了一声,“也该走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不再说话,见火炉中的炭火少了些,连忙走过去加了几块碳。 “云浅月,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东西?”容景过了片刻,又低声问。 “什么东西?”云浅月挑眉。 “你以前答应我的,忘了?”容景提醒她。云浅月佯装想了一下,摇摇头,疑惑地问:“我以前答应了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容景忽然没了音。 云浅月蹲在火炉旁,咬着唇瓣,忍着笑,也不再出声。 “那一匹玉雪飞龙在荣王府的马厩里,你若是忘了的话,很可惜啊!我似乎也忘了答应你的事情。”过了片刻,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叹。 云浅月眼睛一亮,玉雪飞龙啊!立即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个鸳鸯戏水的香囊嘛,我早就给你绣好了,不过如今在云王府呢,等回去我给你。” “一个香囊换玉雪飞龙,这笔买卖似乎不划算吧?”容景幽幽地道。 “外加一个人呢!”云浅月连忙加大筹码。 “得看是谁!”容景道。 “我!” 容景声音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成交!” 云浅月为自己默哀一下,很快全部心思都在玉雪飞龙上面了,天下最好的马是玉雪飞龙,骑着玉雪飞龙就像是腾飞起来一样,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对容景道:“我们现在就回京吧!” 屏风后面沉默了下来。 “行不行?”云浅月追问,她想看到玉雪飞龙。 “云浅月,我还发热呢。”半响后吐出一句话。 对啊,他还发热呢!云浅月顿时泄了气,照他发热这个程度,自然不能赶路了。她压下心底浓郁的兴趣,对屏风后道:“你赶快好起来吧!” 容景好听的声音似乎随意地应了一声,“好!” 云浅月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心思又从玉雪飞龙上转了回来,隔着屏风看着木桶里的容景,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便如一副瑰丽的画卷一般落在屏风上,让清淡的山水屏风如落下一片云霞,她看着,看着,忽然心痴痴然。 屏风后的容景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的目光,没了声音。 房门这时从外面被人推开,玉子书抬步走了进来,一股清凉的气息跟着他进来,云浅月从屏风上移开视线,缓缓地转回身,状似无恙地对玉子书问,“子书,药采回来了?” “嗯!采回来了。”玉子书点点头。 云浅月连忙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药,看了一眼,惊奇地道:“他不过是发热而已。你居然采了……这么些好药?” “他不止发热,身体还极虚,顺势补补。”玉子书说话间,走到桌前,提起笔墨,开始开药方。 云浅月扒拉着草药检查了一遍,才想着这人尊贵,连个发热喝的草药都是尊贵的,不过能让他尽快好起来最好,她对玉子书道:“你开药方子吧,我去洗洗这些草药。”话落,听到玉子书应了一声,她连忙拿着药走出了房门,到门外又道:“风烬走了。” 玉子书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温暖一笑,“我知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向小厨房走去。 屋中,玉子书笔墨落在宣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片刻后,他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方子上的墨迹,对屏风后的容景道:“折腾自己的身体让她对你心软心疼后悔自责,是最傻的行为。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屏风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容景从木桶出来在穿衣,慢悠悠地道:“傻不要紧,只要有效就行,有个人看惯了我闲风淡月,最看不得我受一点苦。” “连这个也算计,景世子不觉得对你们的感情是亵渎?”玉子书挑眉。 “玉太子难道没听过一句爱情需要经营的话?”容景走出屏风,面色有些潮红,脚步虽然虚弱,但沉稳,他淡淡一笑,“哦,这句话还是她教给我的,我如此好学,自然要好好地学以致用了。” 玉子书盯着容景,仔细地看了一眼,半响道:“怪不得……” 容景挑眉。 “怪不得你能得了她的心。”玉子书笑了笑,看着容景,似乎有些玩味,“景世子一步步筹谋,这样算计了她的心,必然很辛苦吧?” “也没有太辛苦!”容景慢悠悠地坐在软榻上,看着房中燃烧得正旺的火炉道:“我乐在其中。” 玉子书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拿着药方向外走去。 房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进来,又关上,隔住了外面的寒气。容景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嘴角露出一丝松软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端着药碗回到房间,就见容景靠着软榻睡着了,她走到他身边,仔细地看着他,眼睫处有两片淡淡的青影,说明他这几日真是没好睡,她不忍吵他,但又不能不吵,刚要伸手去推他,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清泉般的眸子里面一汪深深的水墨华彩,让她的手顿住,骤然停止了呼吸。 “没有力气,你喂我喝。”容景绽开一抹笑,有些虚弱的软。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用汤勺搅拌了药汁,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他面前。 不想容景偏过脸躲过,摇摇头,“不是这样喂。” “那要怎样?”云浅月大脑慢了半拍。 容景转回头,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唇上。 云浅月脸蓦然一红,低下头叱道:“这里不是你荣王府,子书还在呢!” “他不会这么不识趣来打扰我们的。”容景依然盯着她的唇。 “就这样喝!”云浅月脸有些发烧,虽然数次亲密,但每当这种暖味的细致都让她招架不住。容景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在一起,他能无时无刻会让他成为对于她来说无比强大的存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容景不说话,只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的唇,看起来像是摆明了不这样就不喝。 云浅月挣扎了半响,还是放弃,喝了一口苦药汤子,低头,慢慢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两个人的呼吸骤然停了,屋中暖融融的气息似乎都凝在了一起。 唇下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大约是发热的原因,他以前的唇都是温温凉凉的,如今却是有些灼热,让云浅月不止脸发烫,心似乎都跟着发烫起来。 一口药用了喝一碗药的时间。 云浅月撤回身子,脸皱成一团,显然被苦惨了,埋怨道:“子书采的这药怎么这么苦?”话落,她又瞪了容景一眼,“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不怕过了病气给我?” “玉太子采的药的确极苦。”容景眸光染了一片氤氲,唇瓣红得瑰艳,“过了病气的话,正好应了那句话,你我一起同甘共苦了。” 云浅月“呸”了他一声,看着他瑰艳的唇,想着她受不了这风流阵仗,再来一次的话,保不准她把持不住会将他如何,遂将碗一推,“你自己喝。” 容景从她脸上移开视线,似乎也明白不能再来一次,默默地伸手端了药碗将药喝了。 喝完药,容景懒洋洋地靠着软榻坐着,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伸手拉起他,将他放在了床上,褪了靴子,又给他扯了袜子,然后盖上被子,见他眸光暖得如碎了一轮阳光地看着她,对他一笑,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道:“睡吧!我们也不急着回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回京。” “嗯!”容景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云浅月靠着床头看着他,想着这个人总是有本事让她心疼,牵引她的心神,他精通医术,却是发热几乎要昏倒在她面前,使这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小计谋,但偏偏她却抵抗不住,最傻的行为,却是最简单,让她天大的怒火都扼杀在他面前,然后消失不见。 “云浅月,我睡不着。”容景低声道。 “嗯?你不困?”云浅月看着他。 “我想抱着你睡。”容景睁开眼睛,伸手拉住云浅月,语气虚虚软软,如阳光下的露珠,带着丝丝清润,“抱着你,我才能睡着。一天一年的话,感觉好几年没见你了。”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天色正亮,大雪过后,虽然天晴,但没有阳光,可是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阳光,想着大白天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子书怕是会笑话她,但她似乎也极想他,顾不得了,笑话就笑话,反正被他笑话也不叫什么,她动作利索地脱了鞋袜,躺在了他身边。 刚一躺下,容景便伸出手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云浅月抬眼,见他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闭上了眼睛,玉颜纯净,像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哪里还有什么让她恼恨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闲庭看月?她叹了一口气,容景啊,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用他的方法将她吃得死死的,逃不出他的手心,她又如何看不清?因为看得清,才被他沉沦,沉沦于他,不可自拔。 不多时,容景睡了过去,云浅月躺在他怀里,温暖安然,也跟着睡了去。 云浅月醒来的时候,容景还在睡,她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便闻到一阵饭菜香味,想起自己答应要下厨的,伸手揉揉额头,喊了一声,“子书!” 没人应声,小男孩黎亭正好走过,一脸兴奋地对云浅月道:“云姐姐,你醒啦?玉哥哥真好,在下厨哦!” “他在下厨?”云浅月一怔。 黎亭欢喜地道:“对啊,玉哥哥说某人来了之后,你眼里就只有一个人了,怕是等你想起来给我们下厨,我们都饿扁了,他为了不饿着大家,就代替了你。” 云浅月脸一红,想着玉大太子,你要不要这么不给人面子啊! ------题外话------ 月底最后几天了吧?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别留着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八章 劳师动众 容景找来西风崖底这一日,风烬离开,玉子书下厨,他在房间吃药睡了一日。 当然,云浅月也陪着他睡了一日。 晚上,容景睡醒,烧退了,精神好了一些。云浅月也睡了个够本,很精神,拿出她和玉子书、风烬三人画的画献宝似地让容景看。 容景仔细地将三幅画看了一眼,没言声。 “怎么样?我们画的好不好?”云浅月看着三幅画,爱不释手地问容景。 “嗯!”容景轻轻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得到了他夸奖,美滋滋地将三幅画重新地收起来。 “玉太子,下一盘棋如何?”容景看向坐在不远处桌子上品茶的玉子书询问。 玉子书眸光扫了一眼云浅月收起的三幅画,看着容景那一双清泉般的眸子波纹一闪而过,他微微一笑,放下茶盏,缓声道:“景世子身子大好,有此雅兴,子书莫敢不从。” 容景见他答应,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向桌案。 云浅月收拾好三幅画回身,就见二人坐在了桌前,她也来了兴致,连忙走到桌前坐在了二人中间,笑呵呵地道:“我给你们当裁判。” “好!”玉子书笑了笑。 容景瞟了云浅月一眼,拿出寒暖玉棋,铺开棋盘,对玉子书微微一让,“玉太子请!” 玉子书也不推脱,拿起一子落在棋盘上。 容景见他落子,也执子而落。 二人均是天生优雅尊贵之人,话不多言,对弈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做来,凭地如画一般。 云浅月坐在二人中间,觉得这两个人幸好不是敌人,若是敌人的话,这天地风云失色怕是都是小事。 一个时辰后,一局和棋已定。 容景看着棋盘挑了挑眉,“玉太子,再来一局?” “好!”玉子书含笑点头。 于是二人再摆上一局。 又一个时辰后,第二局同样和棋。 云浅月心里啧啧地想着,这算是棋逢对手吧!不禁骄傲,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是他最亲的人。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男子。 容景这次不说话,目光再次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笑了笑,扬眉问容景,“景世子还想来第三局?” “玉太子以为如何?”容景反问。 “好!”玉子书笑着颔首。 二人于是再摆棋局。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四周没了动静,这里的人们都睡了。她看了二人一眼,想着下棋真有瘾啊,即便这二人看起来再赏心悦目,她也坐不住了,于是站起身,给火炉加了些炭火之后,径自躺回了床上。 虽然白日睡得多了,但云浅月还在在这里安静静谧的气息中睡了去。 迷迷糊糊中,只听玉子书的声音响起,“景世子,不用再来第四局了吧?” “不用了!天色晚了,玉太子今日辛苦给景采药,早点儿歇着吧!”容景声音温润。 “采药到是不辛苦,和景世子下棋还是比较辛苦的。”玉子书站起身,别有深意地丢下一句话,抬步走向门口,房门打开又关上,他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响起容景细碎的收拾棋盘声。 不多时,容景抬步向床前走来,须臾,上了床,缓缓躺下,将云浅月抱进了怀里。 云浅月翻了身,将脑袋枕在容景的胳膊上,自动地调整姿势躺下,偎依着他迷迷糊糊地问,“第三局还是和棋?” “不是!”容景摇头。 不是?云浅月睡虫驱散了些,懒洋洋地问,“那谁赢了?” “我!” 云浅月睡虫顿时跑远了些,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子书输了?怎么会?你们的棋艺不是相当吗?” 容景默然,不答话。 “嗯?”云浅月用胳膊撞撞容景,“难道他最后一局棋失利了?” 容景依然不说话。 云浅月等了半响,见他不吭声,想着估计有什么隐情,也就不再问了,打算继续睡去。 不多时,容景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一丝笑意道:“他若是不输的话,今夜就不必睡了。” 云浅月大脑有些短路,睁开眼睛,额头在隐隐烛光中挂了几个问号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拍拍她的头,声音极其好听地道:“笨蛋!” 云浅月不明白她哪里笨蛋了?当然,和他比的话,她的确不够聪明,再聪明的人在他面前也都黯然失色,这人生来就是打击人的。她哼了一声,愤道:“你才笨蛋,不说拉倒。” 容景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一吻就离开,慢悠悠带着丝蛊惑的声音响起,“云浅月,以后你画的画里,不准没有我。听到没有?” 云浅月恍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子书问他“还用不用来第四局?”,怪不得他说“采药到是不辛苦,和景世子下棋还是比较辛苦。”,怪不得容景说“他若是不输的话,今夜就不必睡了。”,她心里挂了个大大的叹号,有些无语地想着,容公子,你吃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这么的有格调! 在感叹声中,云浅月继续睡了过去。 容景看着她的睡颜,娇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半边脸埋在他胸前,他嘴角微微勾起,须臾,无声而笑,大约是笑得有些大了,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才伸手挥灭了灯,闭上眼睛。 第二日,容景、云浅月、玉子书三人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西风崖底。 出了暗道之后,她吩咐铁老,让他将军机营通往西风崖的这条暗道机关全部破坏,封死了这条路。夜天逸和夜轻染显然已经统一战线,夜轻染不管对于她基于什么样的矛盾心理,但他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她不能拿西风崖下数百人的性命来赌他对于她的那片情意。 铁老对于云浅月的吩咐半丝疑问也没有,照着云浅月说的做了。 三人离开了军机大营。 大雪过后,天地依然一片银装素裹,满目雪白。外面的大雪比西风崖底的大雪还要大,足足有几尺身。回城的路上,看不到一丝人迹。人勉强能走,车马难行。 三人徒步而行,步履到没有多快,雪后无风,只是透入骨髓的冷。 走了一段路后,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见他面色正常,不见潮红,寒热之症好了,丝毫看不出生了一场病的模样。暗暗想着男人这个生物,一般时候下其实都是很强大的,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偶然来一次虚弱的特别。 “怎么了?”容景感觉到云浅月的目光,偏头对她柔声询问。 云浅月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容景挑眉。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就想着子书采的药效果就是好,才一日夜你就好了。” 容景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神色认真,“玉太子医术真是极好。” 玉子书扫了二人一眼,笑道:“医者医病,医治不了病人的心。病人心里配合,病才好的快。不是子书医术好,是景世子配合的好。” 容景闻言点点头,很是认同,“嗯,玉太子说得对。有人让我赶快好起来回去骑玉雪飞龙,我怎么敢不快好起来?这次病的确是心病,有人解除了我心病,自然好的快。” 云浅月闻言白了容景一眼,本来想嘲笑他两句,但想到玉雪飞龙,立即转了话对玉子书道:“子书,我们回去骑玉雪飞龙,再来一场赛马吧?” 玉子书失笑,“云儿,你骑玉雪飞龙,赢了我也不光彩吧?” 云浅月轻咳一声,转回头对容景问,“喂,除了玉雪飞龙外,你马厩里还有好马没?” 容景摇摇头,“马厩里还有一匹天山踏雪,但是天山踏雪虽好,还是及不上玉雪飞龙。那是天下最好的马,哪里还能有比之更好的马?” 云浅月看向玉子书,又问道:“子书,你们东海有好马没?” “东海也有玉雪飞龙!”玉子书眨眨眼睛,“云儿,你那日不是说要与我一起回东海吗?如今还去吗?天圣遍布多山脉,而东海大部分是平原。那才是赛马的好去处。” 云浅月眼睛一亮,“是否就跟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一样?” “差不多吧!有的地方是那样。”玉子书点点头,笑道:“东海有山有水有平原。且风土人情极好,人杰地灵,夜不闭户,名士风流。我想你会很喜欢那里的。” “这么好啊!”云浅月露出向往之色,叹道:“天圣的土地让人活着真是太累了。” 容景瞟了玉子书一眼,忽然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温声提醒道:“云浅月,别忘云爷爷,他可就你一个孙女。” “那个糟老头子,栓了我这么些年,不过如今我爹不是回来了吗?他陪着他呗!”云浅月不以为然,“不妨碍我去东海。” “荣王府那些人呢?你不是一直想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吗?云离和七公主。”容景又道。 云浅月摇摇头,“我爹不是在嘛!他神通着呢!还护不住这些人?” “天圣的土地如今的确不好,前两年大旱,今年又有了水灾,可谓是遍布苍夷。流民失所,难以度日。而今先皇大丧,新皇未出生,摄政王揽政,二皇子和四皇子余党定是不平。未来朝野恐怕还有诸多大动荡,京城的贵子王孙自然不愁衣食,但是苦的却是天圣百姓。云浅月,你生于天圣,长于天圣,是天圣子民,自当为天圣为子多尽心力,你若是袖手跑去东海悠闲的话,是否太不仁善了?”容景吐出一大段话。 云浅月一噎,忽然被容景的话觉得她的形象很高大,高大到天圣没了她不行一般。 玉子书轻笑,看着容景道:“景世子真是比本太子还爱民啊!” “那是自然,荣王府百年来以守护万千生灵为己任。尊的不是天圣的夜氏江山,尊的则是天下百姓。容景身为荣王府子孙,自当沿袭祖宗仁善,爱护百姓。不枉天下百姓对荣王府对容景的推崇。”容景慢慢地道。 玉子书点头,好笑地道:“景世子虽然是该如此,但云儿不必吧?她一个女子而已。” “玉太子这是看不起女子?”容景斜睨着玉子书。 玉子书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东海有女官!这样说景世子还以为子书看不起女子?” “既然如此,那就是了,你应该知道她对天圣的重要。”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嘴里没有水,有的话听到这句话早喷了,她转过头,一脸无语地看着容景。 “他对天圣重不重要子书不知道,但对景世子来说很重要,子书是知道的。”玉子书也好笑地道。 “玉太子慧眼。”容景夸了玉子书一句。 云浅月抬眼望天,大雪后,天空也是一片白茫茫,她想着这个人真是…… 三人一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来到了城门。 因为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城门口除了守城的士兵外,几乎寥寥无几人外出。守城的士兵看见三人,连忙见礼,三人向城内而去。 城内的街道早已经被士兵清扫,街道整齐,不见雪花。只有家家户户的房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白,其余门庭店面都早已经清扫干净开张。相比于城门内外的冷情,京城的大街上人声熙攘,车辆来往,倒是别有一番热闹。 “到底还是天圣繁华之地,皇上大限,未见恐慌。”玉子书笑着道。 “天圣上下,也就剩下这京城之地繁华了!”云浅月冷笑一声。 容景眸光淡淡扫了一眼两旁的店面,街上人流,并没有言语。 三人走了一段路,只见前方一辆马车从拐角出来,挂着丞相府的车牌,她挑了挑眉,偏头问容景,“那一道遗诏作废了?” “没有!临时遗诏。”容景也看到了那辆车,淡淡道。 云浅月扬眉,“尊崇临时遗诏?找人彻查两道圣旨之事?之后再行定案?” “嗯!”容景应了一声。 “如今你官拜丞相,那丞相府如何处置了?秦丞相携家眷告老返乡了?”云浅月又问。 “天降大雪,返乡不得。得雪化了,该返乡了吧!”容景面色没有什么情绪。 “这真是叫人奇怪了,老皇帝不是一直器重秦丞相吗?如今一纸遗诏里面居然罢了他的官。”云浅月冷笑了一声,“莫不是他想着让秦丞相认祖归宗回南疆?” “这也无不可!”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见那辆马车驶来,不再说话。想着秦丞相甘心告老返乡?或许他与老皇帝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不,或许与夜天逸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让秦丞相带着家眷去南疆认祖归宗?毕竟他们是南疆王室一脉。这样的话,那么秦玉凝是跟着秦丞相离开呢?还是留在京城?她留在京城又以什么身份? 云浅月正想着,丞相府的马车车帘掀起,露出秦玉凝貌美的脸,她看了三人一眼,连忙吩咐车夫,“停车!” 马车立即停了,秦玉凝从车上下来,站在三人面前,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声音温婉端庄,一如以前,“景世子,玉太子,浅月小姐,玉凝有礼了!” 以前称呼月姐姐,如今变成了浅月小姐,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云浅月笑了笑,“原来是二皇子妃!” 秦玉凝面色一变,脸上的笑微凝,直起身,摇头道:“浅月小姐说错了,如今再没什么二皇子,玉凝也当不上二皇子妃这一说了。” “圣旨赐婚,大婚花轿迎门,三媒六聘的礼数都行过了,虽然未曾拜堂,但也算是一半二皇子妃,我这称呼原也没错不是?”云浅月脸上笑得和气,话落,偏头问容景,“容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容景笑着点头。 秦玉凝脸色一白,眸光似乎不太敢看容景,语气也有些僵硬,但还勉强挂了一丝笑意,道:“玉凝听说浅月小姐这几日没在京城,和玉太子一起离开了,很多人都很担心,尤其是七皇子,这几日面上一直不见晴好,毕竟这大雪天寒的,如今你安然无恙回来就好了。七皇子也大可放心了。” 这话虽然说得是事实,再寻常不过,但云浅月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很多意思。她怒毁圣旨不成而离开,且和东海国太子一起,行为不检点,七皇子是她名义上的婚约人,这话真是一波三折。她笑看着秦玉凝,面色不变,“秦小姐还是这么会说话,会做人,若我是二皇子的话,死了也都会惦记你的。” 秦玉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语气不由微重,“浅月小姐口口声声二皇子,是否对死去的二皇子有什么心思?二皇子临去前可以托付四皇子传话来着,说他爱的人是你。”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笑了,“我对死去的二皇子的确有些心思,那心思叫做惋惜和感叹。想着好好的一个人,只怪他生来命不好,托生到了天家,托生天家也就罢了,偏偏还没遇到一个像四皇子一般对他一心一意的一心人。那日皇宫里面的事情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可是听说了,秦小姐真是相当威风啊!和六公主两个弱女子就粉碎了一场逼宫传位的戏,这一段听来跟戏本子唱戏一般,实在令人感怀,秦小姐对天圣有功,可惜皇上还没来得及奖赏你就殡天了,而新皇还在姑姑的肚子里,如今摄政王监国,不知道摄政王这几日可是奖赏了秦小姐?” 秦玉凝似乎强自忍着,才没让脸沉下来,摇摇头道:“玉凝那日是因为和六公主在一起叙话,知道宫里出事,才连忙来救,我们两个弱女子哪里有那个本事?全是因为皇室的隐卫和七皇子早有防备才没致使二皇子和四皇子犯大错。救皇上乃民女的福气,哪能要奖赏。” “这可是大功一件,怎么能不要呢?一般女子可做不出来这等功劳之事。”云浅月话落,不等秦玉凝开口,偏头问容景,“容景,你如今官拜丞相,辅佐摄政王监国,这等大功,应该有什么奖赏啊?” 容景闻言状似沉思了一下,看着秦玉凝道:“救驾之功,的确是大功。这件事情等先皇出殡后,我会上奏折和摄政王商议的。秦小姐总体来说,与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过了三媒六聘,虽未拜堂,但也是二皇子的人。这大义灭亲之举,是功上加功,更应大赏。以给天下女子做表率,马虎不得。” 容景话落,秦玉凝的脸彻底白了,连掩饰都掩饰不住,她抖了抖嘴角,没发出声。 云浅月顿时笑了,她说了半天,也不及容景这一番话来的力度大,看着秦玉凝,她连连点头道:“是该这样,秦小姐如此大功,就该封赏,以给天下女子做表率,绝对不能马虎。” “嗯,这件事情我记下了!”容景点头,温声询问,“秦小姐拦住我们三人可是有事儿?没事儿的话我们回府了!” 秦玉凝闻言立即错开身子,咬着唇道:“玉凝没事儿,只是看到浅月小姐安然无恙回来,一时欢喜,便下车来打个招呼。” 容景点点头,不再说话,对云浅月和玉子书道:“玉太子,我们回府吧!” 玉子书含笑点头,“好!” 三人与秦玉凝错身而过,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云浅月忽然问玉子书,“子书,我们天圣的美人美吧?刚刚秦小姐是我们天圣第一美人呢!” “嗯,是很美,但不及洛瑶。”玉子书笑道。 “洛瑶啊!”云浅月仿佛不认识洛瑶一般,对容景道:“容景,与你有婚约的人呢!” “东海退婚了,婚约作废,她不算是与我有婚约,过不了多久,没准就是南梁的太子妃了。”容景敲了云浅月的脑袋一下,温声训斥道:“又踢踢踏踏的不好好走路,仔细回去之后脚疼。” 云浅月对容景吐吐舌头,忽然趴在他耳边用不掩饰的声音道:“我知道秦小姐以前喜欢你呢!” “喜欢我的女子如过江之鲫,浅月小姐,不必担心有人撼动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别人如蝼蚁,只有你是明珠。”容景又敲了她头一下,“好好走路!” 云浅月顿时喜滋滋的,“果然是甜言蜜语最中听!” 容景对她无奈摇头,玉子书好笑。三人走远。 秦玉凝的脸阴沉如雨,如蒙了一层寒霜,偏偏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身影发作不得。袖中的粉拳攥紧,苍白唇瓣咬出红印,整个人被恼怒恨意羞愧席卷。 车夫看着秦玉凝,也不敢催促,丞相府的马车在来来往往的街道中接受众人瞩目。 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聚在一起私语,说是私语但声音到不小,说的自然是云浅月刚刚说的那一场夜天倾和夜天煜逼宫传位,秦玉凝和六公主两个女人致使两名皇子一死一伤,逼宫失败。古人最重以夫为天,以夫为纲,秦玉凝在天圣京城所有人的心里,包括天下所有人的心里,已经是二皇子夜天倾的女人,更何况还为他怀了孩子,即便没三拜天地,那也是改不了的事实。更何况二皇子喜欢秦小姐,不惜逼迫皇上圣旨赐婚的事情在半年前传得天下皆知,人人都知道二皇子身为太子时喜欢秦玉凝才对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弃之如敝履,如今不成想秦玉凝在二皇子逼宫传位上倒戈对二皇子拔刀相向大义灭亲,被自己爱的女人打入地狱,这让善良的老百姓们唏嘘的同时,都对秦玉凝有一种很深的厌恶,暗暗都大骂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冷血无情,蛇蝎心肠,对于自己的男人,居然都下得去手。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舆论都是可怕的,这一阵风一旦刮起,就难以消停。 秦玉凝被各种情绪充斥头脑,等回过神来,就看到许多人围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人人脸上是嫌恶的情绪。善良的百姓表达喜恶最是直接。她本来苍白的脸色更是白无血色,一直以来,她都是京城所有闺中女儿的典范,更有甚者,在容景没有说“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时,就有人拿她和云浅月比较,说云浅月无才无德,纨绔不化,做不了皇后,秦小姐才有资格进宫为后,百姓们对京城乃至天下第一美人都推崇备至。认为所有女子都不及她,可是如今这么多嫌恶的脸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她,是她从来没想过也没体会到的。 这一刻,她不仅是被云浅月和容景刚刚那一番话激起的恼怒恨意羞愧,还有恐惧。是真真切切的恐惧。她一直以来,高高在上惯了,突然一天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她从高处跌入尘埃,才知道有多么令她崩溃。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发现众人指指点点,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都是不堪入耳,她的话被冷风卷入风中一吹就走,埋没在众人的话语中,根本无力辩解。她忽然用袖子掩住脸,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声音有着恐惧和哭腔以及颤抖,“赶车……快……” 丞相府的车夫也惊呆了,这几日他都赶车过街,从来没遇到今日的情况。见秦玉凝上车,连忙一挥马鞭,马车离开此地。 即便走得远了,秦玉凝似乎还能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捂着脸身子不停地颤抖。 云浅月自然不知道她和容景、玉子书离开秦玉凝后还发生了这么一种状况,当然如果知道的话,她也许会很有兴致地折回来看戏,并且会看个够。那日她用匕首伤了夜天倾,拿着剑威风凛凛地架在夜天煜脖子上的情形她一直记忆犹新。 刚到云王府这一条街到,云王府大门内冲出两道身影,正是凌莲和伊雪,二人见到云浅月,齐齐眼眶发红,喊了一声,“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云浅月想着她是忘了事先通知她们了,西风崖下本来就隐秘,一直不对外人道。她是为了想给崖下的人一个隐秘环境,不想被人打扰。她看着二人有些愧疚,但为了不引出她们眼泪,还是语气轻松地道:“你们的小姐我像是那么没用的人吗?出去散散心而已,心情好些了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埋怨道:“那您也不传个信!” “我是和某人打架啊!传信的话难保你们不告诉他。好了,好了,我下不为例!”云浅月伸手拍拍二人肩膀。 二人显然是碍于容景和玉子书在,点点头,眼泪到底是没掉下来,面色轻松下来。 “妹妹!”云离的声音从云王爷大门口传来。 “总算回来了!”七公主跟在云离身边,二人显然也是得到讯息急匆匆跑来。 云浅月看向二人,只见云离也清瘦许多,七公主脸色有些憔悴,走路有些拐,云离扶着她走路,她连忙走了上去,关心地问,“嫂嫂,你的腿怎么了?” 七公主上上下下将云浅月打量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没接她的话,却是埋怨道:“那么大雪的天,你就算不满那道遗诏,也该回府来啊!怎么能跑出了城,多少人担心你。” “妹妹,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可有冻伤?”云离也打量云浅月,立即问。 “月儿,你总算回来了!”容枫显然也是闻讯赶来,没乘坐车马,施展轻功飘身而落。 “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冻死在外面了。”云老王爷还没到云王府大门口,声音已经从内院传了出来。 “父王,我就说她会无事,您偏偏还急得跟我跳脚怪我不出去找她。”云王爷的声音。 …… 似乎又有几人说话声,鱼贯向云浅月涌来,让她一时间接不上话。她忽然觉得容景那句话说得也不是不全对,至少有一半还是对的,她似乎在天圣还真是很重要的人物,这回她没毁成遗诏,打发怒火,负气出走,看来真是有些劳师动众了。 可是这样劳师动众,居然都没能让那人死心,她真是觉得失败。 须臾,所有声音落,她刚要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日先皇大殡,你今日回来正是时候。虽然两道遗诏空白,但还有一道遗诏在,你总归是先皇亲点的儿媳妇,要行大孝之礼。明日与我一起少不得要劳累一番,今日就好好在府中休息吧!不必进宫了!” ------题外话------ 激情继续来袭……o(n_n)o~ 月底最后几天了!手里有票的亲,表要留着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九章 割袍断义 这样熟悉的声音和语气,除了夜天逸外不做第二人想。 云浅月缓缓转头,就见七皇子府门口,不,如今该改称摄政王府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夜天逸。她眸光一寒,“夜天逸,你说什么?” 夜天逸一身雪青锦袍,除了腰间系了一块白布外,其余服饰一如往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浅月,不答她的话,须臾,移开目光,看向玉子书,沉声道:“玉太子陪伴月儿数日,辛苦了!” 玉子书自然也看到了夜天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一笑,“七皇子客气了,子书与云儿的交情无需多提。” 夜天逸盯着玉子书看了片刻,一双眸子沉静异常,玉子书淡淡而笑,神色不变,片刻后,他点点头,似乎目光随意地落在容景身上,“景世子昨日未在京中,朝中又堆积了许多事情。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便与本王一起进宫处理吧!” 容景清淡一笑,不答话,算是默许。 夜天逸似乎也没想他回答,又转头看向云王爷和云离,“先皇明日大殡,一应筹备都需礼部配合钦天监。云王叔和云世子恐怕也要辛苦一番了。如今月儿既然回来,你二人也与本王和景世子一起进宫商议吧!” “……是!”云王爷和云离齐齐颔首。 夜天逸话落,不再看众人,收回视线,伸手挑开帘子,上了马车。帘幕刚落下,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摄政王府。 云浅月寒着脸看着夜天逸马车离开,怒火在胸中翻滚打转。这个人,是非要逼她对他拔刀相向才甘心?不,或许拔刀相向不管用,非要你死我活才管用。 这一处静寂无声,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夜天逸马车离开。 一阵冷风吹来,云浅月鬓角一缕发丝被风扬起,容景伸手给她捋顺到耳后。 云浅月收回目光看向容景,容景对她一笑,温声道:“我与云王叔和云世子一起进宫,摄政王既然如此吩咐,你就不必进宫了,好好休息吧!” 云浅月沉着脸不语。 “不过是几句口舌之谈,你觉得你为此生气可值?”容景温柔的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低低地道,“想想玉雪飞龙!” 云浅月闻言一团恼火被生生搁浅,瞪了容景一眼,“不是要进宫吗?还在这里磨叽什么。” “嗯,是要进宫!”容景放下手,温润一笑,转身向不远处停着的通体黑色的马车走去。不多时,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众人看着容景的马车离去,依然无声无息。 云王爷走过来,伸手拍拍云浅月的肩膀,对她压低声道:“你娘被子书用洛瑶和你哥哥换了人,留下来陪着你了。如今在你的浅月阁。” 云浅月眼睛一亮,看着云王爷,须臾,转头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距离云浅月最近,自然听到了云王爷的话,见云浅月看来,对她笑着点头。 云浅月沉着的脸一暖,想着这才是小七,她最亲近的人。夜天逸是夜氏的皇子,他姓夜,流着夜氏的血液,她以前怎么会觉得有一张相似的脸便不会伤害她呢?她眼眶有些酸,想转身去抱玉子书,一但这里这么多人,她还是克制住了,低声道:“子书,你真好!” “对云儿好是应该的!”玉子书笑看着她,语气温暖。 云浅月眨眨眼睛,努力不让某种被称之为软弱的东西流下来。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驱散了刚刚夜天逸带来的阴霾。 “你这丫头!这小子可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好过,若不是那年知晓小景喜欢你,我和你娘可是准备将来以后将他给了你的。”云王爷话落,见云浅月又转回头看着他,他笑着道,“不过现在也好,子书这么好,若是你们在一起的话,他得事事听你的,还不被你反塌了天?小景不会事事依着你,这一点不错。” 云浅月闻言翻了个白眼,强调道:“我是很乖的!” “乖?”云王爷显然不认同,“天下哪个女子都乖,就你不乖。” 云浅月刚要反驳,云王爷转身向马车走去,他一把拉住他,同样压低声音道:“你确定我娘留在这里是陪我,不是陪你?” 云王爷眸光动了动,笑道:“爹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但你应该不会太忙。有些事情你要摆明了那日要烧毁遗诏一样的态度,谁也强迫不了你,所以,你娘陪你的时间大约是比我多的。” 云浅月闻言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云王爷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二人这一番话不过须臾的功夫,除了玉子书外,其余人都距离云浅月稍远一些,自然没听到什么,但都看到了云浅月暖下来的脸色和气息,连冷风也柔了些,不禁松了一口气。 “离儿,进宫了!”云王爷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前,对云离喊了一声。“是,父王!”云离立即应了一声,松开扶着的七公主,对云浅月道:“妹妹好好休息吧!你不喜欢的事情也不要太生气,凡事还有我们。”话落,他又补充道:“还有景世子。” “嗯!”云浅月点点头,对云离一笑。 “我进宫了,你的膝盖已经冻伤了,其他皇子公子大雪都没守灵,就你一个人守了这些天,也够尽了孝心了,今日妹妹回来了,你就在府中陪着她吧!不必进宫了。”云离转头对七公主道。 “嗯!我今日不进宫了!”七公主对云离一笑。 云浅月想着原来七公主是因为给老皇帝守灵冻伤了膝盖,目光落在她腿上。 云离不再多说,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不多时,云王爷和云离两辆马车向皇宫而去。 七公主收回视线,见云浅月看着她的腿,她低声道:“我虽然不喜出身天家,不喜父皇,不喜这个姓氏,但我毕竟还是父皇的女儿,如今我尽了孝,也算了全父女之情。” “嗯,****做得没错!”云浅月对七公主笑笑,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转头对容枫问道:“看来你没什么事情,摄政王没对你吩咐嘛!” “我也有兵部的事情,但比景世子轻松一些。得到你回来的讯息,便急急来了。如今你没事儿就好。我也得赶回去处理。”容枫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本来因为夜天逸的话气息一下子冷寒,可是不知云王爷说了什么,她神色又一下子轻松开颜,想着定然是很让她欢喜的事情,他也不探究,摇摇头道。 “我没事儿,你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容枫看了玉子书一眼,玉子书对他含笑点头,他足尖轻点,又从来的方向离去。 “子书,你来云王府还是去荣王府?”云浅月问向玉子书。 玉子书还没开口,云老王爷就骂道:“臭丫头,玉太子都到门口了,你问的这是什么鬼话?他自然要进来的!”话落,他拄着拐杖,对玉子书招手,“玉太子,别理这个臭丫头,你跟我老头子进府。” 玉子书颔首,笑道:“老王爷有请,莫敢不从!” “那就进来吧,去我的院子,让这个臭丫头自己回她的院子待着去。”云老王爷见玉子书答应,转身向院子走去。 玉子书笑笑,抬步跟在云老王爷身后。 “糟老头子!”云浅月嘟囔了一句,扶着七公主道:“****,我们回去吧!你的膝盖既然冻坏了,还跑出来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我?谁出事儿的话我也没事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大雪天寒的,也生怕你有个万一。”七公主随着云浅月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道:“爷爷和父王还好,将你哥哥急坏了,回来之后恼怒自己没有武功,说半丝用处也帮不上。” “哥哥对我真好!”云浅月由衷地道。 七公主笑着道:“你哥哥觉得你对他才是好,觉得自己对你的事情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很是自责愧疚。他啊,日日将妹妹挂在嘴边,妹妹如何如何,若不是对我一样好,知冷知暖的,我都怀疑他眼里只有妹妹了。” “我的好****,听这语气你还吃妹妹的醋了!”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 七公主脸一红,愤了云浅月一句,“果然是爷爷口中的臭丫头!” 听到云老王爷,云浅月微哼了一声,七公主见将她的话堵住,也笑了。 走到浅月阁和西枫苑的岔路口,云浅月对七公主道:“****,看你气色不好,这几天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过的。明日大殡,还是少不了叩头,你回去歇着吧!” 七公主似乎的确有些支撑不住,点点头,“好!” 云浅月看向七公主的贴身婢女,那婢女立即走过来扶住七公主,她松开手,七公主向西枫苑走去,她抬步向浅月阁走去。凌莲和伊雪一直跟在云浅月身后,见这会儿人都走没了,二人上前,一左一右走在云浅月身边,齐齐问道:“小姐,这些日子您在哪里待着了?华笙姐姐和我们将京城内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您的藏身之处。” “在西山军机大营。”云浅月道。 “我们也找了军机大营的!”凌莲和伊雪疑惑地看着云浅月,“而且景世子的人也在找,还有枫世子、冷小王爷、咱们王爷和世子派出的人,另外还有染小王爷和七……摄政王的人也在找。怎么就没有找到您呢?” “我在的那处地方隐秘,自然不能让人轻易找到。”云浅月笑笑。 二人想想也是,遂不再问。 “我娘是不是在浅月阁?”云浅月想着她爹让她回浅月阁,猜测她娘应该在浅月阁。 “嗯,主子在浅月阁。我们都很担心,但王爷和主子却说您不傻,才不会真的折腾自己,况且有玉太子在,你定会无事的。”凌莲低声道:“若不是这样,我们非得急疯不可。” 云浅月伸手拍拍二人肩膀,“即便天塌了,我也有分寸,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担心。” 二人点点头。 三人回到浅月阁,浅月阁的人都聚在了门口,赵妈妈和听雪、听雨为首,那日云浅月要烧毁遗诏,在皇宫里和摄政王、染小王爷动手,之后遗诏没毁成,她负气离开,早已经传遍了天下。浅月阁的人没能力,只能日日求神拜佛保佑云浅月平安,如今听说她回来,自然免不了蜂拥拥上前嘘寒问暖一番。 云浅月看着浅月阁一张张因为她回来欣喜熟悉的脸,她的心再次温暖起来。一直留在天圣,留在云王府,不是她没有能力离开去更好的地方,而是这里有她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她的爷爷,容景,以及牵连的人和事,有冷,但也有暖。 一番热闹之后,众人都喜滋滋地各自去干活了。 云浅月推开房门,就见玉青晴坐在床头上缝制着什么,穿针走线,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她关上房门,也没见她抬头,顿时不满地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玉青晴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自然是我的女儿,所以,负气出走这么小的事情算什么?你自然对你来说不会有事。” “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在夸自己。”云浅月哼了一声,走过来,站在床前看着她手里缝制的事物,像是一件男子的袍子,她挑眉,“这是缝衣服?我爹的?” “嗯!”玉青晴笑着点头,手下的针线不停,“从他知道你娘会缝制衣服后,这些年就惯了个毛病,不穿外面卖的衣服,就连宫廷里御用的师傅做的衣服也不穿。我只能亲手给他缝制了。” “毛病还挺大!”云浅月嘟囔了一声。 玉青晴笑着嗔了她一眼,“你这个孩子,不知道男人喜欢穿自己的女人亲手缝制的衣服,让自己的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你爹愿意让我做一辈子的衣服,不论我做得好不好,他都愿意穿,等老眼昏花的时候,他不怕衣服丑,也还会穿,这对于娘来说,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 云浅月眨眨眼睛,盯着玉青晴手里的衣服看,针脚细密,穿针走线行云流水,看她缝制衣服的情形,眉眼暖如春之月,秋之花,跟一副画似的,这样的情形谁不愿意看?怕是将她爹迷得五迷三道的了。她撇撇嘴,“那是因为你缝制的衣服好,我爹才会这样,你要真是缝制差了,丑的话,他才不会穿。” 玉青晴摇摇头,“你现在看着娘缝制衣服缝制得好了,那是十几年磨练出来的。当年我缝制的衣服虽然不至于太难看,但是也不及买的衣服,针线都能露出来,你爹照样穿在身上穿街过巷,美滋滋的。” “那是为了哄你开心呗,怕你以后不给他缝制了才如此,心里不定怎么不舒服呢!”云浅月故意道:“后来将你娶回家,本来想不穿了,发现见你手艺有进步了,直接堪比巧手绣娘了,甚至比绣娘做得还好,于是就继续穿了,一直穿到现在。” “你这个丫头!”玉青晴抽空用手戮了一下云浅月脑门,笑骂道:“没个正经话!” 云浅月一屁股坐在玉青晴身边,不再说话,看着她缝制衣服。 “景世子和你爹他们又进宫了?”玉青晴问。 “嗯,进宫了!”云浅月点头。 玉青晴一叹,“那日娘也在皇宫,七皇子我自小看着就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准一件事情,哪怕到了黄河也不一定会死心。聪明,有手腕,有筹谋,还有身份,地位,外加这一副认准的性子,这样的人其实最为可怕。” 云浅月不说话。 “当初娘也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和七皇子交好了,偷偷观察了一阵,发现你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以为你喜欢他,便也没有阻止。直到后来知道小景也喜欢你,但你一直躲避着他,我和你爹都以为你不喜欢小景,就更不会阻止了。”玉青晴叹了口气,“哪知道如今是这样情形。不过即便我们知道的话,大约以我和你爹的性子,也不会阻止的。毕竟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和意愿,凡事顺其自然。如今这也算是有因有果。”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有些郁闷地道:“你能不能不提他,你一提他我就头疼。” “好,不提!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你解决不了,还有小景在呢!”玉青晴住了口。 云浅月想着哪里有那么容易解决?她和夜天逸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即便全天下人都看着她和容景还有他,她屡次对他翻脸,让他成了笑柄,虽然无人敢笑他,但这对他的尊严和面子来说,也是大失颜面,但他都不怕。他如此这般,除了逼她走那一条路还能如何?或许,那一条路即便不因为她也会走,因为还有容景。她懒得再想,放下手,对玉青晴道:“娘,你教给我缝衣服吧!” 玉青晴一愣,忽然笑了,“你要给小景做衣服?” 云浅月本来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应了一声,“嗯!” “好,娘教你!小景估计要乐坏了!”玉青晴笑道。 云浅月哼一声,“他指不定嫌弃我缝制的不好不穿呢!那个人,可是比我爹难侍候多了,什么都要最好的。讲究着呢!皇子都没有他这个贵公子尊贵。” 玉青晴呵呵笑了,“我的女儿长大了!”话落,她补充道:“小景的确难侍候些,不过这也要看你本事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暗暗想着,她为他学缝制衣服,他若是不穿的话,以后再别想她动手了。基于这个想法,她催促道:“你快交给我啊!” “你刚从外面跑回来,不累?”玉青晴偏头问云浅月。 “不累!”云浅月摇头,“这些天什么也没干,就早上走了一会儿路,累什么!” “那好,现在就教给你!”玉青晴将衣服摊开,开始教给云浅月裁剪和针法。 云浅月仔细地听着,裁剪难不倒她,她以前为了任务接受一个服装设计的角色,她本来就聪颖,一点即透,虽然未曾深学,但结合绘画思维拓展等能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难的是针法。但好在她过目不忘,很快就记住了针法,看明白后,伸手去夺玉青晴手里的衣服,“娘,给我试试!” “不行!要试自己拿布拭去。我这个都快做完了,可不能让你给毁了。”玉青晴拒绝。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我指不定比你缝的还好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我毁了好几块布才做出一件衣服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能第一次就缝好?”玉青晴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有些地方是比娘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这个嘛,不信你。”玉青晴依然摇头。 云浅月见她一副坚决不给她的样子,对外面大喊,“凌莲!” “小姐!”凌莲立即应声。 “去荣王府找青裳拿一块布来,要天蚕丝锦的布,就是容景身上穿的那个布。”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凌莲连忙道。 “等等,告诉青裳不准告诉容景。”云浅月又补充。 “是!”凌莲应声。 云浅月回头对玉青晴道:“你看着吧,我指定比你做得好。” “第一次就拿小景的天蚕丝锦做衣服,小心大话说得满满的到时候做坏了抹不开面子。”玉青晴好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对她哼了一声,若不是她长得和她实在太相像,她都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娘。哪里有半点儿做娘的样子?和她出生到两岁时候记忆里温柔慈爱的女子简直搭不上边。她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将脑袋枕在她腿上。 “小心针扎到你。”玉青晴瞪了云浅月一眼。 “你的手艺不是好得很嘛,还怕扎到我?”云浅月闭上眼睛,“要舍得的话,你尽管扎。” “怪不得你爷爷骂你是臭丫头!”玉青晴无奈看着她,衣服和针线只能抬高躲开她。 云浅月不再说话。母女二人一个假寐,一个继续穿针走线。 不多时,凌莲从荣王府回来,不止手里抱了一块布,她后面还跟着青裳。青裳手里抱了一件衣服。青裳见了云浅月,鼻子眼睛都是笑意,“浅月小姐,奴婢怕您没有裁剪对比的样式,将我家世子衣袍也带来了一件,您给世子做衣服他见了一定很欢喜的。” 云浅月看着青裳,“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他做衣服?” 青裳捂着嘴笑,“这天蚕丝锦的布除了给世子做帕子就做衣服,您要这么大一块布,总不能给世子做帕子啊,而且还不让奴婢告诉世子,自然是给世子做衣服了。” 云浅月还没开口,玉青晴笑道:“小丫头挺聪明!” “他身边能有傻人?”云浅月反驳了玉青晴一句,对青裳摆摆手,警告道:“不准告诉他这件事情。” “奴婢不告诉,奴婢希望世子明天就穿上您给做的衣服。”青裳笑着丢下一句话,放下衣服后,转身走了。 云浅月拿着那件衣服看了一眼,其实她不用看,这么长时间以来,容景穿的衣服样式和尺寸早已经被她熟悉在心里。但她也不想做和他现在衣服穿的一样的式样,于是不慌不忙地先拿了笔墨在桌前在宣纸上画了几种图案,之后拿着几种图案对比着看。 玉青晴见云浅月在桌前写写画画,扔下衣服,好奇地走过来看,之后赞扬地道:“我女儿的确是聪明,也许你说得对,你能比娘第一次做衣服时候做得好。” “那是当然!”云浅月得意地扬了扬眉,选了一种她认为最好的样式,开始拿了剪刀裁布。玉青晴站在旁边看着云浅月,第一次做,姿势和手法准确得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嘟囔道:“看来娘真是老了。” “老?”云浅月愤了她一句,“你去照照镜子,我若说你是我姐姐,都没人不信。” 玉青晴闻言顿时笑了,嗔了云浅月一眼,叹道:“你**了,再快些嫁人的话,娘就可以抱外孙子了。面子不老,里子也老了。” 云浅月不说话,想着若是论里子老的话,她也可以抱外孙子了。 玉子书响午十分从云老王爷的院子里来到浅月阁坐了一阵,看到了云浅月手里的袍子,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笑道:“云儿也要做贤妻良母了!” 云浅月脸一红,想着以前那么多年每次小七的衣服都是她给买,如今多少年了,他每次穿衣服是否会想起她给他买衣服?定然是想起的吧!如今她为别人缝衣,而他呢?他那个缝衣的人呢?她心里一酸,对他道:“你在天圣再多留几天,我给你做两件衣服。不过,玉大太子可不能白让我做,我要收银子的。” “好!”玉子书忽然笑了,缓缓点头。 玉子书离开了云王府去荣王府,她的身影出了浅月阁后,玉青晴敲了云浅月的脑袋一下,骂了一句,“死丫头!” 云浅月打开她的手,碍于是她娘,不能打还回去,只瞪了她一眼。 这一日,玉青晴和云浅月母女二人关在房间里做衣服。不时聊几句,时间过得极快。 晚上的时候,云浅月的袍子做了一半,没有玉青晴想象的惨不忍睹,虽然手生些,但也比一般绣娘做得好。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更出彩的则是她裁剪的样式,在天圣来说独一份,这样的一件衣服,将天蚕丝锦华美锦绸本身又多了几分风华溢彩。 傍晚十分,云王爷从宫里回来,来了浅月阁,看到了云浅月手中的袍子,赞了一声,又感叹了一句,“女儿外姓啊!”,之后,便美滋滋地穿上了玉青晴为他缝制的袍子,肥瘦长短正适合。 云浅月对着他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黑下来,云王爷和玉青晴二人离开了。玉青晴自然不能盯着她那张脸招摇过市,则是幻容成了云王爷长随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云浅月对着那离开的二人又是腹徘了一阵,见天色还早,继续缝衣。 外面有一丝异样的风丝刮落,凌莲和伊雪以及浅月阁的暗卫齐齐现身,拦住了来人。 云浅月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夜轻染站在包围中间,往日人未到,声先闻,这回人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她蹙了蹙眉,将手中的袍子收起来,抬步走到床前,伸手打开了窗户。 窗户打开,一股冷风吹来,屋中的温度骤然降低。 凌莲和伊雪和隐卫齐齐看着她,她摆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小丫头!”夜轻染看着窗子内的云浅月,一开口,嗓子极哑。 云浅月看着他,夜幕虽暗,但他周身气息比夜幕还暗,人也有些憔悴,衣袍缓带有着很深的褶皱,可以看出他这几日怕是不得休息。她看着他,不说话。 “小丫头,在你心中,我能排第几?”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脸,又问。 云浅月眸光微动,依然看着他不说话。 “怕是连第三、第四、第五都排不上吧?能排到第十吗?或者第二十?”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见她微抿着唇,他垂下眼睫,语气极苦地道:“或者我高估了自己,微不足道。” 云浅月闻言终于开口,声音清淡,“夜轻染,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我不觉得这个我们有讨论的必要。” “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夜轻染似乎没听见云浅月的话,径自低喃。他话落,云浅月忽然伸手去关窗户,他察觉了云浅月的动作,先一步出手阻止她,抬起头,看着她,一双眸子隐隐有某种东西流动,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一字一句地道:“小丫头,我们割袍断义吧!” ------题外话------ 最近事情特别多,我不止有写文,还有家庭及其活动以及朋友圈的各种事情,多不胜枚举。潇湘书院每个月给作者三天的假期,但我开文至今,一日未曾休息。只要能坚持,就不会请假。虽然偶尔更新得晚,但争取能更一定更。基本是每日早上8点更新,但若是特殊情况写不完,会有亲帮我在留言区通知更新时间。所以,希望亲们可以理解,希望你们知道,我一直在努力! 月底月票清零,美人们,你们的月票,绝对是我无与伦比的动力!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十章 不会放弃 割袍断义? 云浅月猛地抬眼看着夜轻染。 “小丫头,我们割袍断义!”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眸光落在他一双眸子上,那一双眸子以往每次对着她的时候都溢满笑意,可是如今那一双眸子涌动得东西太多,如一桶水,里面放了各种颜料。都说人的眼睛最能反映内心,那么他此时内心也大抵如此,被染满了各种颜料吧?她沉默地看着他。 夜轻染也看着她,等待他的回答。 屋内院外,中间隔着敞开的浣纱格子窗,冷风似乎都凝滞不动了。 “小丫头,你又不想与我说话了?”夜轻染苦楚地看着云浅月,“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你烦?很不招你待见?我们已经道不同,有些事情我没法不因为我的身份而对你出手,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守护你,可是你却已经不再信任我,对我防范至斯。我们何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小丫头,你告诉我,除了割袍断义这一条路,我可还有别的路走?” “我何时对你防范至斯了?”云浅月挑眉,抓住了关键点。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任嘴角苦意蔓延,“没防范吗?那为何军机大营那一处……” “夜轻染!”云浅月冷冷地地打断他,“我这一次离开,弄了如此大的动静,各方人马都找我,容景虽然最先找到我,但难保不准别人都会找到那处地方。我将入口封死,彻底与外界隔绝,有什么不对?这就是防范你,不相信你?若是不相信你,我早就该在数月前和风烬一起从那处出来时将入口封死,而不是等到今日再做,让你有机会现在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夜轻染一怔,“你不是对我……” “我是不是对你信任或者不信任又能如何?夜轻染,你是我的谁?你说割袍断义,但我们的袍子在哪里?你我有何义可断?有的不过是从来就认清楚自己的立场和责任的那一点志趣相投的情意而已。”云浅月面色微寒地看着他,“你处处拦我的手,阻我的路,因为你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有身份摆在这里,你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寻求我的体谅吗?我为何要体谅你?姓夜是你的事情,你做什么也是你的事情。你屡次破坏了我的出手,凭什么现在你还来质问我,让我相信你?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有做了让我百分之百能相信你的事情?没有吧?那如今你来找我质问,要求割袍断义笑不可笑?” 夜轻染脸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拦住她关窗的手,“砰”一声将窗子紧紧关上,冷冽沉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你我本来就没义,有何可断?若你认为有,自己断去吧!别跑这里来烦我!” 夜轻染本就白的脸顷刻间血色全无。 “送客!”云浅月转身离开床前,沉着脸命令了一句。 凌莲和伊雪本来就退到了一旁,此时闻言齐齐上前,对夜轻染没了往日的客气,冷声道:“染小王爷,请吧!这浅月阁庙小,请不起您这一尊大佛!” 夜轻染站在原地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关闭的窗子。 “染小王爷,请!”凌莲和伊雪又齐齐喊了一声。 夜轻染仿若不闻,冷风吹来,他衣袂青丝被冷风卷起,整个人如冬雪里枯槁的树。枝叶飘零,没有生机。 “染小王爷,您再不离开,奴婢二人不客气了!”凌莲伊雪对看一眼,再次出声警告。 夜轻染依然不动,静静矗立,如一尊雕塑。 凌莲和伊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齐齐抽出腰间的宝剑,刺向夜轻染。二人出手都极快,带着凛冽的风,刀剑顷刻间刺破了夜轻染的锦袍,但他依然半丝知觉也无,连目光都未曾转一个。 凌莲和伊雪自然不能真伤了夜轻染,齐齐住了手,看向房间。 房中云浅月早已经坐在了软榻上,对外面虽然未看,但她听声辩位,知道凌莲和伊雪拔剑,没感觉到夜轻染挪动身形或者还手,也能猜出个大概。她闭上眼睛,冷声道:“你们回房中休息吧!他愿意在这里吹冷风就吹吧!” 凌莲和伊雪闻言收了宝剑入销,齐齐走回了房间。 浅月阁静寂,天幕漆黑,这样的夜没有一丝星辰,更无月光。透过屋内昏黄的灯光,只可以看到窗前一抹黑影。夜晚寒气极大,冷风冷冽,如刀子一般地透过衣服刺进肌肤里,冰寒入骨。 夜轻染似乎不觉得冷一般,身子一动不动,静静矗立在院中。 半个时辰后,院中身影依然一动不动。云浅月睁开眼睛,走向大床,来到床前,脱了鞋袜,上了床,盖上被子,挥手熄灭了灯火。 屋中灯火一灭,院中的夜幕又黑了几分。 云浅月再次闭上眼睛,今日她做了一日衣服,虽然做了一半,但也费心力,本来打算连夜做完,如今却是没了心情。屏蔽心中脑中令人恼火的思绪和想法,面朝墙里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西墙传来一丝衣袂风声,不多时,院中落下一人。 “谁?”凌莲和伊雪齐齐轻喝一声,从屋中冲出。 “是我!”夜天逸低沉的声音响起。 “摄政王?”凌莲和伊雪只看到一个黑影,看不到面容,但看其轮廓,听其声音,知道是夜天逸,不由自主地向屋内看了一眼。 “嗯!”夜天逸应了一声。 “如此深夜,不知道摄政王有何吩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睡下了!”凌莲定了定神,看着夜天逸询问。 夜天逸淡淡扫了凌莲一眼,不答话,走向夜轻染。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撤回宝剑,让开一旁,并没有阻止。 “夜轻染,回府!”夜天逸来到夜轻染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夜轻染一动不动,似乎不觉夜天逸来到。 “夜轻染!”夜天逸声音加重,沉声又喊了一声,同时手又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一下。 夜轻染肩膀低了一下,身子动了动,缓缓转过身。 夜天逸看着夜轻染,在冷风中吹得太久,他的脸色灰白中如蒙了一层霜雪。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只感觉他的气息已经与浅月阁的黑夜融为一体。他仔细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现在就回府!” 夜轻染看着夜天逸,似乎看了片刻,才看清是他一般,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极低,“夜天逸,你可有难受到想死的时候?”夜天逸眸光眯了眯,不说话。 “你是不是也有?”夜轻染声音几欲不闻,“我如今就有!” “死在浅月阁?”夜天逸忽然冷笑一声,“夜轻染,你看清楚,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云浅月了。不是我的月儿,也不是你的小丫头了。” 夜轻染的身子颤了颤。 “即便你冻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出来的!你割袍断义,她却早已经将你摒除在义之外。你帮她助她喜欢她维护她的时候她全然不记得,记得的只是你对她的不好而已。”夜天逸冷冷地道:“这样的她,你认为你可值得?” 夜轻染摇摇头,“我不管,她不过是我一直以来……” “她不过是你一直以来的看不明白而已!她是迷雾,一重一重,她与我十年相好,我都看不明白她三分,夜轻染,你能看明白她几分?”夜天逸打断夜轻染的话,沉声喝道:“你现在就回府!” 夜轻染站着不动。 “来人,送染小王爷回府!”夜天逸喊了一声。 西墙飘出一抹黑影,顷刻间立在了夜轻染面前,伸手去扛夜轻染。 夜轻染想错身躲过,大约站得太久,已经冻麻,他刚一动,身子向地上栽去,那人立即扶住他,带着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飘身离开了浅月阁,方向是德亲王府。 夜天逸看着夜轻染离开,之后缓缓转身,看向云浅月的房间。 云浅月的房间内一片沉静,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月儿,你的心何时竟然这么狠了?”夜天逸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了容景,你便要与我们所有人恩断义绝吗?” 房中无人说话。 “从小到大,我想要皇位,我的心思一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没有对你藏匿半分,你该是清楚明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你在父皇四十五岁大寿那日偷偷换了抓阄,后来你假装缠着太子皇兄让他与我换府邸时,我便已经对你种植。之后这么些年相处,你别告诉我你如此聪明,半分不知我对你的感情。”夜天逸冷声道。 房中依然无人说话。 “江山和你,谁轻谁重,一定要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你一直以来在我面前从来就是比我强,不让我担心半点儿,你受伤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也都瞒着我,你可知我这些年就因为你如此,才想保护于你,一步步精于算计,处处筹谋,有朝一日变大,让父皇无法日日盯着你,让无人敢再从我的手里伤害于你?”夜天逸声音冷冽,“可是你隐瞒我的事情你认为理所当然,我隐瞒你事情你便觉得伤心?我的确是和叶倩交易了一笔买卖,我的确是蓝家的外孙,接受蓝家的势力相助,但这些又能如何?你瞒我的不是也一样多?” 房中似乎无人,院中只夜天逸一个人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不管我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人。但最起码这些年来,我未曾将你当别人一样去算计。只不过因为你太好强,事事不依靠我,我却一直靠你扶住,我的心里才会顾忌不到那些细微之处,才在望春楼之事后不担心你受伤,才想着巩固北疆,北疆若乱,我那时扔下北疆离开,你以为父皇会饶了我?若是那样的话,我和你五年辛苦白费,他看不见我的功,只看得见我的过,那么我还何谈变强?何谈将你护在羽翼里?我是一直以来想要那个位置没错,但我的那个位置里从来就有你。包括母妃为了我的位置用她和蓝家满族抄斩那一次。”夜天逸话说到这里,声音似苦似怒,“可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五年前,你给了我一个许诺,可是待我满心欢喜回京,在云雾山守了半夜,等到的却是你乘坐在容景的马车里对我避而不见?等到的却是你自己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忘了我,等待的是你与容景浓情蜜意,对我则是冷血无情!” 屋中依然静寂,夜似乎更冷更寒了一些。 “云浅月,你想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对我来说可是公平?”夜天逸几乎低吼出来。 “夜天逸,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云浅月的声音终于从屋中传出,语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情绪,“不管是我错,还是你错,总归都有错,才导致今天的地步。也许有些事情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只是人不对,心不对而已。” “什么叫做人不对,心不对?”夜天逸冷声问。 “你不是我心里要的那个人,便是做什么都是错!”云浅月淡淡道。 夜天逸忽然冷笑,“十二年前,你初次见我,拉着我冲出了荣华宫,不经我同意,便固执地闯进了我的生活,五年前我问你你喜欢我可好,你说好。如今,你还是不经我同意,斩断我们的关系。云浅月,你从来是否问过我的意见?问过我一句是否愿意?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一件代替品?生命里面可有可无的人?或者什么都不是?我不过是你的玩具而已,喜欢的时候玩玩,不喜欢的时候随手扔了,扔了之后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不是代替品!”云浅月沉默片刻,淡淡道。 “不是吗?你别告诉我玉子书不是你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夜天逸冷笑道:“因为他,你才对我牵连了这么些年,若不是他,你恨不得与姓夜的躲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中间隔了**长空,谁也不想往来吧?” “他即便是我最重要的人又如何?我一直清楚地知道你不是他!开始可能因为他,我对你特殊照顾,但你没有一点儿像他,后来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你就是你而已。这一点我自始至终都分得清楚明白。”云浅月声音也冷了下来,“夜天逸,如今我们到了这步田地,我已经不能像以前一般对你,你也不能心中不怨不怒不恼不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我说这些没有意义吗?”夜天逸冷笑,“那什么对你来说是如今有意义的?想着嫁给容景吗?你就那么想嫁给他?想进荣王府?我告诉你,不可能!” “又有什么不可能?我与容景相爱,她自小就进入了我的心,我从来未对你表示过我爱你,想要嫁给你,如今我的情感归属为何不能有选择权和**?”云浅月冷冷道:“夜天逸,不能因为我认识你,对你好,维护你,帮助你,你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就该站在你身边一辈子,成为你的附属。” “你想要将我们的过去所有的都抹杀是不是?”夜天逸声音忽然又沉又冷。 “你如此这般逼我,我若是都抹杀也无不可。”云浅月冷冷道。 “我逼你?”夜天逸忽然大笑,笑得无尽冷寒苍凉,“月儿,你竟然说我逼你?” “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我自认为我从始至终,没有对不起你夜天逸。你如此这般,不是逼我是什么?”云浅月冷冷道:“我对不起的人其实是容景,他与我在鸳鸯池生出那一段纠缠后,十年寒毒卧床不起,疾病缠身,受尽困苦,但我那十年在做什么?在帮助你变得强大,对他屡屡躲避,让他受尽折磨和困苦。他几次下定决心想要放弃我,却守不住心的控制为我画了一箩筐的画卷。我答应五年后喜欢你是没错,正因为如此,我后来发现我其实早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容景后,却在火烧望春楼后却不敢去找他,不敢与他好,于是狠心启动了凤凰劫,交给上天去选择。他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最终下定决心将我揽入怀,只为全了这份爱,而你呢,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机会,你做了什么?即便因为容景使了筹谋,但你的确是未曾放下北疆回京救我。或许你说得对,那是我们一起的辛苦,五年白白浪费,极为可惜,但这也说明了,我在你心中,终究不及江山重。夜天逸,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若在那一场失忆里被你的好父皇杀死了,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我的院子外对我大吼大叫?我若死了,你是不是要追去黄泉对我泣不成声?” 夜天逸沉默下来。 “所以,世间的事情,有因就有果。谁对谁错,就跟你心中的江山和我一样,又如何分得清?”云浅月声音沉暗下来,似乎极其疲惫不想再多纠缠,淡淡道:“夜天逸,放弃吧!你若放弃,你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你的,我不过沧海一粟。” “不可能!我已经不能放弃,不会放弃!若想让我放弃,除非你有本事让我们回到十二年前,你别拉着我出荣华宫,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否则的话,你休想!”夜天逸大声反驳了一句,话落,他足尖轻点,飞身离开了浅月阁,向西边的院落而去。 云浅月感觉外面站着的人离开,带走了一片沉暗和煞气,她不再说话。黑夜中,床上,被褥,就连屋中的气息,都是冰寒一片,处处透着冷意和寒意,令人从心底生寒发颤。 屋中静得连她的呼吸都不闻,屋外更是静得风声似乎都停止了。 凌莲和伊雪站着门口,对看一眼,犹豫了一下,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云浅月清冷地吐出两个字。 凌莲和伊雪又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走回了房间。 云浅月睁着眼睛看着顶棚,那些过往如电影一般在眼前放映,从她心定容景之后,便潜意识地不去想关于夜天逸的事情。但如今水闸崩塌,水流汹涌而出,那些过往一股脑地似乎都要争先恐后被她记起,重新回忆一遍。 从荣华宫第一次见夜天逸,从老皇帝四十五寿宴第一次见容景,到如今夜轻染来找她割袍断义守在屋外吹了半夜冷风,夜天逸愤怒地说了一大堆之后扔下狠话离开,彷如梦境一般。 这十几年来,她忽然发现,她活得如此失败! 是否一定要冷血无情,将所有的属于人的感情都抛诸于九霄云外,像上一世一样没有感情只为了信念而活着才会快乐?可是她上一世快乐吗? “云浅月,你的房间里何时成了冰窖了?”容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思绪被打断,猛地转头,就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月牙白的锦袍在黑夜里尤为醒目,大约是他月白锦袍的光彩太盛,所以在黑夜中她居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他眉眼沉静,玉容清淡冷凝,周身气息不是外面寒风吹卷的那种冷冽,而是清清淡淡,如一副水墨画,她张了张嘴,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等着冻死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抿了抿嘴角,这才感觉到屋中真的如冰窖一般冷,她的手和脚都冰凉,若说唯一暖的来源,估计也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了。她对他招招手,“过来!” 容景却站着不动,对外面喊,“来人!” “景世子!”凌莲和伊雪温声立即从房中出来。 “再搬两个暖炉来,我若不来,你家的小姐明日就会冻**干了。”容景吩咐道。 凌莲和伊雪闻言向屋内看了一眼,连忙应声去了。 云浅月身手揉揉额头,嘟囔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这里好歹是屋子。” 容景似乎不欲与她多说,不再言语。 云浅月看着容景,脑中不自主地想起夜天逸那句话,“有了容景,你便要与我们所有人恩断义绝吗?”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搬了两个火炉来到门口,容景微微错开身子,二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将火炉放在地上,添了炭火,看了床上躺着的云浅月一眼,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二人离开,容景依然站着门口没有进来的打算。 云浅月忽然叹了口气,“容景,你到底是进来与我一起睡,还是回府?给个话,你这样站着我门口,敞开着门,别说添两个火炉给我,就是添一百个火炉给我也不顶用。” “你确定你还能睡得着?”容景看着云浅月。 “只要你进来,就能!”云浅月肯定地道。 她话落,容景走了进来,房门在他身后紧紧关上。他缓步来到床前,云浅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温润的手心里面的小手冰凉入骨。他皱了皱眉,轻浅的语气忽然染上一抹沉怒,“云浅月,你竟然……” “唔,困死了,你快上来,我要睡了。”云浅月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容景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 云浅月死死地拉住他的手,声音轻软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容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启动了寒冰破那一重的功力,如今化不回去了,你不管我的话,我真会冻死了,你不管我,没人管我的……” “你……”容景转回头,一双眸子罕见的恼怒地看着她,“夜天逸就这么让你……不,或者是因为夜轻染,夜轻染就这么让你……” “别提他们了好不好?我心里怒的都快想冻死了他们了。”云浅月打断他的话,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中居然有丝泪意,只不过那泪意化成了冰珠,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亮。 容景抿起嘴角,不再说话,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谱一**,云浅月立即手脚并用地攀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跟冰块一般。 容景眸光中有什么东西涌动了片刻,伸手将她两只手攥在手里,温暖的气流顺着他手心传递入她的手心。 云浅月冰冷的手心顿时温暖,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气流熟悉地顺着她的经脉进入她身体,所过之处,皆温暖起来。 “下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用这种寒冰破的话,云浅月,你就冻死得了。”容景撤回手,语气依然残留着怒意。 云浅月往他怀里拱了拱,身体温暖起来,心也跟着温暖起来,嘻嘻一笑,软软地道:“你舍得吗?” “舍得!”容景瞥了她一眼。 “骗鬼,你才不舍得。”云浅月将他手臂拿过来环住她的腰,用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你若是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做些别的来帮助你取暖。”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立即停止了小动作,佯装打了哈欠,困意浓浓地道:“困死我了。” 容景看着她,不说话。 云浅月立即闭上眼睛,白日做了一日活,晚上夜轻染来了在院中站了半夜,夜天逸又对她砸来那些话,她早已经疲惫不堪,窝在温暖的怀里,什么也不想再去想,真的想睡了。 果然不出片刻,云浅月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容景看着她,即便寒冰破化解,她身体温暖起来,但脸上依然清透如明镜。似乎被冰雪洗过,容颜纯净,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放心地睡去,这样的她,居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孱弱和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吞一吐中,有些东西消失殆尽。须臾,他将她往怀里紧紧地抱了抱,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还未亮,外面便响起凌莲的声音,“小姐,宫里的文公公前来传话,说请小姐进宫,今日先皇大殡,您是一定要去的!” “不去怎样?”云浅月不睁眼睛,问道。 “摄政王说,您今日若不去的话,也没人能奈何得了您。但不管如何,先皇除了先皇的身份外,还是您的姑父。”凌莲重复文莱的话。 云浅月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姑父又怎样?告诉他,我不去。” 凌莲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云浅月又闭着眼睛片刻,睁开眼睛看向容景,见他依然闭着眼睛,她想起昨日,心顿时暖了下来,这个男人一直在用他的方式爱她,虽然看起来是她每次受他欺负,但是真正的关键时刻,他从来都对她给予足够多的宽容和包容。 过了片刻,凌莲去而复返,站在门口轻声道:“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让小姐进宫,参加今日的殡天之礼。” “姑姑?”云浅月眼睛眯了眯。 “是皇宫娘娘派人来传话!她说云王府的女儿是最有资格入皇陵敲响响钟的那个人。”凌莲轻声道:“皇后娘娘今日也去皇陵。”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此时也睁开眼睛,对她一笑,雅致如莲,“不错,云王府的女儿是最有资格入皇陵敲响响钟的那个人。不为夜氏,只为云王府。去吧!” “那就去吧!”云浅月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凌莲闻言下去回话了。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躺了回去,趴在容景身上,在他嘴角落下一吻,须臾,又爬起来,跳下了床。 容景眸光动了动,看着她轻快的脚步,躺着的身子坐起,披上衣服,慢悠悠地下了床。 二人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外面天已微亮。 ------题外话------ 月底最后几天了!月票清零哦!美人们不要浪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十一章 三摔灵辇 云王府门口,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那里,弦歌坐在车前。 容景和云浅月上了车,帘幕落下,马车向皇宫而去。 街道上的雪早已经清扫干净,车厢内放了暖炉,厚厚的帘幕挡住清晨吹来的冷风,暖意融融。 云浅月懒洋洋没骨头一般地靠在容景的身上,浅浅地打着哈欠。 “没睡够?”容景低头看着她。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我一夜未睡,你睡得极沉,云浅月,这么不公平,你竟然还没睡够?”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抬眼,果然见容景眼瞎有着淡淡的青色眼圈,她好奇地道:“你怎么没睡?”容景瞥了她一眼,不答话,闭上眼睛。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恍然,拉长音道:“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容景声音微低。 “明白你为什么没睡了呗!”云浅月嘴角咧开,好笑道:“我们的容公子**了嘛!” 容景耳根子染上一抹红晕,忽然俯下头,将云浅月唇瓣狠狠地吻住。 云浅月笑意还没收回,便被他吻了个正着,舌尖缠入口中,将她口中的甘甜席卷殆尽。 云浅月想说什么,声音被容景吞进了口中,只发出两声唔哝声,她伸手捶了容景一下,容景搂紧她,加深这个吻。她很快被这样的狂热挑起热情,闭上眼睛,轻轻回应。 片刻后,容景放开云浅月,如玉的手摸着她温滑的脸,轻声道:“我的确是**了,你也**了。若不是时机不对,昨日就……”说到一半,住了口,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气喘吁吁双眼迷离地看着容景,一时间说不上话。 容景忽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轻轻喘息,平复呼吸。 外面的风有些冷冽,吹得马车的帘幕沙沙而响,两人的呼吸声在车厢内盘旋缭绕,交织在一起,片刻后,归于平静。 接下来一路无话,马车来到宫门口。 弦歌的声音响起,“世子,皇宫到了!” 容景应了一声,见云浅月躺在他腿上不动,伸手推了推她。云浅月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坐起身,磨蹭地挑开帘子,向外看去。 宫门口已经停了无数马车,以往花红柳绿,车辆鲜华,今日全部裹了素色绸布。车前栓了或黑或白的布条。 云浅月粗粗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轻轻一纵,跳下了车。容景在云浅月身后,慢悠悠地下了车。二人不说话,向宫门走去。 进了宫门,直奔圣阳殿。 今日的皇宫和那日一样,一色素裹。有些假山石雕树木枝桠处,依然覆盖着雪,廊角亭台上面拴着白绸。 来到圣阳殿,圣阳殿外的灵棚前早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以夜天逸为首的朝臣,以如今升为太后为首的后宫妃嫔,以六公主、七公主为首的皇室子女,以慈云方丈为首的灵台寺众僧,以钦天监张道长为首的一众道长,以及以文莱为首的一众宫女太监。 众人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容景和云浅月来到。 容景和云浅月刚露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来。 经过几日前宣读遗诏,云浅月怒毁遗诏不成,负气离开之后,这是第一次出现在皇宫。众人都看着那远远走来的二人,二人依然如旧日一般打扮,容景月牙白锦袍,云浅月淡紫色阮烟罗。二人如一副风景瑰丽的画卷,任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无论是看到二人在一起多少次,但毫无疑问,每一次都是惊艳赞叹,觉得当真最配。但无人敢将这种般配说出来,或者将赞叹表现出来。 因为还有一个七皇子,还有一纸赐婚遗诏。 “越来越堂而皇之,不将先皇的圣旨看在眼里了。七哥,你就这样由得他们下去?那我们皇室的颜面何在?你没听外面如今都在说你什么吗?”六公主看着那二人,眸光隐含嫉妒之火,偏头对夜天逸道。 夜天逸转回头,淡淡瞥了六公主一眼,没什么表情。 六公主本来还想说什么,触及到夜天逸的目光,顿时噤了声。 夜天逸收回视线,对文莱吩咐,“去德亲王府看看染小王爷怎么还没来?” “是!”文莱连忙应声去了。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近前,所有人的眉目清晰可见。云浅月目光从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脸上一一略过,最后定在如今的太后身上。 太后依然是一身大红后服正装。在一众穿着素色的妃嫔中间,尤为醒目。几日不见,似乎又枯瘦憔悴许多,除了她身前凸起的肚子外,衣服松松垮垮,几乎不**形,脸色不但没有昔日的光彩,像是所有的精气都被吸干一样,如一棵树,被抽干了精华,只剩下树皮。她忽然心底凉了凉。 太后见云浅月看来,对她温和地招手,“月儿,到姑姑这里来!” 云浅月收敛心神,垂眉敛目地走了过去。刚站到太后面前,太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嗔怪道:“你可知道多少人担心你?以后这样的傻事万万不可再做了!” “只要没有人逼我,我自然不会做了。”云浅月感觉太后的手冰凉,转了话道:“姑姑怎么不多穿一些,抱个手炉吧!” “有你在我身边给姑姑暖手,姑姑就不觉得冷了。”太后慈爱一笑。 “我的手再暖,也没有手炉暖。”云浅月向太后身后看了一眼,对关嬷嬷吩咐,“嬷嬷,去给姑姑拿个手炉来!” “浅月小姐,先皇大殡,虽然天寒,但死者为大,太后娘娘本来要行大礼,如今念在腹中天子,这跪礼就不行了,但这手炉之物对圣主亵渎,没有这样的规矩。”钦天监为首的张道长立即道。 “规矩是人定的!张大人,若是冻坏了太后娘娘腹中的天子,你说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负责得起吗?”云浅月看着张道长。 张道长老脸一白,一时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母后特殊情况,父皇爱子,可以体谅母后体质辛苦。”夜天逸看了张道长一眼,对关嬷嬷吩咐,“关嬷嬷,去给母后拿手炉吧!” “是!”关嬷嬷立即去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众人亦无人出声,这一处静了下来。 不多时,关嬷嬷取来手炉,云浅月伸手接过,塞进太后手里。太后温和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笑道:“还是月儿对姑姑知冷知暖。” 云浅月笑了笑,看着太后枯瘦的身子眼睛有些酸涩,低声道:“只要姑姑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太后拍拍云浅月的头,眼眶也有些湿。 “摄政王,吉时要开始了,染小王爷还没有来,是否再派个人去催催?”张道长又道。 夜天逸目光看向宫门口方向,没说话。 “摄政王,要不老臣去催催犬子?”德亲王爷早已经站不住了,容景和云浅月都来了,夜轻染居然还没来。他总归是皇族一脉的子孙,自然不能不参加。 “再等片刻,夜轻染不会不来的。”夜天逸摇摇头。 摄政王闻言只能点点头,焦急地看着宫门口方向。 又等了片刻,眼看吉时将近,夜轻染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依然一如既往的穿戴,一如既往的打扮,但众人还是觉得今日的染小王爷和往日不同。不再张扬,不再洒脱,而是从内心散发出的一种宝剑磨砺后的冷峭。 他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走来,昔日的影子丝毫不见。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苍凉,这种苍凉就如昨日他站在她院中一般,令她遍体生寒。她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当没看到他来。 众人都看着夜轻染,无人说话。 不多时,夜轻染来到圣阳殿外,沙漏指着的时间正是吉时整。 “开始吧!”夜天逸对钦天监吩咐了一句。 张道长连忙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布,将布展开,他手一抖,方布从他手中甩出,定在了半空中。他高喊,“大行皇帝殡天,送葬!” “先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后宫妃嫔、灵台寺众僧等都齐齐跪地。 没跪的人除了皇后和云浅月外,只有容景。 “景世子,因何不跪?”夜天逸跪在地上,目光看向容景。 容景从来到之后,一直静静站立,此时闻言,看着老皇帝的棺木道:“先皇曾经下旨,容景可不跪。生不跪恩,死亦不跪。” 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道:“我虽未得皇上姑父特许,但他活着我没跪,也不曾怪罪,如今死了不跪,他亦不会怪罪。” 夜天逸收回视线,不再言语。众人亦无人言语。 张道长看了容景、云浅月、夜天逸三人一眼,开始朗诵方布上的字。 云浅月看着悬在上空的那一块方布,想着这张道长倒是有几分能耐,不过这也无非是他用的气劲而已,上面满满的文字记载的无非是老皇帝这一生的功勋。历代皇上驾崩,都喜称颂功勋,而不言过错。老皇帝死后,也不例外。 一篇满满的**念完,张道长的事情完毕,收回方布,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掌管礼部,皇帝殡天大礼自然交由礼部主持。 云王爷站起身,同样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布,他没有武功,自然摊开在手中,高喊道:“大行皇帝殡天,送葬!一式起,灵台寺众僧为表天恩,做法颂事礼!” 慈云方丈和众僧盘膝而坐,口念**。 众人静静听着,整个皇宫尽是诵经声。 半个时辰后,诵经声毕。云王爷又喊,“大行皇帝殡天,送葬!二式起,新皇统领文武百官吊唁!” 太后抱着手炉走向老皇帝的棺木,文莱立即呈上纸钱。她轻轻放入棺木前的火盆中。纸钱遇到炭火,一哄而着。 “摄政王吊唁!”云王爷又喊。 夜天逸走上前,文莱再度呈上纸钱。他三叩首,将纸钱放入火盆。 “景世子吊唁!”云王爷又喊。 容景走上前,文莱再度呈上纸钱,他轻轻抬手,将纸钱放入火盆。纸钱遇火,嘭地一声火苗窜高,须臾,化成灰,落在火盆外,他淡淡看了一眼,退了下去。 “德亲王吊唁!” “孝亲王吊唁!” “染小王爷吊唁!” “冷小王爷吊唁!” “……” 文武百官被喊到名字,一一上前凭吊。 百人凭吊毕,便是公主皇子凭吊。六公主,七公主一一上前。公主皇子凭吊毕,后宫妃嫔凭吊。 云王爷刚要喊妃嫔品级,太后清冷出声,“慢着!” 众人都看向太后,云王爷住了口。 “明太妃何在?”太后问向后宫嫔妃。 后宫嫔妃齐齐摇头。 云浅月知道她姑姑说的是明妃,想着一朝天子驾崩,有些人的身份都改了,皇后变太后,明妃自然也变太妃了。 “文公公,你可知道?”太后问向文莱。 文莱也连忙摇头,“回太后娘娘,奴才也不知,从那日皇上殡天之后,明太妃娘娘受了重伤回宫养伤后,就再没见到明太妃娘娘。” “她生前最得皇上宠爱,二十多年,恩宠不衰。如今先皇驾崩,大行殡天,怎么能没有她?她若不在,先皇思她想她,这灵辇恐怕起不走。”太后沉声道:“摄政王,你说呢?” “母后说得极是!”夜天逸颔首,对文莱道:“你去明太妃娘娘的宫里去请!” “是!”文莱闻言立即应声去了。 “先略过明太妃,继续吧!”夜天逸吩咐。 太后没意见,云王爷继续念妃嫔品级,依照品级,一一上前凭吊。 太后之下,明太妃不在,只有冷贵太妃,也就是曾经的冷贵妃。冷贵太妃从被云浅月毁了容貌后,再不得老皇帝宠,后来太后怀有龙子,明太妃把持后宫,她的日子极为艰难。不过总归她是贵妃,又得孝亲王扶持,天子恩情薄,她这一段时间也有所感悟,如今到真换了个人一般,安安静静。颇有些看透红尘之感。 冷贵太妃凭吊毕,后宫妃嫔一一凭吊。 一番事毕,文莱也已经回来,脸色极为不好,来到太后和夜天逸面前,禀告道:“秉太后,秉摄政王,明太妃宫里的人都说明太妃失踪了。” “失踪?”太后看着闻言,眉头竖起。 “回太后娘娘,明太妃宫里的人的确是这样说的!明太妃已经失踪了几日了,明太妃宫里的人怕太后和摄政王怪罪,一直不敢禀告。”文莱立即道。 “真是有意思了!如今这人随便拿出一个就玩失踪吗?”太后忽然笑了,但笑容极冷,“数月前是前丞相府的秦小姐闹了一回失踪,可是偏偏在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传位时候及时地冲了出来,如今这先皇殡天,她最宠爱的妃子又失踪了。是不是又要过数月之后,她也玩一手突然冲出来,吓我们一跳啊!” 众人无人言语。 在一群朝中命妇家眷中的秦玉凝一下子白了脸。 “秦小姐失踪是丞相府的事情,但是妃嫔失踪,就是天家的事情了。摄政王,你说这事情该如何办?”太后威严地看了秦玉凝一眼,看向夜天逸询问。 夜天逸似乎沉思了一下,沉声道:“回母后,依照先皇对明太妃的宠爱,她理当为先皇殉葬,如今既然失踪了,想必中间必有缘由,再找已经来不及,不能因为她一个妃嫔,就耽搁今日先皇大葬之日。依儿臣看,不计算她了吧!先皇大葬要紧。” “这怎么行?她可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怎么能不陪着先皇走一路!”太后反驳。 “儿臣命人查找明太妃下落,找到之后,再送去给先皇。这样母后以为如何?”夜天逸询问太后。 太后沉着脸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务必找到明太妃,否则先皇会想她的。” 夜天逸点点头,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立即意会,高喊,“大行皇帝殡天,送葬!三式起,按天圣典制,出灵!” 夜天逸一挥手,跪着的众人齐齐起身,皇宫的丧钟鸣响,杠夫抬起灵辇,灵台寺众僧诵经开道,皇宫护卫高举万民旗伞引幡。灵辇离开圣阳殿。 以太后腹中的新帝为首,摄政王夜天逸、丞相容景、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染小王爷、冷小王爷、容枫世子等满朝文武跟在灵辇后。之后是皇子公主,后宫妃嫔,最后是钦天监众人。前后宫廷禁卫军护航。浩浩汤汤走向宫门。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云浅月第一次见识到了皇帝殡天。她扶着太后走在最前面,无人有异议。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始祖皇帝祖训被废除,但她依然代表云王府女儿至尊无上的地位。 队伍出了皇宫,浩浩汤汤向皇陵走去。 皇陵位于西山山脉以北的玉龙山,山脉像龙在盘卧,天圣将寝陵建在了龙头。玉龙山曾经是前朝慕容氏的陵寝,但慕容氏为了尊龙,将陵寝建造在了龙尾。夜氏始祖皇帝执掌天下后,慕容氏再无子孙留世,慕容氏的皇陵自然就荒废了。 出了皇宫之后,每逢路口,会有人扬声高喊引路,这时候,后面的所有人都会跪地叩头,皇子公主妃嫔们可哭灵。 出了城门,向西而去。 大约走了五里地时候,抬灵辇的杠夫忽然齐齐倒地,口吐白沫,灵辇滚落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众人齐齐一惊,诵经声停,哭声止,人人震惊地看着砸在地上的灵辇。 “怎么回事儿?”夜天逸沉声喝了一声。 无人应声。 夜天逸立即走上前,与此同时,容景也走了过去,后面的夜轻染也走上前。三人虽然走上前,但无人上前把脉,都静静看着。 片刻后,夜天逸看向容景,“景世子,你可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约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但不至于致命。”容景慢慢道。 “换一批!”夜天逸摆摆手。 有预备的一批人立即上前,重新抬起灵辇。地上躺着的人很快就被人抬走,队伍重新走了起来。刚走不多远,抬灵的杠夫再次齐齐倒地,口吐白沫,灵辇又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这一次的响声与上一次一样大。 夜天逸脸色瞬间阴沉,看向云王爷,“云王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云王爷似乎吓傻了,连连摇头,“回摄政王,这老臣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老臣虽然掌管礼部,负责皇上出殡事宜,但这杠夫可不是老臣选的啊……” “这杠夫是谁选的?”夜天逸沉声问。 “我!”夜轻染看着口吐白沫的杠夫,和刚刚那些人一般状况,面色也有些沉。 “这是怎么回事儿?”夜天逸看向夜轻染。 “从先皇驾崩之日,他们的饭食都是有规制的。”夜轻染冷静地道:“摄政王,这个稍后再查不迟,如今要紧的是将先皇赶在吉时之前到达皇陵入葬。” 夜天逸点点头,摆手道:“再换一批!” “我看不用换了!他们吃的都是一样饮食!难免不会重复此中状况。”容景此时开口,“用宫廷护卫吧!或者用染小王爷手中的士兵。” “景世子,这可不行,杠夫都是要选生辰八字,不得与先皇犯冲的,这些人都是事先选出来的。如今再从宫廷护卫之或者染小王爷的部下中选人来不及测生辰八字啊!”钦天监张道长立即道。 容景看着张道长,淡淡道:“若不这样的话,难道还能继续用下一批杠夫?皇上的棺木虽然是上好的红木棺木,但也禁不住这般摔,若是再摔一次的话,别说棺木被摔毁,就是皇上的遗体恐怕也会摔坏,那样的话,张大人,你以为比犯冲一说会好?” 张道长立即住了口。 夜轻染看了容景一眼,没言声。 “就用宫廷内卫吧!”夜天逸也看了容景一眼,摆摆手。 一批宫廷内卫齐齐上前,抬起灵辇。地上躺着口吐白沫的人再次被抬起,灵辇和队伍继续走了起来。 宫廷内卫毕竟不是训练的杠夫,没办法统一一致脚步,大约走了两里地之后,前方和后方脚步不一致,一个不稳,轰地一声,灵辇再次砸到了地上,红木的棺木从灵辇上滚落,上好的红木被砸出一个大大的裂痕。 众人再次大惊。 这时夜天逸的脸已经彻底沉了。 夜轻染的脸色也不好,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文武百官大气也不敢出。 “景世子,这就是你的好建议!”夜天逸转头沉怒地看着容景喝问。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淡淡道:“是景考虑不周,但刚刚情况的确那些准备好的杠夫再不能用了,换宫廷内卫这件事情虽然是景的建议,但摄政王和众位大人也是同意的。” 夜天逸无言反驳,转回头,看着那些人,怒道:“连个杠也抬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处?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拖下去砍了!” 那些人面色齐齐一变。 “摄政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适应的职位,杠夫所做的就是杠夫的活计,宫廷内卫做的是守护宫廷,让宫廷内卫做杠夫,这本身就犹如让鸭子下鸡蛋。他们做不好很正常,先皇大殡,今日是吉时,不宜见血,这些人还是放了吧!”容景缓缓开口。 “景世子好慈悲的菩萨心肠!”夜天逸沉着脸看着容景。 “这阳间之路和阴间之路据说一样,都要经历一番灾难,才能修身成正果。如今先皇殡天,龙身羽化,但总要走这阴间一途,如今大约就是这个难而已。”容景话落,看向钦天监的张道长,“张大人,是否有这样一说?” “这……”张道长看着容景,触到他清淡的事情,连忙颔首,“是这样!” “所以,这三难一过,大体是无事了!”容景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些人道:“就让他们再抬一次吧!刚刚没有经验,有了这一次教训,他们能抬得好的!” “摄政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容景话落,地上的宫廷内卫齐齐恳求。 “摄政王,景世子说得极对,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太后此时也开口。 “这棺木如何处置?已经生出了裂痕!”夜天逸看着红木棺木被摔出的那一道裂痕,沉着脸问。 众人无人应声。 “张道长,可能再改良辰吉时出殡?”夜天逸问向张道长。 张道长摇摇头,“回摄政王,古来没有先列。这更改出殡之日不好啊,都走了一半了。先皇大行殡天,这不止是送葬,还关系国运啊!” “现在重新打造棺木,另换一个棺木呢?”夜天逸又问。 “这……这也不好啊,重新打造另换一个棺木。这古来也没有先列。况且都入殓了,这国运神气都已经装棺,再开棺的话……”张道长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这恐怕也不行。” “那怎么办?就让先皇在有裂痕的棺木里躺着入葬?”夜天逸沉怒地问。 张道长顿时没了声。 众人都没有声息,齐齐想着这个问题。重新择日不行,重新换棺木也不行,难道就要先皇在有裂痕的棺木里躺着入葬?这古来哪个帝王如此过? “景世子,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夜天逸转头看向容景,沉声问。 容景摇摇头,“景也不知,摄政王想想办法吧!” “景世子天纵英才,这点事情便难得住您吗?还是你有办法而不说?或者更期待先皇这样?”夜天逸一句比一句凌厉。 “摄政王,我知你因为私事而恼怒景,但先皇对景一直厚爱有加,景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先皇抬爱。若是景有办法,自然不遗余力。但如今这种情况,除了继续往前走,就如此下葬的话,还能有何办法?”容景声音微冷,提醒道:“摄政王,再不继续走的话,就会误了入皇陵的及时了。” 夜天逸沉着脸抿唇不语。 众人都看向夜天逸,一时间想着的确没什么可补救之法。 “摄政王,现在就将棺木补上一处呢!”德亲王此时开口。 “德王叔,你说怎么补救?你可有好的建议?”夜天逸看着德亲王。 “这……”德亲王看着老皇帝的棺木,只见棺木从正中间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裂痕很深,等于整个木头断裂了,但还没真正地裂开。他呐呐地道:“既然不能换棺木,那就再找一块棺木补贴上吧!总不能这样下葬。” “这样下葬的确不妥,但是德亲王想过没有,这是上好的红木棺木,当初只有这么一块给皇上打造寝棺了,如今再上哪里去找一块相同的红木?再说先皇的寝棺,九五之尊的寝棺,如何能用贴补的?这传出去的话,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容景温声道。 德亲王顿时没了声。 孝亲王此时也开口,“老臣觉得景世子说得极对,皇上的寝棺,怎么能贴补?那还不如就这样。即便能贴补的话,能有相同的红木的话,而且还需要时间,这铁定会耽搁吉时。那岂不是更糟?” 云王爷也点点头,“说得不错!摄政王,您得赶紧拿主意,时辰不等人啊!” 夜天逸沉默不语,脸色极为阴沉阴寒。 “摄政王,哀家说一句话。若是这三摔灵辇真如景世子和张道长所言,是先皇历劫,那就这样下葬吧!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太后此时出声。 众人听到“天意不可违”五个字都齐齐点头。 夜天逸沉默片刻,忽然阴沉着脸一摆手,“就这样吧!起灵,继续去皇陵!” 躺在地上的宫廷内卫闻言齐齐爬起来,再次扛起灵辇,这一次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和教训,众人抬着灵辇时不忘记配合下面的脚步,小心翼翼,步履极稳。队伍浩浩汤汤走了起来。僧人不诵经了,妃嫔不哭灵了,每个人都盯着灵辇,生怕再生出事端。 ------题外话------ 三摔灵辇!解恨吧?o(n_n)o哈! 月底最后几日了!月票清零哦!亲爱的们手里有票票就投了吧,不要浪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十二章 反了夜氏 云浅月扶着太后缓步走着,想着三摔灵辇,这也算古无先例了。她转头看了容景一眼,只见他面色清浅,眸光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她收回视线,盯着老皇帝被摔出了一道裂痕的红木棺木沉思。 队伍静静走着,只听到脚步声,听不到人声。 “诵经,哭灵,都不会了吗?”夜天逸沉着脸怒喝。 诵经声顿时响起,公主、皇子、后宫嫔妃也立即嘤嘤啼哭起来。 队伍浩浩汤汤走向西山,直到来到西山北的玉龙山脚下,再没发生别事。 大雪将整个玉龙山覆盖,但从城门通向玉龙山龙头之处早就被清扫出一条路来。送灵的队伍路过龙尾处,云浅月目光看去,只见龙尾处一片雪坡,分辨不出哪里是前朝皇室陵墓。她偏头去看容景,只见容景连眼光都没扫去一个,静静地走着。 夜天逸的目光此时却向云浅月看来,云浅月没什么情绪地撤回视线。 “寝陵百米,跪,三叩头!”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下跪叩头。 云浅月目光看向龙头部位,只见夜氏的皇陵威严地矗立在半山腰处。这是一处背山,四下有山水挡住,所以她每次去西山军机大营时候都看不到,几乎忘了这里是夜氏的皇陵。一片宫殿楼宇,四周有重兵把守,在这样清冷的寒冬,草木料峭,远远看来,陵寝宫殿的青石砖都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即便在半山坡,阳光普照,也有些阴寒。 “陵寝九十米,跪,三叩头!”又有人喊。 众人再次下跪叩头。 “陵寝八十米,跪,三叩头!”又有人喊。 众人再次下跪叩头。 “陵寝七十米,跪,三叩头!” “陵寝六十米,跪,三叩头!” “陵寝五十米,跪,三叩头!” “……” 距离陵寝十米,众人跪拜起身,都静静站立。 “吉时到!开陵寝,敲寝钟!天地君臣,表!”云王爷喊了一声。 守卫皇陵的人立即打开陵寝,正中一口大钟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浅月看着那口大钟,足足有两人怀抱那么大。她想起太后的话,云王府的女儿最有资格敲响这顶寝钟。但她没动,静静站着。 “浅月,你去敲寝钟!”云王爷喊声落,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想着这夜氏皇陵埋葬了多少帝王?这一顶寝钟多少云王府的女儿曾经敲过?敲过之后她们的下场是什么?是深锁宫墙吧?因为历代只有云王府嫡女才有资格敲响寝钟,而每一代也只有云王府嫡女才有资格入皇宫为后,每一代云王府也只有一名嫡女。“月儿,你去敲寝钟!”夜天逸见云浅月不动,沉声开口。 云浅月不理云王爷和夜天逸,看向太后,“姑姑,这寝钟你可曾敲过?” 太后点点头,“这是云王府历代嫡系女子的殊荣!我曾经自然敲过。在先太皇驾崩入陵寝时。是我敲响的。” “我不会入宫!这殊荣不要也罢!”云浅月摇摇头,忽然道。 “不行!”夜天逸本来阴沉的脸色瞬间又沉如锅底。 “为何不行?”云浅月看着她。 “古例无更改之理!”夜天逸道。 “祖训都能废,为何古例无更改之理?”云浅月挑眉,看着夜天逸。 “云浅月,你代表的是云王府,不是你自己一人。你确定今日你不敲响寝钟?”夜天逸脸色阴沉得可怕,话落,他看向云王爷道:“云王叔,你如今还由着她胡闹不成?” 云王爷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道:“浅月,这寝钟历来都是云王府的女儿敲。” 云浅月不为所动,“古例可以改!换别人吧!” “你以为寝钟是谁想敲就能敲?若你今日不敲寝钟,先皇寝棺就入不了皇陵。我们所有人都要陪你在这里守着,如今天寒,别人能挨冻挨饿,但是母后身体怀有天子,你确定她能挨?”夜天逸冷沉地看着云浅月,“遗诏你不尊便罢了,一路送灵你不哭不跪也罢了,这件事情关系国运,由不得你!” 云浅月沉默,看向太后,想着夜天逸居然用她姑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 “月儿,敲寝钟吧!你是云王府的女儿,这里面不仅仅埋了夜氏的帝王,也埋了云王府你的那些太姑姑们,她们长辞于地下,也愿意让云王府的女儿在开启寝陵时敲响寝钟的。”太后温和地道。 “浅月小姐,快敲寝钟吧!吉时到了!”张道长也连声催促。 “是啊,浅月小姐,这件事情可不是任性的事情。”德亲王也催促道。 云浅月松开皇后的手,抬步走向寝钟,还有人本来要劝说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这一顶寝钟,大约有千斤重,纯铁打造,高悬于寝陵上方。 云浅月来到寝钟下,立即有看守寝陵的人拿来一柄铁锤,她伸手接过,铁锤足足有几十斤,难以想象像他姑姑那般不学武功的娇弱女子是怎样拿着它敲响警钟的。 “吉时到!敲钟!一鼓!”云王爷喊了一声。 云浅月举起铁锤,轻轻挥手,敲响寝钟,“铛”地一声古老的钟声响起,声音扩散整个玉龙山。 “敲钟!二鼓!”云王爷又喊了一声。 云浅月再度挥手,同样“铛”地一声,玉龙山山脉和皇陵似乎都轻轻震颤。 “敲钟!三鼓!”云王爷再喊了一声。 云浅月再度挥手,铁锤碰撞上寝钟,地面因为钟声太大,颤了颤。 “礼毕!”云王爷高喊。 云浅月撤回铁锤,转身走回。她刚转身,高挂的寝钟忽然直直落下向她砸来,带着一丝轰隆声,重若千钧,她一惊,感觉不对,立即躲闪,不知何时她的身后站了早先递给她铁锤的那人,那人一动不动,挡住了她离开的路,她心底一寒,挥手劈出一掌,那人的身子直直劈飞了出去,她撤回手想再离开,感觉头上一暗,大钟已经到了她头顶。 “月儿!”夜天逸惊喊了一声,向云浅月扑来。 还有几个人齐齐喊了一声,淹没在钟声里。 有一个人较夜天逸快一步飞身而起,顷刻间来到云浅月身边,月牙白的衣袖扫过,带着一股排山倒海之气,一掌拍向寝钟,寝钟轰隆一声巨响,移开了云浅月头顶,他伸手将云浅月揽在怀中,轻飘飘地带着她后退数丈。 寝钟“砰”地一声轰然破碎,铁片四溅而飞。 不少人被铁片打到,发出惨呼声。 钟声余韵和惨呼声交织在一起,顿时一片混乱。 云浅月心“砰砰”跳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容景,只有她知道,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比任何人都感觉到了惊险和死亡。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死亡。若非容景,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一定会被砸到钟下,尤其那是一顶千斤重的铁钟,她对那挡住她离开的人发出一掌后,明显感觉到那人用武功抗衡了一下,她再没时间第二次运功躲开。 “没事,有我!”容景拍拍云浅月的后背,温润的声音融合了一抹冷冽的寒意。 云浅月在这样的声音和怀抱里忽然定下了心神,是啊,凡事有他,又有何惧? 片刻后,钟声余韵息止,惨呼声停。 皇后被云王爷护住,身上无伤,云王爷的衣袖被铁片擦破了一块,德亲王、孝亲王、夜轻染、容枫等人身上均无伤,冷邵卓的连被铁片擦破了一块,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脸,但他似乎无知无觉,面色紧张地看着被容景护在怀里的云浅月。其余人,六公主、七公主、云离等人都多多少少身上脸上头上有伤。 “谁能告诉本王,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夜天逸脸色阴沉得吓人,看向守灵的人。 守灵的人齐齐跪在地上摇头。 “没有人知道吗?钟声怎么会突然落下来?”夜天逸看向悬挂铁钟的顶端,只见那里一根拳头粗的铁绳似乎被什么东西绞断,悬在那里。 众人都顺着他目光看去,齐齐唏嘘。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有人说的话,这里的人今日全部赐死!”夜天逸大怒。 “摄政王饶命!”守灵的人齐齐跪在地上叩起头来。 “摄政王,别忘了那里还有一人。”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目光落在被她打出去的那个人身上。只见那人被她打出十几丈,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来人,将那人抬过来!”夜天逸也看向云浅月目光处,对身后人吩咐。 文莱立即带着人过去抬人。 不多时,文莱带着人将那人抬过来,只见那人胸前一大片鲜血,已经死了。 “若不是因为他,我想我躲得过去。他拦住了我的路。”云浅月看着那个死去的人,他身上所穿的是和其余守灵人一样的衣服,但腰牌却是不同,显然是守灵人的头目,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起头对夜天逸道:“夜天逸,他是皇室守灵暗人之主吧?历来听命的是皇室。如今那上面的铁绳明显是被人刻意绞断。而你逼我敲响铁钟,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说是你想要置我于死地?” 夜天逸面色瞬间阴沉,“你这样想我?”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我没办法不这样想!若非容景,我今日铁定被砸在钟下,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恐怕早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皇室隐主和暗主向来听命于皇室,如今这夜氏的皇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皇室隐卫和暗人都听你吩咐。你说不是你吩咐让他将铁绳绞断的,想在我敲响铁钟后落下来砸死我,谁信?” 夜天逸眸中聚上风暴,额头青筋跳了跳,“云浅月,我想让谁死,也不会想要你死。” “那可说不准!我屡次得罪于你,毁遗诏,不尊你我婚约,让你大失颜面。你心中恨我,怪我和容景两心相依,如今想让我死,大有可能。”云浅月冷冷地道:“这个钟声我本不想敲,你逼迫我敲,如今我死里逃生,让你失望了吧?” 夜天逸忽然攥紧拳头,死死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这样!夜天逸,如今我死里逃生,让你失望了?”云浅月冷冷又道。 “你……你好得很!”夜天逸似乎怒极,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冰冻了他周身十米之内的气流。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沉怒寒气。 “摄政王,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太后此时严厉地开口。 夜天逸似乎濒临爆发的边缘,周身寒气暴涨,不答话。 “哀家问你,是不是?”太后沉怒地喝了一声。 “太后娘娘,浅月小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是摄政王做的呢?你们没看见浅月小姐要被铁钟砸到的时候摄政王急迫的样子吗?若不是景世子将铁钟拍碎,怕是砸到的人就是他。”德亲王此时开口。 “做做样子而已,谁不会!”云浅月冷哼一声。 夜天逸盯着云浅月,再不发一言,神色极其阴沉可怕。 “话不能这样说,浅月小姐,摄政王对您之心可不比景世子差。”德亲王闻言受不住了,再次不赞同地道:“皇室隐卫和暗人虽然听皇室吩咐,但难保没有人想要害你,在这里做了手脚。” “德亲王告诉我,谁想害我!你?”云浅月看向德亲王,挑了挑眉,“对了,我竟然忘了,您也是皇族之人,德亲王府权利熏天,指使得动皇室的隐卫和暗人自然不再话下。” 德亲王面色一变,“浅月小姐,老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动手!再说老臣如何能有理由对您动手?老臣见浅月小姐这般质疑摄政王,觉得不公,才出来为摄政王说话,你不能将这等事情泼在老臣身上。” “您没有理由吗?不见得!”云浅月冷笑道:“皇室和德亲王府向来亲如一家,我不尊遗诏,要毁圣旨,威胁到了皇权天威,德亲王府想要代替先皇对我惩戒暗杀,也不奇怪。” “浅月小姐,你真是……”德亲王老脸发白,似乎在云浅月面前百口莫辩。 “父王,你跟她说什么?她已经冷血无情到没有半丝情分了。我们所有人在她眼中心中都是敌人,对她好活该被她当成驴肝肺。”夜轻染此时开口,声音冷峭。 云浅月看向夜轻染,眸光眯了眯,没说话。 “云浅月,你还有没有良心?七哥对你如何你眼睛瞎了看不到,我们所有人都是看到的,他从北疆回京后,一再地在先皇面前维护你,如今先皇驾崩了,你要毁圣旨,不尊跪礼,他还一再地纵容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如今你居然怀疑是他要杀你?”六公主忽然大声开口,骂道:“云浅月,你没人性,冷血。” “六公主,那你告诉我,今日不是他想害我是谁想害我?你吗?”云浅月冷冷地看向六公主,忽然恍然道:“对啊,我竟然忘了,那日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谋反,可是你和秦小姐一起带着皇室的隐卫闯进了圣阳殿的。皇室隐卫听你和秦小姐的,是不是我可以猜测,这皇陵的暗人也是听你们的。今日这事情是你们做的?” 六公主面色一白,怒道:“你少血口喷人!” “既然说我血口喷人,那你到说说,你反驳出我的话来,我就认你说得比我对。”云浅月目光从六公主身上掠过,看向女眷中的秦玉凝,见她抿着唇站着,她又收回视线,看着六公主,冷笑道:“皇室隐卫是皇室里谁都能指使得动的吗?或者是随便一个大臣之女也能指使得动?嗯?六公主?秦小姐?今日这样的事情既然出了,若不想我血口喷人,是不是需要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六公主被云浅月激起怒意,但还是生生压住,看向夜天逸,“七哥,这样的女人你还喜欢她做什么?你看看她,当真是没有半丝人性。而你却告诫我们所有人不准伤她,如今到好,她先怀疑了你,你可值得?” 夜天逸依然一言不发,雪青色锦袍似乎凝了一层冰霜。 六公主话落,一时间无人说话,方圆几里,忽然之间天寒地冻。 太后看了夜天逸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再度开口,声音威严,“那日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谋反之事,被六公主和秦小姐堪破,哀家也很想知道,那日你们二人带着的隐卫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六公主看了一眼太后,没说话。 秦玉凝垂下头,也是不说话。 “怎么?哀家的话你们都敢不回答,如此将哀家不放在眼里了吗?”太后眉头竖起。 “是我!”夜天逸此时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出销的宝剑,带着森森克制的寒意,“是我得到父皇受胁迫的消息,命令在皇宫中叙话的六妹妹和秦小姐去了圣阳殿。” “原来是摄政王,这就怪不得了!”太后似乎早有预料,威严地道:“皇室隐卫和皇陵的暗人听从摄政王指派,今日发生这等事情,哀家的侄女险些遇害,摄政王作何解释?月儿说得对,皇室隐卫和皇陵的暗人都听从你吩咐不是吗?” 夜天逸看着太后,太后神色凛然,看模样势必要夜天逸给个交代。 “太后,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摄政王所做!摄政王心喜浅月小姐可不是一日两日。”德亲王再度开口,“谁会害浅月小姐,他也不会。” “德亲王如此肯定?”太后冷哼一声,“也未必见得,月儿和景世子相爱,摄政王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杀了月儿,让她埋骨在这里,也未必不可能!” “这怎么会?太后……”德亲王再度反驳。 “德亲王不必说了!”夜天逸截住德亲王的话,看向云浅月,冷冷地道:“云浅月,我还是那句话,我想杀谁,也不会杀你。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尸体。你记好了,记住了。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那与谁有关呢?”云浅月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 “来人,将看守皇陵的所有人都拖下去,即刻处死,一个不留。”夜天逸不答云浅月的话,冷冽地吩咐。 “是!”后面的官兵蜂拥上前。 “摄政王饶命!”守灵的所有人齐齐发出惊恐的呼声。 “摄政王,这些人不一定都有罪,都处死的话……”德亲王再度开口。 “德王叔,如今寝钟毁,他们不给先皇陪葬还留着做什么?”夜天逸拦住德亲王的话。 德亲王闻言立即住了口。 众人无人出声为这些人求饶,寝钟的绳索绞断落下,如今化为铁片,这是皇陵的守护神钟,发生这等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今日送灵这一路来,棺木被摔三次,砸出裂痕,如今钟声迸裂,实乃大凶之兆。 看守寝陵的五百人都被拖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被拖走的人命,唇瓣紧紧抿起,若是以往她该阻止,这毕竟是五百条人命,可是如今她不想阻止,即便她阻止,夜天逸也不会放过这些人。老皇帝入住皇陵,需要这些人鲜血来陪葬。况且这些人,即便她救了,也还是夜氏培养的暗人,听命于夜皇室,他们从守灵当暗人的那一日,就注定了生是夜氏的人,死是夜氏的亡魂。 五百人再拖回来,已经是五百具死尸,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寒风凛冽,天空再度飘起雪花,盖住了五百具尸体流出的鲜血。 这样的夜氏江山,这样的皇室陵墓,这样的鲜血杀戮,这样的人和事,每个人的面孔都被放大,可以看到脸部细细的纹路,是一张张冷漠麻木看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五百具早先活生生的人,如今变成五百死尸,居然都是认为理所当然! 云浅月忽然对这样的事情厌恶到底,她伸手拉住容景,对他道:“我们走!” 容景不反对,跟着云浅月抬步。 “景世子,云浅月,先皇没入住皇陵,你们现在就离开?”德亲王一惊,看向二人。 “我受到惊吓了,险些要了小命,还敢在这里待吗?再待片刻,我是不是也和这五百个人一样,进去与先皇作伴了?”云浅月冷冷地看了德亲王一眼,沉声道:“今日之事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别想我以后再为皇室做任何事情!毁圣旨是小事!” 德亲王立即噤了声,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一言不发,面上的阴沉退去,没什么表情。 “姑姑,我先回府了!”云浅月对皇后道。 “你今日受惊了!景世子送你回去吧!”太后摆摆手。 太后开口,代表她腹中的天子,有一定的高于摄政王的权利。虽然没有实权,但身份摆在这里,夜天逸不开口,无人敢再言声反对。 云浅月和容景越过众人,原路返回。飘雪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无论这一片地方如何血腥,但任何人看着他们,依然觉得风景如画。 不出片刻,二人走离众人的视线。 夜天逸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陵墓前,所有人静谧无声,包括愤愤不甘的六公主和摇头叹息的德亲王。 许久,张道长对夜天逸轻声提醒道:“德亲王,先皇的棺木再不入住皇陵的话,吉时就要过了。” 夜天逸收起眸中翻滚的情绪,挥手吩咐,声音冷沉,“先皇寝棺入陵寝!” “先皇寝棺入陵寝!”云王爷喊了一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哗啦啦跪倒在地。 宫廷内卫抬着老皇帝的寝棺走进陵墓,那五百死尸也被人抬了进去。 云浅月和容景一直没回头,二人按照原路返回,不出片刻便来到了玉龙山尾。 云浅月停住脚步问容景,“哪里是前朝皇室的陵墓?” 容景也停住脚步,向着龙的最后一尾的半山坡伸手一指,温声道:“那里!” “如何会夷平了?”云浅月看向那处。慕容氏的天子据说都是才华横溢,宅心仁厚,为政期间风调雨顺,爱民如子。后来若不是出了末代皇帝失踪太子导致皇后思劳成疾郁郁而终皇帝因此荒废正事那一件事情,这天下怕是没有夜氏什么事情,还是慕容家的。 “慕容氏没留下子孙,百年已过,天圣繁华,夜氏皇陵建造在龙头,又怎么会允许慕容氏的皇陵依然在?自然是化为百年沧海平地了。”容景淡淡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他的侧脸在飘雪中如诗似画,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雅致风华。她收回视线,看着半山腰处,轻声道:“慕容氏的太子后来真的再没找到吗?” 容景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若是慕容氏的后人依然在的话,为何一直不复国?”云浅月又道。 容景忽然一笑,极其浅淡,似是轻嘲,“你也知道慕容氏的人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嘛!若是活着,不复国有什么奇怪?他们也许都是菩萨心肠,见不得战乱和黎民百姓疾苦。” “百年前始祖皇帝建朝,天圣战乱了多年之后才得以休养生息,慕容氏那个太子若因此放弃不想再起战乱也说得过去,天圣百年繁华,黎民安居乐业,慕容氏的后人一直未起战乱还是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不同了,天圣乌烟瘴气,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慕容氏若还有子孙的话,也该复国了吧?”云浅月轻声道。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再次偏头看着他,见他玉颜笼罩在飘雪中,比飘雪居然还剔透莹白。 “走吧!”容景伸手拉住云浅月,抬步离开。 云浅月看了一眼那一处半坡,白雪皑皑,似乎散着清辉,她收回视线,跟着容景离开。 走了一段路,云浅月忽然道:“今日的雪落在我身上不化呢!”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化不是更好?我现在可给你拿不来伞挡雪。” 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你怎么不恭喜我武功又有突破升高了一层?能够调动内息控制周身事物,不会使雪融化了?” 容景轻笑,“你离凤凰真经大成还早,这就得意了?” 云浅月微哼一声,忽然上前一步,站在容景面前,双手勾住他脖子,“你抱我走路。” 容景挑了挑眉,“你确定?” “确定!”云浅月点头。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微微弯身,将云浅月打横抱起。 云浅月将脸埋在容景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口中有某种感情趋于安宁。 两个人的脚步声变为一个人轻浅的脚步声。四周山野静静,飘雪簌簌而落,但没有一片雪花落在容景和云浅月身上,都在他们周身三尺之处自动避开。 许久后,云浅月忽然道:“老皇帝死了之后,还想杀了我,好一招伏笔!” “他是该杀你的,夜天逸看不透,他执掌天圣江山这么些年,自然看得透的,你不属于夜氏,他自然不会留你。”容景温润的声音清冷。 “夜天逸怕是也没料到他爹死后还在皇陵埋了这么一个伏笔吧?”云浅月道。 “他以为他的威胁管用,太过相信自己。以为先皇留了遗诏将你赐婚给他,便是认可了你。”容景忽然一笑,冷冽道:“先皇这回又给他上了一课,夜氏的帝王都会在死后给子孙上一课。” “夜氏该诛!”云浅月吐出四个字。 容景缓步走着,不予置评。 云浅月埋着的头抬起,入眼处,是容景如画的玉颜,往上是飘雪如画的天空。她盯着天空看了片刻,忽然又道:“今日我故意冤枉夜天逸,让她看清我的决心和冷血,若他还不迷途知返执迷不悟的话,容景,你就反了夜氏江山吧!” ------题外话------ 看见激情没?亲爱的们,月底最后两日了,月票清零!该投了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三章 江山太重 云浅月的声音极轻,似乎随意说出,又似乎是经历过沉淀雕琢之后冷静而言。 容景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云浅月,目光静静。 云浅月也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问道:“怎么样?” 容景笑了笑,将她臂间挽着的锦绸扯上来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润平静,“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浅月眼前一黑,隔着锦绸挑眉。 “嗯,不怎么样。”容景摇摇头,目光看向天空,飘雪轻盈而落,天地远山相接处,如铺开的卷轴,虽不见青山如黛,但见银装素裹,也不失风景如画,他轻声道:“江山太重,我负担不起,我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你而已。” 云浅月的心顷刻间被触动,她一把扯掉盖在脸上的锦绸,目光直直地看着容景。 容景收回视线,对她勾起嘴角,低声道:“你这几日没瘦,反而胖了些,抱着都沉了。” 云浅月形容不出刚刚他那一句话带给她的冲击有多大,只知道这一刻她被他抱在怀里,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被他珍惜和深爱。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张了一次,才勉强出声,“容景,你……”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转,“我怎么不觉得我胖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轻笑,片刻后,他俯下头,将唇落下,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低声道:“你哪里有我仔细?我说你胖了就胖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将她的身体每日里都测量计算一遍吗?云浅月无语,“容公子,你这是在夸奖我?” “嗯!”容景点头。 “说我胖就是夸我?”云浅月挑眉。 “嗯!”容景一本正经极了,一字一句地道:“你胖了些,证明你长开了。” 云浅月脸腾地一红,看着容景一本正经的模样,想着他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话本来应该没有半丝色情,可是她偏偏听到了色情,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见他抱着她向前走着,轻袍缓带,步履轻浅,眉目端正,无半丝异色,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她忽然愤愤地道:“你如今瘦死了,按这个道理说,还是没长开吧?” 容景忽然顿住脚步,低头看着云浅月,好听的声音“嗯?”了一声。 云浅月听到这样的声音忽然感觉头上像是有什么黑网罩下,她连忙看着天空打哈哈,“唔,好冷啊,你将我放下来,我们快点儿回去吧!” 容景看着她不说话。 “我想吃你做的芙蓉烧鱼了!”云浅月伸手推他,用了个巧劲,从他怀里哧溜一下跳了出来,脚步轻快地向前走了两步,且回头对容景笑着招呼,“快走啊!你没看天都暗了下来了吗?” 容景眸光微微敛了一分,点点头,抬步跟上云浅月。 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她倒退着脚步走着,盯着容景看了半响,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自始至终神色不变,她小心试探地问道:“喂,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见他听到了,没什么表示,也就是说不在意了。她顿时放下心,走回来,伸手拉住他的手,五指与他如玉的手穿插交缠在一起,手臂轻轻在两人中间摇晃摆动,心情忽然变得极好,偏头笑着道:“容景,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说你变胖了?长开了?”容景挑眉。 “不是!”云浅月摇摇头,“就是你说的江山的那句话。” 容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看着她,重复道:“江山太重,我负担不起,我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你而已。” 云浅月忽然笑了,心情雀跃起来,将容景的手臂拉着抬高,又放下,又抬高,再放下,几次之后,松开手,侧着身子将他身子搂住,仰着脸孩子气地问,“真的是这样吗?” “嗯!”容景低头看着她,笑着点头。 云浅月“唔”地一声,将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人家都是爱江山胜过美人。你怎么不是这样?” “云浅月,你确定你是美人?”容景好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抬起头,看着容景的脸,“应该算是美人吧!” “不丑而已!”容景吐出四个字。 “你真是不遗余力打击我,外面的百姓们都说我其实比秦玉凝长得好看。”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从来不懂得哄女人。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说,“对,你就是美人,谁也没有你美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了?果然他不是一般人。 “说明她长得更丑而已,你比她不过强一些。”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顿时无语,提醒道:“容公子,人家可是天圣第一美人。你是在说天下人的眼光都出问题了?” “大约是的,你不是一直挂在嘴边那句众人皆醉我独醒吗?大约就我一个人是清醒,别人说得都是醉话。”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彻底被打败,撇开眼睛不看他,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扯了他这张让她赏心悦目的脸。容公子,你还能再眼高于顶些么?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咳声似乎都带着一丝笑意。 二人一路再无话,回到了城门。 先皇大丧出殡期间,全城紧闭,禁止行人出入,京城百里之内全部被控制**。城门的士兵见到容景和云浅月居然先回来,伸长了脖子往二人身后看了看,再无别人,连忙打开城门,让二人进入。 城内极为安静,街道上马车行人都极为稀少。 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去你的荣王府,你给我做芙蓉烧鱼。” “好!”容景点头。 二人向荣王府走去,路过醉香楼,二楼的房间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人探出身子,熟悉的声音响起,“景世子,浅月小姐,好久不见!” 云浅月抬头,看见二楼临窗处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苍亭。她看着苍亭,数日不见,从他前去青山城接替夜天煜治水后,她几乎就忘了这个人。如今他居然回京了,只见他似乎清瘦了些,眉目还是一如既往,她沉默不语。 容景缓缓抬头,见是苍亭,淡淡一笑,“苍少主回来的好快!既然今日进了京,为何没参加先皇殡礼?” “本少主得到皇上大限的消息,快马加鞭回京,可惜遇上大雪封山,如今刚刚进京,已经误了先皇入陵的吉时,便也就没去皇陵,在此等候。”苍亭看着容景,笑道:“不想没等回送灵的队伍,先等回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真是令本少主意外。” “到也没什么意外的,今日寝陵的神钟被有心人绞断,险些将云浅月砸在神钟底下。她受了大惊,我们便先一步回来了。”容景淡淡道:“苍少主以前不是客居七皇子府吗?如今七皇子府变成了摄政王府,不过也不会拦阻苍少主这个幕僚的,苍少主不必在醉香楼等候,去摄政王府等候摄政王回京就是了。” “神钟被绞断?难道有人想害浅月小姐?”苍亭挑眉,“什么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摄政王会查的。”容景伸手拉着云浅月抬步向前走去,“苍少主在青山城治水辛苦,又一路奔波,早些休息吧,我们先走一步了。” “好说!景世子好走!”苍亭到也不拦阻,拱了拱手。 云浅月想着苍亭从青山城治水数十日,如今再见到是没那么讨人厌了。 苍亭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走远,手轻轻敲着窗框沉思。 回到荣王府,一名少年正从府内出来,少年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俊秀,身穿一件棉质软袍,他走一步回头看一眼,面色似乎有些痛苦纠葛。 云浅月看着这名少年,这个人她认识,是前丞相府公子秦箐。因为秦玉凝光芒太盛,十岁时就被封为天圣第一美人,再加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天圣闺中女儿中无人是对手。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玉凝的身上,而忘记丞相府还有一个小公子。与秦玉凝不同,这名小公主比较内向,且腼腆,不善言谈,武艺也不甚好,总之没有出彩之处,不得秦丞相喜欢,秦丞相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秦玉凝身上,与天圣京城甚至天下所有人一样,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儿子。 云浅月对这个丞相府的公子也不甚关注,他和孝亲王府曾经的三公子一样,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人。孝亲王三公子失踪,除了冷邵卓找了一阵知道**之后再不言声外,孝亲王更是提也不提,怕是现在也不知道三公子已经是西延太子西延玥了。而这位丞相府的公子若不是如今出现在荣王府,她几乎也忘记秦玉凝其实还是有个弟弟的。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容景挑了挑眉,继续向前走。 秦箐又一次回头看过之后回转身,见到容景和云浅月似乎吓了一跳,身子后退了一步,连忙给二人见礼,语气有些慌乱和磕绊,“景……景世子……浅月小姐……好……” 云浅月看着秦箐,忽然笑了,“我记得秦公子不是结巴来啊,如今怎么成了结巴?” 秦箐脸一红,垂着头不敢抬起,似乎也不知道如何答话。 容景温和一笑,“秦公子是来找五妹妹?” 云浅月闻言恍然,她记得似乎听说过在那日容铃烟在荣王府门口对夜天逸表白之后,四老爷和四夫人要给五小姐容铃烟议亲,后来在乞巧节之日她听弦歌说丞相府的公子去荣王府请五小姐一起乞巧,五小姐答应了。看来这秦箐是和容铃烟有一番牵扯了。 秦箐这回不止脸红了,连耳根子也有些红,被容景点破,他似乎有些慌乱和手足无措,点点头,“……是!” 云浅月看着他,想着秦丞相老狐狸,秦玉凝一副精明相,偏偏秦家出了这么个公子。看着他的样子,真是令人与秦丞相和秦玉凝对比之下不想感叹都不行。 容景含笑询问,“秦公子与五妹妹谈得可好?” 秦箐抬起头看了一眼容景,又垂下头,摇摇头。 容景笑了笑,对他道:“秦公子若无事,与我到前厅稍坐片刻喝一壶茶如何?” 秦箐一愣,再次抬起头,似乎在猜测容景的意思。 容景含笑看着他,温声道:“我们说说五妹妹的事情,我记得四叔和四婶数月前和丞相府议过亲的,不过后来事情太多,耽搁了。” 秦箐犹豫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容景松开云浅月的手,偏头对她道:“你先回紫竹院,玉太子大约听说了皇陵之事,应该正担心你,我稍后再回去。” “好!”云浅月点头,先抬步向紫竹院走去。 容景抬步向前厅走去,秦箐微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转过了一道长廊,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容景和秦箐身影,她收回视线,想着当初四老爷和四夫人看在秦玉凝坐了太子妃的份上,才上赶着和丞相府议亲,容景一直没表态,再加上后来夜天倾被废除,议亲的事情才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秦箐喜欢容铃烟。今日亲自来府中,看那神色不是容铃烟那里没谈妥,就是四老爷和四夫人那里不过关。而容景却将秦箐请去了客厅喝茶,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一路想着回到紫竹院,来到门口,就见到玉子书正站在院中,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她看了他一眼,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见紫竹院的西南角不知何时种植了一株桃花。此时桃花刚刚吐蕊,红粉的花骨朵分外娇嫩。飘雪落下,它在雪中娇嫩而开。 玉子书听到声音回头,见云浅月走来,对他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无事!” “险些被那顶破钟拍成烂泥。”云浅月走向玉子书。 “有景世子护着你,你自然会无事的。”玉子书弹了弹身上落的雪,笑道:“我果真是不用担心的。”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拍落的雪,心下一暖,他嘴里说着不用担心,她会无事,但还站在雪中等着容景和她回来,这显然还是言不由衷。她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对他捶了一拳,“口是心非,担心我就说担心我,还整这么个弯弯绕。” 玉子书忽然笑了,伸手弹弹云浅月身上的雪,动作优雅,对她伸手一指,“看到那株桃花了吗?” “看到了!什么时候栽了一株桃花?”云浅月想着她有多久没来荣王府了。 “这就要问景世子了!”玉子书笑笑。 “青裳,你来说,那里什么时候栽种了一株桃花!”云浅月见青裳从西间屋出来,对她问道。 青裳笑着道:“回浅月小姐,已经有两个月了,世子那时候说有人从远方来,恐防有桃花盛开,世子要日日看着才能放心。哪怕它开花也要开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云浅月一怔,看着玉子书,“那不是你从东海国来天圣的日子吗?” 玉子书笑着点头,“嗯!” 云浅月恍然,脸一红,啐了一口,“这个容景!” 青裳捂着嘴笑,看了玉子书一眼,对云浅月揶揄道:“这说明世子在乎小姐您!”话落,她看向那株桃花,又道:“世子日日让我们用暖棚和暖炉捂着它,我们半丝也不敢怠慢,如今它都已经打花骨朵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开了,到时候一准艳。” 云浅月瞪了青裳一眼,愤道:“赶明个儿我也让你家世子帮弦歌栽种一株给你看。” 青裳闻言再不敢取笑和言声,小脸被憋得通红。 “走吧!我们回房间。冻死了!”云浅月搓着手,对玉子书招呼一声。 玉子书笑着点头,随她走进了屋。 容景的房中已经铺了上好地毯,一色的鹿皮,中间摆放着一个火炉。云浅月不忍用带雪的脚踩上去,踢了鞋,走到火炉旁一屁股坐下。玉子书也脱了靴子,跟着她走进来坐在火炉旁,问她今日事情经过。 云浅月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带什么感情。 玉子书听罢后一叹,“天圣的先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居然不惜毁了寝陵的守护神钟也要杀了你。这一代帝王的手段也确实是令人佩服了,只可惜他有一个对你执着的儿子,还有一个不是对手的荣王府世子。否则的话,你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嗯,那一刻感觉到了死亡。”云浅月诚恳地点点头,低低地道:“是真真切切的那种死亡,上一次我抱着定时炸弹从国安局的大楼跳下去时,都没有感觉到死亡。” 玉子书面色一动,看着云浅月,低声问,“为何不将炸弹扔出去,你是可以活命的!” 云浅月忽然一笑,语气轻松地道:“那时候不想活了啊,多好一个可以去死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那时候你走了,我每一天都过得没滋没味,也许潜意识里就等着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奉献,我怎么能不奉献生命?将炸弹扔出去的话,落在哪一处,都会杀伤力一**,而我抱在怀里,只将我炸得灰飞烟灭,可以挽救多少人命啊!我们伟大的信念舍己为人不是?我和你一样,到死都做到了。” 玉子书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暖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想了!” “嗯!”云浅月身子一歪,躺在了地毯上,对玉子书道:“子书,你知道吗?夜天逸大约也是知道这是他父皇的笔墨,所以,没有追查,将皇室五百暗人都处决了。血腥味弥散整个玉龙山,我实在不想再待,便拉着容景先走了,出了玉龙山我忽然就想让容景反了夜氏江山。” 玉子书挑了挑眉,“然后呢?你对他说了?” “嗯,说了!”云浅月点头。 “他如何回答的?”玉子书询问。 “我问他怎么样,他说不怎么样。”云浅月笑笑,继续道:“他说江山太重,他负担不起,他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我而已。” 玉子书面色微微动容。 “子书,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知道他明明是……”云浅月话语顿住,双手捂住脸,叹息一声,唔哝道:“这样说法计算的话,那我到底是轻还是重呢?”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是融化了春水的温暖,他拍拍她的肩膀,缓声道:“你是轻是重都不重要,他有这样一句话,就值得你托付一生。云儿,你是幸运的。” “是啊,我是幸运的,何其幸运。”云浅月幽幽一声长叹,“为了这一句话,我忽然觉得,不管以前我付出了什么,以后我继续会付出什么,哪怕是我不能承受和斩断的东西,我都给斩断了,也是值得的。因为他是容景。” 玉子书笑着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依然捂着脸闭着眼睛。 屋中火炉燃烧得旺,外面的雪不同于几日前的漫天大雪,这一场雪下得浅,下得轻,零星的雪花,一层层飘落,覆盖了一层地表。 半个时辰后,有脚步声走近,带着特有的容景式的轻缓优雅。 “这个人从来就不紧不慢!”云浅月嘟囔了一声。 “救你的时候快就行了!”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放开手,看向门口,容景冒着雪缓缓走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行止雍容,风华无双。她喃喃道:“尊比天子,雅盖王侯。” 玉子书笑看着云浅月,揶揄道:“云儿是被他这副样貌迷惑了,还是被他的黑心骗到了?” “都有吧!哪里说得清!”云浅月摇摇头,眼睛不离容景。 此时容景来到门口,隔着珠帘向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须臾,缓步走了进来,同样踢了靴子,来到火炉前,对云浅月伸出手,“起来,地上凉气重。” “容公子,这里是火炉旁啊!”云浅月看着他。 “你躺的地方可是地板。”容景见她不起来,伸手将她拽起,且瞥了玉子书一眼,“玉太子不怕凉吧?那就继续坐着吧!” “我其实也怕凉,但某人爱坐在地上,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玉子书笑笑,缓缓站起身,“看景世子如此紧张云儿,明日我回东海,便也放心了。” 云浅月刚坐在软榻上,闻言腾地站起来,看着玉子书,“你明日就回东海?” “嗯!”玉子书点头,笑道:“我出来得太久,父皇急了,催我回去。已经是三道诏函了,我若再不回去的话,他怕是该会派人找来了。” 云浅月皱眉,“找来就找来呗,再多待几日吧!” “等着他找来的话,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怕是就会是东海的大军压境了。”玉子书笑着摇摇头,“父皇的骨子里其实和老王叔差不多,做出这等事情不稀奇。” 云浅月不舍,“那就让他大军压境,怕什么!” 容景弹了云浅月头一下,慢悠悠地道:“云浅月,他是东海国的太子。总在天圣待着像什么话?若是东海国大军压境的话,民心不安,政局动荡,我又得忙着没时间陪你了。” “要忙也是夜天逸忙。”云浅月道。 “我是丞相,摄政王怎能放过我?”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哼了一声,但还是不舍,这种不舍将她肠子肚子都快搅翻了,看着玉子书道:“那也不必非要明天走这么急啊,再晚一日吧。” “早一日晚一日也无甚区别。”玉子书安抚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笑道:“如今华王叔和姑姑都在天圣,在你身边,我也放心,等哪日你有空闲了。可以去东海,也许不久后,我还会再来天圣,东海和天圣又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太远的,不过耽搁些路程而已。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云浅月心里不是滋味,嘟囔道:“你那日说你再待两日的,说话不算数。” 玉子书笑着道:“以后补回来,怎样?” 云浅月哼了一声,忽然转头推了容景一下,“你去做芙蓉烧鱼,多做几个菜,我今日要和子书喝酒夜谈,不醉不归。”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我刚刚回来,还没歇上一刻呢!” “子书明日就走了嘛!”云浅月声音带着央求的味道,“将他送走之后,我会好好犒劳你的,好不好?” “好!”容景立即站起身,笑着点头。 玉子书看着容景出了房门,好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叹道:“能指使万人敬仰推崇的景世子下厨,天下独一无二也就是一个你吧!” 云浅月得意地扬了扬眉,很快就对玉子书要离开又不舍起来。 这一日晚膳极为丰富,都是容景亲手下厨,三个人在房中围炉夜话。云浅月将她对玉子书的不舍都灌注到了酒中,一杯接一杯。 容景也不劝阻,看着她喝,还笑道:“你这是想将玉太子灌醉,明日正好走不了吧?” 云浅月点头,诚恳地道:“就是这个心理!” 玉子书笑了笑,摇摇头道:“云儿,我的酒量被老王叔和华王叔练得千杯不醉。”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也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夜半,云浅月有了醉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腾地站起来,对二人道:“我得回云王府!”话落,不等那二人说话,她人已经窜了出去。 容景想要起身,玉子书忽然出手拦住他,对他一笑,“景世子,我大约知道她回云王府做什么,我跟了她去吧!明日早上就从云王府离开。” 容景看着玉子书,须臾一笑,缓缓点头,又坐了回去。 玉子书出了房门,足尖轻点,尾随云浅月向云王府而去。 容景坐在火炉旁,目光看向窗外,雪将院外渲染得银白,能清楚地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树。他伸手揉揉额头,喃喃道:“这么在意他,我又醋了怎么办?” 屋中静静,无人应和他。 片刻后,容景放下手,对外面喊,“青裳!” “奴婢在!”青裳立即出现在门口。 “今夜雪大,将那种桃树捂好了,千万别让它开花!”容景低声吩咐。 青裳明白世子指的是什么,捂着嘴角笑了一下,点点头,清脆地道:“是,奴婢一定给世子看好了,要开花也开在咱们的院子里。” 容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青裳见他再没吩咐,笑着退了下去。 云浅月借着酒劲,施展轻功飞跃紫竹林出了荣王府,难得醉醺醺的居然不迷路,径直向云王府而去。很快就回到云王府,飘身落在浅月阁,踩着雪腾腾就往屋内跑。 “小姐,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凌莲和伊雪齐齐从屋内冲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她。 “唔,想起一件事情,不得不做!”云浅月推开房门,径直向柜子前走去。 二人想问什么事情,便见到玉子书落在院中,回转头,齐齐恭敬地见礼,“玉太子!” 玉子书点点头,笑着走进了屋。 云浅月已经站在柜子前打开柜子盖翻箱倒柜往出拿东西,先是一匹布,华丽的墨色锦缎,然后便是剪刀和同色系的针线。从她利落的动作看来,丝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玉子书看了她一眼,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拿出的东西,暖声道:“这个不急,可以以后再给我……” “不行!”云浅月摇摇头,很是坚决,“我要明日让你穿着回东海。”话落,夺过手中的东西,对他道:“你一边坐着陪着我,我明早就可以做完。” “小姐,如今已经半夜,半夜怎么能做完一件袍子?景世子那件袍子您用了一日的功夫才做了一半呢。”凌莲和伊雪听明白了,齐齐道。 “能做得完。他那个袍子我是第一次做衣服手生,这个第二次手熟了。”云浅月摊开布,居然不用米尺,用手测量比划了一下,便开始下剪刀。手法干脆利落,丝毫不犹豫拖拉。 不出片刻功夫,便裁剪好,她穿针引线,开始缝制起来。 凌莲和伊雪惊骇地看着她手指和针线来回晃动,哪里像是生手?做了一辈子的绣娘也不过如此,她们齐齐抬头看玉子书。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些飘忽,低声道:“我十五岁以前穿的衣服都是云儿买的,十五岁以后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一晃昨日似今日,今日如昨日。”话落,他将手放在了额头上,忽然一笑,“还能穿上她的衣服,是我从来到这里后再不敢想的事情。上天如此厚爱子书,子书再不敢多求。” ------题外话------ 多么好的子书,我也舍不得将他送走,唔…… 小景多本事啊,在大冬天种植了一株桃花……o(n_n)o哈! 美人们,真的到月底了哦,手里还有月票的亲,砸我吧,砸得猛,我会让桃花早点儿开……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十四章 辣手摧花 凌莲和伊雪闻言懵懂地看着玉子书,即便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小姐和玉太子到底有何种纠葛,只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很深,这种感情谁也介入不了。玉子书话落,再不多言,身子靠在软榻上,如玉的手支着额头,看着云浅月穿针引线。 云浅月一心一意地缝着手中的衣服,针线在她手中如一朵云团一般,被挽成了无数个花,不见杂乱,有条有序,煞是好看。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也齐齐坐在了火炉边,看小姐缝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屋中静静,只有云浅月针线和衣料的摩擦声。 时间一寸寸流失,屋中的灯盏被拨了几次灯芯,东方露出灰白。 飘了一夜的小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已大亮,晴空日朗,云浅月落下最后一个针脚,罢了手,抱着衣服偏头冲玉子书笑。 玉子书仿佛看到了一轮阳光冲破防守窜进了自己心里,他晃了晃神,也不由笑了,问道:“做完了?” “做完了!”云浅月笑得开心,问道:“这么多年没给你做衣服了,你猜我做得合不合适?” “一定合适!”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将手中的衣服扔给玉子书,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没有缝纫机真是不好啊!这要是有缝纫机的话,何必半夜?一个时辰就能做好。” 玉子书伸手接过袍子,笑着建议,“要不赶明儿你做一台缝纫机!” “我又不打算开制衣厂!”云浅月摇摇头,唔哝一声,催促道:“快去屏风后换上。”话落,补充道:“当然,你要是在这里当着我们三个女子的面换也没问题,我们不介意瞻仰一下玉太子玉体。” 凌莲和伊雪脸齐齐一红。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抱着衣服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凌莲和伊雪立即站起身来到床前,一左一右给她捶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真是两个小贴心,这样的话,我以后定然舍不得将你们嫁出去啊!” 凌莲和伊雪脸上红晕未退再升红晕,齐齐嗔道:“小姐,我们不嫁人!” “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云浅月白了二人一眼,喃喃道:“不过你们也不急,等我先努力将自己嫁出去后再琢磨你们的事儿。” 二人齐齐一笑,“小姐是真着急啊!” 云浅月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嗯,急死了!” 二人看着她,更是好笑,凌莲揶揄地道:“小姐,那日我去荣王府拿天蚕丝锦的布时,看到紫竹院西南角种植了一株桃树呢!景世子大约比您还要急,不等春天来了,打算在冬天里就要将它捂开花。” 云浅月想起那株桃树,都打花骨朵了,好气又好笑地道:“经营那株桃树比对我还精心,我说子书来那一阵子他怎么天天匆匆来匆匆走,以为朝政多忙呢,感情是在弄那株桃树。这个人……真是服了他了!” 凌莲和伊雪也笑出声。 屋内的欢声笑语驱散了一夜的疲惫。 玉子书从屏风内缓缓走出来,凌莲和伊雪齐齐“啊”的一声,赞叹地看着他。 同样是衣服,以前玉太子身上的衣服样式无甚特别,就是一般男子锦袍,宽袖宽袍,若说有特别的话就是比普通袍子衣料华丽,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从衣领,到束腰,到下摆,再到衣袖,除了针线精细密针外,还打破了一直以来普通男袍的宽大样式,宽肩窄腰,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如今是不多不少,正合适。本来就玉质盖华,尊贵天成,如今更添一分华滟和尊贵,窗外的阳光打进来,他站在那里,玉树临风,贵气尊荣,竟然有让人不敢直视之感。 一件衣服,竟然能让人如再换一个人。 “唔,果然正合适!”云浅月支着头看着玉子书,显然也极为满意,但又嫉妒地道:“你干嘛长这么好?又有身份又多金,还有才有貌有武功。好处都被你占全了,真是人神共愤。” 玉子书轻笑,瞥了云浅月一眼,“天下女子嫉妒你者不知凡几,岂不是也人神共愤?”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有景世子,就足够嫉妒所有天下女人!”玉子书笑道。 “那一株破桃花!招蜂引蝶。”云浅月愤了一句,起身站起来,对凌莲和伊雪命令道:“快去看看赵妈妈做好早膳没有?既然要走,就赶紧收拾让他早点儿滚蛋。” 凌莲和伊雪闻言寒了一下,立即应声出了房门。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走过去净面。 知道云浅月回来,且做了一夜的活,赵妈妈等人将早膳弄得极为丰盛,凌莲和伊雪去小厨房催促后,早膳很快就端进了房间。 云浅月不停地往玉子书的碗里夹菜,将他面前的碗堆得像是小山一样高,玉子书慢慢吃着,眉眼含笑。 饭后,玉子书暖声道:“我自己离开就好了,你不必送了!累了一夜,休息吧!” “不行!”云浅月摇摇头,披上披风,抱了个手炉向外走,“这一点儿小活哪里叫做累?我送你出城!” 玉子书劝不住她,便也不再说,跟着她出了房门。 刚出浅月阁门口,便看到云王爷带着他的长随来到,长随自然是玉青晴幻容的。玉青晴手里拿了一个包裹。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手里的包裹不等她开口就竖起眉毛,“你也要跟着子书走?” 玉青晴嗔了云浅月一眼,不答话,将包裹递给玉子书,对他低声嘱咐道:“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回去路上所用的东西,有几件是我帮你做的衣服,还有一些药物。从天圣到东海这一路你恐怕不太平静,说不准多少人想要将你留下,你自己小心些。” “多谢姑姑,子书晓得。”玉子书接过包裹,笑着点头。 “娘,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给他做了衣服?”云浅月压低声音问玉青晴。 “娘干嘛什么都告诉你?”云浅月白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哼了一声,拽住玉子书的袖子道:“告诉你,即便捂臭了,你也不要换下我给你做的衣服,不要穿这个女人给你做的衣服。你想想,她一直给四五十岁的大叔做衣服,样式肯定很老,能好看到哪里去?穿上的话岂不是掉了你玉太子的价?不准穿,知道吗?” “臭丫头!”玉青晴照着云浅月的脑袋给了她一个暴栗,笑骂了她一句。 “本来就是嘛!”云浅月扫了云王爷身上的袍子一眼,对玉子书努嘴,“你看见没?就是这样的衣服,老着呢!” “娘是按照你那日画出的图样给子书做的,一点儿也不老。”玉蜻蜓反驳。 “你偷盗我的版权,经过我允许了吗?”云浅月顿时竖眉。 玉青晴似乎不明白什么是版权,但是对于偷盗二字可是明白,刚要再打云浅月,云王爷拦住她,笑道:“别斗嘴了,如今天色尚早,让子书早早启程吧!” 玉青晴挖了云浅月一眼,住了手。 云浅月对她哼了一声,撇撇嘴。 云王爷对玉子书低声嘱咐道:“这一路一定要小心,摄政王恐怕会出手留你。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想要促成天圣和东海的联姻,当然是想要景世子联姻,但是他也有顾忌,生怕这联姻让景世子得东海支持坐得更大,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就对于你毁了洛瑶和他的婚事儿没多大阻拦,转而想要促成六公主嫁给你。而你对六公主又不喜,和月儿太过交好,一直也不曾避着人,而他又对月儿执着至此,所以,我觉得他想要从你身上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摄政王心思莫测,也说不准不会对你出手,不过总之你万事小心就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子书谨记华王叔之言。”玉子书点点头。 云王爷又压低声音道:“回去让你父皇放心,我和你姑姑很好,不必惦念。等天圣的事情了结,月儿安定下来,我们就回去。” “好!”玉子书点头, 云王爷拍拍玉子书肩膀,放下手,对云浅月道:“你送他出城吧!爹就不去了。摄政王知道玉太子要出城,据说已经在城门口等着相送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对玉子书道:“走吧!” 玉子书不再多言,跟上云浅月,二人向外走去。 云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准备好马匹。云浅月解开一匹马缰扔给玉子书,玉子书接过,翻身上马,她自己又解开一匹缰绳,也翻身上马。齐齐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虽然昨日又下了雪,但天圣京城毕竟是天圣皇朝的繁华京都之地,街道上早已经被打扫得干净无雪。今日天晴气好,老皇帝大丧已经完毕,虽然一个月之内不准着艳服,不准兴歌舞,不准兴一切喜庆纳婚之事,但也不影响人们释放一下压抑了十来日的心情。所以,今日街上人流颇多,熙熙攘攘,又恢复些京城繁华之色。 百姓们似乎知道玉太子离京回国,不少人都折了梅花相送。 云浅月有些佩服古代人没有一切先进通信传言的工具,却能消息如此灵通。她还是昨日晚上才知道玉子书要回东海的。这个还不是让她最佩服的,让她最佩服的是玉子书的人品,居然都收买到了天圣京城。她偏头盯着玉子书看。 玉子书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偏过头看向她,微笑问,“怎么了?” “我在想着玉太子真是好本事啊,爱民如子都爱到天圣来了!”云浅月道,“只有你一个,别的国家的太子,比如南凌睿,西延玥,或者公主叶倩,可没得到百姓们这么好的照顾。” “这都是数月前河谷县治水的功劳!”玉子书笑着道。 云浅月认同地点点头,叹道:“所以说百姓们都是可爱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王是舟。你对百姓好,百姓会对你好。可惜多少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君王就理所当然地主宰一切,所有的当权者,都将自己自诩为龙的化身,要众生匍匐在地。又有多少人会明白百姓重于君的道理?” 玉子书闻言也是一叹,低声道:“摄政王将北疆治理得极好,得北疆万众拥戴。若他将心思都用在治国上,不失为一个好帝王。” 云浅月看了城门口一眼,收敛心神,淡淡道:“希望吧!” 玉子书不再说话。 东城门口,除了封闭了数日开放离开的外来商贾和探亲访友进出的百姓外,今日聚集了许多人,以夜天逸、德亲王、孝亲王、为首的一众朝中重臣,其中还有一个女子,站在夜天逸身后,一身宫装素衣罗裙,面容温婉娇美,正是六公主。 云浅月看见六公主,眼睛眯了眯。 玉子书面容温暖,看不出什么情绪。 二人来到城门口,夜天逸当先开口,“玉太子来天圣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本王应接不暇,未曾好好款待玉太子一番,昨日刚将先皇送走,本想可以与玉太子好好畅谈一番,不想玉太子却急着回国。” 玉子书翻身下马,笑道:“来日方长,子书今日离去,说不准哪日又来天圣叨扰。摄政王不必如此客气!” “话虽然如此说,没招待好玉太子,还是令本王惭愧!”夜天逸道。 “本宫住在荣王府犹如上宾,景世子招待甚好,都令本宫难为情了。”玉子书笑道:“本宫这一次来天圣主要是给月儿观及笄之礼。及笄之礼后本就该回去,却又耽搁了数日。如今东海父皇急了,三道诏函催促,否则的话,子书还是想再多待几日的。如今只等下次再来吧!月儿在天圣,子书想念她的时候,说不准哪里又来了。以后来来往往,寻常之事而已。”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沉静地笑道:“对啊,本王竟忘了,月儿和玉太子交情甚好,是别人都比不了的。她都留不住玉太子,看来本王今日也是留不住玉太子了。” 玉子书笑笑,不再说话。 云浅月淡淡看了夜天逸一眼,也没说话。 “既然留不住玉太子,本王也就不强留了。”夜天逸对身后看了一眼,笑道:“六妹妹一直对东海风貌极为仰慕,但一直锁于深宫,如今她想借玉太子回国,顺路跟着玉太子去东海观仰一番,还望玉太子多加照顾。” 云浅月眼睛忽然眯起,看着夜天逸和他身后的六公主,这是在做什么?送美给玉子书?她实在没想到夜天逸居然来这一招。一国公主去东海,还是跟随玉太子回国,这代表什么?三岁小孩子怕是都能知道,他也真做得出来!她心中忽然升起恼怒。 “哦?原来六公主对东海风貌极为仰慕?”玉子书却不见恼怒,扬眉一笑。 六公主显然给玉子书尊贵荣华的气质心折,从他来到,眼睛就盯着他看,如今见他听到夜天逸的话后含笑看着她,心下一喜,连忙矜持地道:“据说东海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我是有些仰慕,想去看看。希望不会给玉太子带来麻烦和不便。” “六公主仰慕东海风土,本宫又怎会折煞六公主这一番仰慕之情?”玉子书笑笑,“不过天圣到东海道路深远,这一路沿途极为辛苦。本宫怕六公主娇肢弱体承受不住奔波之苦。” “我能承受得住的!”六公主急忙摇头,话一出口,显得她语气有些急迫,又连忙温婉地道:“我以前跋扈不知世事,后来在皇陵训教了月余,想必玉太子听闻过此事,公主进了那里,比宫女还不如,如今我出来以后,不怕吃苦的。” 玉子书闻言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带上六公主吧!” 云浅月一愣,本来以为玉太子会推辞,却没想到他答应了,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自然相信他不会被六公主美色所惑,也知道他对她无感,但不明白他这番答应到底是作何打算?她心中的恼怒褪去,本来想阻止,此时既然他答应,她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六公主显然也没料到玉子书答应得如此痛快,一时间又惊又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子书含笑点头,“我有几个妹妹,也与公主一般年纪,公主性情真,等去了东海,想必你们会谈得来的。” 六公主确定之后,欣喜地看向夜天逸,“七哥?玉太子答应了呢!” 夜天逸看着玉子书,眸光闪过一丝探究和沉思,不过一闪而逝,很快就对六公主笑道:“磨了我数天,如今你如意了?这一路不要给玉太子惹麻烦,到了东海之后也不许人性胡来。听到没有?” 六公主立即垂首,声音都带着喜悦,“是!” “那就走吧!”玉子书笑得温和。 六公主点点头,牵过一匹枣红马,翻身上马,整个人从内而外显出喜色。 “玉太子一路顺风!”夜天逸含笑拱手。 “玉太子一路顺风!”德亲王、孝亲王等人齐齐拱手。 “摄政王和众位大人保重,别过!”玉子书端坐在马车含笑也拱了拱手,双腿一夹马腹,出了城。 云浅月与她并排跟了出去。 夜天逸挑眉,“月儿,你也出城!” “我送他一程!”云浅月头也不回答了一句。 夜天逸不再言声,并未阻止。 六公主打马跟在玉子书和云浅月身后,也跟着出了城,她避开云浅月,走在玉子书另一侧。这回到聪明地没与云浅月针锋相对。 城外十里送君亭,停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马车旁站了两匹马。送君亭的亭中坐了三个人。一人月牙白锦袍,一人一身墨绿轻裘,一人一身萧萧白衫。正是容景、夜轻染、容枫三人。看姿态三人在聊天等人。 毫无疑问,是送玉子书。 云浅月看着那三人,目光先落在容景上,须臾移开,在容枫身上停顿了一下,之后落在夜轻染身上。夜轻染不跟夜天逸在城门口相送,反而与容景和容枫一起等在这十里送君亭。冷风清寒,他姿态与那二人一样随意闲适,似乎昨日出现在皇宫之后那种冷峭又被他尘封起来,她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她真的是看不懂了。 “染小王爷真是不简单!他比摄政王懂得知进退,换句话说,就是他比摄政王还要深。”玉子书偏过头,低声对云浅月道:“云儿,对于他,别再心软了。摄政王的心思摆在那里,很好看透,他也会让所有人都看透,这样的人,其实不是最难相处的人,但是这位染小王爷却不是这样,他让人看不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嗯!”云浅月点头,“我知道。” 玉子书不再说话。 六公主看着玉子书和云浅月亲密地咬耳朵,抿了抿唇,到底没出声说话。 三人来到送君亭,齐齐勒住马缰,那三人也整齐一致地转头看来。 容景目光落在玉子书的衣服上,清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什么,转瞬即逝。 夜轻染“呵”地一笑,上下打量着玉子书道:“呵,玉太子这身衣服好别致鲜艳!这样的做工裁剪手法样式,整个天圣京城也找不出一份来,就是闻名天下的钱篓子茵娘子怕是也做不来。是哪个美人送给玉太子的?” “染小王爷独具慧眼!”玉子书微微一笑,“那个美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是小丫头!这就怪不得了!”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笑容蔓开,仿佛早先的阴云争吵,割袍断义,寒风中站着都不存在。他和她还如以前一般,轻松相处。点点头道:“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做做什么,我也不意外。”话落,他偏头对容景笑问,“是不是?弱美人?” 容景勾唇一笑,对上云浅月的目光,声音温润,“是啊,她做什么,都不意外。” “你有没有她做的衣服?”夜轻染问。 “云浅月,我有没有你做的衣服?”容景笑着反问云浅月。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本想说没有,但看着他含笑的模样,想着别激怒他吃醋了,他醋大发了的话,受罪的还是她,她点点头,肯定地道:“自然有!” 容景缓缓点头,移开视线,对玉子书笑着夸奖道:“玉太子的衣服的确好别致新颖,这样的衣服穿出来,这路边的梅花都秀艳了几分,你回东海这一路,不知道会艳了多少梅花,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云浅月闻言险些笑出来,容景这个人……混蛋啊……有这么拐着弯骂人的吗? 夜轻染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弱美人说得对,玉太子要保重身体啊,梅花虽好,但过于娇艳的话很容易让人吃不消啊!” 容枫似乎也忍不住轻笑,但没说话。 玉子书闻言浅浅一笑,面不改色,笑着道:“这一路梅花艳不艳我倒是不知,我知道的是如今云儿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的确暖和的很啊。”话落,他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的院子里种植的那株桃花似乎是桃夭之花吧?景世子要小心啊,花开之日,最是吸食天地精气之时。景世子身体虚弱,也要小心保重身体,万勿让桃夭都给吸了去。” 云浅月撇开脸,强忍着才没笑出来,想着论嘴毒,容景以后有对手了!都混蛋啊…… 夜轻染闻言再次哈哈笑了起来,偏头看向容景,“弱美人,怎么样?你有对手了吧?” 容枫嘴角抽了抽,似乎也强忍住笑意。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眸光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玉子书笑道:“玉太子说得是,这样的话,我们都需要好好保重啊!”话落,他似乎才看见六公主一眼,疑惑地问道:“六公主也来给玉太子送行?” 六公主本来端坐在马车,闻言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对容景微微一礼,端庄温婉地道:“回景世子,我与玉太子一起去东海国。” “哦?”容景挑眉。 “我一直仰慕东海风土,想要观仰一番,七哥准许我了。”六公主低声道。 容景笑着点头,很官方地道:“这竟然是一桩好事儿,景居然才知晓。东海人杰地灵,六公主前去观仰一下是很不错。”话落,他对玉子书道:“玉太子要好好照顾我天圣的金枝玉叶啊!这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劳顿一番。” “好说!”玉子书颔首。 “天色不早了!玉太子和六公主启程吧!”容景站起身,拿出一块类似玉牌的物事当着所有人面的扔给玉子书,温声笑道:“这是送别礼,玉太子一路保重。” 玉子书也不客气,将那玉牌接了,也不看一眼,揣入怀里,拱手笑道:“景世子、染小王爷、枫世子再会!” “再会!”夜轻染和容枫齐齐拱手。 “六公主,上马启程吧!”玉子书对六公主道。 六公主立即答应了一声,转回身,翻身上马,不知是上马的动作太急还是马的皮毛太滑怎地,她刚上到一半,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啊”地惊呼一声,摔到了地上。 “六公主小心!”玉子书本来要打马,温声回身,一惊,赶紧伸出手,可惜没接住人。 夜轻染此时也飞身来到了六公主马前,送君亭距离路边有些远,他到达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摔在了地上,同样没接住人。 “六公主没事儿吧?”玉子书连忙下马,伸手去扶她,手伸到一半,立即顿住,对夜轻染道:“男女授受不亲,她又是公主之身,子书不敢唐突,染小王爷与六公主同系宗亲,你来扶起她吧!” 夜轻染闻言看了玉子书一眼,伸手去扶六公主,“你怎样?没摔倒吧?” 六公主的小脸煞白,全无血色,眼圈已经挂了泪意,闻言对夜轻染摇摇头。 夜轻染伸手拉她起来,刚将她身子离地,只听她痛呼一声,他立即住了手,蹙眉道:“摔到哪里了?” 六公主眼泪流出来,痛苦地道:“我的腰,还有后背,好疼……” 夜轻染闻言赶紧给她把脉,须臾,又将手按在她后背上,片刻后,看着她痛苦得泪流满面的样子道:“你的腰扭了,后背有一根小骨摔折了。” 六公主面色大变,“那我岂不是不能……不能去东海了?” 夜轻染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玉子书闻言微微一叹,“都是子书的疏忽,子书得到父皇三道诏函相催,急忙赶回去,才轻装简行,而疏忽了公主是金枝玉叶,怎能骑马奔波?就算你懂马术,也是弱女子,将养深闺对马术不精而已。若是备车就好了。如今你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自然不能再与我去东海受这一路来的颠簸之苦了。” “可是我想要去东海……”六公主忍着疼痛道。 玉子书有些惋惜地道:“这只能等以后了,公主仰慕东海,东海能得公主如此推崇,子书身为太子,实在不胜欣喜。而且公主性情纯真,子书也甚是喜欢。可惜时不与我,今日公主刚出门便发生了这等事情,身体要紧,还是回宫好好将养吧,去东海来日方长。” “玉太子说得不错!六公主你伤了筋骨,已经不能动了,身体要紧,来日方长。”容景缓步走来,看了六公主一眼,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夜轻染询问,“染小王爷,你说呢?” “自然不能再去了!我这就送你回宫给你接骨用药。”夜轻染抱起六公主,对玉子书深深地看了一眼道:“看来玉太子享受不了美人恩,一路保重,本小王先送六公主回宫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玉子书含笑点头。 夜轻染抱着六公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向城门而去。 云浅月看着一人一马走远,收回视线,对玉子书上下打量了一眼,挑了挑眉,笑道:“辣手摧花,你也真下得去手啊!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夜天逸,原来等在这儿。” 玉子书微微一笑,笑容凉淡,“除了你,我对所有的花都能下得去手。若是这么轻易就能送给我一个女人,那么夜天逸也太小看我了。” ------题外话------ 子书……o(n_n)o哈! 月底月票清零,亲爱的们,手里有月票就投来哦!千万不要浪费,我会心疼的,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五章 盖棺定论 容景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云浅月“哈”地笑了一声,凑近玉子书,攀在他肩膀上,哥俩好地道:“子书,你真是太好了,我又舍不得你走了,怎么办?要不我也跟着你去东海吧!免得在这里乌烟瘴气。” “好啊!”玉子书含笑看着她。 容景伸手轻轻一拽,将云浅月从玉子书的肩上拽进了他怀里,对玉子书道:“玉太子,你该走了!再晚的话六公主不能去东海,没准别的公主会追来想去东海,你这美人恩不想消受也是麻烦。” “景世子说得极是!”玉子书含笑点头,翻身上马。 云浅月嗔了容景一眼,对玉子书挥手,“记得来信,每月一封。” “好!”玉子书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容枫道:“枫世子,再会了!” “玉太子再会!”容枫拱手。 玉子书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四蹄扬起,离开了十里送君亭。 云浅月目送着玉子书一人一马身影走远,眼眶有些酸,她使劲睁大眼睛,直到那身影化为一个小黑点最后消息身影,她还不想收回视线,冷风吹来,眼睛有些疼。 容景伸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温声道:“别看了,人都走了!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舍不得啊!”云浅月眨眨眼睛,眼眶有些湿。 “云浅月,你这是故意想让我醋是不是?”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回去了!昨夜一夜没睡觉,困死了。” “我以为你会不舍得离开这送君亭,要在这里待上一日。”容景笑了一下。 “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外面待,有毛病。”云浅月话落,看向容枫,招呼道:“容枫,走,回去了!” 容枫点点头,翻身上马。 云浅月则被容景拉着向马车走去。 上了车,云浅月自动将容景当成靠枕,枕着他的腿躺在车中,闭上眼睛。 容景给她扯了锦被盖在身上,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真要睡去,温声道:“你这副样子哪里是舍不得玉太子?玉太子若是看见,定然伤心,哪里有你这样的女人,前脚还要掉眼泪,转眼就要睡了。” 云浅月用鼻孔哼了一声,“矫情一会儿得了,总不能一直矫情。”话落,她又补充道:“我若是真哭个稀里哗啦的,你还不被醋酸死。” “我这已经快被醋酸死了。”容景看着她道:“云浅月,我的衣服呢?” “还没做!”云浅月打了个哈欠。 “我明日要穿。”容景板下脸。 “我今日睡觉,明日哪里能做得出来。”云浅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不管!反正我明日要穿,明日你不给我衣服,我就不让你见玉雪飞龙。”容景道。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实在睁不开,不再理会她。 “喂,你听到没有?”容景伸手推她。 云浅月身子晃了晃,没言声。 容景再次推开,这回用力了些。 “听到了!容公子,您就发发善心,让我睡吧啊!”云浅月无奈。 容景达成目的,勾了勾嘴角,放下手,温声道:“好,你睡吧!睡醒了做衣服。”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睡去。 马车向城门走去,车外容枫听着二人车内的对话,莞尔一笑。 一路无话,回到城门。 城门口聚集的人早已经散去,只有皇宫大总管文莱带着一名小太监等在那里。文莱见容景的马车回来,连忙恭敬道:“景世子,摄政王吩咐奴才在这里等着您,说如今先皇大丧礼毕,接下来该准备二皇子厚葬之事。请您回城后立马进宫与他商议。” “好!”容景淡淡应声。 “枫世子,摄政王请您也进宫,说数日没上朝了,群臣在金殿议事。”文莱又道。 “好!”容枫颔首。 文莱不再说话,传完信后,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容景吩咐弦歌先去云王府送云浅月,容枫则是回府换朝服。 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容景将云浅月喊醒,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容景一眼,又闭上,容景好笑地看着她,片刻后,只能将她抱下车,送回浅月阁。 虽然容景和云浅月定情的消息已经不新鲜,云王府的人对二人同进同出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被容景抱着云浅月送回浅月阁而私下里叽叽咋咋了好一阵。 将云浅月送回房间后,容景出了房门,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云浅月在容景走后立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坐了起来。 “小姐?您……不睡了?”凌莲和伊雪惊讶地看着云浅月,哪里有困意? “不睡了!”云浅月摇摇头,对二人吩咐,“将给他做了一半的衣服给我拿出来,另外也将我以前做了半个的香囊拿出来,我现在开始都做完了它们。” “小姐,您累了一夜,这个不急于一刻。”凌莲闻言立即反对。 “是啊,给景世子的东西又不急。”伊雪也连忙道。 “谁说不急?他心里估计都快急死了。”云浅月笑着摇摇头,对二人摆摆手,“都拿出来,这么点儿小事我还受得住。否则今日睡觉的话,也许明日就要将夜天倾葬了,我肯定会去给他送灵,就没时间做了。” 二人对看一眼,见云浅月精神还算不错,转身去拿了。 云浅月先拿过衣服,继续那日的针脚开始缝制。容景的这件袍子式样比玉子书的那件稍微繁琐,用时自然长,但好在云浅月已经对古代这种穿针引线极为熟练,所以做起来极快。 响午十分,一件袍子在凌莲和伊雪的赞叹声中做好。 用过午膳,她继续绣香囊,这个香囊从数月前夜天逸回京那时候容景和她闹脾气被搁置之后,她一直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拿起,也没敢和容景说没做完。如今过了数月,重新找针脚和接头自然耗费一番心力。 香囊是双面绣法,一面鸳鸯戏水的交颈鸳鸯,一面是红粉桃花,自然比做衣服难了不知凡几。所以这最后一半就慢很多。 下午,玉青晴来到浅月阁,见到云浅月手中的香囊,她先将香囊正反两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将云浅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坐在一旁唉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云浅月抽空瞥了她一眼。 “女大不中留啊!”玉青晴有些伤感地道。 云浅月斥了她一声,“你也好意思说我,你那时候不是和我一样也女大不中留?” 玉青晴闻言干干笑了一声,偏头对云浅月道:“月儿,你将你这个双面绣法教给娘吧好不好?娘这些年就学了个会做衣服,一直不会绣香囊。” “不行!”云浅月摇头。 “我将做衣服都教给你了呢!”玉青晴瞪眼。 “这个我谁也不教给,就要容景一个人佩戴,天下只此云浅月一家,别无分号。”云浅月得意地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是你娘,要给你爹绣香囊。”玉青晴用手点云浅月脑门。 “那也不行。云家祖训,夫君第一,老爹靠后。”云浅月道。 “你羞不羞?你还没嫁人呢!就称呼人家夫君了?”玉青晴愤了一声。 “早晚都是我夫君,先行驶着权利嘛。”云浅月大言不惭。 玉青晴瞪了她,瞪了半响,败下阵来,妥协道:“不要你教这个双面绣法,就教给我普通绣法就成。” “凌莲,你会普通绣法吗?”云浅月头也不抬地问凌莲。 “回小姐,奴婢会!”凌莲回道。 “那好,她交给你了,你负责教会她。”云浅月伸手将玉青晴一推,“你们去一边学,别在我这里碍事。” 玉青晴站起身,挖了云浅月一眼,笑骂道:“臭丫头!” “主子去我房间吧!”凌莲偷笑着先出了房门。 玉青晴点点头,跟了出去。 房中静了下来,云浅月穿针引线,十根手指行云流水,丝毫不空闲。 傍晚十分,搁置了数月的鸳鸯戏水香囊终于被她完成,完成后十根手指都木了一般,她将香囊一扔,身子倒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嘟囔道:“贤妻良母果然不是人做的。” 院外脚步声轻缓优雅,似乎踩着点儿来一般,是容景一贯的行路风格。 云浅月全身都抬不起来力气,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力,觉得这样的活真不咋是人干的,下次不能胡乱答应他了,到头来苦死了自己。 “景世子!”院外传来凌莲和伊雪的请安声。 容景“嗯”了一声,轻轻踱步走进房间。他刚到门口,虽然如今天色将黑,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软榻上扔着的香囊。他脚步微顿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云浅月。见她如大虾米状地窝倒在软榻上,无论从哪一处看,都像是累极。他眉头微皱,抬步走了进来。 来到云浅月身边,容景伸手拿起香囊,将香囊的正反两面都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满意地道:“嗯,不错,不枉费我心心念念了数月,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容公子,你眼里只有香囊?没看到有个大活人要奄奄一息了?” 容景将香囊栓在腰间,头也不抬地道:“这是一个教训,告诉你有什么事情尽早做,临阵磨枪,自然会累,下次你记得早些做,或者细水长流,就不会这么累了。” 云浅月瞪着他,“你看到我累成这样子,不是应该将我抱在怀里,对我用十分愧疚十分温柔十分过意不去的语气说你辛苦了早知道我不急着要了等等的吗?” 容景抬头,看着云浅月,“那还是我吗?” 云浅月彻底泄了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对他指控道:“容公子,你应该将桃花的那一面佩戴在外面,如今你将交颈鸳鸯佩戴在外面,是想明日全天下都传遍了说你有特殊嗜好吗?” “这个不怕,是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急着想娶你了。”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彻底无语。 “衣服呢?”容景又问。 云浅月没好气地道:“被凌莲收进了柜子里,你自己去拿!” 容景果然自己转身走到了柜子前,打开衣柜,月牙白的袍子被叠得整齐放在最上面。他伸手拿出来,先展开看了一眼,之后没什么情绪地脱了如今身上穿的外袍,慢悠悠地换上了新衣。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动作极其轻缓随意,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她撇撇嘴,盯着他看。心下赞叹,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容景本来就如玉无双,雅致风华,如今一样月牙白的袍子,只不过被她改了个风格,便又似踱了一层清辉,璀璨可照日月,这样出去怎么还了得?全京城的挑花还不得往他身上扑?她顿时后悔给他做这样的衣服了,立即大声道:“脱了,脱了!” 容景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玉带,挑了挑眉,“为何?” “招蜂引蝶!不能穿。”云浅月道。 “玉太子穿上的时候你可否也让他脱了?”容景扬眉。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我家的,招蜂引蝶祸害天下女人更好,但你可不一样,你是我家的,必须严格打击桃花。”云浅月板着脸道。 容景闻言忽然笑了,玉容绽开,争云夺日。 “快脱了!”云浅月绷着脸催促道。 容景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须臾,回转身,走到云浅月面前,对她摇摇头,温声道:“云浅月,招蜂引蝶不可怕,那些蜂蝶看得见吃不着,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又吃得着,才能证明你最有本事,是不是?” 云浅月点点头,承认道:“这倒是!” “所以,我不仅要穿着,以后都要穿你做的衣服。”容景得出结论。 “可是还是太招蜂引蝶,太招桃花了!”云浅月盯着容景,权衡利弊。 “你以后看好了我,日日跟着我,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让那些蜂蝶无缝可钻,不就好了?况且这天下女人谁人敢跟云王府的云浅月抢男人?不想活了吗?”容景坐下身,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噗”地一声笑了,瞪着容景,有些无语地道:“容公子,你的三观呢?” 容景不答话,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手里揉按。 “唔,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想着我的手。”云浅月嘟囔一句,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对他指派道:“我不仅手疼,肩膀也疼,腰也疼,腿也疼,脚也疼……” 容景低笑,声音温柔,“好,我都给你揉按一番。” “这还差不多!”云浅月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日晚,云浅月享受到了从头到脚全套氏的容氏推拿。饭后,她舒服地去会周公了。 容景坐在床头看着她,看了许久,拿出香囊看了又看,之后又穿着新衣在屋中走了数圈,才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之后,依然嘴角露着笑意,泄露出他心中欢喜至极的心情。 第二日一早,云浅月醒来,见容景已经穿戴妥当坐在桌前批阅密函。 云浅月看着他,晨起的光辉流入屋中,但似乎全部被坐在床前的那个人给吸收了,尊荣华贵,如玉无双。此时他微低着头,如玉的手提笔在密函上写着什么,屋中静静,只听到笔墨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云浅月移不开视线,想着每日早上若醒来都能看到这一幅画卷,那么她愿意用一生,或者十生来看,大约也不会觉得厌烦。有一种人,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让人心神为之牵引,只要看着他,就会浑然忘我。 “醒了?”容景清润的声音响起。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依然看着他。 “醒了就起吧!昨日摄政王与众位大人廷议,今日给二皇子发丧厚葬。二皇子的棺木一直停在了二皇子府,还是由礼部负责,但礼数不会有那么多,大多数大臣自愿而去。但我想你是会去的。如今时辰正好,再晚的话,送灵的棺木就会出城了。你已经在灵台寺给他做了一场法事,如今去二皇子府送送他就好,不必出城。”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她昨日猜测的果然不错,今日夜天逸就匆匆给夜天倾葬了。她点点头,推开被子起床,开始梳洗。 容景继续处理密函。 云浅月收拾妥当后,赵妈妈端来饭菜,容景也处理完了最后一本密函,喊青影将密函拿走。二人坐在了桌前。 饭后,一起出了浅月阁。 云王府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一辆是云浅月那辆不时常坐的马车。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容景对她解释道:“你自己去二皇子府,我得进宫!虽然是厚葬,但是摄政王有命,三品以上的官员不准送行。” 云浅月点点头,走向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帘幕落下,一起离开了云王府,一辆进宫,一辆去二皇子府。 云王府到二皇子府路途不算远,不多时便到了。 云浅月挑开帘幕下了车,只见二皇子府门口只零零稀稀地站了几个人。车辆更是只有几辆,府内也甚为清净,没传出什么声音,她轻轻跳下了车,想着夜天逸虽然吩咐厚葬,吩咐三品一下官员都可以来观礼,但是朝中官员又有哪个真敢来?如今不再是太子夜天倾的时代,而是摄政王夜天逸的时代了。 想起昔日夜天倾和太子府的辉煌,以及如今人刚去,二皇子府便枯败凋零,她心中升起一丝苍凉。 “奴才给浅月小姐请安!”二皇子府的管家上前,给云浅月见礼。 “我来给二皇子凭吊!”云浅月道。 “您请!”管家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奴才知道您会来,特意在这里等您。二皇子那日进宫前对奴才说,说他若是死了,若是五马分尸,挖个坑埋了,那第一培土要你来埋,若是用一片草席卷出去,也要奴才求你您亲自来卷。如今摄政王说厚葬,二皇子能有棺木,您就给他盖棺吧!”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应了一声,“好,我给他盖棺!” 大管家不再说话,领着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主院宫殿前搭着灵棚,灵棚内停着棺木,棺木材质不好不坏,相对于一个谋反的皇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下场。灵棚前除了太子府侍候的奴仆外,背着身子站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正一张张往火盆里扔草纸。 云浅月认出是秦玉凝,挑了挑眉。 大管家压低声音有些怒意地道:“秦小姐很早就来了,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奴才让她离开,她说是向摄政王请了旨意的。” 云浅月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来到秦玉凝身后,她停住脚步,看着灵棚没说话。 秦玉凝似乎不知道云浅月来,连回身也不曾。 灵棚前静静,二皇子府侍候的人看着二人,也无人说话。他们以前跟着太子殿下的时候一直讨厌浅月小姐,觉得她不及丞相府的秦小姐一分,如今想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便翻覆了一番天地,两个人掉了个。 秦玉凝将手里最后一张草纸扔进火盆后,缓缓回身,看着云浅月,轻声道:“云浅月,害死夜天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若他不喜欢你,真喜欢我的话,我不会下得去手杀他。” 云浅月扬眉,“秦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若没有我,你不会听从七皇子的话吗?” 秦玉凝抿了抿唇,语气沉暗地道:“至少我不会让他死。” 云浅月呵地一笑,平静地看着秦玉凝,见她神色憔悴,这两日大街上的传言让她不堪重负了吧?杀死夜天倾,她成了没良心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女人,是她没想到的吧?她淡淡道:“秦小姐,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有些事情,还要三思而后行。你认为最好的结果,未必是最好。” 秦玉凝盯着云浅月看,半响后,忽然笑了,“浅月小姐从来教训人都是一套一套的,明明你做的错事比所有人都多,却偏偏无人能反驳你,即便夜天倾厌恶你十年,后来还是被你搅乱了一颗心,或许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他早就被你搅乱了一颗心,习惯了你在他身后追着他跑。” 云浅月挑了挑眉。 秦玉凝忽然从衣袖里抽出一叠纸张扔给云浅月,“你自己看看吧!” 云浅月伸手接过纸张,看了秦玉凝一眼,见她眉眼清冷,她缓缓打开,只见是一叠画卷,画中是她追在夜天倾身后,夜天倾一脸厌恶的表情,她翻开第二张,也许是因为她跑得太急,跌倒了,夜天倾停住脚步,面色露出担心之色,翻开第三张,夜天倾走了回去,板着脸扶起她,翻开第四张,她自己拍着衣服站起身,对夜天倾狡黠地笑,夜天倾大怒,散开第五张,夜天倾扔下她扭头走,但面色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嘴角还挂了一丝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云浅月看着这些纸张,回想着大约是五六年前吧,这纸张看起来有些旧,也是五六年前所画。她继续往下看,都是夜天倾和她在一起的情形。 不多时,她便将所有的画纸都看完,抬起头,看向秦玉凝,“秦小姐给我这个做什么?是想告诉夜天倾喜欢我?这我知道。” 秦玉凝目光微冷地看着云浅月,冷声道:“云浅月,我是想告诉你,他一直喜欢你,他因你而死,若没有他喜欢你,他不会死,我想让你记住了,他的死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 云浅月偏头笑看着她,轻声道:“这样将责任推给我,是不是能让你好受些?” 秦玉凝脸色清寒,盯着云浅月,冷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即便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多的男人都喜欢你,即便得不到你的感情,哪怕得到你一个笑脸,也趋之若鹜。在我看来,世界上所有人女人都比你好。云浅月,你其实很自私,不配人喜欢。” “嗯,你说我很自私很对,他们喜欢我,我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好。可是怎么办呢?他们就是喜欢我,我就是自私。不配人喜欢也还是有人喜欢。”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可是你呢?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父亲,以后没人敢娶了吧?” 秦玉凝面色一变,额头青筋跳了跳。 “大管家,吉时到了没?到了的话,我给二皇子盖棺定论吧!”云浅月不再理会秦玉凝,对身后的大管家问。 “回浅月小姐,吉时这就到了!”大管家点头。 “好!”云浅月走向棺木。 “云浅月,我明日就离京。我对你厌恶至斯,愿老死不相见。”秦玉凝扔下一句话,抬步离开。 云浅月头也不回,不看她,慢悠悠地道:“秦小姐别将话说得太满,没准哪天我们就又见了。”话落,她补充道:“哦,我祝愿你希望在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你已经嫁人了,背负着二皇子的霜寡的身份你虽然不介意,但我想二皇子泉下有知应该是不喜的。” 秦玉凝猛地回头,瞪着云浅月,一脸沉怒。 云浅月看也不看她一眼,将棺木上蒙着的一层黑布揭开。 “秦小姐也来送二哥啊?我想二哥该是不愿意见到你的,秦小姐还是走吧!这里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七公主从外面进来,见到秦玉凝,冷淡开口。 秦玉凝转回身,看了七公主一眼,压下沉怒,一言不发地抬步离开。 “奴才给七公主请安!”大管家给七公主见礼。 七公主点点头,走上前,站在棺木前,静静而立。 云浅月扯掉黑布后,看着棺木里的人,夜天倾身上脸上嘴上包括脖子上的血都被擦干净。他的面相保持着死前的模样,并没有走形。她静静看了片刻,低声道:“夜天倾,我知道了,知道你喜欢我。” 大管家和二皇子府的人闻言忽然伏地哭了起来。口中连连道:“二皇子,您听见了吗?浅月小姐说她知道,知道您喜欢他。” 云浅月忽然很难受,轻轻挥手,抬起一旁的棺盖,盖在了棺木上。 须臾,她将手中的秦玉凝给她的画卷扔进了火盆中,画卷遇火顿时着了起来,极旺。 “拿笔来,既然盖棺,就该有定论。他的定论我来书写!”云浅月对大管家道。 “是!”大管家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抹了老脸上的泪水去拿笔。 不多时,他将笔拿来,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提笔书写:“生而尊荣,死而可歌。” 七公主看着云浅月写的八个字,一惊,急声道:“妹妹,不能这样写,七哥会恼的。” “那就让他恼吧!”云浅月丢了笔,淡淡道:“他出生就是太子,一坐二十年。何等尊容?有何不可言说?他死前对皇权对其父心灰意冷,拔剑自刎,有男儿骨血气魄。可歌可泣。有何不可言说?夜天逸既然厚葬,若是连这八个字的肚量都没有,他便不配做这天生江山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七公主闻言不再说话。 “你们准备送灵吧!我就不送他了。”云浅月对大管家道。 大管家一脸感激地点点头。 云浅月看向七公主,“****,你呢?是与我一起走,还是送他?” “二哥虽然与我不亲,但总归是血缘至亲的兄长,我送送他,你先走吧!”七公主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多言,向外走去,很快就出了二皇子府。 坐在车上,云浅月无力地靠在车壁上,用手盖住脸,喃喃道:“盖棺定论,只此一人为止,以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谁再死在我面前,谁再让我给他盖棺,我就跟谁急。” 她话落,车外传来一声轻笑。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啦!美人们,呼唤月票! 一半欢喜,一半伤感,看我被折磨的样子,乃们怎么忍心让月票浪费,是不是?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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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刑部大牢,凌莲低声道:“小姐,奴婢觉得摄政王知道您会来看四皇子,这道旨意是专门对您下的,想让您去求他吧?” “摄政王之上还有新皇,虽然没出生,但也是新皇,这个天下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云浅月声音淡而冷地道。 “所以您要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凌莲恍然。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四皇子府被控制起来,赵可菡大约心急如焚了,而夜天煜在大牢里关着不见外面的天,两个人都等于在封闭状态下,即便吃好喝好,但也最是磨损人的心智,如今十多日已过,他们见不到面,得不到外面的风声,就算憋着也会憋出病来。赵可菡骨气硬,也许还好,但是夜天煜从来就没受过什么大苦,我怕他挺不住。即便我不去看他,能让姑姑进去看一眼总是好的。既然他活下来,就不能再死了。” 凌莲点点头,“小姐说得对,四皇子天骄贵子,这样关下去的话,怕是受不住。” 云浅月不再说话。 凌莲过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道:“小姐,奴婢有一点不明白,陈老将军从始至终没参与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啊,陈老将军可是四皇子的外公。”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这大约也就是夜天逸不杀夜天煜的原因。” 凌莲不解。 云浅月慢悠悠地道:“陈老将军一直忠君为国,入朝这些年来,未行差半分错误。和凤老将军相比,他是智者,凤老将军十个也不及,所以凤老将军才因为死了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便受不住早去了,陈老将军即便当年陈贵妃死得冤枉,却半丝也无怨言,如今即便外孙子逼宫传位,他却也一分没搀和,他退下朝局,却依然掌控着十五万兵马,到临终老皇帝也没撤销他的兵权,这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夜天逸不杀夜天煜,这颗炸弹便一直完好不爆,若是杀了他的话,陈老将军没搀和,无法连带,也就无法和夜天煜一并治罪,那么杀的是夜天煜一人。以后夜天煜死了,指不定这颗炸弹会何时引爆。江山既然如今在夜天逸手中,大权在握,他又怎么会允许让他因此而乱?雪上加霜?夜天煜不死,大有用处,一则收买人心,天下百姓会称其顾念兄弟情义,有情有义。二则,牵制陈老将军,也同时牵制夜天煜和夜天倾埋下那些未用的暗桩不会疯狂反噬制造混乱。一举二得,何乐不为?” “原来是这样,七皇子真是好算计!”凌莲唏嘘一声。 云浅月笑了笑,淡淡道:“谁没有算计?他想坐那个位置,如今一步之遥,算计也正常。死了夜天倾,活了夜天煜,被他掌控,总比都死了对他有利的多。” 凌莲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对于夜天逸,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想好说。他无非差的就是那把椅子而已。但这一步之遥也是遥,他能不能坐上去,还两说。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缓缓停下。 凌莲挑开车帘,同时看着宫门道:“小姐,好多车辆,从宫里走出来的女子们看起来都像是宫里先皇的妃嫔,不知这是要作何,难道四皇子将她们都发配出去了吗?” 云浅月向外看去,只见果然如凌莲所说,宫门口停着许多车辆,除了各府大臣的车辆外,还有数辆宫里专用的马车,文莱打头,后面跟着一群女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太妃。她收回视线,跳下马车。 文莱也看到了云浅月,连忙走了过来,恭敬地见礼,“浅月小姐!” “这些人是要发配?”云浅月看着那群女人问。 “摄政王下旨,说先皇已去,这些女子再不能侍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宫中,愿意回乡的就自行回乡,不愿意回乡的就遣送去百里外的尼姑庵。”文莱立即回话,“秦丞相今日返乡,摄政王说秦太妃在宫中困居一生,尤为辛苦,跟随秦丞相一起返乡颐养天年。” “哦?摄政王真是仁慈!”云浅月挑眉一笑。 文莱看了云浅月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摄政王下了一道诏书,本来这些女人应该给先皇陪葬,但是浅月小姐宅心仁厚,向他建议此事,说这些人以前侍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觉得有道理,便采纳了此事。” 云浅月闻言再次挑眉,以她的名义?她记得是和夜天逸就陪葬之事探讨过,但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她敛住神色,点点头,转移话题,“太后呢?” “太后在昨日先皇大丧染了凉气,如今在宫中修养呢!”文莱立即道。 云浅月不再多言,抬步向宫内走去。 “浅月小姐!”秦太妃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向秦太妃,她已经脱下了宫装,换上了一身普通老妇裙装,看起来颇显老态,但不见憔悴,反而精神极好。她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浅月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千古以来,你这样的女子只此一个!”秦太妃老态的声音开口:“毁先皇遗诏而不被株,毁寝陵神钟而安然无恙,居然还给摄政王建议妃嫔不陪葬,这可是闻所未闻。” “秦太妃在先太皇去时本本来也应该陪葬。为什么你没有陪葬呢?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哥哥身为丞相,所以免去了陪葬,在这宫中又享福二三十年。不能因为别人没有个身为丞相身为朝中重臣的好哥哥,便都被赶去陪葬,你说是不是?”云浅月看着她。 秦太妃忽然笑了一声,“浅月小姐好一张利嘴!但愿你一直能这么本事!” “这个不劳您费心!”云浅月淡淡道:“但愿您真的能颐养天年。” 秦太妃老脸一寒,云浅月不再看她,抬步进了宫门。身后文莱开口吆喝众人上车,一时间宫门口分外热闹。 皇宫里悬挂的白绸白布等早已经撤去,楼阁、亭台、假山、道路早已经被清扫干净,驱除了些沉闷,又恢复以往庄重威严的宫阙形象。 路上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见到云浅月齐齐见礼,一如既往,宫廷侍卫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着时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若真挑出几分变化的话,那就是没有见到在凉亭或者水榭里观赏景色的妃嫔。 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 云浅月一路来到荣华宫,只见荣华宫门前的守卫比她以前来时增加了一倍,而守护宫门的侍卫也换了。不是以往熟悉的面孔。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 “浅月小姐!”一名守卫走上前,对云浅月一礼。 “我要见姑姑!”云浅月淡淡道。 “浅月小姐是否有摄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谕?”那名守卫问。 云浅月眯起眼睛,“我来皇宫从来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姑姑的寝宫更是,怎么?今日还需要摄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谕了?” “回浅月小姐,摄政王吩咐,太后娘娘腹中天子尊贵,而她体质太弱,先皇大去,太后娘娘十分劳神,需要好好将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毕竟太后娘娘玉体关系未来天子和天圣江山社稷。”那名守卫恭敬地回到。 “就是说连我也见不了姑姑了?”云浅月眸光一冷。 “是,摄政王说任何人不得打扰,也包括浅月小姐。”守卫肯定地点头。 云浅月冷冷地问,“这道旨意是什么时候下的?” “昨日先皇大丧回来!” “太后娘娘如何说?”云浅月又问。 “太后娘娘认为摄政王说得有理!”那名守卫道。 “好一个太后娘娘认为摄政王说得有理!”云浅月忽然冷笑,“若我非要进去呢!” 那名守卫忽然跪在地上,沉声道:“守卫荣华宫两千人,若是没有摄政王手谕,私自放人进去,或者有人强行硬闯我等没拦住的话,一律处决。”话落,他补充道:“摄政王说,若是浅月小姐想见太后,去向他请旨,他会陪同而来,毕竟太后娘娘和她腹中的新皇对天圣江山社稷太过重要,还有几个月临盆,不能有半丝疏忽。您若私自进去,我们不敢拦您,只能齐齐自刎。” 云浅月胸中忽然窜起一股怒火,死死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从刑部大牢,到如今的荣华宫,夜天逸都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这是逼迫她去找他了。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走进去,是没人会拦她不错,但是这些人绝对如这个人所说,齐齐自刎,或者被夜天逸处决。 那名守卫跪在地上不再说话,荣华宫门口静如无人。 许久,云浅月忽然一脚踢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向里面走去。 那人“啊”地一声被踢出老远,须臾,爬起来,看向云浅月向里面走去,忽然从腰间拔出刀剑,向脖颈自刎。其余侍卫也齐齐拔出刀剑自刎。整齐一致,刀剑出销,刷刷声响。 云浅月恍若未闻,若是早先她被拦住,那么心存仁慈五千人让她止步于刑部大牢,那么如今荣华宫再如此,两千人也让她止步不前的话,她就真被夜天逸给拿住了。她到要看看,今日两千人血溅荣华宫的话,他会如何? “月儿止步!”荣华宫内传出太后的声音。 云浅月脚步停住,向里面看去,只见大殿殿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月儿,姑姑很好,若是要进来,就去向摄政王请旨,若是不想去请旨,你就回去吧!不用担心姑姑。”太后声音再度传出。 “姑姑,你何必要怕他?”云浅月没想到拦住她的人是她的姑姑。 “摄政王的做法很对,姑姑本来就需要将养身体。”太后声音威严,听不出丝毫被困的沉怒,“我腹中怀的是天子,不是别人。自然要谨慎注意。” 云浅月皱眉。 “他昨日已经在皇陵看了血腥,我不想今日再让他看血腥。你回去吧!”皇后又道。 云浅月看着殿内紧闭的帘幕,多种想法在脑中旋转,须臾,她平静地点头,“那好,姑姑好好将养。我先回府了!” “嗯!”皇后应了一声。 云浅月转身向外走去,她离开荣华宫,守护荣华宫的二千人齐齐放下了刀剑。 皇宫依然如她来时一般静寂,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出小心翼翼。 出了宫门,凌莲立即迎上前,见云浅月脸色不好,她压低声音问,“小姐,您……” “回府吧!”云浅月径自上了车。 凌莲不再多问,连忙上了车,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皇宫。 马车刚走不多远,云浅月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凌莲疑惑地停了车。 云浅月挑开车帘下了车,转身返回皇宫。 凌莲一愣,连忙追上云浅月,“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见到太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刑部大牢一样,夜天逸派人**了荣华宫。”云浅月道。 凌莲一惊,小心地问,“那您如今是要回宫去找七皇子请旨吗?” 云浅月脚步不停,声音淡而冷地道:“不是,我是去接容景下朝。” 凌莲不再问,这回没等在宫门口,而是跟在了云浅月身后。 进了皇宫,云浅月喊住一个小太监询问,“景世子在哪里?” “回浅月小姐,景世子在议事殿议事。”那名小太监立即道。 云浅月点点头,向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是皇宫一处**的宫殿,比邻御书房和金殿,是用于除了上朝外,朝臣议事的地方,主要以丞相为主的一众朝臣。 云浅月在议事殿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这座宫殿。虽然不比金銮殿、圣阳殿、荣华宫、御书房辉煌,但也是浑厚端严。 守在议事殿外的两名小太监看到云浅月,齐齐一愣,对看一眼,其中一名小太监走来,对云浅月恭敬一礼,“奴才给浅月小姐请安?您有事?” “我等容景下朝!”云浅月道。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问,“景世子正在议事,摄政王今日也在议事殿,您……奴才给您去禀告一声?”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云浅月摇头。 小太监闻言松了一口气,显然不想进去禀告,转身走了回去。 凌莲陪着云浅月站了半响,看了一眼天色,轻声道:“小姐,这天色还早,想必景世子要好久才能出来,那边有个暖阁,您进去等着吧!能看到景世子出来的。” “不必!就在这里等。”云浅月摇头,看了凌莲一眼,“你先回府!” 凌莲摇摇头,“我跟您一块儿等。” 云浅月不再说话,用手收紧了身上的披风。雪貂皮毛温暖,让她冷着的心暖了暖。 一个时辰后,有几名小太监端着食盒进了议事殿。 半个时辰后,那几名小太监拿着空盒出来。 又一个时辰,响午偏西,云层笼罩,太阳隐没入了云浅月里,刮起了冷风。 凌莲张了张口,看着云浅月平静的神色,终是没说话。她本就聪明,跟在云浅月身边许久,对如今的形势也看清几分,摄政王执掌大权,却独独奈何不了小姐,便从其他处入手,想要她妥协,但小姐如今不来找摄政王请旨看望四皇子或者皇后,却来这里等景世子下朝,这一局是向摄政王摆明了她不会请旨妥协,哪怕一个人是她关心的四皇子,一个人是她的姑姑。 又一个时辰,狂风大作,卷起云浅月衣袂长发,几乎要将人吹飞。 凌莲连忙挡在云浅月一侧,护住她。 云浅月看了凌莲一眼,伸手拍拍她,“我没事!” 她话落,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群人。当先一人是夜天逸,他身后三尺之距缓步走着容景,之后是一系列熟悉的面孔。德亲王、孝亲王、夜轻染、容枫、冷邵卓等人。 夜天逸看到云浅月,缓缓停住脚步,似乎丝毫不意外,显然已经有人向他禀告过了。 容景也没有意外之色,眸光落在凌莲给云浅月遮风的手上,眸光染上一丝温润。 云浅月目光略过夜天逸落在容景身上,看到他穿着她给他缝制的月牙白锦袍,腰间佩戴着她给她绣的那个香囊,香囊对着人的一面正是一对鸳鸯戏水中的交颈鸳鸯。她忽然扯开嘴角一笑,对他语气轻松地招手,“容景,我来接你回府!” 夜天逸看到云浅月的笑容和轻松的神色,脸色蓦然沉了沉。 容景脚步不停,越过夜天逸,走向云浅月,步履轻缓优雅,徐徐而来,在冷风大作中,他依然如玉山一般,我自闲庭信步。不多时,来到云浅月近前,凌莲立即放下手,退到一旁,他伸手自然地握住云浅月的手,温声道:“怎么想到来接我回府了?” “以后我每日都来接你回府!”云浅月对他扬起笑脸。 容景眸光闪了闪,温柔一笑,对她道:“好,以后你每日都来接我回府。不过不要等在这里,去对面的那间暖阁。不必受的苦,为何要受?你这样在冷风里吹着,是诚心让我做不了事情。” “好吧,听你的!”云浅月看了一眼凌莲早先说的那间暖阁,笑着点头。 “走吧,我们回府!”容景拉着云浅月抬步,旁若无人地向宫外走去。 议事殿出来的众人无人出声,都不约而同地偷眼看了一眼夜天逸。 夜天逸一言未发,面无表情地出了议事殿,向御书房走去。众人对看一眼,有的人跟上夜天逸,有的人向宫外走去。 转过身后,云浅月的笑意顿失,容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人一路无话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云浅月双手抱住容景的腰,窝进他怀里。 容景低头看着她,笑道:“心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舒服,是很难受。”云浅月低声道。 “因为摄政王下了两道旨意?一道关于刑部大牢的,一道关于荣华宫的?”容景挑眉。 “不是因为他下了两道旨意,而是因为姑姑。”云浅月语气沉暗,低声道:“容景,你说,姑姑是不是拿她自己腹中的孩子真当天子了?” “怎么讲?”容景低声问。 “我感觉姑姑不信任我了。”云浅月轻声道:“我虽然仁慈,两千人命是人命,但我心中清楚这不是太平盛世,不是人人平等的时代,这里是铁血冷血的王朝,我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仁慈和两千性命而受夜天逸威胁。但是姑姑今日阻止了我,她自小看着我长大,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性情,我不会对夜天逸妥协,但是她明知道我不会去找夜天逸,还阻止我,说不想让她府中的孩子见血腥,实际上是不想见我吧!” 容景拍拍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不想太多了!姑姑还是喜欢你的。” “但是喜欢也没有她腹中的孩子重要吧?”云浅月低声道:“她是不是觉得我威胁到夜氏江山了?是不是想起了她府中的孩子姓夜?是不是正视到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如今的天子?她想保住孩子,对夜天逸妥协,放弃了我?” 容景抱紧云浅月,不予置评地道:“你今日中午都未曾用膳吧?别想了!” 云浅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困顿的网里面,挣脱不出,也砍不断这张网。这个时局在以一种诡异的情形僵持着,而她也跟着僵持。 容景看着云浅月,也不再说话,玉颜上染上了一抹暗影,极为浓郁。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车帘被从外面掀开一条缝,一只鸟儿飞了进来,落在了容景肩头。 云浅月睁开眼睛,就见到这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鸟儿,和青啼一般大小。腿上绑着一张纸条,是墨色的。她看向容景。 容景伸手解下纸条,缓缓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对云浅月道:“南疆王大限已到。” 云浅月一怔,“不是有你给的药,南疆王有半年寿命吗?从叶倩带云暮寒离开的时候计算的话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吧?” “今年的冬天来得急而冷寒,南疆地势原因,天圣京城干冷,而南疆便是阴冷。南疆王久病之体,靠药物支撑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承受不住也是应该。”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王离世的话,叶倩该继承王位了吧?” “嗯!”容景点头。 “秦丞相带着家眷今日离京,你知道吧?”云浅月又问。 “自然知道!”容景点头。 “那秦箐呢?”云浅月想起那日在荣王府遇到的丞相府小公子秦箐,容景请他喝茶,后来她听说玉子书要离开,便忘了问他这件事情,如今想了起来。 “留下了!”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怎么个留下法?” “他和我五妹妹情投意合,愿意入赘荣王府。就留下了。”容景道。 “秦丞相同意?”云浅月看着容景。 “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秦箐和秦丞相断绝了父子关系。”容景道:“以后他是荣王府的人。” 云浅月忽然笑了,“这到是有意思,想不到那么一个腼腆的男孩,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情。秦丞相一直不重视这个儿子,认为他窝囊,如今他总算做了一件不窝囊的事情。” 容景笑笑,“这大约就是爱情的力量,五妹妹不与他走,他正好也不想走。我就帮帮他们。” 云浅月看着容景,盯着他眼睛道:“是这么简单吗?五小姐也算是嫡出吧?秦丞相告老还乡,秦府的辉煌和太子府一样,已经成了过去式,而你却留下了秦箐。你确定你没别的想法?” 容景挑眉,含笑问,“我有什么想法?” 云浅月收回视线,慢悠悠地道:“秦丞相的老家是在南疆吧?” “嗯,似乎是在南疆。”容景点头。 云浅月叹息一声,“看来叶倩和云暮寒要有的忙了,一边要发丧,一边要守护住南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老奸巨猾的秦丞相的对手。” 容景闻言一笑,“不能小看叶倩,也不能小看云暮寒,你的哥哥。” 云浅月不置可否,不再说话。 容景拿出纸笔,折了一张纸条写了两个字,绑在那只鸟的腿上,那只鸟飞出了车厢。 马车缓缓前行。 忽然,帘幕微动,从外面窜进来一个人,容景刚要出手,玉青晴的声音响起,“小景,是我!” “青姨?”容景撤回手。 “娘?”云浅月愣了一下,从容景怀里出来看着玉青晴。 玉青晴上了车之后,看了二人一眼,面色凝重地道:“月儿,娘得到你哥哥传来的消息,说你舅舅身体似乎不好,娘必须去一趟南梁。你要不要和娘一起去?” “我舅舅怎么身体不好了?”云浅月讶异地问。 “今早你舅舅上朝的时候突然昏倒在金殿上,你哥哥和太医都看不出病因。觉得事情定然不会简单,传信给娘,娘就这一个哥哥,必须要去一趟南梁。你舅舅一直就想见你,碍于你是云王府嫡女,无法让你去,但是如今你今日刚被夜天逸在刑部大牢和荣华宫气了两场,一怒之下再离开京城,也无不可。所以娘过来问问你,去不去?”玉青晴道。 云浅月面色也染上凝重,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对她点点头,温柔地道:“去吧!娘亲舅大,怎么能不去见见?免得以后后悔。” 云浅月点点头,对玉青晴道:“去!”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各种转折,**连续上演,美人们,我们的月票要加油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十七章 受益匪浅 南梁王是她的舅舅,南梁太上皇是她的外公,他哥哥一直在南梁,那里其实是和云王府一样,有她的一半亲人,如今南梁王不知是何原因病重,她当然要去看看。 玉青晴见云浅月答应,伸手拽住她的手,“走吧!” “你先等等,让我说两句话。”云浅月躲开玉青晴。 玉青晴看了容景一眼,笑着瞪了云浅月一眼,“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还用话别?”话落,见云浅月瞪她,她立即摆手,“好吧,那你们快些话别,我去外面等着你。”话落,她飞身出了车厢。 “这个女人!”云浅月嘟囔了一句。 容景轻笑。 云浅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对他道:“你要听话,不准惹桃花,知道不知道?” “云浅月,这话该我嘱咐你吧?”容景低头看着她,好笑地道。 “我是不会惹桃花的。”云浅月摇头。 “那可不一定,南梁除了太子外,一大堆皇子。”容景声音温温的,有些沉闷,“比起天圣的男人来,只多不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都有你好吗?” 容景似乎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还担心个鬼啊!”云浅月一把推开他,没心没肺地笑,“你放心,除了你容公子,除了子书外,天下的男人我都看不上。子书在东海呢,你不用担心的。” 容景笑着点点头,“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全放心。” 云浅月看着他,无奈地摊手,“那你要怎样才能放心?跟了我去?你如今是丞相,夜天逸看你看得紧,不能离开吧?” “自然不能离开。”容景摇头,忽然伸手将云浅月的身子拖进怀里,低头在她唇瓣吻了下来,这一吻极重,似乎要给她的唇上刻上印记。 云浅月身子一软,用手轻捶了他一下,无力反抗,任由他吞噬她的气息。 直到将她口中的甘甜品尝干净,容景才放开她,微微喘息地道:“这样放心了。” 云浅月已经说不出话来,趴在他怀里喘息。 “好了,青姨该等急了,你记得每日给我一封书信。”容景伸手推开她,给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青丝和衣衫,之后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轻轻扬手,将她送出了车厢。 云浅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迷迷糊糊落地,她勉强站稳,就见这一处是一处街道拐角,她旁边站着玉青晴。 “青姨,我将她交给你了,你要负责帮我看着她,她若是惹了桃花,你就掐桃花,她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就找你。”容景温润的声音从车中传来。 云浅月无语,很想告诉容公子,带她去南梁的这个人是她娘啊,不用这么警告吧? “青姨有时候太不靠谱,我不警告不行。”容景似乎会读心术。 云浅月看向玉青晴,忍不住嘲笑,“娘,你有多不靠谱?让他如此?” 玉青晴伸手敲了云浅月一下,愤愤地道:“我是你后娘!他才这样。”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 玉青晴伸手抓住云浅月的手,另一只手对容景的马车挥挥手,“你放心吧?她不祸害人就不错了,你不用担心。” “没有您的保证,我总是不踏实。”容景道。 玉青晴似乎被他打败了,点头道:“我保证。”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会随时知道南梁的消息,若是您的保证不算数的话,我就给缘叔叔找几个年轻美貌的婢女侍候他。您不能在他身边侍候他,心疼缘叔叔孤枕难眠,想必我这个举动您应该很感谢。”容景慢悠悠地道。 玉青晴脸一寒,骂道:“臭小子,为了一个臭丫头,威胁你未来岳母了!” “没办法的事情,青姨海涵,您口中的臭丫头实在不让人省心。”容景似乎无奈一叹。 玉青晴憋不住笑了,大人有大量地道:“你放心吧!她敢惹桃花,别说你不干,我也会打断她的腿,你这么一个我这个当岳母的就应付不来,她休想再惹几个。” 云浅月的脸立即黑了,怒道:“我一直洁身自好。” “你洁身自好没用,蜜蜂照样往你身上扑,你跟着我去南梁规矩些,你娘我才不想出一趟门,等回来你爹身边给你多出几个后娘来。”玉青晴拉上云浅月就走。 云浅月彻底无语。 容景挑着帘幕看着二人身影消失,眸光露出一丝不舍,片刻后,他放下帘幕,马车继续向前走去。 玉青晴和云浅月来到城门,正值狂风大作,守城的士兵齐齐闭上眼睛,二人施展轻功,翻越城门而过。狂风吹过,二人已经站在城外。 玉青晴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瓣轻轻打了个哨声,两匹马从紫枫林里踏踏跑出来。 这是两匹天山踏雪,仅此于玉雪飞龙的宝马。 云浅月看着两匹马,想起她还没看到容景说要给她的玉雪飞龙,如今只能等从南梁回来再看了。她拽过一匹马缰绳,翻身上马,玉青晴同时也翻身上马。 二人上马后,不再多言,齐齐双腿一夹马腹,两匹马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大雪刚下过两日,城外依然是一片漫山遍野银白,入眼处,除了官道上被走出车辙的痕迹外,其余地方全部被大雪覆盖。 两匹天山踏雪本来就适合雪地奔跑,如今正是发挥作用,如飞腾起来一般,一跃数丈。 玉青晴也披了一件雪狐皮的披风,与云浅月雪貂皮的披风一起,加之两匹雪白的马,如天边两片飘飞的云,白得艳华尊贵。 如今已经响午偏西许多,官道上无人,只有二人两匹马奔腾,骏马带起的风有些凛冽,云浅月埋在马身上,用披风将自己整个裹住,不用看路,任由踏雪向前奔跑。玉青晴好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自己裹住。 这两匹踏雪显然有灵性,不用主人牵引,也知道如何走,且脚步整齐一致,并排地奔跑在官道上。偶尔遇到一两个行人,也是避开行人,一闪而过。让路人几乎都看不清马上的是何人物,便已经使出了很远。 去南梁必经之地是凤凰关。从天圣京城到凤凰关这一条路云浅月自然极熟,别说以前出去走了多少趟,就是最近数月前去摩天崖的藏书阁也去了一趟。闭着眼睛她就能知道路如何走,方向在哪里。 出了京城两百里,来到云城,二人不停歇,向下一个城池丰城走去。到达丰城时已经天黑。云浅月午时没吃饭,终于受不住,和玉青晴进了城之后没再急着赶路,在此落脚吃饭。 云浅月往日出门都习惯去她的醉香楼,如今玉青晴跟着她,则由她定夺。 玉青晴进了城后,牵着马走近小巷,这个丰城本来就小,不甚繁华,她走入小巷后居然沿着小巷七扭八歪地转,云浅月跟在她身后走了半天,忍不住问,“娘,我说我饿了,要吃饭,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这就是带你去吃饭。”玉青晴头也不回地道。 云浅月放了心,但还是看着小巷门门户户的人家忍不住问,“这哪里有什么餐馆店面?你这样带着我转到什么时候?” “这就到了,就在前面的巷子。”玉青晴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点点头,她到底要看看她带她去吃什么。 来到前面的巷子,只见有一家门前挂着牌子,写着“世隐酒家”,牌子极小,字也极小,但是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它门前的马和车到不少。 “你要喝酒?”云浅月看着玉青晴问。 “可以喝两杯,这里的梅花露入口甘甜,香而不腻,我们赶路一身寒气,用来驱驱寒。它家除了梅花露外,还有一手拿手好菜和阳春面。”玉青晴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绕开酒家的前门,牵了马向后门走去。 云浅月闻言点点头,看着她的模样,应该是这家酒家的老熟客,牵了马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酒家后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玉青晴栓了马,伸手去推小门,小门没关,她一推就开了,招呼云浅月一声,走了进去。 云浅月也栓好马,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一间院子极小,还不及她浅月阁的三分之一,但是却比她浅月阁的院子精致数倍。里面种植了满院的梅花,此时正顶着严寒而开,芳香扑鼻。 院中无人,玉青晴径自往里面走,不多时,便闻到一阵饭菜香味,除了饭菜的香味外还夹杂着梅花香气和酒香。云浅月肚子配合着香味叫了两声,顿时感觉到了食欲。 “老杨,我听见有人进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青丫头来了?”一间小房间传出一个苍老的老妇声音。 “不用去看,肯定是青丫头,她先前传了话来,说要来,让我们给准备饭,除了她外,没人走咱们的后门。”一个苍老的男子接过话。 “杨公杨婆,年纪大了,耳朵还一样灵敏呀!”玉青晴顿时笑了,向那小房间走去。 越是接近小房间,饭菜香味越是浓,云浅月跟在玉青晴身后想着感情她们直接找到人家厨房来了。她好奇地走上前。 “你个小丫头,多久没来了,难得还想起我们?”里面老妇人笑骂了一句。 “他跟着小华子走南逛北,哪里有时间想我们,如今能想起我们就不错了。”老头接话道。 二人虽然说话,谁也没迎出来,里面勺子铲子叮叮当当地响,显然在做饭。 玉青晴来到门口,云浅月也看向了里面的情形,只见小厨房面积倒是很宽敞,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个在炒菜,一个在下面。小厨房很是干净整洁,这二人看上去大约七八十岁了,看起来依然有劲,手脚灵活。 “这是我女儿!”玉青晴将云浅月向前推了一下。 一句话落,厨房的一切声音皆消失不见,老头和老妇人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没想到二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对二人又好地笑了笑,“老爷爷,老奶奶,我是云浅月。” 老头和老妇人将一个扔了铲子,一个扔了勺子,齐齐对云浅月打量。须臾,二人对看一眼,齐齐地对玉青晴问道:“不是小华子的孩子?” 云浅月一愣,这是什么问话? 玉青晴还没回答,只听二人又道:“你不是和小华子结婚了吗?这个小丫头和你长得到挺像,但是为什么她姓云不行华?” 云浅月无语,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后退一步,交给玉青晴解释。 玉青晴好笑地道:“她是我们的女儿,特殊原因,姓云而已。” 老头和老妇人恍然,须臾,齐齐走了过来,一人左,一人右,拉着云浅月就走,口中齐齐对玉青晴道:“我们和小丫头去聊天,你负责做饭。”话落,已经拽着云浅月走出了小厨房。 云浅月回头看了玉青晴一眼,她正撸胳膊挽袖子,见她看来对她摆摆手,“去吧!” 云浅月无奈,被二老架着离去。 那二老将云浅月一直架到了一间房间,之后一左一右和她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全是他们在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先是问了云浅月一大堆问题,之后又齐齐就着他们的问题做各自猜测出一大堆答案,云浅月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听着。二老说了半响才齐齐住了口,等着云浅月回答。云浅月想着好在她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一一回答了二人的问题,有些重要的涉及到不能回答的问题灵巧地避开。 二老显然太过热情,待她回答完二人的问题后,依然不罢手,反而更热情,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给她讲起了二人当年的故事,怎么怎么相爱,怎么怎么大婚,都做了什么,怎么认识了她的爹娘等等,似乎要将二人的历史如数倒给她。 云浅月心里无语,但又不能表现出不耐,想着玉青晴,你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我快要饿死了吗?直到她肚子叫了不下十次,说得兴奋的二人才住了口,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二人看着云浅月,齐齐笑了起来。 云浅月被二人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愉悦了两个老者。 “小丫头不错,不快是青丫头和小华子的女儿!”老头松开云浅月的手,拍拍她肩膀,“听我们两个老家伙这么烦人都没表现出半丝不耐,比你爹当年强多了。” “是啊,小丫头有灵性,还有善心,知道尊老。”老夫人也慈祥地笑呵呵道:“实属难得!有慧根。” 云浅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 “青丫头,端饭来吧,让小丫头先吃饭,吃完饭后我们给她打通凤凰缘,让她早点儿凤凰真经大成。”老头子喊了一声,踱步走了出去。 老婆子也笑呵呵地跟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二人一阵风似地出了房门,更是一头雾水。 不多时,玉青晴走了进来,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碗面,几个小菜,一壶酒,她进来之后看云浅月看着她,对她笑道:“杨公和杨老是奇人,武功绝高,和普善大师以及我义父不相上下,你的凤凰真经突破了凤凰劫,融合了我传给你的内力,如今已经到了凤凰化缘阶段,但你心中被太多东西牵绊,致使真气不够纯灵。我请求杨公和杨婆将你心中杂质化去一层,对你修为大有好处。” 云浅月疑惑,“什么叫做我心中被太多东西牵绊,真气不够纯灵?” “思虑太深,顾虑太深,负累太重,说白了,就是七情六欲太重。”玉青晴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解释道:“凤凰真经,贵在不是凤凰二字,而是真经二字上。娘说再多,也不如你自己领悟,你慢慢就知道了。先吃饭吧!用过饭后,二老相助你化缘,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一宿。明日再启程。” “你不急着舅舅?”云浅月问。 “你舅舅是昏迷,睿儿说他就是昏迷不醒,却有呼吸,像是睡着了,和正常人无异。暂且不会有性命危险,我们住一夜无事,况且总要休息,你在皇宫议事殿外吹了半日冷风,再连夜赶路的话,娘怕你身体吃不消。”玉青晴摇摇头,“而且你武功正好到凤凰缘这一重,正好可以洗净一番,错过的话,你凤凰真经将来即便大成了,也不是真经。遇到真正的高手,你还是发挥不出潜力,如今打通这一关,你将来的成就不一定就次了小景。不次于他的话,这天下就鲜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用膳。面的确好吃,菜也好吃,酒当然都被玉青晴喝了,她以云浅月要运功为由,一滴也没给她。 饭后,玉青晴出去帮杨公杨老招待完剩余的客人之后,酒家关了门。 玉青晴护法,二老一前一后帮助云浅月打通凤凰化缘。 云浅月心下赞叹,她刚刚来时虽然知道这二老有如此强健的身体,定然修习武功,但没想到二人武功这么高,她自认为已经还算不错的武功在二人的两大强大真气下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她的防守,进入了她真气流窜的奇经八脉。 云浅月感觉到两大气流极为温暖,像是水一样,沿着她的经脉一寸寸游走,像是给她洗涤真气,本来在她体内稍粗的真气经过二人洗涤后,变成细细的一条。她闭着眼睛就能感觉到被洗涤过的地方又轻又软,像是打磨好的玉,晶莹剔透。而没洗濯的地方,有些浑厚,就真如玉青晴所说的杂质很深,很浊,不清澈。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全身奇经八脉都被洗礼了一番,二人才缓缓罢手。 “成了,小丫头,你感觉怎么样?”老头问云浅月。 云浅月睁开眼睛,感觉天地清明,六根澄净,她心中空灵一片,极其棉柔舒服,似乎压制在她心中的郁气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平静,如湖面一般,清澈平静。她点点头,“感觉很好,说不出来的好。烦恼尽退。” 老头哈哈笑了一声,“那是自然!小丫头,我们可是费了三十年功力帮助你,你怎么能不感觉好?” “谢谢杨爷爷,杨奶奶。”云浅月由衷感谢。 老妇人笑着摆摆手,“青丫头和小华子当年救过我们,我们才活这么久,小丫头不用客气。你要不累,就起来赶路吧!我们知道你们有事情要去做,就不留你们了。” 云浅月看向玉青晴,只见她睡醒一觉起来,打着哈欠对她招手,“走了!” 云浅月无语,还有这样的娘?她不是护法吗?睡得可真香。 二人告别二老,出了酒家,此时天已经微亮。 外面冷风吹来,云浅月感觉不到半丝冷意,相反通身上下暖融融的,不用玉青晴再说,她也知道这回受益匪浅。 二人牵着踏雪照原路出了巷子,云浅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城,她一怔,停住脚步,对玉青晴道:“娘,你看到苍亭了吗?他怎么来了?” “嗯,看到了!苍家少主前两日才回到京城的,如今居然来了这里。”玉青晴点头。 云浅月蹙眉,“这两日他上朝没有?爹回去与你说他没有?” “你爹只说他进了京,在摄政王府,并没有上朝,如今既然又出了京,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玉青晴道:“他虽然数月前背了一个皇室御赐监察御史的官职,但总之还算是七皇子的幕僚,他的身份自由,随时进出京城也没什么奇怪。” “你说他会不会是也要去南梁?”云浅月猜测地问。 “青山城已经稳固,他完全没必要再回去,如今他走着一条路的话,不是回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就是要去南梁或者南疆。”玉青晴道:“你说他去哪里机会大?” 云浅月闻言眯起眼睛,“南疆王大限,看来他是去南疆了。” “你要拦住他吗?”玉青晴问。 云浅月沉思,片刻后摇摇头,“容景既然让他出了京城,没做阻拦,我们就不管他。” 玉青晴点点头。 “别让他发现我们,我们从别的路绕出城,比他快一步。”云浅月道。 玉青晴点头同意,二人又进了巷子,绕别的路避开丰城的主街,来到南城门,交出通关文牒,出了城,向一个城池兰城打马而去。 两匹马休息了一夜,精神抖擞,拨开四蹄,发足奔跑,清晨的官道上只听得踏踏的马蹄声。地面上的雪被马蹄铲起,随风吹来,扬起一片片雪雾。 中午时分到了兰城,二人简单用了饭菜,再次启程。 兰城的下一个城池是祁城,祁城下一个城池是青山城,青山城下一个城池是凤凰关。二人一日之间奔波到了凤凰关,八百里行程,踏雪再好的马,也已经累得不停喘息。 凤凰关即便被大雪覆盖,也是一片惨淡,几个月前曾被云浅月称赞的巍巍雄关如今像是大公鸡被拔了尾巴的毛,有光秃颓败之感。但幸好凤凰关依然保存,并没有被大水冲垮关卡。只是关内的人家凋零,一片雪白中只零星几个屋点。 云浅月看着这样的景象,想象着数月前这里被大水淹没的情形,可以想象,是何等的惨烈。她驻足,对玉青晴道:“那个凤凰关的总兵被如何了?” “回京找你舅舅谢罪,自刎御前,被你舅舅厚葬了。”玉青晴道。 “不是他的原因吧?查出是何原因吗?”云浅月虽然知道一种可能,但从未证实。 “不是!没查出来,背后的人做得滴水不漏,没有半丝痕迹,与之有关联的人全部在大水中被淹死了。”玉青晴道。 云浅月默然,那个人出手自然要做得滴水不漏,虽然南梁是独立的小国,但如今还是属于天圣大国下的附属,南梁的子民也算是天圣的子民,这等事情,自然不能公诸于天下。 进了凤凰关后,云浅月和玉青晴也累了,她们本身不能赶路外,两匹马也不能再赶路,便找了一家酒家住下。 沐浴洗漱过后,母女二人早早地歇下了。 睡到半夜时候,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细细听了片刻,忽然推开被子下了床,来到窗前,就着外面的灯光正看到苍亭进了这家酒家,在拴马。 “苍家的那个小子也来了?”玉青晴也醒来,问云浅月。 “嗯,是他。”云浅月点头。 玉青晴不太意外地道:“我们的马匹比他的马匹快,早到了半夜也是应该,看来他不是回十里桃花林,就看明日里他是去南梁还是去南疆了。” 云浅月点点头,走回床上躺下。 院中过了片刻后安静下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院外又传来一声熟悉的说话声。 云浅月再次醒来,推开被子下床,来到窗前向外看去。正看到一名蓝衣女子进了院子,牵着一匹马,显然也是连夜赶路而来,数月不见,那女子清瘦了些,虽然披着斗篷,带着毡帽,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蓝家的家主蓝漪。 从上次蓝家摆龙潭虎穴阵,南凌睿负荆请罪,到后来闯了龙潭虎穴阵后弃而不娶,她和南凌睿、玉青晴离开桃花林后就再没见到她。不想如今时隔数月,又在这里看到了蓝漪。 “是蓝家的那个小姑娘?”玉青晴再次被吵醒。 “嗯!”云浅月点头,“看来她是和苍亭汇合来了。” 玉青晴点点头,“他们一前一后来到,自然是有什么事情一起。” 云浅月看着窗外,见蓝漪栓好马后,被店家迎了进去,正是苍亭所落宿的院子,她放下帘幕,走回床上,寻思片刻道:“娘,我们明日早上等他们走后再走,咱们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距离这里百里后便是南疆和南疆的分叉路。” “好!”玉青晴点头。 云浅月再度睡下。 第二日天刚刚亮,院中便有了动静。云浅月和玉青晴醒来,坐起身,来到窗前,就看到果然是苍亭和蓝漪一起牵着马出了院子。她们对看一眼,出了房门,退了房,牵着马匹出了院子。 二人出了院子后,早已经没了苍亭和蓝漪的身影。但这么早起来离开的行人很少,他们的马蹄印尤为清晰。二人翻身上马,顺着马蹄印跟踪了去。 苍亭和蓝漪似乎急着赶路,一路都打马不停。 云浅月和玉青晴跟在身后。 大约跟了百多里,来到南梁和南疆的交接处,二人向南梁的路上驶去。 这一举动出乎了云浅月的意料,本来以为南疆王大限,秦丞相带着家眷回南疆有夺权的可能,秦丞相既然是老皇帝的人,秦玉凝既然是夜天逸的人,而蓝漪和苍亭也算是夜天逸手下,那么夜天逸派人去帮助秦丞相理所应该,可是他们居然是去南梁。 玉青晴同样讶异了一下,随即面色凝重起来,低声道:“看来他们是冲着南梁而来。” “这还用说,显而易见了。”云浅月目光看着前方,面色晦暗地道:“看来夜天逸不止打南疆的主意,还要打南梁的主意。目的可以说是为了帮助秦丞相夺南疆,而实行围魏救赵的兵法,因为南梁比邻南疆,他不想让南梁救近帮助南疆,那么只有先制造南梁的祸乱,一举拿下南疆。”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玉青晴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说夜天逸在南疆已经倾注了大量兵力?此回不将南疆拿下,势必不罢休了!”云浅月沉声道。 “秦丞相是南疆嫡系,有正宗的南疆血统。这已经能站住一脚,第二若是再有足够的兵力,那么如今面临南疆王大限,叶公主和寒儿被诸事纷扰,薄弱的话,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了。”玉青晴道。 云浅月忽然勒住马缰,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对玉青晴道:“娘,你我在这里分开吧!您去南梁救舅舅,凭借您的医术,舅舅应该无事,我去了也帮不上大忙。我去南疆帮助叶倩和云暮寒,不管叶倩那个女人如何不好,但云暮寒总归是我的表哥,是舅舅的儿子,我不能知道他有事儿而不管。” 玉青晴点头,“好!” ------题外话------ 月初的月票好忧伤啊,弱弱地喊一声,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有就甩给我吧啊,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十八章 料事如神 云浅月和玉青晴母女二人商议好,便一个奔南疆,一个奔南梁而去。 云浅月曾经去过两次南疆,路途还算熟悉,不像天圣京城一般平整,南疆土地多山地丘陵,还有些天然形成的绝壁陡峰,路途比较难走。 天山踏雪的脚程虽好,但明显比从天圣京城出来到凤凰关这一路慢了许多。 云浅月到也没再急着赶路,南疆王大限刚至,秦丞相等人也才从天圣离京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南疆行动。 出了凤凰关百里后再走五十里,进入南疆的地界,是南疆边境之城庙城。 刚踏入庙城,气候明显一变。这一路来气候干燥,寒风干裂,但如今气候偏湿润,即便到处被大雪覆盖,但那雪铺在地上不冷冽如冰,反而有绵柔之感。 庙城有一座天女庙极其出名,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不止方圆几百里的百姓们会来天女庙祈福,有些偏远的各国的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祈福。所以,庙城虽然是小城,但因为人源客流往来不断,因而十分繁华。 大街上熙熙攘攘,客流不断,各种穿着打扮的人穿行。 为了隐秘行踪,云浅月进庙城之前就幻容成了前世的样貌,她并没有去自己名下的产业醉香楼,而是去了容景的产业碧玉斋。 来到碧玉斋,只见碧玉斋门前车水马龙,有富商模样的老者,也有大家闺秀的女子,均是绫罗绸缎,打扮华贵。与别家店面不同的是,碧玉斋门口排了长长一队。 碧玉斋之所以闻名天下,不是因为店面的布置高雅,而是柜台前的首饰墨宝珠翠碧玉等物全部都是独一无二,别处不可比拟。所以才吸引南来北往的人独独中意碧玉斋的物事。 云浅月顺着人头攒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只见碧玉斋内人满为患,每个柜台前都有人在挑选首饰,小小的店面挤得落不下脚,里面再进不去,有的人就只能等在门口,所以排了长长一队。 云浅月牵着马等了半响,里面有人出来,外面有人增加,人流不见减少。她暗暗想着怪不得容景能富甲天下富可敌国,老皇帝对他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不了他,这一天管这一处小小的碧玉斋就够他日进何止斗金,更别处荣王府另外那些无数的产业了。 她看了片刻,牵着马向碧玉斋的后院走去。 来到碧玉斋后院,她将马拴在木桩上,刚要去敲门,小门从里面应声而开,出来的人是一个老者,老者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须臾,喜色顿收,疑惑爬上眉头,谨慎地看着云浅月问,“姑娘,您是……” 云浅月想着她只是变幻了容貌,没变幻衣着,刚刚这老者的喜色如此明显,难道是容景这么快就得到她来南疆的消息了?她不说话,伸手入怀,掏出容景的玉佩摊开在手里给老者看。 老者一喜,连忙单膝跪地,“属下拜见浅月小姐!” 云浅月收起玉佩,笑了笑道:“我过来歇脚,顺便给容景回一封信。” “您请!”老者连忙站起身,似乎有些激动,又打量了云浅月两眼,将她让进后门。 云浅月走进去,老者随后跟上她,低声道:“小老儿今早接到公子的传书,说您会来,让小老儿等候您,小老儿从早上就开始等,也派了人去城门等,刚刚城门的人传回话,说有一个和您一样衣着的女子进了城,小老儿就猜十有**是您易了容,但刚刚见了您之后,看您不像是易容,以为不是,您的易容术实在是精妙,小老儿都看不出来。” 云浅月闻言挑眉,“他今早传书?知道我会来?” “嗯,公子今早传书说您要来。”老者立即道。 云浅月默了一下,想着容景你能不能再神机妙算一点?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用给他写信了?明明他就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比她自己还清楚,来南疆是她临时决定的吧?她有些无语。 “公子说他知道苍少主出了京城,蓝家的家主也出了京城,二人去了南梁,您指定半途更改来南疆。”老者给云浅月解惑。 云浅月点点头,心里腹徘了一句,没再说话。 碧玉斋的后院是一处小花园,极为清幽,前院如何热闹这里都听不见。 云浅月被老者恭恭敬敬地请进暖阁,暖阁里生了火炉,暖融融的,有人已经准备好饭菜、茶点、桌子上铺好了笔墨纸砚。床边还放着两套和她身上裙装不同颜色的衣服。有一套黑色的,一套湖绿色的,她扫了一眼,想着容景的人办事就是有效率。 “公子说您出城的时候赶得急,什么也没准备。将您的穿戴都交代给了小老儿,小老儿赶早给您备下了,另外公子给您也传来了一封信。”老者一一解释,将一封黏合着封口的信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坐在桌前,伸手打开信封,只见一页墨色的信笺,里面正是行云流水的字迹。 “若是青姨跟在你身边,我便少操心些,可惜得知苍亭和蓝漪汇合去了南梁,我就知道你定然会与青姨分路而行去南疆,就知道这心又放不下了。云浅月,你说你到底哪里让我不省心了?” 云浅月默然,她也想知道她哪里看起来让他不放心了? “细细想了想,你不让我放心的有三点,我给你列出来。其一:冬天里其实也可以有桃花开的,拿我院子里种植的那株桃花为例;其二:你的幻容之术,多用伤身;其三:南疆多毒虫毒咒之术。” 云浅月盯着这三点,第一点让她无语,很想告诉他,不是谁在大冬天都神经病地种植捂暖一株桃树,也就他一个人而已。 “此三点让我大不放心,其余的可以忽略不计。” “南疆王大限,秦丞相回去夺位,他毕竟是南疆嫡系,且当年南疆皇室那一派嫡系离开时带走了一部分南疆绝传的秘术,有的秘术叶倩未必学得,但秦丞相保不住会。所以,可以想象南疆有多危险。我不放心你,理所当然。” “红阁自从上次在十大世家桃花林你露面之后,便被夜天逸、苍亭、夜轻染等人盯上了,想必你也知道他们暗中在查红阁,风阁你给了西延玥,上次受伤惨重,这些年一直用来与皇室隐卫打交道,已经不是十分严密。所以你来了南疆之后没去风阁的醉香楼和红阁的烟柳楼,而来碧玉斋的就对了。你此行不要沾染任何你红阁风阁有关的人与物事儿或者地方,难保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夜天逸借南疆之乱,而引出你和红阁。若我猜测不差的话,苍亭和蓝漪去南梁之后,不日就会悄悄再折路去南疆。”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夜天逸借南疆之乱,而引出她和红阁么?的确不无可能。 “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代表我,凡是我的产业,你尽管调配。我已经派青影出京,你慢一些走,他大约会在银月城追上你。有他在,我大约还能放心一些。” “最后一句,南疆事小,你身是大。云浅月,你听明白了吗?” 云浅月定在最后一句话上,忍不住好笑,看到落款“容景”两个字,心里暖了暖。放下信笺,摇摇头,嘟囔道:“嘱咐这嘱咐那的,怎么感觉跟个小老头似的。” “公子是担心您!”老者笑眯眯地道。 云浅月拿过纸笔,提笔回信。 “容公子,桃花要开也开在你家,放心吧!” “南疆事小,我身是大。明白了!” 落款写上“云浅月”之后落笔,将信纸折起,递给老者。 老者见容景写了一页信纸,云浅月就回了两句,忍不住道:“浅月小姐,您再写些吧!公子不放心您啊!” 云浅月摆摆手,“这两句话比我说什么都管用,他会放心的。” 老者闻言拿着信纸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桌子菜、汤品、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酒,她摇摇头,拿起筷子。 用过饭之后,脱下了一直穿的紫色阮烟罗,换上了一身黑色罗裙。搭配的是同一系黑丝的披风。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以前她那一世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个颜色,便于夜行,如今对这样的颜色居然不适应。 收拾妥当,老者说信已经给公子传出去了,她点点头,出了后门。 因为早上从凤凰关出来的时候太早,到如今她只行了不远的路来到庙城,时间还早,此时天空正日头高悬。 云浅月翻身上马,离开了碧玉斋。 庙城下一个城池是华州城,华州城下一个城池是银月城,银月城下一个城池是紫月城,紫月城下一个城池是汾水城,汾水城之后就到了南疆京都城。 容景信中说已经派了青影追来,在银月城能与她汇合,那么她就更不急着赶路了,天黑前到银月城就行了。 出了庙城,云浅月不急于赶路,便打马慢慢地走着,庙城距离华州城百里地,华州城距离银月城两百里地。也就是说她距离银月城三百里地。但是其中华州城距离银月城中间有一道黑山岭,黑山岭丛林密集,甚为难走,时常有匪患野兽出没。所以行人和商贾走过黑山岭时都是万分小心,一般都结伴而走。她用一天时间慢慢走,天黑之前到银月城,计算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越往南走,气候越显湿润。 响午后,云浅月来到了华州城,她递了这些年一直沿用的通关文牒之后进了城。 容景显然已经对南疆所有他的产业和暗桩下了命令,所以云浅月刚进城,便被一个粗衣打扮的少年迎住了,将她同样请进了碧玉斋。 云浅月想着这样的待遇等同于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想犯桃花都没条件啊! 在碧玉斋落脚用膳之后,云浅月出了华州城向银月城走去。 黑山岭顾名思义,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有黑色的樟木,也有长青的松树,甚是浓密。上山的一条小道弯弯曲曲,隐隐约约像是一条线,跟某些地方的一线天山峰有得一拼。 因山势陡峭,且树木浓密,又因路面被雪覆盖,如今太阳暖和,本就绵柔的雪有融化的痕迹,很是难走,她只能翻身下马,牵着马上山。 云浅月因从丰城遇到杨公和杨婆之后,为她净化了奇经八脉的真气,她心境空明,对四周方圆几里的动静触耳更为清晰。 黑山岭静寂,只有她一人一马的声音。 大约走了一半,她感觉到前方林木丛里隐隐有动静,呼吸极浅,她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走。而踏雪通灵性,开始不安地踢蹄子。 云浅月伸手拍拍踏雪,安抚它,踏雪安静下来,被她牵着走。 过了片刻,忽然一条蜈蚣从树丛里出来,快若闪电地袭向云浅月面门,云浅月手掌心摊开,一圈火光汇聚上手心,她这回的火光和以往不一样,以往是一团火焰,极热极红地在她手心燃烧,而如今则是火光外似乎被蒙了一层晶莹的水圈,火焰不烈,她手也没感觉到灼烧之感。当然得意于杨公杨婆为她净化内力的功劳。 蜈蚣顷刻间被她吸取到了手里,她刚要焚烧,忽然想起罗玉。曾经在去河谷县的路上,凌莲和伊雪毁了一只大蝎子,罗玉大叫可惜,那么这一只蜈蚣如此大,比那只蝎子不遑多让,是不是她若见了更会喜欢?于是她立即改变主意,从包裹中抖出在碧玉斋那老者给她准备的一个木盒,将被火弄得半分脾气也没有蔫下来的蜈蚣装了进去。 这个木盒与叶倩曾经用来装万咒之王用的那个罐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能让毒物在里面可以服服帖帖待着的一种木料打造。 将蜈蚣装入木盒后,云浅月感觉丛林里有几处动了动,隐没了下去。既然没有人出来,她也不理会,继续牵着踏雪向前走。 直到过了这一处黑山岭,再未遇到什么麻烦。 云浅月翻身上马,向银月城走去。 刚走了一段路,便感觉身后有人似乎跟上了她。她不回头,依然慢悠悠地走着,后面跟着的人与她保持着一定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这样,一路再无话,来到银月城。 银月城外有一条银月河,南疆气候比天圣之地偏暖,所以河水只结了一层冰碴。河面上落下一层清霜,有些冰凌清透之感。 云浅月想起关于流传的对南疆公主叶倩评价的一句诗就是因为这银月河而得名。据说当年叶倩在这里救了一个人,当时有人掉进了水里,叶倩从城墙上飞身而下相救,于是有了流传甚广的“银月点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点红。”的说法。 一是说银月河之美,二是说叶倩的轻功之高。 同样交了通关文牒进了城,和华州城一样,有容景的人悄悄迎了上来。 云浅月见那人向她走来,她用传音入密道:“有人跟着我,不必过来了。我今日不住碧玉斋,选一家普通客栈落宿。你看着我身后,从我之后有什么进城记录下来报给我。” 那人立即停住脚步,默默地点点头退了回去。 云浅月牵着马向城里走去。 银月城是比庙城和华州城大的城池,算是南疆除了京都城外第一繁华大城。真正的南疆地界,比庙城和华州城少了些各国商贾杂乱的风气,多了些南疆纯正本土的风气,穿着上虽然是冬日,但看起来还是比天圣京城大胆开放。 云浅月绕过醉香楼,烟柳楼,碧玉斋,在最繁华的主街一处登云楼落脚。 店伙计乐呵呵地迎了出来,打量云浅月一番,对她询问,“姑娘您是几个人?小店正好空出两间客房,其余的都满了,您来得幸好早一步,再晚的话就没房间了。” “今日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吗?”云浅月装似随意地问。她进来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涌入银月城的人很多。以前她来过两次,没有这么多的客流。难道是因为南疆王大限,很多势力都涌来南疆了? “没什么日子,这两日的人尤其多。”小伙计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来她猜测得不错,各方势力都得到消息涌来了南疆。虽然如今南疆还没对外公布南疆王殡天的消息。 “姑娘,您还没回答小的,您几个人?”店伙计又问。 “哦,我还有一个朋友,两间客房我都要了。”云浅月将马缰绳递给他。 “好喽,那是两间上房呢!本来是已经没有房间了,但有两位客观似乎有急事离开退了房刚走,所以就空出来了,正好给姑娘您。”小伙计很热情,见云浅月不说话,又道:“姑娘您是第一次来南疆吧?” “何以见得我第一次来?”云浅月挑眉。 “您面生得紧,这来来往往的客人小的我都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小伙计道。 “是啊,我第一次来。”云浅月笑笑,想起她以往出门都是易容成男装,如今幻容成了前世的容貌,这个容貌虽然在十大世家揭开一次,但在别处从未用过,自然算是第一次来南疆。 “您跟小的来,里面请。”小伙计栓了马,头前带路。 云浅月跟着他走了进去,两间客房在三楼,临窗的位置,能窥视到对面街道上的人来客往,房间精致,的确是上好的房间。她交了银两,安排妥当之后,小伙计走了出去。 云浅月用了饭菜,便坐在窗前看着街景。 不多时,有一名商贾打扮的老者和几名随从走了进来,老者大约五十多岁,几名随从大约十几岁到三十多岁不等,小伙计迎出去打发人,那老者似乎向马厩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云浅月想着踏雪就栓在了马厩里。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跟在她后面的人。 不多时,外面传音入密传来一个声音,“浅月小姐!”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属下是墨菊,公子在银月城的信使,就是刚刚在城门迎接您的人。”来人说出来历。 “嗯!”云浅月点头,知道是容景的人。出了天圣京城外,所有人都称呼容景为公子。 “跟踪您的人属下查清楚了,是南疆国舅,带着几名随从,就是刚刚来了这里没了落宿之地又走出的几人。”墨菊道。 云浅月蹙眉沉思,“南疆国舅?” “是南疆国舅,这位国舅不喜朝中,空挂了一个国舅的名声,从未入朝,一直在外游历,不理会南疆政事,三五年才回一趟南疆,而且行踪不定,所以几乎被世人忘记南疆还有一个国舅。”墨菊道:“如今他似乎是回南疆,正巧碰到您,不知为何便跟踪了您。这个属下还未探查明白。” 云浅月点点头,想了一下,吩咐道:“将关于这个国舅的资料给我找来一份。” “是!”墨菊应声。 “另外派人盯着他的举动,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云浅月又吩咐。 “是!”墨菊颔首。 云浅月不再说话,墨菊见她不再吩咐,也再无声音传来。 云浅月坐在窗前想着南疆王后在叶倩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南疆王再未立后,有妃嫔也未再生育,所以南疆王只有叶倩这一个公主,宠若至宝。她在叶倩将云暮寒带走后由淋儿口中得知南疆王后和南梁王后是姐妹,也和世人一样忘记了居然还有一位国舅。这位国舅这个时候回来,是来帮助南疆?还是如何? 在黑山岭上的事情她敢确信是这国舅或者其随从放出了蜈蚣,而且丛林内声响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她武功高强,两日前又更上一层楼,怕是很难发现动静,可见那些人都是身怀很高的武功之人,看来这位南疆的国舅不简单。 天幕黑了下来,云浅月起身上了床。 刚睡下不久,外面传来响动,有说话声,大约三个人的样子。云浅月并未起身去看。 不多时,小伙计来敲房门,“姑娘,您睡下了吗?”“何事?”云浅月询问。 “您的那位朋友还来吗?楼下有三位客官,银月城的宿店都住客满了,可否通融一下?一个房间可以睡下两到三个人,您的朋友来了是否跟您一个房间,将那间房间让出来给楼下的三位客官?”小伙计低声询问。 云浅月一时间没说话。 “如今外面天寒,三位客官都是贵客,不愿屈就柴房。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小伙计没听到云浅月答复,继续劝说,补充道:“您付过的房钱待您离开后退还给您。” “那三位是什么人?”云浅月起身下了床,向窗前走去。 “小的也不知,非富即贵就是了。您知道,住得起这一条街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小伙计道:“本客栈靠得是四海朋友照顾,所以尽量满足客人,就来询问姑娘能否通融一下?” 云浅月挑开帘子看向楼下,只见下面站着三个牵马的人,是三个年轻男子。她眯起眼睛,这三个年轻男子她认识,正是华家、伊家、凌家如今的三位少主,凌少卿,伊羽,华秋。她虽然在十大世家时仅仅见了一面,但她还是认得清楚。看到他们,她想着看来这三大世家已经归拢到了夜天逸的手下了,当初容景打凌莲、伊雪、华笙的主意,被她驳回了,说没准那三家早已经归于夜天逸,因为容景收买了风家、花家、风家、莫家,夜天逸除了蓝家和苍家外不可能再不做什么收买其他世家的手段,果然这三家成了他的。看来夜天逸让蓝漪和苍亭去了南梁果然是迷惑人视线,围魏救赵,而他却另外派人来了南疆。 “姑娘?您同意吗?”小伙计又问。 “我看你刚刚打发走了好几波人,为何单单留下了他们,替他们要通融?”云浅月问。 “刚刚那几波人太多,实在住不下了,如今这一间房间您朋友没来,就算来了也可以和您挤一下,那三个人也可以挤一下,所以小的就过来了。”小伙计道。 “好,我同意。我朋友也许在路上赶不来了,先让他们住吧!”云浅月道。 “小的替三位客官多谢姑娘通融。”小伙计闻言立即跑了下去。 云浅月站在窗前不动,看着小伙计跑下楼,到那三位男子面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那三位男子向她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齐齐拱手一礼,跟着小伙计进了楼。 云浅月收回视线,刚要走离窗前,传来墨菊的声音,“浅月小姐,属下找来了关于南疆国舅的资料。这就从您所在的窗子传给您?” “好!”云浅月点头,打开窗子。 一个布袋被从外面轻飘飘扔进来,云浅月伸手接住,关上窗子。灯烛本来就未关,她坐到桌前就着灯打开布袋,里面掉出几张纸,她拿起来翻看。 南疆国舅名杜钰,字子詹,家道来历不明。只知二十多年前,南疆王和南梁王结伴于天女山祭拜天女,之后二人同游天女山,恰巧遇到三兄妹被两大猛虎困住,三人与猛虎缠斗,一兄护着两妹已经受伤,南疆王和南梁王拔剑相助,击杀猛虎,因此与三人结缘。两名女子容貌秀美,出尘灵动,南疆王和南梁王大为心动,经过一番纠缠,征得其兄同意,一个嫁入了南疆,成为南疆王后,一个嫁入了南梁,成为南梁王后。 嫁入南疆的王后虽然改了名,但未曾换姓,携带其兄一起入了南疆,成为了南疆历史上的第一位平民皇后。而嫁入南梁的皇后则改了名,换了姓,以南疆大将军府女儿的身份迎娶进宫,所以,南疆王后和南梁王后其实是双胞姐妹的事情不为世人所知。这大约也就是包含了当初南疆王和南梁王的考量在内,毕竟南疆和南梁是天圣皇朝的附属国,南疆王和南梁王其实是连襟的消息自然会得到天圣皇朝帝王的在意甚至提防。所以,就刻意地给隐瞒了。 南疆国舅不喜朝政为由,待其妹嫁入皇室一年后,离开了南疆出外游历。待三年后,叶倩出生时回南疆一次,后来又离开,四年后王后病逝,他回来一趟,之后又离开,后来便五年后又回来一趟,到如今又是五年,才又回到南疆。期间他的一切记录都是空白,墨菊的资料很简单,其余均为查到。 除了简单的资料外,那些离开南疆游历均是空白说明了什么? 云浅月蹙眉,放下纸张沉思,连容景的人都查不到的事情,只能说明这个国舅不简单。 又坐了半响,云浅月将手中的资料烧了,起身躺回了床上。 夜半时分,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动静,不多时,有人出了房门,她坐起身,走到床前,只见凌少卿,伊羽,华秋三人下了楼,走去马厩牵马,她站在窗前犹豫片刻,对外面传音入密询问,“青影,你可来了?” “回浅月小姐!属下来了!”青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跟着他们三人!”云浅月吩咐。 “是!”青影应声。 云浅月看着窗外,只见那三人牵着马出了马厩之后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马蹄声远去之后,她站在窗前看了半响,街道再没有任何马蹄声,她转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天明十分,云浅月收拾妥当,拿了包裹,出了房门。 小伙计见云浅月出来迎了上来,“姑娘要离开吗?”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小的找给您银两!”小伙计连忙往柜台走去。 “不必了,银两先记着,下次我住的时候不给了。”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出了客栈。 小伙计连声应是,送了出来,跑去马厩帮云浅月牵马。 马匹牵来,云浅月翻身上马,出了客栈向城门走去,交了通关文牒后出了城,刚走不远,墨菊的声音传来,“浅月小姐,南疆国舅又跟上了您。” 云浅月点点头,“知道了!”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十九章 无心插柳 出了银月城,下一个城池是紫月城。 云浅月骑着踏雪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比昨日走的路更是慢了不止数倍,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马骑在她身下,可以说还没有步行快。 南疆国舅为何跟着她,她如今还不知,但是知道一点,就是他若是因为南疆王之事回京,如今南疆王大限,他应该急才对,她如今慢悠悠地走,若非他与她关联甚大,他该是会不再跟她身后而反超了她。若她慢成这样,他还不反超的话,就说明她在他看来比南疆王还重要,那么她就得对这个南疆国舅慎重衡量一番了。 日出而走,响午十分,云浅月才走出了五十里,南疆国舅一直跟在其后未超过她。 五十里之外是一处大山,山下有几户农家房舍,此时炊烟升起,显然是在做饭。云浅月看看天色,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路边就近一家农舍门前,将马缰松开,她上前叩响房门。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迎出一位老妇人,看着云浅月疑惑地问,“这位姑娘何事?” “这位大娘,我行走累了,可否借您这里歇歇脚?顺便叨扰一顿饭菜?”云浅月看着老妇人含笑询问,拿出一锭银两塞进老妇人手里,“就歇一个时辰就好。” 老妇人看着手里塞进来的银两,又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须臾,又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云浅月再无别人,她将银两推回云浅月手里,笑着道:“姑娘累了饿了歇个脚不算什么,山野人家,粗茶淡饭,用不到这么多银两,你不用给了,进来坐吧!” 云浅月心下一暖,将银两又推回老妇人手里,“您就收着,否则白吃白喝我不踏实。” “可这也太多了。”老妇人摆手不要。 “我去京城探亲,回来还会路过此地,再来打扰您,您就收着吧!”云浅月笑道。 老妇人看云浅月执意要给,犹豫一下,欢喜地点点头,“姑娘一看就是大家贵族里面的人,出手大方,里面请吧!” 云浅月笑笑,向里面走去。 这小院子是三间木质房舍,看起来有些老旧,院子里面堆了一垛干柴。老妇人便领着云浅月进屋边对她道:“我家的老头子和儿子去山里砍柴了,我们以卖柴为生,将干柴卖给银月城里的富贵人家,得些银两度日,姑娘给的这一锭银两够我老头子和儿子砍上一年柴的钱呢!家里没别的好吃食,我养了几只鸡,给姑娘杀一只炖了吧。” “大娘不必这么麻烦,就粗茶淡饭挺好!”云浅月摇摇头,想着这里距离银月城五十里,来回卖柴也要走一日的时间吧!富人日进斗金,穷苦百姓日进纹银,天大的差距。不过这种差距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有。 “不麻烦,我炖的土鸡可香了。姑娘你进屋去歇着,我去将给我家毛驴备的草拿一些喂你外面那匹好马,稍后就给你炖鸡吃。”大娘连连道。 云浅月见她热情,大约是拿了她这么多银两心里过不去,非要做一顿好吃的给她,便不再推拒,笑着点头,“好!” 老妇人将她请进中间的屋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就匆匆出去了。 屋中陈设简单,一面土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衣柜。 云浅月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向窗外,只见老妇人抱了一抱干草出了院子,门敞开着,她将干草放下后,可以看到踏雪欢喜地吃着,她走回来,关上门,向鸡舍里走去。不多时便听见鸡舍里发出鸡鸣声,须臾,她抓了一只很肥的鸡出来,用草绳绑住鸡的两条腿后扔在地上,又去小厨房拿刀,回来后将刀割在鸡的脖子上,肥鸡弹了两下不动了。她放下鸡,从暖壶里取出热水倒进铁盆里,将宰杀的鸡扔了进去,之后就着热水开始扒鸡毛。 云浅月看着老妇人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冷风吹来,更显她面前水盆里的水滚热,冒着腾腾热气,她穿着棉袄棉裤,一个人干得很是有劲,不多时还哼起了山歌,显然心情极好。 云浅月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样平静的生活,没有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平凡且平淡,即便穷一些,粗茶淡饭,有丈夫,有儿子,最寻常的幸福,是她一直以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遥不可及的生活。 鸡毛都退了干净之后,老妇人站起身,拿着鸡向厨房走去。 云浅月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虽然是白水,但是十分甘甜。她低下头,看着杯子中的水,清澈干净,没有半丝杂质,她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了给容景写信的想法。于是放下杯子,从包裹中拿出便携的笔墨,铺开在桌子上,提笔抒写。 特制的羽毛笔轻柔,落字娟秀。 云浅月先是提到了南疆国舅,虽然知道大约已经有人将南疆国舅的事情飞鸽传去了天圣京城,但她还是自己与她又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事件经过,之后便说到了这家山野人家。说到了老妇人,说到了那只被杀的鸡,说到了一杯白水,又说到了她此时的心情,零零碎碎,写了整整两页,才罢了手,将信纸折起来。 云浅月收起笔墨放进包裹,看向窗外,老妇人在厨房忙活,看不到人影,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是在做炖鸡。她轻喊,“墨菊可在?” “回浅月小姐,属下在。”墨菊应声。 “给你家公子的传信!”云浅月将信纸扔出了窗外,“接着!” 一抹黑影出现在院中,接住了信纸顷刻间消失,不过眨眼之间,连风丝都未惊起,墨菊的声音从院外传音入密传来,“属下这就给公子传去京城。” 云浅月“嗯”了一声,问道:“南疆国舅呢?可还在后面跟着?” “在山后一家人家歇脚。”墨菊道。 “这一路他可有什么动作?”云浅月又问。 “他似乎武功很高,随从武功也是极高,而且甚为谨慎,属下不敢盯得太近,但可以肯定他没什么动作。知道您慢走,他也慢走了。”墨菊声音有些凝重,“属下觉得他是冲您而来,已经禀告给公子了。” “嗯!”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她是冲着我来了,我也想知道,我哪里有南疆王重要了。” “公子不日就会传回信来,属下觉得敌我未明,您最好不要动作,等公子的消息。”墨菊轻声建议道。 “自然!”云浅月点点头,“希望你家公子这次也能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知道这个南疆国舅的来历,以及他的目的。” 墨菊没传来声音,似乎对云浅月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浅月笑了笑,“将我的信给他传去吧!” “是!”墨菊声音有些怪异,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支着额头,看着窗外,想着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又想起那条被她收起来的蜈蚣,南疆国舅当时是要伤她还是要试探她?如今两日已过,她娘是否该进了南梁京城了?即便没进南梁京城,应该也是快到京城了。 窗外隐隐传来炖鸡的香味,云浅月收回思绪,不再去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老妇人进了房间,见云浅月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连忙走过来请拍她,“姑娘,你要累了就去躺上歇着,虽然咱们是山野人家,但我爱安静,被褥都是新洗过没两日的。你要是嫌弃,我就去拿一套新的被褥来给你铺在炕上。” 云浅月睁开眼睛,笑着摇摇头,“我不累,大你若没事情的话,我们就说会儿话。” “鸡我炖上了,没事儿,你要不累,那就说会儿话吧!”老妇人一笑,坐在了桌前,看着云浅月道:“姑娘是天圣京城来的吧?” 云浅月眨眨眼睛,“大娘何以见得?为何不觉得我是西凉或者是西延来的?”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姑娘一身贵气,气质尊华,待人和气,出手大方,说话也像是见过世面的,你这样的姑娘,也只有天圣大国繁华之地才能养得出来。” 云浅月笑了笑,“天圣京城在大娘的想法里觉得真繁华吗?”。 “那是自然!多少人梦寐着想去天圣京城,据说那里日夜笙箫,贵裔风流。我的儿子就想去天圣京城谋职。奈何路远,没门没路,去天圣京城谋职可不是小事儿,我们一直阻拦着,他才至今没去。他整日里砍了柴买些书来看。”老妇人道:“等我和老头子老了,动不了,或者埋骨了,拦不住了,他估计就去了。” “买什么样的书看?”云浅月笑问。 “我去给你拿来,你看看,我和老头子都不识大字,他自小就爱读书,可惜这里距离城里远,没有私塾,他就跑去五十里外的银月城,卖了柴换了钱,教了私塾费用,和银月城里面的私塾先生学字,一直学了有十来年了,都是每日用半日砍柴,后半日就走五十里去银月城,之后就在那里晚上学两个时辰再连夜赶回来。我看着都辛苦,可是他却觉得不辛苦,书不但都学会了,柴也没少砍,身体也练习得挺结实。”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去柜子里拿出来几本书递给云浅,笑呵呵地道。说起她的儿子,无限骄傲。 云浅月闻言也挺佩服她竟然有这么一个风雨无阻不怕吃苦读书的儿子,笑着伸手接过书本,只见几本书内容各有不同,翻开来看,有天圣史志,有经史子集,有诗词歌赋,有兵谋编修。短短几本书,便看出涉猎之广,而且书页有些陈旧,外皮有些破损,但不少字,显然时常翻阅,里面竟然有的还有批注,字迹浑厚漂亮。 “姑娘一看就是识字的。”老妇人笑着道。 “大娘,我还没问您贵姓,儿子多大了?这些书都是您儿子什么时候看的?”云浅月一边看着批注,一边问。 “老身姓苗,夫家姓沈,一直随夫姓,老头子名沈三德,今年十九岁。儿子出生后给取名小四。后来儿子读了书,识字之后,自己改了名字,叫沈昭。我和老头子不懂意思,他就给我们解释,说昭是光耀门楣,显耀祖宗的意思。”老妇人笑得眉眼都是亮的,笑呵呵地道:“我们家祖宗好几代一直生活在这里,以前我家是猎户人家,住在后山,他爹一次砍柴遇到了老虎,被我父亲救了,后来我爹见他爹老实,就将我嫁给了他爹,几辈子都是穷人大字不识,如今不想生了这么一个想要读书光耀祖宗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原来十九岁了,没娶妻吗?”。云浅月想着这时代一般十九岁的男子都娶亲了。 “没有,西院有一家姑娘喜欢他,但是他没那心思,一心读书,想要出落出去。三年前天圣京有科考,但是我们不放心他,给拦下了。今年天圣的皇上驾崩了,据说摄政王掌权,不知道还能不能延续科考。”老妇人道:“这三年他更卖力地读书,我和他爹也有些后悔当年拦着,孩子想要去闯荡,我们就该让他去,但奈何我们家就他一根独苗,实在舍不得,天圣京城距离这里这么远,路上出现个什么好歹,还不要了我和他爹老命?” “今年的科考至今还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会不会开。我想应该会的,三年一科考,是古制,摄政王掌权,应该也不会废除,还是会延续的,不过天圣京城事情颇多,可能会推迟而已。”云浅月道。 “若是开科考的话,我们怕是也拦不住他了。”老妇人闻言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男儿有志是好事儿!”云浅月笑道。 “是啊,我老婆子虽然不识文断字,但这个道理也明白,就是太担心。”老妇人道。 “大娘,我有一点儿不懂,您说几代一直住在这里,也就是南疆人士了,为何您儿子舍近求远?不去南疆京城应个一官半职?”云浅月疑惑地问。 “哎,若是他去南疆京城,我和老头子便也不拦着了,可惜他仰慕景世子,非天圣不去。说南疆是小国,小职位,他看不上,要去就去天圣大国,谋大职,像景世子一样,名扬天下,受百姓推崇,那才是学之大才,令人崇拜。”老妇人笑着无奈,“我这个儿子三句话就将景世子挂在嘴边,只要是有人谈论关于景世子的事,他就听得砍柴都忘了。” 云浅月一愣,“这样?” “是这样呢!”老妇人呵呵笑道:“景世子才华冠盖倾天下,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及?我那儿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学习景世子。哎……”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容景就是有才华一些,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老妇人看着云浅月,“姑娘认识景世子?” 云浅月点点头,“见过一面。” “瞧我老婆子糊涂的,姑娘是天圣京城来的人,又是出身大家,能见过景世子也不稀奇。我那儿子……”老妇人说到这里,忽然顿住,起身站起来道:“我家老头子和儿子回来了!” 云浅月听到是有脚步声向这院子走来,还有狗叫,她看看天色,正响午。估计是砍柴回来吃饭来了。 “奇怪了,今日他们难道没有去银月城卖柴?按理说晚上才能回来。”老妇人疑惑地说了一句,对云浅月道:“姑娘你先坐着,我出去给他们开门。” “好!”云浅月点头。 老妇人匆匆跑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她打开门,外面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男子各自扛了一捆柴站在门外,二人都穿着棉袄,后面跟着一条大狼狗。大狼狗正对门口吃草的踏雪叫。老者年岁自然和老妇人差不多,大约五六十,年轻男子长得到是俊秀,只是皮肤有些黑,十八九岁的样子,根骨强健,不胖不瘦,大约是常年砍柴历练了一副好体魄,虽然扛着柴,但大约因为读书,身上有一种文人的气质,眸子清亮,眉心清正,和老妇人口中爱读书不怕吃苦的形容很贴切。 “家里来人了?”老头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见她完好,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柴问。 “娘,来的是什么人?”那年轻男子也放下柴问。 “是天圣京城去南疆京城探亲的一位姑娘。路上累了,歇歇脚,一会儿吃过饭就走。”老妇人看着父子二人,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怎么没去银月城卖柴?” “西院的山花见你这院子来了人,跑去后山告诉了我们,我们不放心你,便没去卖柴,回来看看。”老者话落,问道:“炖鸡了?” “那位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给了一锭银两,咱们家没什么好吃的,就炖了一只肥鸡。”老妇人拿出银两给老头看,“你看,这一锭银两够你们砍一年柴的。” “歇个脚吃顿饭的事儿,你这老婆子怎么要人家这么多银两?”老头子不满地问。 “我说不要,那位姑娘非要给,我不是想着若是今年科考,昭儿上路有银两不至于受苦吗?就留下了。”老妇人道。 “娘,您同意我去京城了?”那沈昭惊喜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嗔了他一眼,“你做梦都说梦话要去京城,你爹和我不让你去你不得怨恨我们一辈子?”话落,她将银两收起来,对男子道:“娘给你留着,那位姑娘说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应该也有,摄政王虽然掌权,但也不会废除了这个制度,大约会推迟些而已。” “那太好了!”沈昭高兴地笑起来,“我和爹采摘了些雪菇,本来想留着过年吃,如今就给这位姑娘做了吧!” “好!”老妇人笑着点头。 沈昭弯身将绑着干柴的口袋解下来,递给老妇人。 “沈姑娘是个有口福之人,这雪菇极好,只有下第一场雪才长雪菇,还得雪下得正好了才有,而且还不易看到。如今我这就去洗了做菜。”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欢喜地向厨房走去,到厨房门口,还不忘对沈昭嘱咐,“你进去见见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识字之人,见过景世子一面呢,你不是要去科考吗?有不懂的问问那姑娘。” 沈昭闻言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向屋内走来。 老者似乎也想见见云浅月,也跟在沈昭随后走来。 云浅月一直看着外面,想着这样的人家朴实不贪图便宜,沈昭能吃苦又用功,且看着书中的批注虽然还差些火候,有些稚嫩,但比当初的云离却是还要见解深透,这样的人若是经过培养雕琢,将来定然非池中之物,她伸手揉揉额头,低声喃喃地道:“容景,我若是帮你揽罗一个人才的话,你应该不会觉得我犯桃花吧?毕竟人是给你的呢!” “这位姑娘见过景世子?”沈昭疾步走进屋,开口第一句话就问,话落,他见云浅月抬头看着他,他脸一红,似乎觉得唐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这小子!有你开口就这样问话的?”老头后面跟进来,敲了沈昭头一下,训道:“人家是一个姑娘,还是天圣京城来的,你的书白读了?没有礼数?” 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站起身,对老者笑道:“大爷没关系。”话落,她对沈昭又道:“嗯,我见过容景。” 沈昭一喜,“景世子是不是和传扬的一样?”他似乎太激动,也顾不得了,上前盯着云浅月兴奋地问,“就是那句诗评价的,‘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 云浅月看着沈昭激动的眉眼,想着老妇人真是半丝也没夸张,她这个儿子已经中了容景的毒了。她笑着点点头,“还好吧!他也是人,一样吃饭睡觉。就是学问好点儿,长得好点儿。其他和正常人一样。” 沈昭闻言兴奋不减,“姑娘,您可和景世子说过话?” “嗯,说过!”云浅月想着她何止说过,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大约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着云浅月,“真是太好了,你和景世子都说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仰慕景世子,想知道……”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一提到景世子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话落,他对云浅月道:“姑娘别介意,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仰慕景世子,钦佩他。关于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云浅月想着若是古代也有追星的话,那么她这里就遇到了一个。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昭兴奋的眼,想着她若是说她是云浅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天下人人推崇容景,将他推上了一个帝王都嫉妒的高度,如今少年这样崇拜他,也不稀奇,不过为了不麻烦,还是最好不要说太多了,于是她道:“他就说了一句姑娘劳烦让让路。” 沈昭睁大眼睛。 云浅月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肯定地道:“是这样的!” 沈昭顿时泄了气,“原来姑娘是在大街上见到景世子的啊!”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 “姑娘就没趁机与景世子说几句话?”沈昭有些不甘地问。 “当时人太多,没来得及,况且我和他也没什么说的。”云浅月摇摇头。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灭,片刻后,他抬起头,挠挠脑袋,对云浅月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景世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见到,和他说上一一番话,便觉得荣幸。” “既然大爷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圣吧!”云浅月笑道。 “我一定会去的!”沈昭点点头,“我要与景世子同朝为官。” “臭小子,你学那些东西要真能有用,考进官场还行,考不上就白搭,别说大话了。和景世子同朝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两。”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转身出了房门。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云浅月笑看着他,抖了抖手中的书问,“这些你看过几遍?书中批注都是你做的?” “这些书我能倒着背下来,批注是我做的。”沈昭点点头。 云浅月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骄不躁,就如陈述一个事实,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昭以为她还会再问什么,但见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将书给了他,伸手接过书,试探地问,“姑娘看起来就是读书之人,你既然看了我这批注,觉得我见解如何?” 云浅月笑笑,“我一个女子见解而已,不问也罢。这书你去天圣京城的时候拿着吧。见了容景之后,你何不当面问他的见解?岂不是比我的见解要管用?” 沈昭觉得有理,喜滋滋地将书收起来,“我去天圣京城的时候一定带着这些书。” 云浅月不再说话。 沈昭放好书后,似乎才认识到男女有别,有些脸红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出了屋。 不多时,老头和老妇人端了做好的鸡和雪菇以及两个小菜走了进来,面食则是粗粮的饼子。饭菜刚一上桌,便满屋飘香。 老妇人笑道:“这雪菇就是香,姑娘别嫌弃,多吃一些。” 云浅月笑着点头,这样的山野人家的饭菜她来到这个世界总共算上这次也就两次。另外一次是几年前她和风烬出门,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猎户家里。她拿起筷子,见他们三人都没上桌,笑着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贵人,你先吃,你吃完我们稍后再吃。”老妇人摇摇头。 “一起吃吧!贵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特殊。你们儿子将来没准封侯拜相,也就是贵人了。”云浅月伸手将老妇人拽着坐着她身边,又反客为主地对老头和沈昭招呼,“大爷,沈昭,一起吧!” “瞧这姑娘说的!我不指望昭儿封侯拜相,能有个一官半职就行了。”老妇人笑了。 “就是,他学那些东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头也不推脱,坐了下来。 沈昭有些脸红,不说话,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和气融融,这一家见云浅月知书达理,待人和气,又没有贵人的架子和趾高气扬,心中欢喜,不停地让菜,云浅月被这样的热情和安静感染,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饭后已经下午,太阳挂在西天,云浅月要离开,老头却道:“前方还有两百里才是紫月城,姑娘的马虽然是好马,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危险,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妇人也连忙搭话,说让云浅月住下,家里有两铺炕,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房间,给她让出一个房间来没问题,让她住下。 沈昭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云浅月觉得反正她也要看看南疆国舅的目的,既然拖着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于是点头答应。三人都很高兴,老妇人去刷碗,沈昭去烧炕,老头去将云浅月的马牵来院里,三人各自忙活。 云浅月坐在屋中喝水,一边看着窗外忙活的三人。须臾,她又拿出纸笔来,给容景写信,自然是关于沈昭。这一封信不长,所以很快就写好,写好之后她折好,喊出墨菊,同样递给了他。 墨菊接到信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您……嗯,那个沈昭……您还是别住在这里了,要不返回银月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对于踏雪来说也不算什么……您不想返回的话,就快走二百里,去紫月城休息……”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墨菊等了半响,不见云浅月答复,声音有些低,试探地问,“浅月小姐?” 云浅月又好气又好笑,“我就住在这里,你将信传给你家公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没准还感谢我无心插柳给他网罗一个人才呢,这个沈昭可了不得,将来没准成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墨菊闻言一喜,“既然这样,属下这就再去给公子传信。”话落,人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容景真是不嫌脸红,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 这一夜,云浅月宿在了山野人家,南疆国舅依然未超过她离开,也宿在了后山一家。 ------题外话------ 小景用人有道,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O(∩_∩)O哈! 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有就给我吧,月票好忧伤呀!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二十章 相逢陌路 第二日清早,墨菊传来了容景的飞鸽传书。 云浅月打开书信,只见是关于南疆国舅的,容景言南疆国舅非比寻常,他曾经查过他的来历,但未曾查出有用之处,南疆国舅显然这次是因为南疆而来,但是中途跟上她,必定是她身上有什么让南疆国舅重视之处,让她小心一些。 云浅月放下信纸,想着容景信中未提到沈昭只言片语,应该是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收到关于她落宿在这处山野人家的消息。不过昨日她写的那两封书信前后脚传出,如今容景应该还有一封书信传来才是,于是她放下书信,并没有立即回信,而是看向窗外。 一家三口已经起来,大娘在做饭,大爷在喂鸡,沈昭正在喂她的踏雪吃草,看神情甚为喜爱,三人各做各的事情,让冬日的小院里,看起来有些温暖。 云浅月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既然他有凌云志,就为他架一座青云梯吧!不过需经雕琢,否则这样入朝的话,怕是会成摄政王的下酒菜。我让墨菊安排他即日起来京,你不必理会了。” 另写:“云浅月,你看,我不能放心你是对的!不管是桃花,还是梅花,不管是给我,还是你自己,你总惹回家一朵。” 云浅月翻白眼,有些无语地提笔回信,一封信写罢,让墨菊传回去,大娘也来喊她吃饭。她站起身,出了房门,来到昨日的主屋。 早上的饭菜和昨日一样丰盛,期间,大娘问道:“姑娘,还没问你名姓。” 云浅月笑着道:“我夫君姓楚。” 大娘、大爷和沈昭齐齐一惊,大娘不敢置信地道:“姑娘已经嫁人了?” “嗯!”云浅月点头。 “天圣京城有楚姓人家吗?”。大娘问向沈昭。 沈昭也看着云浅月,摇摇头,“我未曾听闻楚家的大姓。” “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嫁人。”大娘看着云浅月眉心道。 云浅月见大娘盯着她眉心,想着据说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区别在于一个眉心紧密,一个眉心松散,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只是过了礼,还未曾圆房。” 大娘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天圣京城虽未有楚姓,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姓楚。”沈昭打量云浅月道。 大爷打断二人的话,“楚姑娘总归是贵人就对了,你们两个刨根问底做什么?” 大娘闻言对云浅月和善地一笑,“既然这样就不能喊姑娘了,该喊楚夫人。” 沈昭低头吃饭,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笑,她这次用李芸的样貌出来也是有一番考量,一是她红阁小主的身份,二是楚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虽然不动用红阁,但她可以借助容景的楚家。摩天崖本来就在南疆和南梁以及天圣边界。而这两者身份都神秘,既然南疆已经足够复杂,那么就更再复杂一些,越是复杂,越是混沌,越好浑水摸鱼。即便十大世家中的人苍亭和蓝漪等认出她又能如何?该有顾忌的人是他们才是。十大世家总要划出分割线,这一回借南疆之事,就此分门立派,让十大世家如今混沌的情形清楚明目,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姑娘是否认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沈昭未喊姑娘,半响抬起头问道。 云浅月一怔,忽然一笑,“何故有此一问?” “姑娘是贵人,既然能认识景世子,也能认识浅月小姐吧?故有此一问。”沈昭道。 云浅月笑了笑,“也算认识。” 沈昭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当真很好?” 云浅月想着沈昭虽然读书,但没死读书,从昨日他批注的注解,就能看出其聪明。虽然身在山野,但关心天下事情,想来心里对她的身份一直在猜测,不过问及她,应该是关于容景和她的那些传言,她笑道:“有人说她好,有人说她不好。你问的是她哪一点?” “能得景世子的心,自然是极好的吧!”沈昭道。 云浅月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不一定她好或者不好就得他的心,这个相互喜欢应该有很多因素合成,不是单单一点或者两点就能定性的。” 沈昭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看着沈昭,从昨日进门来冒冒失失一个小伙子,到如今看起来有些缜密聪明,若是加以雕琢的话,将来怕是不可限量,她也不再说话。 大爷和大娘招呼云浅月吃菜,显然没发现这两句话中隐藏着的寻思和弯绕。 吃过饭后,云浅月启程离开。 沈昭忽然对二老道:“爹、娘,楚姑娘一个人去南疆京城怕是不太安全,我送她去。” 二老一愣,讶异地道:“昭儿,你要送楚姑娘去南疆京城?” 云浅月也是一愣。 “嗯,我送楚姑娘!”沈昭肯定地道。 “这……”二老看向云浅月,显然是在问她主意。 云浅月摇头,“不必送,我……” “楚姑娘,我送你!”沈昭打断云浅月的话,看向二老,“爹、娘,我们拿了楚姑娘那么多银两,理应送楚姑娘一程,否则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万一遇到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这也是,楚夫人,你一个人上路是不太安全。南疆多毒虫毒咒,昭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曾经和一位奇人学习了些皮毛的控虫咒之术,有他送你,安全得多。我们也放心。”大娘话落,询问大爷,“老头子,你说呢?” 老头点点头,“也好!” “那就走吧!”沈昭不等云浅月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傻眼,连忙追出去,对沈昭摇头道:“我一个人就很好,真不用送,不会有危险。” 沈昭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向西南角的草棚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有些语失。 “楚夫人,你就让他跟着你去吧!这小子啊,决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大娘笑呵呵地道,“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呢!” “是啊,让他去吧,从小就是这个脾性,真如老婆子所说,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大爷也道。 “可是我真不用送……”云浅月有些无语。 二老对看一眼,大娘道:“楚夫人,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单独走路觉得不方面,但是你放心,我的儿子我清楚,绝对是正人君子,他对你不会有什么非礼之举。他说送你,定然是出于关心,怕你路上出事。” “我夫君若是知道,大体会不高兴的。”云浅月低声道。 “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南疆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沈昭从草棚牵出一头毛驴,闻言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再次失语。 沈昭松开毛驴,走进小屋,不多时出来,扛了个小包裹,重新牵上毛驴,出了门,对二老道:“爹,娘,我送完楚姑娘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大娘道:“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去吧,家里你也不用担心。” 大爷嘱咐道:“虽然你是送楚夫人,但也别因为你给她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沈昭点头,对云浅月招呼,“楚姑娘,走吧!” 云浅月见事已成定局,她阻止不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能甩脸子翻脸死活不让人送。只能伸手揉揉额头,回屋拿上她的包裹,对二老告别。 二老笑呵呵地将云浅月送出了房门,儿子这样送人去京城,他们看起来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出了门,沈昭已经骑上毛驴等她。 云浅月翻身上马,骑上踏雪,想着这回真要和容景好好解释一番了。 二人离开了这一处农家,很快就上了官道,向紫月城而去。 云浅月和昨日一般,慢慢地走着,也算是配合沈昭的小毛驴,路上云浅月不说话,沈昭也不开口,一马一驴在官道上极为醒目。 “浅月小姐!”墨菊的声音传来。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您怎么……怎么带了一个人上路……这公子若是知道的话……”墨菊的声音有些弱。 云浅月有些头疼,想起沈昭的话,立即道:“人家说了,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南疆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 墨菊忽然没了声。 云浅月有些好笑,暗暗想着容景若是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好半响,墨菊的声音再度传来,“南疆国舅又跟上您了。” “嗯!”云浅月收起笑意,点点头。 “不过南疆国舅的队伍里也多了一个人。”墨菊又道:“就是那个山花。” “山花?”云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女子。”墨菊道。 云浅月恍然,看了沈昭一眼,见他专心地骑着毛驴走路,虽然是棉裤棉袄,粗衣粗布,皮肤有些黑,但也有一种俊挺的气质,哪怕是骑着毛驴也不折损,她点点头,“知道了。” 墨菊又道:“青影传回消息,说已经跟随那三人到了汾水城。那三人在汾水城歇脚,没有要继续走的打算。” “嗯!”云浅月点头。 “浅月小姐,属下给公子传信要说沈昭的事情吗?”。墨菊过了片刻又问。 “告诉他,将沈昭的话也一并传给他。”云浅月笑道。就冲那一句话,她就没理由不带上沈昭一起走路,承了这个送她的人情。 “……是!”墨菊犹豫片刻,有些弱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墨菊声音再未传来。 走了一百里地之后,响午十分,来到一处小县城,这个县城名曰蓝河县,因为水边长一种兰花而出名。 云浅月进了小县城,正好见到一家包子铺,她询问沈昭,“我们歇歇脚,吃包子如何?” 沈昭看了一眼包子铺,铺面很小,也有些破旧,他点点头。 云浅月翻x下马,进了包子铺。点了几个包子,几碟小菜,两碗米粥。 沈昭与她对坐,饭吃到一半,沈昭开口,“我一直以为向你们这种贵人家的小姐是不屑与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饭和吃这种小地方的东西的。”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比较特例!”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发现他话语极少,除了昨日问她关于容景的话有些急有些语多外,一直都没什么话。她也不再说话。 “浅月小姐,南疆国舅跟上来了。”墨菊的声音传来。 “终于忍不住要超过我了?”云浅月问。 “还说不准。”墨菊道,“也进了城。” “我知道了!”云浅月道。 墨菊声音隐了下去。 “你身上是否带了一只蜈蚣?”沈昭忽然问。 云浅月想起她身上是有一只蜈蚣,想起他娘说他和一位奇人说了些控虫之术,想来知道她身上有蜈蚣也不奇怪,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身上那个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沈昭道。 云浅月一怔,“你怎么知道?你的控虫之术学得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厉害不厉害,因为从来没有和人比试过,但是知道你身上的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它身上有一种气味,若是在你身上待得时间过长的话,这种气味就会感染到你身上,以后你走到哪里,都能被那下术之人知道,即便蜈蚣已经不在你身上,也会根据你身上感染的气味找到你的位置。”沈昭道。 云浅月一怔,“这么厉害?这是什么样的追踪术?” “这样的追踪术应该算是很高明的吧?我开始是有些怀疑,但也不敢确定,如今那下了控虫之术的人大约就在附近,所以我感知到了虫子的动静,就确定是蜈蚣了。”沈昭道。 云浅月的眼睛眯了眯,“这么说如今我身上已经被感染了那种追踪术的味道?” “嗯!”沈昭点头,“一般这种追踪术在你身上两日就可以见效。”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南疆国舅不跟在她后面如今追上前了呢,感情计算时间够了吗?她脸色有些寒。 “不过我可以将你身上的追踪术驱除。”沈昭又道。 “你可以驱除?”云浅月真的愣了,本来想着他跟着她是有些麻烦,但如今到觉得这沈昭的本事原来竟然比读书还大,是不是该说她不小心在深山里捡了个宝? “嗯,我可以驱除。”沈昭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云浅月,“这个佩戴两个时辰,你身上就会洗去追踪术的味道。” 云浅月伸手接过布包,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她看着沈昭。 “你没学过南疆的术,所以闻不出味道来。”沈昭道:“但它是所有追踪术的克星。” 云浅月笑了笑,也不客气,将布包揣进了怀里。 沈昭不再说话。 “沈昭哥!”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沈昭皱了皱眉,回转身看向门口。云浅月也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碎花的棉袄,见沈昭回身,她一喜,当看到云浅月,脸色有些不好。云浅月想着大概这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山花了,是挺像一朵花的,不辜负她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沈昭问山花。 “我要去京城。”山花道。 “你自己?”沈昭问。 “我和一个老伯一起。”山花道。 沈昭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儿家,去京城做什么?阿叔个阿婶该担心你了,回去吧!” “他们不担心,老伯是好人,愿意带我去见识一番。再说我听沈阿伯说你要护送人去京城。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山花摇头,话落,对身后喊,“老伯,咱们吃包子吧好不好?这里的包子闻着就香。” “好,听阿花姑娘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多名随从。老者五十多岁,面色周正,带着毡帽,面色含笑,看起来气度洒脱,像是个随性之人。他身后的随从高矮胖瘦不一,有老有少,像是富商和家仆的样子。她敛住眸光,想着这位大抵就是南疆国舅了。 阿花当先走了进来,老者和随从也进来,包子铺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显得很是拥挤。 “楚姑娘吃饱了吗?我们上路?”沈昭询问。 “好!”云浅月拿起包裹,站起身。 阿花见沈昭居然在她来了就要走,脸色一变,立即喊,“沈昭哥,你们不是也要去南疆京城吗?我和老伯也去南疆京城,我们搭伴一起走吧!” “不用!楚姑娘不喜人多。”沈昭丢下一句话,出了铺子。 云浅月也跟着走出。 阿花有些委屈地扁起嘴。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位老伯忽然对云浅月开口。 云浅月心里冷哼,忽然转回身,对那老者一笑,“我认识一只险些被我烧死的蜈蚣,敢问这位老伯认识吗?”。 老者哈哈大笑,承认不讳地道:“不错,那只蜈蚣是我放的,姑娘好身手。” 云浅月没想到他会承认,到是对这个人恼不起来了,什么样的人和什么目的才如此光明磊落?她心思电转,收了笑意,挑了挑眉,等着他解释。 老者却转移话题道:“姑娘去南疆京城探亲?” “这个我似乎没必要告诉陌生人。”云浅月淡淡道。 老者笑了一声,也不为云浅月的冷淡所折,径自道:“我也去南疆探亲,不如就如山花姑娘所说,我们结伴而行吧!前面的路似乎不太好走,姑娘就两个人,我们这十几个人,可以相互照应。” “不必了!我怕被蜈蚣再咬一口。”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铺子。 老者笑着摇摇头,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并未再相请。 “就是长得好一点而已,脾气这么差,口气这么冲,不知道沈昭哥哥怎么会送她?”山花不甘心地看着外面,嘟囔了一句。 “小丫头,看人不能看表面。”老者笑了一声。 山花住了口。 云浅月骑上踏雪,沈昭骑上毛驴,二人离开了蓝河县,向紫月城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沈昭见云浅月眉头紧锁,好像想什么不解之谜,他开口道:“在想那个老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嗯,是不太像。”云浅月道。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许是方向不对,将其全部抹成空白,换个角度或者想法去想。也许就能想明白了。”沈昭道。 云浅月挑了挑眉,“就像你为何要送我吗?我也想不通。” “一,你不止认识景世子和他说一句话那么简单。二,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踪术,我的确不放心。”沈昭给出答案。 云浅月忽然笑了,“你为何觉得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 “天下人人称呼景世子,而你称呼他的名字。”沈昭道。 原来是这里的问题!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她喊容景已成习惯,看来以后在外人面前要注意。有些好笑,承认道:“是啊,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我和他,很熟。”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送我去南疆京城,是否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我一同去天圣?想我为你引见容景?”云浅月笑问。 “我是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你一同去天圣,因为天圣路远,我爹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和你一起他们放心一些,我一怕等回城难以等到你,二是想如今南疆京城大约很乱,你不懂虫咒之术不放心。不过我没想让你为我引见景世子,我要科考,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让景世子不至于看低我,我才好找他赐教。”沈昭道。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心地淳厚,心术正派,而且又兼之聪明,这才是最难得。 二人不再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沈昭道:“他们跟上来了。” 云浅月不回头,自然知道南疆国舅跟上来了,她点点头。 南疆国舅的队伍跟在一里地外,再不靠前,在二人后面慢慢跟着。 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理会,他也不再说话。 太阳偏西时分,来到紫月城。云浅月和沈昭商议不停歇,走夜路去两百里外的汾水城歇脚。沈昭没意见,二人买了两个包子,继续赶路。 后面的南疆国舅也没歇脚,同样赶夜路。 “浅月小姐,公子传书!”刚出了紫月城,墨菊声音传来。 云浅月“嗯”了一声,一封信纸扔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也没避讳沈昭打开。 沈昭看了她手中的信纸一眼,没说话。 容景的信很简短,第一句话话是,“云浅月,我今日早上剪了一株要开的桃花。” 第二句话是,“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去南疆毒术之地,的确是错,沈昭没说错,不过他后面的话说错了,我本来就不是君子,何以言配与不配?” 第三句话是,“南疆国舅跟着你,若非与你身上的凤凰真经气息有关,就是与你身上的某个事物有关。不过他对于应该无害,你不用理会,该如何就如何。” 第四句话是,“青姨说南梁王种了一种催眠的幻术,她解不开,这种催眠幻术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如今时间短无碍,但时间一长,对南梁朝政不利,虽然南凌睿是太子,但是一日未曾有南梁王传召,他便一日是太子不是皇上,青姨不能以公主身份出面相助,所以,南梁这次无法相助南疆之事,夜天逸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办?先发制人,比受制于人有利。” 云浅月看罢,收起信纸,对墨菊道:“给你家公子传书,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墨菊应了一声。 云浅月偏头看向沈昭,“你的驴子能快跑吗?要不将它寄存在一处吧!你与我共乘一骑,我们要赶快路进京。” “能快跑,虽然不急你的马,但日行五百里无碍。”沈昭道。 “好!你跟上我。”云浅月不再耽搁,****一夹马腹,踏雪早已经按捺不住,四蹄扬起,飞奔了出去。 沈昭的毛驴连忙踏踏追在后面,后面的南疆国舅也加快了行程。 入夜之后,云浅月打开了夜明珠,她本来可以走夜路不用打夜明珠,但考虑到沈昭,他毕竟没有武功,而且天黑路滑,毛驴的脚程不及马。 深夜,二人来到汾水城,距离汾水城还十里时,青影的声音传来,“浅月小姐,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在你前方三里处设了埋伏。您要小心。” 云浅月挑了挑眉,“知道了!” 依然打着夜明珠走着,方圆几里的路照得极为清楚,只见前方三里处是一处矮坡,有一条斜着的沟壑,沟壑另一旁走一片树林。沟壑上被搭了一座木桥,之后通过木桥才能进城,这里的确是埋伏的好位置。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来到三里处,她翻x下马,牵着马过桥,沈昭跟着她,二人过了桥,之后各自上马向前走去,走出一里后,依然无事。 云浅月想着看来这埋伏不是冲她来的了。正想着,身后木桥处忽然响起箭雨声和轻喝声,她回头,只见南疆国舅正通过木桥,一群人被箭雨包裹,但显然事先有准备,十多个随从拿出盾牌等物事儿,隐藏在树林里的人见箭雨不惯用,提着剑冲了出来,大约有百人。 山花害怕的叫声在夜间尤为清晰。 云浅月看了一眼,回头看向沈昭,见他只蹙了蹙眉,并没有表示出对山花的担心,他问道:“看起来他们有些麻烦,山花没有武功吧?难保不会出事,毕竟刀剑无眼,你想救她吗?”。 沈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我没有救她的能力,也没有救她的义务,更要让他知道,我不喜欢她,免得她以后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若是今日不出事,当该想明白,会原路返回去,别再跟着了。” 云浅月点点头,笑道:“那我们进城吧!” 沈昭不再看身后,跟上她,喊杀声被抛于身后, 云浅月想着她一路没刻意隐藏行踪,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应该会认出了她,但没对她下手,而对她身后的南疆国舅下手,大约是为了阻止他进南疆京城相助叶倩。 云浅月正想着,前方的城门忽然冲出一对人马,这一对人马大约有千人,当先一人华贵锦袍,腰束玉带,马蹄奔跑,带起风,扬起他青丝如墨,锦袍飞扬。即便在寒冷的冬日夜间,依然俊美非凡,而且这人有一张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云暮寒。 云浅月勒住马缰,有些愣地看着云暮寒向她而来,他微抿着唇,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她刚要喊“哥哥”,云暮寒看了她一眼,有些陌生,带着人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张开的嘴要吐出的那声“哥哥”被卡在喉咙里。 千余人马错身而落,向她身后而去。 待一队人马过去,云浅月才回过神来,她如今是李芸的容貌,他不识得她很正常。转回头去看向身后,只见不多时云暮寒带着人马走到那处木桥,带着人加入了战圈,想着原来他是来迎接南疆国舅,看来这南疆国舅的确是回来相助叶倩了,算起来他和叶倩一样,都是这位国舅的外甥外女。 “楚姑娘?”沈昭见云浅月看着身后久久不动,喊了一声。 云浅月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对沈昭道:“我们进城休息,明日进京。” ------题外话------ 粉卖力地在加快进度,手里攒到票的亲,砸砸我吧,我要开始激情了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二十一章 兵马包围 汾水城是距离南疆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云浅月和沈昭将那处木桥的喊杀战况抛诸于身后,来到城门,此时城门在云暮寒带着人马出来后已经紧紧关闭,她拿出一个木牌,守城的那名守兵看了她一眼,吩咐人打开城门,她和沈昭如了城。 城内极为安静,百姓们早已经入睡,街道有打更巡逻的人走过,只有客栈和几处红楼亮着灯火。 云浅月来到登云楼门前,翻身下马,沈昭也下了毛驴,有小伙计迎了出来,将二人请进里面,选了两间隔壁的房间,二人上了楼。 进了房间后,云浅月简单洗漱一下,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一处正是街道方向,街上有什么人通过或者什么动静都一目了然。 站了片刻,便听到隐隐有马蹄声从城门方向传来,她眯了眯眼睛,这么快变结束战场了?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该不是如此草包才是,难道知道南疆国舅救兵到来就撤了? 果然不多时,云暮寒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街道上,他身边走着南疆国舅以及他的随从和山花,后面跟着千余名士兵。 云浅月数了一下南疆国舅的人,发现一个没少,包括山花,也是毫发无损。 云暮寒偏头往登云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南疆国舅也看来一眼,此时阿花的声音忽然传来,“老伯,那位姑娘和沈昭哥哥就住在这家了!我们要不要住?” “我们不住。”南疆国舅摇头。 山花不再说话。 云暮寒听见二人说话,偏头对南疆国舅询问,“舅舅,您说的是否是一位黑衣的姑娘和一个骑着毛驴的男子?” “嗯,就是他们。”南疆国舅点头。 “您与他们可熟?”云暮寒又问。 “算是熟吧,我跟了那位姑娘走了一路,那小伙子是半路和她一起的,就跟我身边这个山花姑娘一样。”南疆国舅道。 “您跟着她做什么?”云暮寒讶异地问,“她是何人?看着面生。” “她啊,不可说。”南疆国舅摇摇头。 云暮寒闻言仔细地看了国舅一眼,又向登云楼看了一眼,并未再询问。 一队人马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将二人的说话声听在耳里,想着南疆国舅那句不可说的话,难道她认出了她的幻容?知道她是云浅月?明明她娘和她爹说幻灵之术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会,而且连南凌睿都没传给,难道南疆国舅也会?若她没识破她的身份的话,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可说? “青影!”云浅月喊了一声。 “浅月小姐!”青影声音立即响起。 “刚刚木桥埋伏怎么这么快就散了?”云浅月问。 “云驸马带着人出现之后,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就带着人撤了。”青影禀告道:“所以,您才能这么快见到他们进城。” “两边都没有伤亡?”云浅月问。 “时间太短,没有一人伤亡,山花姑娘被南疆国舅护住了,所以毫发无损。”青影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低头寻思,片刻道:“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埋伏是假,恐怕借这次的埋伏引来云暮寒是真。” “属下也如此觉得,他们的埋伏事先被南疆京城所查,所以驸马才前来。若非叶公主和云驸马掌权有道,遍布暗桩,已经将整个南疆都控制得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但有半丝风吹草动就事先察觉的话,那么就是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刻意对京城放出了在此埋伏的风声,借此引来云驸马。”青影分析道。 “应该是第二种了!南疆虽然地方小,但多方势力一直介入,遍布暗桩,他们即便有本事,想要做到将整个南疆都控制得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也不可能。”云浅月道。 “浅月小姐说得对!”青影道:“看起来像是分个击破之法。” 云浅月眸光闪动,“将云暮寒引出京城,分开二人,趁机对叶倩下手?” “若不是趁机对叶公主下手的话,就是趁机对云驸马下手,或许是分开一起击破。”青影道。 “叶倩和云暮寒也是聪明的,未必不会识破对方手段。借用南疆国舅引出其中一人,分个击破。但还是出来迎接国舅,除了南疆国舅对南疆很重要外,应该他们有所布置。”云浅月道。 “属下也这么想。”青影点头。 “南疆京城若是与汾水城脱节的话,那么京城的人就孤立无援。”云浅月寻思了一下,又问,“你可知道南疆京城现在叶倩布置有多少人马守护?” “回浅月小姐十万。”青影道。 “南疆小国,兵力本来就不多,靠咒术生存,十万不少了。”云浅月点头,“其他兵马分布于何处?” “其余每个城池两万兵马驻守,庙城边界十万兵马驻守。”青影道。 “一直以来没有调动?”云浅月挑眉,她记得以前也是这个数字,如今关键时候未曾增加兵马? “没有,只有守城将领在一个月前有些许撤离和调换。”青影摇头。 云浅月又想了片刻,问道:“南疆王大限几日了?” “第五日了!”青影道。 “如今叶倩还没公诸天下,或者是向各国递了大限殡天的文书通告,这回南疆国舅回京之后,应该会再瞒不下去了。”云浅月将手放在窗框上,又问,“南梁可传来苍亭和蓝漪的消息?” “两日前二人进入南梁后便失去了踪影。”青影道。 “被你家世子又料中了,他们定然又暗中折返来南疆了。”云浅月又问,“京城可有关于我离开的传言?你家世子怎么处理的?” “您那日在皇宫议事殿外吹了大半日冷风,染了寒热之症,世子以方便照顾您的名义将您接去了荣王府的紫竹院,您一直在紫竹院休息,并没有您离开京城的半丝风丝传出。摄政王未对您在荣王府养病置寰只言片语。”青影道。 “这个比娘亲对我说的什么再负气出走的理由强多了。”云浅月笑了笑,“秦丞相和秦玉凝呢?还没有消息?” “秦丞相携带家眷出了京城后,便失去了踪迹。世子说大约是用了南疆隐魂术,令我们查不到,如今定然早到京城了。”青影道。 “是否到了京城,或者如今也在汾水城难说。”云浅月手敲着窗框,发出轻轻的响声,“你家世子说得对,先发制人,比后制于人要有利得多,我们也该行动了。” “是!”青影点头。 “你还继续跟踪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另外调集人,秘密监视汾水城内外,有可疑情况,立即禀告我。”云浅月吩咐道。 “是!”青影颔首。 云浅月不再说话,青影见她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窗外的夜色,今日无星辰,夜漆黑如墨,若非楼下客栈打着灯笼,对面街道都看不见,她站立半响,忽然喊道:“墨菊。” “浅月小姐!”墨菊声音传来。 “你家公子除了让你和我和他当信使外,还吩咐了你什么?”云浅月问道。 墨菊似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帮您挡桃花……” 云浅月对着窗外瞪了一眼,有些好气又好笑地问,“除了这个呢?” “保护您,负责联络南疆布置的暗桩,听从您吩咐。”墨菊话落,解释道:“青影一直跟随公子身边,南疆的暗桩联络他不太熟悉,我熟悉。” 云浅月点头,“云暮寒和南疆国舅是否连夜出了城?” “没有,如今在驿站落宿了。”青影道。 “我去驿站与云暮寒见一面,既然是来相助他,不能没有联络,必须达成一致,万一背道而驰,就会适得其反。”云浅月道。 “公子已经与叶公主和云驸马通了书信,说会派人相助他们,让您不能用云浅月的身份与他接触,作为公子派来的接头人就行。”墨菊道:“公子说,就用您楚夫人的身份。” 云浅月皱眉,“我会小心一些,不会暴露!” “公子说如今非常时期,以免感情误事,还是防患于未然为好。”墨菊小声道。 “我干嘛要事事听他的?”云浅月挑眉。 “您想想沈昭,想想京城里日日担心您对着那株桃花树看的公子,您想想……” “算了,我听他的吧!”云浅月黑着脸打断墨菊的话,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属下。 墨菊似乎笑了一声,又忍着,生怕将云浅月惹火。 “我现在就去,你保护好沈昭。”云浅月吩咐道。 “世子让我跟着您,不能离开半步。”墨菊道。 “那你派人保护好他,他不能出事。如今来南疆,我看沈昭的咒术很厉害,也许能用得到。”云浅月道。 “是!”墨菊应声。 云浅月打开窗子,飘身出了窗外,在她身后,窗子无声无息关上。 汾水城的驿站设在城池正中,云浅月一路足尖踩着房脊屋舍,轻若无痕地向驿站而去。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驿站。 驿站灯火通明,将每一处都照得极亮,连房檐都挂着灯,没有藏身之处。 云浅月皱了皱眉,即便她武功再好能够无声无息进去,但是进去之后难保不会被发现闹出动静。她犹豫了一下,使出幻灵之术,瞬间将她的身形被一团轻雾笼罩,她无声无息地进了驿站。 驿站有两大主房,东西对立,她飘身落在了西面的房檐上,借由轻雾掩住身形,向下看去。房下隐隐传来说话声,是南疆国舅和云暮寒。二人的声音太小,刻意压制,她听不清。 她试着放出灵智向下探索,南疆国舅和云暮寒的声音清楚起来。 只听南疆国舅道:“叶霄带着他的女儿回了南疆,我如今能感觉得到他们就在汾水城,但是我的咒术有限,探查不出他们具体的落脚之处,但肯定是在汾水城无疑了。” “若是他的咒术都在舅舅之上的话,叶倩怕是难敌。”云暮寒声音低沉。 “若是有万咒之王在,能开启咒坛,用叶宵魂祉做法,他就算有天大的脾气也翻不起来。可惜你也说了,南疆如今没有万咒之王。”南疆国舅道。 “是,不久前,我和叶倩进京,一是为了给妹妹及笄观礼,二是为了找景世子讨要万咒之王,但是他未曾给,而是说若是南疆有事,他自然会出手相助。说南疆不能一味地靠咒术存活,咒术不过只能活一人或者死一人耳,多则十人百人千人尔,而南疆百姓数以万计,若想立世,不能仅靠咒术。”云暮寒道。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若有万咒之王,开启咒坛,用叶宵魂祉做法,是最快免于劫难的法子。”南疆国舅道。 “虽然是最快的法子,但开启咒坛却是有很大的危险,若是一个弄不好,不止会毁了万咒之王,若是叶霄再懂得解咒坛之法的话,叶倩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云暮寒又道:“景世子如此考量,我和叶倩也觉得有理。” “嗯,的确是这个理!”南疆国舅点点头,“这个危险,不用也对。若是叶霄懂得解咒坛之法的话,倩儿不是他对手,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说,南疆没了主心骨,兵败如山倒,还不如不用这个起咒坛。” “是!”云暮寒点头。 “你刚刚说景世子与你通信说会派人前来与你接头,如今人可到了?”南疆国舅问。 “人还未到,也许到了,只是没来找我。”云暮寒道。 “来的是什么人?”南疆国舅问。 “不清楚,信中未曾言明,但是说来人代表他。”云暮寒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他的近身之人了!是否会是云浅月?”南疆国舅猜测地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说不准。不过妹妹若是知道南疆之事,应该会来的。”云暮寒道:“他不会看着我受困而不管。” “听说她因不满摄政王,在议事殿吹了冷风受了寒热养伤在荣王府。”南疆国舅道。 “希望寒热是假吧!但我又希望是真的,如今南疆太危险,她又不懂虫咒之术,来了我也不放心。”云暮寒声音中隐含了一抹情绪。 “他的亲哥哥霸占了你的南梁太子之位,你竟然是不怨她。”南疆国舅道。 “不怨,这也是当初我自己选择的。当初父皇和国师去北疆的时候,我是醒着的,他们问了我意见,我同意代替他去云王府,小时候就听父皇和皇祖父讲姑姑的故事。既然是去给姑姑做儿子,虽然姑姑已经死了,但我也得了个云暮寒的名字,这些年,云王府未曾亏待我。她也未曾亏待我,为何要怨?”云暮寒道。 “寒儿,你喜欢云浅月吧?”南疆国舅问。 云暮寒沉默。 “你和倩儿都是我的外甥,你们是表兄表妹,不过有些血缘而已,虽然亲近一些,但也不是不可通婚。景世子和云浅月的事情我知道,除了一个入了魔的摄政王外,还有东海国的玉太子,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文伯侯府的世子等都想着她,这么多人,没准都是伤心人而已。你就别念着她了,解除叶霄这个隐患后,你和倩儿安安定定过日子吧!”南疆国舅劝道。 “我决定来南疆那一刻,就将她永远当妹妹了!”云暮寒道。 “嗯,这样好。”南疆国舅点头。 云暮寒不再说话。 “我们来研究一下如何防护,看看你和倩儿的布置是否有疏漏。”南疆国舅转移话题。 “好!”云暮寒似乎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铺开在桌子上。 接下来便是二人就着南疆京城和各个城池的布防分析声,期间夹杂着人的名字,比如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夜宵、叶灵歌等。 云浅月在房顶上静静听着,夜宵和叶灵歌说得大约就是秦丞相和秦玉凝了吧?他们既然回来南疆夺权,自然会改回本名。而且据南疆国舅说他们就在汾水城附近,既然没急于进京,那么是在汾水城有所布置了。而且从南疆国舅刚刚提到她和容景的画话中分析,他这一路上跟着她,不知道她是云浅月,那么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识破了她的幻容之术了,也就是说,因为她幻容之后本身的某种原因了,看来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上佩戴的东西了。 云浅月想到这里,也不急于见云暮寒了,起身离开了房顶,顷刻间出了驿站。就在她刚离开,南疆国舅忽然从房中推开门飞身上了房顶。 云暮寒也跟着飞身出来,只见房顶空无一人,四下灯火明亮,也无什么人,他问道:“舅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南疆国舅看着房顶上的瓦片,房顶上因为天气寒冷,落了一层白霜,此时除了他落脚处,半丝痕迹也无,他疑惑地道:“我刚刚感觉到有人在房顶,难道感觉错了?” “舅舅如何感觉到的?”云暮寒也看着房顶的瓦片。 “直觉!”南疆国舅看向驿站门口,那里没有半丝动静,又四下看了一圈,驿站各处都安安静静,驻守的士兵各司其职,没半分异样,他皱眉道:“不是高手太过武功高强,就是我的直觉出错了。” “舅舅武功已经极高,如今这汾水城还有什么人是您的对手?叶霄和其女儿咒术高强会隐身而已,若论武功怕是不及舅舅您,难道是他们?”云暮寒怀疑地道。 “不是他们!我虽然咒术不高,但有施咒之人靠近这个院子,还是能立即发现的。”南疆国舅摇摇头,话音一转道:“这汾水城如今就有一个人的武功比我高,或许与我不相上下之人也不少,可能是她。” “舅舅说谁?”云暮寒看着南疆国舅。 “那位楚姑娘!”南疆国舅道。 “未曾听闻天下有一位姓楚的姑娘,是不是谁易容的?”云暮寒蹙眉。 “是楚家主的夫人,我听那个沈昭喊她楚姑娘,便也跟着叫了。”南疆国舅笑笑,“若是她的话,偷听了我们谈话到没事,若不是她的话,这布置图,就得重新布置了。” “原来她竟然是楚家主的夫人!”云暮寒想起今日匆匆一面,又总觉得那女子看他的目光当时有些怪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他颔首道:“楚家既然相助南凌睿在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全身而退,那么刚刚来的人若真是她的话,的确不是敌人。” “楚家若是来人的话,风家、花家、凤家、莫家大约也都会来。没道理被七皇子收买的其他几大世家出现在南疆,而他们不来。”南疆国舅道。 “这很难说,景世子心思莫测,也不一定。”云暮寒道。 “等着他派来的人与你接头就知道了,我们下去吧!”南疆国舅飞身而下。 云暮寒也下了房顶。 驿站经过短暂的动静,又恢复静寂。 云浅月从驿站对面的阴暗墙角走出,看着驿站内,想着她用灵术时间有些长,真气稍微松懈,他便察觉上了房顶,这南疆国舅如此厉害,她必须要查出他的来历,知道他跟着她的目的,否则的话难以心安。 不再停留,云浅月施展轻功向客栈返回。 客栈如她离开时一样,没什么动静,她回到房间,拿出笔墨,铺好宣纸,给玉青晴写信。南疆王后和南梁王后既然和南疆国舅是兄妹,如今南疆王后早就去世了,但南梁王后还活着,她想查出南疆国舅,就得试试让她娘从南梁王后的身上动手了。 一封信很是简短,很快就写完,云浅月将信折好,对外面喊,“墨菊!” “浅月小姐,属下在。”墨菊应声。 “将这封信传入南疆给我娘。”云浅月将信扔出了窗外。 “是!”墨菊接过信应声。 云浅月站起身,将她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回来,里面有各种药丸和药瓶,以及两套衣物和她出行必备的东西,都是在庙城的时候碧玉斋那老者按照容景的吩咐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应该没什么特别。她放下包裹,开始伸手入怀,将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她怀里装的东西除了几块令牌和通关文牒外,就是一块容景的玉佩和他送的一株桃花玉凤钗,还有子书送给她的印刻有东海国图腾的龙纹玉扳指。这三件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从给了她之后就没离身。而几块令牌是红阁的调令,以及一块风阁的总令,还有就是她醉香楼的令牌,以及北疆的文令,和一块西延神女当年送给她的玉牌。 这些物事摆在桌面上,一目了然。 令牌虽然材质不同,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是雕刻的纹理和印记。应该不会是南疆国舅跟着她的原因。排除之后,那么也就剩下容景送给他的玉佩和桃花玉凤钗,以及子书送给她的玉扳指了。 容景的玉佩没什么不同,就是一块暖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景”字。剔透莹白,温暖温润,触手绵滑,价值连城。而桃花玉凤钗比较特别一些,粉色的暖玉晶莹剔透,发钗上的两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细琢,无半丝杂质痕迹,也并没有刻字。子书给她的玉扳指自然玉质也是价值连城,用特殊手法印刻有东海国图腾的龙纹。 云浅月看着这三件物事儿,每一件都拿起来又放下,细细端详。许久后,也没得出结论。开始回忆在黑山岭遇到那只蜈蚣和南疆国舅的经过,她在那之前,一直未曾和谁动手而动用武功,而且被杨公和杨婆净化洗涤了她的真气,她又多了三十年的功力,能做得真气即便走路也不外泄,按理说应该不是因为她凤凰真经他才跟着她,因为他放出蜈蚣前,明显就是在黑山岭等着对她下追踪术试探,后来她出手,之后她便跟上了她…… “浅月小姐!”墨菊的声音再度传来。 云浅月的思绪被打断,轻声应道:“嗯!” “有大队人马将汾水城包围了!”墨菊声音凝重。 “嗯?”云浅月彻底回过神,看向窗外。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两对人马,从东西方向而来,显然一直埋藏在汾水城不远处。”墨菊道。 “难道早先一直未发现?多少人马?”云浅月竖起眉头。 “大约四万。属下早先探查了,汾水城方圆百里没有兵马埋伏。这些应该是从百里之外来的兵马,连夜赶路而来,公子早先说深山口和黑山岭都有人埋伏了兵马,大约就是这两处的兵马。”青影道。 “深山口和黑山岭都是毒物出没之地,能够埋伏兵马的人,都是对南疆咒术精通之人。这么说是秦丞相的人马了?”云浅月挑眉。 “大约是的!”墨菊道。 “你家公子既然知道这两处兵马,可有吩咐?”云浅月问。 “公子只说南疆不过一小处尔,还不值得他和您倾力相助,若是叶倩和云暮寒扶持不起来,需要靠人全帮,南疆不要也罢。”墨菊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容景的话很明显了,他不会派人或者有兵打这四万兵马。点点头道,“南疆虽然小处,但也不能让秦丞相得了手。” “是,所以公子说帮,但也不能全帮。得多半靠叶公主和云驸马自己。如今的南疆王室掌权百年,怎么能让一个区区久离南疆国土的嫡系打败?岂不贻笑大方?”墨菊道。 “嗯,他说得对,我们不过是来牵制夜天逸的势力让他发挥不了作用而已。”云浅月站起身,对外面道:“你继续查探,看看包围的人到底是不是秦丞相的兵马?是否有攻城的打算,还是仅仅是围困?” “是!”墨菊退了下去。 云浅月没了研究南疆国舅跟着她的心神,将所有东西收起来。忽然想起隔壁的沈昭,她刚刚回来时间隔壁的灯亮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见隔壁的灯依然亮着,她敲了敲门,喊道:“沈昭,你是不是没睡?” “是!”沈昭应声,房门从里面打开,询问道:“楚姑娘有事儿?” 云浅月见他穿着整齐,显然一直未睡,她点头,“是有事。” “进来说吧!”沈昭侧开身,让云浅月进房间。 云浅月见桌子上用水渍画了好几个古怪的符号,她挑眉问,“这是做什么?” “这是以水为介,摆的一种术阵。”沈昭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从那位奇人留下的一本书里我学的,至今不是太懂,没事儿就研究一下。如今咱们在汾水城嘛,这里有水多,我就试试。” “哦?对了,教给你咒术的是什么样的一位奇人?”云浅月问。 沈昭摇摇头,黯然地道:“那位奇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是我十岁的时候砍柴走迷了路,不小心掉下了山谷,被那位奇人救了,可惜我掉下去时,筋骨断了数处,奄奄一息,他为了救我,将功力都用来修复我的经脉了,我醒来之后他传给了我咒术,但是没几日,他就死了,死前给了我一本书。” “不知名姓?”云浅月问。 沈昭摇摇头。 云浅月不再问,坐下身,对他道:“你既然能克制追踪术,想必也会追踪术,试试用你的术,帮我查找一个人的落脚之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尽量不要让对方发现,但若是你咒术不够探知他,也不要勉强,若是能探知,且不是对手的话,就赶紧撤离回来,安全第一。” 沈昭见云浅月神色郑重,点点头,“你要找什么样的人?” “你施术需要什么样的媒介?”云浅月问。 “若是找人,就是要那人发毛或者贴身之物。”沈昭道。 “都没有,还有别的办法吗?”云浅月又问。 沈昭皱眉,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或许你要找的那人的画像也可以,我可以一试。” “好,这个我可以有!”云浅月点头,刚要伸手拿执笔,忽然看着桌面的水渍道:“既然你在研究用水为媒介的术,那么我就用水将他的画像画在桌子上如何?” 沈昭点点头,“好!” 云浅月沾了水,在桌面上将秦丞相的容貌画了出来。 ------题外话------ 吼吼,美人们,**来了,呼唤月票!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二十二章 攻城交锋 沈昭看着秦丞相的容貌愣了愣,一双眸子闪过一丝惊异和疑惑。 “怎么了?你认识他?”云浅月将沈昭的神色看尽眼底。 “不认识。”沈昭摇摇头,话落,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不过他的面相很像是传给我咒术的那位奇人。” “嗯?”云浅月也愣了,“你确定?” “嗯,那位奇人的样貌我至今仍然记得,比他苍老,但是有几分相像。”沈昭道。 云浅月寻思了一下,当即道:“那边不是有纸笔吗,你将那位奇人的样貌画下来,我看看。” 沈昭点点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拿起笔墨,不犹豫,便挥笔画那位奇人的画像。 云浅月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只见他不出片刻就将那人画了出来,果然与秦丞相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画的人显然要比他老一些,大约是在深山久待的原因,他眉毛和胡子都很长。她挑了挑眉,细细地打量画中人。 “就是这样!”沈昭放下笔,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画像对沈昭道:“传给你咒术的那个人大约也是南疆王室的人。” 沈昭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指了指她画的秦丞相的画像,对他道:“这个人是天圣的前任秦丞相,他实际上是百年前被天圣始祖皇帝收买的南疆嫡系一支,如今他名为卸甲归田,实则是回来南疆夺位,如今汾水城已经被四万兵马包围,汾水城守城的有两万兵马,而包围的是两万兵马的双倍,可见对汾水城势在必得。但他大约会南疆隐魂术,所以我的人找不到他的落脚之处。” 沈昭点点头,低声道:“我对天下的时局是了解的,摄政王和景世子因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不合,以二人为首的势力从天圣角逐到南疆,介入了南疆的政权。秦丞相是先皇的人,如今也就是先皇所扶持的摄政王的人,而云王府的世子是南疆的驸马,景世子自然是相助南疆叶公主和驸马,而你既然和景世子不止相熟,那么就是景世子的人,此番来南疆京城不是为了探亲,而是为了相助叶公主和驸马肃清异乱,守住南疆,不让秦丞相得逞。” 云浅月笑着点头,“是这样,你很通透,到是省了我的口舌。如今你该知道,你跟在我身边,不是护送我,其实是已经上了我的贼船,很难下去了。这一路来盯着我的人不少,你的名姓自然也被许多人知道了。” “我决定送你来南疆之时便知道,若成大事,便要不惧利害。而且我仰慕景世子,即便以后入朝,也要以景世子为首,如今先与你一起历练一番,能让我尽快看清天下形势。”沈昭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伸手拍拍沈昭肩膀,赞扬道:“比我想象得聪明!” 沈昭似乎被云浅月的举动下了一跳,脸有些红,不敢看她,低声道:“楚姑娘才是睿智,不仅武功高,人也和气,随性豁达……巾帼不让须眉。” 云浅月轻咳一声,自然地撤回手,“好了,你别夸我了,我即便脸皮厚,也会被你夸红的。”话落,她见沈昭更不自然,她收起笑意,正色道:“你遇到的奇人应该是南疆前一任南疆王。” 沈昭睁大眼睛。 “三十年前,据说南疆王突然失踪,如今的南疆王遍寻不到,才继承王位,后来一直没放弃寻找,若他不是被人陷害困在山谷中出不去,那么就是自己不愿出山谷。”云浅月道:“因为都留着南疆王室的血液,所以他们二人的面相才有些像,天下一直未传出南疆王的画像,若是传出的话,我们见了,该是更像才对。” 沈昭想了一下,肯定地道:“那应该就是了,那位奇人的腿似乎不好,不能走路。” “应该就是因此被困在了谷中出不去,后来碰到了你。”云浅月问道:“他既然是南疆王的话,传给你术的时候,或者是临死弥留之际,他可与你说什么没有?” 沈昭点点头,“他让我为他杀一个人。” “什么人?”云浅月问。 “叫叶霄。”沈昭道。 云浅月了然,“那就是他无疑了,秦丞相的本名就叫做叶霄。” 沈昭一愣,“这么说那位奇人是被他害的?” “你遇到那位奇人的时候是十年前,他在山谷里困了二十年,三十年前的时候,大抵是他害的他,将他困在山谷,南疆当时乱了一阵。后来是当时荣王府的荣王化解了南疆的为难,扶持了如今的南疆王继承王位。”云浅月分析道:“当年叶霄大抵就是来南疆夺权,未曾夺去,如今三十年后又东山再起了。” 沈昭点点头,坚定地道:“若没人那位奇人,我十年前就掉进山谷摔死了,哪里还有如今的我?这些年我拼命坚持读书练习他传给我的咒术,一虽然是为了光耀门庭,出人头地,二就是为了找这个人报答那位奇人传业授业加之救命之恩。我想着只有我入朝为官,站在高处,才能有本事找,不想如今遇见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容易许多,至少知道他是谁了。” “既然你的术也是传自南疆王室,那么不一定就会怕了秦丞相。”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她世间的事情当真奇妙,她在山野人家落脚,不过是为了拖延南疆国舅偶然为之,却是无心插柳,寻到了沈昭这个宝贝。如今没准还成为她这一趟南疆之行的最大助力。她笑笑,“既然如今你开始施术吧!一定要小心,查不到他也没关系,他既然在汾水城,早晚会露面。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关系,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翻牌。” “嗯!”沈昭抿着唇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让开桌前。 沈昭在桌前站定,用双手的中指沾了茶水,在云浅月画的秦丞相那幅画像四周画了几个古怪的符号,须臾,他闭上眼睛,双手中指直指秦丞相的画像,口中默念了两句什么,之后,睁开眼睛,一手指着秦丞相的画像的眉心,一手在他画的几个古怪符号旁圈圈点点。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她不懂咒术,对这个一门不通,她只能默不出声,且同时屏息凝神给沈昭护法,若是见有什么不对,她便立即出手打断沈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沈昭忽然轻喊了一声,“水开!” 云浅月盯着桌面,只见秦丞相的画像上面的水渍忽然染开一片,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影像,她刚看了一眼,沈昭忽然撤回手,图案瞬间不见。她立即抬头看沈昭,只见他倒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立即问,“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 沈昭定了定神,偏头看云浅月,低声道:“我没有不舒服,似乎被他发觉了。” “跟着追踪来了?”云浅月确定刚刚在水中映出的影像是秦丞相。 “我也不知道,我撤离的快,不知道他追踪来没有。”沈昭摇摇头,“他太警醒,我刚只接近他的位置,便被他发觉了。” “你没事就好,就算他追踪来,也不怕他。”云浅月安慰他,“他不追踪来,我们也是要找他的。他追踪来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了。” 沈昭点点头,问道:“你刚刚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了吗?我对这个水术不太会运用,才摸透皮毛,最好的水术其实是借用河水里面的水魂,但水魂也有魂灵,我不想用,所以一直没多大进步。” “宅心仁厚没什么不好,就跟你说的一样,水魂也有魂灵,你伤它,它也会反噬你。你护它,它也会护你。”云浅月赞赏地道:“虽然是一个影像,但是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沈昭看着云浅月。 “他在城外的汾水湾,易了容。”云浅月道。 沈昭抿唇,“我们现在要去找他吗?” 云浅月摇摇头,“不用,我们等等情况,看看他是否对你追踪而来,若是没追踪到你的话,那么就说明你的术对付他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沈昭点点头,看着桌面上的晕染开的水渍。 云浅月也看着桌面。 二人等了半响,大约一炷香,沈昭抬起头,对云浅月摇摇头,有些喜色地道:“看来我撤离的快,他没追踪来,真如你所说,我对付他是有胜算的。” “嗯!”云浅月笑着点点头。 “浅月小姐!”外面传来墨菊的声音。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四万兵马攻城了,领兵的人不是叶霄,而是一个少年。”墨菊道:“汾水城的总兵不明原因身死,如今城门乱成一团,云驸马和南疆国舅已经出了驿站前往城门带兵抵抗。” “什么样的一个少年领兵?”云浅月问。 “大约十五六岁。”墨菊道。 “知道了,我去城门看看!”云浅月点点头。 墨菊不再说话。 云浅月回身对沈昭道:“如今四万兵马攻城,汾水城的总兵不明身死,南疆驸马和国舅带着人去了城门,我也去城门看看,你等在客栈,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沈昭抿唇,“你带着我一起吧!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刀剑利器而已,不见得会动得上咒术。”云浅月话落,见沈昭垂下头,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好,我带你去,未来的天下时局大抵就是这样,让你见识一番也好。” 沈昭一惊,云浅月已经带着他飞身从窗子而出,大约是第一次被人施展轻功带着走,他的头晕了晕,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偏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掉下去的,放松,睁开眼睛。” 沈昭脸一红,慢慢地睁开眼睛。 云浅月足尖踩着房脊屋舍,听到东西南北四城都传来攻城的声音,她打量了一下方位,又细细辨听了一下,向南城而去。 城中的百姓被攻城的声音惊动,惊惊慌慌地推开门都跑出来查看。 有些人高喊,“有敌人攻城了!” 紧接着,大街上的人汇聚成一片,纷纷奔走相告,“有敌人攻城了!” 不多时,家家亮了灯,户户打开了门,整个汾水城霎时亮如白昼,灯火将漆黑的子夜点亮,东西南北四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沈昭适应了被云浅月带着飞身的不适,看着下面惊惊慌慌的人,轻声道,“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云浅月沉默不语,有流血,就有牺牲,有刀剑厮杀,就会有人死。 不多时,二人来到南城,南城墙上,可以看到云暮寒指挥的身影,南疆国舅立在云暮寒身旁,城墙上的士兵拉弓搭箭,不见丝毫惊慌,和城内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浅月带着沈昭飘身落在了云暮寒身边。 “什么人?”云暮寒猛地回头,对云浅月出手。 “容景!”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云暮寒立即顿住手,看着云浅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昭,问道:“你是景世子派人与我接头相助的人?” “不错!”云浅月点头,见到云暮寒眉眼坚毅,和她启动凤凰劫封锁记忆后他日日拿着书卷在浅月阁教她识字时简直判若两人,明明文质彬彬,可是此时却如个将军一般,周身气息果敢尖锐有丝凛冽。 “令牌!”云暮寒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入怀,拿出容景的玉佩。这块玉牌虽然容景早就给了她,但是她一直贴身放着,除了前两日在庙城的时候用来和碧玉斋取得联系后,从来没往外拿过,即便云暮寒曾经在云王府和她相处,也未曾见过。 云暮寒看了一眼玉佩,上面一个用特殊手法印刻的“景”字极为醒目,他点点头,“姑娘贵姓?” “夫君姓楚!云驸马可以喊我楚夫人!”云浅月道。 “楚夫人!”云暮寒点点头,看向沈昭,“这位是?” “他是沈昭,他会南疆王室的咒术,曾经师从南疆走失的先王。刚刚用水术找到了秦丞相叶霄的下落,在汾水湾,并且易了容。”云浅月简单地交代了沈昭的身份和他能力。 云暮寒目光露出惊异地看着沈昭。 一直没说话的南疆国舅立即走过来,对沈昭问,“你懂南疆王室的咒术?师从南疆先王?用咒术找到了叶霄的下落?” 沈昭点点头。 “走,你和我一起去汾水湾,不能让叶霄今日施咒作乱,他既然在汾水湾,大体是要用汾水湾施咒使得粉水决堤,那样的话汾水城别说只两万兵马,就是五万兵马,也抵不过外面四万兵马围攻以及他的咒术。”南疆国舅一把拽住沈昭的手。 沈昭看向云浅月。 “我与你们一同去!”云浅月想着南疆国舅说得对,秦丞相在汾水湾的话,刚刚那个影像的确是要施咒的样子。 “楚姑娘,我们两个人联手就够了!你在这里助云驸马吧!”南疆国舅摇摇头,看向城下道:“那个少年很是厉害,他还没出手。如今粉水城的总兵莫名身死,其他三城都派去了他的近身侍卫去督守,这里重中之重,我离开后,他没有照应。正好你来了,你可以照应他。” “沈昭不懂武功,而且他的咒术未曾练习过。”云浅月看着南疆国舅,“我既然将他带出来,就不能让他出事儿。否则没办法和沈家大爷大娘交代。”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我受伤了,也不会让他伤到。”南疆国舅立即保证。 云浅月还是不放心,轻喊道:“墨菊!” “属下在!”墨菊应声出现,一身黑衣,身影如被雾笼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身形年岁和青影相差无几。 “你亲自带着人保护沈昭去汾水湾,一定要将他安全带回来。”云浅月对墨菊吩咐。 “可是公子吩咐属下不能离开您……”墨菊道。 “下面那个人还奈何不了我,沈昭当如我,你去吧!”云浅月摆手,强自命令道:“他一定不能出事儿,听到没有!” “是!”墨菊也看出云浅月强硬,点头。 沈昭看着云浅月听着她保护他的话有些动容,女子眉眼清丽,这一刻,她冷静镇定,英气逼人,偏偏一个女子,一身黑衣,站在万千人喊杀的城墙上,她的面容看起来较之驸马云暮寒还多了几分沉着和从容不迫,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走吧!”南疆国舅看了墨菊一眼,拉着沈昭飞身而起,下了城墙。 墨菊隐了身形,跟了过去。 每个城池都有通往城外的密道,皇室之人自然最为清楚。南疆国舅带着沈昭走的自然是汾水城通往城外的密道,汾水湾在汾水城外十里处。 有墨菊跟去,云浅月对沈昭放了些心,回过头,就见云暮寒正盯着她看,她挑了挑眉,“云驸马有什么话要说吗?” 云暮寒盯着云浅月的眼睛,“楚夫人很像我的妹妹!” 云浅月没想到云暮寒如此敏感,想到容景的交代和昨日她在驿站房顶偷听到二人的谈话,云暮寒喜欢她,如今情形,一旦牵扯感情,难保不影响心绪,她不动声色地一笑,“是么?本夫人长得比较大众,有很多人见到我之后都觉得我像是他的故人,上次在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就被染小王爷拦住盘问了半天。” 云暮寒某种情绪隐了去,转移话题道:“楚夫人以为今日这情形该如何破?” “我是来相助云驸马的,一切以云驸马为首。”云浅月点名意思。 云暮寒了然,转过身,看向城下,目光落在领兵的那名少年上,“楚夫人可认识他?” 云浅月也看向那名少年,只见那名少年正如墨菊所说,大约十五六岁,一身银色盔甲,偏显瘦弱,眉目清秀,眉眼陌生,她眼睛眯了眯,“云驸马没看出他是何人吗?” 云暮寒一怔,仔细地打量那名少年,片刻后摇摇头。 “易容之术虽好,但也是易容之术。”云浅月道。 云暮寒闻言又仔细地盯着那名少年看了片刻,忽然也眯起眼睛,“难道是秦玉凝?” “看身量有些像。”云浅月道。 “经楚夫人说来,我也觉得有些像。”云暮寒道。 “给我一把弓箭!”云浅月看着那名少年端坐在马上,立于士兵中间,颇有些小将的气度,她对云暮寒伸出手,“是不是她,一试便知。” 云暮寒拿来一把弓箭递给她。 云浅月拿过弓箭,这把弓箭有怀抱那么大,她在弦上搭了四根箭羽,缓缓拉弓,涨满,对准秦玉凝,“嗖”地一声,四支箭离弦,向那名少年飞去。 箭羽穿越重重士兵,带着破空之声,速度之快,如疾风劲雨。 “保护将军!”城下的士兵乱成一团。 那少年见四只羽箭向她飞来大惊,瞬间飞身而起,不想四只箭像是有灵魂一般,绕了个圈射向她,她面色一变,挥手震飞一只箭,双手接住两只箭,另一箭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径直冲着她眉心而来,她只能低下头,“叱”地一声,箭穿透她头盔而过,她头盔被箭射下,一头青丝披散开来。 “楚夫人好一手四弦弓!”云暮寒赞了一句。 云浅月收弓,看着那少年披散的一头青丝,瞬间露出一丝慌乱和女儿神色,她淡淡一笑,“云驸马,你好好辨认一下,她是秦玉凝吧?” “是她!”云暮寒点头。 “下面的交给你了!”云浅月将弓箭递给云暮寒。 云暮寒伸手接过弓箭,看着城下的士兵围上秦玉凝,他也搭上四只箭羽,对准秦玉凝,缓缓拉弓,涨满,“嗖”地一声,四支箭离弦,向秦玉凝飞去。 “快!保护将军!”城下士兵再次惊慌失措大喊。 有人举着盾牌挡在秦玉凝面前,但还来不及将盾牌叠起,四只箭羽已经瞬间而至。 秦玉凝被刚刚那一箭显然惊得够呛,此时见第二箭袭来,她连忙定了定神,再度飞身而起,但慌乱中还是慢了一步,躲过了三支箭羽,有一只射在了她胳膊上。 “好箭!”云浅月也喊了一声好,就知道云暮寒从来不是废物,若他废物,也不会让叶倩费尽心机将他弄来南疆。 “将军!”士兵们惊慌的喊声响成一片,本来井然有序的攻城此时一团乱麻。 汾水城内的士兵抓准时机纷纷房间,城下的士兵连连中伤倒地。 秦玉凝捂着肩膀,似乎被两箭连番打得怒了,她忽然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箭,一连搭了三根,不顾胳膊的伤,拉弓涨满,对着云暮寒云浅月射出三箭。 三箭同样迅疾地向城上射来,带着破空之声。 云浅月忽然挥手,一股强大的气劲扫出,三支箭雨还未到达城墙上,调转了头,向秦玉凝飞去。 “保护将军!”士兵们刚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箭雨再次对秦玉凝而来,连忙叠上盾牌,很快盾牌垒叠得就盖过了秦玉凝。 “铛铛铛!”三声重响,箭雨打在了盾牌上,将三块盾牌打透了三个窟窿,里面三个士兵中箭倒地。 秦玉凝捂着胳膊,一脸愤怒地看着城墙上。 “开城门,杀她个片甲不留!”云浅月道。 云暮寒点点头,飞身下了城墙,一挥手,命令道:“开城门!杀!” 有士兵立即打开城门,云暮寒翻身上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士兵举着长缨大刀跟上他,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云浅月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脸色漠然。 四万兵马围困,也要看秦玉凝有没有这个本事。 “撤兵!”秦玉凝忽然大喊一声。 包围的士兵顿时鸣金收兵,退兵的锣鼓齐齐响起,秦玉凝带领的士兵纷纷撤退。秦玉凝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出城的云暮寒,忽然她一挥手,一团黑气对着云暮寒而去。 云浅月心下一紧,刚要动用灵力,只见云暮寒袖中忽然抖出一缕红绸,红绸铺开,鲜红如血,顷刻间挡住了对他袭来的黑气,那团黑气在碰触到他的红绸后,瞬间散了,有某种四小的如颗粒的东西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 秦玉凝一招未得手,向后撤退。 云暮寒收回红绸刚要去追,走两步后,忽然勒住马缰,看着脚下,大喝道:“别追了!都止步!” 他身后的所有士兵都齐齐止步。 “立即放火!将这一处的东西都烧了!”云暮寒吩咐。 士兵们本来都手执火把,闻言齐齐将火把扔在了云暮寒面前的地上,一时间只听得虫子烧焦的声音,嗤嗤爆响,腐臭难闻。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带兵离开,顷刻间围困的兵如潮水般退去,她收回视线,看向城墙下。这样的虫子她认识,是腐尸虫,沾人身上即立刻就能刺透人的皮肤钻入体内,让人活活看着肌肉从外到内腐烂而死,秦玉凝好狠的手段。 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云暮寒冷峻着脸看着秦玉凝离开的方向,片刻后,吩咐道:“轻点人数,回城!”话落,他打马回城。 士兵们立即清扫战场,清点伤亡。 云浅月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场攻城历经的时间不长,从开始到结束也没有半个时辰,但因为汾水城总兵突然莫名身死,秦玉凝攻城打了汾水城一个措手不及,开始城内恐慌,一时不暇,有些伤亡外,后来云暮寒和南疆国舅以及她来了之后,便扭转了局面。看清扫战场的战况,伤者多一些,亡者到不多,也就百人。但百人的人命,背后却是百户人家。 不多时,一名副将对云暮寒禀告,“回驸马,死一百三十一人,伤二百零四人。” 云暮寒带着人马回城,看了一眼死去的士兵,沉声吩咐道:“告慰死者亡灵,厚葬!” “是!”那名副将得令。 云暮寒看向城墙上,见云浅月看着前方,没有要下来的打算,他翻身下马,飞身上了城墙。对云浅月一拱手,“多谢楚夫人相助!” “不用!”云浅月收回视线,看了云暮寒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面前之人是她一直喊的哥哥,如今这般情形,客气生疏,让她有些不适应。 云暮寒看向前方,“你觉得秦玉凝会退到哪里?” “十里地之外吧!今日失败,不会就此作罢。”云浅月看着前方道。 “不知道舅舅在汾水湾是如何情形,叶霄不好对付。”云暮寒看向汾水湾的方向。 云浅月想着秦丞相自然会不好对付,但南疆国舅也是懂些咒术,而沈昭既然能用水术找到秦丞相的落脚之处,没被他追踪而来,咒术上主要是缺乏实战而已,有墨菊保护,即便阻止不了秦丞相,应该也不会有事才是,但她还是想去看看,回头对云暮寒道:“我去汾水湾看看!” 云暮寒缓缓点头。 云浅月刚要飞身离开,墨菊的声音响起,“小姐!”去掉了浅月二字。 云浅月立即顿住,只见墨菊一手带着沈昭,一手扶着南疆国舅回来,南疆国舅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她一惊,看了沈昭一眼,见她完好无损,只是脸有些白,她松了一口气,问道:“国舅受伤了?” “舅舅,您怎么样?”云暮寒立即上前接过南疆国舅。 南疆国舅摇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 “楚姑娘,国舅中了毒术。”沈昭有些虚弱地道:“本来这毒术是冲我来的,国舅帮我挡了。” “可吃了解药了?”云浅月问。 “这不是一般的毒术,里面放了化尸,无药可解,只能吸出。国舅用聚灵术将毒术聚在了外围,但还是阻不住毒性,我因为和叶霄交手,损耗太大,短时间动不了术了,没办法帮他,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懂咒术的人实行聚灵术,帮国舅吸出毒术,否则的话,毒侵五内,国舅必死无疑。”沈昭白着脸道。 “聚灵术是南疆王室不传之密,除了你二人会,就只有叶倩了。可是他如今在京城,如何来得及?”云暮寒闻言脸色立即变了。 云浅月想着她虽然不会南疆的聚灵术,但是她娘交给她的灵术也有吸纳一法,她立即道:“我可以救他!” ------题外话------ 亲爱的们,惊心动魄有木有?哈!明日继续……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看我这么卖力地上演激情,手里有票就甩给我哦!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围困苍亭 章节名: 云暮寒闻言惊喜地看着云浅月。 墨菊闻言脸一白,立即道:“小姐不可,公子吩咐您不可耗费太多灵术。” “人命关天!何况国舅是为了救沈昭才中的毒。”云浅月摆摆手,挥开墨菊,冷静地道:“我不会有事儿,你家公子给我备了许多好药,耗费也不怕,调理一下就能过来。” 墨菊看着南疆国舅,想说什么,觉得的确不能见死不救,只能住了口。 “楚夫人能救舅舅最好,现在就回驿站。”云暮寒抱上南疆国舅就要离开。 “来不及了,就在这里吧!”云浅月阻止住云暮寒,对他道:“你将他平放在地上。” 云暮寒闻言觉得也对,立即将国舅平放在地上。 “你们都退开一些。”云浅月对沈昭等人挥手。 墨菊、沈昭、云暮寒三人都退开了一些。 云浅月双手凝聚灵力,顷刻间,她手心聚上两团云雾,须臾,云雾如一瓣一瓣的花瓣叠加,她斗转手腕,让两团云雾对准南疆国舅,不多时,南疆国舅身上的黑气便向云浅月手心飞来,如万千根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拔出,丝丝缕缕,吸进她手心处的花瓣中,开始云雾在花瓣中心一点小黑点,片刻后,黑点增多,一点点加大,成为一团黑雾,将花瓣中间染黑。 墨菊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看样子似乎生怕只要云浅月有一丝不对或者支撑不住就打断她。南疆国舅的命虽然重要,但他看来也没有她的命重要,她的命就是公子的命。 沈昭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浅月,显然和墨菊想法相差无几,只要云浅月有什么不对劲,他立即打断她,就算不能再动咒术,也要拼力再施术接替她救南疆国舅。 云暮寒抿着唇看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眸子有些暗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浅月脸色开始有些白。 “楚姑娘,你住手吧!我接替上。”沈昭有些急。 “不用,很快就好,我能坚持。”云浅月偏头看了沈昭一眼,对他摇摇头,见墨菊似乎要上前打断,对他警告地看了一眼。 墨菊本来已经上前一步,又不甘心地退了回去。虽然他听命公子,但是不知为何,只要浅月小姐决定的事情,或者是她只要淡淡冷静的眼神看他一眼,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焦急担忧中忽然有些挫败。 又过了片刻,南疆国舅身上最后一丝黑气被云浅月吸到手心,她撤回手,只见双手一大团黑色的雾气,这团雾气已经将她用灵雾垒叠的花瓣浸黑三分之二。她眼睛眯了眯,唇瓣紧紧抿起,继续催动灵力,缓缓地,慢慢地,用灵雾垒叠的花瓣收缩,将一团黑雾包裹起来,瞬间,外围燃起了火焰,那团黑雾在她手心烧了起来。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手心,包括被救了的南疆国舅。 火光的外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水雾,虽然是在她手心燃烧,竟然看起来分外漂亮。若不是那团黑雾传来嗤嗤的爆响声,这一幕该是分外美丽的。 不多时,黑雾在云浅月手心全部被烧尽,她撤回手,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楚姑娘!”沈昭距离云浅月最近,一把将她扶住。 沈昭刚扶住云浅月,墨菊已经上前挥手推开他,代替他扶住她,急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 沈昭被推出了三丈远,勉强站稳身形,看着墨菊扶着云浅月,有些愣神。 云浅月摇摇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有些虚弱地道:“没事儿,只是头有些晕。现在就带我回客栈。” 墨菊意会,知道云浅月耗费灵力太大,恐怕难以维持幻容,早耽搁的话,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立即带着她飞身而起,向客栈而去。 云暮寒看着墨菊带着云浅月飞身离开,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他收回视线,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南疆国舅,“舅舅,你没事儿了吧?” 南疆国舅站起身,对云暮寒摇摇头,“没事儿了!” 云暮寒松了一口气,看向云浅月离开的方向,问道:“舅舅,这是什么术,竟然如此神奇?” 南疆国舅脸上莫测高深,看向云浅月离开的方向道:“像是传说中两千年前灵族的灵术,也只有灵术,才能吸出如此厉害的咒术,并且能焚烧了咒术。咒术是小巫之术,灵术才是真正的神之术。我本来以为这世间再无灵术,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灵术?”云暮寒看着南疆国舅,“就是传说两千年前的云族之术?” “嗯!”南疆国舅点点头。 云暮寒有些惊异,片刻后恢复神色,送了一口气道:“幸好有楚夫人在,否则叶倩不在这里,今日舅舅就性命堪忧了。” “是啊,没想到这个叶霄竟然如此厉害,南疆王室的歹毒之术都被他学会了!”南疆国舅有些怒意地道:“此人不除,实在是大祸害。幸好和我沈昭去得及时,否则的话,今日他竟然要用汾水河的水淹没了汾水城。” “舅舅说说当时情形。”云暮寒闻言眸光现出厉色。 “我和沈昭去时,他正在施术,将粉水河的水魂都引了出来,我对水术不精通,沈昭施术,我护法,他发现了我们,竟然放出毒术,我为沈昭挡了,不过他也没得好果子吃,沈昭这小子心地淳厚,水魂被他内心所感,反过来依靠他对那老东西反噬,那老东西今日也负了伤。又得到了兵败的消息,溜走了。”南疆国舅道。 云暮寒点点头,看向沈昭。 只见沈昭好像没听他们二人说话,而是担忧地看着云浅月离去的方向。 “楚夫人可是非同一般,今日识别了带兵的小将是秦玉凝,扰乱了敌军,让秦玉凝负了伤。”云暮寒又对南疆国舅道。 “既然是景世子派来的人,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南疆国舅道。 “舅舅身体既然无恙,在这里整顿一下东西南北四城的兵士吧!我送沈昭回去,顺便看看楚夫人损耗灵力是否严重。”云暮寒又道。 “嗯,你去吧!”南疆国舅点点头。 云暮寒来到沈昭身边,伸手扣住沈昭的手腕,带着他飞身下了城墙向登云楼而去。 “没想到楚姑娘竟然这么厉害!”沈昭低下头。 云暮寒偏头看了一眼沈昭,淡淡道:“他是景世子派来的人,景世子手下没有无能之辈。况且她还是红阁的阁主,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楚家的家主夫人,这样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人?你说她如何能不厉害?” 沈昭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云暮寒不再说话,足尖踏着屋舍房脊而过,街道上恐慌奔走的百姓们知道赶走了敌兵,都踏实下来,没有了早先奔走相告大喊大叫的声音。 来到登云楼客栈,云暮寒带着沈昭飘身而落。 沈昭刚站稳脚,就甩开云暮寒向楼上跑去。云暮寒看了一眼沈昭急匆匆的背影,缓步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二人来到楼上,云浅月的房间门口,沈昭伸手敲门,“楚姑娘!” “沈昭吗?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云浅月声音传出,依然有些虚弱,但比早先已经好太多。 “你真没事儿?”沈昭担忧地问。 “没事儿,你放心吧!”云浅月回话。 沈昭不好再推门进去,回头看向走上来的云暮寒。 云暮寒缓缓开口,“楚夫人,多谢你救了舅舅,是否需要我弄些上好的药材来给你?”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云驸马去忙吧!秦玉凝的兵没退走多远,如今汾水城还是不能松懈。另外要小心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他们的人,苍亭和蓝漪应该也到了南疆地界了。”云浅月道。 “好,那楚夫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派人去找我。”云暮寒颔首 “嗯!”云浅月点头。 云暮寒转回头对依然不放心的沈昭道:“你也休息吧!你最近几日不能再动咒术,但秦丞相也不能动咒术,你们相差无几。后面还需要你的。” 沈昭抿着唇点点头。 云暮寒转身下了楼,不出片刻便出了客栈离开。 “楚姑娘,你真的没有事情吗?”沈昭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不放心地问。 “没事儿,你去休息吧!云驸马说得对,过几日还需要你。”云浅月摇摇头。 沈昭闻言只能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云浅月躺在床上,早已经恢复了她的原本容貌,一番动用灵术,这次的确损耗太大,和以前数次动用灵术微小动作不同,这次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本源的流失,当时是咬着牙坚持,险些就幻容破灭,露出她的脸。 墨菊站在桌前从云浅月的包裹内往出找药,他一连拿出好几个瓶子,倒出好几颗药丸,正要走向云浅月的床前,听到外面沈昭紧张的声音,脸色顿时不好,等了半响,才听到云暮寒离开,沈昭回了自己房间,他压低声音道:“浅月小姐,这沈昭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人家心术正,心地醇厚而已。收起你脑子里和你家公子一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墨菊有几分清秀的五官顿时不满,“他对你关心过头了!” “你对我还关心过头了呢!是不是要我写信告诉你家公子,说你对我也有意思,让他将你收回去?”云浅月立即道。 墨菊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药丸给扔了,顿时苦下脸,“浅月小姐,属下可不敢对您有什么想法,你可不能冤枉诬陷我,公子他会劈了我的。” 云浅月哼了一声,“这不就得了,你也不能冤枉诬陷别人的好意。” “可是他实在对你太关心了,不太正常,而且他不称呼你楚夫人,一口一个楚姑娘,是明显不将公子放在眼里。”墨菊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人家称呼本来就没有错,我还没嫁给你家公子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你是楚家家主夫人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啊!”墨菊道。 “行了,别与我说这个了,沈昭对你家公子崇拜备至,在他心里,我十个脚趾头也不及你家公子。”云浅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对他伸出手,“将药给我吧!” 墨菊只能不再说,苦着脸走上前,将药放进她手里。 云浅月看着满满半手药皱眉,“墨菊,这么多药会将我药着的吧?” “不会,这些都是补药。公子早就吩咐下了,说你一旦动用了灵术,就让我给你这些药。这些药是公子知道你一定会动灵术,特意备下的。”墨菊道。 云浅月闻言咧嘴,“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您两口就吃下去了。”墨菊站在床前看着她,似乎在监督她吃药。 云浅月抬眼看了墨菊一眼,无奈一叹,将手里的药分为两部分,两大口吃了下去,她顿时苦得舌头尖都麻了,连连道:“给我拿水来。” 墨菊将手递给她。 云浅月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还是感觉苦得不行,她不停地吐舌头,埋怨道:“这药怎么这么苦?” 墨菊好笑地看着她道:“公子说了,这些药都是极苦的,您若是不想受苦,以后就少动用灵术。”话落,他补充道:“今日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属下没拦你,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您就不能动用灵术。”云浅月感觉舌头上的苦味怎么也不退,她有些愤愤,“人在千里外,还遥控我。这个黑心的。” “公子是对你好,别的女子公子都不看一眼。”墨菊不满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人家说得对,她没办法反驳,觉得容景手下的人,都跟他一样不止黑心,还有一副好嘴,她打了个哈欠,对墨菊摆摆手,“你下去吧!监视着各处的动静,若有哪里不对,随时禀告我。” 墨菊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云浅月身体的确承受不住,也懒得再费心想如今秦丞相如何,秦玉凝如何,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苍亭、蓝漪如何,闭上眼睛,幽幽睡去。 她损耗太大,睡得有些沉,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睁开眼睛,就见桌前坐了一个人,那人正在提笔写类似信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地道:“风烬,你怎么在这里?” 风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哼道:“某人不放心你,怕你惹桃花,让我来监视你。”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一个时辰之前。”风烬道。 云浅月想着她睡得太沉了,风烬来了竟然没感觉,她身体本身对她亲近的没危险的人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放心,她摇摇头,“不是,我问你什么时候来汾水城的。” “比你早了一日。”风烬道。 云浅月点点头,“除了你,还有谁来了?莫离呢?” “他没来,就我一人。”风烬说话间也不耽搁写信,笔落在信纸上沙沙而响。 “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苍亭蓝漪都出动了,风家、楚家、花家、凤家、莫家这五大世家就只有你来了?”云浅月挑眉。容景用一大世家对抗五大世家,也太狂傲了吧? “你不是楚夫人吗?你代表楚家!”风烬放下笔,折好信纸,不以为意地道。 云浅月默了一瞬,看着他手中的信纸很是特别,问道:“给容景的信?” “嗯!”风烬点头。 云浅月虽然很好奇风烬写了两大页纸都给容景写了什么,但也不再问,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问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秦丞相和秦玉凝退兵十里,在汾水湾之南驻扎,阻住了所有进京的路。”风烬道:“云驸马和南疆国舅在整顿汾水城内的兵力部署。” 云浅月挑眉,“秦丞相和秦玉凝竟然不怕叶倩从京城出兵和汾水城的兵力两相夹击?” “他巴不得这样,引叶倩出巢,以杀叶倩。叶倩若死,可想而知。”风烬道。 “叶倩从京城出兵和汾水城的兵力两相夹击,他能杀得了叶倩?”云浅月蹙眉。 “他手中攥着南疆王室连叶倩也不会的咒术,咒术比如武功,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叶倩遇上她,他若是有能克制叶倩的一招咒术,叶倩也是不敌,只要不敌,就必死无疑。”风烬挥手一招,一只鸟飞了进来,他将折好的信纸绑在鸟腿上,继续补充道:“他不去皇宫打叶倩,而是因为南疆王室都城是整个南疆王室的王灵最强之地,对他这个离开百年来的嫡系分支来说,不太有利,不一定能在皇宫杀了叶倩,而又因为他精通水术,汾水弯对他施展水术最有力,才在这里拦截云驸马和南疆国舅,若是斩断了叶倩的臂膀,那么叶倩孤立无援,她拿下南疆就不成问题了。” 云浅月点头,“他的确打得好算盘。”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他算来算去怎么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个沈昭,居然也一样会水术。否则的话,他昨日在汾水湾施展水术,南疆国舅和云暮寒以及汾水城的两万士兵,没准就被他的水魂吞噬入腹了。”风烬冷笑。 “沈昭的确是意外,大约谁也没想到。”云浅月笑了笑,“这回沈昭因汾水河之事,一下子就扬名天下了!” 风烬斜睨着云浅月,凉凉地道:“云浅月,你也真本事了,随便入住一户山野人家也能寻到一个宝贝。某个醋坛子不放心你的确是应该。” 云浅月瞪了风烬一眼,“你还是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呢,不是照样捡到了宝?” “你辛辛苦苦培养了我多少年?哪里有捡现成的便宜来得畅快?”风烬哼道。 云浅月一时无语,“他虽然是我捡的现成的,但便宜可不是我的,是容景的。人家对他推崇备至。” 风烬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可不见得,这便宜指不定是谁的。”话落,他起身站了起来,对她道:“你既然醒了,就别在床上懒了,现在就启程吧!” “去哪里?”云浅月一怔。 “你偷偷绕大山去南疆京城找叶倩,”风烬道:“这里由我坐镇。” “那沈昭呢?也跟着我离开?”云浅月挑眉。 “沈昭自然留在这里,有他牵制秦丞相那个老东西,才让他不敢即刻卷土重来侵吞汾水城。”风烬摇摇头,“刚刚得到消息,苍亭和蓝漪已经绕过大山向南疆皇宫而去了,叶倩如今在皇宫孤身一人,你去帮她。”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了床,对他道:“你要保护好沈昭,不能让他受伤。沈大爷和沈大娘就他这里一个儿子。” “知道了,这等人才,自然要保护好了,担心你自己吧!”风烬道。 云浅月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想着有必要和沈昭交待一番,试试动用灵术,虽然没都恢复,还是很虚,但是已经足够幻容,她刚凝聚灵力,风烬打断她,“沈昭在你醒来之前被南疆国舅接去驿站共同研究水术了。” 云浅月罢了手,走到水盆前净面,又简单用了饭菜,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风烬扔给她一块面纱,“带着这个,你那个灵术能少用就少用,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不小心死了,容景不一定会跟着你自杀,没准娶十个八个女人回家呢!所以,你小心自己的小命。南疆这个破地方,还不值得你拼力帮叶倩护着。如今已经帮了她这么多,她若护不住,就是她自己没本事,你去南疆京城,主要是为了牵制苍亭和蓝漪去了,不是帮她拼命去了。” “知道了!关心我就关心我,非要整让我听着不顺耳的话。”云浅月瞪了风烬一眼,拿着包裹,戴上面纱,从窗子飞身而出。 风烬微哼一声,关上了窗子。 出了登云楼,云浅月施展轻功向北城走去,在距离北城不远的一户人家飘身而落,扒开那护人家后院的一方巨石,下了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城外的汾水湾,她曾经潜入南疆的时候走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 半个时辰后出了密道,云浅月看了一眼汾水湾,这条汾水河很宽,直通南疆京城到汾水城,因为南疆京城到汾水城多山路不好走,所以这一条河就成为了一条运河,或者载人,或者运物,十分繁华,但也正因为如此,出事的也很多,所以水魂很多,阴阳气都很旺盛。 汾水河对岸,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兵驻扎,帐篷林立。 云浅月站在密道出口处看了片刻,转身进了汾水河堤坝上游的高山丛林。 汾水城距离南疆京城要翻越七座大山,且每座大山都极大,草木很深,且没有路,走这一条大山,自然不能骑马,不过汾水城距离南疆京城二百里,而她走超近的山路,也就一百多里,快的话半日就能到。 大山里人迹罕见,丛林灌木,在这样本来应该干燥的冬日里,这里却是湿气很重。 一路上毒蛇毒虫遇见很多,但都纷纷避开云浅月走。 云浅月想起她身上佩戴着沈昭给的那个布袋,既然能克制蜈蚣和她身上的追踪术,大约也是一种能克制这些毒蛇毒虫的东西。所以这些毒物自然都避开她走。 大约容景给她备的那些药极好,外加她睡了一觉,感觉脚步轻盈,除了灵力少了些外,其余武功分毫没受影响。 大约走了四座山的时候,山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惊呼,很是熟悉,她停住脚步,仔细去听,那边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两个人,一个是苍亭,一个是蓝漪。 云浅月想着原来他们竟然在这里,听说话是蓝漪遇到了毒物,惊了一下,但有惊无险。她眸光微转,想着若是将他们困在这座大山里面的话,那么对叶倩自然是有利的。这样一想,她靠近他们走去。 她所过之处,毒虫依然远远避开,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就接近了二人。 在觉得差不多的距离处停住脚步,她从包裹里将收服的南疆国舅的那只蜈蚣才盒子里放出来,那只蜈蚣显然被关得蔫蔫的,她用指尖凝聚了点儿灵气注入它的头部,它立即激灵起来,她用曾经所学的给人的催眠术运用到蜈蚣上,对它催眠,“去截住那两个人,咬那个男的。” 蜈蚣“嗖”地一下从盒子里钻了出去,向苍亭和蓝漪的方向而去。 云浅月想着催眠术竟然管用,她灵机一动,指尖又凝聚了灵力,对四周避开她的毒蛇毒物近距离催眠,“你们都过去,拦住那两个人,咬那个男的。” 片刻后,四周的毒虫毒物都从四面八方向着苍亭和蓝漪聚拢而去。 云浅月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效,她惊异了,想着听这到处都是爬动的声响,怕是整座山的毒物都被她指引到了苍亭和蓝漪身边了吧? 没想到她的催眠术如此有效…… 不是,催眠术不会有如此大的作用,云浅月立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低头看着指尖,上面还有微微的蓝光,这应该是她刚刚运用的灵术的作用,没想到她爹教给她的灵术竟然还有如此作用? 她想起当初她爹教给她灵术时所说可以借助自然灵气修习灵术,那样事半功倍。她如今身处大山,草木葱茏,越是毒物盛行之地,越是草木繁盛,自然灵气自是比别处最多最繁盛。她如今感觉她身体昨日耗费的灵气不但弥补了回来,反而又有着渐渐增强的趋势,她不可思议地站在那里。 “啊,苍亭,怎么会这样?怎么有这么多毒物?”蓝漪惊骇的声音响起。 “是啊,怎么会这么多毒物?”苍亭的声音也响起,但比蓝漪镇定。 “这些毒物都向我们来了,怎么办?”蓝漪急切地问道。 “杀!”苍亭吐出一句话。 紧接着,二人拔剑的声音。 云浅月依然处于震惊中,那边刀剑砍起,毒物的血腥弥散过来,她才惊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距离得还是有些远,草木覆盖,枝繁叶茂,根本看不到那处的动作,但是她也可以想象得到目前是何情形。 她静静站在原地不动,想着也许她该好好地研究研究她爹教给她的灵术,耳边响起容景得知那天她爹教给了她灵术后所说的话。 “两千年前据说有一个灵族,名曰云族。精通通天之术,全族人靠灵力为生。后来隐世了,天下大一统后,帝王着卷宗销毁了云族的所有记载,云族再不被红尘所踪,人人都说云族是仙族的一个遗落之地……” 似乎听谁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南疆巫术小巫而已!” 那什么是大巫?她所学的灵术吗? 云浅月皱眉,看着她的双手,早先出城时身体还很虚,可是如今走了三座大山站在这里,却是精力充沛,全身似乎像是被暖融融云被裹住。 “啊……”苍亭传来一声闷哼。 “苍亭,你怎么样?”蓝漪大惊,“你被咬了?” “嗯!”苍亭压抑痛苦的声音应了一声。 “咬到了哪里?”蓝漪急急地问。 “腿!” “这些毒物怎么看起来似乎专门奔你来?你身上携带了什么东西?”蓝漪又问。 “除了避毒丹外,都是寻常佩戴的东西。” “避毒丹的问题?”蓝漪怀疑地问。 “不知道,应该不会,刚刚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无事,秦丞相给的避毒丹,他害我们对他没好处。”苍亭似乎忍着痛道。 “也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蓝漪似乎急了,“你赶紧吃解毒丸,用功逼毒,我给你掩护。” “我也不知道,先应付处置了这些毒物再说吧!”苍亭道:“毒物太多,你一个人护不住,这点儿小毒还奈何不了我。” 蓝漪不再说话,刀剑劈砍声再次响起,血腥味更浓。 云浅月被二人的声音惊醒,想着如今苍亭已经被咬伤,而且是腿,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这些虽然是毒物,但是毒物也是生灵,她若不制止,还有不知道多少毒物会死在他们剑下,这样大面积的杀生不是什么好事儿,她灵气再次聚上指尖,照着刚刚的方法,默念,“够了,都撤了吧!” 围攻苍亭和蓝漪的毒物顷刻间向四下撤退离去。 见识一下我们月儿的厉害!O(∩_∩)O~ 最近好缺觉,手里有月票的亲给我打打气哦,么么哒! 第二十四章 从天而降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因为她一句指令围攻苍亭和蓝漪的毒物向四下撤离,再次感叹灵术不可思议,似乎只要她动用意念催动灵术,这座大山上的所有毒物就被她控制。 “这些毒物都撤离了!”蓝漪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苍亭压抑着痛苦应了一声。 蓝漪似乎气了刀剑扶住他,“苍亭,你怎么样?先看看你被咬中的地方。” 苍亭又应了一声,二人似乎坐在了地上开始检查伤口。 “不好,这毒太厉害,被咬中的地方已经黑了。”蓝漪惊呼一声。 “没想到小小的一条蜈蚣竟然这么厉害……蓝漪,你将我包裹里面的解毒丸拿出来……”苍亭对蓝漪指指包裹。 蓝漪连忙解开包裹,拿出解毒丸,担忧地道:“这毒似乎很霸道,这解毒丸有效吗?” “先试试再说。”苍亭拿过解毒丸塞进嘴里。 蓝漪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蓝漪道:“不行,我看这个解毒丸不太管用,这条蜈蚣的毒性太强,解毒丸克制不了,怎么办?” “毒性太大,我运功似乎压制不住,而且这个毒让我提不起力来。”苍亭听声音就知道脸色有多难看。 “我现在运功助你逼毒!”蓝漪说话间似乎坐在了苍亭背后。 又过了片刻,苍亭道:“还是不行,蓝漪住手吧!”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毒死?”蓝漪似乎急了,“就算毒不死,你这条腿也会废了的。” “我们走过了三座大山,也不是太远,秦丞相一定有办法解毒,我们现在返回去。”苍亭似乎出手封锁了腿被咬伤之处的穴道。 “好,我们现在就返回去。”蓝漪当即点头扶起苍亭。 二人再不耽搁,向原路返回。 云浅月站在原地等了半响,听着二人脚步走远向原路返回,她招招手,那条蜈蚣自动地跳回了盒子里,她盖上盒子,继续向前走去。 所过之处,依然毒蛇毒物纷纷避让。 云浅月看着这些小东西,以前一直认为是恶毒之物,但如今看着居然都如此顺眼。如今苍亭和蓝漪折了回去,若是被秦丞相解了毒再重新上南疆京城的话,来回折腾,势必要耽搁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比他们先到达京城与叶倩会和。 “浅月小姐,您又动用灵术了!”墨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又忍不住动用了灵术,怎么办?你告诉你家公子?让你家公子与我发脾气不再理我?”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她自然知道墨菊跟在身后。 墨菊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是不会瞒公子任何事情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墨菊又道:“不过您的灵术简直太厉害了,居然能催动整个大山所有的毒物,真是不可思议,看起来要比南疆的咒术还厉害。” “是很不可思议!”云浅月点头。 “您既然能催动毒物,是否也能催动别的事物为您所用?”墨菊疑惑地问。 云浅月眸光转了转,不确定地道:“大约是吧!” “若是也能催动别的事物为您所用,就太可怕了些。”墨菊道。 云浅月也如此想法,“嗯”了一声。 墨菊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又翻越了四座大山,二人来到了南疆京城地界。 南疆京城三面环山,一面靠水,一条护城河又宽又长。三面的山上都埋有重兵把手,护城河内外都有兵家巡逻,将整个南疆京城看起来保护得固若金汤。 南疆京城不是太大,也就天圣京城三分之一。 南疆也不是太繁华,但民风看起来很是朴实。 云浅月避开把手的重兵,来到城下,寻到入城的密道,从密道进了城。进了城之后,她没有立即去皇宫,先在城里转了一圈,没感觉到城中有任何异常的气氛,人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没有紧张之感,她向皇宫走去。 南疆的皇宫和天圣京城的皇宫不同,大约是配合南疆咒术的神秘,所以皇宫中除了威严外,还有一丝神秘的气息,不见金砖碧瓦,一体黑色的玉石打造,将黑色的厚重和神秘渲染得分外淋漓。 云浅月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她轻飘飘翻越宫墙而入,叫刚落地,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叶倩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一愣。 “楚夫人,你来得也太慢了!”叶倩看着云浅月头上的面纱,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眸光微闪,笑道:“叶公主在等我?” “风家主传书说你大约响午就可以到,本公主从响午时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想等了这么久。楚夫人在路上耽搁了?”叶倩挑眉。 原来是风烬给她传了书,云浅月点点头,“在深山里打发回去了两个要来给叶公主找麻烦的人。就晚了一步。” 叶倩看着云浅月,“苍亭和蓝漪?” “叶公主聪明!”云浅月笑了一下。 “不是我聪明,实则是也得了风家主的传话,说苍亭和蓝漪已经来了京城,既然楚夫人将人打发走了,到又给我解除了一重麻烦。”叶倩摇头,盯着云浅月的眼睛,“楚夫人为何带着面纱?我见楚夫人身形很像一个故人。” 云浅月一把扯了面纱,淡淡一笑,虽然笑着,也是眸光清冷冷静,“山中毒物太多,树木繁茂,怕刮了我的脸,而且本夫人是已经有夫君之人,出门在外,自然要谨慎一些,以免夫君担心。”顿了顿,她见叶倩审视着她的脸,又道:“不止是叶公主一个人觉得我像是你的故人,我长得大约比较大众面善。” 叶倩见云浅月脸上没有丝毫易容的迹象,打消了眼中的疑惑,笑着道:“楚夫人说笑了,不是你长得大众面善,像楚夫人这样的人,很是特别,万千人海中也能一眼就看到。实则是你身量与那人很像,大约凡是认识那人的人,都会觉得你是她了,因为她做出什么事情,有什么身份,都不会让人意外。” 云浅月笑着挑了挑眉,“叶公主说得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楚夫人识得她?”叶倩问道。 云浅月不予作答,转移话题道:“叶公主不会站在这里与本夫人聊天吧?我一番奔波而来很是劳累。” “楚夫人请!”叶倩见云浅月不答话,也不再纠缠追问,转身当前引路。 云浅月跟在她身后,一身公主正装的叶倩看起来尊贵端严。 南疆皇宫静寂,路上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都恭恭敬敬地对叶倩见礼。 “楚家主神秘,楚夫人亦是神秘,这些年一直不被世人窥得其貌,看来这天下真是卧虎藏龙。”叶倩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端正走路,眉眼清冷,周身洋溢着沉着冷静的气息,和云浅月懒散踢踏走路漫不经心完全不同,她收回视线,笑着道:“昨日驸马飞鸽传书,说沈昭是先祖父传人,且在汾水湾阻扰了秦丞相的施咒迫害,真是意想不到。” 云浅月不答话,知道她还有后话。 “听说沈昭是楚夫人的人?”叶倩又问。 “也算是!”云浅月沉静地点头。 “楚夫人这算什么回答?沈昭是还是不是你的人?”叶倩停住脚步再次回头看云浅月。“叶公主是关心沈昭,还是关心他是南疆先王传人的身份?”云浅月回看着叶倩。 叶倩忽然笑了,“楚夫人好警惕,你放心,你来帮衬于我,我是不会对你挖墙脚的。” 云浅月不再说话。 “楚夫人似乎不喜言谈?言语很是寡淡。”叶倩继续向前走。 “叶公主心情不错,不像是南疆王已经大限的模样。”云浅月也跟着叶倩向前走。 “父王大限早已经是定论,该尽的孝道我已经在他生前就尽了,难道楚夫人喜欢看见你刚一来我便抱着你哭啼啼吗?”叶倩笑着摇摇头,“哭有什么用?我要挑起南疆的大梁,父王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南疆王大限的消息至今没对外公布。”云浅月道。 “叶霄一日不除,父王身死的消息自然一日不能公之于众。”叶倩肯定地道:“南疆百姓不能慌,不能乱!” 云浅月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间来到一座大殿,殿前的匾额上写着“公主殿”三个大字。 叶倩说了个“请”字,当先引路进去,里面的人纷纷跪在地上,“拜见公主!”,叶倩摆摆手,吩咐了一句,众人起身,按照叶倩的吩咐,井然有序地摆上饭菜。 云浅月一日未曾进食,的确需要吃饭,暗赞即便这般时候,叶倩依然镇定不显慌忙。 简单梳洗后,二人坐在桌前。 这一顿膳食显然是按照南疆王室招待贵宾的待遇,二人对坐,中间几十种菜品。 叶倩端起酒杯,说了一句,“楚夫人请!” 云浅月看着面前的酒,挑眉,“叶公主不是打算今夜连夜启程吗?还要喝酒?” “楚夫人好精明!料到我今夜要连夜启程。不错,既然你挡住了苍亭和蓝漪,沈昭又牵制了秦丞相,秦玉凝又受了伤。我自然是不能再守在京城,一定要抓住机会。”叶倩笑了一声,端着酒杯道:“今夜风寒,多喝两杯酒我们可以御寒,本来还想对楚夫人说你才来未曾休息便要被我拉着返回汾水城奔波怕是要辛苦了,但是如今你既然猜到了,看来这一声辛苦我是不必说了!” “辛苦的确不必说了!帮叶公主一场总不能白帮,叶公主到事成的时候奉上有价值的东西给楚家就行了!”云浅月闻言也端起酒杯。 叶倩大乐,“楚夫人好会做生意!” 云浅月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家主能将楚家坐大到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楚夫人又怎么能不会捞钱?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叶倩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公主以前难道就料到了你和云驸马是一家人?”云浅月扬眉。 叶倩慢慢地放下酒杯,面上的笑容消失,“楚夫人好锋利!”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适时保持沉默。 “我出生后就知道自己要嫁给南梁太子,南疆国小,必须要依靠南梁。南梁一直让南疆存在,那不过是自古以来一直保持的姻亲关系而已。到父王那一代,他和南梁王志趣相投,不仅结拜了生死之交,还共同娶了一家的女子,成了连襟,更是亲上加亲,不过南疆和南梁这种关系不被外人道也而已。”叶倩冷静地道:“从小见到南梁太子,那时候太小,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只是知道要嫁给他而已,后来,十年前,阴差阳错一番纠葛之后,我便动了心,觉得嫁给这个人也不错,可是谁知那时候南梁太子已经换了人?后来天圣老皇帝暗中派夜轻染来南疆,带走了万咒之王,我为了南疆,不想一追他就是五年,后来也发现了原来此南梁太子非彼南梁太子,不过无论是此南梁太子还是彼南梁太子,我的情早已经在南疆的江山面前褪色。” 云浅月不说话,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听着。 叶倩又为自己和云浅月斟满酒,晃着酒杯冷静地道:“人人大约都以为是我放弃了南凌睿,但殊不知,是他放弃了我,他为我选了云暮寒。” 云浅月挑了挑眉。 叶倩再次一笑,看着云浅月道:“楚夫人不信?” 云浅月端起酒杯,淡淡道:“是不怎么信,天下都传叶公主移情别恋染小王爷,后来又移情别恋云王府世子,之后携带了云王府世子回了南疆。” “楚夫人也是听信传言之人?”叶倩扬眉。 “我是外人而已,听不听信无所谓。”云浅月不太关心地道。 “是了,楚夫人到底是与那人不同,若是我说起他的两个哥哥,她一定会听得仔细的。”叶倩径自笑笑,“云浅月一定很讨厌我,她对他的两个哥哥可是好到不行,认为我是祸水,为了南疆的江山不择手段牺牲自己的爱情。” 云浅月不说话,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其实牺牲了爱情的不是我,而是南凌睿,如今的南梁太子。”叶倩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十年前,真正的南凌睿为了迎合他父王和国师的选择,自愿去了云王府,其实他知道,那是自动放弃了南疆王的继承之位,十年后,南凌睿天圣之行想要将他换回来,发现已经不可能,因为清婉公主之事,云暮寒虽然不爱清婉公主,但她那样死去,让他一直引以为愧疚,又因为他喜欢云浅月,不能求得,曾经一度心灰意冷。南凌睿念姑表兄弟情意,加之他又是真正的南梁太子,将他推给了我,南凌睿已经放弃我们的感情,我还有什么理由坚持?我纳他为驸马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最有利。云暮寒不想当那个伤心人,愿意随我远离云王府,而南凌睿想要云暮寒振作,愿意他来南疆施展他的才华,而我为了守住南疆江山,况且我正需要云暮寒。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云浅月抿了一口酒,淡淡道:“叶公主这些话似乎不该说与我听。” “我也不想说与楚夫人听这不相干的事情。但是见到楚夫人后,便不由自主了。这些话想来也就楚夫人适合听吧!”叶倩笑笑。 “那如今呢?叶公主和云驸马在这样一举三得的情形下,感情可是乐而为了?”云浅月放下酒杯。 叶倩想了一下,眉眼染上一丝暖意,“大约是吧!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的分岔路口,每一个分叉路口,都是自己的选择。有些人一起走,在分岔路口走迷了路,就很难再走到一起。就像是五年前,我追万咒之王,和南凌睿走分了路,南凌睿看起来是花花太子,放浪形骸,但其实不然,他是一个很纯碎的人,他在意的不是我与他走分了路,而是在意我心的迷失,我独自承担丢失万咒之王的后果,用了最错误的方法赶离他,而没拉着他一起帮我。他便寒了心,即便后来知道了,可是路已经走远了,再回不到原来的情意,他便果断放弃了我。所以,我们如今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云暮寒变成了最适合我的那个人。” 云浅月想着叶倩说用最错误的方法赶离他,应该就是叶倩和夜轻染躺在一张床上衣不蔽体,虽然没发生什么,但让南凌睿见了,后来传出自此二人分道扬镳的传言。 “云暮寒其实很好!有些是一见钟情山盟海誓的爱,有些是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爱。”叶倩笑着肯定地道:“我如今对其他人再无念想,清楚地知道自己该要的是什么。我和我的驸马,会是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否则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过一辈子的话,就太凄惨了。我用尽全力,也得爱上他。” 云浅月笑了笑,“叶公主是聪明人,自始至终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好!” 叶倩扬了扬眉,“楚夫人听了我半天故事,不打算说说你和楚家主吗?我想不止我好奇,全天下人都好奇你和楚家主。十大世家楚家的家主一直神秘,外人至今连个脸也没看到,而且还早已经娶妻,而且妻子还是天下神秘组织红阁的小主。这实在令人惊奇。” 云浅月放下筷子,不答她的话,反而提醒道:“叶公主再不点兵的话,日落西山了!” “楚夫人真是好难缠,一句话也套不出。”叶倩笑了一声,重新斟满酒,端起酒杯,对云浅月举杯,“楚夫人,我们干了这一杯酒就启程,就将这杯酒命个名字,叫做一网打尽。叶霄和叶灵歌的性命,以及那两万兵马。” “叶公主有这个自信是好事儿!”云浅月笑笑举杯。 叶倩向前推手,与云浅月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她眉眼坚毅地道:“我不会让他们踏入这南疆京城,不会让他们的脏血染红京城的地面,更不会让他们玷污京城一土一地,更不会让他们来到这皇宫,百年前,他们叛变,是南疆王室的耻辱,今日他们还有脸回来夺位,我自然要替祖宗铲除了他们。” 叶倩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云浅月不说话,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两个人的协定就在这一杯酒中敲定。 叶倩叫来南疆的丞相和大将军以及几位重臣交代一番,几人齐齐跪地叩拜,“尊公主之命,誓死守卫京城。请公主放心,定要铲除异军,守护南疆。” 叶倩点点头,一一弯身扶起地上跪着的几名重臣,之后进了祖嗣上了香,再之后出来,对云浅月说了一声“走!”,便当先向出了宫门。 云浅月跟在叶倩身后。 二人出了宫,叶倩并没骑马,而是当先引路,避开了守城的士兵,施展轻功翻越出了城墙,之后向北山而去。 云浅月脚步轻松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来到大山前,叶倩忽然回头,“楚夫人,你骑过风筝没有?” 云浅月挑了挑眉梢,摇摇头,“不曾!”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这还是当年南梁睿太子说她的妹妹研制的呢,哦,就是云浅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就是云浅月,以为是南梁皇室的那个公主。”叶倩来到一个山洞口,推开一处大石,拿出了两个布袋,将一个布袋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看着叶倩。 叶倩一边解开布袋,一边道:“我有两万伏兵在深山,距离汾水城很近,我们用这个风筝,可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汾水城。” 云浅月点点头,也解开布袋。 叶倩此时已经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大风筝,她将风筝展开,对云浅月演示一番,又道:“这个要借助风力,我们去最高的那座山头,夜晚风大,可以让我们乘风飞起来。” 云浅月此时也拿出了风筝,点点头,“这个倒是个好东西。” “走吧!”叶倩拿着风筝上山。 云浅月摆弄着风筝,跟在她身后。想着当初南凌睿必然是极其喜欢叶倩,才会将她教给他的东西教给了她带着她玩,叶倩如今拿着南凌睿教给她的风筝,能够坦然,看起来是真放下了。她说得对,云暮寒也许才是真适合她的人,南凌睿和她爹娘以及她一样,骨子里很纯粹,他们要的东西,容不得半丝杂质。所以,叶倩心中的南疆江山重于一切,的确不适合南凌睿。 二人一路无话上了山。 这是一座最高的山头,站在这里,可以窥览整个南疆京城全貌。 山顶上的风在夜晚自然极大,呼呼吹来,几乎要将人掀翻。 “楚夫人,敢不敢?万一掉下去,没准就会摔个粉身粹骨。”叶倩摆好架势,双手双腿都踩住风筝的支架,偏头看向云浅月。 “叶公主不怕,本夫人又有何怕?”云浅月扬眉。 “好,我们走!”叶倩话落,甩开捆绳。 云浅月对这个风筝飞行自然拿手,也同时甩开捆绳。 两架风筝摆脱牵制,被风一刮,顿时飞了起来。一前一后,飞向汾水城。 高空中的风更大,吹得风筝的绸布沙沙响,二人衣衫飘起,一片黑暗,只能凭感觉控制方向。 云浅月走了一段路后才想起她这样似乎将一直奉容景的命令保护她不离身的墨菊扔下了。回头看去,她身在空中,刚刚离开的那座大山已经剩下一个小点。暗暗想着墨菊估计会着急跳脚了。 果然如云浅月所想,此时墨菊站在山顶上想跳崖的心思都有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叶倩竟然就这样带着浅月小姐离开,而且就两架风筝,他就算是现做,也不一定做得来能载着人飞的风筝,做不好的话,飞不起来不说,也许还会摔个粉身碎骨。他暗自磨牙半响,只能赶紧给风烬和青影飞鸽传书,给二人传了书信后,又给容景传了一封,之后只能自己连夜翻越大山独自忘汾水城赶去。 果然如叶倩所说,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到了汾水城上空。 “放绳,收力!”叶倩轻喊了一声。 云浅月应声照做。 两柱香后,二人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一处山头,叶倩收起了风筝,偏头对云浅月笑问,“楚夫人,怎么样?好不好玩?” 云浅月笑了一下,“这个东西很好用。” “因为从南疆京城到汾水城是顺风,若是逆风的话,我们就用不上这个东西了。”叶倩将两只风筝放好,藏于一处大石下,向山下走去。 云浅月一边跟上他,一边试着用千里传音给风烬传信。 “你和叶倩一起?这么快就到汾水城了?”风烬的声音含着一丝讶异。 “嗯,借助了特殊工具。”云浅月长话短说,“你通知云暮寒和南疆国舅准备,我和叶倩带着她埋伏的两万兵马从后方包抄秦丞相。” “好!”风烬点头,问道:“苍亭和蓝漪呢?叶倩放心京城?” “苍亭和蓝漪被我在大山里用蜈蚣咬伤了,如今猜测不错的话,他们如今应该刚返回汾水湾找秦丞相解毒不久,战得先机,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他们越是认为叶倩守着京城不敢出来,我们的胜算就越大。”云浅月道。 “你好本事啊,一个人居然拦回了他们两个人?还伤了苍亭?”风烬声音忽然凉凉的,“又动用了灵术?” “这不是你和我算账的时候,快去通知云暮寒准备。”云浅月道。 风烬哼了一声,“我不与你算账,等你回京,有人会与你算账的。” 云浅月不再说话。 叶倩忽然回过头,对云浅月道:“楚夫人,你可熟读兵法?” “我不过是来帮衬而已,叶公主的国家,叶公主的兵士,叶公主全权调配就好,我和楚家、风家配合接住夜天逸派来的几大世家作乱,秦丞相和秦玉凝交给你。”云浅月道。 “好!”叶倩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来到一处山涧,叶倩模仿了一声鸟叫,里面立即传来一声鸟叫,如此这般三次之后,叶倩开口:“陈将军、李将军!” “公主!”有两个人扒开荒草,从一处山洞里面走了出来,均是四十多岁,齐齐跪拜。 “点兵,汾水河!”叶倩扶起二人。 “是!”二人齐齐应声,喊了一声。 有士兵扒开那个洞口垒叠的大石,鱼贯而出。云浅月看到从山洞涌出的士兵想到看来这座大山里显然是被掏空了,里面驻扎了军队。秦丞相在汾水城埋伏了四万兵马,叶倩埋伏了两万,加上汾水城的两万兵马,也是四万。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四万对四万,就要看谁更果断,更有兵谋,更占得先机了。显然,如今叶倩这两万兵马对于秦丞相来说怕是从天而降了。 半个时辰后,两万兵马点齐,一个不少。 叶倩铿锵有力地说了两句话,士兵们虽然怕暴露没敢喊出声,但人人脸上坚毅,神情视死如归。 叶倩扔给了云浅月一匹马缰绳,云浅月伸手接过,翻身上马,她也翻身上马,清声吩咐道:“陈将军带五千兵马从左包抄,李将军带五千兵马从右侧包抄。我和楚夫人从正面。” “是!”二人齐齐领命。 “出发!”叶倩话落,当先打马离开。 云浅月打马走在叶倩旁边。 一万兵马从正面向汾水湾奔去,陈将军和李将军分别带五千兵马从左右包抄。 这座大山距离汾水弯不足五里地,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三队兵马就到了汾水湾。 此时已经黑夜,但四万兵马驻扎的营帐外点着的火把将汾水湾照得极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帐篷林立,巡逻士兵来回穿梭。 “打!”叶倩一声令下,两万兵马兵分三路冲向那些营帐。 明日大开杀戒了哦,美人们,有票么,有票么……O(∩_∩)O~ 第二十五章 死不足惜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前方,那四万兵马的营帐显然没有料到有军队从左右后方偷袭,提着大刀长矛衣衫不整地出来迎战,一时间乱作一团。 叶倩这第一步的确占到了先机,出其不意。 叶倩并没有加入战圈,而是在后方指挥,两万兵马显然训练有素,以一当二,又以三面包抄,血腥味蔓延开来。 “本公主是叶倩,南疆皇室嫡系传人,未来南疆女王,念尔等一时误入迷途,若愿意归降,本公主既往不咎!”叶倩对着迎战的士兵高喊。 “尔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饶尔等反贼不死!” “尔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饶尔等反贼不死!” …… 叶倩身后保护的人跟着高喊。 一声接一声的高喊声在喊杀声中极具有穿透力,响彻整个汾水湾。 云浅月想着第二步扰乱敌方军心,叶倩也做到了。 “叶倩小儿,我是你叔叔!本王是叶霄,南疆王室嫡系传人。”一道灰袍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声音洪亮有力,大声喝道:“都不准听信她的话,本王认祖归宗,南疆王室百般阻挠,暗中要杀本王,才让本王逼不得已起兵!” 本来有些泄力的士兵见叶霄出来,面上的犹豫齐齐不见,顷刻间士气涨了一倍。 “认祖归宗?百年前叛变南疆,还有脸回来认祖归宗?”叶倩看着叶霄出来,他已经不是秦丞相的容貌,易了容,她冷笑地看着他,“三十年前你要认祖归宗,祖父看你们这一支流落在外心生仁慈,后来你化犬为虎,狼子野心,祖父才着了你的道被你所害,如今你还有脸踏入南疆的土地?”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当年曾祖父一支归顺天圣顺应天理,天圣大一统,南疆后来还不是称臣为奴?叶倩小儿,你一个没长齐毛的丫头还能论出个道来?”叶霄喝怒,“三十年前之事不是我所为。” “顺应天理也不该杀祖弑父,灭绝人性。百年前你们既然滚出了南疆就别回来!”叶倩也是大怒,“三十年前不是你所为是何人所为?本公主早就查清楚了,当年约出皇祖父的人就是你。” 叶霄忽然一把扯了面上的易容,露出秦丞相的样貌,大声喝道:“本王一直居于天圣,三十年前刚入朝为相,如何能来南疆害人?叶倩小儿,本王是南疆真正的血脉,留着南疆王室的血,而你呢?你则是前朝余孽!” “秦丞相,你果然露出面目了吧?你口口声声自称本王,岂不可笑?南疆王室可没你这么个王爷!”叶倩眉峰竖起,大怒道:“本公主出身就是南疆王室的公主,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这反贼说本公主是前朝余孽?小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叶霄冷哼一声,“如今的南疆王后是前朝慕容氏的余孽,她生出的女儿,不是前朝余孽是什么?” 云浅月一怔,没想到秦丞相说出这番话来。 “你胡说八道!我母后是平民女子。”叶倩闻言更是大怒。 “你脖子上是不是佩戴着一个玉坠?玉坠上面雕刻了一个慕字?”叶霄盯着叶倩脖子。 叶倩面色微微一变,怒道:“没有!” 叶霄怒哼,“叶倩小儿,你别不承认,那个玉坠就是慕容氏的遗传之物,是皇室的公主坠。你母后才不是什么平民女子,而是慕容氏的余孽。”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今日本公主不代替历代南疆王室列祖列宗处置了你这个叛徒的话,本公主愧疚这个叶字。”叶倩再不与他废话,一团黑雾袭向叶霄。 叶霄哈哈大笑,“既然你不尊我这个叔叔,我也就对你不客气了,让你见识见识南疆王室真正的咒术。”话落,他一扬手,同样一团黑雾袭向叶倩。 两人的黑雾不是纯粹的黑雾,而是黑雾中都掺杂着黑色颗粒状的东西。 云浅月骑在马上,端坐在叶倩身边看着二人,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叶倩的脖颈,那里的确隐隐约约有一颗玉坠。她曾经和叶倩共睡一床,也见到过那个玉坠,不过当时没太注意而已。若是上面真刻了个“慕”字的话,那么叶霄的话**不离十是对的。 想起那日墨菊找来的关于南疆国舅的资料,记载着二十年前南疆国舅携带两个妹妹在天女山与南疆王以及南梁王相遇,之后经过一番纠葛,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南疆王,一个嫁给了南梁王。但不知他们身份来历,至今也是谜团。若他们是前朝慕容氏遗孤的话,那么…… 两圈黑雾撞到一起,“砰”地一声,发出“嗤嗤嗤”数声爆响。 云浅月的思绪被打断,见叶霄倒退了一步,叶倩倒退了两步。 叶倩倒退两步后,再次出手,这一次比刚刚气势更为凌厉,同样是黑雾,黑雾中不再是黑色的颗粒,而是褐色的颗粒。 叶霄也再次出手,气势同样比刚刚更厉,黑雾中不再是黑色的颗粒,而是红色的颗粒。 两图黑雾在半空中交汇,同样发出“嗤嗤嗤”数声爆响,但这回并未一碰即爆开,而是拉锯战一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片刻后,黑雾中间升起火焰,一时间这一处火光冲天,照得极亮。 云浅月静静地观看二人对打,与此同时观望着战局,这么半天依然未见秦玉凝出来,两方士兵打得激烈,血腥味不停地转浓。 这时汾水城方向传来一声高喊,“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南疆国土!” “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南疆国土!” “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南疆国土!” …… 一声高过一声,似一**海浪打来,顿时战鼓大响,喊声震天,似乎有上万兵马向汾水弯杀来,马蹄声踏得大地都震了震。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隐隐看到汾水城城门大开,黑压压一片人马向这方围剿而来。显然与叶倩带来的两万兵马形成夹击之势。 叶倩见云暮寒从汾水城出兵,紧抿的唇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笑意化为凌厉,似乎全身顷刻间暴涨了一倍能量,一下子将叶霄打得后退了数步。 叶霄虽然面色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化为狠戾,忽然从袖中甩出两个火红的东西扔向叶倩。 叶倩也不甘示弱,从袖中同样甩出两条火红的东西扔下叶霄。 云浅月清楚地看到是两个巨大的红蝎子和两条红蜈蚣。 红蝎子和红蜈蚣对上,发出两声爆响,同归于尽。 叶霄口中忽然念了一句什么,地上断裂的尸体残身似乎活了一般,齐齐飞向叶倩。 叶倩面色不变,口中同样念了一句什么,地上的扔着的刀剑兵器顷刻间也如被活物一般,飞向叶霄。 断裂的尸体残身和刀剑樱枪相遇,一时间在二人中间噼里啪啦打成一团,响声不断。 云浅月蒙着面纱,鲜血的味道依然冲入口鼻,她冷静地看着。 只见汾水城的队伍刚要冲入营地,忽然前排的人发出数声惨叫,马和人齐齐栽倒。第二波上前的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还没靠近,就再次惨叫栽倒。 云浅月眯起眼睛,看着那处,那处有些浓雾,看不甚清。 “楚夫人,你过去迎接暮寒!”叶倩听见了来夹击的兵马发出的惨叫,对云浅月喊道。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不动,淡淡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小小的阵而已,云驸马应付得来。” 叶倩似乎想想也对,不再说话。 云浅月目光看向那处,只听惨叫声不断,并没有过去。就冲早先在南疆皇宫喝酒时叶倩说的一番话,尤其是那句“我如今对其他人再无念想,清楚地知道自己该要的是什么。我和我的驸马,会是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否则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过一辈子的话,就太凄惨了。我用尽全力,也得爱上他。”,就冲这一句话,她也要为了云暮寒保护好叶倩,给她在这里护法,不能让秦丞相得逞。 “都退后!”云暮寒传来一声高喊。 士兵们齐齐退后,片刻后,那一处再无惨叫声传来。 云浅月挥手驱散了眼前缭绕的黑雾看去,只见前方清晰了一些,隐隐看到云暮寒冷峻的面容看着前方士兵们刚刚衰落马惨叫的地方,那一处地方坐着个朦胧的蓝影,她眯了眯眼睛。 “蓝家主,本家主刚来就看见你坐在阵里,是念佛吗?”风烬邪魅的声音传来,须臾,从后面打马走上前,来到云暮寒身边,挑眉道:“不想贪念红尘了想出家了?可是你想出家也不该坐在这里,应该去的地方是尼姑庵吧?” “本家主喜欢这里坐着喝茶没什么不好,风家主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蓝漪声音响起。 “既然蓝家主相邀,本家主怎么也要赏你个面子,毕竟你我曾经是未婚人。”风烬邪魅地一笑,忽然弃马,飞身入了阵中。 他刚入阵中,那一处忽然弥漫起黑雾。 “呵,原来这阵里不止蓝家主一个人在喝茶,还有秦小姐!”风烬笑声从阵中传来,对外面喊,“国舅大人,你是不是也进来喝一杯?虽然秦小姐是反贼的女儿,但总归是南疆人,你是不是进来认认亲?” “认亲倒不必了!除乱还差不多!”南疆国舅声音响起,从后方飞身奔向阵里,与此同时,他将一个人向云浅月的方向丢来,“楚夫人,你的人,接住了!” 云浅月看向对她扔来的人是沈昭,她轻轻挥手,将他拖住,稳稳地端坐在了她的马后。 沈昭似乎被扔得有些眩晕,好一阵才适应过来,连忙从后面抓住云浅月的手臂,急声问道:“楚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吧?” 云浅月听出他语气的关心,回转头对他温和一笑,“我很好,没事。” “你没事儿就好,那日将我吓坏了。”叶霄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对他一笑,看了打得激烈的叶倩和叶霄一眼,本来她以为叶霄有多厉害,叶倩咒术不及他,但是如今看来叶倩这个南疆公主总归不是吃干饭的,二人明显是半斤八两,虽然叶倩没站上风,但也没败落下风。她对沈昭道:“你不是一直念着那位奇人的遗言吗?如今试试,帮助叶倩出手,杀了他,你也算对那位奇人有了交代。” 沈昭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瓶水,将水掉在手心,指腹在手心上点出古怪的符号,他刚点出来对准叶霄,忽然对云浅月道:“不对,楚姑娘,这个人不是叶霄。” 叶倩一怔,看向沈昭,“他不是叶霄?” “不是,他和你前日让我找的人以及我前日与之交手的人不是一人。”沈昭摇头。 云浅月闻言面色凝重起来,看着沈昭,冷静地问,“你确定?” 沈昭看了一眼与叶倩交手打得激烈的叶霄,肯定地点点头,“确定,不是那个人!我的水术对着他没有那日熟悉的感觉,很是陌生。绝对不是一个人。” 云浅月眯起眼睛,她刚刚就疑惑觉得叶霄不应该是如此废物,连容景都说他会南疆几门失传的禁术,而叶倩不会,可是如今看来二人斗法,他没显出比叶倩多厉害来。她立即道:“用你的水术立即找出他落脚之处来。” 沈昭点点头,一手摊开,一手在手心处指指点点,有水滴凝聚而成的古怪的符号忽然从和叶倩打斗的叶霄身上转移,向着汾水河而去。片刻后,沈昭道:“楚姑娘,不好,他在汾水河上做法。” “走,我带着你过去!”云浅月知道假叶霄奈何不得叶倩,便不再保护她,拉着沈昭飞身而起,向汾水河施展轻功而去。 这片战场本来就在汾水湾,所以距离汾水河不过是几百米远。片刻后,二人就来到了汾水河边。 云浅月刚拉着沈昭飘身而落,汾水河的堤坝忽然崩塌,河水顷刻间四下涌出,向着数万人打斗的战场涌去。 云浅月心下一寒,想着叶霄好毒,他这是用假的以假乱真迷惑叶倩,而真正自己则在汾水河做法打算水淹七军,连他自己的人都不要了,就是要毁了叶倩和这些南疆士兵。数万条人命。她顿时大怒,忽然挥手,指尖凝聚了一小团灵气,对着指尖默念,“水若有魂,听我之言,停!” 云浅月话落,汹涌澎湃而出的大水忽然停了。 沈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骇然地看着云浅月,“楚……楚姑娘你……” “快找夜宵!”云浅月凝聚着指尖的灵气沉声命令。 沈昭闻言再不敢耽搁,依照刚刚的方法,水珠凝聚的鬼怪音符向河对岸飘去,他立即道:“他在河对岸那株老槐树下。” 云浅月点头,手心凝聚的灵力向着堤坝轰塌之处一指,轻声念叨:“堆叠,筑堤!” 只见轰塌的堤坝碎石顷刻间聚拢在一起,一块块凝聚堆叠,不出片刻,便堆叠成一方堤坝,虽然不如原貌,但已经阻住了水不会再汹涌外泄。 沈昭脸色惨白如纸,亲眼所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浅月放下手,再不多言,拉着惊骇成雕塑的沈昭飞身而起,踏着河面上的水草浮木施展轻功飞向对岸。这一条河虽然宽,但她轻功极高,数个起落就到达了河对岸。 老槐树下,正一站一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陌生的老者,一个是苍亭。 二人均看着顷刻间被阻住的河水,不敢置信,面上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 “沈昭,用你所能,杀!”云浅月沉声对沈昭吩咐。 沈昭闻言顿时惊醒,认出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叶霄,他手心的水术顷刻间指向叶霄,大声念道:“水载仙魂,尊吾先师,射杀国贼,平息余恨。杀!” 他话落,他身后的粉水河中忽然冲出一道水线,如利剑一般越过他直直刺向坐在老槐树下的叶霄。 叶霄此时也惊醒,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水圈,也一道水线冲向沈昭。 云浅月忽然默默对叶霄点着指尖念了一声,“停!” 叶霄的水顷刻间骤停,他一惊,面上还没退去的惊异再次席上眼睛,顷刻间惊异变为惊骇,须臾变成惊恐,之后他似乎要说什么,沈昭的水已经冲破了他的防护,将他包裹,只听“嗤嗤嗤”数声类似于刀剑刺破的声响。 苍亭此时也惊醒,面色一变,就要出手去救叶霄。 “苍少主,别来无恙!”云浅月此时出声,目光清冷沉静地看着苍亭。 苍亭瞬间止步,看向云浅月,一时间没说话。 “苍少主想要救人可要想好了,别为了帮一个反贼而赔了性命。”云浅月再次道。 苍亭眼睛忽然眯了眯,盯着云浅月,眸光凌厉,“原来是楚夫人!在深山里催动那些毒物咬伤我的人是楚夫人?” “苍少主只看想到我催动毒物咬伤了你,怎么就不想到是我放了你一马?”云浅月挑眉,冷清地道:“若是我不停手,苍少主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后果。” 苍亭面色一沉,“这样说来本少主该谢谢楚夫人手下留情了?” “苍少主是该谢谢我!若不是本夫人念在我夫君是十大世家楚家之人,我也算是楚家之人,而又因红阁和七大世家的渊源,对于苍少主,本夫人不会手下留情。”云浅月淡淡道。 “楚夫人好生厉害,竟然有如此本事!”苍亭面色沉静下来。 云浅月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间,“嗤嗤”的响声一直打在叶霄的身上不断,被水柱围住的他像是蚕蛹一般,沈昭的手一直指着叶霄,脸色苍白,但神色坚毅。 云浅月丝毫不怀疑,此时叶霄正在被无数把刀剑凌迟,被她阻挡,如今对于没武功只有水术的沈昭,他也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苍亭不再说话,薄唇抿成一线,并未再有救叶霄的打算。或许他知道,此时即便他出手也是无用。 片刻后,云浅月清声道:“沈昭,撤手吧!” 沈昭闻言立即撤回手,围裹着叶霄的水顷刻间撤离,带起一片血气,返回河里,将河水染红了一片。 叶霄本来坐着的身子此时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浑身是血,身上无数道口,连他的脸上也是,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已经看不出模样。 沈昭身子晃了晃,就要向地上倒去。 云浅月伸手在他后背扶了一把,手心的灵力顺着他穴道传送了些微,沈昭站稳身子,本来要闭上的眼睛睁开,白着脸转头看向云浅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云浅月声音温和。 沈昭摇摇头,见云浅月看着他,片刻后,有些哑地出声道:“刚刚是有一些,不过如今好多了。” 云浅月点点头,放下手,看向苍亭,眉眼清冷,“苍少主如今还留在这里不离开?” 苍亭不答反道:“楚夫人倒是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个共同点,无论在哪里,都不缺少男人。”话落,他看了沈昭一眼,笑道:“楚家主如此放心楚夫人,真让本少主佩服楚家主的胸襟。” “夫君是君子,自然不会有小人之心!”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苍亭,提醒道:“苍少主若是再不去救蓝家主的话,今日的南疆土地会多埋一条芳魂。” “本少主是否该谢楚夫人今日又放了我一马?”苍亭挑眉。 “难道苍少主也想要今日埋骨南疆?本夫人可以成全你。”云浅月也挑眉。 苍亭忽然笑了,伸手弹了弹衣服上被打伤的水渍,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楚夫人,后会有期!”话落,他足尖轻点,向对岸的那一处方阵飘去。 云浅月转回头,就见苍亭身影踏着水走在水面上,衣袂飘飞,轻功俊逸。 “楚姑娘,你……你就这样放了他?不是放虎归山?他是与这个卖国贼是一路的人。”沈昭看着苍亭离开,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淡淡道:“十年前,总归是因为我的介入他的爷爷死了。算是欠了他一命,这回就当还了吧!”话落,她补充道:“况且十大世家还没到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地步,今日死的人够多了,就算了。” 沈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沉静地看着苍亭飞过了河对岸进入阵中。而另一边叶倩正用剑抵住了假叶霄,似乎发现了此叶霄非彼叶霄,怒喝问:“真正的叶霄呢?在哪里?” 那人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叶倩,真正的叶霄在这里,已经被沈昭为师报仇杀了!”云浅月清冷的声音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凝聚了内力,穿透过了河对岸,不止传到了叶倩耳中,也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叶倩似乎这才发现云浅月在河对岸,她扬声问,“果真?” “果真!”云浅月答复。 叶倩手腕一抖,假叶霄顷刻间被砍掉了脑袋,她端坐在马上,扬声高喊,“叶霄反贼已死,尔等此时投降,本公主赦免尔等无罪!若是不投降者,一律当诛!” 叶倩的声音也是凝聚了内力,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霄带领的四万人马本来已经去了一小半,此时见叶霄已死,都没了战意,互相对看一眼,齐齐扔了兵器,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紧接着,战场内各处战斗的人接连跪倒在地。 局势顷刻间逆转向叶倩。 此时那处布置的方阵也瓦解,苍亭抱着蓝漪出了方阵,看了一眼河对岸的云浅月,飞身离开。须臾,南疆国舅和风烬出了方阵,二人并没有追苍亭,而是向河对岸而来。 两人都轻功极好,踩着河面的水草和浮木,十多个起落来到了对岸。 二人先后飘身而落,站稳脚跟,南疆国舅走向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叶霄,看了一眼道:“不错,这是真的叶霄。”话落,他抬起头看向沈昭,赞道:“小子,你杀了叶霄,从今以后,这个天下有你一席之地。你扬名天下了!” 叶霄扯了扯嘴角,却没扯出一个笑来,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低声道:“是楚姑娘帮我,否则我杀不了叶霄。楚姑娘比我厉害多了。” “人是你杀的,我不过是将你送来河对岸给你护法而已。”云浅月知道早先她用灵术控制住了水且筑了堤,让沈昭惊到了,但是这件事情只能终止于她和沈昭心里,这个功劳必须是他的,当时苍亭在河对岸,堤坝崩塌和恢复上那些变化不过顷刻之间,他不见得就确定是她动的手。 沈昭本就聪明,立即就明白了云浅月的意思,低声道:“幸好不负那位奇人所托!” 南疆国舅走过来拍拍沈昭的肩膀,“前途无量啊!” 沈昭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风烬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有些沉,但也没说话。 “秦玉凝呢?死了?”云浅月对南疆国舅询问。 南疆国舅的脸沉了一沉,摇摇头,“那个秦玉凝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云浅月眯起眼睛,“秦玉凝也是假的?” “嗯!”南疆国舅点点头,“我也被她给迷惑了,杀了她才发现是假的。用术追踪,却追踪不到,大约是不在汾水城了。”话落,他对沈昭道:“你追踪试试。” 沈昭点头,手心牵引手术化为符咒,片刻后,他放下手,摇摇头,“是不在汾水城。” “没想到这父女二人都有这般本事,偷梁换柱找了替身。”云浅月倒是意料之外了。 “应该是早就培养的替身,否则不会如此精通南疆咒术,以假乱真到这种地步。”南疆国舅看着地上死去的叶霄道:“不过叶霄死了也算是成了一大功,这四万兵马死了万人,其余都被倩儿收服,叶灵歌一个小丫头,翻不出大天来。” “她会不会去了南疆京城?毕竟叶公主在这里,万一她去了南疆京城,恐怕不好……”沈昭道。 南疆国舅闻言想着南疆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也说不准。一会儿倩儿打扫完战场,清点兵力后,立即回京。叶霄已死,四万兵马死一万三万都被收服,京城有丞相、将军带领的十万兵马,她一个小丫头,短时间内还祸乱不到什么。” 沈昭不再说话。 “走,我们去对岸!将这个老东西的尸体给倩儿送去,拿回去南疆祖嗣祭奠亡灵。”南疆国舅挥手劈了一颗树,将叶霄的尸体放在了树木上,挥手将木头用内力托着,向河对岸施展轻功回去。 云浅月伸手去拉沈昭的手,却被风烬先一步将他拽到他身边,对他冷声道:“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与人牵扯成什么样子?”话落,他拽着沈昭足尖轻点,跟随国舅身后施展轻功也向对岸。 云浅月想着风烬又怒了,但当时情况危急才使用了灵术,她不能让汾水河水淹数万兵马造成如此大的杀生,这样的话,她辛苦来南疆的意义何在?她看着风烬拽着身影僵硬的沈昭,有些头疼,她什么时候成了有夫之妇了?别人不知道,他风烬应该最清楚不过。足尖轻点,跟在二人身后。 片刻后,三人都过了河,南疆国舅扔了叶霄的尸体,风烬嫌恶地甩开了沈昭。 沈昭身子不稳,向地上栽去,云浅月随后来到挥手用真气扶住沈昭,对风烬瞪了一眼,风烬冷哼一声,沈昭的脸红了又白,回转头,低声道:“谢谢楚姑娘……” “别理他的话!”云浅月宽慰了沈昭一句。 沈昭看了风烬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叶倩此时已经和云暮寒站在一起,吩咐人清点兵马人数,收拾战场,见几人从河对岸回来,二人连忙走了过来。 “倩儿,这是叶霄!”南疆国舅指了指地上的叶霄尸体道:“被沈昭杀的!虽然他的女儿跑了,但这个老东西死了也算一大功。” 叶倩看了叶霄的尸体一眼,点点头,“的确是他,死不足惜!”话落,她眸光冷厉地向南疆京城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秦玉凝早晚也得死!” 灵术强大吧?月儿强大吧?秦丞相死得好吧?秦玉凝活着也是小菜一碟啦…O(∩_∩)O哈 美人们,我可以狼吼一声吧?强烈呼唤月票!月票……无限尾声……么么哒……O(∩_∩)O~ 第二十六章 南梁之行 战场后断臂残骸,整个汾水弯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叶倩的声音铿锵冷厉。 众人都不说话,不约而同地看向南疆京城方向。 叶倩收回视线,看着沈昭,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冷厉一改,笑道:“原来你就是沈昭,皇祖父咒术的传人。” “叶公主!”沈昭对叶倩拱了拱手,并未行大礼。 “果然是一表人才!从今日起,你扬名天下了!”叶倩扫了云浅月一眼,忽然道:“楚夫人,我说过不会挖你墙角的话不想算数了怎么办?这沈昭实在是个人才,本公主见到他之后就不想放手了啊!你能不能割爱将他留在南疆?” 云浅月挑了挑眉,“沈昭是属于自己,叶公主若是能让他同意留在南疆,本夫人也无不可。” “哦?楚夫人如此大度?”叶倩忽然一乐,问向沈昭,“沈公子,留在南疆如何?” 沈昭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温和一笑,“叶公主必定**厚禄对你,沈昭,你想留在南疆吗?你属于自己,想留在南疆的话,大爷、大娘也放心。” 沈昭摇摇头,看向叶倩,坚定地道:“沈昭仰慕景世子,立志去天圣。” 叶倩闻言眨眨眼睛,在云浅月和沈昭身上打了个圈,笑着点头,“原来沈公子仰慕的人是景世子,南疆的确小国,不能与大国相较,既然沈公子立志去天圣,志向高远,本公主就不好为难了。” 沈昭不再搭话。 “秦玉凝定然借机偷偷去南疆京城了,我必须即刻赶回去,楚夫人,再去京城坐坐?你对舅舅有救命之恩,护住了汾水城上万百姓,阻住了苍少主和蓝家主,又帮助沈昭击杀了反贼叶霄,对南疆大功一件。本公主定要好好款待一番,不能早先匆匆的一杯薄酒就打发了你不是?”叶倩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秦玉凝是小菜一碟,叶公主、云驸马、国舅就可以轻而易举处置了她。本夫人还另外有事,就不同去京城凑热闹了。至于好好款待就不必了,按我们早先说好的,叶公主别忘了备厚礼送去楚家就行。” “楚夫人好会为楚家主敛财。”叶倩哈哈大笑,“既然楚夫人另外还有事,本公主便不强留了,定备厚礼去楚家道谢。”话落,她拱了拱手,“楚夫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云浅月也拱了拱手。 “楚夫人说另外有事,要去哪里?”一直没开口的云暮寒此时出声。 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这两日他显然未曾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她克制住情绪,淡淡一笑,“家兄传书,让我回南梁一趟。” 云暮寒眼睛微微一眯,“楚夫人口中的家兄是南梁睿太子?” 云浅月知道云暮寒这是对她身份起疑的兆头,因为他是曾经的南梁太子,自然清楚南梁之事,她不动声色地笑道:“是啊,他是我义兄,我父母皆无,孤身一人,早就将义兄当家人,所以说是家兄。云驸马有何指教?” 云暮寒眼底一丝疑惑略去,摇摇头,“指教不敢当!听说南梁王昏迷至今未醒,楚夫人可是去救南梁王?” “能不能救醒,总要试一试。”云浅月道。 “既然如此,就不多留楚夫人了!楚夫人走好!”云暮寒也拱了拱手。 云浅月点点头。 “楚夫人,我也会去南梁一趟,你可搭载上我一个老头子一起行路?方便照顾。”南疆国舅忽然道。 云浅月看向南疆国舅,挑眉,“如今叶公主回京之后就会昭告天下南疆王大限以至奔丧发丧了吧?国舅难道不送南疆王一程?” “是啊,舅舅,您总要去的!父王弥留之际还提起了您。”叶倩立即道。 南疆国舅洒脱地摆摆手,“人都死了,还见个什么。不去了!” “不行,舅舅你要去。万一那秦玉凝整什么大幺蛾子,我打不过她怎么办?您可必须跟我去南疆京城,我拦不住楚夫人,总不能让您走了。”叶倩拉住南疆国舅的手,“我的亲人长辈可就剩下您了呢!” “你个小丫头,算了,我就与你去一趟南疆吧!”南疆国舅妥协,拍了叶倩脑袋一下,对云浅月笑道:“楚夫人在南梁可会逗留几日?” “不见准!”云浅月摇头。 南疆国舅似乎叹息一声,“本来我想与楚夫人拜个忘年交,看来只能后会有期了!” 云浅月心思微转,笑了笑,“国舅想与我拜忘年交来日方长!” “也是!”南疆国舅笑着点点头。 叶倩看了南疆国舅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闪过一丝奇怪和疑惑,他看向云暮寒,云暮寒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并不询问,笑道:“沈公子难道也与楚夫人一起去南梁?” 云浅月看向沈昭。 沈昭刚要说话,风烬先一步截住他的话道:“我正巧要去天圣京城,沈公子既然崇拜景世子,就与我一同上路吧!” 沈昭看向风烬。 风烬又道:“楚容爱妻,天下皆知。沈公子,你确定你要一路跟着楚夫人?你如今名扬天下了,再不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再跟在她身边的话,流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对你,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沈公子读百家书,识古今字,这道理不会不知吧?” 沈昭脸色一白,大声道:“我对楚姑娘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 “这话对我说无用,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风烬打住沈昭的话。 沈昭被抢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风烬!”云浅月面色一沉,“沈昭读的是君子之书,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男儿,志在庙堂之高,光耀门庭,安君天下,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话落,她改为传音入密对他怒道:“我看你是被谁荼毒了,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风烬闻言瞪眼,要反驳什么,被云浅月沉着的眼睛看着,到底是噤了声。 沈昭看向云浅月,面色有隐隐动容。 云浅月转回身,对上沈昭,眸光温和,“沈昭,我本来应该遵照大娘大爷的嘱托将你带去京城,但如今既然风家主要去京城,你就与他一起吧!我带你去南梁,的确诸多不便。风家主武功高强,定会保护你安然无恙。你跟着他,我也放心。” 沈昭点点头,“我对楚姑娘信任钦佩,无关男女之情。风家主误会,令我醍醐灌顶。既然楚姑娘不方便带着我,我与风家主一同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给风家主添麻烦的。”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给他添麻烦也没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沈昭又问。 “我不一定,去了定会找你。”云浅月道。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叶公主、云驸马、国舅,我们告辞了!”云浅月也觉得带着沈昭去南梁不方便,如今风烬既然愿意去天圣京城送他她自然愿意,她只身去南梁,轻装简行,可以有很多方便。 “好!”叶倩、云暮寒、南疆国舅齐齐点头,“楚夫人、风家主、沈公子路上小心!” 云浅月三人再不说话,转身离开战场。 士兵正在打扫战场上,无数断臂残骸被清理收走。 叶倩目送着三人身影走远,回头对云暮寒和南疆国舅道:“暮寒,舅舅,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看看秦玉凝偷偷摸摸去京城能翻出什么大天来。” “嗯!”云暮寒收回视线,点点头。 南疆国舅也收回视线,自然无异议。叶倩吩咐人将叶霄的尸体装上车,押送回京祭奠南疆王室列祖列宗。另外吩咐陈将军、李将军镇守汾水城留下来处理战场安抚汾水城百姓,便带着一队人马同云暮寒、南疆国舅连夜回京。 南疆去南梁有一条超近的路,不过需要翻山越岭。云浅月进了汾水城后,打算走那条最近的路,便与风烬和沈昭分开,她的踏雪给了风烬,自己只身进入了深山。 沈昭不放心地看着云浅月远去,对风烬道:“风家主,楚姑娘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她能耐大些,但是一个人走山路,难保不会出事。我们……” 风烬看了沈昭一眼,对他凉凉地道:“她的本事你不是都见过了?她不吃老虎毒蛇就不错了,那些东西吃不了她。” 沈昭皱眉。 “你最好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对她只有信任钦佩,没有男女之情,否则的话,任你再有才学,也是死路一条。”风烬警告沈昭。 沈昭看着风烬不好的脸色,顿时怒了,“风家主,你看我不顺眼可以自己走,不必屡次提醒我,我自己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呵……”风烬忽然笑了,“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书生。” 沈昭转头就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风烬看着沈昭的背影,片刻后,笑着抬步跟上他,拍拍他的肩膀哥俩好地道:“我的话对你没害处,那个女人你可别惹,她不是个女人,而是个毒药,沾了她,不知不觉就会毒死人。被她毒害的人多了去了,她却犹不自知。我看你大好男儿,若是被她毒害了,岂不可惜?所以也是一番好意。” 沈昭停住脚步,倔强地道:“楚姑娘人好,心地好,怎么会是毒药?你不要胡说。” “那是你没认识到她的本质,她其实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心比毒蛇还毒的女人。”风烬叱了一声,道:“这个天下也就一个人能制得住她,别人制不住。” “胡言乱语!我看你对楚姑娘是有成见。”沈昭推开风烬。 风烬对他瞪眼,“你这个人怎么听不进去好话?那个女人我从小就认识她,她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岂能是你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子比得?” 沈昭冷哼一声,“你们都听命于景世子,我看你是因为和她在景世子面前争功不过,嫉妒楚姑娘比你能耐,你才对她背后说坏话,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风烬失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和她在景世子面前争功不过才说她坏话?你脑袋怎么长的?” “你甭管我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总之我不会信你。”沈昭哼道:“即便如你所说,楚姑娘有诸多不好,但那又怎样?我看见的都是她的好和心底仁善就够了。” 风烬看着沈昭,半响有些恼怒地道:“我看你是中毒不轻!” 沈昭似乎也不想与风烬纠缠这事儿,不再理他,牵了他的毛驴骑上离开。 风烬有些气,片刻后又忍不住笑了,翻身上马,跟在沈昭身后,对他道:“沈昭,我问你,你对景世子有多推崇?” “推崇备至。”沈昭道。 “那对楚夫人呢?”风烬又问,“如今楚夫人在你心中比景世子如何?” “那怎么能比?”沈昭瞥了风烬一眼,“景世子是景世子,楚姑娘是楚姑娘,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如何比?” 风烬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果然是中毒不轻。” 沈昭再不理他,显然也是被气着了,硬气地道:“风家主,你为什么总看楚姑娘不顺眼?很难让我不得不怀疑楚姑娘哪里得罪了你。” “她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风烬哼道。 “果然!”沈昭吐出两个字。 风烬似乎对沈昭已经无语,没了话说。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沈昭忽然道:“不对,风家主,你是不是喜欢楚姑娘?” 风烬闻言瞥了沈昭一眼,“喜欢她的人脑子都是不正常,你看我像脑子不正常吗?” “看你很像。”沈昭打量风烬。 风烬翻了个白眼,“从小我就看出那女人的本质,恨不得掐死她,喜欢她什么?在我看来,她最是一无是处。” 沈昭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嫌恶,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风烬也不再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沈昭忽然又问,“风家主,你认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吗?” “自然!”风烬斜了沈昭一眼,“你问她做什么?” “有些好奇!这些年我也是听着她的传言长大的,有人说她纨绔不化,有人说她惊才艳艳。似乎在每个人的心里,她都有一个模样。我想她能得景世子如此喜欢,定然是极好的吧?不知道比楚夫人如何?”沈昭径自道。 风烬哼了一声,“也是个祸害而已。” “风家主,怎么在你嘴里女人都是祸害?”沈昭偏头对风烬瞪眼。 “就这两个女人是祸害。”风烬道。 “那叶公主呢?蓝家主呢?还有天下的女子呢?她们都不是祸害?”沈昭看着他。 风烬不屑地道:“那些在我眼里都不算是女人,都是一根草而已,本家主管那么多?” 沈昭打量风烬半响,将他的鼻子眼睛似乎通通看出个窟窿后才吐出一句话:“风家主,我看你的确是脑子不正常,需要看医。” 风烬翻个白眼。 沈昭再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一匹毛驴一匹马,踢踢踏踏走着,脚步出奇地一致。 云浅月自然不知道风烬和沈昭在她走后这一番话,此时她早已经进入了深山,依然是南疆地界,多毒蛇毒虫,但对她依然避而远之,她打着夜明珠,穿越山木丛林,向南梁而去。 她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想起青影,让他一直跟着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今日那三人没出现,青影也未曾路面,她停住脚步,试着喊了一声,“青影。” “浅月小姐,您终于想起属下了!”青影声音从大后方传来,有些幽怨。 云浅月顿时笑了,回头看去,“让你盯着那三人,如今那三人在哪里?如何了?” “那三人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杀了汾水城的总兵,祸乱汾水城的百姓,让百姓恐慌,与秦丞相和秦玉凝里应外合,拿下汾水城。不过他们杀了汾水城的总兵后,我便派人阻住了他们,将他们引到了一座院子里,那院子里布置了世子传给我的阵法,他们破解不了,如今估计还在院子里困着。”青影声音隐含了一丝笑意,“三个废物而已。” 云浅月好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见到他们。” 青影“嗯”了一声,“若不是世子打算收服他们,我便杀了他们算了。” “十大世家一直同气连枝,如今因为你家世子和摄政王才分门立派,变为了两派。杀他们三人可能对你如今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他们后面是三大世家,能争取过来就争取过来,争取不过来的话再行下手,毕竟十大世家未必一定非要斗个血流成河。”云浅月道。 青影“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既然你跟在我后面,那墨菊呢?”云浅月想起墨菊。 “他如今在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汾水城了,接替了我接手那处院子,说服那三人。”青影话落,补充道:“这是世子刚刚飞鸽传书的吩咐!” “你家世子又来传书了?没有我的?”云浅月扬眉。 青影摇摇头,“没有!” “那说了我什么?”云浅月问。 “没有!”青影依然摇头。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看来是生气了,信也不给我写了。” 青影没了声,显然也是认同这话。 云浅月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暗暗想着她如今不回天圣京城,再去一趟南梁,等她回去之后他估计就能消气了,希望消气了。 翻越崇山峻岭的话,从汾水城到南梁大约要一日夜路程。 深夜走山路,即便是冬季,这南疆气候温暖湿润,也是草木葱茏,到第二日天亮,已经翻越了两座大山。云浅月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身体轻盈,周身气息轻软绵柔,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灵术充沛。 “浅月小姐,您发觉您身体的变化了吗?”青影在身后开口。 “嗯!”云浅月点点头。 “这灵术真是匪夷所思,属下觉得您在这山里,似乎气息自动地围绕着您转。”青影也是有些奇异地道:“连属下都沾光了,走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等到了南疆问问我娘,我对这灵术一知半解。”云浅月道。 “世子一直不喜您会这个,而您在汾水城的事情我和墨菊自然半丝也不会隐瞒世子。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与世子解释。”青影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有些头疼。 “世子说灵术有害,但是属下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身体有害呢!反而看起来您不但武功也高了,这灵术也似乎越来越神秘。尤其是您一入了山,身体便自动地吸收天地灵气,而这山间的草木虫兽不见萎靡,反而也神采奕奕。真是不明白。”青影疑惑地道。 云浅月笑了笑,“我也不明白,看起来是无害处。不过爹也说因果循环,让我少用。但我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救人,心地存有仁慈,大约万物也能感应我的仁慈,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厚待,灵力不失,反而增高吧!” 青影认同地点点头,唏嘘道:“大约是的,您这回筑堤救了数万人。” 云浅月想起筑堤,心底也唏嘘一声,这还是昨日在山里的时候墨菊的问话提醒了她,他说她既然能催动控制山间的毒物,大约也能控制别的事物吧?她模棱两可地回答也许,后来看到秦丞相施水术摧毁堤坝,她情急之下动用灵术止水,果然管用,不止沈昭惊骇了,她当时心底也是惊骇。 “实在有些可怕!”青影道。 云浅月叹道:“是啊,太惊异匪夷所思了!当初我找爹学习的时候,没想到这样。” “不过南疆咒术也是匪夷所思,咒术一直被人们认可。如此想来,您这个灵术也不是那么可怕。据世子说,灵术是神之术,咒术是巫之术。只不过是因为两千年前云族隐世了,再不被红尘所踪,帝王着卷宗销毁了关于云族的一切记载,这才没有了云族和灵术之说。您如今会这个有历史可考究,也不是天外奇谭。”青影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说得也是,那我不必怕有朝一日飞登成仙了。” 青影脸色一变,“世子是不是怕的是这个?”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哪里有那么神?这大千世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云族既然曾经成长于红尘后来又隐没于红尘,便都有它既定的道理。在我看来,不过多了一项保护的技能而已,无非比武功更厉害一些。” 青影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您这回去南疆,一定要问问云王妃关于灵术和云族的事情,免得世子担心。” “嗯!”云浅月点头,是该问问。 青影不再说话。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本来艰险难走的山路,在云浅月走来却是分外获益,愈发气息绵浅,脚步轻盈。而青影跟在她身后,也是获益匪浅。 竖日走了一日,夜半时分,二人来到了南梁。 南梁虽然与南疆离得近,但是却是两种风貌。南疆多山地丛林多毒虫,而南疆而是气候绵暖,风景宜人。刚踏入南疆京城的地界,便觉得连空气都是一变。 若说南疆是阴湿多雾气,那么南梁便如江南女儿多润泽。 虽然是夜间,但是南梁城外的玉女河星火璀璨,歌舫画舫立于河上,虽然不像是三年前云浅月来时一般分外热闹,但也有一丝笙歌曼舞的气氛。 云浅月想着大约与南梁王突然昏迷卧病在床不醒有关。否则这样的星火这样晴朗的夜,玉女河自然该是热闹一片了,才子佳人,吟诗作对,**雪月,南梁最是浪漫。 青影隐了身形,云浅月向城门走去。 她刚走了不远,身后走来一辆车碾,她往边上走走,给让路。不料那辆车碾在她身后却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对她问道:“姑娘是否要进城?” 云浅月转身看向马车,只见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中男人极为年轻,大约不能称之为男人,看起来像是与她差不多大的一个少年,按照这个时代男子十八岁及冠来算,他定然未及弱冠。但眉眼英气十足,掩盖了他姣好的容貌,让他看起来虽然年少,但少年老成,一双眸光清亮,隐隐有一丝千锤百炼的筋骨。她未曾见过他,不认识,但可判定此人身份应该是不简单,不动声色地道:“是!” “如今深夜,城门早已经关了,没有特殊身份,不能进城。我看姑娘孤身一人,身上隐约带有风尘之气,是才从外地赶来南梁吧?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给我看一眼你的文书,你若是身份不可疑,我可以带你进城。”少年道。 “这位公子往常都是这般好心吗?”云浅月看着少年。 “你这女子,到底进不进城?我家将军往常哪里理会这等闲事儿?今日是因为深夜回城,路上就见到你一个女子,怕你落宿城外,如今京城内外都不太平,以防你出了什么事情,才想好心带你进城。你若进就进,不进就少废话。”车前一个赶车小童顿时对云浅月瞪眼。 “凌墨!”少年沉声止住书童。 书童连忙噤了声。 云浅月忽然笑了,看着少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你要看我文书可以,但也要先让我知道你是谁,我才能决定跟不跟你进城。” “看来我多此一举了,姑娘既然如此胆大,自然不怕露宿城外。”少年放下帘幕,吩咐道:“赶车!” 凌墨小童狠狠挖了云浅月一眼,马车缓缓走起。 云浅月眨眨眼睛,忽然伸手一拉车扶手,轻轻一纵,挑开帘幕,跳上了车。 “大胆,谁叫你……”小童立即喝了一声。 “赶你的车。”少年阻止住小童,对云浅月伸出手,“文书。” 云浅月伸手入怀,将一张纸扔给他,便开始打量车厢,车厢内不如车外面看起来华丽,而是十分简单整洁,除了被褥外,没有别的零碎之物,她收回视线,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几日没睡觉,出了深山便开始犯困了。 “姑娘前来京城访亲?”少年看着文书挑眉。 “嗯!”云浅月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尊亲住在何处?”少年又问。 云浅月懒洋洋困意浓浓地道:“太子府!” 少年一怔,看着她,眯起眼睛,“姑娘可当真?这开不得玩笑,太子府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云浅月忽然乐了,睁开眼睛看着少年,“怎么?我认识太子殿下很奇怪?” 少年重新打量了云浅月一眼,没未说话,而是将文书递还给了她。 云浅月拿过文书,随意地揣进怀里,对他道:“公子若是没话再问,我就睡了啊,太子府您认识路吧?既然做好人,就做到底,劳烦送我到太子府门口。” 少年看着他,默不作声。 云浅月当他默认了,便真的睡去。 马车来到城门口,城门的士兵见到来人,都不用说话,连忙打开了门,让其进城。 马车进了城之后,少年对外吩咐道:“凌墨,去太子府。” “将军,您还真信她的话啊?如今可是深夜。”小童提醒少年。 “去就是了!”少年沉声道。 小童似乎不敢再反驳,马车向太子府而去。 大约走了三炷香时间,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前停下,小童讶异地看着府门大敞而开,靠着门框懒洋洋站着的人,惊异地道:“太子殿下?” 深夜不睡觉,站在大门口,实在令人惊异。 “哦?什么风将我们的大将军给吹回来了?还是来了我这太子府?”南凌睿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如既往,风流张扬。 少年挑开车帘,看了南凌睿一眼,面无表情,“我车中有个女子说是太子殿下的亲戚,太子殿下不妨过来认认亲。” 南凌睿挑了挑眉,踱着步子慢悠悠来到车前,就着少年挑开的帘幕看了一眼,伸手去拧云浅月的耳朵,“死丫头,什么人的车你就敢上?还敢睡觉?给我赶紧滚起来!” ------题外话------ 见到小睿哥哥了吧?粉喜感有木有?==o(n_n)o~ 亲爱的们,看我这么辛苦码字,手里积攒到月票的就投了吧啊,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二十七章 催眠唤醒 云浅月耳朵一痛,“唔”了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南凌睿恶狠狠的眼神,她皱了皱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南凌睿手顿时一松,面色也是一软,但很快就冷硬起来,没好气地道:“怎么这时候才来?而且还在人家的车上睡觉?你可真不怕死。” “我连夜翻山越岭,已经是最快的进度了。这位公子怕我进不来城门,好心载了我一程。”云浅月搂住他脖子不松手,撒娇道:“困死了,赶紧抱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南凌睿闻言将云浅月从车里抱了出来,但没立即进府,而是斜睨着少年,“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心了?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小妹?”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凌睿,扫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窝在南凌睿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很是安心,他冷淡地挑眉,“皇上公主不少,少卿也都认识,竟不知太子殿下还有这样一个妹妹?从何说来?” “义结金兰不成吗?”。南凌睿也挑眉,语气生硬。 “原来是义结金兰,太子殿下红粉遍天下,多一个女人是妹妹,自然无可厚非。”少年冷笑了一声,伸手放下帘幕,吩咐道:“凌墨,赶车!” “本太子红粉遍天下也比你这个靠吸人血的小魔头强。”南凌睿冷哼一声,嘴毒地道。 少年忽地挑开帘子,眸光冷厉,“南凌睿!” “好走,不送!”南凌睿丢出一句话,抱着云浅月向府内走去。 少年死死地瞪着南凌睿的背影,片刻后,“啪”地放下帘幕,怒道:“赶车!” 凌墨缩了缩脖子,不敢耽搁,立即赶车离开了太子府。 云浅月从南凌睿怀里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靠吸人血的小魔头?他就是顾少卿?” “死丫头,看着人长得漂亮就往人车上爬是不是?”南凌睿有伸手去拧云浅月耳朵,“怎么没让他吸了你的血?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云浅月伸手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我看人家很好,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南凌睿瞪着云浅月,“你个死丫头看到哪个男人不好?凡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在你眼里都好,人家给你点儿好处,你就能将心掏给人家。”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说得这是我?” “不是你是谁?前两日你不是惹了一个沈昭吗?如今那个小子呢?怎么没带来?”南凌睿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跟风烬去天圣京城了,人家崇拜的人是容景。” 南凌睿哼了一声,“容景那个笨蛋,派了那么多人也看不住你,任由你乱惹桃花。” 云浅月伸手捶了南凌睿一拳,怒道:“胡说什么呢?我身正心正,眼里心里就他一个。怎么乱惹桃花了?沈昭是读书守礼的君子,刚刚那个顾少卿好意载我一程。你什么脑子?什么思想?乌七八糟的。” “臭丫头!还有理了?”南凌睿照云浅月脑袋敲了一下,“你不惹桃花谁惹桃花?他们好巧不巧,怎么不碰到别的女人偏偏碰到了你?” “这我哪里知道?碰到了就碰到了呗。”云浅月白眼,反唇相讥道:“你还红粉知己遍天下呢!” 南凌睿忽然乐了,“你哥哥我改邪归正了!” “我看你是邪不胜正被人管住了吧?”云浅月哼了一声。 “管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南凌睿不以为然,见云浅月刚要反驳,他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听说你动用了灵术,你也只有在我这里嘴硬的能耐,等着回去看小景收拾你吧!” 云浅月扁扁嘴,没了声。 南凌睿嘴上赢了她,心里却又不舒服了,“死丫头,看看你那点儿出息。你是我的妹妹吗?容景那小子就让你这么怕?丢人现眼。” “我可记得你被他点住穴道解不开,僵硬了好几天的日子。”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顿时失了声,暗自磨牙片刻,恼道:“你就是专程来这里气我的是不是?早知道我才不吹着冷风站在大门口等你大半夜,没良心的死丫头!” 云浅月也觉得不太厚道,连忙挠了他脖子两下,讨好地笑道:“好哥哥,辛苦了,早知道你这么辛苦等妹妹我,我还走什么路啊,翻什么山啊,越什么岭啊,应该插翅飞过来。” 南凌睿“噗哧”一声乐了,点点云浅月脑门,气怒顿消。 “娘呢?”云浅月也不打算下来,任他抱着问。 “在宫里当太监守着她哥呢。”南凌睿道。 “舅舅什么样了?还没醒来?”云浅月又问。 “嗯,没醒来。”南凌睿沉下脸,“娘说父王种了一种催眠的术,她解不开,这种催眠术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 “查出是什么人给他下的催眠术了吗?”。云浅月问。 “没有!”南凌睿摇头。 “我倒是会催眠术,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他。”云浅月道。 南凌睿眼睛一亮,忽然抱着云浅月转身,“走,我带你去皇宫试试。” 云浅月点点头,反正也来了,越是尽快解决西凉的事情越好。容景也说了,如今南梁王昏迷时间短无碍,但时间一长,对南梁朝政不利,虽然如今秦丞相死了,但秦玉凝还活着,南疆还不算是稳定,南梁一直是南疆的支撑,南梁王则是南凌睿这个太子的支撑。 南凌睿抱着云浅月重新来到大门口,对侍卫吩咐,“备车进宫!” 一名侍卫连忙去备车了。 云浅月又想起顾少卿,对南凌睿道:“你跟顾少卿不对卯?” 南凌睿哼了一声。 “他十岁就被封为将军,如今手握南梁三十万兵权,你不是应该维护他吗?”。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多少人巴结他吧?就你对他不假辞色?你这个太子还想做得好?不就是他当初咬了你太子府一个女人吗?你至于这么记仇?” “这是两码事。”南凌睿脸色臭臭地道,“男人的面子问题。” 云浅月叱了一声,“睿太子,您可真要面子!” 南凌睿又哼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南梁皇室复杂的关系。他的舅舅南梁王虽然和南疆王投脾性拜把子,但二人可谓在子嗣上大不相同。南疆王是叶倩一个女儿一枝独秀,而南梁王则是开枝散叶生了一大堆儿女。当然古人不能要求人人都有她爹和她娘一辈子只钟情一个人的觉悟,所以他舅舅这个皇帝自然是没有,她舅舅是后宫粉黛三千,金屋娇颜,美人无数,因此,子嗣也是极繁盛,儿子十六人,女儿十五人,这还不算夭折的。南凌睿这个太子排行第四,皇后之子,其下和他一母同胞的还有两个兄弟,六皇子和十皇子,其余兄弟都是嫔妃所生。 顾少卿是国舅之子,也就是当初南梁皇后当年以将军府女儿身份入宫的那个大将军府独子,算起来管皇后叫姑姑。大将军病朝之后,其子文韬武略,熟读兵法,且是将才,又因为五年前以十岁稚龄挂帅,平定了南梁一场藩王祸乱,立下大功,皇上赞其英勇不凡,破格封为将军,接替了其父之职,成为南梁历史上第一个十岁封为将军的人,如今十五。 顾少卿以十五岁不及弱冠之龄便拥有三十万兵权,可想而知,想要拉拢他的人何其之多?凡是有那个心想要那把尊贵的椅子的人,都对其争相巴结。他因为五年前那场平定的战乱落下了隐疾,只能练一种武功抵抗隐疾,但这武功颇为邪气,月圆之夜便会控制不住狂性大发,所以,只能以女子之血入药以阴邪之法震住,才能管用,据说三年前,中秋宴上,本来他准备好的药被人调换,他阴毒发作,狂性大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遭了秧,被他咬了一口血,才止住了狂性,从此后,人见人怕他,也传了个外号,叫做吸血将军。 而那个女子,就是南梁王赐给南凌睿的美人,自此,二人结了梁子。 “臭丫头,想什么呢!”南凌睿见云浅月半响不说话,照她脑袋又敲了一下。 “想后来被顾少卿咬的那个女人哪里去了?”云浅月好奇地问。 “死了!”南凌睿见侍卫将马车备好,抱着云浅月上了马车。 云浅月一怔,“死了?” “嗯!”南凌睿脸色不好。 “被顾少卿咬一口就死了?”云浅月寻根问底,“他的嘴有毒不成?” “没毒,当时没死,不过被他咬了的女人本太子怎么还能要?自然是好意送给了他,谁知道他死活不收,那女子自己撞了柱子。”南凌睿愤恨地道:“花一样的美人啊,就那样死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感叹,“她咬了那女子哪里?” “手!” 云浅月无语,“咬了一下手而已,你至于将她送出去?她也至于撞柱子?” “臭丫头,那么多女人他不咬,偏偏咬最美的那一个,我以为他喜欢,借故跟我讨美人,就顺水推舟给了他,谁知道他不领情。”南凌睿恼怒地道:“装什么纯情?早晚还不是得要女人,本太子就等着他出家做和尚去。”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彻底无语。三年前顾少卿才十二吧?就给他送女人!这人……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情?”南凌睿警惕地看着云浅月。 “我是关心你的江山。”云浅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我半夜进宫?不怕我给你的身份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都明目张胆地来了,还废什么话?本太子有个妹妹有什么稀奇?”南凌睿摸着下巴,为难地道:“不过我这妹妹如此如花似玉,甚是忧心南梁这一帮子虎豹豺狼啊!” “我不吃人家就不错了!你忧心个什么?”云浅月唔哝。 “我不是忧心你,是忧心你祸害别人。”南凌睿道。 云浅月彻底无语,这个是她哥哥?确定是亲哥哥?她踹了他一脚,问道:“洛瑶呢?” “在宫里装贤惠呢!”南凌睿道。 云浅月闻言好笑,“你收了她的芳心了?” 南凌睿得意地挑了挑眉,见云浅月哈欠连天,终于有个当哥哥样地拍拍她,“睡吧,到了皇宫喊你。” 云浅月点点头,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南凌睿的腿睡去。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嘟囔道:“我就说爹娘偏心,教给了你灵术不教给我。”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口。 南凌睿拍醒云浅月,云浅月醒来,二人下了马车。 宫门口已经停了另外一辆马车,甚为熟悉,云浅月早先才从那辆车里被南凌睿抱下来,她挑了挑眉,对南凌睿看了一眼,“这大将军真有特权啊,深夜可以进宫?” “他特权多着呢!”南凌睿哼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走进宫门,路过顾少卿的马车,瞥了一眼车前坐着的凌墨,问道:“大将军得了谁的召这是?” 凌墨见南凌睿居然带着云浅月进了宫,有些惊异,犹豫了一下道:“奉皇后娘娘召。” “母后和娘家人走得可真亲近。”南凌睿丢下一句话,向前走去。 凌墨不再说话。 宫门口,守门的禁军统领见南凌睿进宫,连忙打开宫门,看了一眼云浅月,并没有盘问,恭敬地让二人进去。 二人进入,宫门重新关闭。 南梁云浅月虽然来过,但南梁的皇宫并没来过。不同于天圣京城的威严庄重金碧辉煌,也不同于南疆的黑色神秘,而是亭台楼阁,宫阙殿宇,重重叠叠,别有一种温婉的气魄。 虽然是黑夜,皇宫内灯火通明。 南凌睿领着云浅月径直走向内庭的帝寝殿,一路无话,二人来到帝寝殿门口。隐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其中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顾少卿,一个是洛瑶。 “太子殿下吩咐了,没有他在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随意给王上用药。”洛瑶端庄温婉的声音有些强硬。 “我数月不回京而已,何时帝寝殿换了一个女人当家了?”顾少卿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将军若是给王上用药,派人去请示太子殿下吧!”洛瑶似乎没听出顾少卿话中意思,“总之太子殿下不来,这个药不能给王上用。” “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不管用了?”顾少卿挑眉。 “王上性命关乎南梁社稷,如今太子殿下监国,皇后娘娘懿旨也要请示太子殿下。”洛瑶道。 “东海国的公主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他为了你清空了太子府三千美色。”顾少卿笑了一声,“不过你可知道今夜又来了一个美人?他欢喜地将那美人抱进了太子府。不知道是否明日这帝寝殿由你换成了她。” 洛瑶忽然没了声。 云浅月偏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嘴角勾着笑意,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他来不来美人与我无关,总之今夜他不在这,顾将军不能随意入药。”洛瑶冷声道。 “呵……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好本事,能让一个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顾少卿又笑了一声,对殿内的一个人吩咐道:“刘公公,去请太子殿下来。” “是!”刘公公立即应声,从里面跑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南凌睿一愣,连忙见礼,“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南凌睿这才踱着方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大将军真是忠君为国,操劳忙碌,刚回京深夜就来看父王,父王即便昏迷不醒,心里估计也是对于有如此臣子乐成了心花。” 云浅月跟着南凌睿身后猛翻白眼,人人都巴结的对象他偏偏嘴跟下刀子似的。 “原来这位姑娘也被太子殿下带来了!太子殿下看到了本将军操劳,就未曾见到你身后的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顾少卿看到了南凌睿身后的云浅月,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开始不怜香惜玉了?宫里有一个为你忧心,如今又不顾奔波带来了一个。” 洛瑶此时也看到了南凌睿身后的云浅月,盯着她陌生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脸色有点儿寒,眸光有点儿冷,气息有点儿沉。 “都是自家人,她们操劳有本太子心疼,顾将军就不必为本太子心疼了。”南凌睿回身将云浅月往洛瑶面前一推,“你们姐妹亲近亲近。” 洛瑶的脸瞬间又冷了一分。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这话可真让人有想法啊!什么叫做她们姐妹亲近亲近?虽然这话没什么错,但是有歧义。她可不想惹洛瑶发醋,刚刚明显看来她已经对她这个哥哥有了些意思,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我是……”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没兴趣听。”洛瑶打断云浅月的话,对南凌睿冷着脸道:“既然太子殿下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先回去了!” 话落,洛瑶绕过云浅月,挺直着脊背迈着端庄温婉的步子走了出去。 云浅月眨眨眼睛,回转头,就看到洛瑶一个背影,匆匆一面,她甚至连她的脸还没看甚清,她看向南凌睿。 “竟是醋了!大好啊!”南凌睿忽然乐了。 云浅月无语,用传音入密对他道:“你就玩吧!小心玩死自己。” “死丫头,没好话!你哥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在她身上,吃了她多少冷脸?如今好不容易翻了盘,定然好好让她醋醋,治她一番。”南凌睿骂道。 云浅月忍住喷他的举动,回转头,就见顾少卿看着她,她对他一笑,伸手打招呼,“人生何处不相逢!顾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看起来很精神!”顾少卿挑了挑眉。 云浅月刚要再说话,南凌睿截住她,将她往龙床前一推,“跟他废什么话?快过去看看你能不能唤醒老头子。” 云浅月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见到一个小太监立在床头,她眨眨眼睛,那小太监眼睛转了转,她向床前走去。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顾少卿伸出手臂拦住云浅月,对南凌睿挑眉。 “父王中了催眠术,她能唤醒。顾将军,你说本太子是在干什么?”南凌睿反问。 “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王上龙体可是大事,其他皇子朝臣都不在。你这般独自决断,随便找个人就来给皇上治病,是否不太妥当?”顾少卿冷声问。 “你刚刚不也要给父王入药?”南凌睿看了他手中拿着的药包一眼。 “我这个药千辛万苦找来,可以解了王上的催眠术。”顾少卿道:“本将军忠于皇上之心天地可表,太子殿下难道以为本将军会害王上不成?” “你的药怎么能可信?谁知道会不会将父王变成和你一样,靠吸食人血为生。”南凌睿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顾少卿顿时大怒,宝剑蹭地出销,快如闪电,刺向南凌睿。 云浅月忽然出手捏住了顾少卿的宝剑,伸手揉揉额头,哥哥也不喊了,命令道:“南凌睿,你现在就出去,顾少卿,你留下,我懂一些催眠术,先试试能不能唤醒他,若是我唤不醒他,你就给他用你的药。毕竟我的方法对他身体无害,药物一般对身体有副作用。” 顾少卿一怔,有些惊异地看着云浅月捏住了自己的剑,他眼睛眯了眯,情绪莫名,“原来姑娘武功如此之好。” 云浅月松开剑,对他道:“既然顾将军进帝寝殿都不用解佩剑的话,你就帮我护法吧!稍后若是不成,换成我帮你护法。” 顾少卿不说话。 “你还不出去?”云浅月看向南凌睿。 “死丫头,我是你哥哥,留着他你赶我?”南凌睿恼怒。 “还救不救人了?你若不想救,那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好了。”云浅月道。 南凌睿瞪眼,一拂袖,转身走了出去,丢回一句话来,“你们两个若是救不醒他,我一块儿打着。” 云浅月不再看他,对顾少卿挑眉,“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我如何信你不是来害王上?”顾少卿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你觉得南凌睿会害躺在龙床上的这个人吗?”。云浅月也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想着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隐疾,让他每到月圆之夜要喝女子之血才能压住狂性,该有多大的毅力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怪不得十五的少年,就如此老成,有一分千锤百炼的筋骨。 顾少卿抿唇,片刻后,缓缓点点头,“我给你护法,你开始吧!” 云浅月走到龙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虽然年老,但不失俊美,大约是因为南凌睿继承了几分她娘的容貌,看起来真有几分和他相像,据说他和她娘是龙凤胎,但显然他如今要比她娘老得多,大约这把王位的椅子太过让人操劳,所以老得比一般人快。她打量了片刻,偏头对易容成小太监的玉青晴询问,“确定真是催眠术?” 玉青晴点点头。 云浅月收敛心神,蹲下身,试着运用催眠术唤醒他。一般催眠术是让人沉浸在某个梦里,不愿醒来,而她就要试着启发他牵连的人和事,让他因为心神牵引,摆脱梦境,醒来。 顾少卿看了小太监一眼,将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并未说话。 云浅月使了几种催眠唤醒的方法,都不行,她眉头蹙起,看了玉青晴一眼,忽然指尖凝聚了一丝灵力,点在了南梁王的眉心上,用传音术对他道:“舅舅,我是云浅月,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南梁王没有反应。 云浅月又默念了两遍,还是不行,她放下手,回头对顾少卿道:“不行,你来吧!” 顾少卿点点头,走上前。 这时,南梁王忽然睁开了眼睛,喊道:“哪个是云浅月?” 云浅月一怔,顾少卿脚步一顿,玉青晴一喜,外面等候的南凌睿冲了进来。但是一时间谁都没人说话,都看着醒来的南梁王。 南梁王大约是睡得太久,眼睛先是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才费力地睁开,看着眼前,目光先落在顾少卿身上,疑惑地道:“少卿?” “王上,您醒了?”顾少卿连忙答话。 南梁王目光在顾少卿身上停留了一下,看向他身边站着的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又看,有些疑惑,片刻后,略过她,看向冲进来的南凌睿,对他招手,“睿儿,扶孤起来!” 南凌睿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起南梁王,嘴中不满地道:“你个老头子,睡起来没完,将一大堆破朝政扔给我,这些天累死我了……” “孤睡了几日了?”南梁王问。 “十日了。”南凌睿回话。 “才十日而已,你就快被朝政累死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南梁王似乎想打南凌睿,大约是躺得太久了,没力气,伸手指指云浅月,“她是谁?” 南凌睿眸光闪了闪,“结拜的义妹,就是她将您唤醒的。” 南梁王闻言一怔,须臾,老眼汇聚一抹光,面色隐隐有一丝类似于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被他极力地克制住了,缓缓点头,“原来是你结拜的义妹啊,小姑娘看起来很讨喜。” 云浅月想着只是讨喜而已吗? “模样好,有灵秀,外温内淑,不错!”南梁王看着云浅月又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舅舅这是夸奖她呢!外表温婉,内心淑女吗?她是么…… “今日孤刚醒来,身体乏得很,就不与这小姑娘叙话了。睿儿,你送她去休息吧!嗯,我看外面是深夜,就让她住在灵秀宫吧!明日我再与她叙话。”南梁王对南凌睿吩咐。 “小丫头,你自己去灵秀宫吧!父王刚醒来,这副虚弱的样子,我得给他松松筋骨。”南凌睿对云浅月摆摆手。 “胡闹,她自己去怎么成?你陪着去!孤没事儿,侍候的人多了,小六子,你给朕疏松一下筋骨。”南梁王伸手一指玉青晴。 “是!”玉青晴连忙点头。 “王上既然醒来了,微臣也就放心了。太子殿下对王上要尽孝道,理所应当,就有我送这位姑娘去灵秀宫吧!”顾少卿此时开口。 南凌睿立即反驳,“不用你送,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吸了她的血。”话落,他对玉青晴道:“小六子,你送去。” 玉青晴应了一声,“是!” 顾少卿面色沉了下来,“太子殿下放心,今日不是月圆之夜。” “那也保不准你会狂性大发。”南凌睿哼道。 顾少卿刚要大怒,南梁王忽然道:“行了,就让少卿送吧!睿儿,不准你以后再拿这个事情说少卿,他当年是为了平定祸乱才染了隐疾,无奈之下学了邪功,才每逢月圆之夜受苦,这都是为了我南梁。你做太子没个做太子的样,为了一个女人一直记恨着他,像什么话!没出息!” 南凌睿哼了一声,住了口。 顾少卿对南梁王行了个告退礼,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南凌睿和玉青晴,一个坐在床上不动,一个站在地上也没送她的打算。她想着哥哥没哥哥的样子,娘没娘的样子,她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帝寝殿,顾少卿一直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也不说话。 云浅月跟在顾少卿身后,边走边打哈欠。本来一直奔波未曾休息,如今用催眠术唤醒耗费了她相当大的精力,她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迷迷瞪瞪的。 皇宫静静,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禁军外,再无别人。 走了一段路后,顾少卿忽然停住脚步,云浅月一下子撞到了他后背,她疼得“咝”了一声,倒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瞪着顾少卿,“你喊停怎么不说一声?” 顾少卿缓缓转回身,看着云浅月,目光清冷,“我以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在五年前害了人之后再一辈子不踏入南梁了呢!害我喝了这么多女子的血,我其实是最该喝你的血。”话落,他忽然拽过云浅月的手,低头咬下。 ------题外话------ 咳咳,多么聪明的少年啊,透过现象看到小月的本质了……O(∩_∩)O~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吼吼吼……么么哒!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二十八章 非我不可 云浅月一惊,看着他含恨地低下头,她本该躲过,却被那句话冲击得整个人都懵了。 她五年前害他喝了那么多女子的血,这话从何说起? 手背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一个激灵,就要抽手,却被顾少卿紧紧地攥住,她低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在专心地做着一件事情,就是咬她。她皱了皱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本来有些懵,如今反而愣了。 五年前…… 五年前似乎是有一件事情被她给忘了…… 因为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小,小得在她的记忆里没激起半点儿尘埃…… 手背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大脑,云浅月看着顾少卿低下的脑袋,面前的少年锦袍玉带,清俊秀挺,面容姣好,身上隐隐有一丝军人的钢骨杀伐,虽然瘦,但半丝也不弱,和五年前那个又黑又瘦,在沼泽地里奄奄一息被毒痛折磨得半丝人形也无的小男孩实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半丝五年前熟悉的影子也无。 顾少卿忽然抬起头。 云浅月看着他,本来白皙姣好的面容,因为嘴角染着鲜红的血,居然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瑰艳,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云浅月,别告诉我不认识我,真将我忘了!”顾少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原来当年在沼泽地那小男孩是你。” 顾少卿面色稍霁,盯着她的眼睛,眸光灼亮,“你认出我来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啊!”云浅月感叹了一句。 “你还记得我就好,是不是我若是不用这种方法让你记起,你就记不起我了?”顾少卿放开她的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恨恨地道:“我以为你的血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也如此难喝。” 云浅月闻言顿时大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一个清晰的牙印,痕迹很深,血滋滋往外冒,鲜红一片。她恼道:“我当年没问你名字,你也没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你是谁?那时候你那个泥样子,黑不溜秋的,如今你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又是什么样子?我没认出你有什么奇怪?” 顾少卿恨恨的面色一僵。 云浅月继续怒道:“那时候你都快死了,我好心救了你,如今你反过来怪我不是了!那时候就该让你……” “让我什么?将我扔下不管?你当时的确是那么做的。”顾少卿截住她的话。 云浅月一句话噎住。 那是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季,当时她去天雪山看容枫,和雪山老人讨论起了寒毒,听雪山老人说有一种火红的穿山甲可以入药对驱除寒毒有好处,那种穿山甲只有在南梁和北崎的边境断崖岭的寒湿之地有出没,于是她从天雪山出来就赶去了断崖岭,当时南梁和北崎边境正值一位南梁的藩王作乱,南梁出兵征缴,那一场大乱很大,到处都是死人,她从战场上仗着十岁的小身量很费劲穿了过去,却因为躲躲绕绕,走到了一片沼泽地,沼泽地也是一片死人,她从死人堆里穿过,无意地往地上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只小手动了动,她一愣,这才注意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只是浑身是血,黑不溜秋,看不出样貌,她想着死人手该不会动才对,难道他还活着?于是蹲下身去给他把脉,仗着她从雪山老人处学的医术,探出他还有气,果然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他从沼泽地拖起来,掏出怀中出门备的药都给他吃了下去。但探出他身体中了一种阴毒,这种阴毒根植的深,不是她的医术能救治的,但若是不救,等阴毒入心脉,他也就没有几日可活,于是待他醒来后,她将偶然得到的一本克制阴毒武功功谱给了他,那本武功讲究练功倒行逆施,算是邪功,但以邪治邪,据她盘算应该能保他活命。当时因为她急着抓了穿山甲后赶回去过生辰,不在生辰之前赶回去的话,就会被老皇帝发现,那就麻烦了。自然不能带着他,所以看他没性命之忧后,就将他悄悄送回了南疆军营,扔在了军营外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顾少卿十岁封将军,但哪里想到就是她救的那个小少年? “没话说了?”顾少卿看着她。 “谁说我扔下你了?你穿着南梁士兵的衣服,我不是将你送回了南梁军营了吗?”。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当时若不救你,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咬我?真是狼心狗肺!” 顾少卿板起脸,“你给我的那本是什么破书?让我练了之后每当月圆之夜狂性大发。” 云浅月气势一矮,随即又瞪眼道:“当时你阴毒入体,没几日可活,我医术救得了你的表救不了你的本,那本书的武功正好可以让你抵抗阴毒,以毒克毒,保住你的命,至于它有什么后果,我哪里知道?我又没研究过?再说狂性大发总比你死了强吧?” 顾少卿闻言没了声。 云浅月气不打一处来,举举自己的血淋淋被咬伤冒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我是为了救你,却被咬成了这样,早知道我才不手贱将你救活,如今当了大将军了,反而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了。” 顾少卿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 云浅月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这是什么事儿啊!都说好人有好报,她怎么就没好报?当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风烬,如今那家伙对她一个不如意或者看不顺眼就横眉怒目,如今面前这个也差不多算是从死人堆被她救活的,见了面就咬她,她招谁惹谁?见顾少卿木桩子一样地站在她面前撇着脸不看她,她也懒得再计较,绕过他向前走去。 顾少卿忽然伸手抓住她。 “怎么着?你还没咬够啊?”云浅月竖着眉头看着他。 顾少卿有些窘迫和尴尬,躲闪她的眼神,垂下眼睫,声音有些低,“我给你上药。” “谢谢顾将军哦,小女子可不敢用,万一你又想起我将你害了,再咬一口我这手可就废了。”云浅月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顾少卿面色一白,看着她,片刻后,抬步跟在她身后。 “你最好别跟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将你扔湖里去。”云浅月警告他。 “是我不对,你若是能解气,就扔吧!”顾少卿声音低低的,“我也知道你救了我,当年没有你,我铁定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当听到皇上醒来时说‘哪个是云浅月?’,我知道你就是云浅月后,就忍不住恼怒……” 原来是南梁王暴露了她的身份! 当时她为了唤醒南梁王,听她娘亲那日说舅舅一直想见见她,用各种方法催眠唤不醒后,她就打算试试攻心之策,没想到管用了,但没想到他舅舅会喊出她的名字来,忘了旁边还有顾少卿。顾少卿身为大将军,掌管三十万兵马,自然心思精细非比常人,当时内殿没有别人,她即便幻了容,能被他猜出来,也不奇怪。 云浅月回头看顾少卿,见他低垂着头,哪里还有早先见到和南凌睿互相冷嘲热讽时的英姿勃发摸样,全然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一肚子气被堵在了一堆棉花里,摆摆手,“算了,你知错能改就行了,我也不计较了,以后别再咬我就行了。” 还有一句话云浅月没说,想着估计你也咬不到了,过两日我就回天圣了。 想起回天圣,不可避免地想到容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手背上的牙印,这么深,短时间内怕是难好,这可怎么和容景交代啊!她顿时头疼起来。暗恼刚刚怎么就傻了懵了愣了,被他一句话忘了躲了。 她伸手揉着额头,想着南梁应该有上好的抚平伤口的药吧? “以后不会了。”顾少卿声音依然低低的。 “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我看见你就头疼。”云浅月再次摆摆手,鲜血滴滴答答。 顾少卿脚步一顿,低声道:“我给你包扎伤口,我身上有上好的创伤药。” “将药给我就行了,我自己包扎。”云浅月对身后伸出手。 顾少卿摇摇头,“我给你包扎。”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我说我自己包扎,你离我远点儿。”云浅月回头对顾少卿瞪眼。 顾少卿抿着唇看着他,有些倔强。 “将药给我,快点儿,别让我跟你急!”云浅月刻意伸着血淋淋的手。 顾少卿看着云浅月的手,眸光有些缩紧,片刻后从怀里拿出药来,递给她,她刚要接过,他又撤回,看着她,认真地道:“我送你去灵秀宫,你找不到路。”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找得到!” “我刻意将你引到了这里,你再看看,这里殿宇都一样,你确定你能找到灵秀宫?”顾少卿轻声道。 云浅月看了一眼四下,脸有些黑,磨了磨牙,“引路!” 顾少卿似乎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感觉头疼得离开。 二人不再说话,顾少卿领着云浅月七拐八拐,两柱香后来到了一座宫殿。 门口有一名小宫女正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顾少卿来了,连忙过来见礼,“奴婢见过顾将军!刚刚皇上身边的人来传话,说顾将军会送一位姑娘来灵秀宫住,奴婢左等右等,正打算去找,您终于过来了。” 顾少卿点点头,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往里面走去。 云浅月也没心情打量这座宫殿,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那小宫女打量了云浅月一眼,连忙道:“奴婢已经命人收拾了好了,将军您不必进去了,这里奴婢们侍候着就行,皇上派人传的话,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不敢怠慢。” “她的手……受了伤,你去打一盆水来,我给她上了药就走。”顾少卿吩咐。 那宫女这次发现云浅月的手受了伤,她一惊,了然地看了顾少卿一眼,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 云浅月想着看来这小宫女以为顾少卿狂性大发了。 “拜见顾将军!”门口站了十几个人,齐齐给顾少卿见礼。 顾少卿摆摆手,抬步向屋里走去,云浅月也懒得再赶人,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赶也赶不走,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极为精致典雅,珠帘翠幕,有些熟悉的气息。 云浅月仔细看了一眼,摆设也都有些熟悉,她想着看来这个房间是她娘的。 二人进来,那小宫女也将水打来了,外面的人都跟着涌进来要侍候,顾少卿摆摆手,外面的人止步,他挽起袖子,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你的药到底有多好?能保证我几天后没有疤痕?” 顾少卿手一顿,“大约十天半个月吧!” “没有更好的药了?”云浅月问。 顾少卿摇摇头,“这是最好的药了,你的伤口……有些深,没那么容易……” “行了,给我处理吧!”云浅月打断他的话,身子歪在软榻上,将手伸进水盆里,想着他咬伤的,让他负责包扎也应该。 顾少卿连忙蹲下身子。 早先迎二人进来的小宫女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显然从来没有见过顾将军如此侍候过谁,更是没见到过这个模样的顾将军,泄去了一身凌厉,不过是个姣好的少年而已。 灵秀宫内侍候的人都互相看着,人人脸色的模样都很是新奇。 云浅月也懒得看别人什么神情,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感觉手被洗净,用酒消了毒,抹上清凉的药膏,被裹上了绢布包扎好,她想着反正也这样了,头疼也没用,若不是当年为了给容景找能抵抗寒毒的火红穿山甲,她才不会去南梁和北崎的边境断崖岭,自然也碰不到顾少卿,更不会救了他,如今被他咬了,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实在耐不住困意,睡了去。 顾少卿蹲着的身子才站起,见云浅月已经睡着,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对她轻喊,“喂,你……你去床上睡……” 云浅月呼吸均匀,听不到他的话。 顾少卿伸手似乎想去拍醒她,但手还没碰到她,便放下,皱了皱眉,回头对那名宫女吩咐,“你们将她扶到床上去。” 那宫女连忙带着两个人走过来,费力地将云浅月从软榻上挪起来,向床上抬去。 “小心一些,别碰到她的手。”顾少卿吩咐。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将云浅月搬上了床躺好,那名宫女见要帮云浅月脱外衣,见顾少卿没有要走的打算,便住了手,回身看着他。 顾少卿似乎也意识到再待在这里不合适,便又嘱咐,“你们看好她,别让她碰了手。” “是!”那公主立即应声。 顾少卿抬步走出了殿门。 顾少卿刚离开灵秀宫,灵秀宫内的宫女、嬷嬷、小太监们便聚在了一起,纷纷猜测着云浅月的身份,又说顾将军对这女子真好,从来没见过顾将军如此轻声慢语与谁说过话,一时间也不睡觉了,聚在角落里,悄悄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 一个时辰后,南凌睿进了灵秀宫,见到聚在角落里的一堆人,剑眉一扬,“都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一堆人惊醒,齐齐“噗通”跪在了地上。 南凌睿显然心情很好,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来,也不急着进去,问道:“刚刚那位姑娘睡下了?” 众人对看一眼,还是早先那宫女回话,“回太子殿下,睡下了。” 南凌睿点点头,很有兴趣地问,“你们在谈论什么这么热闹?我怎么刚刚听见有人说这回翠微公主要伤心了,怎么个伤心法?说来本太子听听。” 众人齐齐噤声,无人敢说话。 “是叫芝雨吧?你来说!”南凌睿一指那宫女,命令道:“不准欺瞒,若有半丝欺瞒,本太子治你的罪。” 芝雨抬起头看了南凌睿一眼,低声禀告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们见顾将军送那位姑娘回来,对那位姑娘很好,说话都轻声慢语的……” 南凌睿挑了挑眉。 芝雨继续道:“从来没见过顾将军对哪个女子这般,我们就猜测顾将军是喜欢在意这位姑娘,您知道,翠微公主喜欢顾将军,却从来不得顾将军一个好脸色,所以……” 南凌睿冷哼一声。 芝雨立即住了口。 “怎么有一股血味?”南凌睿忽然皱起眉头。 芝雨连忙道:“那位姑娘回来的时候……”她看了南凌睿一眼,小心地道:“手上有伤,顾将军给包扎的……” 南凌睿闻言脸色一寒,抬步向里面走去,一边问,“她手上怎么会有伤?” “奴婢也不知……”芝雨低声道。 南凌睿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大踏步进了房间,屋中的灯未熄,他几步就来到了床前,正看到云浅月的手捶在床榻上,包裹着绢布,他伸手就将绢布扯了,被咬的痕迹清晰明显,他顿时大怒,“顾少卿!” 这一声尤其大,将外面的芝雨等人震得身子一颤,从来太子殿下都是一副风流含笑的模样,即便他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震怒过。 “死丫头,你给我滚起来!”南凌睿一把将云浅月拽了起来。 云浅月被他的怒喝震醒,眼睛眯起一条缝,困意浓浓地道:“你发什么疯?” “我问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南凌睿瞪着云浅月,“刚刚你的手可是没有伤口的!如今这伤口哪里来的?” 云浅月困得眼不开眼睛,“你吼什么?我困着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给我醒醒!”南凌睿伸手揪住云浅月的耳朵,怒道:“我问你,是不是顾少卿咬的?” 云浅月耳朵一疼,脑袋清醒了几分,没好气地道:“不是他能是谁?你这南梁还有谁能咬了我?”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南凌睿大手拍在云浅月脑袋上,“他武功虽好,还咬不了你,他这是狂性大发了?你愿意被他咬的?” “我疯了才愿意!”云浅月手疼,脑袋疼,耳朵也疼,她伸手拍掉南凌睿的手,怒道:“我欠了他一条命,如今拿手还了,算我倒霉。”话落,他不等南凌睿开口,伸手一推他,“我从南疆打了一仗后就来南梁,三天没睡觉了,你确定让我不止手疼死?而且还困死?”“你怎么就欠了他一条命了,说清楚再睡。”南凌睿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不止一路奔波没休息,大约也是给南梁王催眠唤醒太耗费心力,再加上又被顾少卿咬了手闹了一通,如今困得厉害,她见南凌睿一副你不说出个道来一副势必不罢休的神色,她软了语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好哥哥,你快让我睡吧,我可是你亲妹,不是你仇人……” 南凌睿身子一哆嗦,似乎要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沉着脸硬邦邦地道,“睡吧!” 云浅月被解放,立即松开手,身子一歪,倒回了床上。 南凌睿看着她的手,忽然恼恨地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隐含怒意地对芝雨吩咐,“给她将手包上,好好看着,听到没有?” “奴婢听到了!”芝雨身子一颤,连忙答话。 南凌睿大踏步出了灵秀宫,锦袍卷起一阵寒风。 芝雨等人站起身,对看一眼,这回也不敢聚在一起叽叽咋咋了,芝雨走进来给云浅月包上被南凌睿扯开的绢布,其余人悄悄地散了,虽然还不知道云浅月的身份,但她能得到皇上,太子,顾将军的重视,已经让她们不敢再大意了。 云浅月这一觉睡得极沉,梦中她回到了天圣京城,容景看了她手一眼,给了她一个冰凉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她大急,拽住他衣袖拼命解释,他头也不回,甩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死死地拽着她袖子不松手,几乎用上了浑身的劲,却感觉手滑,怎么也抓不住,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最终没管用,他还是甩袖而去,她想着完了,眼前一灰。 “死丫头,睡觉还这么大的手劲,我的袖子都被你拽烂了。”南凌睿骂声响起。 云浅月霎时醒了过来,立即睁开眼睛,眼前是南凌睿臭臭的脸瞪着桃花眼看着她。她一愣,低头,只见她手攥得死紧,成拳头状,而南凌睿手拽着他自己的袖子,好好的锦缎袖口被她拽了个稀巴烂,她一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出息!你就这么怕容景那个臭小子?”南凌睿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连做梦都怕他生气?你怎么就这么没骨头?” 云浅月想着原来折磨她的不是容景的袖子而是南凌睿的袖子,她顿时大怒,“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坐在这里就坐在这里,还将袖子伸到我手里做什么?”害她睡得这么累,受这一番煎熬和折磨! “死丫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刚进来看看你睡死了没有?袖子就被你抓住了,我新做的衣服,今日刚穿上。”南凌睿闻言眉峰竖起,也怒了。 云浅月气焰顿时一低,松开紧攥的手,有些无力地问,“什么时辰了?”话落,她不等南凌睿回答,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呐呐地道:“都响午了啊。” “是第三日响午,你睡了两天。”南凌睿阴测测地提醒她。 云浅月一怔,看着南凌睿,讶异地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呢?”南凌睿沉着脸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可是我怎么感觉还这么累啊!” 南凌睿嘲笑地看着她,阴沉沉寒森森地道:“尽做没出息的梦,你能不累吗?”。 云浅月脸红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裹得跟粽子似的,郁闷地道:“那个催眠术太费心力了,我当时从帝寝殿出来困得迷迷瞪瞪的,哪知道他突然回头冲我砸了一句话后抓住我的手就咬……” 南凌睿哼了一声。 云浅月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娘呢?” “不知道溜去哪里了。”南凌睿摇摇头,没好气地道:“现在你给我说说,你和顾少卿是怎么回事儿?我去找他,揍了他一通他嘴巴都闭得跟缝上似的,半个字也不露。” “你去打他了?”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又哼了一声。 云浅月郁闷地将五年前的事情和南凌睿简单地说了一遍。 南凌睿听罢,忽然乐了,“原来那邪功是你给他的?我就说当年得到消息说他带的人马全军在沼泽地覆没,后来怎么就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得了奇遇。” “他全军覆没还被封为大将军?”云浅月挑眉。 “当年他仅十岁,点五千人马,杀敌五万全歼,一举粉碎了荆王之乱。父王不封他封谁?别说南梁找不出第二个来,天圣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南凌睿道。 云浅月唏嘘一声,“那就是他命不该绝,遇到我了。” “怪不得我打他不还手,原来理亏。哈哈,本太子早就想揍那小子了,可从来没打得这么痛快过瘾过。”南凌睿大笑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一脸黑线,和着他是借她手被咬伤过手瘾去了,她瞪了他一眼,“你将他打什么样了?” “鼻青脸肿,三天让他下不来床。”南凌睿道。 “你也真够狠,他手里可有三十万军权呢!我看你这个太子不想做了。”云浅月看着他,若说这天下间谁是最不像太子的太子,非南凌睿莫属,连才回西延国的西延玥都比他强。“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本太子是你哥,以后攥着这个把柄,看他还能翻出大天来。”南凌睿得意地将身子仰靠在床沿,“那小子实在聪明,没想到仅从老头子醒来的一句话就拆穿了你。”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以前没把柄你就不要这太子位了?” “我虽然和他不对卯,但他是个一根筋的主,忠于南梁,忠于如今的老头子,自然也不会玩邪的投靠别人,否则他也不会老遭那些人暗杀了,我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南凌睿漫不经心地道:“天圣有容景抵十万雄兵,那么南梁有顾少卿抵十万,那小子上战场真不要命地打,天生将才,我哪里会任由他成为别人的?” 云浅月想着顾少卿虽然年少,但的确意志坚定耿直,且从连夜进城给南梁王送药就能看出忠君之心,她皱眉,看着南凌睿道:“要不你别做这个太子了,舅舅一大堆儿子,你总归是个外甥,对他的儿子们你也不好下手,跟着我回天圣吧,或者你不愿意回就满天下游逛去,自由自在,比南梁强多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多好。” 南凌睿“呵”地一笑,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又有了几分兄长的样子,笑道:“小丫头,你也不笨啊,怎么脑子有时候不转?我若能走,早就走了。以前我是替人家做太子,如今是抽身不出。老头子是什么人?你可别拿他当和善之辈,他是看出他那些儿子没一个成器的,才将我掠了来,他那些儿子若是谁做了皇位,早晚这南梁还得向天圣进贡,而我做皇位就不一样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当你多好似的,离了你人家还没继承王位的了。”云浅月愤他。 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眉,“离了我,他还是真没继承王位的人了!”话落,他忽然神秘地凑近云浅月,对她道:“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老头子非我不可?” 云浅月看着他。 南凌睿眨眨眼睛,对她道:“因为若我不继承王位的话,这南梁早晚有一日不会姓南,而是姓慕容了。” ------题外话------ 都想小景了吧?我也想他了……O(∩_∩)O~ 月票追得真狠,亲爱的们,手里积攒到月票的,给咱们打打劲哦,否则我会粉没精神让小景和小月团聚啦……==(⊙_⊙)O(∩_∩)O~ 第二十九章 红粉传言 云浅月听到南凌睿的话眸光闪了闪。 “死丫头,滚起来了!老头子等着你呢!你再不醒来,他该将太医都搬来了。”南凌睿伸手拍拍云浅月脑袋,起身站了起来。 云浅月推开被子下了床,脑中却想着南凌睿的话,若不是他为太子,做南梁王,这南梁早晚有一日不姓南而是姓慕容吗?因为南梁王后是慕容氏的后裔? 芝雨在外面听到云浅月醒来,连忙进来侍候。 云浅月手还没伸到水盆里,芝雨连忙提醒,“姑娘,您的手有伤,最好别沾水。” 云浅月打住思绪,看了一眼裹成粽子摸样的手,皱了皱眉,头又应激性地疼了起来。 “你这手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南凌睿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云浅月的手,“那么深的印子,即便好了,短时间内也会落下一个浅浅的印。小丫头,你要不想回去受冷脸,就只能多在南梁待些日子了。” 云浅月没说话,似乎在考虑南凌睿的提议。 “你知道外面如今都传了什么吗?”南凌睿继续幸灾乐祸,吩咐道:“芝雨,你给她讲讲,让她听听。” 芝雨看了南凌睿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没出声。 “本太子的话你没听见?”南凌睿顿时不高兴了。 芝雨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如今宫里都传遍了,说顾将军狂性大发,咬了给皇上治好病的姑娘的手,之后亲自给姑娘包扎……” “还有呢!”南凌睿不太满意。 芝雨见云浅月没打断她,又小声道:“说姑娘本来是太子殿下的红粉知己,来京城寻太子殿下,路中和顾将军相遇,一见钟情……太子殿下和顾将军为姑娘吃醋,大打出手,顾将军理亏,觉得对不起太子殿下,未曾还手……” “哈哈,对,就是这个!”南凌睿哈哈大笑。 云浅月板起脸,瞪着南凌睿,怒道:“这灵秀宫让我住进来,这等闲话都能传出去,你们南梁皇宫里侍候的人还真是……” 芝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姑娘恕罪,当时宫里的人见您是被顾将军送来,以为是顾将军带回来给皇上治病的人,所以就猜测姑娘和顾将军的关系,口没了遮拦……” 云浅月绷着脸看着芝雨。 “小丫头,你发什么恼啊?即便这灵秀宫不传什么闲言碎语,你被顾少卿一路送回来,也有别人看见。”南凌睿不以为意,笑得邪肆风流,“本太子和顾少卿堂堂大好男儿,痴迷了多少女子?这传言也不辱没了你嘛!” 云浅月抄起面前的水盆就照着南凌睿砸了过去,“不辱没你个鬼!” 南凌睿躲避不及,被砸了一身湿,水盆“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华贵的袍子滴滴答答从上往下滴水。 芝雨吓得头也不敢抬,想着哪个姑娘敢如此对太子殿下?即便东海国那个洛瑶公主客居太子府,得太子礼遇,也不曾如此放肆无礼动粗过,这下太子殿下估计该大怒了。 她正吓得发抖,不想南凌睿不怒反笑,一边脱锦袍,一边道:“死丫头,我南梁顾少卿大将军即便以月圆之夜需用女子血入药,但多少女人愿意以身让他吸食,但他一直冷漠,谁也不能得其另眼相待,翠微为此哭了多少次鼻子?如今你和他出了传言,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多少女人求还求不来。” “你还说!是不是想我扯烂了你的嘴!”云浅月瞪着南凌睿。 南凌睿看她真恼了,连忙噤了声,告饶道:“好妹妹,我不说了。我今日来你这先是被你将新衣服扯了个稀巴烂,如今又泼了一身水,我的洛瑶美人大抵会怒死了。这件衣服可是她给我做的,在我身上还没穿热乎呢……” “你活该!”云浅月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恨恨地丢出一句话。 “没狼心的死丫头!”南凌睿脱了外袍之后扔给跪在地上的芝雨,解救她脆弱的小心肝,“去给我拿一件袍子来,再重新打一盆水。” “是!”芝雨真是惊坏了,连忙抱着衣服,捡起地上的盆子跑了出去。 南凌睿走过来,将胳膊搭在云浅月肩上,哥俩好地道:“小丫头,不就是个容景吗?你至于吗?男人遍地是,咱又不差他一个。多少男人宠着你护着你又怎么了?这是你的幸运,不是你的负担。被人喜欢有什么不好?瞧你一副苦大仇深觉都睡不好的样子,真给你哥哥我丢人。”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嫌我丢人你换个妹妹?” “可惜爹和娘都再生不了了啊。”南凌睿无限惋惜地道。 云浅月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阴测测地道:“再将你的话给我说一遍!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比你更想换个哥哥?” 南凌睿顿时“哎呦”起来,“好妹妹了,我的耳朵……这是咱们有缘,千百辈子修来的,哪儿能……随意换?啊……再拧真掉了……” 云浅月拧了个转圈才恨恨地放下手,终于解了些气,警告道:“赶紧给我制止那些破传言,若是传入天圣半点儿,我就……” “南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入那个混小子耳目里。”南凌睿捂着耳朵提醒她。 云浅月想想也是,青影跟着她来的南梁,如今估计也在这皇宫。她伸手揉揉额头,“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事情多得堆起来,头疼也没用。” 南凌睿顿时笑了,“就是嘛,你还没嫁给他,怕他做什么?就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天底下不是就他一个好男人。” “也不就是我一个好女人!”云浅月沉沉地提醒他。 南凌睿眨眨眼睛,“这倒也是!不过除了我家洛瑶美人外,还没哪个……” “太子殿下!”外面一人飘身而落。 南凌睿住了口,“何事?” 那人向里面看了一眼。 “但说无妨!” “洛瑶公主不见了。”那人连忙道。 “嗯?”南凌睿皱眉,“什么时候不见的?刚发现?” “刚发现,侍候她的人都被她迷晕了。”那人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失职,请太子殿下责罚。” 南凌睿眉头皱紧,“被她迷晕的人有多长时间了?” “那种迷药最烈,如今人还没醒来,属下猜测大约有半日,公主离开应该是今日早晨。”那人低声道:“清晨醒来没看出公主有异样,她和往日一般招呼侍候的人去房中陪她绣花。午时过了,属下见里面也没人喊午膳,觉得不对,进去后,才知道公主不在了。” “照这样来说,她离开了半日了。”南凌睿向外看了一眼天色。 “还不快点儿派人追!半日她能走到哪里?封锁各个城门,严加排查。”云浅月关键时刻,自然还是向着哥哥,不能就这样让洛瑶离开。 南凌睿低头沉思,片刻后忽然一笑,“她这些日子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打算了,否则不会日日喊了人去她房中绣花,躲过了我派在她身边安排的隐卫。” “人都走了,你还笑!”云浅月瞪着他。 “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南凌睿洒脱一笑。 云浅月皱眉。 南凌睿摸摸云浅月的头,又有了当哥哥的样子,“洛瑶是东海国的公主,总不明不白地待在南梁算什么事儿?就算待在我身边,总也要有个说法不是?” “这到也是!”云浅月点头,“但你就这样让她走了?你应该是真想要她吧?否则子书也不会将人给你,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亲妹妹。” “自然是真的。”南凌睿凑近云浅月耳边低声笑嘻嘻地道:“她如今吃醋走了,不是才能证明我对你这个义妹你好嘛。” “说正经的!”云浅月恨恨捶了他一下。 南凌睿哀怨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死丫头,下手真狠,我是你亲哥。”话落,见云浅月瞪着他,他神秘一笑,“女人啊,就是不能抓得太紧,收即是放,放即是收。” 云浅月不明白地挑眉。 “当然,这话搁你这个小丫头身上不太管用,你就得被死死管着些,天下间也就你不是个普通女人。”南凌睿话音一转,“而洛瑶嘛,她再好,也不过普通女人而已,自诩甚高,对自己也要求甚高,就跟你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属于全能中的情商笨蛋。” “我那话说得是你!”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他。 南凌睿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哥哥我如今情商高了嘛,对付洛瑶,自然小菜一碟。” “小菜一碟还让人给跑了,你别丢人了。”云浅月拆他的台。 “有一种女人啊,她若不动情,即便你日日在她面前晃,她也无动于衷。但她若是动了情了啊,就会彷徨、害怕、紧张、不知如何是好。她喜欢掌控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心,当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不被自己掌控的时候,就会躲避,逃跑。洛瑶就属于这样一种女人。”南凌睿慢悠悠地道。 “行啊!情商的确是高了。”云浅月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目光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得意地扬了扬眉。 “这是子书教给你的吧!”云浅月看着他,可不认为他这个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对待感情,他其实是纯粹的一根筋,否则也不会当初和叶倩落了个分道扬镳的下场。这么深奥的情商理论,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南凌睿眨眨眼睛,嘟囔道:“死丫头,你对玉子书了解成这样?” “你和他达成了协议,他既然将洛瑶交给你,自然会帮助你,大约会算计到洛瑶会发生的心里变化。”云浅月道:“也告诉了你应对之法。” “没趣!还以为你会夸夸哥哥我呢!”南凌睿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上。 云浅月对他翻了个白眼,见芝雨端着水进来,过去洗脸了。 芝雨放下水,后面跟着一个宫女抱着袍子来给南凌睿,南凌睿伸手接过,也不用人侍候,径自穿衣。 芝雨轻声道:“太子殿下,王上听说姑娘醒了,让您带着姑娘去他那里用膳。” “嗯!”南凌睿应了一声。 云浅月没有意见,用一只手洗脸,小心地让另一手沾到水。 南凌睿换了新袍子,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不满意地道:“没有洛瑶美人给我做的好。” 云浅月净了面,坐在镜子前,芝雨立即过来侍候她梳头,她看着镜子中李芸熟悉的脸道:“你说她是回东海了,还是会去天圣?” “这就不一定了!”南凌睿整理衣摆,慢悠悠地道:“不管去哪里,早晚还是回到我身边来。” 云浅月翻白眼,“你倒是自信!” 南凌睿得意地挑了挑眉,忽然凑近身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她要是去天圣找小景,到还是真有些麻烦,哥哥我倒是不担心,妹妹你担心不?”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她若敢去惹容景,我就一刀切了她。管她是不是你看中的。” 南凌睿哈哈大笑,“果然是我妹妹!” 云浅月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女人都跑了,还笑得这么欠扁。疯子一个! 梳洗收拾妥当之后,二人出了灵秀宫。 刚走不远,只见南梁王身边的大总管太监急匆匆跑来,见到二人连忙见礼,“太子殿下,王上派奴才过来催,让您带着姑娘快些过去。” “知道了!老头子还挺急,她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南凌睿摆摆手。 “王上可不是急着见姑娘?昨日亲自来了一趟,见姑娘睡着没喊醒。如今听说醒了,自然坐不住了。帝寝殿的膳食早都摆好了,就等着姑娘了。您和姑娘赶快过去,奴才先走一步去回话了。”刘公公扔下一句话后,人又一阵风似地跑了。 云浅月看着他人虽然面老,腿却不慢,想着皇宫的太监不止要练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人眼色行事激灵的灵活本事,还要练一双好腿脚。在她看来,这太监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工作了。 大约是因为南梁王已经醒来,南梁皇宫一片享乐融融,连空气都与云浅月两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些婉约的文气风流,连假山石雕,花草树木,都别有一种美意。 “南梁四季如春,的确适合养人。”云浅月看着宫中的景致,比起天圣的沉闷压抑,南疆的神秘黑色,南梁的皇宫让人有一种清雅的舒适。如今虽然是冬天,但宫女太监们的服饰都不臃肿。 南凌睿呵呵一笑,对云浅月道:“要不留在这里?” “南梁再好,没有容景也不好。天圣再不好,有容景便觉得好。”云浅月诚实地道。 南凌睿又愤了一句,“没出息!” 云浅月不理他,看着前面走来一群年轻男子,大约十几个,年岁长幼不齐,人人衣着鲜华,她挑了挑眉,“那些都是舅舅的儿子?” 南凌睿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云浅月啧啧了一声,“天圣老皇帝的儿子也不少,但也未曾如此壮观。舅舅威武啊!” 南凌睿“噗”地笑了,“老头子自然威武,这方面的雄风如今也是强劲。”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忽然奇怪地道:“南梁以前历代王室子孙不是都很单薄吗?南梁专出痴情种,外公和外婆恩爱异常,否则也不会在娘亲出生的时候,保了舅舅,扔了娘亲,后来南梁只他一人了。舅舅怎么就是个多情种呢!” “就因为这样,他想重振南梁子嗣繁盛,背负了历史性的压力啊!这些都是他顶着压力和劳力下的果实。”南凌睿道。 云浅月闻言嘴险些抽歪了。这个人…… 二人说话间,十几名男子已经来到了近前,大约因为优良基因,一个个容貌都是极好,没有歪瓜裂枣,清一色地养人眼目,即便不足十岁的小男孩,也是秀气好看。 “见过太子王兄(王弟)!”十几个人齐齐对南凌睿见礼,同时不约而同地打量站在他身边的云浅月。 南凌睿摆摆手,笑得含蓄,“各位兄弟都免礼!” 十几人齐齐直起身,其中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子当先开口,“太子王兄,这位姑娘就是治好了父王病的女子?” “她是红阁的阁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我的义妹。”南凌睿点出云浅月身份。 十几人齐齐一惊,都睁大眼睛看着南凌睿,难掩讶异。显然没料到这位才来到南梁京城就和太子以及顾将军闹红粉传闻的女子就是红阁的阁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地。 关于红阁的阁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的名号,这样的身份在数月前南凌睿负荆请罪于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后闯过龙潭虎穴阵又将蓝漪弃了之后,楚夫人便被天下皆知。但画像却是未流传出来,外面有人万金卖她一幅画,却是不得其一,即便有一副出现,也转眼间消弭于踪迹。所以,南梁这些皇子们,自然无人识得她。 一时间早先还想调侃或者试探一番的人,全部被打回了坛里,每个人的神色都尤其好看。 云浅月瞟了南凌睿一眼,想着他早先一直没公示她的身份,大约就是打着这个当头一棒的主意。看看面前这些人大大小小精彩的脸色,她忍住好笑,没说话。 “妹妹刚刚睡醒,父王刚传了旨意,让我带她过去陪父王用膳。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南凌睿绕过十几人,抬步离开。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出老远,十几人才回过神来,对看一眼,都没了话,不知道说什么,显然被惊得够呛。有些心思深的人,更是转了九转十八弯。 “原来她就是楚夫人,长得真美。”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打破沉静。 众人都无人接话,想着她是长得美,但也不是极美,这副容貌不及洛瑶,但是她却让人看起来比洛瑶要醒目端丽。尤其是那种眉眼间透着的骨子里的清冷,不是一般女子能学的。一时间心思各异,但不约而同地嫉妒好女子都被南凌睿得了,一个是东海国的公主,一个是义妹,对他何等有助益?单不说东海与南梁隔得远,东海公主有无助益,单只说红阁和楚家的双重身份,也让人望而生畏。 一时间,这一处十几人静如无人。 云浅月想着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南凌睿,她这个哥哥只比容景的黑心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他不吃别人就不错了,谁能吃得了他? “怎么样?小丫头,过瘾吧?”南凌睿一句话就震住一帮子人,此时无比得意。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虽然不想夸他,但不得不承认,看着一帮子人变脸,的确很精彩。 二人来到帝寝殿。 刘公公早已经伸长了脖子等候,见二人来到,松了一口气,对南凌睿笑呵呵地道:“奴才刚刚见到众皇子将您和姑娘拦住,还以为这一下估计又耽搁时间了,没想到您脱身得够快。” “本太子是谁!他们不是对手!”南凌睿大言不惭地当先走了进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翻白眼,太子做到他这份上,敢在皇上的寝殿大言不惭,本事啊! “臭小子,你又怎么欺负孤的儿子们了?”南梁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急迫,“楚姑娘来了?” “来了!”云浅月闻到了一阵饭香酒香,睡了两日有些饿了,轻嗅了一口,答话。 “这里都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去吧!”南梁王摆手。 “是,王上!”一群人鱼贯而出。 云浅月这才看到帝寝殿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百十样菜品。南梁王坐在主位,随意披着一件袍子,除了他再无别人,见她和南凌睿进来,眉眼都是笑意。 南凌睿大咧咧地走过去,也不请安,一屁股坐在了南梁王身边,拿起筷子就吃。 “小丫头,过来孤身边坐。”南凌睿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见内殿的门被关上,帝寝殿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人,她一笑,走过去喊了一声“舅舅”,便坐在了他身边,也不生疏,和南凌睿一样,拿起筷子就吃。 “好,好啊,妹妹的一双儿女今日都全了。”南梁王高兴地大笑,叹道:“可惜太上皇去九台山吃斋念佛了,否则也让他看看你,他也想你的紧。” “原来外公不在,九台山距离这里可不近。”云浅月有些失望。 “是不近,不过你多在南梁住些日子,孤已经传信去了九台山。”南梁王摸着云浅月的脑袋,“小丫头,如今无人,你就换了这副容貌吧?别舅舅见你一回,到头来没见你长什么样。” 云浅月闻言衣袖挡在脸上,霎时换回了容貌。 南凌睿顿时嫉妒,“那两个死男人和死女人偏心,教了你这个不教给我。” 南梁王照南凌睿脑袋敲了一下,训斥道:“臭小子,那是你爹和娘,怎么说话呢?”话落,他仔细地端详云浅月,笑呵呵地道:“怪不得能得景世子的心,小丫头容貌看来就是个有福气的。” “舅舅原来会看相!”云浅月好笑,摆摆手,“哪里来的福气?霉气才对。”话落,她将那只裹着粽子的手挥了挥,“看见没?刚踏进您的皇宫,我就被人咬了。” 南梁王大笑了一声,“朕想你也会被咬。” 这话怎么说?云浅月看着他。 南梁王笑着道:“当年顾少卿回来,朕便询问了他经过,他全盘告诉了我。说你临走时他问了你的名字,你叫告诉他你叫月浅云。他回来就对我说,什么月浅云,明明就是云浅月。真没想到,云王府的嫡出小姐居然跑到了南梁来,哪里是个草包纨绔的废物?明明就是个人精子,穿过了遍地死人的战场不说,还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传言误了她。”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但又不能说是云浅月,因为是偷跑出天圣的,于是就将名字倒了过来,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她不想暴露,念着她的救命之恩,自然不会暴露,傻瓜认不出她的话,就当他白救了。 “后来你给他的武功虽然克制住了他体内的阴毒,但是每逢月圆之夜狂性大发,以女子血入药。这以邪克邪的功夫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让他苦不堪言,这五年来,他不知道恼了多少回,发作的时候想死的心大约都有。如今你既然来了,他被我一句话点破认出你,咬你一下,也不奇怪。”南梁王又笑道。 “原来您知道我会被咬!”云浅月瞪着南梁王,伸手去揪他胡子,“我是您外甥女吧?我辛苦本来南梁,辛苦唤醒您,您有这样当舅舅的?明知道我会被咬还让他送我?” 南梁王“哎呦”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他,“你要不说出个道来,我就将你胡子都拽掉。” “小丫头,跟你爹娘哥哥一样。”南梁王笑骂了一句,道:“那小子这些年憋的够呛,整个人也变得阴阳怪气的,胸腹中有郁气发泄不出,这对于孤的大将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借你发作出来,驱除了胸腹的郁气,才能好好发挥他的才华和本事来。” “所以你就牺牲我的手了?”云浅月挑眉。 “咬一口而已,舅舅国库里多得是宝贝,待会儿让人带着你去随便挑,如何?”南梁王商量地问。 “老狐狸!那时候你刚醒来吧?就算计人!就该让你睡个七七四十九天,直接睡傻了得了。”云浅月扁扁嘴,拿掉她的手。原来她被咬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南梁王叹了口气,露出伤感的神色,“帝王本性啊!不算计睡不着觉,都是这个身份害人不浅。” 云浅月看他妆模作样,有些好笑地翻白眼,对他道:“刚可是你说的啊,我看上你国库里什么宝贝就给我什么宝贝。” “只要你不把舅舅的国库搬空了就行。”南梁王保证。 云浅月寻思了一下,趁机要求道:“不搬空,我就要一样,你给我就行了。” 南梁王眨眨眼睛,“哦?要什么?” “白璧连环。”云浅月道。 “小丫头,那可是舅舅国库里面最值钱的宝贝。”南梁王看着她。 “不给?说话不算数?”云浅月瞪眼。 “给你!舅舅这见面礼可不小啊!如今你不用揪我胡子了吧?”南梁王笑看着她。 “不用了!”云浅月顿时笑逐颜开。 南凌睿对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死丫头,你到真会要,本来我还要将那对白璧连环送给媳妇呢,如今给了你。容景那死小子积了什么德?宝库本来就颇丰了,这回该满得盛不下了。”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谁嫌弃宝贝多,越多越好!” 南凌睿哼了一声,“那也得你努力嫁给他,不嫁给他,也姓容,姓不了云。” 云浅月提醒他,“我嫁给他,不但宝贝还是姓容,连我也姓容了,还是姓不了云。” 南凌睿“啊”地叫了一声,“亏啊!” 云浅月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南梁王也哈哈大笑。 这一顿饭,就三个人,气氛极好,笑声不断。云浅月给南梁王讲了这些年她生活的一些趣事以及跑出在外的见闻,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 南梁王听得有趣,笑着道:“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当年也闲不住,满天下的跑,我和你外公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她一次,也住不两日。后来只能拴住了你爹,让他做了南梁国师,每年他们才来住两个月,这才待的时间长些。” 云浅月想着狐狸扎窝了,她爹也是个狐狸,大约后来栓不住她爹,估计就改栓她爹的儿子了,她怜悯地看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接受到云浅月的视线,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一顿饭从午时吃到太阳落山,二人才从帝寝殿出来。 ------题外话------ 画圈圈,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想小景吧?乃们明白滴==o(n_n)o~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章 归心似箭 今日天气晴好,虽然冬日,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霞光打在南凌睿和云浅月的身上,二人从发根再到脚跟,都映照在霞光中,凭地让本来就俊美和端丽的容颜多了层瑰艳。 云浅月睡了两日,气色休息过来,加上南梁王这个舅舅和蔼可亲风趣幽默没有半丝一国王者的架子,更是让她心情舒畅。 “小丫头,如今天还早,我带你出宫玩怎么样?”南凌睿偏头问云浅月,“玉女河第一名妓姗姗姑娘的小曲在南梁无出其右者,想不想去听听?” “好啊!”云浅月答得痛快。 南凌睿带着她向宫外走去。 二人刚走不远,一个老嬷嬷疾步走来,拦住二人去路,“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 “原来是何嬷嬷!免礼。”南凌睿摆摆手。 何嬷嬷直起身,看了一眼云浅月,恭敬地道:“这位是楚姑娘吧?皇后娘娘知晓是楚姑娘治好了皇上的病,请楚姑娘过去坐坐。” “她和我在父王殿中与父王叙话了半日,如今天色晚了,恐防叨扰母后休息,明日我亲自带她去给母后请安。”南凌睿道。 何嬷嬷甚是规矩,闻言也不强求,点点头,“那老奴就如此禀明皇后娘娘了,太子殿下明日一早就带姑娘过去吧!” “好!”南凌睿应声。 何嬷嬷行了个倒退之礼退了下去。 南凌睿继续向前走去,云浅月跟着他。待何嬷嬷走远了,她轻声问,“皇后待你如何?” “好!”南凌睿吐出一个字。 云浅月眨眨眼睛,“怎么个好法?” “好得不得了。”南凌睿笑了笑。 “难道她不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照着云浅月的脑袋敲了一下,“小丫头,有娘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的吗?” “有吧!”云浅月点头。 “也许有,但不是皇后。”南凌睿目光看向前方,“老头子后宫粉黛三千,皇后稳坐中宫,这些年虽然吃斋念佛,免了后宫妃嫔晨昏定省的礼,但是无人敢不尊重她,甚至是背后一句坏话也无。你当这是为何?” “个人魅力凌驾于王者的宠爱了?”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将胳膊搭在云浅月的肩膀上,丝毫不顾忌她瘦弱的肩膀被压弯,也不顾忌来往宫人的注目,他笑着道:“她是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将你小丫头扔进这后宫与人做堆,你可做不来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推开南凌睿,“我为何要与人做堆?” 南凌睿狭长的桃花眼跳了跳,“呵”地一笑,“是啊,我妹妹为何要与人做堆!” 云浅月不再说话。 南凌睿晃悠悠地踱步继续向前走。 二人来到宫门口,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一辆挂着太子府的车牌,一辆挂着公主府的车牌。太子府车前一个侍卫立着,车帘紧闭,公主府车前一个小太监坐得稳当,车帘挑着,里面一个春水似的小美人探着身子看着宫门口,见南凌睿和云浅月出来,她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原来是翠微!”南凌睿笑着扬了扬眉,“七妹妹越发娇俏了!” “太子哥哥取笑我,你身边的美人才是娇俏。”翠微公主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对他询问,“这个就是楚姑娘?太子哥哥的义妹?” “嗯!”南凌睿点点头。 “太子哥哥对她比对我们这等亲妹妹都好,据说昨日和前日姐妹们踏破了灵秀宫都被你吩咐人挡在了外面也没见着她,太子哥哥将人藏得可真严实。妹妹今日知道太子哥哥估计会带着人出宫,才特意在这里等着,否则的话也是见不着了。”翠微嗔了南凌睿一眼。 “哦?七妹妹原来是特意等在这里。”南凌睿桃花目闪了闪,“我还以为七妹妹该是在顾将军府里照料被我揍伤的他。” 翠微哼了一声,有些酸意,“他哪里需要我照顾,巴不得的我不去。” “好男人多得是,凭七妹妹的才情要什么样的没有?顾少卿不过尔尔。”南凌睿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着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太子哥哥这话若是以前说我估计听不进去,如今想明白了,好男人多得是,我凭什么要吊在他身上?哼,以后他想理我,我都还不理他了。太子哥哥揍他揍得好。”翠微嘟起嘴,看着跟着南凌睿走向马车的云浅月,“太子哥哥,你们是要回太子府还是去哪里?” “去玉女河!”南凌睿道。 翠微眼睛一亮,“太子哥哥带着我去吧,我也好久没出城了呢。我虽然在宫外住,但母后看得严,其他哥哥们出城也不带着我,怕我给添乱。” “好,你乖一些别乱跑,我就带着你。”南凌睿答应得痛快。 翠微整个脸都亮了,连忙保证,“一定不乱跑。” 南凌睿上了车,云浅月轻轻一纵,也跳上了车。帘幕落下,马车立即走了起来。 翠微公主也没要求与南凌睿搭车,则是吩咐小太监跟在他马车之后。 两辆马车离开了宫门。 南凌睿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对云浅月眨眨眼睛,轻声道:“小丫头,是不是很意外翠微没有人说的哭死了?” 云浅月笑了笑,“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她住在宫外?” “嗯!她去年就求着老头子搬出了宫外,是南梁唯一一个没出嫁就在宫外立了府邸的公主,府邸就在顾少卿府邸旁边。”南凌睿道。 云浅月点点头,对这等小姑娘的芳心和爱情没多大兴趣探究,对咬了她的顾少卿更提不起兴趣探究。“诸多公主,她是老头子最宠爱的那一个,没有公主架子,对待下人也好。虽然年纪小,才情也是领先于众公主,只是可惜偏偏喜欢上了顾少卿那块儿硬骨头,所以这些年私下被人笑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却依然执拗地喜欢。”南凌睿笑着道。 “喜欢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地喜欢,这翠微比天圣的六公主强多了。”云浅月评价。 南凌睿忽然一乐,“她的确是比六公主强,强得还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话落,他点点云浅月的头,“小丫头,等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南梁的热闹。” 云浅月挑了挑眉,“难道还有节目等着我?” 南凌睿瞥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我可没兴趣应付勾心斗角,我来南梁是探亲,舒舒服服住两天,南凌睿,我警告你,杂七杂八的混账事你都帮我挡得远远的。听到没?”云浅月皱起眉头。 “小丫头,喊哥哥!”南凌睿敲了云浅月头一下,“玩玩而已,乐呵乐呵。就我们两个人多没意思?” 云浅月哼了一声。 南凌睿身子往车厢四仰八叉地躺下,闭上眼睛,哼起了调子,竟然婉转眉骨。 云浅月抬脚踹了他一脚,“这什么曲儿?一个大男人的!你也真好意思唱女人的歌!” “一会儿姗姗唱得比这还媚,让你先有个准备。”南凌睿话落,继续哼了起来。 云浅月酥着骨头,起着鸡皮疙瘩,强忍着听了起来。 南梁京城自然比云浅月那日半夜来的时候繁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南凌睿的小曲儿淹没在人声里。 马车一路来到城门口,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城外比城内还热闹,远远地便听到玉女河传来歌舞人声,一片丝竹管弦声声。 云浅月挑开帘子看向车外,只见玉女河画舫林立,比她那日来的时候要热闹百倍。大约是南梁王醒了的消息早已经传开,压抑了十多日的人们都出来放松,不止有男,还有女子,竟然有许多人都放起了花灯,分外美丽热闹。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四季如春的地方,这个日子口若是在天圣的话,天还没黑人们就已经关了门窝在了家里的暖炉旁。哪里还能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 “南梁几年不改如一日啊!”云浅月叹了一声。 “小丫头甭走了怎么样?留在南梁吧!”南凌睿坐起身,伸手抱住云浅月,宠溺地道:“在哥哥身旁,宠着你,护着你,不比回去看小景那张冷脸舒服?”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 南凌睿哼了一声,推开她,嘟囔道:“不知道你中了那小子什么毒!”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如今出来十几日,对他已经分外想念入骨,早先有书信不太觉得,如今没书信了,心里分外空荡。 马车停下,稳稳地站在玉女河旁。 南凌睿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没好气地道:“下车了!”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跳下车,她也跟着跳下了车,一直跟在后面的马车停下,翠微由一名小婢女扶着也下了车。 “太子哥哥,今日玉女河好热闹啊!”翠微走上前来,看着玉女河上,“咦”了一声,“那边不是六哥和十哥吗?” “嗯,是他们!”南凌睿笑着点头。 翠微惊呼一声,“呀,我想起来,今日是十哥的生辰。” “嗯,父王这些日子卧病在床,醒来之后说着内务府给他办生辰,却被他给推脱了,说一直都在宫里办没什么意思,今年的生辰和兄弟们出宫热闹一番就算办了。如今选在了这玉女河最大的画舫上,他们看来都到了。”南凌睿笑着道。 翠微顿时欢喜起来,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亲热地道:“楚姐姐,你还没见过哥哥弟弟们吧?今日既然是十哥生辰,他们一准儿来得齐全。”话落,她埋怨地看了南凌睿一眼,“我都险些忘了,太子哥哥肯定也没与你说是十哥的生辰吧?我说他怎么带着你出城来玩,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若不等在宫门口为了见你,就错过了呢。” 云浅月看着握住她的小手,葱白娇嫩,她笑笑,没说话。 “给你十哥过生辰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为了来听姗姗一曲。”南凌睿翩翩地向搭建的木桥走去。 “依我看姗姗一曲不及怜怜一琴。”翠微拉着云浅月的手兴奋地跟在他后面。 “嗯,男人看女人,女人自然要看的是男人。”南凌睿认同地道:“今日两座画舫并排笙歌,想必除了南梁第一名妓姗姗外,还有南梁第一青倌怜怜,你们有眼福耳福了。” “人家哥哥都不让妹妹们污染耳目,生怕被名妓青倌带坏了。你这个哥哥倒是主张我和楚姐姐了。太不合格!”翠微嗔了南凌睿一眼,对云浅月道:“楚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太子哥哥的?” 云浅月对她一笑,刚要说话,画舫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太子王兄终于来了!”话落,“咦”了一声,“楚妹妹和七妹妹也来了!” “六哥哥,听你的语气是不是不欢迎我们?”翠微嘟起唇。 “哪里!你们能来,兄弟们估计不定多高兴呢!尤其是楚妹妹,今日白日匆匆一见,都未与楚妹妹叙话就被太子王兄拉着走了。刚刚十弟这个寿星还在猜测太子王兄会不会将她带来。”那男子一笑。 云浅月看去,只见是一个与南凌睿小哥两岁的年轻男子。皇后所生的南凌睿排行第四,南陵澈排行第六,南陵卓排行第十。如今这个翠微喊六哥哥,自然是六皇子了。今日在皇宫得见一群皇子,倒是显得兄友弟恭,看不出南梁的兄弟们有分毫的刀光剑影,估计都用在背后了。 “六哥哥,你喊楚妹妹喊得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楚姐姐多熟悉呢!”翠微对六皇子俏皮地眨眨眼睛,“楚姐姐可是有夫之妇哦!她是楚家主的夫人,你可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太子王兄的义妹,自然也是我等兄弟们的义姐义妹。”六皇子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淡淡笑着,他眸光闪了闪,“翠微,皇宫里人人都说顾将军对楚妹妹一见钟情,都说你该哭鼻子,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哭过的,何时这么大度了?” 翠微脸一红,立即愤了一口,“六哥哥,你存心看我笑话。顾少卿那个木头,从今以后我不喜了。”话落,她又道:“太子王兄将楚姐姐看得跟宝一样,连东海国的洛瑶姐姐都气得跑了呢!别说她是楚夫人,就是没嫁与人,我也不敢不大度啊!我若不喜她,太子王兄该不喜我了。” “你个小丫头,平时话可没这么多。”六皇子笑了一声,敲了翠微头一下,对她道:“可不要说大话啊,少卿如今就在船上,你声音这么大,他能听得清楚的。” 翠微睁大眼睛,“他也在?” “不止是他,十弟过生辰,包了两个画舫,该来的都来了,不过都是男子,女子就你和楚妹妹。”六皇子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色淡淡,他对翠微笑得不怀好意,“翠微,你刚还说不喜她,看看你如今的表情。你说不喜都没人信。” “我就是不喜他了,六哥哥你少拆我的台。”翠微瞪了六皇子一眼。 “别一会儿进去后就凑人家身边去了!”六皇子哈哈笑了一声。 翠微哼了一声,眼睛却瞟向画舫。 说话间,南凌睿打头,一行人已经上了画舫。 云浅月看着画舫内陆续走出人,前面的是一众皇子,或长或幼,后面一群清一色男子,都是锦绣袍带,显然除了皇子外,今日还有各大臣名门府邸的贵公子,其中顾少卿立在人群中,十分醒目。醒目的不止是他身上磨砺的沙场才有卓然气息,还有他姣好的容貌以及额头那块淤青。看来真如南凌睿所说,将他打得挺狠。这副阵仗,她估计今日京中年轻一代的权贵都齐全了,她看了南凌睿一眼,皱了皱眉,这人明知道今日的情况,还带了她来,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小丫头,你既然来了南梁,哥哥怎么也要对你物尽其用,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啊!”南凌睿凑近云浅月,贴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了,陪哥哥演一场戏,我今日就放你走。” 云浅月挑眉,“今日?” “怎么?难道你不是今日想偷偷离开?”南凌睿看着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果然瞒不住他。她得不到容景的信,如今外面又乱七八糟的传言,不知道那人在家里气成什么样,她既然已经看见了舅舅,自然再待不住了,归心似箭。当然要回去。哪怕她的手带着个牙印,也顾不上了,回家养去吧! “没出息,你就被他一辈子拴住了吧!小心回去连人家个冷脸都见不到。”南凌睿怒其不争的感觉又上来了。 “见不到踏着天圣京城的土离他近我也踏实。”云浅月哼了一声,“演什么戏?舅舅那天算计我一场,如今你又来算计我,你们可真是我的好舅舅,好哥哥。” “哎,身份使然,深受其害啊!”南凌睿装作伤感地道。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跟南梁王装的时候一个德行。做了他十年儿子,越来越像他了。如果谁说南凌睿不是南梁王的儿子,估计没几个人相信。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南凌睿递给她一个秘密的眼神,对画舫上的人一笑,“今日来得真齐全啊!” “参见太子殿下!”画舫内众人见他和云浅月神色亲密,都不由看了一眼顾少卿,见他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心里猜测纠葛,纷纷给南凌睿见礼。 “今日在外,十弟是寿星,没那么多礼数,大家随意!”南凌睿摆摆手,虽然不像太子,但这副做派却是无人可比,他一到来,卓然于一众皇子中,都给比了下去。 云浅月总算明白他那句话了,这些皇子还真是没一个及得上他的,有一个可以及得上的,还去了南疆做了驸马。 “楚妹妹和七妹妹也来了,今日我的荣幸!”一个和顾少卿差不多年纪的皇子笑得见鼻子不见眼,“太子王兄,大家里面坐吧!今日弟弟我请来了姗姗和怜怜。” 云浅月看过去,想着他就是十皇子了,有些秀气。 “好!我就是冲着姗姗而来。这两位妹妹冲着怜怜而来。”南凌睿哈哈一笑,当先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少卿,“顾大将军,能下得了床了?” “托太子殿下的福!”顾少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对我家妹妹一见钟情,可没那么容易,若有下次,还是揍得你满地找牙。”南凌睿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顾少卿微沉着脸,没说话。 后面的人对看一眼,各具心思,六皇子走过来,拍拍顾少卿肩膀,对他笑道:“顾将军,楚妹妹虽好,也是个有夫之妇,不论十大世家的楚家,还是红阁,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太子王兄对她护着,从他手里抢人可不容易,你就收起心思吧啊!天涯何处无芳草。翠微可是念了你许多年了。” “六皇子多虑了!我对楚夫人没想法。”顾少卿拿掉六皇子的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抬步走了进去。 六皇子也不介意他不买账,跟着走了进去。翠微看了顾少卿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也走了进去。后面的人陆续进入。 这画舫极大,里面宽阔,布置华丽,摆了十几桌酒席。 南凌睿自然上座,云浅月坐在了他旁边,翠微走过来,坐在了云浅月旁边,其余人纷纷落座。顾少卿身份非同一般,掌管三十万兵马,席位仅此于南凌睿之下。虽然说是在外,一切不讲究礼数,但是身份地位还是显而易见。 众人坐好,先是给寿星祝寿,寒暄了一番,南凌睿便大喊着叫来姗姗。 六皇子建议,“姗姗的曲好,怜怜的琴好,何不让他们二人一起上来!我们也听听姗姗的曲配上怜怜的琴,何等有趣。” 众人对这个提议自然纷纷叫好。 皇子王孙们本来就会享受,更何况这里还是本就水土风情连一土一木都风流的南梁。哪怕云浅月和翠微两个女子在,众人开始拘束,也很快就没了顾忌。 不多时,姗姗和怜怜纷纷上场。 一个轻纱如烟,如同仙子,翩翩姗然;一个步履堪怜,一身眉骨,我自犹怜。到真是应了这两个名字。前一个是女子姗姗,后一个男子怜怜。两人刚一出来,就分外夺目。 云浅月不是没见过美人,但还是被这两个美人晃了晃眼。 “怎么样?美吧?”南凌睿偏头问云浅月,笑得好不惬意。 云浅月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唇瓣去喝,诚恳地点点头,酒还没喝到,就被一只手拦住,她收回视线,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正是顾少卿,她挑了挑眉。 “你的伤不宜喝酒!否则伤口好得慢。”顾少卿道。 “一杯没什么事儿!”云浅月躲开他的手。 顾少卿盯着她,唇瓣动了动,无声吐出两个字,“容景!” 云浅月手一顿,泄了气,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将酒放在了桌案上。 顾少卿似乎笑了一下,撤回了手。 这边动作虽小,但还是被许多人看到了,本来都不太相信顾少卿是对云浅月一见钟情,如今不由信了。六皇子更是眨了眨眼睛,其他皇子神色都有着不约而同地变化。翠微仿佛没看见,盯着怜怜。 一时间分外安静。 姗姗和怜怜上场,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抱着琴,对众人见礼,之后落座,片刻后琴曲响起。竟然是《春江花月夜》。 云浅月听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神色。 “楚姐姐,你知道吗?这首曲子叫做《春江花月夜》,据说是天圣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写给天圣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的呢!”翠微对云浅月道:“不过可惜,据说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移情别恋,后来喜欢了景世子,本来是天作的姻缘,如今闹得两人分崩离析,浅月小姐竟然还对圣旨遗诏不遵从,毁了婚约。” 云浅月皱眉,看向翠微,“是这样吗?” 翠微点点头,“外面都是这样传的。” 云浅月想着她成了移情别恋的了。笑了笑,淡淡道:“可是我听的版本怎么不是这样呢!”话落,她道:“我听的是云浅月和容景相恋十年,可惜荣王府和云王府不能联姻,老皇帝从中阻挠,二人为情力争,可惜还被一纸遗诏束缚。” “是这样?那摄政王呢?”翠微显得有些讶异。 “摄政王以前是七皇子,看重的是北疆,如今是摄政王,看重的是天下。”云浅月道。 翠微似乎明白地点点头,“啊,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才是一心人。” “嗯,所以说传言不可信。”云浅月意有所指。 翠微眸光闪了闪,向顾少卿瞟了一眼,没再说话。 云浅月在南梁王处早先刚吃完饭出来,如今自然再没食欲,而酒也不能喝,只能干干地坐着听曲,不过这琴和曲到是很有意思,虽然是《春江花月夜》她熟悉的曲子,但是能唱出和弹出二人这个眉骨的调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席上一众年轻男子们觥筹交错,你一言,我一语,伴着琴曲声,渐渐热闹起来。 虽然十皇子是寿星,但是这里南凌睿最大,免不了有人过来敬酒。 开始众人都小心地打量着云浅月,暗中观望这位名扬天下的楚夫人和红阁阁主,渐渐地,便发现她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不但是容貌端丽,就是连举止,都没有一般女子的做派,翠微公主已经是皇室里面甚至这京城里面特别的女子,但是与她一比,无论是从容貌上,还是气质上,尤其是她身体内散发的那种隐隐的历经诸事磨砺出的清冽和沉静,便令人不由得被她吸引。于是,渐渐地有人大着胆子过来找她敬酒。 南梁风土风流,虽然名士文墨不及东海国,但是也自有它的不受拘束,比天圣的儿郎们多了丝开放。 云浅月入乡随俗,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一一应下。 一时间重心竟然从十皇子这个寿星和太子这个尊贵的身份以及顾少卿这个兵马大将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胆子更大的人,则是与她攀谈起来,围绕的自然是她的身份以及她和楚家家主楚容的情事。 云浅月能回答的便回答两句,不能回答的淡淡一笑。 南凌睿一直在旁边坐着,等差不多了,拍拍云浅月的肩,起身站了起来,醉醺醺地道:“哥哥我去小解,稍后就回来。” 云浅月眸光微闪,应了一声,“嗯!” “姓顾的,你去不去?”南凌睿问顾少卿。 顾少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南凌睿说了一句“你别趁着我不在对我妹妹起心思。”的话,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南凌睿刚走出舱外,云浅月感觉地下的船板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坐着,顾少卿皱了皱眉,也仿佛未觉,片刻后,船底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正从云浅月坐的地方被捅出了一个大洞,水一下子涌了上来,似乎打了个巨浪,云浅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惊了一下,想要躲开已晚,身子掉下了那个捅开的洞里。 “啊,楚姐姐!”翠微惊呼一声。 众人也被这变故惊呆了,眼看着云浅月掉了下去,须臾,便见顾少卿从席上飞身而起,也跟着云浅月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顾少卿!”翠微面色一变,又惊呼了一声,就要跟着跳下去。 六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翠微。 南凌睿听到动静,也不小解了,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喝,“怎么回事儿?” 众人都看着他,画舫这么片刻就进了不小水,船向下沉去。十皇子连忙道:“太子王兄,船不知道怎么被砸了个洞,楚……楚姑娘和顾将军都掉下去了……” “不是,是楚姐姐掉下去了,顾少卿跟着跳下去了!”翠微白着脸纠正,急迫地道:“太子哥哥,你快吩咐人救人啊!” “这船要沉了,赶紧出舱!”南凌睿似乎酒也醒了,冷静下来,大踏步向外走去,声音隐含着怒意,“来人,快给本太子下水去救人,同时封锁玉女河,严查此事,一个也不准放过。” ------题外话------ 明日让小月回家,美人们,票票!票票!吼吼……(*^__^*)嘻嘻……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一章 披星戴月 玉女河最大的画舫出了事,大水即将淹没,船身下沉,所有人乱作一团。 南凌睿冷厉地吩咐人弃船上岸,又吩咐人下水救人,同时封锁玉女河,严查此事,顿时太子隐卫纷纷现身,顷刻间封锁了玉女河。 今日热闹,岸边都是百姓,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人人面色仓惶。 此时天色以黑,即便燃起灯火,但人头攒动中,也难以照清楚每一处。南梁四季如春,玉女河在冬季自然也未曾结冰。太子府隐卫纷纷下水,但今夜的水流尤其湍急,河里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寻人更为困难。 一盏茶后,玉女河被控制,无一人离开。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的隐卫纷纷上岸,人人冻得脸色青白,即便有内力护体,但水底寒气还是太重,身子哆嗦,一无所获。 不止楚姑娘不见所踪,就连顾少卿将军也不见踪影。 南凌睿面色阴沉,如寒冬腊月下了十层霜雪寒冰,盯着玉女河听着搜寻无果上来的隐卫纷纷禀报一言不发,他周身的寒气可以冰冻十里。 一众皇子和名门公子人人看起来面色担忧,但一双双的眸子却是神色各异。 翠微公主焦急地看着水中,脸色发白,不停地说,“怎么会这样,楚姐姐和顾少卿会不会出事?”话落,她伸手去拉南凌睿袖子,“太子哥哥,再换一批人下水,一定要找到他们。” 南凌睿沉着脸偏头看了翠微公主一眼,忽然大怒,“顾少卿欺我!” 翠微小脸一变,“太子哥哥?” “我早就看出他对义妹心怀不轨,如今果然如此,竟然趁机在船底动手带走他。岂有此理!”南凌睿额头青筋直跳,怒不可止。 翠微身子一颤,连忙否决,“太子哥哥,顾少卿不会的,一定是有别人暗害,他是为了救楚姐姐……” 南凌睿甩开她的手,怒道:“怎么就不会?你见过他这些年对哪个女人好过?给哪个女子低声下气轻声慢语说过话?” 翠微公主忽然失了声。 “听太子王兄如此说法,我觉得也有可能。这顾少卿太不厚道,竟然对太子王兄的义妹动手,更何况她还是楚家主的夫人,哪怕是人家未曾行夫妻之礼,但也不能强抢啊。”六皇子此时开口。 “是啊,在席间我就看出他神色不对,一定看着楚姑娘,原来竟然是这般。”十皇子恍然大悟。 “就是,以他的功力,若是下水去救人,不可能救不上来,自然是携带人离开了。”又一个皇子看着南凌睿阴沉的脸道:“太子皇兄,如今天这么黑,顾少卿武功又好,借水带着人离开了。我看也不必找了,直接等着去他的大营要人得了。” “如今这么久,他早离开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赞同南凌睿的想法,觉得是顾少卿出手带走了楚姑娘。 翠微公主本来不信,但众人言之凿凿,分析各种顾少卿这两日的不正常来,她无法反驳众人的话,气得一跺脚,哭着上了马车,向城内回去。 南凌睿是个好太子,很是听人劝,脸色虽然阴沉,但也不再强求令人下水找,而是吩咐人沿着玉女河去下游搜索排查。同时气怒地道:“我要回宫禀报父王此事,请了令牌去兵营要人,顾少卿休要欺负我妹妹。”话落,他翻身上马,回城而去。 一众皇子对看一眼,也连忙跟着回城。 太子和顾少卿交恶,不少人心里暗暗幸灾乐祸,也有不少人觉得今日之事奇怪,太子府隐卫全部出动,连个砸船的人也没抓住,实在匪夷所思。虽然顾少卿做得是有可能,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但是大将军难道要反不成?否则怎么敢公然得罪太子?谁人不知道太子深得皇上宠爱?楚姑娘救了皇上也得皇上看重,如今出来这么一出,实在令人觉得奇怪。 南凌睿和一众皇子离开后,玉女河的宵禁解除,只有太子府的隐卫沿河排查。 云浅月端坐在河对岸半山腰一颗古木枝桠上,看着南凌睿气冲冲地带着人回了城,眨眨眼睛,想着南凌睿做得这一手实在简单得幼稚,但偏偏有时候最简单最幼稚的方法最有效。毫无疑问,从今日起,或者不出明日,天下就会传出南梁睿太子和顾少卿大将军为争一女交恶,而那一女还是楚家主夫人,红阁小主。给她本来就神秘的身份,又添了一把干柴。她偏头看另一棵树上坐着的顾少卿,挑眉,“你知道不知道他演的这出戏?” “知道!”顾少卿收回视线,看了云浅月一眼。 “知道还跳下来?这是你早就和他达成协议了?还是你为了成全他?别说为了救我跳下来的,我还不用你救。”云浅月看着他。 顾少卿看着云浅月的脸,“上次你扔了我就走,这次难道也不告个别?我不追你下来,你是不是就这样走了?” 云浅月翻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想容景了,都在脸上写着呢!”顾少卿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忽然乐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树干上,“是啊,我想他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连荣王府的门槛都踏不进去了,我得早点儿回去负荆请罪。” 顾少卿瞥了她一眼,“没有半点儿女人样。荣王府景世子天下推崇,怎么就看上了你?为你不惜抵抗皇权,做了多少被红颜祸水祸害的骂名。” “天下有人骂他吗?我怎么不知道?”云浅月一副讶异的模样。 顾少卿微哼了一声,“如今没被骂,我看离被骂也不远了。” 云浅月嗤地一声,摆摆手,慢悠悠地道:“你放心吧!天下所有人都骂我,也不会骂他的。那个人生来就是云端上的云,我就是地里的泥,云泥之别啊,骂声都给我了。” 顾少卿盯着她的脸,忽然话音一转,“云浅月,我半丝也看不出你易容的样子来,可是你的画像传来南梁,并不是如此。你哪里有这么高妙的易容术?”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买账,“我易容术好,干嘛要告诉你。” “从南梁的汾水城早些日子传回消息,说你施术救了南疆国舅,那术竟然比南疆的咒术还要高明。”顾少卿若有所思地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能耐大着了,否则也不会五年前将你从鬼门关拖出来。” “自吹自擂,也不脸红。”顾少卿慢慢吐出一句话,轻轻下了树,落在地上,对她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云浅月仰着的身子坐起来,奇怪地问,“你要送我?” “做戏要做足份不是?我如今自己回去,你那好哥哥的戏就塌台了。”顾少卿道。 云浅月无语,“我自己走,你藏起来就好了,不用送。” “两百里外有我在魔麓山的大营,也正是你出南梁回天圣的路。你去大营转一圈再离开吧!”顾少卿道:“既然我携了你,当然要像个样子,才不枉费他白折腾一场。” 云浅月想想也是,点点头,“好吧!去你大营喝喝茶。” 顾少卿似乎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深山。 云浅月想着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来回奔波,总走山路了。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顾少卿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不知何时嘴里叼了一根草,嘟囔道:“真不像个女人!” 云浅月在后面翻白眼,当没听见。 南梁的大山草木繁茂,也有虫兽之物,云浅月周身气息渐渐变得轻柔绵软。 顾少卿也感觉到了,奇怪地回头盯着她看了片刻,眸光又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云浅月看不惯,抬脚踹了他一脚,“小小的孩子不学好,学什么老学究做派?” 顾少卿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没言声,转回头继续走路。 云浅月想着这副任打任骂的小样怎么就有些可爱了?被他咬的手郁气也散了些。对他道:“顾少卿,唱支山歌吧!” “不会!” “那吹段曲子!”云浅月要求。 “不会!” “那你会什么?”云浅月盯着他背影,少年瘦削,脊背笔直。 “什么也不会!” 云浅月扁扁嘴,“没趣!” “你到是有兴致,难道是因为要回天圣了?你可小心了,回天圣后你的手背估计伤还没好。你若有这个闲情,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景世子的盘查吧!”顾少卿不回头,提醒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我将你绑去天圣交给他处置了你。”云浅月瞪眼。 顾少卿似乎考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样的话翠微小美人还不得哭死。” 顾少卿忽然不说话,沉默了下来。 云浅月觉得戮人伤疤是不对的,顾少卿戮她伤疤,她戮了回来,如今见好就收,便也不再说话。若是可能,她真想将顾少卿绑回去给容景处置,但人家的身份是掌管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麻烦更多,还是算了。 又沉默地走一段路后,顾少卿忽然问,“云浅月,你喜欢景世子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立即道:“黑心!” 顾少卿忽然笑了,“还有呢?” 云浅月似乎思量了一下,忽然一叹,“谁知道呢!稀里糊涂地就喜欢上了,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了你的心里,开始不知不觉地占了个位置,可能是一颗小树苗,连你都发觉不了,渐渐地发现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想要拔除都拔除不了了。” 顾少卿不说话。 云浅月又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没理由,有时候理由又多得数不过来。容景就是那个让我惊艳了时光的人,一直惊艳到心里。整颗心都被占满,再也剩不下一丝一毫的地方。” 顾少卿似乎点点头,依然没说话。 云浅月不再说话,觉得更想那个人了,恨不得如今插翅飞回。 过了许久,顾少卿低声道:“我在翠微公主身上找不到你说的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我不喜她的原因吧!我以前一直以为,人活一世,男儿当立世,建功立业,铸千载功勋,是为最好。如今听你说来,我倒是羡慕景世子,原来情意也可以如此美好。” 云浅月愣了愣,忽然玩笑地道:“顾少卿,你别接下来对我说你喜欢我啊!” 顾少卿回头,用看傻瓜的眼光看了云浅月一眼,“我看你一无是处,喜欢你做什么?” 云浅月佯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被人喜欢得怕了!” 顾少卿白了她一眼,难得少年老成不再,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你这等不省心的主,哪里适合娶回家做妻子?从南疆到南梁,来往十多日,景世子估计担心得少年华发了。” 云浅月想着容景长白头发的模样,不由唏嘘一声,“不至于吧!长白头发就不美了!” 顾少卿看着她不胜唏嘘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向前走去。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也没了先前的隔膜和烦闷,天亮时分,来到二百里外的魔麓山兵营。 魔麓山山脉适合兵营驻扎之地,山脉绵延,有良田河水顺着山脉蜿蜒盘旋。没有战争的时候,士兵们便种田劳作,有战争的时候,便披甲上阵。据说这是十五年前南梁国师的建议。兵作耕种,所以,南梁这十五年来国力兵力日益增强。 顾少卿也不避讳,径直带着云浅月进了大营。 南梁的士兵们一见将军回来了,纷纷欢呼。有几名副将暖味地目光看着顾少卿和云浅月。不等副将们开玩笑,顾少卿一个眼神扫过去,对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太子义妹,十大世家楚家主夫人,红阁小主。” 副将军顿时睁大眼睛,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想着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可以杀到一片。以后有谁对她出手,她都不用动刀动剑的,直接报她大名就能将人秒杀了。 来到主营账,顾少卿吩咐人备饭菜。 云浅月不客气地坐下来,想着吃饱了好有力气赶路。 “王上准备传位于太子殿下,恐防其他皇子作乱,本来命太子殿下昨日出手一举拿下控制其他皇子,对其它皇子圈禁。但太子殿下念其那些都是皇上骨肉,所以要我配合演一场戏。”顾少卿落座,对云浅月解释道。 “他这么早就传位?”云浅月讶异。 “嗯,王上说他坐王位够久了,太子殿下堪当大任。”顾少卿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昨日这样的戏有什么好处?” “我和太子殿下彻底交恶,若王上宣读退位诏书后,有不轨之心的人定然会试图来窜动我谋反,我趁机将其拿下,这样不用连累所有皇子都被圈禁,也肃清朝局。”顾少卿道。 云浅月点点头,“哥哥这样的做法没什么不好!” “别人都还好,恐防姑姑生变。”顾少卿叹息一声,“毕竟太子不是他亲生子。” “这件事情你知道?”云浅月一怔。 顾少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皇上信我,要我保太子,自然会告知于我。” 云浅月看了一眼顾少卿,十五岁的少年将军,驰骋沙场,南凌睿登基,他辅佐,南梁上下清明,何愁南梁不强?她笑笑,不再说话。 用过饭菜,云浅月出了兵营。顾少卿牵来一匹马给她,云浅月翻身上马,看着他。 “走吧!”顾少卿摆摆手,转身走了回去,给了她个背影。 云浅月扬了扬眉,忽然一笑,也不说话,打马绝尘而去。 云浅月刚离开不久,一队轻骑烟尘滚滚来到了魔麓山大营,南凌睿一马当先,翻身下马,怒冲冲地冲了进去。不多久,大营内传来怒喝对打声。 云浅月自然不再理会南凌睿和顾少卿之间合计演的戏,那都和她再没关系。她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往返天圣京城。 出了魔麓山,便是南梁的翠香城,这里以翠香山命名。云浅月自然不停留,向下一个城池文曲县而去。到了文曲县,已经午时,她买了两个包子,继续打马行程。 文曲县的下一个城池是安阳城,安阳城下一个城池是来凤寨,来凤寨之后是九阴岭,九阴岭之后是八荒山,八荒山之后便是黔西城,过了黔西城便是天水崖,之后是凤凰关。 顾少卿给云浅月这匹马自然也是脚程极好的千里良驹。她夜晚时分,来到了八荒山。 八荒山也是一条和魔麓山一样的山路绵延的山脉,但魔麓山贵在山势平坦,而八荒山则是山势陡峭。四面八荒,尽是荒凉野草。 云浅月艺高人胆大,纵马穿越八荒山而过。 刚行到一半,从山另一边的山头骑马涌出一批人,人人穿着皮袄,戴着毡帽,老少参差不齐,奔着她而来,大约百十人之多。 云浅月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跟前,齐齐将她拦住。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拦住她的人。 当先领头人是一个粗壮汉子,手里提着大刀,他勒住马缰之后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对跟着的百十人问,“你们看这小娘子怎么样?” “二哥,甚好!”一个同样粗壮的汉子点头。 “我看着也甚好,兄弟们,你们看呢!”那被叫做二哥的汉子又对大家问。 “甚好!大哥本来就细皮嫩肉的,这小娘子看起来也细皮嫩肉的,与大哥正配。”其中又一个汉子起哄道。 “就是小身板跟大哥一样忒细嫩了些,不过从面相上看一准是个能生养的。”那二哥继续端详云浅月。 一众人纷纷点头,“正是,正是!” 云浅月看着这群人,明显是附近山头的土匪,而听他们的话,这是要抢了她了?她挑了挑眉,依然没说话,继续听着这群人对她品头论足。 大约一炷香时间,一行人将她从头到脚研究够了,觉得配得上她们大哥,才由那二哥对云浅月问话,“喂,小娘子,你跟我们上山怎么样?给我们大哥做媳妇。” “不怎么样!”云浅月摇头,“我家有夫君。” 那二哥一听顿时皱眉,“你家有夫君?” “这小娘子居然有夫君了,二哥,怎么办?”一个汉子问。 “有夫君能有咱们大哥好?还能怎么办?不要她那夫君了呗!”那二哥豪言一放,上来就拉云浅月的马,强硬地道:“跟我们走,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大哥天上少有地上无的人物。你能被我们看中嫁给我大哥,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云浅月忽然笑了,也不反抗,任他牵着她马头的缰绳拽着走,问道:“听你们大哥夸你们的大哥,你们大哥姓甚名谁?”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那汉子不透露名姓。 “你们大哥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云浅月又问。 “那是自然!”那汉子见她配合,脸色端得好看些,招呼兄弟们跟上。 “比荣王府的景世子还要好?”云浅月挑眉。 那汉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云浅月,“你是景世子的媳妇?” 云浅月眨眨眼睛,还没答话,那汉子立即摇头,“不对,景世子还没娶妻。景世子喜欢的人是云王府的云浅月,我大哥的心上人。” “哦?”云浅月一怔,笑道:“云王府的云浅月是你们大哥的心上人?那你怎么还跑来抓了我去给你们大哥做媳妇?” “我们大哥说云浅月不识好歹,伤了他的心,以后不念着她了。”那汉子话落,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连忙打住,对云浅月道:“你先跟我们走,你这模样虽然不及云王府的云浅月,但也还能过得去,我们大哥要看上了你,就留下你,我们大哥看不上你的话,你放心,我们还放你回家找你夫君去。”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前面的山头,笑着点头,“好!” “你这小娘子懂得识时务,我也就不绑你了。”那汉子满意云浅月的配合。 “二哥,不对啊,这小娘子被我们抢了,不是应该哭啼啼吗?你看她怎么还笑?”一个粗壮汉子打量云浅月,提醒道。 这么一说,那汉子回头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难得还有一个不傻的,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夫君娶了第十八房小妾,我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如今正愁无落脚之处……” 众人恍然,那汉子连忙拍着胸脯道:“小娘子你放心,我们大哥对云浅月的痴心来看。绝对是个一心一意的良人。你要是真能被我们大哥看重的话,吃不了亏。” 云浅月佯装抽搭两下,点点头。 “臭冬瓜,你带着人在干什么?”这时,前方山头传来一声轻喝。 这声音太熟悉,云浅月眯着眼睛向前方山头看去,只见一个锦袍少年,一脚踩着一大块山石,一脚踏着地面,将他整个身子支撑成风流俊美的模样。虽然天色已黑,但今夜有淡淡的月光,隐约看到熟悉的眉眼,不是罗玉是谁?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有洛瑶的消息没他的消息,感情是跑到这里占山为王来了。而且还当了人家大哥抢良家女子。她有些好笑,怪不得说她痴心云浅月呢!这言论搁在她身上,有几个月前的一出,也不奇怪。 “大哥,您不是睡觉吗?怎么出来了?”那汉子立即陪起了笑脸。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罗玉问站在山头上不动,看着那汉子。 “您看这小娘子怎么样?够不够给您当媳妇?”那汉子连忙询问。 “和着你们下山来抢人来了?不是告诉你们不准强抢良家妇女吗?赶紧的,将她给我放了。”罗玉立即不满地怒喝。 “大哥,这小娘子自己愿意。”那汉子连忙道。 “臭冬瓜,你皮紧了是不是?我说放人就赶紧放人。你再不放人,小心我的鞭子揍得你连你娘都不认识你。”罗玉恼怒。 “大哥,我娘早死了。”那汉子立即道。 “揍得你媳妇不认识你。”罗玉改了口。 那汉子苦下脸,“这小娘子长得挺好,虽然不及云王府云浅月长得好,但也是如花似玉啊,您又打不过景世子,抢不过来云浅月,就将就了吧。” 云浅月憋着笑听着,这话说的。 “谁说小爷我打不过他?一个病秧子,弱美人,我正准备上天圣京城去抢人。你们别给我添乱,赶紧放人。你们要是敢把人带回来,我就要你们好看。”罗玉似乎恼了,扔下一句话,下了山头走了回去。 那汉子和众人都看着他,须臾,互相看着。半响,那汉子松了云浅月的马缰,对她道:“小娘子,你走吧!我们大哥看不上你。” “可是我看上他了呀,怎么办?”云浅月柔柔地道。 那汉子闻言一喜,随即又一恼,“那也不行,我们大哥没看上你,你看上他也不管用。赶紧走吧!”话落,他甩甩袖子,一招手,“兄弟们,我们回去吧!大哥既然要和景世子抢人,我们回去给他筹谋筹谋,没准真能抢来。” 众人闻言呼啦一下子跟上他向来的上头走去。 云浅月转眼间就被孤零零地扔下了,有些无语,有些好笑,忽然,她灵机一动,喊住那汉子,“喂,你们等等。” “小娘子,都说了我们大哥不喜欢你,你还不走?”那汉子停住脚步。 “我这就走,不过我想给你们提个建议。”云浅月看着那汉子,轻声道:“我姐姐就在我后面,长得比我好多了,也比云王府的云浅月长得好多了。你们大哥不喜欢我,估计觉得我长得不好,你们可以等在这里截住我姐姐。没准你们大哥就愿意了。” 那汉子眼睛一亮,“你还有个姐姐?” “嗯,我姐姐她长得太美,怕招麻烦,所以,喜欢易容,你们若是看见有单身走过的人截住就是了。让她报上姓名,她若是报姚落。就是她无疑了。”云浅月道。 “你为什么愿意我们截住你姐姐?”那汉子此时也有了脑筋,疑惑地问,“你不知道我们是土匪?” “各位都是壮士,不谋财,不害命,哪里是土匪?我看是英雄。”云浅月诚挚地看着那汉子,低声道:“我是看那公子长得极好,我没福分侍候,自然就让给姐姐了,我们姐妹情深嘛!姐姐因为长得太美,还没嫁人,如今是担心我,追着我出来。若是能成全了你家大哥,回头我多了个俊俏的姐夫,岂不是好事一桩?” “是啊!的确是好事一桩。好,我们听你的,就在这等着了。”那汉子不知道是被云浅月一句英雄给夸得,还是被她说那姐姐比云王府的云浅月长得还美给吸引的。立即拍板。 “我只能去投奔亲戚了!众位英雄再会了!”云浅月拱拱手。 “这小娘子停江湖!去吧!去吧!回头没准我们就是亲戚了。”那汉子也立即抱拳。 众人纷纷应好,一个个一改被罗玉刚刚训斥的蔫头耷拉脑,兴奋起来。 云浅月笑着调转马缰,骏马四蹄扬起,继续前行。她想着洛瑶是昨日上午离开的南梁京城,为了避免南凌睿追她,自然隐藏行踪,百般小心,虽然她晚了一夜出发,但是快马连夜赶路,她计算起来应该没有她快。所以,如今她定然被她落下在了后面。八荒山是南梁到天圣的必经之地。若是她前往天圣,那么与罗玉凑一窝正好。 出了八荒山,云浅月连夜披星戴月赶路,第二日早上到了凤凰关,她在凤凰关稍作歇脚,便再次启程,第二日响午来到兰城,同样吃了两个包子,继续赶路,天黑十分来到云城。云城距离天圣京城仅一步之遥,她自然不想歇息,虽然人困马乏,眼冒金星,扔继续赶路。 子夜十分,终于来到天圣城门口,今日不知为何,城门未关。她打马冲进了城门,径直向荣王府而去,转过了几条街道,来到荣王府门前。 云浅月看着荣王府三个大字烫金牌匾,不由露出笑意,翻身下马,高头大马轰地倒地。她一愣,想着真是将这马累坏了,她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已经累得没力气再施展轻功越墙,上前去扣门环。她的手还没扣到门环,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人站在门口。她一喜,刚想上前,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题外话------ 紧追慢赶,将小月送回了家,美人们,有票没呀?有票没呀?明日……嘿嘿嘿嘿……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二章 大病三日 云浅月从南梁京城出来和顾少卿走了一夜山路,之后马不停蹄一直未歇,跑了两千多里回到京城,别说马受不了,就是武功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撑着一口气回来,如今不止马累死,人也昏死了过去。 感觉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接住她,她想睁开眼睛,很费力地去睁开,奈何试了几次都无用,她最终放弃,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 陷入黑暗前脑中有一个安心的想法,见到他就好,是打是骂反正她在这里,都由了他。 在黑暗中沉陷,再无知觉。自然也不知道接住她的那人在给她把脉后死死地瞪着她。 再次醒转,浑身酸痛,大脑中有了意识,先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觉得安静至极,连半丝风丝也不闻,须臾,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她勉强地适应了片刻,才在黑暗中看清屋中的事物,熟悉的环境,不是她想象的荣王府紫竹院容景的房间,而是她云王府浅月阁自己的房间。她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屋中除了她外,再无别人,看起来是黑夜,她伸手揉揉额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有谁在?凌莲?伊雪?” “小姐,您醒了?”外面立即传来声音。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凌莲和伊雪冲了进来。几步就来到床前,凌莲伸手挑开帘账,看着云浅月,舒了一口气,“小姐,您睡了三天,终于醒了。” 云浅月闻言心一灰,“怎么睡了这么久?” “您还说呢!你骑马回京累得虚脱了,昏倒在荣王府门口,将马给累死了,您人事不省。同时染了寒热,高烧不退,吓死我们了。”伊雪立即道。 云浅月一怔,“这么严重?” “可不是吗?据说当时景世子的脸黑的啊,青裳说在景世子身边十多年,可从来没看到景世子的脸黑成那样过……”凌莲有些后怕地道:“幸好景世子医术高绝,开的药方极其管用,否则的话,您没准就跟那匹被累死的马一样,再也醒不来了。” “呸呸,凌莲,你胡说什么?小姐如何能醒不来?”伊雪打了凌莲一下。 凌莲也意识到说了不吉利的话,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皱眉,想着她从半个月前出了天圣京城跟着娘亲去南梁,后来转了道去南疆,之后又马不停蹄去了南梁,这一番奔波未曾好好休养身体,后来帮南凌睿演戏,借河水和顾少卿离开,走了一夜山路,那时候大约就染了寒气,却没好好注意,之后又一路打马不停,奔波而回,身体劳累,极度透支,弄得回来这副样子也说得过去。她不禁唏嘘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容景呢?如今在哪里?”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没出声。 “嗯?”云浅月已经预算到最坏的结果,“说吧,没事儿,我还能挺得住!” 凌莲立即开口,有些沉郁,“从那日您昏倒在荣王府,景世子给您把了脉,喂了药之后,就派人将您送回来了,至今再没出现。” “是啊,那时候您刚喝了药,正烧着呢!”伊雪道。 云浅月想着容景真是气坏了吧!她明明是想赶快回来负荆请罪,谁知道变成了昏倒在他面前,不但没挽回好感度,如今怕是将好感度降为了负数。她有些懊悔,知道睡这么三日,还不如慢慢走路呢! “要说景世子也真狠心,您当时都那样了,明明烧得人事不省,还拼命地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他竟然还忍心将您的手掰开,生生黑着脸让人将您送回来。”凌莲埋怨道:“枉费小姐您念着他,连马都累死了,您自己还累成这样,也太不值了。” 伊雪也接过话,“您回来后一直高热不退,我们吓得不行,去荣王府请了几回景世子,他都不见,说您死不了。我们只能回来了,幸好枫世子来看您,让我们不用担心,按照景世子开的那个药方给您喂药就行。我们才放心下来。” “这么说他在那天我昏倒后给我把了脉,开了方子,就将昏迷的我给送回来了?至今再没理我?”云浅月总结二人的话。 二人齐齐点头,都说景世子心真狠。 云浅月叹了口气,心里灰蒙蒙的,想着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容景能做得出来的!没什么奇怪的,那人要是真恼极了她,比风烬将她扔下山崖的举动还能做出更狠的事情来。 凌莲和伊雪见她不说话,对看一眼,凌莲道:“小姐,我们现在给你端饭吧!您三日没进食了,就喝了些水。” 云浅月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酸得厉害,胳膊腿都是疼的,屁股似乎骑马出了伤,两腿间都磨破了,被上了药,但如今也是有些疼,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点点头,“端来吧!” 凌莲立即走了下去。 伊雪这才想起只说话了没掌灯,连忙掌了灯,过来扶云浅月起来。 伊雪端来饭菜,云浅月虚软地坐在桌前,虽然三日没进食,但也觉得没什么胃口,吃什么东西往嘴里都是苦的。但她还是勉强吃了些,这副弱样子,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不用想也知道脸色苍白得估计跟鬼差不多。 实在吃不下,云浅月才放下筷子,身子软软地靠在软榻上坐着。 “如今刚三更,小姐,您是再睡一会儿还是……”凌莲看着云浅月。 “都睡了三天了,再睡都该成傻子了。”云浅月摇摇头。 “要不,我去荣王府告诉景世子一声,说您醒来了?”伊雪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还是您准备自己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低声嘟囔,“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没说话。 “估计是没消吧!等天亮了再说吧!”云浅月摇摇头,早先是一鼓作气,就想见到他,如今折腾成这幅样子,她还不想刚醒来就又昏倒在他面前,那么估计更糟。 二人点点头,“那我们陪着您说会儿话吧!” 云浅月笑着点头,“好,我正想问你们,我离开这些日子,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二人坐了下来,凌莲当先开口,“您那日离开后,景世子派人告诉了我们,我们才知道您和主子去了南梁。景世子对外宣称您由于那日在议事殿外染了寒,生了病,住进了荣王府紫竹院,摄政王也没过问此事。后来南疆传回楚夫人出现的消息,我们才知道您是转道去了南疆。” “南疆的战事频频传回,据说朝中闹成了一锅粥,有些人力主出兵支持南疆皇室叶公主和云驸马,有些人说秦丞相为天圣立下许多功劳,如今他既然是南疆王室,天圣朝廷不应该坐视不理,理应支持他重回南疆。”伊雪接过话道。 “两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休。后来还是景世子力排众议,说秦丞相虽然为天圣朝中立下许多功劳,但已经辞官归隐,不再是秦丞相,而是南梁王室的嫡系分支叶霄。他的事情朝中没有缘由再插手,另外,南疆是天圣的附属国,至今没分离,若是帮助叶霄,岂不是在打南疆皇室和叶倩的脸面?所以,这是南疆内乱,天圣朝中不该插手此事,作壁上观就可。才平息了这场口水之战。”凌莲又道。 “嗯,后来群臣觉得有理,摄政王也同意景世子的意见,便达成了一致。”伊雪接着道:“不过您出现在南疆,朝中有人**,说十大世家介入南疆朝局怕是有所筹谋,不知打得是什么心思,要求派人去南疆查看,摄政王没表态,景世子说不急,可以看看情况再说。” “本来都以为这怕是一场为时不短的争权大战,南疆也许遍地生灵涂炭,但谁也没想到战役结束得那么快。不过两日,叶霄就死了,叶倩大获全胜,回京后,一切安平,只是叶霄之女叶灵歌下落不明。叶公主发出悬赏昭告,寻找叶霄之女下落,报起藏身之处者,赏黄金万两,提项上人头进献者,赏黄金十万两。”凌莲又道。 “朝中大臣们对这件事情看法颇深,说这场南疆内乱争权之事之所以能结束得快,都说是十大世家楚家主夫人之功,若非她在汾水城城门助阵,箭射叶灵歌,若非她带兵和叶公主从天而降兵分三路和云驸马带领汾水城的士兵两面夹击叶霄兵马,若非她带的南疆王室先王传人沈昭施术杀了叶霄,这一场战役结束得没有那么快。所以,纷纷上表,说此女实在厉害,不能小视,一定要重视起来。”伊雪又道。 “两日后,南梁传出消息,说楚夫人去了南梁,救治好了南梁王的病。南梁统领三十万兵马的少年将军对其一见钟情,南梁太子为护义妹,二**打出手。南梁太子和少年将军因此交恶,南梁十皇子生辰之日,少年将军砸船借水遁带走了楚夫人,南梁太子一怒之下,带着人冲去了兵营,二**战一日,南梁太子被抬着出了兵营回了京。”凌莲又道。 “十大世家楚家主在南梁太子被抬回京的次日,据说终于坐不住了,启程去魔麓山军机大营要人。少年将军澄明事实,说与楚夫人已经结拜姐弟,并非外界传说对其生出情事,又说楚夫人在太子来之前已经离开军机大营,不知去了何处。南梁三十万士兵亲眼所见她离开,只是太子不信,这实在是事实。楚家主深明大义,接受了少年将军的说话,并且与少年将军把酒言欢,二人据说到成了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伊雪又道。 “朝中的大臣们纷纷谏言,说十大世家楚家入世后,因楚夫人的关系,又是太子义妹,又是少年将军义姐,又救好了南梁王,明摆着归心南梁,楚家实力雄厚,再加上一个神秘的红阁,这实在对天圣来说不是好事。没准南梁坐大,有侵吞天圣的打算。毕竟南梁已经三年不纳贡了,要脱离天圣附属国,怕是用不了时日。而且风家和楚家目前关系密切。”凌莲又道。 “群臣纷纷表态,说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摄政王就关于楚家和楚夫人之事问景世子看法,景世子说十大世家和南梁亲密的无非是一个楚家和风家而已,摄政王手下有苍少主和蓝家主代表的苍家和蓝家。与南梁各占一半,目前到无需忧心。群臣都信奉景世子的言论,便也安了心,没了争执。”伊雪又道。 “六日前,摄政王似乎想起了久在病中的云王府浅月小姐,询问景世子,景世子说难得她只有病着才安安静静让人省心,但如今好了,估计又坐不住了。这话刚说完,小姐就去议事殿外接景世子下朝了。大冷的天,坐在议事殿外给景世子缝衣服,摄政王的脸当时都黑了。”凌莲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她睡了三日,骑马两日夜回京,六日前她刚醒来和哥哥舅舅坐在南梁的帝寝殿聊天说话呢!她看着凌莲,终于开口,“那人是谁易容的?夜天逸没看出来不是我?” “小姐您想想,还能有谁将您易容得谁也看不出来!”伊雪笑着问。 “西延玥在西延猫着学治国呢,他那易容术再厉害,还是瞒不住夜天逸的眼睛,这么说是我娘幻容成我了?”云浅月想起她醒来就一直没见到她娘,她在南梁睡了两日夜,她应该是在南梁王醒来之后就启程赶回来了。天下除了幻容,就没有天衣无缝的易容术。 “您说对了,正是主子!”凌莲笑着点头,“当时连我都以为是小姐您回来了呢!主子幻容的您真是太像了,谁也看不出来。本来有些人觉得那楚夫人是您易容去了南疆和南梁,如今楚夫人还在南梁,谣言不攻自破。” “因为是大病刚好,又在议事殿外吹冷风,不想病情又复发,再次病了。景世子这回恼了,说小姐不爱惜身体,刚好就这样折腾,不好好休息,一怒之下将您送回了浅月阁,再不理不问。”伊雪道:“小姐被送回来后,我们才知道不是您回来了,而是主子代替了您。” “外面的人如今都在传,说小姐是故意做给摄政王病来看的,因为摄政王下旨封闭了荣华宫和刑部大牢,不让您看皇后和四皇子,您经过的事情太多,一气之下病了,郁结于心,总也好不了。摄政王却是一言不发,没表什么态,荣华宫和刑部大牢也照旧被封闭着。四皇子府的赵侧妃也病了,摄政王请了太医去医治。”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将这几日的朝局诸事经过二人轮番述说明白了个大概,问道:“风烬和沈昭没进京吗?” “噢,我们给忘了,沈公子和风家主进了京。据说因得知沈公子对景世子极为仰慕,风家主受楚夫人所托,将沈公子送进京,如今就在荣王府了,放下人之后风家主就离开了京城回风家了。”凌莲立即道,“据说沈公子想要科考。” “夜轻染呢?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云浅月又问。 “三年一度的科考据说要在年关的时候进行,如今距离年关还有两个月,今年科考定下由染小王爷负责,连日来染小王爷与大臣们正在商议具体事宜。”伊雪道。 “我姑姑呢?”云浅月又问。 “皇后娘娘听说您病了,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如今在宫中安胎,比较稳定。”凌莲又道:“王爷这两日每日都来看您一趟,云离世子和七公主也每日过来看您。” 云浅月点点头,地球离了谁都能转,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她不在天圣半个多月,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出去才半个月而已,却好像一年半载了的感觉。她笑了笑,伸手揉揉额头,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去睡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站起身,收拾了桌子,给火炉里加了炭火,走了出去。 云浅月靠着软榻懒洋洋地坐着,忽然很想南梁,想南凌睿,没有了那一句句死丫头的或宠溺或者不着调的话,忽然有些不适应。 不知不觉,已经天明。 “死丫头,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玉青晴走了进来。 云王爷跟在玉青晴后面,“睡了三日,也该醒了,这孩子真是吓人。” 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起身,看着二人,一个身着官服,一个穿着长随的衣服顶着长随的脸,她瞥了二人一眼,没什么精神地喊了一声,“爹,娘!” “瞧瞧这副样子,跟个弃妇似的。”玉青晴走过来,点了点云浅月脑门,“没出息,想男人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小景那臭小子也真狠心,就这么扔了你三日不管。当年我做了让你爹恼的事情,他顶多就凉了我两日。” “你做了什么让我爹恼的事情?”云浅月问玉青晴。 玉青晴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看了云王爷一眼,小声道:“我们住在一个叫做桃花镇的地方,一次你爹没跟着,我单独上街,后来被人看上了,跟了我去提亲。你爹恼了,两天没理我。” “就这么点儿小事儿?那说明我娘有魅力。”云浅月不赞同地看着云王爷。 “那是她没说人家对她提亲,她居然笑逐颜开地收了聘礼。”云王爷面色沉郁地看了玉青晴一眼,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看向玉青晴,想着胆子不小啊! 玉青晴脸一红,又咳了一声,对云浅月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上门对我提过亲,过过瘾嘛!” 云浅月“噗”地笑了,想着当年她娘是被他爹一句话就招来了京城偷梁换柱成了亲,自然见不到聘礼,她好笑地看着她,点头,赞同地道:“这也不怪你。” “臭丫头!”云王爷拍拍云浅月的脑袋,“我只恨没再多凉她两日让她长教训。小景比爹强,对你狠得下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我也是急着回来见他,难道急着见他也是错?我娘收了人家聘礼是做错了。我这回出去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荣王府那尊佛爷不高兴,算起来也不是我自己找的麻烦,都是麻烦来找的我,到头来我还是给他惹了。”云浅月有些郁闷地道:“扔了我三天不管不问,他也真做得出来。我们吵过数次,最厉害的那次我见到他淋一场雨受不住就心软原谅了她。他到好,我都烧成那样,累死成那样,他也真狠得下心三天不管我。” “你跟你娘的事情怎么能一样?你娘那是玩玩,过过瘾,没伤身体,没有性命之忧,没让人担心,没出大错。可是你呢?动用了几次灵术?在南梁皇宫昏睡两日,之后又掉了水,染了寒,还每日没夜地赶路,连青影都被甩在屁股后没了影,累死了一匹马,你自己昏迷得人事不省。本来身体就差,这回更是让人担足了心,你说说,小景能对你不狠心?”云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板着脸训斥。 “就是,这回是你做错了,娘那不过是玩玩,你这才是大错。”玉青晴立即附和。 “你的事儿还好意思拿出来比?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性子像你着呢!”云王爷不满地看了玉青晴一眼。 玉青晴气势一低,嗔道:“我那陈年老账了,您还记着没完了?她的性子才不像我,我看像你,你忘了你那次拼了命地赶回东海,昏倒在家门口,将我下得三魂丢了七魄,眼睛不合地守了你三天三夜你才醒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生了我的气?我急着赶回去?”云王爷立即道。 玉青晴也瞪眼,“那也是因为你和那江湖玉女传言弄得满天飞,我……”“行了,别让咱们女儿笑话!”云王爷也是气势一低,拉住玉青晴的手,打住她的话。 玉青晴立即住了口。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看着二人,醒来后被容景扔了三日的郁气散去,对玉青晴道:“你也忒没出息了?他那样你还守了她三日夜没合眼?不是也该像容景一样,将他扔那不管嘛!” “后来他醒来我一个月没理他,让他连头发丝都没见着。”玉青晴道。 云浅月唏嘘一声,看向云王爷。 云王爷咳了一声,对玉青晴道:“时辰到了,我该上朝了,走吧!如今你也见了,小景的药方好,她再养两日就精神了,至于他们俩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 “你这副样子还是歇两日吧!小景的气若是刚消了,见到你这副白得跟鬼的样子,估计又火起来了,你没好果子吃。”玉青晴扔下一句话,跟着云王爷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二人离开,本来想立即去荣王府的心思,又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不多时,外面又有脚步声匆匆走来,云浅月顺着窗子看去,见正是云离和七公主,二人显然得到消息赶过来,脚步有些急。 “妹妹!”云离快步走了进来,见到云浅月就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还这么白?” “枫世子今日来了没?知道你醒来吗?脸色是挺白的。”七公主也快步走过来。 云浅月看着二人,面色的焦急关心是掩饰不了的,心下一暖,摇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可吓坏我们了。景世子气你不爱惜自己,不理会你了,幸好枫世子这两日都来,你烧得脸红彤彤,如今烧退了,这脸白得又不像样,人也瘦了一大圈。”七公主拉住云浅月的手,“你就算再气七哥,再恼怒他,也该爱惜自己,吹冷风折腾病了,好不容易在荣王府养了些日子养好了,竟然还跑去议事殿又吹冷风,也难怪景世子生气了,如今这一病,更是严重了,病来如山倒,前些日子都白养了。” 云浅月笑了笑,连七公主都这么说,看来这些日子容景用她病造势和她娘亲及时回来出现在议事殿,这两件事情配合得天衣无缝,打消了所有人以为她没在京中的疑惑,以为她真病了。 “七皇子因为你毁遗诏之事一直郁结于胸,知道你关心姑姑和四皇子,便下了旨意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能出入荣华宫和刑部大牢。而你呢,又与他杠上了,将自己也折腾得病了这许多日子,如今这副样子,哎……”云离叹息一声,“妹妹,身体要紧。有些事情要慢慢来。姑姑在宫中养胎,安然无事,四皇子在刑部大牢,没受什么苦。你就不要担心了。” “是啊,景世子那样从容的人,都被你给气得生了这么大的火,好几日没踏云王府的门了,他不是气你关心姑姑和四皇子,估计是气你和七哥怄气不注意身体。怎么来说身体是自己的。”七公主叹了口气,“七哥执拗,看来是非你不喜了,景世子和你又两情相悦,这未来啊,指不定成什么样。如今这朝中看起来平静,可是连我都能感觉得出不寻常的气息,可想而知,他们明里暗里斗得定然激烈。” 云浅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 “妹妹醒来就好了,看你脸色不好,休息吧!”云离看向七公主,“她刚醒来提不起劲,你也别打扰了,稍后就回去吧,让她好好养着,我上朝去了。” “我晓得了,你去吧!”七公主点点头。 云离走了出去。 七公主见云离出了浅月阁,回头对云浅月道:“我和你哥哥本来以为你是为了和七哥怄气装的病,但那日来了见你昏迷不醒,吓坏了。我那天去找了七哥,可是他,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结不好解开。” 云浅月沉默不语,刚刚她爹娘带来的轻松一些的气氛因为七公主的话消失了个无影踪。 “是我多话了,这等话说来定然让你心里烦闷,更是不利于养病。你好好休息,我去给爷爷请安,爷爷嘴上说你没事,心里也担心你着呢!这两日天寒,爷爷的身体也不太好。我将你醒来的事情告诉她,让他也好安心。”七公主站起身。 云浅月点点头,笑道:“我这个孙女做得不合格,十天半个月也去不了爷爷那里一趟,**子就多多费心侍候多尽一些孝吧!” “小丫头,说得哪里话?我是云王府的媳妇,自然要孝顺爷爷和父王的。”七公主嗔了云浅月一眼,走了出去。 云浅月想着七公主才嫁进云王府没多久,便如换了个人,从说话到行事,端庄稳重成熟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再见不到昔日小女孩为容枫哭鼻子的影子了,操持整个云王府,做了真正的云王府后院主母,愈发历练了。 似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变化,就她还是没变,真是有点儿没出息了! “小姐,备车吗?您去荣王府吗?”凌莲走进来轻声问,虽然她不满景世子将小姐扔回来不管不问三日,但也明白小姐是将景世子气坏了才如此。 云浅月支着额头,想了想,摇摇头,“不去。” “你不想见景世子?”凌莲疑惑地问。 “看看他能对我狠心几日。”云浅月忽然一笑,无奈地道:“遇到沈昭,那是意外,南疆国舅一条性命,危在旦夕,我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动了灵术,也数无奈。后来叶霄施术,大水决堤,包括叶霄的士兵在内一起八万人马,我不能眼看着那些人全军覆没,只能再次动用灵术筑堤,也是必须做之事。后来去了南梁,舅舅中的催眠术太厉害,我只能再动用灵术,这也无可厚非。后来体虚力乏,困顿不堪,不想被顾少卿趁虚而入咬我一口,才知道当年因为我为了给他找驱除寒毒的穿山甲入药路过沼泽地救了的那个小男孩是顾少卿,因为我给他的一本邪门武功,他保住了命,但每当月圆之夜就狂性大发,需要女子血入药,算起来,他心中憋了五年的郁气,咬我一口出气也不奇怪。后来为了帮哥哥和顾少卿演戏,我借玉女河的水遁离开,之后为了赶回来见他,马不停蹄,昼夜不歇赶路,不仅累死了马,还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换做重来一次,我大约还是会如此,即便病一场,也会这样做。” 凌莲听完,立即道:“小姐,这些都不怪您啊!你去和景世子解释,他定然不再生气了,他应该是不知道,以为您胡来,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云浅月摇摇头,忽然有些伤感,“哥哥说我没出息,风烬也说我没出息,连见了不过两面的顾少卿都觉得我没出息,被容景吃得死死的,在他面前怕这怕那,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出门在外,更是怕这怕那,尽管再小心,也难保不出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如今啊,我就想着,是不是该出息一回给他们看看了。” 凌莲不说话,觉得小姐昼夜不休赶路,累死了马,昏倒在荣王府大门口,自然是为了景世子,他即便再大的气,也不该这样扔小姐三日不管。但景世子也是因为气怒小姐不爱惜身体,才生了大火。她她自然是站在小姐的立场上向着小姐,但如今也不敢出口建议什么,生怕建议不好,适得其反。 “行了,看将你愁的,本来脸就小,这回都皱一堆不好看了。”云浅月笑看了凌莲一眼,对她摆摆手,“下去吧!我坐得累了,再回床上躺一会儿。未来几日就在房里休息了,什么也不做。” 凌莲见她决定不去找景世子了,想想即便小姐去找了,这副白着脸的虚弱模样也不一定得景世子好脸色,她自然也不想小姐去受那委屈,点点头,走了下去。 云浅月躺回了床上,没有困意,但也不觉得无趣,盯着棚顶数数玩。 不多时,外面又有脚步声走进来,凌莲的声音惊讶地响起,“景……景世子?” ------题外话------ 美人们,有票的甩票哦,我舍不得折磨人的啦。你们懂的。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三十三章 紫貂云霞 章节名: 云浅月听到凌莲的声音一怔,身子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容景正步履轻缓地走进浅月阁,身上穿的是她那日给他缝制的袍子,天蚕丝锦泛着淡淡华光,清冷的冬日里,锦衣墨发,优雅从容,无双的风采挥洒出一幅水墨画,连浅月阁西南角那一株梅花因了他的出现都一下子惊艳繁华起来。 云浅月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了两下,伸手捂住心口,暗骂了一声这个冤家。 “景……景世子,您怎么来了?”凌莲又惊有呆地看着容景。觉得今日最想不到会出现人就是景世子了。依照对小姐这三日不管不问来看,这气没有小姐上赶着去和好,应该很难让他气消,可是他竟然来了,实在料想不到。 容景停住脚步,看着凌莲,微微扬眉,“我难道不该来?” 凌莲本来心里对容景这三日不来不满,但他真出现在浅月阁,站在她面前,她却一个不满的字也说不出来,只呐呐地道:“小姐刚刚醒来……” “我知道!”容景微微点了一下头。 凌莲看着容景,他就这样静立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却让她从心里就不敢生出造次来,她垂下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容景似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抬步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在屋内看着外面的一幕翻了个白眼,须臾,她伸手落下帘账,身子直挺挺地躺回了床上,伸手拉上被子,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容景脚步来到门口,就如进自己家门一般随意,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他随意地向房内看了一眼,缓步向床前走来,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他刚一进屋,屋中气息霎时一改,袅袅熏香多了一抹如雪似莲的香溢。 缓步来到床前,容景停住脚步,眸光沉静地看着帘账内背着身子躺着的人,锦被盖到半腰处,露出她瘦弱的肩膀,青丝披散开,更显得床上的人儿小成一团,他眼睛细细地眯了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云浅月心里憋着气,假装睡得熟了,不理会身后床前站着的人和他那道静如水的目光。 过了许久,容景依然一动不动,眸光有些凝定。 云浅月蹙了蹙眉,尽量不让自己泄露半丝没睡着的气息。做好的防线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轰塌的趋势,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她不眠不休奔波而回昏倒在他荣王府门口就是为了早见到他,而他对她不管不顾了三日,如今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木桩子似地杵在她身后,这算什么事儿? 屋中的空气似乎凝定住了,浅月阁内外,分外静寂。 云浅月由开始的有些赌气,变成了有些恼怒,时间一长,又生出些恨意来。她闭着眼睛,唇紧紧抿着,本来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憋闷的松散。 容景依然一动不动,立在床前,气息轻浅,目光依然沉静。 云浅月忽然很想转过头去,对站在他身后的人爆踢爆打一通,但又极力地克制住,她不能输了阵仗,他一定知道她醒着,这一场阵仗若是输了,以后就一输百输了。 又过了许久,容景依然没有动静。 云浅月恼恨得极了,忽然就想要放弃,她怎么来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跟他置什么气?他才弱冠,再少年老成,也不过十八岁而已,而她虽然如今比他小了三岁,但实际上多的岁数不说也罢。若是他出门,换她等在京中,指不定她早忍不住了,尤其是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红粉传言,天下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他对任何事情从容淡定,但不包括对她的事情,所以恼怒是应该。若是换他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她面前,她怕是更气更急更怒。这样一想,三天对她置之不理似乎也没什么,她泄了气,准备转过身。 就在这时,容景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身子一僵,要转过的身子顿时停住了。她听到他缓步走到门口,听到他打开了门,听到他脚步出了浅月阁,至始至终,竟然一言没发。她面上松了的妥协神色再次绷紧。 “景世子,您……您要走了?”凌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景“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那小姐……”凌莲一直守在门外,隔着门缝,看到容景进屋后一直站在床前,没再动静,如今竟然一言不发地走了,让她觉得有些严重。 容景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温声道:“她不愿意见我。” 凌莲忽然没了声。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忽然怒了!什么叫做她不愿意见他?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连鞋也顾不得穿便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关着的门。 容景再不停留,缓步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压制着怒火,可是怒火却是一**地袭来,直到从胸口顶到她嗓子眼,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一脸铁青沉怒,本来白得跟鬼似的脸,怕是更没法要了。 凌莲担心云浅月,这时从外面推开房门,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云浅月,她惊了一跳,“小姐?”她从来没看到小姐这副表情过。 云浅月看了凌莲一眼,门外早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压下怒意,但可想而知脸色极其难看,摇摇头,“我没事。” 凌莲有些担忧,“景世子能来,一定是忍不住在意您的,您……” “他在意个鬼!”云浅月转身向床前走去,对凌莲摆摆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守了我三日夜,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凌莲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来到床前,刚刚容景站的位置,屋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转回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清冷的风吹了进来,吹散了一室暖意外,也吹散了如雪似莲的气息。须臾,她也不关窗子,便重新走回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走进浅月阁。 “枫世子,您来了?”凌莲迎上前,语气有些松快,“小姐醒了。” “我觉得她今日也该醒了,再睡下去,就该吓人了。”容枫笑了笑,缓步走进来。 凌莲连忙走过来打开房门,挑开帘幕,让容枫走进。 容枫道了一声“谢!”,便就着凌莲挑开的帘幕进了房间,一眼看到云浅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屋中的窗子开着,有些冷意,他连忙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 凌莲关上房门,想着枫世子来了,小姐心情估计会好些。 果然她刚关上房门后,便听云浅月道:“你今日没上朝?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这几日你病得厉害,我向摄政王告了假,每日过来给你诊脉。”容景来到床前,看着云浅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脸色怎么这么差?” “气的!”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枫眸光微闪,笑问,“景世子来过了?” “他不如不来!”云浅月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恼火还是压制不住。 “景世子这几日也染了寒,但朝中事情又多,事事都需要他,他不得休息,身体也不是太好。”容枫坐在床沿处,微笑地看着云浅月,“你病这些日子,我就没见过他脸色好过。尤其是三日前,脸色极差,和你此时差不多。” 云浅月皱眉,摆摆手,“不想说他。” 容枫笑了笑,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放下手道:“脉象还是太虚,需要好好休养几日,今日的药喝了没?”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凌莲姑娘,你家小姐的药呢?不会忘记了吧!”容枫对外面询问。 “回枫世子,没有忘,伊雪在厨房熬药呢,应该快好了!”凌莲连忙回话。 容枫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的手,伸手扯开她手背的绢布,看了看伤口,温声道:“疤痕已经脱落了,但要恢复如初还得等些时日再脱落一层疤。” 云浅月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疤痕已经没有了,留下一个有些深的粉色印痕,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牙印,她点点头。 容枫拿出一个玉瓶,倒出白色的药液,又给她手臂轻轻涂抹了一层。 云浅月看着容枫的动作,轻缓仔细,仿佛是在对待多大的伤口,她想着容枫既然看了她的手,关于她和顾少卿的传言,估计联想到了她的身份,不过他是容枫,知道也没关系。即便多少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有的人不怕被知道,如容枫,有的人即便知道,拿不到她把柄也无事,如夜天逸。她心中被容景积聚的怒气和郁气散了些,笑道:“容枫,我病这几日,你很辛苦吧?” 容枫抬起头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景世子辛苦!” “能不能不说他?他来也不来,辛苦什么?”云浅月瞪眼。 “荣王府的书房一夜一夜地亮着灯,你说他能不辛苦?”容枫笑看着她,面色温暖,“月儿,你和景世子……” “他那是为了朝政。容枫,你再跟我说他,你就别在我这里待着了。”云浅月绷起脸。 “好,我不说!”容枫止住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皱眉道:“瘦了这么多,想要补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你就是让人不省心。” 云浅月伸手摸摸脸,下巴是有些尖,她叹了口气,“用力往回补吧!” 容枫笑了笑,同意道:“嗯,用力补回来吧!” 房门推开,伊雪端着药走了进来,看了容枫一眼,对云浅月道:“小姐,喝药了!” “我来喂她吧!”容枫伸手接过药。 伊雪递给容枫,退了下去。 容枫用勺子搅拌着汤药,云浅月还没喝,就觉得满嘴的苦味,她皱了皱眉。片刻后,容枫将药碗递给她,“一口气喝了吧,你嘴里本来就苦,喝了这汤药也觉不出多苦。” 云浅月接过汤药,一仰脖,咕咚咕咚一起下了肚。的确如容枫所说,她满嘴苦,如今这汤药的苦也真不觉得了,将空碗递给容枫,他递给她一杯水。她漱了口,将杯子又给他,对他问,“容枫,你请假了,是不是就没什么事情缠身了?” “嗯,有些事情可以不做。”容枫道。 “那你就多待一会儿吧!陪我说说话,我们有好久没说话了。”云浅月道。 容枫点头,“好!” “雪山老头回了天雪山没?小黑不知道怎么样了。”云浅月看着窗外。 “师傅还在东海没回来,小黑是不知道怎么样了。”容枫语气有些隐隐想念,“小黑一直陪着我,我如今来了天圣,这半年也再未去天雪山,不知道它怎样了,幸好它自己会抓食物吃,不至于饿死。” “要不将它接来吧!你以后又不回去了,那雪山老头看起来估计是想开了,也不守着雪山派了,将小黑自己仍在那里,怪可怜的。”云浅月建议道。 容枫摇摇头,“不行,它在山里自由自在,若是接来之后就得关在府里,它就没了自在,跑出府的话,上了大街百姓们更慌乱,难免不出事。”容枫摇摇头。 云浅月叹了口气,“也是!” 容枫笑了笑,见云浅月没精神,又无困意,心中清楚她的郁结,便转了话题说些小黑这些年闹出的有趣的趣事儿,云浅月听得嘴角扯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许久没谈天,倒也没有生疏之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每次云浅月去天雪山看他的时候,住那几日都有说不完的话。 响午的时候,容枫在浅月阁用的午膳。 下午,容枫陪云浅月下了两局棋,太阳偏西,他见云浅月累了,才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容枫离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去,外面的冷风冷了起来,屋中的火炉正旺。而那个人离开后再没来,她挥手落下帘幕,闭上眼睛睡去。 晚上云王爷和玉青晴回来,见云浅月睡下,在院外和凌莲了解了一番情况,没进屋,便离开了。云离在天黑的时候回来,听说云浅月睡下,也没进屋,回了西枫苑。 这一夜,云浅月辗转难眠,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依然是天气晴朗。 一大早晨,浅月阁往来的人便没有断,云王爷、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容枫。前面几人看过她之后见她气色稍好一些,便或者上朝,或者打点府中琐事去了,容枫则是说军机大营昨日晚上出了些事情,他得去军机大营,不能陪她了,让她好好吃药休息。云浅月点点头,看着容枫离去。 用过早饭后,她又躺回床上。想着昨日就是这个时候容景来的,她到看他今日来不来。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容景的身影,她心中又怒起来。 浅月阁的人大约也了解云浅月的心情,凌莲、伊雪打头,一个个小心翼翼,不弄出动静,愈发显得浅月阁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见。 又过了一个时辰,浅月阁外传来脚步声,在静寂中尤为清晰,步履熟悉,但不是轻缓,而是沉稳。 “冷小王爷!”凌莲应了上去给冷邵卓见礼。 云浅月看向窗外,只见冷邵卓走进来,一身轻裘,他本来长得就不错,因为以前放浪形骸,让他的容貌大打折扣,如今数月将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气色极好,让他看起来就如一个清贵公子,从内到外染着浓郁的贵气。大约是经历事情多,看过的事情多,玩过的事情多,他的身上比别人都多了一次看透世事的顿悟,很是特别,也很养眼。 “你家小姐病了许多时日,一直不好,我有些担心,过来看看。”冷邵卓对凌莲道。 “奴婢给您去禀告小姐!”凌莲向门口走来。 “不用禀告了,邵卓进来吧!”云浅月脸色好转,语气说不出的轻松。她刚刚几乎觉得若是浅月阁再没点儿动静,她怕是会憋疯了,如今冷邵卓来得正是时候。抓住他,今日就不会无聊了。 凌莲闻言让开门口,冷邵卓抬步走了进来。见云浅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上下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差点丢了半条命。”云浅月拍拍床板,对他道:“坐啊!我正无聊,幸好你来了。” 冷邵卓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看着她道:“前几日我就想来,但户部的事情多,听说容枫每日来给你诊脉,我便没过来,今日他派人对我说要去军机大营,怕你闷,要我没事就过来,我也想着是该来看看你,就过来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云浅月咧了咧嘴,“还是容枫好!” 冷邵卓忽然笑了,“是啊,京中不少媒婆都踏破了文伯侯府的门槛,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堆满了文伯侯府的院子,可惜他就是无动于衷,就对你好,你一生病,他就急急来了。还特意向摄政王告了假,摄政王也准了。” “我们有生死之交的情分,他自然对我好。”云浅月斜睨着冷邵卓,笑问:“京中的媒婆难道没踏破孝亲王府的门槛?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难道没堆满了孝亲王府的院子?” 冷邵卓笑着摇摇头,“没有!” “你这副样子,鬼才信!知道男人最可贵的是什么吗?”云浅月看着冷邵卓,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冷邵卓失笑,“看来你心情还不错。” 云浅月嗯哼了一声,想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是你没看见。对他道:“你今日若没事儿,就别走了,给我将段子吧!” “我的段子都被你掏空了。”冷邵卓道。 “那就再讲一遍,想听了!”云浅月道。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给她讲了起来。云浅月认真地听着,虽然听过了一遍,但听到好笑的地方,依然笑出声。 午时,冷邵卓同样在浅月阁用了膳,日落西山时,才离开了浅月阁。离开的时候,云浅月眼巴巴地看着他,冷邵卓笑着说明日还来,云浅月满意地放了他离开。 太阳落山,气温骤低,清冷的风吹起,打在浣纱格子窗上,有些冷峭。 云浅月看着外面微暗的天幕,她想着这是醒来后的第二天了。 这一夜,同样辗转难眠。 第三日,天气依旧阳光晴好,云浅月醒来之后便站在院中看了一会儿梅花,之后用过饭后便等冷邵卓。过了昨日的时间,冷邵卓依然没来,等来了他的贴身小童。 那小童来了之后说,“小王爷今日被安排了事情,不能来陪浅月小姐了!让小的来知会一声,浅月小姐别等他了。”话落,他补充道:“不过小王爷给小的传话的时候染小王爷听见了,让小的帮传一声,说他有些事情,过一会儿来看您。” 云浅月应了一声,那小童转身走了。 云浅月看着小童离去,想着夜轻染要来?他有多久没来了?犹记得上次他站在浅月阁外要跟她割袍断义,她狠心地伤了他,后来夜天逸来了将他派人弄了回去,之后再见到就是在老皇帝的殡礼上,他如出销了的刃剑,后来是送子书离开,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忘记了那件事情。如今他要来,她心中升起了百种滋味,说不上好受,也说不上难过。 半个时辰后,果然夜轻染进了浅月阁。 夜轻染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抱了一团东西,紫色的,在他手中捧着,软融融如一团紫霞。他来到之后先对凌莲笑着打了声招呼,凌莲也恭敬地见礼,知道小姐得知染小王爷要来,便也没拦住,让他进了屋。 夜轻染推开门进屋,便见云浅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走过来,站在床前,看着她扬了扬眉,笑了,“小丫头,你这样躺下去,快和床板黏在一起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夜轻染,云浅月总是保留一分心思,看着他俊逸的眉眼,过往种种似乎被冻结,或者甚至让她怀疑那些冷厉和不愉快以及受伤的事情都从来不曾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精神地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夜轻染立即打开,是一个紫色的紫貂披风,他献宝地问云浅月,“小丫头,喜不喜欢?这是我前些日子在下大雪的时候打的紫貂,特意给你做的。”云浅月看着他手中的披风,紫貂同样珍贵,这样一大块披风丝毫不亚于容景给她的那块雪貂披风,尤其是这个颜色,配上她寻常爱穿的紫色阮烟罗,怕是走到哪里,都如一片紫霞了,她笑了笑,“这多珍贵,不该送给我吧?” “特意给你打来的,不送给你送给谁?”夜轻染将披风塞给她,一屁股坐在了窗沿上,对她道:“小丫头,我用这个披风对你道歉,你原谅我那日混账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 “那日是我混账了,我被你刺激了,后来反复地想,我他妈的图什么?心里日日不好受,夜夜不得眠,我以前明明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公言公,在私言私。我的身份改变不了,已经注定,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姓氏而没了自己不是?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若是连这份守护都被我扔掉了,被剥夺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跟你道歉,花了半个月给你打了一块披风赔罪。你原谅我吧!”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的脸,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夜轻染见云浅月不说话,伸手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有几道很深的抓痕,“你看,我为了打紫貂,遇到了一头猛虎,被它抓伤了。身上还有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云浅月看着他胳膊已经结了疤,但印痕太深,怕是会落下痕迹,她想起自己的手,幸好那只被咬的手在被子里,他看不到,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碰了碰,皱眉道:“你武功不是很好吗?怎么一头猛虎就将你抓伤了?” “那会儿有一只猛虎一只紫貂,我怕紫貂跑了,就先打了紫貂,被猛虎得了手。”夜轻染道。 云浅月看着他,他这样还如何让她说不?尤其是刚刚那一段话,她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两个小孩闹了脾气,今天绝交,明天就好了,多么幼稚的事情,我才懒得和你闹腾,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别在给我找不痛快就好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还特意去打紫貂来做披风给我赔罪?用得着吗?怎么没让老虎吃了你?” “怎么用不着?”夜轻染忽然乐了,放下袖子,眼睛晶亮粲然地看着云浅月,“险些被老虎吃了,当时我就想着,我都这么努力想和好了,你这小丫头应该原谅我吧!但是我又踌躇得不敢给你,怕你直接将披风给我扔出去。毕竟你好东西多得是,也不一定看上我这一块披风。” 云浅月被气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我就想着你哪里能是那样的人呢!所以就来了!”夜轻染呵呵笑了,有些得意,“这披风做得好不好?比弱美人那块怎么样?他那个都旧了,这个是新的,也暖和,你披上,也不至于总是染寒了。你这副小身板,再这么病下去,我真担心本来就是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以后成了病怏怏的……对,你有一次说过一个女人叫林什么玉来着?” “林黛玉!”云浅月道。 “对,对,就是林黛玉。你再这样下去,就跟她成亲戚了。”夜轻染看着她道。 云浅月摸摸脸,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还有些莫名的情绪,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我可不想和林黛玉做亲戚。” “既然这样,你还躺着做什么?我听说这些日子你不是昏迷就是日日躺在床上,连房门都不出,这样憋也能憋出病来。走,今日天色多好,我带你骑马去后山看梅花去!”夜轻染站起身,伸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身体刚刚好一些。”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兴奋的脸。 夜轻染转过身从梳妆镜前拿了一面镜子来让云浅月看,“你看看你这副弱样子?披头散发,气色苍白,眉目沉郁,气结于心,总是躺在床上,对你的病也没什么好处,养得了表,养不了里,这两日外面都不太冷,空气也好,后山的梅花开得艳着呢,如一片火红的云海。你也去散散心,没准病就好了。” 云浅月有些心动,看了一眼外面,的确阳光普照,有些暖融融的感觉。她是躺太久了。 “有些人就是欠冷着,你对他好他不知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夜轻染看着云浅月,“这房间药味这么浓,可想而知你灌了多少苦药汤子。前些日子大雪,后来那些天又是大风天寒,极冷,而这两日好不容易晴天,这么暖都跟春天来临了一样,有不少人都跑去后山赏梅了,据说一起组织了个论诗会,定然极为热闹。” “你不忙吗?京中的人都这么闲?”云浅月疑惑地问。 “皇伯伯下葬三七也过了,二皇子也厚葬了,今年的科考我负责,是忙了一些,但要年关才开始,时间还算充裕,挤出一两日没什么事儿。京城的人这一段时间都憋得够呛,如今难得好天气,虽然不能着艳装,但赏赏梅,吟吟诗到无碍,也热闹热闹,否则再这么闷下去,人人都得跟你似的憋出病来。”夜轻染道。 云浅月无语,和着她的大病促进京城的热闹,笑着点点头,“好吧!” “你多穿一层衣服,再披上我给你做的披风,手里再捧一个暖炉。你刚好,受不得风,我们不骑马了,就坐车,我的车在大门口停着了。”夜轻染道。 云浅月点点头,凌莲和伊雪听说云浅月要出门,也都主张小姐出去散散心。连忙进屋帮她收拾,很快就收拾妥当,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虽然脸白些,但还算可以见人。于是和夜轻染出了房门。 紫貂如云霞,容颜有着罕见的娇弱轻柔,刚出院子,似乎惊艳高悬空中的那轮日光。 美人们,这是感情需要,即便乃们捉急,也表要喷口水啦,否则,明天我就没力气更新啦……O(∩_∩)O~ 当然,有票票鼓励我虐小景的话,我会很有动力滴……O(∩_∩)O~ 第三十四章 赏梅诗会 云王府大门口,一辆不算华丽的马车等在那里。 夜轻染伸手挑开帘子,示意云浅月上车。云浅月想着以前每次与容景坐车都是他先上车,再伸手拉她,她敛住心思,轻轻扶着车辕上了车,只见车中放了一床锦被,中间一个大手炉,谱一进车就暖融融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夜轻染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了她对面。 帘幕落下,夜轻染对外面吩咐,“去北山的梅林!”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缓缓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夜轻染扯过一床锦被盖在云浅月身上,对她问,“小丫头,你想看书还是下棋还是我们聊天,去北山梅林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想动脑,聊天吧!”云浅月身后倚了个软枕,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 夜轻染笑着点点头,便和云浅月找话说。说他以前出外游历时的奇闻趣事,自然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书本上看不来的,云浅月虽然没什么精神,但也听得有趣,偶尔会搭一两句话,两人虽然闹了数场,从以前的躲避,到各怀心思防范,到如今这样他赔罪她和好,比往日的相处多了些平和和坦然。 大约是正如夜轻染所说,天气晴好,老皇帝殡天笼罩的阴云已经过去,压抑了许久的天圣京城热闹起来,马车走过大街上,便可以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川流不息。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出了城门。 城门外虽然不如城内热闹,但路上也比往常遇到来往的人声、马声、车声频繁。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小王爷,到了!” 夜轻染打住话,“嗯”了一声,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忽然一乐,“小丫头,看吧,我怎么说来着,今日来的人多吧?” 云浅月顺着夜轻染挑开的帘幕看去,只见来到了北山梅林。西北有四景,一是军机大营,二是北山猎场,三是夕颜湖,四是云海梅林。夕颜湖是三面环山的一处天然湖,其余三面山种植的都是梅树。如今正值梅花盛开,三面大山的梅花开得如火如荼,与天水相接,如云海一般,这副景色令人惊艳。 半山坡搭建有数十古木凉亭,这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梅花盛开,都有京中的人结帮搭伙前来赏梅,来往人络绎不绝,这些凉亭专门为此而建。 此时山下停了几十辆马车,另外还有几十匹马,十几个古木凉亭里面都坐了人,有男有女,虽然皇上殡天三月内不准着华裳,要求人人素服,但素服用上好的缎子做工,远远看来也是一片素净的华丽。 云浅月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当然,来这里有闲情逸致的人都是京中的贵裔公子小姐,身份最差的人父亲也是个官。男女径自将十几个凉亭一分为二,各坐一边。她看到了六公主、容铃兰、冷疏离、容铃烟、文如燕等人,如今还是冬日,天刚暖下来,她们就穿了春裳,一个个不臃肿,都有着窈窕的美。 其中男子大多都见过,毕竟每年的宫里宴席云浅月都是参加的,往年没见过的人里多了两个人,其一是苍亭,其二是沈昭。她看见沈昭的时候微微讶异了片刻,便收起情绪。沈昭如今居住在荣王府,这个因汾水城杀死了叶霄为师报仇的年轻人一战名扬天下,他本来这些年就一直筹谋准备入朝,如今很快地融入京中的圈子也不奇怪。另外抛除他本身的原因外,他住进荣王府,得容景青眼有加,也更为他提高了身价。 她想起数日前在山野人家沈大娘说起儿子时对于他要光耀门楣的骄傲又无奈的模样,又想起初次见沈昭扛着一捆干柴从外面回来急急冲进屋对她问容景崇拜急迫模样,想起他固执地要送她去南疆京城,以及后来短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情,让数日前那个山野少年一下子成为了天下瞩目的焦点,如今他在京中这些贵裔公子中,不显半丝山野之气。她不由感叹人的命运真是星云转换,旦夕之间。 夜轻染先下了车,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们过去!” 云浅月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抱着手炉跳下了车。 他们到来,众人本来谈天对诗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看见夜轻染和云浅月,面色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苍亭和沈昭的目光也向二人看来,二人的目光却较之众人都特别了些。 夜轻染今日是一身墨绿轻裘,云浅月则是紫貂披风配着她惯有的紫色罗衣,两人谱一下车,到成了一片素雅中的艳丽,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人,一下子更是夺人眼目。 夜轻染对众人的眼光浑不在意,对云浅月问,“是先在这里坐坐,还是想上山?” 云浅月虽然置身这样的云海梅林景致中,依然没多大的精神,遂道:“在这里坐坐吧!不是都在吟诗作对吗?我们虽然不文雅,也可以听听。” 夜轻染点点头,当前踱步向凉亭走去。 云浅月抱着手炉走在夜轻染身后,虽然阳光暖,但风依然偏寒,吹起她紫貂披风和紫色罗衣,层层叠叠,这些人里面,数她穿得最多,远远在众人看来,就是一团紫霞包裹了一个娇小的人儿,而那人儿的脸有些白,步履有些轻弱,明显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偏偏这副孱弱,让无论男女许多人都移不开眼睛,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见过这浅月小姐无数模样,纨绔嚣张的,张扬跋扈的,慵懒随意的,神情淡然的,眉目冷情的,坚毅凌厉的,如今再看不禁风吹孱弱的,每一面都令人记忆深刻,或者说,想不记住她都难。一时间这一处忽然极静,只听得见夜轻染和云浅月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短短的距离被拉得很长,让云浅月都恍惚地以为这一条通向凉亭的路其实很远,其实凉亭内没人,只有她和夜轻染赏梅而来。 “小丫头,你的脚怎么像是踩在棉花里?”夜轻染回头看了云浅月的脚一眼,“走路都没个声响的。” 云浅月没什么精神地道:“躺了好几日,虚着呢,没劲呗!” 夜轻染放慢脚步,“幸好我带你出来走走,否则再躺下去,你的脚就废了。” 云浅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众人被二人的说话声拉回神,神色各异。 六公主看着二人,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的紫貂披风上,当先发难,“呵,这不是云浅月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今日怎么没与景世子一起,这身边人什么时候换成染小王爷了?” 这一句话意有所指。 云浅月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六公主见她抛出去的金砖她没接到,继续又道:“这紫貂披风是染小王爷送的吧?前些日子我听七哥说染小王爷每日下了朝就往大山里跑,每到深夜才回来,就是为了去山里打紫貂,后来一连半个月,还弄了一身伤,回来亲自督促着毓秀阁做披风。我当时就想着这紫貂可是女人穿的,不知染小王爷看上了谁家的女子,原来竟是送给了你。” 众人目光一下子都聚在了云浅月身上的披风上。 云浅月已经静静地走着,仿佛没听见。 “看来还是你在染小王爷心中有位置,恐怕都成独一无二的了,这些年我可不曾见到哪个女子得染小王爷的厚爱,即便当初的南疆叶公主也做不到让染小王爷不眠不休跑去深山在大雪里冒着寒打紫貂只为了做一件披风吧?这紫貂稀少,珍贵,可不好打。”六公主话落,见云浅月依然不语,她目光冷起来,变本加厉,继续道:“怪不得我听说景世子数日不踏足云王府了呢!原来症结在这里。云浅月,你这移情别恋的功夫愈加见长了啊!以前是弃了二哥喜欢七哥,后来景世子十年大病出府之后你弃了七哥喜欢他,如今又看他哪里不好了?弃了他喜欢了染小王爷,下一个你会弃了染小王爷喜欢谁呢?” 不少人都被六公主的话牵引,看着云浅月的目光露出别样颜色。 夜轻染面色染上薄怒,目光凌厉地看着六公主,“你胡说什么?” “染小王爷恼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六公主对上夜轻染的目光心悸了一瞬,便左右看了一眼,笑道:“你问问这里面的人,都在京里住着,谁不清楚什么事情啊!你日夜不休打紫貂的事情人尽皆知,而景世子寒了心冷了云浅月的事情也人尽皆知,这不是明摆着你们好了吗?” “胡言乱语!”夜轻染眸光扫了一圈,六公主身旁坐着的人都连忙不敢得罪地垂下头,他冷冷地道:“六公主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在宫里躺了半个月,如今你的伤好了?” 六公主想起她那日要跟着玉子书去东海,但是在送君亭落下马摔伤,还是夜轻染将她送回了宫中,看他已有怒意,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嘴。 虽然她是住了嘴,但是该说的话是都说出来了,一时间凉亭内外气息怪异。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二人身上徘徊,想着二人好在一起的可能。看着云浅月发白孱弱的脸,都说情伤最是伤人,都不由信了几分。 “是啊,本少主也觉得奇怪,染小王爷气恼什么?六公主似乎并没有说错吧?染小王爷的确是打了紫貂披风送给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身上的确是穿着了。而景世子的确这些时日不曾踏进云王府。”苍亭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又没什么?就算浅月小姐弃了景世子喜欢染小王爷,也没什么。” 夜轻染猛地看向苍亭。 苍亭对夜轻染挑了挑眉,一副无所畏惧的笑模样。 “我和云浅月到底如何关系,还用不着告诉别人。”夜轻染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是这样吗?可是大家都好关心啊!毕竟景世子受天下推崇,浅月小姐和染小王爷也不是无名之辈,这等事情又没有什么不可说与人知的。”苍亭折扇合着,轻轻敲打着桌面,笑看着云浅月,“是不是浅月小姐?” 云浅月看向众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着她,尤其是沈昭的目光审视中又带着恼怒,她移开视线,轻若云烟地一笑,“我从小认识容景、夜天倾、夜天逸、夜轻染、甚至在坐的许多人。” 众人一愣,对她这话不明所以。 “每年我生辰,都收到很多礼物,在坐大部分人的礼物我都收到过。”云浅月继续道:“包括六公主你送的,你虽然不喜我,但送的东西可不差,虽然不及这个紫貂披风。” 六公主皱眉看着云浅月,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礼物上了。 云浅月伸手摸了摸身上的紫貂披风,淡淡一笑,“人和人相处,两个人相交,不一定只有爱情,也可以有友情。六公主没有,苍少主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我与六公主不相交,你送的东西我自然看都不想看一眼,别说佩戴了。而这紫貂披风我喜欢,自然穿了。” 众人仿佛明白了,这是否定了六公主和苍少主的话。 “我喜欢容景早于任何一个人,到目前为止,也只喜欢过他一个人。当然,我喜欢谁,没有义务告知天下人,别人也没有权利过问。”云浅月收起笑意,面色淡得不能再淡,“今日出来是为了散心,若是大家都不想在这里玩了,想要找不舒心,不痛快的话,那我不介意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赏梅。” 众人忽然没了声息。 那女子就那样盈盈站在那里,看起来比在座任何一个女子都弱不禁风,但她无形中却有一种威慑,让本来对她产生异样眼光或者别样心思的人纷纷收了起来。 六公主脸色不太好,苍亭眸光闪了闪,笑了笑,没再说话。 夜轻染回头看云浅月,怒意褪去,忽然一笑,“小丫头,我巴不得跟你传出点儿什么,你跟他们废话做什么?” 云浅月看了夜轻染一眼,没说话,又摸了摸紫貂披风,这次摸的不是绒毛,而是系在脖颈下的丝带。 夜轻染见到她的动作连忙告饶,“好了,好了,我说着玩的,我很荣幸我辛苦打的紫貂在诸多人送的礼物中被浅月小姐贵眼看中。” 云浅月对他挑了挑眉,“还想传出点儿什么吗?” 夜轻染连忙赔笑,“自然不敢,姑奶奶德高望重,小生哪里敢登云望月?”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放下手,白了夜轻染一眼,向苍亭和沈昭所在的凉亭走去。因为别处的人都满了,只有那里坐了他们两个人。虽然融入了这个圈子,但两个人毕竟是后来者,与众人都没过多深交。 夜轻染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哪里还有刚才对待六公主和苍亭时的冷厉模样。 云浅月坐下身,夜轻染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见众人都看着他们,摆摆手,“你们继续!接着吟诗作对,我和小丫头是俗人,也来高雅一番。” 众人依然没声。 云浅月抱着手炉左右看了一眼,看来他们到来,再加上刚刚六公主和苍亭的话,让众人都不敢出声,拘谨了,她也跟着笑道:“我们也听听,应应景,不是快要科考了吗?没准那考题就有赋诗一首呢!”话落,她笑着问夜轻染,“是吧?主考官!” 夜轻染“呵”地笑了,京中的年轻女子们也就罢了,但是京中这些年轻男子们大多今年都够了岁数可以参加科考入朝了,他的确是主管科考,把着这些人的命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没准到时候就是以梅花为题,赋诗一首。” 众人顿时都惊了惊,甚至有些人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要这样,想要参加科考的人可就要慎重了啊!”苍亭也“呵”地笑了,看向沈昭,“尤其是沈公子,一定要不负所学,好好地欣赏梅花,否则景世子对你如此器重,到时候功名不成的话,也会让景世子大失颜面的。” 苍亭话落,众人将目光都聚在这个半月前名扬天下的少年公子身上。 沈昭面色镇定,看了苍亭一眼,言谈疏离却不显无礼,“我自小读书,生于山野,自然不及苍少主出身高贵,受益精良,名师严教。但我敢保证,我腹中所学,全是一己之学,既然如此,科考也是靠我一己之长。得之乃我学有所用,不得乃我腹中所学不够,我认识景世子不过几日而已,无关他之颜面。” 云浅月抬眼看了沈昭一眼,眸中的赞赏一闪而逝。 夜轻染亦称赞道:“沈公子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境,实属难得。”话落,他看了众人一眼道:“刚刚是在开玩笑,大家不必拘谨。科考一试,我虽主考,但也不会徇私枉法,以喜好定论。只要有真才实学,定然不埋没了诸位。今日既然是来散心,纯属玩乐,大家要尽兴而归啊,否则就辜负了这好梅好景以及难得的好天气了。” 话说到这,众人也觉得不该再沉默,纷纷应是。 当然除了夜轻染不能得罪外,还有他从回京后,一改七年前小魔王心性,只要不惹怒了他,他还算好相处。从入朝后便在西山军机大营,先皇五十五寿宴之时官拜御前将军,掌管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比南梁少年将军顾少卿还多掌管了十万兵马,是目前天圣最有军权之人。如今摄政王、丞相之下,数他最大了。 “刚刚轮到谁了?”不知谁问了一句。 “轮到六公主了!”谁立即答了一句。 “是该我了!”六公主矜持地点点头,见众人虽然见到夜轻染和云浅月来有些拘谨,但还是一双双眼睛看着二人难掩内心的兴奋,这样的论诗场合从来都看不到二人参加,如今他们能来,不论如何,显然心中都是高兴的,她也不好再破坏气氛,否则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那六公主就开始吧!”又谁说了一句。 六公主点点头,显然早就想好了,于是开口道:“满山层林染,梅枝迎风睡,云裳披弄影,夕颜游人醉。” 众人纷纷叫好。 六公主脸颊有些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应承了众人的好,自小秦玉凝是她的伴读,以前一直秦玉凝压在她前面,如今秦玉凝离开了,她的才华也展露出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苍亭看着六公主,笑道:“我看不止是因梅而醉,公主这诗情一出,醉了不少人啊!” 六公主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看了苍亭一眼,被异性称赞,自然高兴,口中却道:“苍少主过奖了,这里的人才情胜过我的比比皆是,我班门弄斧而已。” “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自然来了也不能光坐着,你们二人怎么看?”苍亭笑问二人。 夜轻染点头,“小女子春情,能如此不错了。” 六公主笑着的脸僵了一下,虽然这也是夸奖,但这夸奖可就将她诗情的高度拉低了些。 苍亭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懒洋洋地摇摇头,笑着道:“我听着自然是极好的!” “你自然听着是极好的,因为你根本就不……”六公主想说云浅月不懂,但想起她伪装这些年,连他父王生前都说看错了云浅月,明明是一个小女子,却是别天圣诸多男儿都强,什么叫做大字不识,简直是他这些年误看了她,便生生住了口。 “我是不怎么懂。”云浅月不以为意,就此接过,笑着道:“下一个吧!” “下一个是谁?”有人问。 “我是5号,六公主下面是我。”容铃兰打开面前的纸条,应了一声,看了众人一眼,想了一下缓缓道:“夕颜天香色,梅林花弄影,翠湖新波绿,远山一枝春。” “好!”苍亭第一个喊了一声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容铃兰一眼,赞扬道:“容二小姐也好才情。尤其是这翠湖新波绿,远山一枝春。这冬还没撤去,春便被你唤来了。”话落加了一句,“不愧是荣王府的人。” 众人也纷纷喊好。 夜轻染也含笑点头,“是不错。这首有意境。” 云浅月想着虽然不押韵,但贵在意境,有灵性,极为难得,这首比六公主那循规蹈矩的一板一眼的诗的确强多了。 容铃兰从经历了放弃夜天倾,到看上南凌睿追去南山被云浅月鞋子打了脑袋,之后不得睿太子喜欢,没跟去南梁,又被一直欺负的妹妹掌了荣王府的家,如今依然待字闺中,性子被磨得淡然了些,但到底是大家闺秀,被诸人夸奖脸还是红了红,不好意思地道:“让大家见笑了。” 六公主没出声,脸色有些不太好。 “下一个!”夜轻染也来了兴致,喊了起来。 “是我!”冷疏离看了一眼纸条,又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云海春映日,湖光九天色,梅林风拂影,玉人弄笙歌。” 苍亭转向冷疏离,揶揄地笑道:“感情在冷小郡主的心里,我们在座这些人都是玉人啊!” “做得不好,让苍少主见笑了。”冷疏离脸微微一红。 云浅月看着冷疏离,她一心想嫁给夜天倾,开始与容铃兰联手对付她,后来得知她根本就不喜欢夜天倾,于是和容铃兰姐妹失和对掐起来,之后容铃兰退出,她继续坚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本来对夜天倾没意思的秦玉凝,夺了太子妃的位置,后来秦玉凝大婚失踪,夜天倾逼宫传召,最后举剑自刎,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人瘦得厉害,脸上扑了很多粉,在她看来比折腾得不成人形昏迷三日大病初愈的她强不到哪里去,不由心里感叹一声。 “谁说不好了?很好!这夕颜湖的湖光被你看出来了九天色,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这里赏梅吟诗被你看做成了玉人在弄笙歌。岂不妙哉?”苍亭笑着赞美。 “嗯,不错!”夜轻染也点点头。 众人纷纷附和地点点头。 “下一个,哪位?”夜轻染凤目看向冷疏离身边左右坐着的人。 文如燕却在另一桌举起了手,“是我。我是7号。” 夜轻染点点头,众人都看着文如燕。 这时,沈昭忽然道:“景世子也来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从京城来的方向,果然见两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前面一辆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别说天圣京城只此一个,就是天下怕是也就这一个。自然是荣王府景世子的马车无疑。须臾,都收回视线,目光齐刷刷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抱着手炉也和众人一样看着远处,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呵,今日稀奇了,连景世子也被这梅林的梅花勾了心魂,有闲情逸致前来赏梅了吗?”苍亭一笑。 夜轻染轻哼一声,“他如今不爱紫竹林了,在荣王府大冬天捂暖了一株桃花,都含苞待放了。如今来这里没准是挖回一颗梅树挪到荣王府他的紫竹院去看,来这里又有什么稀奇?”夜轻染接过话。 “后面那辆马车坐的是什么人?”有人问了一句。 “像是德亲王府的马车。”又有人看着那辆马车疑惑地道。 “呀,我想起来了,今日轻暖妹妹说也要来赏梅的,她才回京没两日,说怕是这些年不在京中,姐妹们将她都忘记了。如今趁此机会,也要聚一聚跟大家。”六公主惊呼一声。 “暖儿?”夜轻染一怔。 “小王爷,你不会只想着云浅月,连你有个妹妹都忘了吧?”六公主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蹙了蹙眉,“她是我妹妹,怎么能忘了?我是想着她刚回京,不再府中陪着爷爷,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而且还是跟容景的马车一前一后而来。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夜轻暖。是德亲王妃嫡女,夜轻染亲生妹妹。因为德亲王妃怀着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她早产,用了无数好药,勉强活了下来,自然就落下了个天生体弱的毛病,除了天生体弱外,她出生在严冬,所以同时也落下了个身体畏寒,从出生后,太医几乎都住在了德亲王府,一直到她八岁,身体都不好,甚至走几步路就能昏倒,德亲王和德亲王妃那会儿日夜为她忧愁,后来还是先皇看不过去发了话,让将其送去了德亲王妃的家乡暖城,暖城位于天圣国土的最南端,是一处温暖之地,有温泉水四季如春,将她送去那里对她有好处,同时暖城也是始祖皇帝的出生之地。于是德亲王和王妃忍痛,将她送去了暖城。如今她十四,已经离京六年。若不是清婉公主说起,众人几乎忘了德亲王府还有个小郡主。云浅月想着原来是夜轻暖,想起今早和夜轻染对话,夜轻染说她快变成林黛玉了,可是她知道,这个夜轻暖才是个真正的林黛玉。对那个小女孩,她印象中有些模糊,就记得她很爱玩,但每次都玩着玩着就昏倒了。不知道如今什么样了? “景世子怎么与轻暖妹妹一起来?”六公主扫了云浅月一眼,似乎又找到了某种打击云浅月的事情,笑得欢快地道:“我就说昨日我与她说一起来,她却推三阻四让我先来,原来是要和景世子一起来。” 众人闻言都看向云浅月,眼中都不约而同地多了些东西。 ------题外话------ 美人们,被虐到了没?啊啊啊,我自己好像被虐到了,肿么办……(⊙_⊙) 笑一笑,笑一笑,都笑一笑哈,笑一笑就好了,真的!==┏(゜w゜)= 中秋节了呢,看我这么辛苦更新的份上,亲爱的们,你们手里的票票别留着了啊,否则我真大虐了啊……(*^__^*)嘻嘻……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五章 只喜欢她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那两辆车,神色一如早先,懒散的,孱弱的,没多少精神,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六公主说的是别人的事儿,与她无关一样。 夜轻染听了六公主的话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苍亭“呵”地一笑,折扇敲打古木桌面,发出轻轻的响声,如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他瞥了云浅月一眼,似应和六公主,似乎又是自言自语,“这样说来,德亲王府的小郡主竟是心仪景世子了?” “大抵是的!否则轻暖妹妹怎么刚回来就与景世子一处而来赏梅?”六公主声音高扬。 “嗯,景世子除了浅月小姐外,是从未听说与别的女子一处行事过。”苍亭笑着看向夜轻染询问,“染小王爷,你这妹妹莫不是国色天香?否则如何能得景世子青眼有加?” 夜轻染瞥了苍亭一眼,声音有些凉,“一路来而已。” “是不是只是一路来而已就需要稍后好好看看了!”六公主接过话,看着那两辆马车,话中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出,“轻暖妹妹性子柔软,极易相处,不像是某个人,性子跋扈,景世子温文尔雅,也好相处,若真是两人相好,我看这才是般配。”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夜轻染眸光凌厉地看向六公主。 “染小王爷,算起来我也是你妹妹,虽然不是亲妹,但也是堂妹,论起来我也要喊你一声哥哥,难道我堂堂公主,连说一句话的权利也没有?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看着呢,昨日也的确是轻暖妹妹推了我说不与我一起来,你能堵住我的嘴,难道能堵住这么多人的嘴和眼睛?更甚至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六公主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脸色微寒,“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公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要知晓分寸。” 六公主似乎也觉得不能太过,闭了嘴。 “今日来此赏梅,图个欢喜而已,染小王爷总冷着一张脸就不对了。大家说说笑笑,全当玩乐嘛,景世子和德亲王府的小郡主能来,这更热闹一些。”苍亭笑容可掬地看向云浅月,“浅月小姐,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声音轻浅,“是啊!” 苍亭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说话。 “你的手炉已经冷了吧?拿过来,我给你暖暖。”夜轻染不再理会那两辆马车,伸手去拿云浅月手里捧着的暖炉。 “嗯,有些凉了!”云浅月将暖炉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催动功力,只见他手心有一团热光笼罩在暖炉四周,不出片刻,便将里面盛着的水暖热,重新递给云浅月,“暖了。” 云浅月袖子一直盖住两只手,将暖炉重新隔着袖子抱在怀里。 “你这样衣服会烫坏的。”夜轻染看着她。 “烫坏了再做新的,云王府还少我几件衣服穿?总比将我手冻坏了强。”云浅月看了他一眼。 夜轻染呵地一笑,“也是!”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的手没好之前,自然不能随意往外露。 “来,我们继续!刚刚轮到哪个了?”夜轻染看向众人。 “我!”文如燕应了一声,见不少人都收回视线看向她,她想了一下道:“春意逐花影,红梅翠争妍,可伶凭谁意,多情影自伤。” “文小姐与谁有意又顾影自伤啊?”苍亭笑看向文如燕。 众人都知道文如燕心仪容枫,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如燕本来有些丰腴的娇颜,这半年来瘦了很多。从凤老将军死,人走茶凉,夜轻染掌了西山军机大营的兵马军权后,文大将军府也有了没落之事,而文伯侯府世子容枫虽然出身荣王府别支,却同时也是摄政王同门师弟,如今先皇刚走,新皇未出生,摄政王掌权,景世子辅政,两大当权者因为争夺云浅月,明里暗里自然各掌乾坤,各翻**,朝中看着平静,却是私下已经渐渐形成两派,无论是摄政王派,还是景世子派,都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性命不保,但这小心翼翼中自然不包括容枫,两相关系夹中之下,他却是这京中朝中权利蜂窝里面那最安稳之人。身份自然比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提亲的人都踏破了文伯侯府的门槛,文大将军对比起来,就差了些。 文如燕闻言勉强地笑笑,“让苍少主见笑了,随意胡诌出口而已。” “文小姐虽然出身将门,这诗情也是不差。”夜轻染应景地赞了一句。 文如燕脸微微有些红,想起容枫,却有些感伤,以前她嫉妒云浅月,可是如今却连嫉妒都没了力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云浅月,容枫也不会对她假以辞色,多看几眼。 “下一个哪位?”夜轻染当真成了裁判官,感兴趣地继续搜寻。 女子坐席都看着手中的纸条编号摇摇头,众人将目光都看向男子坐席,须臾,众男子纷纷摇摇头,沈昭缓缓道:“是我,第8号。” “哦?可要听听沈公子的高才了!”苍亭当先笑了。 “本小王也想听听。不知道沈公子的才华是否如南梁的咒术一般令人称奇。”夜轻染也看向沈昭,笑着扬了扬眉。 沈昭笑了笑,并没立即吟诗,而是看向不远处。 六公主此时也看向不远处,只见两辆马车已经来到,她瞟了云浅月一眼,再次开口,“景世子既然来了,我们等等吧!轻暖妹妹小时候就喜好热闹,可惜偏偏有个病身子,这到和景世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众人无人答话。 夜轻染有些不耐烦,“等他们做什么?”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下,“等等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见她没什么异色,不再言声。 沈昭偏头探究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苍亭折扇刷地打开,忽然扇起风来。 只见那两辆车先后停下,第一辆车没动,第二辆车帘幕似乎迫不及待地掀起,一团白绒绒的如云朵一般的人儿跳下了马车。她跳下车后,像小兔子似地在地上蹦跶了两下,青丝随着她跳动甩了甩,头上只有一支珠玉翡翠的步摇活跃地晃了晃,恍惚如主人欢喜的心情。须臾,她似乎向半山凉亭这边看了一眼,便欢喜地跑向第一辆马车。 “像只小兔子!”苍亭忽然笑了。 “她自小便好玩,玩着玩着就昏倒了,如今看起来是身体大好了。”云浅月笑容温暖。 夜轻染看着那一团如被云朵包裹的小人儿蹦蹦哒哒的模样,也忍不住好笑,“是好多了,暖城养人,而她又遇到了一个奇人,这些年给她的身体将养回来七八分,能和正常人一样了。便迫不及待地跑回来了。若不是大雪封山,她能赶上皇伯伯的殡礼,如今晚了这么些时日。” “小郡主虽然当不上倾国倾城,但刚刚那一瞥,也是秋水明媚呢!”苍亭道。 “德亲王妃本就是个美人,轻暖妹妹自然长得极好。”六公主接过话,继续道:“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是凑巧一路而已,你看看轻暖妹妹见到景世子多高兴。这就是一起来的。”众人都不说话,只见夜轻暖到了容景马车前,似乎对里面欢喜地说着什么,不多时,那辆马车帘幕挑开,容景探出头看了她一眼,便向这边望来。 这处凉亭本来就距离停驻马车的地方不远,众人自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二人的表情。 只见容景目光似乎停顿了片刻,便看向夜轻暖,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夜轻暖连连点头,他笑了笑,缓缓探身,下了马车。 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似乎承接了水天一色,如玉空明,阳光打在他身上,他不用做什么,只是那样缓步走来,便占尽了这层林尽染的风景,雅致风华,玉人如画。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有这样一种人,无论何时何地,他就是一面风景。 夜轻暖欢喜地跟在容景身后三步远的距离,她穿着白色罗衣,风吹起亦是层层叠叠,似乎也穿了许多层,外面披着一件雪狐的披风,远看近看都像是一朵白雪做的云。配合她轻快的脚步,看起来甚是灵动可人。 这二人自然是夺人眼目的,比夜轻染和云浅月出现时不遑多让。 不少人心里都暗暗想着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云浅月目光没什么变化,看着那二人走来,静静的,温温的。似乎时光在她眼中如打磨了的璞玉,沉淀着静如湖水的色泽,她看起来依然孱弱,抱着暖炉,有些不经意的懒散。 六公主一直注意着云浅月的表情,此时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拿不准了,便也没再开口。 不多时,那二人走近,径直向夜轻染、云浅月坐着的这桌走来。 云浅月瞥了一眼她和夜轻染身边,正有两个空位置。 “哥,你果然将这件披风送给云姐姐了!”夜轻暖本来跟在容景身后,此时快了几步走进凉亭,一屁股就坐在了云浅月的面前,嫉妒地看着她身上的披风,嘴里埋怨道:“云姐姐,我昨日见了这披风喜欢,跟我哥求了好久,他死活不给我,我就想着这披风是给谁的,猜了半天觉得只有你最有可能,果然他给了你。” 云浅月还没说话,她忽然有嘻嘻一笑,“不过幸好是给了你,让我还能接受。否则他奉着我这个亲妹妹不送敢给别人的话,我非要从那个人身上扒下来不可。”话落,她俏皮地看着云浅月眨眨眼睛,“云姐姐,你想我了没有?” 云浅月莞尔一笑,“身体好了?如今不会动不动就昏倒了吧?” 夜轻暖闻言立即伸手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好了,如今喝一坛酒走一百里地都没问题。”话落,凑近她,“你今天带酒了没?我们一醉方休?”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夜轻暖脸色一跨,“我不知道你今日也来这里,也没有带酒呢!” “死丫头,你身体是好了,她如今还病着呢!有酒也不给你们喝。”夜轻染敲了夜轻暖的头一下,训斥道,“不好好在府中陪爷爷,怎么也跑来了这里?” “别敲我头,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傻了。”夜轻暖捂住脑袋,不满地嘟起嘴看了夜轻染一眼,眼睛又扫了一眼四周坐着的人,一一看过来,一双眸子晶晶亮,带着盈盈笑意地道:“是昨日六姐姐说今日这里有赏梅诗会嘛,我都回京了,什么时候不能陪爷爷?便也来凑凑热闹。这里面的人我都多年没见了,想得紧呢!” 众人都看着她,露出善意的笑,但无人说话。 容景此时来到这座凉亭,清泉般的眸光扫了一圈,似乎将每个人都看过,并没有对谁有什么特别,须臾,坐在了沈昭和夜轻暖之间,唯一的一个位置。 “小郡主怎么会和景世子一起来?就我所知,景世子可是除了一人外,从来不与女子随行的。”苍亭这话似乎没什么恶意,只单纯询问。 “你是谁?”夜轻暖看向苍亭,好奇地问。 苍亭自报名姓,“苍亭!” 夜轻暖恍然,“噢,原来你就是苍家少主。”话落,她好奇地看向苍亭身边的沈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感兴趣地问道:“你就是与楚夫人在一起的那个沈昭?” “正是,小郡主!”沈昭点点头。 “楚夫人呢?如今在哪里?”夜轻暖又问。 沈昭摇摇头,“在下也不知,不过楚姑娘说会进京的。” 夜轻暖点点头,转向云浅月,对她道:“云姐姐,天下女子里面我最敬佩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一个就是这楚夫人。” 云浅月失笑,“你以前不是敬佩薛宝钗吗?” 夜轻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还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你以前骗我的,亏我还相信了你,后来师傅告诉我,说天下没有那个人。” 云浅月浅浅笑着,不说话。 “你简直太坏了。”夜轻暖作势要捶云浅月,但见她瘦弱的模样,又住了手,皱眉道:“云姐姐,我回来就听说你病了,是被七哥哥欺负病的,我跑去找七哥哥打了一架,将他腿都踹拐了。”话落,她偏头问容景,“景哥哥,我打七哥哥的时候你也在来着,他自知理亏,没敢还手。是吧?”容景温润地点了点头,“嗯!” “我如今回了京,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打他。”夜轻暖对云浅月保证,伸手抱了抱她的身子,又离开,唔哝了一声道:“云姐姐,你那时候见了我就说我是小林黛玉,如今我生龙活虎,你才是小林黛玉了。” 云浅月刚要笑着说话,一阵风吹来,她顿时捂着嘴轻咳。 夜轻染连忙去拍她后背,手刚碰到她身子,云浅月便不咳了,摇摇头,“我没事。” 夜轻染住了手,问道:“被风吹到了吧?我去给你拿水囊!” “我刚刚看景哥哥手里拿了一袋水囊上来。”夜轻暖立即转向容景,“景哥哥,将你的水囊快些给云姐姐。” 容景拿出水囊,递给云浅月,并没有说话。 云浅月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渴,就是被风呛了一下,也没什么。” 容景撤回收囊,放在自己桌前,一番动作自然而然。 夜轻暖眨眨眼睛,眸光在二人身上巡逻了一遭,便欢快地道:“不是论诗吗?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还是被我和景哥哥来这里给打扰了?那继续吧!” “沈公子,继续吧!”六公主见夜轻暖和云浅月和和气气,容景和云浅月面色平静,心思转了一圈,看向沈昭。 沈昭点点头,刚要开口,夜轻暖忽然道:“沈公子等等,昨日我听七哥哥说你是景哥哥的座上宾,能得景哥哥另眼相看,一定文采非比寻常,我给你出一题,你做来,如何?” “小郡主请!”沈昭颔首。 “以天地仁和以及云姐姐和我二人赋诗一首吧!”夜轻暖眼珠转了转。 “不准为难沈公子!”夜轻染瞪了夜轻暖一眼。 “哥,这不是玩嘛!怎么玩不是玩啊!我和景哥哥来晚了,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但我觉得既然是玩,哪里那么多规矩?沈公子都同意了,你不准反对。”夜轻暖板下小脸,“否则我回去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让爷爷骂死你。” 夜轻染住了口。 夜轻暖得意地对沈昭道:“沈公子,怎么样?” 众人都看向沈昭,这个题虽然看着简单,其实是极难的。天地仁和囊括太多,由天地万物,到人之性善,再到王道思想,本就不尽能言,况且这加上两名女子,人本就最难剖析,若是一个做不好,不但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沈昭点点头,“郡主有题,莫敢不从。” 夜轻暖高兴地笑了,对他道:“这样吧,我先以题赋诗一首,你再来怎么样?我这些年除了养身体,也学了文墨,你可不能小看我一个小女子。不过若是你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比不过的话,可当不上景哥哥对你青眼有加了。” “沈昭不敢小看郡主。”沈昭颔首,从善如流,“郡主请!” 夜轻暖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天开四合八方土,风卷残云一粒沙,盛世文章千古事,俗子论诗笑暖裳。” “好!”苍亭击掌,喊了一声。 “小郡主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沈昭赞道。 夜轻暖偏头问向云浅月,“云姐姐,我做得好不好?” 云浅月笑着点头,“可以唬人一把。” “云姐姐,你这可不是夸我。”夜轻暖不满,推了她一下,转头看向容景,“景哥哥,你说我做得好不好?” 容景温润一笑,“风卷残云一粒沙不对。” “嗯?哪里不对了?云姐姐是云浅月,云潜了月藏了,还不是风卷残云就剩下一粒沙子了嘛!”夜轻暖看着容景。 容景摇摇头,温声道:“不是,她该是云破月来花弄影,水天碧海无一尘。” 云浅月垂下眼睫,隔着袖子的手轻轻来回地摩挲了一下手炉。 夜轻暖恍然大悟,拉长音,“噢”了一声,揶揄地看着容景笑道:“原来在景哥哥的心里,月姐姐是这般好啊!” 容景笑了笑,不再说话。 “哥哥,你觉得我做得好不好?”夜轻暖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哼了一声,“你将自己比喻成俗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知道从你嘴里吐不出好话!”夜轻暖愤了一声,看向沈昭,“沈公子,该你了!” 沈昭点点头,清声道:“月影花移春暖长,芳菲颜色尽人间。天净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谱经纶。玉湖光影应紫霞,红梅灼颜披雪裳,俗子功名尘和土,江山千载论华章。” “好!”夜轻染大赞,“好一个俗子功名尘和土,江山千载论华章。” “好一个天净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谱经纶。”苍亭也大赞。 “沈公子,你果然大才呀!怪不得能得楚夫人慧眼识珠,如今又得景哥哥青眼相看。”夜轻暖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沈昭,拍手称好,“比我刚从那首胡诌的小诗强多了。” 众人纷纷对沈昭再次抬高了眼光,虽然这些日子他名扬天下,也得容景青眼看待,但有些人还是对他有所保留,不以为然,如今这般一首诗,自然对他正视起来。 沈昭不骄不躁地道:“小郡主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是真的极好!”夜轻暖看向云浅月,问道:“云姐姐,是不是很好?” 沈昭闻言抬头看向云浅月,似乎等着她的评价。 云浅月抱着手炉微微偏头看着沈昭,眸光温而静,笑着道:“沈公子腹有经纶,我听得自然是极好的。” 沈昭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就知道云姐姐一定会说好!”夜轻暖偏头问容景,“景哥哥,你说呢?” 容景看了沈昭一眼,须臾,偏头看向云浅月,眸光有着谁也解毒不懂的颜色,浅浅一笑,摇摇头,“玉湖光影应紫霞,红梅灼颜披雪裳。这句不对。” “景哥哥,我看这句已经很好了,云姐姐穿紫衣,就像紫色的云霞,而我穿白衣,像是一团雪,玉湖应紫霞,红梅披白雪。这多应景啊!”夜轻暖立即道。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似乎有什么拂过,融化了他清淡的眉眼,他摇摇头道:“只是应景不成。她该是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 夜轻暖闻言顿时大呼一声,“景哥哥,你将云姐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了。让我们在坐的这些女子情何以堪啊!” “她本来就是只此一个。”容景收回视线,微微一笑。 云浅月低垂着眉眼,看不出她的情绪。 “那我呢!你刚刚解说了云姐姐,也将我解说一下。”夜轻暖看着容景。 容景笑着摇摇头,“我只能解得出她,别人解不出。” 夜轻暖微微哼了一声,“景哥哥喜欢云姐姐,才如此偏心。你不是解说不出我,而是不愿意解出。” “嗯,我只喜欢她。”容景颔首,直认不讳。 “你喜欢云姐姐我们都知道啦!”夜轻暖挪了挪屁股,拉长音,转向低眉敛目的云浅月,好奇地道:“云姐姐,我在暖城就听说你听景哥哥的事情了呢!你是怎么将他弄到手的啊?暖城的人每日茶余饭后都在说你们的事情。我听了没有八百遍也有一千遍了。” 云浅月抬起头,眸光浅浅,看不出喜色或者别的情绪,淡淡一笑,避而不答,问道:“沈公子的赋诗做完了,该下一个了吧!”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就这么混过去?”夜轻暖不干,把着云浅月的胳膊,“你既然不好说这个,就改为对景哥哥赋诗一首。让我听听景哥哥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 “死丫头,搅什么局?”夜轻染扒拉开夜轻暖的手,喊道:“下一个。” 夜轻暖嘟起唇,不满地瞪了一眼夜轻染,“我好奇嘛!”话落,她看向容景,“景哥哥,你想不想听听云姐姐给你赋诗一首?” 容景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如玉的手摸着面前的水囊,没出声。 众人都看着容景,这副模样,以及刚刚他那两句诗,无疑在不少人心中激起千层浪。以前不少人都对他和云浅月两情相悦甚是不解,觉得他是被云浅月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明明一个温文尔雅,云端高阳,才华冠盖,一个纨绔嚣张,任性不羁,名声败坏,本不是一路人,可是偏偏爱得轰天动地,可是如今看他二人和众人坐在一起,身边围坐了数人,两人中间隔着人和木桌,但依然身上共有着一种东西,那种东西无形,却是强烈地存在着。尤其是容景已经如此坦言自己的喜欢,可是云浅月却没表态,不由更是对二人如今的状态云里雾里。 “景哥哥,你说话啊!”夜轻暖催促容景。 容景微低着的头抬起,看了云浅月一眼,吐出一个字,“想!” “云姐姐,你看景哥哥都想了,你快说!”夜轻暖兴奋地看着云浅月。 “我看景世子还是别听了,云浅月披着紫貂披风,做不出来诗吧!”六公主此时插进话来,意有所指。本来她以为夜轻暖跟着容景来会对他有心思,可是如今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她的心思,还和云浅月如此亲近,想着难道她不喜欢容景?容景是谁?只要是女子见了一面,都无不心仪。世人评价荣王府的男子,有一句话说的好,一见倾心,天下倾心。她不过也是小女儿而已,躲得过容景的荣华? “六姐姐,这紫貂披风暖和,怎么会做不出来诗?”夜轻暖反驳六公主,看着云浅月,“云姐姐,大家都等你呢!” “浅月小姐坐在这里许久,总不能只听别人的诗,自己却不做吧!”沈昭看了容景一眼,似乎不满云浅月不表态,难得开口。 “浅月小姐难道对景世子没有什么话了?”苍亭话落,转头对容景道:“景世子,可惜了你的‘云破月来花弄影,水天碧海无一尘。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这样的心意了。” 容景不答话,只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什么在一点点沉淀。 云浅月笑了笑,有些虚弱,有些慵懒,“我今日是来赏梅的,没想过要作诗。” “赏梅也是玩,作诗也是玩嘛!早先没想现在可以想想。”夜轻暖拽着云浅月的胳膊晃悠,像是小孩子要糖果,对她神秘地道:“刚刚在山下我对景哥哥说看见月姐姐也在呢,你猜景哥哥与我说了一句什么?” 云浅月不答话。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景哥哥竟然看着你对我说,他不是与一个女子一起来,而是与一只小兔子一起来的,你该不会生他的气才是。”夜轻暖话落,有些恨恨地道:“他将我说成不是人,是兔子,太可恶了。” 众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看着云浅月,仿佛没听见夜轻暖的话。 “月姐姐,你想好了没有?”夜轻暖继续晃云浅月的胳膊,对她道:“我从暖城带回来两坛青桂酒呢!你想不想喝?” 云浅月偏头看向夜轻暖,好笑地道:“我若是作诗一首,你就将那两坛酒给了我?” “嗯!”夜轻暖用力地点点头。 云浅月浅浅一笑,转过头,从容景来到至今,她第一次对上他的目光。 ------题外话------ 我一直觉得我很亲妈的,真的啦……o(n_n)o~ 想想云锦和红鸾,那时候被我虐了个什么样?如今再对比浅月和容景,他们是这么幸福啊…… 所以,美人们,你们的票票没有理由再留着啦……(*^__^*)……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六章 震怒和好 两人目光相遇,时光一霎那静止。 容景这一刻眼中似乎再也看不见别人,只温润柔和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目光依然温温的静静的,一张微显苍白孱弱的脸庞没什么情绪变化。片刻后,她平静无波地移开视线,对夜轻暖道:“两坛青桂酒还收买不了我。” 夜轻暖“啊”地一声。 “我累了,你们玩,我先回府了!”云浅月不理会夜轻暖惊呆的小脸,起身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累了,走吧,送你回去!”夜轻染也跟着站起身。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出了凉亭,清风吹来,她衣袂拂过容景的月牙白锦袍,并未停顿。 夜轻染立即跟了上去。 夜轻暖愣愣地看着云浅月和夜轻染二人离开,有些反应不过来,须臾,她转头看向容景,容景微低着头,看着面前桌面上的水囊,看不出心中所想。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我就说浅月小姐看来是移情别恋了染小王爷嘛,果真如此!”六公主冷哼一声。 众人心里齐齐为她的话左右了想法。 容景忽然抬起头,眸光犀利地看了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身子一颤,只感觉通体刹那冰寒,从来未曾想过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会有如此犀利凌厉的目光,她还要再煽动挑唆的话顿时被冰冻了个干净。 容景只是看了六公主一眼,便收回视线,拿着水囊起身站了起来,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色的光影一闪,他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夜轻暖再次“啊”地一声。 众人也齐齐一惊,再看去,只见容景已经挡在了云浅月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容景,你做什么?”夜轻染怒喝了一声。 容景停住脚步,眸光温凉地看着夜轻染,“染小王爷,这话该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我带小丫头出来散心,免得她闷死在浅月阁。”夜轻染道,“如今她散心完了,自然要送他回去。你既然将她扔在浅月阁五六日不管不问,如今又跑过来做什么?” “谁说我对她不管不问了?”容景挑眉,眯起眼睛,“即便我对她不管不问,也轮不到别人来对她管对她问。” 夜轻染忽然冷笑,“你凭什么?就凭你是容景?” “就凭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染小王爷,这样回答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告诉你,就凭我们相爱十年,就凭她曾为我启动凤凰劫失忆,就凭我为她不让别人近身三尺。就凭我对她说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就凭她对我说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不管我们之间如今如何折磨彼此,也容不得别人来制衡插手我们的感情。”容景语气冰寒。 夜轻染一时失了言语。 容景不再看夜轻染,拉着云浅月离开,他脚步一改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此时极快,不出片刻便来到他马车前,弦歌立即挑开了车帘,他先上了车,又拉云浅月上车。 云浅月站在车前不动,静静地看着容景。 “上来!”容景寒着脸看着云浅月。 “凭什么你说上就上?”云浅月身子不动,从他手里往出撤手。 容景的手扣得紧紧的,纹丝不动,眯着眼睛寒着脸看着她,“你要坐他的车回去?” “我走回去也不坐你的车。”云浅月催动动力去甩脱他的手。 容景却先一步克制住了她的功力,手腕猛地一抬,云浅月被他拽上了车。帘幕落下之前,一团紫色从车厢里飞出,顷刻间化为了漫天紫色的花雨洒下,飘飘扬扬落在了夜轻染身上地上,正是云浅月披着的紫貂披风。 “容景,你做什么?”车中传来云浅月的怒喝。 容景不答云浅月的话,冰寒的声音响起,“夜轻染,你若是再敢不收起你的心思,你就如这个披风!”话落,他吩咐弦歌,“赶车!” 弦歌惊了一惊,连忙挥起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夜轻染看着紫貂披风化为粉碎,他勃然大怒,“容景!”话落,就要去拦容景的马车。 一团黑雾飘身而落,青影拦在了夜轻染的面前,声音冷木,“染小王爷请留步!” “滚开!”夜轻染挥手对青影劈出一掌。 青影躲开,见夜轻染又劈出一掌,他看着凉亭内不疾不徐地提醒道:“浅月小姐喜欢的是我家世子,您不想今日小郡主受伤的话,就不要出手。” 夜轻染掌风堪堪顿住,转头看向半山凉亭,只见一个黑衣隐卫正用剑架着夜轻暖的脖子上,似乎只要他再出手,那剑会毫不犹豫地砍断夜轻暖的脖子,他脸色阴沉地转回头,看着容景的马车走远。 “染小王爷能明白就好!希望小王爷以后再不发生今日之事。除了浅月小姐外,我家世子对天下任何女人都能下得去手。”青影丢下一句话,身影原地消失。 那名架着夜轻暖脖颈的隐卫也撤回剑,瞬间消失。 夜轻染袖中的拳头攥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目光死死地看着那辆马车离开。 凉亭内的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第一次见识到了景世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的强硬冷厉,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容景,甚至想也不曾想过。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一时间又惊又骇,久久回不过神来。 夜轻暖忽然“哇”地一声哭了,打破了静寂。 “哭什么哭?你不是也学了几年的功夫吗?怎么这么没用?”夜轻染回头恼怒地喝夜轻暖,今日若不是她,他自然不会轻易让容景带走云浅月。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比得上景哥哥的隐卫?”夜轻暖哭着道:“我说怎么景哥哥让我今日与他一起来,原来是用我换回云姐姐。” 众人闻言恍然。 “没脑子!你被她三言两语迷惑了?”夜轻染满是怒意地看着夜轻暖。 “哪有?我虽然喜欢景哥哥,但也不是那种男女的喜欢,我是来看好戏的,我听说他们在打架,想看景哥哥怎么和云姐姐和好,原来是……唔……” 夜轻暖话还没说完,夜轻染从袖子飞出一方手帕堵住了她的嘴,寒着脸看着她,气得额头冒青烟,“刚刚怎么不让他的隐卫杀了你。” 话落,他转身大踏步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夜轻暖立即拿掉嘴里的帕子,连忙离开了凉亭,她轻功不快,到也不慢,来到夜轻染的马车前,夜轻染刚要上车,被她一把抱住,软黏黏地道:“好哥哥,我错了,我哪里知道景哥哥这么黑心,用我要挟你……” “滚开!”夜轻染愤怒地甩开夜轻暖。 “哥,我真错了,我虽然稀里糊涂地帮了景哥哥,但是我也算是帮了你啊,我知道云姐姐喜欢的人是景哥哥嘛,所以,你对云姐姐再好也没用……”夜轻暖又软软求道。 “你还说!”夜轻染瞪着她。 夜轻暖缩了缩脖子,真如小兔子状,抱着夜轻染死活不松手,“哥,我昨日就让你将那个披风给我,你非不给,如今好吧,被景哥哥给毁了……” “你给我闭嘴!”夜轻染看着本来完好的披风散落了一地紫色的绒毛,脸色发青。 “哥,景哥哥刚才好威风啊。”夜轻暖也看到了那一地紫色的绒毛,泪痕斑斑的小脸满是敬佩,“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哪个男人发脾气发得这么……” “你想死是不是?”夜轻染阴测测地吐出一句话。 夜轻暖立即噤了声,小身子颤了颤,脖子缩了缩,须臾,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哥,刚刚看景哥哥那么恼怒,好可怕,你说云姐姐会不会吃了他的亏啊!” 夜轻染催动真气弹开夜轻暖的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夜轻暖身子倒退了两步,立即上前,兔子一样的跟着钻进了车里。 “你给我滚下去!我没你这样的妹妹!”夜轻染喝了一声。 “好哥哥,你真好,虽然今天我被景哥哥黑了一把,觉得没面子,但是也同时知道哥**我,正欢喜着呢,既然云姐姐不要那两坛青桂酒,回府之后,我将那两坛青桂酒给你喝好不好?”夜轻暖抱住夜轻染。 夜轻染推开夜轻暖,阴沉地吩咐,“回府!” 德亲王府的马车立即走了起来。 夜轻暖八爪鱼似地趴在夜轻染身上,好奇地道:“哥,你说云姐姐会不会吃亏啊?” 夜轻染不再理她。 马车走远,半山凉亭的众人再听不见那二人的声音,一时间心思各异,面面相耽。 苍亭打破沉寂,笑得意味幽深,“今日真是有意思!” 六公主犹自沉浸在被容景犀利地看了那一眼的冰寒中缓和不过来,脸色发白,没接话。 沈昭看着那两辆马车离开的方向,也并未言语。 四人离开,觉得这一处顿时有些空荡了的感觉,众人都徒然对赏梅失去了兴趣,纷纷言说离开,不多时,这一场热闹的赏诗会也散了。云浅月被容景强硬地拽上马车后,见他将夜轻染送的紫貂披风催动动力扔出了车外毁去,顿时大怒,可是她怒意刚席上脸庞,容景手腕用力,将她拉进怀里,之后天旋地转,将她压在了马上上,紧接着狂风暴雨的吻席卷而来。 云浅月伸手捶打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用脚踢他,却被他压住了脚,她张口咬下,他却避开,之后又狠狠地吻住她,她怒瞪着他,除了他武功高于她外,男女之间的力气也再这一刻看出差距,她一时间气得眼圈发红。 容景似乎不愿看她的眼睛,伸手覆盖住,唇齿在她唇齿间来回盘旋,似乎要将她吞噬。云浅月想起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受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容景手感觉到浓浓的湿意,身子一僵,动作骤停,唇也离开她唇瓣,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见他不再动作,一把打开她的手,推开他起身坐了起来,将身旁的手炉照着他身上扔了去,大怒道:“容景,你本事了是不是?你今日威风啊!你不是不待见我吗?你不是扔了我不管吗?有本事就别管一辈子,你这又巴巴地跑来挟持我算怎么回事儿?” 手炉打在容景的身上,他不躲不避,着着实实挨了一下,微微抿着唇看着云浅月。 “我犯贱千里迢迢跑去南疆帮助叶倩,我犯贱动用灵力救这个护那个,我犯贱不分昼夜不停不歇地跑回来见你,不仅累死了马,也累病了自己。我他妈的就是犯贱,你看不惯我犯贱是不是?看不惯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以后对你也不犯贱了。这回我涨了记性了!你爱和夜天逸斗死斗活都和我没关系。我就一个女人,哪管得了天下这些破事儿,以为他妈的自己是圣人呢,能拯救所有人。我走得远远的,让你眼不见,心不烦,行不行?”云浅月吼出一句话,一把挑开车帘子,就要下车。 容景伸手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扣住。 “想干什么?将我圈着当你的奴隶吗?我他妈的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往西,我不敢往东。在你身边不敢对别人笑,不敢和别人有交情,出门在外还要小心翼翼受你管辖怕你生气,你还不满意?我怎样做你才满意?”云浅月挥手去打他的手。 容景死死抓住,纹丝不动。 “你松不松开,是不是想让我放火烧了你的手你才高兴?”云浅月死死地瞪着他。 “若是烧了我的手你能解气,就烧吧!”容景早先的冷厉和怒意消失不见,有些无奈地轻声道。 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手心瞬间聚了一团灵力,冰蓝色的火苗如一瓣莲花,从内往外包裹住了容景攥着她的手。 容景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力道却攥紧,丝毫不松。 云浅月用灵力冲击往外弹他的手,可是却弹不动,她脸色发寒,让她真烧他的手的话,却又烧不下去,她气得眼圈再次红了,忽然另外一只没被他钳住的手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折下。 容景面色一变,出手拦住她的手。 “你松不松手?或者逼我自断筋脉?”云浅月发了狠地看着容景。 容景脸色有些白,紧紧抿着唇,片刻后,手缓缓松了。 云浅月撤回手,转身就要下车。 容景忽然又伸手抱住她的腰,就她禁锢在怀里,低声道:“云浅月,你去南疆,南梁,我一直担心你,彻夜不眠。” 云浅月刚要大怒再打开他,闻言动作一顿。 “你动用灵力,招惹沈昭、顾少卿我都可以不气,可是你可知我打开大门那一刻看到你昏死在我面前是什么感觉吗?那匹马口吐白沫而死,而你人事不省……” 云浅月怒气骤然被冰冻。 “我没有想要圈着你,我不养宠物,若是真圈着你的话,你去不了南疆和南梁。我若是养宠物的话,不应该找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找个听话的,天下女子除了你外,在我面前都是听话的。”容景低低地道:“明明说好了要你爱惜自己,给我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来。可是你呢?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想见我,对我好,可是这样的好,你可知道最是伤我?” 云浅月垂下头,手心蜷了蜷。 “我是气极了,才对你不管不问。让我对着你守在床前看着你昏迷不醒高热不退脸色苍白虚弱不堪怕是就连碰一根手指头就再也醒不过来的模样我做不到,我的心会疼死。”容景声音极低,似乎说给云浅月听,似乎又喃喃自语,“云浅月,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云浅月抿紧唇瓣,一声不吭。 “三日后听闻你醒来,我去看你,明明想将你搂在怀里,可是我看见你瘦弱地躺在床上,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容景忽然闭上眼睛,“云浅月,若是我有错的话,就是太爱你。你真要因为我这样爱极了你就从此对我再不理了么?” 云浅月忽然泄了力气,怒意、气恼、委屈一哄而散。 “我气你,你反过来气我,如今白白让别人看了好戏。”容景扳过云浅月的身子,看着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又吻了吻她的眼睛,低而温柔地道:“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你气我一场,我气你一场,今日你我都发作了出来,也公平了,和好吧,好不好?” 云浅月抬起有些红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有些不甘,“我就不想和你这么算了。” 容景眸光闪了闪,抱着她轻声问,“那你要怎样?” “我还生气着呢!”云浅月绷着脸道。 容景抱着她的身子紧了紧,像哄小孩子一般语气低柔地问,“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夜轻染给我的紫貂披风你凭什么给毁了?”云浅月冷哼。 “我陪你一个。”容景立即道。 “我就喜欢那个!”云浅月故意不给他下台。 容景看着她,语气愈发轻柔,轻轻诱哄,“你披着别的男人的披风那是故意让我不痛快。你想想,他夜轻染是什么人?打一个紫貂披风至于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若想不让人知道,有的是办法,可是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当他安的是什么好心?” “我愚笨,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你说给我听听。”云浅月瞥了他一眼。 “他就想要趁虚而入,借谣言起势,拆散我们。”容景冷下眸子,“我毁了那件披风是轻的。” 云浅月轻哼一声,“是啊,容公子,您多有本事,毁人披风,威胁人妹妹。这样的事情也就你做得出来,亏那小姑娘还一口一个景哥哥的叫你。” 容景忽然轻笑,低头凝视着云浅月,“对于看着自己的人不被别人抢去的事情,我自然不遗余力,杀一儆百,谁也不行,别说她喊景哥哥,喊亲哥哥也不行。” 云浅月用胳膊捶了他一下,恨恨地道:“我气着呢,一件披风不管用。” “一盘芙蓉烧鱼。”容景加价。 “也不管用。”云浅月板着脸摇头。 容景似乎为难地寻思了一下,声音低低柔柔又带有一些暖情意味,“将我自己给了你如何?” “不稀罕!”云浅月身子酥麻了一下,推开她。 容景抱紧她,将她整个身子都搂在自己的怀里,密不透风,轻叹了一声,“云浅月,你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吧?怎么这么折磨人呢。” 云浅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说活了两辈子的人就情商就高了? “玉子书说你冷静、克制、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不做没原则之事、不让人有机可乘,不让人趁虚而入,有智有谋、对事情是这样,对感情也是这样,最让人省心……”容景低头看着她,话音一转,“可是我怎么发现你最是让人不省心?” 云浅月扁扁嘴,不甘地道:“人总不能一样活法,上一辈的事情早已经尘土皆无。如今我过的是这辈子。上一辈子我是孤儿,没家没园没亲人,这一辈子我有家有亲人,上一辈子小七处处包容我,这一辈子遇到的人是你,处处不让着我。上一辈子我坚信正义,为民为国,这一辈子天圣皇朝让我失望,我哪里生得出来正义信念?” “原来是这样!”容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不省心吧!” “这多不好意思,容公子,您多高贵,连生个气都这么高调,小女子哪里承受得起?不用您勉为其难。”云浅月要从容景怀里出来。 容景轻笑,紧紧抱住她,“我说错了,不是勉为其难,而是乐意之至。你受得起。”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 “不生气了好不好?这几日实在折磨得我难受,再也不想折磨了,缘叔叔和青姨说我就该教训惩罚你一顿,可惜到头来我发现我惩罚了自己。以后再不上他们的当了,他们一定不安好心。”容景有些郁郁。 云浅月想起那日她爹娘的话,又听这人的话,感情事情的一半原因还出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她心里磨了磨牙。 容景看着她,唇瓣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低下头,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云浅月推却两下,被他搂紧,不再反抗。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怪容景对她昏迷不醒三日夜置之不理,容景怪她披星戴月不顾惜身体回来见他昏迷不醒。这件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又哪里能分得清?两个人都是太爱,所以都有着彼此不能承受的东西。只当是一个教训,下次引以为戒。至于今日……就和好了吧!她已经如此想念他,还折腾什么? 没有了早先的狂风暴雨,这一次的吻温柔缱绻,容景似乎要将这些日子压抑的浓浓情意倾泻而出。 云浅月很快就在容景的柔情下丢盔弃甲,只能依靠着他度过来的气息喘息。刚刚大病初愈的头脑昏昏沉沉,身子越发软得厉害。 车中温度不断攀升。 许久,容景放开她,伸手摸着云浅月染上红霞的脸,低低喘息地道:“我说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原来也竟然错了。应该是冰肌玉骨做娇颜,雪肤花貌凝胭脂。” 云浅月脸更红了,氤氲的眸光升起一抹羞恼,喘息地无力捶他,“你才华冠盖,诗文学来就是做这等儿女情诗的?你羞不羞?” “不羞!”容景摇摇头,眸光如碎了冰雪的温柔,“我的最大志向就是你。学来的诗文用在你身上,才算不埋没了诗文。” 云浅月羞愤地喷他,“你不但会将祖宗气死,这话要是让沈昭听见,他估计下巴要掉下来,对你推崇都变成了见鬼,后悔来天圣见你,肠子都能青八节。” 容景低笑,“荣王府的祖宗该为有我这样的子孙骄傲。至于沈昭,他这些日子日日见我为你憔悴,食不下咽,寝不安稳。若是悔也早悔了,肠子青的话也早青过了。如今人还在荣王府住着,今日之事以后,估计也适应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他,“滚下去,沉死了。” 容景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翻身躺在她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幽幽地道:“你这个女人还算有些良心,没为了两坛青桂酒就出卖我。” 云浅月哼了一声。 容景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云浅月听着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听着马蹄踏踏有规律的节奏,这几日的气闷委屈一消而散,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低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话落,她轻轻一叹,唇齿间他的味道依然不散,让她柔软下来,“还有什么诗比这首诗更能体味我对你。” 容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着眼睛不睁开,声音温柔宠溺,“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收着你的心,再不让它哭。” 云浅月忽然笑了,“最好记住你的话。” 容景轻轻地又重重地“嗯”了一声,唇齿间的回音犹如万钧。 马车继续向前走,车外弦歌险些掉出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这个中秋节过得有点儿小可怜,窝在电脑前没出门…… 我是亲妈,是吧?是吧?美人们,月票看着给吧……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十七章 温柔相处 马车进了城,径直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虽然被容景抱在怀里,但依然知道车碾行走的痕迹不是云王府,偏头看着他,“你不将我送回云王府?” “从今日起,你住荣王府。”容景道。 云浅月斜着眼睛看着他,“才冷了我这么几日,容公子不觉得太小儿科了?” 容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失笑道:“云浅月,你这是觉得我冷着你的时候不够?”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 容景轻轻一叹,“我决定不惩罚自己了。” 云浅月感觉靠着他的身子也瘦了许多,两个人穿着衣服靠在一起还能感觉出硌骨头,她本来还想再找回些场子话,如今便再说不出来了,遂作罢。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 马车回到荣王府,刚刚停稳,外面传来文莱的声音,“景世子,您正巧回来了,否则奴才就得去北山梅林找您了。” “何事?”容景缓缓坐起身,对外询问。 “摄政王收到了南梁王退位的文书,请您即刻进宫相商。”文莱道。 云浅月愣了一下,她离开的时候听顾少卿说他舅舅有退位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我知道了,这就进宫!你让摄政王稍等。” “是!奴才这就回宫给摄政王回话。”文莱应了一声,连忙走了。 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温声道:“你先进去,我午时回来陪你用膳。” 云浅月蹙眉,有些不舍地看着容景,两个人才刚刚和好,热乎话还没说两句呢!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笑了一下,眸光温柔似水,“等我回来再说话,反正你要住在荣王府,住在我房间,时间多得是,不止是说话,想做什么都行。” 云浅月脸一红,碎了他一口,“我没舍不得你,别自作多情。”话落,她挑开帘子跳下了车。 容景轻笑,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见容昔站在大门口,对他吩咐道:“容昔,你送浅月小姐去紫竹院。她今日赏梅身上又染了寒气,侍候着她泡一个时辰热水。” 容昔本来是因为皇宫大总管文莱前来传话,他迎了出来,如今乍然看到跳下车的云浅月愣了愣,又看到容景一改这些日子的阴霾,面上挂着笑意,他想着世子哥哥和浅月小姐总算和好了,连忙点头,有些欢喜地道:“我知道了,这就带云姐姐进去。” 容景点点头,落下帘幕,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 容昔见容景马车离开,看着云浅月,连忙道:“云姐姐,我带你进去,你和世子哥哥和好了就好。否则这荣王府的人日日提心吊胆,大气说话都不敢。世子不笑,别人也不敢笑,世子书房夜夜亮着灯,荣王府的人连觉都睡不踏实……” 云浅月看着容昔,半年前灵台寺十岁的小男孩长高了些,沉稳了些,少年老成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才十岁,她好笑地道:“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吗?”。 容昔肯定地点点头,“我说得不夸张,甚至比这还严重。” 云浅月看了一眼荣王府三个大字烫金牌匾,想起六日前的夜里她昏倒在这里,她不由感慨了一番,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问,“那匹马呢?” 容昔灵透,闻言连忙低声道:“被世子哥哥给厚葬了。”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昔领着云浅月穿过前院,绕过拱门,走向后院。一路上荣王府都消无声息的,婢女、小厮各司其职,不少人见到云浅月都睁大眼睛,有些人和容昔一样,见到她欢喜溢于言表。 云浅月有些相信容昔的话了,想着容景真是在荣王府跟佛爷一般地作威作福。他打个喷嚏怕是别人都要震上三震,她暗暗腹徘了一句。 来到紫竹林,青裳大约是得到了消息,欢喜地等在门口,见到云浅月来了,连忙上前,给她见礼,眼圈有些发红,有些激动,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浅月被青裳这副阵仗弄得心有些点颤,笑道:“青裳,不至于呀,我就几日没来而已,你见到我不用这么激动。” “浅月小姐,您不知道世子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如今您总算和世子和好了,再不和好的话,奴婢就该去求您了。”青裳抹抹眼睛。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用说她也知道容景是怎么过的。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折磨自己。她叹了口气,安抚她,“好了,我以后再不和他一般见识了。他生气,我尽量哄着点儿。争取不让你们难做。” 青裳连连点头,一副烧高香的架势。 云浅月看着她,就有些内疚,仿佛跟自己做了多大的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青裳对容昔摆摆手,容昔返了回去,她一边前面引路,一边道:“世子脾气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对您不一样。以往奴婢也没见到过世子这样,这回真是被世子给吓坏了。不过您那日也实在吓人,人事不省,马匹给累得口吐白沫而死,不怪世子发了大怒……” 云浅月再次反省了一遍,觉得这事绝对是个教训,她即便再急,让所爱的人担心就是不对。本来她去南疆南梁他就担心数日,回来之后给他那么大的冲击,他不怒才怪。 “那日将您送回府去,世子之后都吐……”青裳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口。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着青裳,“怎样?” 青裳回转头,小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世子一定不想奴婢多嘴告诉您,但奴婢觉得还是应该让您知道。那日将您送回府去,世子就吐了血,之后在院中的那株桃花树下顶着风站了半夜,第二日就染了风寒,但还坚持去上朝,回来之后一言不发,药也不吃,又在桃花树下站着,我们谁劝也不管用。后来还是老王爷来了紫竹院,拿着拐杖打了世子一拐杖,又骂了世子一顿,世子才回了房,但也没睡,而是在房中站了一夜,第二日又去上朝了,之后回来就去了书房,这几日都在书房,算起来,有多少日子没合眼了呢。” 云浅月面色有些白,心里揪起来,有些涩涩地道:“我看他不像是几日没睡觉啊!” 青裳低声道:“那是因为世子武功好,每日早上都打坐练功一个时辰,让自己精神,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有我们知道,他是在强撑。” 云浅月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世子对您真的是极好的,奴婢不想多嘴,也不想说小姐您什么,只是告诉您一声。您别怪奴婢多嘴,世子将您看着比自己的命还重。我们侍候的人深有体会。您来了信,他就自发地笑,心情很好,您没有信,他就一言不发。奴婢觉得世子是不擅表达的人,不管他背后为您做了多少,但都三箴其口,也让我们三箴其口。奴婢告诉您这些,世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罚我。”青裳垂下头,话音一转,“不过即便被世子罚,奴婢也想说的。”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气,温和地看了青裳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了!”话落,她又补充道:“以后都知道怎么做了。” 青裳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早先还气恼,如今却是后悔。她不该只想着急着回来见他,却不顾自己身体。她活了两辈子,也没学会怎么爱人。只一味地小心翼翼呵护自己的感情,怕伤到他,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大堆毛病,可是殊不知越是这样,若是将他摔了个粉碎。他从来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份安心而已。而她始终没给他。 出了紫竹林,来到紫竹院,便闻到一股桃花香。在这清冷的冬日,到处都被冷梅香覆盖里,这桃花香可想而知多么特别。 进了院中,便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树,含苞待放,比半个月前艳丽了一些。 云浅月转道走向那株桃树,青裳跟了过来。 来到桃树下,云浅月仰着头看着,满树桃花,俏然而立。还没盛开,便灼灼其华。容景当时站在这里看这株桃树是什么心境?她忽然不敢想象。第一次认识到,她为他做的,其实远没有他为她做得多。 轻轻一声叹息,消弭于风里,她闭上眼睛,回忆这十年。 “浅月小姐,您回房吧!您大病刚好,想要赏花有的是时间。今日您刚从北山梅林回来,虽然天暖,但毕竟是冬日,还是有寒的,世子嘱咐您要泡热水驱寒。”青裳轻声提醒。 云浅月点点头,睁开眼睛,转身向房间走去。 来到容景房间,青裳打开暗室的门,云浅月进了温泉池。青裳不放心,跟进来侍候。 云浅月褪了衣衫,青裳由衷地道:“您真是瘦得太多了!” “我尽量养养,争取在你家世子那株桃花盛开的时候养胖一些。”云浅月道。 青裳立即点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云浅月昏迷醒来这几日夜夜辗转反侧,也没睡好,不多时,便来了困意,和青裳说着话便睡了过去。 青裳住了口,看看沙漏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守在一旁。 一个时辰后,青裳想将云浅月喊醒,她自己却醒来,第一句话就问,“你家世子回来了没?” 青裳顿时笑了,摇头,“世子还没回来!奴婢正要喊醒您呢,这里毕竟没床上舒服。” “我出去等他。”云浅月出了温泉池,穿上青裳给她拿来的干净软袍,回到房间,便窝进了容景的床上,盖上他的被子,闻到被褥以及房间都有他淡淡的气息,觉得心从内到外踏实起来。 “您再睡一会儿,等世子回来奴婢喊醒您。”青裳道。 “我看会儿书吧!等着他。”云浅月拿起床头的一本书。 青裳应了一声,给火炉里添了些炭火,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见这本书名字写着桃花计,她挑了挑眉,缓缓打开,看了几页,不由得好笑起来。原来此桃花计非彼桃花记,而是市井上的一种关于风花雪月的解读,里面尽情地阐述了各种情爱方法。多是男子如何讨女子欢心,还举了范例。她难以想象容景抱着这本书看的样子,一定不是她这样觉得好笑,想必很认真。 不知不觉,一本书看了一半,容景还没回来,青裳推开门道:“浅月小姐,奴婢先给您端午膳吧!世子大约午时不回来了。” “他有没有派人传来话说午时不回来了?”云浅月问。 青裳摇摇头。 “那他一定会回来,我等他。”云浅月低头继续看书。 青裳犹豫了一下,关上房门,她转回身刚走不远,便惊喜地道:“世子回来了!” 云浅月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容景缓步进了紫竹院,这个人从来都是从容优雅的,即便几日没睡觉,数日没休息好,他外表丝毫让人看不出来。她立即放下书,推开被子,快步迎了出去。 她来到门口,容景也来到了门口,房门打开,珠帘隔着一内一外。 容景似乎怔了一下,须臾,眉眼间露出笑意,可笑意还没绽开,便蹙了蹙眉,对云浅月道:“怎么没穿鞋?” 云浅月隔着珠帘伸手抱住他的腰,软软蠕蠕地道:“想你了。” 容景的面色刹那暖了下来,伸手将云浅月拦腰抱起,挑开珠帘,进了房间。 青裳立即关上房门。 来到床前,容景将云浅月放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坐在床沿看着她。云浅月与他对视,片刻后,伸手去摸他的脸,容景握住她的手,俯下身,低头去吻她的唇瓣,云浅月轻启朱唇迎合他。“今夜……”容景有些暗哑地吐出两个字。 云浅月心颤了颤,接过话,对他认真地道:“今夜睡觉。” 容景忽然埋在她颈窝笑了起来。 云浅月脸一红,看着俯身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问道:“你笑什么?” 容景抬起头,眉眼依然是盈盈地笑意,看着她嫣红的脸,点点头,“你说得对,今夜睡觉。” 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明明很正经,却是被他染上了暖味的色彩。云浅月伸手推他,“瘦得跟皮包骨似的,抱着我都硌得慌。” 容景诚挚地点点头,“养胖一些,才舒服。” 云浅月被他“舒服”两个字弄得有些嗓子发干,轻咳了一声,忽然没了话。 容景起身坐起来,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应了一声,不多时,房门打开,饭菜端了上来。容景重新将云浅月抱起来,向桌子上走去。来到桌前,却没有将她放在位置上,而是抱着她坐在他怀里,自己拿起筷子喂她。 云浅月脸红彤彤的,“我长着手呢!” 容景面色含笑,不答话,固执地将菜喂进她嘴里,云浅月只能配合着张开嘴。如此反复几次,都是他喂云浅月,云浅月受不住了,便夺过筷子,反过来喂他,容景笑着张开嘴。 这一顿饭在你抢过来筷子喂我,我抢过来筷子喂你中,落下帷幕。 饭后,容景将云浅月抱回床上,对她道:“议事殿还有事情,我……” 云浅月抱着他不松手,“不准去!离了你又不是地球不转了?夜家给你多少钱?俸禄还没你吃一顿饭花的银子多,不能不要命地给他干。” 容景笑了一下。 云浅月伸手拉他上床,“陪我睡觉,要不陪我说话,反正就不准去。” 容景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上了床,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嗅着她的幽香,低低一叹,“云浅月,以后是真的再不要与你打架了!我的快乐都建立在你身上。你不在,阳光就照耀不到我。” 云浅月眼眶一酸,回抱着他,“我也是。” 容景不再说话,抱着她紧了紧,似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享受着久别重逢又折磨了数日后的温暖。 似乎再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去证实彼此的心意以及彼此在各自心中的分量,情到深处,有时候任何话语都苍白。 容景不多时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云浅月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她伸出手去想摸他,又怕吵醒他,便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用生命来燃烧她的感情的,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生,都不可能不爱他。 容景睡意浓郁,证实了青裳的话,已经多日没睡觉。云浅月看着他,却没有困意,从下午,到晚上,直到入夜,再到深夜,他没醒来,她脑中似乎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没想。天明十分,方才困意袭上眼帘,睡了去。 第二日午时,云浅月才醒来,容景已经不在身边。 她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舒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对外面喊,“青裳!” 青裳立即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云浅月醒来,眉眼都是盈盈的笑意,“浅月小姐,您比世子还能睡。世子今日醒来都误了早朝,说了一句什么‘春宵苦短’的话,便神采奕奕地走了,还吩咐奴婢不准打扰您,告诉你醒来后在房间里休息。” 云浅月笑看着她,面上也是盈满笑意,问道:“昨日你家世子没去议事殿,有人来找吗?”。 “摄政王派人来喊,被奴婢给推了,后来再没来人。”青裳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如今安静了,是否放开了?或者是已经明白无论他做什么也没有用了?所以就不强求了?亦或者是朝中的事情太多,他身为摄政王分不出心再来理会她?不管是什么,对她来说总是好的,她笑笑,不再去想,问道:“说说外面的事儿。” 青裳立即道:“南梁王昭告天下退位,与南梁太上皇一起出家九台山,从此吃斋念佛,再不过问南梁之事。诏书立睿太子登基为南梁王,半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南梁王除了昭告天下外,还给各国都发了退位文书。” 云浅月点点头。 “西延传来消息,护国神女病重,似乎大限要到了。”青裳又道。 云浅月想着西延玥才回西延与父母团聚不久,怕是很快就要天人永隔,她叹了口气,推开被子坐起身,披衣下床,对青裳道:“一会儿我给西延玥去一封书信。” 青裳点点头,见云浅月不再问,便下去端饭了。 饭后,云浅月坐在桌前给西延玥写信,虽然护国神女的病再无救治的可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去一封信,至少让他心里减轻一些难受总是好的。 给西延玥写完信,又给南凌睿去了一封信。之后问青裳,“你家世子与子书可有书信来往?” 青裳点点头,“有的!前几日世子还收到了玉太子的书信。” 云浅月有些不满,这两个男人将她排除在外,真是有点儿过分。她于是提起笔又给玉子书写信,信中的大致内容就是极尽能事地数落他的不是,自然种种不满他将她扔在一边,并且言辞各种威胁让他给她来信,写了满满三页纸,手酸了,才作罢,将三封信折起来,一起递给青裳,对她道:“用你家世子的信使分别送出去。” 青裳点点头,拿着信出去了。 云浅月从椅子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腿,之后站在窗前欣赏院中的那株桃树。午时容景没回府,云浅月拉着青裳一起用了饭,饭后,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这一日,没有任何事情地平稳而过。 晚上,直到天黑了,容景才从回到府中。云浅月照样迎了出去,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神情蹙眉,不满地道:“你不也就是一个丞相吗?怎么看起来比皇上还累?” 容景笑看着她,将她抱在怀里,面容温温暖暖,“摄政王监国,丞相统领文武百官,这个位置不轻松。” “我看秦丞相坐这个位置的时候很轻松,是你坐这个位置才开始不轻松的吧?”云浅月不难想象夜天逸监国,定然是推给他一大堆朝务。 “此一时彼一时。”容景笑了笑,似乎不欲多说朝中之事让她不开心,便转移的话题道:“今日气色不错。” 云浅月笑着摸摸脸,挑了挑眉,爱情伤人,也能养人。 容景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宠溺地吻了吻她的脸,拉着她回了房。 饭后,天彻底黑了下来,房间掌上了灯,容景将云浅月照样抱在怀里,坐在软榻上聊天,二人似乎都不愿意谈及正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天晚了,容景便抱着她上了床,两人偎依着睡去。 第二日天明十分,容景醒来,云浅月也跟着睁开眼睛。 容景偏头看着她微笑,轻声询问,“今日想跟我去议事殿?” 云浅月不舍地看着他,“想去,但又不想在外面等着你,枯燥燥的,看不见你还不如跟青裳在府中说话。” 容景笑了笑,将手递给她,温声道:“我可以带你进去,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云浅月眼睛一亮,“真的?”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着他伸出的手,问道:“议事殿从来就不是女人进的地方吧?你将我带进去的话,会不会遭骂名?或者朝中那些大臣都上本弹劾你?” “也许会弹劾!”容景寻思了一下,挑眉看着她,“但是我会怕吗?”。 云浅月笑容绽开,不多时,便扯出个大大的笑脸,将手放在他手里,肯定地道:“你不怕我就去!谁敢弹劾你,你就找机会罢了他的官。再不行的话,我就偷着找弹劾你的人揍一顿。揍得他再不敢弹劾你为止,若是揍也不管用的话,我就半夜扮鬼去吓唬他老婆孩子去。” 容景闷笑,摇摇头,眉眼都是笑意地道:“其余的可行,这半夜扮鬼就不必了。你去扮鬼,我一个人睡冷床板睡不着。” 云浅月觉得他说得有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二人收拾妥当,云浅月捧了手炉,出了房门。刚出了紫竹林,便见到凉亭里坐了一个人捧书而读,正是沈昭。 沈昭见容景和云浅月携手出来,愣了愣,须臾,起身站起来,对容景一礼,尊崇且尊敬,“景世子!” 容景微微一笑,“沈公子不必多礼,还有一个月年关科考。今年染小王爷主事,与往常不同,他虽然看似性情洒脱,但对时政却把握透彻,喜兵谋。” 沈昭微微一怔,顿时洞彻,“多谢景世子提点。” 容景的话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云浅月见沈昭除了刚刚她和容景出来之后看她那一眼外,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想着她这个身份看来在沈昭心里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她挠挠容景的手心,想着都怪他。 容景知道她心中所想,偏头对她温柔一笑。 云浅月被电了一下,抬眼望天,半响后才吐出一句话,“容公子,您能不能别总是对我放电。小女子道行浅,受不住。” “嗯?修炼了多少年的小狐狸?就这么点儿道行?”容景接过话。 “十年而已,还差得远呢!”云浅月道。 容景轻笑,慢悠悠,笑意深深地道:“是有些浅,那慢慢修吧!我帮助你提升。”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他,“双修?” 容景忽然咳了一声,脸有些红,一时间没了话。 云浅月想大笑,努力地憋住,憋得脸有些红。其实武功一说的确是有双修的,就是男女双方利用某种天然的条件,共同提升功力,但这种双修极为少见,一般不会被人用。 半响后,容景极低地吐出一句话,“也无不可。” 这回轮到云浅月猛地咳了起来,一张脸已经红如火烧。 容景轻轻给她拍背,云浅月嗔怪地打开他,他又将手放下,她再打开,二人就这样一路出了后院。 沈昭一直看着二人离开,一张脸有些迷茫,还有些不解。 容昔正好走过来,看到沈昭,过来小大人一般地拍拍他的肩膀,“沈公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沈昭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容昔,定了定神,疑惑地问,“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他们在一起时……一直都是这样?” “哪样?”容昔不明白地看着沈昭。 “景世子竟然在笑。”沈昭道。 容昔顿时乐了,连忙问:“是不是世子哥哥笑得很不一样?就跟……嗯,跟雪莲盛开一般?” “我没见过雪莲。”沈昭道。 容昔“哦”了一声,连忙改了话,“那就是跟花开了一般,就是极温柔,极艳华,极美……反正就是不一样,只要看到他那样笑,就觉得阳光都要落下来了。” 沈昭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对了!只有和云姐姐在一起,他才会那样笑。平时的时候才不会那样。”容昔有些伤感地拍拍沈昭的肩膀,宽慰道:“习惯就好了!云姐姐可是个宝贝,是世子哥哥的掌心宝,你可别得罪她,告诉你,这天圣上下都没有人敢得罪她。荣王府以前的人都觉得她配不上世子哥哥,现在的人都盼着她来,只要他在荣王府,荣王府的人就跟过年似的,谁犯个小错也没事儿,否则的话,小错也是大错。她如今就是荣王府请来的神。” 沈昭蹙眉,问道:“那楚姑娘呢?景世子如此信任楚姑娘……” “你说的是楚家主的夫人?”容昔摇摇头,“她从来没在荣王府出现过!世子哥哥眼里心里只有云姐姐一个人。”话落,他又小大人似地道:“你别想这些了,只需要记得别得罪云姐姐就成。”话落,施施然地走了。 沈昭消化着容昔的话,眉头皱紧,似乎更不解了,片刻后,摇摇头,低头继续看书。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荣王府大门口,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题外话------ 温柔地抚摸一下亲们苦兮兮了好几日的小心肝……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哒! 第三十八章 山雨意来 清早京城的街道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繁华热闹一如往昔。 云浅月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落下帘幕后淡淡道:“老皇帝执掌天圣江山三十年,到头来白帆不过是挂了几日。他自认为天圣离了他不行,可是如今百姓们照样好好的,不知道他在地底下见了有什么想法。” 容景将云浅月抱进怀里,笑了笑,“百姓们在乎的不是当权者是谁,而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安平的日子。” 云浅月不再说话,百姓们真以为如今的天圣安平了吗?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向皇宫走去。 再无别话,来到宫门口,马车稳稳地停住。 容景挑开帘子缓缓下了车,伸手去拉云浅月,云浅月就着他的手轻轻一纵,也跳下了车。站稳脚跟,云浅月便见到皇宫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自然是朝中的大臣上朝的车辆,其余还包括了她爹云王爷的马车。 有的人已经进了宫门,有的人还没有,见到容景来到,纷纷过来见礼。 容景握着云浅月的手,与之寒暄。 不多时,一行人互相谦让着走进宫门。无人询问云浅月为何这么早出现在皇宫,大约以为她进宫有事,或者来向摄政王请旨看皇后。 一行人来到议事殿,当见到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向议事殿走去,众人都齐齐露出惊色。有两位钦天监的老大臣纷纷开口,“景世子,你这是……这是要带着浅月小姐进议事殿?” 容景点点头,温笑道:“为了避免她再在外面吹冷风等着我下朝导致生病,我便将她带来了。” 两位钦天监老大臣面色一变,“这怎么行?议事殿从来不准女子进入……” “她不是一般女子,进入也无碍。”容景笑道。 “不是一般女子也是女子,女子不许参政的,这有违祖宗规法……”二人急声道。 容景温和一笑,“众位大人有所不知,五年前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当年七皇子能立北疆,其中有一半都是她出手相助。若说不许参政,她早就已经参了。她一介女子,却是强于无数男子。我想若是她进议事殿,摄政王应该不会反对。”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谁也想象不到那些利民轰动天下的政策是有她干涉,但容景口中从不虚言。那两位钦天监的大人一时没了声。 容景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缓步进了议事殿。 云浅月想着容景就这样将她的事情抖落出来了?有什么目的?她偏头探究地看着他,他低声道:“每日上朝下朝无数繁重朝务,无趣又累心,若是能日日带你在身边,我也就不觉得无趣了。若是不这样说出你的事迹来,他们的弹劾本子估计能堆得比山还高。我虽然不惧弹劾,但是会很没面子的。” 云浅月有些无语,容公子,您什么时候比玉太子还要面子了? 容景笑了一下,似乎能读懂她心中所想,“我一直都很要面子的!” 云浅月更是无语。 二人说话间进了议事殿,议事殿是一座大殿,极为明亮,分为东西暖阁,用屏风挡住,南北是两排书架,上面都放着卷宗,中间有二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极为干净。 里面已经有十多人早到了,大约也是听到了容景在门口的那番话,此时也是惊异地看着云浅月。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孝亲王、冷邵卓、德亲王、云王爷。 云浅月想着能进来议事殿的人,都是朝中重臣了,而她怕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进入议事殿的女人,稀有动物了。被这么多的男人看着,她虽然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基于前一世的身份,女人在那个岗位本来就极少,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坦然地受众人惊异的目光打量。 跟随容景来议事殿虽然是他提议的,但她也不是没有考量就答应的。夜天逸和容景暗中争斗,夜天逸以摄政王的身份堆压在容景身上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他这样早出晚归,自然没闲暇和她多相处,她不想日日里在荣王府或者云王府掰着手指头数时间等他下朝。那样的日子想想就枯燥没意思,如今他既然愿意带她来,和她一样想法,那么这些人的眼光是必须承受的,过了这一关,她就能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边了。 “众位大人早!”容景对众人温和一笑。 德亲王率先回过神来,看着容景和云浅月,“景世子,浅月小姐虽然有才,但这里是议事殿,这恐怕不妥当,自古便没有女子参政,更没有女子进入议事殿。” “三千年前也曾出现过女皇,两千年前也曾出现过女皇。南疆如今叶公主发丧过后便也会称王,西延护国神女也一直参政。十大隐世世家蓝家的家主也是女子。无论是古今,论证来说,都有史可考,有据可依。”容景淡淡道:“天圣建朝百年,亘古没有之事开了多少先例?这女子参政也未尝不可。” 德亲王张了张嘴,似乎无法反驳,一时间没了声。 容景话音一转,淡淡一笑,“况且她不是来参政的,只是陪在我身边做伴读而已。” “这……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终究不妥,这皇上才大限没几日,朝纲本就不稳,若是一个女子搅乱了朝局的话,这……”德亲王老脸凝重。 “德亲王,您高看我了,我就一个小女子而已,哪里有本事搅乱朝局?”云浅月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打扰众位大人办公的。” 德亲王噤了声。 “景世子,老臣觉得还是不妥,这浅月小姐不是别人,她不出府门,外面对她的传言也是日日不断。她在这里虽然说是你的伴读,但是这里的大臣们还是难免不被打扰。”孝亲王此时开口。 “是啊,景世子,这里毕竟是商议国事的重要之地,不是寻常场所。虽然历史有可考可依附的事例,但对于我天圣来说,这还是太过荒唐。”德亲王再次道,话落,问向一直没开口的云王爷,“云王兄,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云浅月皱眉,若不是不想和容景日日分开等他,她才懒得在这里看这些老脸。 云王爷看了二人一眼,缓缓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德亲王连忙接过话,“所以,景世子,这件事情……”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打断德亲王的话,忽然轻轻一叹,“德亲王、孝亲王和众位大人话说得极对,可是怎么呢?没有她在身边,我无心朝事。难道要景辞官?卸甲归田?” 众人齐齐一惊。 “她这些日子病重,我日夜忧心,一直心神不宁,身在朝政,心却在她身边。”容景有些无力地道:“这些日子想必众位大人也见了景的状态,实在是不怎么好。思来想去,只有打破陈规,将她带在身边。” 众人对看一眼,对容景这些日子的状态自然十分清楚,这些日子都无人敢惹景世子,连摄政王都避免了碰触景世子头角。昨日他前来议事殿虽然看起来心情很好,但也是心思不在,极为明显,跟他说三遍话他才问何事,这的确是事实。一时间各种反对的声音都消弭了下去。 “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景世子刚刚也说了,浅月小姐五年前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这是大才。国家得一人才,抵数万雄兵。天圣建朝以来虽然没有女子入议事殿的先例,但是多少事情都是开了先例,也不差这一项。况且景世子也说她不是来参政的,只是陪读。”冷邵卓在一片平静声中缓缓开口。 又有人立即道,“浅月小姐虽然陪同景世子前来不和规制,但是景世子处理公务在暖阁的隔间,与众位大臣隔绝,对众位大臣构不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可以如此。” 又有几名清流的年轻朝臣也纷纷开口表示无碍。 一时间赞同的声音压过了反对的声音。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心中虽然不满,但景世子拿辞官威胁,他们也不敢再开口了。毕竟如今天下不太平,朝中之事虽然是摄政王监国,但大多数事情都是景世子处理。而且景世子受天下推崇,他一人声望就牵引着百姓们的心境。甚至民间流传一种说法,说只要“景世子在,天圣可安。”,百姓们之所以对先皇驾崩没有发生太大的恐慌,多半是因为容景坐镇朝中。若他真辞官归隐,那可就麻烦了。 几位老臣考虑利弊之后也都不再反对,几乎无人再出声。 “上朝吧!”夜天逸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有些寡淡。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门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摄政王站在了门口,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话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连忙尾随着跟了出去。 夜天逸来的时候云浅月自然知道,如今他对此事不做评论,应该算是默认了,她看向容景。今日最担心的就是夜天逸,她不舍与容景日日不见,但也恐怕夜天逸发难,如今见他这样,是否已经想通? “想通到不会,夜氏的男人都执着。不过知道有些时候发难于事无补,便不会再做无用功了。”容景低声对云浅月道:“西面的那间暖阁是我的,你去里面等我,稍后下朝我就回来。” “嗯!”云浅月点点头。 容景轻轻弹了弹锦袍,转身走了出去。 顷刻间众人离去,议事殿内除了几名侍候的小太监外再无别人。 云浅月扫了一眼议事殿,这座大殿分为两个暖阁,西暖阁既然是容景的,那么东暖阁应该就是夜天逸的了,一西一东,有屏风相隔,虽然她在这里,若是不出容景的西暖阁,应该也是不用看到夜天逸的,顿时舒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西暖阁。 西暖阁的房间明亮,一张软榻,一张玉案,一排衣架,上面放着卷宗奏折文书古籍等,窗前有一面窗子,放了一盆玉兰。 云浅月来到窗前,向外面看去,对准的正是御花园的方向。这些时日再未下雪,早先日子下的雪早已经化了,御花园百花凋零,假山石雕亭台清清冷冷,偶尔有三两宫女和太监匆匆来往。处处显示的不止是冬日的冷,还有皇宫沉静的气息。她想起皇宫中除了皇后和公主外再无妃嫔女子,都被夜天逸遣送出宫。这也是如今皇宫安静所在。 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面前的这盆玉兰,她竟然不知道容景除了喜欢紫竹林外,还喜欢玉兰。这盆玉兰也要开花了,有淡淡的玉兰香气。 静站片刻,云浅月回身坐在了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外面当值的小太监们都没有声响,整个议事殿静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听到隐隐有脚步声向议事殿走来,步履繁杂,不多时,众人回到议事殿,夜天逸似乎对德亲王交代了一句什么便进了东暖阁,容景缓步走了进来。 云浅月从书本上抬起头,看向他。 容景对她温润一笑,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抱了抱她,对他低声道:“今日早朝商议前去恭贺玉太子登基一事,看谁去妥当。” 云浅月挑了挑眉,“最后商议谁去?总不是你吧?” “我自然是走不开身。”容景笑笑,有些淡,“摄政王提议你。” 云浅月皱眉,“他怎么会提议我?有女人出使别国?” 容景笑着道:“女人都可以进入议事殿,出使别国也没什么稀奇。”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想着夜天逸打什么主意?难道是因为今日她和容景来了这里,想要借此支开她?这么简单吗?她皱眉,问道:“后来呢?” “我以你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云王叔和重臣也觉得不合适。摄政王便没有坚持,而是以南梁睿太子登基实乃大事为由,毕竟是天圣第一大附属国,得有身份体面之人前去已示重视,最后人选定为云王叔。”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已经定了?” “嗯,定下了。云王叔明日启程去南梁。”容景低声道:“他意本就不在你,你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意在云王叔出使,我反驳他一次,留下你,便无法再反驳他第二次,阻挡云王叔。他是礼部王爷,出使之事落在他头上,也不框外。” 云浅月心下寻思,“难道他又打什么主意不成?” 容景忽然笑了,低声道:“他何时没打过主意?”话落,他拍拍云浅月的头,温柔地道“继续看书吧!”起身站起来,走到桌案上坐下,开始审阅堆在桌子上的奏折。 云浅月揉揉脑袋,他爹去也好,反正他哥哥登基,也需要帮助,如今她这里没什么事情,他爹娘去南梁便去吧!只不过夜天逸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没有目的。他的目的到底何在,就需要好好探究一番了。 即便众人回到议事殿,但议事殿还是寂静,外面几乎没有人声,到可以听见落笔书写的声音。 云浅月抬眼看了一眼容景,见他神色漫不经心地看着奏折,丞相的职责是上达天子,下统领百官之职,奏折自然是先都过他的手,再上达皇上,如今新皇未登记,自然是摄政王。她虽然未接触这里面的朝事,但也可以猜想出并不轻松。难得他如今坐在这里,看起来一派闲适。 “怎么了?”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无聊?” “不会!”云浅月摇摇头,指了指外面,“往日这里都是这么静?各做各的?” 容景笑着摇摇头,意有所指,“今日特殊而已。” 云浅月恍然,看来她在这里还有消声的作用。 “景世子,刚刚兵部传来急奏,西延边境多加了五万兵马,似乎是有兴兵动向。”兵部侍郎的声音在外响起。 “呈进来!”容景吩咐。 兵部侍郎缓步走进来,悄悄地打量了云浅月一眼,手里拿着一份兵部的奏函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缓缓道:“西延王对护国神女分外在意,如今护国神女病重,西延王无心兴兵,无心理政,怕是有心要随护国神女而去,死而合葬之。边境多加五万兵马,大约是防范他人趁机犯境。” 兵部侍郎一惊,“西延王会为一个女子而殉情?” “当年他夺西延江山为的无非是护国神女,如今为她殉情,也不奇怪。”容景淡淡一笑,将奏函递回给兵部侍郎,“去请示摄政王吧!看看摄政王的看法,是否此事需要明日早朝群臣商议。” 兵部侍郎点点头,拿着奏函退了下去。 云浅月面色有些凝重,西延王和护国神女的爱情看来,的确是有可能西延王为之殉情,那样的话,西延玥岂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不必担心他!他在孝亲王府磨砺了数年,回西延后西延王对这个太子是倾数赠予,甚至几日前不惜杀了两个与他争夺王位的最有实力的皇子,如今西延朝中再无人能与西延玥相抗衡。”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那时候救他,就想着他有朝一日会走向高处,但也不曾想过这么快。 容景继续审阅奏折,一本本的奏折都被他看过来,不重要的略过,不需要上秉,重要的被他加注了标记,吩咐人搬去东暖阁。 云浅月继续看书。 大约是有了兵部侍郎打头阵,接下来容景的西暖阁便人声不断。天下诸事有大有小,纷纷过来请示他,他能决断的,便闲闲一句决断处理,分配下去如何做,觉得重要的,便说了意见之后将人指派去东暖阁。 但大多的事情他都闲闲一句便有了决断,无需报问夜天逸处。 所以,西暖阁来来往往,人声如流,而东暖阁相对极其清净。 云浅月坐得累了,便躺下,直到响午,一直事情不断。午膳有人端来,显然知道云浅月在,分量是两个人的分量。 吃过午膳后,有人收拾下去,几乎不得休息,便又有人拿着奏折来禀。容景面色没有不耐,依然闲闲淡淡,漫不经心地处理。 云浅月眉头皱紧,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丞相的工作不是人干的。想着这样下去,他能受得住?她有些恼怒,凭什么夜天逸如此轻松?凭什么容景如此劳心劳力?这如今可是他们夜家的江山!她不知道以前秦丞相如何,但决计不是如今容景这样。 云浅月这样一想,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甚至是整个西暖阁都弥漫上冷气息。让进来的大臣都不由冻得直打哆嗦。 一位大臣离开后,容景放下笔,对云浅月笑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日日都是这样?”云浅月沉着脸问他。 容景笑了笑,“皇上殡天那一段时间耽搁了许多政事,再加上今年大水,各地都受了灾情,收成极差,后来又一场大雪,前一阵子那一场大雪你该知道极大,冻死了许多人。如今天暖,诸多事情纷至舀来。事情多些也正常。” 云浅月还是不满,伸手一指东暖阁,“为什么他那么轻松?” 容景忽然笑了,极其宠溺,走过来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温柔地道:“摄政王有摄政王的事情,丞相有丞相的事情。即便多做一些,又有何妨?天下百姓能衣蔽体,食果腹,安安稳稳,劳一人之力,救万民水火,便是好事。我为的不是夜氏的天下,而是天圣国土上生存的百姓。” 云浅月恼怒顿时退去,心疼地道:“可是这样太累了!” “等沈昭入朝,便不会这么累了!”容景放开她,“他有宰辅之才,可以帮我。” 云浅月眨眨眼睛。 “别再放冷气了,否则吓得都无人敢来了。”容景低头吻了吻她脸颊,起身走回桌前坐下。 云浅月安稳下来,捧了书继续看。 “我听说小丫头来了议事殿?”夜轻染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似乎才回来,有些风风火火,“在哪里?” 外面还无人回答,他便走近屏风进了西暖阁。 容景抬起头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云浅月想起那件毁去的屏风,也没言声。 “我今日去了军机大营检阅,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如今果然是。”夜轻染来到近前,看着云浅月,“小丫头,你就与他待在这里不觉得闷?” 云浅月摇摇头,“不闷。”话落,她又补充道:“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不闷。” 夜轻染脸色一暗,“他那么对你,将你扔了几日不管,你怎么这么快就与他好了?原谅他了?你就这么一点儿出息?” “我没什么大志向,一个女人要那么大的出息做什么!”云浅月不想和夜轻染在这里多纠缠,摆摆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吵吵了,我本来能在这里就不容易,别因为你让人觉得我真影响了大家议事。” 夜轻染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看着云浅月没了话。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有事情向他奏秉?”云浅月挑眉。 夜轻染摇摇头,对容景微微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走两步之后又转回头来对她道:“轻暖多年没见你,想和你说话,今日去荣王府找你了,大约是扑了个空。”话落,走了出去。 云浅月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书。心思却想到了夜轻暖身上。那个小姑娘一别六年,如今这等多事之秋,德亲王却将她接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体彻底好利索了,可以回来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下午半日很快过去,容景放下笔,对云浅月道:“回府了!” 云浅月立即放下书本起身站起来。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西暖阁,正迎头碰上夜天逸从东暖阁走出来,他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当先走出了议事殿。 云浅月和容景出了议事殿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二人向宫外走去。 皇宫门口,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夜轻暖正挑着帘子往外看,见容景和云浅月出来,立即欢喜地喊,“景哥哥,云姐姐!” 容景和云浅月同时停住脚步,容景温浅一笑,“原来是小郡主。” 夜轻暖嘟起嘴,埋怨道:“景哥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来说这次你和云姐姐能和好也有我一半功劳。你怎么能霸着云姐姐连让我见一面都不成?前日是我去荣王府被以云姐姐休息为由挡了回来,今日我去荣王府她又被你带来了议事殿扑了个空。如今我只好等在这里,这回你总不能不让我见她了吧?” 最后一句话落,她得意地看着容景。 容景笑了笑,“小郡主既然回了京,找她叙话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日半日。” “我想云姐姐了嘛!回京都好几日了,也没好好与她说话。”夜轻暖坐在车上对云浅月招手,“我不管,今日晚上云姐姐要与我一起玩。景哥哥你不准反对。” 容景笑着道:“我是可以不反对,但是明日云王叔出使西凉,她要早起去送云王叔,今日不能太累。” “这样啊。”夜轻暖秀眉皱起,见云浅月一直没说话,对她道:“云姐姐,那明日我们一起玩?” 云浅月笑看着她,“明日你若有时间也无不可。” 夜轻暖见云浅月答应,顿时欢呼一声,对容景得意地看了一眼,“景哥哥,云姐姐可答应我了哦!明日你不准阻挠。” 容景笑了笑,不置可否,对她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府吧!”话落,便拉着云浅月向他的马车走去。 弦歌立即挑开车帘,二人上了车,马车走了起来。 夜轻暖看着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走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头正见到夜轻染从宫里走出来,连忙喊,“哥哥,我在这里。” 夜轻染皱眉看了她一眼,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马车向德亲王府走去。 容景和云浅月一时都没有说话,马车静静而走。转过了一道街道后,青啼忽然飞进了马车,腿上绑着一个纸条。容景伸手将青啼腿上的纸条解下来,看了一眼,对云浅月低声道:“西延护国神女魂归天外,西延王哀痛不已,自刎相随。” 云浅月一惊,“果然被你说对了!不过太快了。” “也不快了,护国神女的病早就在用药拖延着,能得她儿子陪了这么久,去也安心了。”容景看着纸条道:“西延王自刎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写下了遗诏,着西延王继位。先继位,后发丧。不求各国来贺,只求朝臣一心,军民稳定。” “即刻继位?”云浅月看着青啼,分析道:“如今消息传来怎么也要一日的时间,这么说西延玥今日已经继位,成为西延王了。” “嗯!西延王早就抱有与护国神女相随去死的决心,所以西延玥回国后,他这一段时日就为他铺好了路,杀亲子而快刀肃清朝局,甚至连登基大典都为他准备好了。”容景温声道:“也算是弥补了西延玥受这许多年的苦。他在西延登基,虽然回国时日尚浅,根基尚浅,但是西延王雷厉风行,不曾有半丝拖泥带水,西延现在朝政清明,他登基比南梁你的哥哥要轻松许多,不过就是需要面对失去双亲的痛就是了。想来他这些日子早该有心里准备。” “顾少卿说舅舅也想要在那日十皇子生辰时圈禁诸皇子,为哥哥肃清朝局,但是哥哥念其那些都是舅舅亲生骨肉,于是和顾少卿联手演戏找出异心者除之,保留了南梁的诸多血脉。”云浅月轻叹了一声,“如今南梁、西延、南疆纷纷换了新政,这江山新局面是真的来了。明明天下还是太平,但我怎么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呢!” ------题外话------ 真服了,标题山雨欲的欲竟然河蟹,一个破字能管神马用……——== 快月底了吧?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九章 怒毁金椅 这一日,云浅月依然住在了荣王府,但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清晨,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荣王府,并没有径直进皇宫,而是转到来到云王府。 云王府大门口,云王爷已经装备好贺礼,准备启程,贺礼足足有六大车,足以看出天圣对南凌睿登基之厚重对待。 容景和云浅月马车来到,云浅月抱着包裹跳下了车,将包裹塞到长随装扮的玉青晴的手里,对她低声道:“我连夜给哥哥缝制了一件袍子,别说是送的贺礼,就说觉得上次我睡觉抓烂了他的衣袖过意不去,陪他一件。” 玉青晴嗔了她一眼,骂了一句,“臭丫头!” “告诉他,成为了南梁王也是我的哥哥。我哪日在天圣混不下去了,他得给我支撑着点儿,另外别总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心慈手软。有些心软要适可而止,多了对他不一定有利,甚至还会让人有机可乘。”云浅月又道。 玉青晴点点头,“那个臭小子不傻,心里明白着呢!” “爹,你们来回最少也要半个月吧?路上小心一些,你好好保护好我娘。不知道夜天逸打的什么主意,但无论他打什么主意,你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别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老一辈不好和小一辈动手。你们想想我哥,想想我,分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跟你们见面了,别还没共享天伦之乐就死翘翘了,那样的话我不会给你们烧纸的。”云浅月一本正经地对云王爷道。 “死丫头,有你这么咒你爹娘的吗?”玉青晴照云浅月脑袋揍了一下。 云王爷伸手摸摸她的头,笑得和蔼,“我们知道,我和你娘别的长处没有,跑路最拿手,怎么也要多活几年看看孙子和外孙子。放心吧!” 云浅月轻咳一声,觉得孙子可以先有,外孙子嘛…… 云王爷转向容景,伸手拍拍他的手,“这个小丫头有时候冷着不行,要来热的,嗯,就跟你那天发脾气毁了染小子的披风一样,我看就很好。她不能惯着。” “对,你别惯着她。别什么事情都帮她做了,让她自己做。”玉青晴接过话。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很想研究他们到底是不是她爹娘。 容景含笑点头,温声道:“以后再不惯着她。” 云浅月转过脸不看他们,伸手粗鲁地拉住容景的手,有些愤然,“上车!再耽搁下去你误早朝了。” 容景不再说话,笑着跟云浅月上了车。 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 云王爷和玉青晴齐齐笑骂了云浅月一句,便也钻进了准备好的车里,车队走了起来。 云浅月坐进车内依然愤愤地,“容景,他们是你爹娘吧?我是媳妇吧?” 容景轻笑,“大约是吧!” “没见过这么卖女的爹娘!”云浅月数落云王爷,“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也就罢了,可是凭什么我爹也跟着掺和?” “在缘叔叔的心里,青姨是第一位。”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更是像小孩子一样愤愤不满,但不满还没发作出来,容景就低声温柔地道:“在我的心里你是第一位,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是第一位。” 云浅月的脸腾地红了,“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容景看着她,“为了让缘叔叔和青姨早抱上外孙子,我们需要好好努力。” 云浅月伸手捂住脸,忽然又放开,眼睛微带盈盈笑意地看着他,“你受天下人推崇,在百姓们的心里无所不能,多厉害啊,什么事情都能办得了,没有难不住你的,连我都崇拜,这生孩子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办了吧?” 容景脸一黑,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缘叔叔说得对,你就需要多多管教,再不能惯着。”话落,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云浅月“唔”了一声便没了声,将她一肚子笑意都吞了回去。 直到云浅月讨饶,容景才放开她,声音微哑,“以后你再不听话,有的法子惩治你。” 云浅月想说什么,触到容景警告的眸光,喘息着咽回肚子里,低低咳着笑着道:“其实我就问问你,你办不了的事情,我……我想说我是可以办的。” 容景看着她,又气又笑,拿出一块娟帕盖在了她脸上,吐出两个字,“等着!” 云浅月身子颤了颤,觉得抖不过他,还是安分些吧!于是蒙着娟帕不敢再动。 马车继续向前走,弦歌坐在车前,想笑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走了一段路,前方一辆马车迎上容景的马车,文莱的声音响起,“景世子!” “文公公何事?”容景温声问。 “摄政王说四皇子侧妃卧病数日一直不好,如今更是极差,云王既然认了她为义女,浅月小姐的义姐,便该去看看她,说说体己话。”文莱小心地道。 云浅月脸顿时沉了下来,恼道:“她想见的人不是我,是夜天煜。摄政王难道不明白吗?难道摄政王准许我带着她去见夜天煜?” 文莱住了口,不敢出声。 云浅月压抑下怒意,问道:“他还说什么?” 文莱摇摇头,“摄政王再没说什么了,只吩咐奴才这一句话,让奴才来传达。”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温声道:“我送你去四皇子府。” 云浅月虽然恼恨夜天逸,但是也觉得真该去看看赵可菡了,便点点头。 容景吩咐一句,马车转了道向四皇子府走去。文莱松了一口气,返回宫中。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门口停下,容景看着云浅月道:“你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四皇子失败本就该是死路一条,为何摄政王留下他,不止是为了牵制陈老将军的部下和在百姓心中落得对兄长仁义的名声,最多的是因为你,以及你对他的维护。” “我明白!”云浅月点头。 “你若想待在这里,今日便待在这里,若不想待,进宫找我或者回荣王府。”容景不再多说。 云浅月应声,跳下了马车。帘幕落下,容景的马车离开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从老皇帝大丧之日至今,一直布置有重兵把守。大约是事先夜天逸通了话,所以看守的士兵见云浅月到来,给她打开了门。 云浅月抬步进了四皇子府,才短短数日而已,四皇子府已经荒凉凄清一片。她依然还记得夜天煜从青山城治水回来过生辰的热闹,以及大婚,红绸铺陈,鲜花争艳。可是如今以院冷寂和荒凉。 一路走来没见到几个仆人,应该是夜天煜起事那日都遣散了,有些是忠心耿耿不愿意离开的,便留在了府中。 一个粗衣婢女迎了出来,见到云浅月,眼圈有些红,喊了一声,“浅月小姐!” 云浅月认出是夜天煜身边侍候的婢女海棠,对她点点头,问道:“赵姐姐呢?” “侧妃情况不大好,太医来看过两趟,吃了药也不管用,一直在咳。”海棠低声道。 “领我去看看她。”云浅月吩咐。 海棠点点头,带着云浅月向里面的院子走去。来到夜天煜的主殿,推开门,一股浓腥的腐气传出来,伴随着内殿剧烈的咳嗽声,令人揪紧。 云浅月快走两步来到内殿,只见赵可菡躺在床榻上,才短短数日,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脸上惨白无血色,几乎认不出人形,她面色一变,喊了一声,“赵姐姐!” 赵可菡的咳声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又继续咳起来。 “快倒杯水!”云浅月对海棠吩咐。 海棠立即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云浅月伸手接过,拍着赵可菡后背给她顺气,好半响,她才止住咳,低声道:“月妹妹,你总算来了,我生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 云浅月伸手把她的脉,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赵可菡摇摇头,看着她,嗓子哑得厉害,有些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云浅月的手有些颤,赵可菡的脉象竟然是油尽灯枯之像,老皇帝死这才一个多月吧?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子,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夜天煜,可是竟然忍受不了这几日不见的苦吗? “月妹妹,我没有你想象的坚强,爱一个人真是身不由己。尤其还是明明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还是飞蛾扑火。从嫁给他,后来小产,滑了胎,我就郁结于心,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不用大夫看,我也知道我活不了了。”赵可菡道。 云浅月眼眶一湿,是了,她怎么给忘了,秦玉凝有武功,能抵得过紫草滑胎的毒,可是赵可菡没有内功,再加上郁结于心,没及时调养,才到这种没有救的地步,她懊悔地道:“我早来就好了,我以为你坚强,没想到竟然……” “这里虽然封闭,外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摄政王用数千人命威胁你,你早来也不一定进得来。”赵可菡摇摇头。 云浅月抿唇,起身站起来,“容景有一株千年灵芝,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赵可菡握住云浅月的手,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药石无医。千年灵芝也不管用,别浪费了。” “你难道不想再见夜天煜一面?”云浅月看着她。 赵可菡脸色一暗。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就算凿开刑部大牢,也要让你见他一面。”云浅月伸手抱住赵可菡,就要带着她离开。 “不要。”赵可菡摇头,云浅月手一顿,她低声道:“不见了!我能嫁给他,陪了他些日子,已经知足。我这副样子,若是见了他,他还怎么活下去?”顿了顿,她轻声道:“我想要他活下去。” 云浅月慢慢放开她,这样一个聪明剔透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何其忍心看着她去死?她想起容景的话,说她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当时她以为容景怕赵可菡央求她带她去见夜天煜而心软答应,之后受夜天逸胁迫跑去找他请旨,特意嘱咐。可是原来说的竟然是赵可菡油尽灯枯的身体,即便她手眼通天,对人生死也掌控不了,无力回天。 “月妹妹,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要他活下去!我只希望有一日他能从那个牢笼里出来每年给我上上坟,我就高兴了。”赵可菡握着云浅月的手有些颤,轻声道:“他才十九,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我很想陪着他一起,奈何这副身体不争气……”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答应我,好不好?姐姐来世做牛做马……”赵可菡祈求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强忍着眼泪,点点头,“不用姐姐做牛做马,我答应你,一定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江山算什么,那把椅子算什么,活着可以看日出,赏日落,可以泛舟游湖,可以观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黄土,两捧泥巴葬了。过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 赵可菡低声道:“若是有可能,将来让他早娶一个好女子,我不想他孤单一生,我也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爱一个人太累,来世我不想再爱了,若是可以,就求来世被爱。” “你这样好的人,一定有来世。”云浅月反握住她的手。 赵可菡笑起来,苍白的面容似乎染上了某种光,须臾,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握着云浅月的手渐渐地没了力道。 云浅月面色大变,伸手推她,“赵姐姐!” 赵可菡闭着眼睛一动不再动。 海棠顿时哭了起来,“侧妃……” 云浅月受得震动实在大,她没有想到自己来,是见赵可菡最后一面,是来听她遗言的,她身边的身体温热,刚刚还咳嗽,还对她说话,还对她喊月妹妹,还请求他让夜天煜活下去,可是转眼间,这个人就没了气息,她一时间不能接受,身子都跟着颤起来。 “浅月小姐,侧妃前几日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大约就是撑着一口气等着您来,想将她要嘱咐的话都告诉您,才撑了这几日,否则早就……”海棠哽咽不能言。 云浅月本来眼中含泪,可是突然间就干涩得没了泪。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盏茶时间,云浅月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浅月小姐……”海棠下意识地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海棠一眼,对她道:“我稍后会来安葬她。” 海棠哭着点点头。 云浅月走了出去,她脚步踩在地面上,落下深深的印子。这个四皇子府她也来过无数次,两个多月前还是她和夜天倾合力促成了夜天煜和赵可菡,可是现在,当初的四个人,如今两个死了,一个在牢房,只有她站在这里。 来到四皇子府门口,正巧夜轻暖的马车到来,见到云浅月,她立即欢喜地喊,“月姐姐,我正准备进去找你,你就出来了。”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女子娇小明媚,一脸阳光,天真无邪,生命如此美好,可是有些人再也享受不到了。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斩断了她马车拉车的马缰,在夜轻暖惊呼声中,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她一言不发地向皇宫而去。 夜轻暖的车厢晃了晃,砸到了地上,她扶着车辕小脸有些白,有些不敢置信,见云浅月骑马向皇宫方向而去,她转头问门口的士兵,“云姐姐怎么了?” 门口的士兵齐齐摇头。 夜轻暖连忙出了车厢,向府内走去,士兵无人拦她,她一路向内院走去。 院中传来哭声,夜轻暖脸色变了变,抓住一个婢女问,“怎么回事儿?” “侧妃……侧妃刚刚咽气了……”那婢女伤心地抽噎。 夜轻暖一惊,连忙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向门口跑去,来到门口,对一个士兵吩咐,“快,快给我牵一匹马来,我也要进宫。” 那名士兵立即去了,不多时牵来一匹马,夜轻暖翻身上马,也快马加鞭向皇宫而去。 这一日清早,大街上的人看到两匹马从大街上飞奔而过,快如闪电。一紫色如烟霞,一白云如雪。 清晨凛冽的风刮在云浅月的脸上,如下刀子,她恍若未觉。大街上的人见马驰来,都惊慌避让,有些避不开的人,都被她轻飘飘甩开。 不多时来到宫门口,云浅月不下马,径直骑马进了宫门。 宫门的御林军都惊呆了,从来浅月小姐嚣张跋扈,但也未曾见过她骑马入宫门。皇宫象征着皇权威严,宫门口更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说法。众人对看一眼,御林军赵统领立即带着一队人去追云浅月。 云浅月径直来到议事殿,翻身下马,向里面冲去。 议事殿内除了几个小太监再无别人,她想起如今应该在早朝,她转身出了议事殿,向金銮殿而去。 来到金銮殿,她径直往里面走。 门口有人见她竟然来金殿,还向里面走,齐齐上前拦住她,“浅月小姐请……啊……” 拦住的人话未说完,云浅月挥手就掀飞了出去,她面色冰冷地进了金殿。 金殿的龙椅上的座位空着,在龙椅的下方设了一个座位,上面正坐着摄政王夜天逸,下面立着文武百官。容景居于左侧的首位,右侧首位是德亲王。众人在早朝,中间有一个人出列奏本,此时都听到门口的声音,齐齐回头向外看来,当看到云浅月一脸冰寒地走进来,众人都惊了惊。这是第一次有女子闯入金殿。 夜天逸本来微低着头,此时也抬起向云浅月看来。 容景缓缓侧过身子,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一丝了然和心疼。 云浅月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落地有声。整个金殿极为静寂,只听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走得极稳,所过之处,一片清寒。 “浅月小姐,你这是……”德亲王看着云浅月出声。 云浅月不理会,径直走向夜天逸。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夜轻染出手去抓云浅月。 云浅月挥手甩开夜轻染的手,一股强大的气流,夜轻染不但没抓住她,身子还被她震得倒退了两步,他旁边站着的两位大臣遭了殃,抵抗不住栽倒了地上。 “妹妹!”云离喊了一声,但见容景没动,并没有上前。 “浅月小姐,这里是金殿,有什么事情你……”孝亲王此时也开口。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上面坐的夜天逸,一步步走向他。 “景世子,这……”德亲王看向容景。 容景仿若不闻。 云浅月路过容景身边并未停顿,他也未出手拦她,看着她上了金阶,站在了夜天逸的面前。她一身冰寒,脸色冰冷,而夜天逸面无表情,眸底黑沉,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片刻,云浅月忽然出手,一阵强大的疾风打出。 “小丫头!” “浅月小姐!” “摄政王!” 众人纷纷惊呼,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夜轻染已经飞身过来拦云浅月,被容景轻轻拂动衣袖,一股大力挡了回去,还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这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道阻拦,靠近不了一步。 夜轻染脸色发白,怒道:“容景,你做什么?” 容景瞥也不瞥夜轻染一眼,目光看向台阶上。 夜天逸仿佛没感觉到云浅月强大的力道,不躲不闪不避,依然坐在那里。 须臾之间,最上方那把无人坐的金椅轰然粉碎,纯金打造的金椅变成了一块块的金子滚下台阶,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众人惊骇地看着天圣皇朝历代帝王坐了百年的椅子化为碎石,已经喊不出声来了,不少人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云浅月撤回手,冷冷地看着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赵可菡死了!” 夜天逸点点头,眸底昏沉似乎看不到一丝光亮,“她身体油尽灯枯,今日大限。” “我毁了天圣的金椅,你是不是也要将我打入刑部大牢?或者是就地处决?”云浅月眸光已经凝聚了冰封,“才能彰显你摄政王的至尊无上身份?” 夜天逸摇摇头,淡淡地道:“这把椅子过了百年,我早就想将它毁了,你来毁正好。” 众人更是惊骇,不敢置信地看着夜天逸,德亲王和孝亲王以及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 云浅月忽然笑了,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你现在想不想杀夜天煜吗?” “我费心留下他的命,难道因为他死了侧妃就要杀他?赵可菡死,源于她自己。”夜天逸沉声道。 “是啊,表面上是因为她自己身体不争气,可实际上呢?为了一把破椅子,汲汲营营,逼宫流血。要搭进多少人肉白骨?”云浅月看着他,“你今日要么就杀了夜天煜,否则以后再不准杀他!” 夜天逸眸光青黑,“月儿,你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 “若你是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考虑,若是别的身份,也许答应不了你。四哥的命是我留的,他生死要看我的意思。今日不杀,不代表明日不杀。”夜天逸看着她,“他与你的情意足以深到我们十年相知吗?” “好!那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立个誓!”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伸手举天,“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云浅月今日在此立誓保夜天煜一命,直至百年,若是谁敢杀他,便是杀我。我会诛其性命,至死方休。” 夜天逸沉沉地看着她,“月儿,连四哥什么时候也竟能让你如此厚爱了?” “夜天逸,你应该很了解我,所以,你最好别杀他。”云浅月吐出一句话,不再看他,转身下了金殿,向外走去。 金殿内的文武百官无人再拦她,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大殿内再次如静寂无人。 云浅月如来时一般,一身清冷地走出了金殿,她身影消失在金殿门口,殿内依然盘绕着一股冷厉冰寒之气。 众人都看着夜天逸,夜轻染紧抿着唇,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云离等人无人出声。 片刻后,夜天逸退去冷沉,闲淡地摆摆手,“来人,将这里清扫了!” 文莱立即应声,带着人上前清扫。金椅的金块被噼里啪啦扫到簸箕里。 “这些金子,便用于赈灾吧!父皇和历代先皇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夜天逸道。 众人依然无一人说话。 “景世子以为如何?”夜天逸看向容景,挑了挑眉。 “自然甚好!”容景温润出声,风轻云淡。 “那就这么定了!”夜天逸一锤定音,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刚刚哪位大人奏秉?继续吧!” 户部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云浅月怒毁金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文莱带着人打扫干净后,百官继续早朝。除了金殿上方没了那把无人坐的椅子外,一切照旧,几乎让人恍惚以为云浅月是否刚刚出现在金殿过。 云浅月出了金殿,就见到夜轻暖和赵统领以及数百御林军候在殿外。 夜轻暖走上前,迎住她,小心翼翼地问,“云姐姐,你……”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了夜轻暖一眼,声音清冷沉静,“这京城不是个好地方,没有暖城好。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还是回暖城吧!”话落,她再不理会夜轻暖,抬步向宫外走去。 夜轻暖怔楞地看着云浅月,想要追上她,却忽然觉得挪不动脚。 云浅月来到宫门口,弦歌迎上前,低声道:“浅月小姐,世子刚刚给属下传音,属下送您去四皇子府安葬四皇子侧妃?”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宫门口。 马车内,云浅月靠着车壁,伸手捂住脸,却还是感觉没有泪,眼睛干干的,心也干干的,但她似乎清楚地感觉到某一个地方在鲜血横流。她曾经在发丧夜天倾的时候说过再不为人送葬了,可是没想到这才时隔不久,她又旧事重做。 有一团东西积压在心口,像是刀剑在劈砍,直到稀烂。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门口,把守四皇子府的重兵大约是得到了侧妃已死撤离的消息,已经撤去,四皇子府更显空荡。 容昔带着人等候,见云浅月下了马车,对她道:“云姐姐,我得到世子哥哥的吩咐,过来帮助四皇子府给侧妃发丧。” 云浅月“嗯”了一声,走进四皇子府,容昔带着人跟了进去。 不多时,七公主得到消息前来四皇子府,泪眼涟涟。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轻暖出现在了四皇子府,虽然没落泪,但也是一脸哀伤。 这一日,被重兵把守了数日的四皇子府挂上了白帆,搭建了灵堂。云浅月亲手帮赵可菡换了新衣,亲眼看着她装棺,亲手给她盖上了棺木。 赵可菡不过是四皇子侧妃,还是一个有罪的皇子侧妃,除了云浅月、七公主、夜轻暖三人,自然没有人来凭吊。 午时,容昔找了钦天监择了吉时,三日后发丧。 响午十分,夜天逸以摄政王的身份下了一道旨意,言:“四皇子侧妃文武全才,生而知事明睿,死而孑然清骨。特准追封为四皇子妃,后葬入皇陵。” 云浅月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面无表情,赵可菡都不想再见夜天煜,不再黄泉路上等着他,来世不再爱他,那么她又怎么会在乎是正妃还是侧妃的身份? 下午,一切打点妥当之后,七公主和夜轻暖受不住外面的清寒,分别劝说了云浅月一番,见她无动于衷,只能各自先离开了四皇子府。 二人走后,云浅月一直站在赵可菡灵堂前,直到天黑下来,才转身离开。 四皇子府门口,容景的马车等在那里。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章 西延之乱 云浅月看着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就那样静静地停在四皇子府门口,明明是沉重厚重的颜色,可是她偏偏看到了暖意和鲜艳,她快走几步,来到车前,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挑开帘幕,入眼处果然是容景温润温暖的如画容颜。 云浅月看着容景,张了张嘴,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 容景温柔一笑,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上车,帘幕落下,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大约就是等这样一个怀抱,这样一句话,云浅月本来干涩的眼睛忽然泛出泪来,刹那汹涌如注。她双手抱住容景,将头埋在他怀里,无声流泪。 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没有让她全无顾忌地埋在他怀里流眼泪的那个人。 弦歌沉重地挥起鞭子,马车离开了四皇子府门口。 从四皇子府回荣王府这一路,容景只是抱着云浅月,并未说话,任她眼泪打湿了他的锦袍,那湿意隔着衣衫都透进了心口。 马车回到荣王府,云浅月埋在容景的怀里静静的,肩膀已经不再颤动。 “不哭了?”容景低声问她。 “谁哭了?哭是弱者所为,我才没哭。”云浅月头埋在他怀里不出来,有些闷闷的。她今日才发现,哭原来是发泄积压情绪的最好武器。 容景轻笑,“那你刚刚是干什么了?我的衣服都湿了。” “你的衣服脏了,我下些雨帮你洗洗。”云浅月感觉容景干净的月牙白锦袍此时一定不能看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道。 “如今洗干净了?”容景笑看着她,娇弱的人儿窝在她怀里,将他的心添得满满的。 云浅月“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 容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话,抱着她缓缓下了车。 云浅月感觉眼睛一定红了,脸色肯定也难看,便任他抱着向荣王府走去。 一路上有人给容景纷纷见礼,容景或者点头或者轻轻“嗯”一声,面色神情闲适自然。 回到紫竹院,进了房间,容景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她依然拽着他不松手,他好笑地道:“这里除了我,再没人笑你,起来吧!你一日未曾进食。” 云浅月放开手,低垂着头,“脱下来,一会儿我给你洗衣服。” 容景看了一眼胸前,除了泪水模糊外还被她抓出的褶皱,他伸手揉揉额头,无奈地笑道:“这件衣服还是你给我做的呢,刚刚下雨洗一回就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让你洗一回,大约不能要了。” 云浅月脸一红,“刚刚不算,我会洗衣服。” “那也不太相信你。”容景说话间,脱了锦袍,对外面吩咐,“青裳,拿下去。” 青裳走进来,接过锦袍,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走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捂住脸,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闷闷地道:“我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我知道。”容景笑着伸手拉起她,“先去泡热水,驱除寒气,再出来用膳。你在外面吹了一日冷风,赵可菡的离去如此让你伤心,我始料不及。” 云浅月坐起身,低声道:“没有丝毫心里准备,我刚去,她就死在了我怀里。这个天圣京城,有多少痴男怨偶,而她和夜天煜两情相悦,破除万难在一起,虽然夜天煜不及赵可菡爱得纯粹,但他对赵可菡也是有一半心的,这就够了。我总觉得他们应该好的,哪怕没有那把破椅子,没有至高无上的身份,那又如何?人生不止有那把椅子和那个身份,可追寻的东西那么多。他们可以陪伴到老……” 容景轻轻一叹,“前些日子我就知道她身体不行了,那时你在南梁,回来这两日我怕你难过,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而无法相救,比你这样见她一面还要难过,便瞒下了你。” “她死我虽然难受,但我更难受的是她和夜天煜最终没能在一起。有一句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比生死相隔更遥远的了,活着总会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了。”云浅月点点头,知道若是能救,容景一定会救赵可菡的,无法救她,他才不舍她伤心,话落,她伸手抱抱他,起身向暗室走去。 容景静默片刻,转身走到桌前坐下。青影拿进来密函,他提笔批阅。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从暗室走出来,坐在容景身边,见到是墨阁的密函,堆在桌子上厚厚的一堆,她皱了皱眉,“白日在宫里对着一堆奏折,回来还要对着。” 容景笑了一下,温声道:“有些东西是保护的屏障,若我手中没有能抗衡摄政王的资本,如今你怕是就坐在荣华宫看他批阅奏折了。” 云浅月撇撇嘴,没说话。 青裳端来饭菜,容景放下密函,将云浅月抱进怀里。 这一夜,云浅月睡得极不安稳,醒来数次,每次都是赵可菡死前说的话和她含笑闭眼的模样。容景都会及时地伸手拍拍她,将她的身子搂紧,不用说话,云浅月便感觉踏实下来。 第二日天明,容景起床,看着云浅月。 “我还与你去议事殿,三日后赵可菡下葬我再去。”云浅月也醒来,对容景道。 容景点点头,二人梳洗妥当,出了房门。 昨日天气晴好,今日天空便飘着细碎的小雪,星星点点,雪大约是才下起来,地面上落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容景拉着云浅月,将她的手稳稳地握在手中。 云浅月侧后容景半步,微低着头,一夜过去,她已经接接受了赵可菡死了的事实,不那么难受了,但是不知道夜天煜若是知道赵可菡死去的消息时,会如何,她轻声对容景道:“刑部天牢有你的人吧?不要让夜天煜知道。” “刑部大牢看守夜天煜的人都是摄政王的人。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将赵可菡已死的消息告诉夜天煜的。”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放心下来。 出了紫竹林,依然见到沈昭在顶着雪读书。见二人走出来,他已经不像几日前一般惊异迷惑,平静尊崇地对二人见礼,之后看着二人走远。 出了荣王府,马车驶向皇宫。 虽然天下飘雪,但清晨的街道不受影响,来来往往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偶尔云浅月的名字传入车中。大抵说的是昨日怒闯金殿怒毁金椅之事。 云浅月想着昨日一日夜,大约她的事情又轰动天下了。 一路来到皇宫,容景将云浅月送入议事殿,便去早朝了。议事殿当值的小太监们似乎怕触云浅月霉脚,从她进了西暖阁后,便半丝气息也不闻了。 云浅月躺在西暖阁的软榻上,闭上眼睛继续补眠。 一个时辰后,夜天逸、容景等人回到议事殿,容景见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便拿过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温声道:“昨夜你没睡好,睡吧!” 云浅月点点头,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安心。 上午半日,容景的西暖阁都极为安静,除了夜轻染来了一次,见云浅月睡熟了又走了出去,几乎无人前来打扰。大约是基于昨日云浅月闯金殿时的冷厉之气,震慑住了群臣,如今有些人想来还心有余悸。自古以来,被条文规矩束缚被礼教言说的大不敬其罪当诛的事情被云浅月做了不知道多少,虽然已经习惯,但这怒毁金椅,还是千古以来第一例。 容景也乐于清净,站在床前摆弄窗台上的那盆玉兰。 下午的时候,众臣都坐不住了,于是有人打头前来西暖阁奏秉,事情纷至舀来。 云浅月整整睡了一日,无论是上午的清净,还是下午的喧闹,她都没醒来。这样的后果就是晚上再次失眠,她盯着棚顶,怎么也无睡意,却又不忍打扰劳累了一日的容景,折磨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雪大起来,议事殿摆放了十几个火炉,西暖阁更是温暖如春。 云浅月受了教训,再不敢白日睡觉了,于是坐在一旁看书,看了一会儿书后便放下书,坐在了容景身边,看着他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对他轻声道:“我帮你好不好?”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 云浅月伸手拿过奏折,虽然对于今年天圣各地的灾情她了解,但当真正地接触到,才发现远远了解得不够,从奏折上看,几乎遍地苍夷。她并未如容景一样动手批阅,而是将奏折按照轻重缓急分出类来,将紧急的奏折递给他,将轻缓的,或者无关紧要不必的,她则是放在一旁。 有人进来看到云浅月在帮容景弄奏折,惊异了一下,但连忙垂下头禀告事情。 夜轻染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云浅月在帮容景,他提笔批阅,她在旁帮助,气氛怡然,如一副画卷一般,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感觉,繁重的朝务在二人的手中,似乎忽然就轻了。他愣了片刻,才对容景开口,“南梁的凤凰关同样多加了五万兵马。” 容景点点头,“睿太子登基在即,自然不希望再出事情。” “西延和南梁同时加注兵马,有联手对抗天圣之嫌。”夜轻染道。 “天圣如今相对稳定,先皇在世时,一直有废黜附属国的心思,如今他们均登基为王,朝纲不稳,防患于未然,加强边境,以防天圣来犯,也不稀奇。毕竟如今摄政王也不是没有这个心思,不是吗?”容景淡淡道。 “虽然如此说,但若是南梁和西延不是为了防范,若是想要联手反了天圣的话,天圣不得不妨。”夜轻染道,“毕竟若是兴兵的话,如今天圣百姓再不堪负累。” “南梁、西延新王刚刚登基,稳定朝局为上策。即便有心联手,也要过些时日。”容景放下奏折,“染小王爷近期不必多虑。” “我建议青山城和岭邺城各加兵五万。”夜轻染道。 “染小王爷这件事找摄政王商议就好,摄政王若是准,我没意见。”容景淡声道:“今年灾情甚重,各地兵力都忙于赈灾,能抽出的兵力有限,兵从何处出到要首当考虑。不过今年虽然天圣大面积受害,但是北疆却没受害,国土遍地,却只有北疆有兵力可调。若是摄政王舍得北疆的兵马,调遣出来十万,分别放在青山城和岭邺城,也无不可。” “北疆只十五万兵马,若是掉十万的话,若是距离北疆最近的北崎和西延发难的话,那岂不是也成了弱势?”夜轻染皱眉,似是寻思可能。 容景继续手头的奏折,“是这样!所以这个兵,就要看有没有必要调遣,或者摄政王舍不舍得北疆了。” 夜轻染寻思片刻,忽然抬起头,看着云浅月,“小丫头,你说呢?这兵调不调遣?” “女子不得干政。你该去问摄政王,不该问我一个女人。”云浅月头也不抬地道。 夜轻染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小丫头,有哪个女子如你一般胆子大,议事殿也进了,金殿也闯了,金椅也毁了。如今在帮着他处理奏折,什么事情你还做不来?干政算什么?” “你这是在夸我?”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你日日与他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快年关科考了,我正在准备,各地学子举子进京,编录和收集学子的资案要比这个有意思的多,你跟我筹备科举怎么样?”夜轻染看着她。 云浅月摇摇头,“不怎么样!” 夜轻染撇撇嘴,转身走了。 云浅月见夜轻染离开,低声问容景,“南梁和西延会联手吗?” 容景笑笑,声音浅淡,“难说!” 云浅月微微蹙眉,南凌睿和西延玥应该都不是兴兵之人才对。他们有什么理由对天圣出兵?而且还是联手?更何况如今他们正值登基,朝局稳定也要一段日子。 夜轻染离开后,议事殿再无来人。 这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一早,容景在紫竹院便收到了两则消息。 一是西延玥登基之日,孝亲王府的一名下人混进了登基大典上,指说西延玥是孝亲王府三公子,并且携带了西延玥在孝亲王府身为三公子时的贴身物事儿还有几幅字画,以及他在望春楼做了三年头牌,凡是他的事情,除了他手中的风阁外,尽数详细,由不得人不相信,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西延朝中有人当即反对他登基,言无德才出身,污秽如泥,不适合称王统领西延,有人应和,逼他还未继位便退位。 西延玥只说了一句话,便压住了朝臣反对的声音。 那是曾经云浅月对他说的一段话,“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之后,西延玥请先王遗诏,先皇遗诏在朝中兵马大将军手中持有。尽数详细说明西延王与护国神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也同时说明当时护国神女走投无路,将其子寄存于孝亲王府。同时也忏悔了西延王自己因爱护国神女当年夺其家国之行为,如今其子流有一半护国神女血脉,算是归还家国,以慰先王室亡灵。 此诏书被称之为罪己诏,同时也被称为归子诏。一时间朝野再度轩然。 西延朝中顿时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拥护西延玥,一派是不能接受护国神女有子,纷纷述说这会触怒西延天神。两派争执不休。于是,西延玥登基搁浅。 第二则消息是南疆公主叶倩以叶霄反贼向上人头祭祖给南疆王发丧后,定于十日后登基为南疆女王。十日后却是正与南梁睿太子登基之日相同。叶霄之女叶灵歌下落不明。 这两则消息可谓是两件大事,尤其以西延的消息首当其冲。 云浅月看到第一则消息时眉头紧皱,“孝亲王府的下人为何会出现在西延?而且竟然还混入了西延王室?” 容景淡淡一笑,“多不过一个谋字而已,这是早有预谋。” “去西延和北崎的话,要通过北疆必经之地的两个城池。当时这也是老皇帝为何将夜天逸发配到北疆的原因,其实则也是为他将来得天圣江山铺路。那两个城池排查严密,夜天逸的眼皮子底下,不会轻易放人进去。”云浅月眸光微黑,“这么说夜天逸是早就知晓西延玥的身份了。所以,才早有预谋。” “那是自然,西延凭空多出一个太子来,是谁都要调查一番的。即便你帮他掩盖了痕迹,但是天下间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总会有蛛丝马迹。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对你了解甚深的夜天逸。”容景温声道。 “西延这样朝野分心,不利于国政。不知道西延玥是否应付得了。”云浅月有些忧心,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孝亲王府的过去和经历,是西延玥心底一直的痛。 “你不是一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西延玥这回要靠的自然是载舟了。”容景提笔在信条上写下这句话,将青啼放出了紫竹院。 云浅月低头寻思,护国神女一直被西延百姓爱戴,这些年即便西延王已经算是暗中将护国神女圈禁,但是百姓们却不知,她只是高高在上为西延万民祈福的神女,百姓眼中容不得半丝对护国神女的沙子,虽然朝中人心知肚明的身份,但是在百姓却是无所知。如今可想而知西延王和护国神女一直有染,并且孕有一子的事情流传出来,对西延百姓来说该是何等的震惊和震骇。只要西延百姓暴乱,那么西延玥即便拥有遗诏和军队,也制止不住万千百姓。君是舟,百姓是水,自然如今西延玥只能让水载舟,不能覆舟,一旦覆舟,那么他便大势已去。 如何覆舟,自然要稳定百姓的舆论了!有时候百姓的舆论也是需要引导的! 云浅月想了片刻,对容景道,“夜天逸人在天圣,却掌控了西延朝局,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这些年一直在各附属国内政上下工夫,暗桩已经埋伏得极深。三年前和叶倩有交易大约就开始深埋了。我们前一段时间一直相助南疆和南梁,却无暇顾及西延,南疆和南梁的局虽然破了,但是西延却陷入了危机。他太会谋算,我怕西延玥不是对手。” “何不让红阁去西延?”容景笑了笑。 “让红阁去西延?”云浅月蹙眉,“你不是说让我暂时不要动红阁吗?夜天逸和夜轻染也许正等着红阁出手呢!” “此一时彼一时。”容景摇头,“楚夫人是红阁身份的代表,楚夫人出现在南疆,相助了南疆铲除内乱,后来楚夫人又出现在南梁,救好了南梁王,太子义妹的身份公诸于天下。而如今若是楚夫人再去西延的话。你说天圣的朝臣会不会再度恐慌。楚夫人这条纽带就牵连了三个国家还有十大世家的楚家和风家,到时候不止西延的朝野在动荡,那么天圣的朝野也动荡了。” 云浅月眼睛一亮,“是这样。”话落,她挑眉看着容景,“你让我去西延?” 容景摇摇头,慢悠悠地道:“青姨不是在去南梁的路上吗?让她折个道去西延不是更好?数日前青姨在议事殿外只露了一面,有些人怕是还心存疑惑。趁此再加一把火,既然这干柴烧起来了,怎么也要借东风而起,不能让它就这么灭了。” 云浅月忽然笑了,“好,那就这样吧!爹和娘日日在一起,老头子和老婆子了,还如胶似漆。就该折腾他们一下。” “对,这样日日相处如胶似漆的机会应该让给小辈。”容景温柔一笑,意有所指。 云浅月哪里不明白?他这是舍不得她再出去,幸好有个能幻容成她的娘,她嗔了容景一眼,“他们如今也到几百里之外了吧?你传信吧!” 容景笑着点头,对窗外吩咐了一句,青影应声。 ------题外话------ 昨日有事外出,今日还要出门,我肿么这么忙==~(>_ 月底最后几日了吧?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一章 轻暖情事 章节名: 紫竹院外飘雪如画,西南角的桃花在雪中形成独一道风景。 云浅月见青影下去传信,偏头问容景,“娘虽然有本事,但是毕竟形单影只。让红阁的人也跟着去西延?” “嗯!主要是掌控百姓舆论,是要多些人去推动。”容景点头。 云浅月立即传信给华笙,让其带领红阁之人,迅速与玉青晴汇合去西延。 一盏茶时间后,隐藏在京中的红阁之人纷纷出了京城。 半个时辰后,容景和云浅月出了紫竹院去皇宫。 二人刚来到荣王府门口,一辆马车急急停在大门口,冷邵卓从车里急急跳了出来,他跳得太猛,栽到了地上,但立即爬了起来,向府内冲来。 云浅月见冷邵卓脸色惨白,一身狼狈,膝盖上沾的雪也来不及拍,连忙疾走两步,拦在他面前,出声询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冷邵卓险些撞到云浅月身上,容景挥手将云浅月错了个位置,他脚步前走两步,又立即踉跄地退了回来,似乎想要出手去抓云浅月,但看到容景,手又立即僵住,颤抖地问道“你……你知道不知道西延的事情,他……他被……” 云浅月恍然,冷邵卓这是担心西延玥,她立即道:“我知道!” “有没有办法救他?快救他,我听说护国神女若是不贞,人神共怒,是要浸猪笼的,如今神女虽死,但他的子嗣也会是这样下场,即便他有先皇遗诏,可是西延百姓若是真被挑唆起来,遗诏怕是也不管用吧,那他岂不是不但继承不了王位,还会……”冷邵卓的声音说得又急又快。 云浅月打断他的话,出声安抚他,“他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冷邵卓眼睛一喜,“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云浅月肯定地点头,“对,即便做不成西延王,也不会让他出事。更何况西延王必须是他的。” 冷邵卓脸色一喜,看着云浅月坚毅肯定的眉眼,心顿时安定了大半,但还是看向容景询问,“景世子,他真的会没事儿吧?” 容景浅浅一笑,“冷小王爷不要小看西延玥的本事,放心,他自然会没事儿。” 冷邵卓伸手覆在心口上,似乎才能喘一口气,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脸还有些白,“我刚刚从父王处得到消息,父王急急跑去了三弟的住处,才发现他已经离开数月,他如今急匆匆跑进宫找摄政王去了,我六神无主,便来了这里找你们。” 云浅月想着西延玥回西延后来又来一趟天圣参加她的及笄之礼,如今又回西延继承王位,这转眼间就是几个月,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个事儿,恐怕孝亲王还想不起来他曾经有个儿子,是真的冷落到了尘埃里记不起来。她看着冷邵卓问,“孝亲王府少了哪个仆人?” “曾经侍候三弟身边的婢女!”冷邵卓道。 云浅月眯起眼睛,想起因为云香荷和三公子议亲之事时她第一次去孝亲王府三公子的院子,当时听到那个婢女的话,显然很忠心三公子,她如今依然能记起她身量娇小,面色有些蜡黄。似乎叫做香雾,她问道:“香雾?” “嗯,她是自小跟随三弟身边,唯一的仆人。”冷邵卓道:“当时三弟离开了,她也不见了,我以为是三弟将她带走了。却如今不成想出来害三弟的人竟然是她。” “孝亲王府只少她一个人吗?”云浅月又问。 “嗯,这几个月来,从我改邪归正之后,孝亲王府没发生什么事情,除了不受人关注的三弟和香雾,也没离开过人。一定是她。”冷邵卓点头。 “香雾家里都有什么人?”云浅月想着当时西延玥离开是秘密入西延,没带那个婢女,后来半途中便被迎去了西延王宫。至于那个婢女如何安置,她当时没问他,他也没提。却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婢女坏了事情。 冷邵卓摇摇头,“这要回去查查她的卖身契和入府时候的卷宗。”话落,他转身就往外走,“我回府去查。” “想必如今查不到了,这件事情既然是有人在背后早有预谋,自然不会让你查到卷宗。孝亲王府的卷宗难保不被人动了手脚。”云浅月道。 冷邵卓脚步一顿,“孝亲王府对于仆人的管制还是很严的,仆人的入府资料和卖身契以及卷宗都放置了一间单独的书房,四周有布置了隐卫看管。” “那你回去试试吧!”云浅月摆摆手。 冷邵卓点点头,疾步来到马车前,爬上车,急急吩咐车夫一声,如来时一般,马车匆匆离开了荣王府。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她笑了笑,“冷邵卓是关心西延玥的,谁能想到曾经将人踩到泥里的人,有一天真是大彻大悟,明白大是大非,改邪归正后,竟然如此可爱。”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语气懒洋洋地道:“他可爱吗?” “难道不可爱?”云浅月挑眉。 “没看出来。”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上了马车。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刚刚看到冷邵卓冲进来直接奔她时候的急切眼神以及情急之下要抓她的手时他微微不悦的神色。这个人,这个时候的醋也吃,而且还吃得不声不响…… 马车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走去。 来到皇宫,云浅月如这两日一样,进了议事殿的西暖阁,容景去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时间比往日长,一个时辰后,众人还没回来,又一个时辰,依然没听到脚步声,云浅月将容景放在书案上的奏折看了一遍,才听到隐隐的脚步声。此时已经响午。 夜天逸回到门口,向西暖阁望了一眼,便进了东暖阁。之后,容景走进西暖阁。 云浅月见容景回来,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今日早朝时间这么长?” 容景“嗯”了一声,“在议论西延玥之事。” “结果如何?”云浅月问。 容景笑了一下,“听孝亲王忏悔陈辞听了一个时辰,说他眼拙之类的,竟然没有发现府中一直藏有西延的祸害。之后便是以西延愚弄天圣请求摄政王出兵。群臣也认为这时候时机合适,大部分附和。西延小国先王和护国神女不止愚弄西延百姓,也愚弄天圣皇威,瞒天过海,三公子还被皇上封过官位。” 云浅月皱眉,“孝亲王当年将丑女打出孝亲王府之事天下皆知,如今不想人家只是易容躲避西延王而已,借他酒后无德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戏,他这是落下了面子,心中定然又气又怒。” “嗯!”容景点头,“孝亲王是气坏了。” “后来呢?”云浅月问。 “后来被摄政王阻止了,说兴兵之事实乃大事儿,虽然孝亲王说得有理,但还要慎重考量。先静看两日。”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笑了一声,夜天逸如今已经在西凉推动民生动向了,他自然要看两日,也许不用他出手,西延玥就能被西延臣民的口水喷死。 这一日,一晃而过。 转日,则是四皇子侧妃赵可菡入葬之日,云浅月自然不再和容景去议事殿,而是到了四皇子府。她到的时候,七公主和夜轻暖已经等在那里。 夜轻暖见云浅月来到,立即亲热地握住她的手,“云姐姐,你是要将四嫂送出城,还是送去皇陵?” “送去皇陵吧!”云浅月道。 “我也和云姐姐一起送四嫂去皇陵。”夜轻暖立即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向七公主,见她气色不太好,问道:“嫂嫂,你身体不舒服?” “呀,云姐姐,你竟然不知道吗?七姐姐怀孕了。”夜轻暖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惊,又是一喜,连忙握住七公主的手,“嫂嫂,你怀孕了?” 七公主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腹,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云浅月想着她从去西延到回来之后大病到如今又过了几日,不止没在云王府待着,而是也没理会云王府的事情,七公主嫁进来家就交给她掌了。 “昨日晚上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太医才知道。那时候天都黑了,便没去荣王府告诉你,想着今日发丧完四嫂,便告诉你。不想被轻暖这个嘴碎的丫头给先说了。”七公主嗔了夜轻暖一眼。 夜轻暖吐吐舌头,“七姐姐,这是好事儿,我自然要赶紧告诉云姐姐了。” “是啊,自然要赶紧告诉我。”云浅月看着七公主的肚子,想着是她没往这面想,云离和七公主大婚数月了,自然该有喜了。她立即道:“既然有喜了,怎么不在府中休息?这大清早的还跑了来?哥哥就没拦着你?” “你哥哥是拦着我不让我出来,但是我想过来送送四嫂。四哥在牢中,以前风光无限,皇室里面的兄弟姐妹们都维护着他,如今他成了这样子,七哥掌权,一个个的都躲得远远的。而四嫂当初为了四哥,一家人告老还乡,她在京中除了我们也没有知近的亲人了。不想让她就这样孤孤单单的走了。在当时明知道四哥会败的情形下,还决心下嫁四哥,这份心就值得人敬佩。”七公主叹了口气道。 云浅月点点头,收了笑意。 “七姐姐,你如今怀有身孕,其实不能来的,不都是说有冲撞吗?万一冲撞了的话,怎么办?”夜轻暖担忧地道。 “我不怕,四嫂心地好,她只会喜欢保佑孩子。不会冲撞的。”七公主摇摇头。 “冲撞迷信的说法而已。”云浅月挽住七公主,“你能来,赵姐姐就知道你这份心了。就送她出府得了,别出城去皇陵了。这雪这两日下得虽然不大,但总这样飘着,地上也积了一些,地面滑。你怀的可是哥哥的第一个孩子,更要小心。” 七公主点点头,“好!” 三人进了四皇子府。 容昔一大早已经来了四皇子府,赵可菡的棺木已经装上车。三人又是凭吊一番,之后七公主由婢女搀扶着回了云王府,云浅月和夜轻暖送赵可菡的棺木出城。 赵可菡能死后追封为四皇子侧妃才有资格入皇陵,否则的话只能在皇陵旁找个坟墓安身。所以,走的依然是送老皇帝出丧的那条路,前往玉龙山。 赵可菡的葬礼自然不大,很是简易。所以,到玉龙山夜氏皇陵时才辰时,天空飘的雪淡了,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安葬了赵可菡,容昔看向云浅月。 “云姐姐,我们逛逛这玉龙山吧!你看,太阳升起了,这天也不那么冷了,反正早早回去你就猫进了议事殿,也没什么意思。”夜轻暖不等云浅月对容昔开口,便立即拉住她的手道。 云浅月也觉得回去无事,晚些回去也好,点点头,对容昔道:“你带着人先回吧!记得去皇宫给容景传个信,就说我和轻暖妹妹在一起,晚些回去。” 容昔点点头,“云姐姐,这雪虽然停了,但这两日积雪,再加上山上还有早先没化的雪,定然很厚,小心路滑,你注意一些,否则世子哥哥又该担心难受了。” “我知道了。”云浅月笑着摆摆手,容昔十岁的孩子,跟小老头似的。他这个大管家在荣王府很有威望,容景选人自然是没错的。 容景带着人离开,赵可菡兴冲冲地拉着云浅月向山上走去。 云浅月跟着赵可菡,阳光暖好,照在山上的雪地上,发出耀眼的白光,两人的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玉雪山静静的,偶尔有两声鸟叫。 “云姐姐,你就别伤心,多少人想埋入皇陵,死十次八次都没机会。四嫂能葬在这里,来世定然还是大富大贵。”夜轻暖见云浅月不说话,回头对她道。 云浅月淡淡道:“不伤心了,人死如灯灭,伤心有什么用?”话落,她看了夜轻暖一眼,声音有些冷情,“托生在平民百姓寻常人家未必不好。若是赵姐姐今生托生在那样的人家,也许现在有疼爱的丈夫,有子嗣环绕在膝,不至于埋骨在这里了。” 夜轻暖歪着头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云姐姐说得对。我在暖城的时候过得很快乐,没有那么多的教条和束缚,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刚回来,爷爷和父王就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以前是担心我的身体,疼着我,护着我,怕我累了,如今见我身体好了,却全然不是这个样了。若不是今日来安葬四嫂,我还被抓着在府中学礼仪呢!” 云浅月笑笑,“京城的高门府邸都想出大家闺秀,拿出来一个个的都被人称颂。” 夜轻暖点点头,“一个个的没趣死了。”话落,她抱住云浅月手臂,“还是云姐姐好,自小就和那些个人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名声败坏得天下皆知,这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后果。”云浅月好笑。 “你不知道你被天下多少女子羡慕!在暖城的时候我就听你的那些事情,多少人都说这浅月小姐才是真豪杰,真性情。等回来京城,茶楼酒肆里面的人一说起你来,都是一个个眉飞色舞的。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子,都对你神往着呢。”夜轻暖笑嘻嘻地道:“怪不得景哥哥将你栓得紧。这是有道理的。” 云浅月笑了一声,没说话。 “你看看秦玉凝,从小到大,端庄贤淑。还被誉为天圣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可是如今呢?原来是南疆反贼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指不定躲到哪个犄角格拉哭去了。”夜轻暖哼了一声,得意地道:“昨日爷爷说我一通,竟然拿你做我的反例,我就给她举秦玉凝,他顿时就没了话。” 云浅月想起那次为了取胭脂赤练蛇救三公子,她前往夜轻染的住处听到的德亲老王爷那些话,虽然是教训夜轻染,但是句句说的是她。她笑了笑。 夜轻暖见云浅月不说话,便转了话题,说起在暖城的趣事。 云浅月听着她说,偶尔配合地问一句半句,她便又高兴地说一大堆。二人不知不觉见走到了山顶。虽然天气暖,但山顶的山风还是很清冽。 夜轻暖找了一块背风的大石头拉着云浅月坐下,捧了一捧赶紧的雪润润说了半天有些干的嘴唇,之后又捧了一捧雪递给云浅月,“云姐姐,这雪是甜的呢?你吃过吗?” “吃过,以前常吃。”云浅月接过她手中的雪。 “我第一次到暖城的时候,看见一起玩的小孩子们拾起了山上的雪就吃,我就觉得不干净,还有些干呕。后来一年后,我也和她们一起吃。”夜轻暖笑了起来,眼睛明亮亮的,“暖城真的很好,我才来几日,就想暖城了。太公,阿婆,张大爷,李婶子等等。她们都是极好的人。” “暖城是极好,我去过暖城。”云浅月道。 夜轻暖顿时睁大眼睛,“云姐姐?你竟然去过暖城?什么时候?为什么没去找我?” “大约是四年前吧!那时候有事情去了一趟,事情很急,我急着赶回来。因为是偷溜出去的,同时也怕去找你被京城的人发现,便没去找你。”云浅月笑道。 夜轻暖先是不满地嘟起嘴,随即又理解地点头,“我们身在京中,不像是哥哥可以天下游学,女子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容易败坏名声,不好说亲。我理解你偷着去偷着回来。” 云浅月笑着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对夜轻暖道:“这里即便背风,但也是寒气重,我们下山回去吧!你身体虽然好了,但难免不畏寒,嘴都有些紫了。” 夜轻暖点点头,拉上云浅月的手,对她道:“我们从这个山头走吧!可以从最高处走到最低处,据说曾经这里窝着一条龙,龙用自己的身体化成了这座山,这里是龙头,那里是龙尾。多威严啊!” 云浅月对这种传说的话不回答,笑着点头。 二人沿着玉龙山的山脉从山头往山尾走。 来到山尾处,夜轻暖偏头问,“云姐姐,你知道哪块地方是前朝的皇陵吗?” 云浅月想起容景给她指的前朝慕容氏皇陵的地方,眸光似乎扫了一圈,四下看一遍,半丝痕迹也无,她摇摇头,“不知道,如今百年已过,已经看不出来了。” 夜轻暖似乎叹了口气,“据说前朝的帝王都是极好极痴情的,可惜……”她话猛地顿住,对云浅月低声道:“我离开京城那一年,偷偷跑来这里看雪。那一次就看到了景哥哥。” 云浅月心思一动,笑道:“那是六年前吧?他不是应该在荣王府养病吗?” “当时他就坐在那里。”夜轻暖伸手一指慕容氏皇陵埋葬的地方,低声道:“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我喊他,他也没答话。”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确定那个人是他?”云浅月笑着道:“不是看花眼了?” “一定是他,我肯定没看花眼。从景哥哥小时候,到如今,凡是见到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且记住他。”夜轻暖肯定地道。 “既然这样,那大约就是他了吧!”云浅月转回头,脚步不停,向回城的路上走去。 “我那时候就猜测,景哥哥一定也被在荣王府闷坏了,和我一样偷偷溜出来看雪。”夜轻暖跟在云浅月身后,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嗯,大约是的。” “我的病是天生来的,而景哥哥是被人毒害。我们的境遇有些相同,可是如今我的病好了,景哥哥的病据说还没好,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夜轻暖忽然轻声道:“云姐姐,你如今和景哥哥相爱,万一有一日他……你怎么办?” 云浅月脚步一顿,想着他给容景解了寒毒顽疾的事情至今除了她爹娘外没人知道,当然夜轻暖也是不知道的。她一字一句地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生死相随。” 夜轻暖面色微微一变,忽然没了音。 云浅月回头看她,只见她脸色有些白,笑着问,“怎么了?这很平常的一句话,就被吓住了?” 夜轻暖忽然低下头,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景哥哥和月姐姐这样的情意真深,七哥哥和哥哥都喜欢你,怕是要伤心一辈子了。” 云浅月眸光微闪,“他们会找到好女子的,我一大堆毛病,没有什么优点。他们对我,只是表错了情而已。” 夜轻暖抬起头,轻声道:“皇宫那些子弟全部算起来,蓝妃娘娘不得宠,牵连的七哥哥那时候也是不得宠的,但七哥哥却对人很好。那时候你和七哥哥也好,我一直以为云姐姐将来会和七哥哥在一起的。没想到,如今七哥哥成了那个伤心人。另外哥哥他也……” 云浅月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夜轻暖话未说完,见云浅月不再听,闭上了嘴,也不再说话,跟在她身后。 二人一路沉默地进了城。 在德亲王府这条街的分叉口,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夜轻暖,夜轻暖脸色已经恢复,也停住脚步,看着她,认真地道:“云姐姐,我其实很想回暖城。” 云浅月看着她。 “可是,就像如你所说,我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夜轻暖轻声道:“皇室的公主除了六公主外,没有一个成大器的,但是六公主先是喜欢景哥哥,因为云离世子容貌,便退其婚,后又喜欢玉太子,她虽然还是公主之尊,但名声却已经不好。所以,父王命人接了我回来。云姐姐,你明白吗?” 云浅月笑了笑,不说话。 “云王叔前去南梁恭贺玉太子登基,其实还有一件秘密的事情,就是想我嫁入南梁。若是睿太子同意,云王叔回城之后,南梁会跟着人派来提亲以及议亲的人,那样,我便去南梁了。”夜轻暖低声道。 云浅月眸光微闪,虽然没听容景和她爹提到,但她也想到了有这样的目的。夜轻暖回来的时机太巧,她看着夜轻暖问,“那你想嫁给睿太子吗?” 夜轻暖脸微微一红,点点头,“想。” 云浅月一怔,夜轻暖这种小女儿的表情她太熟悉,这是提到喜欢的人时春心萌动的表情。她疑惑地问,“你见过睿太子?喜欢他?” 夜轻暖点点头,“见过。”话落,她补充道:“他去过暖城,且在暖城住了三个月。” 云浅月恍然,那是五年前吧!叶倩移情别恋夜轻染之事传遍天下,南凌睿去了暖城住了三个月。她想起半年前南凌睿祈福节来天圣的时候,口口声声要将夜轻染的妹妹弄到手带回去,可是后来见到素素便迷上了素素,之后又迷上了蓝漪,再之后又看上了天仙美人洛瑶,最后如今他身边还是形单影只。那些个女子,都未曾上了他的心,而当初她得知洛瑶气怒离开的时候,让他去追,他却说让她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如何如何,又说了和子书有协议如何如何,当时她一心想着容景听到她和顾少卿的传言不知会如何生气,心里一团乱麻,就没怎么细想,如今想来,南凌睿是他的哥哥,他的性情她了解得很,骨子里和她爹娘以及她一样。认准的事情,不会有那么多的理由和顾忌。他能轻易地放了洛瑶离开,就说还是未曾上心吧?若是真上心的话?他怎么会让洛瑶只身离开? 就像是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叶倩,用素素做挡箭牌躲开了天圣那些女子如容铃兰等人的牵扯,之后觉得蓝漪有趣,可以一试,后来大约发现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便闯入龙潭虎穴阵后果断放弃,同时还为南梁扳回一局,而洛瑶是她娘中意想给他的媳妇,他欢喜地接受了,也答应了玉子书的互换协议,可是到了南梁后与洛瑶相处一些日子发现,他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于是顺水推舟,借她放了洛瑶离开。所以,如今还是一个人,说明他的心还保留着。 “云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夜轻暖见云浅月半天不语,轻声询问。 云浅月看着面前的夜轻暖,女子娇小明媚的容颜在阳光下看起来暖融融的,身上雪狐披风白茸茸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真像个小兔子。她即便她出身德亲王府,即便如今她哥哥夜轻染都令她没了待见,可是看到她,还是讨厌不起来,甚至有几分喜欢。难道她会是哥哥的姻缘?她敛住心神,笑笑,“虽然想到了,但是没想到你和睿太子认识。”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不是如今风流的样子,而是冰着一张脸,我怎么逗弄他,那冰都不融化,三个月就没见他笑过。”夜轻暖气鼓鼓地,“哦,不对,他笑过一次,就是那天下雨,我没走稳,栽倒了地上,弄得一身是泥,泥头泥脸的,他站在一旁也不扶着我,还笑。就那一次。” 云浅月想着他那时候因为夜轻染和叶倩,笑不出来正常。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南梁的睿太子,他走时我才知道。他说会再去暖城,可是这五年,一直没去。后来我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言,才不妄想了。”夜轻暖低下头,语气有些黯然,“我本来想一辈子都待在暖城了,可是父王派人去接我,说让我回天圣,我本来不愿意回来,可是听去接我的赫伯说父王想我嫁入南梁给睿太子。我便回来了。”话落,她伸手入怀,拿出一方小木剑,对云浅月道:“云姐姐,你看,他五年前走时送给我的。” 云浅月看着她手里的木剑,如此熟悉,那是她小时候在南凌睿生辰给他雕刻的。当时开玩笑说让他送给将来的嫂嫂,流传下去,成为他家的传家宝。没想到,他五年前送给了夜轻暖。 这两日好忙,明日恢复八点更新,么么哒! 月底最后两日了吧?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四十二章 天下之祸 云浅月看着那把木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百度搜索小#说mm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 南凌睿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将这把木剑给了夜轻暖?后来为何直到夜轻暖回京五年也没出现在暖城?她想着夜轻暖回京的理由也许是为了联姻,但是没想到夜轻暖和南凌睿还有这么一段。 “云姐姐,你怎么了?”夜轻暖见云浅月盯着木剑愣神,小心地问道。 “这样的剑就一把吗?”云浅月定下心神,出声询问。 夜轻暖摇摇头,摆弄着木剑,轻声道:“两把,他手里还有一把,是一对木剑。” 云浅月看着她,“睿太子风流成性,不是一个好归宿。” “她不风流,那些只是他的表象。”夜轻暖摇摇头,认真地道:“云姐姐,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风流性情都是伪装的,定然是有身为太子的迫不得已。” 云浅月忽然笑了,两人本来就在街道拐角,她身子向后倒了一步,靠在一家院落的墙壁上,对她道:“轻暖,你想过没有,自古什么样的政权关系才需要联姻?” 夜轻暖低下头不语。 “以前的天圣和南梁不需要联姻,由南梁向天圣进贡就可以。无论是金银还是美女。可是如今联姻,你明白是为什么吗?”云浅月看着她。 夜轻暖点点头,“南梁日渐强大,要脱离天圣掌控。” “不是要脱离天圣掌控,是已经脱离天圣掌控。如今天圣遍地灾害,需要一场联姻来稳固和南梁的关系不破裂。而南梁因为凤凰关水患损失惨重,睿太子登基,所以短时间内也不想和天圣有什么冲突。所以两方需要一根纽带,维护住天平的两端。但这种只是暂时性的,不会长久。一旦天圣和南梁休养好生息,南梁自立称国号,天圣反对出兵镇压,就会开战。到时候作为那个联姻的纽带的你呢?你会如何?你想过没有?”云浅月声音沉静,“也许这个期限仅仅需要半年,明年春暖的时候,也许是一年,或者更长一些。但我敢保证,超不出三年。” 夜轻暖脸色有些白,声音极轻,“云姐姐,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话落,她低低地道:“但是喜欢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若是能忘记,我这五年来早就忘记了。正因为忘记不了,所以才想去妄想。” 云浅月不再说话,既然她心里都明白,她还能说什么? “我清楚地知道我姓夜,我是德亲王府的郡主,德亲王府忠心皇室,骨血相连。这哪怕是死,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这几日回京来,我不止一次地想着,我若是不姓夜就好了。”夜轻暖低声道,“我爱父王,爱母妃,爱哥哥,甚至喜欢七哥哥、你、景哥哥,你们每一个人,我都想要你们好好的,像是在暖城的时候,那些街坊四邻一样和睦相处,每日里都乐融融的,令人看着舒心。可是回来这些日子我就感觉到了七哥哥的压抑和不甘,哥哥的痛苦和无奈,父王鬓角的白发和叹息,娘亲为哥哥为我的婚事忧愁。” 云浅月沉默地看着夜轻暖,女孩子小小的脸上有着年龄不符的忧愁和纠葛以及伤色。这和她平日里总一张笑脸欢喜地对着人时候分外不同,她还是喜欢那个夜轻暖,让人见了,阳光都明媚起来。看来回京来让她很不开心。 “那日景哥哥为了你和哥哥动了手,金殿内你在文武百官和七哥哥面前毁了龙椅。我才惊觉,原来你们的关系已经到那种僵硬的地步。”夜轻暖抬起头,看着云浅月,往日明亮的眸光有些黯色,“云姐姐,大家都不能好好的吗?” “怕是不能。”云浅月道。 “我回来之后,你对我避而不见,不想与我牵扯太多,也不像以前小时候你见面就喊我小黛玉了,是因为景哥哥和七哥哥、哥哥早晚有一日会闹翻吗?那时候你一定是站在景哥哥身边的,对不对?”夜轻暖又轻声问。 云浅月点头,“对!” 夜轻暖垂下头,“我就知道,连景哥哥也不想我与你多在一起,怕你因我心软或者如何。若不是今日借四嫂安葬的事情,我还见不到你,不能与你好好说话呢!” 云浅月默认。 “我从回来明白京中的局势后,心情就不好。我想对人说,但是发现这些话只能和你说。”夜轻暖又道:“哥哥不同意父王将我接回来,跟父王闹了几次,后来知道是我自己同意回来,便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我知道哥哥疼我,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南凌睿,喜欢五年了呢!没有一日忘记。” 云浅月想着她哥哥不知道还是否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喜欢他。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的妹妹,肯定地对她说他不是风流成性的人。这样的话,怕是蓝漪、洛瑶都说不出来吧?她心下忽然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云姐姐,你才比我大一岁,小时候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喜欢每次见到我都摸我头。”夜轻暖嘟起嘴。 “因为你像小兔子,长了一对兔耳朵。让我忍不住想摸。”云浅月笑着道。 夜轻暖打掉她的手,不满地道:“你和景哥哥一样爱笑话我,我才不像小兔子。” 云浅月轻笑。 “云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这把木剑了?”夜轻暖抚摸着木剑轻声问,“他即便应了婚事儿,我即便嫁去南梁,嫁给他,他也不会珍惜我吧?” “这把木剑不值钱,但是他拿这个送人,应该当时是珍视你的。”云浅月也不知道南凌睿作何想法,她也没听他哥哥提起过夜轻暖,但是这把木剑,他不会忘了。当时给夜轻暖,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打保票。 夜轻暖闻言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下来,“可是东海国的公主长得极美,又是公主,若是东海国和南梁联姻的话,东海国国富兵强,他没有理由答应天圣的联姻的。他能不能答应我嫁给他,还是不一定的。” 云浅月点点头,洛瑶的确是南凌睿一个好的选择。她爹和娘都欣赏洛瑶,一个近趋于完美的女人,对自己要求甚高,熟悉朝政和兵法之谋。若是能嫁给她哥哥,自然是他哥哥最大的助益。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说别人看着完美,那个就是最好的般配。 “云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不该答应父王回来?”夜轻暖低声问。 云浅月看着她,该不该,她问她没用。 “对于他来说,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若是一直在暖城的话,也许到时候就会从茶楼酒肆或者西凉的昭告天下书上得到他娶别人大婚的消息,就像数月前他要娶蓝家的家主蓝漪一样。我当时心好疼,青桂酒喝了两坛都睡不着,越是喝越是清醒。”夜轻暖低声道:“云姐姐,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管我们之间有无可能,不管将来两国是否会交战,我就是一个女子而已。” “对,你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天下争斗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别多想了。”云浅月伸出手抱抱她,温声道:“既然你决定了,放不下他,就试试,人总要为自己活。有些人放弃了很多,得到金钱、权利、地位,声名,但那些其实都是虚的,情感才是最真挚的东西。成了,你就好好抓住幸福,不成的话,就此忘了他。” 夜轻暖脸上露出笑意,伸手回抱云浅月,“云姐姐,我就知道跟你说,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云浅月笑笑,“你喜欢南凌睿的事情,没告诉别人吧?” 夜轻暖摇摇头,“没有。” “那就别告诉了,否则的话,你这个机会就不见得会有了。”云浅月轻声道。 夜轻暖点点头。 “回府吧!我们这大半日都在外面被冷风吹,你冻得脸都紫了,染了寒就不好了。我父王若是从南梁传回什么消息,关于他同不同意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云浅月温声道。 夜轻暖高兴地点点头,对云浅月摆摆手,将木剑小心地收好,往府内走去。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背影,女子娇小,像是一团白云,脚步跟那日去北山梅林从车上下来时一样轻快,像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显然心情很好。大约是因了她的话吧?她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本真,在这样的时局下,这种本真很难得,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墨宝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浅月小姐!” 云浅月转头,看向墨宝斋,只见沈昭正站在墨宝斋门口看着她,刚刚对她说话的人正是他,她心里有一丝讶异,沈昭那日显然对她不喜,这几日她住在荣王府,每日早上和容景出来碰到他读书,他也只是给容景见礼,对她无话。没想到今日竟然叫住她。她缓步走过去,温和地道:“原来是沈公子,来看墨宝?” 沈昭点点头,“景世子让我缺少什么到墨宝斋来拿,我过来选一支笔。” “选好了吗?”云浅月向里面看了一眼,今日墨宝斋的人也很多。此时都向门口看来。 沈昭摇摇头,低声道:“都太珍贵了。” 云浅月想着墨宝斋的东西自然都是贵的,容景不买便宜货。 “浅月小姐,我初来京城,从风公子将我送去荣王府后,除了那次被苍少主拉去了北山梅林外,我这是第一次出荣王府,对这里不熟悉,你能帮我指引别处地方去买笔吗?”沈昭试探地问。 云浅月想着这大约就是他喊住她的理由了。她笑笑,“不用去别处选,既然他让你来这里选,你就在这里选。” 沈昭蹙眉,摇摇头,“我这些日子吃住都在荣王府,已经打扰景世子太多了。如今这里面的墨宝太贵重。” 云浅月看着他,沈昭到底朴实,他自小生长在山野,靠打柴换钱,不过都是几贯几文而已,如今这里面动辄千两,有些还要贵,他心里大约不踏实了。她安抚似地笑笑,“容景不是谁都给这个待遇的,他让你来,就是你值得用。” 沈昭看着她。 云浅月继续道:“难道你认为你的腹中才学不值这里面的一支笔值钱?” 沈昭面上的谨慎和不适应瞬间褪去,摇摇头。 “既然你觉得值,那么就是值得的。走吧,进去我帮你选。”云浅月抬步走近墨宝斋。 沈昭不再犹豫,跟了进去。 墨宝斋的众人见云浅月走进来,都自动地让开了路。掌柜的立即应了出来,恭敬地见礼,“浅月小姐!” 云浅月笑着点头,“我来帮沈公子选一套文房墨宝。” 掌柜的连忙道:“早上的时候容昔大管家去四皇子府的时候路过已经交代了,小的给选出来了。”话落,他走到柜台,将一套墨宝推到云浅月面前,“您看看这一套如何?” 云浅月打开锦盒,里面一套墨宝,不奢华,亦不张扬,显然是根据沈昭的心思选的。知道太贵重的他接受不了,便选了一套适中的,她点点头,回身问沈昭,“这一套我看着不错,你说呢?” 沈昭面色也自然多了,点点头,“我看着也好。” “那就这套了!”云浅月将锦盒盖上,回身递给沈昭,转身向外走去。 掌柜的连忙恭敬送她,“浅月小姐慢走,沈公子慢走!” 云浅月摆摆手,走出了墨宝斋,沈昭跟了出来。她回头问,“是回荣王府还是再去别处转转?” 沈昭拿着锦盒看了她一眼,“回荣王府吧!” 云浅月了解沈昭心思细着了,显然是看她在外面冷了一日了,摇摇头,“我有内力护体,不冷,你既然第一次出来,我领你在这京中转转吧!你以后生活在这里,不能对这个不熟悉。” “改日我再出来熟悉也是一样。”沈昭摇摇头。 “走吧!有阳光,这天也不算冷情。”云浅月走在前面。 沈昭见她坚持,便也不再说话,显然也是想尽快了解一些。 云浅月对天圣京城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所以,带着沈昭穿街过巷,但她并不是没目的的走,天圣京城的四条主街通往东西南北四城,有两条主要的深巷极为有名,走过了主要的街道,便对天圣京城了解大概了。她一边走,一边对沈昭简单介绍。她话语不多,闲闲散散,有一搭没一搭的,却透过了表面,将京城内部的这一潭浑水让沈昭更深地了解了一层。比如哪个店面是什么人的,哪一座府邸住着谁,谁与谁交好,谁什么性格,以及行事风格等等,不止让沈昭熟悉了京城的街道店面,也熟悉了京城的官员七七八八。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浅月停住脚步,笑道:“可以回府了!” 沈昭深觉受益匪浅,看着云浅月的目光染上几分钦佩,点点头。 云浅月和沈昭向荣王府走去。 “这不是浅月小姐吗?怎么和沈公子在一起?”苍亭从一家酒楼出来,笑看着二人。 云浅月没答话,不理会苍亭,继续向前走。 沈昭停住脚步,对苍亭道:“我出来选墨宝,正巧碰到浅月小姐,便让浅月小姐帮我选了一套墨宝,之后带我熟悉一下京城。” “浅月小姐原来这么乐于助人?”苍亭看着云浅月,用扇子拦住她,“我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还是故人,浅月小姐可未曾对我如此热心。” 云浅月闲闲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住进的地方是荣王府,而不是摄政王府,也许我也会如此热心的。” “浅月小姐真是无处不为景世子着想啊!为景世子收买人竟然说得如此直白,你可真不顾忌和摄政王十年的交情了。”苍亭似笑非笑地道。 “苍少主今年也要参加科举吧?”云浅月突兀地转移话题。 苍亭微光微闪,“自然!” “如今已经临近科举,依我看,苍少主还是没明白科举的意义。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报效国家,而不是为了各人。苍少主若是还不明白的话,可以请教沈公子,我觉得沈公子会为你解惑的。”云浅月扫了他一眼,挥手打开他的折扇,向前走去。 沈昭看了苍亭一眼,见他没再拦着,也抬步跟上云浅月。 苍亭见二人一前一后转了街道没了身影,“呵”地笑了一声,转身向摄政王府走去。 一路上再无话,云浅月和苍亭回到荣王府。 容昔见云浅月和沈昭一起回来,讶异了一下,连忙道:“云姐姐,冷小王爷来了,在前厅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云浅月点点头,“你家世子还没回来?” 容昔摇摇头,“世子传来话,说晚些回来。” 云浅月点点头,向前厅走去。 容昔见云浅月离开,凑近沈昭,“沈公子,你怎么和云姐姐一起回来?” 沈昭将理由说了一遍。 容昔羡慕地道:“云姐姐对你真好,竟然领着你逛了整个天圣京城,一般人她才不理的。” 沈昭对容昔道:“苍少主说她是为了给景世子收买人心。” 容昔嗤了一声,“这也就你信,云姐姐是谁?她需要这样为世子哥哥收买人心?世子哥哥是谁?他需要收买人心?” “我没信!”沈昭道。 “没信就对了。看你也累了,回房歇着吧!”容昔小大人似地对沈昭摆摆手。 沈昭点点头,向府内走去。他刚走不远,听到门口有马车声音,停住脚步回头,只见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正回来,他不再前走,静站着等候容景。 容景缓缓下了马车,向府内走来。 “景世子!”沈昭给容景见礼。 容景微微一笑,“选了墨宝了?” 沈昭点点头,据实以告,“是浅月小姐帮我选的,还带我熟悉了京城。” 容景勾了勾唇,“她寻常时候不爱去大街上走动,难得她今日有兴致领着你走大街。” 沈昭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微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如今她在哪里?”容景回头问跟上来的容昔。 “冷小王爷来了,云姐姐去了前厅。”容昔立即道。 容景抬步向前厅走去。 沈昭似乎只是为了告诉容景这件事儿,见他知道,没什么不满的态度,便宽下心,向他住的院子走去。 容昔想着沈昭虽然生在山野,可是很聪明,知道世子哥哥对云姐姐在意得很,今日云姐姐的行踪他怕是都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上赶着禀告了,表示心里对云姐姐坦荡,没有想法的意思。世子哥哥焉能不明白? 容景来到前厅,便见冷邵卓坐在椅子上愁苦着一张脸,云浅月正在品茶。见他回来,冷邵卓转过头,云浅月抬眼看了她一眼,“容昔说你晚些时候回来,我还以为多晚,原来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回来了。” “我给他传话的时候是一个时辰之前,是你回来的晚了。”容景走进来。 云浅月给他斟了一杯茶,对他道:“今日关于西延的事情如何?” “比昨日严重了些,据说百姓们要联名上万民书,要求西延玥自刎。”容景道。 冷邵卓本来不好的脸色霎时白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禁吓?”云浅月无奈地看着冷邵卓。 冷邵卓有些颓然,“三弟性情其实刚烈,我怕他出事。” 容景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他早就不是你三弟了,是西延王和护国神女之子西延玥。若是听几句民声就自刎的话,也不值得别人为他担心。” “可是我还不放心,我……我想去西延。”冷邵卓看着容景。 容景挑眉,“你去西延能做什么?让他不堪的身份再加一笔?别忘了,他当时做望春楼的头牌娇娇戏弄你,与你虚与委蛇三年。” 冷邵卓刚升起的想法瞬间被打破,“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容景摇头,话音一转,又道:“或者你可以做些什么。比如让摄政王少上些火,不要那么激烈,如今天圣遍地灾害,民穿不暖,吃不饱。不适应兴兵。” 冷邵卓明白地点点头。 容景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品茶。 “孝亲王府没有了香雾的卷宗。”冷邵卓又道。 “这个是自然的!孝亲王府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同墙铁壁,遍布隐卫,但对有些人来说,便不算什么了。”云浅月放下茶盏,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冷邵卓见她露出疲惫之色,立即站起来告辞。 容景微笑着点头,云浅月对冷邵卓摆摆手,冷邵卓走了出去。 “很累?”容景放下茶盏,偏头看向云浅月。 “从早到晚走了一日,你说我累不累?”云浅月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容公子,借您的贵手帮我锤锤肩呗!” 容景看向自己的双手,摇摇头,拒绝道:“这双贵手价钱太高,浅月小姐确定用?” “我就喜欢用价钱高的。”云浅月也看着他的手,白皙如玉,近乎完美。 容景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捶肩。 云浅月闭上眼睛,在舒适中将夜轻暖与南凌睿的事情说了,又将她分析的事情也说了,她话落,没听见容景接话,问道:“你说哥哥是喜欢夜轻暖吗?” “你可以写信问问他。”容景道。 云浅月低头寻思,片刻后摇摇头,“我早先看到那把木剑,知道他和夜轻暖原来在暖城还有那么一段的时候,就想写信问他,但如今沉静下来,就不想问了。哥哥的感情,我不想插手,前两次的蓝漪之事和洛瑶之事,其实都是因为我的关心。前者为了从蓝漪身上盗取南疆玉玺,让哥哥去迷惑蓝漪,后者是子书因为我的关系,用洛瑶将娘换回来。如今夜轻暖既然喜欢哥哥,爹带着这个密令去的南梁,哥哥若是喜欢夜轻暖,心中必定有主张。我不想用我的想法去影响和左右他。” 容景伸手从后面抱住云浅月,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轻笑道:“你不喜欢蓝漪和洛瑶,喜欢夜轻暖,你的天平倾斜,你怕他听你的,最后弄得不可收拾,必定夜轻暖是德亲王的女儿,夜轻染的妹妹,她姓夜。南梁和天圣一旦天平倾塌,她便是那个浮萍。” 云浅月叹了口气,“是啊,她姓夜,怎么我身边的人就与姓夜的脱不开关系呢!” “若是夜轻暖和七公主一样,也许不必令人忧心。”容景道。 “可惜她不是七公主。七公主是被老皇帝和明妃寒了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装傻十年,后来才跳出皇室嫁入云王府,一心做云王府的儿媳,抓住她的幸福。而夜轻暖爱她的父王,哥哥,甚至她的七哥哥,每一个人她都喜欢。这样万一有一日她的喜欢全部倾塌,她成为的不见得就是浮萍,也许是大海中碾碎的浪花。那么到时候,也许伤心一辈子的就是哥哥。”云浅月有些苦恼地道:“若是可能,我宁愿哥哥娶我不喜欢的蓝漪或者洛瑶,也不娶夜轻暖。但我同时又想哥哥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这真是矛盾。” 容景伸手给她揉揉额头,“南凌睿是缘叔叔和青姨的儿子,是你的哥哥,是坐了十年的南梁太子,是即将登基的南梁王。换句话说,他比你聪明着呢,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不必就如今忧烦了。你真正该操心的是我们自己的婚事儿。”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们自己的婚事儿不是有你嘛!” “我真是将你惯坏了!”容景忽然拦腰抱起她,出了前厅,向紫竹院走去。 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无声地笑了笑。 第二日,西延传回消息,百姓们都涌入西延京都,自发地围在西延京都城门外,齐声高喊西延玥自刎。百姓数以万计。 西延玥命人封锁城门,不伤民,以不予以回应。 天圣早朝的时候,孝亲王虽然再次陈词一番昨日之话,但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强硬。 第三日,西延传回消息,事情愈演愈烈,百姓们见喊声不管用,便拿了石头或者大刀砸砍城门。西延玥依然不予回应。 天圣早朝之时,孝亲王只提了一提,便接过了西延之事,奏秉他所在的户部之事。 第四日,西延传回消息,红阁小主,楚家主夫人出现在西延京城,楚夫人站在西延城墙上拿出了西延护国神女的神令,并且声音激昂地说了一番话,且拿西延在西延王当政这些年风调雨顺,民生安稳做例,成功地稳住了暴乱在西延京城城墙外的数万西延百姓。 之后,西延玥命人打开城门,他捧着护国神女的神像和牌位面对数万百姓。 百姓们对着一直爱戴的护国神女,和与护国神女长得太过相像的西延玥再也下不去手,想起了护国神女的好,她本来可以是将养尊贵的公主,可以下嫁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却因为为百姓做神女祈福而放弃了公主身份终身不嫁,这才导致对她爱极的西延王兴兵谋了其家国,将她圈禁在宫中,她一生为西延百姓付出巨大,渐渐地,围困在城墙外的百姓们都跪在了地上。 其中不乏有数百煽动者,一见事情急剧扭转,便齐齐抽出刀剑,对西延玥行刺。刀剑还没靠近西延玥,楚夫人出手,数百人顷刻间毙命。自此,西延之乱平息。 消息传回天圣,震惊朝野,仅楚夫人一人出现便扭转了朝局,平息了西延之乱,群臣恐慌,一些老臣纷纷上奏,楚夫人者,女子之身,却干涉南疆、南梁、西延三国朝政,此女子再不能留,否则天下之祸。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两日了哦!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奇热小说网提供纨绔世子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奇热小说网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三章 天香国色 云浅月坐在议事殿翻看着摆在容景桌案上的一大摞奏折,几乎全部都是关于楚家主夫人平息西延之乱之事,极尽能事各种激愤地阐述楚夫人可能会带来的祸害。看着这些奏折,似乎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瞬间就能颠覆了天下一般,她有些可笑,又有些无语。 即便在他们奏折里面说到楚夫人别有居心,当真如此的话,他们又能如何?楚夫人和南疆、南梁、西延都有关系,他们说要她的命就能要了?笑话! 今日的早朝比那日得知西延玥登基搁浅之日还要长。已经偏响午,众人还没回来。 云浅月放下最后一本奏折,出了西暖阁。守在议事殿门口的人见她出来都自动退离了些。外面阳光极好,暖融融的,竟然有些春意,她将身子靠在门框上,神态有些懒散闲适。 如今西延之乱平息,西延玥该名正言顺登基了吧?他如今是民心所向,再无任何阻挠。当真会成为真正的西延王。 她闭上眼睛,想着又解决了一件事情,这回夜天逸的算盘落空,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 过了半响,群臣从金殿走出,一部分重臣向议事殿走来。 云浅月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只见夜天逸走在众人之前,脸上面无表情。容景在他之后,步履一如既往,轻缓优雅。德亲王、孝亲王老脸凝重,夜轻染正直直地看着她,眸中闪过不解,冷邵卓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眸光难掩喜色,其余重臣面色都挂着谨慎和忧虑。 来到门口,夜天逸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 “怎么出来了?”容景上前一步,拉住云浅月的手,温声询问。 “久见你没回来,便出来晒晒太阳。”云浅月对容景笑了一下。 “如今的太阳虽暖,但天色到底还是凉的。进去吧!”容景拉着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点点头。 夜天逸此时出声,“月儿,你可认识楚夫人?”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向夜天逸,这是她怒毁金椅几日以来,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她漫不经心地道:“见过一面。” 群臣一惊,都看着她。 “什么时候?”夜天逸问。 “三年前你和叶倩做交易的时候。”云浅月看着他,直白地道:“那时候我正想去北疆找你,可惜太巧了,半途就遇到了你们。我怕你嫌我多事,便转了道,那时候就遇到了她,匆匆一面而已。” 群臣都看向夜天逸,想着三年前摄政王和叶公主有何交易。 夜天逸眸光紧缩了一下,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小丫头,十年前你推弱美人下水后救他上来,之后我是怎么掉下水的?”夜轻染问。 云浅月看了夜轻染一眼,这件事情只有他、容景和她三人知道,她自然知道他如今问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淡淡道:“被我踹下去的!” 夜轻染眉头皱紧。 众臣疑惑地看向夜轻染,包括孝亲王,不明白夜轻染怎么无缘无故说这个。 云浅月见二人不再说话,她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刚到西暖阁门口,夜天逸忽然道:“四哥在刑部大牢病了,你若是不想他死,去看看他吧!” 云浅月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看向夜天逸,扬眉,声音有些冷,“又病了?” 赵可菡刚走没两日,他就病了?还是一直病着? “不是又病了,他一直无病,是四日前病的。”夜天逸道。 云浅月想着四日前不正是赵可菡离开的日子吗?她心下一紧,偏头看向容景。 “去吧!”容景松开她的手。 云浅月点点头,几步走出了议事殿,向宫外走去。她答应了赵可菡,要让夜天煜好好的活下去,她不能食言。 “小丫头,我正好也要出宫,送你去刑部。”夜轻染追上云浅月。 云浅月摇头,“容景的马车就在宫外,我不用送。” 夜轻染皱眉,“小丫头,你不都原谅我了吗?如今怎么和弱美人好了之后,见到我又没好脸色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讨你嫌了?” 云浅月因为急着见夜天煜,心头烦闷,摆摆手,“我这两日心烦着呢,你别理我。” 夜轻染跟着她往前走,看着她的脸,“为何心烦?因为西延玥?” “大姨妈来了!”云浅月吐出几个字。 “大姨妈?”夜轻染不明白地看着云浅月,想着她有姨妈?讶异地问,“青姨有姐妹找来吗?” 云浅月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夜轻染,一字一句地道:“大姨妈是女子的葵水。明白了吗?” 夜轻染顿时后退了两步,看着云浅月,脸色忽红忽白,“小丫头你……你……” “女人来这个的时候是很心烦的,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些。”云浅月丢下一句话,向前走去,她似乎是快要来葵水了,也没说瞎话。 夜轻染脸色忽红忽白片刻,见云浅月身影出了宫门,他收回视线,又气又笑。她不想他跟着竟然用女子的葵水说事儿,脸不红气不喘,这样的话也就她说得出来。 云浅月出了宫门,径直走向容景的马车。上了车,对弦歌吩咐一句,弦歌立即挥起马鞭,马车向刑部大牢走去。 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问容景今日早朝关于楚夫人的事情议论得如何结果。 马车来到刑部大牢,弦歌停稳马车,云浅月挑开帘子跳了下来。 刑部大牢依然如云浅月上次来时一般,重兵把守。但这次看守刑部大牢的**约得到了夜天逸的指示,云浅月来到,纷纷让开,为她打开了牢门。 刑部大牢阴暗,四面铁门,尤其是这样的冬日,里面没有火炉,冷意阴森透骨。 走过长长的过道,来到最里面一间牢房。 这一间牢房还算简洁,也干净,但牢房终究是牢房,有一种阴冷的腐气,透过铁门,她一眼便看见夜天煜躺在一张木床上,这才月余,他已经瘦得不**形,往日俊美的脸上胡子拉碴,几乎认不出来是他,一声声咳嗽从里面传来,听起来令人揪心,她忽然想起那日去四皇子府见赵可菡也是这样咳嗽,面色一变,立即吩咐后面的人,“打开牢门!” 后面跟着进来的人立即应了一声,钥匙打开锁,“啪”地一声,牢门应声而开。 云浅月疾步走了进去,三两步就来到床前,一把按住了夜天煜的手腕。 夜天煜本来闭着眼睛此时睁开,见到云浅月,咳嗽声戛然而止。 云浅月给夜天煜把脉,她从来未曾胆怯过,但如今触到他脉搏,忽然有些胆怯,生怕她手诊断出来的结果是和那日赵可菡一般,无能无力,无力回天。 “月……月妹妹?”夜天煜直直地看着云浅月,有些不敢置信,眸光有些恍惚,声音沙哑。 “嗯,是我。”云浅月点头,手碰到他脉搏上滚烫,显然在发热。她手指缩了一下,继续给他号脉。得知是胸腹积压郁气久而不化,又染了寒,导致病发,虽然严重,但不是赵可菡那般枯竭之象,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夜天煜猛地坐起身,大约是起得太猛,身子跌了回去,碰到硬硬的床板,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云浅月立即伸手扶住他,“听说你病了,我就来了。” “你……”夜天煜想说什么,又咳了起来,咳声剧烈。 云浅月拍着他的背给她顺气,看着他短短一个月就成了这副样子,想到他曾经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即便那些年太子夜天倾一直压在他头上,但是四皇子出身高贵,得皇上宠爱,朝臣争相巴结,他几乎都不将夜天倾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呢,一间牢房,一个木板床,他短短一个月,便形容邋遢至此,想起他小时候对她很好,忽然有些心酸。 夜天煜咳了半响,往痰盂里吐了好几口浓痰,才止住了咳。 云浅月对外面喊,“拿一杯水来!” 外面无人应声。 云浅月看向外面,怒喝,“牢房里一口水也不给喝吗?” 外面看守牢房的人齐齐一哆嗦,立即有人应了一声,连忙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云浅月,连皇上龙椅都敢毁的人,即便他们身为摄政王的人,更是不敢得罪。 云浅月伸手接过水,放在夜天煜唇边。 夜天煜就着云浅月的手喝了几口,才端压住了有些粗重干嗝的喘息。看着云浅月问,“月妹妹,菡儿可好?” 云浅月手微微一颤,没说话。 “她不好对不对?”夜天煜盯着云浅月的眼睛,哑声道:“我几日前梦见她了,她穿着我们大婚时候的大红嫁衣,对我笑得很高兴,可是我要抱她,她忽然就在我怀里消失了。我再找,哪里也找不到了,我就醒了。” 云浅月想着赵可菡死后她的寿衣的确是她大婚时候的大红嫁衣,那个婢女说是她自己吩咐的,说她死了就穿那件埋葬她,她心有些凉。 “一连三日,我都梦到她,做的都是同一个梦。”夜天煜忽然笑了笑。 云浅月抿着唇不语。 “月妹妹,如今外面是不是夜天逸做了皇帝?”夜天煜忽然又问。 “为什么这么说?”云浅月看着他。 “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人,若是他不掌权的话,怎么可能都是他的人?”夜天煜嘲讽一笑,“连容景的人都靠近不得我,我自然明白的。” “他没有做皇帝,他做了摄政王,先皇遗诏,新皇是姑姑肚子里面没出生的太子。”云浅月想着夜天煜从那日起就被关了进来,之后谁也没见过他,夜天逸刻意对他封闭了消息,外面的天什么样,他半丝也不知道。或许她了解夜天逸的想法,他不想他死,只想将他逼疯。什么样的情形下能将一个人逼疯,那就是日复一日被关在一处,没有交谈,没有外界的消息,没有人来看他,长期下去,即便不疯,也会被关成半个残废。 夜天煜闻言忽然大笑,笑得声音太大,以至于再次咳嗽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他的病三分是病,七分是心病抑郁。发泄一下也好。 “父皇果然是父皇,距离龙椅一步之遥,他让他做了摄政王。哈哈哈哈……”夜天煜一边笑一边咳嗽,声音明明沙哑,但听起来有些尖锐。 片刻后,他止住笑,问道:“父皇什么时候殡天的?” “你们逼宫的那一日。”云浅月道。 “二哥岂不是在皇权路上还能遇到他?”夜天煜脸色蓦然一沉,“他最不想再见他。” “不会遇到的,我提前给他在灵台寺做了一场法事,送他先走了。”云浅月道。 夜天煜面色稍霁,“那就好!” 云浅月想着父子做到死都不见的地步,也是少有了。出现在夜氏,这样百年来,死而不见的父子比比皆是。夜氏每一任的皇帝培养的是帝王,不是儿子。 “二哥死时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夜天煜声音已经木人,“月妹妹,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云浅月点头。 夜天煜沉默片刻,粗噶地转了话,“今日你能来这里看我,是他吩咐的?” “嗯。”云浅月点头,“本来我早就要进来,但他下了圣旨,说我若是闯进来,看守整个刑部大牢的所有人都得死。” 夜天煜闻言冷笑一声,“他知道你心软,竟然用这个威胁你。” “五千人命虽小,但是他们的背后还有家有室有孩子有老人,士兵无错。我见你一面背负这么多的性命,未免太大了。”云浅月淡声道。 夜天煜再次咳嗽起来。 “你如今发热,夜天逸不可能没吩咐人给你喝药,你没喝?”云浅月看着他。 “我这样不见天日,不如死了的好。”夜天煜躺在木床上,几番咳嗽,让他有些无力。 云浅月看着他,他除了刚刚听说老皇帝让夜天逸做了摄政王之后大笑时外,此时眼中没有生机,发热潮红的脸色昏暗没有光色,可以想象外表都已经如此,他心中定然早已经和这牢房一般不见天日黑洞洞的,已无生机,是等死了。她犹豫了一下,面色决绝之色一闪而逝,忽然道:“赵姐姐死了。” 夜天煜身子猛地一僵。 “赵姐姐死了!”云浅月又强调了一遍。 夜天煜身子一动不动,眼睛忽然直直的,眼珠子一转不转,像是没了声息一般。 “赵姐姐是病死的,紫草之毒让她滑了胎,她没有内力护体,更没有养好,又加之心情一直极度郁郁,便越发的差了,你被关进来之后,她挺了一个月,再也支撑不住,油尽灯枯,死了。”云浅月又道。 夜天煜似乎听见,似乎又没听见,没声音发出。 云浅月继续道:“她死前让我告诉你,要你活下去。不管让我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活下去,她说她只希望有一日你能从这个牢笼里出去每年给她上上坟,她就高兴了。” 夜天煜的身子忽然颤起来。 “她说你才十九,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她很想陪着他一起,奈何身体不争气,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我,若是有可能,将来让你再娶一个好女子,她不想你孤单一生,也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她说爱一个人太累,来世她不想再爱了,若是可以,就求来世被爱。”云浅月看着他。 夜天煜忽然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继续道:“她是笑着去的,面色安然。那一日,我大怒,跑去了金殿,毁了天圣建朝历代皇帝坐了百年的龙椅,夜天逸没怪我,下了一道圣旨,追封她为四皇子妃,厚葬皇陵。她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寿衣是你们大婚的嫁衣,我亲手给她穿的,亲手给她盖的棺木。就在三日前,我和夜轻暖去给她送的葬,葬在了玉龙山。” 夜天煜本来潮红的脸,忽然惨白一片。 “这一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秦丞相带着秦玉凝回了南疆祸乱,被南疆先王的传人沈昭杀了。秦玉凝下落不明。叶倩即将登基做女王。南梁王已经退位,传位给南凌睿,南凌睿几日后登基为王。西延护国神女病逝,西延王自刎相随,太子西延玥登基,他登基之日孝亲王府的仆人搅局,西延发生**,昨日才息止。不出两日,西延玥会重新登基。”云浅月慢慢地,声音清晰,“朝中夜天逸为摄政王,容景身为辅政丞相,二人明刀暗箭,斗得凶,夜轻染正在准备今年的年关科考。容枫在西山军机大营,夜轻染的妹妹,夜轻暖回来了,德亲王和夜天逸打算让她跟南凌睿联姻。那个走三步就昏倒的小姑娘,你还记得吧?六年前她被送去了暖城,如今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据说遇到了奇人,救好了她。” 夜天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子不再颤了。 “你看,短短才一个月,天下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各种好戏轮番登场,不论是身为看戏的人,还是身为演戏的人,都很畅快。”云浅月看着夜天煜,“我跟赵姐姐说江山算什么,那把椅子算什么,活着可以看日出,赏日落,可以泛舟游湖,可以观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黄土,两捧泥巴葬了。过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这话我同样说与你听。也许你现在困顿囵圄,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西延玥在孝亲王府遭了二十年的困境日子,还有三年去男扮女装做了望春楼的头牌娇娇,如今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朝成为了西延王。整个西延都是他的。相信西延这次的劫难一过,他会在西延呼风唤雨,别人算计他,他以后也不会让算计的人好过。你比之他,这种困境差得远了,他是二十年,你才短短一日月而已。” 夜天煜紧紧抿起唇。 “夜天倾生得尊容,死得可歌可泣,令人为他赞一句,但是那又如何?还不是做了一堆白骨,一缕孤魂,再不会出现在这世界上了。如今才短短一个月,还有几个人记得他?有些时候死比活容易。”云浅月冷静地道:“我在金殿与夜天逸立誓保你一生,他若杀你,我必杀他。你确定你真想死吗?如果我说了这些,你还是想死的话,那么我不拦你,我现在就走,你可以等死。我虽然答应了赵姐姐,但是与其让你行尸走肉地活着,不如你就此死去。我就算负了赵姐姐所托。”夜天煜依然不说话,连气息似乎都不闻了。 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夜天煜忽然拉住她的手,云浅月回头,他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血丝,她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音,“我连着做了三日同样的梦,就知道她定然死了。因为她在大婚那日对我说过,说死的时候,也要穿上大红嫁衣。”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他如此平静,原来早已经有预感。 “你说得对,江山算什么,那把椅子算什么,活着可以看日出,赏日落,可以泛舟游湖,可以观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黄土,两捧泥巴葬了,过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夜天煜重复云浅月的话,声音粗噶哑极,“我才十九岁,父王活五十五了,我怎么也要比他活的长,二哥先他一步,我既然晚了,就索性再多晚一些,免得万一他在奈何桥上等着没投胎,我岂不是还要见到他?”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回转身,对他道:“所以,你要喝药,一定不能死。” 夜天煜点点头,“菡儿既然不等着我,我又不想见父王,死还有什么意义?” 云浅月看他眼中依然没亮色,只有血丝,她凑近他,用传音入密道:“我会救你出去的,你且忍忍。总有机会,我可以救你出去。” 夜天煜看着云浅月,抖了抖嘴角,没发出声音。 “应该会很快的,你相信我。”云浅月又道。 夜天煜终于点点头。 云浅月退开些身子,对外面吩咐道:“将药端来。” 外面的人立即应声去了,不多时,便端来一碗药,显然是早就准备下的,药不热,温度正好,她递给夜天煜,夜天煜勉强坐起身,将药喝了。 云浅月再次吩咐那人,“你打水来,给四皇子清洗梳洗一番。” 那人连忙恭敬地垂首,“浅月小姐,摄政王吩咐下来,说您来了,四皇子若是将药喝了,您就可以走了!” 云浅月眯起眼睛,冷声道:“你原来还知道他是皇子?皇子即便犯罪,也不该没有丰仪?即便在这牢里困着,他的身份害摆在这里,如今他这副样子,你难道要我定你个藐视皇室,欺辱皇子的罪?” 那人身子一颤,连忙摇头,“回浅月小姐,属下们不敢藐视皇室,不敢欺辱四皇子,属下等平时都不靠近四皇子,并未对其侮辱一言半语。如今四皇子这样,实在是……” “废话少说,打水来!另外拿几套干净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再搬一个火炉,从今日起这里生上火炉。”云浅月没耐性对冷声打断他,“你若不想死的话,尽管不按我说的做。” 那人犹豫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转身去了。 不多时,水打来,另外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云浅月扶着夜天煜下了床,要帮他梳洗,他摇摇头,自己动手洗,虽然费力一些,但到底还是自己能动手。 半个时辰后,他梳洗一新,且刮了胡子,虽然再没了往日的风采,但总算依稀找回了些影子,勉强可以看了。床上新换了被褥,打扫了一遍,生上火炉,不那么阴冷了,连空气也清新了几分。 夜天煜躺回床上,云浅月刚要坐下再陪他说会话,听到外面“噗通噗通”跪倒,喊摄政王的声音响成一片。她眼睛眯了眯,向外面看去。 夜天煜自然也知道谁来了,沉下了脸。 不多时,夜天逸走进来,青袍玉带,摄政王的身份,大权在握,让他比做七皇子时,多了一抹威仪。来到牢门前,看着里面,忽然一笑,“月儿如今对谁都是好的,独独对我不好了。四哥好福气,即便身在牢笼,也有人念着你。” 夜天煜粗噶地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告诉月儿一声,洛瑶公主进京了,如今去了荣王府。她似乎来者不善呢!”夜天逸笑着道:“顺便告诉四哥一声,就好好在这里面住着吧,有人念,总是好的。”话落,他不再看二人,转身走了出去。 “夜天逸!”夜天煜磨牙似地喊了一声。 夜天逸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不多时,离开了牢房。 云浅月皱眉,夜天逸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话吗?洛瑶来了,还去了荣王府,她想做什么?她回头看向夜天煜,见他对夜天逸离去的方向怒目而视,她温声道:“跟他生什么气?如今看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可以磨练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在夜天逸面前处变不惊,不喜不怒,你心里的砍便过去了,以后再不触他,或者可以将他不当回事儿,好好活着。” 夜天煜收回视线,恼怒褪去,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你别再这里待着了,赶紧去荣王府吧,洛瑶刚来就去荣王府,你要小心,据说这个东海国的公主可不简单。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吃药的。” 云浅月见他精神多了,他一大部分是心病,如今被她治好了一半,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之后,有人立即过来将牢门关上。 出了刑部大牢,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浊气。见弦歌一脸心事地垂着头,见她出来神色怏怏的,她走到车前,挑眉问道:“怎么了这副样子?洛瑶来了做了什么?” 弦歌一怔,似乎被惊了一下,须臾,敛住心神,低声道:“刚刚得到消息,洛瑶公主拿着婚书进了城,直接找去了荣王府,要找世子,说她是婚约的履行人,玉太子说了不算,她没想和世子悔婚。” 云浅月挑了挑眉,“就这个?” 弦歌再次一怔,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这个可是大事儿!” “的确不是小事儿!”云浅月忽然笑了笑,上了马车,落下帘幕,吩咐道:“走,回府,我去会会她。她的那把剑还在我这里收着呢!” 弦歌点点头,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刑部大牢。 马车走过繁华的主街,透过车厢帘幕,隐隐听到大街上议论的人声,不是西延之乱,而是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楚夫人,一个是洛瑶公主。据说在南疆、南梁、西延露面扭转时局的楚夫人颇具才华,武功登峰绝顶,且容颜极美。另外洛瑶公主进京,如传说中一般天香国色,以前的丞相府秦小姐只能当得上是天圣第一美人,如今这洛瑶公主可谓当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另有人说洛瑶公主是前来和景世子履行婚约的,说到这里,于是人声中又多了她云浅月的名字,纷纷猜测,洛瑶公主带着婚约前来,她该如何…… 伴随着一路的人声,马车回到了荣王府。 弦歌停下马车,向门口看了一眼,伸手挑开帘幕,云浅月跳下了车,只见到洛瑶正站在荣王府大门口,如在河谷县初见一般,衣衫华丽,头戴浅粉色轻纱,轻纱很薄,依稀可见云鬓高绾,天香国色。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两日了哦!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十四章 解除婚约 洛瑶身上温婉尊贵的气质被她体现得淋漓尽致。 云浅月挑了挑眉,看着洛瑶并没有开口。 洛瑶扫了一眼容景的马车,见只下来云浅月自己,没见到容景,她看着云浅月淡淡一笑,“云浅月,好久不见!我来履行和景世子的婚约,你没有意见吧?” “有意见!”云浅月看了她一眼,向荣王府内走去。 洛瑶抬步跟上她,“怎么个有意见法?浅月小姐似乎还不是景世子的什么人吧!” “一纸过了时的婚约而已,百年已过,洛瑶公主难道以为能凭一张废旧的纸决定什么?”云浅月嘲笑地看了洛瑶一眼,“洛瑶公主难道嫁不出去?非要扒着这一张废旧的纸?” “婚约过了百年,也是婚约,不会因为过了百年就不是了。纸旧了,也没有作废的道理,荣王百年前前去东海取了东海的镇国之宝,救了祯婧皇后,东海对荣王对天圣有恩,如今虽然百年已过,但恩情可是没过,难道浅月小姐愿意让人说荣王府忘恩负义?”洛瑶口气温婉,但话语却不温婉,“履行婚约的人从出生起就决定是我,这与我息息相关,跟我嫁不嫁的出去没关系,如今我来履行婚约,景世子若是做背信弃义之人的话,那么就等着受天下人嗤笑吧!浅月小姐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 “我是不怎么懂,也没洛瑶公主有才华,兵法谋略无一不精,我只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知道有些事情时过境迁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若是为一个约定,强硬地拆散有情人,讨人不喜,便是不智。男人有智,女人也当有智,否则白读了那些诗书,白学了那些道理了。”云浅月淡淡道。 洛瑶闻言忽然笑了,“照浅月小姐这样说婚约就无效了?当年东海公主的约定不值一钱?君子成人之美,那么谁来成全君子?你又怎知我是拆散有情人?你对景世子有情,难道我就没情?说不准我嫁了景世子的话,我们能琴瑟和鸣呢!” 云浅月忽然也笑了,停住脚步看着洛瑶,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是认真的?” “自然”洛瑶点头。 “婚约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吧?你独自而来,是否落低了身份?”云浅月笑问。 “当年荣王前去东海跪着在圣殿求索了避邪珠都不觉得落低了身份,我拿着婚约站在这里,怎么会落低了身份?”洛瑶扬眉。 云浅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然道:“我父王前去恭贺南梁睿太子登基,顺便商议德亲王府小郡主和南梁太子的婚事。” 洛瑶眸光一缩,声音忽冷,“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知道一下而已。”云浅月继续向府内走去,对荣王府门口的守卫吩咐,“关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来!” “是!”门口的守卫齐齐应声。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洛瑶被关在了门外。 洛瑶回过神来顿时大恼,“我是东海国公主,这就是你们荣王府的待客之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东海公主?如今容景没回来,荣王府我当家,你要是想和他琴瑟和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当然,如果你能让他履行婚约的话。”云浅月从大门里面传出一句话。 洛瑶瞪眼,怒道,“云浅月,你怎么如此野蛮?景世子喜欢你也是奇怪。”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再理会她。 洛瑶站在原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脸色不好。 “哈哈哈哈……”对面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紧接着落下一个人,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他围着洛瑶转了两圈,笑得见鼻子不见眼睛地道,“我就说你来荣王府没好果子吃吧!怎么样?如今信了?” 洛瑶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少年盯着她的脸,“你是因为云浅月将你关在门外生气?还是因为她说南梁睿太子和德亲王府小郡主结亲生气?” “要你管!”洛瑶瞪了他一眼。 “的确不用我管,但我就爱看你生气的样子,觉得无比享受。”少年看着她,似乎她越气,她越乐,“比你那一张死板的脸好看多了。” “别忘了我是你姐姐!”洛瑶脸色难看。 “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弟弟吗?”少年挑眉。 “谁说穿了男人的衣服你就是男人了?没有半丝女人的样子!比云浅月还不如。”洛瑶转身离开荣王府。 少年正是罗玉,哼了一下,“你有女人的样子?还不是不得男人的喜欢?从南梁受了委屈跑出来,没出息,你不是有本事吗?得罪你的人不都是没好下场吗?怎么这回为南凌睿在南梁做了那么多,如今灰溜溜地逃了出来?没将他大卸八块了再光明正大地走?” 洛瑶不答话,继续向前走。 “你不会是喜欢上南凌睿了吧?”罗玉追上她。 “你最好闭嘴!”洛瑶冷冷地看了罗玉一眼。 “原来你是真的喜欢上南凌睿了!哈,那个风流太子……”罗玉大乐。 洛瑶脸色寒了下来,“谁说他是风流太子?你不了解他少在我面前胡说。” “啧啧,这就维护他了?新鲜啊,我们家的洛瑶美人从小到大维护过谁?连子书哥哥都没得你维护过!”罗玉新鲜地看着洛瑶,“他不是风流太子谁是?以前是南疆叶公主和他的情事天下皆知,后来是太子府三千粉黛,据说各个貌美如花,再后来是烟柳楼的素素,据说他在天圣京城的时候日日与素素厮混,之后还扬言要带云浅月去南梁,后来在回南梁的途中看上了蓝家的家主,后来见你美色比蓝家主好,又看上了你,如今竟然不知足又勾搭有夫之妇的楚夫人,他的劣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洛瑶忽然停住脚步,看着罗玉,怒喝一声,“紫萝,是不是想要我封住你的嘴?” 罗玉翻了个白眼,“戮中你的痛脚了?” 洛瑶狠狠地瞪着她。 “姑姑给你选的良缘,子书哥哥帮你做的媒,你说他不风流,如此维护他?有本事让他娶你啊!有本事让他一辈子娶你一个啊?拿着婚书跑来荣王府算什么?”罗玉哼了一声,不理会洛瑶难看的脸色,“别怪我当妹妹的没提醒你,别太高傲了!你凡事都要求十全十美,不见得你就好了。别人娶的是妻子,不是娶个全能的雕像,你日日木着一张脸对人,谁看了谁都倒胃口。南凌睿见过的女人多了,你想收住他的心,你以为用你和容景的婚约刺激他就管用?” 洛瑶一瞬间有一种被戮中心事的恼怒,“谁说我木着一张脸了?” “没有吗?你看看现在的你,成什么样子?”罗玉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一把撩开洛瑶的面纱,对准她。 镜子中映出一张面沉如水的容颜,杏眸圆瞪,满是恼怒。 洛瑶撇开脸,挥手打开镜子,“看我笑话你开心是不是?父皇如何教导的我们?让我们互敬互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罗玉将镜子收回怀里,眼皮翻了翻,“从小到大你不是就看我不顺眼?” “谁叫你不好好受教了?日日往外面跑,跟个疯小子似的。”洛瑶瞪了她一眼。 “你想变成模子雕刻的木头,我可不想,外面的大千世界,好玩的多了,比你那些诗文兵法什么治国之策强多了。你看我不顺眼,我还看你不顺眼呢!”罗玉越过洛瑶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洛瑶面色稍霁。 “你刚刚想去哪里,我就想去哪里。”罗玉头也不回地道。 洛瑶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抬步跟上她。姐妹二人离开了荣王府。 荣王府大门内,云浅月并没有离开,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见二人离开,她笑了一下,摇摇头,向府内走去。 荣王府的人见了她都恭敬地见礼,她如走在自家的院子。 回到紫竹院,进了房间,懒洋洋地躺回床上,今日在刑部天牢看到夜天煜不过一个月就变成了那副样子,让她心中的震骇不亚于赵可菡死在她怀里。她想着人真是不能失败,一步错,满盘皆输。如今这一局棋,和未来,她和容景的,都不能出一步差错。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身边躺了一个人,房中并没有掌灯,但熟悉的气息和怀抱让她很快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当然,这间他的房间,除了他谁又能进来?她动了动身子,偏过头看着容景。 窗外有隐隐的月光射进来,他一双清泉般的眸子温润地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睛,温柔地询问,“醒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久。”容景道。 云浅月伸了个懒腰,问道:“知道洛瑶来了吗?” 容景笑着点头,“知道!” “这个女人,不知道她是聪明还是傻,明明已经喜欢了哥哥,偏偏拿着婚约出现在这里。自视甚高,尽做蠢事。”云浅月坐起身。 “她出身在东海皇室,见惯宫中阴谋诡计,心机手段,又熟读兵法谋略。怎么会是愚蠢之人?”容景笑着摇摇头,“不明不白地待在南梁,南梁宫中有皇后,南梁的皇后可不是一般的皇后,而她在太子府无名无分,却还要受宫中的管制和规制。可想而知这其中的缘由。太子府以前有三千美色,凡是在太子身边的美人,都会被另眼相待。她得知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他,她虽然是东海公主,但是南凌睿在南梁至今并未正经地公开过她的身份,她如何能不负气出走?” “到也是这个道理!”云浅月点头,随即烦闷地道:“若不是我故意提了哥哥和夜轻暖有可能的婚事儿,看到她眼中的情绪,知道她对哥哥在意了,否则我当时就想将她扔出去,拿着婚约上门来抢人,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容景轻笑,“怪不得连睡觉也脸色不好,感情是醋了。” 云浅月冷哼一声,怒道:“荣王为了救贞婧皇后跑去了东海,回来人救活了,也不能在一起,只看着她在夜家的皇宫里,到头来还累及子孙。以后我嫁给你,不去祠堂给他上香叩头。” 容景本来勾着的嘴角笑开,笑声愉悦,摸了摸她孩子气的脸,笑道:“好!不给他去上香叩头。”话落,吻了她脸颊一下,低低地笑道:“但是也得你先嫁给我,才能去我们荣王府祠堂,到时候你在牌位前面对他们说‘看,谁说荣王府的男人娶不到云王府的女人?’,之后对他们贬低一番再走出来,多威风。”云浅月“噗哧”一笑,瞪着容景无语。这人…… 容景将她拉着怀里,低头温柔地吻她。片刻后,对她询问,“葵水来了?” 云浅月一怔,摇头,“现在没有,大约就这两日吧!” “我算计着也是这两日。”容景嘟囔一句。 云浅月看着他,“你计算我的葵水做什么?” “不想再被你弄一身,所以,你葵水来的时候,多穿一些。”容景道。 云浅月咳了一声,想起第一次她来葵水,弄了他一身的事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还有些脸红,但幸好她天黑,看不到她脸红,恼道:“明日我回府不就得了!” “不行!我会睡不着觉的。”容景抱着她摇头,柔声道:“这两日总算又长了些肉。”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伸手摸了摸他,嘟囔一句,“你还是没肉。”话落,问道:“楚夫人的事情今日早朝商议得如何了?” “群臣谏言,楚夫人干涉天圣三个附属国的内政,总要对天圣有个交代。于是摄政王命人去楚家传了旨意,请楚家主和楚夫人来京。”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皱眉,“然后呢?” “去的人今日已经启程了!”容景道。 “再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云浅月挑眉。 “没有然后,也不打算怎么办!十大世家虽然入世,但也不曾受朝廷管制。”容景淡声道:“他传召就该进京?如今的天圣已经不是以前的天圣了。” 云浅月点点头。 “明日你等在府中,洛瑶再来的话,你就让她进府吧!”容景温声笑道:“你拿了她的剑,总要还给她。我与她的婚约,也要解除。” “凭什么不是你等在府里?”云浅月不满地瞪着他。 容景“唔”了一声,“我与玉太子书信相交数月,总不好对他的妹妹下手!”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难道我就好下手?” “不想我和她琴瑟和鸣,你自然要好好下一番手,让她再不拿婚约说事儿。”容景躺下,环抱住云浅月的身子,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睡吧!明日好有精神论剑。” 云浅月用鼻孔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日,容景醒来,云浅月也跟着醒来,容景穿戴妥当,见云浅月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走过来,俯下脸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柔声道:“今日只能赢,不能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会将你买个好价钱的!” 容景轻笑,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在床上又躺了片刻,才起身,梳洗妥当,用过早膳,外面青裳的声音响起,轻声道,“浅月小姐,洛瑶公主又来了荣王府,说早先在您手里寄存的剑,该物归原主了!” 云浅月忽然一笑,问道:“昨日容景吩咐你了吧?将那把剑从云王府取来了吗?” “取来了!如今就在奴婢手里!”青裳道。 “拿进来!”云浅月对外面道。 青裳捧着一把宝剑走了进来,放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抽出宝剑,一道华光闪过,宝剑出销,剑身凉如水,她看了一眼,合上剑,笑着道:“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云王府悄悄解决呢?怎么也要天下皆知。”话落,她站起身,对青裳道:“走,去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上。” 青裳笑着跟在云浅月身后。 二人来到荣王府大门口,洛瑶和罗玉已经等在那里。洛瑶依然如昨日一般打扮,只不过摘了面纱,罗玉做少年模样。 云浅月来到近前,洛瑶莞尔一笑,“浅月小姐将剑保存得完好,不错!” 云浅月将手中的剑扔给她,也不废话,对她道:“去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上。敢不敢?” “有何不敢?”洛瑶挑眉。 “那就走吧!”云浅月当先离开荣王府。 “云浅月,你没看见我吗?”罗玉等着云浅月对她说话,可是见她对洛瑶说了一句话就走,顿时不敢了,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大当家的,你那些兄弟呢?”云浅月偏头甩出一句。 罗玉一愣。 “听说你要来天圣跟容景抢我?”云浅月笑看着他,“既然如此的话,你不该现在拉着我,应该去皇宫找容景才对,他刚上早朝去了。” 罗玉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八荒山的山匪名声太大了,将你要抢我的事情传播得十里八村的,如今传来天圣,也不奇怪。”云浅月甩来她的袖子,继续向前走去。 罗玉哼了一声,忽然又拉回她的袖子,对她恶狠狠地低声道:“我见到姑姑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姐!”罗玉忽然喊了一声。 云浅月身子一颤。 “果然你是姑姑的女儿!”罗玉恨恨地道:“东海国有四个公主,但是偏偏谁也没见过华王府被封赐的二公主。上次我来天圣就觉得你和公公长得有几分相像,这回总算被我发现了。” 云浅月拍拍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乖,既然发现了就别捣乱。”话落,扔给她一块糖,还是上次云王爷给她的,“拿去吧!” 罗玉寒着脸打开云浅月的手,“我不是小孩子。”“既然长大了,就不要再不懂事了!大人要有大人的规矩。”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 罗玉瞪着她,须臾,猛地跺了两下脚,上前双手抱住她的胳膊,对她黏黏地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去东海?父皇一直想见你,我说子书哥哥为何对你那么好,原来早就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儿。” 云浅月甩了他两回没甩开,便也由了她。 “快年关了,父王催我回去,你跟不跟我去?”罗玉问。 “不去!”云浅月断然道。 “为何不去?天圣哪里有东海好?难道你不想去东海看看?”罗玉追问。 “目前不想。”云浅月摇头。 罗玉哼了一声,“容景有什么好?如此让你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这样住进了荣王府?我走来这一路,天圣遍地有冻死的人,满目苍夷,而东海则遍地蓝颜花开,人人衣着富硕,不见褴褛之人。天圣比起东海,实在差得远了。” 云浅月不说话。 罗玉又嘟囔一句,这才想起身后的洛瑶,回头对她道:“傻女人,你还不知道她是华王叔的女儿吧?赶紧将你手中的婚约给她得了!她也是你的妹妹,跟你妹妹抢男人,丢不丢人?” 洛瑶一怔,随即眼睛眯了眯,看着云浅月,“你是华王叔的女儿?” 云浅月不答话。 “怪不得!”洛瑶仔细盯着云浅月看了一眼,她离二人落下得有些远,刚刚没听到二人低声耳语,如今被罗玉点出来,才恍然道:“你和姑姑是长得有几分像。” 云浅月想着二人本性也不坏,既然罗玉知道,定是她娘提点了什么。如今洛瑶让知道,也没什么。东海国公主这个身份她虽然不需要,但是多了也没害处。 “我是东海国大公主,这个婚约我从出生之日起就背负着,与她有何干系?我背负婚约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听说荣王府历代男子都才华冠盖,我为了配上荣王府的男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剑术武艺,无一不学。人人都当我是天性使然,争强好胜,但是又有几人知道我是为了配上将来的婚约而日日辛苦做课业?甚至连治国谋略都要学。尤其是当十年前听说他被封为天圣第一奇才,我更是日夜苦读。我十七年来,都是这一个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嫁来天圣,不被他看不起,作为配上他的女人。如今我辛苦付出了十七年,君子成人之美是不错,可是谁来成全我?”洛瑶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 罗玉也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洛瑶,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 “无论我喜不喜欢景世子,今日都要与你论剑。就算你是我妹妹,这一纸婚约你要的话,也要正大光明地凭本事从我手中来拿!剩不了我手中的青锋剑,没本事拿的话,我即便不嫁他,也说明你不及我能配得上他。即便将来你们大婚,也是我相让的,不是你凭本事得的,不想被我笑你无能,就放马过来。”洛瑶温婉的声音忽然铿锵有力,这一刻,她不像公主,到像是个将军。 云浅月忽然笑了,对洛瑶多了分尊重和激赏,点头,“好!” 洛瑶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罗玉难得第一次没对洛瑶没好脸色,转回身,抱着云浅月胳膊继续跟她向前走。 三人再没说一句话,一直跟在后面的青裳亦不出声。不多时,几人来到天圣最繁华的主街,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四条道路的交叉路口。大街上人流涌动,乍然看到云浅月和洛瑶,人人目光露出惊艳之色,纷纷向二人看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洛瑶,“开始?” “开始!”洛瑶手中的青锋剑出销,直直刺向云浅月。 云浅月衣袖一抖,碎雪同样出销,“铮”地一声刀剑相激,发出轻响,紧接着二人同时变招,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在了一起。 云浅月知道洛瑶没有内力,自然不会用内力,而是全凭剑招。 大街上的人见二人来到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纷纷觉得稀奇,都围了过来,不出片刻,就将这一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纷纷观看起来。 两个女子这般在街上论剑本来就显眼,更何况还是两个绝顶容貌的美人,更是显眼。尤其是二人的剑术都非凡超群,更是显眼,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这京城最是藏不住消息,昨日洛瑶公主前来找景世子履行婚约之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见二人在这里论剑,自然想到了二女争夫的戏码,尤其争夺的那个人是景世子,这可是百年不遇的一场大事儿,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头挤人头,将最前面的罗玉和青裳都几乎压弯了腰。 二人的剑术高绝,分秒不让。众人只看到两个翩然的身影和两道闪闪冰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天圣京城无人声吵闹,人人都目不转睛地观看,不时地发出惊叹。这样两个女子,两把剑在她们的手中就如她们的手臂一般灵活。劈、砍、刺、勾等等动作,都行云流水。浅粉色衣衫和紫色阮烟罗不停变换位置,却都不出三丈之外。 二人你来我往,即便让不懂门道的外人看来,都可以看出这二人棋逢对手。 从太阳升起,到日色高悬,再到午时已整,又到太阳偏西,之后到日落西山。 整整一日,二人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不分胜负! 而围观的人似乎也不知饥渴一般,无人打扰她们,一瞬不瞬地盯着观看。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景世子来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哪里看得见景世子? “在房顶上!”那人又喊了一句。 众人都看向房顶,果然见一处高楼的房顶上坐着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容景,他一只腿担在房檐上,一只手放在腿上支着头,眸光沉静,姿态闲雅,看起来已经来了好些时候,只不过才被人发现而已。清风吹起他白衣墨发,端得是雅致风华,如玉无双,令人移不开眼睛。 “睿太子来了!”一人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再次看去。哪里有南凌睿的影子?不但人群中看不见,各处的房顶上也没有,都疑惑地四下看着。 洛瑶宝剑一顿,云浅月瞬间抓住了机会,激开她的剑,碎雪指在了她面门一寸处。 洛瑶反应过来,刚那声明明是云浅月喊出的,她低低怒道:“云浅月,你使诈!” “兵不厌诈!”云浅月对她绽开一抹灿烂地笑,看着她恼恨的脸,低低道:“姐,你输了!” 洛瑶身子一僵。 “原来你喜欢南梁那个风流太子啊!不过他可不好对付,祝你好运了!”云浅月笑容扯大,对她伸出手,“婚约拿来!” 洛瑶脸红白交加了片刻,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扔给云浅月,“给你!” 云浅月接过纸张,伸手一抖,打开,正是东海国保留的那一份百年前所留的婚约文书。她笑着收回碎雪,对洛瑶道:“你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洛瑶看着她欢喜的笑脸,瞪了她一眼,高声道:“今日东海玉洛瑶在此与云王府云浅月论剑,愿赌服输,解除东海与荣王府的婚约。他日景世子大婚,我愿备厚礼恭贺!” 众人哗然,齐齐欢呼一声,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欢呼,或许他们听得久了容景和云浅月的故事,私心里不想洛瑶公主破坏,世人都向往美好,所以,如今云浅月赢了,洛瑶解除婚约,对众人来说极为欢喜,比自己家得了如意的事情还要欢喜。 欢呼声响天动地,等了一日的论剑终于落下帷幕。 云浅月抬头看向容景,只见他正含笑望着她,眸光温柔如水,如玉的容颜绽开,即便夕阳落下,他却瑰丽如云霞。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日了哦!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拒婚不娶 欢呼声响彻整个京城,震天动地。 云浅月得意地对容景挑了挑眉,须臾,飞身而起,飘飘然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落下,容景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拽,揽进了怀里,也不顾下面的万千人海,俯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第一次,容景当着人的面吻云浅月,且无所顾忌。 云浅月脸一红,刚要伸手推开他,他已经轻柔一吻在她唇上流连而过便放开了她,下面的众人几乎未曾看到,他便带着云浅月消失在了高楼上。 “走得到快!”罗玉哼了一声。 洛瑶看了罗玉一眼,将宝剑收入销中,对她道:“还不带我回客栈!” “还回什么客栈?我们去住云王府。”罗玉一把拉住她,足尖轻点,两人衣袂迎风飘起,从众人头上掠过,离开了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街道。 “去云王府?”洛瑶的声音从风里传出。 “是啊!华王叔和姑姑的家嘛,就是我们的家,自然要去住了。”罗玉道。 “可是如今华王叔和姑姑毕竟不在京城,我们去云王府,会不会给云王府添乱?云老王爷毕竟年纪大了,据说这些日子身体也不好。”洛瑶低声道。 “怕什么?云浅月赢了你的婚约,还不补偿点儿?我们就去云王府白吃白喝,谁又能说出什么来?”罗玉立即道:“云老王爷身体不好是被云浅月气的,我们去找他唠唠嗑,没准他就身体精神了。” “万一摄政王知道我们的关系就不好了。”洛瑶觉得不妥。 “知道怕什么?我看容景和云浅月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就该让他们忙忙。”罗玉微哼。 “他们那里舒服?刚刚摄政王也来了!她喜欢云浅月,如今我解除了和景世子的婚约,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洛瑶摇摇头。 “那也是他们的事儿,我们理他们做什么?这些时日风餐露宿的,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我不管,我就要住进云王府去。”罗玉道:“你要不去,我将你自己扔去客栈!” 洛瑶见她一心想住去云王府,不再反对,“算了,那就住云王府吧!” 二人的身影向云王府而去。 街道上的众人见容景和云浅月离开,洛瑶也转眼间不见了,纷纷散了开去。虽然再不闻欢呼声,但依然可以听到热热闹闹的谈论声。 洛瑶公主在天圣经此之事名声大震,人人颂扬,不止有倾国倾城貌,也有高绝剑术。 百姓们散开后,街道一处背静角落里的马车依然停驻不动,天色彻底黑下来,才缓缓向摄政王府行去。另外一处北街一辆马车也离开,向德亲王府而去。 容景带着云浅月施展轻功,不出片刻便回到了荣王府。 紫竹院内,灯火通明。 容景飘身落在院中,拉着云浅月向屋里走去,珠帘挑开,便闻到一股饭菜飘香,云浅月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立即撤出被容景握着的手,跑到桌前,伸手抓起个鸡腿向嘴里塞去。 容景含笑看了她一眼,挑眉,“这么饿?” 云浅月狼吞虎咽,一边唔哝道:“让你论剑一日你试试?” “她没有内力,你有内力,为何没用?你稍微动些内力,就可以将她打个落花流水,顾念她是玉子书的妹妹?”容景挑眉,“何时你这么心慈手软了?不是说她若跟你抢男人,三尺青锋定然杀她个片甲不留吗?” 云浅月吃了一个鸡腿,勉强给叫嚣的胃垫了下底,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洛瑶的声音道:“我是东海国大公主,这个婚约我从出生之日起就背负着,与她有何干系?我背负婚约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听说荣王府历代男子都才华冠盖,我为了配上荣王府的男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剑术武艺,无一不学。人人都当我是天性使然,争强好胜,但是又有几人知道我是为了配上将来的婚约而日日辛苦做课业?甚至连治国谋略都要学。尤其是当十年前听说他被封为天圣第一奇才,我更是日夜苦读。我十七年来,都是这一个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嫁来天圣,不被他看不起,作为配上他的女人。如今我辛苦付出了十七年,君子**之美是不错,可是谁来成全我?” 容景眸光闪过一丝讶异。 云浅月继续学着洛瑶的声音道:“无论我喜不喜欢景世子,今日都要与你论剑。就算你是我妹妹,这一纸婚约你要的话,也要正大光明地凭本事从我手中来拿!胜不了我手中的青锋剑,没本事拿的话,我即便不嫁他,也说明你不及我能配得上他。即便将来你们大婚,也是我相让的,不是你凭本事得的,不想被我笑你无能,就放马过来。” 容景失笑,“这不像是一国公主,到像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说的话!” 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语气换回自己的,有些阴阳怪气,“容公子,你们荣王府的男人多能耐啊,让人家从小就念着,念了十七年,将人家生生打造成了天下第一才女,连治国之策都不放过,你说我如何还能下得去手?不凭真本事赢了她的话,就是折辱了她,本小姐心地纯善,尊礼遵义,哪里是那等小人之人,自然要君子之战,让她心悦诚服!” 容景好笑,伸手抱住她娇软的身子,笑意深深,“君子之战吗?那是谁谎称睿太子来了乱她心智?” “有人还喊景世子来了呢!我都没分心!”云浅月道。 “这么说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及睿太子在洛瑶公主心中的地位了?”容景挑眉。 云浅月翻个白眼,“那是本小姐定力高,跟地位有什么关系!” 容景满意这个答案,将头枕在云浅月的消瘦的肩膀上,柔声道:“如今我的婚约解除了,就剩下你了。” 云浅月想起夜天逸手中她娘的那把萧,她本来心中欢喜顿时退了去,烦闷地道:“你的婚约我负责解除了,这个你来负责。” 容景含笑点头,“好!” 云浅月推开他,继续大口吃饭。这一日消耗的体力可想而知,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这几日养回来几斤肉又因为这一日给丢了去。 容景看着她狼吞虎咽,目光温柔,玉颜如画。 半响,云浅月受不了地看着他,“你不吃?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容景如玉的手支这头,声音温柔如春风。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吹了一天冷风,头发一团凌乱,脸未洗,衣服被剑划了好几道口子没换,腮帮子被东西塞得鼓鼓的,哪里好看了?不再理他,继续吃。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放下筷子,将身子靠在容景身上,长叹道:“总算解决了一桩心事儿。你这个婚约让我实在不舒服。” “比起我的婚约来,你和夜天逸的十年才让我不舒服。”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咳了一声,觉得实在不适合说这个话题,缩了缩脖子,立即住了口。 “洛瑶公主这样的女子也是当世少见了!有筋骨体魄,隐忍坚韧,心胸大气,且聪明机智。”容景慢慢地道:“不知道睿太子是否有此福气!” 云浅月皱眉,“本来我觉得夜轻暖如此喜欢哥哥,若是哥哥真也喜欢她的话,我可以接受。可是今日见到了不一样的洛瑶,我忽然觉得,她最适合哥哥。她在南梁似乎也住有一两个月吧?不知道哥哥发现了她身上的优点没有?” “你的哥哥可是一只狐狸!那么长十日,焉能发现不了?”容景笑着道。 “难道你就不是一只狐狸?”云浅月仰着脸看着他。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低头看着云浅月,眸光灼灼,柔声道:“你吃饱了吧?是否可以做些什么?” “洗澡?我身上都是汗!”云浅月木着一张脸道。 容景眼中的颜色褪去,伸手揉揉额头,松开她,似乎有些抑郁,“去吧!” 云浅月起身走向暗室,打开门,向温泉池走去,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关上。 容景收回视线,目光看向窗外,紫竹院西南角那一株桃花微露花苞,隐隐有绽开之势。他轻轻呢喃,“春年的时候该开了吧!应该开了。”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从暗室出来,只见容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目光很是专注。她走过来,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到那株桃花,她瞪了他一眼,“日日都要看一会儿,我都怀疑那株桃花是你的情人了!” 容景收回视线轻笑,“它不是情人,是我的愿望。” 云浅月眨眨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容公子,跟我说说,你什么愿望?” 容景伸手,将她身子抱在怀里,低头含住她唇瓣,柔声道:“我的愿望……桃花开满紫竹院。” 云浅月一把推开他,“那怎么行?我剪不过来!” “不用你剪,到时候我来剪。”容景懒腰抱起她,向大床上走去。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低声道:“其实今日是应该做些什么庆祝的,但我没力气,算了吧!” 容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云浅月身子沾到被褥,困意袭来,往容景的怀里钻了钻,便睡了过去。容景抱紧她,眸中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 紫竹院静静,清风吹着和美的音符,迎合着天边的月光,如天籁之音。 青影的声音忽然从窗外响起,“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 青影禀告,“据说钱门主三年前用暗器杀了皇室的隐卫,今日查出来,被摄政王的人扣起来了,如今在来京的路上。” 容景眸光眯了眯,脸上的暖意退去,声音微凉,“怕不是因为三年前他用暗器杀了皇室隐卫,而是因为灵台寺那十二尊金佛像,钱焰是之情之人。” “那怎么办?属下救他还是……”青影话说一半。 “若他是有备而为的话,从夜天逸的手里救不回活人。”容景淡淡道:“死杀吧!” “是!”青影退了下去。 不多时,弦歌声音在外响起,“世子!” 容景出手点了云浅月的睡穴,应了一声,“嗯!” “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似乎不好,见了血,摄政王已经命文莱出了宫,如今在来荣王府的路上。”弦歌道。 容景眸光再次眯了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面道:“去截住他,让其转告摄政王,太后是皇家的太后,摄政王的母后,天子的母后,摄政王医术高绝,实在用不到别人施救太后,有他在,太后就能安然无恙。” “是!”弦歌应声,须臾,犹豫了一下又道:“世子,万一太后有事儿,浅月小姐不能见她一面的话……” “她不会有事儿,只是有人不想我今夜好而已。”容景声音温凉。 弦歌了悟,点点头,退了下去。 容景挥手熄了灯,闭上眼睛。 之后,每隔一个时辰便传进来一则消息,似乎今夜的事情尤其多,且各个事情都棘手。而容景轻描淡写地随口便处理了。 直到天明,才消停下来。 云浅月却是一夜好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偏头,身边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对外面喊,“青裳!” “浅月小姐,您醒啦?”青裳应声进来,含笑询问。 云浅月“嗯”了一声,问道:“你家世子早朝去了?”话落,她“唔”了一声,“昨日真是累坏了,睡了一觉下来,怎么身子还这么僵?” 青裳连忙走过来床前,伸手帮她揉按肩膀,笑着道:“昨日这里的隐卫一直出没禀告事情,世子怕吵到您,便给您点了穴道。走时吩咐奴婢在您醒来之后给你疏松一下筋骨,您就好了。” 云浅月挑眉,“这样?你家世子出了什么事情?” 青裳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世子出了事情,而是摄政王昨夜找了许多错处,世子应付了一夜。” 云浅月皱眉,了然道:“昨日他心里不快了!” 青裳不再多话。昨日洛瑶公主和浅月小姐论剑,摄政王午时就出现在了那里,一日等到人都散去才回府。他对浅月小姐执着,昨夜心里定然不快。 “夜家的男人骨子里都带有侵略性和掠夺性,本来以前我以为夜天逸会好一些,可是发现他更甚,以为夜轻染会是那个例外,可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所作所为,让我也觉得我竟也错了。”云浅月叹息了一声。 “您有世子在呢,不必如此忧心,世子定然不会让外人对您得逞的。”青裳宽慰道。 云浅月笑了一下,面色柔暖下来,“是啊,我有容景呢,有他便能撑起一片蓝天。” 青裳笑着点头,帮云浅月放松筋骨。片刻后,侍候她穿衣,“世子说您若是不累的话,可以回云王府一趟。昨日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住进了云王府,云老王爷为她们摆了宴席。”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道:“她们倒是不客气!” “据从云王府传来消息,云老王爷很喜欢她们。”青裳笑道。 “糟老头子!”云浅月愤了一句,笑道:“我也想爷爷了,今日就回府看看他吧!他身子骨不好,不知道还能活几日,多看一眼是一眼。否则等他眼睛一闭,我估计该后悔没多陪他了。” 青裳点头,“奴婢去吩咐给您备车?” 云浅月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回去!”话落,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待青裳给她穿戴妥当,她简单坐在桌前吃了两口饭菜就向外走去。 一路施展轻功回到云王府。 云浅月飘身落在云老王爷的院子,便听到屋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罗玉熟悉的笑声尤其大,云老王爷的笑声洪亮,显然欢喜,洛瑶的笑声听起来也极为欢快。她推开门,走进了屋。 果然,屋中有不少人,云老王爷、七公主、洛瑶、紫萝、还有云孟。一个个笑得跟脸开了花一般。见她回来,都愣了一下。 云老王爷手中的拐杖照着云浅月砸了过来,早先的笑脸变成了怒脸,“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长在荣王府?忘了你还是云王府的人!” 云浅月伸手轻轻接过拐杖,对云老王爷恼怒的脸翻了个白眼,“每次来你这里都对着你这张愤怒的老脸,我是你孙女,跟你仇人似的。打人还这么有劲,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断不了气。” “你还知道你是我孙女?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你的面,有你这样做孙女的?”云老王爷大怒,似乎就要拎起手边的茶杯砸过来。 七公主一惊,连忙捂住茶杯。 “没有我这个做孙女的,难道就有你这样做爷爷的?我来一回你打一回。是不是让我永远不回来你才开心?”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将拐杖扔给他,“我走行了吧?谁愿意看你的老脸!难看死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云老王爷立即大喊。 云浅月当没听见,继续向外走去。 “你回来,我刚刚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梅花糕。”云老王爷口气软了下来。 云浅月哼了一声,“谁稀罕,在荣王府我日日吃,都吃腻了!” 云老王爷刚要大怒,见她依然脚步不停,头也不回,连忙又道:“还有芙蓉糕。这个秘方可是咱们府独一份,你多少日子没吃了?难道就不想?” 云浅月脚步顿住,憋着笑回转头,“看在芙蓉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吧!”话落,她转身走了回来。 云老王爷又骂了云浅月一句,任她坐在了他身边。 七公主好笑地对云浅月道:“爷爷日日都要骂你几句,其实心里是想你,却不说想,偏偏骂你,连你哥哥前两日都说爷爷是想妹妹了。” 云浅月伸手揪云老王爷胡子,愤道:“死老头,想我就说想,骂我做什么!” “死丫头,大不孝!”云老王爷挖了云浅月一眼,“让洛瑶公主和罗公子看笑话!” 云浅月见洛瑶气色极好,一身长裙,盈盈多姿,罗玉依然少年打扮,锦袍玉带,她对二人挑了挑眉,笑道:“你们倒是会找地方!” “那当然!”罗玉得意地挑眉。 洛瑶笑了笑,没说话。 “****,最近你身体如何?”云浅月伸手握住了七公主的脉搏。 七公主笑着点头,“就是害喜得厉害,其余的到无碍。” 云浅月摸她的脉象稳定,的确是无碍,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云老王爷道:“臭丫头,在荣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你可是有了什么出息出来?有没有喜?” 云浅月瞪眼,“为老不尊,你也真问得出口?” “景小子没碰你?他也及冠了,你也及笄了,他是不是身子骨不行?”云老王爷又道。 云浅月脸顿时黑了,磨牙道:“他身体好得很,有你这样的爷爷吗?不怕被人笑话!” 云老王爷见洛瑶、罗玉、七公主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连云孟的老脸都红了,他咳了一声,“我还没几日好活头,这不是想看看曾孙子嘛!” “就算我有了也是曾外孙!”云浅月提醒他,“你还是指着看****肚子里的吧!这个才是你的曾孙子。” “曾外孙就曾外孙。”云老王爷不在乎地道:“这个曾孙子生出来我自然喜欢,可是我就想看看你和景小子一个黑心的,一个让人不省心的,一起生出来个什么东西。” 云浅月的脸彻底黑了,孩子能用东西来说吗? 罗玉哈哈大笑起来,“妙哉!我也想看看!” 云浅月恶狠狠挖了一眼罗玉,“不想我将你扔出去,就闭嘴!” 罗玉见云浅月恶狠狠的神色,似乎她再笑,她真会将她扔出去,张大的嘴硬是将笑给憋了回去。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听说昨日你姑姑在宫中身体不适,你可去看了?” 云浅月一怔,摇摇头,“没有,我睡得熟了!” “嗯?”云老王爷看了她一眼,“大约是景小子没吵你!昨日据说宫里你姑姑身子闹得厉害,见了红。幸好今日稳住了。” “稳住了就好!”云浅月从知道昨日容景忙了一夜,对于宫中的事情也能猜出几分,淡淡道:“上次我要硬闯进去,姑姑拦下了我,不想见我。她如今是天子母后,不再是云王府的女儿,爷爷还是少操些心吧!这么些年来,姑姑在宫中一直稳住中宫之位,如今又晋升太后,云王府在明里背里助了她多少?可是功不可没。她若是只记得自己是天子母后,而不记得自己是云王府的女儿,我看以后她的事情云王府也没必要再理会了。” 云老王爷“嗯”了一声,冷哼道:“夜家的种,要他做什么?以后她的事情,是不必理会了。” 云浅月点点头,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这时玉镯端了芙蓉糕走进来,她便转移别的话题,问道她刚来时都在笑什么?罗玉讲了说起她在八荒山占山为王的事情,云浅月想起那帮山匪的憨实也忍俊不禁。 一时间,屋中的气氛再次恢复和乐。 在云老王爷处坐了半响,云老王爷说都陪着他一个老头子做什么?将几人赶了出来。七公主因为有身子的人了,便回房去休息了,罗玉和洛瑶跟着云浅月向她的浅月阁走去。 回到浅月阁,凌莲和伊雪立即迎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纸条,说道:“小姐回来得正好,刚刚王爷传回了消息,她正准备送去荣王府,就知道她回府了。” 云浅月伸手接过纸条,只见果然是云王爷的来信,看罢后,忽然笑了,对洛瑶道:“有一件好事儿,你想不想知道?” 洛瑶脸一红,看出云浅月眼中的揶揄,但她还是问道,“什么好事儿?” “父王昨日到了南梁了,与南梁提了孝亲王府想议亲之事,南梁那个风流太子没答应德亲王府的婚事儿!对你来说,这是不是好事儿?”云浅月笑看着她。 洛瑶的脸染上红霞,一双眸子亮了亮,如明珠一般,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光彩顷刻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夺目。 云浅月叹了一声,想着南凌睿那个臭人,将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的心给收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罗玉哼了一声,“还算他眼光好!否则的话,东海多少好男儿等着娶姐姐呢!不差他一个。” “如今你知道叫姐姐了!这么些年也没听见你叫过几声。”洛瑶笑看着罗玉。 罗玉轻声一声,“这些年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就愿意做那个木头打造的人,最是令人讨厌,如今看起来还不错。我们一母所生,你自然是我的姐姐!” 洛瑶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做木头人?”话落,她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道:“景世子虽好,但不是我的良缘,但我也不后悔我这些年所学。人生还如此长,我的所学,总有用处。” 云浅月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凌莲在外面道:“小姐,德亲王府的小郡主来了,似乎是哭着来的,知道您回了云王府,便找来了,要见您。” 云浅月想着既然她刚刚得到了云王爷的消息,那么云王爷大约也照样给德亲王府传回了一份消息,夜轻暖知道南凌睿不娶她,大约受不住了,她对外面道:“知道了,你告诉夜小郡主,就说她的事情我也给她拿不出注意,让她回府静静吧!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可,暖城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是!”凌莲立即走了出去。 “那个风流太子不娶她,她哭什么?”罗玉奇怪地问。 洛瑶何等心思聪明,自然明白了这中间怕是有什么关联,她看着云浅月问,“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喜欢南凌睿?” 云浅月点头,“嗯,喜欢。”话落,将夜轻暖和南凌睿在暖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罗玉腾地站起来,怒道:“这个南凌睿,招惹了这个招惹那个!简直可恶!姐,你别喜欢他了,还说不风流,你还护着他,你看看,连随身的木剑都给了人了。” 洛瑶眉头蹙起,倒是镇定,“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他若是真有心,这五年来不可能不去暖城找她,如今他又拒了她的婚,一把木剑也不能说明什么。”话落,她道:“而且我在南梁太子府时听说他当年送给叶公主一把木剑,那木剑本是一对,不明白为何在五年前将另一只给了夜轻暖。” “还用如何明白?再明白不过,木剑是他的定情信物,他那时候喜欢叶倩,所以送了她,后来叶倩让他伤了心,他又喜欢上了夜轻暖,又将另一把送了夜轻暖。风流、花心、烂萝卜。”罗玉气愤地,姐也不喊了,直呼其名,“洛瑶,你有没有脑子?你学那些东西都喂狗了是不是?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个风流太子……” “住口!”洛瑶打断紫萝的话,板起脸色,训斥道:“事情如何还未可知,不可侮辱人名声,姑姑和华叔叔是如何教导你的?让你凡事去伪存真!即便他喜欢夜小郡主又如何?世间多少男人将不喜欢的女人娶进门,不闻不问坑了人一辈子,他至少未曾将谁娶进门不喜欢去坑了谁。那蓝家主的事情也是,他快刀斩乱麻,没毁了蓝家主一辈子,若是他没好心的话,将人娶回去,再弃了,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的天下,他能如此,已经难得了。” 罗玉被反驳得没了话说,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反正你就是一根筋,从小就是,认准了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你,如今你一根筋地喜欢上了他,我们谁说什么也没用了。” ------题外话------ 今日月底!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十六章 一曲天下 洛瑶听见罗玉的话,不置可否。 云浅月看着洛瑶,眉眼隐隐有一丝笑意,容景说得没错,她有筋骨体魄,隐忍坚韧,心胸大气,且聪明有智,这般明白剔透,且一心坚定,怪不得她爹和娘喜欢她。 “明日你我启程回东海。”洛瑶对罗玉道。 罗玉腾地站起来,“什么?” “我说明日你我启程回东海。”洛瑶道。 “不回!”罗玉立即摇头,“我们刚来天圣,才住了两日,凭什么就回去?” “父皇已经来了好几封催促的书信了,你我是该回去了,如今距离春年还有一个月,我们赶回去过春年。”洛瑶道。 “我们赶回去过春年快马加鞭也就二十日可能能回去了,为什么明日就走?”罗玉皱眉,“你急什么?我们可以再住十多日。” 洛瑶摇摇头,“我们不能久住,要尽快走!” “理由!别拿过春年的事情打发我!”罗玉见洛瑶认真,脸色不好看。 洛瑶看着她道:“德亲王府的夜小郡主今日哭着来了云王府,德亲王和染小王爷很快就能得知缘由,便会查出夜小郡主和南凌睿在五年前的赠剑之事。知道夜小郡主对南凌睿有情,而我在南梁太子府住了数日之事不是秘密,你我如今在天圣待着不妥当。不想矛头指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罗玉哼了一声,“他们的事情与咱们何干?矛头指向我们就怕了不成?” “我们是不怕,但是卷入了这一场漩涡终究是不好,也给二妹找麻烦。”洛瑶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道:“昨日我悔婚之事,摄政王定然是极为光火,如今趁他还未对我们身上打上筹谋的主意,我们还是离开的好。你想想,我们出来数月了,也该回去了!” “可是我不想走!”罗玉抱住云浅月的胳膊,不舍地道:“我还没和她待够呢。” 云浅月伸手拍拍她的头,“我也主张姐姐的话,如今还有一个月春年,你们快马加鞭虽然二十日就可以到,但是路途上万一有个不顺当,便会误了春年,那就不好了。而且南凌睿如今退婚德亲王府,证明南梁连这根纽带也不要了,就是不买天圣的账了。天圣如今怕南梁、南疆、西延三国结盟,定然疲于应付,所以,主意有可能打到东海身上,也许会用某种手段牵制东海。不得不防。” 罗玉眉头皱紧,“这夜天逸实在可恶!” “他不是可恶,是身在其位,当权者必须要谋政而已。”洛瑶摇摇头。 “明日让容景派人送你们,另外给子书传信半途接应你们。”云浅月想了一下道:“否则你们两人回去,难保不会出现纰漏。” 洛瑶点点头,“如此甚好!” 罗玉嘟起嘴,虽然不满,但也再未反对。 三人就这样说定,又在浅月阁闲聊了半日,天色将黑时,容景前来接云浅月。 罗玉本来黏着云浅月要与她住一晚,但听到容景来接,不满地推搡她,“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嫁给了荣王府,如今回娘家呢!怪不得云爷爷骂你,女生外向,还没如何,就住进了人家府邸,不知羞。” 云浅月笑着瞪了她一眼,“将来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会和我一样。” 罗玉哼了一声,对她道:“明日你出城送我。” 云浅月笑着应了一声,出了浅月阁。 云王府门口,容景的马车停在那里,云浅月挑开帘幕上了车,便见容景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神色疲惫,她挑眉,“今日很累?”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想起青裳说他昨日一晚上被隐卫来回传报事情打扰得没睡上觉,今日想必在朝中夜天逸依然没善罢甘休,事情怕是堆积如山,她伸手去帮他揉额头。 容景头微微骗了一下,枕在云浅月的肩上。 “你这样我没办法帮你揉按了!”云浅月伸手推推他,柔声道:“你躺下来,枕在我腿上。” 容景依言躺下来,枕在云浅月腿上。 云浅月手指按在他额头上,依照额头的穴位揉按,不多时,便见他呼吸均匀,睡着了。她眸光闪过一丝心疼,从她去南疆到回来至今,他其实都没好好休息,如今因为她和洛瑶论剑,洛瑶悔婚之事,夜天逸寻事,可想而知他是何等的累。 马车回到荣王府,云浅月打算带着他出车厢,他已经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是她从来不曾出现的罕见颜色。 云浅月对他笑了一下,“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容景摇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我那一日说江山太重,我负担不起,我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你而已。还记得吗?” 云浅月点头,“自然记得,容公子说过的话,我怎么敢忘?” 容景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极淡,轻声道:“夜天逸想逼我食言而肥,你说怎么办?”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他找的麻烦很棘手?” “不是棘手的原因。”容景闭上眼睛,声音温凉,“是他根本就不会放弃你!”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昨日到今日,他几乎调动了天下的势力用来验证他对你的争夺之心,同时也验证了我。”容景忽然笑了一声,温凉的声音隐含了一丝犀利,“他这是在不给我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他将他埋藏的暗桩浮出水面,也逼迫我不得不浮出水面。” 云浅月沉默片刻,怒道:“他疯了!要拿天圣的江山来赌吗?如今是什么时候?天圣遍地路有冻死骨,满目苍夷,南疆、南梁、西延各自为政,他明知道我不可能与他在一起,偏偏还与你内斗。” “我也觉得他疯了!但偏偏这种疯,让我觉得他应该如此。”容景坐起身,将云浅月纤细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声道:“云浅月,你就是穿肠毒药吧?毒了我一个还不够,还毒了夜天逸和一干人。”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不言声。 “我本想与你过舒坦的日子,看来时不与我。”容景轻轻一叹,有些惆怅,“今年栖霞山的云,九山顶的雪,看来与你看不上了。” “那些算什么?能与你日日在一起便好了,我不求那么多。”云浅月摇摇头,脸色晦暗,“至于夜天逸,他若不想要这江山,那么不妨让别人收了他。” “是吗?能与我日日在一起便好了?你不求那么多?”容景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我今生只求你。” 容景忽然笑了,玉容绽开,如昨日在高楼上看着他那般的目光和笑意,抱着她柔声道:“我也只求你,只求日日与你在一起,无论是困居庙堂之高,还是游荡江湖之远。都不在乎。” “对,都不在乎!”云浅月也笑开。 容景忽然拦腰将她抱起,下了马车。 “喂,你不是累吗?”云浅月抬眼看着他。 “再累也抱得动你。”容景步履闲缓地向府内走去,在他下车的那一刻,他眉眼的疲惫之色便被他隐没了去,似乎看不出,在府中众人的眼里,他还是那个如玉无双雅致雍容的景世子,天下没有难得住他的事情。 云浅月将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步履轻浅的声音,觉得安心。 回到紫竹院,进了房间,容景将云浅月放在软榻上,云浅月对他道:“洛瑶和罗玉明日回东海,你派人送她们吧!另外再给子书传信,让他派人接应,我怕夜天逸打东海的主意。以防万一。” “不用以防万一,他一定会打东海的主意。”容景回身走到桌前,铺了纸,提笔给玉子书写信。不出片刻,便落笔,将信纸折好,喊了一声,“青影!” “世子!”青影应声而落。 “明日你亲自护送洛瑶公主和罗玉离开。”容景吩咐,将信纸扔出了窗外,“给玉太子传信,让他派人接应洛瑶公主和罗玉。” “是!”青影接住信,容景再无别的吩咐,他退了下去。 容景站在桌前似乎想了片刻,重新拿起笔。不多时落笔,喊道:“弦歌!” “世子!”弦歌现身。 “将这两封信分别给风烬和青姨传出去!”容景将信扔出窗外。 弦歌接到信应了一声。 云浅月疑惑地看着容景,“给风烬和我娘传什么信?” “恐防夜天逸对楚家下手,让青姨从西延出来不要去南梁了,直接去楚家吧!”容景道,“风烬联合花家、凤家、莫家,做好准备!” 云浅月眯起眼睛,“他会对楚家下手?” “昨日之前不会,但今日之后就会了!”容景伸手揉揉额头,“苍亭刚刚启程回了苍家,还有十几日就年关科举了,他要参加科举,可是这时候还离开京城,自然是有所筹谋。如今南疆、南梁、西延都让他们插不进去手,手便只能伸向东海和十大世家了。”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回身走到云浅月身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轻笑道:“以前未曾想过你这么金贵。筹备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不过幸好你的心是归我,否则怕是不好夺回来。” “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有心情笑。”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拽了他上床去休息。 二人刚躺回床上,便有人传来消息,容景闭着眼睛吩咐下去,接下来,每隔半个时辰,便有消息传来。深夜之后,消息便如滚雪球一般涌入紫竹院,天下之大,每一处都有事情。 云浅月的脸色越来越沉,想着昨日也是这样?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我点住你穴道吧!” “我不困!”云浅月坐起身,抿了抿唇对外面喊:“青裳!” “浅月小姐!”青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去云王府将凌莲和伊雪给我喊来!”云浅月对青裳吩咐。 青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这些事情还累不跨我,摄政王在摄政王府如今也是一样。”容景笑道:“若是这些事情便能难住都的话,我便白担了这些年的声名了。” 云浅月不说话。 容景笑着摇摇头,也不再说话。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来到,云浅月对外面道:“你们从今日起就跟着我住在荣王府。” 凌莲和伊雪一愣,没想到小姐喊她们来就是为了让她们与她一起住在荣王府,但还是点头应声,“是!” 云浅月重新躺下身,闭上眼睛。 青裳见云浅月再没别的吩咐,便带着凌莲和伊雪去客房休息。 “刚刚喊她们来是否想对北疆出手?之后又打消了主意?”容景微偏着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捂住眼睛,有些抑郁地道:“是啊,想对北疆出手。但是想想曾经北疆遍地荒凉,五年的时间,倾注我多少心力,才让那里富硕起来,优胜于如今天圣所有国土,百姓们人人安居乐业,若是出手,牵制了夜天逸没错,但是会有多少北疆百姓受难。目前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所以,暂时不了。” 容景笑着点头,“天圣难得就北疆一块沃土了,目前是不必!但是不妨让摄政王知道你的心思。” 云浅月心思一动,点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你二人去摄政王府一趟,告诉摄政王,就说北疆并不是牢不可破,让他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 “是!”凌莲和伊雪连忙应声。 容景笑着将云浅月搂在怀里,轻叹道:“应该是可以睡觉了!”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若是豁得出去北疆,不受她牵制,那么她也没必要顾忌北疆百姓了!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回来,对云浅月道:“小姐,我二人没有见到摄政王,将小姐原话传给了摄政王府的大管家。” 云浅月“嗯!”了一声。 接下来,紫竹院的消息在三更时分终于歇停。 容景笑道:“他终究还是不敢拿北疆做赌注!” 云浅月不说话,伸手盖上他的眼睛,“睡吧!否则明日容公子顶着着两个熊猫眼就难看了。” 容景笑笑,闭上了眼睛。 天明时分,容景起床,云浅月也跟着起了。二人收拾妥当,容景对云浅月道:“我陪你去送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他身为辅政丞相,一日不上早朝夜天逸也不能拿他奈何。 出了荣王府,二人向城外走去。 昨日还阳光明媚,今日的天色便飘了一层小雪。马车出了东城,向十里送君亭走去。 “世子,摄政王的马车也在十里送君亭。”出城走了不远,弦歌的声音响起。 容景“嗯”了一声,云浅月挑开车帘看去,只见十里送君亭停着两匹马,一辆马车,三个人,一个是洛瑶,一个是罗玉,另外一个人是夜天逸。距离得太远,看不到三人脸上的神色,但夜天逸前来送行,也不令她意外,毕竟洛瑶和罗玉的身份摆在那里。 落下帘幕,任马车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马车来到近前,还没停稳,罗玉便跑了过来。 容景挑开帘幕缓缓下车,将云浅月拉下车,笑道:“罗公子与半年前相比,也没什么变化!” “谁说的,本公子长高了!”罗玉反驳了一句,张开双臂就要抱云浅月。 容景轻轻一拽,将云浅月避开她,她顿时瞪眼,“要不要这么霸道?抱一下都不可以?她可是我的……”猛地顿住,对容景道:“看见你就不顺眼。” 容景微笑,“幸好罗公子今日就离开了,可以不用再看见我。”话落,他看向夜天逸,声音温浅,“摄政王来得好早!” “也刚来不久!景世子气色不错,想必昨夜休息的好。”夜天逸话虽然是对容景说的,目光却落在云浅月脸上,颜色极沉暗寡淡。 “摄政王气色也不错!”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盯着云浅月,不再说话。 云浅月当没看到他,以及他的脸色,对洛瑶和罗玉道:“一路小心!趁着天早,就不必话别了,启程吧!” “我以为你该带一坛酒来我们共饮之后再让我离开。”洛瑶笑了笑。 “好酒不是应该好日子才喝吗?你放心,我和容景大婚之日,你备厚礼来贺,我一定陪着你一醉方休。”云浅月笑道。 “你陪着我一醉是极好,恐怕某人该受苦了!你说的这个似乎不作数,不如换一个。它日我再来天圣,或者你去东海,你我荒废一日,共同一醉。”洛瑶笑道。 云浅月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若是醉得人事不省,某人估计会对她抽筋扒皮。点点头,“也好!” 洛瑶看向容景,认真地道:“景世子,不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有本事与本公主论剑一整日的,当年太子皇兄也不过与我论了一日而已。我输的不是剑,而是心。” 容景笑看着她,“公主的良缘不再景这里,它日定然能求得圆满。” “那是自然!”洛瑶自信地一笑,“再会了!” “公主好走!”容景浅浅含笑。 洛瑶翻身上马,对罗玉喊,“玉儿,启程了!” 罗玉不舍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对她摆摆手,他有些闷闷不乐地翻身上马。洛瑶对夜天逸在马上行了个告辞礼,罗玉不理会夜天逸,二人再不多言,两匹马离开送君亭。 夜天逸见二人离开,回身对云浅月道:“母后身体越发不好了,你确定不去看看?” “太后凤体金贵,腹中怀有天子,我可不敢去打扰,万一有个不慎,腹中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摄政王治个对云王府的灭门之罪也不是不可能。敬而远之总没大错,摄政王肩负护国之职,好好看顾太后和天子吧!”云浅月扔下一句话,钻进了马车,帘幕落下,隔绝了她的身影。 夜天逸脸色寡淡得几乎面无表情,他盯着紧闭的帘幕看了片刻,对容景道:“景世子的手段我一直是佩服,知道什么最是伤人,你我之斗而已,你何必将她拉进来?北疆我虽然在乎,但还不敌一个她。还是说才短短一日而已,你便没了较量的能力?不见得吧?” 容景笑笑,“自然不见得,摄政王想要多少日,景都能奉陪。但是让她心疼的事情,我不介意多做一些。摄政王越是如此,她对我越是心疼,对我越是温柔软语,呵护温存。她这样的性子,什么时候懂得温柔过?景还要多谢摄政王成全。” 夜天逸脸色沉下来,“和着景世子一直在用计谋夺她的心了?你如此汲汲营营算计她的心,算计来的到底是什么?本王怀疑你根本就是不爱她,不过是因为荣王府一直得不到云王府的女儿那一点私心而已,你想为荣王府翻盘。” 容景轻笑,点头,“她太不乖,也太不让人省心,若是不算计还真不行。至于荣王府先辈们的事情,我到还未曾放在心里看在眼里,觉得不太值得。”话落,他不欲再多说,上了马车,帘幕落下,温凉的声音传来,“这两日实在太累了,景今日告假,朝中之事摄政王处理吧!” 弦歌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夜天逸看着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向城里走去,抿着唇,脸色清寒。 车中,云浅月瞪着容景,伸手去挠他心口,“来,景世子,让我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这么能算计?我何时不懂得温柔了?” 容景伸手抓住她的手,笑道:“你自然是温柔的,但你的好,我当然不能告诉外人。”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靠在他怀里,问道:“你今日告假了呢!想怎么过?” 容景想了一下,柔声道:“带你去北山梅林看梅花如何?这天又飘雪了,雪中梅花别有滋味,我们可以在梅林中论剑,让我也领教一下浅月小姐的高绝剑术。” “你不累?不再府中休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云浅月瞥他。 “摄政王不是说了吗?我是在算计你的心,哪里是累了?我是故意累,让你看着心疼我,好对他在乎的北疆出手,我自己对北疆出手的话,你不舍北疆的百姓,反而对我心生不满,若是你自己的出手的话,就不同了。夜天逸能倚仗的,也就是你们共同建立的北疆,你对北疆有着深厚的感情,如今你都有要对北疆出手的想法了,他这回更明白你的心里不属于他了,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属于了。”容景笑意淡淡,“攻心之策,才是上策,是不是?” 云浅月看着他,望尽他眼中一片温凉,她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受不住了,还嘴硬!”话落,她对弦歌吩咐,“不去北山梅林,回府吧!某人需要喝鸡汤、吃燕窝,炖王八,大补一番。” 弦歌憋着笑应声,“是!” 容景“咦”了一声,对云浅月笑道:“你这不是在告诉别人我昨日对你做了什么吗?” 云浅月脸一红,愤了他一口,“思想不正!” “我思想不正好久了!”容景躺下身,将头枕在云浅月腿上,生养隐含笑意地道:“昨日你按得舒服,再按按。” 云浅月将手放在他额头上,轻柔地按起来。 马车一路回到荣王府。 这一日,紫竹院内,果然如云浅月所说,喝鸡汤、吃燕窝,炖王八,十全大补席端上了饭桌,很是大张旗鼓。 但到头来容景就喝了一碗燕窝和鸡汤,剩余的全进了云浅月的肚子。 饭后,容景躺在床上,云浅月兴起了弹琴的兴致,便坐在案前抚琴,是一首《天下》。 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梦中我痴痴牵挂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爱恨也随他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爱恨也随他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爱恨也随他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 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梦中我痴痴牵挂 琴音和歌音唱出,不止紫竹院内的人都放下了活计,听得痴然,荣王府内的人也纷纷痴了,琴声和歌音飘出荣王府,震慑出很远,甚至远在皇宫的议事殿都隐隐听到琴声歌音。 ------题外话------ 今天是1号吧,美人们,手里有票的甩了吧,国庆节快乐!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毒害太深 议事殿内,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不由凝神听起来。 一曲落,琴音歌声歇止,一位酷爱音律的大臣赞道:“真是好词好曲,听声音像是浅月小姐所唱。” “嗯,是她。”冷邵卓点头,他靠近窗边,听得最是真切。 “先皇四十五大寿时浅月小姐一曲《凤求凰》就令人神思俱往,如今这一曲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当真是好曲,虽然直白,但直击人心。”那位大臣赞道。 “情爱之曲而已!”德亲王瞥了冷邵卓和那位大臣一眼。 “德亲王此言差矣,情爱之曲,也有情之大义。意在曲,不再情。”那位大臣摇头。 德亲王脸色冷然,“总之是情爱之曲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 “她大约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应该也未曾想过要登大雅之堂,德亲王无需如此多虑。”冷邵卓不冷不热的驳了德亲王一句。 德亲**想驳回去,夜天逸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住了口。 夜天逸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议事殿内的众人,并没有说话,进了东暖阁。 他进入后,殿内的众人都不再说话,各自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可是大部分人依然久久从琴音歌声中拉不回思绪。 今日,本来是十一公主的生辰,但是先皇大限不足三月,不能兴喜庆之事,她的生辰只能悄悄自己在宫中摆一桌宴席。邀请公宫中未出阁的公主们一起热闹。此时宫中的公主们正都在十一公主处。 云浅月的琴声和歌声传出时,众公主正在叙话,都纷纷停止了说话,凝神静听。 公主们自小都学习礼仪音律,自然是听到这样的琴曲眼睛都亮了,尤其是都未出阁,对琴曲中大胆言情诉爱觉得惊心却有着直击心灵的力量,不由得一时间都听得痴了。 一曲落,十一公主羡慕地道:“浅月小姐定然是在为景世子弹琴,当真羡煞人。” “是啊,以前一直觉得云王府的浅月小姐配不上荣王府的景世子,可是如今种种事情显现,浅月小姐都让人惊艳不已,我觉得天下间再也没有谁比他们更般配的了。”十公主道。 “我也觉得是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别人都不存在,眼中只有彼此。这样的琴曲最适合他们。”九公主道。 “但愿我们将来也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可以琴瑟和鸣。”八公主忧愁地叹了一句。 “不过是一首淫词艳曲而已!还不值得你们如此推崇。”六公主忽然冷哼一声,寒着脸道:“她未婚女子之身,却不要脸地住进了荣王府,还弹出这等曲子,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众公主都看向六公主,知道她和云浅月结怨,都噤了声。 “如此大气没有半丝淫邪污秽的曲子,怎么能是淫词艳曲?六姐,你做不出来,唱不出来,弹不出来,就要说别人?依我看着就挺好。妹妹客居荣王府,一直清清白白,天下人都欢喜她与景世子真心相爱,何来耻笑之说?依我看,这曲子不出明日便传遍天下,人人来唱,自古情深意重,有何错之有?”七公主脸色微沉地反驳六公主。 “清芜,你忘了你姓什么?到底是谁的妹妹?”六公主沉下脸。 “嫁夫随夫,我姓云。六姐姐从祖嗣祠堂出来之后不但没修身养性,这脾性和火气却是越来越大了,实在不好。”七公主慢慢地道。 “我脾性不好也用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别以为你嫁入了云王府就有了撑腰的了。云王府照云浅月这个嚣张的样子,指不定哪日犯了罪,被诛灭九族,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得跟着陪葬。”六公主声音尖刻。 “若是云王府有难,我身为云王府的儿媳,自然与云王府与夫君一起受难,这个六姐姐就不用提醒了。应该我提醒一下六姐姐眼睛别总盯着别人,还是关心自己的婚事儿为好。本来南梁和天圣联姻,应该你是最合适婚龄之人,可是七哥和德亲王选中了德亲王府的小郡主,为什么?自然是六姐你的名声不好,品行尖刻,别说南梁睿太子不娶,东海玉太子不要,就是这京城府里的大家公子也都对你敬而远之。你就不曾反思?”七公主不咸不淡地道。 六公主腾地站起身,勃然大怒,“夜清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如此!”六公主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即便被怀孕折腾得脸色有些白,但略施脂粉,神色平静端庄,看起来比六公主要稳重高雅。 “我今日撕了你个贱蹄子!”六公主走上前,扬起手就要打七公主。 七公主坐着不动,门外有两个婢女冲进来,一左一右轻轻松松架住六公主,看其速度和身手都是身怀武功之人。正是云浅月拨给西枫苑的人。如今七公主怀孕了,她贴身侍候的人更是出类拔萃选出来的。 “你们放开我!下贱婢子,敢动本公主,要你们的脑袋!”六公主挣脱不开,恼怒地叫嚣,“来人,将这两个下贱婢子拖出去打杀了。” 外面有六公主带着的人冲了进来,就要对那两名婢女动手。 那两名婢女轻轻挥手,进来的人便被打了出去,惨叫声一片。 六公主怒目而视,“你们反了不成?” 架着她的两名婢女无动于衷。 “夜清芜,你敢对你姐姐动手,你学的诗书礼仪都喂狗了?”六公主瞪着七公主。 七公主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没动一下,淡淡道:“六姐姐太暴躁了!我的诗书礼仪暂且不评论,但你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出言污秽,对亲妹妹动手,这就是你的诗书礼仪?” “叫她们松手!”六公主挣脱不开,恼怒地看着七公主。 “今日是十一妹妹的生辰,我不想生事搅了她的好日子,六姐姐也不要再生事了。”七公主淡淡丢出一句话,对那两名婢女摆摆手。 那两名婢女立即放开了六公主,但没有离开,而是退回了七公主身侧。 六公主沉着脸活动了一下手臂,冷冷地看着七公主,“七妹妹好本事,当了云王府的世子妃就是不一样,连两个下人都是身怀高强武功。” “这是月儿怕我受人欺负,特意给我选的。”七公主淡声道。 六公主冷笑一声,“云离将云浅月这个妹妹当成了宝贝,怕是比你这个世子妃还在意吧?你得意什么?”话落,她坐了下来,“都说高门大院里尽是龌龊之事,指不定云离也喜欢云浅月呢!云浅月招惹男人的本事谁不知道?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七公主气得站起来,扬手就给了六公主一个巴掌,“啪”地一声脆响,极为清脆。 六公主的半边脸顿时肿起来一个红包。 六公主尖叫一声,站了起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七公主,“你竟敢打我!” “为姐不尊,不敬,不爱,口出脏言,心思龌龊不堪,我不打你打谁?”七公主冷冷地看着六公主,“云离是我夫君,云浅月是我小姑,你这样侮辱他们,你若不是我亲姐,我便打杀了你又如何?” “你还想打杀了我?夜清芜,你本事了啊!别仗着你有两个会武功的婢女,便能无法无天,我是堂堂公主,如今是七哥掌权为摄政王,你想要杀我,还没那个能耐!”六公主大怒,“这个皇宫轮不到你一个嫁入了云王府的外人放肆。” 七公主眼睛眯起,对身后一挥手。 两名婢女顷刻间抽出宝剑,齐齐架在了六公主的脖子上,冰凉森寒的剑身带着浓浓的杀气。谱一出销,整个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寒了一分。 六公主面色一变,但还是佯装镇定,“夜清芜,你敢杀了我,七哥要你好看!” “是么?”七公主浅浅一笑,“我若是不怕七哥要我好看呢?刑部天牢我住了一个多月,后来还是七哥去亲自接了我回来。我今日若是杀了你,顶多再住的是刑部天牢而已,没准杀了你之后月儿就进宫,我能安然无恙回到云王府呢!不是连六姐姐你也说月儿张狂嚣张,云王府如日中天么?盛名之下,这等杀人越货之事,也是小事儿而已。” 六公主脸色一白,愤怒地道:“夜清芜,我以前竟然看错你了,你才是那最狠之人,母妃失踪了数月,你跟无事人一样,如今要杀亲姐,你好本事啊!这些年我怎么竟然没看出来我们皇室还养了个白眼狼,口口声声是云王府的人,那你如何还站在皇宫,坐在这里,别忘了,你站的地方,坐的地方,脚踏的天圣京城每一寸土地都是夜氏的。” “是夜氏的土地又如何?百年前,云王披甲上阵杀敌数十次,更曾于乱箭之中救回奄奄一息的始祖皇帝,其它忠君之事不胜枚举。若没有他,始祖皇帝没准不得天下之前便已经死于乱箭之中。夜氏的天下不是始祖皇帝一个人打下的,而是荣王、云王、德亲王、孝亲王,四大王府和百万士兵用血肉之骨打下来的。我嫁入云王府,是云王府的儿媳,我愿意用自身回报云王府忠君之心。有何错之有?六姐姐,身为夜氏女儿,做得当是为夜氏争荣之事,可是你呢?你所作所为自己可曾思量?”七公主言辞犀利地看着六公主,“别以为顶着公主的光环你便高贵了” “你……”六公主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我怀有身孕,今日又是十一妹妹生辰,不想杀人,让六姐姐见见血吧!”七公主坐下来,淡淡道。 “是!”两名婢女齐齐出手,六公主的脖颈顷刻间一左一右被划了一道口子。 六公主疼得大叫一声,脖颈两侧顿时有鲜血冒出来,她伸手去捂,两手都是血,她面色大变,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人,送六公主回宫,请太医去六姐姐的宫中看诊。”七公主对外吩咐一句。 侍候六公主的人立即进来,大气也不敢喘,连忙将六公主抬着走了出去。 众公主们都惊呆了,鸦雀无声。 “众位姐妹,清芜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今日六姐姐侮辱我夫君小姑,我忍无可忍。若是换做你们,她这等尖酸刻薄之人,是否也与我一样予以惩治?”七公主看向众公主。 众公主对看一眼,对于平日里六公主跋扈也是不喜不满,而七公主待人要和善得多,更何况云离与云浅月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血脉相连,六公主这样的确言语污秽,若是云浅月在这,今日没准就真杀了她,景世子也是不饶她,纷纷点头,“七姐姐(妹妹)说得是!” 七公主笑了一下,不再言语。众公主们在宫中也都是见惯争斗流血之事,很快就镇定下来,走了六公主,反而更是和睦起来,一时间和乐融融。 不止是皇宫议事殿、以及十一公主处,京中各府邸也都听到了琴音琴曲。各府的夫人小姐甚至丫鬟婢女小厮们都纷纷听入了神。这个时代对女子虽然开放,但是也有着根深蒂固的束缚思想。云浅月那样的女人是独一份的特例,而大多女子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的话都有一众随从,这样的琴曲,激发了她们对内心的渴望和幻想,有聪慧者,记住了词曲,在云浅月琴曲落下之后,便开始吟唱起来。 一时间,京中各处飘荡着歌声。 而荣王府紫竹院,云浅月弹罢一曲之后,回头笑问容景,“如何?” 容景轻笑,眸光温柔,“明日我上朝,大约会收到堆积如山弹奏你的奏本。” “你只想到会收到关于我的弹奏?”云浅月挑眉,想着刚刚她刻意没收敛内息,琴音和歌音自然传了出去,朝中那些刻板的老古董们自然看不惯听不惯,不过她不觉得能**出她什么,无非是淫词艳曲之类的,对她来说不疼不痒。 “过来!”容景笑着对云浅月招手。 云浅月站起身,走了过去。 容景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上了床,贴在她耳边低声温柔地道:“只为你袖手天下怕是做不到,但我能给你一片乐土。” 云浅月扯开嘴角,佯装矜持地问:“那片乐土多大?” “大小不好说,但你容身够了。”容景笑道。 “好吧!那小女子终身就托付给公子了,公子一定不要辜负妾身。”云浅月好笑地道。 容景低头吻向她的唇,含住她红粉娇嫩的唇瓣,柔声道:“定不负卿卿拳拳之意。” 这一日,荣王府其乐融融,温馨处处,柔情意浓。 这一日,天圣京城万人争相传唱不知名的曲目。 这一日,皇宫议事殿气氛压抑,无**声交谈,本来该请示容景的奏折,都送去了东暖阁给摄政王。摄政王一日未出东暖阁。 这一日,德亲王府还出现了一件大事儿,夜晚时分,德亲王府老王爷突然没了脉息死去。此事瞬间轰动京城。 摄政王夜天逸得到消息急急赶去了德亲王府,夜轻染从军机大营飞奔回京。 消息传到荣王府,云浅月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德亲老王爷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是啊,一直身体很好。我过去看看,你要不要去?”容景起榻,温声问云浅月。 云浅月思量了一下,点点头,“我跟你去吧!” 容景点头,二人着衣,不出片刻出了紫竹院,在荣王府门口坐上马车,向德亲王府而去。 来到德亲王府时,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里面的女眷已经哭声一片。 德亲王府的大管家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立即将人请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红着老眼道:“老王爷今日下午还吃了许多,听到浅月小姐的琴音歌音还批评了两句,明明好好的,不知道为何到了晚上就突然没了气息……” “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都懂得医术,可是查看了?”容景温声询问。 德亲王府大管家立即道:“查看了,竟然都查不出原因,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被重伤的迹象,老王爷身体一直硬朗,如今天寒了,外面路滑,他出房门在府中遛弯的话身边都是跟着人的。这一年来也没得什么病啊灾啊的,谁也没想到怎么突然就没了。景世子,您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原因。” 容景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大管家再不多话,领着容景和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来到后院德亲老王爷处,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有朝中的重臣,其余则是府内的人,都跪在院中哭泣,众人见容景来了,都纷纷避开路。 容景携着云浅月走进屋中,只见德亲老王爷躺在床上,夜天逸和夜轻染、德亲王三人站在床前,德亲王妃、夜轻暖都哭红了眼睛站在远处,其余庶出的没资格进来,都跪在院中。“景世子,你快过来看看,父王这是得了什么病?还是被人所害?”德亲王见容景来到,连忙急急地道。 “弱美人,我和摄政王都查不出来原因,你看看看。”夜轻染的眼睛泛红。 夜天逸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容景颔首,携着云浅月来到床前,几人都让开了路。他给德亲老王爷把了把脉,又各处查看了一下,须臾,摇摇头,“奇怪,似乎心跳是在一瞬间停住,却全身没有任何病痛和被伤害之举。这样的事情当真稀奇。” “连你也看不出来吗?”夜轻染看着容景。 容景摇摇头,“我也看不出来。” 夜轻染眉头皱起,“爷爷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去了?是否是南疆的术?或者是楚家主夫人所用的灵术?除此外,真是别无解释。” 容景摇摇头,“染小王爷应该知道,无论是多么高强的术,都会有痕迹留下。南疆的咒术杀人,是以虫养血而施术,或者最高明的水术也不是无迹可寻,即便南疆的各大禁术,也能探查得出。可是这个没有,而灵术更不可能,灵术用的真气精气,若是有人施用的话,他的面色也会改样,可以如今连面相的模样也没改。” “的确是这样!”夜轻染咬了下唇,“难道就查不出爷爷死因了?” 容景偏头看云浅月,“你见多识广,可是能看出什么来?” 屋中几人目光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知道他指的见多识广是她两世的见识,她看了夜轻染一眼,抿了下唇道:“或许我能知道原因!” 德亲王直直地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你能知道原因?”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死去的德亲老王爷淡淡道:“他应该是猝死。”见众人都看着她,她继续解释道:“猝死是指自然发生、出乎意料的突然死亡,也叫急死。症状是心音消失、呼吸停止、瞳孔散大。” 夜轻染一惊,“爷爷的确是眼瞳扩大。还有这种病?怎么闻所未闻?” “这种病其实在民间很常见,一般仵作验尸也验不出来,所以一般都成了疑案。其实这是因为人体本身某些功能突然停止运行,比如说是心肌梗塞,冠心病。只不过平民百姓们人命如蝼蚁,不被高门望族和贵族大员所重视而已,所以,一直无人研究这等病症。民间流传一种说法叫做天亡,就是指这个了。德亲老王爷就是这样。”云浅月道。 众人对看一眼,都无人说话。 “猝死分为许多种,有的人在之前没有任何先兆,而有的人会有精神刺激或剧烈的情绪波动,有多人之前会出现闷痛、呼吸困难、心悸、极度疲乏,死时,会有昏厥和抽搐,呼吸迅速减慢,变浅,以致停止。心音消失,脉搏消失,瞳孔散大。”云浅月话落,又道:“德亲老王爷近身侍候的人若是都看到他死前有这等症状的话,便是猝死了。” “不错,是这样!”德亲王点点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病,父王他如此硬朗,怎么会……”德亲王妃哭了起来。 “我刚刚回京,还没陪爷爷几日呢!”夜轻暖走到床前,抱住德亲老王爷的尸体,哭着喊,“爷爷……” “既然是猝死,便着钦天监择吉时,料理后事吧!”夜天逸沉声道。 德亲王和夜轻染沉痛地点点头。 德亲王府很快就搭建上了灵堂,德亲老王爷年岁本来就大了,寿衣等物事儿都是早就有准备的,古人都行早准备身后之事,所以,他虽然是急死,但是德亲王府到不显忙乱,井条有序地准备起来。 容景和云浅月待搭建好灵堂,给德亲老王爷上了柱香,便离开了德亲王府。 马车上,云浅月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人命之事,真是旦夕之间。” 容景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所以你要爱惜自己,保护自己,好好将养身体,你要知道上次你昏倒在我门前,将马累得口吐白沫而死,我吓到何种地步了。” 云浅月点点头,回抱容景的腰,“我知错了,再没有下次。” 容景“嗯”了一声,玉容在昏暗车厢里淡而浅,“云爷爷身体也不好,德亲老王爷死了,他心里必定难受,我们去云王府一趟吧!” 云浅月点头。 马车来到云王府,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径直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天色已黑,云老王爷的院子漆黑一片,没掌灯,云浅月心下一紧,刚要喊,见玉镯从屋内迎出来,她立即问,“怎么回事儿?爷爷呢?怎么没掌灯?” “景世子,浅月小姐!”玉镯给二人见礼,连忙道:“老王爷听说了德亲老王爷的事情,心里不舒服,犯了头疼,吩咐奴婢不要掌灯,如今在房中坐着呢!”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 二人进了屋,果然见云老王爷坐在床上,云浅月走到桌前掌上灯,不满地道:“糟老头子,做什么如此吓人?我还以为你等不得抱重孙子和重外孙子了呢!” “臭丫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云老王爷脸色不好,瞪了云浅月一眼,似乎也没多大力气,对容景问,“你们刚刚去了德亲王府?那个老东西怎么没的?” “是猝死,也就是天亡。”容景将云浅月的话解释了一遍,话落道:“这种事情虽然百姓中居多,但是这些年来天圣京城还是只此一人。” “这个老东西,死得也真是突然。我还以为我们四人众人我先死在头边,没想到是他。到被他赶了个先。”云老王爷骂了一句。 云浅月顿时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活得好好的,拐杖打人有力气的呢!有本事你活个万寿无疆,这种事情抢什么先?” 云老王爷忽然乐了,骂道:“臭丫头,人老总有一死。这是早晚的事儿,哪里有什么万寿无疆?”话落,又对她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是早早的想办法摆平夜天逸那小子大婚才是正经,我老头子好抱重外孙子。”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容景笑着点头,“云爷爷说得是,我会尽量快一些。” 云老王爷满意地点点头,对二人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没了一个老东西而已。我们这种老东西活着也没什么大用处了,死了也未天圣节省些粮食。” “从你这张嘴里,没好话吐出来,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地活着,否则被想看重外孙。”云浅月横了她一眼,拉着容景往外走。 云老王爷笑着骂了一句。 二人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正巧碰到七公主和云离来。 今日宫中十一公主处发生的事情容景和云浅月自然得到了消息,云浅月到没说什么,从六公主嘴里能吐出好话才怪了,不过她赞赏七公主,终于不再是以前隐忍的小丫头了,云王府世子妃和她当家主母的身份让她成长了。而容景眸光沉了一分,说了一句,“六公主是该嫁了!” “景世子,妹妹!”云离大约也知道了十一公主处的事情,脸色较寻常不是太好。 七公主给容景见了礼,便拉住了云浅月的手,对她道:“爷爷怎么样?我们听说了德亲老王爷的事情,担心爷爷,便过来看看。” “爷爷没事儿,好着呢!活个千秋万载的。”云浅月道。 七公主宽了心,看了云离一眼,见他没说话,对云浅月又道:“今日在宫中十一公主处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哥哥从听说后脸色就一直难看。我劝了他一番,也不管用,如今你来了,你是妹妹,说说他。” “六公主就是个疯子,你理会她做什么?你是我哥哥,我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血脉相连。”云浅月上前一把,伸手捏了捏云离的脸,“来,笑一个,板着个脸真难看!你再这样下去,****该不待见你了。” 云离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 “这就对了嘛!”云浅月缓缓道:“给你说个故事。有一个人叫做苏东坡,他与禅师论道时突起玩心。对禅师说在他眼中,禅师就是一堆牛粪。而禅师并未大怒,反而一笑,说在他眼中,苏东坡就是一朵鲜花。佛家有云,心中有即眼中有。就如六公主,她心里龌龊肮脏,才有如此话语,比牛粪而不如。我们又何必与心里装着大粪的人一般见识?更何况****已经教训了她,再有下次的话,见血便是小事儿,我看她可以不用活了。” 云离眉眼的沉郁散开,笑着点点头,“是我愚钝了,妹妹受累。” “受累的不是我,而是****。你心情不好,她也忧心。”云浅月笑了一声,拉着容景离开,“你们进去吧,爷爷还没睡,我们回府了!” 云离和七公主点点头,目送容景和云浅月联袂离开。 上了马车,容景忽然轻笑,“云浅月,何时荣王府成了你回府了?” 云浅月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扶额,叹道:“受你毒害太深啊!没过门竟然先将你家当家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话落,她询问道:“要不我下车?不能总是住去荣王府了!” 容景好笑,抱住她,“算了,你能有这个意识也不枉我日日为你辛苦暖床。” ------题外话------ 国庆节苦兮兮更文,手里有票的亲,我需要乃们的动力,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四十八章 夜观星云 云浅月闻言偏头看了容景一眼,想着他体寒,谁给谁暖床还说不定呢! 马车回到荣王府,二人进入紫竹院,紫竹林隔绝了由德亲王府传来的哭声。 这一夜,德亲王府灯火通明,老王爷急死,子孙数代为其守灵,许多朝中文武大臣亦是彻夜守在德亲王府未曾离开。 钦天监的官员在夜天逸的吩咐下为德亲老王爷下葬择选良辰,钦天监官员一律言:明日正是良辰,若不下葬,便会有七日之煞,天干火,属阴,祭亡灵,天亡者不宜久候棺木。于是,德亲老王爷出殡之日匆匆定于第二日。 第二日,夜天逸吩咐免朝一日,朝中摄政王为首所有官员为其送葬。 五更十分,容景醒来,缓缓起身,云浅月同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她一眼,温声询问,“今日是否跟着去皇陵为德亲老王爷送葬?” 云浅月摇头,“不想去了!” “你昨日也去过了,就在府中休息也无不可。”容景点头。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穿戴妥当,出了紫竹院,前往德亲王府。 云浅月睡不着,便起身,穿戴妥当去院中的紫竹林练剑,那日和洛瑶论剑受益匪浅,她从小得了她娘留给她的凤凰真经后习武,主要修习的是内功,对于剑招之式涉猎不深,洛瑶所学则是真正的剑道。 半个时辰后,她招呼站在一旁看她的青裳、凌莲、伊雪三人道:“你们一起上来!” 三人闻言立即各自拔出腰间的佩剑上前,顿时紫竹林内亮起四道寒光。 大约一个时辰后,三人败下阵来,手中的剑先后脱落,云浅月收了碎雪回销,笑道:“以前一直不曾觉得剑之妙处,从和洛瑶论剑,方才发觉,剑竟然可以修身养性。” “小姐这剑看着棉柔,但剑气实在霸道。我们三人联手,也是不敌。”凌莲喘息道。 “是啊,尤其是小姐不按常理出牌,让我们探不到虚实。”伊雪也喘息着道。 青裳捡起地上的剑,笑着道:“我曾经见过世子练过一回剑,当真是剑出销,紫竹林万页皆落,可惜就那一次,以后再没得见了。” 云浅月挑眉,“什么时候?” 青裳想了一下道:“似乎是五年前吧!”话落,她看了云浅月一眼,“那一日奴婢记得是七皇子离京的前一天,世子去了一趟灵台寺,回来之后便险些毁了这片紫竹林。”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离京前一天带着她去了灵台寺,那一日容景是跟在他们之后去的。应该是与她和夜天逸那两封放在普善大师手里的信有关。点点头,问道:“是怎样的剑出销,紫竹林万页皆落?” 青裳那期间,手腕抖开,宝剑顷刻间出销,一缕捡起飘香前面,两株紫竹的叶子唰唰而落,她收回剑,对云浅月道:“奴婢剑气短浅,只能让这两株紫竹页飘落,世子也是这样,但就可以让整个紫竹林的叶子飘落。” 云浅月皱眉,嘟囔道:“那个家伙原来五年前就有如此功力了!” “小姐,您现在能吗?”。凌莲感兴趣的问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大片的紫竹林,虽然是冬天,但紫竹林似乎没有冬天,如一片紫色云被,她道:“不知道呢,也许能吧!” “要不您试试?”伊雪兴奋地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道:“万一成功的话,这一片紫竹林可就光秃了!” “光秃了到不怕,万一给毁了的话,可就没有了。”青裳看着云浅月,话落,忽然一笑,“不过若是小姐毁了也不怕,世子会再重新种上的。” “还是算了!光秃秃的紫竹林不好看了!而且重新种上也便不是原来的紫竹了。”云浅月目光看向紫竹林外,只见沈昭正坐在凉亭内,手里拿着一卷书,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疑惑解不开,她笑着走过去。 三人对看一眼,也跟了过去。 沈昭见到云浅月,连忙起身见礼,“浅月小姐!” 云浅月点点头,坐在木椅上,笑问,“沈公子可有什么难解之惑?” 沈昭一怔,看云浅月含笑看着他,他恍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欲为官,却方觉四目盲顾,前所以为是光耀门楣,可是如今却不尽然,我没了方向,浅月小姐可为吾解惑?” “为何如今四目盲顾?”云浅月笑问。 “来京城数日,深以为朝中水深,天下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吾之光耀门楣,渺小微不足道。”沈昭道:“景世子书房涉猎百家,我却独独找不到我所倚仗之言。想为德者,但何为大德德者?我却不知。” 云浅月忽然笑了,“原来是这个。” 沈昭看着云浅月,点点头,一双眸子尽是迷茫。 云浅月想着他自小生存在山野,涉猎之书虽然多,他本人亦是刻苦好学,但所思所想还是受局限,如今来了天圣繁华之地,而身处落脚的地方又是荣王府,可谓是天下至权利中心,而容景又有心培养他为助手,所以,他的书房为他打开,百家学著为他开阔眼界,同时外面的时局他能碰触到贴近的深度,所以一下子冲击了他的大脑,使他对自身的追求陷入了迷茫,这是必然。她笑道:“也许我真可以为你解惑。” 沈昭眼睛一亮,对云浅月恭恭敬敬一礼,“请浅月小姐赐教!” “赐教到不必,我们可以谈一下。”云浅月笑道:‘我们先说说百家学说。如儒家行“仁政”,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精神是“以义制利”,以“仁爱”为怀;孟家行民主,延续了“儒”的思想。言:“诚者,天之道也。”;墨家行“兼爱”、“尚贤”、“节用”;道家主张“少私寡欲”、“道法自然”;法家主张“废私立公”等。这些都是一种弘扬的思想。’ 沈昭静静听着。 “这些百家看着不相合宜,各执一词,但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他们同时都是一个时代下的产物。他们之所以产生,是与一个时代的大背景有关。无论是儒家、道家、墨家,还是法家,阴阳家、杂家、纵横家等,他们都有着那一个阶段产生和存在的必然性。”云浅月看着沈昭,姿态闲散,声音却冷静清晰,“那个时期,各阶层的结构急遽变化,各国矛盾异常尖锐,兼并战争接连不断,文人墨士纷纷游说各自思想以求为当权者所用,所以,才兴起了百家。” 沈昭点点头。 “看百家,寻找你自己能倚仗的言论,不如切合当今天下才辨出自己的一行之言。当今天下,天圣泱泱大国,百年沉浮,它历经最辉煌繁华的始祖太祖高祖,那个时候,大国繁荣,附属小国岁岁纳贡,不敢望其项背。高祖之后小国历经七八十年休养生息,日渐壮大,国富兵强,而大国百年以来,官员多奢腐,贪图享乐,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诸多弊端纷纷露头,东墙倒了刚补上,西墙又坍塌。隐隐有压制不住附属小国倾兵之势。”云浅月淡淡道:“所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发展的使然,旧的腐朽,终究要摧毁,就像是枯木,只有砍断,才能在原地植出新木。亦是一样的道理。” 沈昭迷惑,“照浅月小姐这样说,天圣要倾塌?别无可救了?可是一旦倾塌,数百万百姓们岂不是要遭受战火?殃及黎民?” “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可是如今就好过了?外面土地遍地冻死骨,而京中有多少官员在先皇孝期未满便私下里朱门酒肉,歌舞升平?”云浅月挑眉,“德者,要先天下之德而德,忧于天下事,再忧于身后名。可是自古有几人做到?做到的都是圣人。而自古以来,能够称之为圣人者,寥寥无几。” 沈昭不再言语。 云浅月看着他,笑问,“沈公子如今想成为大德德者,难道是想成为圣人?” 沈昭摇摇头,立即红着脸道:“沈昭虽然有微薄才学,也不过是多读了些圣贤之书而已,从不敢有如此想法。” “那有什么?圣人谁都可以当得。”云浅月忽然笑了,话落,她道:“诸子百家之说,说得是天下,而沈公子忧于天下,却又不想做圣人,那么不如做自己最好。” 沈昭似懂非懂地看着云浅月,“做自己?” “不错!人难得贵在自省吾身,遵从自己本心而为。你心之所想,便是命之所依。”云浅月点点头,话音一转,“若是你非想选一种思想的话,不如就选儒家,虽然我不主张大儒,因为太善,而这个天下,需要善,但不需要过了头的善,凡事要有个度。但他有一个思想到可以一学。那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沈昭看着她,眸光有一丝亮光突破云雾。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云浅月将《礼记·大学》清晰地念出声。 沈昭低头沉思,紧皱的眉峰渐渐散开。 云浅月觉得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她站起身,笑道:“沈公子聪慧,敏而又好学。自然好通透,凡事不必钻牛角尖,一事通,万事皆通。此路不通,还有别路,不要被任何规矩和陈旧的规制固守。人活着,不止要生前身后名,也不止优于天下百姓是为大善大德,主要要做的还是自己。贵在自省,而后清心明目,方可做可有作为之事。” 沈昭脸色亮了几分,忽然抬起头,有几分欢喜地看着云浅月,须臾,他连忙收起欢喜,目光诚然敬佩地对云浅月深作一揖,“多谢浅月小姐提点,沈昭惭愧。” 云浅月笑着摆手,回头对身后的三人道:“我们回去吧!别打扰沈公子温习功课了!” “是!”青裳、凌莲、伊雪三人齐齐应声,赞佩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转身走回了紫竹林,进了紫竹院。沈昭是一根好苗子,容景今日去德亲王府,他没有时间提点他,她便提点他一番吧!他能明白最好,他算是她带出来的,自然不想他误入歧途,将来被人利用。 沈昭看着云浅月的身影进了紫竹林,想着怪不得景世子喜欢浅月小姐,她看起来懒懒散散,看不出哪里好,但是每一件事情由她说出来或者做出来,却都会令人惊异折服。 云浅月回到房间,并不觉得累,便命青裳拿来布,为容景缝制衣服。 这一日,一晃而过。 天色将晚,容景回到浅月阁,见到云浅月为他缝制袍子,眉眼绽开一抹笑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今日如何?”云浅月偏头问他。 “一切顺利,德亲老王爷入住了皇陵。”容景道。 “夜氏的皇陵接连往进埋人,不知道下一个埋得是谁。”云浅月道。 容景笑了笑,伸手环住她,“明日是睿太子和叶公主登基的日子吧!” “似乎是。”云浅月点头。 “别缝了,我们出去赏星云。今夜的天空有星云。”容景放开她的身子,拉起她的手。 云浅月挑眉,“你刚回来,不累?” “不累!”容景摇头。 云浅月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繁星满天,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房门,上了房顶。满天星云如金光闪闪的云被铺满天际。 云浅月看着天空,发现这天际的星云图竟然和那日她和容景与普善大师在清泉水边烤鱼对弈一样,她挑了挑眉,“怎么又是这样的星云图?” “明日两名王者登基,自然是这样的星云图。”容景看着天际笑道:“中兴乱,半壁江山将空。杀破狼,大煞之照。天下倾,江山兴,锦绣华章千古盛世,大吉之兆。是煞是吉,全在人为。” 云浅月眨眨眼睛,问道:“你是那颗星?” 容景伸手一指中天,“那颗!” 云浅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在中天处有两颗星,一颗位于正中间,一颗位于它之下半步,四周群星环绕,两颗星距离的太近,看不出来到底是簇拥着谁,而其中位于下方的那颗星绽放出华光异彩,优胜过于那颗位于中天之星。她问道:“下方那个是你?” “嗯!”容景笑着点头。 “那颗是夜天逸了?”云浅月问。 “嗯!”容景依然点头。 “如今姑姑府中的天子呢?”云浅月在那两颗星的四周找,众繁星各有特点,她看不出来哪一颗是天子之星。 “在后星的腹中。”容景伸手一指一颗光芒极弱的星。 云浅月看去只见那颗星的四周一片惨淡,四周的云图像是荣华宫的幻图,她想到如今皇宫十室九空,她姑姑因为生子果如日渐失去光泽抽吸她的精血,虽然她有一个半月未曾见过她了,但也可以想象她如今的处境,点点头,看向南梁方向最耀眼的那颗星,问道:“那颗是哥哥吧?” “嗯!”容景点头。 她又分别指向南疆和西延方向,“那是叶倩和西延玥。” “嗯!” “东海方向那颗是子书!”云浅月又道。 “嗯!” 云浅月目光转了一圈,转回头,问道,“那我呢?我是哪颗?原来和那日的云图还是不一样。”话落,她伸手指着容景身后一颗小星问道:“那个是我吗?”。 容景摇摇头,“不是!” “那我呢?难道没有我?”云浅月虽然不懂古人的以星云观天象,但是也稍有了解。 “你与我在一起,大约合二为一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也不纠结,她既不是王侯,也不是将相,有没有星云比照也没什么,转了话题问,“那夜轻染呢?夜轻染是哪颗?” “夜轻染么……”容景眸光深邃地看着天空,声音温凉,“今夜子时星云图有变,不如我们看看你到底是哪颗,他到底是哪颗?” 云浅月一愣,“这么说如今我和他没有?” 容景点点头,看着天际,“大半年之前,灵隐大师夜观天象,言贵女星锋芒太盛。那时候你一人便压过了群星。可是半年后,竟然不知所踪了,果然是天际星云变幻,同样是出人意料。” 云浅月皱眉,“难道我要死了?” 容景伸手照她脑袋拍了一下,怒道:“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有我在你身边,你敢死试试。追到九泉之下,也要将你抓回来。” 云浅月嘻嘻一笑,抱住容景的腰,“开玩笑嘛,我的命大得很,阎王爷也不敢收的。走了,我们下去了,看这个做什么。” 容景坐着不动,拉着她的手强硬,“等着,到子时看看。” 云浅月苦下脸,“容公子,没必要吧!你不是会神算吗?哪里用守在这里看什么不靠谱的星云,你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你怀里了。” 容景本来薄怒的玉颜怒意退去,笑了一下,“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要看看。天下星云图每百年显一次,今日是时机,不看的话可惜了。” “天边的星云本来就是一日一变,怎么会是百年变一次?”云浅月嗔了他一眼,“冷着呢!你不回房我回房了。” “不行!”容景往日若是云浅月说冷,他早已经同意将她带回房了,可是今日态度强硬,话落,对下面吩咐,“青裳,给浅月小姐抱一床被子上来。” “是,世子!”青裳在下面立即应声。 云浅月看着他,无语地道:“容景,没必要吧!大冬天的,你还准备让我睡房顶?染寒了怎么办?我可是大病刚好没几日。” “染寒了我再治好你。”容景看了她一眼,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道:“乖,好好陪我待着。” 云浅月见他态度强硬,无奈地住了口。 青裳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用力扔上了房顶。容景伸手接过,将被子盖在了云浅月的身上。云浅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日早上起来就练剑,后来给容景缝制衣服,她有些累了,靠着他闭上眼睛,唔哝地道:“既然你非要看,那么子时喊我,我先睡了,我若是受了寒就怪你。”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景忽然推她,“云浅月,醒来了,星云图出来了!”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虽然她对星云图之说不怎么相信,但心里还是想探个究竟,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见果然如容景所说,星云图变了,天幕冉冉星光,和早先再不一样,她刚看一眼,星云图瞬间又变了一番,她一愣,再看,不由睁大眼睛,须臾之间,天幕又有变化,再之后,天幕似乎在某一刻定型,之后,星云一转,又恢复了昨夜他们初上来房顶时的星云,她愣了几愣,等了片刻,天幕再无变化,她转头看向容景。 只见容景看着天空,神色极淡。 她又看向天空,星云图再无变化,她眨眨眼睛,又揉揉眼睛,偏头问道:“我的眼睛没花吧?” “嗯,你的眼睛没花。”容景收回视线,薄唇抿了抿,忽然一笑。 “果然罕见!”云浅月长叹一声,看着容景道:“闪啊闪的,眨眼之间,你确定你等这一晚上等得值?你看清楚了?” 容景笑着点头,“似乎是看清楚了!” 云浅月撇撇嘴,“那我可不值了,就记得天幕一闪一闪的,闪的我眼睛疼。” “回房去睡了!我为你暖床。”容景轻笑,将云浅月拦腰抱起,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轻轻飘落而下,缓步进了房间。 房中的炭火一直被青裳看顾着,暖意融融。 云浅月吸了一口暖气道:“还是屋里暖和。”话落,她问,“我是哪颗星?” “最亮的一颗。”容景将她放在床上。 云浅月撇嘴,嘟囔道:“当我没看见似的,糊弄人也不该是你这样。” 容景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神色宠溺,抱着她躺了下来,柔声道:“睡吧!”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靠进他怀里,点点头,当真睡去。 第二日,云浅月果然受了寒,醒来之后头昏昏的,容景面无歉意,给她开了药方子吩咐青裳煎药让她喝,这一日让她在府中休息,便上朝去了。 云浅月想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也在房顶待了半个晚上,没染伤寒,而她真被自己这张破嘴说中了,神色怏怏地喝了药,躺在床上休息。 午时,南梁传出消息,昨日夜子时,南凌睿登基,宣布诏书,昭告天下,南梁自即日起自立为国,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再受天圣制肘,国号沿承南梁国制,南梁王得天子金冠,自封南梁帝。 同时,南疆传出消息。同在昨日夜子时,南疆公主叶倩登基为王,封驸马云暮寒为王夫。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南疆自即日起不受天圣制肘,自立为国。内政沿承南疆王族制,南疆王得天子金冠,自封南疆女帝。 伴随着两道圣旨同时传出的还有一则消息,即日起,南梁国和南疆国结盟,南疆帝和南疆女帝愿意义结金兰,肝胆相照,两国邦交,修永世之好。 两道诏书和一则消息传遍天下,天下哗然。 百年前始祖皇帝收服四方藩王部落和小国,小国百年来岁岁纳贡,年年称臣。天圣大国在这一片大陆一家独大,铮铮向荣。百年以后的今日,局面终究被打破,南梁和南疆自立为国,设国号,道永昌,便是彻底脱离了天圣规制之外。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意义,怎么能不震惊天下。 消息传回天圣,朝野同样震惊哗然,但人人心中有一杆秤隐隐觉得今日有此局面并不意外,三年前南梁就已经不再纳贡,而南梁太子南凌睿又是一个不安分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所以,结盟南疆自立,也是早有预兆之事。 但即便是早有预兆,但是朝中一众大臣还是觉得天圣泱泱大国的皇权受到了挑战,附属小国已经骑到大国头上嚣张作福,纷纷请求摄政王出兵,再不能姑息南梁和南疆。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第四十九章 朝野震荡 群臣激愤,金殿上难得呈现一派共同的声音。 无论是摄政王党,还是景世子党,还是德亲王党,还是孝亲王党,或者是云王爷党,都难得意见统一,齐齐谏言出兵灭南梁、南疆。 夜天逸面无表情地听着群臣激愤的请柬,看不出心中所想。 容景颜色淡淡,未发一言,亦让人猜不出是何想法。 群臣说得口干舌燥之后,见摄政王和景世子都不说话,声音渐渐息止,看着二人。其实每个人都心中清楚如今的天圣不适合出兵。今年受水灾天灾不断,百姓们本来就水深火热,若是出兵的话,会增加兵力的粮草和冬衣以及一应所用,花费不是一星半点儿,对如今的天圣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若是出兵能短时间攻陷下南梁和南疆还好,若是攻陷不下来反被制肘或者反被牵制的话,那么持久战下来,就会拖垮整个天圣的兵力和民生。 一改刚刚群臣激愤,金殿内文武百官犹如静寂无人。 许久,夜天逸忽然转头对容景询问,“景世子昨日夜可看到了星云图?” 众人没想到摄政王不谈南梁、南疆自立之事,反而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齐齐一怔。 容景看了夜天逸一眼,淡淡道:“未曾!” “我以为景世子会夜观星象,据说昨日百年一遇星云图,景世子竟然未曾观看吗?”夜天逸挑眉。 “昨日云浅月身体不适。”容景面不改色。 夜天逸脸色微沉,转了话题,“就南梁和南疆自立之事,景世子如何看?” “三年前南梁便不再纳贡,南疆一直为南梁马首是瞻,出现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容景温声道:“天圣百年繁华,再不比以往,连年旱灾,今年又遇大水、大雪、百姓疾苦,名不聊生,实在不适宜开战。天圣皇权受到侵袭是小,百姓命运之事是大,有家才有国,若是因为出兵,天圣百姓最后导致十室九空,那么家不在,国亦不在了。况且,云王爷恭贺南梁的使者队伍如今正在南梁,若是天圣出兵的话,那么南梁也许会先杀云王爷祭旗,跟随而去的天圣护卫几百人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依景世子的意向是不出兵了?”夜天逸挑眉,“你是因为云王府的云浅月而私心不想让云王爷出事儿,还是因为天圣百姓而不想开战?” 容景淡淡一笑,“我想与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摄政王和众位大臣可以想想,是顾皇权,还是顾百姓,若是顾皇权,便出兵,若是顾百姓的话,那么就是不宜出兵。云王爷和数百护卫也是天圣百姓。” “景世子的话说的是若是本王出兵,就是不顾忌百姓了?”夜天逸追问。 “当然,若是摄政王能兵力的赋税和一应所用不从百姓们手中获取的话,出兵也无不可。毕竟摄政王有北疆。北疆今年秋收硕果累累。”容景温声道。 众人眼睛一亮,这才想起来摄政王是有北疆,如今天圣遍地苍夷,北疆是一块沃土。“北疆可以抽调兵力十万。依景世子看,十万兵马配合青山城十万兵马,再从京城派出二十万兵马,四十万兵马是否可以打下南梁的凤凰关?”夜天逸问。 “南梁大将军顾少卿手里有三十万兵权,青山城存兵十万,这就是四十万,南疆叶倩若是相助出兵的话,也会有二十万人马。总共有六十万兵马,四十万兵马对六十万兵马,再加上南梁有一位国师,恐怕不是对手。”容景道。 “若是景世子亲自出兵呢?”夜天逸挑眉,“南梁有南梁国师,天圣有景世子,都抵十万雄兵。” 容景淡淡一笑,“大约有一半胜算,不过摄政王放心让我带兵出征?” 夜天逸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漆黑,片刻后,对众人询问,“众位大人觉得依景世子之言,是否可以出兵?” 德亲王看了一眼容景,又看了一眼夜天逸,沉声道:“景世子虽然有一半胜算,但是你如今身为辅政首相,朝中离不开你,自然不宜由你带兵出征。” “若是染小王爷带兵出征如何?”孝亲王接过话,出声询问,“染小王爷熟读兵法,一直掌管西山军机大营。武艺高强,南梁的顾少卿大将军遇到染小王爷的话,他不见得是染小王爷的对手。” “可是四十万兵马对六十万兵马还是实力悬殊。”德亲王摇摇头,“除非牵制南疆不让其出兵,或者是从各地再加调兵马,可是加调兵马又会加强赋税。” “牵制叶倩出兵恐怕不好办,因为叶霄夺权,叶倩整合了南梁的兵力,南疆如今内外固若金汤,而且又有南疆国舅在,短时间无法牵制。除非利用南疆王夫云暮寒,但是云暮寒据说如今和叶倩夫妻一心,早已经抛却了云王府,恐怕利用不上。”孝亲王谨慎地道,“从各地调兵景世子也说了不可行,百姓们本来就难以饱食,再不堪赋税用来养兵。” “这可就没有办法了!”德亲王看了夜天逸一眼。 “难道我天圣泱泱大国,便要受两个小国骑到头上?”钦天监一位忠于夜氏皇权的老大臣似是极怒,“今日自立之事若是容忍,那么他日南梁和南疆也许会兴兵来犯天圣!” “形势所在,忍一时而已。顾大人不会不知能缩能伸的道理吧?”容景看着那位大臣。 “景世子大善,为天圣百姓着想,我等自然也为天圣百姓着想,但是天圣泱泱大国皇权不容侵犯。”那位顾大人道:“百姓们虽然不能增加赋税,但是可以向富户征粮,或者号召富户娟粮,这是国之大义,维护天圣,义不容辞之事。只要摄政王下一道圣旨,那么哪里会出不来几十万大军的军粮?景世子富可敌国,荣王府一府之粮便以足够。” 容景浅笑,“顾大人太看得起荣王府了!先皇寿宴,我献了十个粮囤之粮,十个粮囤之粮可以是三十万士兵够两个冬天的粮食。顾大人以为荣王府的粮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顾大人顿时一噎,又立即道:“虽然景世子再不能拿出粮食,但是细数天圣朱门大户不知凡几。应征之下,必有纳粮多者。” “顾大人这一计策好是好,但是人皆有私心,富户的粮食恐怕不好上缴。若是好上缴的话,半年前先皇也不至于为了粮食之事日夜焦虑了。”容景道。 “摄政王下一道征粮圣旨,圣旨不可违,若是富户谁不缴纳足够的粮食,藏有私心,便重罪论处。就不信拿不出粮食来。”顾大人激愤地道。 容景笑着道:“若是摄政王觉得可采纳顾大人的意见的话,那么也无不可,总归要尝试一下,顾大人如此爱国,维护皇权不容侵犯,摄政王当该心里甚是宽慰。” 顾大人一时没了声,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面无表情,沉声道:“下圣旨可以,但是向富户征粮不可强行,需自愿上缴。便采纳顾大人的意见吧!出兵之事还要慎重商议,先储备物资为上。” 顾大人闻言退了下去。 众人也觉得向富户征粮之事不可勉强,对南梁出兵要慎重,于是再无异议。 早朝之后,众人回到议事殿,依然如往常一般处理政务。 荣王府紫竹院,云浅月神色怏怏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凌莲和伊雪向她禀告南梁和南疆自立称帝之事,她想着南凌睿瞒得可真好,她在南梁的时候竟然没发现他还有这个想法。不过自立也好,反正三年前已经不对天圣纳贡,差的也就是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下午的时候,云浅月收到南凌睿的来信。信中言他可能不还爹了,云王府不是有云离在吗?也有她在,还有糟老头子,让她看着安排吧!反正当初和玉太子的约定也因为洛瑶离开而作废,他没了洛瑶,又走了个娘被她所用,他扣住个爹,总还不算吃亏。她翻了个白眼,没给他回信。 南凌睿的信刚传来不久,收到了她娘的书信,言她已经到了十大世家所在的桃花林,以少夫人的身份住进了楚家。同时说了南凌睿自立之事,她言道:“借此机会让你爹脱身未尝不可。”,毕竟他不可能总是栓在云王府。 云浅月懒洋洋地看罢信后,同样没回信。 之后,西延玥的书信传来,言西延已经稳定,打算昭告天下,西延和南梁、南疆结盟,同样自立。 云浅月将信撇在一边,依然没回信。 傍晚时分,容景从宫中回来,见云浅月没精气神地躺在床上,对她温柔一笑,“可是好些了?” “你看我好不好?”云浅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容景轻笑,清凉的指尖滑过她温滑如凝脂的脸,有些烫,他扫了一眼她的小腹笑道:“何时竟然这么弱了?以前你是不大生病的,如今这体质真是令人堪忧,云爷爷若是知道,大体又骂你不省心了。她可是等着早日抱重孙子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挥手打开他放在她小腹上的视线,冷哼一声,“我刚病好,本来抵抗力就低,偏偏你还拉着我看什么星云,如今倒好,折腾病了,你还高兴。” “你陪着我看星云我能安心。折腾病了不怕,可以再养回来。”容景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 “躲开,传染给你谁伺候我?”云浅月打开他。 容景板正她的脸,重重地印上一吻,之后离开,笑着道:“我不怕传染,即便传染上,也依然能伺候你。”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伸手一指枕畔,“我娘和哥哥以及西延玥三人都来了书信,你看看吧!” 容景挑了挑眉,伸手拿过信纸,三封看罢,笑道:“夜天逸早猜到了南凌睿会借此机会自立,于是去南梁恭贺的人派了云王叔,这也是意在牵制你。但如今即便他不出兵,南凌睿也不打算还云王叔了,他怕是料想不到。” “他若是知道南凌睿和云暮寒互换之事的话,大约就不会派爹去南梁了!”云浅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缘叔叔就此卸去云王这个身份也是好事儿!无论是南梁国师,还是东海华王,他以后都不再受牵制。” 云浅月点点头,“反正他这个云王当得也窝囊,废了也好。” “云离也大婚几个月了,又有了子嗣,正好接班。”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云离哪样都好,就是没有武功。 “青姨处理了夜天逸派去楚家的人之后,就让她回来天圣一趟吧!你不是要救夜天煜吗?如今天圣朝中一片乱象,夜天逸无暇再理会狱中的夜天煜,正好可以偷梁换柱救出他。”容景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娘的幻容术精妙,想要从刑部大牢救出一个人轻而易举。他不能再在牢里待着了,否则会待废了。” “至于西延,自立也甚好!三国牵制天圣,朝中那些大臣们想要出兵的心恐怕再不敢提了,天圣抽兵应付南梁和南疆就已经困难,若是再加个西延,那么最少又是二十万兵马。天圣应付不来,出兵的念头只能打消,大肆准备兵力以防被三国联手出兵,夜天逸再不会分心对付我,我也该好好休息等着紫竹院的桃花开了。”容景道。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景起身站起来,拿了三封书信走到桌前回信,片刻后,吩咐人传了出去。 第二日,南梁给天圣传来文书。文书言他甚为感谢云王不远千里带着贺礼恭贺其登基,为表对天圣对云王的谢意,朕留云王极其随扈在南梁多住些时日。 文书传到天圣,朝野再度掀起一片喧哗声。 文武百官纷纷指责南梁果然狼子野心,扣留云王,这是出兵的征兆。言筹备军饷迫在眉睫,一定不能让南梁再嚣张张狂下去。 众人还在喧嚣激愤议论,西延传来昭告天下的文书。西延玥重新登基,西延自即日起自立为国,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再受天圣制肘,国号沿承西延历代国制,得天子金冠,百官万民齐齐拥护,自立为西延帝。西延帝和南梁睿太子交好,愿意与南梁达成盟约,三国自此兄弟姊妹一家,共同进退。 这一道诏书传来,朝野震荡。 群臣一改早先的激愤昂扬,如容景所料,鸦雀无声。 夜天逸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德亲王、孝亲王满面愁容,脸上再无光泽。 夜轻染为德亲老王爷守了三日墓穴,今日方才上朝。他三日未曾休息,脸色苍白,本来要说什么,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文武百官大惊,齐齐看向倒地的夜轻染。 德亲王疾奔到夜轻染身边,将他抱起,脸色发白地大声呼叫,声音都是颤抖的。 夜天逸站起身,几步来到夜轻染面前,伸手扣住了他的脉搏,之后脸色稍好,对六神无主的德亲王安慰,“德王叔不必担心,他是因为德老王爷病故伤心过度,淤血不畅,又劳累过度所致的昏迷,休息数日就好。” 德亲王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那一瞬间,他以为夜轻染也和德亲老王爷一样。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承受不住,连忙吩咐人将夜轻染送回府修养,并且吩咐人看好他。 群臣跟德亲王一般想法的也颇多,见夜轻染没事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天圣老一辈的将军都已经指望不上,凤老将军数月前死了,陈老将军是四皇子祖父,陈氏一族都不能再重用,而文大将军以前是夜天倾派系,如今也早已经没有实权,不能重用,朝中新一辈的武将也就只有夜轻染和容枫二人了,其余人都兵法谋略不及二人。夜轻染若有事儿,这朝中的武将便又少了一员。 夜轻染离开后,大殿内再度陷入沉寂。夜轻染如今病倒,出兵也再无可能了。即便他不病倒,三国的兵力加起来,也不是如今的千疮百孔的天圣能够抗衡的。 许久,夜天逸看向容景,“景世子对三国联盟又何看法?” 容景面色清淡,“先皇在世时怕是也没有想到三国会联手建立盟约!为今之计,只能稳住朝局,不可与三国硬碰。” “本王记得染小王爷曾经有一条胭脂赤练蛇被月儿拿走去了荣王府,景世子出手救了当时本来身中紫草之毒的孝亲王府三公子,也就是如今的西延帝西延玥。照这样来说,浅月小姐和景世子对西延帝有救命之恩吧?”夜天逸看着容景,眸光青黑,“论起交情来,西延玥与南凌睿的交情怎么也不及与景世子与月儿的交情,本王不明白了,为何西延玥与南凌睿结盟,一起对付天圣?而不顾念如今身为丞相的景世子,扣押云王,而不顾及月儿。就我所知,睿太子与月儿的关系也是极好,是否这中间有什么本王和众位大人所知道的事情?” 众人闻言都看向容景,南凌睿住在云王府与云浅月交好的事情这京中人人皆知,但是西延玥的事情却是不知,或者有人知道也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夜天逸如此说,都心下微惊。 “自古私交向来抵不过国之大义。想必摄政王应该明白。夜轻染和云浅月私交以前是好,但是涉及到皇权的时候,他还不是毫不犹豫地维护皇权?他帮了摄政王无数次,摄政王最是清楚吧?所以,以此推来,我和云浅月与西延玥和南凌睿的交情又怎么抵得过家国的利益?”容景声音温凉,“再说天圣怏怏大国,南梁、南疆、西延三国没自立之前,便都是天圣国土之下的臣王,同僚之间交好,也无可厚非,那些都是以前之事,摄政王曾经三年前不是也与叶公主有交情吗?而是交情甚深,可是如今她不是也自立为帝了?摄政王质疑我,为何不曾想过自己?” 众人心思瞬间被扭转,觉得景世子之言有道理。 夜天逸眼睛眯了眯,“月儿心思通透,才华堪比男儿,不如将她叫上金殿来,看看她有何想法。云王叔之事事关云王府,他身为子女,定也是忧心云王叔安危。”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让浅月小姐一个女人上金殿议事?他们可没忘记数日前她毁龙椅之事。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道:“她病了!在府中养病,况且她虽然出入过议事殿,也出入过金殿,但都不曾议过事。摄政王要喊她来也不是不可,但没有一官半职,她站在这里恐怕不妥。” 众人再次惊了,景世子的意思是在给浅月小姐讨官? 夜天逸忽然笑了,“自古以来便不曾有女子封官授爵,更不曾有女子站在这朝堂之上。景世子的意思是先开这个先例?” “景倒是没有想法,若是摄政王有,也无不可。”容景淡淡一笑,“议政她虽然不喜,但大约是乐意时刻见到我。” 夜天逸脸色蓦然一沉,“景世子,你别忘了先皇的遗诏和我手中的婚约。本王和月儿自小定有婚约,你难道真要行抢夺之举?做那拆散人姻缘的不义之人?” “摄政王此言差异,先皇的遗诏只有一份,两份空白,算是一纸空谈。而婚约之事当初也是建立在皇室和云王府历代婚约的祖训基础之上而设立,如今祖训早已经被废除,这婚约之事也便没了根据。”容景淡淡道。 “没了根据?本王手里有云王妃的信物。难道月儿要置先母遗愿而不顾?”夜天逸冷笑,“景世子,两方交换信物之时,先皇言明,若是一方不悔婚,另一方便不得悔婚。如今先皇驾崩,云王妃早已故多年。这婚约已成定论,再无人可更改。” “无人可更改?不见得!”容景笑了一下,“摄政王,这里是朝堂,婚姻之事总归是私事,拿在这里来说不甚妥当,还是继续议政吧!” 夜天逸沉下脸,对群臣挥手,“此事待染小王爷醒来再议。退朝!” 众人齐齐对着最上首本来放龙椅的位置拜了拜,之后走出金殿。喊云浅月上金殿议事之事便不了了之。 云浅月在荣王府得到朝堂上让她上殿议事的消息时笑了笑,并没在意。因为三国自立,夜天逸颁布圣旨向富户自愿征粮,不止朝野动荡,一时间天圣的百姓们也人心惶惶,征粮意味着兵战要起,不少人纷纷前往京城避难。 第二日,夜轻染依然昏迷不醒,并未上朝。 夜天逸颁布了一纸诏书,封锁各个城门,严密控制过往人量,无疾病求医得官府文牒者,不得私自迁移。圣旨一下,打断避难的人纷纷被压住了念头。 虽然人流是空置住了,但是更造成人心恐慌。 第三日,夜轻染醒来,撑着病上了朝。赞同容景所言,忍一时之气而已,大丈夫能缩能伸,大国也当能缩能伸。不止不出兵,相反还要送一份贺礼去给自立的三国。 群臣震惊,这等于是向自立的三国买了个好,但是三国会不会承这个好就难说了。 夜轻染言,若是三国不乘这个好也没关系,那么就开战,如今天圣百姓和士兵都无征战之心,天圣首先挑起战争,只会疲于军民,但若是天圣退一步之后,三国依然开战的话,那么就是欺人太甚,到时候不止是朝中百官受不住,天圣国土有爱国之心守护家园的百姓也会被激发,到时候即便是兵力不足以应对三国之兵,也不怕了。 群臣听了夜轻染所言,觉得言之有理,一时间纷纷赞同。因为再没有别的更好之法,如今仗还没搭起来,百姓们就慌了,这若是打起来,可想而知,但是退一步就不一样了,百姓和军队的士气都需要激发和鼓舞。 至于送什么礼,容后再议。 于是,第四日,夜天逸又颁布了一纸诏书,言三国自立是征得天圣同意之举,天圣会准备三分贺礼送去南梁、南疆、西延恭贺新帝登基。百姓们安守田园,不必惊慌。 诏书被印制了数万份,不出三日便传达到了天圣各个城池州县。百姓们看到诏书之后安定下来。 南梁、南疆、西延三国收到诏书之后,都承了天圣人情,纷纷回应,言与天圣比邻和睦相处,未曾有想兴兵之举。但是云王依然作客南梁,南凌睿并没有放他回来的打算,云王爷除了关于南凌睿退婚夜轻暖的婚事儿传回一封书信后,也再无书信传来。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南梁扣押了云王,也同时阻断了其通信。 这样过了两日,夜天逸选定了贺礼,派人分别送去南梁、南疆、西延。 夜轻暖忽然闯进了金殿,跪地请求夜天逸,言她愿意作为贺礼被送去南梁皇宫。 德亲王府的小郡主此言一出,震惊了文武百官,包括她的父亲德亲王,她的哥哥夜轻染。德亲王没说什么,夜轻染勃然大怒,将夜轻暖就要扔出金殿。 夜天逸挥手阻止了夜轻染,问夜轻暖有何原因,夜轻染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南凌睿送给她的木剑,并且说明了五年前在暖城之事。 群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顿时鸦雀无声。 夜轻染大怒道:“南凌睿送给女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如何能当真?一把破木剑而已!” 夜轻暖垂着头低声请求,“哥,你就让我去吧!我喜欢他五年,愿意前去南梁。也许因为我的原因,南梁和天圣就此太平也说不定,至少百姓们能安居乐业。” “愚蠢!南凌睿见过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你算算你能排到第几?南梁和天圣就此太平简直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还有个东海的洛瑶公主为他心仪,甘愿退了容景的婚事儿!”夜轻染训斥,不等她再说,便出手将她打昏了过去,对外面怒道:“来人,送小郡主回德亲王府,看好了她,不准她离开德亲王府一步。” 外面夜轻染的贴身隐卫进来,带着夜轻暖顷刻间出了金殿。 一场变故不过是盏茶时间,但足以令群臣各具心思,不少人都想着若是夜小郡主真能收服了南梁那个花心皇帝的心的话,对天圣的时局的确百利而无一害。自古以来,多少朝中的老古董们都觉得牺牲一个女人换取家国安宁划算得很,于是有几个人纷纷出列说既然夜小郡主对睿太子有情不妨实行美人落线,让其一试,也许能成也说不定。东海洛瑶公主若是真能睿太子心的话,睿太子又岂能让她离开东海? 夜轻染眸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圈,说话的人渐渐噤了声。 夜天逸对夜轻染出声安抚,“轻暖妹妹从小生活在暖城,不知人间险恶,不了解南凌睿其人,此事的确不可行,南凌睿是谁?他的确不是为了女人左右之人。有了南疆叶倩的前车之鉴,又有了蓝家主蓝漪的后车之师,再有个东海国色天香的洛瑶公主,却无一人留住了他的心,轻暖天真无邪,哪里是南凌睿对手?你看好她吧!不要让她出了事儿。” “正因为夜小郡主天真无邪,也许睿太子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她……”那位顾大人道。 夜轻染冷眼横了过去,看着顾大人满面寒气地道:“你的孙女也天真无邪,送去南梁皇宫如何?也许更能得睿太子欢心?” 顾大人老脸发白,立即噤了声。 于是,此事无人再议。 夜轻暖闯金殿请求将自己当礼物送去南梁之事也让荣王府紫竹院养病的云浅月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觉得这也不意外,爱情有时候会让人疯狂,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乐于清闲 夜轻暖闯金殿之事被夜天逸和夜轻染封锁,对外没透露出半丝风声。朝臣也无人敢对外言说,毕竟这关乎德亲王府小郡主声誉,无人敢触夜轻染眉头。 次日,夜天逸为三国准备的贺礼从京城出发,分别送去南梁、南疆、西延。 三国登基联盟引起的风波过去,朝野上下都平静下来。 但文武百官和心思通透的人心中都清楚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平和,三国新帝刚刚登基,需要稳定朝局,而天圣遍地灾害苦困,都不宜兴兵,否则便是两败俱伤结果,所以才暂时达成了一种默契,天圣退了一步,让三国自立,换得了暂时的平和。 虽然朝局安定下来,但是夜天逸依然私下里吩咐人储备粮草,天圣的所有能叫得上名姓的富户都记录在册,定了两种方案,一种先以自愿的方式上缴国库,一轮下来之后,再用国库的饷银比市价高一些来收购。这样两轮下来,所征缴收购的粮饷应该足以应对明年的战争。 关于粮草之事,夜天逸并未让容景插手,他自己监察,用他自己信得过的官员和隐卫派往天下各地州县。这些人全听他一人指派,每一个环节都有隐卫监视,避免了粮草外流。 基于粮草之事,所以,夜天逸繁忙起来。 而夜轻染休息了两日之后,便开始准备几日后的科考,朝中官员接连流失,许久未曾注入新鲜血脉,一旦朝中出了事情,一帮平时弹劾了这个弹劾那个的老臣反而没了话,半丝用场也派不上,朝中人才不够。所以,之于粮草之后,选拔人才为朝中注入新流成了迫在眉睫之事,也不次于粮草对天圣朝廷的重要性,于是夜轻染也繁忙起来。 夜天逸和夜轻染二人一个主粮草,一个主科举选拔人才。这两项都是天圣皇朝赖以生存的大计,自然不能旁落他人之手,比如容景。于是,二人忙得不可开交,容景这个前些日子给忙得觉都睡不上的人反而闲了下来。 容景乐于这样的清闲,索性每日上了朝之后便也不去议事殿了,而是直接回了荣王府。 云浅月自然也乐于这样的清闲,每日里与容景窝在紫竹院养身体,兴趣好时二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荣王府的紫竹院日日飘荡出琴箫合奏的声音,偶尔还伴随着云浅月的轻吟浅唱,渐渐地,京中不少人都在荣王府紫竹院的琴箫刚响起时就跟着唱和起来。更有甚者跑去了荣王府的墙院外倾听。 一时间因为二人的琴曲和音,天圣京城一改数月以来的压抑气闷,变得轻松热闹起来。走在大街上,还能听到从各府里飘出的歌声。甚至有人还在街上唱和两句,而京中的酒坊歌坊酒楼茶馆,更是飘扬出乐器和歌声。 这样过了几日,夜天逸到没什么言语,夜轻染看不惯了,闯入了紫竹院。 彼时,容景和云浅月刚弹奏完一曲,正盖了薄被躺在窗下的躺椅上晒太阳,二人偎依在一起,一人手里拿了一本书,见夜轻染闯进来,容景挑了挑眉,云浅月懒洋洋地看了夜轻染一眼。 只见夜轻染短短数日瘦了许多,本来他之前一直忙于科举筹备之事,就十分劳累,再加上德亲老王爷突然病逝,他虽然也和云浅月一般对自己的爷爷表面顶撞,但心里一直敬重他爷爷,如今德亲老王爷突然急死,他心里沉痛比德亲王这个做儿子的还要重数倍,为他守了三日墓,回来病倒昏迷休息没两日便拖着病继续筹备迫在眉睫的科举之事,所以,相较于容景和云浅月将养了几日极好的气色来看,对比之下,他几乎不成人形。 云浅月暗暗叹息一声,夜氏只出了两个大才可用之人,一个就是夜天逸,一个就是夜轻染了。如今夜氏的江山全然靠这二人顶大梁,不知道他们还能顶个几时? “弱美人,小丫头,我都要累死了,你们倒是会躲清闲!”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二人,“先皇大丧不满百日,爷爷才死不满十日,你们到兴起了琴箫靡靡之音。这是故意让我心里难受吗?” “人死如灯灭,死的人已经死了,没办法再让他活过来,而活着的人为死的人痛苦最是不智,你生前敬重皇上姑父,尊敬爱戴德亲老王爷,该你尽的忠尽了,该你尽的孝也没落下,这就够了。”云浅月动了动身子,摆摆手,“琴箫是雅事,百姓们被这些日子接连的事情弄得压抑,人人惶恐,就需要这样的放松一下,我们也是为了摄政王分忧嘛,不算什么大错,你这样闯进来,难道要将我们两个人抓进刑部大牢不成?” “恐怕抓不过来,京中的百姓们数以万计,天下的百姓们数以百万计。”容景温声道。 夜轻染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不远处的木椅上,看着容景道:“有些人忙得睡不上两个时辰,有的人日日闲庭看花,惬意至此,弱美人,你也好意思!” 容景扬眉,慢悠悠地道:“朝中如今大事除了粮草之事便是科考之事,有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能者多劳,我自然乐于清闲。” “你这个丞相当得也未免太清闲。”夜轻染横了容景一眼。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这两件大事摄政王不放心交给我来做,染小王爷心里清楚得很,又何必跑来这里诉苦?”容景声音慵懒,“若是染小王爷不抓我们进大牢,就赶紧去忙吧!否则摄政王该说你偷懒了。” 夜轻染心中自然清楚这两件大事不能交给他,被堵了个无言,哼了一声,转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身体好些了吧?” “嗯,还好。”云浅月点头。 “你去德亲王府一趟吧!劝劝我妹妹,她日日在房中哭,我怕她眼睛哭瞎了。”夜轻染提起夜轻暖有些烦闷不已,“谁说什么话她如今也听不进去,一心认准南凌睿了,非要去南梁不可。你最会劝人,也许能将她劝住。” 云浅月忽然“嗤”地一声笑了,挑眉,“和着在你眼里我成了最会劝人了?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你的优点多了,自己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我妹妹就喜欢你,你说的话她都听。比如那日你们在送四皇子妃入皇陵回来之后说的话,我如今与她说不行,她便用你的话反过来说我。” 云浅月想起那日她与夜轻暖说了一番话,没想到如今惹了麻烦了。 “那日还说了什么,你记得清楚吧?小丫头,我对你的好你可不能忘了,别告诉我你不帮忙啊!”夜轻染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又对容景道:“别以为你真没有什么事情,科考的时候你是要在场的。” 容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夜轻染出了紫竹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清瘦的背影走了个没影,回头对容景询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德亲王府一趟?”话落,她见容景不语,又道:“那日我看到了我送给哥哥的那一对木剑有一把拿在夜轻暖的手中,而她喜欢了哥哥五年,说不想放弃,为了哥哥回来了京城,我便动了心软,想着哥哥若是喜欢她的话,也没准是一场姻缘。你知道的,我本来对外界的那些因素都不在意,什么国仇,什么家恨,或者谁与谁隔着跨跃不去的沟壑,在我的心里都抵不过两个人的喜欢。所以,便宽慰了她。如今看到不一样的洛瑶,和她的决然,而且也不知道哥哥喜欢谁,我到没了主意。不知道再该不该去一趟。” “你那不是宽慰,是鼓励吧?”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抿唇,有些后悔,“我本来不想插手哥哥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又找上了我。心软真是最要不得。” “夜轻暖也姓夜,身体里流着夜氏的血液,看似天真无邪,其实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最是清楚。即便你不心软鼓励,她既然下定决心从暖城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弃。”容景淡淡道。 “七公主也姓夜,她喜欢了容枫十年,不是也放弃了?”云浅月蹙眉。 “七公主不同,她见证了文伯侯府那一场灭门血案,清楚地知道与她身上的迷香有关,更清楚地知道给她放迷香的人是她的母妃,她若是不伪装痴傻,明妃怕是连亲生女儿都可以舍了,但她毕竟是明妃的女儿,毕竟是害死文伯侯府满门的人,容枫不牵连她,已经是最好,她知道自己再不能求更多,所以,才放弃,选了云离。”容景温声道:“彻底放弃容枫,发现了云离的好,如今便与他一心一意。这与夜轻暖不一样,她虽然多年离开京城,身在暖城,但是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德亲王和王妃的爱女,在暖城衣食无忧,不曾真正受过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这样说我即便去德亲王府一趟,也没用了?”云浅月问。 容景“嗯”了一声。 “那算了,还是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想去。”云浅月重新靠进容景的怀里,“我以前没发现洛瑶的好,如今发现了,便也和爹娘一样,想要哥哥娶的人是她。万一夜轻暖若是去了南梁,而哥哥真正喜欢的人是她的话,那么比起来洛瑶,两个人还真是麻烦得多了。况且,夜轻暖虽然天真,但我总感觉这天真是蒙着一层纱的,万一对哥哥不利,我岂不后悔?说来也可笑,我以前一直自负觉得没有什么人是我看不透的,因为我心理学修了满分。可是如今一个夜轻染让我看不透,他这个妹妹竟然也是让我看不透的主。难道说德亲王府的人都是让人看不透的?有这样的说法吗?” 容景眸光微闪,笑了一下,“可以去一趟德亲王府。” “嗯?”云浅月仰脸看着他。 “我陪你去!”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按照夜轻染所说,去劝说夜轻暖放弃去南梁?” 容景笑着摇头,“有时候距离面纱最近,才最容易揭开面纱。你不是觉得她的天真是蒙了一层面纱吗?那就去揭开试试。” “感觉而已!我那日也试验过了,实在找不出伪装的痕迹。”云浅月道。 “那就是与生俱来的!与生俱来的面纱才更要去揭开。”容景站起身,伸手拉起她。 云浅月也跟着站起身,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二人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门口,弦歌已经备好马车,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向德亲王府行去。 车上,云浅月忽然想起刚刚提到的明妃,问道:“明妃查到下落了吗?” 容景摇摇头,“没有!” “什么人隐藏了她,竟然让你连她的身份也查不到?”云浅月疑惑。 容景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无奈地叹道:“云浅月,我受人推崇是好事儿,但你对我推崇就不见得是好事儿了,何时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成了那无所不能之人了?”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扑哧”一声笑了,“那也是你给我的错觉。你将我控制在手心里,密不透风,我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说你在我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无所不能?” 容景好笑地道:“那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关于你的事情,我恐防知道得少了抓不住你。谁叫你太不让人省心了!但是对于别人,我却没有手眼通天那么大的本事能掌控所有的事情。明白吗?” 云浅月心里顿时如酿了蜜一般的甜,因为是她,这个虽然被掌控,但半丝也不觉得难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她自己研究了一下,觉得大约被这样爱着是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的吧!点点头,笑道:“明白了!” 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弯弯,他的眸光也跟着暖了下来,如滋润了春水。 马车来到德亲王府门口停下,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 德亲王府的大管家已经等在那里,见二人来到连忙迎上前,恭敬地道:“刚刚小王爷传回来话,说浅月小姐会来王府看小郡主,老奴特意等在这里,没想到景世子也来了。” “我左右无事,便也过来看看小郡主。”容景淡淡一笑。 “小郡主不吃不喝已经几日了,王爷和王妃轮流的劝也不管用。小郡主最是喜欢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希望您二人能劝说住小郡主。”大管家叹了口气,头前引路,“景世子请,浅月小姐请!” 容景和云浅月跟在德亲王府大管家身后向府内走去。 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处雅致的院落,院门前的牌匾上写着“烟水阁”三个大字。 德亲王妃带着两个婢女站在门口,见二人来到,连忙上前,低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辛苦你们跑一趟,轻暖这孩子啊,这些年没在我们身边管着,如今性子上来,没想到这么烈性,我可真怕她出什么事情。你们两个来了劝劝她,她回来这些日子,言语间都是对你们的喜欢,你们劝说她的话,也许比我们管用。” 容景微微一笑,“我们进去看看!希望能管用。” 云浅月看了德亲王妃一眼,她虽然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但是对朝中各府这些命妇夫人接触得极少,一是她名声一直纨绔不化,不得这些夫人们的喜欢,二是她本人也不往京中夫人小姐们的圈子里挤,所以这些年与德亲王妃也不曾说上几句话,便点点头道:“我也很喜欢轻暖,尽量劝说,若是劝说不来,还请王妃不要怪我们。” 德亲王妃自然连连点头,感谢地道:“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能来一趟我就高兴了!劝不妥也不敢怪。” 容景笑笑,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走了进去。 烟水阁被数百名德亲王府的隐卫把守,几乎一步一岗,固若金汤,比刑部大牢甚至还要严密几分。里面安静,伺候的婢女小厮都小心翼翼地做着活,无人说话。 容景和云浅月走到院中,里屋一位大约三十四五岁做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给二人见礼,“挽香见过景世子,浅月小姐,小郡主正在房中。” 容景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这名女子,她记得似乎是夜轻暖的奶娘,此人在六年前跟着夜轻暖去了云城。保养得极好,皮肤如春水滋润一般细腻,若不是看她眼角,还看不出来像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挽香见她打量她,对她一笑,“奴才是小郡主的奶娘,浅月小姐大约不记得了!我陪小郡主离开时浅月小姐也才不大,六年的光景,都成大姑娘了。” 云浅月笑笑,“六年光景过去,我虽然长大了,但挽香姨依旧如此美丽,是让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半老徐娘而已,浅月小姐可别夸奴才!”挽香捂嘴一笑,须臾,叹了口气,“那日小郡主回来就与奴才说浅月小姐鼓励她争取,脸上一直挂着笑,晚上做梦都笑醒了,奴才从来没见过小郡主那么高兴过。可是没过两日南梁帝拒婚的消息传来,我便知道要坏事儿,小郡主最是天真,又喜欢南梁帝五年,如今南梁帝拒婚,她自然承受不住。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两日之后,听说摄政王要送贺礼去南梁,便跑去了金殿要将自己作为礼物送去南梁,几乎都忘了自己是郡主的身份了。王爷责怪奴才没看好她,却哪里知道小郡主的性子上来的话,就是连我这身边一直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也看不住呢!” 云浅月点点头,那日夜轻暖的高兴她的确也是看在眼里的。 “小郡主一心要去南梁,谁也劝不住。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也许还管用些。你们进去吧!”挽香不再多话,领着二人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拉着容景一起走进去。 “是景哥哥和月姐姐来了吗?”夜轻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些哑嗓,听声音也嗡嗡的,像是鼻子不通气。 “是我们!”云浅月应了一声。 “你们要是来劝我的就回去吧,要是来让哥哥放了我的,就进来。”夜轻暖声音无力。 云浅月并没有言语,继续往里面走去。 “你们一定是来劝我的,我不会听你们劝的。”夜轻暖没听见云浅月说话,声音再度传出来,“云姐姐,你那日也说了,说我既然决定了,放不下他,就试试,人总要为自己活。有些人放弃了很多,得到金钱、权利、地位,声名,但那些其实都是虚的,情感才是最真挚的东西。成了,我就好好抓住幸福,不成的话,就此忘了他。你忘了你对我说的话了吗?如今反过来要劝我放弃吗?” “我竟没想到你记性这般好,将我说的话记得如此清楚。”云浅月笑了笑,拉着容景进了外间的客厅,并没有往里面走,这里毕竟是夜轻暖的闺阁,她自然不会拽着容景进去,便找了一处椅子,拉着他坐了下来。 挽香进来给二人斟了杯茶。 夜轻暖没声片刻,吸着鼻子道:“云姐姐,你喜欢景哥哥,自己争取,如今虽然没嫁给景哥哥,很幸福对不对?这几日我听着从紫竹院飘出来的歌声,也觉得你说得对。我喜欢南凌睿,一直忘不了他,为什么不去试试?我去金殿的事情,是争取自己的爱情,没有不对是不是?” “那日我与你说那一番话,是因为知你喜欢南凌睿,而南凌睿也没表态的情况下,让你争取,并不是让你钻牛角尖。我喜欢容景,容景也喜欢我,我才争取,争取之后,所以幸福。而你喜欢南凌睿与我不同,他拒婚,大约不是喜欢你,一厢情愿的喜欢累人累己。”云浅月淡淡道:“我那日告诉你,成了,就好好抓住幸福,不成的话,就此忘了他。如今不成,也正是你忘了他的时候,若是强求,就错了。感情从来就没有强求的。我今日不是来劝你,而是想与你说说这个意思。免得你哥哥以为是我怂恿了你,恨起了我。” 夜轻暖忽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帘幕挑开,她看着云浅月,几日不见,已经折腾得不成人形,眼睛红肿不堪,脸色苍白,身子似乎需要扶着门框才能支撑,水汪汪的眼睛如今尽是血丝,咬着唇瓣看着云浅月,“云姐姐,是这样吗?可是我没见到南凌睿,我不甘心。万一他见了我,喜欢我呢!万一他只是因为我是德亲王府小郡主的身份而不愿意要我呢!我可以为了他抛除身份,我本来可以偷偷去南梁,但是我不想被我的身份束缚住,所以就甘愿跑去金殿,不顾身份,抛除身份将自己当做礼物送去南梁。那样我就只是一个礼物,而不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了。我孤注一掷,这样的话,他若是喜欢,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云浅月怔了一下,冷静地道:“万一你孤注一掷后他还是不喜欢你怎么办?或者根本就不喜欢你呢?到时候你该如何?” “那我就回暖城,忘了他。”夜轻暖咬着唇瓣道。 “可是你已经是天圣送给南梁的礼物了!到时候回不回暖城由不得你了。”云浅月道。 “他对我不会如此心狠的。”夜轻暖低声道。 “为何你肯定南凌睿对你不会如此心狠?只凭你手中他给你的一把木剑和你们在暖城认识的三个月吗?”云浅月挑眉,“那你知道不知道叶倩手里也有一把他送的木剑?” 夜轻暖面色一变。 云浅月看着她的神色,显然她并不知道。继续道:“你哥哥说得对,南凌睿风流遍天下,他送给女人的东西大约不计其数。一把木剑,真不算什么。” 夜轻暖眼中的泪又涌了出来,垂下头,似乎强自忍着泪道:“云姐姐,我知道洛瑶公主与你论剑一日之事,你对她心里是敬佩的吧?她喜欢南凌睿对不对?而她解除了与景哥哥的婚约,与你如今成了交好的朋友,她身份是东海国公主,尊贵无比,比我来说,她才是最适合南凌睿的那个人是不是?若是南凌睿娶她的话,那么更不惧怕天圣了。” 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看着她道:“洛瑶公主和南凌睿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还没有到去管别人的事情上瘾的地步。今日若不是你哥哥去荣王府找我,我也不会来。如今南梁自立,说句中肯的话,你的确不比洛瑶适合,这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的事情。” “连你也这样说,可是适合不等于喜欢啊!”夜轻暖眼泪流了下来。 “适合的确不等于喜欢,但是喜欢也不等于爱。我可以告诉你,南凌睿是一个心里永远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他若是真爱一个人,不会理会世俗或者身份或者地位或者中间隔着什么万丈沟壑,但他若不爱一个人,那么就会果断放弃。就如当年的叶倩和后来的蓝漪。如今他既然拒婚,那么对你就是没有情意。”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轻声道:“我就说这些吧!不是来劝你,而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这天圣京城里的女子,我喜欢的没有两人,以前的赵可菡死了,夜清芜嫁给了我哥哥,算上她们两人,也就是个你而已。有一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没及笄,如此年轻,南凌睿也不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不一定非他不可。暖城阳光明媚,四季如春,而天圣京城看见晴天的时候少之又少,不适合你,你还是回暖城吧!” 夜轻暖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眸中泪水蒙蒙,不再说话。 容景也站起身,淡淡道:“你将自己当做礼物送去南梁,可想过你的父王和你的哥哥?可想过你姓夜,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可想过天圣皇朝和德亲王府的声誉?” 夜轻暖看向容景,身子微微一震。 “三国自立,南疆和西延以南梁为首,脱离天圣,这本来就是对天圣皇权的挑衅,摄政王和身为大将军的你哥哥让一步本来就等于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若是再加上送去一位小郡主的话,你想想,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怏怏大国的天圣?夜小郡主,你虽然还差一岁不到及笄,但已经也不是小孩子了。”容景话落,拉着云浅月的手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温声道:“夜轻暖,轻暖,生命里暖少,你的确应该活在暖城。” 话落,他拉着云浅月走出了房门。 云浅月再未说话,今日她说的话已经够多。 夜轻暖怔怔地看着二人离开了烟水阁,眼泪蒙在她眼帘处,晶莹剔透,似乎如眼前蒙了一层珍珠。 挽香送容景和云浅月出去,回来见她依然倚着门框站着,对她低声道:“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走了,小郡主用膳吗?” 夜轻暖伸手抹了抹眼泪,眼泪被她抹到了袖子上,没出声,点了点头。 挽香立即走了下去。 德亲王妃进来烟水阁的时候,见夜轻暖坐在桌前用膳,顿时欢喜得眼泪在眼圈处打转,又对夜轻暖劝说了一阵,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叹息地走了下去,总之她吃饭了就好,她也宽了心,对云浅月和容景感激了几分。 容景和云浅月一起前往德亲王府,以及二人走后夜轻暖吃饭了的消息很快就被传给了夜轻染,夜轻染从兵部回了德亲王府,对挽香问了一番那二人对夜轻暖说的原话后,沉默了片刻,看了依然一言不发的夜轻暖一眼,没说什么,撤销了烟水阁的隐卫。 夜轻暖恢复自由,再未提一句要去南梁做礼物之事。 ------题外话------ 假期过一大半了吧?积攒到票票的美人们给我打打劲,否则我也想出外放风了==^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天龙火凤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德亲王府,一路没说话,回到荣王府。 此时天已经将晚,夕阳穿透紫竹林,挥洒下星星点点的金光,紫色的竹叶映着天边的云霞,分外美丽,华光异彩。 云浅月拉着容景停住脚步,目光看向西方天空,问道:“这是火烧云吧?” 容景看着西方天空云霞如火,似乎将云朵吞没,含笑点头,“似乎是有这样的说法。” 云浅月不再说话,看了天边半响,收回视线,对容景道:“青裳说曾经见过你练过一回剑,当真是剑出销,紫竹林万页皆落,是不是这样?” 容景眸光微闪,“似乎是有过。” 云浅月伸手抽出他腰间薄如纸的寒冰剑,塞进他手里,又从自己身上抽出碎雪,拉开架势道:“来,打一场!” 容景挑眉,“你不累?” “不累!”云浅月摇头。 “伤了你我不舍得。”容景看着云浅月温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别说大话,没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容景轻笑,寒冰箭平平常常的向前刺去,云浅月连忙挥剑迎上,一招没什么力道地在两人间一晃而过,云浅月刚挥出第二招,容景的第二招已经较她先至,她连忙躲闪,她刚闪过,容景的第三招已经反手挑了回来,明明是轻轻松松的一剑,云浅月握着碎雪的手顿时一阵酥麻,碎雪顷刻间落地,“铛”的一声轻响,她的身子跟着后退了数步。 “三招剑就掉了,谁是手下败将?”容景拿着剑含笑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心中气急,她什么时候这么无用了?才三招就丢了剑,不过这个人是容景,她三招就丢剑也没什么新奇,瞪着他恼道:“你就不知道让着我?” 容景挑眉,“你用让?” 云浅月顿时一噎,有些愤愤地看着他。夕阳西下,紫竹林的光影投注在他的身上,他秀雅的身影端得是瑰丽艳华,如玉无双。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从容优雅的,明明是清瘦的身子,温润无害的模样,却偏偏让人觉得他有撼天动地之能,有着让人一眼就爱上的本事,“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天下倾啊……她撇撇嘴,垂下头,看着碎雪可怜地躺在地上。 容景笑着上前一步,他身上的光影将云浅月笼罩,笑问,“还来吗?” 云浅月抬脚一勾,碎雪从地上弹起,顷刻间飞进剑销里,她没好气地推搡了他一下,“来什么来!再被你三招给弄丢了剑吗?”话落,她气哼哼地向紫竹院走去。 容景笑了一下,将寒冰收进怀里,抬步跟上她。 云浅月忽然回身,碎雪顷刻间出销,直刺容景面门,容景停住脚步,并没有动作。 碎雪轻而易举地指在了容景面门一寸处,云浅月瞪着他,“怎么不还手?” 容景眸光温柔对看着她,温声笑道,“我怕惹恼了浅月小姐今日孤枕难眠。” “你知道就好!”云浅月微哼一声,收起碎雪,抬步向前走去,转过身后嘴角扯开。容景从来不会让着她,但他会让她感觉到他的宠无处不在。 容景走在云浅月身后,看着到她轻快的脚步,如玉的容颜笑意蔓开。 回到房间,云浅月身子没骨头一般地窝在软榻上,看着进门之后就坐到了桌前的容景问,“怎么样?你去了德亲王府一趟可有收获?揭开夜轻暖的面纱了吗?她是真,还是假?” “真假不好说。”容景如玉的手敲了一下桌面,发出响声。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肯定地道:“我有一种感觉,夜轻暖的真实下面定然是掩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暖城的六年,定然不止是养病那样简单。” “自然!她若是真简单,弱不禁风,德亲王也不会让她回来。”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派人查了吗?” “早在我得知她回京之时就已经查过了!”容景翻开一本密函,低头翻看。 “没查出什么来?”云浅月挑眉。 “嗯!”容景点头,提起笔,批复。 云浅月抿起唇,她实在不愿意相信那样一个小姑娘是蒙着一层面纱的,她愿意相信她心地纯真,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爱玩,可是三两步便昏倒,德亲王府的人因为她的昏倒每次都慌慌张张地乱作一团。离京六年住在暖城,如今回来,她依然如小时候一样,笑容如阳光,性子活泼讨喜。 “你坐在这里胡乱想法,不如给他去一封信,问一问。”容景见云浅月半天不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我哥哥?”云浅月问。 “嗯!”容景颔首,“既然五年前他将木剑送给他,必定是有什么想法,认识三个月,不可能转眼就忘,何况她还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 云浅月想了一下,点点头,起身站起来,来到桌前提笔,信不长,大体是客观地说了一下夜轻暖的情况,并没有提及洛瑶。写好,喊来凌莲,让她送了出去。然后便坐在容景旁边看他处理密函。 一个时辰后,容景忽然抬头看向窗外,温声道:“青姨回来了!” 云浅月没感觉到她娘的气息,抬起头看向窗外,外面并没有人,院中很是静谧。她眨眨眼睛,并没说话。 不多时,窗外传来细微的风声,一个人影轻飘飘落下。一身黑衣,蒙着面纱,正是玉青晴。青裳、弦歌、十八隐魂从暗中出来,刚要出手,见是玉青晴,齐齐退了下去。 “小景的功力越发的厉害了,我还没踏足你的地盘,你便知道我来了。”玉青晴笑着走进屋,珠帘晃动,发出清悦的响声,她声音如二十出头的女子,柔软婉约。 “我是闻到青姨带着的酒香了!”容景温润一笑,偏头对云浅月看了一眼道:“你不是喜欢青桂酒吗?难道没闻到青桂酒的香味?” “没你鼻子灵。”云浅月看向玉青晴的手,见她手里提着一坛酒,显然封闭得很好,如今她进了房间,她才能闻到极淡的青桂酒的味道。难得容景的鼻子灵到人刚在墙外他就闻到的地步,不知道该夸他武功已经好到非人的地步,还是该说他本来就不是人。 玉青晴走到桌前,将青桂酒往云浅月面前一放,笑道:“我得赶回东海,月儿,你去不去?” 云浅月挑眉,还没开口,容景温声拒绝,“她不去!” 玉青晴懒洋洋地倚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容景笑道:“小景,这小丫头也没什么好,你不必看得这么死。她日日住在荣王府,名声早败坏了,你若不要他,天下没人敢娶她的。”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她即便嫁给了我,我都不放心,更何况还没嫁。”容景摇头。 “东海的老头子让我带她回去,下了死命令。怎么办?”玉青晴和容景打着商量,“要不你通融一下,青姨帮你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到处惹桃花,再不出现昏倒在你家门口的事情。如何?” 云浅月瞪了玉青晴一眼。有这样的娘吗? 容景依然摇头,“不行,我不信任你。” 玉青晴默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信用度被打折到这个程度很无奈,解释道:“那次的事情是例外嘛,我去南梁,她去了南疆,后来时间太长,我怕夜天逸和夜轻染那两个小子起疑,便回来接替她,才没看好她,这回我让她寸步不离我。” “在她的身上,出了事情没有例外,都是必须。”容景依然摇头。 “去了东海有子书那个小子看着她,她不敢作乱。”玉青晴再度试图说服容景。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须臾,在玉青晴征询的眼神下,看了云浅月一眼,才慢悠悠地道:“正因为他在东海,我才更不放心。” 玉青晴彻底没了言语。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又看了玉青晴一眼,问道:“你急着回东海做什么?” “洛瑶那个小丫头喜欢上了臭小子嘛,要我回去谈婚事儿,而且也过年了,我连着有几个年没在老头子身边过了,这回他说我再不回去,以后就不用回去了。”玉青晴无奈地道:“人老了,总要哄着嘛!” “哥哥喜欢洛瑶吗?”云浅月问。 玉青晴眨眨眼睛,“如今他也没说不喜欢不是?” “强扭的瓜可不甜,你别瞎掺和,洛瑶虽好,但是还要以哥哥的喜欢为主。”云浅月看着她警告,“在哥哥没允许做定数之前,你别擅自给他做主。” “小丫头,你爹是南梁的国师,娘这些年每年都跟着你爹住在南梁两个月,在他身边比在你身边长多了,你虽然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个臭小子对女人挑剔得很。洛瑶这样的小丫头他若是不喜欢的话,以后就没的喜欢了。”玉青晴道。 “夜轻暖喜欢哥哥的事情你知道吗?”云浅月问。 “德亲王府那个小丫头吗?”玉青晴问。 云浅月点头,见她疑惑,她将夜轻暖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特意说了她送给南凌睿一对木剑的事情,之后将这两日夜轻暖因为南凌睿拒婚啼哭,闯进了金殿要将自己当做礼物送去南梁的事情说了一遍。 玉青晴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对云浅月询问,“小丫头,你知道夜氏每一代都有暗龙和暗凤吗?” 云浅月一怔,摇摇头。 玉青晴看向容景,“小景,你知道吧?” 容景点点头,“始祖皇帝未夺得天下之前,夜氏本来是高门世家,发起于暖城。早有争天下之心,拥有隐卫,隐卫有两个令牌,分别为暗龙令和暗凤令,当年嫡系一脉只有三个子孙,分别是始祖皇帝和他的一姐一弟。他的姐姐也就是后来被始祖皇帝追封为开国大长公主的女子,他的弟弟就是后来建朝后封赐的德亲王。当年的暗龙使是始祖皇帝,暗凤使则是大长公主,后来大长公主在一场战役中中毒身死了,暗凤令便随着她一起埋入了皇陵。始祖皇帝取消了暗凤使,独独留下了暗龙使,也就是如今的夜氏隐卫。” 云浅月没听过这一段故事,只知道始祖皇帝似乎是有个胞姐,但是早早就死了,那时候他还未统一天下登基为帝,后世的卷宗对那位女子的记载甚少,甚至许多人都只记得德亲王,而忘记这位芳华早逝的大长公主。 “其实始祖皇帝并没有取消暗凤令,而是私下给了德亲王府。”玉青晴道。 容景眸光眯了眯。 “这件事情我也是偶然得知,天下知道的人聊聊无几,夜氏隐藏这个秘密藏得很深。大约是为了避免德亲王府一脉被重蹈大长公主惨死的覆辙,亦或者是别的,总之暗凤使从始祖皇帝至今一直在德亲王府。”玉青晴道。 “怪不得德亲王府如此忠于夜氏,百年来血脉相连,不曾有异心。”云浅月恍然。 “暗龙使和暗凤使的持有者永远效忠于夜氏,祭血起誓,若有异心,便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玉青晴叹了口气,“夜氏的人,其实都是疯子。”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娘的意思是夜轻暖持有暗凤使?” “这个难说!”玉青晴摇头,“这个小丫头回来的时机不早不晚,正是先皇去世,朝野不稳之时,而且回来就要与南梁联姻,这中间的事情,令人难以估测是何打算。所以,这个小丫头即便手里没有暗凤使,也不会如表面一般简单。况且往昔暗龙使都是在皇帝中把持,如今夜氏到这一代出了变数,夜天逸虽然是摄政王,手里有没有暗龙使也不确定,而暗凤一直就在德亲王府,需得女子持有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云浅月挑眉,“为何女子持有暗凤令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夜氏发迹靠的是两本武功秘史,一本是天龙吟,一本是火凤吟。天龙吟适合男子修习,而火凤吟适合女子。百年前夜氏的大长公主所修习的就是火凤吟,始祖皇帝修习的天龙吟。龙令统领暗龙一支,凤令统领暗凤一支。”玉青晴道:“若非当年有这两大暗使,贞婧皇后也未必会被迫入宫,荣王也不必为天下百姓受夜氏制肘。” 云浅月看向容景,见他薄唇微抿,她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夜氏能挑得起大梁的也就是夜天逸、夜轻染,老皇帝早将京城和西山军机大营的四十万兵马给了他,不可能将暗龙令再给他,那么夜氏的所有权利都会落于德亲王府了。他会让皇室和德亲王府持平,暗龙令应该在夜天逸手里,他如今统领皇室隐卫,那么暗凤令若是在夜轻暖手里的话,她这些年在暖城难道在修习火凤吟?” “火凤吟可以治畏寒之体。”玉青晴道。 “还有一点我们也许都忘记了。”容景慢慢开口,“当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不止是丞相府的秦玉凝,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因为早产,致使德亲王妃险些丧命,她一直体弱,所以未曾过生辰,几乎让人们都忘了她的生辰,后来六年前去了暖城,也几乎让京城的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云浅月一惊,立即道:“是啊,我想起来了,夜轻暖是和秦玉凝一样的生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我记得七八年前的光景,丞相府过生辰,很是热闹,夜轻暖很是羡慕,对我说过,今日也是她的生辰。” 玉青晴点头,看着二人道:“不错!当年德亲王妃的命还是我救活的!” “娘,她是真的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吗?”云浅月问。 玉青晴点头,“是真的摔了一跤导致的早产,险些没了命。当时德亲王妃要我保住孩子,说德亲王喜欢女儿,大约她命不该绝,后来我两个都保住了。” 云浅月蹙眉,“火凤吟需要什么条件修习?” “修习火凤吟最首要的条件是需要极冷极寒之地。”玉青晴道。 “暖城是天下有名的温暖之地,这么说她不是了?”云浅月挑眉。 玉青晴摇摇头,“暖城虽然名曰春暖之城,但它在有一处天下至寒之地,叫做寒池。适合修炼火凤吟,这也正是我因为夜轻暖而想到暗龙令和暗凤令的原因。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具备修习火凤吟的条件。尤其修习火凤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为最佳。” 云浅月眸光染上一抹沉暗,“火凤吟很厉害吗?比你给我的凤凰真经还厉害?” 玉青晴摇摇头,“无法比较,凤凰真经是真经化真身,而火凤吟则是火凤燃真身。凤凰真经讲究的是天地四合的正法,而火凤吟求得是功法倒行,另辟蹊径。我修习凤凰真经以来,不曾遇到到火凤吟功法的女子,而火凤吟从不传夜姓意外的女子。” “说到功法倒行,另辟蹊径。我记着夜轻染似乎是倒施功法。”云浅月看向容景询问。 “嗯!”容景点头,眸光微黑,“他能解开我的独门解穴,用的就是倒行逆施。他修习的是暗龙吟。” “夜天逸除了拜在雪山老人门下外,也修习的是暗龙吟。”云浅月询问:“夜氏难道说都可以修习暗龙吟?夜天倾和夜天煜没有吧?” “自古都是皇帝选中的帝王修习,但辅助者也会修习。皇上选中的是夜天逸继承大统,辅助者是夜轻染的话,他修习暗龙吟也不稀奇。”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玉青晴道:“总之你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夜氏用了百年筹谋一代代之后灭了慕容氏统一天下,如今又是百年繁华,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夜氏水深,不是黎民百姓饥不饱食,官员**日日笙歌就能让它说倒就倒了的。有个德亲王府在,就抵得过夜氏的半壁江山。” 容景点点头,温声道:“多谢青姨提醒,我会小心看顾好云浅月。” 玉青晴点点头,拍了容景肩膀一下,对云浅月问:“你真不打算跟我去东海?” “东海太远,来回要两个月,如今爹被哥哥扣在了南梁,你要回东海,云王府就剩下了爷爷和哥哥嫂嫂,我不放心。况且你当我是你吗?说去哪里能抬脚就去哪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云浅月摇头,“明年再寻找机会吧!你要回东海,顺便带一个人回去吧!” 玉青晴挑眉看着云浅月,笑道:“臭丫头,你不会让我带小景这个女婿回去吧?” 云浅月横了她一眼,“不是!你帮我从刑部大牢救出夜天煜来,给他幻容一番,带他去东海吧!” “小丫头,夜天煜可也是夜氏的男人,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玉青晴问。 “他自小对我很好,后来也一直不错,况且我敬佩欣赏赵可菡那样的女子,在她死前答应让他一直活下去,不能言而无信。况且我也不希望他死。”云浅月解释道:“如今天圣这一片大陆乱作一团,他的四皇子身份在哪里都不会安稳,不如就让他去东海。等过一段时间局势稳定了,他再另作打算。” “小景,你同意?”玉青晴闻言看向容景。 容景点头,“青姨带他离开我没意见。” “好吧!”玉青晴见容景同意,答应下来,无奈地道:“你爹被那个臭小子扣在了南梁,洛瑶和紫萝先走了一步,如今你不与我回去,我带了个四皇子走,路上到也有个说话的人。”话落,她起身站了起来,“我回云王府去看看你爷爷,今年不能陪他过年了。” “往年你都陪着爷爷过年?”云浅月看着玉青晴。 玉青晴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往年虽然不能见你,但是这些年大部分春年都是在天圣过的。你爷爷是我公公,我这个当儿媳的不能孝敬在身侧,这一点还是尽量能做到。” “那快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玉青晴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身影一闪,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竹院。 她走后,云浅月才发现桌子上的青桂酒也被她带走了,她顿时瞪眼,“拿来的东西还拿走?” 容景轻笑,“那坛青桂酒是青姨给云爷爷带的,你忘了吗?云爷爷也爱喝青桂酒。” “果然孝顺儿媳!”云浅月愤了一句。 “青桂酒性烈,不适合女子喝。你若想喝,让青裳从酒窖里给你搬出一坛女儿香吧!” 云浅月立即眉开眼笑,“好!” 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立即应声走了下去。不多时,青裳搬来一坛女儿香,云浅月抱着酒坛惬意地坐在软榻上,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处理手中的密函。 屋中静静,雪莲香融合着酒香。 一日一晃而过。 午夜子时,天牢传出消息,发现四皇子从天牢里失踪。据说天牢们紧锁,天牢内外并未发现任何暗道或者有人闯入的痕迹,五千士兵坚守牢房,三班看守制,天牢始终未曾离开过人。四皇子不知所踪,甚是离奇。 夜天逸和夜轻染得到消息匆匆赶去了刑部大牢,之后派人来荣王府请容景和云浅月。 天圣京城里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都被从梦中惊醒。 容景和云浅月未睡,等的自然就是玉青晴得手的消息,刚刚接到玉青晴得手的消息,便又得到夜天逸派人传来的消息。二人对看一眼,自然要做做样子,于是匆匆出了荣王府。 来到刑部天牢,夜天逸和夜轻染、德亲王、孝亲王、甚至冷邵卓、云离等人都已经在。 见二人来到,夜天逸沉沉地看了二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夜轻染当先问道:“弱美人,夜天煜失踪得离奇,你是否给我们解释一下原因?这天下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刑部大牢弄出一个人去?” “染小王爷当我是无所不能了?”容景眸光清淡,“刑部天牢一直是摄政王的人在看守,从四皇子关进来,我连一个边都没傍上。染小王爷这话似乎不该问我,应该问摄政王。天下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刑部大牢弄出一个人去也许不是没有,但能从摄政王手里弄个人出去可不容易。尤其是五千士兵看守牢房,士兵一个没少,牢房内的人却没了,这事儿岂不是新鲜?” 夜轻染皱眉,上下打量容景,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片刻后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脸寒意,看向夜天逸,“你确定你不是监守自盗?” 夜天逸冷冽地看了她一眼,嘲讽一笑,“月儿,你以为我监守自盗?我似乎没必要。” “那可说不准!”云浅月走进牢房里查看,各处都好好的,夜天煜所在的这间牢房比她上次来时干净许多,点着火炉,牢房内暖融融的,已经是差别待遇了。她转了一圈后,收回视线,寒意退去,忽然一笑:“失踪了也好,免得我日日担心他在牢房里病死。” 夜天逸眯了眯眼睛,“月儿,若是天下间别人没有这个本事将人救出去,我相信,但是若那个人是你,就另当别论了。你那日来看他,就有将他救出去的心。” 云浅月扬眉,“是吗?谢谢你看得起我!你若是有本事查出是我干的,我愿意蹲在这牢房里坐牢。若是查不出来的话,我说我要保他一命,摄政王,我是不是应该找你反要人?” 夜天逸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对身后吩咐,“来人!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封锁各个关卡,十日内,行人一律不准放行。” “是!”一人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够狠,不吩咐彻查,只吩咐封锁城门,行人不准放行。那么她娘急着回东海就无法离开。不过她不管了,那个女人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将夜天煜救出去,她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一行人出了刑部大牢,容景和云浅月上了马车。 弦歌刚要挥鞭离开,夜轻染忽然挑开车帘,看着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也觉得他刚刚的那句话没说错,别人没有本事,你就另当别论了。” 云浅月淡淡看着夜轻染,没说话。 “你将他救出去很好。”夜轻染忽然一笑,说了一句意味幽深的话,话落,放下了帘幕,对弦歌摆摆手。之后扬声道:“小丫头,五日后科考,你来观场吧!” 云浅月没说话,弦歌挥鞭离开。 马车走离刑部大牢,转过街道拐角,云浅月寻思夜轻染那一笑和那句意味幽深的话,偏头看向容景询问,“他什么意思?” 容景靠着车壁坐着,眼睛半开半合,“意思是他其实早就等着你出手救夜天煜了,可惜的是没抓个现行,还是低估了你的能耐。” 云浅月“嗤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日,百姓们醒来之后,都聚在城门口,方才知道昨日四皇子离奇失踪,京城戒严,只能纷纷回了驿站或者家里,打消了出城的打算。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自然进不来。 云浅月午时收到了玉青晴的书信,她人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她想着到底是她娘,夜天逸全城戒严的情况下都能将夜天煜带了出去。 接下来一连五日,京城都是如此,有些外来经商或者反家的人都急得跳了脚,但摄政王有命,城门口除了守城的士兵外,还有御林军以及皇室隐卫,百姓们也知道失踪了四皇子是大事儿,只能等待解禁之日。 五日后,是天圣三年一度的科考之日。 这一日早,夜轻染便派人来传话,让容景和云浅月一起去考场。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滟惊天下 云浅月来天圣这些年,都是趁每三年的科考老皇帝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理她的时候跑出去,等科考之后又赶回来,让人无知无觉。所以,这么些年下来竟然一次也没见过科考。 既然如今夜轻染让她也去观看,她自然不会推辞。于是早早起来,与容景收拾妥当,便出了紫竹院。 今日在凉亭没见到沈昭读书的身影,想来是早早就去了考场。 来到荣王府大门口,容景和云浅月上了马车,向考场而去。考场设在京城布政司,距离荣王府隔了三条街。 这个时代的科考虽然也称之为科考,但是和明清时代的科考不同,不是分为乡试和会试、殿试三种,而是途径颇多。沿袭了最早时候的“游说”,“上书”,还有“举荐”,以及“承袭”。 游说就是以自荐的形式游说高门贵族中有声望或者有高官的人赏识,之后得到对方的推荐,获得科考的名额,比如有人找上德亲王、或者孝亲王,获得其赏识,就会被举荐。而上书就是与墨笔文书的形式展现才华,被各州县的官员们一级级地递交上来,得到当权者的赏识,准许参加科考,这个当权者如今自然是全权负责科举的夜轻染。举荐就简单一些,例如苍亭、沈昭,分别得到摄政王夜天逸和荣王府世子容景的举荐,获得科考资格,承袭则是京中或者各州县的子弟无需别人举荐,可以直接有优等的资格参加科考。 这个时代的科考大体就是这四中形势,名门望族的子弟比平民百姓起点自然要高。 马车来到布政司,科考还没开始,学子们都等在考场外等着领考牌进入考场。密密压压足足有千人之多。可见今年朝中对选拔人才的重视和力度。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马车,便有人迎了上来,对二人恭敬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小王爷说了,您二人来了进去考议殿,科考就安排两场,第一场是笔墨,第二场是应变。应变的时候需要您二人出题。” “呵,我说夜轻染怎么要我来呢,和着还给我安排了任务,他不怕我一个女人坏了规矩?”云浅月一笑,挑了挑眉。 “染小王爷是这样吩咐的,摄政王已经在了。”那人言下之意摄政王准许了的。 “走吧!”容景牵了云浅月的手向里面走去。 等待进入的学子们都纷纷对二人注目,京中的子弟自然都识得容景和云浅月,而各州县来的学子不识得二人,一个个眼睛睁得很大,一双双的眸子里分别闪着赞叹和惊艳,毕竟二人名扬天下,天下几乎无人不识得二人,老弱妇孺对二人也是人人皆知。 许多人看向容景的目光是崇拜。景世子三岁能文,七岁时就胜过了当年文武状元,被先皇誉为天圣神童,十年蝉联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受天下人仰望,当时的大家学儒都对其推崇不已。即便在他喜欢上名声不好纨绔不羁的云浅月,也没为他减色一分。 云浅月是从沈昭的身上领教过容景的魅力的,如今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感慨了一下,觉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怪不得天圣夜氏的皇上对荣王府的男子都是恨得牙痒痒,老皇帝没死前对容景也是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得,如今又轮到夜天逸了。 考场的门打开,内外守门的人对二人恭敬地见礼。 云浅月看到苍亭闲闲散散地拿着笔墨倚在门口的围墙边上,人人崇拜惊艳的目光下,只有他的神色有三分嘲,三分讽,三分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颈长锦华的身影尤其醒目。 云浅月只看了苍亭一眼便移开视线,前些日子因为她娘顶替楚夫人的名号在西延帮了西延玥之后,朝野上下对楚夫人一个女子牵连三国纷纷弹劾,他得了夜天逸的旨意带着人回了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去楚家请楚夫人,后来她娘回了楚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平了此事,她也没问,其实按照他十大世家苍家少主的身份,根本不必参加科考,夜天逸完全可以钦点入朝为官,但他却偏偏走了这一途,不知道是自负其才,还是向世人证实他的才学,不想别人说成是承蒙祖荫。 “景世子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女人,是否未免太过让脂粉气污染了你的气华?”苍亭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地。 因为这一片数千人都无人说话,他的声音一出,极其清晰,几乎人人可闻。 “苍少主,我从来素颜,脂粉不施,何来污染他的气华?”云浅月冷冷地道:“我记得蓝家主也是时常与苍少主寸步不离,怎么?今日蓝家主不在,你便有心情笑话别人了吗?” “蓝漪与我虽然交好,但不曾同榻而眠,同寝同食。”苍亭道。 他话落,四周千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时代对男女设防虽然不甚严谨,但也是限制极大,像容景和云浅月这般闹得天下皆知的,实在少之又少,更别说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没大婚就日日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了,更是不为礼教道义所允许。云浅月客居荣王府的事情虽然知道得不少,但也不是天下人人得知,如今不少人还是惊得够呛,早先对容景的崇拜目光变了些味道。 “同榻而眠,同寝同食?照苍少主这样说来是看到我们如此相处了?否则为何言之凿凿,我在荣王府紫竹院可没看到你的影子。”云浅月冷声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苍亭讥讽地道。 “是吗?”云浅月忽然一笑,握着容景的手抬起一些,十指相扣,清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众人齐齐一怔,有些人听到这样的诗句,眸光亮了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浅月眸光淡淡地一扫,众人都为她那淡到极致却是又清冽到极致的眸光齐齐一震,她继续道:“我与容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打算共度不止一生,还要生生世世。那么彼此喜欢有何不可?用得着对谁交代?就算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也没必要为谁交代什么。”话落,她看向苍亭,“苍少主,我们用得着对你交代吗?” 苍亭突兀地一笑,“的确用不到对在下交代,不过浅月小姐和景世子都是人物,你们是否也该顾忌一下你们对他人的影响?你们难道想要天下所有人自小订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如废纸一张?可以无所顾忌地不理会未婚夫与他人相好?” 云浅月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苍亭,“其一,我是云王府嫡女,云王府有嫡女入宫的祖训,我才被我娘亲和先皇订下婚约,如今祖训解除,婚约自然没了根据。其二,先皇遗诏出现两纸空白,婚约之事也做不得数,其三,天下悔婚的人多了,蓝家主和风家主岂不是就毁了婚?东海公主洛瑶和容景也毁了婚,我和夜天逸的婚约本来就是荒唐,早晚也是毁而已。苍少主,今日是科考,你却不思科考,站在这里与我说这等不相干的话,居心何在?” 苍亭悠悠一笑,“在下没什么居心,只是觉得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太过招摇了些。在下看不惯有婚约的人还如此招摇,出来说一说而已,遇到不平之事,人人有权谴责,这可是先皇生前所推崇的。” “不公平之事?”云浅月忽然冷笑,“苍少主只看到这个不公平了,为何就没看到别的不公平之事?百年前荣王和贞婧皇后相爱,始祖皇帝拆散了二人的姻缘,接了贞婧皇后入宫,夺了臣子之妻,这才是不公。百年前云王几度出生入死救了始祖皇帝于危难之中,而始祖皇帝最后却让云王背负了江水城屠城的罪名,受世人谩骂这才是不公。十年前荣王不是死于平乱的瘴毒,而是死于天圣内部有人用紫草迫害,这才是不公。同样是十年前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而凶手是宫里的明妃娘娘,却反而被先皇包庇了十载,如今她下落不明,这才是不公。我和容景数次被死士刺杀,凶手却能手眼通天到我们查无所查,天下能有这等本事的人可是寥寥无几,至于是谁不用我说吧?这也才是不公。不公平的事情多不胜枚举,这等小小的婚约之事算什么?苍少主,还用我一一为你列举吗?” 苍亭笑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好一张厉害的嘴!就是凭这张嘴哄住了景世子的吗?在下早就知晓浅月小姐的厉害,不止一日了。浅月小姐都能不将先皇和皇权看在眼里,自然不屑这小小的婚约了,可是你这等不守女子闺仪,不识宗法礼教,你不觉得有愧云王府的列祖列宗?难道不觉得有愧于云这个姓氏和历代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云浅月顿时大怒,她对谁有愧关他什么事儿? “我竟不知苍少主爱与女子斗嘴!”容景见云浅月已经动了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偏头对苍亭浅淡一笑,明明是一句寻常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清润悦耳,令人如沐春风,须臾之间冲淡了四周的寒气。 “怎么是斗嘴?浅月小姐与在下十年前就相识,也算是故交了。如今浅月小姐不知事,太过嚣张,而天圣上下无人敢说她一句,便由我来说上一说,希望浅月小姐能改了,也算是给天下女子做个榜样。”苍亭笑道。 “只是一面未见的故交,应该算不上是故交。即便是故交,苍少主的身份也不够格对她说教。”容景面色淡淡,声音温凉,“苍少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景世子是在威胁我吗?”苍亭挑眉。 “能让容景威胁的人,天圣也无一人。有一人尔,也只是东海玉太子而已。”容景轻轻弹了弹衣袖,声音温润,“苍少主未免太拿自己当人物了!这里是布政司的考场,你拦住了朝中的辅政丞相说这些不相干于国事和论证的话,我便能治你个开除考场扰乱科考的罪。” “在下说的是事实,景世子恼羞成怒了?你要开除我出考场我的确是没话说,但是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你和浅月小姐不顾婚约便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传扬出去的话,这等品行污亏,视礼法于无物,实在让天下人对你的推崇要打个折扣吧?你也辜负天下百姓对你的推崇,人人言景世子是云端高阳,风采无双,识诗书礼仪之人,感情那些诗书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礼和法,信和义,忠和德,品和行没学进心里。”苍亭笑道。 容景眸光眯了眯。 布政司考场外千人这一瞬间连呼吸也不闻了。 云浅月大怒,她想着苍亭今日等在这里定然是早有准备,别有筹谋,就是要用她说事儿,来打消这些人对容景的推崇,让他身败名裂,即便不身败名裂,也要让这些学子们入朝后不被容景所用,投靠进夜天逸的队伍。今日若是不翻盘,那么来日的朝局里面,新注入的官员清流就会被夜天逸掌控,未来对容景在朝自然不利,她的手攥紧。 片刻后,容景忽然一笑,“景一直未曾觉得自己高于别人,苍少主太抬举我了!”话落,他看了一眼四周,眸光微扬,“既然苍少主自认为品行才华高绝,可以当之国之大任,洋洋洒洒教训别人,那么就请苍少主做一篇《谏君书》,若是苍少主做得好,得天下学子推崇,那么景就甘愿卸去丞相职位,让贤与苍少主,从今以后天下没有容景的名号,只有苍少主的名号如何?” 众人闻言又是齐齐吸了一口凉气,人人惊异地看着容景。 “景世子在说笑吗?”苍亭挑眉。 “容景从不说笑!”容景声音温润,面色清淡。 “好!”苍亭扬声,从倚靠的围墙处直起身。 众人见苍亭答应,再次吸了一口冷气。容景从七岁起便是天圣第一神童,之后十年才华冠盖,胜过天圣历届文武状元,无人可及,受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推崇,成为了天圣甚至天下不可超越的存在。他的每一篇诗赋言论出来,都被天下争相传诵。这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众人除了惊异外,都十分激动。毕竟这样的事情百年罕见。 “景世子,我现在就开始如何?”苍亭询问容景。 容景还没开口,云浅月忽然清声道:“等等,既然今日苍少主是冲着我来的,认为我一个女人无才无德无品日日跟在容景身边用脂粉香污浊了他,将他拉入了与我一般的污秽泥潭,那么这个赌约也不能没我什么事儿不是?我也来做一篇《谏君书》如何?和苍少主一较高下。” “哦?浅月小姐确定自己没开玩笑?”苍亭扬唇讽笑,“浅月小姐当真本事,连《谏君书》也要做吗?可知女子不能议政?” “两千年前有女帝,一千年前也出现了女帝,如今又出现了南疆的女帝。女子不能议政不过是天圣皇朝自己规定的对女人的歧视限制而已,彰显始祖皇帝尊贵无上的身份。它不是自古而来的定论!”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苍亭,“在苍少主的眼里,女人不该进这布政司,不该登大雅之堂。但是谁说女子便只能是脂粉香?” “既然如此,浅月小姐也是想和景世子一样与我立个赌约了?”苍亭挑眉。 “我不立赌约,只是做一篇文章而已。你与容景的赌约虽然与我有关,也可以与我无关。我不干涉赌约,就是在你之前先做一篇《谏君书》而已。苍少主敢不敢让我一个女人做?”云浅月盯着苍亭。 “既然浅月小姐有此雅兴,我们这些学子们也有耳福了!有何不敢?浅月小姐请!”苍亭一笑,“不过浅月小姐可别将《谏君书》唱成了靡靡情意之音。除了景世子外,我们这些人可消化不了。” 云浅月眸光缩了一下,冷厉地道:“苍少主看不起女子,不知道遗传苍家的谁人?难道苍少主是男人生的?我一直认为,女人十月怀胎生子是世间最难做最伟大的事情。看来苍少主没这个意识。” 苍亭面色一寒。 云浅月扳回一局,看着他,清声道:“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疏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云浅月将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搬了出来。不是她欺负苍亭,而是苍亭太过可恨。中华上下五六千年,古往今来,她还不觉得任何一篇《谏君书》能比得过魏征这个大忠臣的《谏太宗十思疏》。她也不觉得苍亭能再做出一篇比这个《谏太宗十思疏》更好的文章来。 她的声音清澈,冷静,沉着,一字一句,一篇《谏君书》半个停顿也不打。 布政司外千余人,人人鸦雀无声地听着,包括容景。 云浅月声音落下,布政司内忽然传来一声高喝,“好!” 声音熟悉,兴奋,激昂,还夹带着欣喜和佩服,正是夜轻染。 云浅月转回头,只见夜轻染不知何时站在了布政司门口,夜天逸站在夜轻染身边,一张俊颜面无表情,一双凤目却是紧紧对盯着她,黑如深潭。她心下一紧,这时容景的手伸过来,稳稳地攥住她的,温润宽厚,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好!”沈昭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听声音无比激动兴奋。 “好!”沈昭声音落下,四周顿时接连响起高喊声。 不出片刻,千余人的喊声便汇成一线。人人看向云浅月的目光都是兴奋激动的,再不见早先的惊艳、打量、疑惑、甚至还有不赞同、苛责、鄙夷等的目光,全体一致地被她做出的《谏君书》所折服,尤其是她站在那里,气质清华,容颜清丽,目光沉静,姿态高贵。与她被传扬得那些污秽的纨绔不羁的名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让那些被传扬了数年的污浊名声下对她抱有各种看法的人第一次对她全然改观。 人人心里想着,原来浅月小姐如此大才。 并且同时想着,原来她的才华不止是在先皇五十五大寿的时候弹了一曲凤求凰,催动功力化去了先皇的剑,不止是那一曲从紫竹林流出来的至今无人知道名字的琴曲清歌,而是她能做出一篇怕是当世大儒都不及的《谏君书》。 又想着其实天下早就流传浅月小姐腹有才华,其实那些纨绔不化大字不识诗词歌赋不通琴棋书画不会的名声都是她为了不嫁入皇室伪装的说法,但大约是她不尊圣旨,不听皇命,公然在先皇面前打贵妃,打公主,甩冷脸,毁圣旨,以及前几日任性出入议事殿,怒闯金殿毁龙椅的嚣张事情太多,听起来太过跋扈,所以掩盖了她的才华。 这一刻的云浅月,如此令人惊艳瞩目,移不开视线。 这一刻,在场的千余人,亲眼目睹了她的才华和沉静,终于明白了“回眸一笑天下倾”的景世子为何独独倾心于她,终于明白了那些关于摄政王、染小王爷、容枫世子、玉太子、冷小王爷等人都喜欢她的风月传言。这样的女子,焉能让人不喜? 布政司外的千名学子似乎被点燃了干柴的火,又像是被煮沸了的水,一时间响声震天。由开始喊的“好”字,渐渐变成了“浅月小姐”的字样。 古人有些地方要比现代的人风流开放。也比现代的人勇于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喜恶。 云浅月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想着原来她竟然错了,文弱书生也是堂堂三尺男儿,别的地方可以小看,这嗓子上还是不可小看。她的耳朵要震酥了。 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听这样的声音,这一局就被她扳过来了! 苍亭即便再做一篇比这个《谏君书》好的《谏君书》,也再诋毁不了她在这些人心里种下的种子。从今以后,至少这些人,再不会因她质疑容景的品行。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千名学子兴奋的声音才息止。 云浅月挑眉看向苍亭,“苍少主,该你做了!” 苍亭脸色一如既往,即便在云浅月做完,即便他听到了这么多人的叫好声和喊声,他也没什么变化,如今听到云浅月问他,众人都向他看来目光,他淡淡一笑,“浅月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这样一篇《谏君书》已经是极好,在下再也做不出来了,甘拜下风。” 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认了输,没有愤恨,不甘,落不下台面,翻脸等等表情。让千人齐齐惊异了一下。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苍亭,输人不输阵。虽然自己落败了,也退守有据,不让自己落入至难堪的境地。她挑眉,“苍少主以后再不会说女人是脂粉香了吧?” “再也不敢!”苍亭颔首。 云浅月见他服输,也失去了趁胜追击的兴趣,若是赢了一场之后还紧咬着逼迫他再点头哈腰寸步不让,下不来台,更甚至是将人往死里逼迫,便落了她的身价,也让这些说好的人反过来说她小肚鸡肠。她甘愿搏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这里的人都不是瞎子,宽容别人,这样的事情做在明面上不吃亏,于是她移开视线,不再看苍亭,对容景俏皮地一笑,“你那点儿文墨的确不适合做什么丞相,也就是能略微的胜过我一个女人,管制得住我而已。要不你还是辞官卸甲吧!反正这里能人居多,也不差你一个品行不端,只知道谈情说爱,不喜朝政的人。” 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一晃,顿觉倾国倾城,惊艳不已。人人这才想起浅月小姐美貌艳华天下,但因为她别的名声太大,反而美貌到不被人提及了,就算今日,人人也觉得她在做《谏君书》的时候冷静的声音比她此时的容貌更美。 容景闻言轻笑,声音温润悦耳,“你说得有理!” “小丫头,你这是在贬低自己,还是在损我们这些人?你一个女人都能做出这样一篇《谏君书》来,而弱美人胜得过你还叫没才华不适合做丞相?”夜轻染走过来,瞪了云浅月一眼,“让你来观场,你怎么自己倒先做起来论来了?” “没办法,我这个人比较讨人喜,到哪里都有人用别的办法喜欢我。”云浅月看了苍亭一眼,声音意味颇深。 众人闻言恍然,感情是十大世家苍家的少主也喜欢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求爱不得,才如此出言讥讽刁难。看向苍亭的目光顿时都多了别样的颜色,更有甚者还对其露出怜悯。 苍亭微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手中的笔轻轻地转着,一圈又一圈,对于云浅月这个的话,并没有出声否认,亦没有表现出喜欢她被撞破尴尬的神色来。 这样的苍亭,刚让人们对今日之事多了一层探究。 “哈哈,小丫头,你的确很招人喜欢!”夜轻染大笑,扫了一眼千余人,扬声道:“今日这里面的人可都注定要做伤心人了。” 众人齐齐心神一凛,垂下头,浅月小姐这样的女人,可不是人人都喜欢得起的。 “走吧!进去吧!时辰要到了。相信有你一篇《谏君书》,今日的科考,这里的人都能做出一手好文章来。”夜轻染看了苍亭一眼,笑着问容景,“弱美人,你说是不是?” “自然!我天圣泱泱大国,人才辈出。”容景清淡一笑,“可惜天圣不设女官制,否则我身边这个不省心的主便也可以靠着她这点儿唬人的才学谋个一官半职。”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的确是搬了人家魏征的东西拿出来唬人的,但也得他配合她才能唬得住,当初她给他背出这篇《谏太宗十思疏》来的时候,他不是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还感慨了一番魏征忠良,太宗仁君。如今他刁难苍亭给改成了《谏君书》,不就是让她当着这些人的面背出来再唬一遍别人,让苍亭败个心服口服顺便收服这些学子的心吗?因为他容景的名声宣扬被人推崇了十年,即便胜得过苍亭,也是不再令人惊异,但她就不同,她名声败坏了多年,如今一朝展现才华,自然震撼人心,她出面比他出面的效果要好千百倍。如今亏他还敢黑心的说出来。她一时有些无语。 但众人显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加黑心思,想着浅月小姐都能做出这等文章,那么比她胜一筹的景世子自然怕是还要好,看向容景的目光更是崇敬。 “小丫头的才学可不是只有一点儿,没准有一日天圣也设女官制。”夜轻染大笑。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夜轻染,夜轻染对她眨眨眼睛。 这时,科考入场的时辰已到,钟声敲响。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公主手记 钟声敲响,千名学子拿着考牌规范地依次站好队。 夜轻染招呼容景和云浅月进去。 云浅月经过苍亭这样搅了一场局,忽然对里面失去了兴趣,今日夜轻染要她来这里,没准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懒得再费心力应付,偏头对容景道:“我不想进去了!” 容景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温柔一笑,“那就不要进去了!” “小丫头,你不进去了?”夜轻染本来要向里面走,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摇摇头,“不进去了!我回府陪爷爷说会儿话,好几日没回府了。” 夜轻染盯着云浅月,“今日科考准备的两轮考题很是精彩,你不想看看?” 云浅月摇摇头,“我一不想科考,二不想当官,我的最大目标就是将来相夫教子,这个对于我来说,兴趣不是那么大。” 夜轻染蹙眉,“因为苍亭?”话落,他看了苍亭一眼,“你放心,有我在,没人再说你什么了。” “我还怕人说?”云浅月失笑,“我从来不畏人言,只不过是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而已。”话落,她不再看夜轻染,对容景道:“晚上你去云王府接我吧!” 容景温柔含笑,“好!” 云浅月不再多说,转身上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布政司。 夜轻染见云浅月就这么走了,干净利索,他皱了皱眉,回头对容景道:“弱美人,你不是想要小丫头与你一起参政吗?怎么就让她这样走了?” “谁说我想要她与我一起参政?”容景挑眉,温声道:“染小王爷怕是会错了意,她日日出入议事殿不是想与我一起参政,而是只愿意与我在一起而已。若我不是在议事殿,她怕是连议事殿一个门边都不登。” 夜轻染抿起唇,微哼一声,“你倒是栓死了她的心。”话落,他转身走了进去。 容景笑笑,也缓缓抬步向里面走去。 夜天逸看着容景的马车载着云浅月走离布政司,面无表情,一言未发地也缓缓转身。 德亲王和孝亲王等朝中的一般老臣在云浅月诵读《谏君书》时都出来了,也是和在场一些学子一样惊异浅月小姐的才华。但同时以德亲王为首的一般忠于天圣的老臣隐隐忧心。今日这些学子明显都被浅月小姐一篇《谏君书》赢得了满堂彩,对景世子的推崇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甚,这对未来的朝局不妙。 一行人各具心思进入了布政司内殿。 外面的学子们依然处于兴奋中,对于云浅月就这样离开不参加今日的观场有些遗憾。沈昭看了苍亭一眼,见他依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毛笔,他想说什么,又住了口,与众人一起一次持牌进入。 布政司门口有不少学子的家眷或者书童也目睹了云浅月和苍亭之事,不出片刻,这一件事情经这些人的口中便传扬开去。 半个时辰后,京城人人皆知。 天圣京城是一座古都,历经三个朝代,千年历史,这里自然汇聚了天下至繁华的所在。所以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也能顷刻间被流传出去,众所周知,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件大事儿。本来今日的科考就被天下所关注,而云王府浅月小姐和十大世家苍家少主也一直就是被人关注的人物,同时身份斐然。所以,达到的轰动效果可想而知。 更有甚者,当云浅月的马车驶出布政司走上大街不久,便能听到外面有人高谈阔论,在谈论她所做的《谏君书》。赞扬声不绝于耳。 云浅月坐在车内想着古代没有现代发达科技先进,但是流言和消息的传播速度丝毫不满,不但不慢,甚至有些地方还是现代人所不能及。 “浅月小姐,您今日真是厉害!苍少主偷鸡不成蚀把米。”弦歌的声音也带着兴奋。 云浅月笑了一声,不觉得有什么光荣,她其实最讨厌这样的事情,若不是被逼得迫不得已,她也不愿意用自己的优势来欺负别人,无聊地道:“我哪里有什么厉害,不过是借鉴了先人的文章而已。若是让我做,不一定能比得过苍亭。” 弦歌愣了一下,但依然兴奋地道:“借鉴也要借鉴得好才是道理,今日苍少主故意将您和世子同床共枕的关系公布天下,惹人非议世子,质疑世子品行,就该教训他,这样才大快人心。今日之后,您的才华定然惊艳天下,那篇《谏君书》人人颂扬,天下学子莫不对您另眼相看,再也不会有人说您配不上世子了。” 云浅月“噗哧”一笑,“你家世子本来就品行恶劣,黑心黑肺,还怕人说?” 弦歌轻咳一声,似乎被堵得没了话,半响才道:“世子也没太黑心。”话落,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改口道:“是有些黑心。” 云浅月“哈”地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外弦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马车又走了片刻,耳边忽然传来华笙传音入密的声音,有些凝重,“小主!” 云浅月“嗯”了一声。 “罗玉失踪了!”华笙道。 云浅月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立即问,“怎么回事儿?” “隐卫传来消息,洛瑶公主和罗玉由景世子的隐卫暗中护送,昨日到了东海边境后,玉太子的人接管了二人,上了船,但是上船后不久,便发现罗玉不见了。”华笙道。 “子书的人出了问题?”云浅月挑眉。 华笙低声道:“属下只得到了这个消息,还不知道是否是玉太子的人出了问题。” “子书知道如今天下的情况,洛瑶和罗玉不能出事,派来接应的人应该都是亲近可信之人。应该不是他的人出了问题,也许就是船的问题了。”云浅月沉吟,“但不管如何,罗玉是不见了,在容景和子书两人的联手下,还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显然是早有筹谋。” “小主,怎么办?属下要找罗玉的下落吗?”华笙问。 “罗玉虽然身穿男装,但是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她是女儿身,既然知道她是东海的紫萝公主还下手的,无非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而那几个人也都在这京城。有东海子书在呢,我们不必找了,也许找也难以找到,不如不费力气。”云浅月想了一下道。 华笙应了一声。 “我娘可有消息?”云浅月又问。 “主子也得到罗玉失踪的消息了,只说那个小丫头和小主您一样命大,皮实着呢,谁养着她谁头疼,不用担心,也没吩咐属下找,依然带着四皇子继续去东海了。”华笙道。 云浅月笑了一下,“没错,谁养她谁头疼。” “南疆国舅今日离开了南疆,似乎向京城的方向来了。属下按照小主早先的吩咐,一直派人盯着了。景世子的人似乎也在盯着他。”华笙又道。 云浅月应了一声,问道:“有秦玉凝的下落了吗?” 华笙摇头,“没有,不止没有秦小姐的下落,明贵妃的下落也没有。” 云浅月说了一声“知道了”,华笙的声音隐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她还是小看了某些人的势力,竟然在容景和玉子书派人一路护送下还有办法将罗玉弄到手,若不是她娘说了夜氏的暗龙使和暗凤使,她怕是会惊异。 马车回到云王府。 云浅月下了马车,只见云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宫里的马车,像是六公主的马车。她淡淡看了一眼,问门外,“是六公主来了?” “回浅月小姐,是六公主来了!”守卫立即回话。 云浅月抬步向府内走去。 云王府的人见她回来,都连忙见礼,一个个见到她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她对一个人问道:“六公主在哪里?” “六公主带了人来,去了世子的西枫苑。”那人立即道。 云浅月不放心七公主,足尖轻点,向西枫苑而去。不出片刻,来到西枫苑,她在院门口飘身而落,看向里面,眼睛眯了起来,六公主竟然带了皇室的隐卫来了西枫苑。 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六公主在强迫七公主什么,云浅月听见了云离的名字。 皇室隐卫大约二十多人,见云浅月来到,齐齐将她拦住。 云浅月眯起眼睛,冷笑道:“我家的大门,什么时候连我也敢拦了?” 那些人对看一眼,挡在她面前有些踌躇。 “滚开!”云浅月轻喝了一声,挥手打开挡在他面前的隐卫,抬步向屋里走去。 房中人似乎听见她的声音,停止了说话。 云浅月来到门口,透过珠帘,一眼便看到七公主脸色发白地坐在椅子上,六公主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她挑了挑眉,冷声道:“六公主不在宫中养伤,来云王府做什么?宫中尊贵,才是你这等贵人该待的地方,云王府污泥之地,不怕污了你的贵脚吗?” 六公主冷哼一声,“若不是我妹妹在云王府,本公主才不稀罕来云王府。” “如今你认嫂嫂是你的妹妹了?她在宫里被封闭了十年,人人笑话她痴傻,你这个当姐姐的也没少嫌恶妹妹,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起她是你的妹妹?”云浅月挑眉。 “我是她姐姐,她是我妹妹,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管我想不想,她也是我妹妹,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插足我们姐妹的事情的?”六公主扬起下巴。 云浅月嘲笑地看着七公主,“我姓云,如今嫂嫂嫁入云王府,自古以来都是嫁夫随夫,她也姓云,比起我来,六公主你才是那个外人吧!”话落,不等六公主开口,对守在七公主旁边的两个人吩咐道:“将她扔出去!” “是!”那两个人本来出身风阁,自然听云浅月的,齐齐上前,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六公主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便“啊”地尖叫一声,已经被二人扔了出去。 六公主带来的隐卫本来被云浅月刚刚打倒才起来,云浅月对皇室隐卫厌烦,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这些人均被她挥手之下不约而同地受了伤,此时见六公主被扔出来,连忙去接,但伺候七公主的那二人武功都极好,联手之下力道自然不容小视,那些人被六公主砸出来的冲力撞倒,“砰”地一声,都被砸到了地上,六公主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带着她滚!今日先饶了你们,以后我再看到她踏入云王府的门,带来几个人杀几个人。包括她在内,一个不留。”云浅月冷冷地对外面道。 外面的皇室隐卫闻言立即带着被砸昏的六公主出了西枫苑。 云浅月回身看向七公主,她的脸色仍然发白,身子和手似乎都在剧烈地轻颤,可想而知内心受的冲击何等的大,她并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过了盏茶时间,七公主似乎才平静下来,语气沉痛,“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语气和缓,“我也有许多姐姐,也和六公主一样,云香荷你还记得吧?她死了,再不再我眼前出现了,我才再没了这样的姐姐。高门大院里,能有几个姐妹情深?更何况还是皇宫的公主?你嫁了哥哥,哥哥说今生只娶你一个,他对你好,云王府你掌家,从爷爷到仆人,上下都将你当成家人,多少人羡慕嫉妒你的幸福。你既然幸福了,招别人些嫉妒也是应该。更何况本来哥哥应该娶的是她,她没有那个福分,如今怕是悔不当初,看到你这个从小就没她好的人比她如今过得好,她自然心中恨不得千方百计的让你不好。你若上了她的当,那么便是真正亏了。” 六公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上了她的当。我终究还是太心软,总拿她当姐姐,最气最恨的时候也只是想着和她不来往,没想到上次在皇宫十一公主处对她出了手,她还不得教训,今日竟然带着人跑来了云王府。” “嫂子,皇室里,没有姐妹情深,或许有,但决计不是六公主和你。”云浅月看着她,“你如今怀了哥哥的孩子,不该再心软放她进来。只要你说不放,别说她带了二三十个隐卫,就是带二三百个隐卫,也进不来云王府。” “我这次知道了,她既然不念半分姐妹情谊,我就再不对她客气,这云王府,她以后休想再进来。”七公主似乎真被冷了心,抿着唇道。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对她道:“嫂子,你要时刻地记着,你目前有着最好的男人做丈夫,腹中有着你和他的孩子,你是云王府的当家主母,爷爷喜欢你,哥哥喜欢你,我喜欢你,云王府上下的仆人们知道六公主来了都人人紧张你,也是喜欢你。你就是云王府的人,也只是云王府的人,别人想夺去你的幸福,你必须不能手软,要她付出即便血的代价也不能夺去。人贵在的不是得到幸福,而是守住幸福。” “我知道了妹妹!”七公主面色暖了下来。 云浅月对她笑笑,起身站了起来,“我今日回来看看爷爷,知道六公主来了,便赶来了。你被她折腾一场,不要动了胎气,上床休息吧!” 七公主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知晓轻重,我早已经没了家,云王府和云离给了我的家,这是我用十年的苦换来的,谁也别想夺去。” 云浅月放了心,不再多说,起身站了起来,出了西枫苑。 一阵风吹来,门口两株枫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云浅月回头看一眼西枫苑的高墙,虽然她来得晚,但六公主的话她还是听了个大概,猜测了个大概。这里曾经住过南凌睿,住过云暮寒,如今住进来云离。她的三个哥哥,两个走了,如今一个留了下来,她自然不允许有人打他的主意,只要她在天圣京城一日,谁也不行,六公主更没资格。 她转回头,面无表情地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正站在门口,见云浅月来到,对她一礼,抿着嘴笑道,“浅月小姐,您回来得真及时,老王爷听说六公主来了,不放心,要派奴婢去西枫苑看看,后来听说您来了去了西枫苑,便又吩咐奴婢不必去了。说有你这个恶人在,其余的恶人都得靠边站。”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本来有些气被这一番话弄得笑了,恼道:“他才是恶人。” 玉镯笑道:“老王爷在后院一个人下棋。” 云浅月点点头,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果然见云老王爷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下棋,她走过去,只见是一局上古棋局,那老头头也不抬地指指对面的棋盘,对她道:“臭丫头,还记得这一局棋吗?” “怎么不记得?”云浅月坐下来,“我抓周的时候你就给我摆了这么一局棋。” 云老王爷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小丫头天生邪性,出生就带着灵通,装得再像小孩子,也不是个小孩子。你见过有哪个孩子才满月眼睛就能盯着书上的墨字看的?而且还一副沉思的模样?” 云浅月瞪着他,做怪脸,“我是妖怪,你当时怎么没当我沉溏?” “沉溏个屁!我老头子什么没见过,还怕妖怪?”云老王爷骂道:“你天赋异禀,也没什么奇怪,我们毕竟姓云。几千年前云姓比现在的云姓尊贵。” 云浅月眨眨眼睛,“有多尊贵?天下曾经是我们姓云的坐的江山?” “坐江山也不过尔尔!”云老王爷将一盒白子推给云浅月,“你来下,一个人下棋就是没意思。” “孟叔呢?他不是棋篓子吗?”云浅月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臭棋篓子而已。”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好笑,打击他,“你的棋艺也不见得比孟叔高明到哪里去,半斤八两而已,还摆出来上古棋局。”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上古棋局人人摆得,越不会下棋的人越不容易入魔道。” 云浅月对于这句话到是赞同,便没反驳。 “数日前出现星云图,景小子和你看到了吧?”云老王爷一边落子一边又问。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点头,“嗯,看到了!难道你也爬到房顶去看了?” “灵隐这个天下第一高僧也有错的时候,他推算的日子比星云图出现的日子晚了一日,人人都信奉他,却不想星云图前一日便出来了。这京中人虽然都知道,都等着百年一遇的星云图,却是太过相信灵隐,都错过了时辰,连摄政王也被灵隐给误了,那一晚没去等,第二日才知道星云图出现过了,那一日看到星云图的人寥寥无几。但我老头子知道,景小子一定是看到的那个人。”云老王爷道。 “我怎么竟然不知道星云图出现提前都是推过日子的?”云浅月想着她提前真是半丝也不知道,突然被容景拽着要看什么星云图。 “你不信神棍之言,自小就讨厌和尚道士,你的耳朵日日听的都是些你想听的东西,这些日子又日日关在荣王府,和景小子几乎寸步不离,谁会跑到你面前对你说这个?”云老王爷瞥了他一眼,话音一转,“不过你在景小子身边,也不用去听别的,灵隐那个秃驴的确不靠谱。” 云浅月笑了一声,“灵隐大师都离开天圣大半年了吧?他大半年推算的东西,怎么能相信?” “他是个半仙之体,自诩能看人前世今生,如今栽了个大跟头,估计无言再回天圣了,在东海猫着吧!”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想着就因为他自诩能看人前世今生,她才对他躲着,可不想他将她的前世给抖露出来,数月前听说的东海举行的什么山什么论道大会,很是热闹,和尚道士尼姑,凡事有名望的都跑了去,连雪山老人也去了,她没什么兴趣说灵隐,不再言语。 “你看到了什么?”云老王爷问。 “忘了!”云浅月道。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是真忘了?还是不尽如人意?” 云浅月瞥了云老王爷一眼,“你一个将要作古的老头了,还关心星云图做什么?那都是百年以后的事情,你确定你能活那么久?” “不止是百年以后的事情吧?”云老王爷看着她。 云浅月闲闲地挑眉,“那又怎样?在我看来,就是一堆漂亮的又稍纵即逝的星星而已。古往今来,历史长河,那么片刻的星光璀璨实在不算什么。世上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多了去了,实在数不过来,哪里能事事求得圆满,我只需要知道我和容景能在一起就行了。” “臭丫头,你被景小子灌了什么**汤?就这么肯定你和他会在一起?”云老王爷挑眉,哼了一声,“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一些,你娘那日也看到了星云图。” “她也会掐指神算?”云浅月意外了一下,那个女人无所不能吗? “她的义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通古今,奇才怪才歪才,她焉能不会?你个小丫头别看有些能耐,但比起你娘来,还是差远了。”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撇撇嘴,拉长音,“是,我娘厉害,她是您的好儿媳妇嘛!” 云老王爷翘了翘胡子,“总之比你这个日日只知道气我的臭丫头强。” 云浅月不再说话,从小到大就没得他几句好话,她也不指望他像别人家的爷爷一样抱在怀里含饴弄孙了。当然,这个老头要是那样的话,她自己就先恶寒了。 云老王爷见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于是,祖孙俩一步一步走起棋来。 上古棋局,千变万化,每一步落子,都能衍生出无数变化来,似乎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棋下到三分之一,云老王爷伸手一推棋盘,“不下了!” “不下了?”云浅月挑眉。 “老了,不服输不行。”云老王爷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扔给云浅月,“这是大长公主的卷宗。当年我整理皇宫的藏书,无意中看到,便自己收了起来。这里面用了蛮夷的文字记载,天圣无人能看得懂,你若是能看懂的话,也许能对你有用,给你吧!” 云浅月一怔,伸手接过黑色的本子。只见这个本子很厚,纸虽然泛黄,但被保存的很好,她随手翻开,看了一眼道:“这个是满族的语言,我认识,这个不是什么卷宗,而是大长公主的手记。” “原来是大长公主的手记,大长公主曾经受伤失踪一年,落在了一个蛮夷部落里,大约就是那会儿就学会了那个语言。”云老王爷点点头,“关于大长公主的卷宗都销毁了,这个手记之所以留下来,大约也就是因为无人看懂。” 云浅月不说话,开始翻看起来。 云老王爷站起身,出了凉亭。 不知不觉,一本手记看到结尾,天色已经响午,云浅月合上本子,就见云离从外面走进来,她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走过来,面色温暖,“景世子的马车在门口等着了,你快去吧!” “科考结束了?”云浅月问。 “嗯,结束了!”云离点头,“苍亭第一名,沈昭第二名。” 云浅月扬了扬眉,并不对这个结果觉得奇怪,“苍亭毕竟出生在十大世家,十大世家博学渊源,家族藏书万卷,根基深厚,沈昭所学虽然多,亦是刻苦,但还是不及苍亭先天的优势。” “沈昭已经不错了!”云离道。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入怀,将一块令牌塞进云离的手里,“哥哥,这是云王府的三千隐卫调令,父王几个月前给了我,我也用不到,今日给了你吧!” 云离一怔,立即拒绝,“你给我的人够用了,这个你用吧!” “本来这个令牌就该传给云王府世子,应该是你的。况且你要为了云王府,为了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好自己,亦要保护好嫂嫂,你的职责可不少。三千隐卫在你身边,即便有人想要奈何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我也放心一些,收着吧!”云浅月摆手。 云离闻言不再推拒,低声道:“我刚刚进府的时候知道六公主来过了,幸好有你在。” “我即便不在,爷爷也不会让她欺负了嫂嫂。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为了始祖皇帝出生入死多少次?这个天下不只是他夜家的。也是我们四王府跟着一起打下的,她是公主又如何?若是她敢犯你,错小也就罢了,错大的话,你只管杀了她,不用畏首畏尾。”云浅月提起六公主,声音清冷。 “好!”云离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什么,抬步出了凉亭。 云王府门口,容景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云浅月挑开车帘,就见容景微合着眼睛,她轻轻一纵,上了马车,落下帘幕,见容景已经睁开眼睛,她将手里的黑色本子塞进他手里,“不想爷爷手里还有这个好东西,你看看吧!” 容景挑了挑眉,翻开手里的黑色本子,看了一眼,微露讶异,“大长公主的手记?”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静静看了起来,云浅月也不说话,躺下身子将脑袋枕在他腿上闭目养神。 马车回到荣王府,稳稳停下,容景合上本子,抿了抿唇,忽然轻笑,“原来夜氏的大长公主喜欢的竟然是先祖荣王。” ------题外话------ 十一长假结束了,我虽然木有放假,但肿么感觉也跟放假似的==?O(∩_∩)O~ 感谢亲们的月票,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百年历史 明明是近在咫尺,温润清晰的声音,可是偏偏像是从九重天传来,有些飘忽。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着容景,在这一张如玉无双的脸上,罕见地看到他这般冷情的笑意。她叹道:“你们荣王府的男人不都是魅惑天下女人的吗?夜氏的大长公主喜欢荣王也不例外。” 容景收起笑容,低头看着云浅月,清凉的眸光转为温柔,“是吗?” 云浅月点头,“自然!拿我做例子,对你死心塌地啊!” “本来我不觉得能魅惑天下女人是好事儿,不过能让你对我死心塌地,看来也不算坏事儿。”容景扔掉手中的黑色本子,低头吻上云浅月的唇。 云浅月轻启朱唇迎合她,唇齿相缠,辗转缠绵。 许久,容景放开她,轻声道:“夜氏用了两个女人和天下百姓控制住了先祖荣王,而一个女人就能够让我倾覆天下,比起先祖荣王,我大约不应该是容氏子孙。” 云浅月好笑,“这都是天注定的,哪里是应该不应该的事情?你生来就是容氏子孙,死了还是容氏子孙,要想改的话,只能下辈子看了。” 容景“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若是可以,我宁愿不姓容。”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姓云。”云浅月话落,又好笑道:“祖宗听到我们的话,估计会从地下跳出来掐死我们这不肖子孙。” 容景轻笑,“百年过去了,大约早就转世为人了。” 云浅月轻叹一声,“大长公主为救荣王而死,引火**,贞婧皇后为了荣王甘愿委身嫁入皇宫,天下百姓欠了荣王的,而荣王欠了两个女人的。大长公主也算是一个奇女子了,可惜生在夜氏,怪不得始祖皇帝焚书烧了关于她的所有记载,原来还有这一桩。” “贞婧皇后的所有记载也没有。”容景声音温凉,“死的人一死百了,活着的人才是最不容易。贞婧皇后能日日忍受驻留在荣华宫,不过是为了荣王而已,她活着,荣王便是活着,看不见,心也活着,若她死的话,那么荣王的心也就死了。” 云浅月点点头,大长公主这本手记,记载了从她记事起到死前的生平所有事情,始祖皇帝焚毁了所有关于大长公主的书籍记载,怕是独独没想到她为自己竟然写了一本自传。这本自传,几乎揭开了夜氏的所有秘密,包括最重要的天龙吟和火凤吟。 天龙吟和火凤吟啊!正是她需要了解的。云浅月感叹道:“那个糟老头子也有几分本事,这样一本手札竟然被他藏在手里几十年。” “云爷爷的睿智大了去了,否则也不会让云王府在风口浪尖上平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年,在夜氏的眼皮子底下将儿子孙子偷梁换柱。”容景温声一笑。 云浅月扁扁嘴角,这一辈子,她的爷爷只倒腾孩子了。先倒腾了儿子,又倒腾孙子,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倒腾重孙子,重外孙子,想到这里,也不由好笑, 二人不再说话,下了马车,向府内走去。 容昔迎了上来,满面含笑,“世子哥哥,沈昭刚刚回来了,在书房等着你。” 容景微微一笑,“苍亭出生在十大世家,博学渊源,家族藏书万卷,根基深厚,他落于苍亭,拿了第二名,已经不错。”话落,她偏头对云浅月寻问,“你是跟我去书房还是先回紫竹院?”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回紫竹院。” 容景点点头,松开她的手,径自向书房走去。 云浅月回到紫竹院,进了屋,脱了鞋子,躺到床上,裹着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青裳得知她回来,后脚跟进了屋,便见她已经睡下了,愣了愣,退了出去。 凌莲和伊雪来到门口,迎面碰到青裳出来,她对二人道:“浅月小姐大约累了。”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也不叨扰,齐齐退了下去。 云浅月闭上眼睛,却无什么困意,脑中想着大长公主的手记。 那个女子自小修炼火凤吟,位于天下最暖的地方的最冷的地方,就是暖城的寒池。寒暑四季,都用寒池的水浸泡练功,她自小就知道,她肩负着夜氏打天下的己任。所以她十五岁习成火凤吟后,接管了火凤令,唯一的目标就是清除阻挡夜氏打江山的一切障碍,当然,这些都是在遇到荣王之前。 遇到荣王之后,她为之一见倾心。荣王悲天悯人,容倾天下,不喜杀戮,大长公主渐渐受他影响,不愿意将血腥的一面展现给他,也开始质疑夜氏打江山的初衷,是为天下百姓安乐,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她反复思考,不得不承认,夜氏筹谋百年,就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夺天下。 慕容氏统治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若非因为夜氏盗取太子,皇后哀痛而死,皇帝痛思皇后爱子,荒废政业,几年后忧疾而亡,慕容氏无继承人,之后藩王为夺天下燃起战火,黎民百姓受苦,这时候,夜氏揭竿而起,始祖皇帝夜卓岚文韬武略,打着仁义为民的幌子,谋夺天下,当年造的声势很大,同早已经名扬天下有一定声望的世家公子云墨衣交好,云墨衣随夜卓岚七拜燕环山请华盖天下的天地真人弟子容奇出山,也就是后来的荣王。 荣王出山后,天下倾颜,百姓推崇,仁心归属,顿时夜氏万众归心。 大长公主喜欢荣王之事被始祖皇帝得知,始祖皇帝要将她下嫁给荣王,荣王言已有心仪之人,并且自小定有婚约,拒了婚,始祖皇帝大惑不解,天下何人还比大长公主要好?逼问之下,荣王道出小师妹。始祖皇帝那时已经称王,是一军独大,天下归一指日可待。要见荣王的小师妹,因为从未听说天地真人还有一个女徒弟,以为荣王是推拒之由,言若是没有小师妹,就要将大长公主下嫁给他,荣王无奈之下,派人去请了小师妹出山。 荣王的小师妹来到军中,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荣王的小师妹竟然是云王之妹云惜梧。 云惜梧倾国倾城,红颜芳华,谱一到军中,就如荣王被请军中时一样,倾心了许多人。包括了始祖皇帝夜卓岚。 大长公主为荣王芳心欲碎的同时,又多了一个人为云惜梧忧思,那个人就是夜卓岚。 大长公主用了不久便想通了,姻缘不可强求,于是,抽刀断发,不再强迫荣王。而夜卓岚便不那么容易了,他想得到云惜梧。 当年的夜卓岚结拜兄弟冷意秋,也就是后来的孝亲王,便使了一计,让夜卓岚对云惜梧用了失传已久的红颜媚毒,云惜梧即便有武功,也抗拒不了,但她依然一掌劈开了夜卓岚,来到了荣王之处,正巧遇到大长公主抱着荣王。云惜梧伤心欲绝,红颜媚毒发作,她恨极,催动功力要毁了自己。荣王大惊,为救云惜梧,将媚毒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不想红颜媚毒里掺杂了催情引,毒上加毒,引发了他体内本来就压制的一种暗毒,一发不可收拾。大长公主毫不犹豫,为救荣王,引动了火凤吟,火凤吟有一种功法,可以引渡,她将毒引渡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之后,强撑着一口气,写尽了她手记里的最后一笔,“生命之贵,重在相依,除却容奇,再无所求。今生无缘,来世无关,死生之后,再不见容奇!绝笔!” 笔落,火凤焚身,大火烧着她所住的风烟殿。 之后的事情,在这里手记上再无记载。 但是云浅月从容景书房一本秘史上看到关于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的记载上,还是知道一些,和这本手记结合起来,也能知道个大概。大长公主死后,云惜梧得知这是夜卓岚的计谋,恼恨不已,要带昏迷不醒的荣王回燕环山。却是被夜卓岚控制住,夜卓岚发了狠,将云惜梧秘密带到了一处地方圈禁。云惜梧那时经过媚毒之后功力不及夜卓岚,被他牵制住,夜卓岚喂她吃了软筋散。 荣王醒来,得知大长公主为了救他而死,问及云惜梧,无人知其下落。荣王凭吊了大长公主,打算退出军中回燕环山找小师妹,却被始祖皇帝阻止,荣王下定决心离开,这时,本来对于夜氏有优势的局势因为出现叛乱者逆转,三城的百姓危在旦夕,荣王无奈留下,救了三城,之后,发现云惜梧被夜卓岚控制在江水城,荣王连夜去了江水城,带云惜梧离开,始祖皇帝赶到,荣王与其动了手,始祖皇帝不是荣王对手,看着他带了云惜梧离开,大怒之下,屠了江水城。 屠了江水城之后,夜卓岚派人去了燕环山传信,言云惜梧已经是他的人,若是荣王不带其回来,他今日屠杀江水城,明日便屠杀所有攻占下的城池。荣华公子不是悲天悯人吗?那么看看到底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天下百姓重要。 那时候的夜卓岚已经疯癫成魔,并不是说假。 夜氏已经天下归一,再无人是其对手,夜卓岚隐卫遍布天下,想做什么就真可以做到。 荣王若是兴兵再夺天下的话,那么本来受了数载战火的天下已经再经不起战乱,黎民百姓路由冻死骨,饥寒交迫而死,处处见衣衫褴褛,已经不甚稀奇,更何况若是再接连屠城的话,可想而知血流成河,国破家亡,山河也不会在了。这个天下除了燕环山,天雪山、十里桃花林、摩天崖外,已经再无一处乐土。 军心动荡,百姓接连发出质疑的声音。 荣王一夜华发,云惜梧看不得荣王所苦,独自离开了燕环山回到了军中。 荣王后来追到军中,云惜梧已经待在了始祖皇帝的身边。 后来,便是天下大一统,始祖皇帝对追随其的一干兄弟封王拜相。四大王府由此诞生,之后迎娶云惜梧入了宫,封为贞婧皇后。 江水城屠城之事,为了始祖皇帝不失民心,云王为他背了黑锅,对外则是说云王为了救其妹,大怒之下屠了江水城,天下人怒骂的苗头都砸在了云王身上。而始祖皇帝不但赢得了天下,得天下后并没有狡兔死走狗烹,而且感念追随他的一干将领兄弟,大肆分封,颁布了许多利民的政策,博得了圣主仁君的名声。 后来天下就这么定了! 始祖皇帝焚毁了关于大长公主以及贞婧皇后的记载,并且严令史官执笔更改卷宗。他为贞婧皇后盖了荣华宫,后宫三千独宠,为她在荣华宫里种了一株紫竹,又为她搜罗奇珍异宝,搏红颜一笑,天下人人称颂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相爱,至死不渝,却似乎都忘了曾经的荣华公子和她小师妹云栖梧比翼携手之事。渐渐地,百年已过,一些百姓们便真的相信当年的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倾心相爱。 荣华宫日日对长灯,荣王府孤影到天明。 云浅月不知不觉想了很多,百年前的历史还原真相,让知道事实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想象,当年怕是步步成殇,处处鲜血。江山就是一副血染的画,一人成魔,拉天下人坠入地狱,但历史是成功的人抒写的,谁狠,谁便占上风,谁仁慈,谁就输了。这就是血染的历史和教训。 “在想什么?”容景挑开珠帘走进房间,径直向床前走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伸手拉住他的手,他刚从外面进来,指尖冰凉,她用两只手将他的两只手包裹住,给他暖着,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神色似乎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见了一般。 容景挑了挑眉,看着她笑问,“这是怎么了?” 云浅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容景轻笑,坐了下来,温声道:“我思来想去,觉得青姨还是活过来吧!” “嗯?”云浅月看着他。 “那一支青玉箫,总归要青姨帮你拿回来。当年先皇和云王妃定的婚约,交换了定情信物。除非一方悔婚,一方才能作罢。先皇死了,云王妃更是死去多少年了。那一纸婚约便成了永远束缚你的捆绳,以后就算你我大婚,天下人也还会帮我们记得你与摄政王有婚约。这实在是不好,让我食不知味,睡寝难安。为了免除我以后辛苦,所以,就辛苦青姨一下吧!”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好笑,“你若是能说通她,让死人复活,我没有意见。” “我这便去给青姨写信。”容景起身站起来,从云浅月手里撤出手,走到桌前。 云浅月看着他,只见他在宣纸上落笔,动作优雅,手腕转动笔墨,行云流水,月牙白锦袍,温润风华,如玉无双,煞是好看。她心暖了下来。她不评判历史那些人的对错,因为自己没身处其中,不好评说。但她知道即便拿天下来换,她也不换容景,死也不换。她不是云惜梧,容景不是悲天悯人的容奇。 不出片刻,容景便写完了书信,喊来弦歌,传了出去。 容景站在窗前,看了院中的桃花片刻,回转身,走到床边重新坐下,将云浅月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低声道:“希望青姨别磨蹭,动作快一些。” 云浅月笑着“嗯”了一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第二日早朝,摄政王和丞相以及议事殿内的重要大臣商议下。钦点了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且对三人和一众当选的百名举子论才分配为官。 苍亭受封为监察御史,沈昭受封为中书侍郎。 监察御史监察百官,苍亭算是一步登天的职责。沈昭则是如愿以偿地到了容景的身边,辅助丞相处理朝政。这一轮,容景和夜天逸算是各取所需。 接下来几日,天圣京城被科考落幕之后学子们或喜或悲的情绪渲染。同时云浅月的才华真正第一次被天下人纷纷传诵。她的一篇《谏君书》远播内外,据说连东海也传了去。 这几日,云浅月再未去皇宫议事殿,而是在荣王府窝起冬来。 听着青裳、凌莲、伊雪说着外面接连传回的消息,以及她被传得越来越没谱,简直和神女临世有得一拼的才华,她只翻白眼。若是早知道一篇《谏君书》对她的名声由黑洗白这么有用,她早用了。 “子书估计该笑话我了。”云浅月对容景埋怨。别人不知道,子书自然知道的。用一篇古人的《谏太宗十思疏》赢了苍亭,胜之不武啊! “不会的!”容景安慰她。 “盗人家的东西搏了自己的名声,这事儿第一次做,总有些不好意思。”云浅月很有良知地说道。 “盗多了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想着论脸皮厚,容景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偏偏天下人就受他无害的外表蒙蔽。她忽然想起从南梁她舅舅那里要来的白璧连环,伸手入怀,将白璧连环掏了出来递给容景,“喏,给你。” 容景眸光微闪,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白璧连环?” “你很识货嘛!”云浅月看着他,“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舅舅那里要来的,你要好好留着啊!嗯,就当聘礼吧!” “聘礼?”容景挑眉。 “对,聘礼,我送你的。”云浅月肯定地点头,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小女子见公子姿容倾世,甚是爱慕,幸有白璧连环,愿将此物送与公子,愿我心如你心,你心如我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白璧无瑕,连理相还,恩爱一生。” 容景轻笑,将白璧无瑕塞进怀里,温柔地道:“今有白璧,明珠无瑕。小姐心意,岂敢推辞?不胜拳拳之意,愿以身相报。” 云浅月好笑,刚要说什么,外面青影的声音响起,“公子!” 容景收起笑意,看向窗外,“嗯”了一声。 “有人闯入墨阁!要见公子。”青影低声道:“疑似南疆国舅。” 容景眸光微眯了一下,“疑似?” “应该是南疆国舅易了容,墨菊传来消息,说认不出那人,但能感觉出他身上的气息。与南疆国舅气息相同。”青影道。 “可否说了见我何事?”容景询问。 青影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带了一块令牌,据墨菊说是当年的骠骑大将军令。上面刻有龙纹,是真的。” 容景抿唇,沉默不语。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只见他侧脸颜色忽明忽暗,鲜有地变化。当年的骠骑大将军令?是哪一年呢?她并未出声。 须臾,容景吐出两个字,“不见!” “是!”青影似乎顿了一下,退了下去。 屋中静了下来,容景缓缓回过身,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你先睡!” “我不困,陪你吧!”云浅月摇头。 容景不再说话,将她从床上抱起,走到桌前坐下,抱她在怀里,处理密函。 接下来几日,京中太平。年关已近,各府开始筹备年货。 荣王府也不例外,在容昔和容铃烟二人的配合下,荣王府上下开始忙年,分外热闹。 新年要做新衣,云浅月又找了新的事情做,为容景、云老王爷分别缝制袍子。 这一日,云浅月正在为容景做袍子,青裳走进来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沈公子想要见您。” 云浅月想起沈昭从被封为中书侍郎,便被赐了府邸,搬出了荣王府。她从那日回来,一直再未出荣王府,自然再没见过沈昭。她问道:“他在哪里?” “如今在前厅。”青裳道。 云浅月放下手中的活,出了紫竹院,来到荣王府前厅。 沈昭坐了官,入了朝,虽然不及苍亭一步登天,但是官职也不低,而且协助容景辅政,这在很多人来说,得景世子青睐,也是梦寐以求之事。但他一身素淡布帛,不显张扬。见云浅月来到,连忙站起身,对她一礼,“浅月小姐!” 云浅月对他一笑,坐下来,直入正题,“沈公子找我有事儿?” 沈昭点点头,缓缓坐下身,向外看了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浅月小姐可能寻得到楚姑娘的下落?” 云浅月眸光微闪,“沈公子要找楚夫人?” 沈昭点点头,“楚姑娘答应我说不久后就会来京城,可是这都许多日子了,我也未曾见到她,不好拿这等事情烦扰景世子,便只能向浅月小姐询问了。” “原来是这个,如今到年关了,她是有夫家之人,大约是回了楚家吧!”云浅月对沈昭温声道:“沈公子若只是为了见楚夫人,便不急一时半刻,若是另有他事的话,对容景说就好了。或者你告诉我,我也能传达给她。” 沈昭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浅月小姐,你误会了,我对楚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她有夫家,我是知道的。” 云浅月笑着点头。 “我是有一件事情要找楚姑娘。”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数月前在南疆,叶霄和其女叶灵歌叛乱,浅月小姐你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吧?当时楚姑娘助我杀了叶霄。叶灵歌却不见了,我这几日水术又有长进,可以查探到叶灵歌的下落了。” 云浅月一怔,问道:“她在哪里?” “似乎是在南梁。”沈昭低声道。 “你的水术可以感知千里?”云浅月看着他。 沈昭摇头,“我自己做不到,但是有南疆国舅来了京城,我水术长进了一些,再加上他助我,便能做得,只知她在南梁,却不知具体位置。若我去一趟南梁的话,应该能探知到她。” “南疆国舅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云浅月询问。 “刚刚不久前进的京,因在南疆我与南疆国舅有一面之缘,共事过,他进京后便来找我了。”沈昭低声道:“他是隐秘进的京,摄政王还不知道,易了容。” 云浅月点点头,“他来找你做什么?” 沈昭看了她一眼,“他也想找楚姑娘的下落,说楚姑娘并没有在十大世家的楚家,他便来了京城,想找到楚姑娘,有些事情。知道景世子能联络到楚姑娘,便让我相助引见景世子。景世子这几日繁忙,我恐防打扰了他,便先来找你了。” 云浅月抿了抿唇,想了一下,对沈昭道:“一会儿容景回来,我会与他说。” 沈昭点点头,起身告辞。 云浅月看着沈昭离开,想着南疆国舅几日前找到墨阁,要见墨阁的公子,如今又来找楚夫人,到底是什么打算?她托着下巴静静想了片刻,便扔在一旁,回了紫竹院。 不久,容景回到紫竹院,云浅月与他说了沈昭来过的事情,听罢,他抿了抿唇,淡淡道:“他的祖先是前朝慕容氏的骠骑大将军,子孙世代忠于慕容氏。” ------题外话------ 画圈圈,颈椎疼,美人们,求月票抚摸我……~(&gt;_&lt;)~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慕容后裔 云浅月闻言不感意外,从那日她听到青影的禀告,便猜测到了南疆国舅的身份。 容景吐出一句话后,不再言语,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的气息很淡,屋中的火炉即便是炭火燃烧得正旺,在昏暗的房中映出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亦不能为他的脸添上几分颜色,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微扬着脸看着他,低声道:“他找不到墨阁的公子,便前来借沈昭找楚夫人,难道我去南疆那次暴露了你什么?” 容景从窗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温声道:“那块玉佩呢?” “在这呢!”云浅月伸手入怀,拿出容景的那块白玉佩。晶莹剔透,白玉无瑕。温暖温润,触手绵滑,是一块暖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景”字。 “你看里面这个字有什么不同?”容景询问。 云浅月看着玉佩上的那个“景”字,不是用刀刻上去的,而是似乎用某种内力的指法用气劲冲了紫色的染料在里面雕刻的,玉佩连半丝裂纹也没有,显然用气劲指法雕刻的那人武功必定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当初她从容景手中撬过这块玉佩的时候还惊叹了一番,如今她扬了扬手腕,上下左右正反来回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问,“怎么了?没什么异常,不就是武功极高的人用指力篆刻的吗?难道是这个‘景’字不对?这不就是普通的梅花篆字吗?” “不是景字不对。”容景摇头,看着玉佩,温声道:“这是先祖荣王为我雕刻的玉佩。”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荣王难道在你出生还活着?那他活了多久?” 容景一笑,摇摇头,“不是,荣王死前为我雕刻了这块玉佩,容三代后,子孙取名为景,特赐玉佩。他亲手所刻。” 云浅月惊异了,“原来你的名字是荣王为你取的。”看着玉佩道:“他的指力气劲竟然能穿透玉佩不伤分毫,将你的名字雕刻在这里面,好厉害的武功。” 容景淡淡道:“是天地真经。” 云浅月想着天地真经竟然能这么厉害,容景修习的也是天地真经,不知道他能不能用指力气劲穿透玉佩刻字不伤分毫。 “当年先祖荣王拜在天地真人的门下,天地真经大成之后,可以弹指飞花摘叶。能雕刻这个玉佩,便不算什么厉害的事情了。”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还是觉得赞叹,问道:“你如今能做到吗?” “没试过。”容景摇头。 云浅月顿时来了兴趣,拽住他衣袖道:“我们找一块玉佩来,你试试怎么样?” 容景无奈地看着她,“你不是在问为何暴露了吗?如今怎么倒是比较关心这个?” “反正你也会告诉我,不急于一时嘛,我对这个指力穿透比较有兴趣。”云浅月眼睛晶亮。 容景伸手蒙住她的眼睛,“等大婚的时候,我将你送我的白璧连环刻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到时候再给你看。” “这么说你能了?”云浅月拿开他的手。 容景不摇头,也不点头,笑着道:“那时候我定然浑身是力量,应该可以一试。” 云浅月脸一红,愤了他一句,不再让他现在就试,转移话题,“难道是这个指力的原因?我可是一直揣在怀里,从未对人展现过。” 容景摇头,“不,你展现过。”见她回想,他温声道:“在庙城的碧玉斋,你拿出了它。” 云浅月恍然,“对,是了,我在碧玉斋的时候拿出了它。就那一次,之后出了庙城进入了黑山岭,便遇到了有人对我放蜈蚣,其实那蜈蚣本意不是要伤我,更像是试探,我催动凤凰真经将那蜈蚣吸在了手里收服了。” “之后便有人跟着你,那人后来得知是南疆国舅。”容景道。 云浅月点头,“对,是他。”话落,她看着玉佩疑惑地道:“难道南疆国舅看到了你这个玉佩?那不对啊,他应该直接来找你才是,写的是景嘛,为何不直接来找你?” “他看到的玉佩写的字不是景。”容景摇头,“当时接你的人,他的身上同样佩戴了一块玉佩,大约你没注意,他用他身上的玉佩对你验明了身份。” 云浅月更加疑惑,当时在碧玉斋的时候她只拿出了玉佩看着老者,到没注意那老者对她怎么验明身份,只见到他见了玉佩就跪在地上了。她看着容景挑眉。 容景转过身,在床头的墙壁处轻轻一扣,里面落出一块玉佩,玉佩很普通。就是普通人佩戴的玉佩而已。他将玉佩的一面对准云浅月的手里的玉佩,只见玉佩上的“景”字忽然化去,现出两个字,云浅月惊得险些从床上蹦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玉佩。 只见玉佩上出现两个清晰的字,“慕容!” 慕容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她自然知道。一直以来,她无论是猜测也好,还是诸多的事情隐约知道也罢,但从来没有这一刻的感觉,这种感觉连让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似乎是长久以来的猜测和感觉得到证实,真实就在眼前,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恍惚。 容景,不该姓容,该姓的是慕容。前朝最尊贵的姓氏,荣华了几百年被夜氏亡国的姓氏。慕字去了,还有容。 当年的荣王到底该是有多大的悲天悯人情怀,在夜卓岚七拜燕环山之后出山帮他扫平天下,不仅赔了江山,也陪了心爱的女子。 她眼眶微酸,看着这两个字,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容景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低声道:“这块玉佩上滴洒的眼泪已经够多,它不需要你的眼泪。你的眼泪,若是有的话,流在我的手心里就好了。我会好好地接住它。” 云浅月闭了闭眼,酸涩消失,一言不发。 容景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不动,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未曾掌灯的屋中,只有火炉的微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忽幻忽灭。 许久,云浅月拿开容景的手,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容景低头看着她,“什么时候,是最近还是更早?” “火烧望春楼那日。”云浅月将头枕在他的怀里。 容景眸光微凝,盯着云浅月看了片刻,轻声询问,“你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启动了凤凰劫?并不像你以前所说的那样,因为喜欢我,为了给我们一个机会,才启动了凤凰劫?” 云浅月抿了抿唇,“我一早就知道喜欢的人是你,我是一个如此冷静的人,怎么会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我心理学修了满分,没道理只剖析别人,剖析不了自己。”话落,她低声道:“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待夜天逸回来便告知他我要与你一起,哪怕你不能活太久,那么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陪你一程。可是望春楼那日,让我止步了。” 容景同样薄唇微抿,不再说话。 云浅月继续道:“望春楼是前朝慕容氏打算复国的人在京城的据点,老皇帝察觉了,命夜天倾去查,要顺藤摸瓜,找到慕容氏遗孤,因为当年的慕容氏失踪的太子被夜氏偷出宫后,却半途被人劫走,一直下落不明,这是夜氏的心病,夜氏这些年看似安稳,实则夜氏的每一任皇帝都日夜不得安稳。他们怕突然有一天慕容氏的子孙出来找他们复国。可是那一日,老皇帝什么也没查到,望春楼却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望春楼的火不是我让人放的。”容景道。 “我知道不是你,是望春楼里面的人自愿焚烧了望春楼,宁可**,也要掐断老皇帝的线索。但你暗中助了那些人离开,否则那一日,望春楼烧死的便不是几百人,而是上千人了。”云浅月轻声道:“若没有你相助,老皇帝不可能什么也查不到。” 容景沉默。 “那一日的事情,再结合六年前,你在玉龙山慕容氏皇陵埋葬的地方静静伫立,连夜轻暖去了你都没发现,直到她喊你,你才回过神离开。还有十年前,我们在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上相见,老皇帝夸我端庄贤淑,将来又是一位好皇后,你嘲讽的眼神,后来我对夜天倾和夜天逸做了偷梁换柱,被你识破,你故意引我去鸳鸯池,你虽然掩饰得极好,但对夜氏的厌恶我能感觉得到。以及当年荣王和文伯侯的死,后来你受迫害,这些杀招,都是要对荣王府赶尽杀绝。所以,我隐约猜测到了荣王府和慕容氏有关。”云浅月说到这里一笑,故作轻松地道:“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比较会联想,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就是荣王府本来就是慕容氏的子孙,那么容景,你呢,你岂不就是皇族后裔,你若复国,暗中筹谋,我就想着,我还要不要喜欢你呢?” 容景看着她,“后来你想通了,就启动了凤凰劫?” 云浅月摇头,“没想通,所以才启动了凤凰劫。玉青晴那个女人果然不愧当得老头子的夸奖,有个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通古今,懂得歪门邪道甚多的义父,她得了真传,掐算出我有朝一日会遇到难解之题,用到凤凰劫,于是给我下了凤凰劫。我本来以为自己用不上,却没想到用的时候毫不犹豫。” 容景拍了她脑袋一下,温润地训道:“什么玉青晴,那是你娘。” 云浅月揉揉脑袋。 “然后呢?”容景看着她询问,“你当时毫不犹豫,是交给上天选择?” 云浅月对他一笑,“不是交给上天选择,是交给你选择。你若选我,我便选你,你不选我,我就忘了你也没什么不好。夜天逸回来,也许我能爱上他也说不定。” “你敢!”容景声音隐含薄怒。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会不选我呢?你喜欢了我那么多年,当年一眼就喜欢我了吧?要不以你这个黑心的性子,宁可毁了我,也不会亲我的。你亲我的时候,难道不就是决定要和夜氏夺了我了吗?” 容景薄怒褪去,忽然闷笑,“是啊,我怎么可能不选你呢!你刚失忆,我便出手了!我大病十年之后,第一次出府门,就是保下你。”话落,他继续笑道:“我当时以为你是怒了,会以为我和夜氏夺你别有目的,报复夜氏什么的,才狠心忘了我。我怎么能允许你忘了我?哪怕我活不久,要死了,也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后来不成想上天厚待我,让你治愈了我,因祸得福。” “报复一个人是保留自己的心,若是报复夜氏,容公子你太不合格了。如此聪明,怎么能失了心呢?十年来,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的身影,我靠近你,你却又离去,这般的若即若离,敢又不敢,我陪着你一起煎熬,受够罪了。若是开始的时候怀疑你因为荣王和贞婧皇后以及数代荣王和云王府的女儿不得圆满之事来夺我报复夜氏,后来如今这般过了十年,想怀疑也怀疑不起来了。喜欢一个人,心是不受控制的。”云浅月笑道。 容景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是啊,喜欢一个人,心是不受控制的。我一直不明白,百年的先祖怎么能忍受贞婧皇后嫁入了皇宫,帮助其盗谋江山,夺其挚爱。” “百年前天下遍布战火苍夷,民不聊生,尸骨堆积成山,血流成河。荣王悲天悯人,贞婧皇后为他做了选择,因为贞婧皇后知道,若是她和他在一起,弃天下子民于不顾的话,他们这一生大约都不快乐。”云浅月要被他温柔的眸光融化,看着他叹道:“不是荣王不够爱贞婧皇后,而是太过相爱,不想以后不幸福。” “你到是比我领悟得深,这一点上,我不及你。”容景低声道。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你黑心黑肺,毒嘴毒舌,哪里及得上我?” “是,我哪里都不及你。”容景笑着附和。 云浅月伸手捶了他一下,言归正传,“我启动凤凰劫时就想着,若是你选我,哪怕我失忆,哪怕你活不多久,只要你往前走那么一步,非我不要的话,那么我就豁出去了,我虽然向往天下的大好河山,但也不是没看过这人间春色,各处景致,我虽然帮助夜天逸十年,但他毕竟不是小七,我对他仁至义尽,不能因他便赔进我的一生。前一世我便放弃了多年情意,最后落得个生死相隔的下场,这一生,我再若重蹈覆辙,那么就是失败。人若无情,活着又有何趣味?” 容景轻笑,如玉的勾起一缕她耳侧的青丝,笑问,“你既然知道我不可能不选你,还启动了凤凰劫,让我出手。说来说去,到底是你选了我,还是我选了你?嗯?” “哪里说得清?本来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云浅月看着玉佩,慕容那两个字依然在某种光芒的影射下极为清晰,她轻叹了一声,“也许我早就在等着这一日了,不是猜测,不是靠各种线索指引,不是桃花玉凤钗,不是慕容氏的陵墓,而是等你告诉我,就像这样,摆在我面前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姓慕容。” 容景看着她,认真地清晰地温声道:“我姓慕容。” 云浅月笑了一下,在他怀里伸了个腰,叹道:“慕容啊,多么尊贵的姓氏。前朝亡国了百年,又有几人忘记?几百年来,慕容氏的帝王福泽百姓,仁心仁德,真正的圣主明君,始祖皇帝焚毁了关于两个女人的记载,却焚不毁渊源历史长河,焚不毁前朝史志那些辉煌令人称道的记载。” “云姓比慕容姓尊贵。”容景静静听着,温柔含笑道。 云浅月眸光微闪,扬眉询问,“这么说我若是嫁给你,真当得上屈身下嫁了?不算高攀?” 容景笑着点头,“应该是的。” 云浅月状似思考了一下,又打量了容景一番,目光落在他如诗如画的脸上,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见公子容貌极好,才华满腹,家底殷实,也算配得上我。” 容景轻笑。 云浅月拿过容景手里的普通玉佩问,“为何用它照一下,玉佩便显出了慕容二字?” “这里面被指力气劲注入了一种彩料,它遇到同一种彩料的时候,会互相映照出光。”容景温声解释,“所以,南疆国舅那日应该是在暗中窥见了你拿出的玉佩,正好遇到接应你的人用这等玉佩对你严明身份,看到了慕容二字,便跟上了你,或者是他手里也有这样的一块能验证这块玉佩的玉佩。” 云浅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东西不好拿,所以拿了之后不敢戴在脖子上,都藏在身上,也不敢随意拿出来,拿出来都小心翼翼,那日明明碧玉斋后面只有接应我的一个人,再无别人,娘亲找的杨公和杨婆帮我净化的武功,南疆国舅武功若是在暗中,应该瞒不过我才对。怎么就被他知道了呢。” “别忘了他会南疆的咒术。庙城是小城,他若是施术的话,还是可以看到某些想看的东西的。”容景温声道。 “只有这个说法解释得通了。”云浅月摆弄着玉佩,问道:“他出身在南疆吗?否则怎么会南疆的咒术?沈昭能学咒术,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南疆人。” “嗯,慕容氏的骠骑大将军出生在南疆。”容景点头,“那时候,除却东海,天下四合,都姓慕容。南梁、南疆西延、北崎,不过都是藩王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南疆国舅既然找来京城,你打算怎么办?他不能落入夜天逸和夜轻染的手里。那两个人本来就盯着沈昭了,他的府里藏不住人。” “你说呢?”容景低声询问。 云浅月看着他,挑眉,“真要我说?” “嗯!”容景点头。 “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受人制肘,不想生死相隔,更不想相望不相亲。”云浅月眸光转暗,一字一句地道:“当年荣王后来之所以无力回天,一夜白发,是因为他后悔出了燕环山,是因为他信了夜卓岚能当好皇帝,他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托放在他人之手,最后夜卓岚疯魔,他赔了江山也陪了女人。” 容景不说话。 云浅月冷声道:“我更愿意做的是将好东西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人被我牵制,也不能我被他人牵制。即便辛苦一些,但总比受制于人要好得多。”话落,她低声道:“将他叫来荣王府吧!” 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娇软的身子,将头枕在她肩膀,低声道:“云浅月,你可知道你的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当年忠于慕容氏的一众朝臣一直没放弃在找慕容后裔,这百年来,延续子孙,代代相传,慕容氏恩泽天下百姓,厚待臣卿,军民才歌颂追随,天下兴乐。任谁也想不到慕容氏的后裔是助夜氏兴兵夺其家国的功臣。荣王府这百年来繁华,受天下人瞩目,所以,他们才一直想不到,荣王府便是慕容,大隐隐于市。一旦你喊来南疆国舅,那么我和你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们是不准许我们再退隐于野的。” “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云浅月轻声道:“你不是没有心不想对夜氏施为,也不是不想用你的手图画渲染这片山河,而是为了我,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你这个身份,不喜欢皇宫,所以这么久以来,你才避着忠于慕容的那些人寻找,辛苦地在朝中和夜天逸周璇,可是你可知道我恢复记忆后,决定与你在一起,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待这一日。比起不喜欢你这个身份和皇宫,我更不喜欢的是我们处处被动,恐怕最后也弄个相望不相亲。” “怎么会?我黑心黑肺,自私得狠,天下再重,也重不过一个你。先祖荣王悲天悯人,怜惜百姓,而我只想怜惜你。即便有人对我用天下百姓威胁,也不管用。”容景摇头,温暖的眸光有一丝淡漠温凉,“你若不喜,我手里有墨阁,你有红阁,我们完全可以隐蔽。再不济,我们可以去东海,那里总有一方屏障。” 云浅月摇头,轻叹道:“忠于慕容氏的子孙后代百年锲而不舍寻找,你若退出,他们已然暴露,夜天逸、夜轻染为了维护夜氏,定然不会对其放纵姑息。我们怎么能忍心让他们都遭了夜氏的屠杀?不是一人两人,怕是千人万人或者数万人甚至更多,几代人百年的忠贞,何其可贵?” 容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更何况这一片土地已经千疮百孔,黎民百姓颠沛流离,若是用你的手开辟的话,你人如画,脚下的江山如画,该是何等的丰功伟绩?男人宠女人,宠得无所不宠,的确很好很珍贵,但是又怎么抵得上挥墨山河,指点江山来得华章异彩?” 容景眸光染上一抹色彩,“你真这么认为?不觉得委屈?”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何要觉得委屈?若你无能夺不来江山,我跟着你受苦受累白忙活一场才会觉得委屈,若你如荣王一般让贞婧皇后困居深宫日日对长灯我才会觉得委屈,若你得了江山后来个后宫三千粉黛,才该是我最担心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这人黑心黑肺,谁是你的敌人谁不好过,该委屈的是别人吧?” 容景闷笑,胸腹微震,好笑地道:“云浅月,你真是……” “真是怎样?”云浅月看着他。 “真是让我……怎能不爱……”容景轻叹一声,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一字一句地道:“我愿倾覆江山,挥笔淋墨,不为慕容先祖,只为你。谁与我争夺,三尺青锋相候!” 云浅月眉眼绽开,浅浅一弯笑意,不再说话。若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宁愿勇往无前。她本来就不是窝在高门大院里相夫教子的女子,男人的天下里,亦有女人的山河。 容景这样的男子,他可以写诗作画,挥笔文章,也可以拔刀仗剑,淋墨山河。放在高处,他可以登峰绝顶,览尽天下景色,闲闲挥手,云端下俯瞰众生。放在低处,多少沟壑成尘,他也不会落于尘埃,依然优雅从容,王侯不如。 低于尘埃,觅得悠然虽好,但是未免暴殄天物。他就该站在高处!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是受天下人推崇! “那就这样定了吧!”容景沉默片刻,笑了一下,见云浅月点头,他对外面吩咐,“青影,去沈府将南疆国舅请来。” “是!”青影声音隐隐有一丝激动。 ------题外话------ 点江山,开始了哦! 美人们,有票的甩来丫,我需要气管子,很有力充气的那种,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太后濒危 云浅月见青影远去,他压抑着的隐隐激动的情绪似乎还在耳边。可想而知,容景这一句话背后的决定,他应该等了许久,或许比许久还要更久。如他一般的人,应该有很多。 “现在若是反悔,还来得及!”容景见她盯着窗外,温声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别到时候给我弄个后宫三千粉黛,满园桃花。我需要做一把多大的剪子,才能剪得掉?” 容景轻笑,“我自带剪子,自剪桃花。” 云浅月满意地扬了扬眉,闭上眼睛,夸奖道:“这还不错!”话落,补充道:“否则的话,我就跑去东海找子书,东海人杰地灵,尽是出些风神秀木的人物,我……唔……” 云浅月话说了一半,容景便堵住了她的嘴,唇齿相缠,惩罚似地吞回去了她要说的话。 云浅月的身子瘫软在容景的怀里,微微动情地任他索取索求。 衣衫散落,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窗外传来青影的声音,已经恢复冷静,“世子,杜子詹来了!” 容景吻着云浅月,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暗哑。外面的青影愣了一愣,屋中没掌灯,昏昏暗暗,但声音从帘账内传来,他恍然,连忙退了下去。 云浅月的脸有些红,伸手推开容景,压抑着喘息埋怨道:“胡乱应什么?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容景低笑,放开云浅月,轻轻平复喘息,伸手扶住额头,有些无奈道:“食髓知味……险些……本来想……算了……” 云浅月见他喃喃自语有些好笑,再次伸手推他,“还不快去!” 容景“嗯!”了一声,起身站起来,整理衣衫。 云浅月见他衣衫被他抓得散乱,脸更是有些红,但还是舍不得离开眼睛。 容景整理好衣服,看着云浅月,黑暗中,她一双美眸盈盈微光,容颜绚丽如烟霞,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瓣落下一吻,之后又有些不舍地退开,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身影走出房间,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哑然失笑。容景啊,他为了等桃花开,忍得很辛苦吧! 静静躺了一会儿,她忽然披衣起来,走到桌前,掌了灯,目光看向窗外。 已近年关,那一株桃花有了妖娆而开的态势,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了。 云浅月看了片刻,忽然想起唐伯虎的《桃花诗》,拿起桌子上的笔,铺了宣纸,执笔抒写。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写罢,她放下笔,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也许是因了心情的原因,落笔行云流水,笔线匀畅,墨汁飘香,筋骨中透出一丝小女儿的柔软秀逸,她笑了笑,以前她最喜欢唐伯虎的这首《桃花诗》,如今虽然一样喜欢,但心境到底是变了。 谁说“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有这么一个人,他天生富贵,尊比天子,雅盖王侯。却愿意为你煎熬十年寒暑相思,愿意为你曾经一度放弃姓氏,愿意为你在大冬天捂暖一株桃花,愿意日日只抱着你入眠,还有什么能抵得过这样的情深似海?她还有什么理由退却让他一退再退? 凡尘一世,不过区区几十载,既然怎么样都是活,自然要活出精彩来。 容景,应该抒写他的华章。 静静中,凌莲的声音响起,“小姐,南梁帝的书信。” 云浅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笑,从南梁太子到南梁帝,过了数日她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不知道将来她是否能适应容景。对外面道:“拿进来。” 凌莲拿着书信进来。 云浅月伸手接过书信,打开看,信中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没一句正经的,主要说的是他做了皇帝,真是不好,再没有做太子时候随意了,早知道的话,说什么也要还给云暮寒。如今云暮寒做了王夫,前两天和叶倩那个女人圆了房,估计过不久他就能抱子了,可是他如今后宫连个女人都没有,甚是凄清,实在是有些无颜啊!抱怨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我送过夜轻暖东西吗?不记得了。洛瑶美人不错,离开数日,朕甚是相思啊!” 云浅月看完一封信,翻了好几个白眼。他这个皇帝也真清闲,不用肃清朝内的异己?竟然还知道人家云暮寒和叶倩前几日圆了房。 不过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他对夜轻暖无意,喜欢洛瑶。 云浅月放下信,有些好笑。 “小姐,您这首诗做得真好!”凌莲看着桌面上的诗,念了一遍,赞叹地道。 “不是我做的,是有一个叫做唐伯虎的人。是个风流才子。”云浅月道。 “小姐,这首诗您送了奴婢吧?怎么样?”凌莲拿着那首诗爱不释手,询问道。 “拿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凌莲见她不立即给南凌睿回信,喜滋滋地拿着那首诗走了下去。 云浅月拨了拨灯芯,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屋中静静,只听到她一个人翻书的声音。 不多时,青裳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浅月小姐,世子说他要晚些回来,让您先睡。” 云浅月“嗯”了一声。 青裳走了下去,她并没有去睡,而是依然翻着书页,不知不觉夜已深,一本书看完,容景依然没回来,她放下书,向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浓郁,她提笔给南凌睿回信。 本来寻常她写信都是极其简短,如今配合时间,也学着南凌睿,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不知不觉写了好几张纸,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走来,她才收了尾,放下笔。 容景缓步走进来,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悦耳的音符,极为清晰。他如玉的手弹了弹身上的凉气,走进来,笑问,“怎么没睡?” “在等你。”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问道:“怎么样?” “早知道我便带着你去了,免得让你在这里苦等。”容景坐下来,温声道:“当年天下乱世之时,慕容氏四大将军不服夜氏,离开了京城,一直隐姓埋名私下寻找慕容后裔,当年荣王华盖天下,容颜有几分慕容氏的风骨,他们本要去找荣王,却得知荣王在夜卓岚七拜燕环山之后出山相助他,便打消了疑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荣王会相助夜氏谋自己家的天下不是?于是便转移了视线,后来夜卓岚夺得了天下,天下大定,他们依然未找到当年的太子极其子孙,迫于夜氏遍布天下的隐卫,只能去了东海,但一直没放弃寻找,东海并无慕容后裔踪迹,他们几乎灰心,却在四十多年前,从一僧一道口中得知当年太子被救出活着的事情,却没告诉他们具体在哪里,他们便又继续燃起了希望,暗中潜回了天圣,三十年前,杜子詹和他的两个妹妹在天女峰遇到了南梁王和南疆王,正逢那二人对他的两位妹妹有意,他们的身份位于两国王爵,便于查询下落,于是,他思索之后,见两位妹妹也心仪二人,便应允了南疆王和南梁王的婚事儿,将两个妹妹下嫁了,一个成为了南梁王后,一个成为了南疆王后。” 云浅月唏嘘了一声,感慨道:“如此忠诚,延续子孙,你们慕容氏的祖宗该是何等的洪德天下啊!” 容景淡淡一笑,“如何洪德天下,不用看慕容氏的子孙,只看一个荣王就够了。他不想慕容家的江山遍布鲜血,赔了夫人又折兵,算是洪德无限吧!” 云浅月点点头,荣王当然算!问道:“那杜子詹呢?留在荣王府了?” 容景摇头,“我让青影陪他离开了。” “离开?”云浅月疑惑地看着他。 “他既然找到我,就要去联络慕容氏旧部子孙集合,自然需要离开京城,而且如今京城太平,临近年关,左右无事,不止我闲了下来,摄政王和染小王爷也闲了下来,他不能久留在这里,我让青影陪了他去,有墨阁在,他会顺利一些。”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笑问:“他知道是你,什么表情?” 容景摆弄着手中的玉佩,笑了笑,吐出四个字,“不敢置信!” 云浅月可以想象得到他拿出玉佩时南疆国舅的表情,苦苦寻觅,原来荣王府一直站在高处,百年来,大隐隐于市,受天下人仰望。她也有些好笑,问道:“然后呢?” “然后……”容景顿了顿,淡淡一笑道,“很快就接受了,除了荣王府的男人,天下还有谁配为慕容子孙?”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不谦虚。” “谦虚都是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哪里需要谦虚?”容景伸手,环过云浅月的脖颈,将她脖颈上的玉佩摘下来,将他手中的玉佩戴在了她的脖颈上,柔声道:“以后你不用藏着捂着了,可以带出来了,就跟那只桃花玉凤钗一样。” 云浅月低头,就见那个景字正贴在她心口,她伸手摸了摸,之后指了指他手里从她脖颈上摘下的玉佩,问道:“那这个呢?” “我帮你收着!”容景将玉佩揣进怀里。 云浅月眨眨眼睛,心里想着,容景啊,你的心思即便藏着我就不知道吗?她身上佩戴的那块玉佩是她娘和老皇帝当年交换的信物龙凤佩,如今他用自己的玉佩换下了这块玉佩,还帮她收着,等他娘来了大约他就会帮她还回去了。她有些好笑,拉长音道:“容公子,你一定要收好了呀,这块玉佩很贵重的,别摔了或者丢了,免得到时候还不回去。” 容景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不会摔了,也不会丢了,一定会完璧归赵。”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脖子上佩戴的玉佩塞进衣服内。 “小睿哥哥来的信?”容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笑着问。 “嗯,你的小睿哥哥来的信。”云浅月好笑地道。 容景大致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有些好笑地道:“南梁有一顾少卿,缘叔叔又在南梁,看来他这个皇帝做得很轻松。” 云浅月不置可否。 容景又拿起桌子上云浅月写的书信看了一遍,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挑眉,“你长胖了三斤这样的小事儿也需要向他说吗?” “这怎么是小事儿?大事儿一件,我半年没长一斤肉,还掉了好多,如今在荣王府一个月就长了三斤,多么大的一件事情,怎能不说?”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唔”了一声,上下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得也对!半年来长三斤,的确是大事儿一桩。”话落,他对外面喊,“弦歌!” “世子!”弦歌在外面应声。 容景将云浅月的回信扔了出去,吩咐道:“传去南梁给皇宫里那位孤枕难眠的皇帝。” “是!”弦歌接住信应声。 容景拿起南凌睿的信,看着最后一句话对云浅月道,“你不觉得这封信该让东海国那个人看看吗?估计也同样孤枕难眠。” 云浅月摆摆手,“那你传给子书,让他给洛瑶吧!” 容景将信复又扔出窗外,对弦歌吩咐,“这封信传去东海给玉太子,转交洛瑶公主。” “是!”弦歌应了一声,见容景再不吩咐,退了下去。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起身站了起来,向床上走去。刚走一步,容景拦腰抱起她,她抬头看着他,他笑道:“我测量一下,看看这一个月来那三斤肉都长在了哪里。” 云浅月伸手搂在住他的脖子,娇柔一笑,“欢迎测量。” 容景的脚步顿了一下,将她放在床上,云浅月的手探进了他衣襟内,刚触到他温滑的肌肤,便被他抓住,她撤出,他再抓住,几次之后云浅月不满,刚要出声,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别调皮,你若不困,我带你去看星星。” 云浅月立即撤回了手,闭上眼睛睡觉。她怕了星星了,打死也不去看了。 容景轻笑,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半响后,见她依然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好笑地提醒道:“今夜雾重,没有星星的。”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手再次去摸他。 容景温声道:“没星星也可以看云。” 云浅月的手顿住,不甘愤愤地踹了他一脚,重新闭上眼睛,恶狠狠地道:“睡觉,谁不睡觉谁是小狗!” 容景好笑,不再说话,也闭上了眼睛。 紫竹院静静,桃花在夜中绽放着含苞待放的幽香。清冷的冬日,帷幔里暖意融融。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容景已经去上早朝。她抱着脖子上佩戴的玉佩在床上看了片刻,想着一样的物事儿,到底还是哪里不一样了。笑了笑,起身下了床。 梳洗用罢饭菜,方才想起昨日沈昭说的关于秦玉凝下落的事情,她昨日去信的时候忘了与他说这件事情,便立即喊来凌莲,对她道:“立即给南凌睿传信,告诉他,秦玉凝在南梁。” 凌莲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走了下去。 云浅月继续缝制容景的袍子。 响午十分,青裳对云浅月禀告:“浅月小姐,宫里的大总管太监文公公带着荣华宫里太后身边侍候的关嬷嬷前来请您,说皇后想要见你,摄政王准了。” 云浅月抿了抿唇,点点头,“告诉他们,我这就进宫!” 青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云浅月放下书本,坐在椅子上静默了片刻,站起身,简单地收拾一下,出了房门。 来到荣王府门口,宫里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文莱和关嬷嬷见云浅月来到,连忙给她见礼,她摆了摆手,上了车。关嬷嬷跟在她身后也上了车,文莱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车内,关嬷嬷低声道:“浅月小姐,太后的情况不太好。” 云浅月看着关嬷嬷,“有多不好?” “能过了春年就不错了!也许过了不了。”关嬷嬷道。 云浅月心下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她腹中的孩子呢?能保住吗?” “如今才八个月,距离春年也不过十多日而已,也就是八个月多一些,这个不好说。”关嬷嬷道。 云浅月抿唇,“姑姑是什么想法?” “太后自然想要留下孩子。”关嬷嬷道。 “摄政王呢?这些日子他去过几次荣华宫?”云浅月轻声问。 “摄政王每日都会去给太后请安把脉,一直给太后吃着安胎药,否则太后怕是早就挺不住了。”关嬷嬷低声道:“摄政王似乎也想保住太后腹中的孩子。” 云浅月沉默片刻,问道:“姑姑今日叫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太后没说!只说今日想见小姐,命我禀告给了摄政王,摄政王准了,便派了文公公来跟着我接您。”关嬷嬷道。 云浅月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来到宫门口,关嬷嬷下了车,给云浅月打开帘子,云浅月下了车,走进宫门。 皇宫一如既往地凄清,一路走来,见不到几个人。 来到荣华宫,宫门口依然布置着御林军守卫,见她来到,齐齐见礼,打开宫门。 云浅月走了进去。 荣华宫草木凋零,已经没有任何一处植物有生机。她想着从老皇帝发丧之后,她一晃两个月没见到太后了,推开殿门,便闻到浓浓的药味,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她去四皇子府见了赵可菡最后一面。脚步停住,忽然有些不敢再往里面走。 这时,内殿内传来气息虚弱的声音,“是月儿来了吗?” “是我,姑姑。”云浅月应声。何等的油尽灯枯,才能发出如此虚弱的声音? “进来!”太后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浅月站着不动,轻声道:“姑姑,我身上带着凉气,就不进去了,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就这样说吧!” “是不敢进来吗?”太后问。 云浅月默然,亲眼看到夜天倾自刎,亲眼看着赵可菡死在她怀里,如今明明知道她的姑姑也会死,即便她如今是太后,肚子里怀着的是夜氏的种,但也是她的姑姑啊,她自小就对她很好,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去死?也许,又死在她面前。 “进来吧!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别怕。”皇后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暖。 云浅月伸手挑开了帘幕,内殿的药味更浓,只见皇后如她想象一般,形将骨枯,除了拱起的肚子,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发紫,整个人如风中飘零的落叶,任人不忍直视,她看着她,迈不动脚步。 太后见她进来,倒是先对她一笑,虚弱地招手,“以前你见我,从来不是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 “以前你也不是这个样子。”云浅月道。 “是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太后轻叹一声,见云浅月站在门口不动,她幽幽地道:“月儿,姑姑就快死了,你难道真不想陪姑姑说会儿话吗?” 云浅月抬步走了过去,来到床前。 太后伸手拉住她的手,拽她坐在床边,气息虚弱地道:“这个孩子真是太磨人了,前些日子我还能下地走几步,如今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云浅月看着她的肚子沉默不语。 “月儿,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荣王府?”太后转移话题,当真与她话起家常。 “嗯!”云浅月点头。 “你同景世子……如今还没有吧?”太后又问。 “嗯!”云浅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头。 “每日摄政王来的时候,都会说一些朝中的事情与我听,也会提起你。”太后叹息,“即便你和景世子被外面传扬得已经在一起,同床共枕,鸳鸯与度。他依然对你不放弃。” 云浅月保持沉默。 “月儿,你对姑姑有戒心了!”太后见云浅月脸色在她提起夜天逸时有些暗,低声道:“你放心,我是你的姑姑,从你出生我便喜欢你,这么些年,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我不是想你选摄政王,为他说什么好话,帮助他分了你和景世子。景世子我看着也是极好的,他既然愿意为你做许多寻常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荣王府在他手里,敢超越先祖做对抗皇室之事,我便对他高看不止一眼。”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心里有些难受。 “你看,你今日才见到我,便已经如此难受,若是让你日日见到我,你岂不是更难受?”太后握着云浅月的手,解释道:“摄政王两个月前将荣华宫封锁,不过是想要你去找他,而姑姑想的是不想你日日对着我难受,便打发了你。如今你这副模样,是怪姑姑了?” 云浅月看着太后,抿唇道:“姑姑,你告诉我,你想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做皇帝?” 太后忽然一笑,“月儿,姑姑不是小孩子,他活着都是个问题,又怎么可能做得了皇帝?他有机会投胎,却没有那个皇帝的命。” 云浅月不再说话。 太后伸手摸着肚子,“我一直就喜欢孩子,还记得嫂嫂怀你哥哥和你的时候,我时常往云王府跑。看着你哥哥出生,你出生的时候我没在,急急出了宫后你都出生了,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玉做的一样,我当时就想着,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将来也和我以及历代的姑姑们一样被困在深宫大院。可是后来见你渐渐长大,不服管教,纨绔不羁,没有半丝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提做皇后了,怎么能是那个料?皇上一定不准的,我便有些欢喜,后来得知你喜欢景世子,我又开始担忧,如今皇上死了,有个摄政王权倾朝野,又有德亲王府忠心不二,还有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景世子和你就两个人,我实在忧心,不过幸好哥哥活着,你也有个哥哥在背后支撑,还有你和东海国的太子交好,我便也能放心。” “姑姑不要忧心这么多了,对你身体不好。”云浅月轻声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挺不住多少日子了,今日想与你多说说话。”太后说了这一番话后,有些虚力。 云浅月握着她的手给她度了些真气,真气丝丝入扣,进入她身体,她的喘息声轻了些,气色也微微变好了几分。她想起小时候她虽然不喜欢皇宫,但是喜欢宫里面的糕点,尤其是姑姑亲手做的。隔三差五便跑来荣华宫讨吃的,姑姑便从来有求必应地给她做,如今她却是这样躺在这里,连床都下不了,等着死亡一步步逼近,她撇开脸,不忍再看她。 “真气这个东西真是好东西,每日摄政王都会渡给我一些,我想着若是我也会武功,也许比现在强一些,不至于孩子不足月,我便支撑不下去了。”太后轻声道。 云浅月撤回手,沉默不语。 太后又与她说起了她儿时的事情,那时候天圣比现在繁华,京城隔三差五就开诗会论琴艺文章,她那时候觉得将所有女子应该学的东西都学好,样样拨得头筹,便是最好,她心下虽然爱慕荣王府的世子,却是不敢靠前一步。只能按照祖训,去接触当时的太子,太子对她也温柔相待,后来顺利地嫁入了皇后,嫁入皇宫后才发现,他的温柔不过是伪装,他轻易地就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荣王府的那个男人,便厌恶她,幸好她也不求什么,且有荣王府有父王在背后支持,他不敢将她如何,从那以后,这一生便再没踏出京城,天圣版图很大,她一生却都圈禁在这尺寸之地,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到过云城,那还是十岁的时候随父王去云城的云县处理云王府旁支的事情,后来入了宫后,最远也只到过灵台寺…… 太后说了很多她的事情,说到荣王的时候,初见那个人浅浅一笑,她便一见倾心。从此那张容颜就驻扎在了她心里。即便那个人十年前死了,她还是忘不掉。 云浅月静静地听着,每一个或老去或即将老去的人,都有最美的芳华。在最美的芳华里,遇到对的人,便是对了,一生幸福,遇到错的人,便错了,会误了一生。 半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太后也说得累了,握住云浅月的手轻声道:“月儿,我想见父王一面,但是我出不去了,你明日让他老人家进宫来看我好不好?” 云浅月点头,“我一会儿回云王府告诉爷爷。” 太后笑了一下,又紧紧握了她的手一下,轻声道:“月儿,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无关夜氏,你答应过姑姑,要替我照顾他,还算不算数?” 云浅月抿起唇,不说话 太后的手攥紧,看着云浅月的眼睛,“月儿,姑姑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我没出过皇城,没看过天下,想要他的眼睛代替我看看。姑姑求你了,能不能替我照顾他?” 云浅月闭了闭眼,须臾,看着太后道:“只要你生下孩子后,他能活着,我便会照顾他。”话落,她见皇后眼睛一亮,补充道:“但是,我不能保证能让他活多久。也许一日,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甚至是几十年百年,这都要看他的造化。” 太后嘴角露出笑意,“我知道,就看他有没有命了,但你答应姑姑照看他就好,姑姑就满足了,也不敢要求太多。”话落,她声音极低地道:“因为我知道,摄政王和景世子已经水火不容,三国自立,用不了多久就会兴兵,到时候情形如何谁也预料不到。” 云浅月不再说话。 太后对她摆摆手,“天已经黑了,景世子大约该等着你了,你出宫吧!” 云浅月看着她闭上眼睛,站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静站了片刻,出了荣华宫。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爱你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早有预谋 云浅月出了内殿,就见夜天逸站在荣华宫门口。 夜天逸背着身子,负手而立,虽然已经身居摄政王高位,但他依然是一身雪青长袍,织锦绸缎,按说他如今手握大权,王爵高位,应该可以穿摄政王的明**,他并没有。 听到云浅月脚步走出来,夜天逸缓缓转回身,眸光清淡,喊了一声,“月儿!” 云浅月看着他,半年前回京时的七皇子何等的意气风华,如今的摄政王威严中透着沉暗凌厉,她停住脚步,点点头,淡淡道:“摄政王过来给太后请安吗?太后累了,睡下了。” 夜天逸看着她,盯着她的眉眼,片刻后转过身,看向远处的亭台碧湖,淡声道:“月儿,曾几何时我们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以前可曾想到过这般情形?我们相见却如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云浅月沉默不语。 “我一直以来,从未想过我们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夜天逸伸手一指碧湖另一面的假山后,目光飘远,“我们曾经一起从母后的宫中拿了桂花糕,跑去那后面便吃边聊天。为了不让人发现你与我好,你在那片假山处放了好几只蛇,后来宫女太监们好几年无人敢去那处走动,皇子们也无人敢去玩耍。后来我另立府邸,搬出宫后,便不用躲着了,因为七皇子府和荣王府比邻,我们可以躺在墙头上随便聊天。” 云浅月不出声,听他静静说着。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年你我在暗道里听到父皇让母妃选择的时候,我冲出去的话,让父王将我和母妃一起杀了,那么是否我们也就不用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了。可是当年我就是想要太子之位,因为要了太子之位,就可以娶你了,所以,我没有冲出去。”夜天逸说起当年,如今情绪已经不那么激烈,而是平静得如喝水一般,“我那时候还小,想不到太远太深的东西,只一心想着可以娶你,却未曾想到父皇喜欢你的表面下,是对你的不喜和眼见云王府外戚坐大,要除之而后快的心。一步错,以至于后来步步错。” 云浅月沉默着,当年的事情已经那么久远。若说那件事情对她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就因为那件事情,她才更深刻地提醒自己,他不是小七,他是夜天逸,老皇帝选中的七皇子夜天逸。那个时候,她对他仅有的一点儿心思,便被抛除九霄云外去了。 “我志得意满地回京,准备继承皇位,你却在帮助了我五年后功成身退,投进了容景的怀里。是否我死了,或者过得不好,你才会念着我?而不是现在,无论我做什么,也挽不回你的心?”夜天逸回身看向云浅月,眸光色泽幽暗。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他,不让自己丝毫情绪外露,“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之是走到这一步了,人生没有如果,没有或者,没有重来。” 夜天逸盯着她的眼睛。 “夜天逸,将我从你的心里移除吧!你可以做到的。夜氏的男人都有狠戾魔鬼的一面,你也是有的。将我对你的好抛开,想想我其实对你并不好,你之所以走到今天,也有我的关系。将我从你的心里移除对你更好。”云浅月道。 “你以为我没有移除过吗?移除不了,又待如何?”夜天逸看着她,轻声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遗忘不了的,只有想不想忘而已。”云浅月道。 “你说对了,我不想移除,不想忘,我的生命本来就是灰色,这二十来年的生命里,只要一缕阳光,就是你。即便你不喜我,喜欢容景,对他情比金坚,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夜天逸轻声道。 云浅月看着他,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没说下去的必要,她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沉声道:“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对我不用手软,因为我对你也不会手软的。”话落,她转身离开。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离开,她的后背从来就挺得笔直,下定决心的时候,更不会犹豫。她看着心软,其实心硬如铁,言出必行。这么多年,他自诩了解她,但还是不够了解她。她从来让他看到的是她愿意让他看到的一面,而背后的那一面,她从来没展现过他面前,他也看不见。他紧紧抿着唇,并未阻止她离开。 不多时,云浅月的身影走远不见。 夜天逸站在荣华宫门口,即不进去,也不离开。 天幕黑下来,一黑影从暗中现身,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跟丢了人,主子责罚!” 夜天逸眸光眯了眯,“在哪里跟丢的?” “兰城。” “天下没有几人能让你跟丢,你退下吧!”夜天逸摆摆手。 那人站起身,看了夜天逸一眼,退了下去。 夜天逸目光看向荣王府方向,脸色昏暗,片刻后,转身进了荣华宫。 云浅月出了宫门,果然见容景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她走近,挑开帘子上了车,帘幕落下,容景看着她,温声道:“气色不太好,见到姑姑后难受了?” 云浅月点头。 “摄政王去了荣华宫,见到了?”容景柔声又问。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见了!” “姑姑的决定就注定了她今日的情况,别难受了。”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问道:“是回府还是去云王府见云爷爷?” “去云王府,姑姑想见爷爷一面。”云浅月道。 容景对外吩咐了一句,弦歌应声,马车向云王府走去。 一路无话,马车来到云王府。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便见云王府内人人神色紧张,云浅月问向一人,“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回浅月小姐,七公主滑了一跤,刚刚请了太医。”那人立即道。 “怎么如此不小心?严重吗?”云浅月立即问。 “奴才也不知道,据说是见了血。”那人道。 “走,我们快去看看!”云浅月拉着容景疾步向西枫苑走去。 二人来到西枫苑,便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西枫苑内的人见二人来到,齐齐见礼,面色都露出喜色,云浅月也顾不得再问,拉着容景进了屋。 屋中,云离正抱着七公主,脸色发白,七公主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太医正在给七公主号脉,他的手有些颤。 听到有人进来,云离抬起头,见到容景和云浅月一喜,喊了一声,“景世子,妹妹!” “景世子,浅月小姐!”那名太医立即住了手,垂头站在一侧。 “容景,你快给****看看!”云浅月看了那名太医一眼,放开容景的手。 容景缓步上前,给七公主把脉。须臾,他眸光微微一沉,从七公主小腹处拿出一根针,举起那根针看向那位太医,缓缓道:“郑太医,这根针是你的吧?” 那位太医大约五十多岁,看着容景手里的针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景世子饶命!” 云浅月眸光一寒,并没有说话。 云离看着容景竟然从七公主小腹拿出了针,面色也是一变,但同样没说话。 “你让我饶命,到底是怎么个饶命法?你得先说出来,你做了什么,我才能酌情考量是否对你饶命。”容景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太医。 郑太医一边磕头,一边哆嗦地道:“微臣是迫于无奈……微臣不想害七公主的……但是六公主抓了微臣的孙子……威胁微臣……若是微臣不动手……孙子就没命了……” 云浅月眯眼眼睛,又是六公主! “景世子,您知道,微臣三十多岁才得子,儿子大婚几年一直没有得喜的消息,一年多前才闻到了喜讯,孙子出生才不满百岁啊。”郑太医额头流出鲜血,染红了地面,哭着求道:“景世子饶命,老臣也是**得没法子……” “你爱自己的孙子,便可以害别人肚子里的孩子?”云浅月冷冷地看着郑太医。 郑太医身子不停地哆嗦,“浅月小姐饶命,老臣一生没做坏事儿,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被六公主给盯上了……” 云浅月沉着脸看着他,问向容景,“****的孩子能保住吗?” 云离也看着容景,发白的面色紧绷。 “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这针在七公主腹中停留的时间短,否则的话,孩子会不保的,如今有我在,自然能保住。”容景温声道。 云离面色一松,闭了闭眼,哑声道:“谢谢景世子!” “云世子客气了,一家人,何须言谢!”容景将那根针递给云浅月,转身走到桌前去开药方。 云浅月伸手接过那根针,对郑太医问道:“你的孙子是什么时候被六公主抓了的?” “就在不久前。”郑太医道。 “你是怎么请来了郑太医?”云浅月问云离。 “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回府,见了之后便吩咐人去请了。”云离抿唇道。 云浅月看向侍候七公主的两名婢女,“****是怎么摔的?” “世子大约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回府,七公主每日都会去接世子,然后二人再去老王爷的院子里陪老王爷用晚膳,晨昏定省的规制老王爷嫌麻烦,便免了,但是七公主坚持,说既然爷爷嫌麻烦,便将晨醒免了,昏省就别免了,晚上世子回来,他们一起去陪老王爷用膳。于是就这样规定了下来,这个规矩从七公主嫁来府中就有了。”一位婢女立即道:“我们要扶着七公主,她说她身量现在还轻,就用人扶着,那以后怎么了得?便没用我们,我们跟在她身边,但是就在出了西枫苑路过的铃兰院外的时候,我们和公主一起被地面滑倒了。” “地面上有水?”云浅月问。 “不是水,是被人洒了油,那油浅,天色也黑了,不易被发现。”那婢女道:“七公主栽倒的时候,奴婢去接她,也滑倒了,她幸好砸到了奴婢的身上,否则……”她后面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脸色寒了下来,显然这是早有预谋,让七公主滑倒,若是栽掉了孩子,正合了六公主的意,若是她没栽掉,郑太医这个后招在,也会借着就诊给她打掉。六公主向来愚蠢,什么时候会用这样害人的聪明手段了?若不是她和容景正巧来到,真会被她得了手。她看向容景。 容景此时已经开完药方,对那名婢女招手,“按照这个方子煎药,喂七公主服下。” “是!”那名婢女立即应声,拿了方子去了。 容景缓步走过来,对郑太医道:“谋害云王府世子妃和王府嫡孙是死罪。” 郑太医脸色一灰,跪求道:“老臣愿意一死,只求景世子救回老臣的孙子。” “你的孙子如今怕是已经回到了你的府中,即便你现在去指认六公主,她不承认用你的孙子威胁了你,你也拿她奈何不了。”容景温声道。 郑太医一惊,一张老眼满是不敢置信。 容景淡淡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回去看看,是否你的孙子已经回去了。” 郑太医垂下头,额头青筋跳了跳,须臾,脸色灰败,不再言声。 容景不再理会郑太医,看向云离,“云王府乱七八糟的人该清一清了!” 云离紧紧抿着唇,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云爷爷那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云世子或者等七公主醒来处理吧!云世子和七公主若是宅心仁厚,饶了郑太医,不追究,那么便不追究了,若是不饶他的话,便派人去知会刑部的德亲王一声,让德亲王派人来将人带走,或者是……直接杀了。”容景拉起云浅月的手。 郑太医身子剧烈地一震,半丝声音没发出,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徒然间没了半丝生气。 云浅月看了云离一眼,低声道:“哥哥,云王府世子要有云王府世子的魄力!要让人知道,即便没有我,没有爷爷,没有父王,谁也齐不到你的头上欺负你。六公主是公主,七公主同样是公主,云王府和你的身份以及七公主的身份,都不低了谁去。” “妹妹说的是!我会处理,你去爷爷那里吧!”云离沉重地点了点头。 云浅月和容景出了西枫苑。 途径那个婢女所说的铃兰院,云浅月停住脚步,向地面上看了一眼,果然有浅浅的油渍,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从云离大婚,七公主进门,她掌家便交给了七公主,七公主对待府中的人仁厚,宽松一些,但偌大的府邸,不是人人都忠于云王府。这些年混进来的眼线不是没有,但不会轻易敢施为,如今敢对七公主下手,如此缜密,不是七公主太仁厚了,就是六公主收买人给的报酬太丰厚,更甚至或者是她的背后有个强有力的帮手在为她出谋划策。 “这是谁的院子?”容景询问。 “三姨娘的!”云浅月道。 “云王府的三姨娘当初嫁来云王府,是前秦丞相保的媒吧!”容景装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她是京兆尹李大人的二女儿。” “是吗?”云浅月蹙眉。 “大约是的!”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容景说大约是,那就是一定是了。她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当初云香荷在孝亲王府抹脖子自杀那日,我刚刚得到消息不久,三姨娘就得到了消息跑去了祠堂,告诉了被贬为侍妾的凤侧妃。我后来想肃清内院,但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没有什么引起我注意让我想起的事情,我便将她给忘了。原来她是秦丞相保的媒。” 容景微微一笑,“这次的事情对云世子和七公主来说未免是坏事儿,他们总不能一直在你的庇护下,总要有自保的力量和胆量。” 云浅月点头,“是啊,****掌家这么久,她又出生在宫里,在明妃的眼皮子底下伪装十年,明妃是谁?那是当初连姑姑都糊弄住了的人,若非我提醒姑姑,她还拿她当好姐妹。****这回该狠下心了。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她醒来之后,定然会清查。该如何做,她也会的。走吧!” 容景点头,二人不再说话,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云老王爷的房间内已经摆了晚膳,显然是在等云离和七公主来,结果没等到人,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云老王爷立即问,“怎么样?七公主的孩子保住了没?” “保住了,幸好我们来的及时,再晚一步,恐怕就保不住了。”云浅月拉着容景坐下身,拿起筷子,给了容景一双,自己一双。 “七公主太仁厚了些,府中那些人和外面那些人也太猖狂了些,敢在云王府动手脚,不想活了。”云老王爷冷哼了一声,“找到下手的人了吗?” 云浅月一边吃着饭,一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像是六公主那个没脑子的小丫头能做出来的事情。”云老王爷听罢后道。 “我也觉得!”云浅月面色微冷,“沈昭说秦玉凝在南梁,难道六公主和她在暗中传信?当初夜天倾和夜天煜逼宫谋反的时候她和秦玉凝一起出现的,而秦玉凝自小又是她的伴读,否则除了秦玉凝帮助她出谋划策外还能有谁?夜天逸应该不会,夜轻染也应该不会,他们有的是本事,不会做这等事情,这个事情虽然筹谋得紧密,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拙略了。若是他们出手,七公主的命早没了,更何况孩子。” “也有可能是秦玉凝。”云老王爷哼道:“秦丞相那个老东西死了,她有个女儿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跑去了南梁。你告诉那个混小子了没有?别让他吃了亏。” “我给哥哥传过信了,爹在南梁,他能吃什么亏!”云浅月忽然想起夜轻暖,对容景询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夜轻暖帮助了六公主?” “夜轻暖这几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府,前几日六公主是去找过她,她没见。”容景道:“应该不是她,**七公主,对她没什么好处。” 云浅月想想也是,便抛开这件事情,对云老王爷道:“爷爷,我今日进宫见了姑姑,姑姑没几日了,如今她连床都下不来,想见你一面,你明日进宫吧!” “不去!”云老王爷胡子翘了翘。 “去吧!”云浅月看着他,“你可就这一个闺女,我就这一个姑姑。” “让我白发人去送黑发人?她既然要生夜氏的种,就是作死,我见她做什么!没出息的东西。”云老王爷撂下了筷子,断然道:“你别说了,我不会去的。多说一句滚出去!” 云浅月住了口,不再劝说。她今日去了荣华宫见了她姑姑都如此难受,爷爷年纪大了,真如他所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再看到姑姑那个样子,怎么能受得住?还是算了。 接下来,云浅月再没说话,云老王爷命人拿来酒,与容景一边说着话,一边喝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一老一少,一个豪饮,一个浅品,到也相得益彰,不显突兀。 酒足饭饱,云老王爷有些醉意地对云浅月询问,“臭丫头,你是不是答应了帮她照顾夜氏那个小种?” “爷爷,你说话别那么难听,那是姑姑的孩子。”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什么是夜氏的小种?虽然对,但也不能这样说。 “我说错了怎地?就是夜氏的小种,我当初就不同意她留着,她死活要留,这一辈子没见过孩子,生不了等下辈子再生,逞什么能?我老头子没这样的蠢女儿。她生出的孩子,能活几日?累人累己而已。”云老王爷怒道。 云浅月看着他,提醒道:“若没有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夜天逸就是皇帝了!”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那个小子做了皇帝又怎样?和现在的摄政王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呢?她总归是云王府的女儿,制肘住了你。皇帝老头子死了,留下了这么一个祸害,他算计的好啊!” “姑姑不会制肘住我,她的孩子更不会制肘住我,我虽然答应了她照顾那孩子,但也是尽力而为,到不能为的时候,我不会忘了他姓夜。”云浅月肯定地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做什么事情也要有个脑子,别让景小子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让他省心一些。”云老王爷显然满意云浅月的说法,挥挥手,“天晚了,你们回去吧!景小子你明日替我进宫去看看她。她有什么遗言,只管传给你,你回来再传给我听。” “云爷爷放心,明日我替你过去看姑姑。”容景点头,缓缓站起身。 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她什么时候让容景给她收拾烂摊子了?有那么不堪吗? 二人不再逗留,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来到云王府门口,便见七公主贴身的两名婢女捧着一个黑子从内院走出来,容景上了马车,云浅月站在车前等了片刻,待那二人来到问,“装的是什么,要去哪里?” “里面装的是郑太医的头颅,七公主醒来后,命奴婢杀了郑太医,吩咐奴婢二人送进宫去给六公主。”其中一个婢女道。 云浅月挑了挑眉,“郑太医的尸体呢?如何处理?” “云世子已经派人通知了刑部过来领郑太医的尸身。”另一个婢女道。 云浅月笑了一下,看向容景,“你说得对,今日的事情对哥哥****来说未必是坏事!” 容景淡淡扫了一眼那个盒子,对那名婢女吩咐,“你们先拿去给摄政王过目,然后请摄政王派人跟着去六公主处,一定打开让六公主看到。” “是!”那二人立即应声。 容景不再说话,云浅月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回到荣王府紫竹院不久,宫中便传来消息,说六公主见到了郑太医的人头,郑太医死相恐怖,她尖叫一声后,昏死了过去。 德亲王亲自带着人去了云王府,云离以郑太医死前悔过为由,既然人已经自杀,便不再追究其家人责任,德亲王带了没头颅的郑太医离开。 德亲王离开后,七公主喝了药,稳住了胎,将云王府的所有人除了云老王爷外,都叫到了西枫苑。查出了她摔倒之事是三姨娘的贴身婆子泼了油所致,三姨娘拒不承认是自己吩咐的人,一口声称是那婆子自己私下里对七公主不满施为,那婆子也悉数认罪,不关三姨娘的事儿,七公主将那个婆子和同伙的两个侍婢当场杖毙,三姨娘昏了过去,七公主将三姨娘以管教下人不利遣送回京兆尹府。另外,云离吩咐去请太医的那小厮指认是受了那婆子的好处,言明去请郑太医,那小厮同样被杖刑。 不过半个时辰,七公主便杖刑了云王府四个牵连此事的下人,云王府的人第一次见识到了七公主温和背后的手段,人**气也不敢喘,威慑效果可想而知。 ------题外话------ 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看到我水汪汪的眼神没?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十八章 托孤帝姐 第二日,天还没亮,云浅月便醒来了,她刚一动,容景便醒了。 “将你吵醒了?”云浅月伸手揉着额头,这一夜总是做梦,梦到的全是她姑姑,这十年来,与她相处的点滴,明明是很久远的事情,像是突然间就被她都记起来了。大脑未曾休息的后果就是头疼。 “你一夜没睡好。”容景拿开云浅月的手,如玉的手代替她的手给她轻轻揉按。 “嗯,做了一夜梦。”云浅月靠在他怀里。 “因为姑姑?”容景询问。 云浅月点头,轻声道:“不见到姑姑,我不去想她,就和这些年一样,觉得她就是活在宫里。我甚至半年不去见她,知道她好好的,也不用挂念。可是昨日见到了她,就在提醒着我,她要死了。姑姑和我比玉青晴那个女人和我更像母女。”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更改不了的事情。”容景温声道。 “我其实能体会她的心情,她一直就喜欢孩子,看着宫里女人一个个的生,而她却不能生养,别人的子嗣承欢膝下,而她却只能眼看着。若是个凉薄的不喜欢孩子的女人到也罢了,可是她偏偏喜欢孩子,本来以为没了希望,哪知道突然有了希望,怀了身孕,她甚至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生命。她想要留下孩子,不想打去,让他活着。作为一个母亲,她其实也没有做错。”云浅月轻声道:“爷爷虽然骂她,但心里面其实也是尊重她的选择,否则的话,那个糟老头子有的是强硬的手腕给她打掉,但他没有。姑姑这些年在宫中活得没有灵魂,如今怀了孩子虽然生子果吸食了她的精血,让她形将骨枯,但她这八个月来,活得比以前有灵魂多了,我虽然没陪在她身边,但昨日一见,她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脸上依然有光色,我就能体会。作为一个想要孩子的母亲,她做出什么,也不框外,母爱可以脱离一切之外。” 容景柔声道:“别想了!你答应了姑姑让她安心去没错,总之无法挽回,若是这个孩子有福气活下来,我们就照顾他也无不可。”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喃喃地道:“容景,你真好!” 容景轻笑,“你不应该是今日才发现我的好啊!” “自然是早就发现了。”云浅月低声道:“姑姑一直以来没求过我什么,夜天煜我都能救了,没道理不管姑姑的孩子。只要他有福气,有那个命活着,我就照顾他,若他没福气,也就罢了,是他没那个命活着。” “嗯!”容景点头。 “可能我们要辛苦一些了。”云浅月又道。 “只要你在我身边,别惹桃花,其它的辛苦我不怕。”容景笑道。 云浅月本来难受头疼,却被他两句话就给治愈了一般,她好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个男人啊,有他在,真的能给她撑起一片天,什么烦恼和麻烦在他面前似乎都轻若云烟。 二人再无困意,便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天色微亮,容景起身去上朝,云浅月继续睡回笼觉。 容景走后,云浅月反而睡得熟了。一直睡到响午,被青裳喊了起来。 云浅月迷迷糊糊地只听到青裳在耳边说,“浅月小姐,太后生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青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青裳站在床前,本来推醒云浅月,见她醒来,撤回手,轻声道:“浅月小姐,宫里传出消息,太后生了。” 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姑姑生了?不是才八个月吗?她怎么……” “据说是昨日夜里喝了催生的药,昨日折腾了一夜,今日折腾了一上午,刚刚传回消息,说生了。”青裳解释道。 “活的还是死的?”云浅月问。 “是活的!” “是男的还是女的?”云浅月又问。 “男的!” “姑姑呢?”云浅月想着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不行了,喝了催生的药,折腾了一夜又半日,怎么受得住? 青裳低声道:“太后死了。” 云浅月身子一震,不再说话。 青裳看着云浅月,知道她和太后情同母女,即便太后执意不顾生命生下孩子,即便太后对她避而不见,但总归是这些年来情谊深厚,她明知道她会死,但还是难免伤心。 过了许久,云浅月哑声问,“孩子怎么样?” “孩子不足月,生下来奄奄一息,摄政王用真气护住了他,将一株五百年的灵芝熬成了汁液喂他,据说没事儿了,只要好好将养,就能活着。”青裳道。 “容景呢?”云浅月又问。 “世子也在宫里,摄政王照看孩子,世子处理太后的后事。”青裳道。 “云王府得到消息了吧?”云浅月闭了闭眼睛,开始披衣下床。 “得到了,云老王爷有心里准备,没事儿的,您放心吧!”青裳见云浅月穿衣,轻声问,“浅月小姐,您要进宫吗?” “嗯,进宫。”云浅月点头。 “那奴婢去吩咐人给您备车。”青裳见云浅月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穿戴妥当,抬步出了房门,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出来,立即迎上来,担忧地看着他。云浅月对二人摇头,“我没事儿,你们留在府中吧!” 二人点点头。 出了紫竹院,来到云王府门口,青裳已经吩咐人备好了车,云浅月坐上车,马车向皇宫内走去。 昨日,也是这个时候,文莱和关嬷嬷前来接她进宫,她陪姑姑在荣华宫里坐了半日,听她说了她从小到大的事情,她最后让她答应她照看孩子,又想见她爷爷,她就知道她在处理最后的念想了,却没有想到她提前催生,大约是知道若是自己再挺着的话,腹中的孩子也活不了吧?短短一日的时间,却是阴阳永隔。 午时的大街很是热闹,人潮熙熙攘攘。隐隐能听到有人在说新帝降生的喜事儿。 云浅月挑开车帘,向外看去,京城还是一如既往,不像是老皇帝离开的时候,全天下为其戴孝披麻,京城死寂一片,甚至还隐隐有些喜悦的感觉。新帝降生是大事儿,是喜事儿,太后即便贵为国母,驾崩了,为之国之大丧,但也掩盖不住这件新帝临世的大喜事儿。 云浅月放下帘子,想着这样也好,天圣人人欢喜她的孩子出生,应该是姑姑乐见的。 马车来到宫门口,云浅月下了车,便见到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车辆。都挂着各府家眷的牌子,太后崩逝,朝中凡是有品级的命妇都要进宫为太后守孝。 朝中各府的命妇们都聚集在宫门口,以德亲王妃为首,等待人来齐了一同进宫。 众人见云浅月来到,都连忙上前,云浅月的身份如今再不是云王府纨绔嚣张跋扈不懂礼数的嫡女,而是才华名扬天下,一篇《谏君书》连当世大儒都称颂的惊才女子,天下学子对她推崇备至,百姓们这些日子提到她,都再也不觉得她配不上景世子。而是纷纷换了一种说法,恍然景世子慧眼,怪不得万千女子独独喜欢云浅月,原来是有道理的。 德亲王妃拉着云浅月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劝慰道:“浅月小姐节哀顺变,太后是找先皇去了!生是夫妻,死也是夫妻,有先皇在,她……” “德亲王妃说错了,姑姑早就后悔嫁入皇室了,这一辈子是夫妻她都做够了,活着已经形同陌路,死了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愿他们两不相见吧!黄泉路上两不相见,投胎之后永不相见。”云浅月截住德亲王妃的话。 德亲王妃一僵,后半句话没说完吞了回去。 众命妇大气也不敢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浅月小姐敢说。 “人还没到齐吧!王妃在这里等着吧,我先进去了。”云浅月撤回手,走向宫门。 德亲王妃不由得松开了手,她自然知道因为老皇帝给太后吃了生子果,她才一直不能怀孕,后来又吃了一颗,让她有了身孕。那个孩子无非是老皇帝作为给七皇子夜天逸执掌皇权的踏板而已。帝后生前就形同陌路,她也没说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走进宫门。 夜轻暖站在德亲王妃身边,见云浅月走向宫门,她快走几步,跟上云浅月,轻声道:“云姐姐,我与你一起进去!”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人进了宫门后,众命妇们一时间无人说话。片刻后,一位命妇道:“浅月小姐哪样都好,就是说话不给人留情面。” 德亲王妃看了那位命妇一眼,叹道:“她和太后姑侄情深,如今太后死了,她心里难受。浅月小姐是真性情。”话落,见又来了两辆马车,最后的两位命妇到了,便对众人道:“走吧,我们进去。” 众人应了一声,齐齐走进宫门。 皇宫里已经挂上了白帆,刚一入宫,便听到了从荣华宫传来隐隐哭声。肝肠寸断,宫中虽然妃嫔美人后宫三千粉黛都被夜天逸清走没有了,但还有公主和宫女以及太监。如今显然是那些人在哭。 云浅月来到荣华宫,荣华宫的守卫已经撤了,宫内已经搭建了灵堂。 以六公主为首的一众皇子公主已经跪在灵堂前。 文莱守在宫门口,显然是在等云浅月,见她来到,连忙上前,“浅月小姐,太后的灵堂刚刚搭建了,太后的衣装如今还未穿,景世子吩咐,说等着您来穿,之后再入棺。” 云浅月点头,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容景,问道:“容景呢?” “景世子去了国库,为太后选陪葬之物。”文莱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向内殿走去。 夜轻暖跟在云浅月身后。 二人进了内殿,关嬷嬷红着眼眶迎上前见礼,低声道:“浅月小姐,太后遗言,让奴婢转告您,她将您当亲女儿,这个孩子不过是圆了她一个当母亲的梦而已。您能照顾他便照顾,若是照顾不到的话,不要强求。在她心里,您是第一位的。” 云浅月抿着唇点头,姑姑还是爱她的。 关嬷嬷不再说话,挑开内殿的帘幕。 云浅月想着昨日她就站在这里害怕往前走一步,害怕姑姑同赵可菡一样,转眼就死在她怀里,可是如今姑姑还是死了,这一步总要走进去,即便她不想,也要为她亲手穿衣,要为她装棺。她蜷了蜷手心,走了进去。 殿内无人,太后躺在床上,显然已经被人清洗过,身上穿着崭新的代表后服颜色的红绸里衣,一套大红的后服叠得整齐地放在床头,在等着她来穿。 她走到近前,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泪水即便模糊了视线,也能清晰地看到她姑姑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大约他知道孩子活着吧,她牺牲了这么大,甚至生命,换得的孩子,只剩下一口气活着,也是她最大的欣慰。 “云姐姐,你若是难受,就哭出声来吧!”夜轻暖伸手接住云浅月的眼泪,不让它滴到太后的脸上。 云浅月闭上眼睛,伸手捂住脸。想到比起姑姑对她的好来,她对姑姑真的不算太好。她甚至一度怀疑她为了孩子和夜天逸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就算达成某种协议,她身在这个太后的位置,腹中怀着天子,有着比寻常人更大的苦衷,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却因为不想被夜天逸威胁而没陪在她身边陪她走最后一程。 殿内静静,人人无声,空气中凝结着莫大的伤痛。殿外传来很大的哭声,却听不出来多少伤心。 许久,云浅月放开手,掏出娟帕,抹了泪,动手给太后穿衣。 夜轻暖站在一旁,默默地帮忙。 半个时辰后,太后的衣装穿好,有宫里的嬷嬷来为她上妆。之后又有人进来,抬着太后装棺,云浅月跟着走出内殿。 荣华宫灵堂外,朝中文武大臣,朝中各府家眷命妇,皇室的皇子公主,黑压压一片。 先皇皇后,天子生母,太后生前日日困守荣华宫,如今荣华宫繁华不再,草木凋零,但是她的丧事看起来竟然比当初老皇帝大丧还要辉煌一些。 云浅月在众人的目光中为太后盖了棺,回身,见夜天逸走来,她对他清声道:“姑姑盖棺,不定论了!关于她的生与死,留给千古之后的人去评说吧!” 夜天逸点点头,“好!” 云浅月又问,“孩子呢?” “染小王爷在看顾。”夜天逸身手入怀,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对云浅月道:“这是母后死前留的懿旨。”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并没有伸手去接。 “是母后亲手写上去的。”夜天逸补充道:“景世子当时也在。” 云浅月接过圣旨,缓缓打开,看了一眼,之后递给夜天逸,淡淡道:“你宣读吧!我接旨。” 夜天逸接过圣旨,展开,声音低沉地开口,“哀家出生云王府,蒙祖训入宫为后。自嫁给先皇之日起,谨遵礼仪,秉持后德。上天厚我,留下一子。承天运祥照,恩宠吾儿,愿佑百年。云王府侄女云浅月,自幼欢笑膝下,哀家早已经将她当做女儿。哀家大限,不能见吾儿成长,但愿侄女能为我看其长大,特此托孤,尊帝姐。不求天子贵,只求是寻常。摄政王景世子见证。钦此!” 夜天逸念罢,荣华宫外数百人鸦雀无声。尤其是那一句“不求天子贵,只求是寻常。”令众人深思。 “云浅月接太后懿旨!”云浅月跪下,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接过圣旨。 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看了一眼,缓缓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她。 云浅月拿到圣旨,在手里紧紧攥了一下。之后缓缓站起身。 夜天逸看向众人,沉声道:“太后千岁!” 众人惊醒过来,齐齐出声,“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姐千岁!”夜天逸又沉声道。 众人连忙齐声喊道:“帝姐千岁!” 云浅月看了夜天逸和众人一眼,对夜天逸问道:“夜轻染在何处?” “在帝寝殿。”夜天逸道。 云浅月拿着圣旨向帝寝殿走去,夜轻暖看向夜天逸,见他点头,立即跟上了她。 来到帝寝殿,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声音极小,几乎不闻,但是听起来令人揪心,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气,再哭不出来。 云浅月心下一紧,快步向里面走去。守在帝寝殿外的人见云浅月来到,都齐齐见礼,并没有拦她,显然已经被夜轻染交代过了。 进了内殿,云浅月一眼便看到宫女嬷嬷一大堆跪在地上,夜轻染正抱着一个被子裹成的圆筒焦急地走着,嘴里哄着什么,哭声是从被子里传来。 “小丫头,你总算来了,真慢!”夜轻染见云浅月来到,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见他额头有细微的薄汗,没说话,伸手去接她怀里的孩子。 “你会抱吗?”夜轻染怀疑地看着她。 “会!”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将孩子递给她,皱眉道:“从救过来会哭了之后,他一直在哭,有一个多时辰了,这样下去的话可不行,你……”他话音未落,孩子已经不哭了,他“咦”了一声,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到你怀里就不哭了!你给他施了什么魔法?” 云浅月不说话,看向怀里的孩子,他也正睁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虽然身量极小,大约也就四五斤重,小小的五官已经分明,酷似她的姑姑,大约是哭得太久,太厉害,即便如今不哭了,还带着丝抽抽搭搭的喘息声,她想着幸好像她姑姑,否则若是像老皇帝的话,她怕是会厌恶得将他扔出去。 “哥,云姐姐没有施什么魔法,肯定是你不会抱孩子。”夜轻暖也上前看着云浅月怀里的孩子,对夜轻染道。 “怎么是我不会抱孩子?她们这些人挨个抱了个遍,都不行,他一直哭个不停。早先还吃灵芝的汁,后来也不吃了,水也不喝,一直哭。”夜轻染眉头立即竖起来,“你们不信问问这里的这些人?” “回浅月小姐,回小郡主,小王爷说得正是。”地上的人立即齐声道。似乎也跟着夜轻染一样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小,就能看出来像太后了。”夜轻暖轻声道:“也有些像云姐姐!” “太后和小丫头本来是姑侄,就有几分相似。他有些像小丫头不奇怪。”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只盯着孩子看不言语,他问道:“小丫头,太后装棺了吧?” “嗯,装了!”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轻染不再说话。 云浅月盯着孩子看了片刻,见他不再抽搭了,反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头一歪,在她怀里睡去,她从帝寝殿带来的伤痛和阴霾因为他这个小小的表情和举动被冲散了几分,忽然笑了。老皇帝虽然令他厌恶,即便他死去多时,他也厌恶他,但孩子无辜,而且他还是她姑姑的骨肉,能保他一辈子的话,那么这一刻起,他愿意保他一辈子。 “真神奇了!”夜轻染啧啧了一声,不满地道:“我和夜天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救回来,可是他在我们怀里一直哭,被弱美人接过去就不哭了,弱美人走了之后他还哭,如今在你怀里又不哭了。竟然还睡着了?这个小东西刚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就不认夜家的人?” 云浅月心思一动,没说话。 “哥,这是天子,你竟然骂天子是小东西。治你的罪!”夜轻暖笑着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嘟囔道:“他本来就是个小东西,这么小,我一只手指头就能提起他来,若没有那株五百年的灵芝和弱美人的提神丹,他如今还哪里活着?” “再小也是天子。”夜轻暖提醒他。 夜轻染又哼了一声,没反驳。 “他有名字了没有?”云浅月问。 “太后生前给起了名字。”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道:“叫夜天赐。” “太后说他叫云天赐吧?”云浅月扬眉。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正色地道:“小丫头,他姓夜,是天圣新帝。太后一生端严,母仪天下,这等事情不是随意更改的。他姓不了云,只能姓夜。” 云浅月不置可否,无论是夜,还是云,只是一个姓罢了。她抱着孩子向外走去,“我带她回荣王府。” 夜轻染一把拽住她,“不行。” 云浅月停住脚步挑眉。 夜轻染皱眉道:“小丫头,天子怎么能出宫?你怀里面抱着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天圣的天子。是新皇。” “我不带他出宫也行,你看得了他吗?”云浅月询问。 “太后懿旨你是帝姐,对你托孤,从今日起你就住进帝寝殿或者荣华宫吧!”夜轻染看着她道:“自古以来,没有天子生长在臣子之家,更何况你带他去的地方又不是云王府,而是荣王府。” “我不住在宫里。”云浅月断然道:“若是你不同意,那就从今以后你看着他,我虽然答应姑姑帮她照顾孩子,但可没答应住进帝寝殿。他姓夜,又不姓云。我只是帮忙照看而已,他又不是我的职责。” 夜轻染眉头皱紧,问道:“你知道帝姐代表着什么吗?太后的懿旨赐封了你,会昭告天下的。你从今以后,就是天子帝姐,对天子行照看监护之责,你怎么能说他不是你的职责?你已经接了旨了吧!” “我对他行照看监护之责是不错!我带他去荣王府养着,也没违抗旨意。”云浅月道。 “总之不行!你不能带他去荣王府。”夜轻染也断然道。 云浅月将怀中的孩子塞进他怀里,“那他就交给你照顾吧!我不管了。”话落,她抬步向外走去。 夜轻染连忙接住孩子,抬眼,见云浅月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他立即喊,“小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倔?天子本来就不该带出宫放在臣子之家!” 云浅月仿若未闻,转眼间出了帝寝殿。 夜轻染又“喂”了两声,见云浅月真走了,他瞪眼看着晃动的帘幕,想追出去,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作罢。 “哥,怎么办?云姐姐走了?”夜轻暖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皱眉,有些恼恨地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她如今一心认准云王府了,太后托孤和姑侄情意都抵不过一个荣王府对她的吸引力,容景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汤?帝寝殿和荣华宫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荣王府岂能比得过?” 夜轻暖轻声道:“景哥哥本来就很好啊!荣王府的紫竹林很漂亮。” 夜轻染闻言瞪了夜轻暖一眼,恶声恶气地道:“你去问问夜天逸怎么办?本小王才不看顾这个小东西,哭得人心烦。” “他如今都不哭了。”夜轻暖道。 “这是睡着了,醒来没准还会哭。”夜轻染道。 他话音刚落,怀中的孩子忽然醒了,睁开眼睛,见是夜轻染,当真“啊”地哭了起来。 “看吧!他又哭了。”夜轻染皱眉道。 夜轻暖立即道:“他真的又哭了,哥,要不我去将云姐姐找回来?让她抱走孩子吧?” “不可能!天子养在荣王府,当皇宫不存在了吗?”夜轻染挥手,烦闷地道:“你去找夜天逸,问问他该怎么办。” 夜轻暖点点头,看了一眼夜轻染怀里的孩子,转身出了帝寝殿。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五十九章 身份识破 云浅月出了帝寝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虽然答应了姑姑照看孩子,但姑姑也是让关嬷嬷嘱咐了遗言,说这个孩子不过是圆了她一个当母亲的梦而已。在她心里,她是第一位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她因为这个孩子被控制。 夜天逸和夜轻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活了孩子,自然不排除打着用这个孩子困住她的主意,这个孩子如今出生了,就是实至名归的天圣新帝,若是他死了,夜天逸正好借机继位,他略微动些手脚,这个孩子一准活不成,但是他没有,如今这个孩子好好活着。 她自然不能受他们制肘,虽然是姑姑的骨肉,但是一个夜氏的孩子还制肘不了她。 静站片刻,她面无表情地向宫门口走去。不多时,来到宫门口,容景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弦歌挑开车帘,云浅月上了车。 容景见她进来,微微一笑,“孩子呢?” “在帝寝殿夜轻染看顾着呢!”云浅月将身子靠在他身上,有些疲惫地道。 容景笑看着她,语气温柔,“我就猜想你不会带他出来。” “我想带来着,夜轻染不让我带,让我住在帝寝殿或者荣华宫。”云浅月微哼了一声,冷笑道:“一个孩子就想制肘住我,不可能!” 容景俯下身,低头在她唇瓣印上一吻,柔声道:“是不是说明我比他重要?”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我很荣幸!”容景声音隐隐含着笑意,如玉的手给她轻轻揉按额头。 云浅月这一日紧绷难受的神色放松下来,“我听夜轻染说夜天逸救活那个孩子后,他一直在哭,你抱着他就不哭了,后来你走了,他还是哭,谁哄也不管用,见到了我之后又不哭了,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如今我离开,不知道她是否醒来再哭。夜轻染说这个小东西刚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就不认夜家的人。” 容景眸光微闪,温声道:“你刚出了帝寝殿,他又哭了。夜轻染让夜轻暖去找夜天逸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仰头看着容景,“我不信一个小孩子生下来就不认夜家人这样的说法,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总不能跟我一样,生出来就带着记忆记事,我看着不像。那个孩子比别人灵透一些倒是真的。”话落,她怀疑地问,“是不是你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手脚?” 容景扬眉,“你认为是这样!” 云浅月点头,盯着他问,“是不是?” 容景轻笑,伸手点点云浅月眉心,柔声道:“这么聪明!看来我真不能小看你所学的那个什么心理学的满分说法了。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不是我做的。是缘叔叔和青姨动了些手脚。” 云浅月挑眉,“爹和娘?” 容景点头,“服用生子果将养的孩子,不止吸收母亲精血,也吸收事物的精气。直到他出生后,才是正常人,但是比一般正常人要有灵性。他在母体里,可以能被灵术灌输一些东西。”话落,他笑道:“你可以想象,每日晚上缘叔叔和青姨两个人跑去荣华宫的房顶上看星星时,顺便对他灌输了一些什么,才导致了他如今只见到你我不哭。” “原来是这样!那两个人……我就说呢!看星星,他们也真有闲情逸致。”云浅月好笑,话落,见容景看着她,她眼皮翻了翻,“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容景抱住她,笑道:“不是星星好看,而是陪在身边看星星的人好看。” 云浅月想着她的浪漫细胞还是不够格,问道:“他们在荣华宫房顶看了多长时间星星?你既然知道,夜天逸也知道吗?” “从我们及冠及笄的时候开始的吧!青姨和缘叔叔武功高绝,又都有灵术。夜天逸不会灵术,应该是不知这件事情,也发现不了。”容景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云浅月,“这是青姨给我的,据说这个竹筒是用产生子果的那颗树的木头做的。我这些日子佩戴在身上,你日日于我近身,也沾染了这个木质的味道,那个孩子有些灵性,嗅觉比寻常孩子敏锐,闻到你我身上的气味,觉得熟悉,自然就不哭闹了。” 云浅月恍然,接过竹筒看了一眼,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木质,她叹道:“这个世间有些东西就是令人觉得惊奇。比如这生子果。” “以后这种东西没有了!被缘叔叔和青姨给砍了,连根也拔了。”容景道。 云浅月将竹筒递回给容景,闭上眼睛,“他们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儿,希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生子果害人了。孩子靠吸食母亲的精血才能活,他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何等的残忍。” 容景点点头,“东海据说只有那一株生子树。他们连根拔起后就留了这么一个竹筒,之后将木质沉入了东海,以后再没有了。”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轻轻给她揉按着额头,也不再说话。 车厢静静,自成一片天地,隔绝外面的喧尘烦扰。 马车回到荣王府,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容昔等在门口,见二人回来,连忙上前道:“世子,云姐姐,沈昭又来了,如今在前厅。似乎是有急事,我问他也不说,只说等你们回来。” “嗯,知道了,我进去看看。”容景点头,拉着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想着沈昭有急事儿,难道还是关于上次他说的秦玉凝之事? 二人来到前厅,透过珠帘,果然见沈昭焦急地坐在屋中。听到脚步声,沈昭立即站起身,不等二人进屋,便快步迎了出来,“景世子,浅月小姐。” “别急,有事进去说。”容景温声道。 沈昭本来焦急,看见他,立即镇定下来,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屋。 云浅月想着容景就是有这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本事,他一句淡淡的话,也能让人觉得心里踏实且信服。这是天生来的,谁也比不了的。 三人坐下后,沈昭焦急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我爹娘失踪了!” 云浅月眯起眼睛,“他们什么时候失踪的?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想接爹娘进京到身边照顾,但考虑到如今京城不甚太平,他们出身乡野,我也怕不适应京城这等繁华,他们自己也不想来,于是也就作罢。今日刚收到山花的信,说我爹娘不见了两天了,家里没什么异常,她开始以为去拾柴了,但后来一日还不见人,于是她带着人将漫山遍野都找遍了,还是没人,后来又将附近的县城也找了,也都没人,觉得怕是会出了事儿,就找了镖局用快马命人将信给我送来了。”沈昭急声道。 “镖局快马加鞭来京也要两日到京城,这么说如今他们失踪四日了。”云浅月道。 沈昭点头,脸色发白,后悔地道:“当初景世子询问了我的意见,问我是否将爹娘安置一下,我不想麻烦景世子,所以,就推辞了,如今……”他说不下去了,显然是后悔极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温声道:“这件事情我早有预料,你杀了叶霄,一战名扬天下,叶灵歌失踪,下落不明,这笔账她会算在你身上,早晚是个祸害。况且你如今身居朝堂,朝中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因为我和摄政王之事,你如今在我身边议事,身份已经再不比以前。你的爹娘即便在山野,但也再不是山野之人。” 沈昭看着容景,“景世子,我如今怎么办?我请旨去寻爹娘?可是茫茫人海,我毫无根基踪迹,去哪里找爹娘?是否被叶灵歌将我爹娘抓去了?她如今在南梁,我若是去南梁的话,是否能找到?” “我既然早有预料,自然早已经吩咐了人暗中照看你爹娘,如今还并未接到他们出事的消息。你无需焦急,稍等片刻,我询问一下吧!他们应该无事。”容景道。 沈昭一喜,立即点头。 容景对外轻声开口,“弦歌,给墨菊传信,问一下沈昭的父母如今在哪里?” “是!”弦歌立即应声。 云浅月见沈昭期盼地看着窗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你压压惊,他既然派了人暗中看着,又没收到来信,你爹娘应该是无事。即便是有事,也是对你构成威胁之事。抓了你爹娘的人若是让他们出事儿的话,就威胁不到你了,所以,他们不管如何,暂时还是安全的。” 沈昭点点头,接过水,诚挚地道:“谢谢浅月小姐。” 云浅月看向容景,问道:“能最快联系上墨菊吗?” “嗯,墨阁有一门武功,可以同门之间千里传音,就是费些功力而已。”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沈昭也不再说话,虽然因容景的话镇定下来,但还是看出坐立难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弦歌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世子,沈昭的父母安然无恙。” “如今在哪里?”沈昭一喜,腾地站了起来。 弦歌犹豫了一下,没答话。 云浅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容景微微挑眉,温声道:“沈昭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弦歌压低声音道:“沈昭的父母原来是百年前慕容氏骠骑将军的旧部,杜国舅早就联络上了沈昭的父母,如今知道世子之事,便询问了他们的意见,他们应允了,便被墨菊接应离开了山野,都前往墨阁了。墨菊说她这两日因为负责接应杜国舅,这件事情便没来得及向世子禀告。” 云浅月想着果然,在容景安排人暗中看顾下,应该是无人能带走沈昭的父母,而且走得无声无息,除非是自愿。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小,原来沈昭的父母竟然是前朝骠骑将军的旧部。她看向沈昭。 只见沈昭有些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容景微微一笑,看着沈昭道:“这回你该放心了,你的爹娘无事。” 沈昭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容景,一时间似乎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消息,他本来就是聪明人,从这短短的一段话便能知道些事情。呆呆地盯着容景看,容景含笑看着他不再说话,他过了半响,垂下头,低声道:“我竟然不知……我爹娘竟然是……” 云浅月忽然一笑,“百年前整个天下都是慕容氏的,你爹娘是慕容氏骠骑将军旧部的后代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天下多少人曾经都是的。” 沈昭点点头,抬头看向容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试探地问,“景世子您是慕容……” 容景点点头,“我是!” 沈昭再度垂下头,似乎消化着这个消息,须臾,他再抬起头,似乎拔开云雾,有什么不解之谜解开了,道:“那一日沈姑娘住在了我家,怪不得沈姑娘走时我爹娘嘱咐我让我一定去南疆京城送楚姑娘,但还不能被楚姑娘发觉出来,变成我强行要送楚姑娘,原来他们是为了将我送到您身边。” 云浅月一愣,“是这样?当初……你跟随那个谁离开是因为你爹娘的吩咐?” 沈昭看着云浅月点点头。 云浅月感叹,她竟然没发现那对老夫老妻有这个心思,而且演戏演得还逼真,怪不得当初那么痛快地答应沈昭送她呢!她偏头去看容景。想着慕容氏的部下都这么厉害吗? 容景有些好笑,摸了摸云浅月的头,温声道:“大抵是因为当初那块玉佩,杜国舅认出了楚夫人,而他与沈昭的爹娘早有联系,于是让沈昭跟上了,楚夫人带着沈昭离开,他们可以根据沈昭找到与楚夫人的牵扯的人和事,顺藤摸瓜往上查玉佩的主人。” 云浅月伸手扶额,感叹道:“好缜密的心思。怪不得这些后部可以在夜氏隐卫遍布天罗地网下隐秘百年。我竟然都被蒙混过了。” 沈昭听到云浅月最后一句话,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云浅月一时感叹,说漏了嘴,见沈昭吃惊的样子,她一愣,本来想着今日他已经连番被惊了个够呛,不想再说出这件事情让他震惊了。没想到不小心又说了出来。她无奈一笑,对上沈昭不敢置信的眸光,温声道:“你没听错,楚夫人是我。” “你……你……”沈昭看着云浅月,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暮寒是我的哥哥,我自然不能眼见南疆有难见死不救。”云浅月对他解释道:“隐藏身份是为了瞒住夜天逸和夜轻染,对你隐瞒也是不想他们发现。” 沈昭还是有些呆呆的,“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原来竟然是……” 云浅月好笑,有些歉意,“抱歉,瞒了你这些日子。你如今入了朝,应该知道,朝中的事情千丝万缕,盯在我身上的眼睛颇多,盯在你身上的眼睛也不少。而且楚夫人的身份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身份,天圣朝中弹劾她的本子堆积成山了。所以避免被人怀疑,也不为你造成麻烦,便只能隐瞒了你。” 沈昭点点头,似乎勉强定下心神,问道:“我给你那个布袋,为何我探索不到?” 云浅月笑道:“自然被我收起来了,被你探索到的话,你岂不是就知道是我了。” 沈昭又看向容景,见他面色含笑,他低声问,“难道景世子是楚家主?” 容景不说话,云浅月代他说话,“是啊,他不是楚家主的话,我怎么会成了楚夫人?”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他先是知道他爹娘失踪,急得够呛,后来又知道他爹娘原来是前朝旧部,被惊了一下,后来又知道容景是前朝慕容后裔,再次惊异,之后再知道她是楚夫人,等等这一连串的事情自然需要给他时间消化。 容景慢慢品着茶,天蚕丝锦的衣袖轻轻拂过,温润从容,娴雅淡然。 许久,沈昭眉眼间的纠葛褪去,笑着道:“怪不得那天杜国舅一脸愁云的来,后来欢喜地走了,还嘱咐我好好跟着景世子,让我不用担心我父母,原来是这样。” 容景笑而不语。 沈昭又盯着云浅月道,“我本来还想着,世间有楚夫人那样的女子,而且与景世子交好,为何景世子让她嫁了楚家主。后来到了京城一直没见你,之后却见到了景世子为你痛苦忧思,心脾俱伤,心中甚是疑惑,之后便是在北山梅林见你,你和染小王爷一起来的,我心中就替景世子不值,见你除了孱弱些,美貌胜过那些女子外,也不觉得你有任何出彩之处,对你便有了偏见。后来见你与景世子和好,你们中间,似乎自成一片天地,无人能插得进去,我第一次见到景世子原来也可以笑成那般,便觉得大约因为是心仪之人的原因。直到后来我在墨宝斋选笔墨,后来你带着我了解天圣京城,第一次觉得你的确是不一样,后来你又为我解惑,指点迷津,谈论诸子百家,我便对你敬佩,尤其是数日前的科考之日,我才终于明白为何景世子喜欢你。原来你果然是不同于寻常女子。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就如现在天下人说的一样,你用嚣张和纨绔的名声蒙蔽了天下人,掩饰了你的才华。” 云浅月等沈昭说完一大段话,眨眨眼睛,开玩笑地道:“和着你到京城来没做别的,只观察我了?” 沈昭脸一红,退了一步,恭敬地一礼,“沈昭很高兴楚夫人是浅月小姐!我由衷敬佩。我仰慕景世子,自小的愿望便是愿意追随,如今爹娘既然是慕容旧部,已经去随了杜国舅,我便宽了心。我愿一直追随景世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容景站起身,虚扶了沈昭一下,温声道:“慕容氏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已逝去了百年的姓氏而已。我是容景,用了不止十年爱一个女人的容景。那个女人是云浅月。她对于我来说,是生命之重,江山的分量也不及她一人之重。” 云浅月笑看着容景,心里暖暖的。 沈昭直起身,看着容景。 容景继续道:“我此生所求,只是一个她而已。我愿意为她煎熬十年寒暑相思,愿意为她放弃姓氏,愿意为她在大冬天捂暖一株桃花,愿意日日只抱着她入眠。凡是她喜欢的,所求的,我都愿意去为她做。” 沈昭看向云浅月,见她静静听着,清丽脱俗的容颜温暖柔暖,那是一种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的柔和暖,他不答话。 容景目光看向窗外,沉静地道:“我本不想恢复这个姓氏,只愿与她闲云袖手,赏月观花,可是时不与我。曾经慕容氏土地上,如今天圣统治百年,黎民百姓已经水深火热,不容我再袖手旁观。慕容氏旧部忠臣,百年寻觅,百年前荣王助其夺自家天下,却落得个赔了江山又痛失所爱下场,我不想重蹈覆辙。谁也我争夺云浅月,我必定备以三尺青锋。可是夜氏就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要与我争夺她。所以,我不能再退了。沈昭,你要想好了,你追随我,便会卷入了以后的纷争,也许封侯拜相,也许身死骸骨灭。” 沈昭忽然单膝跪地,“属下愿意追随景世子,哪怕身死骸骨灭。慕容氏统治时的前朝,是我最推崇的一个朝代,天子至尊,福泽万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曾经爹娘一直给我讲夜氏狼子野心谋慕容氏家国之事,我听了许多。我相信景世子爱浅月小姐之心,天下江山也不及她一人重,但这也不冲突。因为浅月小姐有菩萨心肠,当时叶霄反贼引水要淹没战场上的士兵,那时十万人之多。是浅月小姐动用灵术筑堤阻止了叶霄。否则南疆会有十万生灵被杀,恐怕当时会遍地浮尸。我相信她仁善,陪在景世子身边,能够福泽天下子民,比如今的夜氏统治下官员**,遍地不是淫奢便是流民要强许多。男儿当顶天立地,干一番大事业。我能追求世子身侧辅佐,三生有幸,愿意助您问鼎,还前朝慕容氏国泰民安的天下。” 容景浅浅一笑,弯身双手扶起他,“我不能许你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起吧!” 沈昭直起身,一脸坚毅激动地看着容景。 云浅月托腮笑看着二人,沈昭这个人,她是没看错。他宅心仁厚,又聪明机智,且还心胸开阔,不拘世俗与小节,出身山野,但有大智若愚之心,从山花之事,就可探知,虽然仁善,但不妇人之仁,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才最是难得。她当初就想着他会是容景得力助手,如今果然。 二人坐下来,又谈了片刻朝中之事,沈昭离开。走时,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云浅月待沈昭离开后,对容景笑道:“你可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有闪失。” “沈昭的确难得。”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微转,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又打我什么主意?”云浅月警惕地看着他,她清楚地知道,每此这个人露出这种神色,一准在打她的主意。莫离、风烬、西延玥的离开,都跟他这种眼神脱不开关系。 容景轻笑,爱怜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这天下知我者,莫若你了。” 云浅月微哼了一声。 “红阁的花落和苍澜武功最好吧?让他们二人从今以后跟在沈昭身后保护他吧!”容景说出主意,“他们如今在京城待得怕是都要发霉了,落在你手里,实在是糟蹋。”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没听说他们发霉?” “我听说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想着她的红阁一直在她手中的确没派上什么大用场,最多的只用探听消息传信了,沈昭她见着喜欢,的确不能出事。容景手中武功高的人都分配了出去,应该是再无人可分配了。花落和苍澜的武功联手难有敌手,沈昭如此人才,尤其他会南疆咒术,得南疆先太皇亲传绝传,比叶倩要高。一些禁术他都会,水术如今更是高了些,这实在难得,世间也难再找一个这样的人。自然要保护好他。让她红阁的两大长老一起保护他也算是值得这个价。于是也不与他争辩,点点头,“好吧!就让他们保护沈昭吧!不过到了不用的时候,得还给我。沈昭毕竟是你的人,可不算是我的人。” 容景无奈一叹,“云浅月,你是不是还意识不到你的身份?我是你的人啊!我的人不也是你的人吗?” 云浅月“噗哧”一笑,伸手捶了他一眼,对外面喊,“凌莲!” “小姐!”凌莲立即出声。 “给华笙传信,从今日起,花落和苍澜暗中保护好沈昭,不要让他有丝毫闪失。”云浅月吩咐。 “是!”凌莲应声退了下去。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问道:“这回满意了吧?” 容景含笑点头,拦腰抱起她,“为了表示谢意,就让在下送浅月小姐回去就寝吧!” 云浅月自然不反对,且理所当然地让他抱着回紫竹院。 ------题外话------ 弱弱地呼唤,美人们,月票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天子驾临 回到紫竹院,容景和云浅月并没有就寝,而是燃着灯火不约而同地为太后守孝。 云浅月身为侄女,本该留在宫中守孝,但是她讨厌听到那些皇子公主们以及朝中命妇们虚假的哭声,不如眼不见心宁静。 夜半时分,文莱来到荣王府请云浅月进宫,言,“新帝哭得上次不接下气,随时有断气之危,摄政王命他前来请浅月小姐进宫照看新帝。” 云浅月冷声回复,“告诉他,我不会进宫的,将孩子送来荣王府,否则断气就断气吧!姑姑不见得不希望黄泉路上有个陪着的人。” 青裳将云浅月的原话传给了文莱。 文莱快马加鞭跑进宫,将云浅月的原话传给了夜天逸。 之后,宫中再未传出消息,也无人前来荣王府,当然,孩子也并未送来。 天明十分,容景站起身,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摆摆手,“我今日不进宫。钦天监什么时候择好了良辰吉时,送姑姑下葬,我再去给她送行。” 容景点点头,独自进了宫。 容景走后,云浅月虽然一夜未睡,但依然无困意。便独自摆了那日和云老王爷一起下的棋,自己与自己下了起来。 响午十分,青裳进来低声禀告,“浅月小姐,听说昨日新帝哭了一夜,哭得累了,睡了。后来睡了没两个时辰又醒了,便接着哭,连灵芝的汁也不喝了,往外吐。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将后宫里为太后守灵的朝中命妇都叫了去,却是谁抱也没用。今日世子进宫,也没去抱孩子,而是直接去了议事殿。” 云浅月点头,她如今和夜天逸、夜轻染在进行拉锯战,不能因为姑姑而去心疼孩子。若她忍不住进宫的话,那么他们就赢了,那么她爹和娘在荣华宫房顶白看了两个月的星星了。若是孩子哭死了,那么也只能算是他没那个命吧!若是他能挺过来,她就好好照看他。 晚上,容景从宫中回来,见云浅月一个人在下棋,对她挑眉,“下了一日棋?” “嗯,下棋能让人心静。”云浅月道。 容景将她往怀里抱了抱,轻声道:“忍得很辛苦吧?那毕竟是姑姑的孩子。” 云浅月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我从现在开始,一步也不会退。天下黎民百姓无以统计,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老弱妇孺在这个冬天挺不过来的多了,刚出生的婴儿就没了命的不知凡几。他是姑姑的孩子没错,但也不能制肘我什么,若是夜天逸和夜轻染不退步,我不介意用他的鲜血铺路。” 容景抱着云浅月的身子紧了紧,温声道:“你一日夜没睡,今夜不必守孝了。睡吧!姑姑后日出葬。” 云浅月点头,靠在他怀里,任她将他抱在了床上。 这一夜,夜半时分,文莱再次来到荣王府,言,“浅月小姐再不进宫看孩子,孩子真会不行了,摄政王请浅月小姐马上进宫,浅月小姐别忘了他是太后的孩子,别辜负太后的嘱托。” 青裳禀告后,云浅月冷声道:“让他将孩子送来荣王府!否则我辜负了姑姑的嘱托的话愿意百年之后去阴曹地府赔罪。” 文莱得了云浅月的话,再次快马加鞭回宫禀告夜天逸。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来消息,摄政王车碾前来荣王府,天子驾临,请浅月小姐必须到荣王府门口迎接。 云浅月得到消息,冷笑一声,“夜天逸还是退步了!我竟然不明白了,他不是最该希望这个孩子死的人吗?怎么如今到比我还在意这个孩子。” 容景微微沉思,笑道:“不管如何,总之孩子是送来了,出去迎接吧!” 云浅月点头,披衣下床。 二人穿戴妥当,出了紫竹院, 天子驾临,荣王府各府各院都得到消息,燃起了灯火,纷纷起床出门接驾。 容景和云浅月到荣王府门口的时候,宫中的车碾还未到,荣王府大门口已经跪了黑压压一片人。 这是云浅月第一次看全了荣王府的人,她眸光扫了一眼,便转回身,看向宫中的方向,冷笑道:“夜天逸这是让我们等上多久?” “他被折腾了两日夜,如今妥协,自然有郁气,我们等一等也无碍。”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云浅月和容景是穿戴妥当出了房门的,而且有内功,不惧深夜寒气。可是可苦了荣王府内的众人,他们都是得到消息匆匆出来接驾的,有的人只穿了单衣,冻得哆嗦不止,嘴唇都已经发紫了。 一个时辰后,夜天逸的马车姗姗来迟。 文莱扬声高喊,“天子驾临,荣王府接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在荣王府门口的众人哆嗦着喊出声,在深夜里,声势甚是浩大。 容景和云浅月站在门口,并没有出声。 车帘挑开,车中不止坐了夜天逸,还有夜轻染。夜天逸怀里抱着孩子,孩子似乎依然在哭,一抽一搭的,声音极低,嗓子哑得几乎没了声。每抽搭一下,令人揪紧。似乎下一刻他就再也抽搭不上来的迹象。 夜轻染当先下了车,第一句就是,“小丫头,你够狠!” 云浅月挑了挑眉,目光沉静地看着夜轻染,声音不高不低,没有起伏,“我以为他死了你们该喜欢才是。所以想帮帮你们。” 夜轻染的脸色不好,大约这两日都没睡上觉,一脸阴郁,“这是天子,如何能死?” “天子只不定能做几日,死了也没什么稀奇。”云浅月淡淡道。 “小丫头,我知道你心狠,但没想到你的心如今竟然狠到了这个地步,他可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连一个出生的孩子都没有怜悯爱惜之心了吗?”夜轻染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我怜悯别人,谁来怜悯我?我将怜悯之心抢了,你们做什么?自然要给你们一个机会。”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一笑,“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染小王爷,你们都算是他的哥哥,一个是至亲的哥哥,一个算是堂哥。而我比起你们,总归是个外姓。我姓云,他姓夜。就算轮也轮不到我这个外姓先生怜悯爱惜之心不是?” “说不过你这一张嘴!”夜轻染哼了一声,看向容景,眸光凌厉,“弱美人,我一直都好奇,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难道你敢说你当初招惹她不是因为她是云王府的女儿?” “当初的事情和缘由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已经不记得了。”容景淡淡一笑,“我们的事情染小王爷你该是最清楚不过,或许你说得很对,但是那又如何?我对她的心思,无论好坏,从来不曾瞒过不是吗?” 夜轻染一噎,冷声警告道,“你不用太得意,天子将养在臣子之家,若是有半丝闪失,荣王府满门都不用活了。” 荣王府的众人闻言都齐齐身子软了一软。 容景淡淡一笑,不予作答。 夜天逸此时已经下了车,抱着孩子来到云浅月面前,盯着她看了片刻,将孩子递给她。 云浅月抱过孩子,孩子顿时不哭了。 “小丫头,是不是你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动了手脚?”夜轻染盯着云浅月,“为什么他刚到你的怀里就不哭了,看不见你就哭?” 云浅月看了孩子一眼,短短两日夜,孩子便哭得不成人形,小脸皱巴巴的,满是泪痕,眼睛红肿不堪,都睁不开了,只露出一条缝看了她一眼,便委屈地撇着嘴,当真是累了,头一歪,连个哈欠也不打了,就睡了过去。她抬起头,看着夜轻染,目光一派坦然,故作轻松地道:“是啊,我对他动了手脚。否则他怎么谁也不认,就只认识我呢。” 夜轻染皱眉,“那日在议事殿你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你怎么对他动了手脚?” “怎么动了手脚我难道还会告诉你?”云浅月挑眉。 夜轻染哼了一声,“后日太后出殡,你抱着天子送葬。” 云浅月不答话,算是默认。姑姑大葬,她自然要求送行,怀里这个孩子是姑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这生养之恩大于天,他自然也要去送行。 夜轻染转身上了马车,打了个哈欠道:“本小王总算将这个小东西脱手了,小丫头,你可得看好了他。出了差错的话,唯你试问。” 云浅月不答话。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对他动了什么手脚。别人不可能,若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夜天逸吐出一句话,不等云浅月回话,转身也上了马车。 文莱一挥马鞭,马车载着夜天逸和夜轻染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容景,容景温声笑道:“回去吧!” 云浅月点头,二人向府内走去。在二人身后,荣王府的那些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往各个院子走去。 回到紫竹院,容景便将竹筒给了迎出来的青裳,对她吩咐,“今日起,这个孩子你来看着。” 青裳苦下脸,低声道:“世子,奴婢没看过孩子。” “没看过可以慢慢学。以后你看孩子的机会会有很多。”容景意有所指。 青裳无奈,伸手去接云浅月怀里的孩子,“浅月小姐,您将孩子给奴婢吧!” 云浅月笑看了青裳一眼,又瞪了容景一眼,对他道:“这两日就我看着吧!青裳还不会看,过几日再让她看。” “不行!”容景没商量地吐出两个字。 云浅月只能将孩子递给青裳。 青裳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去了她的房间。 云浅月回头见凌莲和伊雪站在一旁偷笑,对二人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们帮着青裳看孩子。” 凌莲和伊雪脸上的笑齐齐一僵,须臾,苦下了脸,“是,小姐!” 云浅月摆摆手,二人苦着脸去找青裳了,她有些好笑,偏头看容景,容景嘴角微勾,拉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 夜里,紫竹院没有传出半丝哭声,那个孩子睡得极熟,甚是安稳。 青裳、凌莲和伊雪三人本来还提着的心,一起盯了孩子两个时辰,见他睡得呼呼的,没有半丝要醒来哭闹的迹象,便也放下了心。三人安排了一番轮番看顾的时间,便留一人看守,其余两个人去休息了。 云浅月这一夜也睡得极熟,第二日醒来,已经天色响午,容景早已经去了宫里。她向窗外看了一眼,听到西厢房的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想到了那个孩子,便坐起身,披衣下床,出了房门,走向西厢房。 青裳的房间里,传来三个女孩子谈笑声。她想着她们其实也和她不相上下的年纪而已。在这个时代生活得久了,她几乎都忘了那个时代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而已。有着青春和张扬以及无所顾忌的欢笑。可是这样的欢笑,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好久没听到了。 三人正围着孩子有说有笑,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向门口看来,三张脸都洋溢着笑意,对云浅月见礼,“小姐,您醒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走过来,笑问,“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这个小家伙真是太逗了。”青裳连忙笑着道:“他竟然将自己的小手指头吸允得巴巴直响,这么小就会吹口哨啊,果然跟世子所说一样有灵气。” “就是呢!小姐,您看她,如今还在吸允手。”凌莲也立即道。 云浅月见这个孩子被放在特制的摇篮里,摇篮很精致,他裹着明黄的锦缎被子,已经被洗得白白净净,昨日皱巴巴的模样已经不见,眼睛哭的红肿也已经退了去,小手指头已经被他吸允得泛白,见她来了,他嘴一扯,就要哭,模样看起来甚是委屈。 云浅月看向笑开花的三人,提醒道:“他是饿了,从昨日到现在,你们没喂他东西吃吧?” 三人一愣,齐齐摇头。 云浅月无奈地解释,“你们不会以为他不吃奶就能活吧?这个饿了和有灵气没关系。” 青裳“啊”了一声,连忙道:“我这就去给他找奶娘。” 云浅月点头,青裳连忙跑了出去。 凌莲和伊雪回头看向云浅月,唏嘘了一声,“我们只看着他好玩了,是的啊,他是要吃奶的。” 云浅月有些无语,平时这三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激灵样,事事沉稳,如今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真是看不出她们有半丝将来能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她摆摆手,“去拿个软管来,再倒杯温水。” 二人连忙点头,匆匆去了。 不多时,二人倒来了水,拿来了软管。云浅月将还对他撇嘴委屈但没哭的孩子抱起来,将他的手从嘴里拿出来,拿了软管塞进他嘴里,另一头对准水杯,他本能地吸了起来。 看来是饿得厉害了,吸得很有劲。 半杯水被他吸了下去,之后不喝了,自动地将软管吐出来。 这时,青裳带着奶娘来了,奶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极好,显然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家眷,身份也不低。青裳对云浅月道:“小姐,这是摄政王派来的奶娘。” 那奶娘进来规矩地给云浅月见礼,报上名姓。 “喂他吧!”云浅月摆摆手,让她起来,将孩子递给她。 奶娘刚伸手去接,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奶娘吓得手一颤,见云浅月没有收回手的打算,将孩子抱过来,掀起衣服喂孩子。但孩子只张着嘴大哭,就是不吃。 青裳、凌莲和伊雪三人面面相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青裳使了个眼色,青裳会意,立即带着那个竹筒站在了奶娘身边,可是那孩子依然哭,怎么也不吃奶,奶娘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云浅月。 “算了,将她给我吧!”云浅月接过孩子。孩子到她怀里立即止了哭,但还是抽搭抽搭地看着云浅月。 “浅月小姐,怎么办?”青裳看着云浅月,低声道:“据说在宫里也是不吃,开始喝灵芝的汁液,后来连汁液也不喝了。奶娘的奶更不吃。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换了十多个奶娘。如今将奶娘都派遣来府里了。他还是不吃。” “让药老去熬米汤吧,里面还夹着灵芝。”云浅月想了一下,对青裳道。药老从西延神女病逝之后,便回来了荣王府。 “米汤行吗?”青裳怀疑地问。 “行。”云浅月点头。 青裳立即下了去。 “你回去吧!”云浅月对那奶娘摆手,又对凌莲吩咐,“将摄政王遣送来的奶娘都送回去。告诉摄政王,不必往府里送奶娘了。” 凌莲点头,那奶娘给云浅月行了个告退礼,退了出去。 云浅月将用娟帕擦了擦他转眼间就哭得一塌糊涂的白净小脸,笑道:“夜轻染说你不是夜家的人,我看没说错,你不过是借着姑姑的肚子出来而已。” 孩子看着她,咿呀咿呀地哼哼了两声。 “小姐,他竟然在和你说话?”伊雪惊讶地道,“这么大的孩子,竟然会说话?”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伊雪一眼,“不用大惊小怪,小孩子其实都是这样的,都可以咿呀咿呀地发音。他有些灵性是不错,但你看见的这些都是孩子的本能而已。” 伊雪“哦”了一声,但还是很兴奋,似乎觉得很好玩。 半个时辰后,青裳端来米汤,云浅月还照着喂水的办法,孩子欢喜地吸允起来。 三人啧啧称奇,说竟然还有不吃奶娘的奶喝米汤的孩子。云浅月无奈地说天底下没奶的娘多了,就只有喂米汤。孩子其实还是很好养活的。三人崇拜地看着云浅月,说小姐竟然连这个也懂。云浅月有些无语。放在那个世界,这个几乎是常识了,人人都懂。拿来这里,就变成被别人崇拜了。 孩子喝完米汤,高兴地咿呀咿呀玩了一会儿,便打着哈欠睡了。 云浅月对青裳等三人交代了每四个时辰喂一次米汤,喂一次水,等等需要注意的事情,那三人连连点头,谨记下来,之后,她便回了房间。 晚上,容景回来,特意让青裳将孩子抱过来看,孩子似乎很喜欢容景,伸着瘦巴巴的小手要够他的衣袖。他笑笑,将衣袖递给他,孩子高兴地抓着往嘴里吃。 “他饿了?”容景问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从孩子手里扯出容景的袖子,对他警告道:“夜天赐,看清楚了!这个不是吃的。你若变成吃货,见什么都吃,就给我滚回宫里去。” 孩子砸吧砸吧嘴,放下手,委屈地看着云浅月,但没哭,模样看起来甚是听话。 容景轻笑,对云浅月温声道:“这么厉害的姐姐,第一次见到。” 云浅月翻个白眼,“你不是爱洁成癖吗?竟然让他抓你的袖子?” 容景摸了摸衣袖,不甚在意地道:“唔,我想着,为了以后……总要锻炼着适应的。” 云浅月脸一红,对偷笑的青裳挥挥手,青裳立即抱着孩子下去了。他恶狠狠地对容景道:“若是他将你的袖子扯烂了,我不会再给你做新的。” 容景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问,“还记得普善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云浅月问。 “他说你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容景提醒云浅月,眸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 云浅月想起那个老和尚在香泉山那日烤鱼的时候是这样说过,她当仁不让地点头,“本姑娘本来就是全才。” “对,你是全才。”容景看着她,慢慢俯下头。 “哎呀,长针眼!来得真不是时候。”窗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怪叫。 容景一顿,云浅月一怔,推开容景看向窗外,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黑影,她不敢置信地问,“南凌睿?你怎么来了?” “死丫头,喊哥哥!”南凌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真的是你!”云浅月看向容景,想着南凌睿怎么突然来了。 容景含笑道:“姑姑殡天,我给小睿哥哥传了消息。” “小景,你再喊我一声小睿哥哥,我就将你的那株烂桃花给砸吧了。”南凌睿阴测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推开门走了进来。珠帘被他打得啪啦直响。 容景慢悠悠地道:“据说东海今秋的新科状元甚是有才华,仰慕洛瑶公主。” 南凌睿被掐住要害,狠狠地挖了容景一眼,走过来一把将云浅月拽进怀里,骂道:“死丫头,你就由着他欺负你哥哥?” “你皮糙肉厚,他瘦巴巴的,欺负一下不碍事。”云浅月将女生外向诠释得淋漓尽致。 南凌睿刚要大怒,云浅月已经被容景拽进了怀里。他瞪了容景一眼,似乎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他识时务地罢了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朕要吃十全大补席。小景,统统给朕上来。” “你三天没吃饭?”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借着灯光,见他一身风尘,显然是兼程而来。 “两天两夜,跑死了两匹马。”南凌睿道。 “姑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你这时候回来,就不怕夜天逸和夜轻染将你扣在京城?”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总归是姑姑,糟老头子就这一个女儿,爹就这一个妹妹,你我就这一个姑姑。我十年没在她身边,这最后一程总要送一下才心里宽慰一些。”南凌睿脸色一暗。 “南梁朝中被你这样扔下没事儿?”云浅月看着他,“秦玉凝在南梁呢,我给你传的信看到了没?” “看到了,一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大天来?爹和顾少卿在呢。”南凌睿摆摆手,冷笑道:“秦玉凝自负聪明,跑去了顾少卿的大营里藏着,以为谁不知道她,这个女人白长了一张好样貌,不堪大用。” “原来她在顾少卿的大营。”云浅月恍然。 南凌睿哼哼了一声,看向容景。 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应声,立即去厨房了。 南凌睿满意地抱着水壶喝了一通,问道:“姑姑生下来的那个小东西呢?抱来我看看。若是长得不像云王府的人,就掐死他。” “放心吧!长得像姑姑。”云浅月好笑,对外面喊了一声。 凌莲应声,抱着夜天赐走了进来,小东西刚吃饱睡着了,模样干净,像皇后。南凌睿盯着他看了片刻,点点头,“还真像姑姑,他叫什么?” “天赐。”云浅月道。 “夜天赐?”南凌睿挑眉。 “姓不了云。”云浅月道。 南凌睿哼了一声,没说话,对凌莲摆摆手,凌莲抱着夜天赐走了下去。 云浅月刚要说话,紫竹林外传来文莱高高的声音,“摄政王驾到!染小王爷到!” 云浅月一怔,眼睛眯了眯,问向南凌睿,“你刚进来,他们便来了荣王府,你没隐藏行踪被他们知道了?” “隐藏了!”南凌睿无所谓地道,“但也保不住被他们嗅到了味,鼻子够灵。”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不以为意,对外面吩咐:“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大约来看新帝,凌莲,你将他抱出去给他们看一眼。” “是,景世子!”凌莲立即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向紫竹林外走去。 ------题外话------ 小睿来了,立即就喜感了,有木有…… 积攒到月票的美人们,看到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我了没……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灵敏嗅觉 凌莲刚走到紫竹林外,夜天逸和夜轻染已经走了进来。 凌莲迎面拦住二人,对二人见礼,“奴婢给摄政王请安,给染小王爷请安,景世子知道您二人前来看望新帝,特命奴婢抱出来。” 夜天逸挑了挑眉,看向凌莲怀里的孩子,问道:“他睡了?” “是!”凌莲垂首。 “弱美人在做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这么快就派你出来拦住我们?”夜轻染看了凌莲怀里的夜天赐一眼,看向紫竹林内。 “天色晚了,景世子累了,打算用过晚膳后歇下了。”凌莲不卑不吭地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正好本小王和摄政王还没用膳。”话落,他向里面走去。 凌莲立即截住他,“染小王爷请留步,景世子吩咐要歇下了。染小王爷和摄政王看过新帝安然无恙,可以放心了。” 夜轻染挑眉,上下打量凌莲一眼,目光如炬,“本小王怎么看你与红阁七长老中的一人有些像呢?” 凌莲心下一惊,面色不变,镇定地道:“奴婢若是有福气能够认识染小王爷口中的那人就好了,奴婢只是一个有些武功的小婢女而已。” “是吗?”夜轻染盯着凌莲看,眸光深邃,“可本小王怎么看你怎么不像个婢女。” 凌莲忽然一笑,“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人,有哪个真的像婢女了?小王爷真会说笑。” 夜轻染收回视线,不再多言,挥手打开她,大踏步向里面走去。 夜天逸看了凌莲一眼,抬步跟在夜轻染之后。 凌莲知道她拦不住二人,也不再拦,跟在二人身后抱着孩子返回紫竹林。 紫竹院亮着灯,窗户内透出两个人影,对坐在桌前。 夜天逸和夜轻染刚出现在紫竹院门口,十八隐魂齐齐现身,拦住二人。 夜轻染扬眉,看着十八人,哼道:“本小王有许久没找人练手了!”话落,他回头问夜天逸,“你是不是也一样?”夜天逸看了十八人一眼,没说话。 “摄政王,染小王爷,您二人这样闯进来不甚妥当,若您二人有事情要见世子,请去前厅。奴婢会禀告给世子,世子会出府待客。您二人这样闯入内宅,实在不是守礼之事。”青裳走了出来,对二人见礼,之后不客气地道。 “一个个的婢女都如此厉害了!天子住在荣王府,本王和摄政王难道连视察一番的资格都没有了?”夜轻染上下打量了青裳一眼,强硬地道:“本小王今日非要进去。” 青裳蹙眉,回头看了屋内一眼。 “退下!请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进来。”容景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青裳让开,十八隐魂齐齐退了下去。 夜轻染大踏步向里面走去,夜天逸目光落在西南角那一株桃花上,桃花的花骨朵已经长到十分饱满的状态,他盯着桃花看了片刻,移开视线,向屋中走去。 透过珠帘,就见到容景和云浅月对坐用膳,屋中飘荡着饭菜香味。 夜轻染当先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对二人挑眉,“你们到是惬意得很,宫里太后尸骨未寒,你们便大摆筵席了,这数十道菜,够养活多少冻死的百姓?弱美人,你荣王府银子可真多啊!” 容景慢悠悠地道:“天子下榻入住荣王府,荣王府总不能寒酸了。” “你告诉我,天子能吃这里面的哪道菜?”夜轻染忽然乐了,指了指桌子上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问道。 “即便不能吃,也要有规制,天子的身份总归是天子。”容景话音一转,“况且景最近太过操劳,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为了不在太后出殡前就倒下卧病不起,理应多进补一些。这些日子太后的丧事儿可都是景一手办的,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只抱着孩子哄了,最后还没哄好,送来给我了。” 夜轻染哼了一声,“不是送来给你,是送来给小丫头。” “她最近身体也不好,侍候天子很劳顿,犒劳一下也是应该。”容景又道。 夜轻染打量了一眼房间,目光落在床账里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上,顿了顿,移开视线,问道:“弱美人,这紫竹院里是不是有生人的气味?你闻到了没有?” 容景淡淡一笑,“摄政王从来不踏足景这紫竹院,自然算是生人。” 夜天逸目光也落在床账里并排放着的那两个枕头上,有些沉,声音低冷,“景世子是否也该注意些身份?未婚同床,是否有污天下人耳目?” “景到未曾觉得。”容景摇头。 夜天逸目光落在云浅月脸上,“月儿,我手中有青玉箫,你手中有龙凤配吧?不要忘记了你是有婚约之人!” 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夜天逸,“早晚会解除的。” 夜天逸面色一沉,“先皇和云王妃都已经过去,再无人能解除我们的婚约。无论是我,还是你,单独一方,都做不得数。” 云浅月想着玉青晴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来?怎么也要等春年后了吧?她可是回去陪东海的老皇帝过年了。她有些烦闷,不想现在说破让他心里有了准备,遂不再言语。 夜轻染抬脚踢过来一个椅子,放在桌前,须臾,他一屁股坐下来,“本小王也没用膳,弱美人,你不会不赏脸吧?” “染小王爷和摄政王若是不介意我们吃剩下的,自然不会。”容景温声道。 “不介意!”夜轻染说着,便不客气地吃起来。 夜天逸看了三人一眼,也走过来,缓缓坐在了夜轻染的身边。 “这么好的菜,怎么能没有酒?弱美人,拿两坛酒来。”夜轻染话落,补充道:“四坛吧!我们一人一坛,少了不够喝。今夜难得进来你的门,本小王要不醉不归。” “没有酒,吃完饭赶紧走。”容景还没开口,云浅月插进话来拒绝。 “小丫头,荣王府有的是酒,你还没嫁来,而且也指不定能不能嫁进来,没必要现在就替他省着吧?”夜轻染看向云浅月,不满地道。 “明日姑姑送葬,喝酒误事。”云浅月道。 “不会误事的。”夜轻染摇头。 “那也不行!吃完饭赶紧滚,否则就将你们夜家的小东西抱回去看着,我这几日因为他都没休息好。”云浅月不客气地赶人。 夜轻染听说让他将夜天赐抱回去,立即住了口。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接下来,夜轻染闭口再不提酒的事儿,说起了明日送葬的一应事宜。容景偶尔说一句,夜天逸则是一言不发。一顿饭虽然没有硝烟弥漫,但也是有些沉闷。 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夜轻染和夜天逸出了紫竹院,离开了荣王府。 二人走后,云浅月对里面喊,“人走了,出来吧!” 南凌睿一脸阴郁地从里面的温泉池里走出来,恼恨地道:“这两个家伙,将朕的好好一顿饭搅和了,等哪一日他们落在朕的手里,饿他们个十天八夜。” 容景微笑,对外面吩咐,“青裳,将这个撤了,重新上一桌。” 青裳立即应声,连忙进来收拾,不多时重新摆上一桌。 南凌睿显然饿坏了,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云浅月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道:“夜天逸和夜轻染明日怕是很是警惕。你若是出现在送葬的队伍,要万分小心谨慎。” 南凌睿哼了一声,“朕还怕了他们不成!” “快过年了,我可不想因为你过不好年!”云浅月等了南凌睿一眼,“所以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别给我找事儿,别让他们发现了你。” “已经发现了,否则你以为他们吃饱了撑的跑来荣王府吃剩饭?”南凌睿扬眉。 “发现是一回事儿,抓个现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云浅月道。 “那你就想办法吧!反正这里是天圣,我使不出多大能耐来躲得过他们两个人的联手追查。”南凌睿一边吃东西一边唔哝地道:“我能从各个关卡躲过皇室那些隐卫,来到这里就不错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寻思了一下,温声道:“你用灵术给他幻容一番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南凌睿顿时一乐。 “你如今同意我用灵术了?”云浅月对容景挑眉。 “据青姨说你在南疆的山林里灵术受益匪浅,青影跟着你也得了些好处。稍微用一些无碍。”容景温声道。 “云王府的根系摆在这里,小丫头又是自小被启迪了六识之人,本来就是无碍,是你对她管得太严了。”南凌睿对容景道:“上次的事情我可听说了,小丫头为了回来见你,跑死了一匹马,你竟然对她三日夜不管不问。” “不过是让她长些记性而已。”容景道。 “长记性了没?”南凌睿问云浅月。 云浅月懒洋洋地道:“长了,哪里敢不长。” “没出息!”南凌睿叱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理会他,出息这种东西,值几个钱,两个人的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容景也不再说话。 饭后,南凌睿显然累及了,青裳带着他去隔壁客房休息了。 云浅月问容景,“明日将哥哥幻容成谁比较妥当?凌莲和伊雪身量矮一些,不适合,熟悉的人的话不保险,陌生人的话更是显眼。” “明日云爷爷也去,将他幻容成孟叔吧!陪在云爷爷身边。”容景道。 “孟叔已经佝偻腰了。”云浅月蹙眉。 “伪装易容这位南梁皇帝可是从青姨手里没少取经,和他从缘叔叔手里学的布阵一样擅长。”容景道:“只差了容貌。若是再幻容一番,没有易容痕迹,应该无恙。” 云浅月点点头,“那就孟叔吧!”话落,他问容景,“你与爷爷那边通过话了?爷爷知道哥哥要来?” “嗯!”容景颔首。 云浅月不再说话,此事便这样定了。 第二日,五更十分,容景和云浅月便起身。南凌睿也打着哈欠起来。云浅月对他幻容,转眼间掩盖了他本来的容貌,换成了孟叔的容貌。 容景早已经将孟叔平日里所穿的衣物准备妥当,南凌睿换上之后,他风流威仪风采卓然的气质刹那一改,当真一个天衣无缝的孟叔。 云浅月满意地看了南凌睿一眼,笑着道:“不错。” 南凌睿得意地挑了挑眉。 云浅月抱过夜天赐,三人避开荣王府内的人,施展轻功来到荣王府门口,南凌睿径直与二人一起上了车,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向云王府而去。 来到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云离和七公主也上了马车。 南凌睿趁无人注意,钻进了云老王爷的马车,马车向皇宫而去。 来到皇宫,容景和云浅月抱着夜天赐下了车,那边南凌睿幻容成的孟叔扶着云老王爷下了马车。云离扶着七公主下了马车,一行人进了宫门。 来到荣华宫,出殡的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妥当。 夜天逸、夜轻染、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容枫、沈昭、苍亭等人都已经到齐。朝中的文武大臣和家眷,也已经到齐。皇子公主们更是一个不差。六公主从那日见了郑太医的人头后,规矩了许多,见到七公主再也不敢趾高气扬了。 云老王爷出现,夜天逸和夜轻染等人都过来见礼。 云老王爷点点头,由南凌睿扶着,给太后扔了两张纸,之后,送葬的队伍离开了荣华宫,出了宫门,向皇陵而去。 路上,云浅月抱着夜天赐走在最前面。她想起上一次老皇帝出殡,她扶着姑姑走在前面,如今物是人非,她变成给她送葬。 今日的天色有些冷,夜天赐即便被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子,还是被冻得小脸通红。孩子似乎也知道什么,一张小脸板着,小嘴紧抿的,不哭不闹,也不再咿咿呀呀的出声。 一路到了皇陵,都甚是平静。 敲钟,入葬、都甚是顺利。 当要离开玉龙山回城时,夜轻暖忽然出声,语气欣喜地喊了一声,“南凌睿!”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向夜轻暖。 众人都无声无息,她这一声尤为清脆,都齐齐看向她。 只见夜轻暖看着云老王爷的马车,似惊似喜,须臾,她猛地跑上前,一把挑开了帘子,蔓延喜色地看着马车,“南凌睿,是不是你?” 夜天逸和夜轻染走向云老王爷的马车。 云浅月心下一紧,看向容景。 容景对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她顿时踏实下来,也走了过去。 来到云老王爷的马车,只见夜轻暖一手扣住马车的车辕,一手扣住孟叔的手,期待地看着他,“南凌睿,是你对不对?五年前在暖城那三个月,你没有忘是不是?” “小郡主,您认错人了,老奴是云王府的云孟。”云孟连忙解释。 “不可能,你虽然易了容,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夜轻暖拿出那一柄木剑,放在云孟面前,“你看,你给我的木剑我一直好好留着的。” “小郡主,老奴真是云孟,怎么可能是南梁帝?您是真的认错人了。老奴是云王府的家奴,一直侍候在老王爷身边。从未离开过。老奴也是认识南梁帝没错,但老奴这副老样子,从哪里看也不是南梁帝啊。”云孟苦着脸看着夜轻暖。 夜轻暖怀疑地看着他,不松手,“我不可能出错,你的气息我最是记得深。你易容术再精妙,身上也有气息。” “哎,老奴真不是。”云孟无奈,对云老王爷求救,“老王爷,您看……” “夜小郡主,他是我老头子的家奴,什么狗屁南梁帝?他怎么可能在我老头子的马车里?”云老王爷出声,对一旁看着的夜天逸和夜轻染道:“你们两个小子过来,一个好好的小丫头,拉着我老头子的家奴做什么?成何体统!认错人也不该认错了他。” 夜天逸盯着云孟,没说话。 夜轻染也看着云孟,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对夜轻暖问,“你确定?这是云王府的孟叔。一直是云老王爷的家奴,以前是云王府的大管家,如今在云爷爷身边侍候云爷爷。” 夜轻暖怀疑地看着云孟,“可是这气息,我不可能认错的……” “来人,带着孟叔去我的马车里验身。”夜天逸沉声开口。 一人瞬间飘身而落,正是皇室隐卫之主。 夜轻暖松开孟叔。隐卫之主代替夜轻暖,扣住孟叔手腕,将他拉下了车。 孟叔没反抗,跟着皇室隐卫之主进了夜天逸的马车。 云老王爷气哼哼地看着夜天逸,“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怀疑我老头子窝藏了南梁帝不成?南梁帝在南梁做皇帝,跑这里来扮我的家奴?” “老王爷息怒,既然轻暖妹妹指出来,为了打消她的怀疑,验证一下也无妨。”夜天逸沉声道。 “若不是呢?”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翘的。 “若不是的话,让轻暖给您赔罪。”夜天逸看了夜轻暖一眼。 夜轻暖有些怔怔地看向夜天逸的马车。 云老王爷看向德亲王,“德亲王,可以好好管管你的女儿,我老头子看她怕是想南梁帝想得疯魔了。” 德亲王老脸不太好,看着夜轻暖,“暖儿,怎么回事儿!那明明就是云孟。你怎么当他是南梁皇帝?” 夜轻暖抿着唇,没接话。 云老王爷不再说话,一时间众人也都无人再言语。 云浅月抱着夜天赐静静地站着,想着夜轻暖当真是敏锐,如今她几乎可以不用再怀疑她不是暗凤了。没有一定的武功和一定的敏锐嗅觉根本不可能发现南凌睿。而夜天逸和夜轻暖不拦阻她的行为,显然是对她的能力有所肯定。 众人都看着夜天逸那辆马车。 不多时,皇室隐卫之主当先出来,云孟随后穿戴着衣物跟下了车。皇室隐卫之主躬身对夜天逸禀告,“摄政王,他的确是云王府的云孟。” “不是南凌睿?”夜轻暖问。 “回小郡主,不是。”隐卫之主摇头。 夜轻暖回身看向云老王爷的马车,眸光犹疑,似乎有什么谜团解不开。 “小丫头,喜欢一个人是好事儿,但也要喜欢对了人,那南梁的皇帝可是个风流种子。还是不要喜欢他的好。”云老王爷对夜轻暖哼了一声。 “轻暖,给云老王爷赔罪!”德亲王脸色挂不住了。 夜轻暖点点头,屈膝对云老王爷一礼,轻声道:“是我少不更事,云爷爷见谅。” “算了,我老头子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否则显得我老头子倚老卖老。”云老王爷对云孟吆喝,“孟子,上车。你这副德行还有人认错你,我老头子真觉得新鲜了。” 云孟规规矩矩地上了车,帘幕落下,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云老王爷对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走了起来。 夜天逸和夜轻染看着云老王爷的马车离开,都再没说话。 容景握住云浅月的手,温声道:“我们也上车吧!今日在外的时间不短,别冻坏了新帝,毕竟只是才出生不久的孩子。” 云浅月点头,由容景扶着上了马车。 帘幕落下,弦歌一挥马鞭,马车跟在云老王爷的马车之后走了起来。 夜轻染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上前一步,拦住容景的马车,一把挑开车帘,看向里面。里面只有容景和云浅月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夜天赐,他眸光露出疑惑。 容景挑眉,“染小王爷在怀疑什么?难道也怀疑景的马车藏匿了南梁帝不成?” 夜轻染没说话,放下了帘子。 马车继续走了起来。 众人都面面相耽,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南梁皇帝来了天圣?如今都还没几日就过春年了,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能!而且南梁帝才登基不久,需要稳定朝局,怎么可能离开南梁来天圣?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尽管夜天逸和夜轻染封锁了夜轻暖那日大闹金殿要将自己当做礼物送去南梁的事儿,但是过去这么些日子,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尤其是她在德亲王府绝食等等的激烈行为,众人都觉得这小郡主应该是为爱所困,思之如狂,产生幻觉了。 “七哥哥,哥哥,我的感觉不会出差的,南凌睿刚刚一定在这里。”夜轻暖低声道。 “我知道!”夜轻染拍拍夜轻暖的肩膀。 德亲王看向他一对儿女,没说话。 “怎么办?”夜轻染问向夜天逸。 夜天逸眯了眯眼睛,沉声吩咐道:“从今日起,春年戒严,封锁各个关卡城门。皇室隐卫全部出动,各个城池严密排查。” “这样会不会造成许多人回不了家?百姓们怨声载道?”夜轻染犹豫。 “总比放走了人好得多!”夜天逸道。 夜轻染缓缓点头。 回城的马车中,云浅月低声对容景询问,“哥哥呢?你什么时候将孟叔也带了来给调换了回来?” “昨日忽视了夜轻暖。今日早上你给他幻容的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再防范一招,便传信给云爷爷让孟叔也坐进了马车。”容景温声道。 “夜轻暖好敏锐的嗅觉。”云浅月低声道。 容景微笑,“这回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小时候那个三步就昏迷的小丫头,去暖城六年,回来后依然天真无邪,阳光灿烂。若不是看到了夜氏大长公主的手记,她还是不能知道在寒池中修炼火凤吟有多困苦,那么一个小丫头,真难以想象,她有何等的毅力忍了过来。如今即便是她连她的气息都摸不到,显然是火凤吟练成了吧?否则的话,德亲王也不会将她叫回京城来相助夜天逸和夜轻染了。 “今年这个春年,恐怕他要在天圣过了。”容景道。 “哥哥如今在哪里?没走吗?”云浅月询问。 “走不了了。夜天逸和夜轻染封锁各个城门,且出动所有皇室隐卫。”容景温声道:“若不想被抓的话,只能不走了。” 云浅月皱眉,“让墨阁和红阁联手送他,送不走吗?” 容景似乎衡量了一下,笑道:“也许能送走,但是代价未免太大,不划算。” 云浅月想着夜氏有暗龙和暗凤,她和容景有红阁和墨阁。若是较量起来,这个年不用过了。点点头,“可是他留在天圣的话,南梁怎么办?没皇帝能过年?” “缘叔叔不是在吗?你别忘了他是南梁的国师,在南梁待了十五年。幻容一番便成了新帝。南梁的事情不用担心。”容景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爹在南梁,那就相当于回到他的地盘了。随便找一个人顶替云王爷,他转个身便能变成南梁帝。问道:“如今他先一步回府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马车向城门走去。 来到城门,果然见城门已经戒严。夜天逸下了命令之后,皇室隐卫和守城的人动作甚是迅速。连云老王爷和容景的马车也不放过,都排查了一番,才被放进了城。 二人回到荣王府紫竹院,进了房间,就见南凌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嗑瓜子。 ------题外话------ 积攒到月票的亲们扔出来啊,我在全力以赴上演好戏,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含苞待放 容景看了南凌睿一眼,挑了挑眉,没说话。 云浅月抱着孩子进来,瞪了南凌睿一眼,“你倒是清闲!知道外面天翻地覆地在找你吗?如今回不了南梁了。” “天圣本来就是我家,回不去正好借机在这里过年了。”南凌睿甚是悠闲地嗑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道:“小丫头,今年哥哥陪你过年,你该高兴才是。”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这十年来没用你陪,我也活这么大了。” 南凌睿闻言甚是伤感,摸着头发道:“哎,一晃十年啊,我家的小妹妹转眼就这么大了,我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我怎么没看见你头发白?”云浅月好笑。 “白头发都长在了心里,你道行浅,自然看不到。”南凌睿松开头发,继续嗑瓜子。 云浅月不再理他,将孩子递给随后跟进来的青裳,嘱咐道:“用热乎的水给他洗个澡,喂他米汤里放些驱寒的药。” 青裳接过孩子,连忙点头,抱着孩子走了下去。 “青裳这小姑娘不错啊!”南凌睿盯着青裳的背影慢悠悠道。 “想着你的洛瑶吧!眼睛别随便盯,那是弦歌早就定下的。”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明明不风流,偏偏要假风流。 “可惜了!弦歌那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下手快的。”南凌睿有些忧伤地收回视线,叹道:“洛瑶美人似乎也不想我,一封信也没有。真是孤枕难眠啊!” 云浅月抬脚踹了他一脚,“想她的话滚去东海。” 南凌睿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 容景温声提醒道:“如今各城池戒严,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出动了所有皇室隐卫找你,下令各个城池排查,包括去东海的那些城池,你离开不了天圣,回不了南梁,也去不了东海。” 南凌睿眼睛灰下来,须臾,又大乐,优哉游哉地道:“没想到朕这么有价值让他们劳师动众,也不枉费我快马加鞭累死累活跑来天圣一趟。也值了。” 容景瞥了他一眼,温声道:“小睿哥哥从今日起就在荣王府猫着吧!不能踏出府门一步,你若是私自出府的话,我不会保你的。” 南凌睿已经习惯了容景的小睿哥哥,听着也不起鸡皮疙瘩了,他挖了容景一眼,笑得比蜜还甜,“放心,朕会好好帮你看着那株桃花,看烂了算!” 容景默了一下,向窗外看了一眼,幽幽地道:“数日前天冷得厉害,大雪封山,遍地银装素裹,这桃花到长得快,如今这无雪了,天气晴好,它反而不怎么长了。” “含苞待放,这样才好看!”云浅月道。 容景忽然一笑,“也是!这个急不得。” 南凌睿看了二人一眼,撇了撇嘴,继续嗑瓜子。 这一日,摄政王一道命令下去,天圣国土上各个城池戒严。一时间关卡重重,一个人畜也不准放行,本来临近春年,都匆匆往家里赶。如今回不了家,一时间怨声载道。但即便再大的怨声,也抵抗不了摄政王的命令,于是要归家的百姓们只能等着解禁。 第二日,上天似乎听到了容景昨日的话,清晨便开始飘上了大雪。 天亮时,屋脊房舍,紫竹林,各处已经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天飘大雪,簌簌而落。那株含苞待放的桃花也被落上了一层雪,红粉中像是被盖了一团云被,煞是美丽。 云浅月醒来,担忧地看向窗外,“要不要给那株桃花蒙上些东西?别被冻坏了。” “这是初雪,不冷不寒,我们先欣赏一日,晚上的时候再蒙上也无碍。”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这雪虽然下得大,但很是棉柔。桃树的下面用厚厚的棉布围着树身搭了个小棚子,里面放着好几个火炉烤着,暖意从下往上升,雪落在桃花上,很快就化了去,倒是将桃花的骨朵浇灌得鲜艳欲滴。 容景看了片刻,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柔声道:“这一场雪下得及时,待它下过去后,这株桃树应该开了。” 云浅月抿嘴一笑,“但愿开了。” “不能不开。”容景低头吻她脖颈。 云浅月躲开,他擒住她不让她躲,一时间一室暖意。 傍晚时,刮起了北风。北风呼啸,卷起天上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几乎对面看不见人。 因了这一场大雪,百姓们的怨声载道被大雪压了下去,即便摄政王不下令**各个城池,这样的雪天也走不了人。 紫竹院有高门墙院,一片紫竹林挡着,风雪比外面小些。 容景每日依然去上朝,这一场大雪来得及,虽然容景和夜天逸虽然在背地里斗得激烈,但关于民生的大事还是很一致的,因为前两场大雪,冻死了许多人,二人便联手准备了物资等物,有派士兵下达各州县盖房舍,这一场大雪来到,早先的储备和房舍便派上了用场。所以,无论是上书房,还是议事殿,堆的奏折都不像数日前那般滚雪花似地在说灾情。则是禀报各地情况,都甚是稳定,几乎无死人。 云浅月继续窝在房间里,听着南凌睿嗑瓜子絮絮叨叨跟她唠嗑,她坐在床上缝制衣袍,或者是二人下棋,再或者是二人围着炉子煮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因了南凌睿,云浅月到不觉得闷在房中无聊。 兄妹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 大雪一直下了整整五日,天下每一寸土地被铺了厚厚的云被。甚至是也阻断了通信,即便连信使飞鸽都飞不了。 五日后,大雪终于停了,也来到了年底。 云浅月倒不觉得这五日闷,南凌睿却有要长毛的架势,他是个闷不住的主,雪一停,就对云浅月建议,“小丫头,小景不是有一匹玉雪飞龙吗?牵出来,我们出去遛遛怎么样?”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见到那匹马呢?” “不就是荣王府的马厩里拴着吗?”南凌睿奇怪地看着她。 “我没去荣王府马厩。”云浅月想着确切地说是她将那匹马早给忘了。这些日子容景没提,她也没想起来。 “你真是暴殄天物,玉雪飞龙被你糟蹋了。”南凌睿照云浅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站起身,“这样的雪后,正好遛马,让我们看看玉雪飞龙的英姿。”云浅月一把拉住他,“不准去!别忘了夜轻染和夜天逸正在抓你呢!” 南凌睿哼了一声,“我骑玉雪飞龙,他们抓不住。” “你以为玉雪飞龙会飞啊?让你一下子能飞天上去?即便飞到天上,他们拉弓搭箭也能将你打下来。好好给我在府中待着。”云浅月训斥他。 “还有两日就过年了。他们哪里还有闲心理会我?”南凌睿皱眉。 “这一场大雪各地都早有防备,没受到灾,他们如今没准正有闲心。或者说知道你在荣王府猫着,那日他们来了之后没找到人,不好再来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云浅月态度强硬,“不准去。” 南凌睿兴奋的脸垮了下来,“小丫头,你可真会打击你哥哥我的兴致。”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难道你不想骑玉雪飞龙遛一圈去?”南凌睿看着云浅月,“据说玉雪飞龙只有在这样的大雪后,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云浅月被说得有点儿动心,点头思量道:“你说得也对,是该拉出去遛遛。你虽然不能出去,但我可以出去啊!” 南凌睿立即反对,“不行,要出去的话你带上我。” “你老实的猫着吧!要是无聊,去玩夜天赐。”云浅月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死丫头,闷死你哥哥我了,不就是个夜天逸和夜轻染吗?怕他们做什么?”南凌睿不高兴地嚷嚷,“夜天赐那个小鬼,我不稀罕!”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他,“不止是夜天逸和夜轻染,你想想夜轻暖。那日若是没有容景早先想到对你偷天换日又换回来,你如今指不定已经被夜轻暖抓住,落在夜天逸手里了。那样的话,你能有好?天圣的那一帮子老臣如今对你和南梁恨之入骨。”“哎呀,你哥哥我的魅力啊!夜轻暖那小美人对我真是抓心挠肝啊!”南凌睿不但不忧虑,反而得意起来,“被美人喜欢的感觉总归是良好的,虽然那是一把碎了毒的剑。” “毒死你!”云浅月看着他的样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你自己去吧!为了不让夜轻暖那小美人对我死活以身相许,我还是要对我的洛瑶美人保留些清白,万一被她抓住失了身就不好对我的洛瑶美人交代了。”南凌睿对云浅月摆摆手。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走出了房门。 刚出了门口,就见到容景从外面回来。她讶异地看了一眼天色,问道:“你不是刚刚去上朝吗?这么早就散朝了?” “今日下朝早,未来七日都不用早朝了!”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哦,原来你们也放年假了!” 容景轻笑,“前几日你不还抱怨来着吗?说这个世界连个假期也没有,如今有了。” “摄政王的是顺风耳吗?听到我的抱怨了?”云浅月挑眉。 容景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大约你以前说过吧!摄政王今日早朝只说未来七日不上朝,这一年来天圣发生的事情太多,群臣都劳累了,是需要适当的休息。只需要除夕的晚上去宫里参加年宴就行了。虽然先皇殡天、德亲老王爷、太后相继离世,不能大摆筵席,但可以群臣小聚一番,共同为来年的天圣祈福风调雨顺。摄政王这一项提议,群臣自然无意见。”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起似乎是她曾经和夜天逸说过这样的事情。说皇帝是天下最累的活,一年到头没有假期。他问假期是什么,她就与他通俗地解释了休息日。她抿了抿嘴角,便丢在一旁,拉着容景的衣袖问,“我们出去赛马好不好?” 容景扬眉,“你指玉雪飞龙?” “嗯!”云浅月点头。 “玉雪飞龙昨日里染了寒,如今在喝药呢!”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一愣,“它还染了寒?” 容景好笑,“它怎么就不能染了寒了?” 云浅月想着也是,马是动物,怎么就不能染了寒了?期待的脸郁闷下来,“它染寒得怎么这么不是时候。” 容景笑着不再说话。 “算了,本来我也不想出去,都是被屋里的那个家伙鼓动的。”云浅月摆摆手。 “虽然不能出去赛马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容景见云浅月看着他,微笑低声道:“青姨回来了!” 云浅月一怔,“你说娘?她这么快就从东海回来了?” 容景点头。 云浅月看着连紫竹院都挤满了厚厚一层雪,外面指不定如何的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呢!她娘神人了。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海到天圣骑马之后还要乘船,之后还要骑马,最快也要二十多日的路程吧?她这才走了多久?有一个月吗?一个月能走一个来回?她插着翅膀用飞的?” “可能还真是用飞的。”容景笑着温声道:“东海玉太子养有一只大雕,常年在东海盘旋,是东海国的寻海使。这事情你知道吧?” 云浅月恍然,“你说她骑着雕走了一个来回?” “大约是,大雕可以载人。”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若是子书养一只雕就不奇怪了。大雕的确是可以载人。她仰脸看着容景,“是不是那日你给娘写信,撂下了什么狠话,或者对子书和东海那皇帝老头交涉了什么?否则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估计连一口气都没喘,如今要过年了,他们怎么会放人?” 容景笑着覆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对东海的老皇帝说,若是不让青姨回来退了你的婚约,你就一辈子也去不了东海,他想见你此生是不可能了。对玉子书说夜天逸每次见到你都提婚约,你甚是郁闷,如今天下被吵得沸沸扬扬,他也知道,自然不拦阻。而我对青姨说,当年喜欢缘叔叔的那个什么江湖玉女又出山了,正在寻找缘叔叔,她若不尽快回来,我就将缘叔叔的下落告知她。她自然就急着回来了。”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笑骂道:“真黑心!” “不黑心一些怎么行?桃花都要开了!”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嗔了容景一眼,低声问,“她如今到哪里了?进了城没?” “还没进城,先给我传回了信,就去了皇陵看姑姑了!”容景道。 云浅月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拉了她的手进了屋。 屋中,南凌睿正坐在火炉旁掰手指头数着什么。见二人进来,挑了挑眉。 “今日早朝,摄政王解除了对各个城池的**。”容景温声道。 南凌睿眨眨眼睛,“皇室隐卫撤了?” “没撤。”容景摇头。 南凌睿撇撇嘴,很大爷似地道:“他撤不撤爷也不走了,这里有好吃好喝好伺候,还不用干活处理朝政,神仙的日子啊!”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容景看着南凌睿道:“很不想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但见你这个状态,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前日魔麓山大营失了火,**燃烧了十个营房。损失了数万吨粮物。” 南凌睿一个高从地上蹦了起来,看着容景,“你说什么?” 容景看着他,慢悠悠地又重复了一遍。 南凌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秦玉凝那个女人做的?” “嗯,但是偏偏顾少卿还没抓住人。”容景道。 “顾少卿这个笨蛋!”南凌睿恨恨地骂了一句,须臾又道:“小看秦玉凝这个女人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诉你了她在南梁,你那日怎么说来着?”她学着南凌睿那日的口气道:“秦玉凝自负聪明,跑去了顾少卿的大营里藏着,以为谁不知道她,这个女人白长了一张好样貌,不堪大用。” 南凌睿狠狠地挖了云浅月一眼,“她跑了是顾少卿那个混账废物,你给我传信的时候我没空理会那个女人,来给姑姑奔丧了。若是我去,哪里有她好果子吃?” 云浅月撇撇嘴,转身问容景,“如今这么大的雪,天下都覆盖了,南梁、南疆、西延也都没躲过这一场雪,秦玉凝怎么在大雪中烧着了十个营房?” “魔麓山大营里本来就被安插了人。秦玉凝去魔麓山大营不过是为了牵引顾少卿的视线而已,其实她什么都没做,有人暗中借着顾少卿被她牵引,躲过了顾少卿的视线,将油洒进了各个营房里。即便大雪覆盖,但营房里面全是铁板阻隔,里面不进一丝血水,营房自然轻易就着了。待着了之后,顾少卿醒悟过来已经晚了。”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 “喝了好几年女人的血,如今却是栽在了女人的手里。”南凌睿气哼哼的。 “不过顾少卿也还不算废物,他及时发现了,阻住了秦玉凝离开,打了她一掌,秦玉凝安插在魔麓山的暗桩为了救秦玉凝,全部被晒了出来,最后都被顾少卿一网打尽,连根清除了秦玉凝极其党羽安插在魔麓山军机大营的所有暗桩,只跑了负伤的秦玉凝一人。”容景慢慢地道:“你可知秦玉凝在魔麓山安插了多少人?三十万人之中有上千人之多。” 南凌睿闻言顿时一乐,“这样说来,那几万吨粮草毁得也值了?” “最后顾少卿清点人数,除了那上千暗桩外,军机大营这一次只损失了两百名隐卫。粮草毁了四万吨,总体来说算是不亏。这些暗桩若是待留到天圣和南梁战发之日,一旦利用得当,损失的便不是几万粮草的事情了。” 南凌睿点头,“顾少卿还不算废物!” 云浅月好气地看着南凌睿,“你这个皇帝当的,在这里躲清闲,顾少卿出生入死,你是不是应该写个东西去慰问一下?” 南凌睿哼了一声,“他的军机大营竟然让人混进了千人,我不治他的罪就不错了。” “顾少卿据说也被秦玉凝伤了。”容景道。 南凌睿顿时紧张,“严重吗?” 容景看了他一眼,“南梁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哪里为你打听得面面俱到详细到鸡毛蒜皮?天圣的文武百官恨不得顾少卿死了的好。” “那可不行。他可是我的肱骨之臣。”南凌睿立即走到桌前去写信。 云浅月好笑,南凌睿和顾少卿这对君臣的相处模式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嘴角微勾,她看向棚顶,顾少卿受伤大约是的,但若说严重的话,到不见得。秦玉凝除了咒术外,武功决计不如顾少卿的。当初她给他的那本邪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 南凌睿提笔刷刷写信。 云浅月大致扫了一眼,只见他开始将自己学会的骂人的话都骂了秦玉凝一遍,之后极尽能事地又骂了顾少卿一遍废物,最后才是说到了正题,无非是给朕好好保住你的小命,你喝了朕那么多子民女子的血,总要为家国多做些贡献之类的。她一边看,一边无语。 容景悠闲地品着茶,偶尔扫过去一眼,不做声。 南凌睿写罢信后,扔给了容景,“给我传出去!” 容景挑眉,“你不怕我跟你南梁的顾少卿大将军勾结?” “你最好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若是真能勾结的了他,没准我以后还省了心了。”南凌睿摸着头发道:“据说东海美极,尽是出倾国倾城的美人,朕也想去观望一番风景啊!最好择一处东海仙山久住。” 云浅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收起你这副德行!小心洛瑶不嫁了你,喜欢上那个什么新科状元。到时候你哭都没边去。” 南凌睿哼了一声,“小看你哥哥,我要让她自己乖乖来找我。”话落,斜斜地瞅着云浅月,不屑地补充道:“就要将她培养成跟你这个小丫头一样黏着男人不松手的没出息样,没嫁人就先跟人家住在一起同床共枕了。” 云浅月瞪眼,想再踹他一脚。 “我就佩服小景这一点,收买女人心的手段就是高明啊!”南凌睿佩服地看着容景。云浅月再也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南凌睿来了兴致,躲开,兄妹俩转眼间便在屋中过起招来。 容景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仿佛没看到打在一起的二人。 玉青晴来的时候,正看到兄妹二人打得热闹,挥手分开了二人,照着一人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兔崽子,知道娘来了不出门迎接?这是窝里反了?” 南凌睿立即对玉青晴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娘,臭丫头欺负我!” 云浅月磨牙,“恶人先告状!” “混小子,你是哥哥,半点儿哥哥样也没有,当了皇帝也不长进。”玉青晴笑骂了一句,推开南凌睿,“滚一边去,我累着呢!” 南凌睿被推开,抱住玉青晴的胳膊不松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娘也不喊了,“你这个女人,不是在东海过年吗?怎么跑了回来?难道是想我了?想爹了?想小丫头了?可以啊,你终于有了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了。” 玉青晴笑骂,看了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容景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问问小景那个黑心的到底威胁了我什么!否则我用得着到了东海水都没喝一口就急急跑了回来?” “嗯?威胁了你什么?”南凌睿看向容景。 容景慢悠悠地道:“青姨鞍马劳顿,如今回来了,距离春年还有两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玉青晴挖了容景一眼,笑骂道:“你就这么等不及?不能等我过了年再赶回来?” “不能!”容景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等得太久了!” 玉青晴坐下身,也看向窗外,顿时一乐,“原来这株桃花要开了啊!”话落,她回头看向云浅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道:“嗯,是也长开了不少。” 云浅月脸一红,瞪了玉青晴一眼,“有你这样的娘吗?你羞不羞?” “小景都不知羞,我怕什么?”玉青晴眨眨眼睛。 云浅月没了话,只红着脸踹了容景一脚。 “你这个踹人的毛病实在不好。”容景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声道:“武功长进了些。” “你怎么没将洛瑶那个女人给我带来?”南凌睿没骨头一般地枕在玉青晴肩膀上。 玉青晴推开他,反枕在他身上将他当枕头用,没好气地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小丫头给你引去了南梁,好不容易打消了她想嫁小景的念头,子书那孩子帮着你把她给你绑了去,你偏偏自己放走了她,活该!媳妇没了自己找,老娘以后不给你操心了。”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时间没了话。 云浅月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凌睿。 容景嘴角微勾,更是不客气地打击他,“过两日春节夜宴,青姨出现,解除与夜天逸的婚约。这样算起来,妹妹大约比哥哥先大婚啊,是吧?大舅哥!” 南凌睿的脸顿时黑了。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三章 春年夜宴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黑下的脸,想着为了让他的脸更黑一些,哪怕明日大婚,她也乐意。 玉青晴也大乐,附和着容景道:“小景说得对,也许不但妹妹比哥哥早大婚,没准还比哥哥早抱孩子呢!”话落,她伸手拍拍南凌睿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臭小子,你可要抓紧了啊!不能被你妹妹落下得太远。” 南凌睿哼了一声,磨了磨牙,没说话。 容景浅笑,伸手入怀,将那块龙凤佩拿出来递给玉青晴,温声道:“青姨,事情成与不成,就看您了。” 玉青晴接过玉佩,翻看了一眼,感叹道:“当年交换信物时我就想着,是否我的女儿也会如历代云王府的女儿们一样,爱上荣王府的男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宿命。” “不是宿命,是天定的姻缘。”容景温声道。 玉青晴看了容景一眼,打趣道:“从小我就看你虽然长了荣王府男儿的貌,却没有荣王府男儿那颗菩萨心。” 容景微微勾唇,“荣王府的男人,百年来总要出现一个列外。” 玉青晴将玉佩揣进怀里,有些抑郁地道:“我这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活了,而且跑出来要退婚,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易与的。即便事情成了,从今以后云王府更怕是要走在风口浪尖上了。” “这个不怕!只要退婚成了就好。”容景道。 玉青晴点点头,“也罢!当年我依照祖训的规矩,和皇帝交换了信物,如今这婚约只能由我来毁了。”话落,她起身站起来,“我回府去看你爷爷,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也与你一起去。”南凌睿黏上了玉青晴。 “臭小子,你不在这里待着瞎跑什么?”玉青晴瞪了南凌睿一眼,“摄政王府比邻云王府,云王府不安全,你在这待着吧!” “我跟在你身边,谁敢奈何我?”南凌睿不松手。 玉青晴笑骂了一句什么,只能由了他,二人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和南凌睿出了紫竹院,对南凌睿翻白眼,“长不大的孩子,真没个皇帝样。这若是被南梁那些群臣看了,估计会**三升。” 容景好笑,挑眉道:“他长不大不算什么,你没发现青姨也长不大?” 云浅月顿时笑了,“是啊,若是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不识得的人不会当母女,会当姐妹的。”话落,她想起什么,又道:“你说娘在春年夜宴上出现的话,别人会不会不相信她的身份?” “不会!青姨自然有办法。”容景摇头,“虽然先皇死了,但是德亲王、孝亲王一帮年老的朝臣还在,你不要小视青姨当年在这京中的影响力。她嫁给窝囊的云王叔时,不止先皇,多少人肝肠寸断,包括我父王。” 云浅月一怔,挑眉,“你父王?” 容景点头,“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母妃,而是青姨。” 云浅月眨眨眼睛,恍然道:“我似乎想起姑姑是说过,说她喜欢荣王,而荣王心里有一个人,但不是他的王妃。” “当年他见青姨时,一见倾心,可惜青姨心有所属。”容景笑道。 “我听子书说过,我娘和爹早就认识了。他们相识五年,他不知她是东海国的公主,她不知他是云王府的世子。二人一直以来谁也没问谁,也没去查谁。后来娘回东海,东海王听说荣王才满天下,虽然不及百年前的荣王先祖,但荣王府的男子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东海京城各府的公子们也有几个出挑的,都不及荣王。东海王爱女心切,自然想给女儿找个最好的,心里十分愿意她前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娘当时答应了,带着东海国和荣王府的那纸约定来了天圣,她没暴露公主的身份,而是找了京城一家客栈住下了,先后结识了天圣的太子和荣王府的世子,以及京中的各个人物,只是偏偏没机会认识云王府的世子。都未曾动心,于是她带着婚约走了。”云浅月笑着道。 容景点头,“她心里已经装了人,自然不会动心了,那时候云王叔似乎不在京城。”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看着容景。 容景点头,“我听缘叔叔说的!父王和缘叔叔私交甚好,缘叔叔说当时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而且还是前来履行婚约的公主,后来他因为**迫着大婚,将她叫了来,两个人便偷梁换柱用她代替了蓝府的小姐成了姻缘,之后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也知道了父王钟情青姨,但这也是不能相让的。缘叔叔说即便当时他知道父王喜欢青姨,他也不让。裤子可以穿一条,女人却是不行。” 云浅月好笑,“若是当时爹在京城,娘和他估计就没有后来的偷梁换柱的戏码了。” 容景点头,“大抵是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定的姻缘吧!”云浅月感叹了一下,像她爹娘这么恩爱幸福的人,在这里三妻四妾的天底下能找出来多少? 容景笑着点头,“所以,你不必担心春节夜宴。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也不会被人遗忘,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不露面,她一出现,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比如青姨。” 云浅月放下心来。 “无论因为青姨出现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或者牵扯的后果,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只要解除你的婚约就好。”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低声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想着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复生,自然会引起轰动和后果。夜天倾和夜轻染必然措手不及。也许还会治云王府个欺瞒之罪,但只要婚约解除了,一切都无所谓。 两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来到了春年。 清早起来,荣王府便挂了灯笼,贴了福字、对联、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云浅月老早便被前院的热闹吵醒,在床账里支着下巴往外面看。透过帘幕缝隙,紫竹院中,青裳、凌莲、伊雪、青裳、弦歌等人贴窗花,贴对子、隐隐传来兴奋的说话声。 云浅月看了片刻,收回视线,见容景醒来,感兴趣地询问,“我们也出去帮他们贴好不好?” 容景笑着点头,“好!” 于是二人起身,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兴奋地投入到了贴福字和对子的活动中,一个时辰后,紫竹院各个远门和门窗上不是贴上的对子就是福字还有窗花,一时间分外的喜庆。 前方传来鞭炮声,整个天圣京城都可以感受到过年的喜悦。 云浅月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想起了以前那个世界的春年。都是她和小七两个人,那还是极少的情况下才能聚在一起,大多时候别人过年,他们都有任务。转眼间一晃年就过去了。到如今回味一下的感觉也没有。 容景从后面抱住云浅月,低声问,“想什么呢?” “想起以前每个年都过得没意思。”云浅月道。 容景温柔含笑,“以后就有意思了!” 云浅月笑着点头。 因为晚宴要在宫中,所以,响午便是家宴。云浅月自然要回云王府,容景拉着她去容老王爷那里讨个福,之后便也跟着他去了云王府。 容老王爷在二人走后感叹,“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是我怎么看着这男大也不中留呢?” 福叔侍候在容老王爷身边,宽慰道:“等浅月小姐嫁过来,就能在咱们府过年了。如今在咱们府住了这许久,过年是应该回云王府。” 容老王爷点点头,“我和云老头我们两个老头子,一个想抱重孙子,一个想抱重外孙子,他们在哪里都好,只要早些让我们抱重孙子就成。” 福叔老眼笑开,连声说,“老王爷说得对!” 今日京城大街上张灯结彩,家家门户前一派喜气。来往的马车都用红纸写着“车行千里,人马平安。”的吉祥话。这一场大雪似乎洗净了太后出丧的阴气,天圣京城笼罩在过年的喜庆中。人人都穿了新衣,面满带笑,见了面都道声“喜”。甚是享乐。 云浅月打着车帘看着大街上的热闹,心里也跟着欢喜,看到有意思的事物,抿着嘴笑。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模样,也温润而笑,带了几分谁也解读不了的温柔和欢喜。 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二人下了车,向里面走去。 云王府也和荣王府一样,被布置得极为喜庆热闹。府中的下人们见容景和云浅月回府,都极为高兴,欢喜地上前见礼。他们对于容景,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仰望和规矩,大气也不敢喘,如今胆子大了些。 二人径直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刚到门口,便听到屋中传出隐隐的说话声和笑声。 玉镯迎了出来,面带笑意,给二人见礼,之后悄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染小王爷和夜小郡主来了,如今正在屋中呢!” 云浅月心思微动,“他们怎么来了?” “浅月小姐,您以前可能没留意。染小王爷每年都会给老王爷在过年的时候送一份礼的,大约从染小王爷几岁的时候开始的,每年都会来,后来染小王爷离京七年,人不能到,但是每年也派人送来的。今年染小王爷回京了。自然亲自来了。”玉镯道。 “是吗?我竟然没留意。”云浅月笑了一下。 玉镯看了一眼容景,捂着嘴笑道:“您只关心景世子了,每年只记得景世子送的礼。” “是啊,他家里有钱嘛,送的都是宝贝,我爱财嘛,自然关心他了。”云浅月笑着道。 “染小王爷每年送的礼也是不次的,七皇子送得也好。”玉镯打趣云浅月,“您才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因为送礼物背后的那个人。” 云浅月好笑,看向容景,见他勾着嘴角,很是愉悦,她不再说话。 玉镯挑开门帘,二人进了屋。 屋中果然正坐着夜轻染和夜轻暖,除了二人外还有云离和七公主。屋中暖意融融,人人脸上挂着笑意,见二人来到,停止了说笑,都向门口看来。 “景哥哥,云姐姐!”夜轻暖当先对二人颇为喜庆地喊了一声。 容景含笑点头,云浅月看了夜轻暖一眼,虽然知道,还是笑问,“你们怎么也在?” “哥哥以前每年都来看云爷爷啊,今年我回来了,也跟着来了。”夜轻暖走过来,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笑着道:“云姐姐,你和景哥哥来得晚了,没听到哥哥讲段子,真是笑死我们了。” 容景坐下身,慢悠悠地挑眉,“染小王爷还会讲段子?有冷小王爷讲得好吗?” 夜轻染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冷邵卓那破段子哪里有本小王的有品位?不过你来了,本小王不想讲了。” 云老王爷笑骂,“你这个小东西刚刚还好好的,这么大会儿就跟吃了土炮似的。”话落,他摆摆手赶人,“你们也坐了半天了,回去吧!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等着你们用膳了。” 夜轻染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这个弱美人才是你的眼中宝,他来了,你就撵我了。” “你这个小子忒闹腾。”云老王爷摆摆手。 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今日你可要去宫里参与夜宴,别和某些人跑出去,这样的日子少了你们,不成体统了。” “知道!”云浅月摆手,心情高兴的原因,语气也挂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夜轻染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夜轻暖凑近云浅月,悄声道:“云姐姐,悄悄告诉你,今日宫里有花灯和烟火。” 云浅月笑着点头。 夜轻暖跟在夜轻染身后,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这个小子和这个小丫头都不错,可惜都出生在德亲王府。”云老王爷见二人走没了影,叹息了一声。 云浅月不答话,容景亦没有言语。 “染小王爷的确不错,自小虽然是魔王的性子,但未曾真正做出格过什么事情。”七公主轻声道:“他离开京城那年去我的宫里看了我,对我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否则我挺不下来十年。”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叹了口气,“当年我虽然瞒过了父皇和母妃,但没瞒过三个人。一个就是你,另一个人是染小王爷,还有一个就是七哥。”话落,她看了容景一眼,补充道:“或许还有景世子,不过我没见过景世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两个精明人,你没瞒过他们也没什么。”云浅月道。 “后来七哥离开时,也去了我宫里,对我说了一番话,虽然和染小王爷说的不同,但意思大约相差无几,到底是让我坚持了下来。”七公主低声道:“算起来,我也是欠了他们的情意。” “兄弟姐妹之间,这个是应该的,你有难,他们口舌上帮一把,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挂念太深。”云老王爷对七公主摆摆手。 七公主点点头。 云浅月握住七公主的手,笑着道:“爷爷说的是,这个不必挂念,我与他们之间若说帮衬过的话,谁帮了谁多少,计算不过来,也就不计算了。此一时,彼一时。你养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妹妹说得是!”七公主笑开了些。 云离此时接过话道:“爷爷,既然景世子和妹妹回来了,便喊了母妃来摆膳吧!” 云老王爷点头,对玉镯道:“玉镯,你去看看她睡了两日了,如今醒了没?” 玉镯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你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东海、南梁、天圣三头奔跑。”云老王爷道。 “我看她精力充沛得很。”云浅月不甚在意。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臭丫头!你这些年虽然在我身边,计算起来还没这个不在我身边的人陪我时间长。” “我哪里是不陪你?我每次来,你都将我骂走。”云浅月也回瞪了云老王爷一眼。 云老王爷自己也觉得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这个小丫头,不骂你两句,我心里就不舒畅。骂跑了你,我心里就舒服些天。” 云浅月脸一黑,这是什么屁嗜好。云离和七公主闻言都笑了起来。 不多时,玉青晴打着哈欠来到,她后面跟了一人,轻袍缓带,眉目秀美,与玉子书有几分相像,但容貌较玉子书要偏显青嫩一些。 云浅月眨眨眼睛,玉青晴后面那人眨眨眼睛。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她娘这是将南凌睿捯饬成了谁的模样。 容景低声解惑,“东海王有两子三女。分别为子书、子夕、洛瑶,菱钰,紫萝。青姨这次打算以东海大长公主的身份出现,便将小睿哥哥幻容成了玉子夕的模样。这样容易让夜天逸退步。” “打着东海的名义倒是好说,娘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哥哥凑什么热闹?他幻容成玉子夕行吗?夜轻暖那一关能过得去?”云浅月皱眉,问道。 “青姨的灵术高,可以用整个灵术将他幻容一番,同时也就掩藏了他身上的气息,即便查身,也查不出来。况且何人敢查东海国二皇子的身?”容景道。 “虽然这样说,可是过完年南凌睿要离开呢?到时候再幻容个二皇子出来?”云浅月蹙眉,“娘的灵术高,幻容倒是简单。但这里面再纠缠一个人的话,我怕是更为麻烦。” “紫萝公主失踪,东海王身体不好,如今东海是玉太子监国。玉太子自然离不开东海,但紫萝公主失踪也是大事儿,所以玉太子派了东海的二皇子前来天圣寻找紫萝公主,他是最适合的人选。青姨来时,手里拿了东海国的印信和玉太子的手信以及亲笔手书。还有代表她公主身份的玉佩,以及华王府的虎符。可谓是准备万全。”容景温声道:“你放心,我与青姨商议过了,春节之后,青姨便带着小睿哥哥以玉子夕的身份回东海,正好他亲自去商议与洛瑶公主的婚事儿,洛瑶公主不见他的心掏给她,是不应允婚事儿的。到时候他光明正大离开天圣,夜天逸和夜轻染断然不敢得罪东海,定然不敢拦阻。这样他就可以避开身份,折中到东海,再由东海的两国议亲使者队伍转回南梁。最好不过。” 云浅月点头,想着这样到也是个办法,可以借着玉子夕的身份送南凌睿去东海。否则照夜天逸和夜轻染再加上一个夜轻暖和皇室隐卫如今都没放弃查南凌睿的势头来看,即便过了这个年,要送他回南梁,也不容易。折中到东海,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了,甚好。 二人说话间,那二人进了屋。 云离和七公主连忙起身给玉青晴见礼。当初在祖嗣祠堂,云老王爷便没避着云离和七公主,所以,二人自然知道玉青晴和南凌睿。 二人进来后,玉镯摆上饭菜,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带着人守好了院门。 “小丫头,你看哥哥我如今怎么样?”南凌睿走到镜子前看了又看,得意洋洋地道:“这东海果然人杰地灵,人人都一副好样貌。” “玉子夕是你这样吗?”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东海太子不近女色,二皇子风流天成。这不正是为你哥哥我量身准备的?”南凌睿坐下身,有些兴奋地道:“你退婚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看?” “别到时候漏了陷,敢砸了我的场子,我饶不了你。”云浅月警告。 “小的遵命!”南凌睿立即拱手。 玉青晴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规矩一些,没白的被你的弟妹看了你笑话。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南凌睿轻咳了一声,规规矩矩对云离和七公主一礼,“让弟妹见笑了。” 云离微笑摇头,七公主好笑道:“哥哥自小便是个活跃的性子,如今十年不改。” 南凌睿眨眨眼睛,“人活一世,怎么有意思怎么过。” “混小子!”云老王爷骂了一句,招呼众人坐上前开席。 席间,容景、云浅月、玉青晴、南凌睿四人研究了一番今日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变之法,尽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宴席后,众人又闲话了片刻。容景和云浅月看天色还早,便回了荣王府。玉青晴和南凌睿借着云王府的地道出了城,他们自然要做成才来到京城的样子。云离和七公主先进了宫。 申时,文莱前来荣王府接天子驾。 云浅月和容景抱着夜天赐出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天圣京城已经万家灯火,大街上的人流少了些,都已经归家吃团圆饭。 云浅月坐在车中,轻声道:“今日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希望能成。” 容景笑着点头,声音温凉,“夜天逸怕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青姨活着,即便是夜轻染,德亲王府,夜轻暖,都料想不到。只要他们料想不到,我们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丝毫准备,才稳赢不输。” 云浅月点头,他们要的是稳赢不输,必须今日解除婚约。 再一路无话,马车来到皇宫。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只见宫门口已经有不少大臣家眷的马车聚集。人人衣着虽然配合太后大丧尽量素净,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是难掩华丽。 文莱喊了一声,“新帝驾到!” 众人连忙都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云浅月看了一眼怀里的夜天赐,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她掏出帕子蒙住他的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二人向宫门走去。 文莱看着走了的二人,对众人摆摆手,“天子说平身。”话落,他也赶紧带着仪仗队跟在容景和云浅月之后进了宫门。 众人齐齐起身,对看一眼,也连忙走进宫门。 皇宫内撤销了因为太后大丧挂起的白帆,虽然妆点得喜庆,但也可以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禁卫军加强了三倍之多。 文莱本来就是掐着时辰去荣王府接的人,容景和云浅月掐着点进的宫,所以二人谱一来到,便径直向摆宴的金殿走去。 “新帝驾到!”文莱扯着嗓子,一路呼喊不断。 容景和凤红鸾抱着夜天赐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下跪,一片“吾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在皇宫,一时间清净的皇宫热闹起来。 来到金殿,以摄政王、德亲王、孝亲王、夜轻染等人为首的一众朝臣早已经等候在此,见天子驾临,纷纷下跪,以摄政王单膝跪地打头,声音颇高,“吾皇万岁!帝姐千岁!” 云浅月不说话,看了众人一眼,抱着夜天赐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走了进去。 金殿内的布置和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时一般,早已经摆好了宴席。虽然是简单的夜宴,但也是珍馐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题外话------ 亲爱的们,**来了哦,有票票的别留着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十四章 出其不意 进了金殿,夜天赐是天子之尊,自然要上座。 云浅月抱着夜天赐看向容景,容景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抱着夜天赐坐在了首座。这一张龙椅自古以来未曾坐过女子,她算是开了天圣史志第一先河。 下首的座位是摄政王和辅政丞相。 再下首是孝亲王、德亲王、云离代表的云王府,夜轻染身为大将军也坐于前排。之后便是容枫、冷邵卓、苍亭、沈昭等人。再后面是皇子公主和朝中的一众大臣极其家眷。 文莱宣布宴席开始,众人纷纷起身,说着恭贺皇上千秋万载,万寿无疆的话。 一番应景之后,云浅月代替天子摆摆手,众人落座。 文莱一挥手,歌舞助兴,舞姬们都身着素雅衣裙,轻纱薄薄,腰肢曼妙。转眼间将大殿便诠释得歌舞升平。 须臾之后,大殿内众人也渐渐放开,进入气氛。 这个夜宴没刻意地安排节目,似乎单纯的一场晚宴而已。满朝文武极其家眷,齐聚一堂。三三两两的贵妇临近的都相互说私话,关系较好的大臣们推杯换盏。 虽然先皇大限不足白日,新皇出生不满十日,但一切如往常,不过那把椅子上换了个坐着的人而已,丝毫不影响群臣的氛围。 宴席进行了三分之一,外面响起一声高喊,“报!” 这一声比较急,比较快,尾音还有些喘,说明来人跑得很急。 群臣齐齐停止了说笑和动作,纷纷看向门口。 “报!”外面的来人又高喊了一声。 夜天逸扫了众人一眼,对外面沉声道:“宣!” 外面那人闯进来,正是东城城守,四十多岁,他谱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急促地禀告道:“秉摄政王,秉景世子,东海……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 群臣齐齐一怔。 夜天逸也是一怔,眸光微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千真万确,小臣不敢虚报。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手里拿着东海国的皇上印信和玉太子的亲笔手书。如今正在东城门外。”那人立即道。 夜天逸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蹙眉,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那人连忙回话。 “为何一直未曾得到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要来的消息?”夜轻染又问。 那人摇头,“是刚刚来,小臣也不知……” 夜轻染眉头蹙紧,向夜轻暖的座位瞟了一眼,夜轻暖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容景,“你可知道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 容景摇头,“不知!” “你不知?”夜轻染挑眉。 “染小王爷,我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容景语气淡淡,声音清淡,“这事儿竟是稀奇了!如今这日子口,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摄政王下令**各个城门,大雪下了五日,别说城门,连山路都封了。不止人无法行动,飞鸟也难行,书信也无法通传。这是事实,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夜轻染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面色微沉,“你确定是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拿着东海国皇上和玉太子的手书?不是作假?” 那人摇摇头,“小臣不敢欺瞒,不是作假,小臣虽然人微,但是守城二十多年,各国来贺使者过城门,小臣每次都会检查印信和手书,小臣对这个很清楚。一眼就能辨别真伪。” 夜天逸不再询问,微微沉吟。 群臣面面相耽,如今是大年夜,全天下人都在过年,不明白这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怎么就突然来了天圣。而且据说东海国的长公主是如今东海王的胞妹,是东海国第一美人,虽然盛传她的容貌,但却没有一副画像传出。得知她下嫁给了东海国的华王之外,其余的,对于这位长公主,世人一无所知。 “这位东海国的长公主其貌如何?”德亲王见夜天逸不开口,出声询问。 那人立即回道:“貌美天仙。” 德亲王挑眉,“比之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如何?” “比洛瑶公主看来稍长一些。这个……属小的眼拙,小的看到东海皇上印信和玉太子手书印章后,一时急迫来禀告,没仔细打量……”那人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连忙恕罪。 “摄政王,这东海国的长公主据说一直深居皇宫,后来深居华王府。如今突然来到,而且又是这个时候,怕是来者不善。”德亲王看向夜天逸道。 “是啊,这东海国的长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一直未曾听闻她的事迹,据说是个身体孱弱的病公主,当年本来要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但后来因为久病之体,便也作罢,后来嫁给了东海国的布衣卿相华王。和东海国的病华王正是般配。她和东海国的二皇子如今突然来到,必有所谋。”孝亲王也立即道。 “病秧子?”夜轻染轻哼一声,“别忘了摄政王下令**城门,两日前才开禁。大雪下了整整五日夜,大雪过后,雪高数尺,道路不通,寸步难行,而他们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天圣城门。谁还敢拿她当病秧子看待?一般人能如此出乎意料地来到天圣?从天而降不成?” “如大雪封山的情况下来到天圣,的确不能小视。据说东海国二皇子风流比之南梁新帝当太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德亲王又道。 “景世子,你猜猜,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如今来天圣,意欲何为?”夜天逸沉吟片刻,看向容景。 “景猜不出来。”容景摇头。 “当初东海国的玉太子在京期间,一直住在荣王府,景世子和玉太子相交甚好。如今长公主不止拿着玉太子的手书也拿着东海皇上的印信前来,你猜不出来吗?”夜天逸盯着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光平静无波,“景与玉太子不过是些私交而已,既然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拿着东海王的手书,大抵是国事吧!国事儿和私交如何能混为一谈?” “既然如此,景世子天赋异禀,机智才华过人,猜一猜这二人来此的目的。”夜天逸紧追不放。 “据说数日前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回国,紫萝公主,也就是跟随在洛瑶公主身边做少年装扮的罗玉,在半途中失去了踪迹。二**抵是为了此事而来吧!”容景慢慢吐出一句话。 群臣齐齐惊了一下。罗玉是东海紫萝公主的消息好多人都是此时才知道。而且紫萝公主失踪的消息也是第一次听闻。失踪个公主,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众人的想法由猜测二人为何突然到来,一下子转移到了对此事的肯定上。 夜天逸没从容景眼中看出任何讯息,转向云浅月,“月儿,你说此事当该如何处理?” 云浅月淡淡地道:“人家拿着东海国皇帝的印信,摄政王应该比我知道吧!” 夜天逸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没从云浅月眼中看出什么情绪,收回视线,没说话。 “摄政王,先将人请进来吧!无论如何,总不能将人在城门口晾着。天圣怏怏大国,礼仪之邦。东海国国富兵强,富饶肥沃,虽然这长公主和二皇子不明目的突然前来。但也不可马虎疏待。”德亲王建议道。 “不错,先将人请进来。”孝亲王也符合。 群臣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夜天逸沉默片刻,对夜轻染道:“染小王爷,你亲自去城门迎接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 “是!”夜轻染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跪在大殿门口的那名守城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夜轻染身后,出了大殿。 夜轻染一走,群臣静了片刻,便纷纷猜测,窃窃私语起来。主要是讨论这东海国的紫萝公主是在天圣的国土失踪的,还是在东海的境地失踪的。若是在天圣的国土失踪的,东海怕是来者不善,若是在东海的境地失踪的,但她是从天圣离开的,天圣也不能袖手旁观,一样有干系,总之人人都认为,这个时候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都不是什么令人轻松的事情。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由早先的推杯换盏喜庆祥和,变成如今的凝重担忧。 夜天赐抓住云浅月的手要往嘴里送,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撤出手,吩咐文莱去端米汤。文莱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去端米汤,米汤端来,云浅月喂夜天赐吃,不理会众人。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喂夜天赐,没说话。 容景慢慢品着茶,亦是未言声。 半个时辰后,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东海国长公主到!东海国二皇子到!” 群臣都停止了交谈,向外看去。 夜天赐吃饱喝足,也睁着小眼睛从云浅月怀里歪着头看向大殿门口。 夜轻染一脸神情莫测地当先走了进来,后来跟着玉青晴和南凌睿幻容的玉子夕。 德亲王看到夜轻染身后的人,惊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孝亲王“啊”了一声,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夜天逸同样一惊,身子定在玉青晴身上,一动不动。不少朝中年老的大臣,都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玉青晴。 当年荣王妃何等的倾城风华,她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京城的少年公子纷纷被她迷倒。但她没待几日,便离开了京城,杳无踪迹。当年的先皇身为太子,大肆查找她的下落,却是不知所踪。后来她几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京城,那时候已经和云王三拜了天地。先皇大怒,要降罪云王,云王妃愿意夫死妇随,先皇水袖而去,这一桩婚约便自此定了下来。碎了京城多少男人的心。 如今二十年后,云王妃再次出现在这里,本来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人人都如见鬼了一般地看着她,几乎所有人都怀疑眼花了,不敢置信。 德亲王首先喃喃地道:“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孝亲王一惊附和成了习惯,同时喃喃地道。 朝中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可能,有不少人眼睛一眨不眨,只见那女子一身素浅绫罗,步履端庄,尤其是那一张容貌,三分柔美,七分婉约,不同于洛瑶公主和当初的秦玉凝的那种温婉,而是真正从骨子里的温婉,眉眼间的神色,以及她举手投足,无可比拟的风华,任谁见过她一面,也不会看错。她就是当年的云王妃无疑。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想着容景说得不错。这个女人只要出现,任谁也不会将她错认。只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心里笑了笑,面上也立即做出和众人一样的惊异神色,甚至更甚,只见她腾地站起身,抱着夜天赐下了玉阶,奔着玉青晴迎了过去,不敢置信地轻声问,“娘?是你?” 夜轻染走在最前面,见云浅月疾步来到,他停住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理会夜轻染,直直地盯着玉青晴,似乎生怕她突然走掉一般。 “月儿吗?这许多年不见,我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玉青晴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头,爱怜之情溢于言表,“是,我是娘。” 云浅月手一颤,不由自主松了,夜天赐顺着她的手向地上掉去,她仿若未觉。 夜轻染一惊,连忙伸手接住夜天赐,夜天赐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金殿,惊醒了犹在不敢置信中的众人。众人定了定神,见云王妃好好地站在那里,这才肯定,真的不是眼花,这个人就是云王妃无疑,死了十几年的云王妃。 “你怎么……怎么……你不是……死了吗?”云浅月语无伦次。 玉青晴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似乎对云浅月解释,也似乎对众人解释,轻叹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一句话,这样莫可奈何的语气,带出了这十年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 虽然戏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云浅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涓涌而出。 “别哭了,让这里面的人都见笑了。”玉青晴拍拍云浅月的肩膀,眼圈也微红,似乎要溢出累,又强自忍了回去。 云浅月仿若不闻,上前一步,抱住玉青晴,哭了个稀里哗啦。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泪水,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都一次性的倾泻而出。 玉青晴不曾见过云浅月这个模样,一时间被挑起了她这些年将她扔下的无奈,强自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也抱住云浅月。 南凌睿愣了愣,看着二人,眼眶红了红,但他很好地忍住,心里暗骂,演个戏而已,倒是给这母女二人找到了个机会。上次在天雪山有他搅局,她们没哭起来,如今终于爆发了。 一时间大殿众人都看着二人抱着哭,有不少夫人小姐都纷纷被感染,掏出了手帕抹起了眼泪。德亲王妃想到夜轻暖这么些年不再身边,一时间也是泪如泉涌。 群臣互相对看,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等状况。 夜天逸过了许久,才定下了心神,眸光隐晦地看着玉青晴和云浅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薄唇紧紧抿起,袖中的手攥了攥。 “这……云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德亲王见这样让他们哭下去不是法子,好好的春年夜宴变成了哭宴了,不吉利,连忙出声阻止。 “德亲王,好久不见!”玉青晴抹了抹眼泪,推开云浅月,对德亲王开口,依然端庄优雅。 “好……好久不见……”德亲王连忙回话。 玉青晴一笑,温声道:“众位好久不见,每个人的丰仪依然不减当年,孝亲王也是老当益壮,一帮孩子们也长大了,一个个如此出众。” “云……云王妃过奖了,云王妃才是不减当年。”孝亲王也连忙道。 “我本来是东海国的长公主,东海如今皇上之妹。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我再回天圣国土,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先皇也已经故去,我是听说小姑崩天,特意回来送一程,没想到路途耽搁了,如今才进京,打扰了众位大年夜的兴致了。”玉青晴解释来由。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当年的太后和云王府的王妃关系甚好,姑**情同姊妹。 德亲王和孝亲王一时间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神色镇定,姿态优雅,他敛住心思,起身站了起来,走向玉青晴。 众人都看向他,有聪明之人纷纷想起了关于浅月小姐和这位摄政王的婚约,如今云王妃还活着,这个事情怕是有所转机。一时间都无人说话,大殿刹那静了下来。 “小逸也长大了,当初蓝妃娘娘生你时难产,是我救的,小小的一团,如今都比我高了。”玉青晴看着走来的夜天逸,长者般地和蔼一笑。 夜天逸脚步一顿。 “岁月不饶人啊!”玉青晴又感叹了一声。 “姑姑,您身体不好,切勿伤心,如今您不是来了天圣了?”南凌睿连忙安抚玉青晴。 视线一下子被从夜天逸和玉青晴身上引到了这位东海国的二皇子身上。 南凌睿触到众人的视线,眉梢微微扬起,美丽的眸光转了一圈,众人被他这一双潋滟的眸光一看,都觉得呼吸一窒。尤其是那些闺中小姐,都觉得目光是看在自己身上,齐齐娇羞,却又舍不得低下头。 玉太子玉质盖华,丰神俊秀,令人仰视,众人见了他后赞叹天下间除了景世子外,竟然还有这等仙人般的人物,如今这东海国的二皇子虽然不比玉太子的容貌,但贵在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贵气风流,这是天生而来,与生俱有的,谁也模仿不来。不由得一时间想起了关于这位东海二皇子的传说。 据说这位二皇子曾经踏水为一世家小姐悬空做了一首《彩莲诗》,惹得那小姐弃了春闺愿意为奴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二皇子含笑应允,博得美人归,同时他的这一首诗被东海文人学子世家大儒引为妙谈;据说这位二皇子曾经为青楼里一歌女一夜掷了十万金,那歌女本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一夜之间艳华东海,红极一时;据说这位二皇子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时被二皇子风流魅惑,不惜辞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儿身为悲,甘愿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犹怜。据说…… 总之这位东海二皇子的风流艳事不止传遍了东海,也传遍了天下。比南梁的那位新帝登基为帝前,对天下女子所行魅惑之事不相上下,简直是罄竹难书,两人的风流不分高下。 自古以来,除非是声望博弘广大,比如容景、玉子书,这等玉质才华惊人,冠盖满天下的大才者,才能名扬四海,声震九州。否则的话,这等大才者,皆不如红粉传言,风流艳事出名。诚如南凌睿和这个玉子夕。 一时间大殿内再次陷入静寂,纷纷打量因他的艳事在民间流传甚广的东海二皇子真人。 “原来天圣的臣者,人人借目光如炬啊!”南凌睿勾唇一笑,开玩笑对道。不同于他以前自己本身的魅惑风流,而且清华潋滟。 众人都老脸一红,连忙收回视线,那些小姐们也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夜轻暖看着南凌睿,眼睛一眨不眨,一双眸子变幻来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逸似乎不识得我了!或者怀疑我的身份?”玉青晴见夜天逸站在她面前久久不说话,笑着从怀里拿出印信和手书,展开,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大殿内灯火明亮,众人自然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青姨原来是东海长公主,的确令人意外,怪不得当年父皇遍寻不到您,也查不到您的身份。”夜天逸看着玉青晴,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和南凌睿,清声开口。 “当年我来天圣玩,不知为何稀里糊涂地嫁入了云王府。”玉青晴笑了笑,算是解释,“后来莫名地染上了紫草之毒,本应该死去,但被父皇派人将我救了回去,并且救活,可惜失去了记忆,不久前才醒来。一梦十几年,如今终于醒了。” 众人静静听着,虽然对这样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云王府在天圣一直以来神秘,先皇命皇室隐卫遍寻天下都没揭开她的面纱,自然无从分辨她话中真伪。 “青姨和二皇子请上座吧!”夜天逸话落,吩咐文莱,“再加两个座位。” “是摄政王。”文莱连忙应声,在上首一排席位上另设了两个席位。 “不必了!我和子夕鞍马劳顿,打算去云王府休息。”玉青晴谢绝夜天逸,对他道:“本来我打算进了城之后,先去云王府,明日再正是拜帖进宫。如今既然进了宫,就将我此来的目的告知吧!” “青姨和二皇子既然累了,便也不急,有事情明日再说。”夜天逸道。 “我身体不好,这一路上风雪严寒,保不准明日就病下了,这一耽搁不知多少时日之后了。这事情从我醒来之后,一直是我的心病,早解决了,我也早安心。”玉青晴摇头道。 夜天逸抿唇,没说话。 “青姨,您刚刚来天圣京城,既然不参加宴席,那就带着二皇子回云王府也无不可。天圣好药多的是,如何能让您病下?我送你去云王府。”夜轻染此时也开口,话落,不等玉青晴说话,将孩子递给云浅月,问道:“小丫头,你是回府和青姨叙话?还是留在这里?” 云浅月抱过孩子,没说话。 玉青晴站着不动,对夜轻染摇摇头,笑着道:“我如今还不是太累,先将事情了了为好。否则回云王府后,我这心里也不得踏实。” “青姨,您既然来了,又有何急?”夜轻染抬步向外走去。 “文莱,你也跟着染小王爷送送长公主和二皇子去云王府休息。”夜天逸吩咐文莱。 文莱立即应声,规矩地上前,恭敬地对玉青晴和南凌睿道:“长公主请,二皇子请!” 玉青晴忽然一笑,对夜天逸道:“我知道小逸对月儿甚好,她相助你的事情我在东海也有所耳闻,但更多的是听了她和景世子的事情。有一句话说得好,强求成不了姻缘。我来天圣目的有三,一是为小姑奔丧,送她最后一程,可惜未得**,我心里深以为自疚。二是紫萝公主在回东海的路上失踪,此事甚大,皇上和太子很是焦急,一定要彻查紫萝公主下落。三嘛,就是前来解除月儿与皇室的婚约。” 夜天逸面色一变。 玉青晴看着夜天逸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当年我和先皇交换了信物,订了婚约。当初我虽然遵守祖训,但也是有言在先。若将来有任何一方觉得婚约不妥当,有权毁去,不能因为一纸婚约牵绊了孩子的一生,致使不幸福,先皇也同意。当时德亲王、孝亲王、朝中的众位大臣不少都在场作证的。” ------题外话------ 正在桂林,这是粉辛苦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写的存稿,两只眼睛熬得和熊猫有的一拼了== 美人们,月票哦,表扬我吧!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五章 解除婚约 玉青晴话落,满座皆惊。德亲王、孝亲王等一帮老臣自然记得当年交换订婚信物之事。 当年先皇和云王妃交换信物订立婚约时,还着史官记录了这一笔。当年的史官虽然已经年老,但依然还在朝中。 一时间所有人鸦雀无声,齐齐想着怕是这个第三才是云王妃今日出现在这里来的关键。 前一段时间东海的洛瑶公主解除了和景世子的婚约,景世子已经没有婚约束缚,可是浅月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如今这云王妃出现,亲自解除当年的婚约,婚约一旦解除,那么浅月小姐也没了婚约的束缚,她和景世子在一起,便能名正言顺了。 “青姨,您刚来,就要解除婚约,这恐怕不妥。”夜轻染看了夜天逸一眼开口。 “这有何不妥?我刚来或者来了多久这和解除婚约没多大关系,都是早晚之事。”玉青晴笑了笑,拿出两方事物,一方事物是当年云王妃的身份证明的宫牌,一方事物是和先皇交换时的龙凤配,“我虽然是东海国公主没差,但我也是云王妃,虽然过了十几年,但我并没有真的死,而是回了东海,如今来天圣,既是以东海长公主的身份,也是以云王妃的身份。我手中的这两件信物难道信不过?不能证实我的身份?” 夜轻染看了一眼云王妃手中的宫牌和龙凤配,没了话说。这两件信物自然信得过。包括她手中的东海皇帝的印信和玉子书的手书,都是真的。 “云王妃,这件事情要慎重才是。婚约可不是儿戏,先皇很喜欢浅月小姐,临终前还下了遗旨将浅月小姐赐婚给摄政王,您如今刚来就解除婚约,这件事情总归是不妥当……”摄政王此时开口。 “是啊,云王妃,先皇喜欢浅月小姐,浅月小姐数次顶撞先皇,先皇都不曾怪罪。”孝亲王也连忙开口,看了一眼容景,谨慎地道:“而且今日是大年夜,云王妃远道而来,待歇息一番,再好好商议此事不迟。” “是啊,云王妃,你若是累了,还是先回云王府吧!云老王爷和云王爷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会欢喜。”一位老大臣也立即道。 紧接着,众人纷纷附和。 玉青晴看向云浅月,笑问,“月儿,你的意见呢?娘刚刚来,还不曾问你意见,只是得知你和景世子两情相悦,奈何被婚约束缚,你险些在先皇的灵堂前毁了赐婚圣旨。娘便觉得既然我定下的婚约,应该为你解除才是。” 云浅月点头,“我心悦容景,自然希望解除婚约。” 夜天逸身子一震,紧紧地盯着云浅月。 “小丫头,你和摄政王自小定有婚约,你与他十年情意,五年书信往来,你就半丝也不顾忌吗?”夜轻染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摄政王,染小王爷,婚约之事,还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夫妻百年和睦。浅月妹妹明显对摄政王无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强拉的姻缘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南凌睿插进话来。 夜天逸眸光微冷地看了一眼南凌睿,“二皇子从哪里知道我们是强拉的姻缘了?” “本皇子也不想知道,奈何浅月小姐名声太大,她的事情都传去了东海,成为东海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本皇子自然就知道了,不但本皇子知道,东海上到父皇,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知晓。”南凌睿笑得风流地道:“尤其是今年七夕,景世子那个‘非卿不娶’,浅月小姐那个‘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这等深情似海,真是羡煞天下人啊!” 夜天逸沉默下来。 云浅月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将信物换回来了吧!婚约解除,对你我都好!” “是吗?对你我都好?”夜天逸挑眉,眉眼幽深。 “自然!我心悦容景,此生非他不嫁。心里装了一个人,别人再也装不进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明白。解除婚约,一直是我所想之事。”云浅月沉静地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青姨活着,将她拉了出来解除你我的婚约?”夜天逸看着她。 “我不知道娘活着!也是今日才知道。她有她的人生和秘密,我当女儿的虽然有权过问,但不想过问,谁没有**?只要我知道她爱我就够了。”云浅月不承认。一旦她承认了,云王府就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夜天逸冷笑,“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云浅月颔首,“是!” 夜天逸大笑了一声,笑声苍凉痛苦,又隐含压抑煎熬,“你可知道我也在等着这一天了,等着看你怎么解除我们的婚约,我以为你会逼着我交出青玉箫,或者公然与我不惜撕破脸解除婚约,却没有想到你后面还有青姨这一张王牌。” 云浅月不说话,有兵不血刃,让他不得不解除婚约的法子,她自然不想流血牺牲。 夜天逸看向容景,紧紧地盯着他,眸中漆黑一片。 容景端坐在玉桌上,迎上夜天逸的视线,玉颜清淡。 二人对视许久,众人都感觉大殿内的空气都冷凝在了一起,数十个火盆也抵抗不住冷意。人人大气也不敢出。 “摄政王,你到底需要考虑多久?本皇子累着呢,要去云王府休息!”南凌睿很是嚣张地开口,语气不满,神色不满,显而易见,“不就是解除婚约吗?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不至于非要把着这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不放吧?” 众人闻言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想着这东海二皇子真是嚣张。但据说他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很受东海王喜欢,和玉太子兄友弟恭,甚是和睦,东海国富兵强,他即便站在天圣的金殿,当然也有嚣张的资格。 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南凌睿一眼,语气极淡,“至于!” 南凌睿挑眉。 “我十年以前,或者更久,想娶的人就是她。除了云浅月,我从没想过别的女人。”夜天逸淡淡道:“父皇将婚约加注在我身上,我欣喜若狂。” 众人都看着他,摄政王喜欢浅月小姐,人人都知道。 云浅月抿了抿唇,没说话。 “哎,可是月儿不喜你,小逸,就算了吧!你身为摄政王,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别怪青姨来解除婚约,青姨自小很喜欢你,但是月儿的幸福最重要。”玉青晴道。 夜天逸忽然一笑,看着玉青晴,“青姨,你确定容景就是她的幸福吗?” 玉青晴一怔,看了容景一眼,点头,笑着道:“只要月儿喜欢,她就是幸福的!” “我看未必。景世子的心大着呢,装的可不止是月儿一人。”夜天逸笑了一声,嘴角微嘲,“云王府和荣王府的纠葛,到了这一代,景世子可不是那个甘心在荣王府日日对月到天明的人。” 容景淡淡一笑,“摄政王想说什么?想说的是始祖皇帝百年前对不起荣王府,逼迫荣王陪了他自小定有婚约的小师妹吗?还是想说这百年几代下来,云王府的女人都必须嫁给皇室?当年始祖爷打天下时,说的是天下四合,以百姓喜为所喜,以百姓悲之所悲,可是百年下来,我看喜的只有他一个吧?我和云浅月两情相悦,我的心大小又如何?大了就大装着她,小了就小装她,总归也就是一个她而已。摄政王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我爱她十年,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当时太子殿下的刀锋下保下了她。那时候摄政王还在北疆没回朝吧?她几次遇险,也是我将她护在身后。爱一个女人,不止嘴里说爱她,要付诸于行动。摄政王所作所为,我没看出你是半丝爱她,不过是想要困住她成为你的所有物而已。” “景世子是赢家,如今你怎么说,便是怎么是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你,怎知你心中所想。同样,你也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真爱她?爱有很多种。她不是男人背后的女人,甘愿退在男人身后。”夜天逸道。 容景浅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声音温润,“她的确不是男人背后的女人,不需要站在男人身后,但她也有累的时候,疲惫的时候,厌烦的时候,有些事情应对不了的时候,刀锋利剑往她身上割,她也有疼的时候,苦的时候。我愿意挡在她身前,这又有何不可?你怎知她天生是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便不依靠了?你怎知她的心不想依靠?摄政王,你还是不懂她。” “看起来景世子很懂了?”夜天逸冷笑,“我认识的云浅月从来风雨无阻,有苦不说,一人能扛起一个城池一个疆域,天下女子不能望其项背,南疆的叶倩也不能。怎么在你嘴里,她便是需要别人为其遮风避雨的娇弱花朵了?我看景世子你才是不懂她,想困住她成为你所有物的那个人吧?” “也许摄政王眼中的她是你说的这样,或者她在你面前表现的也是这样。但她在我面前就不是你所说的这样。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在我心里,她也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需要依靠,需要安抚,需要遮风避雨,她不是无所不能,不是强于天下女子,不是其心无坚不摧,她的确娇柔得如一朵花,需要我细心养护,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枯萎。”容景看着云浅月,语气愈发温柔,“所以,我愿意养护她的一切,无论是她的想法,还是她的作为,甚至她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情,我都愿意为她做到,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一人一心。” “是吗?我看不见得,你是处处算计她的心才对!”夜天逸嘲讽,“当初北疆祸乱之事,拖住我不能回京,还不是景世子一手操作?难道景世子敢做不敢承认?” 众人一惊,虽然二人风刀霜剑,阴谋阳谋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但这明面点出来还是第一次。 容景轻笑,“我敢做自然敢承认。北疆之事的确是我略施了些计谋。这件事她也知晓。容景无不能对云浅月言之事。她对我的了解,比摄政王你清楚得多。不必一一说明。” 夜天逸脸色一沉,“略施小计谋?景世子果然大才,能让当初整个北疆动乱,在你眼里就是小计谋吗?那你什么是大计谋?谋国谋家?” 容景收了笑,脸色淡了下来,“摄政王谨言慎行,荣王府这百年来对夜氏如何,对天下百姓如何,想必不用我说。容景这些年来,荣王府的收入大部分都用来赈灾,有目共睹。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国库这些年用来救灾的粮饷也不及荣王府拿出的多。这个天下当初是始祖皇帝和四王府共同打下的,摄政王莫要忘了,家国本来就有荣王府一部分,真要的话,不用谋。” 夜天逸冷笑,“景世子看来有这个想法了?” 容景扬了扬眉,姿态娴雅,“我一心只为云浅月而已,若是谁阻我挡我,夺她,三尺青锋备下,这天下自然不在话下。摄政王想听实话,我今日当真文武百官说来又何妨?” 众人齐齐提起气。 “容景,你的话过了啊!”夜轻染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过吗?我不觉得过!天下我不看在眼里,我能看上的,也就是云浅月一人而已。”容景淡淡一笑,轻若云烟,“染小王爷忠君爱国,这是好事儿,但我希望染小王爷看清事态本质再责他人,今日说的不是容景如何,而是这婚约如何!长公主和二皇子周马劳顿而来,还等在这里呢,摄政王最好尽快拿主意,想必东海国的皇上和玉太子也想尽快知道结果。” 夜天逸眯起眼睛,眸光冷冽,面色冷寒地看着容景,周身杀气浓郁。 容景坐在那里,仿若天边的云,清清淡淡,眉目如画,看不出丝毫惧意和杀气。 “小逸,拿出青玉箫吧!皇室和云王府百年的婚约已经够了,云王府历代来多少女儿深受其害,荣华宫虽然是个尊贵的地方,但是云王府的女儿爱慕的不是荣华宫,而是紫竹林。这在座的人都知道。”玉青晴再次开口:“当年先皇和我订立婚约,之所以痛快答应我将来一方悔婚,另一方必须解除婚约的约定,那是因为先皇也不想再继续这一场婚约,先皇有除云王府之心,以防外戚继续坐大,便留了个活口。如今先皇故去,景世子和月儿一心一意,人人都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个当娘的也愿意。解除婚约,对你也无害,毕竟月儿不喜欢你。” 玉青晴话落,众人无人出声。先皇和云王妃有约定,这件事情沾着理了,摄政王被动,不解除婚约,便是背信弃义,便会受天下人唾弃,似乎除了解除婚约,再无别法,此事迫在眉睫了。 德亲王和孝亲王一见这个情形,也都没了言语。 夜轻染也没了言语。 大殿千余人,竟无一人。 “七哥哥,既然如此,你就解除了婚约吧!一纸婚约而已。你爱云姐姐,也不是因为一纸婚约才爱的,是吧?所以,即便解除了婚约,你爱云姐姐,还是爱她的。不会更换。就像我喜欢南梁的南凌睿,也不会因为时间变更,或者他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喜欢了。这是一样的道理呢!”静寂中,夜轻暖忽然开口。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夜轻暖。 南凌睿的目光自然也转了过去,夜轻暖一身粉红衣裙,披着雪白的披风,娇小的一团,甚是柔弱漂亮,在一众皇室公主郡主中尤为夺目。他微微挑了挑眉,没什么情绪地收回了视线。 玉青晴也看着夜轻暖,没表露什么情绪。 夜天逸忽然笑了,阴沉的神色散去,温声道:“轻暖妹妹说得对,我不是因为一纸婚约才爱的她,我爱她的时候,父皇还不曾将这纸婚约给了我,也不曾将青玉箫交到我的手中。所以,我自然不会因为解除婚约便不再爱她了。” 云浅月皱了皱眉。 夜天逸伸手入怀,将一柄青玉箫拿出来,递给玉青晴,“青姨请收回!” 玉青晴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青玉箫,将龙凤佩递给夜天逸,“这是龙凤佩,你收好。从今日起,你和月儿的婚约解除,金殿在坐的所有人见证。” 夜天逸接过龙凤佩,沉声道:“我夜天逸和云浅月解除婚约,在座众位见证,我不是不爱她。若有朝一日,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娶她。”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容景眸光缩了缩,没说话。 云浅月不看夜天逸,而是转向玉青晴,“娘,您回府吧!”话落,她对夜轻染道:“你不是要送她去云王府吗?如今送去吧!” 夜轻染微哼了一声,“小丫头,你确定你不后悔?摄政王爱你之心,不比任何人。” 云浅月浅浅一笑,肯定地道:“不后悔。我爱容景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这一句话可能别人会误会,以为云浅月很小便心思不纯。可是只有容景、玉青晴、南凌睿、甚至夜天逸和夜轻染也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心思通透,非同寻常一般人。她做的许多事儿,连大人也做不出来。她不是个孩子。 夜天逸本来舒散的阴沉脸色又绷紧。 夜轻染没了话,转头对云王妃道:“青姨,我送你和二皇子去云王府。” 玉青晴点点头,招呼了南凌睿一声,二人向外走去。 三人走到大殿门口,夜轻暖忽然喊了一声,“南凌睿!” 南凌睿脚步不停,继续向外走,仿佛喊的不是她。 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的背影,眸中的一丝不确定化去,见夜轻染回头看着她,她笑着摆摆手,“我就随便喊喊。” 夜轻染瞪了夜轻暖一眼,当先引路出了金殿。 玉青晴和南凌睿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金殿。 三人一离开,大殿内一时静得厉害,无人说话。容景、云浅月、夜天逸三人的感情纠葛吵闹了大半年之多,如今终于算是暂时有了个结果。以夜天逸解除婚约告终。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终点,众人心里都没谱。毕竟摄政王刚刚言明了,即便解除婚约,他似乎也不放弃。 “月儿,你心不如我心,但是我心如你心。”夜天逸将龙凤佩装了起来,“我们今日这个结果,不是结果,我对你之心,不会就这么算了。”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婚约是给天下人看的,但我的心是给你看的。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夜天逸又道:“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对景世子厌烦,转而欢喜于我,这都是说不准的。” “永远不会!你不要想了。”云浅月声音微冷,“你又何苦?天下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很多,但只有一个你。”夜天逸摆摆手,温声道:“归席吧!这么许久,宴席都凉了!今日你给我一个惊喜,也许来日,也有一个惊喜等着你的。月儿,风云变化,旦夕之间,任何事情,包括你的心,别那么早下结论。” 话落,夜天逸不再多说,向他的座位走去。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夜天逸,须臾,她忽然抱着孩子转身向外走去。 “浅月小姐,你去哪里?”德亲王一惊。 “新帝乏了,我送他回荣王府。”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德亲王知道云浅月这是甩性子的作为,但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新帝才出生几日,疲乏很正常,他无法反驳,只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不以为意,挥挥手道:“既然皇上乏了,月儿便将他送回去吧!子时会在观星台点燃烟火,别忘了出来看。” 云浅月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依然坐在席位上的容景,轻声喊道:“容景!孩子你来抱,我胳膊酸了。” “好!”容景莞尔一笑,放下茶盏,起身站起身,离席向外走去。 容景不多时来到大殿门口,云浅月将夜天赐递给他,他一手抱住,一手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大殿。 群臣面面相耽,今日这事情来得突然,先是东海长公主和二皇子突然来到,之后进来的东海国长公主原来是本该死去十几年的云王妃,之后又是她突然解除婚约,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如今众人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如此突然,出其不意,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众位大人都继续用膳吧!稍后守夜放烟火。”夜天逸端起酒杯,淡淡道。 众人为了调和气氛,连忙纷纷应是,但一时间还是难以进入状态。 容枫和冷邵卓对看一眼,二人眼神交汇,齐齐笑了笑。苍亭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看着大殿门口,不知道想些什么。沈昭则是眉目间染着轻松和欢喜,那是真正从心里溢出的喜悦。 这一场春年夜宴,被今日参加宴席的所有人记在了心里,也被载入了史册。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金殿,牵着手慢慢踱步向宫门口走去。 黑夜漆黑如墨,皇宫里灯火辉煌,似乎点亮了天幕。 云浅月想着她背负了夜氏的婚约十五年,从出生之日就背负着,后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让老皇帝废除了祖训,可是没过多久,又背负上了与夜天逸的婚约。如今一朝解除,她心里百种滋味,说不出来是轻松还是如何,可能背负得久了,让她对今日之事感觉仿佛是在做梦,有些恍惚,也可能是知道早晚都能解除,便没有那份跳起来的欢喜和激动,相反夜天逸的话,让她还有些沉重和透不过来气。她无心伤害别人,却不知道被人喜欢,原来也是一种痛苦。 容景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他能够体会她的感情,就如他与洛瑶的婚约一样。 二人来到宫门口,弦歌显然早得到了金殿内发生的消息,欢喜地跳下马车对二人道喜,面色语气皆是激动不已,“恭喜世子,恭喜浅月小姐!” 容景微笑,“是该道喜!” 云浅月被弦歌的笑和神色也弄笑了,偏头对容景道:“今日晚上没吃到饭,回府之后你给我亲手下厨。” “好,今日你要天圣的星星,我也能答应你。”容景含笑点头。 “我要星星,你给我摘一个吧!”云浅月俏皮地对容景伸出手。 容景顿了一下,无奈地伸手揉额头,在云浅月以为他要说什么反驳的时候,他忽然手心里多了一枚纸折的星星,看她有些呆,莞尔轻笑,“给你!” 云浅月看着他手心里的星星,想着这是何时折了的?她有些无语,“容公子,您能不能再早的未雨绸缪一番,连这个也要准备好来套我?” “即便这样,我还恐防套不牢呢!”容景笑着问,“天上的星星如今就在我手里,就这一颗,要不要?” 云浅月立即伸手抓过来,“自然要!” ------题外话------ 婚约解除,激动人心,激情澎湃,要来了哦! 你们的月票,就是我的动力啦,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 洞房花烛 容景嘴角微勾,须臾,笑意蔓开,天圣京城燃起的所有灯火似乎都照在了他一人的身上,锦衣墨发,如玉风华,笑容连暗黑的天幕都点亮了,甚是艳华。 云浅月即便日日见着这张脸,但还是被惊艳了,她呼吸一窒,伸手盖住容景的脸。 容景拿开云浅月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身子,如玉的容颜贴着她的脸颊,低声温柔地道:“云浅月,恭喜你解除婚约。” 云浅月心思刹那暖了起来,如春水,如骄阳,明媚艳丽,也似乎一下子就驱除了从金殿出来的阴霾,兜兜转转,光阴日日夜夜,似乎她等的就是他这样的一句话,将她抱在怀里,用这样温柔的神色,温柔的语气,告诉她,她解除了婚约,可以是他的了。 “你应该对我说同喜。”容景道。 云浅月所有的感情刹那被她封住,忍不住好笑道:“容公子,同喜!” 容景放开她,拉着她上了马车。 帘幕落下,弦歌才被转过身子,笑得嘴合不上。这个容景的明卫,从来都是一脸木讷冷然,第一次笑得跟花一般。 马车离开皇宫门口,向荣王府走去。 京城的大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谈论的无非是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突然前来天圣京城之事。解除婚约不过两盏茶之前的事情,便已经传了出来,大年夜里,有百姓们纷纷谈论。 云浅月想着天圣京城藏得住秘密,但也藏不住秘密,藏得住言论,但也藏不住言论。这个京城,繁华的背后,它有着自己固有的生存方式。 夜天赐呼呼大睡,小小的人儿,如一团火炉,很是香甜。 即便他被容景抱着,云浅月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源,她低头看着他,笑着对容景道:“我以前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被人一个手就能拎起来,好是伤感了一阵,后来也就任命了,想快些长大,可是如今长大了,却是羡慕他能被人这样抱着,无忧无虑地吃和睡。”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也看向怀里的夜天赐,“不用羡慕,我们生一个。” 云浅月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你当是蒸馒头揉面团吗?说生就生,哪里那么容易。” “我看别人都很容易的,比如当初的夜天倾和秦玉凝,后来的夜天煜和赵可菡。”容景轻声道:“都是一举就中了吧!” 云浅月顿时无语,半响才憋出一句话,“那是他们能耐。” “云浅月,你在怀疑我的能耐吗?”容景挑眉,“看来我对你这些日子真是太好了。那个七十二春,我还记着的。” 云浅月身子一缩,对上他的目光,连忙补救,“我哪里敢怀疑您?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这个一举就中的事情……咳咳,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他们那是凑巧了。” “我们也可以凑巧。”容景道。 云浅月继续补救,“这个是要靠机缘的。嗯,精子和卵子遇到并且互相欢喜的几率据说是千万分之一。要顺其自然。” 容景扬了扬眉,慢悠悠地道:“我觉得我们的机缘够了。” 云浅月还要说什么,触到容景的视线,顿时失了言语。她跟她在论辩这个做什么?于是闭口不再言语。 容景却不放过她,“嗯?你觉得我们的机缘够了吗?” 云浅月将自己当哑巴。 “嗯?”容景伸手去捏她的脸,指腹微微用力。 云浅月无奈又无语地看着他,有些气虚,“……够了!” 容景笑意蔓开,柔声道:“今日夜甚好。”云浅月脸腾地红了,撇开视线不看他。低声道:“那株桃花还没开吧?” “今夜就开。”容景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觉得这话题没法再继续了,于是再度闭口不言语。可是车厢的温度因为两个人的话,突然升起来,让她觉得有些热,有些烤,不由得退离了容景一些。 容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马车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荣王府,云浅月不等容景下车,先蹦下了车,下车之后也不等他,足尖轻点,人以及向紫竹林施展轻功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赢。 将车外的弦歌看得愣了愣。 容景挑开车帘,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向紫竹院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抱着夜天赐向里面走去。脚步一如既往对闲缓优雅。 府中的**部分都在宫里参加夜宴没回来,荣王府有些静。 云浅月飘身落在紫竹院,快步向房间走去。青裳、凌莲、伊雪都听了宫中的事情,为云浅月解除了婚约正在欢喜,就见云浅月独自一人回来,有些讶异,怀疑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迎上前来询问,“小姐,景世子呢?” “在后面。”云浅月红着脸看了三人一眼,冲进了屋。 三人愣了愣,看向紫竹院门口,没有容景的身影,青裳和凌莲、伊雪对看一眼,青裳向外迎了出去,凌莲和伊雪跟着云浅月进了屋。 云浅月刚进屋后,从柜子里抱出一套干净的衣物便向暗室走去。 “小姐?”凌莲和伊雪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我去沐浴,告诉容景,回来之后就去给我下厨做饭。”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进了暗室。暗室的门关上,隔绝她的身影,里面“啪”的传出一声轻响,显然还落了锁。 凌莲和伊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景世子和小姐不是在打架。于是出了房门。 云浅月进了暗室好一会儿,容景的身影才姗姗出现在紫竹院门口,青裳抱着夜天赐走在容景身后,似乎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直在笑。容景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想法。 凌莲和伊雪迎上前,先给容景见礼,又禀告,“景世子,小姐说她沐浴,让您给她下厨做饭。” 容景勾了勾嘴角,向屋内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好!”话落,他转道向厨房走去。 凌莲看着容景往厨房去的身影,微微蹙眉,有些埋怨云浅月,“小姐也真是的,大年夜要景世子给做饭。” 伊雪看看房间,又看看容景较之往日轻快的身影,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笑了,凑近凌莲低声道:“你傻了,景世子和小姐这是好事儿近了。” 凌莲眨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啊”了一声,也顿时笑开了。 青裳笑着合不拢嘴地抱着夜天赐向她房间走去,凌莲、伊雪也欢喜地跟了去。 云浅月躺在暗室温泉水中,任温热的水流包裹她的肌肤,感觉水滑细细地渗透肌理,她闭上眼睛红着脸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她和容景不止一次的衣衫凌乱,不止一次的克制情动,不止一次的险些把持不住,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一日终于到来,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 也许是等待太久了,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了。 但她不想再等了,真的也不想再等了! 前世的小七已经被她放下,今生的子书已经成为她比亲人更近一些的人,熟悉的人里面,除了容景,谁也不能让她心动情动,不顾一切,今生只认准这一个人了。 脑中想了许多,似乎什么也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外传来敲门声,温润熟悉入骨,“云浅月,你还要洗多久?晚膳都凉了。” 云浅月立即睁开眼睛,连忙应声,“这就出来。” “用我帮你擦身穿衣吗?”容景问。 “不用!”云浅月连忙摇头。她敢说用的话,不用吃饭了。 容景似乎轻轻叹息一声,“这个内锁,其实真的锁不住我。” 云浅月连忙站起身,不理会他,擦身,披衣,动作一气合成。不出片刻便将自己包裹妥当,连忙来到暗室门口,伸手打开了门。 容景看着出来的云浅月,轻笑,“动作到是快!”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伸手扯过他的袖子嗅了嗅,嫌弃地道:“一身油烟味,快进去洗。”话落,不等容景说话,将他推了进去,反手帮他关上了门。 心在那一瞬间砰砰跳得厉害。 云浅月伸手捂住心口,做深呼吸,想着怕他做什么?他这个人跟一幅画似的,她早就想将他扒开了揉碎了研究了,如今得了机会了,怎么反而不争气起来?她用力的定神,奈何还是控制不住砰砰跳动的心,她有些无奈,任脚步轻飘飘地向桌前走去。 暗室内没传出声,更显屋中静得只听到她的心跳声。 云浅月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摆了三四个小菜,两碗粥品,两碗鸡汤,一壶胭脂醉,两双筷子,虽然量小,但贵在精致。就如容景的人一般,他做出每一样事情,都是精致的。 她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看了片刻,并没有动筷,而是拿起酒壶,满了一杯,端起酒杯细细地品尽。酒香清幽,入口香醇。胭脂醉,顾名思义,刚下喉,她脸上便爬上一层胭脂的颜色。 有多少年没喝胭脂醉了呢? 云浅月一边回味,一边又倒了一杯,慢慢地品着,不知不觉半壶被她喝了下去。 这时,暗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容景着一身干净的锦袍从里面走出来,正是云浅月缝制的春裳。天蚕丝锦在衣摆和袖口上绣了素雅的几片紫竹枝叶,暗室的水汽随着他出来,蒸蒸如雾,让他整个人如画中出来一般。 云浅月顿时痴了痴,盯着容景,转不动眼睛。 容景站在暗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过了片刻,容景当先收回视线,抬步向他走来。 云浅月忽然感觉心提了起来,全身的每一个汗毛都能感应到他清雅的气息,不由得蹦起来,但依然控制不住她眼中痴缠的神色。 容景来到云浅月面前,看了一眼她端着的杯子,伸手掂了掂酒壶,微微挑眉,“喝了半壶?”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将剩下的另半壶放在自己面前,“这半壶给我喝,没你的了。”话落,抽出了他手中的杯子。 云浅月眨眨眼睛,很是温顺,“好。” 容景勾了勾嘴角,坐了下来,就着云浅月的酒盏,倒了一战酒,慢慢细品。 云浅月看着他喉结微动,衣袖拂过,紫竹辉映,优雅如画。她忽然伸手捂住眼睛,垂下头,想着不能再看下去了。 容景瞟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慢品着酒。 云浅月定神片刻,拿起筷子用菜。 容景将鸡汤推到她面前,“喝这个。” 云浅月本来染上胭脂的脸色腾地红了,想推回去,手又动不了,一时间盯着鸡汤没发声。 容景笑了一下,也慢幽幽地将另一碗鸡汤挪到自己的面前。 云浅月端起鸡汤,慢慢地喝起来。 一顿饭,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吃完。二人都没什么言语,三四个小菜、两碗粥品、两碗鸡汤、一壶酒,都被吃了个干净。 饭后,二人都坐在椅子上不动,齐齐看向窗外,那株桃花已经繁花盛开。 大年夜,万家灯火,荣王府更是灯火辉煌,紫竹院亦是装点得夜如白昼。 云浅月发现那株桃树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在最高的两只桃树枝上高高悬起,将整个桃树照得粉红相间,分外华丽。她偏头问容景,“什么时候挂了两个灯笼?” 容景眸光微闪,笑着道:“你沐浴时。”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红着脸低声道:“大年夜都守岁的……” “我们一起守岁。”容景看着她眸光温柔。 云浅月又咳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景盯着她看了半响,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夜渐渐渐深了。屋内熏香袅袅,屋外的桃花幽香飘了进来,融合在一起,有些虚幻。 云浅月回身看向沙漏,已经快要子时了,她扫了容景一眼,见他盯着窗外,神色专注,没什么打算,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她总觉得时候太美好,好到她伸不出手去。 “今夜观星台有烟火,要不要去看?”容景回头询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没说话。 容景起身站起来,攥住她的手,“走,我们去看吧!” 云浅月手缩了一下,跟着他站起身。 出了房门,容景拦住她的腰,足尖轻点,如一缕清风,飘出了紫竹林。 云浅月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因为胭脂醉的酒香在肚里,让她身上如一团火在烧,不觉得夜里的风冷,反而有丝丝的凉爽,让她通身舒畅。 不出片刻,容景便带着云浅月来到了城墙上,飘身而落,落在了最高一点的墙楼处。 云浅月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不是去看观星台的烟火?你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这里是看烟火的最佳位置。”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城里都家家灯火,街头巷尾都甚是明亮,只有这一处,乌漆墨黑的,她撇撇嘴,“我没看出这里是最佳位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容景抱着她坐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反正也来了,在哪里看烟火也一样,便不再反对。 不多时,观星台燃起了烟火,将整个天幕似乎点亮,烟火飞上天际,今日无星,**的烟火却如星星一般,璀璨地铺洒在天幕上。 云浅月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得对,这里的确是看星火的最佳位置。观星台的烟火将整个京城都点亮了,独独这一处是暗着的,但正因为在暗处,才看得最清楚。” 容景“嗯”了一声,微微一笑。 云浅月不再说话,看向观星台。星火璀璨,似乎点燃了她的心,她的心中也如一团烟火在燃烧。 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她清丽的容颜如胭脂,眸光莹莹,他玉颜便得极暖。 烟火大约放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息止。云浅月可以清晰地看到观星台的人影。其中几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方,她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也在看着她,忽然道:“云浅月,你怀孕了吧?” 云浅月一怔。 “你怀孕了!”容景重复道。 云浅月有些懵,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怀孕?”想怀,还没开始呢! “你就是怀孕了!”容景肯定地道。 云浅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出这个人突然抽了什么疯,压低声音怒道:“我还是个处子!” “我说你怀孕了你就怀孕了。”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声音温润地又说了一遍。 云浅月见他抽风上了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原来我竟然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请容公子劳驾告诉小女子一下。” “我的。”容景毫不犹豫地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早先一切旖旎紧张等情绪全然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嗤笑,“你日日抱着我,怎么怀的?容公子,用不用我给你补充点儿怀孕的常识?” “抱着也能怀的。”容景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柔声道:“只要你怀孕了,我们大婚就顺利一些。” 云浅月恍然,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指的是假怀孕想大婚,她挖了她一眼,果断地拒绝,“不行,这么无耻的事情我不做,败坏本姑娘清誉。” “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你还有清誉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一气,怒道:“容景,你可以再无耻些,你的名字怎么不叫无耻?” 容景低下头,似乎认真考虑,“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女子一时失语。 只见容景思考了片刻,慢悠悠地又道:“明日我就去云王府下聘,云爷爷一定会很开心尽快抱重外孙子的。”顿了顿,又对云浅月劝慰道:“你既然如今怀孕了,就要戒骄戒躁,不要想太多事情忧思了,也不要到处乱跑,安静些日子,对我们的孩子好。等怀胎十月,孩子生下来,你就……” 云浅月看着他,眼睛一点点睁大,最后大如铜铃,实在忍不住怒吼,“容景,你真是抽风了,被烟火打了脑子了吧?我说了我还是处子?怀个屁孕啊!” 容景一怔,没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云浅月又气又笑地看着他。这个人,想孩子想魔障了?还是被夜天赐刺激了? 容景沉默了片刻,似乎从想法里脱线出来,伸手扶住额头,揉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哦,你还是处子,我忘了。” 云浅月腾地从城墙上站起身,忽然暴走,这个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的容景,她不要了。 容景长臂一身,勾住她的身子,好笑道:“是有些魔障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容景低头,唇吻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柔声问,“还紧张吗?” 云浅月想着哪里还会紧张?天大的紧张都被他弄没了,她缩了缩脖子,瞪了容景一眼。 “我们回府,好不好?”容景声音有些哑。 云浅月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轻若蚊蝇。 容景将她打横抱起,足尖轻点,离开了城墙,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将头埋在容景的怀里,想起刚刚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好笑。这个人……这个人……他也是紧张的吧…… 回到荣王府不过是用了盏茶时间。 容景飘身落在紫竹院,脚步还没站稳,便抱着云浅月向屋里走去。 珠帘噼里啪啦清响,在夜中尤其清晰。 云浅月被放在床上,身下沾了暖暖的锦绣被褥,她才睁开眼睛,入眼处的床账是红纱,锦绣被褥则是龙凤呈祥,屋中不知何时也燃上了红烛,这个房间像是从新布置过,全部焕然一新,入目所及皆是红色,她有些呆,“这是做什么?” “云浅月,我等了十年又半年,等了一个冬天,等着捂开了一株桃花。再等不及大婚了。”容景俯下身,覆在云浅月的身上,如玉的手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们提前洞房吧!好不好?” 云浅月眨眨眼睛,这明明就是按照新房的布置,她能说不好? “你的桃花开了,也只能开在我怀里。”容景低头吻住云浅月,声音暗哑低喃。 云浅月心顿时软了下来,她等了许久,不过是等这一刻,早先的紧张等等情绪全部烟消云散,她的心刹那柔软下来,轻启朱唇,迎合容景,手也伸出,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吻不同于以往,或狂乱,或迷失,或急迫、而是带着与以往都不同的蚀骨绵柔。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婚约解除,心底彻底放松;也许是因为禁锢得太久,两颗灵魂放开;也许是今夜太美好,夜静,雾浓,星火璀璨;也许是胭脂醉酒香馥郁,红烛高燃,鸳鸯锦被,红罗软帐,人儿如画…… 总之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来诠释这种美好。 吻渐深,意渐浓,情渐起,两双眸光如雾。 容景离开云浅月的唇瓣,看着她,轻轻去解她的衣扣。她的衣服他不知道解了多少遍,早已经熟悉得如自己的衣服。 云浅月喘息着看着他,须臾,也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他的衣服是她做的,自然熟悉每个环节。 两人胸前的纽扣被解开,露出温滑的肌理。 云浅月伸手扣住容景腰间的佩戴,容景如玉的手勾住她腰间的丝带,两人不约而同地轻轻一扯。腰间的佩戴被扯落,腰间的丝带扯开,同时松开,锦缎如画一般打开。 容景俯下身,紧紧贴在云浅月温香软玉的肌肤上,那种美好,令他轻轻一叹。 云浅月感觉容景的肌肤贴着她的,太过温滑,还过灼热,太过**蚀骨,她亦是一叹。 唇落下,轻轻细吻,如春雨,细细密密地滋润属于他的领地,又如一个凌驾于王者之上的王者,掌控着他手下这一片春土,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如梅花,如桃花。 轻啃慢咬,将燃起的丝丝火苗点燃成泼天大火,烧遍每一个角落。 云浅月承受不住这样的细密和风流,承受不住这样的密网柔情,承受不住这样的**透骨的滋味,不由得轻吟出声,是从来没有过的娇媚酥软。 容景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细微地一震,本来的细密绵柔的吻狂乱起来,瞬间如疾风骤雨,似乎要将身下的娇人儿吞噬。 所剩无几的衣衫扯落,顺着帷幔滑到了床下。 云浅月大脑已经昏沉,不能自己,脑中想极力地保持清醒,但不知道是酒意上来,还是情意上脑,总之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连意识也不再受她掌控。觉得自己如一尾鱼,依照身上的人自己的喜好做成美食,来饱口腹。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听得容景极其暗哑的轻唤,“云浅月,你就是我的毒……” 云浅月意识回笼了些,忍不住还嘴,“容景,你才是我的毒……” 容景轻轻一笑,忽然搂紧她的腰肢,拉向他。云浅月意识到什么,忽然醒了一分,容景伸手盖住她的眼睛,低低呢喃,“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止今生,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 “霸道!”云浅月刚骂出口,身子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容景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将她的呼声揉碎在了自己的吻里。 ------题外话------ 这一章够给力吧!美人们,你们的票票呢?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激动之心……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七章 纳喜下聘 章节名: 即便做了万分充足的准备,云浅月还是疼出了泪,她小脸皱成一团,伸手去捶容景。 容景一动不敢动,任云浅月捶他。 云浅月的拳头落下,没有什么力道,她撤回来,伸手拿来他捂着她眼睛的手,恼道:“怎么这么疼……” 容景看着她,额头有细微的汗滴下,将他如诗似画、如玉无双的容颜映照得有几分瑰艳,哑声道:“缘叔叔去南梁前告诉我,说……嗯,第一次,似乎疼一些,以后就好了……” 云浅月颤了一下,“我爹告诉你?” 容景点头,“嗯!” 云浅月无语,他爹到底有多为老不尊啊!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告诉容景的?容景怎么听的?他们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容景低头吻掉云浅月的泪痕,声音哑而魅惑,“乖,你忍着一些……我想要我们的刻骨铭心……”话落,他紧紧贴着她,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分毫,他却……了起来。 云浅月有些难捱,想推他,却被他压制推不动,她想说话,却被他吻住,最后她无奈,只能忍受着这样的刻骨铭心。 的确是刻骨铭心! 已经刻到了骨头里了! 深刻得不能再深刻! 这是云浅月几度昏死过去又醒来再昏死过去再醒来之后得出的结论! 一夜红烛燃烬,天已大亮,容景依然不知疲惫,不知餍足,将云浅月扒开了揉碎了,似乎要补偿他这许久以来所受的煎熬忍耐之苦。 “容景……你还是不是人……”云浅月气息虚弱,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声音也如蚊子一般,从红肿的唇瓣挤出,更像是低吟。 容景“唔”了一声,板正她的脸,上面的泪痕被他吻干,又溢出,一张小脸艳若桃李,清丽中瑰艳地盛开着,无论看几次,每一次都能灼烧他的眼,让他不受控制,身下的娇柔锦缎,即便抱了数月,但今日却更让他痴迷控制不住。像是他捂开的那株桃花,徐徐在他身下盛开,美艳不可方物。他知道她一旦盛开,就是极美的,世间所有的花,都不及她,但盛开之后,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本来是个克制的人,却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容景……会死人的……”云浅月嘘嘘弱弱地求饶。 “不会……”容景摇头,“云浅月,我还没够……” “怎么就不会……等你够了……我真死了……”云浅月彻底领教了这个人的能耐。她以后打死也再不敢说他不能耐了。 “七十二春还没用……”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费力地伸出手臂抱住他,觉得一定不能让他将这个付诸行动,那样她估计会骨头都不剩一根,软软地求饶道:“好容景了……那个就是个害死人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弄的,被我学了,以后我打死也不看了……” 容景停止动作,挑了挑眉,“果真?” “果真。”云浅月保证。 容景看着她,须臾,笑意蔓开,低头在她被浸润得红艳滴血的唇瓣上再度落下一吻,从她身上滑下来,抱住她,闭上眼睛,“既然你知错能改……今夜就饶了你吧!”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彻底安心睡了过去。 容景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真是累得极了,他想着缘叔叔的那句话他到如今还认为很对,“自己的女人要自己调教。”,果然要自己调教。 云浅月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她睁开眼睛,屋中没人,伸手去摸旁边的被褥,身边的被褥很凉,显然那人早已经起来多时。她想起了他昨夜的疯狂,脸一红,暗骂了一句,缓缓坐起身,身子虽然酸软,但不那么疼了,而且一身清爽,显然在她睡着的时候被清洁过,大约还被按摩疏松了筋骨。她裹着被子,盯着身上的龙凤吉祥的锦绣被褥看了片刻,开始穿衣。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 云浅月抬眼看向门口,就见容景走进来,见她起来,他如玉的面容笑如春风,眉梢微微扬起,有一种绝伦的清艳,声音温柔,“醒了?” 云浅月见他春风满面,她却如霜打了的茄子,不满地用鼻孔哼了一声。 容景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夺过她的衣服,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柔声道:“天都这么晚了,一会儿又该休息了,你干脆不用起了。” 云浅月脸一红,挖了容景一眼,“都是你害的。” “对,是我害的。”容景轻笑,低头吻她唇瓣,柔声道:“可是我还想再害一遍。” 云浅月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磨牙问道:“凭什么你生龙活虎,我就起不来床?” 容景闻言状似思考了一下,温声道:“大约这是天生的差异。” 云浅月想着男人和女人果然不同。她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不再出声。 “饿了吗?我让药老炖了鸡汤,昨日晚上你喝的鸡汤太少了。青姨说你除了多补补外,凤凰真经里第九重功法可以修习一遍,有助于修养你的身子。云爷爷说你不必去拜年了,他等着抱重外孙子。”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脸有些黑,“他们……都知道了?” “这等重大的事情,自然要知道的。”容景见云浅月脸色黑成锅底,他“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地道:“我母妃离开得早,无人传教我这等事情,嗯,昨日看你太累,我不太了解这样的事情是否伤身,于是就多问了几个人,以免万无一失……” 云浅月顿时脸更黑了,瞪着容景,恼道:“你什么不会问我啊?我比他们都懂,用得着你挨个去问吗?” 容景低头看着她,“你很懂?” “废话!我前世学了那么多,医学虽然没修满分,但是对付你这个绰绰有余。”云浅月想着她怎么忘了给这个男人进行教育,让他出去丢人。 容景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神色无辜,“我哪里知道你懂,以为你与我一样。” 云浅月彻底失了言语。 外面青裳大约听到了屋中的说话声,欢喜地问,“世子,浅月小姐醒了吗?” “嗯,她醒了。”容景颔首。 “那奴婢去端晚膳?药老早就将汤品炖好了,就等着浅月小姐醒来喝了。”青裳询问。 “好,端来吧!”容景吩咐。 青裳立即脚步轻快地下去了。 云浅月红着脸推容景,“躲开,我穿衣服。” “其实我看你不用喝补品也无碍的,推人这么有力道。晚上还可以再累一下。”容景看着云浅月,慢悠悠地道。 “容景,你这属于纵欲过度。”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推开他,“我今夜要回云王府去睡。” “不行!”容景立即摇头。 “那你不准再累我。”云浅月趁机要求。 容景“唔”了一声,似乎在思量,“看情况。”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动手穿衣。 容景见她非要起身,夺过衣服帮她穿戴。 不出片刻,穿戴妥当,云浅月起身下床,脚刚站到地上,便软得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容景立即伸手扶住她,蹙眉,“都睡了一日了?还没恢复吗?” 云浅月靠在他怀里,阴阴地怒道:“将你翻过来掉过去折个几十次,你睡一日给我试试?” 容景一时没了音,半响才微带歉意地道:“忍得太久了……” 云浅月抬眼看着他,本来有些火,看着他真带自责的样子,又有些好笑,绷着脸道:“你给我洗脸,给我梳头,给我喂饭。” 容景点头,“好!” 接下来容景扶着云浅月来到清水盆前,果真给她洗脸,很是认真,如对待小孩子一般。云浅月静静地站着,感受到他的手沾了水碰触到她的脸上,细细地清洗,她忽然感觉很幸福。以前若别人问她幸福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原来就是在心爱的人的臂弯里熟睡,看着心爱的人为她做事情,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件小事。 净面之后,云浅月坐在镜子前,容景站在后面给她梳头。 云浅月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一夜之间,她便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往日清丽中如今如春桃浇灌了雨露,竟然在她自己看来都美得惊心,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有些不确定,“这是我吗?” 容景微笑,“自然是你。” “唔,好陌生。”云浅月低喃。 容景俯下头,在她脖颈吻了吻,柔声道:“桃花盛开美,你的盛开比桃花更美。” 云浅月脸一红,更是艳丽不可方物,她微嗔,镜中的人美眸流转。她不再看自己,看向容景,见他也艳得动魄。她顿时舒服了些,原来变化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男人也盛开吗?这样一想,有些好笑。 青裳端着菜品走进来,笑嘻嘻地对云浅月见礼,“恭喜浅月小姐!” 云浅月看了一眼青裳,偏头问容景,很是认真,“我是不是该赏?” 容景轻笑,“是该赏。” “那赏什么?”云浅月问容景。 容景伸手放在云浅月的小腹上,温声道:“这里有了孩子的话,就赏给她看着吧!” 青裳笑嘻嘻的脸顿时一苦,但又乐不可支,“奴婢乐意着呢!多谢世子赏!”话落,她转身欢快地走了出去。 云浅月对容景瞪眼,“胡说什么?” “不止是紫竹院的人,全荣王府的人都赏过了。唔,或者说不止荣王府的人,云王府的所有人也赏过了。”容景道。 云浅月扬眉,“你这是昭告天下了?” “也不算昭告天下。该知道的人,大约都知道了吧!总要让人知道。”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搂住容景的腰,低声道:“容景,我觉得很幸福。” 容景环抱住她,面容温柔,“我也是。很幸福。” 云浅月笑意蔓开,虽然累,但是这种幸福和以往是不同的。两个人终于合二为一,彻底地熟悉彼此,让彼此成为彼此身体中的一部分。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所有美好关于幸福的辞藻也难以表达。 片刻,容景抱着云浅月用膳。 晚膳很丰盛,很精致,很大补。 云浅月对着晚膳翻了好几个白眼,便任由容景喂着吃。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在容景怀里,看着窗外道:“这花开得也太及时了些,容景,你怎么就能算计得刚刚好呢?” 容景笑着道:“因为我是培育的那个人,所以自然也就掌握了它的所生所长。” 这话意有所指了,就如她一般,从小到大,她其实都在她的掌握之内。偶尔偏离轨道,他依然能将她拉回来。 云浅月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容景也看着窗外,享受着安静的美好。 正月初一,依然是万家灯火明亮。这个年过了今日,算是过去了大半了。 容景低声对云浅月道:“明日我带着聘礼去云王府下聘。” 云浅月眨眨眼睛,“明日就去?” “本来今日就想去,奈何你睡了一日,便推迟了。”容景道。 “明日大年初二吧?这也太急了些。”云浅月想着大正月下聘礼,这样的事情很少吧! “要不现在就去?反正我见你也不怎么累。”容景商量。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急不可耐。我都成了你的人了,急什么?” “早将你娶回来,早踏实。”容景手摸着云浅月的小腹,“万一这里有了孩子,总不能让你挺着大肚子拜堂。”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忽然道:“容景,我们现在是不是不适合要孩子?” “嗯?”容景看着她。 “过完年了,事情怕是也多了。”云浅月轻声道:“不是有一种事后的避孕药吗?要不我……” “不准。”容景脸蓦然一沉。 云浅月看着他,“这是权宜之计,免得我成了你的累赘。” “我不怕累赘,累赘越多越好,我甘之如饴。”容景抱紧云浅月,“事情多了怕什么?我们又何惧事情?有我在,你不要喝那个,那个药才是真伤身。我们顺其自然。” “好吧!我就提提而已。”云浅月也不想喝苦药汤子。 容景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 云浅月没有问容景关于昨日退婚之后朝中是何情形,外面天下都传扬了什么,夜天逸、夜轻染今日做了什么,她一概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从昨日起,别人都与她无关,只容景与她有关了。牵扯今生,永不言弃。 二人坐到入夜,容景抱着云浅月上了床。 这一夜,容景极为规矩,只抱着云浅月入睡。云浅月即便白日睡了一日,但还是抵不住疲惫,靠在他怀里,睡得踏实。 容景半夜醒来一次,盯着云浅月看了片刻,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紧。他没有告诉她夜天逸昨日晚上砸了御书房,没有告诉她,夜天逸喝了一夜酒,如今怕是还人事不省,没有告诉她,夜轻染昨日带着一队人深夜出城狩猎,如今未归,没有告诉她容枫在文伯侯府画了一幅画,之后给烧了,没有告诉她,冷邵卓将孝亲王府的所有下人叫到了一起,讲了一夜的段子,没有告诉她苍亭练了一夜剑法…… 那些与她关联的人,都以着自己的方式在发泄着。 若说昨夜天圣京城里面睡得最好的,那就是莫过于南凌睿和玉青晴了。连荣王府的那个老头子和云王府的那两个老头子都没睡着觉,不知怎地凑到了一起下棋喝酒,一夜没睡。 一夜一晃而过。 第二日清早,云浅月醒来,便见容景还在睡着,她静静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立即住了手。 “醒了?”容景声音微哑。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偏头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个翻身,将云浅月压在了身下,云浅月一惊,他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应该不累了吧?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云浅月刚要说话,他不容她说,顷刻间占据了主导,将她掌控。她有些无语,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他们谁是鸟谁是虫,显而易见。鸳鸯暖帐,红罗春梦。春红化成了春泥,低低爱语,绵绵情话,说不完,诉不尽。 云浅月最后又疲惫地睡了个回笼觉。 容景意犹未尽抱着她想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自己反思片刻,又觉得也没太过分,是她身体太差了,需要好好补补。她闭上眼睛,也跟着睡回笼觉。 云浅月再次醒来,已经响午。 容景已经穿戴妥当坐在桌前处理密函,她刚醒来,他便察觉了,从密函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总算醒了,快些起来吧,我们带着聘礼去云王府。” 云浅月酸软无力,恼道:“不起来。” “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容景挑眉,似乎在寻思,喃喃自语,“这样的事情我没做过,不知道如何做,你昨日不是说不懂的问你吗?你跟着我去,总能避免些错误。” 云浅月无语,“容公子,我看你很懂。” 容景勾唇,放下密函,走了过来,伸手拉起她,“我刚刚派人去云王府给云爷爷传过话了,如今云爷爷怕是已经等着了。” 云浅月无奈地穿衣服,“若不是你,我不至于睡到现在。” “嗯,我的错。”容景很温顺地承认错误。 “所以,到时候有人笑话我,你一并担着。”云浅月想着南凌睿一定会笑话她。 “好,我担着。”容景含笑。 云浅月磨磨蹭蹭地穿戴起身,又磨磨蹭蹭地净面梳头,之后磨磨蹭蹭地跟着容景出了紫竹院。她脚步还是有些虚软,整个人娇弱中透着风情。 外面的阳光正好,桃花盛开,整个紫竹院浓浓桃花香。 云浅月一身春裳被风卷起,她感觉风似乎转过年一夜之间就变得柔了暖了。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适合下聘。 荣王府门口,停了一排马车。 云浅月数了一下,足足二十辆,而且车车装满银箔纳喜之物,她惊了一下,“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这并不多!”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太多了!一个形式而已,不至于。” “至于。在我眼里,你无价。这些不算什么。若不是云爷爷说云王府早晚要丢了这个名字,让我差不多就行了,我还要更多准备一些。”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闻言不再反对,既然他准备了,便只能这样了。 二人来到车前,弦歌笑嘻嘻地挑开帘子,“属下给浅月小姐道喜!”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喜得是你家世子!” “属下早就给世子道过喜了,不止属下道过喜了,世子手下的所有人都给世子道了喜。您没见呢,昨日早上,喜折跟滚雪球似地滚进了紫竹院……”弦歌嘻嘻笑着道。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见他眉眼含笑,她觉得从大年夜到今日,让她无语的事情真多。 二人上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欢喜地向云王府而去。 二十车纳喜之礼,拉开了一道长长的战线,占满了半条街。 京城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景世子要去云王府下聘的消息,纷纷从家里出来挤在大街上看。车队过处,可以听到人们欢喜的讨论声。大抵都是在说如今浅月小姐也解除了婚约,她和景世子总算修成正果,名正言顺了。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他们高兴。 马车里,云浅月听着外面的话直往耳朵里冒,她愤了容景一句,“瞧瞧你收买人心的手段,无人能及了。” 容景笑着道:“这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功劳,你也有份。” 云浅月觉得若是她有份的话,也是小份,抵不过他的份大。不过所有人都祝福的声音,比骂声要让人心里舒畅就是了。 马车走过一条街,前方传来一对人马的铁骑声,整条街都被踏踏声响砸得微震。 弦歌勒住马缰,低声对车内禀告,“世子,是染小王爷狩猎回来了!”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大过年的跑出去狩猎了? 不多时,一对人马迎头拦住马车,勒住马缰,夜轻染凉寒的声音传来,“弱美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景没说话,弦歌看着夜轻染道:“染小王爷还不知道吧?我家世子这是要去云王府下聘。” “下聘?”夜轻染扬眉,一身风雪风尘。 “是!”弦歌点头。 夜轻染冷笑一声,紧紧地盯着马车,“弱美人,她刚刚解除了婚约,你就如此等不及了吗?这么急着就去下聘?” “是啊,等了十年,已经等不及了。”容景温声道。 夜轻染打马上前,弦歌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拦住他。 “这里是大街上,你以为本小王能如何?害你家世子不成?你放心,本小王不是他的对手。要伤他也伤不了。”夜轻染瞥了弦歌一眼,“我和他说几句话。” 弦歌守在车前不动。 “弦歌让开!”容景吩咐。 弦歌收起佩剑,错开了些身子,但看着夜轻染身后的清一色黑衣骑,还是有些谨慎。 夜轻染上前,不等他掀开车帘,容景先一步挑开车帘,看了夜轻染一眼,微笑道:“染小王爷出山打猎,收获不小啊!” 夜轻染顺着容景挑开的帘幕缝隙,看到了静静坐在车中的云浅月,她的变化,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或者不止他能看出来,凡事熟悉她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一时间忽然没了话。 容景挑了挑眉,“这是染小王爷自己的乌衣骑吧?果然各个精良。” 夜轻染的脸色变幻了一番,不理会容景,盯着云浅月吐出一句话,“小丫头,你很好。” 云浅月对夜轻染轻松一笑,幸福在她脸上是如此的明显,“是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就这么肯定……你……”夜轻染似乎想说什么,积压的情绪似乎太多,让他一时间说不出来,最后透出凉凉的一句话,“未来变数太多,你下的决定未免太早了。” 云浅月摇摇头,“你不明白我,我觉得已经够晚了。” 夜轻染沉着脸盯了她片刻,这才看向容景,凤目眯起,森寒一片,“弱美人,她不一定是你紫竹林的鸟,你别太早炫耀你的幸福,仔细灰飞烟灭。” 容景笑了一声,“染小王爷狩猎很累吧?她到底是谁,我不下评论,你也不必下评论。总有乾坤大定的那一日。我们一起看着好了。” “我自然会看着!”夜轻染冷哼一声,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他身下坐骑四蹄扬起,向德亲王府而去。 他身后,一队人马紧紧跟随,卷起一阵寒风煞气。 容景落下帘幕,笑意收起,看了云浅月一眼,薄唇微抿,缓缓道:“他连从不出世的乌衣骑都亮出来了,夜轻染对你之心,不比夜天逸差呢!” 云浅月心头烦闷,不说话。 容景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秀发,语气温柔凉寒,“他若敢夺,我必敢杀!” 审文的编辑大人,已经改了三次了,所有的描述都没有,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了啊,给过了吧啊……~(>_<)~ 美人们,我无力了。看在小景这么卖力的份上,票票是不是该走起呀……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年票钻石打赏鲜花!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商定婚期 容景一句话,冰凉透骨。 云浅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罕有的冰眸,那里面的凉意丝丝渗透出来,杀意显见,但对上她的时候,冰封顷刻间退去,刹那变成了一汪温泉,丝丝入骨的温柔,她本来烦闷的心情在那一霎风消云散,扬起唇角,对他软软一笑,拉长音点点头肯定地道:“我们容公子是谁啊?他的女人谁敢来抢?谁敢来抢,他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容景失笑,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尖,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你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就好。以后不要做让我不省心的事儿。”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有那么不省心吗?需要他一次又一次地交代。 容景伸手摸着云浅月的小腹,轻轻来回推拿,低下头,看着她的小腹柔声道:“你说这里是不是也有一个……” 云浅月不等他话落,“啪”地打掉他的手,脸红地斜睨他,“哪里有那么快?” 容景看着他,旧事重提,“夜天倾和秦玉凝,夜天煜和赵可菡……” 云浅月伸手捂住他的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粼粼波光,她好气又好笑地道:“一举就中这种事情你暂且还是不要想了,容公子,这个可是算计不得的。” 容景眨眨眼睛。 云浅月将捂着他嘴的手改为蒙住他的眼睛,警告道:“你敢给我压力,我要你好看。” 容景不说话,薄薄的唇角甚是诱人。 云浅月看着他的唇,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红罗软帐里面的各种旖旎遐思,这张唇吻过她身体的触感**入骨,她脸腾地一下红如火烧,连忙打住,咳了一声,警告道:“你若是再敢与我提这个,我今日就住在云王府不回紫竹院去了。” 容景抿起嘴角,立即很乖觉地“嗯”了一声。 云浅月蒙住他眼睛的手不撤回来,不想让他看到她因为想到某些不纯洁的思想而烧红的脸,凭这个人的聪明,只要撤回手,他看到她后,一眼就能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但即便她不再说话,不撤回手,但车中的味道也变了。 温暖的车厢似乎刹那间就如一个大蒸笼,似乎要烤化她的身体。 云浅月感觉容景长长的睫毛在她手心煽动了两下,那灼热的温度从他眼睛传递到她手心。她的手烫了一下,轻轻一颤,撤了回来。 同一时间,容景的一双眸子定定地定在了她的脸上。 同一时间,云浅月立即伸手捂住脸。 同一时间,容景的唇落在了她捂着脸的手上。 细密的触感,如火的温柔,隔着衣服,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灼热的温度。 云浅月身子敏感地一颤,大脑轰地一声,想着这个男人,他如此热度,是比自己最早想到红罗暖帐里面细密纠缠的一幕幕的不纯洁的那个人。 容景环抱着云浅月,细细的吻落在她手背、手指尖,葱白的手被他的吻落下一片片梅花印记。似乎大火将她包卷,之后再丝丝蔓延。 云浅月从来不知道,他这样只吻着她的手,也可以如此的**入骨,风流缠绵。她身体似乎被点燃,大脑轰轰地如乍起一串串雷声,将她整个人似乎要燃烧爆响。 手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滑落。 容景的吻落在她眉心、脸颊、耳畔、最后吻住了她有些微带喘息的娇唇。 唇齿间的气息如雪似莲,身体相拥,如繁花盛开,如火如荼。 云浅月眼睛轻轻闭着,睫毛微颤,初成女人,初逢雨露不两日的身体如何经得起如此细密如火的包卷和柔情,她整个身体软成一匹锦缎,在他怀里,手里,吻里,被珍惜怜爱。 不受控制的轻吟溢出唇瓣,容景的眸光刹那染上了一种疯狂。 云浅月却是因了自己这一声软的绵的柔的娇的媚的声音,刹那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到容景被火燃烧的眸光,她立即再次捂住他的眼睛,声音低低喘息,“容景,这里是马车……” 容景被火燃烧的眸光在云浅月的手心里霎时一凝。 “我们是要去云王府纳喜下聘的路上……”云浅月再次低喘着提醒。 容景的气息微微冻结。 云浅月见他听进去,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手,软软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容景不说话,往日里轻浅的气息没有规律地轻轻外泄着,呼吸紊乱。 外面闹市的喧嚣似乎远去,车中静得只听得见彼此在克制地平复心跳和呼吸声。 过了许久,容景才恢复正常,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云浅月,如玉的手覆在她娇嫩的脸上,低声叹息地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劫数。”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嘟囔,“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劫数呢。” “那我们就是彼此的劫数。”容景改口。 云浅月认可地点点头。若世界上只有一个让她不能镇定的人,那个人就是容景,若是世界上只有一件让她不能镇定的事情,那件事情就是与容景有关的事。 “十年前,我以为这一生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大约就是等待寒毒发作死去,五年前,我以为以后生命里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就是我在死的那一天,你是唯一一个看着我死去的那个人,大半年前,灵台寺下,你中催情引,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不是引渡你身体里功力帮你解除催情引,而是想在那里要了你,我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控制力,克制住了我自己。后来你的催情引解除,竟然出现奇迹医治好了我,我倾尽一切,也要抓住你,紧紧不放,谁也夺不去。”容景看着云浅月,平静的声音里,温柔渗透骨髓,“云浅月,我从来只为你。” 云浅月静静听着,心中塞满浓浓化不开的柔情。听着他短短几句话,竟然让她生出一种发自深渊深处的怜叹,那一声怜叹里,仅有一句话,就是她幸好爱上的人是容景。 幸好爱的人是他! 这样的一颗生命,他的出现本来就是奇迹,他的成长也是奇迹,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称之为奇迹。他的生命和他的人以及他做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感觉,就是他生来就是为她而来,从来只为她。他的生命是用来燃烧她的,燃烧她冷情的心和那一刻历经前世风云的灵魂,她从小到大,在被他丝丝渗透,环环包卷,一寸寸地洗礼着。将她一张多彩的纸抹白,再由他来填充满属于他落笔的色彩。让她深刻地知道,云浅月完完整整地属于容景。 心被密密麻麻的丝网包裹,密不透风,可是她却感觉甘之如饴,是她一直想要的港湾。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着容景,声音与他一样,平静中渗透的入骨温柔,“十年前,我见你受重创,恨自己太小,没能力阻止。五年前,见蓝氏一门被抄家灭族,我却想的是倾我所能,也不能让荣王府成为蓝氏的下场,不能让紫竹林毁于一旦,大半年前,灵台寺下,我中催情引,头脑昏沉,内心却清醒的很,只恨你怎么就不融我入骨,暗暗发誓,早晚有一日要将你得了,将那些金佛像做我吃你之后的付账之款。” 容景听到这里一怔,秀眉细细挑高,声音微扬,“你非要那些金佛像,那时候就是为了想着有朝一日吃了我?将那些金佛像做你吃我之后的付账之款?” 云浅月点头,“可不是,你以为我真那么爱钱?” 容景漂亮的薄唇轻轻一扯,微微勾成一弯月牙,盯着她看片刻,扶额道:“那时候你怎么就不说呢?你若说的话,我当时就可以满足了你。” 云浅月本来恢复了几分的颜色又是一红,微哼了一声,“那时候你弱得跟个蔫茄子似的,连个佛像都搬不动了,我不忍心下手。” 容景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挑眉问,“我有那么弱过吗?” 云浅月哼了一声。 容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云浅月,你原来那么早就怀疑我的能耐了。” 云浅月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不对味,连忙道:“那时候你的确看起来……”说到这里,对上容景深幽的眸光,立即打住,补救道:“我那不是怀疑你的能耐,而是不忍心,嗯,还有,那个破地方,尽是灰尘,哪里有你的房间好……” “错了,应该说是没有我房间的床好。”容景纠正她。 云浅月脸又腾地染上火烧云,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纠缠下去了,立即住了嘴,继续道:“后来我解除凤凰劫,恢复记忆之后,和你想的一样。容景,我也是从来就为你而来呢!” 容景看着她,温柔一笑,如玉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描绘她的五官,带着无限柔情。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弦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乎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不免流露出激动以及欢喜,“世子,浅月小姐,云王府到了。” 容景“嗯”了一声,撤回手。 云浅月坐起身,双手放在两颊,低声问容景,“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都怪你。” “艳若春花,貌若桃李。你如今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云爷爷该不信他期盼了这么久,你终于让他达成心愿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明白容景的意思,那个糟老头子早就想她和容景怎么样了,如今这样子,他估计会乐疯了,她不自然地嘟囔,“这个疯老头,为老不尊。” 容景轻笑,柔声道:“下车吧!”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挑开帘幕。 帘幕打开,这才看到云王府大门口站了黑压压一群人。以云老王爷为首,玉青晴扶着云老王爷站在他身边,南凌睿站在玉青晴的身边,云离和七公主站在云老王爷右手边,之后是云王府各房各院的分支和丫鬟仆从,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云浅月吓了一跳,立即对云老王爷问,“糟老头子,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做什么?”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对她哼道:“臭丫头,**了也不礼貌,没规矩,连爷爷也不叫。” 云浅月撇撇嘴,改了称呼,黏声黏气地道:“爷爷,您老人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在做什么呀?迎接新皇?还是迎接我回府?” 云老王爷受不了云浅月的黏声黏气,嫌恶地退了一步,骂道:“死丫头,说话一点儿也不中听,新皇是个豆芽子,还不配我老头子出来迎接,而你更是一边远着去,我是出来看看即将纳喜下聘迎娶我云王府女儿的新姑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人家还没纳喜,你这新姑爷也叫的太早了吧?” “早什么?是谁死皮赖脸的非人家不嫁,还住进了人家的屋子里去,如今跟着人家回来纳喜下聘,多大的姑娘了,没羞没臊,还坐在车里说,半点儿也不脸红。”云老王爷骂道。 云浅月想着她是脸红来着,可惜被他这么大的阵仗一下子吓没了,如今又被他当面说破,她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在?里子都没了,没了面子里子,还脸红什么?索性也没了羞涩,恼道:“我就不知道羞臊,怎么了?你再说我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回去孝敬容爷爷去,以后有了重孙子就给他一个人看,不给你看。” 云老王爷被戮中痛脚,顿时大怒,“臭丫头,别忘了谁才是你的爷爷,别忘了你是云王府的女儿,还没嫁人,胳膊肘子先往外面拐了。” 云浅月用鼻子哼了一声,“当了十几年云王府的女儿,我早就当够了!” 云老王爷气得胡子翘起,拿起拐杖就要往云浅月身上招呼,“你这个臭丫头。” 拐杖还没落到云浅月的身上,就被容景伸手轻轻拦住,微笑地对吹胡子瞪眼的云王爷道:“云爷爷息怒,她是羞了,您若是再打她,她转头回了荣王府,我以妻为纲,总要听她的,这样一来的话,当心以后您真没重外孙可看。” 云浅月闻言瞪了容景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以妻为纲吗? 云老王爷立即息了怒,撤回拐杖,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哼道:“害羞就对了!臭丫头,还不下车?等着我这把老骨头抱你下来?” 云浅月顿时笑了,“你这把大骨头还有劲打我呢,怎么就没劲抱我了?”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转头对玉青晴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公公息怒,月儿不懂事儿,今日我们就将她嫁出去,嫁出去之后就由小景管着她了。小景这孩子极好,慢慢的就能改了她的性子。”玉青晴笑着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容景极好吗?极黑才对! “青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着她。”容景温润一笑。 玉青晴点点头,温婉地道:“下车吧!府里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喜媒也在了。今日下聘纳喜正是好日子,我们将大婚的事宜顺便商定下来。” 云浅月乍然听到大婚事宜四个字,顿时惊了一下,看向容景,这么快? 容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笑道:“越快越好。” 云浅月想想也是,越快越好,于是没什么意见,不说话。 容景缓缓下了马车,伸手将云浅月拉出车厢,站在玉青晴面前,对玉青晴微微一礼,温声道:“青姨说得极是,今日正是好日子,可以将婚期商定下来。” “这样最好!将这个臭丫头早点儿嫁出去,我老头子也省得被她气死。”云老王爷也附和,显然很满意这个安排。 云浅月也懒得再气这个老头,不接话。 南凌睿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幽幽地低声道:“吾妹如花,可惜以后长在别人家。” 云浅月抬脚踹了南凌睿一脚,对他低声道:“不想你的洛瑶开在别人家,赶紧东海找她去。” 提到洛瑶,似乎更是勾起了南凌睿的忧伤,他不躲开,被云浅月着着实实地踹了一脚,无奈地道:“你以为去找她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经过昨日之事,天圣的那几人怎么可能让我和娘这么快就离开去东海?” “娘的能耐还带着你走不了?”云浅月横了他一眼。 “知道夜轻染昨日出去干嘛了吗?不是打猎,是带着他从不露面的乌衣骑出去查暗桩和暗道了。娘这些年布置的暗桩被他挑了好几个。”南凌睿有些愤怒地道:“夜轻染这个家伙,没看出来,竟然这么有本事。” 云浅月愣了一下,“原来他是去查暗桩?娘这些年的布置被他挑了好几个?” “可不是,你难道还不信?不信的话你问娘。”南凌睿立即道。 云浅月抿唇,不是他不信,以他的能力和聪明,在得知她娘在大雪封山和皇室隐卫天龙暗凤的控制中突然出现,他不可能找不出严密控制之外哪里的薄弱和疏漏。找到这些地方,就能找到她娘布置的暗桩和暗道。五年前,他一人之力去南疆,从南疆王和叶倩严密看护的手里夺了胭脂赤练蛇肚子里的南疆万咒之王,她就知道他不可小视。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而已。 “染小王爷实在聪明,布置了三十年出入天圣的暗桩都被他挑了几处,且正是关键的关卡。我们一时半会儿离开不了。”玉青晴听到了兄妹二人的低声交谈,插进话来,“不过你和小景的好日子将近,我们多逗留些日子也无妨。洛瑶心仪睿儿,眼里再看不见别人了。跑不了。不过就得多等几日了。” 云浅月点点头。 南凌睿不再说话,这时云离笑着开口,“恭喜妹妹了!终于如愿以偿。” 云浅月看向云离,见他是真在为她开心,眼中都是笑意,她扯开嘴角,对他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哥哥!” “瞧妹妹开心的,不枉景世子辛苦捂暖了一株桃花。”七公主笑着道。 云浅月看向七公主,她小腹微微隆起,月份尚浅,还不明显,就有那么小小的丰腴,却更显风韵,她笑着道:“容景是在紫竹院捂暖了一株桃花,而哥哥是将那株桃花种到了****的心坎里,如今正发芽呢。” 七公主脸腾地一红,羞得嗔了云浅月一眼,“果然如爷爷所说,是个臭丫头。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不害臊。” 云离脸也一红,叹道:“果然如母妃所说,只有景世子能管得住你。”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容景摸了摸云浅月的头,好笑地道:“你怎么不认为我的那株花其实已经从院子里移到了你的心坎里了呢?” 云浅月脸一红,想着肚子里没准也有一株小芽了,顿时没了反驳的话。 云老王爷见云浅月吃噶,洪亮地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云王府门口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欢乐的气氛中,云王府众人簇拥着容景和云浅月,迎进了云王府。孟叔指挥着仆人从二十辆马车上卸下纳喜下聘的彩礼。 云王府从上到下,都处在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氛围中。 一行人进了大厅,纷纷落座之后,容景拿出一个红色的折子递给云老王爷,云老王爷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玉青晴,玉青晴看罢,递给云离,云离看罢,点点头,将一个同样的红色折子递给容景,容景看了一眼之后,笑着点头。 云浅月扫了一眼红色的折子,原来是荣王府的聘礼和云王府给她准备的嫁妆。 双方看罢之后,都无异议,喜媒上前,交换了两人的生辰八字。 云浅月凑近容景又看了一眼,见写着全是满满的吉祥如意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天作之合等等的吉利喜庆话,似乎是将她和容景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这一桩姻缘若是不成的话,都人神共愤。她好笑地盯着喜折看了又看,抬起头,见容景盯着喜折看得很认真,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眸子尽是浓浓的笑意,她好笑地看着他,这个人…… 生辰八字交换过了之后,双方都甚为欢喜,开始商议婚期。 依照云老王爷的意思是明日就嫁。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云老王爷,可见他有多么迫不及待地将她踢出云王府的大门。嫁人有今日纳喜下聘明日就嫁了的吗?这个时代似乎没有。 云老王爷话落,南凌睿首先反对,“不行,太急了!不能匆匆就这么嫁了。” 玉青晴也觉得不妥,“公公,这不是儿戏,太快了。” 云离也说,“爷爷,虽然我们两府早就有准备,婚礼之物都妥当,但有些小处的事情还没敲定,这样匆忙会礼数不周全。” 七公主也立即道:“是啊,爷爷,景世子爱护妹妹,定然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大婚之礼,虽然我们需要快一些,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太过急迫也不行,就不会完美了。” 几人众口一致,都觉得不能这么急。 云老王爷得到大家的反对,也觉得太着急了些,于是看向容景。 云浅月也看向容景。见他微低着头,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她想着爷爷的话正中容景的心坎,他要是说今日就娶,他估计也会考虑。 几人都不再说话,都看向容景。 过了半响,容景抬起头,对云老王爷道:“我虽然也想明日迎娶她过门,但我们大婚一辈子就一次,我要将天下铺满红绸迎娶她,天下摆流水宴席三日,普天为我们大婚同庆。明日的确不够,有些匆忙。” 他的话一出口,不止云浅月惊了一下,在坐的人全部惊了一下。 将天下铺满红绸,将天下摆流水宴席三日,这该是何等的大喜和筹备,自古以来,千古帝王将相,做到的人唯一有一个的就是据说两千年前云族的少主迎娶蓝雪的公主,铺了**锦红,大摆流水宴席,亘古也就那么一人。 这等的普天同庆,定然会举世皆惊。 一时间大厅内的人都没了声音。 容景眸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云浅月的脸上,对她柔声道:“你虽然不介意这等世俗的礼数,不想求这等繁杂的排场,但我想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大婚。我容景的女人,自然该当得起。” 最后一句话,温润中有着沉静的狂傲。 云浅月的心虽然被感动了无数次,但她发现远远不够,每当这种时候,她脑中只有一句话,容景这样的男人,就是来燃烧她的。与他在一起,处处心动。 “既然如此,你需要多少日子准备好?”南凌睿对容景询问。 “一个月。”容景道。 “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不行,时间太长了。”南凌睿立即反对。 玉青晴照着南凌睿脑袋拍了一下,骂道:“一个月时间已经够短了。也就小景能做到,换做你的话,这等事情你能做多久?” 南凌睿蹙眉想了一下,有点儿泄气,“半年。” “那不就得了!”玉青晴瞪了他一眼,看向云老王爷,“您说呢?一个月如何?” 云老王爷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点点头,“我没想到景小子想这样娶臭丫头,这是臭丫头的福气。一个月就一个月。”话落,他问云浅月,“臭丫头,你说呢?” “我没意见。”云浅月表态。 容景微微一笑,一锤定音,“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一个月后,大婚!” ------题外话------ 坐飞机半夜到机场,回家路途中又出现了接连好几件小状况,身体太累太疲惫,本来想跑去找编辑请假拉天窗,后来想想我家亲爱的美人们都在等着,立即打消了念头。今天更新晚了,有史以来没这么晚过,亲爱的美人们,抱歉抱歉,理解理解。乖乖哈,么么哒~ 去桂林这几天都没摸到电脑,今日回来说一下关于获奖,年度风云人气奖!我的汗水,你们的鲜花,让我们大家的《纨绔世子妃》登上领奖的舞台。万语千言,尽在一句话,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荣誉,也是大家的荣誉。爱你们~ 明天的更新八点后亲们来看,我夜里能写出来的话,就八点准时更新,写不出来,会有亲们留言区告知更文时间,不会比今日晚,亲们关注留言区。么么哒,最后的最后,月票哈…… 题外话不计算字数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六十九章 连环安排 从容景进云王府纳喜下聘,到大厅内交换生辰八字商定婚期,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最后以容景要给天下铺满锦红,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需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为筹算,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下之后,大厅内的几人开始商定婚礼事宜。主要是针对两府共通的细节部分。 大婚事宜商议到一半的时候,云王府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摄政王到!” 这一声极响,大厅内商议婚事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停止了交谈,看向门口。 云浅月微微蹙眉,想着夜天逸如今来云王府做什么。难道是来阻止的?她寻思了一下,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清淡,温声道:“夜宴上摄政王高兴,喝多了酒,今日酒醒了,大约过来给云爷爷拜年。” 云浅月不说话。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玉青晴和南凌睿坐在椅子上不动,云离和七公主对看一眼,对云老王爷、容景、玉青晴道:“爷爷,景世子,母妃,我们出去迎一下摄政王。” 玉青晴温婉的地点头,“去吧!” 云离和七公主抬步出了房间。摄政王来云王府,云老王爷可以不出迎,容景和云浅月可以不出迎,玉青晴和玉子夕可以不出迎,他们都有身份摆在这里,但是云离和七公主不可以不出迎,夜天逸是七公主的哥哥,他们按照礼数自然要迎出去的。 二人出了大厅后,云老王爷摆手,“继续商量,我就不信今日他能阻止得了。” 容景点头,于是一老一少继续商议起来。 云浅月也不再理会外面,听着二人商议。 一盏茶后,外面有脚步声走来,不多时,人已经来到门口,玉镯请安问礼声音响起,紧接着珠帘挑开,夜天逸走了进来。 不止夜天逸一人,他后面跟着夜轻染和夜轻暖。 云浅月抬起头,淡淡打量了三人一眼,夜天逸似乎一夜之间瘦了很多,雪青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夜轻染穿着不再是在早先街上遇到时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也清洗了冷煞和风尘。夜轻暖今日披了一件火红的披风,娇小中显得格外喜庆。 三人的后面,跟着迎客出去的云离和七公主。 三人谱一进来,大厅内的气氛霎时一变。 “云爷爷大安,青姨大安!”夜天逸对云老王爷和玉青晴微微一礼,淡淡开口。 夜轻染和夜轻暖跟着夜天逸身后,亦是给二人见了个礼。 “摄政王大安!染小王爷和夜小公主安!”玉青晴笑着站起身。 云老王爷抬起头,打量了夜天逸一眼,不客气地先发制人,“夜小子,你今日来不是来破坏我老头子急于抱重外孙的心情吧?要不是的话,就留下听礼,要是的话,就赶紧滚蛋。” 夜天逸扫了一眼容景手里的喜折,声音微凉,“云爷爷多虑了!我今日来给您拜年而已。”话落,他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脸上,紧紧一缩,抿唇道:“我和月儿情意不再,但过去的仁义还在。她的纳喜我自然要听礼一番。” 云浅月对上夜天逸的视线,没说话。 “只要你不是来捣乱,就坐吧!”云老王爷口气不再那么冲了,摆摆手。 玉镯搬来凳子,夜天逸缓缓落座。 “云爷爷,先皇和太后大丧不足白日,不能兴喜事儿吧?云王府这是在做什么?”夜轻染看着桌子上红色的本子以及容景手里的喜折,挑眉。 云老王爷老眼一瞪,“先皇和太后大丧,新皇出生则是大喜。这大丧和大喜遇到,以防先皇和太后的煞气冲撞了新皇,京城要兴一件大喜事,来护佑新皇安平,臭丫头被太后托孤照拂新皇,她身上的大喜最能传递给新皇的那个人。染小子,我老头子活了多大岁数,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别拿你那一套来我老头子面前说。这个不能兴喜虽然有规制,但凡是都有特例。” 夜轻染忽然笑了,“云爷爷不愧是三朝元老。”话落,他不再说话,转身坐在了一旁。 夜轻暖脚步欢快地走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道:“月姐姐,恭喜您大喜。我从小就觉得景哥哥极好,想着不知道天下哪个女子能有福气嫁给景哥哥,我将所有与景哥哥年纪相仿的女子都想了个遍,也没想到你。我觉得谁都可能,就是你不可能。因为你命中注定是要嫁给皇家的啊!” “命中注定之说不可信。”云浅月淡淡一笑,任夜轻暖拉着她的手。 “天下风云变幻,从来就是旦夕之间。命中注定的确不可信,我最喜欢的就是云姐姐和景哥哥,看到你们如今大喜,我虽然替和你解除了婚约的逸哥哥难受,但也真心实意为你们欢喜的。”夜轻暖语气诚挚,见云浅月笑看着她不语,她扯了扯她的袖子,笑着问道:“云姐姐,你们如今商定下婚期了吗?” “嗯,商定了!”云浅月笑着点头。 “这么快?不是今日景哥哥才来纳喜吗?婚期就已经定下了?是什么时候?”夜轻暖立即问。 云浅月笑着道:“三个月后!” 夜轻暖一怔,看着云浅月,又看了一眼容景,容景面带微笑,她收回视线,怀疑地问,“云姐姐,景哥哥不是急于娶你吗?怎么定了这么晚的时间?三个月就是百日呢,太长了吧?” “他说要将天下铺满锦红,将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需要这么长时间准备。”云浅月笑着说着,眸光流光溢彩,流露出幸福的颜色。 她话落,夜天逸眸光一沉,夜轻染面色一黑,夜轻暖则是大惊。 “景哥哥,你要这样迎娶云姐姐?”夜轻暖大惊之后,看向容景依然惊异地询问。 容景微微一笑,声音温润,“我爱了她十年,她为我不羁世俗。我给她一个如此大婚,亦不为过。” “可是……可是将天下铺满锦红,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那得何等的劳民伤财……”夜轻暖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见他们不语,她试探地道。 “大喜之后,锦红好好保管,还是可用,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三日,也是遍布到天下各个角落,让全天下不得饱食的百姓可用饱食,不会浪费。劳的是荣王府的财,不是劳民伤财。”容景温声道。 “可是……可是这样的举动,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夜轻暖道。 “千年前云族少主迎娶蓝雪国公主,也是如此。古来不是没有举例。”容景道。 夜轻暖闻言失了声。 大厅内沉默了片刻,夜天逸看着容景,缓缓开口,“依景世子之能,用不了三个月这么久吧?” 容景淡淡一笑,“摄政王太看得起容景了。三个月已经是我的迫不及待了。” “当年云族少主迎娶蓝雪国公主准备了多久?没多久吧?”夜天逸问。 “云少主那等人物,自古以来有几人?景倾尽所能,也不可比之。”容景淡淡一笑,“我能所为,也不过三月而已。”话落,他补充道:“或许若是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愿意相助的话最好,也许能够提前也说不准。” “景世子无需自贬,你之能不下于云少主。”夜天逸目光清冷地道:“若是景世子放心让我帮忙,我倒是真可以帮一帮。” 容景清淡一笑,“既然摄政王如此说,到时候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不客气了。” 夜天逸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染看着容景,“弱美人,你用如此大的排场迎娶小丫头,怕是会倾尽荣王府之财,只为她一人。你就不怕天下传扬她是你的红颜祸水?当年云少主万里锦红迎娶蓝雪国公主,后来为了她弃江山不要,有些人说蓝雪红颜祸水。你就不怕有些人也如此说小丫头?” 容景挑了挑眉,“倾尽荣王府之财,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才能对我放心不是吗?” 夜轻染眯起眼睛,“荣王府富可敌国,你一朝倾尽,是想作何打算?你给她一个如此大的排场后,是想她嫁去荣王府喝西北风吗?” 容景低笑,“染小王爷原来是怕我养不起妻子,这个你无需担心,荣王府虽然一朝散尽家财,但能博得摄政王和染小王爷的宽心也是一桩好事儿,这些年先皇处处防我害我,也无非是因为这些家财而已。况且容景不是无能之人,散尽家财之后,养个女人还是能做到的。” 夜轻染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好笑地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喝西北风,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容景偏头微笑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轻哼一声,对上他如玉无双的脸,还是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我那时候都嫁给你了,还能怎么办。” 容景笑看着她,目光温柔,声音亦是柔情似水,“你放心,天下铺满锦红,天下流水宴席大摆三日。之后荣王府虽然所剩无几钱财,但足够养你与孩子了。” 云浅月脸一红,嗔了容景一眼,笑着不再说话。 二人这般当众情意浓郁,任何人似乎也插不进去二人中间。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云老王爷打破沉寂,“来,继续商议。” 容景点点头,拿着喜折,与云老王爷继续商议起来。二人依然如早先一般,似乎丝毫不受外来的三人影响,也不怕暴露大婚事宜和安排。 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再无人说话。 其余人都静静听着。 两个时辰后,一切事宜在容景和云老王爷的商议中逐一敲定。此时天色已晚。 云老王爷吩咐人准备宴席,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未曾离去,与众人一起入席。三人算是对这一场纳喜下聘的吉日做了个见证人。 晚宴虽然不热闹,倒也安平,没有你讥我讽,没有话语夹枪带棒,夜天逸、夜轻染、夜轻暖三人并未生出什么事端。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拜年,顺便观了一场纳喜之礼。 晚宴后,众人离开云王府。 离开之时,夜轻暖忽然对南凌睿道:“二皇子,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南凌睿挑了挑眉,天生的风流一览无余,他扬唇一笑,柔声道:“夜小郡主这句话我听得多了。虽然夜小郡主很美,但本皇子怜花有道,不忍夜小郡主千里奔波东海,夜小郡主可万勿对本皇子生出什么心思来啊。” 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看了片刻,摇摇头,“二公子误会了,我心系南梁帝,并无其他心思。只是觉得二皇子和南梁帝有些像罢了。” 南凌睿扬眉,“原来是这样!我说从我来天圣见到了夜小郡主之后,夜小郡主怎么就一直盯着本皇子看呢,本皇子还以为夜小郡主对本皇子一见钟情了,原来是因为南梁帝。”他说着一笑,“若有机会,本皇子也想见见这位与我齐名的风流皇帝。” 夜轻暖点点头,轻声道:“他其实不风流,那些红粉艳事不过是传言而已。” “那他可就不配与本皇子齐名了!本皇子偏爱红粉,不喜国事政事。想来我们话语不会投机,不见也罢。”南凌睿话音一转。 “我看二皇子也不像是真偏爱红粉之人。”夜轻暖盯着南凌睿的眼睛。 南凌睿扬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好久才止住笑意,对夜轻暖道:“夜小郡主,你看男人可不见得准的。” 夜轻暖莞尔一笑,不再争辩,对南凌睿邀请,“明日是初三,大雪融了,北山有赛马,二皇子是否去玩耍一番?” 南凌睿摸着下巴,“本皇子身子骨单薄,万一……” “都是这京中里面住着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而已。二皇子放心,不激烈的。”夜轻暖笑着道。 “这么说明日有很多美人可看了?”南凌睿眼睛一亮。 “是这样的。”夜轻暖点头。 “好,我明日去玩耍。”南凌睿欣然应允。 “那我明日来云王府接二皇子一起。”夜轻暖道。 南凌睿点点头。 玉青晴此时蹙眉开口,“夕儿,来时你父王交代我特意看着你不准胡来。” “姑姑,去赛马而已。我不会给东海和父王丢脸的。”南凌睿立即保证。 夜轻暖也连忙说话,“青姨,您知道的,就是每年春年之后普通的玩耍而已,大家聚在一起,也就是聚一聚来年的好运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若是您不放心,让云姐姐也跟着一起去。” 容景笑着道:“云浅月要准备大婚,明日不去。青姨多年没回天圣了,不放心二皇子的话,与二皇子一起去罢了。” 玉青晴摇头,“我都老了,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 “青姨还年轻。”容景笑道。 “就是,姑姑,你年轻着呢,与我一起去吧!免得你回去在父皇和太子皇兄面前告我的状。”南凌睿立即道。 “青姨,您有多年没回天圣了,我也是,听说如今的赛马和以往不同了呢。一年就一次,不去可惜啊,您还年轻嘛,您若是和月姐姐一起去的话,没准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对姐妹花呢!”夜轻染娇俏地笑着道。 玉青晴失笑,“小丫头嘴真甜,好了,你别劝了,我明日跟着去就是了。夕儿和紫萝这两个孩子一母双胞,都天生的怪性子,一个女人长年穿着男人的衣服跑,如今跑丢了。一个长年尽招惹些红粉情事,让他父皇操碎了心。紫萝如今找不到了,夕儿是我带出来的,他可不能出事儿,我还是跟着吧。” 夜轻暖顿时欢喜,“那我明日来接青姨和二皇子。” 玉青晴点头,夜轻暖高高兴兴地出了云王府。 夜天逸和夜轻染没说什么话,只是多看了南凌睿几眼,与夜轻暖一起离开。 三人离开后,玉青晴低声道:“夜轻暖这个小丫头着实敏感,已经怀疑睿儿了。” “不愧是暗凤。”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的确敏锐,即便她娘用灵术将南凌睿全身上下给变幻了一番,还是让她有所感觉,这让她真的猜不透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了。她若非是真的喜欢南凌睿,对他相思入骨,就是她天赋敏感,能体会常人所不能体会的深透之事。 云老王爷皱眉看着南凌睿,“你明日仔细一些。” 南凌睿在夜轻暖离开后,便大虾米似地躺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道:“仔细什么?越是仔细,她越是怀疑,该如何便如何,就算她猜出了我,那又如何?”话落,他掂了掂玉青晴给她的东海国二皇子的印信道:“这个可是做不得假的。她就算猜到,也奈何不得我。” “虽然奈何不得你,但总归是有麻烦。夜皇室的天龙暗凤不是摆设。”玉青晴话落,看向容景,“小景,你可有什么办法打消那个小丫头的疑虑?” “青姨安心,这个无碍。我已经与东海玉太子商议过此事,假亦真时真亦假。明日你们照样去北山赛马,小睿哥哥也不必隐着藏着小心着,该如何便如何。”容景道。 玉青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再无他事,容景和云浅月离开了云王府。 坐进马车,云浅月忽然对容景询问,“你是否早有安排?什么叫做假亦真时真亦假?你将真的玉子夕弄了来了?” 容景勾唇一笑,将云浅月抱进怀里,“什么也瞒不住你。” 云浅月本来猜测,如今得到证实,惊了一下,“他来了,那哥哥怎么办?不能两个东海二皇子吧?你如何安置?他难道不会被发现?夜轻染不是挑了几个娘布置的暗桩吗?” “从我得知小睿哥哥来京时,从给青姨传信时,我和玉太子便商议安排了一番。东海二皇子虽然落后青姨一步,这两日也该到了。”容景道:“青姨的暗桩虽然挑了,但还有我的,他走我的暗桩和暗道,他来了之后,替换了小睿哥哥留在天圣,而小睿哥哥走我的暗道,送他去东海。” 云浅月闻言盯着容景看了半响,吐出一句话,“果然是老奸巨猾。你这算是计中计,计外计,连环计。局中局,局外局,连环局,都给他们用上了。” 容景轻笑,抱住云浅月娇软的身子,纠正道:“我不老。” 云浅月想着你是人不老,心是又黑又老。 “没办法,为了我们能顺利大婚,我能顺利将你娶进荣王府做紫竹林里的一只鸟,只能绞尽脑针了。”容景道:“况且也是有玉太子相助,我一个人是不成的。不过能在他帮助下顺利娶你,也不枉我吃了他多年的干醋。” 云浅月好笑地瞪了容景一眼,对他警告道:“你私通东海太子。小心有朝一日泄露,你激起民愤。百姓们再不爱护你了。” “那到无碍,你爱护我就够了。”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捶了他一下,深深地感叹容景这个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怎么这么手到擒来? 马车回到荣王府。 车刚停稳,弦歌还没开口,容景便拦腰将云浅月打横抱起,缓缓下了马车。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眨眼睛,仰着头看着他,“以后你的胳膊就代替我的脚了?”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唔哝道:“你说我对他们说三个月后大婚,他们相信吗?” 容景低下头,笑看着云浅月,柔声问,“你怕他们破坏?” “我一辈子就这一次大婚,自然不能让他们破坏。”云浅月点头,“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婚期之事还可以说谎吧!是会相信的吧!” 容景摇头,“在别人的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正常,但只要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从来就不能用一般的思维来判断。” “这么说他们不信了?”云浅月皱眉。 “以夜天逸和夜轻染对你的了解,夜轻暖的敏感,他们大约是不信的。”容景道:“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云爷爷,都等不及三个月。” 云浅月有些泄气,幽幽地道:“结个婚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老天爷专门想我嫁不出去吗?没道理啊!” 容景低笑,将脸贴在云浅月的脸上蹭了蹭,柔声道:“不要担心,我想娶你,十年前就想了,我想天下铺就万里锦红,将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也是早在十年前就想了,我准备了十年。怎么可能让他们破坏?” 云浅月睁开眼睛,眸光亮晶晶地看着容景,“十年啊,是不是也就是说,若是明日大婚,也是可以的?要不就明日大婚吧!” 容景轻笑,点了云浅月的额头一下,揶揄地道:“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云浅月脸一红,愤道:“只能怪容公子太过黑心,用十年做了一张大网套住我,我如今身在牢笼里,人是你的,魂儿也是你的,飞不出你的手心,只能安于你的安排,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不就迫不及待嘛。” 容景好笑,看着她道:“明明幸福的事儿,被你说得好似怪可怜一样。” 云浅月也顿时笑了,“我本来自由自在,如今被你管制,的确可怜嘛。” 容景笑着摇摇头,柔声道:“我被你管制才对!本来在荣王府我最大,但是你进去之后,就变成你是最大了,我要听你的。” 云浅月闻言顿时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脸,“容公子,以后你的名声前面要加个前缀,知道是什么吗?” 容景笑看着她,配合地问,“是什么?” “惧内!”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景失笑,肯定地颔首,“没办法,我的确惧内,这个名声注定要背负上了。” 云浅月得意地挑眉,在容景怀里哼起了歌。是一首欢快的《今天是个好日子》。 容景抱着云浅月往里面走,听着她欢喜的歌声,目光温暖温柔。 回到紫竹院,青裳、凌莲、伊雪三人迎了上来,纷纷对容景和云浅月道喜。纳喜之礼如此顺利,她们心中自然都高兴。 回到房间,容景径直抱着云浅月向暗室走去。 云浅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容公子,你是否要侍候我搓背啊?” “浅月小姐有求,容景必应。不止搓背,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闻言眼睛一亮,立即道:“那我要你……”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顷刻间被容景吻住,唇齿相缠,片刻后,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容景声音暗哑地道:“你要我,我自然就立即给你。今日,我们试试你以前说的鸳鸯浴吧。” 云浅月“唔”了一声,想抗议,奈何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容景抱着她下了温泉水里,两人的衣衫被他弹指间化成碎片,他压在云浅月温滑如锦缎的身子上,吻着她清透如雪的肌肤,眸光魅惑温柔,溢满浓浓**,“你说我不懂的问你,这个鸳鸯浴我不太懂,你今日要好好教教我……” ------题外话------ 明日应该可以调整过来,恢复早八点更新。 月底最后几日了吧?亲爱的美人们,月票表要留着了哦。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春宵苦短 温泉池里,水雾浓浓,一池****。 云浅月被容景折腾得几欲昏厥,浑身酸软无力,心中暗骂,他哪里是不懂?这鸳鸯浴他洗得不亦乐乎,显然是懂得很。 实在受不住时,她手臂软软地抱住他央求,“好容景了,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容景如玉无双的容颜在水雾中艳华而魅惑,低头看着云浅月娇弱不堪,我见堪怜的容颜,娇软到极致,媚到极致,如桃花承接了雨露的洗礼,艳尽了天下景色,他只要看她一眼,便不受控制,眸光被欲火覆盖,情意浓浓,紧紧贴在她身上,声音低哑,“我怎么不觉得这对身体不好呢。” 云浅月在他如火如荼的眸光中一时失语。他这副样子,的确不会觉得。 “我乐其不疲,控制不住,怎么办……”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声音发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早知道的话,就不开荤了。男人的能耐,果然不能怀疑,果然可怕。 容景如玉的手摸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着,片刻后,轻轻一叹,“明日你再睡一日吧!” 云浅月还没开口,他的情潮已经淹没了她。 月隐星藏,夜色已深,温泉池水****了一回又一回。 云浅月直到全身虚脱,手臂再也抬不起来,容景才停下,抱着她出了暗室。云浅月身体沾到了锦绣被褥,立即睡了个昏天暗地。 容景拥着她静静地躺着,看着睡得昏沉的人儿,她身体每一处都遍布他的吻痕,在屋中灯烛下如一朵朵红梅,整个人娇艳地开着,媚色不可方物。他只看着她,心便被填充得满满的,再也盛不下其他。 他没有告诉她,他准备了十年,夜天逸其实也准备了十年。他手中同样也有一个大婚。比之夜天逸,比之天下任何人,他足够幸运。上天厚待他,让她如此躺在他的怀里。 这一生,最珍视的人,唯独是她。江山不过是得她的基石而已。 看了许久,他缓缓披衣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 “世子!”青裳的声音响起。 “看着她别踹了被子着了凉,我去书房。”容景对青裳吩咐。 “是!”青裳立即应声。 容景抬步向书房走去。 这一夜,荣王府的书房亮了一夜灯,一连几日未处理的密函滚雪球般地滚进荣王府,又滚雪球般地被那一双如玉的手批注完,接连传递了出去。 第二日,正如容景所说,云浅月足足睡了一日。她醒来时,已经是入夜。 云浅月睁开眼睛,房中无人,她懒洋洋地起身,打开房门。 凌莲和伊雪听到声音立即迎了过来,“小姐!您醒啦?” 云浅月脸一红,点点头,“嗯,容景呢?” 凌莲捂着嘴笑,打趣云浅月,“小姐,您每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景世子。” 伊雪也立即笑着揶揄云浅月,“是呢!在小姐的心里,景世子最最重要了。”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瞪了凌莲和伊雪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是要找他的。” 凌莲连忙笑道:“景世子在书房呢!他昨日在书房里待了一夜,今日又待了一日,小姐,您再不醒来,我看今夜景世子又该住在书房了。” 云浅月闻言蹙眉,“他一直待在书房?” 凌莲点点头,“是呢!” “事情很多吗?”云浅月问。 凌莲摇摇头,又点点头,“奴婢们不知道,这几日景世子没处理事情,应该堆积的事情很多吧!况且昨日纳喜下聘了,也商定了婚期,景世子是要做准备的呢!” 云浅月点点头,“我去看看。” 二人立即让开了路,云浅月抬步向容景的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云浅月刚要伸手推开房门,房门从里面打开,容景站在门口,微笑地问她,“醒了?” 云浅月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见有些倦色,她蹙眉,“昨日夜里到今日,你都没休息?”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也不是太累。饿了吗?我们回去吃饭。” 云浅月向里面扫了一眼,见桌案上堆了一大堆密函奏折之类的,她收回视线,拿下他的手,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给他揉按额头,一边道:“明日你不再累我起不来床,我帮你。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都能让你一个人顶着?” 容景轻笑,伸手抱住云浅月的纤腰,嗅着她身体的幽香,低声道:“可是我忍不住不累你,怎么办?我就想要你起不来床,怎么办?” 云浅月脸一红,愤了一句,“你就不能忍着一些?” 容景摇头,“我也想忍,忍不住。”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要不我回云王府去住?” “不行!”容景立即反对,紧抱着云浅月不放手,“你住在这里,我还如此想你,你若不住在这里,我岂不是要将家搬去云王府?” 云浅月无语望天。 容景放开云浅月,拉着她的手向房间走去,似乎也对自己如此黏云浅月有些无奈,低声道:“我尽量克制一些吧!” 云浅月想着只要你克制就好。否则这样一日一日的昏睡,她什么也不用做了。 “不过缘叔叔说新尝到了美味,食髓知味是必然,虽然辛苦,但短时间也不会伤身,要我也不必太克制,给你多吃一些补品。你的身体太差了。”容景话音一转。 云浅月闻言大翻白眼,恼道:“我爹他到底有多为老不尊啊!” 容景低笑。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也有些好笑。 二人回了房间,青裳已经摆好了晚膳。用过饭后,云浅月不等容景说话,便将他先赶上了床,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温顺地上了床。却不睡觉,眸光温柔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命令他,“睡觉。” 容景摇摇头,“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云浅月坐在床边,伸手蒙住容景的眼睛,“我今日睡了一夜,已经不困了,你先睡。” 容景伸手环住她的腰,柔声道:“你不困也陪着我。” 云浅月看着容景这黏人的模样,像个讨糖果的小孩子,哪里有平日里的如诗似画,云端高阳。她无奈又好笑,只能再度上了床,任他将她抱进怀里。 容景的确有些累了,不多久,困意袭来,睡了去。 云浅月静静躺在他怀里,盯着他的眉眼。这几日都在被温柔添满,幸福得要溢出来。以前她从来不敢想会有这样的幸福,但如今,她觉得幸福要一直延续下去,延续个生生世世,她也甘愿被他困在柔情里。 虽然有些事情她没有接触,但可以感觉得到他将风雨都挡在了门外,一个人在顶着。 她怎么忍心他如此累?幸福的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云浅月拿开容景的手,准备起身,本来已经睡熟的人立即抱紧他,困意浓浓地道:“哪里也不准去。” “我见你书房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我帮你去处理,反正我也睡不着。”云浅月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容景,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付出。你累到了,我也心疼。” 容景闭着眼睛忽然睁开。 云浅月对他一笑,“你自己睡好不好?” 容景摇头,抱着她不动,见云浅月无奈地看着他,他似乎笑了一下,对外面吩咐,“青裳,将书房里没处理完的事情拿来房间。” “是,世子!”青裳立即应声。 “你丢下我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的时候怎么任我睡得着?如今临到你了,怎么就变了?”云浅月不满地看着容景。 容景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微低,“你睡得熟,喊都喊不醒。你在我身边,我易分心。” “如今我清醒得很,你就不怕我分心?”云浅月瞪他。 容景勾起嘴角,“不怕,你分心才好。那我就不睡了……” 云浅月脸一红,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扯起一块方巾盖在了他的脸上,警告道:“你现在就给我睡,不准再说话了。” 容景“唔”了一声,乖觉地闭上眼睛睡去。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 片刻后,青裳将书房里的密函和奏折搬来房间。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很是体贴地将桌案搬来床边,让云浅月方便够得到,又将密函和奏折放在桌案上,才退了下去。 云浅月坐起身子,拿不开容景放在她腰间的手,只能任他环着她的腰,她打开密函。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墨阁,但却是第一次处理墨阁的密函。 从太后崩天,她照顾夜天赐,又等待她娘来了解除婚约,之后这几日来,和容景耳鬓厮磨,几乎她许久不关注外事,如今才发现,在这短短日子里,天下又是一番风云变化。藏在背后的东西,在这等三国自立,天圣退了一步的和平之后,愈演愈烈。 南疆叶倩和云暮寒圆房后,也在着手准备大婚事宜。南疆政权巩固的同时,也在筹备练兵。叶倩和云暮寒下达一系列的安民兴邦政策,效益显著。 南梁秦玉凝出现在魔麓山军机大营,火烧了营房的粮草,但布置的暗桩也尽数被摧毁,南梁虽然受创,却也保住了军机大营的根基,算是福祸双至。据说军机大营出事的第二日,南梁皇帝大怒,对秦玉凝下了**令。南梁皇室隐卫出动,搜寻秦玉凝下落。 顾少卿养伤期间,一直没有动作的南梁诸位皇子终于按耐不住,纷纷去魔麓山军机大营探望。军机大营一时间来客如潮。顾少卿来者不拒,都纷纷见了。 除夕夜当日,五位皇子发动兵变。被顾少卿一举击败,南梁帝坐在龙椅上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眼睛都没眨。之后两位皇子自刎,三位皇子被圈禁。 南梁朝局一时间震动,但转日便稳定了朝局。此番南梁之乱被称之为“五子兵变”。彻底肃清了南梁朝局,清除了别有异心者,巩固了新帝政权。南梁新帝的江山彻底巩固。 西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春年夜宴上,西延一位大臣府邸的两名姐妹花对新皇自荐枕席,愿意双姝侍君。两名姐妹花在西延名声很大,在天下间也是小有艳名。江湖上流传着一本手书的《红颜录》,其中两位双姝姐妹花就榜上有名。 美人自荐枕席,还一次就是俩,西延玥能有这等眼福,可谓羡煞他人。可惜这位新帝貌似不懂风情,推拒不从不说,还顺带给两位美人指了婚。两位美人也是个刚烈的女子,当场拔剑自刎。不止西延新帝被惊了一下,群臣也是大惊。 就在人人都以为两名美人就此香消玉殒之际,西延玥出手打开了宝剑。群臣松了一口气,以为新帝回心转意愿意收了两女,他却大手一挥,将两名美人赐去了尼姑庵出家为尼。 这件事情,引起了西延朝野上的震动。 太子回国,新帝登基,西延玥在西延已经待了数月有余。朝中文武大臣,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次提到太子娶妃,新皇娶后或者纳妃,再不济后宫空虚,无一侍者,也要进一位美人,可惜这位新帝一直无动于衷。 如今又冷情地将两位美人送去出家,人人都纷纷心凉,猜测这新帝是否不爱女子?或者是曾经的望春楼之事,让他已经再不能娶女子?一时间西延朝野上下群臣忧心忡忡。 大臣们忧心,但西延玥却如没事儿人一般继续上朝下朝,处理朝政,西延短短时间,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国民安泰。 这些都是发生在明处的事情。而暗中三国联盟,加强兴兵,三国边境时有兵谋调动,偶尔擦出火花,却又顷刻间隐匿于无形。夜天逸、夜轻染、西延玥、叶倩、云暮寒、包括如今在云王府扮演玉子夕的南凌睿、以及容景,一双双手,都没闲着。 虽然各国均有异动,但是动作最大的,其实还属天圣。 三国自立之后,夜天逸和夜轻染退了一步,但一个抓起了兵谋人才,一个抓起了粮草筹备。短短数日,便已经齐集了百万人马的粮草。 朝中新近的科考学子,虽然在那日被容景和云浅月惊才艳艳所钦服,但也被二人吸纳了一部分。而且都迅速被重用,主导了以苍亭为首的新一帮派朝臣。 容景这数日看来没做什么,但实际上却动作比谁都大。只不过都隐在深水里而已。夜天逸和夜轻染可能主控的是一朝一夜,而从墨阁的密函上可以看出,他主控的是天下大局。 粮草、兵谋、盐路、铁矿、商铺、银庄、田地等等,凡是涉猎到民生百姓生计之事,他全部都插了手,都有支配和调动。 云浅月看着墨阁的密函,心下感叹,若以前不相信容景可以手眼通天,她如今相信了。这个男人一直就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一边感叹,一边挑选她能处理的事情,逐一做了批注。 天明十分,除了几本重要事情的密函,其余的都被她处理妥当。她见容景还没醒来,便拿着几本没批注的密函细看。 看了两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除了墨阁外,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与容景的墨阁作对。那股势力很隐秘,如深水一般,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但每每都在关键时候阻挡容景一下,让他有些事情行得艰难而迂回。 两大势力就如翻煎饼一般,他翻过来,他再翻过去。 云浅月眉头皱起,想着天下还有谁能与容景如此暗中较劲?夜天逸?想到夜天逸,她摇了摇头。夜天逸的事情她不敢说全部知道,但也是知道百分之七八十。夜天逸的根基没有那么深。 玉子书?也不会,子书的势力在东海,不会如此丝丝密密地遍布在天圣。 那么还有谁?夜轻染?会是他吗?或者是夜轻暖? 她正想着,容景醒来,睁开眼睛,见她眉头紧皱,他动了动手臂,声音有着初醒的低哑,“在想什么?” “谁在暗中与你作对?”云浅月偏头看着他问。 容景眉梢微动,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你看出来了?” “嗯!”云浅月点头,虽然埋得深,但还瞒不住她的眼睛。开始没看出来,只觉得不对劲,而容景是不允许不对劲的事情存在的,所以,她细看两遍之下,便能够发现了。 “夜氏的暗龙。”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夜天逸?” 容景摇摇头,声音寡淡,“是不是夜天逸就不得而知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难道是夜轻染?夜氏的暗龙在夜轻染手中?老皇帝没将暗龙交给夜天逸?他不是他指定的皇上吗?” “指定而已。不一定就是。若他是新皇,又怎么会有夜天赐?”容景道。 云浅月一时间沉默下来。 容景伸手撤掉她手中的密函,将她轻轻一拽,她的身子被拉进了他的怀里,他用被子盖住她凉了一夜的肩膀,温声道:“有我在,不需要你愁眉。”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睡吧!”容景伸手拍着她。 云浅月也感觉这一夜有些累,闭上眼睛睡去。 容景见她不出片刻便睡熟,伸手拿过被她挑剩下的几本密函看了一眼,提笔批阅完,将她批阅过的密函和奏折又看一遍,吩咐青裳将密函抱了出去。 青裳抱着密函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提醒道:“世子,七日假满了,您今日要早朝。” 容景点点头,青裳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窗外的光线已经微微明亮,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云浅月,眸中不舍的情绪溢出,忍不住低头吻向她娇嫩的唇瓣,怀中的人儿被打扰,不满地“唔”了一声,他心神一荡,更是不想离开。 云浅月终是被吵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容景,唔哝道:“今日你要上朝吧?” “不想上。”容景吻着她。 云浅月脑中想起那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看着容景,困意淡去了些,有些好笑。 “是不是不困了?”容景看着她。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想着你这样闹我,我还哪里能困得起来? 容景盯着她看了片刻,一个翻身,将云浅月压在了身下,吻着她道:“不困的话,我们做些什么吧……” 他话落,云浅月薄薄的衣衫被剥落,软帐内被他掀起浓浓****。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被称之为男人的这种动物,是不是初尝荤腥,都这么的有能耐。 一番**后,云浅月困乏地睡去,容景意犹未尽地起床去上朝。这一日的早朝,注定他会误了时辰。 夜天逸见容景春风满面,嘴角一直挂着轻浅的笑意,他面色沉了沉。 夜轻染多看了容景几眼,眸光沉了沉。 休假七日后的第一日早朝,群臣都有些松散。夜天逸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匆匆几本奏折处理过,便散了朝。 散朝后,众人向议事殿走去,而容景不去议事殿,径自向宫外走去。 “景世子!”夜天逸喊住容景。 容景停住脚步,回身,对夜天逸淡淡询问,“摄政王有何事?” “景世子别忘了你是辅政丞相。”夜天逸提醒容景,意有所指。 容景微微一笑,“景自然不敢忘,昨日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未来三个月我要着手准备大婚。摄政王略微通融些吧!若是不能通融,景只能请摄政王另觅贤臣代替我的位置了。” 夜天逸薄唇抿起,不再言语。 容景转回身,继续向宫外走去。月牙白锦袍上那一株双面绣法的紫竹在清晨的光辉下极为醒目,配合他闲雅的步履,与日争辉。 夜轻染站在夜天逸身边,见容景走没了身影,他沉声道:“昨日轻暖没从玉子夕的身上查出什么破绽来,但她觉得玉子夕就是不对劲。” 夜天逸没说话。 夜轻染又道:“我们应该相信轻暖,她天生警觉,能体察别人所不能体察之事。” 夜天逸依然沉默。 夜轻染说了两句话,都没见夜天逸应声,他皱眉,“他和小丫头已经木已成舟,夜天逸,你不会还是不能放开吧?” 夜天逸收回视线,看了夜轻染一眼,他眼中隐藏的血丝还是能被他看得清楚,他淡淡挑眉,“即便木已成舟,你能放开?” 夜轻染一时失了声。 夜天逸不再说话,转身进了议事殿。 夜轻染一人站在议事殿外,晨起的清辉打在他身上,他深色锦袍有些昏沉的暗色。静站许久,他也转身进了议事殿。 容景出了宫门,径直坐了马车回府。 云浅月睡了半日,醒来,就见容景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翻看,她愣了一下,问道:“你果真没去上朝?” “去了又回来了!”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日色高悬,她撇撇嘴,“容公子,您真是越来越不拿丞相的位置当回事儿了。” “只能说明浅月小姐魅力太大。”容景笑道。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容景凑过来,柔声道:“今日嫁衣送来了府里,你要不要看看?” 云浅月一怔,立即转回身,看向容景,“嫁衣?” “嗯!”容景点头,“你的嫁衣。” “这么快就做好了?”云浅月看着他。 “做了半年,昨日才好,今日便送来了,也不算快了。”容景温声又询问一遍,“要不要看看?” “自然要看!”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利索地穿衣。 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让青裳将嫁衣送来。你稍后要试穿,就不必穿衣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将衣服扔在一旁,抱着被子等着。她想看看她的嫁衣什么样。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嫁衣是不期待的。 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欢喜地应了一声,不多时,抱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整齐地叠着嫁衣,谱一进来,她手中如抱了一团火焰一般,鲜华明丽。 云浅月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容景接过托盘,青裳欢喜地退了下去,他展开嫁衣,对云浅月柔声道:“我帮你穿。” 云浅月看着展开的嫁衣,如天边滑落的一片火红的祥云,锦缎华丽,艳华璀璨。绫罗环着珠玉,勾缝间显见细密的织锦,这样一件嫁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她抬眼看容景,容景对他温柔而笑,艳华的火红色溢出的光华打在他如玉无双的容颜上,这一张容颜,在这一瞬间,盖尽了天下男色。她点点头,伸开手臂。 容景为她穿戴。 嫁衣着身,云浅月本来清丽脱俗的容颜霎时一改,艳冠天下绝色。 容景看着她,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倾身上前,大红嫁衣铺开在锦绣云床上,天明**初歇,午时**又来。 日光躲进云层,珠帘翠幕遮挡了一帐春意。 ------题外话------ 美人们,将近月底了哦,月票哦哦哦哦……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七十一章 过河拆桥 紫竹院桃花盛开,东暖阁的春情胜比桃花。 云浅月在容景狂卷的柔情里睡了一日又一日,颇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夕之感。 一晃来到了正月初七。 初七这一日,容景去上朝后,云浅月懒洋洋地抱着被子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她真的会怀着娃子上花轿的。 将自己收拾妥当,云浅月将青裳喊来,对她交代,“备车,送我回云王府。” 青裳看着云浅月,立即道:“浅月小姐,您要回府?世子走时吩咐让您好好歇着的。” 云浅月哼了一声,“歇够了再等着他回来累我吗?” 青裳脸一红,连忙怯弱地道:“世子是太想您了,才会……不知节制。” “你也知道他不知节制。”云浅月有些郁闷,试个嫁衣都能让她昏睡一日一夜,可见这个男人的能耐不是一点半点儿,再这样下去,她成了睡神了。她摆摆手,不欲多说,催促道:“快去备车。” “等世子回来送您去吧?”青裳还在为她家世子争取。 云浅月翻个白眼,“他回来能让我去才怪!别多说了,你若怕不好对他交代,就抱着夜天赐跟着我。” 青裳见云浅月决心已定,犹豫了一下,“那奴婢抱着小皇上跟着您。” 云浅月点点头。 不多时,青裳命人备好了马车。凌莲和伊雪自然跟随,一行人从荣王府打道回云王府。 新年过后,大街上极为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衣着光鲜,过早地穿上了春裳。 马车行驶到半途,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儿?” 云浅月本来在车中逗青裳怀里的夜天赐,小家伙伸着两只小手在锦被里挥舞,逗得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笑声不断。乍然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云浅月微微一顿。 “是容枫世子!”青裳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去,只见对面一辆马车驶来,车中同样帘幕挑开,正是容枫。她想着她似乎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容枫了,也好些日子没与他说过话了,便对他一笑,招呼道:“这是干嘛去?” “刚去了西山军机大营一趟回来,正要回兵部。”容枫对云浅月亦是一笑,清逸的面容有些温暖的色泽,询问道:“你这是要回云王府?” “嗯!”云浅月点头。 容枫微微挑眉,“回府去看云爷爷吗?”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才不是回去看糟老头子,我是回府去住。” 容枫看着她有些红得不自然的脸色,脖颈上挡也挡不住的红色痕迹,眸光闪过一丝了然,笑道:“景世子这几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人逢大喜,果然会变。” 云浅月的脸更红,这几日容景日日春风满面,相比她这个快蔫了的茄子,他如日中天。 “如今天色还早,你既然回府,就快回吧!”容枫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容枫落下了帘幕,见他马车刚要离开,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喊住他,“容枫!” 容枫重新挑开帘子,看着云浅月用眼神询问。 “我好几日没见你,一起说说话吧!对面的茶楼不错。”云浅月想着这里是大街上,有些话不方便说。 容枫微愣了一下,心思通透,知道云浅月必定有事情找他,点点头,笑道:“好!” 云浅月对车夫吩咐一句,马车停在了对面的茶楼面前。 云浅月当先下了车,青裳抱着夜天赐也跳下车、凌莲和伊雪护卫在二人身后。另一方容枫亦是下了马车,跟着云浅月一行人走进茶楼。 这一间茶楼很大,很宽敞,装潢雅致,里面茶香袅袅,中间的大圆台上有几名女子在唱曲。琵琶声声,曲音流畅,婉约风情,别有一番消遣悠闲滋味。 云浅月刚进入茶楼,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连忙迎了上来。 云浅月对掌柜的一笑,“来一间雅间,我与容枫世子小坐片刻。” 掌柜的看了云浅月身后跟着的容枫一眼,连忙点头,带着一行人向楼上走去。 茶楼内光线微暗,楼内的人都在听台上的曲子,少数人注意到容枫和云浅月,所以一行人没闹出多大的动静,便上了三楼的雅间。 来到三楼雅间,掌柜的带着人摆上了茶水,容枫和云浅月就座。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不打扰二人谈话,带着夜天赐避开了些。 “景世子对月儿果然很好,气色不错。”容枫品了一口茶,笑看着云浅月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如今她和容景的事情,算是公开的秘密,在容枫面前,她也不用不好意思。瞪了容枫一眼,“你看我哪里气色好了?好的话我用回府吗?” 容枫轻笑,“这世间鲜少有让景世子乱分寸之事。” 云浅月咳了一声,这个她倒是同意。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景世子找来,你便回不了云王府了。”容枫笑道。 云浅月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楼下隐隐曲声传来,甚是闲逸,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让她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她摆摆手,“不用管他。” 容枫笑了笑,低头抿茶,不再催她。 听了一会儿曲,云浅月忽然低声道:“容枫,你知道暗龙吗?” 容枫喝茶的动作一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暗龙是在夜天逸手里,还是在夜轻染手里?”云浅月低声问,“你可知道?” 容枫薄唇抿起,并没有立即答话。 云浅月等着他,想着他既然知道暗龙,他和夜天逸、夜轻染相处时日不短,一直接触军机大营的事物,算是朝中新贵,可谓是一直处在权利中心。以他的聪明,应该是有所察觉。 沉默片刻,容枫低声道:“在夜轻染手中。” 云浅月想着果然。 “罗玉可是在夜轻染手中?你可知道?”云浅月又问。 容枫摇摇头,“这个我不知。” 老皇帝一直属意夜天逸,可是却偏偏将暗龙给了夜轻染,暗凤若是真在夜轻暖手中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暗龙和暗凤都落在了德亲王府。老皇帝也真放得开,虽然德亲王府和皇室一直是一家。但这方面老皇帝倒是大度,不怕德亲王府夺了皇权。暗龙给了夜轻染,是否因为夜天逸对她太过执着,所以老皇帝才会如此,让夜轻染牵制夜天逸? “我虽然不知道罗玉是否在夜轻染手中,但我知道一件事情。”容枫低声道,“夜轻暖回京之前,曾去了一趟南梁。”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 “她去南梁离开后,当时的南梁王便中了催眠术昏迷不醒。”容枫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这么说当初南梁王的事情是她做的了?” “大抵应该是的。”容枫道:“时间太过凑巧。” “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云浅月问容枫。她想起当时她从南梁赶回来昏迷不醒三日后得知夜轻暖也回了京城。却从来没想这件事情。如此高深的催眠术,若非知道夜轻暖是暗凤,她实在想不到让她舅舅昏迷不醒的人是她。 容枫低声道:“我无意间看到了她从南梁的归程日期。” 云浅月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容枫轻声道:“月儿,你要小心一些。以后你去哪里,还是由景世子陪着比较好。有他在,你安全一些。夜轻染他……”他的话适可而止。 云浅月看向容枫,见他眸光有隐隐忧色,她明白他后面没说出的意思,点点头。 凌莲走过来,低声道:“小姐,冷小王爷也进了茶楼。” 云浅月回身打开隔窗,向楼下看去,果然见冷邵卓也进了茶楼。她回头问容枫,“冷邵卓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今日什么日子?他怎么有闲心来了这里?” “前日为了娶小王妃之事,孝亲王和冷邵卓父子闹得很僵。孝亲王第一次打了冷邵卓。”容景也向楼下看了一眼。 “娶小王妃?谁家的女儿?冷邵卓不同意?”云浅月问。 容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六公主。” “怎么是她?”云浅月眉头竖起。 容枫摇摇头,“这我也不知,只知道孝亲王似乎很同意六公主,让他娶,冷邵卓不娶,闹僵了起来。如今他心情大约不好。” 云浅月再次回转头向楼下看去,果然细看之下冷邵卓眉目见隐着沉郁之色,她对凌莲道:“你下去请冷小王爷上来这里。”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孝亲王一直唯德亲王马首是瞻。孝亲王其实是条老狐狸,他不比任何人愚,住在这京中,活了几十年,他怎么不知道六公主什么摸样。如今让自己爱的儿子娶六公主,这中间的事情看来不简单。”云浅月道。 容枫微微点头,“大约这也是一种表态吧!”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是啊,皇室成年的公主,如今适合婚假的也就六公主一人了。冷邵卓娶六公主,这是孝亲王对夜天逸和皇室和德亲王府的一种唯命是从的表态。冷邵卓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傻,这中间的事情他自然明白的。 容枫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 不多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凌莲推开房门进来,后面跟着冷邵卓。冷邵卓虽然尽量打起精神,但见到云浅月还是露出一丝苦意。对容枫和她打过招呼之后,坐了下来。 “因为孝亲王让你娶六公主之事?”云浅月看着他,开门见山提了出来。 冷邵卓似乎没想到云浅月如此直接,他刚坐在这里,她第一句话开口就是这个。看了她一眼,见他笑看着他,点点头,“嗯!” “你不想娶?”云浅月挑眉。 “不想!”冷邵卓语气毫不犹豫。 云浅月给他斟了一杯茶,“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开心。孝亲王有孝亲王的考量,孝亲王府有孝亲王府将来的命运,今日孝亲王认为他做的是对的,也许明日就是错的,今日你不想,也许明日就不得不想。天下风云变化,旦夕之间,谁也说不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要好好的考量,考量好了,再谈想与不想。” 冷邵卓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觉得有这一番话就够了。孝亲王在朝局里活了大半辈子,自然对什么事情都通透,容景和夜天逸、夜轻染一直在明里暗里对立,早晚有一日崩裂,这是谁都可预料之事。孝亲王府不可能在两大政权碰撞下和稀泥,他自然要选一面,如今让冷邵卓娶六公主,他摆明了态度,选的是皇室。 “我不想娶,似乎由不得我。”半响,冷邵卓苦涩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 冷邵卓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事情,哪怕是杀人越货,父王都依着我,宠着我,独独这一次,他不再依着我,非六公主不娶。” 云浅月想着看来孝亲王的决心还很大,难道是夜天逸和夜轻染那里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了?或者是得到了什么讯息,让他觉得容景一定会败?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父王竟然说,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六公主都娶定了。今日他已经请摄政王下旨赐婚了。”冷邵卓期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他,冷邵卓眼中沉郁更深,她移开视线,去看向容枫。 容枫坐在一旁,并没有言语。 “今日父王已经命人看管上了我,我来这里,外面还跟着百名隐卫。我没有武功,我的隐卫都是父王给的。我第一次发现,父王真要强硬起来,我连半丝都反抗不了。”冷邵卓苦涩地道:“这些年里,别人手中都有本事,独独我,一事无成,如今被制肘。真是……活得失败。” 云浅月暗暗一叹,冷邵卓悔悟得太晚,他的一切从来都是来自孝亲王,孝亲王一直宠他,将他宠上了天,让他认为孝亲王府就是他的,可是如今终于有一件事情让他知晓了,孝亲王府是孝亲王的。 “没有办法是不是?”冷邵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想了一下,挑眉询问,“你真不想娶六公主?无论如何,都不想?” 冷邵卓摇头,嫌恶地道:“不想。” “即便孝亲王府因为你的不娶而被铲除,比如说灭门,你也不想娶六公主?”云浅月盯着他又问。 冷邵卓一怔,面色发白,“怎么会……” “你对孝亲王和孝亲王府的感情太深,反抗之后有什么后果,也许你承受不住。孝亲王既然第一次不顾及你的意愿,这件事情看来是他打定主意必须为之的事。既然如此,你还是娶了吧!”云浅月道。 冷邵卓面色一变,“你说让我娶了六公主?” 云浅月对她一笑,“一个女人而已,娶了就娶了,娶回来你不喜欢,可以再娶。” 冷邵卓摇头,“我这一辈子,或许不再娶。若是真娶的话,也只想娶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子,六公主我厌恶她,怎么可能让我娶她?” 云浅月端起茶杯,不再说话。 冷邵卓转向容枫,“容枫,你认为我也该听父王的话娶了那个女人吗?她没人要了,就要落在我的手里?我凭什么接受她?” 容枫放下茶盏,缓缓道:“因为你是孝亲王府小王爷。孝亲王需要表态,必须到了要表态的时候,你娶六公主,就是一种表态。” 冷邵卓的脸色寒了下来,“我不明白父王为何要选皇室……” “当年始祖皇帝得到贞婧皇后,孝亲王帮了很大的忙。”容枫提醒冷邵卓。 冷邵卓面色一白,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是啊,当年孝亲王帮了很大的忙。否则荣王不可能失了贞婧皇后。” 冷邵卓身子微颤,看着云浅月,“云浅月,我改邪归正后,发誓不再与你为敌,我若娶了六公主……我……你……”他想说什么,似乎话堵住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她自然不想冷邵卓这个改邪归正后与她算是小有友谊的人有朝一日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为敌。但是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比如说,江山动荡,朝野倾塌,新的政权崛起,烽烟四起,容景慕容氏的身份会公诸天下,夜氏夺人江山,欺世盗名,总要大白于天下。那时候,刀锋血雨,孝亲王府也许当先祭旗,割断的不止是情意,还有人命和灵魂。她叹息一声,淡淡道:“冷邵卓,我记着你的情意,时局摆在这里,所有的事情摆在这里,你心中其实对一切事情都通透的,自己选择吧!” 冷邵卓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站起身,对容枫道:“在这里也耽搁了许久了,我回府了!” “我再坐片刻,你回去吧!”容枫颔首。 云浅月不再停留,出了雅间,下了楼。青裳、凌莲、伊雪三人齐齐跟上她。 出了茶楼,在门口迎面碰到了苍亭正打着折扇走进来。 云浅月脚步一顿,没说话,苍亭当先开口,“浅月小姐不在荣王府的暖阁里日日春歌,今日怎么有闲情来了这茶楼?” 云浅月地扫了苍亭一眼,“我有没有闲情来这里,似乎苍少主管不着。” “浅月小姐说得不错,我的确管不着。”苍亭嘲讽地一笑,“浅月小姐不顾及天下百姓流言蜚语,未嫁之身却日日春阁情事。真是给天下女子做了个榜样。不知道有了你这个第一,以后是不是都省了纳喜之礼?” 云浅月闻言冷冷地看着苍亭,眸光如冰如剑,“苍少主,我脸皮若是薄的话,也不至于会住进荣王府去,你这几句话对我来说不会有多大影响。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处处见不得我好,躲着我走就是了。却屡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觉得你对我这样的女人也起了别的心思吗?” 苍亭眸光微微一沉。 云浅月不再理他,绕过他出了茶楼。马车停在门口,她轻轻一纵,跳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再没看苍亭一眼。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看了苍亭一眼,随后上了马车,马车离开茶楼,向云王府而去。 苍亭看着那辆马车远去,秀挺的身姿站在茶楼门口,阳光打下来,让他的容颜一半明一半暗。 回到云王府,马车停下,云浅月轻身下了车,便见到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云王府大门口,她看了一眼天色,日头还高,对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弦歌询问,“你家世子怎么来了云王府?” 弦歌立即道:“世子说您今日一定会回来云王府,下了朝便也来了。” 云浅月翻了翻眼皮,有些无语,片刻后又问,“他去了哪个院子?” “世子刚来,就被云老王爷的人叫去了。”弦歌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询问,径直向浅月阁走去。 青裳抱着夜天赐和凌莲、伊雪憋着笑跟在云浅月身后。齐齐想着景世子对浅月小姐的心思掌控得透彻,知道她今日回云王府,竟然下了朝就来了云王府先等着。 云王府内的丫鬟仆从见云浅月回来,纷纷见礼,恭敬中带着几分亲切和热情。 回到浅月阁,赵妈妈、听雪、听雨迎了上来,她们数日没见云浅月,显然是想得紧,一时间簇拥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分外热闹。 夜天赐骨碌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围着云浅月的人,也跟着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一番热闹之后,云浅月进了房间,便见南凌睿打扮的玉子夕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在磕瓜子,瓜子皮铺了半地,显然嗑了许久。 云浅月走进来,踢了踢他的腿,“你到清闲。” “小丫头,是不是受不住小景的折磨逃跑了回来?”南凌睿吐出一个瓜子皮,对云浅月挑了挑眉。 云浅月脸一红,不承认,“才不是,不知道多幸福,我是回来看看你闲得发毛没有。” “嘴硬。”南凌睿哼了一声。 云浅月靠着他坐下。 南凌睿又吐了几个瓜子皮,凑近云浅月道:“小丫头,跟我去东海吧?怎么样?”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小景如今正处于饿狼阶段,你以为你今日跑回来她就不抓了你回去了?你跟我去东海,凉他一段时间,让他长长教训。回来后,他就不敢这么日日欺负你了。”南凌睿道。 “我还要大婚。”云浅月提醒他。 “那就等着你回来再大婚嘛!虚虚假假,让夜天逸和夜轻染也摸不着你什么时候大婚。”南凌睿给云浅月出主意,“我们兄妹一路上还有个作伴的。” 云浅月摇头,立场坚定,“不行,容景虽然说一月,但说不定过几日就提前大婚了。我怎么能离开,自然要听他的安排。” 南凌睿恨铁不成钢,“你就这样什么事儿都依着他?怪不得他将你吃得死死的,吃得骨头渣都快不剩了。” 云浅月凉凉地看着他,“等你和洛瑶大婚的时候,我也带着洛瑶偷偷跑了,让你找不到人,你说这个主意如何?” 南凌睿立即没了音,半响骂道:“死丫头,真是不好糊弄。” 云浅月狠狠挖了他一眼。她怎么有一个时刻想拐了妹妹逃跑和妹夫作对的哥哥?是生他的她爹娘该反省,还是她这个做妹妹的该反省,还是容景那个做妹夫的得罪了这个大舅哥该反省反省? 云浅月正想着,房门从外面推开,容景如玉无双的容颜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对云浅月一笑,之后轻轻挥手,南凌睿身子一僵,被他点住了穴道,只听他对身后吩咐,“来人,送他离开。” 外面走进来一人,正是随南疆国舅离开了数日的青影。只见青影进来,对云浅月一礼,之后扛起南凌睿,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房间。 容景缓步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容景,问道:“你今天就要将他送去东海?玉子夕难道已经来了?” 容景点点头,“嗯,玉子夕来了。不过不是将他送去东海,而是送回南梁。” “送回南梁?”云浅月一怔。 “缘叔叔在南梁一个人两个身份,代替他如此辛苦,他怎么能跑去东海找女人享福。”容景坐在云浅月身边,慢悠悠地道:“更何况如今过了春年,有些事情也该拉开帷幕了。他的儿女情长先放一放吧。” 云浅月看着容景,“你能将他送去南梁?为什么没早送?” “本来想着留他观你我大婚之礼来着,但我可不想他拐走了我的媳妇。”容景道:“他的作用本来就是为了在玉子夕没到来之前幻容他代替他的身份震住某些人让你早些解除婚约,我纳喜下聘,你我尽快大婚。如今玉子夕来了,他留在这里也再无用了,自然要送回去。” 云浅月嘴角抽了一下,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愤愤地想拐走她要容景好看,可惜到头来自己反被利用了一场,如今容景过河拆桥,不但不将他送去东海国找洛瑶美人,反而还被送回南梁,现在他看到青影送他不是去东海的路,而是回南梁的路,指不定心里会有多呕。她无语地看着容景半响,吐出一句被她说了千百遍都嚼烂了的话,“真是黑心!” 论起黑心,谁敌容景? 容景轻笑,伸手揽过云浅月的纤腰,柔声道:“你心向着我,不为他糊弄,我该奖赏你。既然你住腻了荣王府,今日之后,我便陪你住浅月阁吧!” ------题外话------ 小景黑心真是黑心啊黑心啊,画圈圈碎碎念一百遍……o(n_n)o~ 美人们,月底了哦!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别留着了哦,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七十二章 接连喜讯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陪她住在浅月阁,她能说不吗? 容景见云浅月看着他,对她挑了挑眉,细细的凤眸明光辉映。 云浅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能,于是无奈地点点头,警告道:“如今住在我的地盘,你可要听我的,规矩些。” 容景乖觉地颔首,“一定规矩。” 云浅月于是不再纠缠他住在哪里的问题,将她回云王府的路上遇到容枫,又在茶楼遇到冷邵卓和苍亭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容景听罢,神色懒散,漫不经心地道:“孝亲王府忠于夜氏百年,当年夜氏始祖和贞婧皇后之事,他卖的力最大。孝亲王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冷邵卓嘛……不过是个异数而已,可变,也可不变。” 云浅月静静沉思,不说话。 “若是他是个变数,那个变数大约只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若他不是个变数的话,那么只能做第二个孝亲王。”容景淡淡道:“不管是哪一种,冷邵卓都没有能力翻掌乾坤。所以,你不必为他愁了,他该如何,便是如何。” 云浅月摇头,微微叹息,“我只是念着他改邪归正后的一番情意而已。总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 容景偏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有这个心思,都留给救我就够了。别人还不需要你担负这个心思。” 云浅月斜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这个人,是处处在剪桃花。 “至于苍亭,据得到消息说苍家的一帮老头子和蓝家的一帮老头子有意结亲,他们自小算是青梅竹马,若没有小睿哥哥从中间插了一回竹杠,也许蓝漪先退了风烬的婚事儿,就相好于苍亭了,后来掀起一些波澜,这件事情才拖延耽搁了。”容景道,“所以,苍亭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你不要自己觉得甚好了。”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是自己觉得甚好了吗? “你的心思就安安稳稳地放在我这里等着大婚就好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儿都不需要你操劳。”容景摸摸云浅月的头,温柔地哄道:“乖。” 云浅月伸手捶了容景一拳,嗔怒道:“你拿我当孩子哄呢?” 容景轻笑,“我到恨不得赶紧来个孩子拴住你。” 云浅月不再理他,站起身向衣柜走去,来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扔给容景。 容景接过锦盒,对云浅月挑眉,笑着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云浅月脸色不自然地看着他。 容景眸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将锦盒打开,里面整齐地叠着一件大红的锦衣华服。他从里面将衣服绽开,是一件男子的艳红织锦长袍,谱一拿出,整个房间似乎都明亮璨华了数倍。他轻轻翻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云浅月轻声问,“什么时候做的?”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你猜?” 容景低下头,细细地看着织锦红绸上细密的针织,祥云勾勒的图案皆是双面绣法,他看了片刻,低声道:“你给我绣鸳鸯戏水的时候。” 云浅月想着猜得真准。 “原来你那时候就想嫁给我了。”容景轻轻一叹,“早知道,我便不要拖这么久了。” “去屏风后自己穿上试试,看看是不是合适。”云浅月催促他。 “好!”容景点头,起身站起来,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站在柜门前,看着屏风内映出的那一个朦胧的影子,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一个纽扣他就要系上半天,她忽然很感动。容景这个男人,他用十年磨一剑,别人看到的是他处处筹谋,手眼通天,可只有她知道,他从来没敢求太多。她已经是他所求的极致了。她忽然很想看着他穿上她为他做的新郎官的喜服,于是抬步走向屏风。她的脚步很快,几步就来到了屏风后。 锦衣雪华穿戴的他,如玉无双。织锦红绸着身的他,艳尽天下。这两种世间绝顶的颜色出现在他的身上,不显半丝突兀。 云浅月顿时痴了。 容景本来低着头在系纽扣,见云浅月突然闯进来,他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一双清泉的眸子中涌动着某种情绪,软软的,绵绵的,比他往常温柔地看着她时还要缠绵不止数倍。 云浅月被这样的眸光看着,呼吸微微一窒,不受控制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问,“合适吗?” “自然是合适的。”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纤细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微哑,“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待我不足我待你十之一二。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你待我亦是与我待你一样。” 云浅月被他的情绪感染,不满地嘟囔,“你冤枉我,我对你本来就是极好的。” “嗯,你对我是极好的。这个天下,除了你,再无人如此疼我了。”容景声音极低。 云浅月受不住容景微微带着伤色的满足和幸福,这种感情,他传递给她,几乎将她的情绪崩塌,她伸手捶了他一下,嗔怒道:“本来就该我疼你,你还想要谁疼你?你敢!” 容景轻笑,织染的情绪缓缓褪去,摇头道:“不敢,除了云浅月一人,我谁也不要。” 云浅月满意地挑挑眉,伸手推开他。 容景抱着她不放,柔声道:“再抱一会儿。” 云浅月只能任他抱着。 片刻后,容景放开他,继续穿戴。云浅月拿开他的手,帮他穿戴。不多时,穿戴妥当,拉着他出了屏风,来到镜子前,京中的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秀逸中透着雍容风华,眉目间如画瑰艳。 云浅月看着镜子里,再次痴了痴。 容景温声道:“可惜,没将你的嫁衣从荣王府带过来。若是带过来的话,我们今日就拜了堂也无不可。” 云浅月偏头笑看了他一眼,催促道:“闪瞎我的眼睛了,快脱了。” 容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片刻,不再说话,乖觉地将喜服退掉,自己动手,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入了锦盒中。之后不等云浅月收起来,便对外面吩咐,“青裳。” “世子!”青裳应声而入。 容景将锦盒递给她,“将这个好好收起来。” 青裳看了一眼手里的喜服,抿嘴一笑,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您果然给世子做了喜服。当时奴婢就问世子怎么只做了一件嫁衣不做喜服,世子说您一定会做。您要做他的媳妇,这喜服自然您亲手做。” 云浅月笑着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还有什么是他猜不到的?这个人…… 青裳欢喜地抱着喜服走了下去。 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到软榻上,刚要说什么,外面响起凌莲的声音,“小姐,夜小郡主来了,要见二皇子。”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刚离开,夜轻暖便来了,偏头问容景,“玉子夕呢?到了没?” “我刚过来你这里时他还没到,如今嘛,若猜测不错的话,如今他应该在云爷爷的房中了。”容景道。 “走,我们去爷爷房中看看他。”云浅月站起身,拉起容景,走出房门。 容景抬步跟上她。 来到门口,云浅月对凌莲吩咐,“去告诉夜小郡主,就说二皇子昨日身体不舒服,今日在府中休息,不见客。” 凌莲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云浅月和容景出了浅月阁,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不多时,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守在门口,见二人来到,连忙笑着上前见礼,容景和云浅月进了内院,来到云老王爷的屋子。 屋中隐隐传来说话声和笑声。 云浅月推开房门,只见屋中坐了云老王爷和玉青晴,还有一个人,正是玉子夕。因为玉青晴给南凌睿这些日子幻容的关系,她对玉子夕这张脸已经不陌生,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果然论风流与南凌睿不相上下,有那么一种人,他就是生来风流的性情,一双桃花目,对人笑时和不笑时都挂了三分勾情的笑意,这样的人,最容易祸害春闺女儿。 她打量玉子夕时,玉子书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云浅月打量一番罢,笑道:“这就是真正的二皇子了吧?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 云老王爷在云浅月话落,瞥了她一眼道,“臭丫头,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云浅月白了云老王爷一眼。 “这两位就是景世子和浅月姐姐吧?二人的风采百闻不如一见。”玉子夕起身站了起来,对容景和云浅月彬彬一礼。 云浅月想着玉子夕和玉紫萝是一母同胞,紫萝比她年纪小,这玉子夕虽然长得长身玉立,高她许多,但论起来还是该喊一声姐姐的,他喊浅月姐姐,自然是对的。她笑着点头,“我一帮子哥哥,正没有弟弟,如今总算全了。” 玉子夕笑看着云浅月,神色风流,又喊了一声,“姐姐!” 云浅月笑着应了一声,偏头对容景道:“以后你可欺负不了我,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齐了,你欺负我的话,自然有人给我出来做主的。” 容景笑着点头,“换你欺负我,你想怎么欺负,我就让你怎么欺负。” 这话别具意味,云浅月脸一红,瞪了容景一眼,当着人面说情,这人真是半丝也不顾及了。 玉子夕看着二人,眸光闪了闪,绽出一抹笑意。 “夕儿刚刚到,我将这几日睿儿扮作他的情况说了一番。你们看看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玉青晴此时笑着开口。 云浅月想了想,觉得不止要说夜轻暖,还有必要让玉子夕了解一下关于夜天逸、夜轻染、苍亭等人,于是她简略地对玉子夕说了一遍。 玉子夕静静地听着,每个人的特点都在他耳中过了一遍。 片刻后,外面传来玉镯的声音,“浅月小姐,夜小郡主说她和二皇子也算相熟了,既然二皇子身体不适,她就该来探望一下。如今人等在门口不离开。” 云浅月蹙眉,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既然夜小郡主如此想见二皇子,二皇子便见她吧!”话落,他询问玉青晴,“二皇子住在哪里?” “这几日都住在梅园。”玉青晴道。 “二皇子如今便去梅园吧!”容景话落,对外面吩咐,“将夜小郡主请去梅园。” “是!”玉镯应了一声。 玉子夕起身出了房门,有人领着向梅园走去。 “我见他小小年纪,倒是比我那个哥哥靠谱。”云浅月看着玉子夕道。 玉青晴笑道:“子书将来继位,夕儿是辅政之臣。他是被自小培养的,自然非比寻常。”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既然是自小培养的东海辅政之臣,她也不必担心在天圣一般人能奈何他。 “如今人见了,你可以放心了?这几日你没睡好,回去休息吧!”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还没说话,云老王爷就道:“臭丫头,有点儿出息,才几日就受不住了。我可是等着抱孙子的,你要是今年不让我抱上,以后就别回来见我。” 什么叫做才几日就受不住了?云浅月顿时一气,怒道:“你当我乐意来见你啊!”话落,她出了房门。 容景笑着跟在她身后。 走出云老王爷的院子老远,云浅月还有些气不忿,回头对容景狠狠地挖了一眼。 二人回到浅月阁,云浅月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容景坐在床边想着这几日真是将她累坏了,是该让她好好休息一番,自我反省了片刻,便没有闹她,而是转身坐在桌前去处理事情了。 这一日,夜轻暖探望玉子夕,出了云王府后,她眼中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稍后,她去了皇宫。 这一日,鉴于孝亲王的恳请,说六公主温良贤淑,得体恭谦,知书达理,孝亲王甚喜,愿意娶做儿媳。摄政王问明了六公主心意,六公主含羞带怯地应允了婚事儿。于是,摄政王下旨赐婚,一纸婚书定下了孝亲王府小王爷冷邵卓和六公主的姻缘。 圣旨下达的时候,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正在茶楼饮茶听曲,孝亲王代替他接了圣旨,欢欢喜喜地开始找喜媒请钦天监择良辰吉时,商议婚事儿。 荣王府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纳喜下聘的喜庆还没过去,便传出了孝亲王府小王爷和六公主的大喜,两大喜事儿赶在一起,被压抑了许久的京城人顿时沸腾了。两日后,十大世家的苍家和蓝家共同传出苍家少主和蓝家主的喜讯。因苍少主在京任职,蓝家主将不日进京,纳喜和婚期皆在京中举行。 这一大喜讯一出,本来热闹的京城再起喧然。 云浅月在容景没闹她的情况下,在浅月阁好好地休息了两日后,便听到了苍家和蓝家传出的喜讯,想着既然苍亭和蓝漪是青梅竹马,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蓝漪那个女人对她来说,虽然不讨喜,但也不至于厌恶。一晃数日而过,这一日来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又称为元宵节,元夜、灯节。是千万年流传下来的节日,比春节的除夕夜要热闹数倍。普天之下,都将此日称之为最大的节日。 按照古制传统,这一日万家灯火,天下各地都燃起花灯,彩灯万盏,以示庆贺。 天圣京城白日里便布置了各种各样的花灯,大街上一早起来就开始人潮涌动,纷纷等待晚上的到来。 云王府一大早便热热闹闹,府中的人们将自制的彩灯挂满了院中各个角落。 云浅月在浅月阁猫了几日,这几日容景没怎么闹她,让她精神很好,虽然没出房门,但听到外面的热闹声,也被感染,偏头问容景,“今日晚上我们出去赏月亮,看花灯,游街吧!” 容景见她兴致浓郁,笑着点头,“好!” 二人正商定下来,玉子夕进了浅月阁。 这几日玉子夕成了浅月阁的常客,从那日轻而易举地打发掉了夜轻暖,他每日必来浅月阁转一圈。容景处理事情,他便陪着云浅月谈天或者下棋。 他谈吐不俗,风流中透着风趣,也不像南凌睿那般动不动就气她,所以,云浅月对这个白来的弟弟很有好感,也身为喜欢。 每当云浅月流露出赞赏和喜欢的时候,容景都会多看玉子夕几眼,玉子夕对容景眨眨眼睛,便继续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了不停。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放在人的身上也照样适用。人以稀也是为贵的。云浅月哥哥一大堆,这个弟弟便成了个稀罕物,而且还是个嘴甜的弟弟,所以,玉子夕虽然来了不几日,他和云浅月熟悉的程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如今见玉子夕来了,人还没进屋,云浅月声音便传了出去,“子夕,你来得正好,晚上我们出去看花灯,让你看看这天圣的花灯节和东海的花灯节有什么不同。” 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道:“云浅月,这几日我太放纵你了。让你过得太轻松了吧!” 云浅月笑脸一僵,大脑传递的第一个信号是这个家伙吃醋了。吃醋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关系到她累不累的问题,她连忙板起脸,对他训道:“你胡乱吃什么干醋?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容景扬眉,看着迎着阳光走近浅月阁的玉子夕,姿态秀逸,举步风流,放在万千人海中,那也是个一眼就能认出的人物,他慢悠悠地道:“孩子能曾经踏水为一世家小姐悬空做了一首《彩莲诗》,惹得那小姐弃了春闺愿意为奴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孩子能博得美人归,同时一首诗被东海文人学子世家大儒引为妙谈?孩子能曾经为青楼里一歌女一夜掷了十万金,让本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一夜之间艳华东海,红极一时?孩子能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时被他风流魅惑,不惜辞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儿身为悲,甘愿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犹怜?” 云浅月咳了一声。 “这些可都不是孩子能做出的事情。”容景提醒云浅月。 这时候玉子夕走了进来,二人本来就没避讳他说话,他自然将二人的话听到了耳里。珠帘挑开,他桃花目斜斜挑高,笑对容景道:“我姐姐对景世子一心不二用,景世子如此担心,是为哪般啊?” 容景淡淡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家桃花开得太旺,不得不妨。” 云浅月好气又笑地瞪了容景一眼。 玉子夕笑了一声,“怪不得走时太子哥哥告诉我要多与月姐姐亲近,他说我一旦与月姐姐亲近了,就可以看到景世子变脸,他的脸千年不变,要变很不容易,难得一见,是天圣一大景观,不观可惜了。” 云浅月闻言无语,这是子书说得话?她看向容景,果然见容景的脸微黑,她不得不承认,容公子变脸,的确是难得的一大景观。 “看来你在天圣住得不错。”容景对玉子夕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玉子夕眨眨眼睛,幽幽地道:“我为姐夫和姐姐的姻缘不远千里劳苦奔波而来,姐夫应当谢我才是。否则的话……”他顿了顿,拉长音道:“太子哥哥说了,我不能白辛苦一趟,总要从荣王府搬些银子回去,犒劳千里之外为弟担忧的他。” 云浅月再次无语,想着这该是多么的一对兄友弟恭啊!子书这人,千里之外还出谋划策。真是辛苦他了。 容景点点头,很是认同,“自然该谢的。”话落,他补充道:“不过谢礼我说了算。” 玉子夕立即笑着风流地道:“送我两个美人的话,我不介意。” 容景格外配合,“到时候送你一车美人。” 玉子夕立即拱手对容景鞠躬,最很甜地道:“多谢姐夫。” 容景勾了勾唇角,这一声声的姐夫似乎极为受用。早先的醋意早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 云浅月抱着被子望着棚顶,默默地想着今日的上元节是否比往年来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如今天色还早,她便已经期待了。 用过午膳,云王府便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请帖,请帖都如雪花般地滚进了浅月阁。 请帖不是容景的,也不是云浅月的,而是这位东海国二皇子的。 二皇子年纪轻轻,便风姿独具,和玉太子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玉质容颜,却比玉太子的待人温和疏离多了丝丝柔情和容易亲近,他谱一到来,尤其是那日在春年夜宴上,便一下子抓住了京中春闺女儿的芳心。 那几日德亲王府的小郡主一直跑云王府,众女子都觉得夜小郡主知道再求南梁帝无望,怕是被这与她年岁相当的东海二皇子迷惑,芳心春动了,夜小郡主论家室,论容貌,论才敏,都是一等一的,皇室的公主也无人能比,一众女子都觉得无望,便无人敢与这夜小郡主争抢风头,可是过了几日发现这夜小郡主再不去云王府见二皇子,两人之间没了后续的音讯,怕是没成。而今日又是上元节,众女子等了一个上午,德亲王府那边也没传来夜小郡主去云王府邀请二皇子的动静,于是众女子坐不住了,纷纷下了请帖,邀请二皇子一起赏月观灯。 虽然东海二皇子风流的名声在外,但是他如此秀逸清华的人物,天下也没有几人,京中的闺阁小女儿都正是做春梦的年纪,京中也不是没有出众的人物,但那些出众的人物不是心有所属,例如容景、夜天逸、夜轻染、就是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例如容枫、沈昭等,于是,这新来的一匹黑马便成了京中众女子茶余饭后悄悄话里的主角。 东海二皇子玉子夕,在京中红粉圈里,风头一时无两。 与当初南梁的风流太子来京时,魅惑那些女子,上到春闺,下到花楼,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在风流上,难分胜负。 云浅月看着摞在桌子上的一摞请帖,像一座小山,她无语片刻,对玉子夕询问,“子夕,你想应哪家的女子?” 玉子夕很感兴趣地将那些请帖看了个遍,一个个笔墨芳香,他逐一看过后,放下对云浅月道:“姐姐,我早先不是应了你了吗?” 云浅月一怔。 “我刚来浅月阁的时候,你让我与你一起赏月观灯的,如今就忘了?那可不行。”玉子夕堵住云浅月的嘴,顺便也堵住容景的嘴,“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这是太子哥哥教导我的,浅月姐姐,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姐夫秉承管教你的责任,他不会任由你出尔反尔,做那无信之人的,是吧?” 云浅月一时没了声,看向容景。想着果然不愧是子书从小代父教导的弟弟。 容景勾唇一笑,“你说得不错,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也答应送你一车美人的,既然这些小姐们如此热情,这些请帖便都应了吧!” ------题外话------ 月底了呢!弱弱地在角落里画圈圈,呼唤月票,**来袭了哦,么么哒……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七十三章 上元花灯 云浅月看着那摞成山一样的请帖,听着容景的话,再度无语。 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放在玉子夕和容景身上,此时便见了分晓。 玉子夕本来在喝茶,险些一口茶喷出去,他压了压,才稳住喷出的茶水,看着那摞成和山一样高的请帖,对容景道:“外面人山人海,姐夫一个人也许照应不到姐姐,我在你二人后面,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帮衬不是?” “那这些芳心呢?何处安放?”容景看着那些请帖,微微挑眉。 “该何处安放便何处安放呗!这些芳心怎比得姐姐的安危重要。”玉子夕立即道。 “既然你这么爱护姐姐,自然要成全你一番心意。”容景嘴角微勾,慢慢地道:“你姐姐平时逛街最爱购买一些小零碎的东西,你便负责给她挎篮子吧。” 玉子夕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在心里翻白眼,她什么时候逛街爱购买东西了?对上容景含笑的目光,她只能对玉子夕点头,“嗯,我比较喜欢用泥巴捏的泥人,到时候买回来一大堆,你负责给我拿着。” 玉子夕眸光闪了闪,欣然应允,“好!” 三人就此说定,于是将一摞山的请帖扔在了一边,不予理会。 天色将晚十分,凌莲在外面禀告,“小姐,夜小郡主来了,请二皇子一道去观月赏灯。”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难道还不死心?还认为玉子夕是南凌睿易容的?消停了几日,又跑来再度验证了? 容景似乎早有预料,闻言玉容没什么情绪。 玉子夕倒是“呵”地一声笑了,“这夜小郡主到是个有意思的主儿。” 云浅月看向玉子夕。 “姐姐,既然睿哥哥不喜她,你说我若是收了她,当该如何?”玉子夕问云浅月。 云浅月微微蹙眉,若是夜轻暖是个真纯碎的小女儿,他不介意玉子夕对她动收了的心思,但这夜轻暖可是夜氏自小就培养的暗凤,收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收服的话也就不罢了,若收不复的话,没准就是穿肠毒药,她一时不答话。 “姐夫,您说呢?”玉子夕问容景。 “夜小郡主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主儿,天下这样的女子也不多。”容景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玉子夕问容景。 容景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还如此年轻,这么早就想春闺关门,万户落锁,将群芳隐匿,大好的春天不过,一辈子过冬?” 玉子夕咳了一声,看着容景,又看看云浅月道:“你也如此年轻,怎么这么早就春闺关门,万户落锁,将群芳隐匿,大好的春天不过,一辈子过冬?娶月姐姐一人了?”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她,无可奈何之举。”容景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应该无可奈何的是她吧?那么小的时候在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的皇宫第一次,他对她黑心黑肺,初吻被他强抢了去,让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谁承想后来一步一步地落入了他的圈套。哎……一言难尽啊! 玉子夕闻言摸着下巴,有些惆怅,“姐夫这无可奈何我看得可是甘之如饴啊!” “嗯,十年无可奈何,换一世甘之如饴,还是划算的。”容景道。 玉子夕眨眨眼睛,“这夜小郡主我也只是觉得有些意思而已,忍不住想跟她较量一番。可是若说成为我的无可奈何嘛,还差得远一些,不知道调教一下的话,是否可行。” “那就要看怎么调教了,夜氏的暗凤可不是容易调教的。”容景道。 “那小丫头险些连我也骗过了,你可别将自己掉进去!”云浅月提醒玉子夕。 玉子夕“唔”了一声,点点头,三分玩味,三分感兴趣,三分带有挑战性地道:“不妨试一试。成了我的迫不得已,便剪断她的手脚让她入我的笼子,不成我的迫不得已,就弃了她。” “倒也可行!”容景可有可无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想着放眼天下,能让她刮目相看两分的女人寥寥无几,这夜轻暖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于是她也不发表意见。小七调教出的弟弟自然不会弱了去,他有心思想玩的话,玩玩也好。 “让小郡主稍等片刻,二皇子这就出去。”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凌莲闻言应了一声,出了浅月阁去大门口回话去了。 容景和云浅月收拾妥当,玉子夕跟在二人身后,三人出了房门。 三人刚出浅月阁,便见云离匆匆走来,迎上三人,对容景和玉子夕见了一礼之后,对云浅月道:“你嫂嫂喜欢一个老婆婆做的鸳鸯灯,据说每年她就做两盏出来卖。你嫂嫂怀孕不能出府去,外面人太多,怕挤了她,就托我过来拜托妹妹去找那老婆婆弄来一盏灯给她。” “是那个孟婆婆?”云浅月挑眉。 “嗯!”云离点头,“你嫂嫂一直的心愿就是得她一盏灯。” 云浅月笑了笑,“嫂嫂原来竟然如此迷信,要听她卜算一卦吗?那个孟婆婆我到知道,她的灯可不好拿,不次于找天下一高僧灵隐那个秃和尚算一卦。” “有景世子在,妹妹也聪颖,你嫂嫂才求了你。”云离看了容景一眼,笑着道。 “你有把握从那个婆婆手里拿一盏灯吗?”云浅月偏头问容景。 “可以一试。”容景道。 “那好吧!哥哥,你回去告诉嫂嫂,那孟婆婆若是好对付的话,我们就帮她弄一盏灯来,若是不好对付的话,弄不到可不怪我啊。”云浅月笑着道。 云离点点头,“其实我是不信这个卜算的,只是最近你嫂嫂睡觉不得安稳,总是梦不断,有几次都将她吓醒,她又喜欢鸳鸯灯,所以想趁机卜一卦,看看是不是多梦不是个好兆头,我就依了她。” 云浅月蹙眉,“嫂嫂状态很不好吗?” “大夫说女子怀孕大抵都是这样折磨人,前几个月份害喜,自然是睡不好的。等到月份大一些,就好了。”云离有些无奈地道:“真没想到,得个孩子,如此不易。”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云离,发现他瘦了很多,想必七公主折腾,他也休息不好,笑着道:“得孩子自然不容易,你当和面吗?和个面团便完事儿了?总要有个过程。我看嫂嫂这还是轻的,有些女人怀孕都要日日药品不断,直到孩子生下来才能好。” “还有这么严重的?那她的确算轻的了。”云离讶异了一下。 容景一直不说话,静静听着,眸光若有所思。 “姐夫,你可不要让姐姐如此早怀孕,累人累己,到时候她可就被小人儿分去一部分,对着你的时间也被分摊了去,你想想,与她只是你一个人的人相比,是不是那感觉不太是滋味?”玉子夕凑近容景,悄声道。 容景静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云浅月自然听到了玉子夕的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着子书真是什么都教了这个弟弟,哪个事情放在他那里,也能讲个条条是道来。 “你们快去吧!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云离让开路,不再耽搁三人。 三人也不再说话,向云王府大门口走去。 来到云浅月大门口,只见夜轻暖已经等在那里。火红的披风,如一团火焰,将她娇俏的身子包裹在火红中,有着女儿家的明媚和艳丽,煞是夺目。 玉子夕看到夜轻暖,嘴角弯了弯,桃花目绽放出一抹潋滟,甚是风流,当先开口道:“几日不见,小郡主越发春葱水嫩了,我苦苦等了一日,没见到小郡主,还以为小郡主不来了,让本皇子忧伤了一日,如今一见小郡主,心神都醒了三分。” 云浅月想着这张哄女人的嘴也是子书教他的?这孩子的嘴甜的时候哄死人不偿命。 夜轻暖脸一红,但不见不自然,对玉子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嘟起嘴道:“我可记得二皇子是不待见我的,几日不见,二皇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我怕来得频繁了,招了你的厌,便不敢来了。今日十五,街上的花灯甚好,尤其是孟嬷嬷的花灯,我怎么也要得一盏的,想到二皇子对天圣不熟,这样的热闹一年才一次,遂想邀请你前往。不想原来你与景哥哥和月姐姐一道出府。” “怎么会不待见呢?凡是美人,本皇子都觉得是艳福。只不过小郡主的身份不低,实在让本皇子望花却步啊!”玉子夕风流一笑,玉质的容颜有几分魅惑,话音一转,问道:“小郡主也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我可不算二皇子的艳福,只不过二皇子远道来天圣,逸哥哥和哥哥事情多,难以分心照顾二皇子,便将命令下达在了我这里。我才要好好地招待二皇子。”夜轻暖话落,吐吐舌头,笑着道:“我是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呵,原来我这襄王有意,夜小郡主神女无心啊,本皇子看来注定要心殇一场了。”玉子夕笑容可掬地看向夜轻暖,勾了勾唇,“这可巧了,刚刚我们出来时,七公主也拜托月姐姐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夜轻暖闻言看向云浅月,讶异地道:“云姐姐,七姐姐也想要一盏孟婆婆的花灯?” “嗯!”云浅月点头。 “孟婆婆的花灯每年都很抢手,但她实在刁钻,尽出些难题。这些年破了她的题得到花灯的人少之又少。云姐姐,你除了给七姐姐取花灯外,自然也要取一盏吗?”夜轻暖问。 “我自己不要。”云浅月摇头。 夜轻暖似乎松了一口气,顿时欢喜地道:“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云姐姐一下子取了两盏,你一盏,七姐姐一盏,便没我什么事儿了。如今你不要,正巧我和七姐姐一人要一盏。” “你挺有把握取到花灯?”云浅月笑看着她。 夜轻暖眨眨眼睛,“我没把握,但是有景哥哥和月姐姐以及二皇子在,你们总能帮我一把,是不是?”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笑着点头,“那倒是。走吧!” 夜轻暖立即点头,一行四人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徒步上了街。 天还没黑,大街上便人潮攒动,人头挤人头了。每一个街道都点燃了花灯,商贩们借此机会摆好了摊子。除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外,最多的是泥人摊子和元宵摊子。 “呀,出门的时候忘记挎篮子了。”玉子夕看着泥人摊子道。 云浅月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夜轻暖莫名地问,“要挎篮子做什么?你要买泥人?” 容景温声道:“买一个篮子吧!” 玉子夕也不作难,欢喜地应是,很快就掏出一锭银子买了一个篮子,那小贩要找零,他财大气粗地摆摆手,那小贩顿时欢天喜地地收了银子,连忙称谢。 玉子夕拿着一个大花篮,对云浅月问,“姐姐,你看这个够不够装你要的泥人。”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够了。这个可是个金篮子。” “给姐姐装泥人,自然要最贵的篮子。”玉子夕将篮子挎在隔壁上,有些不伦不类,他却半丝也不觉得,得意洋洋地道。 云浅月想着子书这个弟弟真是一个宝贝,他怎么给教育出来的,比罗玉那小丫头片子被她爹娘教养得招人喜欢多了。 夜轻暖看着玉子夕胳膊上挎的篮子,眸光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不过一瞬,便笑着打趣道:“二皇子,我看你这篮子今日装的不是泥人,估计会装回一篮子花回去。” 她话落,两旁有几名女子手中的花正好投到了玉子夕的篮子里。 玉子夕挑了挑眉,桃花目照那几名女子脸上扫了一眼,勾魂摄魄,几名女子顿时痴了,他掂了掂篮子里的花,嗅了嗅,赞道:“这等冬日里还能长出铃兰,真是不容易。”话落,他忽然问云浅月,“姐姐,你说这般走在街上,是我比较吃香,还是姐夫比较吃香。” 云浅月看了他篮子里的花一眼,大冬天里那些女子手里拿着兰花的确不容易,显然是闻着玉子夕的风等候在这里的,因为她看到花簇里的香闺女儿管用的纸笺了,好笑地道:“你姐夫自然是不及你招蜂引蝶。” “我看他不是不及我,而是家有母老虎。”玉子夕道。 云浅月暗骂了一声这个死小孩。 容景闻言轻笑,“这句话说对了!我惧内。” 夜轻暖脆声笑道:“景哥哥这话要是说出去,云姐姐可威风了!” 玉子夕挎着花篮感叹道:“能娶到月姐姐这样的女子,我也愿意惧内。”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 夜轻暖好笑地道:“二皇子,你就别想了,多少人想娶月姐姐娶不到呢。逸哥哥和我哥哥为了月姐姐都快疯魔了。”话落,她“咦”了一声,“那不是逸哥哥和哥哥他们吗?六姐姐和冷小王爷也在。” 云浅月闻言顺着夜轻暖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夜天逸、夜轻暖、六公主、冷邵卓正从那边拐角的方向走出,除了四人外,还有苍亭和许久不见的蓝漪。她想着如此人山人海,还能遇到,真是人不找事儿,事儿专门找人。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容景也看到了几人,眸光淡淡,亦没说话。 玉子夕倒是一笑,不等夜轻暖开口,他先扬声喊道:“摄政王、染小王爷,幸会啊!” 夜天逸和夜轻染已经看到四人,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走到近前,夜天逸声音沉静,“二皇子幸会!” “这是谁家女儿送的兰花,二皇子艳福不浅啊!”夜轻染挑了挑眉。 玉子夕风流一笑,“天圣的女子太热情了,本皇子有些受不住啊。” “天圣女子的热情也分对谁,二皇子艳名天下,才有这等福气。”夜轻染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你今日终于舍得出府了。” “我总不能老在府里闷着。”云浅月道。 夜轻染看向容景,“弱美人,你的婚礼准备得如何了?这些日子可没见你怎么动作。” “染小王爷对我们的大婚可是关心的紧。”容景扬眉。 “那是自然,当年的鸳鸯池畔,我算是你们的证人。”夜轻染道。 “该到喝喜酒的时候,自然落不下请你的。”容景目光转向蓝漪,“蓝家主今日进的京?” 蓝漪点点头,“不久前刚到。” 云浅月看着蓝漪,见她清瘦了些,但眉眼间神色到是极好,她和苍亭之间不见亲密,但也不显生疏,青梅竹马大约就是这样子,总有一份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我们既然遇到,正巧结伴而行,景美人,你不会不同意吧?”夜轻染问容景。 “七公主要一盏孟婆婆的鸳鸯灯,正好人多力量大。”容景道。 “景哥哥,你少说了一个,不止七姐姐想要,还有我呢!”夜轻暖立即道。 “嗯?”夜轻染愣了一下,“呵”地一笑,“这竟是巧了,我们身边这两位蓝家主和六公主也想要孟婆婆的灯。孟婆婆的灯每年只有两盏,如今这四个人都想要,怎生是好?”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见她在冷邵卓身边,微板着脸,和冷邵卓虽然并排站着,但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不见女儿家要嫁人该有的喜意,显然这一桩姻缘也不像是传的那样,说六公主欢天喜地。这个女人向来眼高于顶惯了,冷邵卓虽然浪子回头,但是在她眼里怕还是个文弱的主,她看不上的。她看着六公主,六公主也向她看来,不像往日一般有什么恨意的表情,到显得麻木了些。她移开视线,对上冷邵卓的视线,冷邵卓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收回视线,没说话。 “那还怎生是好?谁得了是谁的呗!六姐姐和蓝家主虽然好,但我可不相让的。”夜轻暖立即道:“哥哥,我是你亲妹妹,你帮我是不是?” 夜轻染斥了夜轻暖一句,“装神弄鬼的把戏,糊弄世人赚钱的婆子而已,你信她做什么?” “哥哥,孟婆婆据说是阴间的孟婆转世,她的卦象连灵隐大师都说灵验,怎么能是愚弄世人呢。”夜轻暖不满地瞪了夜轻染一眼。 “那你自己凭本事娶,别用我帮。”夜轻暖一副我才不帮你的架势。 夜轻暖哼了一声,恼道:“我回来之后,你日日训我,真不像我亲哥哥。”话落,她上前拽住夜天逸的袖子,“逸哥哥,你帮我对不对?月姐姐自己不要,要帮七姐姐拿,景哥哥自然帮她,他们赢定了,蓝家主和苍少主武功都极好,他们把握也很大,哥哥不帮我,我就没人帮了,势单力薄,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输的。” 夜天逸看了夜轻暖一眼,眼角余光扫过云浅月,点点头,“好!” 夜轻暖顿时欢呼一声,少女的脸庞有些明艳。 夜轻染斥了夜轻暖一句,一行人不再逗留,向人海深处走去。 本来是玉子夕和夜轻暖走在容景和云浅月之后,如今多了六人,容景和云浅月反而走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这样的一行人,均是天颐贵子,无非是最惹人注目的,即便是在万千人海中,这一行人所过之处,也难以发生拥挤。人群被一行人艳华和贵气所摄,都纷纷避路,退远了些。 大约走过一条街道,来到一处围着人山人海的看台。从台下可看到台上孤孤单单地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大约有百岁之多。她的一左一右挂了两盏灯,是两对特别精巧奇特的长着翅膀的比翼鸳鸯。 看台下用木头打了台阶,一共九层、她的看台也搭建得奇异,远远看来,到真像九重宫阙。 一行人停住脚步,都看着高台。 这时,围在高台四周的人有人看的容景、夜天逸一行人,齐齐一惊,纷纷下跪,“摄政王千岁!景世子大安!” 几个人开口之后,众人惊醒,顿时纷纷跪倒一片。万千人海围城的看台,顿时突兀出来。台上的老婆婆抬起头,向下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没动。 “今日万民同庆,不讲究礼数,都免礼吧!”夜天逸沉静地摆摆手。 跪在地上的人都纷纷起身。虽然同处在京城,但是这帮子天颐贵子们也是鲜有机会亲近身前的,一时间百姓们都有些激动,尤其是聚在容景身上的目光居多。景世子出门除了乘车还是乘车,这等徒步出现在人潮中的机会百年来难以遇到一次。 “孟婆婆,今年你的谜底亮出来没有?”夜轻暖对台上的孟婆婆清脆地问了一句。 孟婆婆看了夜轻暖一眼,苍老的声音回道:“这位小姑娘要猜题?” “不止是我,我们这些人都猜题。”夜轻暖道。 孟婆婆点点头,“今年的谜题我是应天运而设。过九关而得一题,对三题而得一灯,算起来要过三个九关。小姑娘,你掂量掂量你的能耐,是不是还要猜。台下这些人刚刚也想猜,听到我说了谜题后,都退步了,到目前无一人敢猜。” 夜轻暖一愣,“这么难?” “对,就是这么难!”孟婆婆道。 “什么叫做应天运而设?”夜轻暖又问。 “天运即是天命。”孟婆婆一副讳莫如深地道:“我老婆子也在这里坐了三十年了,今年作古,斗胆替天下苍生问一问天命。” 夜轻染闻言目光眯起,看着孟婆婆道:“天命是如何便是如何,哪里轮得到谁出来问?孟婆婆,你在这里公然要问天命,可是忌讳,要问罪的。” 孟婆婆闻言一笑,苍老的声音道:“染小王爷,我老婆子就剩下一把骨头了,既然坐在这里敢问天命,哪里还怕什么问罪?我就不相信,染小王爷你不好奇这天命之说。我手中这两盏鸳鸯灯,可不是一般的灯,与往年的鸳鸯灯不同,这是齐集了天下苍生之福祉的神灯。不是谁都能找我老婆子来问一问天命的。” “婆婆因何要替天下苍生问天命?”夜天逸沉声询问。 “我老婆子生于尘,长于尘,给人算命三十年,从不敢问天命。临死之前,斗胆逆天一回。天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这天命放在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百姓身上,都想要问一问。”孟婆婆道。 夜轻染挑眉,“婆婆在家问天命就是了,为何要来这里问天命?” 孟婆婆闻言讳莫如深地看了夜轻染等人一眼,目光似乎多在容景和云浅月的身上顿了片刻,苍老的声音道:“一朝龙凤出,天命安如是。我老婆子的茅草屋,怎么能有贵人踏足?自然是山不来救我,我就出来救山了。代替天下苍生问天命,自然要问真龙凤。” 夜轻染忽然没了声音。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票票,爱你们,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四章 神灵天命 孟婆婆此言一出,万千人海中一片静默。 夜天逸眸光微微一沉,声音亦是低沉,“真龙凤?” “对,真龙凤!”孟婆婆肯定地道:“真龙主天,真凤主地,天地共主,苍生之福。” 夜天逸紧紧盯着孟婆婆,眸光凌厉,“这么说婆婆知道谁是真龙凤了?” 孟婆婆哈哈一笑,“摄政王太抬举我老婆子了,我老婆子给人算命三十年,从不敢逆天而行,不敢泄露半点儿天机,今昔算出即将作古,枯骨之躯不足惧尔,所以,才敢斗胆问天命。真龙凤是何人,还要看问出的天命之说。” 夜天逸不再说话。 夜轻染冷哼一声,“新皇承天运吉兆而生,他自然就是天命。岂能由得你在这里装神弄鬼,愚弄世人。” “染小王爷,新皇是新皇,天命是天命。我老婆子不敢妄评新皇的福祉,但是这天命关乎苍生百姓的福祸,黎民百姓,谁若有本事,自然都有权利出来问一问安危。”孟婆婆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不言不语,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浅月目光落在那两盏鸳鸯灯上,这才发现,这两盏灯的确与她往年摆出的鸳鸯灯不同。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在京城的,也来逛过花灯,不过都是走马观花看一遍就算了。她对算命的向来没什么好感,也不会在这里驻足,只是知道往年这里都有很多的人,今年围在这里的人比往年更多。 古人大多都信天命,迷信神鬼之说。天圣这一年来天灾**不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百姓们自然最关心的就是安危,所以,孟婆婆在这里问天命,台下百姓们一张张期盼的脸就能看出此举得了人心的支持。 即便夜天逸、夜轻染对此忌讳,不准许,当真问罪拿下孟婆婆,恐怕也抵不过百姓们的呼声和抗议。 所以,今日这天命,孟婆婆是问定了。 “小姑娘,你刚刚说要猜题,如今可上来猜上一猜?”孟婆婆见台下没了声音,问向最先开口的夜轻暖。 夜轻暖咬着唇瓣,似在犹豫,看着挂在高台上的那两盏灯没说话。 “小姑娘退步了?不敢了?”孟婆婆又问。 夜轻暖微微凝眉,偏头对云浅月道:“云姐姐,你不是要给七姐姐讨一盏灯吗?如今你上去吗?” 云浅月摇头,果断地道:“不上去!” 夜轻暖一愣,“难道你不给七姐姐讨灯了?” “天命之说做不得玩笑,嫂嫂会理解我的。”云浅月道。 “可是我想要。”夜轻暖轻声道。 云浅月笑看着她,“那你就上去!” “要过三个九关,等于解出二十七题呢。”夜轻暖不确定地道:“凭我这微末的本事儿,定然解答不了。” “那也不见准。”云浅月道。 夜轻暖看着云浅月,“云姐姐,你若上去的话,凭你的才华,一定可以破解的。” 云浅月但笑不语。 夜轻暖见云浅月真放弃不想解题拿灯了,转头对夜天逸道,“逸哥哥,我还是想要花灯,你帮我解答吗?” 夜天逸偏头看了夜轻暖期盼的小脸一眼,没说话,重新看向孟婆婆两侧高挂的鸳鸯灯。 夜轻暖见夜天逸不答话,也犯了难,不再说话。 一时间这一处静了下来。 “我来猜!”静寂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六公主。 云浅月偏头去看六公主,见她脱离人群,踩着木梯向高台走去。六公主当先站出来,她到不意外,六公主这些年有秦玉凝做伴读,她其实是自负才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皇室子女中也算出头的,只不过跋扈张扬的个性盖住了她的才华。 六公主上高台,夜天逸蹙了蹙眉,但没阻止,夜轻染面色笼罩了一层阴影,也没阻止。 “这位是……六公主?”孟婆婆看向六公主。 “婆婆好眼力。”六公主点头,“我来猜谜题,如今可以了吗?” 孟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六公主一眼,摇摇头,“生在金楼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愿迟。六公主命格太硬,阴气太重,你靠近神灯而不得,是解不了谜题的。” 六公主面色一变,“我为何靠近神灯不得?婆婆,你莫不是真如染小王爷所说,坑蒙拐骗,在愚弄世人。” “老身算命三十年,从来是有一说一,从不二话。六公主若是不信,就走近神灯,看看你能不能近了它的身。所有的谜题,都在两盏神灯上,但你若是靠近神灯不得,自然是解不了谜题的。”孟婆婆道。 六公主怒意席卷眼帘,“那我偏要试试。” “我已经送了公主一卦,公主千金之躯,执迷不悟,若是累积自身,有所损伤,怨不得老身。”孟婆婆有言在先。 六公主冷哼一声,向神灯走去。 台下的万千人海都看着六公主,所有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六姐姐,还是算了!”夜轻暖忽然开口,飞身上了高台,一把拉住走近神灯的六公主,对她道:“你要神灯,也无非是求得一卦,如今婆婆既然送了你一卦,便算了吧!” 六公主大怒,“她那个算什么卦?没有一句好话!” “六姐姐,既然她不算卦,你忘了就是。这神灯还是别碰了。”夜轻暖劝说她。 “你放开我,我今日就要试试。不过是两盏灯而已,我如何靠近不得?”六公主推开拦住她的夜轻暖,固执地走近两盏灯。 夜轻暖见她决心如此,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 夜天逸没说话,夜轻染却对冷邵卓道:“冷小王爷,六公主如今既然赐婚与你,就算是你的女人了,你让她只身前去,若是出了差错,也就是你的责任。” 冷邵卓闻言脸色变幻了一番,须臾,对六公主喊了一声,“六公主,回来!” 六公主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冷邵卓。这是二人自赐婚数日来,冷邵卓第一次对她说话。她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就是你皇室的教养吗?还没嫁入孝亲王府,便不尊夫训,不守夫纲了?”冷邵卓见六公主不听他所言,冷声道。 六公主脚步再次一顿,回身看着冷邵卓,“冷小王爷,你终于承认我即将要嫁给你了。” 冷邵卓板着脸道:“你若不想嫁给我,现在就悔婚,毁了婚之后,你想如何,我也管不到你,但如今你的头上既然扣我的帽子,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 六公主脸色有些青。 “回来!”冷邵卓沉声命令。 六公主心中恼恨,但下面万千人海看着,她被皇室公主的教条钳制,自然不能当众反驳不给冷邵卓的脸面。她虽然是公主之躯,但以夫为纲,她还是要遵从的。无法再向前走一步,但她心有不甘,拔起头上的簪子对着一盏神灯扔了过去。 台下众人看得清楚,都齐齐惊呼一声,想着神灯怕是毁了,因为六公主的力道不小。她虽然不习武,但是皇室女子都强身健体习箭术,比寻常女子有力。 孟婆婆扫也不扫六公主一眼,坐在那里,仿若不见,归然不动。 那只簪子即将接近神灯时,神灯内忽然窜出一缕火苗,嗤嗤嗤,金簪霎时被火苗包裹。须臾,“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本来上好的金簪外表一片黑色。火苗在金簪掉地的瞬间,又回了神灯内。 众人再次惊呼一声。 六公主吓得面无血色,若刚刚靠近神灯的不是簪子,而是她的话,那么此时她的脸怕是被火苗烧毁了。她身子一软,就要向地上倒去。 夜轻暖立即伸手扶住六公主。 “你夫婿冷小王爷到是个贵人,今日救了你。”孟婆婆道。 六公主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骇然如此明显。 “冷小王爷,你上来将六姐姐扶下去吧!”夜轻暖对台下的冷邵卓道。 冷邵卓抿唇走上高台,从夜轻暖手里扶起六公主,向台下走去。 “虽然六公主不能靠近神灯,但冷小王爷改邪归正,灵台目明,可以靠近神灯。冷小王爷是否试上一试?”孟婆婆忽然问。 冷邵卓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孟婆婆,又看了两盏神灯一眼,摇头,“邵卓自认为破解不了三题,不试也罢。” 孟婆婆点点头,不再说话。 冷邵卓扶着六公主走了下去,下了高台后,对依然软在他怀里的六公主看了一眼,对身后人吩咐,“来人,扶好六公主!” 有一女子应声出现,扶住了六公主。 这一番变故让台下本来对那两盏鸳鸯灯将信将疑的人彻底相信了神灯之能。天命之说也彻底打进了众人的心中。数万双眼睛刚刚都看到了神灯自主溢出火苗烧毁金簪。无人操作,并未来风,一时间纷纷想着这两盏神灯,正如孟婆婆所说,注入了天神的指示。 “婆婆,我可否能靠近神灯?”夜轻暖问孟婆婆。 孟婆婆颔首,“德亲王府的小郡主,自然可以。” 夜轻暖深吸了一口气,向神灯走去,众人目光都从台下六公主身上移开,看向夜轻暖。 云浅月也看着夜轻暖,只见她轻而易举地走到神灯面前,神灯并未如对六公主一般,喷出火光,而是静静地挂在那里,无任何异样。她盯着神灯看了片刻,偏头问容景,“你可看出这灯有什么古怪?” “这两盏灯是上古神灯,据说齐集了天地灵气,可以用它来启动神念,安问天命。”容景声音极低,“没想到在孟婆婆的手里。” “这真是神灯?”云浅月挑眉。 容景偏头笑看着她,“你不信?” 云浅月蹙眉,“是不怎么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它里面定然有某种古怪。” 容景笑笑,摇摇头道:“这的确是上古神灯,可问天命,据说是天族遗落之物,与云族同寿。若说它有古怪,到也不尽然,不过是它里面被一位通天咒大成者注入了灵力而已。神灯本来是死物,但有了一个人的灵念和灵力,便成了活物。”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怪不得从她来到后就感觉她体内的灵气娟娟流动的急迫。原来是受它里面的灵气感染。她见夜轻暖站在神灯前愣神,问道:“它上面的题目是什么?你可知道?” 容景摇头,“神灯之所以称之为神灯,有开启天命之能,贵在它能解读世间万事万物的命运。每一个人站在神灯面前,神灯上所显出的谜题都是不一样的。谁若能将这些谜题都解答出来,也便能得知自己的天命了。” 云浅月眨眼,“这么神奇?那里面的灵力这么厉害?” 容景笑着点头,“云族灵力,广博天地。神灯本来是属灵性之物,更加之两千年前,云族少主天赋异禀,才华冠绝。通天咒大成后,博爱万物,福泽天下,他用通天咒将灵力注入这两盏鸳鸯灯里,神灯有了灵识,便可问天命。” 云浅月点点头,“这么个神物,怎么会是鸳鸯灯?风月之事,不是向来登不上大雅之堂吗?那些卫道士怎么允许它存于世?” 容景笑着道:“这个被称之为爱神之灯。若它不是鸳鸯灯,也不可能得云少主青睐,愿意渡给它灵力用来讨蓝雪公主的欢喜。” 云浅月恍然,原来这两盏鸳鸯灯还有这么一段佳话。她偏头看着容景,“你怎么对云族之事如此清楚?” 容景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温声道:“为了借鉴一些前辈们的经验,我不止对云族之事,对古代那些风月之事,都很清楚。” 云浅月默了一下,嗔了容景一眼,这个人,他是在告诉她为了追她,他费了很多心力研究别人的情事儿吗? 二人说话间,只见夜轻暖已经拿笔解题。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想着神灯上现出夜轻暖的是什么谜题和天命,她忽然很想看看。想到此,她偏头对容景低声问,“我能用灵力看看吗?” “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都十分敏锐,你若动用灵力,难保不会被他们发现。”容景提醒。 云浅月蹙了蹙眉,偏头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见二人正盯着高台上的鸳鸯灯和夜轻染,脸上神情都有些凝重和莫测。她轻抿了一下唇瓣,对容景低声道:“你掩护我。” 容景嘴角勾了勾,“好!” 云浅月见他答应,立即与他换了个位置,缓缓催动灵力在手心,先在她周围幻化出一个屏障,之后丝丝缕缕的灵气和空气融为一体,越过人群,越过高台,向那两盏神灯缓缓而去。不多时,到达夜轻暖面前,她动用灵念,在她面前幻化出一面心镜。 这时,孟婆婆忽然抬头向云浅月看来。 云浅月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想着好灵敏的孟婆婆,她都如此小心了,还有容景的掩护,竟然还是被她发觉了。 容景低声在她耳边道:“神灯既然在孟婆婆的手里,她便是神灯的宿主。神灯和宿主待得久了,会有心灵相惜。她能察觉,并不奇怪。” 云浅月点头,对上孟婆婆的视线,眸光清澈。 孟婆婆只看了云浅月一眼,便收回视线,看向神灯。 云浅月见她没点破,便也看向神灯,只见她用灵力幻化出的那面镜中映出鸳鸯灯上的字。密密麻麻,数十行之多。 她刚看了两眼,夜轻暖忽然住了笔,向这边看来。 云浅月瞬间撤回了灵力,想着好敏锐。 夜轻暖目光扫了一眼,没发现人群中有任何异样,人人都好奇的目光看着她,而熟悉的人神色都与寻常无异,她眸中疑惑一闪而逝,转回头,继续对准谜题。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想着能不能再度试验一下。 容景低声提醒,“你可以试试透过神灯,与它里面的灵气融合,便不会被她发现了。” 云浅月点点头,再度催动灵气,这回不靠近夜轻暖,而是依照容景说的方法,将灵气贴近神灯。不出片刻,她的灵力便与神灯内的灵气融合。 孟婆婆腾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暗想糟了,孟婆婆这个神情不好,容易被夜天逸和夜轻染甚至是敏锐的夜轻暖察觉,她刚要撤手,容景衣袖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风瞬间飘到了台上,刚站起来的孟婆婆转眼间便又坐了下去,她不敢置信的神色本来对着云浅月,却对上了夜轻暖。 这一变化,不过是千钧一发,快得几乎让人觉得眼前一花。 云浅月轻舒了一口气,眸光汇成一线,看着神灯上的谜题,快速地猜着。 夜天逸向这边瞟来一眼,没发现异样,又转回头去,蹙紧了眉。 夜轻染则是转过头盯着云浅月,容景瞥了夜轻染一眼,将云浅月堂而皇之地抱在怀里。夜轻染见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高台。 苍亭看着容景和云浅月,眼睛眯了眯。 “这怎么可能……”孟婆婆喃喃吐出一句话。 夜轻暖立即住了笔,问道:“婆婆,你怎么了?我解的谜题可有哪里不对?” 孟婆婆脸色变幻了片刻,才定下了心神,看着夜轻暖道:“夜小郡主,你的时间到了!” “这还有时间管制?”夜轻暖一愣。 “神灯自然是有时间管制的。”孟婆婆道:“你的谜题没解完便消失了,这个不受老身左右。” 夜轻暖再看向神灯,果然上面映出的谜题没了,早先密密麻麻字迹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白。她剁了一下脚,对孟婆婆道:“我还能重来一次吗?” “神灯择人而选,选的都是有缘人,夜小郡主和神灯有一面之缘,她为你开启谜题,你虽然未全解答出来,但解出了一半,这也是一桩幸事儿,当了无遗憾。”孟婆婆道。 夜轻暖点点头,到也不做难,本来苦着的小脸阴云散开,对台下道:“蓝家主,你上来解吗?” 蓝漪闻言偏头看向苍亭。 苍亭对她一笑,“这个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妨上去试试。” 蓝漪点点头,依照苍亭所言,向台上走去。 夜轻暖拿着她手里解了一半的谜题走下台来,她径直走到云浅月身边,对她道:“月姐姐,给你看看我的谜题,你帮我猜猜,下面该是什么?” 云浅月伸手接过夜轻暖手里的纸,正是一半谜题。她刚才快速地将神灯上面的内容过目了一遍,自然记忆犹新,看了两眼,笑道:“这上面写你的事情,到也真是准确。” “我错了,我其实应该先猜后面的谜题,不该先猜前面的,谁知道猜了半天才知道说的都是无用之言。有用的言语,都被我给错过去了。”夜轻暖有些懊悔地道。 “孟婆婆不也说了,这个要看机缘。”云浅月道。 “话虽然这样说,到底让人心里不舒服。”夜轻暖嘟起嘴,看着云浅月,“月姐姐,刚刚神灯上映出的字,你看到了没有?” 云浅月摇头,“距离得太远,没看清楚。” “景哥哥,你看到了没有?你目力极好,不会看不到吧?”夜轻暖问向容景。 容景对她笑了笑,“是看到了一些。” “那你看到了什么?”夜轻暖立即问。 “别的没过心,到有两句记下了。”容景对她温声道:“光彩门户生娇女,一缕春情错负人。” 夜轻暖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地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景哥哥原来看到了这两句,对我来说,也算是对题了。我喜欢南凌睿,他不喜我,可不是一缕春情错负人吗?”容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暖垂下头,眼中有什么情绪被她在垂头的动作下掩藏。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眸光闪了闪,并没有再说话,看向高台上的蓝漪。 “蓝家主与这鸳鸯灯也有一面之缘,时间把握好了,别和夜小郡主一般错过了。”孟婆婆提醒蓝漪。 蓝漪点点头,走到了神灯面前。 有夜轻暖在身旁,云浅月自然是不敢再动用灵力,刚刚距离得远,她在台上,她在台下,还能被她所觉,如今她就站在她身边,她自然不好再动作了,便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用传音入密地她低柔地道,“世间万事都讲究个缘法。你能看到夜轻暖的,是缘法使然,你看不到蓝家主,也是缘法使然。这个不必纠葛。” 云浅月点点头,打消了再动用灵力的心思。 夜轻暖低头静默了片刻,再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往常一般无二,拽住云浅月的袖子问道:“云姐姐,你好奇蓝家主是什么命数吗?” “好奇也没有办法,我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云浅月道。 “景哥哥,凭借你的武功和内力,你一定可以看到,就像刚刚看到我的命数一样,你将看到的蓝家主的命数告诉我和云姐姐怎么样?”夜轻暖问容景。 容景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看到的也是有限。况且蓝家主的命数便是蓝家主的命数。我若随意说出,便是不尊重蓝家主的隐秘之事了,她若下得台来得知,定然不喜。” 夜轻暖嘟起嘴,“景哥哥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等蓝家主下来,问问她,看看她愿不愿意说出来吧!” 容景看向高台,不再说话。 不多时,蓝漪身子忽然晃了晃,孟婆婆的声音响起,“蓝家主,神灯求缘,不可强求,你动用功力妄图阻止神灯,自然要被神灯的灵识反噬。住手吧!再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蓝漪撤回手,身子向地上倒去。 苍亭飞身上了高台,轻轻施手将蓝漪扶住,蓝漪倒在了他的怀里,脸色发白,虽无恐慌,但一片死气,他看着蓝漪,眸光微缩,“你向来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何必强求这个?看不到便看不到。” 蓝漪看着苍亭,眸光聚焦,死灰之气不散,轻声问,“我不求其他,只求一心人,苍亭,你告诉我,你的心在哪里?” 苍亭身子一僵。 蓝漪忽然推开他,飞身下了高台,下了高台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地淹没在了人群中离开了。 苍亭看着蓝漪离开,并没有阻止,而是僵硬地站在高台上,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台下一片静默。 过了片刻,苍亭忽然转回身,向神灯走去。 “咦?这苍少主原来也想要一盏灯来解命数。”夜轻暖讶异地看着苍亭。 除了夜轻暖一人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云浅月想着看刚刚那神情,蓝漪爱的人是苍亭,而苍亭……她刚想到这里,容景忽然将她抱在怀里,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下。 ------题外话------ 亲爱的们,手里还有月票的,别留着了哦,月底了呢。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五章 真龙凤现 云浅月被容景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刚要开口,轻呼声被他吞入口中。宽大的衣袖盖住两人,缠绵的吻席卷而来。 云浅月伸手推却,容景纹丝不动,她承受不住,身子一软,只能任由容景为所欲为。 四周静谧,万千人海如无一人。 缠绵入骨的吻将云浅月吻得几欲窒息,容景才缓缓放开她,贴在她耳边,低声温柔地道:“不准想别的不相干的人。听到没有?” 云浅月无力地捶了他一下,恼道:“霸道!” “我就是霸道,你喜欢不喜欢?”容景灼热的气息喷在云浅月的耳畔。 云浅月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故意道:“不喜欢。” “嗯?”容景低头再欲吻下。 云浅月再也承受不住他再来一次,连忙讨饶道,“喜欢。” 容景嘴角微勾,得意地挑了挑眉,如玉的手将她一缕散发的发丝捋顺到耳后,眸光温柔沉溺。 云浅月想着这个男人,他骄傲嚣张到了这种地步,身边都是人,他全然不顾及了。这样一想,微微偏头看去,身边已经没了夜轻暖的身影,夜天逸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台,夜轻染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和容景,她对上夜轻染的视线,没脸红,也没说话。 夜轻染冷哼一声,先开口道:“小丫头,你们到全然不顾及了,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黑天。”云浅月截住他的话。 夜轻染被打断,怒道:“黑天也是大街上,你们如此有伤风化……” “除了染小王爷,没人关心我们。”容景声音有些温凉。 夜轻暖瞪了容景一眼,“以后你们亲热,少让我看到。” “只要染小王爷躲着我们些,这个你自然就看不到了。”容景不咸不淡。 夜轻染恼怒,还要说什么,夜天逸忽然回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夜轻染道:“看看苍亭解的是什么?” 夜轻染怒意被打住,转回头看向高台,催动功力看去。 容景忽然出手拦住夜轻染。 “弱美人,你拦我做什么?”夜轻染本来一肚子怒意,如今见容景拦他,彻底怒了。 容景淡淡道:“都知道了谁的命数,还有什么意思?染小王爷,你如今在这里看别人,稍后你上去,别人也会如此看你。你可愿意?” 夜轻染脸色阴寒,“我可不记得苍亭与你有什么交情。” “这无关交情。”容景声音寡淡,“他不关我,但他心里惦记的人可关我。” 夜轻染一噎,扫了云浅月一眼,恼恨地住了手。 容景缓缓撤回手,容色淡淡。 二人虽然两股大力顷刻间较量了一番,但是都隔开了人群自动地竖起了屏障,百姓们丝毫没感应到,不受影响,一张张脸好奇地看着高台上。 云浅月在容景和夜轻染出手的空隙,催动灵力,大致地扫了鸳鸯灯现出的谜题一眼。在二人罢手后,她也住了手。 夜天逸对于二人的动静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高台。 “轻暖妹妹哪里去了?”六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看向六公主,见她脸色恢复过来几分,已经不用人扶着,站在冷邵卓身边。 夜天逸和夜轻染闻言转回头,四下扫了一眼,周围都没有夜轻暖的身影,都齐齐蹙了蹙眉。夜天逸对身后询问,“小郡主哪里去了?可看到?” “回摄政王,小郡主刚刚离开了,有隐卫跟着她。”黑暗中,皇室隐卫之主回话。 夜天逸点点头,回转头。 夜轻染眸光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也转回头,扫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高台上忽然传来“嗤嗤”两声轻响,两盏神灯里有火光喷出,直对苍亭。苍亭面色一变,立即躲避,但那道火光如影随形地追着他。 夜天逸见了立即出手,但他刚运功,便面露痛苦之色。 “你受了内伤,还是别运功了,我来救他。”夜轻染连忙出手阻止夜天逸,顷刻间出手救高台上的苍亭。 云浅月闻言看向夜天逸,想着怪不得他刚刚要夜轻染看苍亭的命数,原来是他受内伤了。这些日子京中没发生什么大事儿,也没有什么人与他作对,和他亲自动手之事。他如何会受伤? 夜天逸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转回头,对上她的目光,眸光深海处,痛苦之色是如此明显。 云浅月心下微微一悸,收回视线,想着能伤到夜天逸的人,寥寥无几,况且又有夜轻染和皇室隐卫相护,寻常之人靠近他身都不得,而容景也不曾对他出手过。这么说来,伤他的是他自己无疑了。至于原因,她深以为不必探究。 容景这次并没有拦阻夜轻染,扫了夜天逸一眼,面色淡淡。 夜轻染谱一出手,神灯喷出的火光撤了回去,苍亭有些狼狈地站稳身形,脸色有些白。 孟婆婆看着苍亭,此时开口,“苍少主,蓝家主方才强行破解,受了内伤,而你比她加了个更字,神灯问命,求的是天缘。天缘到,命数到,天缘不到,命数自然不可强求。你强求的话,自然会遭到神灯的反噬。” 苍亭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苍亭,下来吧!”夜轻染缓缓撤回手,对苍亭道。 苍亭看着神灯,静默片刻,点点头,缓步下了高台。 夜轻染看着神灯,眸光变幻一番,回身问夜天逸,“天逸,你可上去?” 夜天逸目光悠远,声音有些冷寂,“我答应了轻暖妹妹为她求一盏神灯,理应上去。” “今日这鸳鸯灯和以往不同,问的是天命。你上去,问的自然是你的天命,与她无关。你不必理会她。”夜轻染蹙眉道。 夜天逸微抿着唇,默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我没有必要问天命,我的命都是注定的。” 夜轻染皱眉,没说话。 “摄政王,你的命数可不是自己的,如今新帝太小,你背负天圣百姓命运。为天下苍生积福祉之事,你可是分内之事。”孟婆婆忽然道。 “摄政王上去!”四周的百姓们忽然扬声高呼。 “摄政王上去!”一人声小,两人声大,万人的高呼声可想而知。 夜天逸薄唇抿起,静默片刻,抬步走向高台。 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声。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他的背影挺直,百姓们的呼声一半还是对于夜天逸这个摄政王喜爱的,他从回京后,治理水患,老皇帝驾崩后,他被封赐摄政王,推行了很多安民利民的政策,百姓们绝大多数还是对他崇敬的。不管他私下里做了多少与容景敌对的阴暗之事,但是明面上的事情,还是做得滴水不漏。 夜天逸走到鸳鸯灯前,鸳鸯灯内忽然喷出火光。 夜轻染大惊,飞身上了高台,就要出手去救夜天逸。 “染小王爷无需着急,你看清楚了,这火不是吞噬之火。”孟婆婆出声阻止夜轻染。 夜轻染一愣,只见夜天逸不躲不避,那火光虽然喷出,却是化成了一条火龙,围着夜天逸转了一圈,之后盘踞在了他的头顶。华光闪耀中,鸳鸯灯上现出密密麻麻的字,因为火光照耀得明亮,那字迹不得掩饰,让台下的数万百姓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在台下看得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夜天逸头顶盘踞的火龙看了一眼,又看向鸳鸯灯的字幕,她刚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火龙飞回了鸳鸯灯内,字幕也顷刻间消失。 这一幕可谓是奇景,变幻得也太快。 数万百姓们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有些人纷纷跪倒,高呼道:“龙,真龙!”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夜天逸和那两盏归于沉寂的鸳鸯灯。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容景回转头,对云浅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云浅月心下安定了些。 “王身龙命!摄政王多保重贵体。”孟婆婆苍老的声音吐出一句话。 夜天逸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下了高台。 “这不对啊!孟婆婆你说要解三题才得以问天命。如今这昙花一现,为的是那般?摄政王未曾解题。”夜轻染出声询问。 “凡尘俗子自然要解题,有多大的慧根和本事,便看多少命数。就如夜小郡主,如蓝家主,如苍少主。而摄政王天命尊贵,神灯现缘,不必解题,这不是我老身能掌控的。一切随缘而已。”孟婆婆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 “刚刚染小王爷你出手救苍少主,神灯让你一让,可见是贵气非凡,神灯现缘。你可上台来?”孟婆婆问向夜轻染。 “我不信神,不信佛,其心不诚,不上去也罢。”夜轻染没什么情绪地道。 “不信神佛,也可问命数。”孟婆婆道。 “我的命数归自己管,不问也罢!”夜轻染道。 “染小王爷虽然不比摄政王尊贵,但也是贵为德亲王府小王爷,执掌兵权,将来你一念动,对于苍生百姓来说便是杀伐大事。你即便不问自己运术,为黎民百姓问天命福祉也该是分内之事。”孟婆婆道。 夜轻染皱眉,不说话。 “染小王爷上去!”人群中再度发出高呼声。 夜轻染听到四周的高呼声,忽然笑了,偏头看向容景,“弱美人,你可上去?” “我上不上去,染小王爷不必理会,染小王爷和摄政王一样,受万民所托,不上去说不过去。”容景淡淡道。 “我即便上去,别人也看不到我的命数。弱美人,你不会看我的命数吧?”夜轻染道。 “染小王爷的命数还不值得我废功力。”容景不以为意。 夜轻染哼了一声,向台上走去。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想着容枫说他是暗龙,那么是否如夜天逸一般呈现龙身?刚刚鸳鸯灯内的灵识在他一出手便规避了一步,说明他的命数已经高于前面的夜轻暖、苍亭、蓝漪了,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运术。 她正想着,夜轻染忽然回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你好奇我的运术是不是?那就上来与我一起?背着我偷着看,哪里有在我身边看得清楚。” “我就愿意偷看,不愿意上去。”云浅月直言道。 夜轻染顿时一噎,瞪了云浅月一眼,恶狠狠地道:“那你最好看得清楚一些。” 云浅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面上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情。 夜轻染哼了一声,有些气恼地向高台走去。他上了高台后,顷刻间催动功力,用浓雾将自己包裹。台下的人只看到浓浓的一团雾,看不到他的人。 人人用力地睁大眼睛。 云浅月盯着高台,催动手中的灵力。 容景拦住她,低声道:“不看也罢!” 云浅月不解地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低声道:“刚刚你已经动用了一回灵力,如今就算了。天命之事,神之说,向来是有既定缘路。得此,则失彼,得彼,则失此。你今日看了夜轻染的命数,他也许不出片刻就会还回来看你的命数。世间的缘法,都是有因有果。我不愿意让别人看你的命数。” 云浅月好笑,“你讲得条条是道,怪不得能和灵隐论法。不出家可惜了!” “我与佛无缘。”容景笑看着她,眸光沉溺,“只与你有缘。”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既然我们不看他们的命数,也不看自己的,这两盏神灯也不想要,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走吧!” 容景颔首,“好!” 云浅月拽着容景的手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二人来此一遭,难道就这么走了?”孟婆婆见二人离开,忽然站起身。 容景停住脚步,缓缓回身,淡淡一笑,“容景其心,装不下天下苍生,装的独独一个云浅月而已。问命的话,亵渎了神灯。” “我一个女人,最大的所求,不过是相夫教子。相的那个夫是容景,教的子也只是他的孩子。心里更是装不下天下苍生,独独一个他而已。这问天命真是不必问,的确亵渎神灯。”云浅月淡淡道。 二人话落,齐齐转身离去。 “景世子、浅月小姐留步!”孟婆婆忽然飞身下了高台,拦在了二人面前。 孟婆婆的身形奇快,若不是白发苍苍,从她行止上,还真看不出是一个老婆婆。 容景和云浅月**停住脚步。 “两千年前,云少主心里也只装了一个蓝雪公主,但他通天咒大成,博爱万物。退一步,天下盛世繁华安平了千年才有变数。这是大爱。荣王府数百年来为苍生百姓积福祉,天下百姓有目共睹。荣王百年前仁念之心感天动地。后世子孙均有善缘,仁善天下黎民。景世子掌管荣王府后,黎民百姓更是得了不知多少庇护,金银赈灾多不胜枚举。我虽然是一介老婆子,但也听多了关于景世子的好。如今景世子既然来了,你心里装着一个女人又如何?你的仁善之心足以问天安命。”孟婆婆道。 容景微微一笑,“天命之说,贵在心缘。容景无心缘,只有善念不足。况且我的善念也是有限,若关乎云浅月之事,她为先,天下为后。所以,今日便算了吧!孟婆婆也说了,强求不得。” 孟婆婆闻言一时语噎。 容景拉着云浅月绕过她。 孟婆婆再度拦住二人,看向云浅月道:“浅月小姐,你与神灯有缘。景世子言之有理,可以不上去,但你不行。我老婆子为神灯宿主,今年大限将至,即将作古,神灯会寻新宿主,也许你就是下一个宿主。最合适之人。” 云浅月摇头,对孟婆婆道:“我无心要那两盏灯。” “天下多少人想求这两盏神灯求而不得。浅月小姐,你因何缘由不想要?”孟婆婆问。 “我对这等神通问命之事生来不感冒。”云浅月道。 “这两盏神灯可是上古云族神物。浅月小姐,你体内既然有神灯内的灵气,它在你手中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孟婆婆低声道,“若它落在有心人的手中的话,恐怕会成为害事儿。” 云浅月心思一动。 “你不想要,这万千人海里想要它的人怕是不是一人两人。如今台上的染小王爷,他在收服神灯。”孟婆婆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 “你现在上去,染小王爷没有你能与神灯能通灵,神灯就是你的。”孟婆婆道。 云浅月看向台上,浓雾已经从夜轻染身上扩散开,将两盏鸳鸯灯包卷。肉眼看不见夜轻染有什么动作,但她体内的灵气隐隐流动,可以感受到高台上神灯发出的抵抗气息,可见孟婆婆说得对,夜轻染在趁机收服神灯。他此举也情有可原,他德亲王府一心一意为天圣江山,自然不可能让这等神器落入旁人之手。 “浅月小姐,你再耽搁下去,神灯就是染小王爷的了。”孟婆婆催促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无所谓地道:“他既然想要,那就给他吧!”话落,她拉着容景绕开孟婆婆。 孟婆婆愣愣地看着云浅月,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神灯竟然有人不想要的。但这个人是云浅月,一直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的云浅月,到也不意外。 孟婆婆见二人真是无心,便不再拦阻,看着二人离去。 就在二人即将走出人群之际,浓雾中忽然破出一道火光,直直向二人追来,火光如一道长龙,顷刻间就到了二人面前,瞬间将二人包卷。 容景眸光微动,云浅月一怔,台下万人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神灯有灵识,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们不想,但是天缘太过,也由不得你们。”孟婆婆道,“你们不去救神灯,神灯却来救你们了。” 容景看着头顶的火龙,忽然出手,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衣袖中溢出,打向它。 火龙发出哼哼声,忽然之间壮大了数倍,强大的火光将容景整个人包卷。 云浅月面色一变,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灵力了,灵力从手心溢出,顷刻间汇聚成了一个光圈,将容景先一步罩住,火龙靠近容景之后,在他周身转了个圈,忽然类似龙头的部分直直向云浅月扑来。 云浅月灵力全部用来护容景,自然无力抵抗。直觉一股大力扑来,她整个人被火龙打飞了出去。 “云浅月!”容景喊了一声,声音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声音寒急。 “月儿!”夜天逸急声喊了一声。 “小丫头!”台上夜轻染本来想收复神灯,但见神灯冲破他的钳制向云浅月而去,他雾气散去,现出身形,本来微微懊恼,如今见云浅月惊险,也急声喊了一声。 苍亭和冷邵卓都在台下,也齐齐喊了一声。 人群再度发出惊骇的呼声,将几人的喊声淹没在人潮中。 火龙卷着云浅月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须臾,甩了出去。 夜轻染、夜天逸、苍亭、冷邵卓等人面色一变,百姓们已经有不少被惊骇得昏死过去。 云浅月顷刻间被火龙打在了高台上,别人营救不及,只有夜轻染站在高台上,他刚去接云浅月,便被火龙的大力打了出去,须臾,“砰”地一声,云浅月摔倒在台面上,发出重响。 容景被云浅月的灵力护住,待她灵力撤去,他才能动,他足尖轻点飞向高台,身形即便快若闪电,但因为耽搁了一瞬,也没能接住云浅月。他飘身落在了她身边,面色微白地伸手去扶她。 云浅月头有些晕,她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好久没与人动过手了,如今不想吃了这神灯的亏。睁开眼睛,就见容景脸色罕见的发白,她忍着疼,连忙出声,“我没事!摔了一下而已。” 容景微抿着唇看着她,“谁要你护我却让自己陷入险境?你知不知道我……” “我最疼你嘛,自然要护你,万一它将你烧了,我哪里有丈夫?”云浅月打断他的话,对他一笑,摸着他的脸道:“别怒,那种情况,我自然要护你。换做是你,你也是要护我的对不对?不能总是你挡在我面前,也该我为你挡一次。” 容景眸光聚上情绪,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傻瓜,它怎么会烧了我?” “我一时情急,忘了你的能耐了嘛!”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后背有些丝丝地疼,她想着一定擦破皮了,这条该死的火龙。她抬起头,见火龙昂首挺胸地盘踞在二人头上,似乎颇有些耀武扬威之势地看着她和容景,她脸色一黑。 容景眸光罕见地沉,忽然一言不发地对火龙出手。他的手心溢出一道寒冰之光,如一条冰雪之龙,顷刻间向盘旋在头顶的火龙呼啸而去。 “天地真经,否极万物!”孟婆婆惊呼一声。 人群中亦是爆发出一片惊呼。 夜轻染勉强站稳身形,夜天逸、苍亭等人本来要上高台救云浅月,此时都止住脚步,几人看着眼前的情形,面上神情各异。 云浅月抿唇看了片刻,那条火龙实在太张狂,即便容景气息博大,但也是不及火龙博大,缠斗处于微微劣势。她想起关于传说的两千年前那个云族少主张狂的品性。他通天咒大成,既然将灵力注入了神灯,那么也注入了他自己的灵识。让这条火龙也和他最原始的主人一样,张扬无忌,轻狂不可一世。品性暴露无遗。它一定听到了孟婆婆和她说的话,恼恨她对孟婆婆说不要它,才追来对她和容景出手,将她狠狠摔了一跤,她也有些恼,世间还有这么张狂的人。见它那狂妄的样子,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不觉得以二欺负一有什么不对。她摊开手心,手心顷刻间汇聚一团云雾,她体内的灵气本来受到神灯和火龙这强大的灵气牵引,不用她自己催动,灵气便蓬勃溢出,顷刻间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瓣,一共叠到九层,忽然花瓣绽开,从花蕊处流出一道冰蓝的纯灵之光,这道纯灵之光瞬间与容景那条冰雪之龙汇聚在一起。 二人本来一个修习天地真经,一个修习凤凰真经,这两本**同宗一源。而二人在灵台寺地下佛堂时就融合了彼此真气,再加之十年情意,如今身心融合,心有灵犀,没有丝毫外力和杂质困扰,自然轻而易举觉融合在了一起。 须臾之间,容景那道冰雪之龙因为云浅月的加入,顷刻间壮大了一倍。 就在这时,另一盏一直静静的鸳鸯灯里忽然窜出一条火红的类似火光凝成的凤凰,顷刻间与那条火龙汇聚到了一起。 容景眸光闪了闪,云浅月一怔。 孟婆婆忽然大呼,“是火凤!龙出,必然凤随,真龙真凤现身了!” 台下百姓们闻言,都齐齐睁大眼睛,本来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忽然没了音。 “景世子,浅月小姐,住手吧!”孟婆婆颤抖地飞身上了高台,对二人跪下。 容景不为所动,云浅月亦是不为所动。似乎较上劲了一般,四道强大的真灵之气相互碰撞。火花不断。 “这样下去,两败俱伤啊!”孟婆婆看着二人,骇然道。她话落,那二人仿若未闻,无人理会她。她继续颤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苍生仁念为重。” “你怎么不让它以苍生仁念为重?是它先招惹我们的。”云浅月恼道。 “我老婆子斗胆问天,叨扰两位神灵,已经是罪过。老婆子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两位既然现缘,便是苍生百姓福祉,罢手吧!”孟婆婆跪在地上祈求道。 一龙一风火龙不退。 容景和云浅月亦是不退。 孟婆婆额头现出血迹,声声祈求,但也无用。 不多时,云浅月那道纯灵之光忽然从容景那道冰蓝的火龙中破出,本来如一条银河,却是渐渐地化成了凤凰的模样。 本来沉寂惊骇得没了音的百姓们忽然再度爆发出惊骇声。 夜天逸、夜轻染、苍亭等人的脸色在红蓝的火光和寒冰的火光辉映中,变幻莫测。 六公主不敢置信地道:“这不可能,她云浅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凤?她有哪一点儿像凤了?” 夜天逸回头瞥了六公主一眼,沉声道:“她生来就是凤。” 夜轻染声音低暗,“不错,她生来就是凤。” “那景世子……他怎么会是龙?他……他难道要谋反?”六公主骇然地道。 夜天逸和夜轻染齐齐抿起嘴角,面色一沉一暗,并未接话。 六公主还要说什么,冷邵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祸从口出,难道你想现在就死?如今正是冰雪天,你想一张草席裹尸?” 六公主脸色发白,立即噤了声。 冷邵卓嫌恶地放开她,看向高台。 此时高台上两龙两凤汇聚的火光颤抖得愈发激烈。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形在火光中,似乎要随火光燃烧。而挂在那里的两盏鸳鸯灯轻轻摇曳。 孟婆婆知道叩头无用,便也不再叩头,抬起头来,看着半空中。 一盏茶后,依然难分胜负。 但是本来战场在高台上,渐渐地扩大,有波及百姓之势。有些百姓们觉得头昏耳鸣。 “今日这里有数万百姓啊!”孟婆婆苍老的声音大声喊了一声。 容景和云浅月齐齐一顿,那一条火龙和火凤也是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际,孟婆婆忽然伸手举天,高声道:“我以我血我魂祭神明,谢天神开恩,真龙凤现,天地共主,庇护万物,苍生之福。景世子、浅月小姐,你们承接天命,可不要辜负世人。” 孟婆婆吐出一句话,她的身体刹那燃烧起来。 同一时间,那一龙一凤分别突破了容景和云浅月的防护,从灵台冲进了他们的体内,几乎眨眼之间,与他们体内的真气合为一体。 高台上四道骤然火光消失,只剩下两盏鸳鸯灯静静地高挂,孟婆婆的尸体染成灰烬。 ------题外话------ 亲爱的们,有票没呀?神乎其技了!木有办法,小景小月强大,这是必须的!哈o(n_n)o~ 遁走……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七十六章 你下我上 这一刻,万籁俱寂,时间似乎凝滞,台下数万人如空无一人。 容景和云浅月静静地立在高台上,清风吹来,二人衣袂如风,迎合高台两盏鸳鸯灯散出的微光,霎时如身在仙阙楼台俯视众生,令人想顶礼膜拜。 过了片刻,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忽然大喊,“真龙真凤万岁!” “真龙真凤万岁!”台下的百姓们似乎惊醒,惶惶跪倒在地。 “景世子、浅月小姐万岁!”又有人喊了一声。 “景世子、浅月小姐万岁!”数万百姓们跟着齐齐高喊。 须臾之间,似乎整个帝京城被震动了,响声震天。 夜天逸面无表情,夜轻染脸色沉冷,苍亭目光莫测、冷邵卓微抿着唇,六公主还是维持她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惊骇模样。 “摄政王?”皇室隐主现身,低低喊了夜天逸一句。 夜天逸不回头,亦不予作答,仿佛未闻。 “染小王爷?”皇室隐主对夜轻染喊了一句。 夜轻染回头看了皇室隐主一眼,又看了夜天逸一眼,没说话,对皇室隐主摆摆手。 皇室隐主看了高台一眼,再不敢多言,退隐了下去。 高台上,容景和云浅月听着万民的呼声,两张容颜沉静,两双眸子沉静,一时间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看着高台下。 高台下一张张百姓们的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一刻似乎将众生百态阅尽。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膜拜的神色。 孟婆婆的话,以及今日的一切,造成的轰动后果,可想而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不过片刻,容景偏头问云浅月,“是回去?还是想继续赏灯?” “回去!”云浅月也从台下收回视线看向容景。 容景点点头,“今日也晚了,那就回去吧!” 云浅月握住容景的手向台下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走向挂在那里的两盏鸳鸯灯,伸手轻轻解下,递给容景,“我们辛苦一番,总不能便宜了别人,拿走吧!” 容景笑着点头,“你说得对,这两盏鸳鸯灯其实还是极好的,我们大婚的时候,就用它们来照耀洞房花烛吧!”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洞房花烛你不是都过了吗?” “上一次没过瘾,再过一次也无妨。”容景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云浅月脸一红,抬脚踹了他一脚,愤道:“整日里不想好事儿。” 容景无奈一叹,“我怎么觉得我日日想的都是好事儿呢!” 云浅月说不过他,红着脸不再多言,拉着他就走。 二人下高台的空挡,容景温声说了一句,“弦歌,将孟婆婆的骨灰收了,择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厚葬。” “是,世子!”弦歌激动地飘身而落,他从小服侍容景,有些时候不用他吩咐,他便能知道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经准备了一个铁罐,亲手去捧孟婆婆的骨灰装进铁罐里。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高台后,向人海外离开。 夜天逸并没有阻止二人。 夜轻染拦住二人,脸色沉暗,“弱美人,小丫头,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 容景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轻染,“那你还想我们如何?” 夜轻染顿时一噎。 云浅月对夜轻染道:“你难道想我们说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说上一说,但如果我们说了之后,后果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就两说了。你确定不让我们走?” 夜轻染脸色变幻了片刻,默然地让开路。 容景和云浅月再不理会别人,走出人潮,不出片刻,便走没了身影。 台下围聚的数万百姓惊醒过来,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容景和云浅月竟然这么走了,在经过了神灯问命,孟婆婆**而亡,一番轰天动地,千百年罕见一次的真龙真凤现身的奇景之后,那二人竟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百姓们激动之余,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到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向来令人摸不透脾性,于是对于二人离开,便也不觉得意外。 弦歌拾起了孟婆婆的骨灰,看了台下一眼,飞身离开。 过了片刻,夜天逸沉静的声音响在人潮中,“新皇年幼,太后托孤于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天赐福祉,庇护苍生。真龙凤现在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身上也说得过去。如今夜深了,都散了吧!” 夜天逸话落,离开这一处高台。 夜轻染扬声道:“摄政王言之有理,都散了吧!”话落,他跟随夜天逸身后离开。 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先后离开,百姓们将信将疑,无人出声,看着二人离去。 “我送你回宫!”冷笑卓看了苍亭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转头对六公主道。 六公主点点头,比往常温顺了些,顺从地跟随冷邵卓离开。 几名熟悉的人离开后,苍亭看着高台那挂鸳鸯灯的位置,许久没动。 百姓们见几位掌权人离开,几十人一帮,数百人一伙,都没有散去的打算,聚在一起谈论今日之事,虽然有夜天逸和夜轻染两句移花接木的话,但容景和云浅月一龙一凤在高台上的卓然风姿还是彻底烙印在了百姓们的心中。 天命之说,真龙真凤之说,不是谁的一言一语就可以消除的。 上元节这一夜,是天圣京城沸腾之日,注定不平静。 容景和云浅月走出人潮,来到一条背静街道,云浅月才开口轻声问容景,“怎么就不抓住这次机会呢?孟婆婆给了你多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错过,岂不可惜?” 容景微微一笑,摇摇头,温柔地道:“不可惜,比这个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浅月看着他,“什么事情?” “娶你。”容景指尖滑过她的脸,温滑的皮肤传来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他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柔声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娶你还更大的事情,这个机会虽好,但我不想要。我想要的是你。没娶到你,我一日不安稳,一日不想生变数。”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 “我说过江山太重,一旦开启,便是烽火硝烟。我们还哪里有安逸的日子,还哪里让我娶你?”容景伸手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所以,和你相比,这个不算什么。” 云浅月温顺地任他抱在怀里,虽然如今冬天还没过,夜里甚凉,但她感觉周身沐浴在暖融融的春水中,软软地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可以和我们的大婚相比。” 容景笑着拍拍她,“乖!” 云浅月后背“咝”地一痛,容景手一僵,笑意消失,松开她立即道:“先回府,我看看你的伤。” 云浅月点点头,见他眸光露出自责,连忙笑道:“一点儿小伤而已,上了药就好了。” 容景不说话,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向云王府走去。 云浅月忽然想起玉子夕,连忙问,“子夕哪里去了?” “他见夜轻暖离开,跟着去了,既然他是玉子书代父教养的弟弟,你不必担心。”容景宽慰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道:“那是个小滑头,只在你手下吃点儿亏,在别人手下,吃不得亏。我该担心别人才是。” 容景“嗯”了一声。 不出片刻,二人回到云王府,容景飘身落在浅月阁。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立即迎了上来,三人面色激动地看着二人,显然是知道了刚刚真龙真凤的事情。 容景看了三人一眼,对青裳吩咐道:“去打一盆温水来。” 青裳面色一变,“浅月小姐受伤了?” “小姐?”凌莲和伊雪齐齐面色一变。 “一点儿小伤而已,没那么严重。”云浅月在容景的怀里,无所谓地摆摆手。 三人对看一眼,不再说话,青裳连忙下去打水了。 容景抱着云浅月进了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落下窗前的帘幕,扯掉她的外衣,露出后背,只见后背一片擦伤的血迹,他脸色微寒,“如此严重,还哪里叫做不严重?云浅月,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做严重?” 云浅月见他沉下脸,立即回身抱住他,软软地道:“擦伤而已,不严重嘛。都怪那两盏破灯,更怪那两盏破灯里面的谁谁,真是张狂不可一世,姑奶奶……” 容景伸手捂住她的嘴,无奈地一叹,“算了,我不怪你了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放开她的手,有些好笑地道:“神灯有云族那位通天咒大成的少主的灵识,你的姓氏是云,不可对他生骂。他天生狂傲,张扬无忌,不可一世,但才冠高绝,性体真实,博广源长,千古鲜有这一个人物。尤其是为红颜而袖手天下,实为世人敬佩尊崇。” 云浅月看着他,“从来没听你敬佩过谁?如今竟然佩服一个作古了个人。为了一个女人袖手天下,瞧他那点儿出息!” 容景轻笑,点了她额头一下,温声道:“若是可能,我也愿意为你袖手天下,可惜,时不与我。” 云浅月想起如今的天下时局,不再说话。 容景摸着她的脸,语气极轻地道:“我钦佩他万里锦红,百万兵马,江山帝业,都可弹指一挥,袖手天下。万千年来,无一人可比。” “这倒是。”云浅月后背的疼痛轻了些,对那人灵识还有这么大的脾气摔了她一下的恨恼少了些。那样的男人,即便张狂一些,狂妄一些,不可一世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做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他摔你,是在骂你不识时务。明明是神灯,被你看成是破灯。”容景笑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虽然心下也佩服那人,但对于被摔伤了还是心有不甘,看着床边那两盏鸳鸯灯,撇撇嘴,故意道:“就是两盏破灯!” 那两盏灯摇曳了一下。 云浅月来了趣味,继续凑近两盏灯道:“破灯,破灯,没人稀罕的破灯!” 她话落,两盏灯“嗖嗖”地冒出火苗,向她的脸烧来。 容景挥袖挡开,将两盏灯轻飘飘挪到了床前的桌案上,对云浅月好笑道:“我看你真是不疼,别闹了,我给你上药。” 云浅月解了点儿恨,也为自己的孩子气有些好笑地道:“两盏破灯还有脾气!如今落在我手里,以后我非要磨没了它们的脾气不成。” 那两盏灯有摇曳了一下。 容景笑看着她,温声道:“躺好别动。” 云浅月乖乖躺好不再动。 青裳端了一盆温水进屋,好奇地看了那两盏鸳鸯灯一眼,将水放下,抿着嘴笑着走了出去。 容景为云浅月清洗了后背的血迹,给她抹上药,用绸带包扎好伤口的地方,之后搂着她躺下,低声贴在她耳边道:“本来今日想累你一累,如今不成了。” 云浅月自然知道他的累指的是什么,脸一红,没说话。 “的确是两盏破灯。”容景半响后,嘟囔了一句。 云浅月扫了那两盏灯一眼,那两盏灯不知道是被他们气的没了动静,还是也累了,一下也不摇曳了,她抿着嘴笑。 “睡吧!”容景挥手熄灭了灯,轻轻拍了拍她。 黑暗中,云浅月看着棚顶,了无困意。 半响后,容景再度出声,“不困?” “嗯!”云浅月点头。 “我也不困。”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闻言想了想,找话道:“那一条火龙和火凤的气息融入了我们的身体里,我没什么感觉,你呢?” “我也没有感觉。”容景道。 “是有益无害的吧!”云浅月又道。 “那是自然!一个是云少主的灵识,一个是蓝雪公主的灵识,这两盏神灯里注入的灵力是集他们的精华,我们算是得了福气。” 云浅月挑了挑眉,“那这么说,我被它摔了一下还是值得的。” “嗯!”容景点头。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天。 半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困意。容景轻叹一声,幽幽地道:“今夜注定无眠了。” 云浅月看着他,想着的确无眠,怎么会无眠呢?她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坐起身。 容景疑惑,“做什么?伤口疼睡不着?” “不是。”云浅月摇摇头,看着躺着的他,窗外有淡淡的月光射进来,他轮廓朦胧中透着一丝清晰,菱角如画,她忽然趴在了他的身上,脸色微红地低声问,“你……是不是真睡不着?” 忽然身上趴来温香软玉,即便拥抱数月,同房数日,容景还是呼吸一窒,手不受控制地搂住了她的身子,清泉般的眸光染上一抹潋滟颜色,声音微哑,“嗯,我这几日一直没怎么累你……”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累一累吧!”云浅月红着脸低声道。 “不行,你受伤了。”容景摇头。 云浅月低头吻向他的唇,容景呼吸一重,但身子有些僵硬不回吻她,云浅月不依,用她这几日学来的技巧挑逗他,容景受不住,呼吸微重地避开她,低哑地道:“云浅月……不行!” 云浅月看着他,容颜因她的一吻,在朦胧昏暗中就如此瑰艳,她痴了痴,喃喃地道:“傻瓜,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姿势是女人可以在上面吗?” 容景一怔。 云浅月看着他,“你看,我这样在你身上,便伤不到我的背了。你……你下我上,你想不想要?” 容景呆了一下。 “你若不想要的话,那……我下去了啊!”云浅月看着容景难得的呆样,好笑地说出一句话,便打算从他身上下来。 容景立即搂住她,低哑地答话,“想要。”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容景再没容她说话便吻住了她,如此良辰如此夜,他自然是要的。 绵绵情话诉不尽曲曲衷肠,缠缠绵绵道不尽情天欲海,这一夜,注定一室春光旖旎。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时,已经午时。身边已经没了容景的身影,她抬头看向窗外,昨日的艳晴天完全不见,外面飘扬着大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她伸了个懒腰,裹着被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看。 昨日之事在脑中逐一回想。如今已经这个时候,天下怕是传遍了昨日之事。京城向来掩藏不住秘密,更何况万千人海的京城。 她正想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房门被轻轻从外面推开一条缝,凌莲向里面露出一个头看来。 云浅月动了动身子,对凌莲道:“我醒了。” 凌莲闻言连忙将门推大些,对云浅月道:“小姐,七公主来了!我看您醒着没?您若没醒的话,我就给七公主传话,说您还在睡着。您刚醒来,见七公主吗?” “让嫂嫂进来吧!”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关上房门,向浅月阁外迎了出去。 云浅月看向桌案,那两盏鸳鸯灯静静地摆在那里,若不是昨日见识到了它们的厉害,如此这么摆在这里,就是一个好看的摆设,谁能将它们与神灯联系起来。 片刻,凌莲领着七公主脚步走进,房门推开,七公主走了进来。 七公主进来见云浅月还没起床,愣了一下,须臾,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抬步来到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云浅月的脸上滑了一下,取笑道:“好没羞,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 云浅月脸不红地道:“今日没有太阳。” 七公主嗔了她一眼,“你就贫嘴吧?看看哪家的姑娘如你一般,都响午了还在睡。” 云浅月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不动,哼唧了一声,“我就是起不来,又有什么办法。” 昨夜容景累了她半夜,她一直以为这在下面的人累,没想到在上面的人也照样累。而累他的那个男人意犹未尽之后春风满面地去上朝了。她不睡够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不得不再次感叹性别差距,天壤之别。 七公主了然地看着她,好笑地打趣道:“恐怕用不了多久,荣王府再添小小世子了。”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脸终于红了一下,立即转移话题道:“嫂嫂这大雪天还来我这里,可是惦记着那两盏破灯?你若喜欢,就只管拿去。” “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两盏神灯被你得了,但是孟婆婆**了。”七公主收了笑意,看向桌案上,问道:“就是那两盏神灯吗?”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孟婆婆白发苍苍一个老婆婆,到也值得人钦佩。 “这两盏神灯我可不敢要,我原想着不过是得孟婆婆一盏灯,求她一个机缘给我算一卦,我这些日子心里总不踏实,睡不好,梦不断的。如今这两盏是神灯,我可就不敢了。”七公主摇摇头。 “怀孕的女子和寻常女子不一样,最爱胡思乱想。”云浅月道。 “这太医也说了,爷爷和母妃也说了,让我宽心,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安稳。”七公主无奈地道,“我也没办法,控制不住。” 云浅月伸手摸向七公主的小腹,“我这个小侄子一定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七公主顿时笑了,“可不是吗?他刚刚这么小的月份就闹得我不得安宁。” “哥哥去上朝了?”云浅月问。 七公主点点头,叹了口气,“他这些日子被我闹得也睡不好,父王去了南梁被扣住,礼部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事情多,他也累,整个人都瘦了。”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她虽然怀孕,看起来丰腴一些,但是眉眼间的气色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大抵心事太重。她想了一下问道,“嫂嫂,你真想卜算一卦?看一看运术?” 七公主点点头,“以前我拿定主意和你哥哥在一起,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有勇气闯上一闯,可是如今肚子里面有了孩子,我便要顾忌,所以,心里总不踏实,想问问路。” 云浅月点点头,这种心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可以理解,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人儿,而且还是骨血,总归不会一样的。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两盏神灯,对七公主道:“既然如此,嫂嫂便去神灯前照一照吧!看看你有没有机缘,能让他们开启灵识,解出你的运数。” “真的可以吗?”七公主不确定地问。 “可以。”云浅月点头。 “昨日我听说神灯解出了六姐的命数。生在金楼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愿迟。她……她真的会下场这般不好?”七公主问。 “孟婆婆是这样说的。”云浅月点头,见七公主面色露出不忍,无论六公主如何伤她,但总归是姐妹。她宽慰道:“这等命数之说,是与心缘挂钩的,若她缘善,心存仁善,也许命运因此而改好也说不定。” “你宽慰我罢了,她怎么可能改好。”七公主摇摇头,摸着小腹犹豫地看着神灯,“万一我靠近神灯,和六姐姐一样,会不会伤了孩子?” “我护着你,你只管过去。”云浅月道。 七公主闻言点点头,抬步走向神灯。 云浅月看着她,她和云离算是这天圣京城里成了好姻缘的最难得的一对,她身为皇室女儿,虽然皇宫困顿了她十年,但总归她是皇室的女儿,如今嫁入云王府,皇室和云王府因为容景,走在刀锋利刃上,这等时局,可想而知她该费了多大的心力维护她的幸福。夜天煜和赵可菡一死一离开,这天圣京城除了她和容景,再找不出一对好姻缘,她如此努力要幸福,以至于都开始患得患失,她自然能帮一定帮,不能袖手旁观。 七公主来到鸳鸯灯前,鸳鸯灯没有动静,也没现出字幕。 七公主等了片刻,疑惑地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披衣起身,来到灯前,打量了半响,两盏灯静静,她也不明所以。 “月姐姐!”正在二人研究神灯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轻快的声音。 云浅月和七公主同时看向窗外,只见玉子夕顶着风雪走近浅月阁,他俊逸的身形在风雪中锦衣风流,这种姿态,一句好看不足以形容。 “这二皇子真是个秀逸的人物,不知坑害了多少闺中女儿。”七公主感叹。 云浅月好笑地道:“就是个皮猴子,在外面待了一夜,还这么精神。” 七公主还没接话,玉子夕已经进了屋,显然听见了云浅月的话,抖了抖身上的雪,笑嘻嘻地对云浅月道:“姐姐和姐夫鸳鸯软帐了一夜,也还这么精神。” 云浅月脸一红,这个死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比七公主进来时候说得还露骨。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拿起手边的神灯照着他打了过去。 七公主见云浅月竟然随手拿起鸳鸯灯就扔了出去,惊呼一声。 “姐姐恼羞成怒了!”玉子夕不慌不忙地伸手接住鸳鸯灯,笑嘻嘻地欣赏了一番云浅月红透了的脸,须臾低下头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鸳鸯灯,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云浅月,“姐姐,你说将它拆了重组的话,它还神吗?” ------题外话------ 玉子夕绝对是个宝贝!O(∩_∩)O哈! 今日月底最后一天,亲爱的美人们,有月票的别浪费哦!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七章 龙凤再现 云浅月一怔,拆了重组?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 七公主闻言脸色一白,连忙惊呼,“这可是神灯,怎么能拆?不行!” 玉子夕将手里的鸳鸯灯抛起,又接住,两次之后,鸳鸯灯还是没有动静,他撇撇嘴,“不过就两盏破灯而已,我摆弄了半天,它连个反应都没有,哪里看出神了?” 云浅月肯定地点头,“嗯,你说得对,就是两盏破灯。” “既然是破灯,那我拆了它,怎么样?”玉子夕眼睛明亮地询问云浅月,跃跃欲试。 云浅月刚要说拆吧,七公主先一步跑了过去,一把从玉子夕手里夺过神灯,护在怀里,对他郑重地道:“二皇子,这个可拆不得,昨日神灯显灵,京城数万人有目共睹。你若是拆了神灯,得了神灵的怪罪,怎生了得?” 玉子夕看着七公主抱着神灯一副生怕他再抢回去的架势,他扬了扬眉,“什么显神灵,问天命,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而已。依我看,没什么特别的。” “孟婆婆可是**而亡了。这如何能做得假?谁会拿人命开玩笑?二皇子还是别说了。免得遭了怪罪。”七公主摇摇头,抱着神灯走回来给云浅月,“妹妹,这个神灯你得好好的留着。你和景世子的命数可都在里面。” 云浅月好笑地接过神灯,“嫂嫂真信了这个?” “怎么连你也不信?难道昨日之事真是作假不成?”七公主看着云浅月。 “昨日之事到不是作假。”云浅月摇头,摆弄了一下神灯,对她道:“不过是两千年前有一个男人讨他的女人欢心,渡了灵识在里面,这神灯有他一半灵识在,也只能信一半而已,不能全信。” “能信一半也是好的,总之不能破坏,这可是神物。”七公主道。 云浅月看着手里的鸳鸯灯,容景说它与云族同寿,是云族神物,她其实也想拆了重组看看里面有什么稀罕东西。如今见七公主这副样子,她若是敢拆,她就敢昏过去,于是作罢,对玉子夕道,“既然是破物,拆了估计也没什么,算了。” 玉子夕点点头,浓郁的兴趣消失,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就不拆了。” 七公主顿时放下心来,扶着腰坐了下来。 玉子夕走到软榻前,身子一歪,四仰八叉地躺下去。 云浅月看他躺倒的姿势,跟南凌睿一个模样,她将神灯放在桌案上,对玉子夕问,“你昨日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没回府?” “昨日啊……”玉子夕勾了勾唇,唇瓣染上一抹深意,“姐姐真想听?” 云浅月“嗯”了一声。 玉子夕慢悠悠地道:“昨日姐夫在大街上对你发情,有人受不住伤心离开了,我跟着那个伤心人走啊走啊,走到了月亮河,你猜怎地?她一头扎进了河里。冬天的月亮河,生生被她砸出了个窟窿,我怜惜美人,怕她冻着,想跳下去拽她上来,但思量再三,我这娇肢弱体,免得姑姑和姐姐担忧,还是自己怜惜一些的好,于是就坐在河边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在那人从水底钻了出来。” “这么大冬天的,两个时辰怎么受得住?”七公主惊异地道。 “是啊,怎么守得住?可是有人就受得住,不但受得住,出来之后还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回城了,伤心之色片点儿再没出现。你说奇不奇了?”玉子夕道。 七公主更是惊异,试探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夜小郡主?” 玉子夕笑着挑眉,“七公主也知道夜小郡主那‘一缕春情错负人’的情事儿?” 七公主闻言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玉子夕点点头。 “嫂嫂怎么看出来的?”云浅月想着她竟然都没看出来,七公主是怎么看出来的。 七公主叹了口气,对云浅月道:“妹妹,你是身在福中,景世子对你好,你便越发的懒得去想事情了,所以没察觉。你可还记得她回京头两日,北山赏梅诗会?” “自然是记得的。”云浅月点头,这时候她大病初愈,北山赏梅诗会正和容景闹气呢。 “她回京的第一件事情没回德亲王府,先去了荣王府转了一遭。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七公主道:“我前几日是想与你说这个的,但后来你一直住荣王府,你回来也见不到你一面,后来见你与景世子好,什么人都插不进去,便也觉得没了必要,说了反而让你知道增加你的烦心,于是就没再言语。”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笑了笑,想着她剪桃花的本事的确是不及容景,竟然还真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若不是昨日那一句话,结合她怀疑南凌睿的身份在太后发丧的那日在皇陵要拆穿他,若真喜欢,怎么可能让他置身于险境?所以她才多了心思。又看到她询问容景时流露出的神色,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本来本皇子还对她有些意思,如今得知她看上的人是姐夫,原来也是个没眼光的。还是算了。”玉子夕懒洋洋地道。 “她看上容景怎么就没眼光了?这才是好眼光。”云浅月立即反驳。 “果然你是中毒不轻。”玉子夕扁扁嘴。 七公主笑着看了玉子夕一眼,对云浅月道:“妹妹,这神灯为何没了动静?难道是我不够缘分得它问命数?” “也许吧!我也才拿回来,还没弄懂它。”云浅月道。 “相信天命,不如相信自己。”玉子夕一副算命大师的模样,“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是有因有果,你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你心地纯善,种善因,日日祈福,怎么能差得了?日日忧思大可不必。累人累己,不如好好保护你腹中的孩子,别将他给饿瘦了。” 七公主一怔。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道:“子夕说得对,嫂嫂,种善因,得善果。向来因果循环,这等算命卜卦的事情真的大可以不必理会。就算卜出来吉凶,你不也得照样过日子?” “你们说得也是,那就不必看了。”七公主眉间的郁结散开了些,笑着起身站起来,“你哥哥这些日子被我折腾得人瘦了一大圈,我去厨房知会一声,晚上他回来,给他炖些补品。” “果然还是嫂嫂疼哥哥。”云浅月笑着摆摆手,对外面吩咐,“凌莲,送嫂嫂回去。” “是,小姐!”凌莲在外面应声。 七公主走到门口,忽然转回身,叮嘱云浅月,“妹妹,神灯是神物,这个可真拆不得。你万不可拆了。” “知道了,嫂嫂放心吧!”云浅月诚恳地点头。 “二皇子,这个可不是玩笑,你虽然好玩,但这个可不能拆。”七公主又对玉子夕道。 玉子夕也诚挚地点点头,“我就说着玩的。” 七公主也觉得二人不是小孩子了,这等神器不能毁坏的事情他们该是懂的,于是放心地走了出去。外面凌莲等在门口,见她出来,连忙扶着她向外走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了片刻。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由凌莲送出浅月阁,她收回视线看向玉子夕,玉子夕也收回视线看着她,二人眼中交汇了一下神色,忽然齐齐来到桌前,一人手里拿起一盏鸳鸯灯,开始捣鼓起来。 拆了重组,多么大的诱惑,自然要试试的。管它神灯不神灯,就因为是神灯,才能劳动他们的贵手,一般的破灯,他们还懒得动呢。 于是姐弟俩不说话,一人坐在一面桌子前,对着拆卸起来。 鸳鸯灯虽然奇特,但也是灯而已,就是较一般的灯复杂些,精致些,神秘些。 一个个零部件轻而易举地被二人拆开。 容景回到浅月阁,往日他轻浅的脚步刚出现在门口,云浅月第一时间便迎出了出去,如今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捣鼓。玉子夕更是连头也不抬。 容景推开门,挑开珠帘,对着姐弟二人和他们面前两盏被拆得即将零碎的灯挑了挑眉。须臾,他缓步来到桌前,静静看着二人拆卸。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手中那一盏灯拆开,里面掉出一片金叶,她好奇地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字,嘴角抽了抽。 不出片刻,玉子夕也将另一盏灯拆开,里面同样掉出一片金叶,他也好奇地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字,同样嘴角抽了抽。 只见两片金叶上面写着两个不同的笔迹却一样的内容:“什么神灯,一堆破铜烂铁!” 果然是一堆破铜烂铁啊! “什么人竟然是吾辈中人,早就拆了这神灯看了一番?”玉子夕对着两片金叶感叹。 云浅月无语片刻,对容景询问,“你识得这笔迹吗?” “还能有谁?不过是那两个人而已,以着他们张扬狂妄的个性,神灯在他们手中,不过是玩物罢了。”容景弯了弯嘴角,笑了笑。 玉子夕双掌一拍,惋惜道:“可惜啊,怎么就没托生在两千年前呢!”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你哥哥来信了,如今在你房间。” 玉子夕闻言腾地站起身,转眼人就出了房门没了影。 云浅月感叹玉子书在玉子夕心里的地位,那得多高高在上才能让他只听到他的信就有如此快的动作,她看向容景,问道:“子书来信了?有咱们的信没?” 容景面不改色,“骗他的。” 云浅月盯着他看了片刻,有些无语地招招手,“过来,将这两盏破灯重组上。” 容景点点头,坐在了桌前,却不是重组神灯,而是拿起桌子上的笔墨,在一片金叶的字迹下方落笔。 云浅月见他的动作,凑近去看,只见他重复对写了一句,“果然是破铜烂铁!”,容景独一无二的雍容雅致的笔迹。她欣赏了片刻,抢过他的笔,也从另一张金叶上写道:“的确是破铜烂铁!”她独有的嚣张狂草。 二人写完,对着两片金叶欣赏了片刻,便很有默契对动手重组起来。 房中静静,不出片刻,两盏鸳鸯灯被重组好,完完整整地摆放在桌案上,半丝拆卸过的痕迹也再看不出来。 云浅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容景道,“刚刚嫂嫂来过,要卜一卦,这神灯半个动静都没有。那昨日它现出的命数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就是那两个灵识的原因?” 容景微笑,没回答她,伸手对神灯轻轻敲了一下。神灯发出“咚”的一声细微声响,须臾,灯面上对准云浅月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凤”字。 云浅月愣了愣。 容景转过神灯,又轻轻敲了一下,对准他的方向现出一个“龙”字。 云浅月再次愣了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容景轻笑,温声道:“这与破铜烂铁无关,这个神灯的确是神灯,与云族同寿。云族据说是天族的遗落之地,万千年前,云族第一任族主喜爱灯饰,且爱慕一位女子,于是造了两盏鸳鸯灯,与那女子经过数番磨难,共结连理,她和那女子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前,怕这两盏灯被糟蹋,于是对这两盏灯下了个灵咒,同时将灵力传与了灯。于是,这两盏鸳鸯灯便成为了神灯。流传千万年下来。” 云浅月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来历。” 容景笑着道:“云族灵力,可以开启天地万物灵识,它覆在神灯里,可看人前世今生,知人天命几何,也不奇怪。” 云浅月点点头,见容景的手离开,神灯的字迹便消失了,她问,“为何刚刚嫂嫂来看时它没有动静?” 容景温声道:“因为如今两大灵识一在你体内,一在我体内,被我们吸收了。这个本来是鸳鸯灯,只有我们在一起,它才会显出命数,缺一不可。刚刚她在这里时,我却不在。所以,她自然什么动静也无的。” 云浅月恍然,“原来如此!其实这两盏灯不过是个媒介而已,看天命的还是云族的灵识。”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不错!” “我也有灵力啊,不过似乎没这么厉害。”云浅月道。 “你这样就好了!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些灵力的东西。”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他爹只教给了她个幻容,看来云族灵力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海了去了。可惜她家有严夫,被管制着,只能懂得皮毛。点点头,“有你在,我的确不需要那些。容公子一出手,还有谁人敢近了我的身?找死不是?” 容景赞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温声道:“你明白就好!”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看着两盏神灯道:“这两个神灯其实还是能用来卜算的事情还是别告诉嫂嫂了,也别告诉任何人了,否则人人都想知道命数,天下岂不乱了。” “嗯!”容景点头。 “还是你收起来吧!在你手里的东西,谁也抢不去的。”云浅月想了一下,对容景道。 “好!”容景将两盏灯扔出窗外,“弦歌,收起来!” “是,世子!”弦歌立即抱着飞出的两盏灯,退了下去。 “今日早朝,夜天逸和夜轻染没为难你吧?朝中文武百官,有什么事情没有?”云浅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埋进他怀里,软软地问。 容景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人儿,伸手揽住她,他就喜欢她这样黏着他,摇摇头,“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才不会愚蠢地提昨日的事情,朝中的事情倒是推给我了不少。群臣都齐齐失忆忘记昨日的事情了,没人敢说一句。” 云浅月“呵”地笑了一下,“不管如何,作用还是有的。” “嗯,有一些。大抵是让他们乱了乱方寸,有些部署需得改一改了。这一改就需要些时间,因此我们大婚后洞房花烛的夜可以长一些时间。”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默了一默,甚是无语地看着他,容景低头微笑,她暗暗想着,容公子,你的洞房花烛到底想过几次?她也好心理有个准备,免得死在床上。 这一日,一晃而过。云浅月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是和玉子夕一起拆了神灯,和容景又将神灯留了笔迹重组上了。 第二日一早,云王府来了一位罕见的客人,蓝家家主,曾经差点儿成了云浅月嫂子的蓝漪。 凌莲前来禀告的时候,云浅月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书。她看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今日早上容景上朝走的时候扔给了她一本容氏家训。 云浅月以前对这等训诫之类的书最是反感,可是如今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容氏家训最有意思的一点不是对女人训诫,而是训的是男人。 荣王府的男人,一要尊妻,二要敬妻,三要护妻。 就凭开篇这三点,云浅月一下子对这本书大爱了。 听见凌莲禀告,她放下书,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去将蓝家主请进来。” “小姐,我看蓝家主脸色不是太好,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您真的要见吗?”凌莲犹豫地问。 “见!”云浅月点头。 凌莲应了一声,向外走了出去,小姐说要见,自然就去请人。 不多时,蓝漪由凌莲引着来到浅月阁。 云浅月顺着窗外看去,昨日是大雪飞扬,今日的雪没有昨日的大,毕竟过了春年了,冬天即将要过去了,这雪都带了一丝绵柔。蓝漪一身水蓝长裙,摇曳拖地。雪花被她长裙卷起,随风轻扬,她面色有些憔悴,较之在兰城初遇和后来她为了南凌睿上十大世家十里桃花林那时的蓝漪相比,她身上的英气和灵气似乎被抽干了,没有了刀剑的锋利,到如个寻常的闺中女子。 她想起昨日蓝漪对苍亭说的那一句话,怪不得哥哥当明明对蓝漪感兴趣,后来不要她了,她能对哥哥摆出那样的阵,狠得下去那样的心,自然对他无爱,她爱的是青梅竹马的苍亭。哥哥看出了那一点,才弃了她。他在感情上,从来不如他外表一般。受不得半丝瑕疵。 正想着,凌莲推开房门,挑开珠帘,请蓝漪进屋。 蓝漪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来。 “蓝家主是稀客!”云浅月依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对蓝漪笑了笑。她和蓝漪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为夜天逸做事,也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自然不必冷脸相对,摆摆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请坐!” 蓝漪坐下身,眼睛落在云浅月身上,见她毫不顾忌地身着单衣坐在床上,也不避讳她个外人,脖颈上吻痕清晰可见,她轻声道,“外面的天都快要塌了,可是浅月小姐好悠闲。” 云浅月挑了挑眉,“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的顶着,这个用不到我操心的。” “浅月小姐倒是看得开,因为景世子吧?”蓝漪目光落在云浅月手中的书上,“我以为景世子如此爱护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自是不必学家规的,原来不是。” 云浅月闻言随手将家规扔给她,“给你看看。这等家规,我自然该好好学学。” 蓝漪接过飞来的书,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须臾,她合上书本,还给云浅月,脸色有些黯然,“这天下怕是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荣王府了,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景世子了。” “也不尽然。”云浅月笑了一声。 蓝漪盯着云浅月绽开的眉眼,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知道苍亭他……” “我不想知道。”云浅月打断蓝漪的话。 蓝漪看着她,忽然嘲讽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吧?” 云浅月扬眉,“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他?” 蓝漪抿了抿唇,轻声道:“除了你外,天下任何女子面前,我都可以说他,最不想的就是在你面前说他。”顿了顿,她道:“十年前,他抱着苍爷爷的尸体回去,除了练武功外,便日日练起了棋。十大世家所有的古棋谱,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云浅月静静听着。 “他用了十年,将心思隐得很深,我自诩与她一同练功,青梅竹马,对他了解。可是我终究还是不了解他。半年前,他突然对我说,这十年来,他都在过一个砍,如今终于过了,可以来京城了。我那时不明白,后来他来了京城后,再回去,整个人都变了。我才明白了。京城有他的念想,他的念想断了,自然人也就变了。”蓝漪道。 云浅月蹙了蹙眉,没说话。 蓝漪忽然一笑,“你一定觉得我与你说这些没有意思,没有意义吧!可是除了你,我发现没有可以说的人。” “到也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觉得没必要。我如今即将嫁入荣王府,你即将嫁入苍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云浅月道:“蓝漪,你是聪明人,何必做傻事儿?” “你的意思是我装作不知道就对了?”蓝漪看着云浅月。 “你若真爱他,便装作不知道又如何?他娶了你,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再也不会是别人。想尽办法,收了他的心算。你若受不得半丝瑕疵,就如南凌睿一般,先弃了对他失了心的叶倩,再弃了对他无心的你,之后弃了想联姻的夜轻暖。只求个天地无暇一心人。”云浅月看着她,“你若做到这两点,何须自苦?” 蓝漪脸色黯下来,“我终究不是南凌睿,没有他的洒脱之心。我用了十年,都不得他的心,再十年又如何?让我弃他,我还做不到。” 云浅月没了言语,她不是爱情大使,能知道怎么办!况且对于蓝漪,她也没立场帮她。 房中静默下来,二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蓝漪再度开口,声音极轻,“我今日是来告诉你,罗玉,也就是东海的紫萝公主,在苍亭手中。” 云浅月心思一动,罗玉在苍亭手中?她看着蓝漪,“为何告诉我?” “没有为何。”蓝漪起身站起来,看着云浅月道:“云浅月,我其实一直都欣赏你的,只可惜,我生在蓝家,你生在云王府,且你要嫁的人是景世子。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话落,她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蓝漪的身影消失在浅月阁,想着若是重新倒回十年前,是否有些事情不必发生?可是终究是倒不回十年前。她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容氏家训看了起来。 玉子夕来到浅月阁的时候,云浅月依然抱着家训在看,他瞥了她脖颈的吻痕一眼,嘟囔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也不知道遮掩一些。” 云浅月头也不抬,“不想长针眼就别看。” 玉子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轻哼了一声,“夜小郡主刚刚拦住了姐夫的马车,不知道说了什么,姐夫与她出城去了。” 云浅月理也没理他。 “你的男人都快被人抢去了,你确定不跟去看看?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容氏家训?”玉子夕又道。 云浅月依然没理他。 “姐,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容景吧?”玉子夕又刺激她。 云浅月放下书本,看着玉子夕,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他昨日骗了你,你今日便上我这里来报仇了?骗术还没学到家,等回东海,让子书好好教教你,骗人的时候,别眼神闪烁,最易露馅。” 玉子夕眨眨眼睛,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盖在了脸上,半声也不吭了。 ------题外话------ 月初第一日,亲爱的们,表要让咱们的月票太壮烈哈……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 嫁娶大喜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玉子夕娟帕盖在脸上片刻,嘟囔道:“我想哥哥了。” 云浅月放下祖训,“是有好几日没收到子书的书信了。” 玉子夕又没了声。 云浅月看着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不过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玉子夕扯掉脸上的娟帕,直勾勾地看着云浅月,“我很快就能见到他?我还没打算回东海,难道哥哥要来天圣?” 云浅月点头,语气有些罕见的深幽,轻声道:“嗯,我大婚,他总会来的。” 玉子夕闻言一拍大腿,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是啊,你大婚,哥哥总会来的。我怎么竟然忘了,哥哥可从来没对谁如此好过,就算是姑姑的关系,他对你也好得太过分了,连洛瑶、紫萝都没得她如此护着呢!” 云浅月不说话。子书对她自然是极好的,前世今生,她何等何能。 玉子夕见云浅月面色闪过一丝恍惚,他忽然“嗖”地一下子从软榻上坐到了床边,凑近她盯着她看,“我哥哥一定喜欢你。” 云浅月愣了一下,抿嘴笑道:“子书自然喜欢我。” 玉子夕看着她的眼睛,没看出任何波动情绪,这和她脸上刚刚闪过那一丝恍惚没有半丝相符,她说喜欢的时候也纯粹,他一时竟弄不明白了,解释道:“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不……应该说是爱,我哥哥一定爱你。” 云浅月眸光轻轻地转了一下,看向窗外,没说话。 “这些年我就觉得哥哥心里装了一个人,以前一直奇怪,东海有哪个女子能让哥哥在意,后来我将东海帝都城的所有的女子都观察审视了个遍,发现谁也不是。以为哥哥喜欢男人,便又将男人都观察了个遍,也不是。这么些年,终于让我发现了,原来哥哥在意的人是你。”玉子夕看着云浅月轻转的眸光,肯定对道。 云浅月依然没说话,眸光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太过静,让玉子夕不由得掂量起自己的话是不是一时太冲动了不该说,毕竟她要大婚了。虽然这么多年,哥哥一直没提起过她,连她的名字也不说,但他离开东海时,他对他嘱咐前来助她,万一她需要相助,便不惜一切相助。他是有些惊异的,也好奇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在他耳边传言这么久到底什么样,后来见到真人,那一日,她和容景相携而来,出现在云老王爷的院子,他见到她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原来哥哥的心遗落在了这里。她的身上有着和哥哥一样东西太多,虽然都被她隐去了,但他自小是被哥哥教导长大的,谁也没有他熟悉哥哥,所以,一眼就能看个明白。那时候他是心有不甘的,觉得天下谁也没有哥哥好,她竟然不选哥哥,不想倾全力助她了,但是当她进屋后,对他一笑,轻快地说“她哥哥一大堆,就缺少个弟弟。”的时候,他竟然恼不起来。后来这些日子,他抓住时间就跑来浅月阁与她相处,那丝恼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玉子夕看着云浅月,也沉默下来。 房中一室静寂,静得连根针落地怕是都能听得见。 许久,玉子夕看着云浅月轻声道:“月姐姐,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容景,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别这副样子,你这副样子看得我难受,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哥哥一个,你可以像对待别人一样,无需介意的。” 云浅月闻言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他一笑,轻声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在一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分离。” 玉子夕一愣,不明白地看着云浅月。 “我和子书,前世今生,岂是一个爱字可说?他和别人都是不同的,和容景相比,也是不同的。你提到他,我半点儿也不难受,有的只是庆幸而已。庆幸我们都活着。”云浅月摇摇头,轻声道:“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也喜欢他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玉子夕依然不明白,但是他敏感地抓住了“前世今生”四个字。 云浅月垂下头,看着被她放在床上的容氏家训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希望他也能找到一个捧着你们玉氏的家训学的女人。” 玉子夕见她笑弯了眉眼,刚刚那种天地静止的神情不在,他松了一口气,“月姐姐,你真不怪我多嘴?” 云浅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怪,童言无忌。” 玉子夕听到后面四个字顿时炸了毛,腾地站起来,瞪着她,“你这个女人,真是……真是……”他似乎在脑中找形容词,片刻恼道:“怎么有人会喜欢你这个女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真是没天理。” “喜欢你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也好没天理的。”云浅月道。 玉子夕顿时一噎,没了声。 云浅月看着他,笑着道:“有一种爱,叫做大爱,超越了时间、空间、生死轮回,都不能泯灭的。比爱不能说更深,它也许已经很浅,只不过是长在骨子里的,无论如何也拔出不去。”话落,她伸手拍拍玉子夕的俊美绝伦的脸,“你没经历过,不懂的,也不必探究,对我说这些也不必介意。我和他这一生,可以一生不见面,但一定会相念到老。” 玉子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云浅月转移话题,对他道:“今日蓝漪来找我,说罗玉在苍亭手中。” 她转移的话题太快,让玉子夕愣了一下,立即皱眉,“这个可信?” “应该是可信的!”云浅月点头。 “苍亭有本事从哥哥手里抢走紫萝?”玉子夕怀疑地看着云浅月。 “从你哥哥手里抢走罗玉,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如今看管她应该是的。”云浅月分析道:“当初容景派人护送,你哥哥的人接头,就在那空挡,罗玉失踪了。能在两大势力的空隙中将人悄无声息地弄走,这份能耐,没有几个人。” “蓝家主为何跑来告诉你这个?”玉子夕皱眉寻思,“她可不是与你一路的人。” “罗玉可不是个任谁都能拿住的小丫头,在苍亭手里,吃亏的不一定是她。就算是她,苍亭也讨不到好处。蓝漪这是在帮苍亭。”云浅月话落,笑着道:“不过她今日来了我这里,熟悉蓝漪性情的人,一定能猜到她来做什么。所以,如今罗玉定然被转移了。” 玉子夕眉头拧起,一点就透,“她其实不是帮你,还是与你不一条路,否则就悄悄与你传信了,可是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来找你,故意让某人得到消息,不过是借你让某人下命令,让苍亭不再看管紫萝,摆脱麻烦。” “嗯,就是这个理。所以我说她在帮苍亭。”云浅月笑着道。 “这个女人原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玉子夕嘎嘎嘴,“紫萝那死丫头,的确是个麻烦。姑姑将华叔叔将她带成了一个麻烦精,谁见了她谁头疼。” 云浅月想起罗玉,有些好笑。 “死不了,爱在哪里在哪里吧!我才不想将她这么快就救出来祸害人。”玉子夕很快就放开了,摆摆手道。 云浅月想着罗玉能让她娘,让她哥哥们,让她父皇谁也不担心她,这个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混的。人才啊! 晚上,容景从宫中回来,云浅月与她说了蓝漪之事。容景挑了挑眉,笑着说了一句,“既然死不了,就待着吧!如今粮食如此紧张,能为我们省一些是一些。” 云浅月彻底无语。 这一日,一晃而过。 半夜时分,云浅月忽然醒来,身边不见容景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冰凉,显然怕是她睡熟了之后,他就起身了。她缓缓坐起身,想着什么事情让他半夜去处理了? 披衣起床,云浅月打开房门,对外面轻喊了一声,“青裳。” “浅月小姐!”青裳的声音立即从隔壁房里出来。 “你家世子呢?哪里去了?”云浅月问。 青裳看了一眼云浅月,立即道:“世子在您睡熟了之后就回府了,府中……嗯,有些事情要事情处理。” “很急的事情吗?”云浅月问。 青裳重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蹙眉,抬步向外走去,“我去荣王府看看。” 青裳立即伸手拦住她,“浅月小姐,世子说了,如果您半夜醒来,让您不必找他,好好休息。他能处理的来,您要相信他。” 云浅月停住脚步,打量了青裳一眼,青裳眼神诚挚地看着她。她点点头,“好吧,你去睡吧,我不去了。”话落,她转身回了房。 青裳不放心地守在门口等了半响,见云浅月真的上了床继续睡了,她轻舒了一口气。 云浅月虽然躺回了床上,脑中却没什么困意了,很精神。 五更十分,云王府的人纷纷起来,前院后院左院右院都有了动静。 云浅月盯着天花板,想着昨日偶然看到容景拿了一本黄历回来在翻着。他翻到一页的时候看了许久,她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天圣一百一十八年正月十八。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六神位正,乃黄道吉日。正月建寅,建为岁君,除、满、平正,叠吉星大吉。天德、月德、时德、天愿、月恩、四相、**大吉,乃天喜。 她看了一眼,笑着问容景,“这样的一个日子,是不是宜嫁娶呢?” 容景微笑,合上黄历,回答她,“等不及了?” 她脸一红,斥了一句,“哪里是我等不及?我看是你等不及一个月了,如今翻起黄历来了。” 容景将黄历扔开,笑着扶额一叹,“是啊,我等不及了。” 想起昨日容景说这话时候的神情语气,她盯着房顶,这么早全府都有了动静,是嫁娶吧?可是她这浅月阁也太安静了些。 她正想着,有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且不是一人两人,像是一群人。 她心境忽然空明了那么一下下,听着脚步声走近,她清楚地感觉心湖方向被“啪”地投下了一个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小姐!”外面凌莲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云浅月没回话。 伊雪的声音在片刻后响起,“小姐还没醒吗?” “昨日小姐半夜里醒了一次,之后又睡了,如今怕是还没醒来。”凌莲悄声道:“外面的人要进来了,我去喊醒小姐。” “景世子吩咐要小姐睡到自然醒的。”伊雪道。 “不知道景世子打的什么心思,竟然这等日子,连小姐也瞒着。”凌莲嘟囔了一句,“他也不怕误了吉时。” 伊雪笑着道:“景世子爱护小姐,怕她知道了睡不安稳,所以才没告诉她。” “我以为昨日看到了黄历,小姐有所察觉的,可是不想小姐洗洗漱漱之后就睡下了,且还睡得很熟,连景世子离开都不知道。而且如今到现在还没醒来。”凌莲轻声道。 “小姐真是有福,什么也不用理会,也不用操心,全部有人一手办了。谁家的新娘子如小姐一般,大喜在前,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从那日纳喜下聘定下日子后,就没见她紧张过。”伊雪叹服地道:“果然不愧是咱们小主,和主子当年真有得一拼,主子是花轿临门到了蓝府,她才风风火火地赶到蓝府弄了个偷梁换柱,后来拜堂、洞房、给公婆敬茶,面对死去的老皇帝那么大的阵仗,生生眼皮都没眨一下,别说紧张了。如今这小姐更胜一筹,日日与景世子过起了小日子,没拜堂却觉得已经可以天荒地老了,她这样,连我们竟然都不紧张了。” “就是,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稀奇,放在小姐身上就不稀奇了。”凌莲笑了起来,见鼻子不见眼的,“这是主子带着喜媒、十全婆婆等人来了吧。” “指定是的,我们进去喊醒小姐吧,景世子虽然吩咐了,但到底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哪里能让主子和喜媒在外面等着。”伊雪道。 凌莲点点头,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们推门的动静不小,竟然没弄醒云浅月,云浅月依然在床账里躺着熟睡,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睡得很是香甜。 二人来到床前,对看一眼,齐齐伸手推云浅月,“小姐,醒醒。” 云浅月一动不动,依然熟睡着。 “小姐,快醒了。”二人手下加大力道。 云浅月被吵醒,闭着眼睛扒拉开二人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语气不好地道:“别吵我。” “小姐,主子都带着人来了,您别睡了,今日是……”二人被扒拉开,齐齐伸手推她。 “再吵我堵上你们的嘴。”云浅月摆摆手,不满对皱眉,口气冲地道:“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吵?都给我赶出去,谁敢来打扰我,我就要他好看。” 凌莲和伊雪立即住了手,互相看着,一时没了声。 这时,一大群人走进浅月阁。 凌莲和伊雪顾不得云浅月,连忙出了房门迎了出去。 当先一人是玉青晴,她身边跟着七公主,她身后是府中的女眷和喜媒,以及十全婆婆,婢女一大堆人。自然今日来这里的,各个都是家事齐全的主。人人手里不是捧着托盘,便是端着锦盒,衣着光鲜,晨起的太阳没出来,她们便一片艳光。 托盘里装着首饰,闪闪珠玉金翠之光。锦盒里装着衣物和各种采喜之物。什么枣啊、花生啊、核桃啊、栗子啊,一盒盒的捧来,另外还有婢女们手里捧着成双成对的事物。一群人足足有百人之多,谱一进来,将整个浅月阁的小院都快添满了。 只一个喊起装扮便这么大的阵仗,更别说别的。 凌莲和伊雪互相看了一眼,站在玉青晴面前,到将云浅月的吩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难道真让这些人等在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小姐的武功不会不知道的,可就是不醒来,难道与景世子昨日生了矛盾?可是不像啊。 “她起来了吗?”玉青晴看着凌莲和伊雪,停住脚步,笑着问。 凌莲和伊雪齐齐摇了摇头,“小姐还没起。” “这个懒丫头,如此大喜的日子,她到睡了个舒服。”玉青晴向里面走去。 “主……王妃,小姐说她还没睡醒,不要吵她……”凌莲憋出一句话。 玉青晴脚步不停,摆摆手,“我去喊。”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也不拦阻,跟在玉青晴身后进了屋。 大床里面,云浅月背着身子睡得极熟。 玉青晴来到床前,盯着云浅月的后背看了片刻,忽然一笑,缓缓坐在了窗沿,慢悠悠地道:“这京城里,喜欢小景的姑娘们有很多吧?你说我若是随便在大街上绑了一个,给她幻容一番送上花轿,小景能不能认出来不是你?” 云浅月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玉青晴又慢悠悠地道:“小景昨日忙了一夜,将京城用他的人一夜之间控制了个金牢笼。街街道道,边边缝缝,都没被他错过。怕是一夜没合眼。若是我换了个人给他的话,即便他能认出幻容的人不是你,但总归要折腾一番我才能将人给他。你说,这么折腾一番的话,他晚上会不会太累,洞房花烛泡了汤?” 云浅月忽地坐起身,瞪着玉青晴,“你和我爹一样,为老不尊。” 玉青晴忽然笑了,看着云浅月,“不装睡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不是舍不得容景的洞房花烛,而是觉得他一夜没睡,这个大婚的事情他自己都揽下了,她就做了个他的喜服,再半点儿手没插,不想他太累了,再被这个女人折腾一番。本来她想着新嫁娘嘛,头一回的,和凌莲、伊雪在门外说的一样,她怎么就不紧张呢!于是闭着眼睛装睡准备找找紧张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感觉,可是如今就被这个女人尽数破坏殆尽了。她怀疑了,面前这个女人是她娘吗? “这个小模样就对了,当年我嫁给你爹,坐上花轿的时候,拿着镜子照了照,也是这个咬牙切齿的模样。”玉青晴笑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镜子放在了云浅月的面前。 镜子中果然映出云浅月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脸。 她一把打开镜子,故意道:“我和你怎么一样?你那是被我爹一句话就屁颠屁颠地招了来,我如今坐在我自己的闺房里,等着人家八抬大轿来娶。你和我比,差了天上地下了。” 玉青晴也不气,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我是比不上你。但是这小景就比不上你爹了。不过就是娶个女人而已,你爹当年轻轻松松就将我弄到手了,悄悄小景,将天下都快用网给罩起来了,费了多大的劲。这一胜一败,平手了。” 云浅月有些无语,这个还讲究平手的?她没听说过,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玉青晴一眼,“还不快点儿给我梳洗打扮,我要上花轿。” 不知道花轿什么样,她还没坐过呢。 玉青晴嗤一声笑了,伸手点点云浅月的额头,“这急着上花轿的模样也和我当年一样。生怕晚一步,那男人就被人抢去了似的。” “可不是,谁叫我们都找了个抢手货来。”云浅月这回和玉青晴终于找到了个共同点。 玉青晴笑了起来,对外面招招手。 喜媒和十全婆婆进来,顿时一阵百子千孙,吉祥如意,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的喜庆话照着云浅月砸来。两个喜媒,十个十全婆婆,一个嘴比一个嘴说话利索。一大堆好话说了足足两柱香,连个重复的字样都不带的。 云浅月看得有些呆,听得咋舌。 喜媒和十全婆婆说完喜话,便吩咐捧着托盘和锦盒的人依次报数。珍珠翡翠,白玉玛瑙,珊瑚绫罗,宝石珠花,金丝凤带,成双成对的挨个报了名字,那些名字也都是被贴了个大喜的标签。难得全部都是十全十美,百好千和的物事儿。 云浅月暗暗想着,容公子,你都从哪里搜罗了来这么多的宝贝,这是在她还没上轿,就要晃花了她的眼吗?眩晕了她的耳朵吗? 一番报喜完毕,主事的十全婆婆便一摆手,外面搬来了两个大木桶。两个木桶里都盛满了热水,一个里面装的是莲子、枣、花生、栗子等物事儿,有的小个儿如花生飘在水面上,有的大个儿如栗子、核桃,沉到了水里;另一个里面装了花,各种各样的花,怕是有百种。她暗暗想着大冬天的,他这是从那里摘来的。 十全婆婆恭敬地请云浅月沐浴。 云浅月先从装满了“早生贵子”的水里泡了一阵出来,又进了“百年好合”的花卉里。 沐浴完毕,便是玉青晴亲自给云浅月绾发。 三千青丝在她手中,她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云浅月晕乎乎地想着前面两点都可以接受,这“儿孙满地”嘛,容景家的房子太大了,要思量一下了。 绾好发,便是给她脸上上妆。 古代的大婚女子,这一日都要在脸上涂脂抹粉。 云浅月破天荒地很规矩,一声也没吭,温顺地让人给她脸上抹那些她从来不抹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她看着镜中惨不忍睹的自己,想着容景还能认出她来吗?别以为这个女人是老妖婆,被人冒名顶替了。 玉青晴坐在一旁看着云浅月被粉抹得鼻子眼睛都看不清的模样,笑得像是花开了一般,“这样好,当年你爹揭开我盖头的时候吓了一跳。直直看了我好半天,那一张脸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出现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如今还记得。” 云浅月无语,他爹再神,脸还能变出七种颜色来?当他的脸是七彩云霞呢! 虽然将脸弄得很惨不忍睹,虽然这粉扑得太厚,虽然平时闻着这粉就呛人,但她今日就觉得奇了怪了,生生可以忍受,而且还觉得这样好。怎么个好法呢,就是暗暗想着容景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会什么也不做,只给她擦脸上的粉就够忙乎了。 妆容完毕之后,是着装。 大红的嫁衣谱一从锦盒里拿出,一下子就晃了所有人的眼。天色将明未明,房间是有些昏暗的,但大红的嫁衣伸开,房间一下子明亮得如落入了一片艳红霞光里。 美得炫目,美得离神,美得天下嫁衣只此一份,独一无双。 一片赞叹声中,云浅月穿上大红嫁衣,披上凤冠霞帔。整个人儿换了一个人。即便那脸有些惨不忍睹,但一样是倾国倾城。 这一份艳华,惊艳了满屋的人。 静寂中,外面传来云离熟悉的声音,“准备好了没?景世子的花轿临门了。” 亲爱的美人们,激动不呀?有票没?有票没呀?大婚喽!谁想替月儿上花轿,报名哈……O(∩_∩)O~ 第七十九章 大婚迎娶 云离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静。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这太阳还没出来,容景就来接她了?也太早了吧! 玉青晴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笑道:“好啦,好啦,小景这动作可真快。”话落,她对云浅月道:“先去祖嗣上香,再去你爷爷处拜别。让小景等上片刻。看看府里的这些小家伙们有没有胆子拦他的门不让他接新娘子。” 云浅月想着容景来接亲,别说是拦了,恐怕云王府的人大放鞭炮给他打开门欢天喜地地迎进来,有些人天生来就是让人喜欢的。她点点头,“好!” “爷爷三更的时候就起床了等着你了。”七公主笑着道,“我和母妃早上过去的时候,就听他在叨咕,养了这么些年,还是给别人养了人。心里不舒服着呢。” 云浅月撇撇嘴,“他不是盼着我嫁出去吗?” “爷爷嘴上说而已。”七公主笑着道。 “到了爷爷那里,给他多叩几个头。”玉青晴道:“虽然从云王府嫁到荣王府不远,但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云浅月点点头,心里凭地升起一丝浓浓的伤感,“我知道,爷爷最是疼我的。” 玉青晴和七公主都不说话,一左一右扶了她走出房门。 房门外,浅月阁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浅月阁屋门口,铺开到了浅月阁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还没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云浅月看着满目的鲜红,神色又晃了一下,顿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云离等在那里,一身锦衣华服,见云浅月一身大红嫁衣出来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七公主看了云离一眼,打趣笑道:“妹妹,你这妆容连你哥哥都不认识了。” 云浅月扯开嘴角,笑着道:“一会儿哥哥背着我出去,别脂粉味呛到他就好。” 云离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不会!”话落,他轻声道:“景世子那时候说一个月的时间,我便真以为一个月了,没想到如今才不过十六日而已,妹妹这么快就大婚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那时候爷爷说纳喜第二日就大婚,他其实也可行的,但有些人没到,他就等了等,如今有些人到了,自然就大婚了。早一日将我嫁出去,大家都安心,免得日日紧张着,府里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怕出状况,嫂嫂都担心的瘦了,哥哥也日夜不好眠。” “妹妹说得也是,你嫂嫂这些日子总是求神拜佛的。”云离无奈地笑看了七公主一眼。 “希望今日顺顺利利的。”七公主接过话,笑起来。 云浅月点点头,她也希望顺顺利利的,这一辈子就一次大婚,谁敢来给她搅局,她定然不饶了他,谁也不行。 一行人出了浅月阁,簇拥着云浅月向云王府祖嗣祠堂而去。 来到祠堂,云离和七公主陪着云浅月走了进去,每个牌位上了三炷香,出来后,众人再次簇拥着她便赶往云老王爷的住处。 来到云老王爷的住处,云老王爷一身新袍子,正襟危坐。见到云浅月进来,他开口就炮轰,“臭丫头,人家嫁人都哭喜,怎么没听见你哭一声半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清声道:“我从云王府嫁到荣王府而已,说回来都用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哭什么?”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走进屋,十全婆婆给地上早放了垫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将垫子拿开,径直跪在了地板上,规规整整地给云老王爷叩起头来。 虽然从小到大,她可以一个月不来这个院子请安一次。 虽然从小到大,一见面这老头子不是拐杖抡起来打就是骂。 虽然从小到大,她将他每次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虽然…… 但他是她的爷爷,娘亲两岁半离去,不是爹爹的伯伯当了爹爹也不亲,府中风侧妃掌权,她那时候还小,怕老皇帝发现,不敢做什么大动作铲除风侧妃对老皇帝打草惊蛇,只能伪装纨绔嚣张的性子保护自己,但总有马失蹄无奈的时候,都是这老头子在后面处置了。比如奶娘是老皇帝一直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那一日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回来要逼问出奶娘,却被老头子派人将奶娘杀了,将她保护了起来,她失忆的事情没外传,在府中虽然打压风侧妃激起了风云,但都被老头子暗中帮她化解控制在了云王府这一个小圈子内,她才那么容易地在失忆那会儿瞒住了老皇帝。 虽然这些事情老头子从来都不说,但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她的爷爷,比这云王府所有人都护着她。 头一个一个的磕下,从小到大,每一次相处的画面如过电影一般地涌入脑海放映。不知何时,她的泪水滴下来,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 屋中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等人谁也没说话,静得只听见她叩头声。 “行了,行了,磕个没完没了的,多磕头不如多给我抱重外孙子回来。”云老王爷坐在椅子上摆摆手,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道:“赶紧走,别让我孙女婿等着。等得久了,小心被人抢了去。看你到时候真哭天抢地了。” 云浅月抬起头,睁着泪眼瞪了他一眼,“没一句好话。” “快滚吧!”云老王爷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云浅月站起身,上前一步,抱住云老王爷,哽着声道:“糟老头子,你难过什么?我又不是嫁到天涯海角去了,你若想我,派个人招呼我一声,我还不是屁颠屁颠就滚回来。” “谁难过了?臭丫头,我巴不得你赶紧滚出去,免得在我面前碍眼。”云老王爷睁开眼睛,吹了吹胡子,“一股子粉味,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难看死了,别没出门,就被小景给休了回来。” 云浅月“噗哧”一下子笑了,哼道:“他敢!” “记着点儿以夫为纲,别总让他不省心,惹他生气。”云老王爷推开云浅月,“还不快去!免得误了吉时。” 云浅月点点头,站直身子,不再多说,由十全婆婆过来给她盖上盖头,扶着她走出门。 来到门口,云离弯下身,轻声道:“妹妹上来吧!出了这房门,你的脚就不能粘土了,我背着你。” 大婚出嫁,有哥哥或者弟弟背的。南凌睿、云暮寒都出了云王府,云离堪当重任了。 “哥哥有力气吗?”云浅月从红盖头的细微缝隙里看着云离的背,他和容景清瘦的程度不相上下。但容景有武功,他可是个文弱书生。 “自然有力气的,哥哥怎么也是男人,不至于被你小瞧了去。”云离顿时笑了。 云浅月点点头,笑着趴在了他的背上。 “夫君小心一些。”七公主笑着叮嘱,“你可别摔了妹妹,否则景世子找你算账。” “摔了我也不能摔了妹妹。”云离背着云浅月迈上地上铺着的锦红。 玉青晴、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一众人簇拥着云浅月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敲锣打鼓,极其欢庆,似乎将整个帝京城都吵沸了。 云浅月趴在云离的背上,虽然这个哥哥瘦弱如书生,但她的确小瞧了,他脚步不晃,且走得稳稳的。她想着今日就大婚了啊!她一直以为要等许久他们才能走到一起,江山初定,日月卓辉之际,她才能等到他的大红花轿进门,那时候也许云王府早不在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出嫁,荣王府也不见得在了,他不知道从哪里迎娶。但是原来有些时候,幸福看着遥远,其实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这一日,来得如此的快,但又如此的水到渠成。 云老王爷住的院子在大后方,所以,距离云王府大门口有些远。走到一般,云浅月轻声问,“哥哥,你累不累,要不我施展轻功吧!可以脚不沾地的。” “那怎么行?我坚持得了。”云离摇头,“这些日子为了这一日,我每日早晚都锻炼身体。你好好待稳了,我定能将你送到景世子手里。”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后面跟着的七公主上前,掏出娟帕为云离擦了擦额头的汗。 云离对她温声笑道:“妹妹没有现在的你沉,我背得动。” 七公主嗔了他一眼,“我肚子里面是两个人,自然沉的。你这些日子日日拿我练习,如今背着妹妹一个人,哪里能不轻松?” 云离笑得眼睛有些明亮,点点头。 云浅月有些感动,这个不是亲哥哥的堂哥哥,对她是极好的。为了他的大婚,他一边要照顾怀孕的七公主,一边也没闲着准备府中的大婚事宜,还要掌管礼部的事情,又拿七公主练习,她犹记得初见,在云王府大门口,从云王府旁支站在那一处的一群人中扫了一眼,从他脸上扫过,她连停顿也不曾,后来孟叔将他介绍来掌家,得了她微薄的好感,后来云暮寒被叶倩带走,她提升了他为世子,他抓住了机会。这样一晃,也半年了。比起南凌睿和云暮寒,他才是最有哥哥样的那个人。 “哥哥,我永远是你妹妹,无论有什么难处,你都要告诉我。我虽然嫁入荣王府了,但永远都是云王府的女儿,爷爷的孙女。不会不管云王府的。”云浅月低声道。 “嗯!”云离重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这帮小没用的,将大门大敞四开的,对小景拦也不拦,谁家的新郎娶媳妇这么个巴不得将新娘子送出去的?哪里这么容易的!”玉青晴笑骂了一句。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云离背着她转出了后院,来到前院,一眼就可以看到云王府大门口的大门大敞四开,门口聚了黑压压一群人,将云王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大门口停了一顶十六人抬的大娇。其中一人站在大门口的正中,一身大红喜服,往昔搁在他身上的词,已经不足以描述他此时的风华绝代,艳华天下。 有那么一个人,他做新郎,比新娘子还倾城。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和瑰丽。 云浅月痴了痴,簇拥着她出来的一众云王府的女眷也痴了痴。 白衣的他是“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那么红衣的他就是“风华绝代艳天下,玉色倾城倾山河。” 玉青晴笑骂过之后赞了一声,“这小景真真是个祸害人,他今日若是这般骑在马上迎娶你,明日之后,这帝京城里见过他的闺中女儿都不要出嫁了。”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这个男人在七岁的时候就让她忍不住盯着他看。看了这么些年,还是百看千看不厌。她眸光转了一转道:“为了不让他这般祸害人,我就将他收在花轿中陪我一起坐轿吧!” “这也行?”玉青晴咂舌了一下,“哪里有新郎也坐轿的?” “怎么不行?我们哪里用讲那么多规矩。”云浅月道。 玉青晴噤了声,似乎在思量。 “妹妹,这可是大喜,开不得玩笑。还是按规矩来吧!”七公主在旁边劝慰道:“景世子虽然太华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能真坐去车里,千古来,可没一例。”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我说了不算,一会儿看他的,他说如何就如何。” 玉青晴好笑地道:“这会儿还没过门拜堂,竟然先开始贤惠了。” 云浅月抿着嘴笑,看着站在门口的容景,繁忙数日,昨日又忙一夜,他似乎分毫不受影响,芝兰玉树地站在那里,玉色的容颜微微带着笑意,此时阳光没升起来,他便是一轮阳光。从她出来,目光便焦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被他目光笼罩,身上也如被洒了暖暖的阳光。 几十步的距离,似乎拉出了长长的线。 跨跃时间、空间、轮回,她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能给她一个臂弯的人。 十年,你躲我避,若即若离,两个人将心思都引入大海里,缠成了藤,又将藤连根拔起,晒在了海平面,才得以手牵手,心与心相连。 还剩下最后两部,容景似乎终于等不及了一般,走上前,从云离的后背上抱起云浅月。 四周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欢喜惊呼。 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包卷缠绕,云浅月伸手勾住了容景的脖子,盖头仰面盖在她脸上,她一下子红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一刻,才真实地体会到了她要大婚了!要嫁给抱着他的这个男子。 “多谢哥哥辛苦!”容景抱着云浅月在怀里紧了紧,对云离道谢。 云离已经一身是汗,接过七公主手中的娟帕擦了擦,对容景摇摇头,“送妹妹出嫁,不辛苦。别误了吉时,景世子接妹妹回府吧!” 容景笑着点头,对玉青晴看了一眼。 玉青晴对容景摆摆手,没有嫁女的丈母娘的哭哭啼啼,则是很大度轻松地挥了挥手,“快去吧!” 容景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中,抱着云浅月上了后面的十六人抬的花轿。 云王府门口的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陪着新娘子坐花轿,这新郎可是头一回罕见。 七公主有些呆地看着轿帘落下,容景吩咐一声,十六人抬的花轿走了起来,她扯云离的袖子,“这……这……景世子真如妹妹所说,和她一起进了花轿了……” 玉青晴到是笑了,“这个小景准备了十年,自然要处处看好了人,不能出半丝纰漏。他昨日离开时候,嘱咐我在小心仔细地给她守着人,如今自己亲自守着了。不奇怪。” “可是这也不符合规矩啊,万一……”七公主想说万一破了喜怎么办,但没说出口。 “他们是大喜,天作之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人定的。”玉青晴摆摆手。 “我看这样倒是极好,你就别操心了!”云离对七公主笑着道:“虽然宾客都奔着荣王府去了,但我们府也是要招待的,你和母妃去后院陪着爷爷吧!我来负责。” 七公主想想也是,点点头,和玉青晴向府内走去。 花轿离开云王府门口,十六人抬的轿夫稳稳的,脚程极好,显然都是武功一等一不次于弦歌等的隐卫高手。前面有容景的亲卫开道,后面有荣王府的护卫护行。花轿的队伍拉开一条长龙。 云浅月被容景抱在怀里,听着花轿走过两侧人山人海的热闹声,很想扯开盖头挑开帘幕去看,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声说,“且忍忍,稍后让你看个够。” “好吧!”云浅月想着看的话,外面估计也都是人头碰人头。 “乖!”容景揉揉她的头。 云浅月在盖头下嗔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这可是突然就大喜临门了,这些人怎么转眼间就将京城街道围城了人山人海了?未免速度了些。” 容景笑道:“昨日夜里,一夜之间,我将京城铺上了红绸锦色。他们自然知道要大喜了,大清早便等着了。” 云浅月想着一夜之间,他该动用了多少人力,问道:“那么天下也是了?”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靠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脂粉味好浓,你到底在脸上扑了多少脂粉?”容景半响蹙眉低头看着她。 云浅月眨眨眼睛,问道:“你要不要现在看看。” 容景盯着她看了片刻,摇摇头,“算了,我怕我看了将你扔出去。姑且忍受一会儿吧!” 云浅月恼了一下,伸手去扯盖头,“我就偏要你看看,到底要看看你扔不扔我。” 容景按住她的手,轻笑道:“不扔的。” 云浅月住了手,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个程序虽然不合规格,但她还是想尽量规格一些,比如说,三拜天地后进入洞房,他挑开她的盖头,之后喝交杯酒。 容景虽然知道她在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二人再不说话,花轿四面的红色艳华得晃人眼。外面人山人海,他们却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长长的队伍出了云王府,转了整个帝京城的所有繁华主街后,向荣王府走去。 一路上极为顺利! 云浅月感觉时间很短,花轿便停下了,容昔的声音在外面欢喜地喊,“世子哥哥接浅月姐姐回来了。快放鞭炮。” 他话音刚落,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荣王府门口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么快就到了啊!”云浅月嘀咕一声,“这花轿还没做够,怎么办?” “要不再在街上转一圈?”容景看了她一眼,笑着询问。 “算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坐。”云浅月摆摆手。 “嗯,你什么时候想坐了,我再陪着你坐。”容景颔首,不认为花轿只有大婚才能坐。不大婚的话想坐也能做的,只要他陪着就行。将她再度打横抱起。 云浅月连忙道:“你得先下去,对花轿射箭,踢轿门,给我下马威啊!” 容景轻笑,“你到是比我清楚。” “那是自然,我这些日子除了看容氏祖训,就看大婚礼仪来着,你没给我找嬷嬷训练我大婚,但我怎么也不能给你容公子出丑不是?”云浅月很是得意。 “这些都不用了!我用不到踢轿门,用不到下马威。”容景抱着她出轿门。 “唉,等等,你若不想射箭,踢轿门,给我下马威,要不你坐在花轿里,换我来做这些?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干呢?”云浅月拉住容景,不让他下轿。 容景看着她,虽然隔着盖头,但也能感受到她的兴奋,他轻声道:“浅月小姐,应该保存些体力,我们这一夜长着呢。” 云浅月翻个了白眼,摇头,催促他,“长夜多的是,但这个大婚可就一次。不行,你下去,一定射箭、踢轿门,给我下马威。不然我不下轿。” 容景无奈,将她放下,探身出了花轿。 云浅月坐在花轿里,看着容景下轿,轿帘落下,她轻轻扯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世子哥哥!火盆准备好了,让浅月姐姐迈火盆吧!”容昔欢喜地上前,一改以往荣王府大总管的老成做派,如今就是个孩子。 “小公子,该改口喊世子妃了!”十全婆婆提醒容昔。 “对,对,对,是该喊世子妃,不,应该喊世子妃嫂嫂。”容昔欢喜地改口。 容景面上挂着赞同的笑意,对容昔吩咐,“去拿弓箭来!” 容昔一愣,“世子哥哥,要弓箭干嘛?” “射箭!” “你不是说这些取消了吗?”容昔睁大眼睛,如今怎么又要了? “有人喜欢。”容景吐出四个字。 容昔小大人本来就聪明绝顶,立即明白了,连忙挥手对人吩咐,“快去拿箭。拿先祖荣王那把紫月弓来。昨日爷爷还说了,要世子哥哥用紫月弓,但是世子哥哥将这个给取消了,我就没取来,如今正用上了。” 容景点点头,无异议。 云浅月坐在花轿里,伸手拿起手边的苹果一边啃着,一边等待。 不多时,紫月弓取来了,容昔递给容景。容景接过紫月弓,看了一眼,轻轻拉弓搭箭。 三支箭羽射在了轿门上。 四周轰然欢呼了一声。 容景将紫月弓递回给容昔,回身轻轻踹了轿门三脚,之后对里面笑着问道:“这回可以下轿了吗?” 云浅月一个苹果吃完,将苹果胡捧在手里,隐隐的笑意从花轿里传来,“好!” 容景挑开轿帘子,将凤冠霞帔包裹的人儿抱出来,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她手里的苹果胡,他好笑地道:“怎么被你吃了?” “平平安安,一世幸福,自然要吃进肚子里才作数。”云浅月道。 容景轻笑,“你说得对,但怎么没给我留一口。” 云浅月默了一下,“忘了。” “一会儿你负责给喂我一个苹果吃。”容景笑着道。 “好!”云浅月答应得痛快。 十全婆婆手里捧着个百年好合的花瓶要将云浅月手里的苹果胡换了去,吩咐人小心地收了起来。又连忙道:“世子,可以将世子妃放下了。她要迈火盆。” 容景抱着云浅月迈过火盆,“我和她一起。” 十全婆婆自然是容景选的人,也不反驳,世子说如何就如何。连忙带着人奉上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的好话。簇拥着容景向府内走去。 云浅月透过盖头细微的缝隙,看到荣王府今日被装点得艳色奢华。大门口无数人头和人脸,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是荣王府的家眷。往里面走去,便可见前院庞大的跨院都被人占满,满满一院子的人均是朝中的官员。 她目光在缝隙里扫了一圈,看到了德亲王、孝亲王、文大将军等老一辈的朝中老臣,容枫、冷邵卓、苍亭、沈昭等新一辈清流,独独没见到夜天逸和夜轻染。她心思动了动,没吱声,任容景抱着她向里面走去。 礼堂被鲜花装簌,荣王府处处弥漫着花香。 首位上坐着容老王爷。青裳抱着夜天赐坐在容老王爷身边观礼。 容景抱着云浅月来到礼堂前,沙漏正指到吉时。 ------题外话------ 美人们不用担心啦,我们小景是谁,不做到万无一失,他哪里敢娶月儿?O(∩_∩)O~ 月初的月票有点儿忧伤,不过不影响大喜的心情,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三拜天地 吉时到,大婚之礼开始。 容景将云浅月轻轻放下,容昔拿来大红的锦绣花团,他接过一边,将另一边给云浅月。 礼仪官前后左右看了一眼,对容景请示,“景世子,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还没到。” “我的大婚,与他们何干?皇上在这里观礼就可,开始吧!”容景声音不咸不淡。 云浅月偏头看了容景一眼,她大婚夜天逸和夜轻染不可能不来,如今没出现,说明了什么?容景将人给控制起来了让他们不能来参加,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筹谋等着稍后给她个大的喜礼? 礼仪官连忙称是,高喊道:“吉时起,景世子、浅月小姐行大礼。” 首位上的容老王爷正襟危坐,青裳抱着夜天赐亦是正襟坐好。夜天赐裹着锦绣被子,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身鲜红,满堂宾客目光凝在二人身上,鸦雀无声。 “一拜天地!”礼仪官高喊。 容景和云浅月齐齐对天一拜。 “二拜高堂!”礼仪官再度高喊。 容景和云浅月对首座上的容老王爷和夜天赐一拜。 “夫妻对拜!”礼仪官声音拔高。 容景和云浅月齐齐转过身,身子齐齐弯下,头正好碰到了头。 “礼成,送入洞房!”礼仪官最后喊了一声。 容景将云浅月拦腰抱起,轻缓抬步向洞房走去。 满堂宾客无一人说话,看向容景抱着云浅月出了喜堂,向他的紫竹院走去。 大婚之礼不过一炷香时间,太过顺利,顺利得今日来这里观礼的人做好的心里准备全部轰然崩塌。本来以为今日这两个人大婚该是千般阻隔,万般困难。不想去一个出来阻止的人也无。连风似乎都静止不动了一般。 片刻后,荣老王爷忽然大笑,众人都看向他。 容老王爷的笑声洪亮沧桑,还有浓浓压抑的激动,笑了半响,他忽然腾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拍椅子扶手,大声道,“好!” 这一拍,他身下的大地颤了颤。 青裳连忙抱着夜天赐躲开他三丈远的距离。夜天赐被吓得“哇”了一声,青裳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今日世子和世子妃大婚,不准哭。” 夜天赐声音戛然而止。 “你若是哭一声,就让你喝人奶,不要喝米汤了。”青裳看着他又道。 夜天赐眨眨眼睛,噶了噶小嘴,委屈地看着青裳。青裳松开手,他果然不哭了。 “这个小子喜欢了这个小丫头十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今日我老头子高兴,和大家尽兴喝喜酒。”容老王爷招呼宾客。 众人这才从那两人太过顺利的大礼中惊醒过来,齐齐开口道喜,“恭喜世子!恭喜老王爷。” 容老王爷听着四下恭喜声一片,高兴得哈哈大笑。 容昔一挥手,荣王府准备的珍馐佳肴、山珍海味纷纷摆上席面。 一时间满园花香、酒香,以及满堂宾客恭喜声响成一片,极尽热闹,不绝于耳。 云浅月被容景抱着进了紫竹林,依然能听到前方原来喜庆欢闹的声音。她在容景怀里,眼前的大红的颜色,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样就大婚了吗? 这样的大婚,连她都觉得太过顺利的不真实。 “在想什么?”容景低低的声音响在云浅月耳边。 云浅月微仰着头想看清容景,却从盖头的缝隙里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轮廓,她对他不确定地道:“容景,我们刚刚行了大婚的大礼了是不是?” “是!” “我从今以后是你的妻子,你的世子妃了,是不是?” “是!”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云浅月依然不能确定,她不知道新娘子是不是都如她一般,但她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嫁进荣王府了,让她有头脑晕眩,不真实之感。 容景伸手在云浅月的腰掐了一下。 云浅月疼得“咝”了一声,立即大叫,“啊,好疼,你真掐啊!” 容景无辜地看着她,“娘子有命,莫敢不从。” 云浅月眼皮翻了一下,软软地躺在他怀里感叹道:“原来是真的。容景,你背后竟做了多少,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大婚。那两个人……他们被你困住了吧?” 容景笑笑,温声道:“我准备了十年娶你呢,云浅月,如何能不顺利?若不顺利的话,岂不是如你有一句话说的一样,不如拿块豆腐去撞墙。” 云浅月“噗哧”一声笑了,伸手搂住容景的脖子。 容景见她不再说话,温顺温柔地在自己的怀里,他含着笑意抱着她进了紫竹院。 紫竹院往昔没有那么多人,侍候的人只有青裳、药老、青泉、弦歌,后来云浅月住进来后来个凌莲和伊雪。如今院门口等着以容铃烟为首的一种荣王府女眷。以及喜媒和十全婆婆。浩浩汤汤一群人。 “恭喜世子哥哥!恭喜世子妃!”容铃烟见容景抱着云浅月来到,笑着对他道喜。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众人纷纷道喜。 容景含笑点头,向里面走来。一众人簇拥着二人跟在身后。 来到房门口,凌莲和伊雪已经先一步等在这里,一左一右打开帘子,笑声清脆,“恭喜世子,恭喜小姐!” 容景抱着云浅月进了屋,将她放在床沿坐下。 容铃烟带着喜媒和十全婆婆进来,凌莲拿过一个金玉做的杆子递给容景。容景接过金玉做的杆子,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她,久久不动。 云浅月暗暗想着容景估计是怕看到她惨不忍睹的脸,她心里好笑,静坐着不动等着他。 足足有一炷香时间,容景不动,屋内屋外一群人谁也不支声。 一炷香后,容景拿着金玉做的杆子去挑云浅月的盖头。 云浅月眼角看着那杆子轻轻挑起盖头的一个边角,须臾,她眼前昏暗的光线渐渐变亮。她心咚咚跳了两下,想着虽然早已经肌肤相亲,熟悉彼此,但这一刻,突然有了天长地久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这样理所当然。 盖头被挑起了一半,忽然容景撤回了杆子,盖头“啪”地落下。 容铃烟、凌莲、伊雪等人齐齐一怔。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着容景莫非不敢看她的脸?至于吗?他都抱了她一路了。 容景轻微叹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的脸估计一定惨不忍睹,让我的手下不去,怎么办?” 云浅月在红盖头下瞪眼,恼道:“惨不忍睹有本事你将我扔出去!” 容景摇头,似乎在想着对策,与云浅月打着商量道:“要不这样吧!在我挑开你盖头的时候,我闭上眼睛,你赶紧去洗脸。” 云浅月大翻白眼,怒道:“就不。”她顶着脂粉味熏了一路了,就为了这一刻,他怎么能不看?她心下发狠,“你掀不掀?不掀的话,我自己掀了啊!” 容景站在不动,不答话。 云浅月伸手去接盖头。 容景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似乎颇为无奈,颇为难受地道:“还是我来吧!我就姑且忍一忍。” 云浅月磨牙,恶狠狠地道:“你最好做好我以后每日早上都起来扑粉抹脂的准备。” 容景闻言偏头向门口看了一眼,见众人都看着他,他对容铃烟轻笑,“家有悍妻!我都不敢惹,你们以后小心些吧!千万别惹她。” “是!”容铃兰连忙笑着应声。 荣王府内府的一众家眷齐齐脸色一白,景世子这是在借此警告荣王府内的家眷。只要触犯了世子妃,谁也没好果子吃,众人连忙纷纷应声。 云浅月本来升起的恼意变成了笑意,这个人……他以为谁能欺负了她不成?不过内宅的事情,以后总归都要她管理。荣王府一共四房,保不准出了不长眼睛的算计她。她虽然不怕,但也麻烦,这样警告一番也好。她强自板着脸道:“我饿着呢,你快点儿掀。” 容景笑着点头,重新拿起金玉杆子,轻轻一挑,没有半分犹豫地轻松地挑开了云浅月的盖头。 盖头谱一打开,满室鲜红,容景就站在她面前,容颜如玉。 这张脸没有出现她娘所说的她爹出现的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神情,只温柔深深,笑意深深地凝视着她。 没看到容公子变脸,云浅月无趣,早知道她才不顶着这一张脂粉的脸,伸手推开她,快步向窗前的清水盆走去。手还没放进水里,一只手拦住了她。 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 容景温柔地道:“我给你洗!” 云浅月立即撤回手,乖乖地站着不动,对他嘱咐,“洗干净一些啊!” “好!”容景如玉的手沾了手,轻轻抹在她的脸上,动作轻柔。 房中内外一众女眷包括喜媒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无论外面传扬的景世子如何深爱浅月小姐,为了她,不惜公然和驾崩的先皇请旨赐婚,不惜和摄政王公然对抗。那些外面茶楼酒肆说书唱和的人如何将二人的故事编纂的深情似海,但都不如这一幕让人来得震撼。 单不说景世子的身份与声望,只说他亲自侍候女子净面,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做到? 众人都屏了呼吸看着二人,而云浅月的脸上是理所当然的神情。 一炷香后,容景终于将云浅月的脸洗净,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轻轻一叹,笑道:“还是这样看的舒服。” 云浅月挑了挑眉,“你以后惹我生气,我不打不骂,也不离家出走,就用脂粉熏你。” “这到是个好主意。”容景笑着点头,给云浅月擦干净脸,放下娟帕,对容铃烟道:“听到某个人刚刚说饿了吧?可有备的膳食?” 云浅月扫了一眼屋中桌子上只放了两杯酒,也看向容铃烟。 “有呢,早就准备好了!”容铃烟立即对外一招手,笑着道:“给世子妃端来。” 外面一个婆婆端着一盘用面做的裹了馅的百合香包走进来。 云浅月眼睛一亮,这种小包子她最喜欢。虽然小小的包子,但做工可要好几道程序。尤其是药老做得最好吃。她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苹果,自然是饿了,见端来圆滚滚的小包子,立即伸手去接。容景先一步接过托盘,夹了一个喂云浅月。 云浅月立即张嘴,一个小包子很快就下了肚,下肚后觉得不对味,皱眉道:“好像是生的!” “生的?”容景看着她。 “嗯,是生的。”云浅月点头。 “再尝一个。”容景又夹起一个给她。 云浅月张口,刚刚太急,这回一下就吃了出来,皱眉道:“的确是生的。”她看向容铃烟,“怎么拿生的给我吃?” 容铃兰抿着嘴笑不说话。屋内的女眷、喜媒和十全婆婆也一个个笑逐颜开。 云浅月见没人答话,张口就要吐出来。 “如今粮食紧张,不能浪费,吃了吧!”容景及时阻止她。 云浅月脸抽了抽,容公子,你是不是天下铺就锦红,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之后没钱了?用得到这么节省?她对上他的眼,见他温柔地看着她,里面波光潋滟的色泽似乎要将她吸进去,她不由自主地便吃了进去。 容景又夹起一个。 云浅月看着他手里的盘子,坚决摇头,“不要了,我要吃熟的,你喜欢你吃。” 容景笑容深深地看着云浅月一副打死再不吃的模样,偏头对容铃烟问,“刚刚世子妃说了几个生?” 容铃烟连忙笑着道:“回世子哥哥,世子妃说了四个生。” 容景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容铃烟,对云浅月道:“那你就要给我生四个。” 云浅月终于明白过味来,想着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道程序。这也不怪她忘,她的记忆里,人家都是吃饺子,如今弄了一盘她爱吃的小包子拿来给她。再加上她半夜醒来就没睡,五更就起来折腾梳妆,虽然一路坐着轿子,被容景抱着,但也是累的,饿的,一时不查,着了他的道。她看着屋内外众人都笑看着她,她瞪了容景一眼,“我一个人哪里能生出来?害我吃了两个生的,你也要吃两个生的。” 凌莲和伊雪在一旁看着,别人捂住嘴憋着笑,她们可不怕,“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容景点点头,“你说得也对,那我就也吃两个吧!你一个人,的确是生不出来,需要我配合。” 云浅月脸腾地一下子涨红。容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再脸皮厚一些吗?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脸不用抹胭脂,便艳若桃花。他微微痴了一下,重新拿过容铃烟手里的托盘塞进云浅月手里,“你喂我。” 云浅月恨恨地一下夹了两个往容景嘴里塞。 容景看了一眼,笑得温柔地道:“原来第一胎还是个双胞胎。” 云浅月手一抖,容景含住了两个小包子。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有生味,优雅地在她面前吃了下去。 云浅月脸烫得如火烧,将托盘还给容铃烟,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我要吃饭!再不拿来能吃的饭,今夜你就……” “摆膳。”容景笑着截住云浅月后半句话。 容铃烟连忙应声,对外面吩咐了一句,立即有人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容景盯着云浅月看,大红的凤冠霞帔,她被洗干净清水芙蓉的脸上如今染了一层浓浓的云霞,煞是明丽,满室的鲜红,也抵不过她脸上的颜色。他眸光有片刻迷离。见她杏眸圆瞪,他伸手拉着她起身,向桌前走去。 桌上两杯酒。 闻到酒香,云浅月就知道是胭脂醉。 容景拿了一杯酒给她,另一杯酒自己握在手里,对她温柔含笑,她刚刚羞得满脸红,如今豁出去了,跟这个人在一起,她脸皮怎么可能不厚?两人的手臂相缠,换了酒杯,一杯满满的交杯酒下肚。 十全婆婆立即欢喜地奉送了一大堆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的好话。 外面的女眷们齐齐道着恭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没有一人脸上不敢不露出喜色。 不多时,桌子上摆好了满满一桌宴席。 云浅月虽然饿极,但是这么多双眼睛下,也要矜持地吃。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对容铃烟摆摆手。容铃烟对屋内外众人摆摆手,众人连忙退了下去。不多时,一众人在容铃烟的带领下出了紫竹院。 这是这么多年来,这些人第一次进入紫竹院,第一次进入容景的房间。 众人离开,凌莲和伊雪也跟着退了下去。 云浅月吃了个半饱,想起前面的宾客,对容景道:“你不需要去前面露一下脸,招呼宾客吗?” “不需要!我陪着你。”容景摇头。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 酒足饭饱,云浅月放下筷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想着今日后,她就真是容景的妻子了,这种感觉和以往她住在这里的时候绝对不一样。今日之前,她在这里只是借住,今日之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阳光照进房中,打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娴静的美,大红嫁衣未换,朱钗云鬓高耸,肌肤如雪,美得炫目,他忍不住伸手,指尖滑过她的肌肤,细腻而温柔。 “天色还早呢!”云浅月仅仅被他两根手指便撩拨得心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道:“哪里能看到你给天下铺的锦红?” 容景收回手,温柔的声音似乎凝了一瞬,“玉龙山。” 云浅月想着玉龙山之巅山高万丈,的确可以看到。但是要去玉龙山吗?她看着容景。 容景起身站起来,拉上她的手,“走!” 云浅月被他拉起来,轻声问,“去玉龙山?” 容景点头,“嗯!” “你若不想去,我们不去了。”云浅月停住脚步。 容景轻笑,温声道:“正是今日才要去。玉龙山不但住着夜氏的人,也住着慕容氏的人。更何况我辛苦将天下铺了锦红迎娶你,怎么可能不让你看到?” 云浅月也的确想看看将天下铺满了红绸锦色到底什么样,也就不再犹豫。 二人出了房门,容景环抱住云浅月,足尖轻点,如一缕清风,出了紫竹院。 凌莲和伊雪本来守在门外,见容景和云浅月竟然出了房门,愣了一下,便见二人转眼就没了身影,互相对看一眼,想着大婚之日不再洞房里面待着反而跑出去的,也就景世子和她家的小姐了。 荣王府前院,依然热热闹闹,满堂欢庆。 云浅月在容景怀里向下看了一眼,荣王府的景色一闪而过,容景带着她出了荣王府,向城外而去。 今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摆了流水宴席,满城饭菜飘香,连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饭菜香味。 不多时,二人便出了城。 容景的身法太快,风声卷起她和容景的大红衣衫,云浅月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响。 半个时辰后,来到玉龙山脚下,容景带着云浅月飘身而落,正立在慕容氏皇陵之处。 容景没有说话,在这一处站了半响,伸手拉着云浅月向上走去。 云浅月看着玉龙山,她来了好几次,将赵可菡埋在这里的那次她和夜轻暖上了半山顶。但未曾登上最高峰。 大雪下过了几日,别处的雪都化了,但玉龙山的雪还不曾化。人走过,落下一排脚印。 云浅月看着脚下的路,走了片刻对容景道:“早在我们之前,有好几个人来过了呢!” 容景温声点头,“嗯,你可以猜猜都是谁。” 云浅月仔细地看着脚下的路,风吹来,将地面上的雪扫了一层又一层,本来轻浅的脚步几乎快被淹没得没了痕迹。她道:“一定有子书。” 容景眸光微闪,“哦?” 云浅月肯定地道:“我大婚,他一定来的。” 容景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停住脚步,看着她,“云浅月,我又要吃醋了!” 云浅月好笑,“我的姓氏前都冠了你的名姓了,容公子,你这醋要吃到什么时候?” “他只要出现,我就浑身都是醋味。”容景声音有些抑郁,“东海到天圣,一个月的路程,我给了他半个月,他竟然真的赶到了。”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从昨日她见到容景拿了黄历在翻看,她就知道子书一定来了。见容景抱着她不松手,也不再往前走了,她板正脸道:“还有一个夜轻暖呢!我们公平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 “那一日我和她游玉龙山,她对我说六年前她离开的那年,在这里看到你站在慕容氏皇陵的位置。我当时以为赶巧了,或者这话在传递什么信息,但也没深想,不想她隐藏得竟然如此深。”云浅月道。 容景笑着放开她,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她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姓夜。” 云浅月跟着他向前走去,故意问道:“若我姓夜的话,你喜欢我,会不会娶我?” 容景轻笑,“会!” 云浅月看着他,提醒道:“我说若是我姓夜,你真娶?” “会!”容景肯定地点头,目光看向玉龙山顶,声音清凉,“只要是你,不管你是谁,哪怕你姓夜,我也会娶。” 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搂住容景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软软地道:“这是我今日听到最好听的话,比那些十全婆婆说的吉祥话好听一千倍。” 这个人啊!哪怕她姓夜,哪怕荣王府和夜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会娶他的。她相信他说的,因为他是容景。容景从来在意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走吧,再不上去,天色该晚了,你便看不到了。”容景看着怀里的人儿,笑意深深。 云浅月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 容景重新揽住她,足尖轻点,向玉龙山那一处拔地而起的绝壁顶峰而去。这一处绝壁顶峰,高达万丈,能上来者,寥寥无几,从来寻常百姓们不敢攀登。 山下还是皑皑白雪,到半山腰处便是白雪成冰。越往上走,这一座雪山,就如冰铸的一般。容景在半山腰处拿出他那把薄薄的寒冰剑,不用云浅月插手,便带着她飞岩之上。 云浅月窝在他怀里,目光看向远方,入目处天圣京都城方圆几百里都被红绸包裹,满目锦色。容景每往上走一丈,那风景便往外阔远一些。 一个时辰后,容景带着云浅月上了玉龙山之巅。 玉龙山之巅,冰雪浑然天成。 云浅月站在山顶向远眺望。入眼处,红绸锦色一直远远地铺到天际。南梁、西延、北崎、南疆、北疆等等国土都被铺上红色锦绸织染。这是天下奇景,容景送她的大婚之礼,她眸光湿了湿,轻声道:“万里江山如画,当如是。” 容景目光也看向远方,声音温润温柔地道:“云浅月,我会送你一片锦绣山河。”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一章 洞房花烛 云浅月从远方收回目光,看向容景。 容景也从远方收回目光,声音轻浅且肯定地重复,“我会送你一片锦绣山河。” 云浅月的心刹那被注入了一种什么东西,如此浓烈,如甘醇的酒,又如此棉柔,如三月春风吹剪的桃花。原来,他将天下用红绸浸染,红绸覆盖天下每一寸土地,便是他的目标。他要在他的手能覆盖的地方,送她一片锦绣河山。他知道她厌恶这一片土地上多少黎民处在水深火热中,厌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厌恶遍地灾难,满目疮痍。所以,他要送她一片锦绣山河。无关他是慕容氏后裔,无关他是荣王府子孙,无关悲悯苍生的念头,甚至无关任何一个人,只是为了她。她眼中积聚上浓浓的情绪,一时间没了声。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片刻后,轻轻一笑,伸手将她环抱在怀里,声音温润温柔地道:“我要守护你,一生一世,自然要这一片山河在你的眼中也当真江山如画。” 云浅月点点头,嘴角扯开,在容景的怀里无声而笑,“好!” 两个人抱在一起,玉龙山颠大雪飘飞,两人在雪中风景如画。 片刻后,后方传来一声咳嗽声。 云浅月眨眨眼睛,在容景的怀里没动,仿佛没听到,容景也仿若不闻,依然抱着她不放开。 后方又传来一声咳嗽声,这回多咳嗽了几下。 云浅月和容景依然置若罔闻。 后方的人终于不咳嗽了,忍不住出声,似乎无限叹息地道:“本太子千里奔波而来,到如今一口喜酒也没喝上,当主家的是否实在太不应该怠慢贵客?” 容景放开云浅月,缓缓回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笑道:“玉太子的贺礼景并没有收到。” 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回身看向身后,只见玉子书坐在二人身后十丈处一处十几丈高的山石上,大雪飘飞而下,他容颜一如往昔,看那悠闲的模样,显然已经来了许久了。只不过刚刚她和容景上来的时候没发现她,或者容景发现他了,而她没发现而已。她接过容景的话,笑着道:“就是,贺礼没收到,还想喝喜酒,没有!” 玉子书看着二人,目光从容景的大红喜服上到云浅月的凤冠霞帔上,两人的红衣在这一处冰雪中极为艳华,他转移话题,笑道:“这衣服着实鲜艳得晃人眼睛。” 云浅月“噗哧”一声笑了。 “这天下也艳得晃人眼睛。”玉子书又道。 容景挑了挑眉,没说话。 “不过景世子没将东海也铺上万里锦红,是否说不过去?”玉子书又道:“你若是将东海也铺上万里锦红的话,我就不至于辛辛苦苦跑这里来赏风景了。” 容景眉梢微微调高,“我若真去铺了,玉太子恐怕没时间赏景了,兴兵还差不多。” “兴兵到不会,我家云儿想要什么,我自然双手奉上,甘之如饴啊。”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听着这句话,怎么感觉“我家云儿”这几个字比别的字都重呢。 容景眸光微微一黑,有一瞬的幽寂,须臾,他慢悠悠地道:“玉太子,你说若是本世子现在出手的话,你是否有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赏景了?” “云儿恐怕不舍得。”玉子书道。 容景眼睛眯了眯,云浅月感觉不妙,他可不想这两个人在这冰天雪地真动起手来让她的大婚惊心动魄添上一笔彩头,她立即握住容景的手,对玉子书道:“舍得,谁说我不舍得。你连贺礼都没给我,我才不会护着你。” 容景嘴角顿时勾了勾,一抹笑意席上眼帘,得意地看着玉子书。 玉子书闻言一叹,“果然远在千里,便是远了不止一点儿啊!” 云浅月笑看着他,见他华贵的衣衫有细微的褶皱,大概今日才赶到,连衣服也没换。应该是去荣王府观完礼就跑来了这里了。她心下感动,就知道他会来,对他招手,“快下来,坐在大冰石上你也不嫌冷,染了寒气没人照顾你。” “也是!”玉子书笑了一声,轻飘飘从山石上飞身而下,转眼间便飘身落在了云浅月和容景面前,他站定身形,看着面前的云浅月,眸光闪过一抹情绪,片刻后,对她伸出手,“过来,让我抱一下。” 云浅月松开容景的手走了过去。 容景罕见地没拦着。 玉子书看了容景一眼,二人目光相对,谁也没说话,须臾,他移开视线,将云浅月轻轻地抱在了怀里。 这一刻,玉龙山大雪漫天飞落,无声无息。 这一刻,前尘往事如过电影一般涌入二人的脑海。 这一刻,天地静寂,仿佛无人。 片刻后,玉子书柔缓微哑的声音道:“云儿,恭喜你大婚,恭喜你幸福。” 云浅月眼眶酸涩,声音微哽,“小七,我找到幸福了,希望你的幸福也不要等太久。” 玉子书轻轻地点头。 短短两句话,道尽两个人前世今生的情意。无需再多一言半语。 须臾,玉子书放开云浅月,将她轻轻一推,推到了容景怀里,玉颜上所有的情绪化去,揶揄道:“难得景世子今日大方,我要多喝几杯喜酒。” 容景轻轻伸手揽住云浅月在怀,笑道:“府中特意给玉太子备了雪莲香。” “为何不是灵芝醉?”玉子书问。 “灵芝醉是鸳鸯酒。”容景道。 玉子书轻咳了一声,“好吧,本太子孤身一人,就喝雪莲香吧!”话落,他话落,身形一闪,从玉龙山顶飘飞而下。 容景看着玉子书身影离开,转回头,俯下身,抱着云浅月深深吻下。 云浅月眨眨眼睛,心中好笑,这个人要忍着多大的醋意才让子书抱了她一下。 一记深吻,容景放开云浅月,声音微哑,“他回去喝喜酒,我们回去洞房花烛。” 云浅月脸一红,这个人…… 容景揽着云浅月要飞身而下,云浅月连忙拉住他,问道:“这里就子书一人吗?” “大约是人来过之后又走了。”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山顶,目光落在玉子书所在的大石上,大石左右有轻微的痕迹。她眸光闪过一丝了然,笑道:“原来子书在这里不止看了风景,还帮我们清除了一些障碍。” 容景挑了挑眉,“雪莲香万金难买到一坛,我给他准备了两坛。他做些事情也值得。”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容景揽着她飞身而下。 夜轻暖自然不是子书的对手,被他清扫了障碍,也不稀奇。 从山顶飘然而下,云浅月在容景怀中看着远望的范围一寸寸变小。 半个时辰后,二人飘身落在了山脚。 山下没有看到玉子书的身影,云浅月想着他应该是先一步回府了。 容景脚步不停,足尖轻点,带着云浅月向京城而去。如今天色暗了下来,但远远听来,京城依然一片欢闹。 二人回到城,京城果然如离开时一般,流水宴席依然在继续。 容景带着云浅月回到了荣王府,飞跃紫竹院,轻飘飘落在紫竹院。 紫竹院一扫他们离开时的清净,容景的房间里传出推杯换盏的声音。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看向那间房间,只见里面有几个熟悉的人影。她想着他们倒是会找地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眯了眯眼睛。 青裳抱着夜天赐走了过来,对容景低声道:“世子,玉太子他们来了,如今在您房中摆了宴席,奴婢不好拦着。”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 珠帘挑开,里面的人盘膝坐在火炉旁,火炉旁摆了个桌子,几个人围炉而坐。 玉子书、玉子夕、容枫、风烬、西延玥、南凌睿、叶倩和云暮寒。 云浅月目光从几个人身上一一掠过,见到风烬来不奇怪。她大婚,他自然要来的。但是见到南凌睿、叶倩和云暮寒三人就有些意外了。她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死丫头,我们如何就不能来了?”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 “你被容景好不容易送回了南梁,还有胆子跑了来?也不怕再走不了。”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她怀疑他刚回到南梁屁股都没坐稳又跑了来。 南凌睿哼了一声,看着容景恶狠狠地道:“等着我找你算账。” 容景温润一笑,“小睿哥哥若还想见洛瑶公主,还是收起你的尾巴为好。” 南凌睿一噎,将怒火撒到了云浅月身上,“看看你找的什么男人?黑心黑肺。” 云浅月不理南凌睿,看向云暮寒,松开容景的手,向着他扑了过去,“哥哥,听说你圆房了,如今是否带着个孩子来参加我的大婚?” 容景没出手拽住云浅月,但是有一只手却拦住了她,叶倩羞怒的声音警告道:“云浅月,记住你大婚了,别见到男人就扑。” 云浅月一手打开她,转眼就扑进了云暮寒的怀里,“哥,你的女人怎么调教的?大嚷大叫,简直就是个悍妇。” 叶倩大怒。 云暮寒轻笑,环抱住云浅月,眼底的曾经的沉郁和阴云早已经褪去,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淡漠,但到底对着云浅月温暖些,“如今都大婚了,还和小丫头一样。” “小景,这样见到男人就扑的女人,休了她。”南凌睿立即道。 容景没说话。 风烬却凉凉地道:“云浅月,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没看到我啊!” 云浅月翻了白眼,从云暮寒的怀里出来,一把拽过了风烬,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蹙眉道:“你是不是日日泡在了女人堆里?被温柔乡给掏干了精血?怎么这么瘦?” 风烬脸一黑。 云浅月嘻嘻一笑,连忙转了圈,来到西延玥面前,对他笑道:“听说西延换了个少年卿相。长得俊美,你有没有打算将他弄进后宫?” 西延玥脸一黑。 云浅月立即跑回了容景的身边,躲在他身后,对他道:“容景,这些人在这里实在碍眼,将他们都赶出去。” 几个人闻言都看着她,齐齐挑了挑眉。 南凌睿“呵”地一声笑了,慢悠悠老神在在地道:“不知道以八对一,能不能让小景今夜洞不了房。”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 玉子夕眼睛一亮,立即举手赞成道:“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容枫含笑着接过话,“我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叶倩立即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风烬和西延玥虽然没说话,但那神色咬牙切齿,似乎只要说动手,他们绝对第一个冲上前。云暮寒但笑不语,玉子书笑着扬了扬眉。 容景眸光转了一圈,回身看了云浅月一眼,问道:“你觉得以八对一怎么样?” 云浅月看着八人,玉子书一人就够容景对付的了。她看着八人既然坐在这里,明显的是等在这里闹洞房了,来者不善啊!她很识时务地摇摇头,故作大度地摆摆手,“算了!来者是客嘛!我开玩笑的,我们是礼仪之邦,我们荣王府秉持礼仪待客,怎么能那样怠慢贵客呢!” 容景轻笑,“你说得对!” 叶倩翻了个白眼,对云暮寒道:“你怎么有这样的妹妹?丢人现眼!” 云暮寒好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叶倩道:“她虽然大多数都是一无是处,但有一样优点,就是很识时务。当初我教她识字,她明明都会,偏偏假意不会。将我气得七窍生烟。我发怒了之后,她便乖乖学了。在浅月阁里一关就是半个月。” 云浅月听云暮寒提起她当初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那半个月被他关在浅月阁逼迫识字,就觉得眼前被笼罩了一层阴云,那黑色的半个月啊,她无语地看着他,往事不堪回首。 叶倩闻言顿时笑了,对云浅月摆手,“过来,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云浅月看着叶倩,很不脸红地提醒道:“夜女皇,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叶倩无所谓地道:“反正又不是我的,我管你洞不洞房。我们千里奔波而来,你敢将我们赶出去的话,我要你好看。” 云浅月无语,看向容景。想着容公子,你的洞房花烛怕是泡汤了。 容景勾了勾唇,拉着云浅月坐了下来,温润含笑,“几位千里奔波而来,容景甚为感动。今夜不醉不归。” 叶倩怀疑地看着容景,“景世子,这么好说话?说,你有什么算计?” 容景扬眉,“夜女皇若是不同意,如今赶紧出了这房间,我就算计不到你了。” 叶倩哼了一声,“你算计我也不怕。” “那就喝酒吧!我知几位要来,特意准备了喜酒。”容景话落,对外面吩咐,“青裳,搬酒来。” 青裳应了一声。 叶倩看着容景,“你的酒谁知道是不是下了药,我们怎么敢喝。” 容景笑了一下,“你们不喝的话,那就给我省了。荣王府以后没钱了,我要节省着过日子。” 叶倩感叹道:“让荣王府的景世子节省着过日子,这可是天方夜谭了。”话落,她道:“你什么时候没银子想卖你那辆马车了,知会我一声,我买了。” 云浅月面皮皮抽了一下。 容景笑着点头,“好!” “这个院子里堆砌的都是金山,等他卖马车,你都人老珠黄了。”南凌睿叱了一声。 叶倩立即没好气地道:“乐意等,你管得着吗?” “穿了金装也没个女皇的样子。”南凌睿嫌恶地看了叶倩一眼。 “你穿了龙袍也不像个天子。”叶倩反唇相讥。 二人转眼间打了嘴架,硝烟弥漫。 云浅月看着二人,乐意看好戏。 不多时,青裳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抱了好几坛酒,还没开封,就闻到真真酒香。 云浅月立即大呼,“容景,你怎么给他们喝这么好的酒,我们拿出去卖的话,够我们俩吃一辈子了。” “他们不怕下毒的话,我们就舍了银子了。放心,饿不着你。”容景摸摸云浅月的头。 “这些好酒呢!都被你拿出来了吧!”云浅月问。 “嗯,没了。”容景颔首。 云浅月看向围炉而坐的这八人,很好心地建议道:“天下没有白喝的美酒,这里面一定下了毒啊,或者是三日不醒之类的药,你们还是别喝了。容景黑心着呢,才不会陪你们彻夜不眠,一醉方休。” 南凌睿眼睛晶亮,拿过一坛酒当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朕要尝尝这酒是不是比在灵台寺喝的兰花酿还厉害,让我一睡半个月。” 叶倩躲过南凌睿的酒坛,也给自己和云暮寒满了一杯,口中道:“如此好酒,我南疆可没有,就算下了毒,我也认了。” 风烬哼了一声,不说话,直接倒了酒就喝。 西延玥拿着酒坛打量了半响,又盯着容景的脸看了片刻,肯定地道:“一定有毒。”话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 玉子夕左看看又看看,只剩下容枫和玉子书还没喝,他问道:“哥,你喝不喝?” 玉子书看向容景,笑道:“这酒是景世子亲手酿的吧?” 容景挑了挑眉,不说话,算是默认。 云浅月想着容景的外公楚老家主喜爱酿酒,他这个外孙怎么可能不会? “哎呀,原来是姐夫自己酿的酒。”玉子夕赞叹了一声,对容景问道“姐夫,我今日不喝这酒的话,明日还能喝到吗?” “只这十坛,再没了。”容景道。 玉子夕顿时纠结,似乎心里在进行拉锯战,片刻后,一狠心,“算了,如此好酒,万金难买,又是姐夫亲自酿的,天下有几人能喝到。就算下了毒,认了。” 他说着,容枫已经倒了酒,端起酒杯喝了。 玉子书笑笑,见只剩他一人,也不说话,随众人一起喝了。 云浅月想着容景亲自酿的酒,她自然也要喝的,抱过来一坛酒,看着容景。 容景对她轻笑,“一共十坛,正好一人一坛。这酒也有你我的。几位贵客不远千里而来为我们贺喜,我们怎么能不陪着?” 云浅月顿时笑逐颜开,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品了品,对容景无声询问,“没药?” 容景笑着看了她一眼,不语。 云浅月心下奇怪,但也不理会,今日来到这里的这些人,都是她的知近之人。他们能来,她心下感动。为了她的大婚,都千里奔波。这份情意,她深刻铭记。 有了容景和云浅月的加入,顿时热闹起来。不多时,大家都似乎忘了毒酒的事情。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 一个时辰后,十坛酒喝尽,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了几分醉意。 云浅月看着这几人,没有丝毫要昏迷的迹象,想着容景的心什么时候变好了?真没下迷药?她试着暗暗运功,发现气息流畅,什么事情也没有,她不由看向容景,还是怀疑地问,“你真没下药?” 容景轻笑,看着她,眸光隐隐灼色,“你希望我下药?” 云浅月嘎嘎嘴,嘟囔道:“只是觉得你不下药有些不正常。” 容景点头,看了八人一眼,笑道:“他们是什么人?既然下定决心等在这里,岂是一坛好酒能收买的?这酒我若真下了药了,即便是我亲手酿的,即便万金买不到,但他们也不会喝。” 南凌睿闻言大掌一拍,对容景赞扬道:“还没被大婚冲昏了头脑,不错!” 叶倩点点头,“难得洞房花烛夜还如此清醒,难得!” 几人纷纷点头。 几人话落,玉子书慢悠悠地道:“他的酒是没有下药,但是屋中的熏香里燃了半刻醉。” 容景眸光闪了闪,云浅月看向屋中的熏香,细细一闻,果然是半刻醉,她都没发现……她转头看向几人,只见南凌睿当先趴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叶倩、云暮寒、西延玥、容枫、风烬、玉子夕都趴在了桌子上,七个人本来很是精神,但是如今转眼间人事不省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惊叹容景竟然来这个大手笔,在这些人防范又防范中还是着了道,她偏头问容景,“我怎么没事儿?” “你提前吃了解药。”容景道。 “什么时候?” “你说生的时候。”容景道。 云浅月无语,也就是说她吃那两个生包子的时候了?第一个她囫囵吞枣就吃下去了,没吃出什么味来,只觉得生了,第二个她在某人迷惑下吃下去了,也没吃出来,竟然那里有半刻醉的解药。她想着这几个人来到,自然是容景早就传了信说了大婚的日子,所以,他们来这里,他自然有所算计和准备。她看着玉子书,问道:“子书,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提醒他们?” 玉子书慢悠悠地道:“得罪了某人,后果很严重的。父皇日日盼着你有朝一日去东海。以后你就姓容了。” 原来如此!她姓容,以后都要受一个叫做容景的男人管制了。不是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子书明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云浅月好笑。 容景嘴角微勾,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玉太子还去自己在荣王府时下榻的房中休息吧!那间房一直为你留着的。” 玉子书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微笑着走了出去。 容景对外面吩咐,“来人,请这七位贵客下去休息。” 青裳隐隐带着笑意地在外面应了一声,须臾,带着人进来,将南凌睿等七个人抬了出去。凌莲和伊雪进来,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杯盘狼藉收拾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了下来。 刚刚的热闹喧嚣和如今的静寂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恍惚如梦。 云浅月和容景都静静坐在原地,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沙漏的细沙静静下滑,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 许久,云浅月开口,“容景,我今日很高兴。” 容景忽然打横将云浅月抱起,向床上走去,声音暗哑,“还有更高兴的……” 云浅月脸一红,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转眼她便被压倒在了大床上,容景的吻落下,她连忙躲开,皱眉道:“床上有东西……” “是早生贵子。”容景温柔地道。 云浅月眉头皱成一团,“先将这些东西拿开……” 容景将她抱起,轻轻挥手,床上的东西顿时洒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响声中,容景捧住她的脸,不容她躲避,深深吻下。 喘息中,云浅月想起一件事情,问他,“明日是不是要去给爷爷敬茶?” 容景“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要……早起?”云浅月又问。 容景将她衣衫剥开,大红的绸缎滑落,他含糊地道:“他急于抱孙子,会体谅的……”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二章 夜起兵戈 一夜缠绵,注定晚起。 大婚第二日,云浅月醒来时已经响午。 她睁开眼睛,手刚动了一下,身边便传来容景温柔的声音,“醒了?” 云浅月偏头,见容景环抱着她躺着,眸光温柔似水,唇边挂了一丝笑意。她也不禁对他一笑,“什么时辰了?” “还差两刻午时就要过了。”容景道。 云浅月顿时坐了起来,看向外面,果然日上中天,她看着容景,“你怎么不喊我?” 容景眨眨眼睛。 “过了午时就不能奉茶了吧?”云浅月又问。 容景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云浅月抬脚踹了他一脚,恼道:“我昨日告诉你喊我的,你怎么就不喊我?非要让我闹个大笑话你才好看?都响午了,我再去奉茶怎么来得及?” “那就明日再去。”容景着着实实挨了云浅月一脚,漫不经心地道。 “等到明日还不要被人家笑死。”云浅月横了他一眼,动手穿衣服。 “昨日不是说了吗?他想抱孙子,自然会体谅的。”容景伸手抱住云浅月,声音低柔,“他恨不得我们三日不起床才好。” 云浅月甩开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容景轻咳了一声,“反正也晚了,便不起了吧!” 云浅月瞪着他,阴阴地道:“如果你想我们大婚第二日就分居,我没意见。” 容景立即放开手,伸手扶额,无奈地道:“可是如今来不及了呢!” “你不是本事大吗?你让时间停住。”云浅月凉凉地道。 容景顿时沉默。 云浅月不再看他,动作利索地穿衣服,心中恨恨地想着,他还算有良心,知道折腾一夜之后给她洗得一身清爽又给她疏松了筋骨后让她睡。 衣服穿到一半,云浅月才发现不对,她怎么一气之下又拿起昨日的嫁衣穿上了。连忙将嫁衣脱了,伸手指挥静默的男人,“给我拿一套衣服来。” 容景起身,走到衣柜,给云浅月拿出一套新衣递给她。 云浅月伸手接过,动作麻利地往身上套。 容景在一旁看着她,没有动手帮忙的打算。 房中悉悉索索传出云浅月穿衣服的声音。 过了片刻,云浅月穿戴妥当,看向容景,见他依然一身单衣,对他瞪眼,“奉茶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你不去?” “去!”容景摇了一下头,又点头。 “那还不快换衣。”云浅月催促他。 容景看着她,慢悠悠地道:“可是我在一个时辰前见你不醒来,已经给爷爷和府中的人传了信过去,说你今日不奉茶了。” 云浅月瞪眼。 “即便你现在赶去,大厅里面也没有一个人的。”容景看着她,“除非将爷爷和府中的人再召集起来。那样的话……嗯,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觉得,笑话闹得更大?” 云浅月脸一黑。 容景伸手抱住她,笑着道:“第一日不奉茶怕什么?起晚了而已,爷爷盼着抱孙子,你昨日说了好几个生,我怎么能不努力让你生?谁敢笑话你?以后这荣王府以你为天。你让别人往东,别人不敢往西,你说一,别人不敢说二。乖,不去了吧!” 云浅月黑着脸看着他。 容景笑着揉揉她的头,又拍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给爷爷一个孙子,比给他喝十杯茶他都高兴。至于别人嘛,几位叔伯婶婶们,他们还没有资格喝你的茶。你如今可是太后托孤,天子之姐。” 云浅月看着耽搁半响,沙漏已经指向了午时整,她只能黑着脸作罢,恼道:“我昨日告诉你好几次,让你喊醒我,你耳朵进风了吗?” 容景笑着道:“耳朵没进风,但是见你睡得熟,舍不得。” 云浅月听到后面三个字,天大的火气也散了去,这个人,宠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奉茶这种事情,是大婚之礼第二日最大的一件事情,他都可以这样马虎应付,说不去就不去,还能改了日子的?服了他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饿了。” “青裳,世子妃饿了。”容景立即对外面温声吩咐。 “是,世子,早就准备好午膳了,就等世子妃醒了。”青裳显然一直守在门外,怕是两个人的话她都听了去,声音带着一丝隐隐笑意传来。 云浅月脸色有些红,伸手扯开容景的手,“拿了你的狗爪子。” 容景无语地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果然是家有悍妻!这才大婚第二日,云浅月,你就从内到外嫌弃我了吗?” 云浅月也被弄笑了,哼了一声,“给爷爷奉了茶,见了荣王府的人,我才是正正经经荣王府的人了,我昨日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觉得很重要,谁叫你不喊醒我,自作主张了?如今人人都会觉得我们不知节制,为所欲为,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容景闻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笑着道:“今日不奉茶也没什么,谁规定第二日奉茶就不重要了?你本来就为所欲为,嚣张得无法无天。这又有什么不好?你在云王府的时候是云浅月,嫁来荣王府也还是云浅月。只要我不束缚,谁敢束缚住了你的性情?我定不饶了他。” 云浅月有些火气顿时因为这一番话烟消云散,心里暖了暖,软了口气,“说得也是!” “所以,明日奉茶也没什么的,昨日你累坏了,今日就歇息吧!”容景温柔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刚刚是一鼓作气起来,如今放松下来,没了事情,顿时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懒洋洋的,身子一软,又躺回了床上。 容景好笑地看着她,“又不精神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 容景也歪倒在床上,抱着她道:“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荣王府用不到你改变去迎合谁,世子妃比浅月小姐而言就是换了个身份而已。” 云浅月好笑,这人孜孜不倦地教导她了,似乎生怕她有压力似的。大概她没做过人家媳妇,心里还是紧张的。所以就表现出来,才让这个本来惜字如金的人如此絮叨。点点头道:“我知道,容公子,用不着你拿我当小孩子一步步地教导。” 容景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某人昨日夜里的确像个小孩子,生怕起不来床,奉茶晚了,说对做人家媳妇不怎么会,要我叫醒她……” “你还说!”云浅月瞪眼。 容景轻笑,“好,我不说了!” 云浅月看着他,哼道:“你等着,如今我奉茶,紧张了,你笑话我,等三日回门的。看你紧张不。” 容景摇头,“大约是不紧张的。” “那可不见准,某人没做过人家的新女婿嘛。到时候云王府一大堆人都会看新女婿。”云浅月话落,话音一转,拉长音道:“容公子是谁啊?脸皮厚比城墙,也许真和我没得比呢。你说不紧张,可能也对。” 容景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好气地道:“云浅月,我看你今日很有精神,看来昨日我的努力还不够。”话落,他看着她,“你说是否我们今日索性就不下床了?” 云浅月立即噤了声。 “嗯?”容景张口含住她耳垂。 云浅月躲了一下,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来,立即道:“青裳来了。” 容景不理会她,动作轻浅地按住了她的腰。 看着他很轻的举动,但偏偏云浅月就是无力挥开他,她连忙道:“我饿着呢。” “我也饿。”容景唇瓣落下细吻。 云浅月觉得她胃里空空如也,必须要补充能量,否则别说今日奉茶不了,明日也够呛,知道自己连番没好气和职责惹恼了这个男人,连忙告饶,软绵绵地道:“好容景了,我真饿了。” “嗯?”容景看着她,“这算是好话?” 这不算好话什么算!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摇摇头,低头继续吻他,声音微哑,“这不算……” 云浅月听到青裳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不敢进来,饭菜香味一阵阵飘进来,她连忙讨饶,语气一软再软,软得没了底气,“夫君……” 这一声喊出,她都觉得割地赔款,太酸太没出息,这个称呼太不适应。 谁知容景依然不满意,勾了勾唇,挑剔地道:“声音太小。” 云浅月瞪着他,见他一副我真的很饿,真不介意比你先吃的模样,无奈之下,只能又大声喊了一遍。 容景也知道不能太得寸进尺,满意地放开她,将她抱起身,下了床,向桌前走去。 二人刚刚坐下,青裳才敢端了托盘走了进来,笑着对二人道了声喜,将饭菜放下,悄悄退了下去。 云浅月坐着不动,让容景喂她,容景自然没意见。 “子书和哥哥他们呢?”吃到一半,云浅月想起昨日在她这屋子里闹洞房的那八个人。 “玉太子去了云王府,其余的人都睡着呢。”容景道。 “得几日能醒?”云浅月挑眉。原来还有比她能睡的。 “明日吧!”容景道。 “你也真黑,人家不远千里而来,你让人家在你这里大睡两日。”云浅月斥了一句。 “正因为不远千里而来,他们不得休息,我才舍得给他们用了半刻醉让他们好好休息两日。对待贵客,自然要以礼相待。”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无语,话是这样说?但也的确是,千里奔波而来,自然是辛苦的,睡两日也好。 二人不再说话。 饭后,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在容景的怀里看着窗外,那株容景捂暖了的桃花早已经过了花期,如今只剩下一棵树,但依然享受着火炉暖棚的待遇,看起来要等着它结果了。 紫竹院前所未有的宁静悠然。 “大婚你有几日的假?”云浅月想着这样安静舒心的时光,不知道能有几日。 容景眸光闪了闪,“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法?难道大婚没有假?皇帝大婚还有三日假的。”云浅月挑眉。 容景温声道:“若是无人找我麻烦,大约可以多休几日,若是有人找我麻烦,今日之后,顶多明日半日,就难以安宁了。” 云浅月闻言想起了夜天逸和夜轻染,昨日她没有见到那二人,问过一次,容景没回答,她便也没有探究,如今既然说起了,她便好奇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们竟然什么也没有做。” “也没什么,就是在御书房外摆了个阵而已。”容景轻描淡写地道。 “这么说将他们困在阵中了?”云浅月挑眉。 容景“嗯”了一声。 “什么阵?”云浅月想着什么阵能困住夜天逸和夜轻染。 “就是你我在清泉山灵台寺的南山观赏广玉兰那日摆了玲珑棋局。”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就是你说的那个无人能破解,被我不小心阴差阳错破解了的棋局?” “嗯!”容景点头。 “夜天逸和夜轻染破解不出?他们也不笨啊!”云浅月怀疑地道。 容景漫不经心地道:“他们是不笨,但他们尘念太深。破解那个棋局,当时你是随意而走,心中空明,不藏一物。而他们知道我与你要大婚,入了魔障,急于出来,又怎么会不受困?况且你当人人都是你?十年前,灵隐大师与我在灵台寺也下了一局与我和你同样的玲珑棋局。灵隐大师和我都未曾勘破棋局,后来共同埋了一坛兰花酿,相约十年后有机缘再来一局,以求勘破玲珑棋局。可是十年后虽然我和灵隐大师再聚,但大师说他依然参悟不出玲珑棋局,所以,不再上南山……” “所以,你后来便拐了我去?”云浅月恍然。 容景笑着点头,眸光温柔,“嗯,你不负我所望,竟然堪破了棋局。”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是误打误撞,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话虽然如此说,但人人误打误撞不容易,让瞎猫碰到死耗子更不容易。”容景道。 “你说得也是。”云浅月不得不承认,她运气好起来的时候,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儿。她挑眉,“所以说,那二人如今至今没出现,就是说还在御书房你布置的玲珑棋局里面了?” “大抵是的。”容景颔首。 云浅月想着用一局玲珑棋局,便圆满了一场她和他的大婚,到真是划算。她想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以为她背后动用多少隐卫和那二人打了个热火朝天呢。原来不是。果然是容景,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他当然不会用烽火硝烟的法子。问道:“什么时候你布了阵?你布阵前,他们就没发觉?” “两日前,下了朝后,他们便去了御书房,我命人启动了阵法。他们发觉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容景淡淡道。 “那也就是说如今被困了两日了。你觉得他们几日能出来?”云浅月挑眉,想着摄政王和染小王爷一起被困在御书房,外面的德亲王和一众朝臣还不急疯了。 “这说不准,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也许后日,或许时间更长。”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他,“若是出不来呢!” 容景摇摇头,“不可能出不来的。玲珑棋局除了能找到生门破阵外,还有一个就是可以击破阵罩。他们是夜天逸和夜轻染,若不是夜天逸受了内伤,不能动用武功,他们合力击破了阵法的话,早便出来了。”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将头枕在云浅月肩膀上,嗅着他的软玉温香,也不再说话。 这一日没奉茶,云浅月睡了半日,剩下的半日便在房间里和容景悠闲而过。 这一日晚,容景没闹她,搂着云浅月睡眠。 夜半时分,外面传来青影的声音,“世子!” 声音虽然很轻,但云浅月还是立即睁开了眼睛,见容景已经醒来,看了她一眼,对外面应了一声。 青影轻声禀告道:“御书房外面的玲珑棋局阵似乎要被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合力击破了。属下是否阻止?” 容景声音清淡,“不必阻止了!” “是!”青影退了下去。 “继续睡!”容景轻轻拍了云浅月一下。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如今正深夜。点点头,窝在他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眼睛,但再没睡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荣王府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摄政王到!染小王爷到!”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着果然刚出了阵就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向容景。 容景躺着没动,闭着眼睛也没睁开。 前方又传来两声高喊,似乎隐隐有铁骑踏踏,兵器盔甲摩擦声,似乎连外面空气中都流动着一股冷冽杀伐之气。听声辨响,怕是有夜轻染那一日在容景去云王府纳喜路上所见的乌衣骑,以及皇室的御林军,这个声音,比半年前五千御林军围困云王府要有魄势的多,恐怕出动了一堆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 夜天逸和夜轻染这是想要做什么,今夜铲平荣王府吗?她的心有些冷。 “世子,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带着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来了荣王府。”青裳的声音在外响起,果然如云浅月分辨得结果差不多。 容景“嗯”了一声,再没什么表示。 青裳不再说话。 云浅月感受容景周身安定的气息,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又能如何?容景既然敢用玲珑棋局的阵法困住他们,必然料到了如今这二人的举动。 荣王府前院各房各院的灯都亮了起来,传来迎驾的声音。 不多时,有脚步声进了荣王府,那脚步声踩得极重,致使云浅月听得极为清晰。 脚步声径直向紫竹林走来。 不多时,来到紫竹林外,容昔的声音传来,“摄政王,染小王爷,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早已经歇下了……” 没听到夜轻染和夜天逸的声音,容昔的声音似乎被人制止,也没了声。 片刻后,传来夜天逸冷寂的声音,“来人,将这一片紫竹林都砍了!” 有人立即上前,挥起了大刀,似乎都可以听到风声猎猎。紧接着,“咔”地一声,一颗竹子被砍断,发出声响。 云浅月忽地坐起了身,伸手拽容景,“你没让人拦着?” 容景温声道:“他们被我关了两日三夜,总要有东西泻火。” “那也不行,紫竹林都长了百年了。”云浅月立即道。 “正因为长了百年了,也该毁了。”容景道。 云浅月不干,“我就喜欢那一片紫竹林。我日日看着就觉得舒心,你让他们将紫竹林都砍了,我还看什么?光秃秃的,再有什么好看头?不行,你赶紧给我阻止他们。” “砍了再种植新的,反正已经老了。”容景道。 “新的太嫩,我不要,我就喜欢紫竹林的沧桑感。”云浅月伸手推他,“你快给我阻止。你要不出去阻止,我就出去了。” “新的有新的好处。”容景道。 “你不是让我来做你紫竹林里的鸟吗?我才嫁来第二日,鸟林子就要被毁去?我还做个屁啊!”云浅月见容景不动,恼怒地穿衣起床。 容景闻言轻笑了一声,伸手拦住她,“好了,你别起了。” “那你拦不拦?”云浅月看着他,说话间已经有两三声“咔咔”的声响,也就是两三株紫竹被毁了。她都心疼了。 “青裳,你出去告诉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若不想夜小郡主也如他们刚刚砍断的竹子一样,他们就尽管毁了紫竹林。”容景淡淡对外面吩咐。 “是,世子!”青裳立即应了一声,显然早已经等不及了,就等着容景吩咐了。他们住在紫竹林数年,比云浅月对紫竹林更有感情。 云浅月看着容景,“夜轻暖在你手里?” “玉太子说总不能他在玉龙山顶辛苦捉了一只虫转眼就放了,何况还是这么有用的一只虫,总要生出点儿价值。于是就留下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是暗凤,夜天逸和夜轻染暗中的助手。皇室的暗龙有多重要,暗凤便有多重要。他们不可能让夜轻暖出事的。 青裳出了紫竹林,传递了容景的原话。 劈砍声果然戛然而止。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出了阵,气冲冲地便来了,大约没想到夜轻暖被容景控制住了。如今这翻来了这里找容景算账,是没有多少理智的,但如今一个夜轻暖,让他们理智拉回了几分。 夜天逸冷冽一笑,“景世子果然未雨绸缪。” 青裳传递了话后,不再说话。 “景世子好本事,竟然弄了玲珑棋局将我们困住。荣王府欺凌皇室,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吗?”夜天逸再度冷冽地道。 容景仿若不闻,紫竹林内外无人说话。 “怎么?景世子敢做了事情不敢出来?拿一个弱女子来威胁?”夜天逸冷笑。 “弱女子吗?弱女子怎么登上了山高万丈的玉龙山顶?摄政王、染小王爷,明人何必说暗话?今日天色晚了,两位若是无事,就不要打扰内子休息了。”容景淡淡的声音传了出去。 夜天逸声音沉默了一瞬。冷笑道:“天下人人敬仰的景世子如此不自信?连大婚观礼都不敢让我们参加吗?用如此低下的计谋将我们困在阵中?怕我们搅了你的大婚?” “玲珑棋局乃是奇阵,灵隐大师都不能堪破。在摄政王的眼中就是低下的计谋?”容景挑眉,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我的确不敢让你二人参加,也的确怕你们搅了我的大婚。这又有何不敢对人言?云浅月,她是我这一生的小心。” 最后一句话,凉意中透着入骨的温柔和分量。 云浅月心下一暖。多少人等着看他们的大婚不顺利,等着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如何出手搅了他们的大婚,等着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景世子三人兵戈相向。可是他们的大婚出奇的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不止她仿佛在梦中,恐怕昨日京城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一场梦。今日才是那梦醒时分。 “容景,你好,很好!”一直没开口的夜轻染忽然出声,语气不同于夜天逸的冷冽,而是鲜有的清寂沉静。 容景没说话。 “听说新的世子妃今日没奉茶,以摄政王和本小王的身份,有资格喝她一杯茶吧!”夜轻染的声音一转,又清寂地道:“我们便留下来喝她一杯茶。” 云浅月抿了抿唇,荣王府属于四大王族,是王族众人。摄政王夜天逸和染小王爷夜轻染,二人皇族的背景不说,但说如今的身份,自然想喝她一杯茶,绝对是有资格的。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没出声,屋中光线昏暗,他容颜看不清颜色。 “弱美人,你最好让你的世子妃好好准备一番。让本小王和摄政王尝尝她的茶是不是比所有人的茶都好喝。”夜轻染扔出一句话,对青裳命令,“带本小王和摄政王去奉茶的大厅。” 青裳看向身后的紫竹院,等待容景的指示。 容景淡淡清凉的声音传出,“青裳,带摄政王和然小王爷去前厅。” 青裳立即应了一声,“是!” ------题外话------ 大婚都顺利过了呢,美人们,票票呢?票票呢……弱弱地画圈圈……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三章 新妇奉茶 荣王府被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而夜轻染就在这等情形下要留下来喝茶,什么意思?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伸手拉着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声音温柔,“继续睡,别理他们。” 云浅月想着肃杀之气透过墙外甚至穿透紫竹林飘了进来,森森入骨,她能睡得着吗? “辰时才给爷爷奉茶,时间还早。”容景柔声道:“你确定你不睡?若是不睡的话,明日怕是没精神应付。” 云浅月“嗯”了一声,可是睁着眼睛看着棚顶,半丝困意也无。 “你若是真睡不着,那我们做些什么?”容景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声音蓦地一低。 云浅月连忙闭上眼睛,“睡,困着呢,谁说我不睡。” “真睡?”容景挑眉。 “真睡。” “睡得着?” “睡得着。”云浅月想着这个混蛋,她哪里敢不睡,她不睡的话,明日的奉茶又不成了。虽然她想起夜轻染和夜天逸就头疼,他们等着喝茶,她不想见他们,但是这奉茶可是大事儿,不能因为他们她就真躲着不奉了。 “那就睡吧!”容景微微撤回了些身子,搂着她轻轻拍着。 云浅月本来没有困意,被这几句话扰了心神,顿时有了困意。她不得不赞叹容景拿她心思拿得准,在赞叹中,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听到怀里的人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容景睁开眼睛看着她,眸光却无半丝睡意。 他用了十年准备,当时与灵隐大师对弈玲珑棋局时就以防有朝一日用到,连灵隐大师都堪不破的棋局,困住一个人几日应该没问题。在灵台寺南山时与她下那一局玲珑棋局时,他隐隐就觉得大约不久后就会用到。机关算尽,未雨绸缪,处处小心,防患未然,这些他都做了又如何?他从来就知道,想要她,比要江山还难。 江山于他,或许不用如此费尽心机,这些年他若是颠覆夜氏,机会比比皆是。但是她不同,想要她,机会于他来说,从来只有一次。一次,他就抓住了,一辈子,甚至几辈子,几十辈子都不放手。无论是谁来夺,都必备三尺青锋。谁也不行! 容景正想着,云浅月的手忽然盖在了他的眼睛上,语气软软地嘟囔,“让我睡你反而不睡了。不公平,你也睡。” 容景眸光绽出一抹笑意,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与她纤细的手指十指相扣,闭上眼睛,声音温柔,“好!” 云浅月嘴角勾了勾,彻底安心睡去。 房中传出两个人缠绕在一起的均匀的呼吸声,平稳轻缓。 荣王府除了外围御林军和乌衣骑的肃杀气息,府内再无人声喧闹。 荣王府迎驾的众人见到御林军包围了云王府,一个个的都吓破了胆,但是紫竹林没传出动静,众人渐渐心安下来。荣王府的世子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这等阵仗都没能让紫竹林里面的人出来,他们在夜半的冷风中跪了半个时辰,见再没动静,都大着胆子起了身回了各个院落的房舍,但再无人敢睡。 夜天逸和夜轻染在前厅中再未传出声音。 一夜恍惚而过。 天明时分,云浅月不用人喊就醒来,睁开眼睛,见容景依然在睡着,她看了一眼天色,收回视线,静静凝视着容景。 这样一张容颜,她从小看到大,百看不厌。 静静看了片刻,心便被幸福溢得满满的,忍不住慢慢俯身去吻他。 容景每次睡眠都很轻,今日偏偏沉了些,她的唇轻轻贴在他唇上片刻,他依然无知无觉地睡着,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于是起了心思,轻轻用舌尖一点点地撬开他的唇,落下细密的吻。 容景的呼吸似乎蓦地浊重了一下。云浅月立即惊醒,像只偷了腥的猫,连忙退了回来。她刚离开,容景便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中一汪笑意,声音温润好听,“我竟不知道你有这个喜好……” 云浅月看他没半丝惺忪,便知道他早就醒来了,竟然佯装睡觉,脸一红,问道:“我什么喜好?” 容景不答话,忽然翻身,将她轻而易举地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下。 云浅月连忙伸手退却,“天亮了!” “还没太亮。”容景吻着他,本来清润的声音蓦地变得低哑,“做一件事情够了……” 云浅月刚要反对,可是容景已经不容她反驳,深深地吻住她,如玉的手轻轻一扯,她腰间的丝带被扯开,丝锦的睡袍滑落,露出滑如锦缎的凝脂玉肤。他的手覆在上面,轻轻抚摸,流连忘返。 云浅月呼吸窒了窒,顿时紊乱,不多时,缠绵渐深,她被挑起情动,淹没在情潮中。 鸳鸯软帐,帷幔摇曳,一室春暖。 昏昏沉沉中,云浅月想着,今日的奉茶,是不是又要晚了。 奉茶晚了,那是注定的! 一番缠绵,身体疲惫不堪,即便想着奉茶,但也没力气起身了。云浅月埋怨地瞪着容景,但那眸光含水,盈盈脉脉,似嗔似恼,没有半丝威慑力,相反更是令人心神激荡,我见生怜。容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柔声低哑地道:“不想今日再奉不了茶,就别这样看我。” 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连气息都是虚弱的。 容景伸手勾起她一缕青丝,缠在指间,转了两个圈,再看着她那一缕青丝一点点从她指尖如花一般地弹开,他眸光含笑,柔声道:“乖,离午时还早,你睡片刻,我再喊醒你。” “不信你。”云浅月吐出三个字。 “信我吧!今日真喊醒你。”容景轻轻诱哄,“你这样子没法去奉茶。” “都怪你。”云浅月气不打一处来。 “是,都怪我,你勾引我的时候,我应该定力足一些,不该让阵地失守,一发不可收拾。”容景笑着道。 云浅月顿时没了声,心中愤愤,今日的事情的确先怪的是她,是她没受住诱惑,将一个大灰狼当成小白兔了。她憋屈了一下,憋出一句话,“下次你定力足些,别再失守了。” 容景轻笑,很是顺从她,“好!下次一定多忍些时候。” 云浅月点点头,算是基本满意,不满意也没办法了,她嘟囔一句,“我稍微睡一会儿,你一定喊醒我,你敢不喊醒我,我和你没完。” “好!”容景点头。 云浅月实在耐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容景看着她,玉颜笑意深深。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爱? 外面天色大亮,沙漏从卯时指向了辰时,又由辰时向巳时迈进。 青裳的声音在外面轻声响起,“世子,老王爷派人来询问,今日世子妃奉茶吗?” “奉!让他们等着。”容景吩咐。 “是!”青裳退了下去,出了紫竹院。 容景把玩着云浅月的一缕青丝,看着她的睡颜,静静等着沙漏流失,等着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洒得满室明媚。 沙漏指向巳时整,青裳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提醒道:“世子,已经巳时了!染小王爷说,您今日若不带着世子妃去奉茶,那么他和摄政王等了半夜又半日,不介意铲平了荣王府。” 容景“嗯”了一声,不舍地看着云浅月的睡颜,轻轻一叹,低头吻她。 云浅月一个激灵醒了来,第一反应就是恼怒,“容景,你仔细纵欲过度……” 容景笑了一声,伸手拍拍她的脸,“醒了就好!我舍不得喊醒你,只能用这种办法。” 云浅月立即睁大眼睛,看见沙漏指到了巳时,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她立即坐起身,对容景没了恼怒,表扬道:“算你识相,知道喊醒我。” 容景笑着摇摇头,起身穿衣。 大婚才两日,自然穿着不会太素淡,容景的衣袍,除了月牙白天蚕丝锦的缎子,云浅月另外给他选了两匹华丽的深红锦缎做了几套衣服,自然是用来以备大婚后穿。而她自己的则是与她搭配相得益彰的玫红色拖地长裙。 今日是奉茶,虽然时间短暂,但穿着体面也不能马虎。 云浅月喊了凌莲、伊雪进来,仔细为她梳妆穿戴。 梳妆穿戴妥当,容景看着云浅月,便凝了眼。 云浅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有些凝眼和陌生。 “小姐真美!”凌莲和伊雪轻声赞美。 容景醒来,眸光缩了缩,立即道:“换了!” 云浅月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凌莲和伊雪也不明所以。 容景看着云浅月重复,“我说拆了重梳洗。” “不妥当吗?”云浅月抿唇,“我也觉得不太适应,但是我如今嫁给了你,若不正式一些,便不像个样子。哪个样子不都是我吗?况且再重新弄的话时间来不及了。” 容景不说话,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她。 “算了,就这样吧!”云浅月伸手拉着他的手。 容景不再反对,被她拉着出了房门。 两日没出门,云浅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阳光打在她脸上,她不由得用手挡了挡,对容景道:“今日的阳光真好!” 容景“嗯!”了一声。 二人出了紫竹院,向荣王府的前厅走去,容景走得很慢。 荣王府各处都静静的,两个人的脚步声轻浅,却成为了府中最大的动静。 绕过前院,云浅月一眼便能看到荣王府大门口围困的御林军。兵器盔甲,面色肃杀。她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带着御林军和乌衣骑在这里守了一夜,他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不会只想喝她一杯茶这么简单吧! 荣王府的前厅大殿外守了黑压压一群人。其中有荣王府的内眷仆从,也有夜天逸和夜轻染的贴身护卫。足足数百人之多。 见二人来到,荣王府内眷仆从们紧绷的面色齐齐一松,随即顿时惊艳地看着云浅月。夜天逸和夜轻染的贴身护卫眼中也现出惊艳的神色来,不过到底是受过训练的护卫,也不过片刻,立即敛了心神。 容景微抿着唇,拉着云浅月走进大厅。 守在门口的人惊醒,立即挑开帘幕,大厅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容老王爷端坐在首位上,怀里抱了小夜天赐。他左边下首坐着夜天逸和夜轻染,两个人的脸上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右边下首坐着荣王府的近枝族亲,容景的堂叔伯婶婶们,也就是容老王爷一辈以及已逝的荣王一辈的二房、三房、四房的人。 容景拉着云浅月来到,大厅内众人的目光顿时聚到了二人的身上,顿时人人眼中现出和外面人一样的惊艳神色来。 夜天逸和夜轻染一直看着门口,当看到云浅月,目光齐齐一凝。 只见云浅月绾着妇人的发髻,头上左侧佩戴着容景送她的桃花玉凤钗,发髻间右侧插着玉步摇,耳上佩戴着金珠翠玉灵玉环,身穿荣王府世子妃一等命妇的宫叶百褶垂绦,足瞪的再不是她寻常贯穿的绣花鞋,而是宫中女子和王府女子正式的屐履。整个人泄去了一身懒散和往日的嚣张纨绔漫不经心百不正经的神色,而是神色怡然。朱钗云鬓,环佩轻响。倾城之姿,风华容貌,款款走来,她脚下裙摆如徐徐开出莲花,摇曳风姿。这一份尊容气质,如今怕是天下任何女子也比不了,即便是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如今站在她面前,也难以企及,致使天下女子失色黯然。 大厅内外的众人心里齐齐蹦出一句话,“这荣王府的浅月小姐,不,景世子妃才当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洛瑶公主有貌,倾城绝色,但高贵有余,尊华不足。 以前的丞相府秦小姐被誉为天圣第一美人,但她如今与这位是差之千里。 一时间本来静寂紧张紧绷的大厅内外,流动的气息转变为赞叹与凝滞。 容老王爷毕竟年事已高,自然不受这等影响,老眼扫了众人一眼,洪亮的声音打破沉寂,“臭小子,终于舍得带着你媳妇出来给我老头子奉茶了?” “现在也不舍,所以,你的茶最好快些喝。”容景瞥了容老王爷一眼,温声道。 容老王爷哼了一声。 二人打破沉寂,众人才立即惊醒。 夜天逸和夜轻染眸光动了动,但并没因此收回目光,只是看着云浅月的目光不再是凝定,而是有什么情绪隐隐流动。有些黑,有些沉,像是风暴被压在了海面下。 云浅月仿佛没看到夜天逸和夜轻染以及众人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听到容老王爷的话,她脸色微微一红,人家新娘子都第一日奉茶,她拖了一日才来奉茶,这件事情怕是昨日就传得大街小巷皆知了。别的事情特例她无所谓,但这等事情特例,她总觉得对声名受损啊,眼角扫见容景一派闲雅清淡,想着果然还是自己脸皮薄,没练厚到他那种程度。 “小丫头做了我的孙媳妇,竟然还懂得害羞了,不错啊!”容老王爷见了大笑。 云浅月瞪了容老王爷一眼,终于开口,“我没做你孙媳妇的时候,也是知道害羞的。” “哦?是吗?”容老王爷似乎笑得极为开心,对云浅月招手,“过来,让爷爷看看,这小子这两日是否不知节制将你累坏了?” 什么叫做为老不尊?他以为云老王爷是,云王爷是,玉青晴是,可是没想到这里还等着个容老王爷。云浅月脸一黑,忽然拉着容景转头就走,赌气道:“我看爷爷不想喝茶,咱们不给他奉茶了。” 容景伸手拉住她,本来微抿着的唇轻轻笑了,声音温柔哄道:“他其实说得也没错,我这两日的确不知节制,将你累坏了。” 云浅月顿时黑着脸看着容景,这个人脸皮多厚啊!这也跟着起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你说了要给我生四个孩子,我很有压力的,自然要倍加努力。”容景柔声道。 云浅月的脸彻底黑脸,低吼,“容景。” “你的脸皮的确还是太薄了,如今正是练习的时候。”容景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道:“我们奉了茶之后,我陪你去骑玉雪飞龙出游如何?今日春光明媚,日色正好。”话落,见云浅月面色动容,有了心思,他笑道:“你从前日就惦记着给老头子奉茶,昨日又惦记了一日,今日依然惦记着,难道就这么走了?” 云浅月脸上的黑色褪去,哼了一声,“你忘了还要去云王府回门了?还去出游?” “没忘,既然奉茶都拖了一日了,回门也可以拖一日。明日再去。”容景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缓缓转回身,拉着容景向容老王爷走去,一边走,一边锻炼她的厚脸皮道:“他的确是不知节制,将我累坏了,你是爷爷,有没有价值连城的宝贝补偿我为了你抱孙子的辛苦?要是没有的话,哼……” 她哼哼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容老王爷顿时乐了,“有,爷爷有的是宝贝!孙媳妇,快过来奉茶!” 云浅月立即松开容景的手,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路过夜天逸和夜轻染的身边,眼神都没瞟半个。转眼间就来到容老王爷的身边。有婢女立即端上了茶,她接过茶,跪在了地上,干脆地道:“爷爷请喝茶!” 容老王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眼有一瞬间的湿润,伸手接过了云浅月手里的茶。 一杯热茶,容老王爷却是一口气就喝了,喝罢之后对云浅月道:“再来一杯!” 云浅月点点头,旁边的婢女添上茶,她递给容老王爷。 容老王爷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喝罢后,又将杯子递给云浅月,“再来!”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慢悠悠地道:“爷爷渴了?” “臭小子,我才喝了她两盅茶你就心疼了?”容老王爷哼了容景一声,“我替你死去的奶奶,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我们四个人的茶都喝了。” 容景沉默下来。 旁边的婢女再度添上茶,云浅月微微抿了一下唇,恭敬地将茶递给容老王爷,脸上没了笑意。一个人喝四个人的茶,她心中忽然不是滋味,这些年容景辛苦,容老王爷的辛苦不比容景少。偌大的荣王府,嫡系一脉子息不繁茂,旁支却是子息庞大。荣王府不止皇室惦记着,旁支的也惦记着爵位。 容老王爷接过茶,再不是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喝了。 四盏茶都喝罢,容老王爷从怀里拿出一个把玩的核桃递给云浅月,“丫头,荣王府的大权这些年都是这小子把持着,能给我老头子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我可拿不出宝贝来。这个是你祖母生前最喜欢把玩的东西,后来传给了你母亲,你母亲去了后,我替她们收了起来留给孙媳妇,这个你收好了,别摔坏了,以后留给我重孙子媳妇!” 云浅月见她奉了四盏茶,就得了一个核桃,打量了一下,这还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核桃,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但既然传了两代,定然不是什么也没有,她听着容老王爷说“收好了,别摔坏了。”的话,点点头,“我一定好好留着。” “嗯,起来吧!”容老王爷摆摆手,老怀大慰地道:“摄政王和染小王爷等着吃你一盏茶,等了半夜又半日,荣王府和云王府是四大王族,与皇室风雨同舟。你们又自小一起长大,论起来都是兄弟姐妹的情分,他们虚长景小子和你一些,吃你一盏茶也不为过。过去吧!” 云浅月本来想给容老王爷奉了茶后起身就走,但是容老王爷这样一说,她到没法走了。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对上夜天逸和夜轻染的。 只见二人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难得在阵中被困了两日三夜,出了阵后点了兵匆匆杀来了荣王府,却不见丝毫狼狈,只是周身气压暗沉,如黑云压山,让这座大厅内的众人都透不过气来。 “既然是兄弟姐妹的情意,我是不是该喊一声哥?”云浅月看着二人询问,语气寻常。 夜天逸面色一变,夜轻染面色一沉。 侍女更换了茶杯,端过茶递给云浅月,同辈不用跪,云浅月端着茶先递给夜天逸,“哥哥,喝茶!” 夜天逸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眸底积压翻滚的阴云如从海面破开,掀起滔天巨浪,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云浅月,似乎要将她的魂从身体里挖出来。 云浅月回视夜天逸,不躲避他的目光,端着茶站着。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冷凝。 “月儿,这就是你我十年的结果?”许久,夜天逸开口,声音沙哑。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这个人,她比容景认识的早,她为了他这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倾力相助。他想登峰绝顶,坐上那至尊之位,她早就知道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抵不住上一世对小七的牵绊,不受控制地帮他助他。谁的执着,一念成错?最早是她的,而她撤手时,他已经长大成人,不再允许。所以,总之都是错。她抿起唇角,冷静地道:“是!” 夜天逸忽然惨淡地一笑,“我输得一败涂地!” 云浅月不说话。 夜天逸看向容景,不在乎大厅多少人看着,声音凉寒,“景世子,你说我是输给了她,还是输给了你?” 容景面色清淡,眸光平静,声音温凉,“既然是哥哥,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果然是胜利者的姿态!”夜天逸笑了一声,忽然从云浅月的手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他将茶杯递回给云浅月,对她道:“云浅月,这声哥哥我不受,茶一定要喝,就算是你我的绝情茶,你助我十年,却让我空负一生情意。今日你我公平了,再无情意。” 云浅月接过茶杯,点点头,“好!” 夜天逸放下一块玉在云浅月的托盘里,转身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大厅。 侍女再度更换了茶杯,端上茶,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站在夜轻染面前,递给他,同样沉静的声音,“哥哥,喝茶!” 夜轻染腾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看着云浅月,眸底压抑的火山风暴泥浆统统溢出海面,他周身一瞬间煞气暴涨,整个大厅内外的人都心里馋了颤,她盯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喊声道:“小丫头,这一声哥哥,你也真喊得出口?” “你以这个名义坐在这里,我又如何喊不出口?”云浅月平静地看着他。 夜轻染忽然大笑,“你的心,除了容景外,谁都捂不热吗?” 云浅月点头,“是,除了他外,谁都捂不热。” “好!”夜轻染伸手拿过茶,不是去喝,而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茶杯将玉石专的地面竟然砸出一个坑,茶杯粉碎,茶水四散而飞,蹦出的水花打在云浅月的裙摆上,他冷冷地道:“我到底要看看,他能捂你多久!” 云浅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夜轻染也拿出一块玉放在云浅月手里的托盘上,不再看她,甩袖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托盘上的两块玉,一块在夜天逸离开后,一碎两瓣,一块是在夜轻染出了大厅后,化为碎屑。 ------题外话------ 亲们送的票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努力码字中……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四章 慕容玉玺 一个是与她割袍断义,再无情意。 一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个结果她有所预料,但与有所预料的结果还是有所偏差。以前一直以为割袍断义的人,如今却是不为瓦全,以前以为不为瓦全的人,如今却是割袍断义。 云浅月看着两块玉,目光如压了一层黑压压的云,心头有一瞬间空落落的沉寂。 夜天逸…… 夜轻染…… 容景伸手端过云浅月面前的托盘,温润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青裳,将这两块玉好生帮世子妃收起来。” “是!”青裳立即接过托盘。 云浅月抬起头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温凉褪去,填进一抹暖色,“还去出游吗?” “去!”云浅月立即点头。为什么不去?只要她嫁给容景,这个结果已经早就注定。 容景拉着她转身向外走去。 “臭小子,你们要去出游?”容老王爷喊住二人。 容景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小丫头,那核桃别弄坏了。你们早去早回,晚上陪我吃饭。”容老王爷嘱咐了一句,摆摆手。 云浅月脚步一顿,容老王爷已经嘱咐两遍别弄坏了。这核桃有什么问题是显然的了。 “好!”容景应了一声,拉着云浅月出了房门。 屋中的族亲本来觉得荣王府外围困了一万御林军,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昨日又那般闯了进来。今日必然不能善了,从昨日夜里就一直心惊胆战,没想到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就这般一人喝了一杯茶后扔下一块玉佩走了,如今见容景拉着云浅月也走了,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旁支叔伯长辈们自然不敢让云浅月敬茶,毕竟是天子帝姐,即便不是天子帝姐,他们不敢喝世子妃敬的茶。 容景和云浅月离开后,一行人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儿一般,齐齐从大厅出来。 不多时,大厅内就剩下了容老王爷和他怀里抱着的夜天赐。 容老王爷捏了捏夜天赐的脸蛋,颇有些沧桑地道:“留了这么些年,那个东西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我老头子剩下的心愿也就是等着抱重孙子了。” 夜天赐似乎应和他,咿咿呀呀地和他说着。 “你这个小东西,到是个有福的。”容老王爷点了点夜天赐的小鼻子,笑骂了一句,“若不是血里有着云王府的种,冲着夜氏,就不能留。看刚刚走那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心狠执拗。” 夜天赐依然咿咿呀呀,小小的胖胖的手去费劲地揪他胡子。 一老一小玩起了抢夺胡子的游戏。 容景拉着云浅月向马厩走去,走到一半路的时候,荣王府围困的御林军如潮水般退了去,肃杀的气息也顷刻间消失无形。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不是拿气势吓唬人的人,吓唬容景更没必要。昨日带着御林军来荣王府时应该是抱了铲除荣王府的打算的,不知道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不管如何,她还是想和容景平静过几天小日子的,照这情形,大抵可以。 二人来到马厩,有人已经将玉雪飞龙牵了出来。 云浅月看着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宝马,像是晴朗日空白得无暇的云彩。她赞了一声,松开容景的手,几步来到马前,伸手去摸马头。 玉雪飞龙偏了一下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云浅月的手,一双马眼警惕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愣,上前了一步,又伸手去够他。玉雪飞龙又退后了一步。 云浅月又反复两次,玉雪飞龙一样的退后和避开。她疑惑,偏头去看容景,“这马靠近不得?” 容景笑着走过来,温声道:“这是匹公马!”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公马我骑过不少,但没见到这样的。” “玉雪飞龙的公马不同别的,马身龙心。天生高傲,不屑女子骑。”容景道。 “不屑女子骑?我今日就偏骑,看你有多高傲!”云浅月闻言一恼,板下脸,对玉雪飞龙招手,沉声沉气地道:“过来!你再不过来,我现在就宰了你烤肉吃。这等宝马的肉,不知道是否比寻常的马肉好吃。” 这一招,她是从容景那里学来的。容景曾经用这招吓跑了夜轻染送给她的踏雪。 玉雪飞龙自然是通灵的宝马,闻言立即不再后退了,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着手等着它。 玉雪飞龙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容景。 容景笑道:“她可得罪不得,我寻了你来,就是送她的,养了你这些日子,若你不听话,讨不得她欢心,那少不得用你的马肉来讨她欢心了。” 玉雪飞龙闻言立即走近云浅月,用马头讨好一般地蹭了蹭她的手。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得意地笑了一下,偏头对容景道:“去哪里出游?” “如今天虽然依然春寒,但灵台寺后山有温泉,所以比京城要暖,那里的春海棠应该开了。我们去赏海棠吧!”容景笑着道。 “共乘一骑?”云浅月想着春海棠在在春寒料峭的冬末春初日,大约别有一番味道。 “自然。”容景颔首。 云浅月足尖轻轻一点,轻盈地落在了马背上。伸手将手递给容景。 容景握住她的手,转眼间深红色一闪,他已经坐在了云浅月身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马缰,玉雪飞龙被关了小半年,早已经按捺不住,待二人刚一坐稳,不待容景驱赶,他便奔了出去。 玉雪飞龙到底是玉雪飞龙,比一般马城快不是说假,二人先在马厩门口,转眼见就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大门口大敞四开,容昔正对几个仆从吩咐事情,见玉雪飞龙来到,还没来得及避开,那马鞭驮着二人从众人头顶腾飞而过,转眼间上了街道没了踪影。 容昔连心跳都没来得及,愣愣地看着长街尽头那一抹白影上面的两抹红影问身边的仆从,“刚刚可是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出去了?” 众仆从晕乎乎的,哪里看得清,都摇头。 容昔问向门口的侍卫,门口的侍卫自然都是容景挑选出一等一的护卫,武功都不错。其中一人点点头,“回大总管,是世子和世子妃骑着玉雪飞龙出去了。” “果然是好马!”容昔大赞了一声,少年老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来,惋惜地道:“可惜从世子哥哥寻了玉雪飞龙来,就栓在马厩里,谁也不让动。只有眼馋的份,骑不上。” 府中的侍卫都心有所感地点点头。 容昔在夸赞好马的时候,云浅月脸上也是赞叹了一下,对容景道:“果然是好马!” “它有这样的名声,自然不是虚传的。”容景搂着云浅月的腰,用衣袖挡住了她面前的风,以免让清寒凌冽的风刮到她。 “我还没那么娇气!”云浅月推开容景的手,如今天到底是暖了,没那么寒了,连风也只是带着丝凉意,却没了透骨的寒,她想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又一年了。这一年她最大的收回就是在新年那日她成了他的人,嫁给了他。 容景依然挡在她面前,“这跟娇气没关系,我是担心你的脸吹了风,摸起来不舒服。”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这个人!不再理会他,问道:“哥哥他们醒来了没?” “应该差不多了!”容景道。 “他们如何出城离开?来的时候夜天逸和夜轻染正是被你困住的时候吧?如今他们出城,便是一桩难事儿。”云浅月道。 “谁说他们要离开了?”容景挑眉。 云浅月一怔,回头看着容景,“他们不离开?西延、南梁、南疆都不要了?留在京城?他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不要了,而是都安排妥当了,短时间就住在荣王府。”容景道。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为何?” “都是想看热闹的人,赶也赶不走。”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顿时明白了,容景铺就万里锦红,大摆流水宴席,用阵法困住了夜天逸和夜轻染,顺利大婚了。正因为这一切太顺利,暴风雨都被他挡在了密网外,如今密网被捅破,露出蓝天,这蓝天哪里不会乌云变色的道理?那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个安分的主。自然想看热闹,既然想看热闹的话,还有什么比天圣京城这个接近风暴中心的地方看得更畅快? 不过这些个人都留在天圣京城,一个个都是闲不住的主,恐怕不止看热闹,没准一个高兴,还会搀和上一脚。比如南凌睿,比如叶倩,比如西延玥,比如风烬,比如玉子夕…… 虽然这些人想看热闹,但她可不相信容景赶也赶不走的话。他若让谁走,不敢说轻而易举,但一定有办法的。既然让他们留下来,指不定又有什么谋算了。 云浅月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容景的脸,“从实招来,你想做什么?” 容景见她一副审讯的模样,好笑道:“既然风雨要来了,某人让我等着,不放更热闹一些。” 云浅月知道他指的某人是夜轻染,想起那块粉碎的玉,心里沉了沉,没了话。 容景也收了笑意,眸光染上一抹寒意,不再说话。 玉雪飞龙被束缚得太久,在大街上还顾忌着人群慢了些步伐,但刚出城门,便发挥本能,拔足狂奔。容景也不束缚它,任它跑了个痛快。 本来京城距离清泉石灵台寺最少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可是玉雪飞龙不过是半个时辰便到了。来到清泉山后山脚下,再无道路,玉雪飞龙才停住脚步。 容景揽着云浅月飘身落地。 云浅月的鬓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容景细细为她整理。待整理妥当,拉着云浅月上了山。 灵台寺云浅月来过太多遍,对这里的路早已经驾轻就熟。 二人上了山,云浅月果然看到一片春海棠含苞吐蕊,正是花期。她笑着对容景,“这天下的一景一物到是难不住你,哪里有什么动静,都先被你知晓了。这里的海棠花开得这么静悄悄的,竟然也被你发现了。” “家里有个喜爱赏花的夫人,自然要多留心一些。”容景意有所指。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有着新婚燕尔的少妇风情。 容景心神微微一荡,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在怀,忍不住俯身吻下。 云浅月伸手扯过一株海棠花挡在她面前,容景顿时停下,不满地看着她。她白了他一眼,“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真来赏海棠花的吧?到底什么事儿,说吧!” 容景伸手扶额,无奈一叹,“云浅月,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我怎么没觉得女人太聪明不好!”云浅月看着他。 “女人太聪明,要夫君何用?”容景眸光有些幽幽。 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就好笑,故意气他,“用来暖床!” 容景眸光闪了闪,这一闪,便闪出一丝潋滟来,他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也对!” 云浅月无语。 “走吧!既然赏了海棠,我们去取东西。”容景伸手拉住他,向灵台寺走去。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有事儿,被他拉着走了两步,问道:“我们这样来这里,会不会显眼,被人知道?” “知道也没什么。”容景不以为意。 云浅月想着容景越来越嚣张了,其实他就是外表糊弄人,温润如玉,不紧不慢,掩盖了他张狂的本性,论起来,她纨绔嚣张的性体才不及他三分。可惜,天下人不知道。 二人来到达摩堂,一个小沙弥等在那里,见二人来到,连忙打了个佛偈,“阿弥陀佛,景世子,景世子妃,慈云方丈在禅房等候两位。” “劳烦引路。”容景点点头。 小沙弥连忙头前带路。 容景拉着云浅月依然如往日一般,像是前来游玩,步履轻缓地跟着小沙弥向里面走去。 来到慈云方丈的禅院门口,小沙弥停住脚步,侧过身,恭敬地请二人进去。 云浅月向里面看了一眼,院中只有几株参天古树,山寺静寂,今日没听到钟声。禅房内落下着帘幕,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来到禅房门口,容景伸手推开门,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 只见禅房内,慈云方丈正在闭着眼睛盘膝念经,面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容景也不打扰,面色平静地等候。 云浅月想着容景到底来这里取什么东西?她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这里? 静静等了片刻,慈云方丈睁开眼睛,起身站起来,对二人打了个佛偈,“阿弥陀佛,景世子、景世子妃,终成良缘,老衲恭喜了!” “多谢大师。”容景淡淡一笑,还了一礼。 “景世子可是来取那样东西?”慈云方丈看着容景询问。 “不错!”容景点头。 慈云方丈老眼闪过一丝沧桑,叹道:“百年了,老衲以为这传到我这一代,也许也等不到人来取了,会继续传下去,没想到……” 容景不说话。 “景世子,你真的决定了?”慈云方丈盯着容景的眼睛。 “决定了!”容景目光依然浅淡。 慈云方丈点点头,“信物可带来了?” 容景偏头对云浅月柔声道:“将爷爷给你的那个核桃拿出来吧!” 云浅月一愣,没想到容老王爷给她的这个核桃是信物,她伸手入怀,拿了出来,看了一眼,还是普通的核桃,没什么不同。递给容景。 容景将核桃伸手轻轻一捏,完好的核桃一碎两瓣,里面弹出一块明黄的绢布。他将绢布递给慈云大师。 云浅月看到绢布上写了两个字“慕容”,心下了然。灵台寺是千年古刹,自然历经了前朝几百年的慕容氏,慕容氏执掌江山时,天下兴乐,佛善之心备受推崇,不止灵台寺,寺庙都有很高的地位。后来慕容氏天下乱,夜氏夺了江山,当年十二高僧破甲上阵去救夜氏先祖夜卓岚,成了夜氏江山的功臣。夜氏先祖虽不打压,但也不喜佛,别的寺庙渐渐衰败,但这身为功臣的灵台寺却是留了下来。所以,灵台寺要保留一样东西,的确能完好无损地保留好。谁也不会怀疑。 慈云大师伸手接过绢布,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这正是信物。”话落,他转身,从一座佛像的佛手下拿出一方小铁盒子递给容景。 容景接过铁盒,对慈云方丈道了一声“谢”,拉着云浅月转身离开。 二人走到门口,慈云方丈打了声佛号,对容景三分崇敬,三分劝慰道:“景世子,苍生任念为重!” 容景笑了笑,“大师不必担心,我答应了云浅月,送她一片锦绣河山。君子一诺值千金,我对她的许诺,不止千金。” 慈云方丈面色一松,“景世子,景世子妃慢走!老衲不送了!” 容景拉着云浅月出了灵台寺。 二人出了山门,灵台寺的钟声响了起来,足足响了十二下。 云浅月好奇地看着容景手里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显得很重要似的。” 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那片桃花树下,停住脚步,伸手打开铁盒让她看。 云浅月看到铁盒里放的事物,愣了一下,“慕容氏的玉玺?” 容景静静看着那一方玉玺,淡淡地点了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也跟着容景看着那方玉玺。慕容氏的玉玺雪藏了百年,终于重见天日。这里面不是简简单单的百年时光,而是隐藏了前朝帝后情深的神话背后,太子失踪,天下大乱,烽烟乱起,血流成河,荣王和贞婧皇后悲苦的一生,忠于慕容氏的臣民百年躲躲藏藏隐蔽筹谋。 这一方小小的玉玺,背后是百年风云。 如今它重见天日,一切的历史将被拨开云雾,铺开在天下万民眼前。 一时间,这处静静,玉玺散发着沧桑的光芒,被岁月沉淀,它依然不掩光华。 许久,容景合上玉玺,伸手抱住云浅月,将他揽在怀里,声音微哑,“云浅月,我要背负起重任,你也要与我一起。可不要有朝一日觉得累了扔下我自己跑了。” 云浅月嗤笑一声,“我是那样的人吗?” 容景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下道:“不好说。” 云浅月恶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我肯定会跑的,你等着瞧吧!” 容景笑了一下,“那就一起跑。” 云浅月好笑,推开他,“走了,爷爷还等着我们回府陪他吃饭呢!”话落,她嘟囔道:“怪不得一直嘱咐要小心别弄坏了,原来是让你弄坏了。我还要找他要宝贝的,不能拿这么一个东西打发了我。” 容景点点头,“你说得对!” 二人下了山,玉雪飞龙见二人回来,亲昵地跑上前,二人上马,他嘶鸣一声,四蹄扬起,向回城的路而去。 二人从后山离开,前山门这时来了一队乌衣骑,小沙弥刚打开山门,乌衣骑便冲进了灵台寺。不久后,灵台寺再度响起钟声。 回到京城,玉雪飞龙驮着二人径直回了荣王府。 在荣王府门口,玉雪飞龙驻足,容景和云浅月翻身下马。 二人刚要往府内走,青影从暗处现身,凑近容景,耳语了一句。 容景面色微微沉了一下,淡淡点头,“知道了!” 青影退了下去。 云浅月即便不懂唇语,离得容景这么近,她还是听到了那句“染小王爷的乌衣骑冲进了灵台寺,慈云方丈圆寂。”的话,脸色也微微一沉,薄唇抿起。她和容景刚刚离开,夜轻染的乌衣骑便去了灵台寺,他是知道什么了吧?可是风声从哪里传出的?那个小沙弥是夜轻染的人?还是他从那个核桃猜测出来了消息?她看向容景,“你没有安排救慈云方丈?” 容景淡而温凉地道:“灵台寺既前朝后又繁华了百年,拜夜氏所赐,慈云方丈自愿圆寂,以全夜氏江山。”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容景要保慈云方丈自然可以保下,但他自愿求得一死,便没办法了。他一死,夜轻染不知道该下来会让乌衣骑如何?会让灵台寺所有人都陪葬?想到此,便问了出来。 容景摇摇头,“他不会!灵台寺数千僧人,此时的天圣,不允许他大开杀戒。” 云浅月想着若是允许,夜轻染会吗?她直觉地摇摇头,夜轻染应该也是不会的。 二人向府内走去,来到容老王爷的院子,刚到门口,便闻到屋内有阵阵饭菜香味飘出。 进了房间,容老王爷正坐在桌前等着二人。见二人回来,抬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小丫头脸色不太好,受了惊了?” “你一个人吃了我四盏茶,就给了一个核桃,不算。”云浅月坐过去,对容老王爷伸出手。她才不相信他没有宝贝。 “你这个小丫头!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算了。”容老王爷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本子扔给云浅月,“这回我的老底可是掏给你了,小丫头,你要是还不满意……” 云浅月拿着泛黄的本子看了一眼,顿时将本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连忙笑着道:“满意,满意,多谢爷爷!” 容老王爷敲了她一笑,“算你识货!” 云浅月得意地笑了笑,先祖荣王的东西,哪里有差的?行军布阵的阵法和谋略,她最喜欢了。这个比所有的宝贝都好,她能说不满意吗?自然是极其满意。 “看你的脸色,染小子追去了灵台寺?慈云圆寂了?”容老王爷看向容景。 容景瞥了容老王爷一眼,“嗯”了一声。 “那个小子到是个聪明的,单从我给小丫头的核桃里就判断出了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他不是个有能耐的,当初也不可能被德亲王府那老东西赶出京城。这些年,京城这些小子里,除了你,属他最让人摸不着路数。”容老王爷道。 容景不说话,云浅月也不说话。 容老王爷又唠叨了两句,便也不再说这个事情,招呼二人吃饭。 云浅月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吃了不少。这个天下不是难受谁的逝去和悲悯谁的离开便能止步不前,总要有开篇作为彩头。慈云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饭后,容景和云浅月和容老王爷叙了会儿话,便回了紫竹院。 青裳见二人回来,连忙上前,对容景悄声道:“世子,他们都醒了,如今正在屋中。” 云浅月见屋中拉着帘幕,她想着这几个人将她和容景的房间当成自己的家了,不知道又合计在一起捣鼓什么。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进了屋。 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屋中的几人,除了容枫不再,那几人都在。正围在一起玩着什么,热热闹闹的,二人回来,那几个人连眼角都没瞟来一下。 容景和云浅月走近,只见几个人正在赌博,每个人的身前都有一堆赌注。云浅月无语地看着这几个人,真是胆大包天了,将她和容景的房间当成赌场了。 ------题外话------ 最近的月票好不给力啊,美人们,乃们手中的票票留着是留不出激情的啦,听到我脆弱的小心肝在弱弱地呼喊了没?你们再留着票票不给,嗯哼哼哼哼(牙根疼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五章 雄心豹胆 云浅月和容景站在几人身后看了片刻,几人玩得热火朝天,连理会一个眼神也不曾。 云浅月恼了,这什么事儿,她上前一步,伸手照桌子上一拍,怒道:“都给我停!” 这四个字她认为要气势有气势,有威势有威势,够震住他们了吧! 可惜她错了! 那几个人齐齐顿了一下,似乎这才看到二人进来,叶倩眼皮一翻,问道:“你们两个也要玩?” “不玩!”云浅月摇头。 “不玩一边去!”叶倩闻言挥手赶开云浅月。 “就是,不玩一边去,别打扰我们玩。”风烬和西延玥一人伸出一只手,也扒拉开云浅月,口中齐齐道:“该谁下注了?” “我!”南凌睿将赌注推上前。 几个人再度热火朝天地玩了起来。 云浅月被推到了后面,看着几个人,无语了片刻,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微敛,上前一步,温声道:“她是不玩,我又没说我不玩。” 吵闹的声音顿时一停。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也……跟着玩? “呦,新鲜啊,小景也玩?”南凌睿“呵”地一笑,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容景。 容景点点头,“你没听错。” “那好啊,快过来,让我们几个试试景世子的伸手。”叶倩闻言也乐了,顿时招呼。 风烬微微哼了一声,“你的钱都用来结婚使了吧?还有钱玩吗?” “风家主难道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容景斜斜地挑了挑眉。 “别连媳妇输没了。”西延玥扫了云浅月一眼,嘴毒地道。 “将你西延那个新丞相迎过来还差不多。”容景反唇相讥。 西延玥脸一黑。 云浅月顿时大乐,插进话道:“对,就要将他西延那个新丞相迎过来,我到要看看这布衣卿相有多细皮嫩肉,我见犹怜。” “果然是一对黑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西延玥瞪了二人一眼。 “要玩就玩,哪里那么多废话,快开始了!”南凌睿催促。 “那就下注吧!”容景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轻轻推上前,“就它了!” 南凌睿啧啧了一声,“你也真舍得!” “这可下了大血本了。”一直没说话的云暮寒笑了一下。 叶倩眼睛一亮,“我今日就要赢了它。” “那也要看夜女皇本事了。”容景浅浅一笑。 玉子夕忽然伸手搂回自己的赌注,三两下便装回了怀里,道:“我不玩了!” 众人都看向他。 玉子夕眨眨眼睛,“你们玩,好好玩,一定要赢了姐夫啊!我看姐姐孤单,陪她说话。顺便给你们助阵。”话落,他从人堆里退了出来,一把拉住云浅月,“姐姐,你穿的可真艳,像个牡丹。” 云浅月想着这可是个小滑头,见容景上了,立即就撤了,这个机灵劲以后怕是天都塌了也砸不到他,谁吃亏他也吃不了亏,顿时好笑,“新娘子自然是艳的,你见过哪个新娘子一身素?” “那倒是。”玉子夕拖着云浅月往软榻上走去,“姐姐,你今日奉茶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 云浅月想着有人侍候她自然乐意,点点头,“好!” 二人转眼间便坐在了软榻上,玉子夕当真给云浅月捶肩。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挑眉,“开始?” “谁说这小子和我像我劈了他,朕可没有这么临阵脱逃的没出息样。”南凌睿不屑地瞥了玉子夕一眼,嘟囔了一句,“开始。” 几个人玩了起来。 玉子夕给人捶肩的本事极好,云浅月这两日身子是很僵,夸奖道:“不错啊,还有这个手艺。” 玉子夕得意地道:“那当然,我从小就用这一招来哄父皇,每次都将他哄得开心,我想要什么,他一高兴,就都赏了。” 云浅月轻笑,“原来是冲着赏练出来的。” 玉子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同时自然也是关注着那几个人的动静。 大约一盏茶后,容景慢悠悠的声音再度响起,“几位,还玩吗?” 那几人一时间没了声。 云浅月抬眼看去,几人眼前都没了赌注,所有的赌注都跑到了容景的面前,她想笑。这个人赌博的本事她早在雪山老人的院子里拉着华笙、花落等人赌博的时候就领教过。她自认为赌遍天下无敌手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这几个人不输才怪。 南凌睿哼了一声,“不玩了!” 叶倩、风烬、西延玥等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收场。 云浅月立即跑上前去轻点容景的战利品,玉子夕也不慢地跑上前,对容景笑嘻嘻地道:“姐夫,我可是帮姐姐捶了半天背,有奖励吧!” “有!”容景毫不吝啬地拿起一块玉牌塞给了玉子夕。 玉子夕大叫一声,“哇,赚了赚了,这个玉牌可是一个银庄。本皇子这几日正没银子逛花楼呢!”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容景一脚踹了过去,“现在逛你的花楼去!别再这碍眼了。” 玉子夕领悟,暖味地看了二人一眼,拿着玉牌在南凌睿眼前晃了晃,施施然地走了。 几个人赌博,自然赌注不小。一个个身份斐然,自然不能拿出小家子气的东西。不是店面,就是银庄,再就是酒楼,或者歌坊。那个银装显然是南凌睿的。 云浅月当没看到几个人一脸郁闷,欢喜地将战利品收紧了自己的袖子。容景赢的,自然就是她的,她收拾完毕,回身笑眯眯地对几人道:“多谢哥哥们了,这贺礼都送了,还嫌弃不够另外加了些给我们,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好好收了。你们放心,一定物尽其用的。” 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死丫头!” “得了便宜还卖乖!”叶倩愤了一声。 云浅月挥挥手,“几位累了吧?休息去吧!” 几个人输了东西,哪里这么容易走,一个个当没听见她的话,找了地方坐了。 容景也不赶人,转身走到香炉前,如玉的手轻轻往香炉里添了些东西,慢悠悠地道:“几位今日想必玩得累了,应该多多休息一番。” 他话没说完,屋中坐着的那几个人转眼间就冲出了房走没了赢。 云浅月看着珠帘晃动,噼里啪啦地响,顿时大乐。这几个人是怕了容景的半刻醉了。 房中静了下来。 云浅月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就见容景从香炉旁回身,微笑地看着她。 “真是黑心!转眼间就赢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云浅月甩了甩袖子,噼里啪啦一阵响。 容景眨眨眼睛,“荣王府没钱了嘛,我要养你,自然不错过任何别人送钱的机会。” 云浅月斜睨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向大床走去。她才不相信荣王府没钱了。走到一半,忽然身子一轻,被容景拦腰抱起,她看着容景,容景对她眨眨眼睛,柔声道:“奉茶晚了,爷爷很高兴,没道理回门早了,去惹云爷爷不高兴。明日也晚一晚吧!” 云浅月立即道:“不行!” “你说不行不作数。”容景话落,将她放在了床上,俯身吻下。 云浅月抗议,被吞进了肚子里。 鸳鸯帐暖,春意莹然,一室旖旎。 第二日起床晚了那是一定的! 云浅月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容景在她身旁睡着。她不想再上当,伸手推他,“今日回门,别太过分,起了!” 容景幽幽睁开眼睛,叹息一声,“你怎么不学昨日?” 听他的语气,还有些幽怨。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容公子,您有点儿出息行吗?日日在这温柔乡里,别磨没了你的英雄气概。” “英雄气概?”容景挑了挑眉,认真地问,“我有这种东西?” 云浅月默了一下,“没有。” “那不就结了,没有的东西,怕什么?”容景不知脸红地伸手搂住云浅月的腰,“今日春光又是极好,再睡片刻。” 云浅月伸手拿开他的手,“要睡你睡。”话落,她起身坐了起来。以前没觉得容景这么黏床,如今可算是领教了他容公子黏床的功夫,非一般人可比。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温香软玉不在,他自然也没必要睡了,于是也跟着起了。 今日回门,自然也需要盛装打扮。 凌莲、伊雪进来帮云浅月收拾,二人刚动手,便被容景制止了,摆手让其退了下去。二人不明所以,见容景亲自动手,才了然,笑着退出了房门。 云浅月想起昨日他不是太满意,不知道今日怎么给她折腾,遂由了他。 朱钗云鬓,翠玉珠华,环佩丝带,艳色织锦。 一番收拾,不比昨日的逊色,反而更胜了几分。 云浅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挑了挑眉,对容景道:“你不是就想将我藏着掖着吗?这是怎么开了窍了?” “嗯,反省了一番,是牡丹总不能一直藏着。别人再眼馋,也是我家的。”容景道。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 “以后我日日为你绾发画眉。”容景环抱着她吻了吻。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点点头。她喜欢就这么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二人出了房门,比昨日的时辰只早了从荣王府到云王府这么一段路的时间。 院子里住的那几人不知道是依然在睡着,还是哪里去了。反正一个人影也没。 云浅月也不理会,跟着容景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大门口,早已经备好了车。车中装着新娘子回门带的喜礼。虽然云王府不缺这个,但过程总是要走的。 二人上了车,马车刚要启程,一辆马车从宫里来到,正巧堵住了路。 弦歌勒住马缰,对车内低声道:“世子,是宫里文公公的马车。” 容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定然是不让他们轻松悠闲的,事情来了很正常。 “奴才拜见景世子!”果然文莱的马车来到,他立即跳下车,对容景的马车恭敬一礼。 “文公公可有事儿?”容景温声询问。 “摄政王请景世子即刻进宫。”文莱道。 “我今日要带着世子妃去云王府回门。”容景淡淡地道:“宫里有什么事情,摄政王处理了就是了。我在不在,都是一样。” 文莱连忙道:“摄政王说这件事情很重要,非景世子去不可。” 容景挑了挑眉,“那就请摄政王稍等吧!我将世子妃送回云王府就去。” 文莱大着胆子道:“摄政王让景世子即刻进宫,景世子,要不您……”容景不答话,却是轻轻笑了一声。 文莱立即住了嘴,连忙道:“那奴才现在就回去禀告摄政王,说您稍后就进宫。”话落,他不再多言,连忙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向宫里赶去了。不用容景吩咐,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云王府而去。 车中,云浅月看了容景两眼,见他玉颜有些浅浅的暗影,她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 今日的天比昨日还要暖,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容景和云浅月大婚的喜庆热闹显然还没有过去,大街上还有三五一帮,三俩一伙地谈论着关于这次举世皆惊铺就万里锦红的大婚,又有的谈论流水宴席多么多么美味,又有的谈论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没出席大婚,但是两日后却带着人包围了荣王府,后来御林军又撤退,荣王府没半丝动静等等。一时间这一场大婚,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马车穿街过巷,热热闹闹的人声,不喧嚣,反而令人觉得这才真实。 云浅月懒洋洋地躺在容景腿上,“从今日起,不得闲了吧!这才没两日呢!” 容景笑了笑,“你不总是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吗?一日里总有闲的时候。” 云浅月不置可否。 马车来到云王府,时辰正是巳时,距离午时还一个时辰。 云王府大门口,云离和七公主早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家眷们等在那里迎接新人回门。 当容景和云浅月从车中出来,云王府大门口顿时如洒下了一片光华。云离和七公主都惊艳了片刻,更何况云王府大门口的内眷和仆从下人们,人人如定住了一般地看着二人。 云浅月想着十几年如一日她都是一个模样,如今乍然改了,别说别人不适应,自己也不适应。她轻咳了一声。 云离当先回过神来,笑着道:“景世子,妹妹!” “哥哥!”容景微笑地对容景见了一礼。 虽然大婚,容景娶了云浅月,但到底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云离能企及的。他微微侧开身子,避过了他的礼。对二人道:“爷爷一早就在等着你们了。” “妹妹这副样子,真真叫人不敢认了。”七公主这时也回过神,亲热地挽了云浅月的手臂,接过云离的话道:“是啊,爷爷大早上就在等着你们了,快进去吧!” 云离对容景道了一声“请”,二人走在前面。 云浅月和七公主走在后面,她笑着道:“我这副样子也还是一个我而已。嫂嫂怎么就不敢认了呢!” 七公主看了前面的容景一眼,对云浅月压低声音道:“我终于明白了当初先皇为何非要将你留了嫁进皇室。你这般样子,连洛瑶公主都不及你。这京中可是真挑不出一个有皇后风范的人儿来。” 云浅月心思一动,这时才有些明白容景不再反对给她如此打扮的心思了。有些事情总要适应不是?她笑了笑,“我这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看着好看而已,其实里面一堆棉絮。做不得真的。” “你说得也是!”七公主抿着嘴笑。 四个人两两聊着天,不出片刻便来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屋中,云老王爷、玉青晴、以及云王府内眷称得上云浅月长辈的人都在,黑压压一大堆人。二人刚进了院子,云老王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臭丫头,有喜了没?” 云浅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这个糟老头子! 七公主挺着大肚子扶住她,笑着打趣道:“看将爷爷急的,日日盼着你的肚子有动静。你快回答他,到底有了没?” 云浅月瞪了七公主一眼,对屋里怒道:“你要不想我现在就回我自己的家,就闭了嘴。回来一次你惹我生气一次。” “都嫁了人了,怎么还是这副牙尖嘴利的泼猴子样。景小子,你是怎么调教的?”云老王爷冲着容景来了。 容景和云离正走到门口,玉镯笑着挑起帘子,他微微探头,迈进了屋,温润地笑道:“我哪里敢调教她?她调教我还差不多。家有悍妻啊!”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听话休了她。” 容景摇摇头,“不行,好不容易娶回去的。费了不少银子。” 云浅月脸一黑,抬脚就去踹容景。因为费了不少银子才不休的?这个烂人! 容景轻轻避过,回头笑看着云浅月,温声哄道:“乖,现在可不能让你踢,脏了没法见人。回咱们家之后我随便你踢。” 云浅月狠狠挖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向玉青晴坐的地方走去。 容景笑了笑,走到云老王爷面前,正儿八经地喊了一声,“爷爷!” 云老王爷大声应了一声,顿时大笑,“这些年我老头子就恼恨没有你这么一个孙子,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容老头那个糟老头子日日显呗他有个好孙子,管什么?到头来还是要分我一半。” 云王府的内眷族亲旁支们都顿时纷纷恭贺,“恭喜老王爷得贵孙婿!” 云老王爷更是开心,从怀里拿出一卷书递给容景,“这个你收着。” 容景伸手接过,放入怀里,含笑道谢,“谢谢爷爷!” 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这个老头子,她以为这些年她将他的好东西都搜刮殆尽了,没想到还有藏着的宝贝。 容景来到玉青晴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母妃!” 玉青晴极为开心,一双凤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笑得如一朵玉芙蓉,连连道:“和这个臭丫头一样喊娘。” “娘!”容景含笑喊了一声。 玉青晴连忙应了,欢喜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羊皮纸递给容景,“这个给你。” 容景眸光微动,看了玉青晴一眼,伸手接了,揣进了怀里,道谢,“谢谢娘!” 云浅月扫见了那个羊皮纸上写了云族两个字,她顿时凑近玉青晴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就这么偏心?嗯?” 玉青晴伸手拍拍云浅月的头,给出解释,“小景比你乖,这个东西得了也不会闯祸。哪里像你。”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至今对身体里云族的灵术还只懂得一知半解,而她娘到好,将云族灵术的秘笈直接给了容景了。她能不嫉妒吗?她这个女儿当的还没人家女婿亲。 一番认了亲,改了口。云王府旁支族亲走了个过场都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云老王爷、玉青晴、云离、七公主、容景、云浅月六人。 云浅月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问玉青晴,“娘,子书哪里去了?” “昨日来与我见了一面,便不知哪里去了。”玉青晴道。 云浅月蹙眉,忽然灵机一动,“他是不是去救罗玉了?” 玉青晴点点头,“说不准,也许是。那个小丫头我不救,夕儿不救。她从小就和子书亲,子书不可能不救她的。” 云浅月想着都是亲兄弟姐妹,但也有个生疏远近的。她还记得在河谷县的时候第一次见子书。他对罗玉极好,显然最疼爱这个妹妹。 几人话了会儿家常,便是午时,云老王爷命人摆了膳。 吃到一半,玉镯在外面禀告,“景世子,宫里的大总管来了,说请您即刻进宫。” “饭还不让人好好吃了。”云浅月“啪”地放下筷子,问道:“他说什么事儿没有?” 玉镯摇摇头,“文公公没说!” “你去问问他什么事儿,就说是我说的。问明白重要了,今日就让他进宫,不重要的话,就不进。”云浅月来了火气,“今日是我回门的大日子,她三催四请,当我软柿子好欺负吗?” 玉镯连忙应了一声去了。 容景给云浅月捡起筷子,笑了笑,“好久没见到你发脾气了,还有些不适应。”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玉镯回来,站在门外禀告,“回小姐的话,文公公说了,是六公主的事情。” “她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去!”云浅月恼怒地道。 玉镯轻声道:“这事情涉及到了景世子,六公主在景世子和小姐您大婚那日出了宫,在荣王府喝喜酒,之后就再没回来,宫里人瞒了两日,才慌了神,找到了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那里。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命人查了,这一查不要紧,查到了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容喆身上,六公主被他们轮流给……糟蹋了。” 云浅月一愣,看向容景。 容景慢慢地放下了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七公主腾地站了起来,看向外面,不敢置信地问玉镯,“你说什么?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镯低声回话,“是真的,文公公不可能拿这件事情骗奴婢。据说如今的六公主还在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的别庄呢!那别庄就在城外,如今被染小王爷的人给围住了别庄。人赃俱获。” 七公主身子向地上倒去。 云离连忙伸手扶住七公主,宽慰道:“你先别急,本来六公主那样子,早晚都会出事儿,你急也没用,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七公主闭了闭眼,靠在云离的怀里,没说话。 云浅月想到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容喆,那两个人都是好色之徒。当初她启动凤凰劫失忆的时候第一次被容景弄去荣王府学识字,出来的时候那二人在紫竹林外的木桥上拦了她,对她别有居心,但后来因为容景,那二人避得她远了,再不敢惹她。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六公主虽然不招人待见,但那也是金枝玉叶。更何况还是一支许了孝亲王府小王爷的金枝玉叶。这件事情不知道到底是人下的套,还是他们两个真是猪油蒙了心,觉得玩一个公主也无所谓,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情来。她看向容景。 容景起身站了起来,对外面问道,“如今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在哪里?” “据说在宫里等着您!”外面的玉镯道。 容景偏头看向云浅月,眸中没什么情绪变化,温声询问,“你是在府中等我回来接你,还是与我一起去?” 云浅月立即握住他的手,“我与你一起去!” “好!”容景不再多言,拉着她出了房门。 ------题外话------ 铁血即将开始了,美人们,你们的票票就是我的动力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六章 其罪当诛 云浅月早就拿定了主意,如今嫁给了他,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他自己顶着。 容翼和容喆即便是两个不成摊的东西,但他们也是出身在荣王府,不至于蠢得无可救药,如今这个时候糟蹋了六公主,纯粹是找死。这期间她想将这件事情想简单一下都不可能。 二人刚走到门口,七公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等等。” 容景和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七公主推开扶着他的云离,对二人道:“景世子,妹妹,我也去看看。” 云浅月想也不想便拒绝,“嫂嫂还是在府中养身子吧!这等事情我们去便好了。” 七公主抿了抿唇,轻声道:“她总归是我的姐姐!”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声音透着一丝冷硬,“嫂嫂,你从来拿她当姐姐,她可没拿你当妹妹。当然,你心地好,这也无可厚非,我不应该阻止你姐妹情深。但是你要心里明白,如今再不比以往,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了。六公主去荣王府参加大婚之礼,喝得大醉,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了,这件事情当真是新鲜了!荣王府说不好听话,什么芝麻大的事情都瞒不住容景,可是这件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天衣无缝,到如今他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你可以说他这两天只顾着我了,没理会事情,可是他手下的人都齐齐眼盲耳盲了不成?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明一点,有人在背后用了阴谋动了手脚。才生出了这样的事情。至于冲着谁来的,你也不傻,总不至于糊涂了。你确定你要这个时候去姐妹情深?” 七公主脸色发白,看着云浅月,张了张嘴没说话。 “当初我给哥哥选了你,一大部分缘由是我敬佩你的胆量和十年的困苦隐忍。只要哥哥幸福喜欢,我就算再不喜欢夜氏的女儿也能娶进门来。从你进了云王府的门,上上下下从爷爷到我再到仆人,没有一个拿你当了外人。”云浅月看着七公主,一字一句地道:“幸福得之不易,就要知足,你不要忘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那个孩子是云王府的子孙,是哥哥的孩子,更也是你的孩子。今日是六公主,明日我不想变成出事的那个人是你。” 六公主终于白着脸发出声,“我……” “你若是还想去,我没话说,自然不会限制了你的自由。但我只告诉你,别忘记你的身份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云浅月冷冷地道。 “我不去了,我刚刚……刚刚只是……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七公主身子微颤。 云浅月缓和下脸色,“我和容景过去,晚上回来会告诉你情况,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话落,她看向云离,“哥哥,你陪着嫂嫂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云离点点头,虽然云浅月对七公主一通色内荏苒,但他没半丝不满,反而眸光闪过一丝担忧,温声道:“我会陪着她,你和景世子小心一些。” 他这些日子在朝中,对明里暗里的云涌再清楚不过,今日六公主的事情不是小事。 “走吧!”云浅月点点头,反手拉着容景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大门口。 文莱在大门口来回焦急地转着圈圈,见二人来到,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见礼。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上了马车,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文莱立即也爬上了车,跟在容景的马车身后,两辆马车向皇宫而去。 车中,云浅月往日都喜欢窝在容景的怀里,今日而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马车走了一半,容景伸手揽过云浅月,低头看着她沉静的脸,温声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你这个表情?” 云浅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容景,“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六公主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之事?是真如我所说今日才得到消息,还是早就知晓了。” 容景对上她的眸光,淡淡一笑,“知道的不早,就在我们今日出了紫竹院准备回门的时候青影用传音入密禀告我才知道,比如今早了两个时辰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这件事情谁做的?定然不是容翼和容喆自己吧?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晚?我们大婚都两三日了,什么人做这等事情瞒得这么隐秘?夜天逸和夜轻染被你困住了,夜轻暖也被子书困住了。” “应该是早就有所筹谋,他们被困住,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进行,不影响。”容景淡淡道,“也不是他们瞒得多隐秘,只不过是我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大婚身上,对一件事情太过专心,难免别的事情便有疏漏。这也不奇怪。” 云浅月想想也对,问道:“夜轻暖从那日被子书困住,如今在哪里?” “那一日之后,玉太子喂了她一颗醉酒的药,送去了德亲王府,如今应该醒了。”容景笑声鲜有的有一丝清冽,漫不经心地道,“我说过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我大婚重要。这等事情,不算事情。” 云浅月点点头,将头靠在她怀里。她也觉得不是事情,但终究是被七公主影响了些。换做谁在大喜回门的日子被这样的事情搅乱,心情都不会好了。 马车来到宫门口,稳稳地停下。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文莱连忙上前,对二人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在御书房。” 容景颔首,拉着云浅月走进了宫门。 这座宫门,从春年夜宴那日之后,云浅月再没来过。如今已经二十日,她从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真正变成了景世子妃。皇宫依然一样冷冷清清,森严肃寂,没什么变化。 宫女太监见到二人,都连忙请礼,称呼云浅月清一色的是景世子妃。 遇到两个朝中大臣,都连忙对容景见礼,对云浅月的称呼也是谨慎地改成了景世子妃。 云浅月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多听了几次,让她有些火气的心情散了些。无论如何,她已经嫁给了容景,就算在她大婚之日出了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情,也不过是一桩别人的小事。 二人来到御书房,文莱前去禀告。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御书房殿外的环境,地面的玉石专有着深深浅浅的裂纹,廊柱等都有着裂痕。这些痕迹可以想象得出,这里曾经经历了一番冲击。应该就是容景布置真龙棋局,夜天逸和夜轻染破阵的后果。 她正打量间,里面传出夜天逸低沉的声音,“请景世子进来。” 云浅月虽然没听见夜天逸提到她,但她依然不松开容景的手,跟着他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显然被重新修正了一番,破坏的痕迹不太明显。 里面不止有夜天逸、夜轻染,还有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容枫、苍亭、沈昭等人。都是如今朝中的重臣和新贵。足足十多位肱骨大臣。 德亲王和孝亲王显然没想到云浅月也来了,齐齐怔了一下。 “这里是御书房,不是女人来的地方。”夜轻染当先开口,语气微沉。 “有人搅了我的回门宴,我难道还没有资格过来看看?”云浅月面色不好。 夜轻染眼睛眯了眯,不再理会云浅月,冷冷地看向容景,“景世子,德亲王府的人行了如此肮脏龌龊的事情,侮辱了公主,你怎么说?” 容景眸光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总要看看事实再说话。” “事实?”夜轻染冷笑,“人赃俱获!你还想抵罪?” “染小王爷似乎巴不得给我身上按个罪名!”容景声音温凉,“哪个高门大院里都有几个不肖子孙,不务正业的,荣王府出了这等事情,只能算是我管制不严。但六公主身为公主,私自出宫,身边没个人跟着,酿成了苦果,这应该算是皇室对她管制不严,两方都有错,不能怨一方。” 夜轻染面色冷沉,“你一句双方都有错,就能脱卸罪责了?” “我并没有脱卸罪责!染小王爷说了人赃并获,我们总要看看怎么个人赃并获法。才能论罪。”容景淡淡道。 “好,就让你看看!不但是让你看看,我们都一起去看看!荣王府百年来都背着受天下人推崇的名声,如今到让人看看,子孙背地里是如何污秽的。”夜轻染冷哼一声,一挥手,对众人道:“走,我们都去容翼那个别院!” 话落,他当先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去别院吧!我们正好都没有看,就等着景世子来了一起去看看。”夜天逸沉声道。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了出去。 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容枫、苍亭、沈昭等人都没说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几人出了皇宫,都无人说话,齐齐坐了马车,出了京城,向容翼的别院而去。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和夜轻染本来可以先去容翼的别院,而特意等着她和容景进了宫,拉了这些人一起再去容翼的别院,不管背地里如何,是不是他们所为,但这表面的功夫做了个足实。 几辆马车出了城,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容翼的别院。 马车停下,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云浅月打量眼前的环境,只见前面是一片田庄。坐落了一片院落,四周有山有湖有草有木,如今是冬日里,依然能看出风景极好,地方也清净。很难想象容翼那么一个人,还能有这等别庄。 院落四周都被士兵围住,里三层外三层,一只鸟雀都飞不出来。足足有五千士兵。 云浅月偏头低声问容景,“容翼这处别庄你一直以来知道吗?” 容景淡淡看了冷邵卓一眼,“以前这一处别庄,我记得是冷小王爷的。” 云浅月一怔,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脸色不怎么好,这几日瘦了很多,眼眶看起来都有些凹陷了,眼袋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没睡好。听到容景的话,他对上云浅月的眼睛道:“不错,以前是我的。但是就在你们大婚那日,我在荣王府喝酒,醉酒之后输给了容翼。如今就是他的了。” 云浅月眸光眯了一下,“你是在我们大婚那日醉酒输给容翼的?他酒量比你好?” 冷邵卓脸色有些暗,低声道:“酒量比我好不比我好我不知道,反正稀里糊涂的就输了,当时人很多,很乱,玩的很热闹。我宿醉醒来,还是从贴身小厮那里知道输给他了。” 云浅月想着容翼在赢了冷邵卓的别院里玩了他的未婚妻,这事儿可真是有意思。 “走吧!景世子,你不是要看看事实吗?我们进去!”夜轻染瞥了容景一眼。 容景没说话,拉着云浅月走进去。 围困别院的士兵打开大门,让开路,一行人进了别院。 这座别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布局精致,显然是冷邵卓以前玩乐的场所。 云浅月知道这个天圣京城所有人都算起来,论起玩,没有人会比冷邵卓会玩。他以前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品味可是极好的,这也跟孝亲王掏了心窝子教导他有关。虽然给宠得无法无天,但是该学的还是都学了。这座雅致的院落,外面风景好,里面也风景如画。 来到最里面的一座院落的一座主屋,夜轻染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云浅月,沉声道:“我劝你还是别看了!”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里面的情形怕是不怎么好!容景,你确定要让她看到?”夜轻染对容景挑眉。 “左右不过是荒唐事儿而已,再肮脏龌龊的事情她也不是没见过。”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闻言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屋子里传出一股很重的味道,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三个赤条条的人横躺在床上,两男一女。正是容翼、容喆、六公主。凌乱不堪,六公主身上遍布着凌虐过的痕迹。三个人此时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或者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座别院外面围困的五千士兵。 夜轻染回转头,看向容景,冷笑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什么话说!”容景撤回目光。 “六公主是皇室的公主,是孝亲王府被赐婚的小王妃,这件事情荣王府如何给个交代?别觉得你一句话便算了。”夜轻染冷声道。 容景淡淡道:“染小王爷想要荣王府给出什么交代?” 夜轻染看着容景,吐出四个字,“其罪当诛!” 容景面色没什么情绪,看向一直夜天逸,“摄政王以为如何?” 夜天逸看了屋内一眼,目光转向孝亲王和冷邵卓,“六公主虽然是皇室的公主,但月前已经赐婚给了冷小王爷,此时要看孝亲王和冷小王爷的意思。” 孝亲王闻言上前一步,面上愤怒显而易见,“容翼和容喆欺人太甚,的确其罪当诛。” 冷邵卓抿着唇不说话。 “景世子,这何其荒唐!容翼和容喆身为荣王府的人,平时作为荒唐也就罢了。可是这样的事情,玩弄公主,欺辱皇室,令孝亲王府蒙黑,此事实在是……当诛九族也不为过?”德亲王也愤怒地道。 “嗯?当诛九族?”容景挑眉。 德亲王点头,“这可是大罪,景世子身在朝中,不能不熟识天圣典律!” “我是熟识天圣典律。”容景笑了一下,“皇室和云王府这百年来早已经密不可分,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而如今我娶了云浅月,若是九族的话,德亲王似乎也算在九族之内。不止德亲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都计算在内。” 德亲王一噎,顿时没了声。 夜轻染冷笑,“那荣王府如何给出交代?” “染小王爷何必步步紧逼?荣王府没说不给出交代!但如今这情形我们是见了,但治人死罪也要人有个申辩的机会,没准是六公主自己乐意的呢!”云浅月接过夜轻染的话,清冷的声音冷笑道:“否则为何一个皇室公主出门身边无一人跟随?为何好巧不巧那一日冷邵卓输了别院,为何这两日我们没得到一丝消息?这等等事情,有没有阴谋,总要弄清楚。没准这背后藏着滔天的阴谋,有人想要算计荣王府,这样的话,别说治罪,我们荣王府反过来还要求个公平的。” “你还要求公平?”夜轻染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云浅月话落,他忽然笑了,声音阴寒,“你嫁入了荣王府,便开始是非不分了?这等事情公主受辱,你还来要公平?” “如今人都昏睡着,还没问个前因后果,就要定罪,这就是你染小王爷的学的民治法论?”云浅月不甘示弱,“我如何不能要公平?即便里面躺着的人是两个人渣,但也有申辩的权利。若是真有罪,自然当诛,不留余地,若是被人算计祸害的,自然要个公平!皇室公主不是好被欺辱的,但荣王府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那我们就问问前因后果!”夜轻染冷笑一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别院里的人都押来。” “是!”有一人连忙应声去了。 “用冷水泼醒他们!”夜轻染再度吩咐。 “是!”有一人端着冷水进了屋,照着大床上泼下。 云浅月静静看着,静静等着。除了夜轻染连番命令下达,众人无一人再说话。 不多时,屋内传出细微的一声呻吟,来自六公主。紧接着,容翼和容喆相继睁开了眼睛,他们睁开眼睛后,有片刻的迷茫,须臾,同时发现了六公主,齐齐一愣,紧接着一惊,再是面色刹那惨白,须臾,又齐齐脸色一灰。之后,才发现房门大敞四开着,也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夜天逸、夜轻染、容景等人,两双眼睛齐齐睁大,现出惊恐的神色。 云浅月看着他们的表情,从醒来没错过一丝一毫。 “两位既然醒了,就过来说说吧!欺辱公主,如何治罪,有人可在这等着帮你们要个公平。”夜轻染凉凉地看着二人,扫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撤回眼睛,冷冷地道:“让他们穿上衣服。” “都看了这么半响了,你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男人的身体?”夜轻染冷冽一笑,“你不是不在意吗?景世子不也是觉得无所谓吗?” 云浅月忽然怒了,脚下正巧一块小石子,她抬起脚就将那块石子照着夜轻染踢了过去,声音冷寒,“夜轻染,人要发疯不可怕,就怕疯了都不知道自己是疯子!” 夜轻染刚躲开石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整张脸刷地就如黑云压山,“我看你才是疯了!是你要看的,如今又怕什么?” “我怕?”云浅月冷笑,“笑话!我曾经将男人的身体当标本看,多了去了!你的身体我要想看,现在就能给你将衣服扒光了!”话落,她再次对夜轻染出手,一圈灵气奔着他直直飞去。 夜轻染黑着脸抵抗,可惜灵气穿透他的抵抗,瞬间他的腰带就被卷成圈的灵气扯开。 夜天逸刚要出手,容景伸手拦住了云浅月。 灵力撤回体内,云浅月脸色不好地看着容景,“你拦我做什么?” 容景不答他的话,对屋内的容翼和容喆道:“穿了衣服,出来!” 容翼和容喆恐惧放大,但还是听到了容景的话,胡乱地找了衣服,哆嗦地穿上身。 “你果然是楚夫人!”夜轻染死死地看着云浅月,“从那日的上元节我就知道了!”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想再与他说话,容景既然拦住他不让她动手,她不会再出手。 “什么?你……你是楚夫人?”德亲王面色大变。 孝亲王也是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苍亭眸光动了动,容枫目光静静,冷邵卓沉暗的眼中露出惊讶。 “与南疆、西延、南梁都有勾结!是不是我现在就要治你的通敌叛国的罪?”夜轻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 “容景,你还有何话说?”夜轻染转向容景。 “凡事要有证据。”容景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染小王爷,你用什么证明她是楚夫人?仅仅因为他会灵术?天下难道只要楚夫人一人会灵术?” 夜轻染刚要说话,屋中的容翼和容喆当真是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噗通”两声便跪在了地上,不是向夜天逸请罪,也不是向夜轻染请罪,而是对容景请罪求饶道:“世子……饶命……” “你们说说怎么和六公主一起出现在了这里?”容景看着二人。 二人哆嗦地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在这里,我们……我们……” “不知道?”容景挑眉。 “那一日,我就记得世子大婚,然后……然后……”容翼和容喆似乎费劲脑汁回想,半天也没回想出个所以然来,只骇然地道:“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对六公主……她……我们不知道她怎么会……” “啊……”这时,屋中传出一声尖叫。 云浅月向屋内看去,见六公主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 容翼和容喆身子一震,颤颤巍巍磕磕绊绊的话忽然被打住,骇得没了音。 “这……怎么会……怎么会……啊……”六公主这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目光落在容景身上,惊恐骤然放大,再次尖叫一声,身子又倒回了床上,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这时,这座别院侍候的人被夜轻染的人押了上来。 云浅月听到脚步声回身,身后跪了几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夜轻染似乎压制住了怒意和早先的浮躁,此时沉冷的声音道,“你们侍候在这座院子,将事情说说。据实以告,若是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几十人齐齐脸色一白,身子不约而同地震了震。 云浅月看着几十人,抽出腰间的碎雪,“铛”地一声扔在了几十人的面前,接过夜轻染的话,声音清冷,“若有半句虚言,就用这把剑斩了!” 几十人的身子齐齐地软了软,骇然地看着面前的宝剑,薄如清雪,凛凛寒光。 “说!”夜轻染吐出一个字。 几十人互相对看一眼,当先一个老者垂着头颤着身子开口,“秉……秉染小王爷,浅月小姐……” “景世子妃!”云浅月截住他的话,提醒他的称呼。 夜天逸沉了沉眸光,夜轻染猛地转头狠狠挖了云浅月一眼。 那老者立即改口,“秉景世子妃,是这样的,小老儿和这几十人一直看守别院,是冷小王爷的人,但是小三日前,荣王府二老爷家大公子的仆从忽然拿着地契来了这里,说这别院被小王爷输给了他家公子,老奴起初不相信,但看了白纸黑字,盖了章的,的确是地契,但这别院小王爷最是喜欢,当初花费了许多银两精心布置的,怎么能说输就输了?于是小老儿亲自跑去了孝亲王府问小王爷,后来得了小王爷的话,说是真输了,小老儿这才没了辙,只能将别院给了……” ------题外话------ 要来个狠狠的碰撞,亲爱的们,积攒到票票的上票哦。么么哒!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八十七章 铁血手腕 那老者开口之后,跪地的数十人齐齐附和。 “然后呢?”云浅月看着老者询问,她声音不高,但气势上自有一分压迫。 老者垂着头不敢抬起,颤抖地道:“后来荣王府二老爷家大公子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就来了,还带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是用头蒙着脸的,既然这别院成了大公子的,我们做奴才的想讨口饭吃,不想被赶出去,自然不敢惹大公子,也不敢打探那女子是谁,这京中强抢了一个女子,或者是花楼的哪位姑娘出来玩乐,这样的事情都不新鲜,也不是奴才们敢过问的。两位大公子带着人就进了这间屋子,后来……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六公主……” 云浅月眯起眼睛,“后来是他们进了这间屋子多长时间?” “一日之后……”那老者道。 “如今都三日了,为何当时不禀告?”云浅月冷声质问。 “两位是荣王府偏房的大公子,一位是六公主,奴才不敢啊……”那老者颤着音,头都快捶到了地上。 云浅月住了口,不再询问。 “他胡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怎么能是我们带了她来的?”容翼忽然大叫,脸色发白地道:“我那日喝醉了,后来……” “后来如何?”夜轻染冷冷地看着容翼。 “后来……后来……”容翼痛苦地摇头,显然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后来你们便带着六公主来行这等龌龊的事情,如今想不起来了?”夜轻染冷笑,看向容喆,“他想不起来,你呢?” 容喆也和容翼神情一样,但还是大声指着老者反驳道:“世子,他胡说!他一定是胡说,我们不可能带着六公主来这里……” 夜轻染冷冷地看着二人,“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容翼和容喆身子哆嗦着没了音。 那老者立即道,“老奴没有胡说,千真万确,景世子、景世子妃、染小王爷、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我们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欺瞒半句,的确是两位大公子带着一个女子来的……” 老者话落,别院里那几十人众口一致地点头,指天指地,发誓所言非虚。 云浅月看着这些人神情,不是说假,一边是荣王府,一边是皇室,他们也不敢说假。她又看向容翼和容喆,两人一副惊骇头昏的德行。她敛了眸光,不再说话。 “容景,你不是要事实吗?如今这两个昏东西喝醉酒后做了什么事情忘了。这里面这些人可不是说假的,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夜轻染转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淡淡道:“将六公主弄醒吧!不能只听片面之词。” “来人,进屋将六公主弄醒。”夜轻染吩咐。 “是!”一人现身,走进了屋。 门依然开着,屋内的情形看得清楚,那人进屋后在六公主的人中掐了片刻,六公主再度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隐卫,又“啊”地大叫了一声,尖声怒道:“你是谁?滚出去!” “六公主精神不错!”云浅月道。 六公主听到了云浅月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震,转过头来,再次看到了外面的人,这回目光清晰地落在了云浅月的身上,怒道:“云浅月,是不是你害我?” “你觉得是我害了你?”云浅月笑了一声。 “除了你还有谁?”六公主被恨意充斥了眼睛,恨恨地对云浅月质问。 “这可真是好笑了!”云浅月看着她,“你私自出宫,跟着别人在这里翻云覆雨快活,如今到成了是我害的了?” “你……”六公主闻言恨急,但她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尤其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其中还有容景和她的未婚夫冷邵卓,更是恨不得羞愤欲死,伸手一把扯过床单裹在身上,身子不停地哆嗦起来。 “你先穿好衣服,出来说。”夜天逸发了话,挥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隔绝了房中的一切,听到六公主哆嗦着穿衣服的声音。 云浅月想着一般这种情况发生之后,放在这个时代女子身上,不是拔剑自刎就是撞墙,或者能哭得背过气去,但六公主还能对她怒目而视,这内心可真是强大,一般女人比不了。 不多时,六公主穿好了衣服出来,推开门,第一件事情是捡起地上的宝剑就向云浅月刺去。她的动作又快又狠。 云浅月挑了挑眉,还没动作,容景已经轻轻一挥袖,她身子轻飘飘被掀出了老远。而她手中那把云浅月扔在地上的碎雪到了容景的手中,他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六公主一眼,对云浅月道:“以后自己的东西别随便往地上扔,碰倒不干净的东西都脏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接过碎雪,用娟帕擦了擦六公主抓过的地方,收回了销内。 六公主跌倒在地上,听到容景的话身子颤栗,终于哭了起来。 “哭有什么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夜天逸看着她,沉声开口。 “七哥……”六公主泪如泉涌,猛地摇摇头,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定是云浅月害的我,她早就想害我,她知道我喜欢景世子,所以不放过我……”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她,“你还不配我出手!若是我想要你死,我不应该害荣王府我自己家的人,应该找一群乞丐轮了你。” 六公主脸色愤恨,一双眼珠子似乎要蹦出来,“云浅月,你不得好……” 她后面的一个“死”字还没说出来,容景轻轻挥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温润的声音罕见的冷厉,“既然说不出什么来,就不用说了。” 六公主看着他,一双眼珠子尽是灰色。 夜轻染挑眉,“容景你什么意思?不让她说了?那这件事情如何处理?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算?怎么能算了!”容景淡淡一笑,笑意如冰雪,透着丝丝冷寒,他看着地上的容翼和容喆道:“不管如何,公主就是公主,金枝玉叶。我这两个旁支兄长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他们二人其罪当诛。荣王府旁支所有人受牵连治罪,即日起,容翼和容喆问斩,荣王府旁支发配北地寒湿之地,永世不得回京。摄政王、染小王爷,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云浅月想着这惩罚足够重了,荣王府所有旁支都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北地寒湿之地在北疆以北,常年冰雪,寒气极重,荒凉无人烟,且野兽出没频繁。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是根本就让荣王府的旁支没了生路。算起来荣王府的旁支怕是足足有数千人之多。他这样都断了跟脚,等于荣王府除了容老王爷和他外,再无别人了。 “世子饶命……” “世子饶命啊……” 容翼和容喆没想到容景不保他们,刚刚看容景站在这里,云浅月和夜轻染针锋相对出了手,他们以为容景一定会保他们,但是没想到,容景要杀他们,不但要杀他们,反而还要将荣王府的旁支所有人发配到没有生路的地方。骇立当地,片刻后,跪着爬到容景脚边求他。 容景不看二人,目光落在夜天逸和夜轻染的脸上,又问了一遍,“嗯?摄政王、染小王爷,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夜轻染薄唇抿起,“这件事情不查了?” “不查了,他们侮辱公主,错了就是错了。”容景道:“荣王府愿意一力承当,他们二人的确其罪当诛。” 夜轻染不再说话。 夜天逸沉着眸光和容景对看了片刻,询问德亲王和孝亲王等人,“德王叔、冷王叔,几位大人,你们以为景世子的处断如何?” 德亲王和孝亲王也和容翼、容喆想法一样,以为容景会大力保这两个人,最好的下场容翼、容喆无罪,荣王府逃脱干系,如今虽然不利于荣王府,但这个人是景世子,他就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但是也不曾想事情竟然这样,容景首当其冲罚得这样重,可想而知荣王府这些年嫡系虽然子息单薄,但旁支子息博大,且都有很多在各地任职,根系盘根错节,甚深。他此举等于一下子自己自断了荣王府的根系。一时间对看一眼,都拿不清容景的想法。侮辱一个公主,换得荣王府这样的重罚,比诛灭九族不轻。若他们还说不行的话,那么就太得寸进尺了。 片刻后,德亲王当先点头,“景世子大义灭亲,这个处断虽重,但是以儆效尤。老臣无异议。” “老臣也无异议。”孝亲王也表态。 容枫和冷邵卓、苍亭等几位大人齐齐点头,均无意义。 “既然景世子大义灭亲,德王叔、冷王叔和众卿无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了!”夜天逸作为最后的决断者,沉声吩咐,“来人,将这二人拖出去砍了,荣王府旁支一众族亲发配北地苦寒之地,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是!”有几个人上前,拖起容翼和容喆,那二人哭喊着求饶,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容景看也不看那二人一眼,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走,我们回府!” 云浅月想着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荣王府给出交代了,后面的事情夜天逸和夜轻染,哪怕是德亲王和孝亲王也不会死命地揪着了。再揪着就是欺人太甚了。她点点头,不看众人一眼,跟着容景离开。 二人刚走几步,夜天逸道:“景世子,劳烦解开六妹妹的穴道。” 容景不回头,轻轻挥袖,六公主的穴道瞬间解开。她张了张嘴,想再骂云浅月,却发现骂不出来了。 容景和云浅月离去,直到身影走出了这座别院,再无一人阻拦,包括夜轻染。 夜天逸看着六公主,沉声问,“六妹妹,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六公主脸色一灰,身子不停地颤了起来,眼泪再次滚了出来。 “你如今已经成了这样,皇室和孝亲王府的婚事儿算是作罢了。”夜天逸又道。 六公主猛地看向一直站在那里的冷邵卓,怒道:“冷邵卓,我虽然骂云浅月,但我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是不是你?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别院,否则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被……被那两个给……”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若是以前,娶了你也就娶了,大不了我放在家里晾着你,照样选一些如花似玉的侍妾美婢侍候在府中我,可是如今,我冷邵卓还不至于为了不娶你就弄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我改邪归正四个字不是说着好听的。”冷邵卓冷声道:“我的确是稀里糊涂地输了别院给了容翼,那天你到底怎么和他们混在一块儿造成这种恶果的,本小王哪里知道?” 六公主显然也不是真的没脑子,闻言不再指控冷邵卓,对夜天逸心灰意冷道:“七哥哥,我也活不成了,我死。你现在就给我一颗毒药吧,我知道你有这种东西。” 夜天逸看着她,“你可要想清楚。活着虽然困难,但时间久了,多大的伤痛也能磨平了,你总归还是年轻的。你是夜氏的公主,金枝玉叶,哪怕今日是个污秽事情,但你是被害的。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不在乎你今日之事的人娶你的。” 六公主嘲讽一笑,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是嚣张跋扈人性狂妄的公主,而是被磨没了菱角,摇头,凄苦地道:“我好的时候都没人看得上我,如今还有谁会娶我?生不如死,不如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话落,她认真地对夜天逸道:“七哥哥,你不让我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活了,你给我毒药吧!我再无颜面从这里走出去,不如死了。” “好!”夜天逸颔首,答应下来,伸手入怀,扔出一颗药丸给六公主。 六公主接过药丸,闭上眼睛,往嘴里放去,没有一丝犹豫。 这时,冷邵卓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药丸瞬间飞了出去,六公主睁开眼睛,见是冷邵卓,冷着脸道:“你做什么?” “我没说取消婚约,我娶你。”冷邵卓道。 六公主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邵卓。 德亲王、孝亲王等人也都愣了。没想到这等情形下,冷邵卓竟然要娶六公主了。无论是夜天逸赐婚圣旨下达前还是下达后,冷邵卓对此事都是反抗的,如今在这等情形下,六公主被人污秽了之后竟然同意要娶他,众人都看着他,同样不敢置信。 尤其是孝亲王,当先站了出来,“邵卓,你……你要娶六公主?” “是,我娶她。”冷邵卓冷静地道,“你不是一直喜欢六公主,想要我娶她吗?如今我娶他,你该是最满意的人。” 孝亲王老脸发白,“可是……可是如今的六公主不比以前,她……她……” “那又如何?你儿子我以前干的那些事情不比她现在干净。”冷邵卓道。 孝亲王顿时没了反驳的声音。 “摄政王、染小王爷,婚事儿不取消,我还娶六公主,择日成婚。”冷邵卓看向夜天逸和夜轻染道。 “冷小王爷愿意就好,恭喜六妹妹了。”夜天逸点头,应承了下来。 夜轻染看了六公主一眼,又看了冷邵卓一眼,忽然一笑,“看不出来啊,冷邵卓,你还算有种,你这别院输给了容翼,才酿成了这件事情,理应娶六公主。本小王爷也恭喜六公主了。” 冷邵卓点点头,伸手去拉六公主,问道:“能自己起来吗?” 六公主依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邵卓,“你……你真娶我?” “娶!”冷邵卓肯定地点头。 “我不需要同情!”六公主忽然打开冷邵卓的手。 “我没有同情你,当初圣旨赐婚没经过我同意,如今说毁了婚约就毁了婚约,我如今偏不同意。若是想嫁给我,不想死,现在就起来,若你还想死,我不再拦着。”冷邵卓冷淡地道。 六公主看着冷邵卓伸到她面前的手,死死地咬着唇瓣。 冷邵卓也不催促她,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 片刻后,六公主一咬牙,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冷邵卓的手里,“我嫁给你。” 冷邵卓拉起她,对夜天逸道:“我送她回宫!” 夜天逸点点头。冷邵卓拉着六公主向别院门口走去,他的马车停在那里,不多时,二人上了车,车夫离开了别院门口,向城门行去。 不多时,有人跪在地上对夜天逸禀告,“禀摄政王,容翼和容喆已经砍头。” 夜天逸“嗯”了一声,那人退了下去,他对夜轻染道:“这里交给你处理了。”话落,出了别院。 德亲王、孝亲王等人也跟随着他出了别院。 早先一群人,只剩下夜轻染一人。他站在原地待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头,伸手弹了弹衣襟,忽然笑了笑,对手下的人吩咐了一句,也出了别院。 夜轻染离开后,别院围困的五千士兵随他一起退了下去。 容景和云浅月坐上马车,二人谁也没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外面弦歌忽然出声,“世子,刚刚得到消息,六公主想死,找摄政王讨了毒药,被冷小王爷拦下了,冷小王爷说娶六公主,如今马车就在我们的马车后面。他送六公主回宫。” 容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云浅月想着这一出戏,容翼、容喆送了命,荣王府旁支被牵连,斩断根基全部发配北地寒湿之地,对荣王府很有重创。但是六公主赔了女子最贞洁的东西,即便她再嚣张跋扈,性格有些扭曲,但也不是淫荡之人,此事对她来说,犹如天崩地裂,有想死的心,也是可以理解。受益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是当事人。冷邵卓本来不想娶六公主,如今却是伸了援手要娶她,救她一命。令人意外,也不意外。 若是以前的冷邵卓,六公主死了,她怕是眼皮都不眨一下,还没准会拍手乐。但如今的冷邵卓到底是不同了,他有了人性和仁善。这里面的阴谋,他即便不参与,不知道,也深有体会。他从来就不是不聪明的人。 马车一路进了城门。 城内依然如早先出城时一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停下,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就见云离脸色不好地等在那里,云浅月看着云离,当先问,“哥哥,你怎么等在这里?是嫂嫂让你问六公主?” 云离摇摇头,看了容景一眼,低声道:“你嫂嫂没事儿,是我刚刚听说了荣王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和三老爷家的大公子被斩首,荣王府旁支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的事情,特意在这里等着你们。怎么会这么严重?虽然是六公主被污秽,但将那二人斩首也就够了,可以不至于牵连的啊!” 云浅月看着云离,见他脸上实实在在的担心,她有些明白容景心里怎么想的,没回话。 容景淡淡一笑,对云离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偌大的荣王府,正因为有旁支支撑,这天圣上下,遍布根基,就这么斩断了,你们以后……”云离看着容景,欲言又止。 “我自有主张,哥哥不必担心。六公主无事,你告诉嫂嫂不必担心。她本来欲求一死,但冷小王爷拦住了她愿意娶她,如今将她送回宫了。所以,她大可以放心了,不必担心。”容景道。 云离点点头,“我这就回去告诉她。” 云浅月看着云离,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本来欲离去,此时停住脚步,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本来想说什么,见云离这些日子瘦了很多,气色也不太好,眉目间有隐隐的沉郁之色,她笑了笑,“没什么事儿,我就是告诉你,让嫂嫂多多休息,注意身体。” 云离打量了云浅月一眼,他本就聪明,通过今日云浅月训斥七公主的事情,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低声道:“妹妹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云浅月笑着道:“我最关心的是哥哥好,只要你好,别人都无所谓。” 云离面色一暖,展颜一笑,“我的心里也只要妹妹好,哥哥就好了。你放心吧!七公主她……和六公主毕竟是亲姐妹,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时受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其实……六公主的本性也不坏,只不过迷了心而已。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对她来说也未必不好。” 云浅月点点头,“哥哥心里都明白就好。” “我都明白。”云离不再多说,对二人道:“爷爷还在等着你们,赶紧进去吧!” 容景和云浅月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挑开帘幕,二人进了屋,屋子里面除了云老王爷外,还坐着玉青晴。二人显然也得到了容翼和容喆斩首,荣王府旁支发配的结果。 云老王爷简单问了容景两句,便挥手打发二人离开。 云浅月坐着不动,懒洋洋地对容景道:“我们今日住在这里吧!怎么样?” “好!”容景点头。 “你们不回去?”玉青晴蹙眉,“如今荣王府内怕是炸开了锅了。小景,荣王府的旁支族亲可不是一人两人,如今尽数清空了啊!那些人能干吗?” “不能干又能如何?谁叫出了两个不肖子孙了,连夜氏的女人也碰。他们既然碰了,就要清楚下场。”容景淡淡道:“今日我不自己下手,也会有人下手,况且他们也只姓了个容而已,这些年享受荣王府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为荣王府做什么,只知道背后争斗获利。若荣王府真有风吹草动,兵临危难的时候,他们也许第一个帮着别人对我下手。我护了他们这么些年,如今我的精力只够护一个人,就是云浅月。他们今日撞在了别人的刀刃上,我即便护了今日,还有明日,那些个人有几个聪明不需要我护的?稍微不慎,他们早晚是死,让别人来杀,不如我自己先杀,免得后患无穷。” 玉青晴点点头,“说得也对!这些年你这个世子做得也不容易,荣王府不够团结,背后对你下手的人不少。这也难为他们了,你若出事,你的世子之位自然能挪给别人。这些人他们巴不得你出事,如今荣王府和皇室已经势不两立,他们被人杀了还好,就怕被人利用。总归是麻烦,如今这样都发配了也好。有能力的自然能活下来,没能力的,自灭而亡,也比被人利用杀死的好。” “正是这个道理!”容景颔首。 “既然你们住在这里,今日也累了一日了,快去休息吧!”玉青晴对二人摆摆手。 容景和云浅月起身,出了云老王爷的房间。 二人离开后,云老王爷乐呵呵地道:“景小子我在小时候就看出是个出息的主。这般铁血手腕,连根拔起,毫不含糊,打了夜天逸和夜轻染那两个小子一个措手不及,看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比他容姓的那些个祖宗强多了。” ------题外话------ 今日双11了,想出去玩,积攒到月票的亲,求抚摸,不抚摸没动力啦……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 再现遗诏 玉青晴听到云老王爷的话,极为赞同,笑着点头。容景和云浅月才走出云老王爷的院子不远,二人耳目极好,屋中传出的话他们自然听了个清楚。容景勾了勾嘴角,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划下黑纱,云王府各房各院掌了灯,路上没什么人,极为静寂。 云浅月想着今日白天的事情,夜天逸的冷沉,夜轻染的凌厉,容翼、容喆恐惧灰败的眼睛,七公主被凌辱后愤恨的神色,谁在背后翻云覆雨,谁在台前演戏唱戏。在如今黑夜来到面前,谁都抗拒不了谢幕。 二人一路回到浅月阁。 浅月阁门口,赵妈妈、听雪、听雨等在那里,见二人回来,连忙欢喜地围上前。 云浅月看到一张张欢喜的脸,心情好了些,在众人的欢喜簇拥下,和容景进了屋。 屋中的陈设一如她没出嫁时,连茶壶茶杯的摆放位置都没变。 云浅月站在屋中打量了一圈,有些恍惚,静了片刻后,对容景道:“容景,我才嫁给你不过三四日吧?如今怎么看着这房间有些眼生?” 容景轻笑,伸手环住她的纤腰,“有一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就应了这句话。你对荣王府如今如此熟悉适应,我是不是该高兴?” 云浅月挑了挑眉,伸手搂住他,“你是该高兴。” 容景伸手揉揉她的头,温声道:“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云浅月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二人刚躺下不久,外面传来赵妈妈的声音,“景世子,小姐,你们睡了吗?” “何事儿?”云浅月出声。 “荣王府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来了云王府,如今在门外,守门的人前来传话,说要见景世子。”赵妈妈轻声道。 云浅月看向容景。 “告诉他们,除了容昔和容铃烟外,明日午时之前所有人必须出京。”容景吩咐一句。 “是!”赵妈妈得了话,连忙向外走去。 容景的容颜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赵妈妈的脚步走到门口,他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当年的北疆也是苦寒之地,既然北疆能活了七皇子,没道理北地寒湿之地不活人。” “是,老奴一定将这话都传给外面的人。”赵妈妈心思透亮,连忙应声。 容景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着容昔和容铃烟早就脱离了荣王府旁支,算是容景的人。他们就和当年的文伯侯府脱离了荣王府一样。如今一样不受牵连,自然要留下来。她往容景的怀里偎了偎,重新闭上了眼睛。 容景伸手拍了拍她,也闭上了眼睛。 荣王府二老爷、三老爷以及二夫人、三夫人听到容翼和容喆问斩的消息哭了个死去活来,之后又听说了荣王府旁支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的消息,齐齐乱作一团,都匆匆跑去找容老王爷做主,容老王爷大门紧闭,半个人影也不见,算是支持了容景的决定。他们无法,又前来云王府求容景。 容景并没有见几人,由赵妈妈传了两句话,容景从来言出必行,更何况侮辱公主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他们深深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只能一个个脸色灰败地回去收拾东西离京。 这一夜,荣王府灯火通明,连夜收拾东西,各府旁支的夫人小姐哭成一片。 天圣京城各大府邸的书房都亮了一夜的灯,独独荣王府和云王府的书房漆黑一片。 隐隐的哭声和动静中,云浅月反而睡得极熟。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身边没有了容景的身影,云浅月挑开帷幔,对外面喊了一声,“赵妈妈!” “小姐!”凌莲和伊雪在云浅月喊声落推门进来,看着她道:“赵妈妈在厨房,奴婢们知道您和世子昨日宿在了这里,今日一大早便过来了。” 云浅月缓缓坐起身,问道:“容景呢?” “世子去上朝了!”凌莲道。 云浅月想着照昨日夜天逸和夜轻染那般情景,他们自然不会放他多休息的,上朝去也不奇怪。她问道:“荣王府的旁支都收拾得如何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午时之前能出了京城。”凌莲回话。 “其中也有容昔和容铃烟的父母,他们什么状态?”云浅月问。 “这一夜容昔和容铃烟都陪着他们的父母收拾,似乎早有预料,或者是世子提前有了什么话,都非同寻常的镇定。”凌莲想了一下道。 “他们是容景选出来的,掌管荣王府一内一外,自然要有本事的。这等事情他们若是看不透,到白担了在容景手下这么长时间了。”云浅月放心下来,分析道。 凌莲点头。 “容铃兰呢?”云浅月想到那个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荣王府二小姐。以前她和孝亲王府的冷疏离因为夜天倾屡次为难她,后来她对夜天倾灰了心,肖想南凌睿,之后像是看透了很多事情,性子沉静下来,退出众人的视线,如今呢?她能受得了去背地寒湿之地? “容铃兰听到消息后,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没像别的小姐一般哭闹。”凌莲道。 云浅月想着容铃兰到底是长大了。 她正想着,外面赵妈妈的声音传来,“小姐,外面荣王府的二小姐来了,说临走前想见您一面。” 云浅月想着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想着容铃兰临走出京了,要见她做什么?她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请她来我的院子。” “是!”赵妈妈应声去了。 云浅月动手穿衣,凌莲和伊雪帮着过来侍候。穿戴妥当,她出了房门,站在门口,今日的阳光依然明媚,天气晴好,有细微的风丝吹来,带着一丝暖意。 过了春年,过了上元节,很快就要出去正月,春意一点一点悄然来了。 不多时,赵妈妈领着容铃兰来到浅月阁。 刚到浅月阁门口,容铃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浅月。她穿着新婚女子该穿的玫红垂绦拖地罗裙。云鬓高绾,朱钗环佩,娴静美好,尊荣华贵。她脚步顿住,静静地看着她。 云浅月也看着她,和容景大婚那日她似乎也在容铃烟领着的那一群女眷中。只不过当时她被众人挤得模糊,她没在意,今日清楚地看到,才发现容铃兰较之以往真是不同了。到底如何不同,大约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子盛气凌人和虚夸的劲头没了。 清风吹起她额头的青丝,露出她和南凌睿赛马用绣花鞋砸伤了她落下的那一块痕迹。浅粉色的,虽然破了相,但到如一弯月牙,别有些味道。 片刻后,容铃兰走了进来,步履极稳。 云浅月看着她走近,过往的种种关于她的事情都记了起来。尤其是死去的清婉公主和孝亲王府的冷疏离,以及和她们纠缠了那么多年已经自刎了的夜天倾。 不多时,容铃兰来到了云浅月面前,停住脚步,看着她道:“云浅月,以前我觉得你的下场该是最惨的一个,你嚣张跋扈,大字不识,文墨不通,琴棋书画没一样懂,太子殿下不要你的话,你就只能是个可怜虫,父皇不能让你这样的人做皇室的媳妇。做不成皇室的儿媳妇,被皇室废除祖训,名声又不好,没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云浅月挑了挑眉,没说话。 “原来到头来我竟错了,世子哥哥竟然爱你到如斯地步,明明我以为你是可怜虫,可是如今天下女子人人都羡慕你,你才是过得最好的那个。”容铃兰道。 云浅月看着她,依然没说话。 “如今我跑来你这里,与你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可笑?”容铃兰看着她。 云浅月淡淡一笑,终于开口,“你来我这里,就是要与我说这些的?” 容铃兰摇摇头,“自然不是!就是要离京了,有些话想与你说说。” “你这些话想必会耽搁一些时间,免得口渴,进来边喝茶边说吧!”容景转身回了屋。 容铃兰看了她一眼,珠帘在她身后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也不客气,跟着她进了屋。二人来到桌前坐下,凌莲跟进来沏茶。 “我们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我以前喜欢太子殿下,恨你占了那个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便联合冷疏离一起闹腾你。虽然那时候恨你,但更是羡慕你,你可以不守规矩,不理会教条,想如何就如何,活得肆意。”容铃兰平静地道:“后来我突然就顿悟了,不再喜欢太子,也忽然就不恨你了。人真是奇怪。” 云浅月笑了笑,“夜天倾死去几个月了,被废了太子也大半年了。难得你还一口一个太子的称呼他。”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太子。”容铃兰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夜天倾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死去,他的生和死都是辉煌的。不会被人们忘记,即便将来翻开天圣史志这一页的时候,也会记载上他这个做了二十年生和死都可歌可泣的太子。 “以前觉得太子殿下是这世间除了世子哥哥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了。后来醒悟了之后,一切都看得明白了,就觉得是一场荒唐。那么要死要活地喜欢一个人,不是荒唐是什么?可是虽然觉得荒唐,但我后来还是不可救药地又喜欢上了南梁太子,喜欢的时候,即便觉得荒唐,也不由自主。后来,被你砸破了相,他将我送回府,明确地说她不喜欢破相的美人,我当时哭了整整三日。后来又突然醒悟了,对于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荒唐。只有喜欢自己的男人,做什么才都是对的。”容铃兰道。 “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透,难得你悟出来了这个道理。”云浅月道。 容铃兰点点头,“是啊,难得我悟出来了。所以,后来就心平气静了。心平气静后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来,我眼睛只在男人身上盯着了,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抿了一口。 “云浅月,你会和世子哥哥好好过下去的吧?”容铃兰忽然转移了话题。 “自然!”云浅月答得毫不含糊。 容铃兰笑了笑,“我也希望你与世子哥哥好好过下去。我爹和娘虽然不敢明目张胆说世子哥哥没有人情,荣王府被发配的族亲旁支也不敢说,但是他们不少人心里都对世子哥哥有着不满的。” “不是不满,是恼恨吧?荣王府这些年旁支族亲,包括你爹娘,恨不得容景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恨不得他突然就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云浅月道。 容铃兰忽然笑了,“你说得对!”话落,她收了笑意,叹道:“即便都姓容,即便这些年爷爷不管府内事情,世子哥哥掌管荣王府,给了他们荣华富贵,可是他们还是不知足。今日被发配北地,也是他们活该。” 云浅月挑眉,“容二小姐,这话说得好像你希望去北地寒湿之地?” 容铃兰淡淡道:“不瞒你说,我早就不想在这京城待着了。我从出生到至今,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灵台寺。我曾经一度想出家为尼,但没有勇气。如今对于别人来说是发配,但对于我来说,从京城去北地苦寒之地这一路,我能见识见识外面的天什么样。即便半途上受不住死了。也觉得无憾了。” 云浅月看着她的眼睛,见她说得诚挚,到真没半丝说假,她道:“你如今坐在我面前,这般推心置腹地与我说你的醒悟,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在半年前也与如今的你一样醒悟了很多事情。” “谁?”容铃兰问。 “冷邵卓。”云浅月道。 容铃兰愣了一下,“如今事情传出去,世子哥哥大义灭亲,天下百姓们不但不觉得他冷血无情,反而对他更是推崇备至,爱戴空前。而冷邵卓在那般情形下,不怕六公主污秽不堪,还要娶她。人人都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真男儿。” 云浅月没听到外面的事情到底演变何种说法,但也能想象到是何等的哗然。 “六公主这般样子,到底是有运气,还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容铃兰脸色黯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运气不运气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冷邵卓应该清楚六公主的事情和孝亲王脱不开关系。当初不顾他意愿让他娶六公主,也许那时候就已经背后筹谋这件事情了。他的别院到底如何到了容翼手中的,恐怕不是真输了。而且在他混混沌沌中被谁算计了去。他如今娶六公主,孝亲王、夜天逸、夜轻染恐怕都意外了一下。 容铃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云浅月也不说话,抿着茶,慢慢地喝着。 片刻后,外面凌莲的声音轻声响起,“小姐,孝亲王府的小郡主来了,想见您。” 云浅月挑了挑眉,想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容铃兰来了,冷疏离也来了。她看了容铃兰一眼,她也抬起头正看她,她笑着问,“冷小郡主前来,百年不登我的房门一次,我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二小姐见吗?” 容铃兰摇摇头,“不见了!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不过那时候同仇敌忾而已。” “既然如此,我屏风后有软榻,二小姐进去歇一下吧!”云浅月道。 容铃兰点点头,站起身,走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将容铃兰的茶水撤了下去,对凌莲道:“你去请冷小郡主进来。”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又给自己添满了茶,等了片刻,凌莲领着冷疏离进了院子。还是春年夜宴那日她见了冷疏离一面,她与那日没什么不同,夜天倾的死去,对她的打击很大,当时容铃兰已经领悟了,不再喜欢夜天倾,可是她依然执着着,可惜到头来落得夜天倾个横剑自刎的下场。 凌莲挑开帘子,冷疏离走了进来。 云浅月依然坐在椅子上,对冷疏离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冷疏离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认识,恍惚了片刻,才道:“云浅月,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这个模样。” 云浅月挑眉,“冷小郡主有事?” 冷疏离回过神,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是请你求求景世子,让容铃兰留下。” 云浅月听到屏风后空气凝了一瞬,她笑着道:“冷小郡主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恐怕不行。荣王府之事,容景是给了皇室、孝亲王府、六公主一个交代。法不言情。若他单单留下一个人,便是褒了私。冷小郡主求错人了,应该去求摄政王,或者染小王爷,再或者德亲王、还有你父亲孝亲王,他们也许比我管用。尤其是摄政王,一句话的事儿。” 冷疏离闻言抿了抿唇,对云浅月道:“你真的不能帮?” “不能!”云浅月拒绝的干脆。 “好,我这就去求摄政王。”冷疏离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屏风忽然掀开,容铃兰从里面走了出来,冷疏离喊了一声,“慢着!” 冷疏离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回头,见到容铃兰,似乎惊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容铃兰不答话,对云浅月道:“我是该称呼你一声嫂嫂的,你和世子哥哥多保重。” 云浅月点点头,“好!” “冷小郡主,我正巧要出府,你既然也要出府,我们就一路吧!”容铃兰对冷疏离说了一句话,当先走了出去。 冷疏离看看从房中走出去的容铃兰,又看看坐在椅子上品茶的云浅月,她也转身跟了出去。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很快就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浅月阁门口,目光落在窗外,看了片刻,笑了笑。这京中女子的结局有几个是好的?当初熟悉的人,不是死,就是离开了。 午时,凌莲传回消息,说荣王府旁支车碾出了荣王府,准备离京。 云浅月站起身,向外走去。 凌莲疑惑地问,“小姐,您要出去送行吗?” “去看看!”云浅月话落,足尖轻点,飘身出了浅月阁。 凌莲和伊雪立即跟在了她身后。 出了云王府,云浅月向北城门而去,来到北城城墙上,飘身而落。荣王府旁支发配的队伍果然正准备出城,车辆马匹,仆从下人,队伍拉成了长长一线。 京中百姓们都立在车道两旁,看着队伍离去,一改数日来的热闹,百姓们反而没有了谈论的声音,队伍静静地走过,也没有人哭喊。 一改昨日一夜的吵闹,今日离开极为沉静。 身后有丝熟悉的气息传来,云浅月回头,见容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云浅月没说话,容景也没说话,半个时辰后,队伍全部出了城,向北走去。最后一辆车的帘幕挑开,容铃兰探出半个身子,向城墙上看来。 远远的,容景和云浅月立在城墙上,无论距离多远,那二人的身影都极为醒目。 容铃兰似乎说了一句话,云浅月对她笑了笑,她落下帘幕,马车离开。 云浅月回身看着容景询问,“这一路到北地寒湿之地,你派人保护了吗?” “没有!”容景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真任这些人自生自灭了?” 容景目光看向远方,队伍已经成一线,他淡淡的声音清凉,“若这一路他们都不能活着和应对,在北地寒湿之地又怎么能活下去?荣王府的子孙这些年还是太安逸了。他们就该这样的洗礼,应该要他们知道,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死,很轻而易举。一条路是活,万分艰难。” 云浅月想着自断筋脉,毕竟都姓容,容景心里比谁怕是都不好受。她伸手捶了他一下,故作轻松地道:“大婚那日你还说让别人躲着点儿别惹我发脾气,这么转眼间你就将人都赶没了?这回我想发脾气,也没个气筒子让我出气了。”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吗?”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我们回府吧?去看看爷爷,他心里恐怕不好受。” 容景淡淡一笑,“我做了他做不到的,他该高兴,有什么不好受的?”话虽然如此说,但还是牵着云浅月的手下了城墙。 城墙下听着马车,容景和云浅月上了马车,向荣王府而去。 马车刚走不远,前方来了一匹马,马车坐着容枫,他似乎有些急,迎头拦住容景的马车,声音急促,“景世子,月儿!” 云浅月从来没见到容枫这般急迫,想着能让他急迫的事情定然不简单,她看了容景一眼,伸手挑开帘幕,看向外面,“容枫,有话慢慢说,何事?” 帘幕挑开,露出容景和云浅月的脸。 “当初先皇大限,云王府和德亲王府不是遗留了两道空白圣旨吗?如今……”容枫看着二人,抿唇道:“明太妃拿着先皇的圣旨出现在了皇宫。” 云浅月眯起眼睛,“明太妃?” “就是当初的明妃!清婉公主、六公主、七公主的母妃。”容枫道。 云浅月想着从老皇帝大限殡天,明妃就失了踪,如今竟然拿着圣旨出现在了皇宫?她偏头去看容景。 容景同时眯了眯眼睛,不过一瞬,他淡淡地道:“她拿了一道什么圣旨?” “还不知,荣王府的旁支队伍离开后,我去了皇宫,还没进宫门,你埋藏在宫中的暗影用荣王的隐音术与我传了消息,说明太妃携带着圣旨出现在了宫中。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封锁了宫内的消息。不止如此,还在宫中布置了隔音阵,不让消息外泄。隐卫和暗桩传不出消息,那人只能使用了隐音术,但隐音术只能传五十米一内,再不能传远,幸好我在宫墙外,便隔着宫墙突破了隔音阵传给了我。”容枫道。 容景闻言微低着头思索片刻,点点头,不做表态,“知道了!” 容枫没想到就得了容景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问道:“你现在不进宫?” “现在进宫也扭转不了什么,明太妃从先皇驾崩之日失踪到至今,一直寻不到她的下落,如今出来了,不管是什么,必定事已成定局。急于进宫也无益。”容景淡淡道。 容枫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看着容景,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忧虑地道:“但是,万一是关于月儿……她……” “只要是关于她,没有万一。”容景声音不高,但隐含一丝清厉。 容枫点点头,又问,“那如今你们……” “回府!”容景落下了帘幕,对容枫道:“你当做不知就可。” 容枫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车前,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继续向荣王府而去。 云浅月想着明妃失踪这么久,如今突然出现,还带着先皇的圣旨,连容景的隐卫如此大费周章转接容枫才能传出消息,不知道这一回是怎样的筹谋,又下了多大的血本。她抬头看容景,见他玉颜在帘幕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莫测,她轻声问,“你知道不知道圣旨什么内容?筹谋的什么事儿?” 容景如玉的手挽起她一缕青丝,淡淡道:“或许我知道!”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八十九章 深海藏龙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容景,他知道? 见云浅月挑眉,容景也不解惑,浅浅笑了笑,将她往怀里一揽,径自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柔,“昨日你睡得熟,我没怎么睡,别吵我,让我睡片刻。” 云浅月见他眼皮下有淡淡的青影,她也不再询问,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抱着。 想起老皇帝那道圣旨,当时封她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为新皇,封夜天逸为摄政王,封容景为丞相,将她赐婚给夜天逸,三份圣旨后来只剩了一份,做不得数,她毁了婚约,嫁给了容景。如今明太妃持着圣旨出现在了宫中,圣旨中的内容到底如何,她倒是好奇了。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回到了荣王府。 仅仅一日,偌大的荣王府一改繁华热闹,府中甚是空荡。 云浅月想起离开的那些荣王府旁支,老皇帝在位的时候,汲汲营营,无非是让荣王府倒塌,将荣王府的根系连根拔起,如今他死后不多久,到是容景帮他实现了愿望,可惜他死了,看不到如今荣王府的空寂冷清了。 二人来到容老王爷的院子,容福正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二人。 “世子,世子妃!”容福给二人见礼,轻声道:“老王爷在屋内等着,吩咐奴婢,您二人来了,赶紧进去。” 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就见容老王爷坐在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二人进来,他眼皮都没抬。 容景没出声,云浅月喊了一声,“爷爷!” “如今荣王府清净了,小丫头,你习惯不?”容老王爷盯着棋盘,一边思索一边询问。 “还好!”云浅月道。 “这个臭小子,估计是怕你被这府中乌七八糟的琐事烦着,所以干脆都将人给打发了出去。他比我和他父王都狠心。”容老王爷道:“什么大义灭亲,外面说得好,不过是他的私心而已。”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云浅月不以为然地道:“他私心也没什么不好。” 容老王爷终于从棋盘上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云浅月“呵”地一笑,“他以后是我的衣食父母,自然做什么我都觉得好。” 容老王爷哼了一声,将棋盒往容景面前一推,“看看你如今几个子能赢了我。” “一个子就能赢了你。”容景如玉的手拈起一颗棋子,轻缓地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容老王爷盯着棋盘,看了片刻,一推棋盘,感叹唏嘘地道:“到底是老了!” 容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容老王爷感叹唏嘘了片刻,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小丫头,有了没?”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如今荣王府一个老头子,云王府一个老头子,都盯着她的肚子。被两个老头子这样盯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她没好气地道:“没有!” “你和这小子也同房许多时日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容老王爷疑惑地道。 云浅月想着如今还没出去正月,她和容景从春年夜宴那日开始了第一次,如今也不足一个月而已。哪里能说中奖就中奖了,她红着脸瞪了容老王爷一眼,“爷爷,这个事情是顺其自然,哪里能让你转眼就有了?再说我们……在一起才几日,若是有了也看不出来。” “你若有了,别人的医术看不出来,太医院的那帮子废物也看不出来,但可瞒不住他。”容老王爷摇摇头,对容景道:“小子,你给她号脉了没有?” 容景摇头,“没有!”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日日盯着?这就给她号脉。”容老王爷闻言竖起眉头,立即对容景道。 容景难得没有反驳容老王爷,伸手按在了云浅月脉搏上。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任他把脉。 容老王爷紧紧盯着容景的手,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片刻后,见容景放下手,他立即问,“怎么样?” 容景摇摇头,“没有!” “你个臭小子,别的方面厉害,这个方面倒是不争气。”容老王爷到也没有想象中的失望,而是不满地训了容景一句。 容景当没听到他的话,眼神都没变一下。 容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语重心长地道:“小丫头,你这身子骨太瘦了,要好好养着,多吃好的。如今没有也没事儿,不过你们要抓紧努力,我和云王府的那个老头子都是一脚迈进棺材的人了,指不定哪天等不及走了,抱不上孙子,岂不是抱憾终身?” 云浅月有些头疼,只能红着脸道:“知道了,爷爷,我们……努力!” 容老王爷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摆摆手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快黑了,你们赶紧回去努力吧!” 云浅月险些撞墙,如今不过是未时,距离天黑还早呢!他老眼昏花看不到太阳也就算了,不能当他们看不到太阳,她一脸黑线地看着容老王爷。 容景倒是嘴角微勾,眸光蕴含了丝笑意,“既然如此,爷爷也早点儿休息吧!”话落,他拉着云浅月出了房间。 云浅月被他拽着,觉得脸腾腾地烧,有烧着了的趋势。 “你这是害羞了?”走出云老王爷的院子,容景笑看着她红透了的脸。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脸皮还没那么厚,公然来讨论这种事情。 “爷爷说得对,天色的确不早了。”容景看了一眼天色,幽幽地道。 云浅月用胳膊肘子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低叱道:“容公子,白日宣淫,你好意思吗?” 容景不答她的话,忽然懒腰将她抱起,向紫竹院走去,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的脸埋在他怀里,心砰砰地颤了片刻,才哼哼唧唧地道:“容景,生孩子的事情,我们真不急吧!” “不急?你没看到那两个老头都要跳脚了?生怕一脚迈进棺材抱不着。”容景看着她。 “荣王府这个老头身体好着呢,而云王府那个老头身体虽然不咋样,但有娘亲在,他三年五载也死不了。”云浅月继续哼唧。 “你不想要?”容景挑眉。 “我才十五。”云浅月提醒他她的年龄。 “是十六了!”容景反过来提醒她。 云浅月想着过完年了,又长了一岁,的确是十六了,可是还是太小了,她迫不及待地大婚嫁给了她,已经挑战了她在那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教育观,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算是成人了。可要说生孩子,她看看自己的小身量,憋屈地道:“我能生得出来吗?” 她对于别的事情都是自信的,但惟独这生孩子的事情,她不那么自信。 容景目光在她身上搜寻了片刻,落在她小腹上,蹙眉道:“的确身子骨太瘦了,爷爷说得对,是该好好地给你补。可是这些日子补品一直没断,你怎么就胖不起来?” 云浅月很不想打击他,但还是忍不住打击他,道:“容公子,照你这般日日索求无度,我如何能胖得起来?” 容景若有所思,“是这样?” “否则你觉得是哪样?”云浅月将绣球抛了回去。 容景不再说话,抱着她往回走。就在云浅月觉得已经说动他不再无节制闹她的时候,他却冷不丁起又抛出一句话,“那两个老头的确还身体好着,活蹦乱跳的,到也不急。”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又道:“前几日我写信问了缘叔叔,缘叔叔说这等事情一定要勤之勉之,不能懈怠。尤其是双修,对身体更有助益……” 云浅月听不下去了,恼道:“这等事情你也问他?” 容景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你不为我解答,我自然要问他了。” 云浅月一噎,对他提醒道:“你怎么就没想过,他其实也想抱外孙?” 容景脚步微微一顿,“倒真是没想过。”话落,他看了云浅月一眼道:“青姨也说让我勤之勉之。这么说来,很多人都希望我们早日见喜。这样的话,还真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云浅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爷爷,外加个爹娘,她从来不知道人上了年纪,怎么这么乐意弄个小东西放在身边烦心。 二人说话间,容景已经抱着云浅月回到了紫竹院。 西厢房有隐隐的孩子哭声传来,是夜天赐的。云浅月埋在容景怀里的头抬起,问道:“夜天赐怎么哭了?” 容景也不知道,抱着她向西厢房走去,“我们过去看看。” “你放我下来。”云浅月拍拍他的手。 容景听夜天赐的哭声哭得厉害,便放下了她。二人走向西厢房。 刚到西厢房门口,里面的房门打开,青裳露出焦急的脸,“世子,世子妃,您二人快来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皇帝从早上醒来一直哭,哭到了现在,嗓子都哭哑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云浅月蹙眉,看向青裳怀里的夜天赐,只见他哭得一张脸皱皱巴巴的,被泪水淹没,养了这些日子本来白白胖胖了,可惜如今几乎看不出模样,她用娟帕擦了他一下脸,问道:“夜天赐,你哭什么?” 夜天赐见到她,哭成仅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好不委屈,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从他小脸上滚落。哑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云浅月问向青裳。 青裳额头还挂着汗珠,显然被夜天赐的哭声给闹腾的够呛,她摇头头,“奴婢跟随在世子身边侍候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医术精,但总比太医院那帮子御医强,况且咱们还有药老、青泉,他们的医术都比我好,也看不出什么来。” 云浅月回身看向容景,“你过来给他把脉,他不会无缘无故哭成这样。” 容景点头,过来看了夜天赐一眼,伸手按在了他的小手上。 云浅月静静等着,青裳也等着,夜天赐依然哭着,抽抽搭搭,眉眼鼻子都红红肿肿的。 片刻后,容景放下手,看着夜天赐,若有所思。 云浅月见容景不说话,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得了什么病?哪里不舒服?或者是被谁下了术或者如何?” “都不是!”容景摇头。 云浅月皱眉,“那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 “他因为生子果的原因,生来带着些灵性,能感应到一些东西。生子果其实不是天生的神树,只不过是数千年前因缘际会下吸收了一些云族的灵力而已。所以他连带着也较一般孩子易于通透,有感知万物的能力。”容景看着夜天赐道:“大约就是这个原因。” “他感应了什么东西?”云浅月看着夜天赐,小小的人儿,本来粉嫩嫩的一小团,如今短短半日,哭得不成样子了。既然是因为云族的灵力,他能听得懂一些语言,有着先天的天赋,能感应东西,就不奇怪了,但她好奇,他感应到了什么,竟然哭成这样。 “危险。”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忽然想起了那道圣旨,“你是说……” 容景不答,如玉的手拍拍夜天赐的脸蛋,温声道:“别哭了,既然你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你去。” 夜天赐顿时止住了哭声,可能这半日哭得狠了,依然一抽一搭的。 青裳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抹脸上的汗,“原来是这样,害奴婢这半日什么也没有做,急死了。想去找世子,但又不敢离开,怕他出个什么事儿。” 云浅月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也拍拍夜天赐的脸蛋,低声道:“姐姐既然答应了姑姑护你,自然会好好地护你,不会让你有危险。别人欺负你不怕,有我在呢。”话落,他见夜天赐睁着红肿的眼睛瞅着他,又委屈有信任,她又道:“我顶不住还有你姐夫呢,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哭鼻子,没出息死了。” 夜天赐似乎听懂了,伸手一把拽住了云浅月垂落在他脸上的一根玉簪子。 容景倒是笑了,将云浅月的玉簪子直接撤下来给了夜天赐,含笑附和道:“不错,你姐姐顶不住了,姐夫顶着。” 云浅月想着这人,他还因为这一句话得意上了,她将夜天赐递给青裳,吩咐道:“给他洗洗,稍后抱我房间来。” 青裳点头。 云浅月拉着容景出了西厢房。 回到二人所在的东暖阁主屋,早先有的某种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云浅月抿着嘴道:“这都几日了,子书救回罗玉了吗?” 容景摇头,“应该快了吧!这么一件小事情,若是办不好,他就不是东海玉太子了。” “他救出罗玉之后,应该回东海吧?如今爹在南梁,娘在这里,子夕也在这里,他们不在东海,多在外面逗留些日子到没事儿,但子书是东海太子,离开朝中太久,总归是不妥当吧?”云浅月问。 容景提醒道:“南梁皇帝,南疆女皇和皇夫,西延皇帝如今都在这里。” “但他们终究都在这一片陆地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及时知道,有什么事情,快马三几日就到了,但是东海不同,最快行船和最快的马,也要半个月,一般行程都是一个月的。”云浅月分析,“他不能逗留太久,和哥哥、叶倩、西延玥不一样。” “到也是。”容景点头。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低低低喃地道:“不知道子书愿意不愿意要我给找的这个累赘。”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你想将夜天赐让玉太子带走?” “是有这个想法。”云浅月抿唇,“我们的事情这么多,我怕护不了他,辜负姑姑。虽然当初姑姑说要我尽力就好,别让他成为我的负担,但那时候我是没见到他的模样,没有那么大的感情,也心里有些恼恨因为这个孩子才让姑姑没了命。可是如今几个月下来,我日日看着他,竟对他舍不得了,这么一个小人儿,长大定然和姑姑一样的眉眼,是姑姑血脉的延续。怎么能不好好精心地护着?” “他是天圣的皇帝,让玉太子带走的话,这个身份便是个制肘。”容景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声,他音色淡淡,“更何况有人未必允许。” “凭借子书的本事,我们相助,想要带走一个人不难。”云浅月道:“至于身份,他不要这个身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姑其实也不喜欢他做这个皇帝。只需要做平常人就好。” “这也不是不可行。”容景静静思量,“你没有忘吧,东海还有个夜天煜。” 云浅月自然没忘,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对容景道:“也给夜天煜找些事情做,毕竟是他哥哥,若将他送去东海,夜天煜定会好好照拂他的。” 容景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等子书回来还得问问他的意思!”云浅月道。 “你想要他做的事情,他定会不遗余力。”容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看着他,被他那幽幽的一眼灼了一下,有些好笑。 这时,窗外一抹黑影飘身而落,紧接着,青影的声音响起,“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云浅月看向窗外。 “如今京城各处都张贴了一道先皇的遗诏。”青影禀告。 “什么遗诏?”容景挑眉。 云浅月想着明太妃进宫后,半丝风丝也不传出,目的原来就是为了将遗诏公诸天下吗?这倒是个好办法,怪不得容景对容枫说不管圣旨是什么内容,都会已成定局,急于进宫也无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了,遗诏公布天下所知之后,自然再无法更改了。 “遗诏被印制了数份张贴,属下扯下了一份。”青影将一卷明黄的纸从窗外扔了进来。 容景伸手接过,慢慢铺开。 云浅月低头看去,只见这纸遗诏盖了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不可仿制,说明这纸诏书的确是真的,而且是老皇帝的亲笔手书。 只见遗诏上言:“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此圣旨交由明妃保存,明妃陪朕二十栽,敦厚贤淑,有仁爱子民之心。朕将圣旨交由她手甚是放心。朕之子嗣,繁茂者甚多,但有才者甚少。朕一生戎禄,不过是寻求一子庇护我天圣河山。新皇年幼无知,实不能托付社稷,摄政王得朕属意,精心培养,但奈何被女子私情所困,不得大爱于民。朕思之想之,辗转反侧之后,深觉这二人不能为尊,朕一生以天下子民安平为己任。自不能因传位疏忽,导致我万里河山受损。否则朕愧对列祖,愧对天下子民。遂,朕放眼夜氏,唯一人可堪大任。即德亲王府小王爷夜轻染。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明太妃追封为太后,夜天赐本是得生子果所生,生子果乃妖果,未免祸乱,赐毒酒一杯,再不可活。夜天逸和夜轻染数年来情同同胞手足,见到此圣旨,定愿辅佐,兄友弟恭。封摄政王夜天逸为安王,辅佐夜轻染为帝,景世子依然可为丞相,其余一切照旧,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洋洋洒洒,一大番话,不过眨眼之间,便可看完。 云浅月看罢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未曾料到老皇帝还有这么一招,直接将前三道圣旨作废,最后下达了这样一道圣旨。她未曾将明妃看在眼里,不想竟然最后决定这江山帝业的人在这里。这样的圣旨如今已经昭告天下,百姓皆知,那么此时就已经生效了。皇权压山,帝王金口玉言,这个时代还无人站起来说这道圣旨不能用。 明太妃为太后,夜天赐赐毒酒,夜天逸封安王辅佐夜轻染,容景为相,夜轻染为帝。这一道圣旨,顷刻间将天圣的朝局换了个乾坤。 她终于明白夜天赐为何哭了,原来是赐死。 她也终于明白夜轻染为何有如此改变了。 她记得曾经夜轻染对她说过,只要他不威胁这江山基业,他愿意助他嫁给容景。后来她被夜氏和老皇帝的连番作为彻底寒了心,威胁了天圣的江山基业,所以,他锋利的刀剑才对准了他们。 她想起夜轻染曾经恼怒容景毁了西山军机大营两个粮囤的粮食,增加赋税,民不聊生。 她想起夜轻染那日夜里站在她浅月阁的床前与他割袍断义,那时候他应该就明白总有一日势不两立。 或许更早,夜轻染从出生就一定被老皇帝选中,夜天倾是夜天逸的障眼法,夜天逸是夜轻染的障眼法,而夜天赐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 老皇帝真正属意的人是夜轻染,德亲王府的小王爷。 自己的子嗣不传,传给子侄,这在亘古来也不是没有,但有的大多都是子嗣无人,只能子侄替位,但是老皇帝却来了个连环局,放弃子嗣不用,选了子侄。 她一直看夜轻染迷雾重重看不透,原来等在这里。 拨开云雾,一重重,他才是这个夜氏江山接替的主人。 老皇帝为他可谓才是真正的煞费苦心,瞒天过海,深海藏龙。 云浅月到此刻才不得不真正佩服老皇帝了,这个阴谋家,他一生阴谋,到死后,还是连环阴谋。简简单单的四道圣旨,便将天圣换了两重天。她抬头去看容景。 容景静静地看着圣旨,面容清淡,没有半丝意外,不像她心绪起伏,显然是早有意料。 她伸手碰碰他,“你说你或许知道,如今是料准了?” 容景淡淡一笑,“天龙吟和暗龙令本来就是夜氏选中的帝皇。皇上驾崩后,暗龙令没传给夜天逸,只封了个摄政王,便不难猜测了。” 云浅月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是隐隐有所察觉的,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细究而已。五年前,老皇帝杀了蓝妃,拔除了夜天逸的母族,说是历练他,其实又何尝不是斩断了他的根基?夜天逸没有了母族的支撑,便没有了倚仗。而夜轻染则不同,他有偌大的德亲王府支撑,夜天逸独自一人去北疆,虽然带走了一批老皇帝给的皇室隐卫,但是帮助的同时无非是在监视他也掌控他甚至限制了他。而夜轻染出外历练七年,夺南疆的胭脂赤练蛇,可以想象,夜轻染虽然厉害,但叶倩和南疆王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人如何在南疆严密防守下夺了胭脂赤练蛇和万咒之王?他背后原来是有暗龙,才能一人与一国抗衡,叶倩怕是早有所觉,所以后来为了不被他掌控,才不得已弃了南凌睿,追在他身后五年,之后又不得已从云王府抢走了云暮寒,拉了南梁和云王府以及容景做支撑,保住了南疆。 亲爱的们,咱们这个月的月票有点儿惨淡啊,~(>_<)~ 有动力,我才能运笔如飞开展激情啦,所以,积攒到月票的亲,爱我吧,爱我吧…画圈圈 第九十章 两道圣旨 章节名: 夜轻染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从十年前的初识,到后来他七年历练在外偶尔碰到,再到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那一段时间他快速地抓准机会融入了她的生活,帮她助她被她视为朋友,到如今,他是大将军,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大权,又被先皇遗诏封赐皇位。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玄幻般的稳妥,不容撼动。 她想着这才是夜轻染,深海里的一条龙,潜龙在渊,悬崖下磨砺的宝剑,见血封喉。 袖中的手攥了一下,云浅月眸光晦暗,“我不能让他赐死夜天赐。” 容景“嗯”了一声。 “现在就寻了子书来,让他将人带走。”云浅月道。 “走总不是办法,若他是夜天赐走不了。即便能走了,但被这道遗诏化上了一个妖字,便一生被刻上了烙印,磨灭不去,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容景淡淡地看着遗诏,目光落在赐死那两个字上,有什么东西隐隐流动。 云浅月抿唇,心中含恨,姑姑喜欢孩子,执意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姓夜,可惜到头来被老皇帝冠上了一个妖字。这个时代的人太过迂腐,信天神,信天命,将妖魔鬼怪视为不祥之物。生子果在她和容景知道是因为云族的灵术,但在世人面前,就是吃了生子果所生的妖物,世所不容。的确她和容景能保他不假,但走总不是个法子,改名换姓才是一劳永逸。 她正想着,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安王到!夜小郡主到!” 云浅月思绪被打断,眯了眯眼睛,夜天逸和夜轻暖同时来到,什么目的?她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看着窗外,紫竹林被一阵风吹来,竹枝轻轻沙响。 “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大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喊。 云浅月袖中的手攥紧。 青裳这时抱着夜天赐走了进来,夜天赐已经被收拾干净,哭得皱巴巴的小脸洗得白净,也看出了模样。她显然知道昭告天下遗诏赐死夜天赐的事情,一脸忧心忡忡。 云浅月见青裳进来,伸手接过夜天赐抱在怀里。怀中小小的人儿,承载着她姑姑的爱和心愿。她无非是想将来有朝一日他可以去她坟前烧几张纸而已,可惜老皇帝偏偏这么狠,先是给了他至尊高位,转眼间又将他赐死,打入地狱。连她姑姑微薄的心愿也满足不了。 “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大门口再度传来高喊。 “世子,安王和夜小郡主来,一定是来赐死小天赐的。”青裳有些急了。 “你既然早就有所预料,有没有办法?”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云浅月怀里的夜天赐,他依然抱着从云浅月头上拔下来的那根簪子玩着。他点点头,对外面道:“青影!” 青影飘身而落,手中抱着一团锦被。 云浅月看到那团锦被,面色一变,立即道:“不行!” “为何不行?”容景挑眉。 云浅月脸色不好,直直地看着容景,“容景,我们不能因为救夜天赐,而让无辜的孩子替死。活了个夜天赐,死了别人,这一样是罪。这样的事情不能做。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摆明了护夜天赐了,他们又能如何了我?” 容景轻轻一叹,“你急什么?容我说完。” 云浅月看着他。 “将那个孩子抱进来。”容景对青影吩咐。 青影抱着那团锦被裹着的孩子走了进来。 “你给这个孩子把把脉,你的医术虽然不精,但也是通透的。”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看着青影怀里的孩子,和夜天赐的童龄相差无几,她孤疑地伸出手,把到那个孩子的脉搏,片刻后,放下手,脸色稍霁,“原来是个天疾活不了的孩子,但是夜天赐生来无病,这样偷天换日,岂不是能被夜天逸和夜轻暖察觉?” “青姨给我的书里有一种隐灵术,可以隐藏了他的脉息,给他换一番容貌模样。”容景从怀里拿出玉青晴给他的那本书,递给云浅月,“在第五页,你现在就快学,你有根基,盏茶就能会。” 云浅月点点头,将夜天赐递给青裳,接过本子,翻到第五页,看了一眼,拿着本子坐回了床上练习。 果然如容景所说,她有根基,从南疆救云暮寒杀了叶霄保住南疆那一役之后,她在深山中获益匪浅,体内有了庞大的灵力,所以,这样的灵术,她学起来不难。 容景静静看着云浅月,如玉的容颜沉静。 青裳松了一口气,从夜天赐出生,来到荣王府,他和她相处比和云浅月相处时候多。所以,她自然对这个小人儿生出不舍之情,如今见世子早有准备,心下也踏实下来。 荣王府大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喊。 一连三声高喊之后,有脚步声进了府门,向紫竹林而来。 荣王府因为旁支离开,府中空荡,来人的脚步声便尤为清晰。 盏茶时间,来人已经到了紫竹林外。 云浅月正如容景所说,用了盏茶时间收了功。她立即下了地,来到青影身边,挥手使出新学的隐灵术。这个术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隐藏一个人的脉息和幻容,另一个便是隐藏施用者的灵术,让不懂此门的人察觉不出来。但是这个术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时间太短,不过半个时辰,术自然解开。所以,这件事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决。 很快就给那个先天有疾活不了的孩子施了术,她撤回手,看向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对青裳和青影吩咐,“换过来。” 青裳立即和青影交换了孩子。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自己动的手施的术,云浅月自己都难辨真假。 青影换过孩子之后,抱着夜天赐隐进了容景的暗室。 云浅月伸手从青裳手里接过那个幻容的孩子,想着容景知道她不舍得夜天赐,势必要一护到底,所以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和夜天赐年龄相仿且有天疾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好找,可见他如今找来,定然是费了一番功夫和辛苦。但他事前竟然只字片语没露,没让她费半丝心思,她心下暖了暖。轻声道歉,“容景,我刚刚一时情急,误会你了,我错了。” 容景含笑看了她一眼,“晚上你补偿我。” 这等情形下,脚步声进了紫竹林,云浅月的脸实在红不起来,点点头,很是温顺,“好,晚上补偿你。”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拿出你的厉害来,不能轻易让他们如了意。” “我的性情摆在这里呢,夜天逸知我太深,他能信我将夜天赐就这样让他赐死吗?”云浅月低声询问。 “曾经夜天逸和夜轻染都说过一句话。他们说放眼天下,若论心狠,谁也不及你。”容景笑了笑,“该是这句话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拿出你的心狠来。” 云浅月点点头。 紫竹林无人阻拦,任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夜天逸,轻袍缓带,面色沉静,看不出大起大落和被老皇帝做了障眼法的沉痛和伤心。他身后半步走着夜轻暖,一身雪白狐裘,一如初见。之后跟着文莱,文莱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一名小太监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两杯酒,另一名小太监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一行人简单,没什么大阵仗。 云浅月目光落在那名小太监托盘内两杯酒的上寒了寒,一张脸瞬间赛若寒霜。 容景面色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行几人一眼,并没有迎出去。 不多时,夜天逸和夜轻暖来到屋门口,夜天逸淡淡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接旨。”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也喊他景世子妃了,那十年在他心里终究是过去了!甚好。而且看他如今的情态,对于夜轻染为帝他辅佐这样的事情没有情绪波动,显然应该也早有预料。她冷声道:“若是安王是来宣旨赐死夜天赐的,不必宣旨了,我是不会遵从的,你们回去吧!” “云姐姐,这是先皇遗诏之命。”夜轻暖立即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先皇遗诏之命?他已经死了,还在死后布置了重重连环局。杀了这个,贬了那个,他在酒泉之下很过瘾吗?当初是他给姑姑吃了生子果,让她不孕,后来又吃了生子果,让她怀孕。如今反而出来个妖的说法,实在可笑之极。他作的孽,如今反过来却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我竟好奇了,这样的人死后下多少层地狱,是不是十八层!” 夜轻暖面色一变,“云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夜天赐,但是皇伯伯也是为了这江山社稷,生子果的确匪夷所思,这个孩子不得天运,生来带妖性,的确不能活。” 云浅月脸色如冰,“生子果带妖性,我怎么不知道呢!”话落,她问容景,“你知道吗?” “不知!”容景摇头,配合云浅月,“我只知道东海那颗树不过是数千年前得了些微薄的云族灵力而已,才有了灵性,连带着生子果也有了灵性。云族灵力若是被说成妖性的话,我想这个世间便再无圣洁之物了。” 夜轻暖噎了一下,还是道:“但即便如此,皇命不可违,他也要死。皇伯伯赐死他,也是为了安稳民心,如今朝局不甚太平,天下各国看似平稳,但暗处却是争斗不断。云姐姐,景哥哥,不能因为一个孩子,而置天下百姓安稳不顾。生子果你们知道是云族灵力,但百姓们都传言是妖果。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云浅月忽然笑了,“轻暖妹妹,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能干涉这朝政了!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个走三步就倒,一阵风就吹得站不稳的小姑娘。如今看来我错了。小姑娘周身都是玫瑰刺啊!” 夜轻暖立即住了口,沉默半响,才咬住了唇瓣,轻声道:“我知道云姐姐心里定然不好受,毕竟是太后千辛万苦生下的骨肉,但是为了百姓,云姐姐仁爱,定不愿意百姓们因此发生暴乱,朝野倾塌吧?所以……”“所以什么?为了天下百姓一个迂腐被蒙蔽的妖神论,夜天赐就得死?”云浅月声音冷厉,“告诉你们,不可能的!我既然答应了姑姑保他,就要好好保他,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杀了他。” 夜轻暖不再说话,看向夜天逸。 “这里有两杯酒,一杯是毒酒,见血封喉,一杯是寻常酒水,没有毒。都是无色无味,两者选一个吧!若是他选了毒酒,就是必须死,若他没选了毒酒,就放他一命。”夜天逸淡淡开口。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若是两者都不选呢?” 夜天逸透过珠帘看着云浅月,面容线条冷硬,没有丝毫情绪地道:“如今云王府已经被掌控,活一个夜天赐,死云王府一门。死一个夜天赐,活云王府一门。你选一个。” “夜天逸!”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夜天逸。 “云王府有云老王爷,云离,七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浅月阁中的所有人,即便有青姨在,她也救不了所有人。”夜天逸面无表情地道。 云浅月心下含恨,死死地盯住夜天逸,“如今这一道圣旨是谁下的?” “先皇遗诏,当今圣上亲笔手书。”夜天逸从那名托着圣旨的小太监手中拿过圣旨,随手将圣旨甩进了屋。 他手法极巧,极轻,圣旨轻轻飘飘地摆在了云浅月面前的桌子上。 圣旨摊开,正是夜轻染的亲笔手书。 “尊先皇遗诏,赐死夜天赐。但朕念先太后劳苦之情,加之与朕同为夜氏子孙,为他折选一个机会。两盅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听天命择之。钦此!” 云浅月看着这道圣旨,想着夜轻染圣旨称呼朕,她竟然一点儿也不陌生和违和。她抬起头,看着夜天逸,冷声道:“夜天逸,你这么些年来,一直汲汲营营,想要至尊之位,到头来你是别人的障眼法,为人做嫁衣,你心中就不恨不怨?今日竟然还来宣旨?” 夜天逸眸光沉寂,淡淡道:“景世子妃如今还关心我恨不恨愿不愿?” 云浅月抿唇不语。 夜天逸声音淡得没了味道:“我若说从蓝氏一门抄家灭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父皇的意图。你说到如今五六年的光阴,如今我会不会恨,会不会怨?”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从蓝氏抄家灭门的时候,是啊,夜天逸何其聪明,那时候老皇帝明着是历练他,实际上是斩断了他的根基,他心思颇深的话,应该就察觉了。她问道:“那你为何当初不另外选择?当初先皇让蓝妃在你的皇位和蓝氏一族选择之时,你可以冲出去,既然既定的事实,你不如那时候甘愿弃了皇位。那么蓝氏一族也不会连根拔起。” “我选皇位,我能活,不选皇位放弃,父皇一定会杀了我。那时候他想要我死,轻而易举。我若活着,即便不得皇位,也可以得到你,但我若死了,与你哪里还有希望?我为的是你。”夜天逸脸色昏暗,眉目沉沉,“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失了你。这些年亦是与父皇抗衡不过。我保住北疆,不过是能有与父皇抗争的筹码而已,而你却怨我晚归。不过如今多说这些又有何意?我只告诉你,夜轻染坐这个皇帝,我早就知道,又何来怨恨和不甘?我愿意辅佐他。” 云浅月一时失了声。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夜氏和云王府联姻的祖训,便躲避皇权如蛇蝎。这些年来,她不愿意出现在老皇帝面前,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才硬着头皮应付他,所以,她实在没有他的儿子了解得深,没有通透这中间的连环局,阴谋手段重重叠叠。也许她隐隐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想背负老皇帝的算计和夜氏这趟浑水与包袱,至于原因,她不想嫁入皇室,也从来没有那个心思想嫁给夜天逸,究根揭底,她对夜天逸没生出男女之情。将夜天逸换做容景,她想她一定会不惜性命,竭尽全力争取。只一个是不爱,一个是爱之深罢了。是啊,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将夜天赐抱出来吧!”夜天逸又道。 云浅月站着不动。 夜轻暖再次忍不住开口,“云姐姐,哥哥也不想杀夜天赐的,但是先皇遗诏不可违。”话落,她见云浅月依然不为所动,轻声道:“就在刚刚,五千隐卫包围了云王府,他们可是比五千御林军要厉害……” “抱他出去吧!”一直没出声的容景此时开口。 云浅月看向容景。 “你即便保住他,他也不过是姓夜而已,姓不了你的云。留他做什么?即便你救活了他,他将来长大,说不定也遗传不到云王府的半丝性情。”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脸色沉了下来,“是啊,没准又是一个先皇!冷血无情,没人性!杀亲子,就差食子肉了。”话落,她抱着夜天赐走了出去。 夜天逸和夜轻暖都不做声。 来到门口,云浅月伸手拿起一盅酒,往怀里的孩子嘴里倒。这酒盅极小,不过一小口而已,那孩子很快就下了肚,似乎不知辛辣,须臾,云浅月扔了酒盅,又拿起另外一盅酒,也向孩子嘴里倒去。 “云姐姐,你……”夜轻暖一惊。 夜天逸挥手制止了她,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两盅酒都喝了下去,那孩子依然睁着眼睛,似乎没喝够,还想要。 夜天赐看了云浅月一眼,对文莱道:“请出第二道圣旨!” 还有第二道圣旨?云浅月看向文莱。 文莱立即从袖中拿出第二道圣旨,展开,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生子果乃圣果。先皇殡天之前误信人言,遗诏赐死夜天赐。朕虽得知此是误言,但也不得不尊遗诏,赐毒酒一杯。但因夜天赐有圣灵庇佑,大难不死,如此朕也欣慰,遵循天意。饶恕夜天赐。即日起,封夜天赐为平王。天寿眷永,一生平安。钦此!” 云浅月心思一动,原来夜轻染没打算杀夜天赐,为什么?她看着夜天逸。 夜天逸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夜轻暖顿时笑了,上前一步,“云姐姐,你快替小天赐接旨啊!”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如花的笑言,纯真的语气,和刚刚来时的沉静和苦口婆心劝说她放弃夜天赐判若两人。 “哥哥本来想一道圣旨饶恕夜天赐,生子果是因为有些云族灵力,才致使夜天赐生来与别人不同,这件事情哥哥知道,但是我想吓吓云姐姐,谁叫你说大婚就大婚了,我连一杯喜酒也没喝到呢,于是就向哥哥建议了这个两道圣旨的做法。今日终于见识到了哥哥和逸哥哥所说的‘云姐姐若是论起来狠心,比天下所有人都狠心的话了。’”夜轻暖一边笑着,一边唏嘘。 云浅月垂下眼睫,语气淡得不能再淡,问了一句无关的话,“夜轻暖,你快乐吗?” 夜轻暖一愣。 云浅月伸手从文莱手里拿过圣旨,转身回了屋,淡淡地语气道:“这个圣旨我接了,文王、夜小郡主,好走!不送!” 夜轻暖愣愣地看着云浅月,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身影已经进入了暖阁内看不到。她一时从她那句话中回不过神来。 容景淡淡一笑,“文王、夜小郡主,请便吧!”话落,也转身回了屋。 房门关上,挡住了屋中的一切。 夜天逸看了夜轻暖一眼,“回宫复旨吧!”话落,转身向外走去。 文莱和两个小太监立即跟上夜天逸。 夜轻暖站在原地许久才回神,她低下头,看了脚下一眼,抿了抿唇瓣,再抬起头,对屋内轻声道:“云姐姐,你说得对,我不快乐。但那又如何呢?我姓夜,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生来的命运便是注定的。” 话落,她转身追上夜天逸,一团雪白的身影出了紫竹院。 屋中,云浅月抱着那个孩子静静地坐在软榻上。脑中想着夜天逸的话和夜轻暖的话,还有以前夜轻染说过的话。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说姓夜。只要姓夜这个姓氏,生来就决定了这一生的路。夜氏的子孙生下来,都会有专门的暗人调教。 他们的路,都是前一代帝王手中的棋,那个帝王在他们出生时,就启动了下棋的手,决定他们每个人的命运。 诚如夜天倾,他是夜天逸的障眼法,诚如夜天煜,他是棋盘上那颗给夜天倾的太子之位做点缀的棋子,二人斗了多年,不过都是一场虚幻,诚如夜天逸,他是夜轻染的障眼法,而且还是明知道是障眼法,还不得不做障眼法的那个人,因为他根系支持皆被斩断,即便有能有才,也无力与数百年筹谋的夜氏抗争。诚如夜轻染,他是皇帝那颗最大的棋,诚如夜轻暖,若夜轻染是帅,她就是車。明里是夜天逸在朝辅佐,暗中是夜轻暖在背后辅佐。这三人,皇室、德亲王府、暗龙、暗凤、皇室隐卫,足以支撑起整个天圣江山。 不得不说,老皇帝这一局棋到他死,都很圆满。 大约唯独让他死不瞑目的是,他死前没能拔出荣王府杀了容景,也没能铲除云王府,杀了她。反而容景和她如今大婚缔结良缘。他在地底下,估计能再被气死一次。 “在想什么?”容景站在云浅月面前,低头俯视着她,温声询问。 “容景,你是不是也没有料到夜轻染会饶了夜天赐?而准备了这个孩子。”云浅月抬头看着容景,想着他煞费苦心,不过到头来没用上。 容景笑笑,摇摇头,“他是不会杀夜天赐的。我早有预料。” “那你还……”云浅月看着容景,她是否安逸太久了?或者是在他的庇护下待得太久了?大脑已经生了锈,总是想不到的东西太多。 容景温声道:“你知道为何你的灵术从缘叔叔教给你之后,短短几个月就如此博大?那是因为你心中有爱,你不是绝情冷血,不是狠心冷情,不是比天下任何人都狠,反而你是重情重义。云族的灵力,通天咒是太爱万物。你冷硬的外表,其实是纯善和仁爱,所以,你的灵术才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到如今博大盘踞在你身体中。” 云浅月不说话。 容景继续道:“他们要试探的是你的心而已,看你够不够狠。若你知道你怀中抱着的是夜天赐,而不是一个将要死的孩子,无论那酒有没有毒,你都不会让他喝,哪怕是用云王府所有人的命威胁你。你宁可破釜沉舟,也要护住你所护的人。所以,我虽然早有预料他不会杀夜天赐,但是也不想他们试探出你的心。只能顺手推舟,以计反计,如了他们的意。” 云浅月将孩子放在一旁,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将脑袋贴在他胸前,低低地道:“容景,我是不是很笨?” 容景轻笑,伸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温柔,“你不笨,如何显出我的聪明?笨一些好,我宁愿你笨一些,什么都交给我。” 亲们送的票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最近身体粉不给力,无限惆怅,亲爱的们,我需要打气,你们明白的啦,么么哒。O(∩_∩)O~ 第九十一章 赐名燕归 他宁愿她笨一些,什么都交给他吗? 云浅月抱着容景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那一世过惯了思前想后心思缜密不容半丝疏忽遗漏的日子,这一世她的确已经乏了,虽然来了十六年,她那十五年半都在应付老皇帝的罩在她身上的大网,疲惫厌烦,如今有了他,她便从内到外全然地相信他依靠他了。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这种安逸的感觉,让她沉迷。 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乖巧温顺的模样,玉容温柔,眸光似水,嘴角勾出浅浅温暖的笑。 二人就这样抱着,直到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云浅月才从容景怀里出来,探头向外看去,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眼睛一亮。 “本太子是否打扰二位了?”玉子书秀雅的身子倚靠在门口,似笑非笑地问。 容景缓缓转回身,看了一眼玉子书,温声道:“有些打扰。若我是你,定然不说话。” “本太子这两日风餐露宿,又累又饿,如今快前胸贴后背了,很抱歉,忍不住不打扰啊!”玉子书说话间,踱步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见他华丽的锦袍有些褶皱,虽然依然干净整洁,但隐隐还能看出风尘之气,她问道:“风餐落宿,你去了哪里?” “十里桃花林。”玉子书道。 云浅月挑眉,“罗玉在十里桃花林?” “嗯!”玉子书点点头,来到软榻前,懒洋洋地坐了上去,露出疲惫之色,对容景道:“我要吃八珍肘子,脆皮熏鸡,红烧鲤鱼,酱蒸牛排……” 一口气报了十几道菜名。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玉子书,“这么饿?” 玉子书点点头,“很饿。” 容景对外面温声询问,“青裳,听到了吗?” 青裳隐隐含笑的声音传来,“回世子,听到了,玉太子真是饿极了。”话落,转身匆匆向小厨房跑了去。 “罗玉呢?一直在苍家?”云浅月询问。 玉子书摇摇头,“她在十里桃花林后九环山的无回谷里。” 云浅月愣了一下,那可是个有去无回的谷,问道:“救回来了吗?” 玉子书揉揉额头,“没有,我去了之后,她不愿意回来。” 云浅月挑眉。 “那个小丫头,她说那里有山有水有人陪她玩,乐不思蜀。”玉子书无奈地道:“我就多余去这一趟,姑姑和子夕不去管她才明智。” 云浅月想着不回来这的确是罗玉的性情,在哪里都能养活得了她。 “这是用了隐灵术?”玉子书偏头看向躺在软榻上的孩子。 云浅月这才想起被他扔在一旁的孩子,点点头,轻轻挥手,隐灵术撤了,还回本来的面目,她问道:“你能看得出来?” 玉子书“嗯”了一声,“在华王叔和姑姑身边耳濡目染了些,能看出来。” 云浅月见他看着孩子,简单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玉子书听罢看向云浅月,“你想将夜天赐要我带走?” “早先是有些这个想法,如今嘛,他封赐了平王,我不知道是否还能让你带走。”云浅月看向容景,“你说呢?” 容景淡淡道:“东海太平,国泰民安,百多年不成问题。他需要的是平安和让我们没有顾忌。带走吧!留在我们身边,总是束手束脚。今日之事,夜轻染虽然探试了你的心,但他心底到底信不信,还是不可估量的。” 云浅月点点头,对玉子书问:“你怕不怕麻烦?”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麻烦到不怕,但我不想替人家养孩子。”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姑姑的孩子。” “若是你的孩子我还可以考虑。”玉子书摇头。 云浅月仔细地看了玉子书一眼,“一万两银子。” “本太子不受利益诱惑。”玉子书摇头。 “两万两银子。”云浅月加价。 玉子书眨眨眼睛,“一个月两万两银子?” “你的胃口可真大!不行。”云浅月立即反对。什么叫做不受利益诱惑,他这是谈价,她立即道:“半年两万两银子。” “这买卖不划算,不做!”玉子书摇头。 “那我要娘亲带着他。”云浅月道。 玉子书慢悠悠地道:“紫萝就是跟在青姨身边被他带着的,如今你看看她怎么样?你难道想他将来变成第二个紫萝?” 云浅月摇头,他自然不想,那多头疼,但还是道:“一个月两万两银子也太贵了。” “本太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你说值不值这个价?”玉子书问。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忽然轻笑,温声道:“既然是玉太子亲自教导,那就这么定了。” 玉子书闻言嘴角微勾,看着容景道:“还是景世子大方,这女人啊,就是小气。”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抬脚踹了玉子书一脚,恶狠狠地道:“不准给我教育出一株烂桃花来。子夕是被你带在身边教导的吧?沾花惹草!” 玉子书着实受了云浅月一脚,笑着道:“那些都是假的而已,不信你看不出来。” 云浅月哼了一声,她自然看得出来,那孩子看起来风流放荡,但其实是有轻微的洁癖,和南凌睿一般,谈妥这件事情,她问道:“将夜天赐送走的话,那么接下来如何?难道让这个孩子顶上?他有天疾,活不了几日了吧?” “让娘对他施个定术吧!好药喂着,能多活些日子。”容景道。 玉子书伸手去把那孩子的脉搏,片刻后,轻轻一叹,“原来是个天疾,怪不得云儿愿意拿他来换夜天赐,她心肠看起来硬,其实软得很。” 容景挑了挑眉,“你竟是了解她。” “我自然了解他的。”玉子书似笑非笑地看了容景一眼,“比你了解的深。” “那又如何?他如今嫁给本世子了。”容景搂过云浅月的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幼稚起来还是个孩子。提醒道:“饭来了!” 玉子书立即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青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碟一碟地摆在玉子书面前。 玉子书不再理会刚刚和容景短暂的斗嘴,忙着吃了起来。 容景第一次见识到了玉太子优雅背后的狼吞虎咽。看着他道:“真该画下来,这副吃相一旦传出,玉太子名誉扫地了。” “你的世子妃饿得狠了之后,本太子十个也不及她。最好一起画下来。”玉子书道。 容景听到“你的世子妃”那几个字唇瓣绽开一抹笑意,打消了念头,“那算了!” 云浅月不再理会二人,转身走到床上,盘膝坐下,拿起她娘给容景的那个本子,开始练了起来。 容景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半个时辰后,玉子书酒足饭饱,又恢复优雅温和的玉太子形象,仿佛刚刚风卷残云的人不是他一般。青裳佩服地看了玉子书一眼,将剩菜残羹收拾了出去。 云浅月将所为的云族定术学会了几分,但若定长时间还不够火候,需要多练几日,她对玉子书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玉子书道。 “这么快?”云浅月皱眉,每次他一来,他最怕听到的就是他走。 玉子书看出云浅月的不舍,也露出一丝不舍,无奈地道:“父皇这些年操劳政事,身体晚年便不好了,容易劳累。我是太子,理应为他分忧。华叔叔、姑姑、如今都不回去,子夕来了也不想走了,我若再留在这里,东海的政事都堆积在父皇的身上,他受不住。” 云浅月想着也是,点点头,“那好吧!” “明日你要离开?带上我。”南凌睿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 云浅月抬头,就见南凌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想着如今来天圣的那几个人背后不知道都在干什么,一日一日的见不着影子。 “你确定要跟我去?”玉子书看着南凌睿进来挑眉。 “废话,否则朕对你开什么口?”南凌睿叱了一声。 “不留在这里看热闹了?”玉子书又问。 “哪里有我的洛瑶美人重要,不看了。”南凌睿摇头,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若路上你替我照看孩子的话,我可以考虑应你。”玉子书道。 南凌睿蹙眉,“什么孩子?夜天赐那个小东西?” 玉子书不置可否,“如何?” “带着他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小祸害而已,怎么没被毒酒毒死!”南凌睿一屁股坐在了早先玉子书坐的地方,嘴毒地道。 云浅月抬脚踹了他一脚,反驳道:“不行,你滚回南梁去,扣押着爹为你做牛做马,你跑去东海找女儿,算什么意思?” 南凌睿哼了一声,“你还扣押着娘呢!” “她那是为了照顾糟老头子尽孝道。”云浅月立即道。 “我娶了媳妇回来给他抱孙子,他更乐意,这是大孝。”南凌睿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一噎,没得反驳了,拆台道:“人家洛瑶还等着你吗?东海青年才俊多的是。” 南凌睿一把拽起玉子书,“现在就走。” 玉子书摇头,“累,走不动。” 南凌睿看着他道:“一万两银子。” 玉子书摇头,“两万两银子也不行。” “去东海这一路,食宿我管之外,十万两银子,怎么样?” 玉子书眨眨眼睛,“二十万两银子。” “玉太子,你可真会做生意。”南凌睿凉凉地看着玉子书。 玉子书无奈地道:“没办法啊,谁叫本太子爱民如子呢,要不遗余力为东海造福啊!” “好,那就二十万两银子,现在就走。”南凌睿一咬牙。 玉子书立即站了起来,人瞬间就精神了,哪里有半丝风尘仆仆的劳累疲惫?痛快地点点头,“好,那现在就启程吧!”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玉子书,“玉太子,您得多爱银子啊!”这转眼间就敲诈了多少? “云儿,你该说我多爱我的子民啊!”玉子书纠正。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东海国富硕,还少得了银子?” “建学堂,做公益,兴水利,整农业,用处大着了。”玉子书理了理锦袍,“钱自然越多越好。” “容景,你说东海安平一百年错了,它会安平一千年。”云浅月转头对容景道。 容景微微一笑,“以后咱们也会让这天下安平的。” 玉子书眸光微闪,南凌睿斜斜地看了容景一眼。 “青影,将夜天赐抱来给玉太子。”容景仿佛没看到二人神色,吩咐了一声。 青影飘身而落,抱着夜天赐进了房间。 云浅月站起身,快一步地接过夜天赐,不舍地看着他的小脸道:“你先去东海,要听这个哥哥的话。”她指了指玉子书,“他是姐姐最信任的人,等安定了,姐姐去接你。” 夜天赐“哇”地一声哭了。 “这个小东西,真能听得懂话。”南凌睿哼了一声。 “乖,不准哭,你可是男子汉。以后你再不叫夜天赐,你叫……嗯……”云浅月想了一下,没想出个名字,问向容景,“给他改个名字,他叫什么呢?” 容景笑着道:“东海二皇子风流天成,红颜无数。他有一个私生子,不奇怪吧?” 云浅月愣了一下,“子夕还小。” “小?”容景挑眉,提醒道:“云浅月,他比你小那么一点儿而已,他做那些事情,弄出的那些名声,任谁也看不出他小来。” “可是这影响他名声,他还要大婚的啊。”云浅月道:“万一这影响他找个好女人,怎么办?” “那就不是咱们管的事情了。”容景看向玉子书,慢悠悠地问,“玉太子带在身边个孩子教导,最容易疑心,总不能说是玉太子的孩子,是不是?” 玉子书笑了一下,“也好!他自己做了恶果,这里等着他了。是该让他有个教训。” “那叫什么?”云浅月看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往给玉子夕弄个孩子出来,她觉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心黑。 “玉太子起吧!”容景道。 “燕归吧!”玉子书想了想道。 “玉燕归……”云浅月品味了一下,觉得不错,笑着点点头对哭着的夜天赐道:“就叫玉燕归吧!忘记你姓夜,你从今以后姓玉。别哭了,生子果本来是来自东海,你与东海也算有缘。这是福分。” 夜天赐小手扔了簪子,抓住云浅月的衣襟,不舍地大哭。 云浅月眼圈红了一下,许诺道:“你好好在东海待着,等我没准哪日就去看你了。” 夜天赐吸着鼻子,委屈地哭。 南凌睿一把将夜天赐从云浅月怀里拽出来,嫌恶地道:“你这个东西生来就不招人待见,如今给你找了人家,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算你命好,哭什么?走了!”话落,抱着他向外走去,警告道:“你若是再哭一下,我就将你扔水里去。” 夜天赐本来大哭,闻言立即噤了声。 玉子书轻笑,看向云浅月,“云儿,我走了。” 云浅月上前一步去抱玉子书,容景一把将她拉回了怀里,对玉子书送客道:“玉太子一路顺风。” 玉子书挑了挑眉,“景世子可要看住了人,如今染小王爷为帝,他可不同于夜天逸。”话落,他扫了云浅月一眼,意有所指,“云儿小心一些吧!” “自然会看住了。”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再来?” 玉子书向外走去,不回身,摆摆手道:“不来了,下次你去看我。”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 容景对青影吩咐,“送玉太子出城。” “是!”青影立即应声。 玉子书出了房门,和南凌睿抱着夜天赐一起离开了紫竹院。 二人一走,房中霎时一空,云浅月心里顿时有些难受。她喜欢他的亲人都能围在他身边,今天想见了,就见一面,聊会儿天,喝会儿茶,而不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想见也只能想着见不到。 容景看着云浅月,知道她不舍,轻轻抱她在怀里,不说话,只拍着她,如安慰小孩子。 过了片刻,紫竹林外传来容昔的声音,“世子,宫里的文公公奉了新皇旨意,前来请您进宫。” 云浅月的不舍悉数被吞回了肚子里,从容景怀里出来。 “何事?”容景问。 “我问了,文公公说新皇只让来请您。安王、德亲王、孝亲王都要进宫。”容昔道。 容景低头对云浅月柔声道:“应该是商议新帝登基的事宜,我大约会晚些回来,你不要等我了,先睡。” 云浅月想着当初夜天赐太小,自然没办什么登基大典,如今夜轻染尊遗诏继位,自然要尽快举行登基大典的,她点点头。 容景理了理锦袍,缓步出了房门。 看着容景的身影离开紫竹院,云浅月站在窗前,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紫竹林一片暮色缭绕。她心也如这暮色一般,有着昏昏的沉暗。 青裳走了进来,轻声道:“世子妃,奴婢将平王抱下去了吧!” 云浅月回身看了那孩子一眼,点点头,“去吧!” 青裳抱着那孩子走了下去。 云浅月脑中想着今日的一切,风云变化,当真是旦夕之间。想起与夜天逸的初见,想起与夜轻染的初见,想起第一次见夜轻暖的情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于夜轻染,她是看不透。 对于夜天逸,她是不想看透,不想明白。 对于夜轻暖,她从来没看她。 这三个人,性格迥异,差别巨大。她从小就认识,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上这样的一条轨道。她清楚地知道,谁的面前都是一条不归路。只要走上,便再无回头。包括她的,容景的。多想也无益。 “凌莲、伊雪!”云浅月对外面喊了一声。 “小姐!”二人立即走了进来,见云浅月的背影罕见的沉重,便知道有事情吩咐。 “话落和苍澜还在保护沈昭吗?”云浅月问。 “是!”二人齐齐道。 “这些时日,沈昭有什么事情吗?”云浅月又问。 二人摇摇头,“没有,沈昭身边一切太平。” “将咱们红阁在皇宫的暗桩给我一份。”云浅月道。 “属下和伊雪二人来到小主身边后,华笙姐姐便嘱咐我二人一心跟随小姐,不让我二人分心,将我二人手下主管的事情移交给了花落和苍澜。”凌莲轻声道:“如今小主要红阁在皇宫的暗桩,只能寻花落拿名单。” “现在就传信给花落,让他来一趟。”云浅月吩咐。 “是!”凌莲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站在窗前,静静地等着。红阁从落到她手里,她一直没发挥作用,都只靠着容景了。以前她认为依靠他没什么不好,她想找寻个港湾,他正好就是那个港湾,她想栖息,他毫不犹豫地给她支撑起一片蓝天,但如今她方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要依靠他做避风港,现在还不是时候。 花落来得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紫竹院,飘身而落,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云浅月闲闲地道:“小主总算想起我了,我还以为小主在温柔乡里乐得记不起属下等人了呢!” 云浅月回转头,见花落还是那张俊美得脸,桃花容貌,俊美异常,她本来沉暗的心情看到他满脸写着不满的神色顿时轻松了几分,笑了笑,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花落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吧!” 花落一愣。 “你们二人知道他喜欢谁吗?”云浅月问凌莲和伊雪。 凌莲和伊雪看了一眼花落,抿着嘴笑,“他喜欢小姐您。” 云浅月眨眨眼睛。 花落点点头,“是啊,我喜欢小主,可惜小主嫁人了。”花落,她见云浅月笑看着他,幽幽地道:“我打不过景世子啊。” 云浅月仿若不闻,忽然又道,“风露那个小姑娘也可以嫁人了吧!” 花落脚步一顿。 云浅月哈地笑了一声,拉长音道:“哦,我知道了,原来花落喜欢的人是风露呀。” 花落脸一红,顿时恼了,有些恨恨地道:“我看小主心情很好,是不想见我,那属下走了。”花落,他转身欲走。 云浅月笑着道:“回来!兴你日日逗着风露那小丫头哭,就不兴我点破了?” “那个小丫头,我才不喜欢她。”花落哼了一声。 云浅月笑笑,也不管这话真假,不过心情到在这几句话中好转过来是真的。她伸出手,对花落道:“将皇宫的名单给我。” 花落见她说正事儿,也正色起来,摇摇头,“没有名单,都记在属下心里。小主想知道的话,属下给小主说来。” “好!”云浅月点头。 凌莲和伊雪立即出了房门,齐齐守在门口。即便这里是紫竹院,她们也要小心谨慎。 花落低声将皇宫的暗桩名单与云浅月说了一遍,云浅月过耳不忘,听罢之后寻思片刻,笑着道:“到是埋得精妙。” “除了皇宫的暗桩,还有这京城的暗桩,小主要不要知晓?”花落又问。 “一起说来吧!”云浅月道。 花落又说了一遍。 云浅月听罢后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到都能派上用场。” “红阁没有废人和无用之人。”花落道。 云浅月自然相信的,红阁贵精不贵多。她手轻轻敲着窗棂,沉默片刻,对花落道:“你和苍澜继续保护沈昭,一定要寸步不离。” 花落点点头,云浅月摆摆手,他出了房间,离开了紫竹院。 “凌莲,你传信给华笙,让她吩咐人,从今日起密切注意京城动向,尤其是东西南北四门来往的人和各府府邸新近的人员。不放过一丝一毫,每日向我报备一次。”云浅月轻声吩咐。 “是!”凌莲应声。 云浅月又在床前站了片刻,转身上了床。 夜渐渐深了,容景依然没回来。 云浅月半夜醒来一起,身边空空,她对外面问,“世子还没回来吗?” “世子还在皇宫议事。”青裳连忙回话。 云浅月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大约三更天,熟悉的脚步声进了院子,不多时,房门被轻轻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人走了进来,来到窗前,静静站定,看了片刻,然后轻轻脱了锦袍,打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云浅月这一夜没睡实,知道容景回来,宽了心,真正睡了去。 刚睡熟,容景上了床,手轻轻一扯,云浅月松软轻滑的睡袍被扯开,他覆了上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他的唇已经落下,她微微轻喘,“你不……累?” 容景“唔”了一声,“不累……” 云浅月不再说话,伸手抱住他,迎合他洒在她身上的浓浓情潮。 **初歇,云浅月才有机会嘟囔,“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容景意犹未尽地抱着云浅月,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温滑的脸颊,语气慵懒而漫不经心,“昨日商议了一夜,将明日新帝登基的所有的事宜都敲定了。” 云浅月一愣,这么快?刚要再问,容景再次覆了上来,声音低哑,“看来你还有力气,我们再来一次……”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群么么,爱你们。 努力码字,风雨欲来……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二章 新帝登基 第二日,新帝登基,九重宫阙和皇城京都既先皇大限半年后第一次迎来真正的喜庆。 新帝登基,不止文武百官待命,朝中命妇躬亲一律不得缺席。 容景回府时已经三更,闺房帷幔内与云浅月一番缠绵后,已经是五更天。 云浅月知道今日是大日子,容景身为丞相,自然还要再度进宫,而她……即便是朝中命妇不得缺席,她也不打算参加。她不想见夜轻染。 紫竹院静静,夜色深浓,桃树在雾色中卓然清辉,东暖阁一室寂静。 云浅月不像往日情事之后便昏昏沉沉睡去,今夜虽然有些疲惫,却无睡意,她静静闭着眼睛片刻,感觉容景也无睡意,微微侧了侧身,轻轻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温柔地道:“今日事情回繁重不堪,你睡一会儿吧!” 容景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云浅月不再说话,偎依在他怀里。夜轻染登基,天圣的江山展露新荣,但到底是鲜血的开篇作为铺设的刀锋火海天蓝之路,还是一步迈下深渊万劫不复,犹未可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清亮。 紫竹林外传来容昔的声音,“世子哥哥,宫中来人传话。” 容景淡淡的声音飘出唇瓣,声音虽浅,但还是飘出了紫竹林,“说!” “着你带世子妃入宫参新帝登基大典,皇上口谕,世子妃必须进宫。”容昔轻声道。 云浅月攸地睁开眼睛。 容景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淡漠透着一丝凉意,“还说什么?” 容昔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说世子妃难道真如寻常女子只识闺中相夫纳绣?荣王府如今冷情,如今世子身边只有世子妃一人,世子妃是否想多两个姐妹一起进这荣王府聊以解闷?” 云浅月腾地坐起了身,一双眸子聚上怒意。好你个夜轻染! 好啊!他还未曾登基,便要给容景身边迫不及待地添两个新人吗?当她真是闺中弱女子,不敢面对他的刀锋利刃好欺负吗? 她的手攥紧被褥,指尖深深掐入锦绣丝缎内,嵌出深深的痕迹。 容景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眸光略过她怒意的脸和她深嵌被褥的指尖,他微微一笑,“他知你不想去,不过是激怒你罢了。” 云浅月明明知道夜轻染是要激动他,但到底胸中意难平,恨恨地道:“他要我去做什么?就不怕我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凤楼?让他登基不成吗?” 容景轻轻一叹,坐起身,将她揽入怀里,“夜轻染也竟是了解你的人。” 云浅月怒斥一声,冷笑道:“他了解个屁!” 容景如玉的手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不准爆粗口。” 云浅月心中憋闷,再不发一言。 “他不怕你对他怒,对他恼,甚至对他出手,哪怕你今日冲去烧了皇宫重重楼宇也好,也比你不理他不见他的好。”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心中的怒意和闷意一僵,她自然是了解的!夜轻染,她和他终是刀剑相向。她不愿意去踏足那重重阴谋叠嶂连环鲜血白骨交换来的皇位更替的玉阶,可他偏偏不如她愿。他非要让她出现,面对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红河。 因为已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已经彻底再无回头路。所以,哪怕刀锋箭雨,也逼她面对。 他哪里来的执着?又哪里来的苍狼长剑冷血破那万里长空的厚重阴云? 云浅月闭上眼睛,心中忽然一片昏暗。 容景伸手拍拍她,温声道:“既然皇上有命,你便也梳洗随我进宫吧!今日的皇宫虽然无趣,但有些事情到可以观看一下。否则他这话一传出,你真成了人人眼中的闺中贤淑妇人了。” 云浅月坐着不动,仿佛没听见容景的话。 容景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发,柔声道:“是刀锋箭雨,还是秋水长街,或者是星空月下,亦或者是凌厉杀伐,都有我陪着你。所以,你要怒可以怒,你若真不满他,今日就如了他的意,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凤楼又如何?” 云浅月睁开眼睛,恼道:“我本来就是闺中贤淑妇人,那又如何?” 容景眸光闪了闪,微带一丝笑意滑过,“是,你最贤淑。”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恼恨地道,“我偏不如他的意!不拆了他的登龙台,不烧了他的观凤楼,我要欢欢喜喜去恭贺他。”容景失笑,松开她,“那就起榻梳洗着装吧!内务府早就裁剪做好送来的荣王府世子妃的一等命妇朝服你还没穿过呢!” 云浅月点点头,她已经不是昔日的云王府浅月小姐,而是景世子妃,她该穿属于她的衣服,头上被冠了容姓。 容景披衣下床,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侍候世子妃换衣。” 凌莲和伊雪立即应声,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着这二人出现得如此及时,并且容景话落,就捧着她的命妇服饰进来,她看向容景,“你早就料准我会进宫?” “今日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让你进宫?”容景眉目染上一汪清凉透骨的寒意,连温润的声音也丝丝凉寒,“在你奉茶那日,他用了一块碎成粉末的玉已经摆明了态度。”话落,他淡淡一笑,嘲讽地道:“这是对你誓不罢休了。” 云浅月脸色一沉。 “当年先皇四十五寿宴上,我下定决心,让你做我紫竹林的鸟,可是那时竟不知,有人已经也画地为牢锁住了你,跟你我去了鸳鸯池,不是夜天倾,不是夜天逸,不是夜天煜,偏偏是夜轻染。我那时有些想法隐隐觉得他就是老皇帝选中的那个人,但终究觉得皇上子嗣繁茂,他是子侄,总也轮不到他。但不曾想,皇上将这天圣江山看得重如子嗣,亲生骨肉竟能舍了做棋子,只愿守住这千疮百孔的山河。夜氏的帝王,这一点从骨子里的狠辣,不得不让人佩服。”容景淡淡道。 云浅月沉默,想起当年她跟着容景出了大殿,去鸳鸯池,后来夜轻染也跟了去。 “你除了夜天逸外,一直与皇室中人不想多做揪扯。夜天倾你可以在他面前纠缠伪装,夜天煜你可以和他谈笑,但偏偏夜轻染,你却一直远他,避他如蛇蝎。你也许自己看不透,只觉得对夜氏的所有人都恨不得避远,一视同仁,但人心底的下意识躲避,最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对我,你是想近不敢近,而对夜轻染,你是从不想近。”容景温声道:“这些年,他无处可入手。不想你启动了凤凰劫,令我有了机会,也令他得了机会。他这些年一直密切注意你的一切,竟也不是没有收获了。终究在你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云浅月听着容景的话,想起她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那日,身为太子的夜天倾迫不及待将她打入大牢,刀光剑影中,那与云暮寒下棋的锦袍轻扬男子出手相助,不惜与夜天倾反目护她。后来策马扬鞭,他们成为朋友。灵台寺他的烤鱼,老皇帝面前的数番相护…… “不准想他!”容景忽然恼怒地盖住了她的眼睛。 云浅月顿时打住了想法。 “你若再想他,今日我便真不要你进宫了!以后你就窝在这府中为我缝衣绣花吧!”容景声音隐隐含怒。 云浅月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恼道:“是你说了他,我才想的,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如今你偏偏对我提出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怪我何来?” 容景玉颜闪过一丝懊恼,“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对你不罢休,你大爱万物没关系,但是对他给我狠起心来。” 云浅月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什么大爱万物,我没觉得,我的心小得很,才不想你身边被人添几个脂粉飘香。我也不窝在这府中为你缝衣绣花,就跟在你身边,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容景这才满意,缓缓放下手。 云浅月被他这样一闹,郁结之气也去了些,吩咐一旁的凌莲和伊雪帮助她熟悉。 容景转过身去,径自收拾。 云浅月想着她这个做人妻子的其实真不合格的,应该每日早早起榻,为夫君穿衣净面,整理衣冠,可是她偏偏没有自觉,而他每日这些事情都自己亲手做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有两个人侍候,而他自己整理,轻声道:“要青裳进来帮你吗?”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似乎划过一丝笑意,“都与我同房数日了,你竟才有了为人妻的觉悟吗?” 云浅月脸一红。 容景笑道:“我从几岁起就自己整理这些,不要旁人。”话落,他对上云浅月的眼睛,语气温柔,“你既然觉悟了,明日这些由你来做,如何?” “好!”云浅月答应的痛快,她的确应该有点儿为人妻的自觉。 凌莲、伊雪闻言看着二人偷笑。 “我们都大婚了,身边人的婚事儿也该抓紧了吧!”容景去净面,漫不经心地看了凌莲和伊雪一眼。 凌莲和伊雪面色一变,刚要摇头,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是啊!青裳喜欢弦歌,弦歌对青裳也有意,这是般配的一对。至于凌莲和伊雪嘛……” “小姐,我们不嫁!”二人齐齐开口。 云浅月笑笑,不理会二人,问容景,“你有好的人选没?” 凌莲和伊雪心都提起来了,两张脸红白交加。 容景笑着道:“倒是有两个,改日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云浅月笑着点头,“嗯!” 凌莲和伊雪见二人自顾自说话,插不进话,又无法拒绝,铁锤打在棉花上,有些无力。 云浅月拍拍二人的手,心中很是解恨,让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日日笑话她和容景。如今自然要治了她们。不过她们年岁的确也不小了,这个时代女子都早嫁,晚了的话,就耽误婚姻不好许配了。不过她们出身红阁,不能许配一般寻常之人,朝中的清贵之流或者世家的名门公子也不行,那样会束缚了她们。最好的则是容景的墨阁了。她与容景夫妻一体,这一生是要并蒂莲在一起了,红阁和墨阁也会不分你我的。所以,墨阁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等事情,也要看缘分。不得二人点头同意,她自然不会乱点鸳鸯谱。 容景收拾妥当,便见云浅月低着头静静沉思,云鬓高绾,朱钗垂落,宫装尾曳长裙犹如紫霞华彩,垂绦丝络臂挽轻纱,珠翠环佩中,露出她雪白纤细的颈项,如此娴雅静好。他不由得一下子看得痴了。 云浅月感觉到来自容景的异样痴缠视线,她缓缓抬起头,这人曾得先皇允许用天蚕丝锦,哪怕上朝,也可以不穿朝服。如今男子如芝兰玉树,秀雅轻松,一身月牙白锦袍,如玉雅致,天下无双。她认为老皇帝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天蚕丝锦给了他,放眼天下,成为他一人专属。只有他,才能诠释“锦衣雪华倾天下”的风采尊荣。她也痴了。 两人视线隔着三步距离缠绕。 “世子哥哥,宫中来人催得急了,说别误了吉时。”紫竹林外又传来容昔的声音。 容景定了定神,忽然一笑,伸手扶额,微微垂眸一叹,“这辈子算是栽你手了!” 云浅月瞪眼,“我这辈子还栽你手了呢!” 容景放下手,笑意深深,走过来,伸手拉起云浅月向外面走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再也不敢偷笑了。 出了房门,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无垠的清辉色。这样的天空,昭示着今日是个好天气。 二人出了紫竹院,来到紫竹林外,容昔已经在等候。见二人出来,连忙见礼,低声道:“来的人是曾经染小王爷的贴身书童。” 容景“嗯”了一声,向大门口走去。 云浅月想着往日都是文莱前来,今日换做了夜轻染的贴身书童,皇宫内应该被他不动声色地洗礼了一批人吧?夜轻染到底是夜轻染,只用他信任的人。她低声问,“文莱哪里去了?” “安王用惯了他,留在了安王身边侍候。”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荣王府门口,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等在门口,他腰间佩戴了一块宫牌,宫牌上篆刻着德亲王府亲兵的图腾。图腾内刻着名字,砚墨。这个书童她自然是认识的,去年她失忆之后,被容景保下脱险,夜轻染将她送回云王府,还没进府内,就被这个小书童以德亲老王爷想见孙子的名义给招了回去。后来在灵台寺传信,也是他。比起去年,这个少年又拔高了些,眉目间有着少年老成的沉稳和持重。他一直跟随夜轻染出京历练,自小在他身边,他该是比容昔这个只生长在京都府门里的少年要见多识广且厉害锋利。 “景世子,景世子妃!”砚墨对二人见礼,不被二人艳华所摄,微低着头,不卑不吭。 云浅月细细打量了砚墨一眼,不说话和容景上了车。 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大门口,向宫门而去。 清早的大街上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都在交谈着今日新皇登基的喜讯。百姓们虽然对突如起来的政权更变一时间惊诧了好一番,但他们有着强大的适应力,很快就投入到新帝登基的喜悦中。 从染小王爷回京,掌管京兆尹和西山军机答应兵马之日起,京城一直太平,他与七年前再不相同,不是纨绔如魔王,而是治下严谨,再无士兵恃强凌弱百姓之事出现,所以,百姓们对德亲王府这位小王爷,也是喜爱的。 他做皇帝,有先帝遗诏,名正言顺。百姓们也觉得比一个出生几日的娃娃做好。 云浅月靠在容景怀里,听着外面百姓们不避讳的谈论新皇,谈论两道圣旨,可能老皇帝驾崩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儿太多,连这样颠倒乾坤的事情,百姓们也不心慌了。 马车来到宫门,稳稳停住。 宫门口停了数十辆马车,拉出了长长的队列。一半是朝中文武百官,一半是京中有品级的命妇。文武百官,除皇帝外,以安王和景世子为首。京中府邸家眷命妇,以德亲王妃、孝亲王妃、云浅月为首。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马车,众人纷纷迎上来见礼。 云浅月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没见到夜天逸。她与朝中的这些夫人们寻常无来往,也无交流,只德亲王妃上前笑着夸了云浅月一番,说浅月小姐嫁人之后越来越端庄了,叫人都不敢认了,恍惚地看着和已逝的先太后一个模样。 德亲王妃没有仗着自己是夜轻染的母妃,便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搞特殊先去宫中,而是照样等在这里。她这般说话,孝亲王妃和一众女眷都纷纷附和,说先太后盛装时就是这个模样,但景世子妃比先太皇还要端丽几分。 “先太后乃家姑,我与她长得像一些这是人所共知之事。如今宫中坐着的可是新太后,明太后想来不会愿意听到议论先太后的名讳。德亲王妃,您说呢?”云浅月想着德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将她比作宫里的凤凰?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德亲王妃面色一僵,随即一笑,“明太后宅心仁厚,与先太后姐妹交好。这等日子口,妾身见了景世子妃想起先太后也寻常,明太后事理通明,不会怪罪的。” “哦,我竟也忘了,如今的新皇是您儿子,您自然是不怕的。”云浅月淡淡道。 德亲王妃顿时没了音。 “安王的马车到了!”人群中有谁化解了德亲王妃的困境。 云浅月缓缓转身,一辆寻常的马车驶来,稳稳停下,帘幕挑开,探出夜天逸的身子。他一改往日雪青锦袍,今日身穿内务府织造的王爷蟒袍。她看着他,此刻才明白从老皇帝驾崩至今,他身在摄政王高位一直没穿王跑为何了。因为知道那不属于他,而今,他穿着安王的王袍,这是表明一种态度。甘愿在其位,谋其政。辅助夜轻染。 夜天逸下了车,一部分人上前寒暄见礼。 夜天逸面色沉静,浅浅交谈几句,便向容景走来,不看云浅月,对容景道:“景世子早!” “安王早!”容景微笑地点头。 “时辰快要到了!在朝的人前去帝寝殿外恭迎新皇祈天大典,内眷们去明阳宫迎太后。”夜天逸道。 夜天逸话落,德亲王妃仿佛不记得云浅月给他的尴尬,便对她亲和地道:“景世子妃,我等一起去明阳宫吧!” 容景不等云浅月说话,温声道:“她是奉了皇上特旨进宫观礼,与我一起去帝寝殿。” 德亲王妃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不置可否,当先进了宫门,容景拉着云浅月也转身走进宫门。朝中的文武百官互看一眼,以德亲王、孝亲王为首,齐齐沉默地跟在三人之后进了宫门,德亲王妃脸色变幻了一番,似乎叹了口气,以她为首和女眷也进了宫门。 进宫门后,照夜天逸所说,一路去帝寝殿迎新帝,一路去明阳宫迎太后。 来到帝寝殿外,群臣驻足。 一名内侍从里面走出,扫了一眼众人,恭敬地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云浅月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那名内侍扔了出去,她的动作太快,直直刺向那内侍的眼睛。容景没拦阻,夜天逸甩袖,打开了那支簪子,那支簪子定在了门上。 那内侍吓得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做什么?帝寝殿门口,你要杀人吗?”夜天逸沉沉地看着云浅月。 “他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连称呼都不知道改吗?皇上身边要这等无用之人做什么?”云浅月冷静地看着夜天逸。 那内侍连忙道:“奴才冤枉,是皇上让奴才如此称呼的。” “那就是他瞎了眼睛了。”云浅月不客气地冷声道。 那内侍脸色一灰,不敢出声。 “云浅月!这里是帝寝殿外,清楚你的身份,别信口胡说,皇上也是容你污骂的?”夜天逸面色一寒,声音凌厉。 “我自然清楚我的身份,我嫁夫从夫,今日是以景世子妃的名义站在这里。不是什么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恐怕不清楚我身份的是里面的皇上吧?”云浅月冷冷地道:“他还没登基大典,就已经开始老而昏聩了吗?” 群臣瞬间屏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但云浅月说出来,习以为常,不能以常人论她。 德亲王虽然面露不满,但也清楚云浅月的脾性,从来在她面前讨不到好处,忍着没出声。孝亲王更不会说话了。 这时,帝寝殿的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夜轻染一身龙袍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群臣瞬间跪倒在地。 大殿外除了容景、云浅月,包括夜天逸,内侍、宫廷内卫都齐齐跪了下去。 夜轻染仿佛没看见跪倒的群臣,也没看见容景一般,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盯着她看了半响,龙袍迎着晨起的华光,分外威仪尊荣,须臾,他忽然一笑,“好一个景世子妃!嫁入了荣王府,便舍了云王府吗?那可是生你养你的云王府,你恨不得谁也不提起这个身份?如此无情,岂不要寒了云王府一众人的心啊!”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看向队伍中的云离,“云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离跪在群臣中间,闻言垂着头恭敬地道:“回皇上,妹妹如今嫁了人,嫁夫从夫,先是夫家,然后才是娘家,这原也没错。” “呵,倒是朕分不清了!真正昏聩了!”夜轻染懒洋洋地笑了笑。 群臣无人出声。 夜轻染伸手拔下了云浅月定在门框上的那支簪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笑着道:“小丫头,这是你给我的恭贺之礼吗?”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他得了遗诏登基不违和,他穿着龙袍站在这里受群臣跪拜也不违和,他懒懒含笑,姿态散漫,但偏偏也不违和,九天华光洒下,这个年轻的帝王有着为帝者才有的至尊威仪。任谁也不敢看清,也甚至看不透。她冷哼一声,“你要当做恭贺之礼也行,但小心一些,别让它戮瞎了您尊贵的眼。” 夜轻染也不恼怒,笑着颔首,“朕会小心的!都说玫瑰带刺,殊不知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是带刺的。这些朕都知晓。”话落,他细细把玩那支发簪。 云浅月眸光一暗,抬手欲摧毁那支玉簪。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手,月牙白的衣袖拂过,无声无息地对准帝王那支尊贵的手。 夜轻染退开一步,他的手没伤到,手中的玉簪化为了粉末。他对上容景清淡的眸光,轻轻一笑,“原来辣手摧花,宁为玉碎的人是景世子。” ------题外话------ 回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没断更啊,我悄悄崇拜了自己一下。O(∩_∩)O~ 亲爱的们,交锋了哦,强烈呼唤月票,抚慰我这颗冰天雪地里,瑟瑟码字的小心肝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三章 惊魂夺魄 章节名: 玉簪如指尖细沙,从夜轻染的手中滑落。 容景撤回手,月牙白锦袍如明月清辉,比面前明黄的龙袍分毫不输华彩,他迎上夜轻染的笑容,淡淡一笑,“除了内子手中的玉不旁落外,别人手中的玉与吾何干?” “哦?”夜轻染扬唇含笑,“景世子这是给朕来个下马威吗?” “皇上错了!景是觉得一支玉簪作为贺礼太轻了。况且这玉簪本来是内子教训侍从的,皇上得了去,岂不有辱身份?”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那名内侍,忽然将手中的碎玉粉末递给那内侍,“既然是她赏你的,便收着吧!” 那内侍连忙惶恐地双手去捧接。 夜轻染将手中的翠玉粉末滴漏到那内侍的手里,他抬眼看了一眼云浅月的云鬓,回身对身后吩咐,“来人,赏景世子妃一支玉凤簪。” “是!”有人应声,连忙去了内殿。 云浅月冷然地看着夜轻染。性情变幻不定,心性难测,他到底是何本性,本来她就看不清,如今更是看不清了。 片刻后,一名内侍捧了一支玉凤簪走上前来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站着不动。 “这支比刚刚那支漂亮,难得皇上慷慨。我给你戴上。”容景转过头,拿了那支玉凤簪别在了云浅月刚刚扯落那支玉簪的地方。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没说话。 夜轻染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头上,静静看着,并没说话。 群臣无声,虽然没有杀气,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刀光剑影的暗沉气息。 “皇上,吉时到了!”文莱捧着典仪走了过来。 夜轻染“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当先抬步向金銮殿走去。帝王仪仗队立即跟在他身后,文武百官齐齐起身,也跟在他身后。 这时礼乐奏响,午门外钟鼓鸣起。 云浅月第一次见识古代帝王登基大典,一路上听着鼓乐和钟鸣声,虽然她不屑这种,但还是油然升起了一种庄重和尊崇感。 一行人来到金殿外,夜轻染向里面走去,群臣鱼贯而入。 云浅月停住脚步,站在了门口。容景偏头,云浅月轻声道:“我就在殿外。”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夜轻染出声吩咐,“景世子妃跟进来,今日的鸣赞官是你。” “凭什么?”云浅月反驳了回去。 “就凭天圣历代皇后出身云王府,就凭你如今是朝中命妇,只要挂着一日头衔,你就应该有听从朕命令的觉悟。”夜轻染头也不回,“难道你要天下人人传说荣王府的女人不堪一用?没有尊体本分?” 云浅月恼怒。 德亲王连忙道:“景世子妃,鸣赞官是荣耀之事。” “我的名声从来也没好了,荣王府也不在乎这个。夜轻染,你当真觉得我愿意来这里陪你玩吗?”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的背影。 “玩?”夜轻染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看来你调教女人的手段不怎么样啊!这等日子是玩吗?” “昨日似乎没说她是鸣赞官。”容景道。 “今日朕临时决定的。”夜轻染道。 “皇上不能任意妄为,为所欲为,不顾臣民意愿。”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霍然转身,“皇上不能任意妄为?难道做臣子的就可以任意妄为?做臣子府中的命妇就可以任意妄为?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景世子,你告诉朕,这是哪家的礼法?” “皇上要在今日,在这里讲究礼法?”容景挑眉。 “朕今日讲究礼法有何不可?还是景世子觉得荣王府已经狂妄到不理会礼法的地步了?”夜轻染咄咄地看着容景。 容景淡淡道:“亘古来便没有女子做鸣赞官的道理。” 夜轻染眯起眼睛,“景世子打破了多少陈规古制,如今到学会刻板了?” 容景眸光眯起,忽然说了一句无关的话,“皇上登基大礼后,该选皇后纳妃了吧?” 夜轻染气息一顿。 容景看着他道:“今日登基大典之后,着内务府起折子,筛选一番。适婚女子到是不少。贤良淑德之人可以进宫来陪君伴驾,以便为皇上磨平些戾角,免得群臣都在皇上的锋利下做了哑巴。” 夜轻染眸光紧缩,扫了群臣一眼,所有人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他低沉一笑,“朕大婚到不是如何紧急的事情,紧急的是荣王府如今府内空虚,多添些女儿香进去才是正事儿。景世子如此关心这个,是否早有意愿?也好。明日之后朕与景世子一起选一番。” “除了荣王府现在的人外,再进去的只能是鬼。”云浅月冷声道:“你打算试试让这天圣京城的女人都变成鬼?” 夜轻染笑着点头,“都变成鬼也不错。” 群臣家中有女儿的人齐齐瑟缩了一下。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她,与他视线对上,打定主意,他若敢给荣王府送女人,她就敢都杀了。 “你确定你不做朕的鸣赞官?”夜轻染问。 “不做!”云浅月冷声道。 “来人,去云王府请云世子妃。”夜轻染不再看云浅月,对内侍吩咐,“让云世子妃来做这鸣赞官。” 云浅月眯起眼睛。 夜轻染眉目微微扬起,漫不经心地道:“云世子妃如今有数月身孕了吧!朕本来怜惜妹妹,让她在府中休息,如今嘛,既然你不做,就让云世子妃来。今日的事务较为繁重,云世子妃有个承受不住或者磕磕碰碰的,就不好说了!” 云浅月勃然大怒,“夜轻染,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 “那你能被我威胁到吗?”夜轻染看着她。 云浅月板下脸,“别说一个云世子妃,就是十个,我也……” “算了!鸣赞官本来就是荣幸之事。你来做吧!”容景拦住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转头,皱眉看着容景,今日他屡次出手拦她。 “七公主昨日身体不舒服。”容景传音入密道:“不看七公主,还要看你哥哥。” 云浅月转头去看云离,只见他低垂着头,在群臣中一言不发。她想起夜轻染真是筹备万全,将她在乎的人纷纷受制在他手中。她忽然笑了,伸手从文莱手中拿过布帛,对夜轻染道:“让我做这个,你别后悔!” 夜轻染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九台天街。 文莱连忙领着云浅月走向大殿玉阶上端。 群臣一字排开,按上朝时的顺序站定。 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起!”,礼乐奏响,阶下三鸣鞭,云浅月开始宣读鸣赞官令。 云浅月打开布帛,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唇角似笑非笑,似乎等待着她出招。她垂下眼睫,开始宣读。 “兹天圣德运,宏图淑广,粹敏福源,祥云恩慧,有子名染,持龙运而生,落于天朝。幼及天赋极华,德睿宏极于夜氏诸位列祖……今朝为帝尊,主宰天圣江山基业,望普惠万民,德天下崇安。此致!” 一片洋洋洒洒诵文,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被云浅月读完。 她读毕,群臣俯首,三跪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里都在讶异,这景世子妃竟然没有发难,让这鸣赞官令行完毕。 将布帛交给文莱,云浅月站在玉阶上看着下面除了容景外匍匐的文武百官,有一种登高绝顶,普天下尽在脚下的感觉。她想着怪不得多少人头破脑流,鲜血染衣,人肉白骨,刀枪箭雨非要抢这把至尊的椅子。 对上容景的视线,容景对她微微一笑。 云浅月的心刹那一暖,也还他一笑。本来她想扯了布帛,砸了夜轻染的登基大典。可是当站在这里,看向台下站立的那个人,她忽然改了主意。 不管夜氏皇朝如何冷酷无情,但他们对皇位的崇敬和执着上的心血,值得尊敬。 若弄一些小伎俩,未免登不上大雅之堂。 斗气,斗法的话,流于俗套侮辱了对手,也侮辱了自己。她不屑! 夜轻染显然早有预料,笑看了云浅月一眼,“景世子妃对朕还是念着旧情的,没砸了朕的场子,也不枉先帝在世时,朕屡次护你。” 台下的文武百官齐齐想起老皇帝在世时,染小王爷屡次护浅月小姐的情形来。 云浅月充耳不闻,目光只焦在容景的身上不说话。 夜轻染懒懒一笑,挥手道:“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 礼仪官高喊一声,“群臣奉庆贺表文。” 安王夜天逸为首,首当其冲奉上恭贺词。容景淡淡说了一句话,德亲王、孝亲王、文大将军、容枫、苍亭、沈昭等纷纷贺表。 贺表毕,时辰正好,外面传来高呼,“太皇太后驾到!” “请!”夜轻染依然散漫地坐在金椅上,对店门口道了一个字,并未起身去迎。 须臾,老皇帝活着时候的明妃,老皇帝驾崩失踪的明太妃,如今又出现在皇宫持着先皇遗诏被封赐的明太后由内侍扶着走上了大殿。 明太后一身紫红的锦缎太后宫袍,宫袍上绣大多镶金边的翡翠牡丹。头上插着纯金九凤簪,步摇珠花勾勒,蜿蜒盘旋在飞云髻上。整个人一改在宫中二十年来的素雅,雍容华贵。 云浅月打量着明太后神色,难以与曾经那个婉约如水后来尖酸刻薄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如今的她,真有太后的风采风范。 “参见太后!”群臣见礼。 明太后面露祥和的笑意,由内侍扶着走来,“众卿家免礼,本宫来给皇上观礼宣读先皇诏书。” 夜轻染在太后上了玉阶,才起身站了起来,微微一礼,并没称呼母后,而是尊了一声,“太后!” 太后点点头,从袖口拿出遗诏,绽开宣读。 “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这道遗诏,是普天之下传遍了的那旨诏书。分毫不差。 明太后宣读完,群臣再次跪拜,“先皇英明,吾皇万岁!” 明太后将圣旨面向群臣,群臣抬头,齐齐看向圣旨,先皇亲笔,盖有传国玉玺,真正的圣旨无疑。 “恭喜皇上喜得天命!今日皇上登基,先皇在天之灵再无憾了。”明太后将圣旨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伸手接了,面色一改散漫,恭敬庄重地接过圣旨,声音沉稳有力,“轻染定不遗余力护夜氏江山,以慰藉先皇在天之灵。” 明太后铿锵有力地道了一声,“好!” 夜轻染直起身子,对下面道:“众卿平身,随我一同登上登龙台,上观凤楼祈天。” 群臣叩谢起身。 夜轻染手执遗诏下了大殿,向外走去。容景对云浅月伸出手。 明太后缓缓开口,“景世子妃属于朝中命妇,就随在哀家身侧吧!” 云浅月挑了挑眉。 容景收回手,淡淡一笑,“也好!” 明妃退了一旁的内侍,对云浅月伸出手,温和地笑道:“景世子妃,哀家今日就有劳你在一旁陪伴了!你可别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云浅月顿时笑脸,丽颜明媚如花,“太后哪里的话?你风韵正好,谁敢说好?” “到底是不必你们年轻水嫩,看着就赏心。”明太后笑着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二人在夜轻染之后走下玉阶,向大殿外走去。 皇上、太后现行,一众官员也随后走去。 金殿门口,早已经等候了德亲王妃和孝亲王府为首的一众命妇家眷。见夜轻染出来,连忙跪拜,“恭喜皇上登基,吾皇万岁,太后千岁!” 夜轻染随手轻轻一抬,挡住了德亲王妃下拜的身子,口中道:“德亲王妃以后免跪礼,众卿平身吧!” 德亲王妃被夜轻染扶起,面色有些激动,但还极力隐忍克制着。 朝中命妇纷纷叩谢起身。 夜轻染当先走向登龙台,明太后笑着对德亲王妃温和地伸出手,“王妃,你与哀家和景世子妃一起走吧!” “臣妾尊太后懿旨。”德亲王妃搭上明太后另一边的手。 夜轻染回头看了一眼,显然对明太后这般做法满意。 一路照样礼乐喧天。 不多时,来到登龙台。夜轻染缓步而上。后面一众人跟随。 登龙台共九九八十一道天街。是这座九重宫阙重重楼宇内最高的一处高台。专司用于大典祭天。 上了高台,高台上已经摆了烟火香烛。 夜轻染对天行叩拜大礼,群臣再度恭贺。皇城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万百姓,望着登龙台上齐齐高呼,“吾皇万岁!” 天圣江山迎来新的主人,百姓们见证新一代帝王登基祈天,还是相当兴奋的。 云浅月从高台上向下望去,皇城下万民如蝼蚁,她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声。 明太后转过头,笑问道:“景世子妃为何感叹?” 云浅月想着明太后好敏感的心思,如今再不怀疑她会武功了,可惜以她的功力,扶了她手这么久,也没探出她有半丝武功来。能带着遗诏藏这么久,自然不简单,姑姑当然也不简单,可惜这二十年在宫里,竟被明妃称姐道妹哄了这么多年,她这心思深自然不必说的。她淡淡笑道:“感叹百姓们疾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哦?这下面百姓人人欢呼,京中繁华,如何让景世子妃有此感叹?”明太后挑眉。 云浅月清淡一笑,“繁华在表,内里百孔千疮,这欢呼声才是代表。表示他们祈求一个挽回民生疾苦,救万民于水火的好皇帝的心愿已经太久。” 明太后看向夜轻染,只见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高台上,微抿着薄唇看着下方。她道:“皇上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云浅月笑了笑,吐出两个字,“但愿!” 明太后仔细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说话。 夜轻染静默片刻,抬步走上登龙台上方的观凤楼。众人依然跟随。 来到观凤楼上,同样摆了香案,香案上还有一排烟花。 夜轻染再度叩拜祈天,之后拿起一炷香,回身递给云浅月,“你来点。” 云浅月挑了挑眉,也不再废话,拿过那柱香,对着一排烟花点燃。 “砰砰砰”数声巨响,烟花飞上天空。漫天星语洒下,皇宫外万民在这一刻响声震天。 云浅月去放下燃烧了一半的香,她低首间,忽然感觉有三道异样的寒意迎面而来,她抬起头,只见从对面的楼宇急速飞来三支羽箭。这羽箭太快,如离弦之箭,带着细微到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破空之声。显然,发射箭雨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云浅月看向夜轻染,他仿若味觉,她也不动声色。 须臾,不过千钧之际,三支羽箭来到近前,却不是对准云浅月,而是对准夜轻染。云浅月在评判这三支羽箭以他的本事能不能躲过,想着定然是能躲过的,于是不理会,继续着缓慢放香的动作。 三支羽箭突破万千星雨轻烟,转眼间便来到了咫尺之距,突然之间,同时箭雨劈开,一支羽箭里又破出三支,与此同时,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忽然持起剑对夜轻染刺来。 三支箭雨破开了九支箭雨,又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对夜轻染刺来,凌厉杀意,不次于任何一个隐卫和江湖高手。 即便以他之能,也根本躲避不过。 而她就距离他一步之遥。三支羽箭即便破开九支羽箭,也无一支是对准别人,都是对准夜轻染,这三支箭是必杀招,那几名太监服饰的人也是必杀招。 “云浅月,小丫头,景世子妃,你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夜轻染第一时间不是抵挡射来的剑和杀招,而是忽然换了三个称呼问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恨极,想也不想地道:“死!” “那好,我如你意。”夜轻染一动不动地站着,放弃抵抗。 云浅月愣了一下,当先一支箭雨已经刺破了夜轻染的肩胛骨,只听“嗤”地一声,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凭借声响,就可知这一剑的力道,是何其深。 云浅月面色一变,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四周明太妃和夜天逸以及德亲王、孝亲王齐齐惊呼,“皇上!” 云浅月惊醒,瞬间大怒,“夜轻染,你疯了!” “我是疯了!”夜轻染闭上眼睛,肩胛骨被箭雨洞穿,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依然没抵抗那另外来的剑和四周的杀意。 又一支箭距离他眉心一寸距离,夜天逸、德亲王、等人距离得远,无从出手相救,更是惊骇大呼,尤其夜天逸,已经怒喝,“云浅月!你真恨不得他死吗?” 夜天逸话音还未落,云浅月已经挥手打开了他眉心的箭。 九支箭雨,有前有后,他一靠近夜轻染,瞬间杀气对她扑来。即便她动作快,但还是因为耽搁片刻失去了出手的先机,肩膀上同样中了一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到来之际,已经被容景挥手挡开。 夜天逸、容枫、苍亭等此时也上前,打开了刺杀的那几名小太监。 几人齐齐出手,顷刻间箭雨折断,那几名太监毙命。 事出太突然,太急迫,几人出手太重,无一活口。 说起来繁重,其实不过转瞬之间。漫天星雨依然洒落,青烟薄雾炮竹的味道依然浓郁,但另外却掺杂了浓郁的血腥味。 云浅月扶着臂膀倒退了一步,容景欺身来到,伸手扶住了她。 云浅月疼得脸色发白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微抿着唇看着她,眸光静如死水一潭,她心下一凛,直觉他是生气了。 另外一边夜天逸伸手将夜轻染扶住。 德亲王、德亲王妃、明太后、孝亲王齐齐涌上前来,数声“皇上”的声音接连响起,急作一团。 夜轻染同样惨白着脸,明黄的龙袍有血迹染红,他却依然笑看向云浅月,对她道:“小丫头果然是念着情意,舍不得我的。”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他的笑容如一根刺,直抵心底,刺眼之极。 夜轻染,他竟然用这种方法,不惜自己的性命为赌博来验证她的心,验证对他狠不狠。 他竟然在登基大典上如此任性,视自己被群臣重视的龙体为无物,不抵挡箭雨和刺杀,来搏自己一句话。 他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在她嫁给了容景之后如此嚣张不顾及她的身份,昭告对她的非同寻常。 他真是疯了! “疯子!”除了骂他这句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合适。 夜轻染呵呵一笑,牵动伤口,他皱了皱眉,“朕总要亲自试验一番,才能知道你的心。”话落,她见云浅月白着的脸瞬间寒起来,那目光真恨不得杀了他,似乎不是她刚刚出手救了他。他笑意蔓开,不再看云浅月,而是对容景摆摆手,“我可舍不得小丫头受着伤陪我继续下面的典礼。你送她回府吧!” 容景凉凉地,沉沉地看了夜轻染一眼,打横抱起云浅月,也不走玉阶,径直从观凤楼上飞身而下。 群臣一片惊呼。城门百姓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了变故,如今见容景抱着云浅月飞身而下,也发出震天的高呼声。 须臾之间,容景轻飘飘落地,抱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 “皇上,您快回帝寝殿,让安王为您包扎吧!”孝亲王当先开口。 “你……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不躲避暗箭,你若是真死了,可对得起先皇传你皇位的一片苦心?”德亲王气得伸手指着夜轻染,直颤抖。 “皇上,您太任性了!”一位老臣也立即道。 “皇上,社稷为重啊,您才登基,便在登基大典上轻生,这是对先皇不敬,对天圣百姓不负责任啊。”又一位大臣道。 “……” 一时间,好几个老臣纷纷对夜轻染生出不满来,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激烈。 夜轻染一言不发,只含笑看着群臣的职责和不满。 群臣不满指责片刻,见皇上肩胛骨的箭还插着箭,血流得多了,胸前大片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黄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极为显眼,都渐渐地住了口。 待众人住了口,夜轻染才扬了扬眉,苍白的脸淡淡一笑,“众位爱卿都说够了吧?说够了我们继续大典。” “皇上!”此言一出,数声反对,如今受了如此重伤,还如何继续?应该先回帝寝殿拔除了剑,将养身体才是。这箭所有人亲眼目睹,前后洞穿肩胛,可不是假的。 “区区一支箭雨而已,我忍得住!”夜轻染语气不容置疑。 群臣顿时息了声,都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安王。 夜天逸淡淡道:“皇上既然能忍耐,大典不可能行一半终止,继续吧!” 安王发话,虽然他从摄政王上掉下来了,但如今辅佐新皇,威望自然丝毫不减。群臣都不再纳言。 于是,登基大典继续。 接下来便是大赦天下、颁布民生国策,接传国玉玺,前往祖嗣祭香。 夜轻染一直插着那支箭雨,用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直到鲜血染红了帝王袍服,再无一处完好不带血渍之处,才做完了后续所有事情,被送回了帝寝殿,由安王为其拔出箭雨。 群臣本来不满指责他任性妄为,但见新帝如此坚韧,亘古罕有,不由得被他这份心性钢骨心折,抱怨之气烟消云散,只期盼着他快好起来。 这一日,《天圣江山志》由史官记上了一笔。 关于夜轻染啊,我希望美人们不要那么多的骂声,要进入书中,透彻分析,他这个人,有着不输于景美人的精髓。O(∩_∩)O~ 关于月儿,不要看表面,也要进入书中,透彻地看她人性最抵达心底的灵魂!O(∩_∩)O~ 包括小景,他们都是人! 亲爱的们,有票的给票哦,我会努力争取给大家放大礼花滴!么么哒O(∩_∩)O~ 第九十四章 输赢赌局 登基大典中的变故,不过是小小插曲,百姓们得知的只是景世子妃为救新皇受伤。 新皇以伤重之躯力撑两个时辰行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后,他的鲜血染红龙袍,朝中官员折服其坚韧心性,再无人对遗诏和先皇择选的继承人质疑半分,再无人指责其半句他任性妄为。而坊间百姓们也对新皇受伤扔坚持大典的坚韧心骨赞扬,纷纷推崇。 这一场登基大典,虽然刀锋箭雨,惊心动魄,血染观凤楼,但无疑是最成功的。奠定了夜轻染作为天圣皇朝第六代帝王的基石,开篇便赢得了一片赞声。 帝寝殿内,夜天逸为夜轻染拔除了箭雨之后,走到玉案前为他开药方,沉静的声音道:“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即便伤口复原,但也会落下伤疤。” 夜轻染白着脸躺在龙榻上,额头有细微的汗渍滴下,闻言,不以为意地道:“留下伤疤也没什么,我知道她的心了,总归是值得。” 夜天逸落笔一顿,抬起头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对他挑了挑眉,“你从来舍不得逼她,又如何?还不是将她越推越远?我不怕逼她。” “你可知,她若真不出手,你今日必死无疑。”夜天逸沉声道。 “自然知道!叶倩那个女人的三环破九箭和钱门的三叶飘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比钱门的三叶飘香要厉害数倍,我虽然知道她有这个绝技,但还是第一次领教。果然厉害。”夜轻染话落,看了一眼伤口,唇瓣溢出一丝笑意,“她怎么可能不救我?她再恨恼我,也不会让我在那等情形下死了。” 夜天逸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况且,果真她不救我,让我死了的话,便是因她而死,因她一句话而死。那等情形下,她会记住我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以后看到箭,看到刀剑,看到鲜血,看到别人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我。即便她不想想起我,天圣史官和天下人也会帮她想着我。”夜轻染说到这里,笑意散漫,“那也值了!” 夜天逸沉默片刻,沉声问,“你当时没想过父皇传给你的天圣江山?” “皇伯伯说过许多话,但其中有一句话最有道理。他说最好的帝王,就是最大的赌徒。当年始祖皇帝来了一场江山豪赌,他后来不止赌赢了天下,也赌赢了女人。”夜轻染道。 “她不是贞婧皇后,容景也不是当年的荣王。”夜天逸道。 “那又如何?只要是赌,无非是输赢二字。要么输,要么赢,再无别路。”夜轻染无所谓地一笑,“当年皇伯伯四十五大寿,我识得了她,从此我的心画地为牢。我也不想喜欢上她,可是偏偏不由自主。我甘愿退,主要是因为你,我从小就知道皇伯伯将你设为我的屏障,我心中一直愧疚于你,而她待你不同,你对她不可能不喜欢,你们二人琴瑟相好的话,我愿意退让不去争。但后来发现她喜欢的人竟然是容景,你再无希望,我又何必退缩?” 夜天逸再度沉默。 “容景爱了她十年,别人又何尝不是?”夜轻染眉峰微凝,“她的眼里只有他,想忘记所有人只甘愿栖息在荣王府的紫竹院,那么别人的心就该被她踩在地下当做烂泥?”话落,他声音微冷,“况且容景,他哪里是低于尘埃的人?” “她已经是景世子妃了。”夜天逸语气昏暗。 “是啊,她已经是景世子妃了。”夜轻染忽然一笑,话音一转,“可是那又如何?”他看着夜天逸沉暗的脸色,虽然受伤在床,流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光却有着破出天际阴云浓雾的锋芒,“对你来说,十年早已经磨没了心里的光明,对我来说,才只是刚刚开始。” 夜天逸看着夜轻染的眼睛。 夜轻染也看着夜天逸,两人眼中,一个是锋芒,一个是无尽的黑暗。 许久,夜天逸闭了闭眼,再睁开,黑暗被掩去,神色默然地继续给他开药方,语气寡淡,“这些年,若没有你,父皇早就已经杀了我。即便她手中的风阁和我自己培养的隐卫,也抵不过夜氏几百年培养的有深厚根基的暗龙和暗凤。他清楚地知道,我在与他抗衡这天圣江山,怕我成为你的阻碍,若非你护我,我早已经一堆白骨。这条命是你的,你想如何,我便会帮你。” 夜轻染正了神色,看着他道:“我们都姓夜,生错了姓氏而已,若不姓夜,未必不得她眷顾。她从出生,便将我们判出了局。” 夜天逸默然。 “天逸,我不需要你对我报恩,用她来报恩更不需要。你若不愿帮我,我也不会怪你,你看着就好。”夜轻染语气郑重,“我护你,只是你我这些年一起相扶成长的情意而已,我不忍皇伯伯杀你,你的才华不输于我,只不过你的心性不及我而已,所以,皇伯伯才选中了我。” 夜天逸摇摇头,“我与她已经恩断义绝,她也不需要我,与你之间无论是报恩也好,兄弟情意也罢,但总归都是情意,我自然会帮你。” 夜轻染点点头,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两人之间维系十年的纽带彼此都清楚,自然不必再说。 须臾,夜天逸开好了药方,对外面喊了一声,夜轻染的贴身书童砚墨进来,将药方拿了下去。 夜天逸放下笔,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既然是叶倩的三环破九箭,那么就说她如今在这京中了。” 夜轻染“嗯”了一声。 “我竟忘了她,她大婚,叶倩和云暮寒如何能不来?除了他们二人外,那几个与她有关系的人,如今也都在吧!”夜天逸道。 “等着看好戏,他们自然不离去。”夜轻染嗤笑了一声。 夜天逸不再说话。 夜轻染这一日受伤,流血,昨日一夜筹备登基大典,到如今未曾休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见夜天逸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睡得熟了。 夜天逸静静地看着他,帝寝殿静了下来。 外面文莱的声音轻声响起,“王爷,外面的人都等着呢,德亲王等询问皇上的伤势如何?可是无碍?” 夜天逸颔首,“告诉德亲王和众位大人不必忧心,皇上无大碍,修养月余伤口就会复合。” 文莱退了下去,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显然是文莱在传达夜天逸的旨意。 不多时,文莱又走了回来,轻声道:“德亲王想见见皇上。” “请进来!”夜天逸坐在椅子上不动,吩咐道。 文莱退下去,不多时德亲王走进来,他进了内殿,一眼便看到夜轻染躺在床上,疾步走了过去,见他是睡了,放心下来,这才看向夜天逸,开口道:“多亏有你,这么深的伤口,太医处理不来,天逸,辛苦你了。” “本分之事,王叔不必挂怀。”夜天逸淡淡道。 德亲王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他真是太任性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忽然想起夜天逸对云浅月也是痴情一片,也任性妄为过,生生住了口。 夜天逸语气微沉,“他不是任性。” “又如何不是任性?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他就轻生?若是万一她不出手相救,他的命就没了,如何对得起先皇的培养?”德亲王心中依然不平静。 “没有万一!她是云浅月,在那等情形下,就一定会救他,不会让他死。”夜天逸道。 德亲王见他语气肯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如何,他虽然不清楚,但也明白不是简单的喜不喜欢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本王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过问,也管不了。如今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安王,举足轻重,你们的性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这天圣皇室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今日的事情了。” 夜天逸不说话。 “今日到底是何人刺杀?你们心中可清楚?总不是皇上和你安排的吧?”德亲王看着夜天逸,“我今日没见到轻暖那丫头。可是她?” 夜天逸摇摇头,“安排了没用上,有人借着我们的安排先夺其声了。” 德亲王面色凝重,“可是景世子安排的?” 夜天逸不答话。 德亲王老脸忧心,“景世子对景世子妃可谓是保护得密不透风,而你们……你也就罢了,可是轻染他竟然还与她逼迫揪扯,这两相计较起来,于天圣江山不利啊!” “本来就已经势同水火,如今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了。”夜天逸淡淡道:“没有她,夜氏和荣王府粉饰了百年的太平也到头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是因为她。”德亲王道,“从小我就看着她与寻常女娃子不同,但也觉得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出大天了,不成想错看了她。连先皇也错看了她。先皇布了一局棋,算了容景,算了你,算了夜天倾,算了夜天煜,算了轻染,连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都算计了,但独独错算了她。” 夜天逸沉默。 德亲王叹息一声,不再多说,如此这个地步,多说无益,他转了话题问道:“是否彻查刺杀之事?” “查!”夜天逸道。 “那好,我吩咐人下去查。”德亲王道。 夜天逸眸光眯了眯,沉声道:“交给沈昭去查。” 德亲王闻言了悟,点点头,“嗯,让沈昭去查。” 夜天逸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文莱的声音,“王爷,夜小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夜天逸吩咐。 文莱应声,不多时,帘幕挑开,夜轻暖走了进来。她脸色不是很好,向床上看了一眼,对夜天逸问道:“逸哥哥,哥哥怎么样了?” “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康复,因为没及时处理伤口,大约会落下疤痕。”夜天逸道。 夜轻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洞察有人先一步做了布置。若是洞察的话,哥哥也不会……” “这不怪你!即便是你的布置,他今日也会受伤的。”夜天逸道。 “我的布置不会真要他的命,但今日背后的人是要他的命。”夜轻暖自责地道。 夜天逸笑了笑,“你手软,瞒不过云浅月的,只有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才会出手。” “倒也是!”夜轻暖点点头,“云姐姐的心剔透的很,眼睛也毒得很。若是我的话,即便哥哥交代不留余地,我也对哥哥下不了那么狠的手,是蒙蔽不过她让她出手的。” 夜天逸点点头。 “逸哥哥,如今哥哥受伤了,接下来怎么办?”夜轻暖问。 “他是伤了肩膀,没伤了脑子,该如何就如何。”夜天逸道。 夜轻暖点点头,见夜天逸有些疲惫,她轻声道:“逸哥哥,你这些日子也未曾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哥哥,你回府去休息吧!” “是啊,天逸,你去休息吧!朝中的事情还要你助着皇上呢!你可不能累垮了。”德亲王也连忙道。 夜天逸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再这里好好看着你哥哥吧!稍后砚墨端来药,让他将药好好喝了。”德亲王嘱咐了一句,见夜轻暖点头,他也跟着夜天逸出了帝寝殿。 帝寝殿外,一众文武大臣都在等候消息。 夜天逸出来后,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沈昭身上,“今日皇上被刺杀之事,交由沈大人彻查!” 沈昭垂下眼睫,躬身应声,“臣遵旨!” 夜天逸对众人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皇上无恙,已经睡了,明日能早朝。众位大人劳顿一日,也累了。都回府吧!”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 皇宫鼓乐喧天了一日,终于谢了幕,恢复宁静。 相较于皇宫的宁静,荣王府更胜一筹。荣王府的人从旁支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后,本来就空荡,如今那寥寥无几人见容景面沉似水地抱着浑身是血的云浅月回到荣王府,知道了今日的观凤楼上的事情,知道世子怒了,大气也不敢出。 风吹过,枝叶落地,都不发出一丝声响,整个荣王府静得如没有一个人。 紫竹院东暖阁内,容景为云浅月拔出箭雨,包扎伤口,始终一言不发。 云浅月几次张嘴,面对他沉如水的脸,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明明很疼的伤口,她竟也不知疼了,只抿着嘴角看着他。 看着他处理完伤口,看着他开了药方,看着他将药方递给青裳,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没说一个字。她本就流血过多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心口抽裂的疼。 脚步声走远,是去书房的方向,不多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她听着,彻底没了力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凌莲和伊雪一直站在门口,感觉屋内气压如高山压顶,她们见过景世子对小姐发怒的时候,但从来未曾见过他这等无声的怒意,比他真正地低吼,发怒,争吵,更为令人胆寒。见容景去了书房,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进了屋。 来到床前,凌莲轻声喊,“小姐!” 云浅月“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景世子生气了呢!您……您怎么就救了皇上而让自己受了伤?”凌莲看着她。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说话。 “您一定是有原因的,您和景世子解释吧,景世子震怒,一言不发,您可以说话啊,您别也不出声啊。”伊雪轻声道。 云浅月扯开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多少理由,也抵不过我真的救了夜轻染,也抵不过我终是受了伤。” 凌莲和伊雪闻言不知道再说什么,齐齐住了口。 这时,紫竹林外传来容昔谨慎小心的声音,“世子哥哥,云王府的云世子来了,来探视世子妃的伤势。” 书房内没传出声音。 “世子哥哥?”容昔又说了一遍。 书房内依然没答话。 容昔也不敢再言声了,不知道是否让人进来,还是将人打发了,在紫竹林外踌躇不已。 云浅月对凌莲道:“你出去见哥哥,告诉他,我没事儿,让他不必挂心。” 凌莲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出了紫竹院。容昔见凌莲出来,对她用眼神询问,她低声说了一句话,容昔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荣王府大门口见云离了。 伊雪见云浅月脸色太过苍白,心下心疼,轻声道:“小姐,您睡一会儿吧!等青裳煎药来了我喊醒您。” 云浅月点点头,伊雪为她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房中静下来,云浅月虽然失血过多疲惫,却没有半丝睡意。 半个时辰后,青裳端了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轻轻喊,“世子妃,喝药了!” 云浅月睁开眼睛,凌莲和伊雪从外面进来,连忙来到床前伸手将她扶起,喝过药,青裳轻声道:“受伤的人最忌心中郁结,世子妃,您好好休息,世子对您的心意谁都明白,他只不过气您一时,您赶紧好起来,他就不气了,您千万不能郁结自己,否则伤势不容易好。” 云浅月点点头。 青裳端着空碗走了下去。 凌莲轻声道:“青裳说得有理,小姐,您快好起来。等景世子再进屋的时候,您对他软了口气,哄两声,将您的无赖劲拿出来,他指定就不气了呢!”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他不气我,我也是气自己的。”话落,她无奈地道:“你们下去吧!我没事儿。” 凌莲和伊雪知道这等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情,有些忧心地走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下来。 大约这药里含了催眠的药物,不久后,云浅月本来没有困意,却犯了困,大脑不受支配,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屋中漆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身边的被褥清凉,空空如也,她腾地起身坐了起来,不妨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青裳听见动静,第一时间推开房门冲了进来,直奔床前,“世子妃,您怎么了?触动伤口了?” 云浅月咬着唇瓣,忍着疼,问道:“容景呢?” 青裳看着她,踌躇了一下,声音极低,“世子在书房!” “他在书房做什么?”云浅月问。 青裳的声音更低了,“世子歇在了书房。” 云浅月怔了一下,看着青裳,“你是说……他……和我分居了?” 青裳不明白分居是什么意思,但大体隐约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道:“世子可能怕回来吵到您,所以……” 云浅月打断她的话,“他可有问过我?” 青裳连忙道:“问过!世子问过您。” 云浅月盯着她的眼睛,黑暗中,青裳小脸紧张,她扯了扯嘴角,“你不用骗我了,他连问我也不曾问,是不是?” 青裳垂下头,知道瞒不过云浅月,低声道:“世子从进府后一言没发,饭也没吃,谁也不见,只关在了书房内,刚刚不久书房的灯熄了,世子在书房睡下了。” 云浅月眼眶有些酸涩,没说话。 青裳连忙道:“虽然世子没说话,但奴婢将您的情况都禀告给世子了,世子是知道您一直在睡。应该是怕吵到您,才没回来……”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轻声道:“去将灯掌上。” 青裳点点头,转身去桌案上掌灯。 不多时,室内亮了起来。 青裳见云浅月肩膀溢出血迹,大惊失色,连忙走过来,看了一眼道:“您牵动了伤口,我这就去喊世子。”话落,她疾步向外走去。 “别去!”云浅月拦住青裳。 “世子妃,您的身体要紧,世子气您,但您不能和世子这么别扭着啊。”青裳急了。 云浅月摇摇头,“我没别扭着,他这些日子也累了,既然歇下了,就别喊他了。扯动了伤口而已,也没什么打紧,你过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奴婢的手法没世子好。”青裳闻言犹豫。 “没事儿。”云浅月道。 青裳见她坚持,只能同意,打来水,帮云浅月解开绢布,极深的伤口触目惊心,她抽了一口气,心疼地道:“怪不得世子怒呢,您这样的伤口,若是再偏一些,您这条胳膊就废了。奴婢看了都受不住,更何况世子了。” 云浅月不说话。 青裳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帮助云浅月清洗伤口,上了药,重新包扎。 包扎好之后,青裳一身是汗,她站在床前,见云浅月除了脸白些,不见任何痛色,不由得心折,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轻声道:“饭菜一直热着呢,奴婢给您端来?” 云浅月摇摇头。 “您本来就失血过多,不吃饭怎么行?世子若是知道您明明受伤,还不好生养着,更该生气了。”青裳道。 “那就吃一些吧!”云浅月有些无力。 青裳连忙走了出去,她刚到门口,凌莲和伊雪已经端着饭菜来到。她挑开帘幕,让二人进来。二人进来后,端着饭菜喂云浅月。 云浅月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吃了一些。 饭后,青裳轻声道:“您再睡一会儿吧!” 云浅月已经没了困意,再睡也定然睡不着了,摇摇头,“你们去休息吧!我不睡了。” “如今距离天亮还早呢。”青裳看着她。 云浅月还是摇摇头,“我坐片刻。” “那奴婢陪您坐一会儿吧!”青裳坐了下来。 云浅月见她不去睡,也不强赶人,问道:“顶替夜天赐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如今睡着呢,能吊几日命,怪可怜的,可惜是天疾,这个连世子也救治不好。”青裳道:“奴婢看着他都可怜受罪,睡着的时候,总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云浅月抿了抿唇,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受罪,就别用药吊着命了,多活一日,不过是多受一日罪而已,让他去了吧!” 青裳点点头,“世子妃说得是,若是等几日之后,他再去的话,奴婢又要难过了。” 云浅月点点头。 这时,院外一丝异样的风飘落,十八隐魂齐齐现身,当看到来人,又齐齐退了下去。 云浅月看向窗外,见是两道熟悉的声音,青裳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不多时,房门打开,叶倩和云暮寒走了进来。见云浅月肩膀上裹着绢布躺在床上,叶倩当先没好脸色地道:“云浅月,你说不是自找的是什么?我费劲心机布置,全让你给毁了。” 云浅月看着她,“今日的刺杀是你布置的?” 叶倩冷哼一声,恨恨地道:“你舍不得夜轻染,如今暴露了我们。” 云浅月想起三环破九箭的手法,她隐约有些猜测,但如今证实了是叶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叶倩恼怒地道:“你这个女人,多好的机会,若是夜轻染死了,这天圣江山就剩下个夜天逸和夜轻暖,能翻出什么大天来?你偏偏救了他,而且你听听如今外面百姓们都在说什么?都在夸夜轻染这个新皇帝顶着伤完成了大典,有坚韧筋骨,对他推崇备至,本来是一局必胜之局,被你毁了个彻底,你……” “算了,事已至此,就别说她了。她是云浅月,不是别人,若她不救夜轻染,才真不是她了。”云暮寒见云浅月低垂着头不说话,拦住叶倩。 叶倩不甘心地住了嘴。 云暮寒走上前来,看了一眼云浅月的胳膊,“当时她用了十分的力道,即便三箭破成九箭,分了一些力道,但还是凌厉,你的伤口要好好养月余才能好。” 云浅月点点头。 “疼吗?”云暮寒问。 叶倩冷哼一声,“她疼什么?是容景疼才对。” 云暮寒无奈一叹,伸手拉住叶倩的手,温声道:“你明明当时看见她受伤,脸都白了,本来后面还要再射出的箭也取消了。如此担心她,如今当了她的面,怎么就没了好脸色?” “她若想要人给她好脸色,自己到争气些啊!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夜轻染和容景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容景天大的苦都自己扛着,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倒好,今日偏偏还认不清形势帮敌人。”叶倩怒道:“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喂不家的白眼娘。”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形你不久前也是听说了。当时夜轻染不抵抗,问她是否要他死,妹妹是说了死,夜轻染便真的等死了。若真因为她一句话,他就死在了观凤楼的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她会背负上红颜祸水的名声,将来的《天圣·江山志》也会记上一笔。德亲王、夜氏的暗龙、暗凤都会扑向她和云王府,后果不容乐观。” “那又如何?还能怕了不成?”叶倩无所谓地道。 “她是可以不怕,但一是她私心不喜欢夜轻染因她一句话而死;二是自小长大,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而不救,她会一生记得那一幕,永远难忘,她也不想;三是将来,以后但凡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除了会想到容景外,也会想起为他一句话而死的夜轻染。不用说别的,只这三点,她不救也得救。”云暮寒道。 叶倩顿时恨恨的,“好个夜轻染,我一直知道他心机深如海,不想深到这种地步,宁愿拿命来赌。他就是个疯子!” “天圣时局对他不利,这半年来,先皇死,太子死,德亲老王爷死,四皇子下狱失踪,四皇子侧妃死,太后死,不足月的小皇帝为帝,摄政王掌权,如今明太后拿着遗诏出现,着夜轻染登基。天圣连番动荡,民心早就不安稳了,他登基也不安稳,唯独一赌,赌赢了,他只用这登基大典一日就巩固了帝位,稳定了民声,赌输了,自然就输了命。”云暮寒感叹道:“不得不说,论心机,论心狠,他都令人佩服。” “那是自然,这我早就知晓,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他夺了胭脂赤练蛇,我追他后面五年而不得。”叶倩话落,见云浅月一直不出声,板着脸道:“云浅月,这回您心中清楚夜轻染有多狠有多深的心机了吧?他将你都算计透了!利用你利用得不留一丝余地,看你以后还对他心软。” ------题外话------ 哎,天干物燥,美人们多喝水哈……O(∩_∩)O~ 看到角落里可怜的我了没?╮(╯_╰)╭画圈圈,有票的别留着哈,甩甩我,估计还能有些力气码字……==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五章 他只有我 这一局输赢之局,夜轻染的确算计得精透,算计了布局,算计了她的心,算计了民心舆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在他的算计之内。 云浅月听着叶倩的话,一脸漠然。 “你到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叶倩说了半响,口干舌燥,见云浅月沉默不语,她恼怒地看着她,“你不会到如今还对他顾念旧情心软吧?” 云浅月抬眼看了叶倩一眼,“你让我说什么?” 叶倩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时间没了话。 “难道要我发誓保证,指天指地,说我以后再不要救夜轻染了?”云浅月问。 叶倩一噎。 云浅月漠然地道:“我当时也不想救他,但不救他,我会被他魔障,一生磨灭不去。夜轻染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死。”话落,她眼中神色愈发浅淡,“当年因我的原因,送了一个人去死,那个人后来再没回来,成为我一生磨灭不去的魔障,哪怕生死轮回,都磨灭不去。那种感觉,你们谁也不懂。” 叶倩从来没看到云浅月这种表情,漠然中透着历经沧桑的冷寂,她偏头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没说话。 “虽然那个人不能拿出来和夜轻染比,但是有些本质的东西是一样的。无论是好的魔咒,还是坏的魔咒,我都不想染上,不想一生磨灭不去。”云浅月抿了抿唇,语气淡得没了味道,“你们谁都怪我也没关系,这便是我,我做了,既然救了他,我便不后悔,就像当年,送那个人去死,我也从来没后悔过。” 叶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在她的神色下,发不出声。 云浅月看着叶倩,淡淡道:“你若是真对我不满,对我恨得不行,那么你可以再拿你的箭给我一箭。只要你解了气,我也无话可说。” 叶倩定了定神,撇撇嘴,语气缓了下来,“你这一条胳膊险些废了,要是我再废了你另一条胳膊的话,容景还不杀了我。” 提起容景,云浅月垂下眼睫,没说话。 “算了,我其实心里也清楚,夜轻染绑了你跟在身边,便没打什么好主意,你既然在,那等情形下,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我辛苦布置了数日,心里不舒服罢了!夜轻染那个混蛋,心机深沉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当年被他算计丢了南疆的至宝万咒之王,那可是关乎南疆一国的命运,还不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吃暗亏,追在他身后五年,后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他将胭脂赤练蛇给了你?你今日的亏吃得算起来也没我当年大。好歹你伤了,他也伤了。他那一剑在前,力道比你这一箭重。”叶倩摆摆手,质问的语气没了,坐了下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你本来也没打算真射杀了夜轻染,只不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报当年的仇而已,只不过搭上了妹妹,事情变得和原来预测相差了一些而已,但好在他也伤了。今日之事虽然被他占得了先机,但我们来日方长。”云暮寒对叶倩道。 叶倩点点头,恨声道:“也是这个理!我的确本来没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看他出丑罢了,谁想到他竟然不抵抗,如今还便宜了他。该死的!” 云暮寒拍拍叶倩的手,以示安抚,又看着云浅月道:“妹妹也不必为此太过在意。你曾经也说过,人这一生,面前永远有很多条路,但能走的,也就一条。既然选中了,就再无回头路。既然你做了自己认为不可能不做的事情,若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样。不会后悔,便没有必要对此在意了。” 云浅月对云暮寒扯出一抹浅笑,眸光暖了下来,“谢谢哥哥!” 云暮寒对她笑了笑。 “就只知道谢你哥哥!我呢?我当时若不收手,你就被我的箭串成烂泥了。”叶倩道。 “谢谢嫂嫂。”云浅月对叶倩道谢。 叶倩当之无愧地得了云浅月的谢之后,才大度地摆摆手,“算了,一家人谢什么?”话落,她看着云浅月道:“云浅月,我虽然恼你,但是真的喜欢你。你能尊重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从来就做不到。我被世俗,被身份,被很多东西捆住了手脚。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 云浅月看着叶倩,淡淡一笑,她前世何曾不是叶倩这般?想做什么都做不了?被身份,被信念,被很多东西捆住了手脚,哪怕她至亲至爱的人,她都不得已要送出去送死。而今生,她磕磕绊绊,一事无成,但最起码有一点她做到了,就是从来都做了自己内心深处想做的事情。不论好的,还是坏的。 “容景气坏了吧?”叶倩忽然道。 云浅月不语。 叶倩忽然乐了,“他洞房大婚,一直处在喜庆中,整日里满面春风的,仿佛天下人谁也没他幸福,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总算你争气一回,让我心里也舒服些。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人脸上一副桃花样。祸害了天下女人,犹不自知,只守在你这一朵花上。”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 “看你这副样子啊!独守空房,冷冷清清,怪可怜的。”叶倩怜悯地看着云浅月,“这样吧!我和你哥哥要回南疆,你同我们去南疆吧!如今春暖了,南疆风水合宜,有利于你养伤。” 云暮寒心思一动,“妹妹的伤势很重,如何能行路?” “她是胳膊有伤,也不是腿脚有伤?能走就行了!一路上有你我在,还养护不好个她?”叶倩瞥了云暮寒一眼。 “倒也是。”云暮寒点头,看着云浅月问,“妹妹,你去不去?” “还用问?她自然是去的了!如今容景对她发着怒呢,你我又不是没见着,当时在远处看着观凤楼的时候,就看出他脸寒得如蒙了一层冰,跟三九天似的,依我看,这冰要化了的话,怎么也得个一两个月了。难道让她天天在这里独守空房?受他冷遇?”叶倩立即道。 云暮寒皱眉,面色微沉地道:“景世子不会不明白妹妹有此一举,她也是迫于无奈。还如此怒她,却是不应该。” “到底是你妹妹,所以你才向着。”叶倩笑着道:“你瞧瞧她胳膊上的伤?容景将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今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为了救人家弄了这么个伤回来,还险些废了一条胳膊,你说他能不应该气?怕是面前有一座山,他都气得劈开了。” 云暮寒看了一眼云浅月的胳膊,但还是为妹妹说话,“但她若当时不救,后果更甚。” “这总归是矛盾的事情,怎么地都是错。不过这个和咱们没关系。”叶倩摆摆手,凑近云浅月,问道:“怎么样?你到底和我们去不去?说句话啊!上次你去南疆杀了叶霄,救了南疆,解了南疆之威,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云浅月看着叶倩,轻声道:“你知道上次是我?” 叶倩忽然乐了,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当时伪装得够好啊,竟然将我和你哥哥都蒙蔽过了。以前是一直没发现,以为真是楚家的楚夫人。但我舅舅后来去了南疆,说了楚夫人的事情,我才知道是你。听说的时候,我和你哥哥愣了半响,还有些不敢置信。后来想想啊,谁能为了南疆那么的不留余力赴汤蹈火,也只有你为了救你哥哥做得出来了,即便容景派人去相助,他那个人也不会助我十分之十,总要留几分。也就相信了。” 云浅月笑笑,“当时没办法,只能瞒着你们。” “是你救了南疆,你有难,我和南疆定然万死不辞。一句话,跟着我们去不去?”叶倩拍着胸脯问。 云浅月看着她,哪里像个女皇?到还是初见她认识的叶倩。她忽然笑了,“让你说的我好像要避难似的。” 叶倩白了她一眼,“你如今可不是需要避难?你看看你这样,离下堂妇不远了。” 云浅月收了笑意,摇摇头,“我不去。” 叶倩皱眉,“去住一阵子再回来,反正你受着伤,什么也做不了,你在他身边,也是拖累他。” “那也不去!”云浅月依然摇头,“即便拖累他,也要在他身边。” “你可真是……”叶倩不知道说什么了,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微微一笑,“妹妹不想去就算了!她才大婚没几日,的确不宜跟我们去南疆。” 叶倩见云暮寒如此说,于是作罢,不再劝说。 “你们什么时候走?”云浅月问。 “现在!”叶倩道。 云浅月皱眉,“这么急?” “昨日之事,夜轻染既然认出我,如何会善罢甘休?本来已经暴露了,多留一日多危险一日。趁着他重伤,我们自然赶快离开,而且他和夜天逸准备了一冬天的粮草,怕是很快就找我出兵算账。我得回去部署。”叶倩道:“本来我布置昨日搅他登基大典,也做了被他认出来的准备,也没打算还留下来。自然赶紧离开,不能多待了。” 云浅月点点头,“你们如何回去?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吩咐人护送送你们?” 叶倩摇摇头,“不用!我怎么也是女皇,回去的本事都没有,就真废物了。谁和南凌睿那个废物一样?还用人一路护送的!” 云暮寒笑道:“他不是没本事废物,而是他那个人,有别人的人力,他向来不舍得用自己的。” 叶倩骂了一句,“那个奸人!” 云浅月好笑。 “我们走了!虽然这次事情他生气了,但你也是情有可原。他若给你个三两日冷脸还好,若是时间再长了,委屈你,你就去南疆待着。你又不是没人要?何必委屈了自己?他是个大男人,委屈几下怕什么?再说娶你之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这个都不能包容你的话,他也就不是男人了。”叶倩看着云浅月,语速飞快地道:“况且夜轻染虽然心机深沉,计谋狠辣,不算英雄,但也算个枭雄鬼雄,对他来说,让他死在暗箭之下,对于赢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昨日我杀了她,我心里估计也高兴不起来。容景才满天下,心计智谋韬略武功都得天下人推崇,心思莫测,黑心黑肺,还怕了他?未来的路长着呢!胜一局,败一局,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谁最后真刀真枪的胜了,才是真能耐。总的来说,你别委屈了自己。你可是我的小姑子,他敢真的给你气受,我就先不干了。你既然没做错,也不必拉低自己给他道歉,听到没有?” 云浅月心下一暖,点点头。 “走了!”叶倩站起身,对云暮寒道。 云暮寒看着云浅月,缓声道:“你嫂嫂说的对,别委屈了自己。景世子既然娶了你,他是男人,护着女人是应该的,也该包容你的一切。” 云浅月点头,下了床,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云暮寒和叶倩一起圈住,轻声不舍地道:“你们来了天圣这些日子,我也没陪你们好好的待着……” “还说这个干什么?我们本来也不是来玩的!”叶倩拍了她的头一下。 云浅月放开手,“一路小心。” 叶倩和云暮寒齐齐点了点头,该说的话都说了,如今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没有送出门口,而是走到床前看着二人离去。 只见二人虽然出了东暖阁的房间,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向容景的书房走了去。叶倩在前面拉着云暮寒,两人走到书房门口,叶倩对里面轻声喊:“容景,你若是不想要云浅月了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南疆随时将她接了去。” 书房内没传来声音。 叶倩又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她?你这样冷着她,只会如了夜轻染的意。别犯了傻啊!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越会犯傻,到时候惹了她哭,你心疼的要死要活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书房内依然没传出动静。 叶倩皱眉,偏头看向守在门口的弦歌,“你家世子在里面吗?” 弦歌看了叶倩和云暮寒一眼,点点头。 叶倩想着只要在里面就好了,他一定听得到,回身看向云暮寒,“你还有话没?” 云暮寒看着紧闭的书房的房门道:“我们想带妹妹跟我们一起去南疆,可惜无论如何劝说她都不去。景世子,不管这件事情对错,已经发生了。你既然了解她,这个后果也是该知道有着发生的必然。也就没必要自责或者怪她了。否则真会给别人看了高兴。” 书房内依然无人应和。 叶倩和云暮寒对看一眼,该说的都说了,二人足尖轻点,出了紫竹院飞身离开。 云浅月看着二人身影联袂消失,想着以前的南凌睿,以前的清婉,都是过去云烟。云暮寒和叶倩如今两心相悦,夫妻同心,成就这一番姻缘二人都知道得之不易,分外珍惜。她看着他们如此好,心下也温暖。 一段姻缘得知不易,自然要分外珍惜。那么她和容景呢? 云浅月看向书房,那里依然房门紧闭,弦歌一脸忧心地站在书房门口,紫竹院从叶倩、云暮寒离开后,再次恢复静寂,片叶无声。她想起青裳说他从回来,一言未发,饭也没吃。她猛地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她刚迈步,紫竹院一丝风丝飘过,又落下了一个人。 弦歌立即低喝了一声,“谁?” “我!”风烬和西延玥的声音同时响起。 弦歌看清二人住了口。 云浅月脚步顿住,想着叶倩和云暮寒刚走,这二人是否也要打算离开?她看向门口。 风烬和西延玥来到之后,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二人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前的云浅月,风烬当先挑了挑眉,“还能下床,看来死不了。” 西延玥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目光落在她绑着的胳膊上,同样挑了挑眉,“听说刺穿了肩胛骨,行啊,没哭哭啼啼的,不错。” 云浅月看着二人,问道:“你们也是来告辞的?” “告辞什么?我们是来带你走的。”风烬道。 云浅月蹙眉。 “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风家!”风烬道。 “谁说去风家?跟我去西延国。”西延玥立即道。 “风家!” “西延国!” 二人顿时吵了起来,各自争执,将云浅月排除在外,仿佛没她什么事儿。 云浅月看着二人,有些好笑,用那只完好的手摆摆手,“都别争了,我哪里也不去。” 二人同时看着他瞪眼。 云浅月叹了口气,轻声道:“行了,你们知道我是不去的,不用过来做给他看了。” “死女人!”风烬骂了一句。 “好心当成驴肝肺!”西延玥也不满地骂道。 云浅月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走?” “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风烬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我又不是江洋大盗,也不是三国的什么皇上什么女皇,不过是小小风家而已,我又没犯罪,还没必要躲着夜轻染。” 云浅月想着也是,风烬的确不是见不得人,她看向西延玥。 西延玥无奈地道:“我这就离开!” “你一路小心!”云浅月轻声道。 “西延隐卫跟随我一路保护,我父皇生前的暗桩隐秘了二三十年,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西延玥道。 云浅月点点头。 “那个人可是个小气鬼,你如今既然嫁给了他,就多哄着他些。”西延玥向外看了一眼,“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明白的。什么时候这里住腻了,或者他真委屈你,就去西延。你又不是没人要。” 云浅月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西延玥走过来,将她轻轻抱了抱,“云浅月,这回我回西延,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了。哪怕你生孩子,我估计也不来了,跑一趟太辛苦。朕可不能总扔下朝中一班跳脚的老臣往外跑。” 云浅月露出不舍,点点头,“你不来没关系,你大婚,或者我有朝一日去看你。” 西延玥放开她,脸色不好地道:“别想着我大婚,三五年不可能的。至于你跑去看我嘛,这个我没意见。”话落,他笑着道:“夜轻染如今登基了,准备了一冬天的粮草也就绪了,他忍不了多久了。没准我们战场上见呢!”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如今受伤,笑着道,“他不会那么急的。” “这可说不准。”西延玥不再逗留,转回身,故作潇洒地道:“我走了!别想我,我可不禁你想着。” 云浅月笑吟吟地道:“我没工夫想你。” 西延玥哼了一声,出了房门,也并没有离开,而是向容景书房走去。 云浅月想着这些人虽然寻常说话,不是对她损,就是对她骂,但她真要有事情,他们一个个的都担心她,生怕她受了委屈。叶倩和云暮寒对容景扔下两句话走了,这西延玥又去了。她看着窗外,唇瓣微微抿起。 只见西延玥走到书房门口,没说话,在书房门口来回走了两圈。 走了两圈之后,他凑近弦歌,对他低声道:“喂,你说我若是将云浅月那个女人劫走的话,照如今情形,有几分把握?” 弦歌脸色一黑,“一分没有。” 西延玥叱了一声,“你家世子不是都不想要她了吗?我还没把握?” 弦歌的脸更黑了,警告道:“西延皇,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她是我家的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不是你能说劫走就劫走的人。” 西延玥又叱了一声,不以为然,“云浅月这个女人一无是处,总是坏事儿,又心软,又多情,恨不得掏心掏肺对天下所有人都好,希望天下所有人都太太平平的,这个女人就是佛祖的心,菩萨的肠,你家世子黑心黑肺,背地里的手段不知道多少,娶了这么个女人,他束手束脚,护得他辛辛苦苦,昨日是救了夜轻染,没准改日就跟着人家私奔了。他要她做什么?不如让我带走吧!我的宫里正好缺少一个打扫书房的宫女。” 弦歌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伸手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长剑寒芒凛冽,杀机四射,他寒声道:“西延皇,你再说一句,别怪我手中的剑不留情面。” 西延玥看着弦歌抽出长剑,“呵”地一声笑了,“好气势!” 弦歌寒着脸看着他。 “罢了,朕不费这个力气了,荣王府这般阴气森森的,没准不两日她就受不了了,自动地跑去西延找我了。”西延玥摆摆手,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出了紫竹院。 弦歌盯着西延玥的背影,那一双眸子似乎能将他的后背瞪出一个窟窿。 西延玥离开后,紫竹院再次静了下来。 弦歌收了剑,看了云浅月的房间一眼,又无力地收回视线,无奈地对着书房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世子,风家主在世子妃的房间呢……” 书房内依然没传出动静。 弦歌叹了口气,但这口气也不敢叹大声,只能依然充当柱子立在书房门口。世子没吃饭,他自然跟着一口饭没吃。 东暖阁内,风烬笑得好不开心,对云浅月道:“他是不是以后都住书房了?这样的话,本家主以后可就霸着这个房间了啊!反正你需要养伤,好不寂寞,本家主念在与你自小长大,情分一场,就辛苦陪着你吧!” 云浅月回过头,见风烬笑颜如花,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风烬喊住她。 “去书房!”云浅月道。 风烬顿时瞪眼,“云浅月,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你本来就是那个德行,昨日的事情做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他对你冷脸了一夜,你如今上赶着跑去贴他冷屁股?你有没有脑子!” “我没脑子!”云浅月道。 “你……”风烬一时失语,气怒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理会她,脚步不停。 “不准去!”风烬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拦在云浅月面前,强硬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到底是娘家人,自然都向着她。她轻轻一叹,低声用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道:“风烬,我有你们,而他只有我。” 风烬一僵,拦阻的手顿时松了一分。 云浅月绕过他,出了房门,向书房走去。她昨日知道他不想见她,给了他一夜的时间消气,应该够了吧!他若还不消气,她就陪到他消气为止吧! 弦歌见云浅月向书房走来,面色一喜,不等云浅月开口,也不征得容景同意,他二话不说,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跟在容景身边的所有人,荣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妃就是他们的灵芝仙草,对书房里面的那个人,能起到大地回春的作用。 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笑着走了进去,她进去之后,弦歌立即伸手关上了房门。 ------题外话------ 这两日着实辛苦啊…… 嗯哼,月儿就是个XX,你们尽管骂她,别客气,我这个亲妈替她兜着哈……O(∩_∩)O~ 美人们,有心疼我的,表要留着月票了哦,我的小心肝啊,粉忧伤↗……~(&gt;_&l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六章 什么都好 章节名: 书房内没掌灯,此时深夜,漆黑一片。 云浅月在门口站了片刻,才隐约看清软榻上熟悉的人影。她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走到桌前,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点上了灯。 掌上灯后,书房瞬间明亮。 云浅月回身,就见容景半支着身子靠在软榻上,和衣而卧。月牙白锦袍胸前一片血迹,袍角处有细微的褶皱,眉目低垂,似是睡着了,整个人静得如书房的一幅画。 她心下一疼,容景是何等洁净的人?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沾染半丝污垢,哪怕衣袍上沾染了污垢,他也会立即换下。从来都是玉质净洁,不染纤尘,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她伸手捂住心口,只觉心口痛得厉害,一时间怔怔地看着他。 她从来自认做事情不后悔,只要遵从本心而为,就不准许自己后悔,可是这一刻,看到他这副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心口的疼是不是悔。 昨日响午,到今日深夜,他就是这样在书房待着的? 她唇瓣抿紧,恨自己喝了药之后竟然被药效拿住睡了过去,竟然给了他时间让他消气,竟然将他自己扔在这里,竟然没早一些时候过来。 不知不觉,眼泪簌簌而落。 心中疼痛难忍,眼中酸涩难忍,眼泪迷蒙的眼角,噼里啪啦落地,砸在地面上。 书房中的地面是玉石专铺就,眼泪落在上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云浅月迈步不前,只觉得从来未曾这么难受,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来,她眼泪无论如何也收不住,而且不想收住。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片刻,软榻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容景低哑的声音响起,“云浅月,谁准你在这里哭的?” 云浅月听见他说话,想极力看清,眼前却被泪水蒙住,如何也看不清他。 “过来!”容景对她伸出手。 云浅月想迈步,但是脚下却有千钧,似乎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抬不动脚。 “别告诉我你连路也不会走了。”容景支着额头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去抹眼泪,这一刻,她早已经忘了自己受伤,不由自主地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抬起。 “别动!”容景低喝了一句。 云浅月手臂一顿,泪眼蒙蒙地看着他。 容景支着的身子坐起,下了软榻,抬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片刻,抬起手,将她眼角的泪抹掉,又拿掉她抬起的那只胳膊,之后,对她道:“都言美人泪梨花带雨,我见堪怜。可是到你这里,看着真丑。” 云浅月眼角酸涩地看着容景近在咫尺的脸。 容景对她嫌恶地皱眉,“不好好在房中歇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云浅月的泪再度滚落。 容景看着她眼泪说来就来,无奈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哭了!我又没怎么样你。” 云浅月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抱他的腰。 容景快一步拦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恼怒地道:“云浅月,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不是不让你动吗?” 云浅月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搂住他的腰身,无声的泪水此时哭出声,一边哭一边道:“容景,你混蛋……” 容景怔了一下。 “你觉得我做错了的话,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和我分房,可以怎样对我都行,凭什么你自己折腾自己?”云浅月一边哭,一边伸手捶他手臂,当然,落手极轻。 泪水打湿了锦袍,如今已经初春,春裳比冬日里穿得薄了一些,很快透过衣服,肌肤感觉一片湿意。容景的心蓦然一疼。 “我就没有做错,难道真让他一辈子成为我的魔障?我才不要,救了他就救了他,我受伤了就受伤了。你折腾自己做什么?不满的话,恼怒的话,生气的话,你冲我来啊,你冲我发脾气不会吗?凭什么你折磨自己?”云浅月说着便恼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执拗劲,手下的力道用力了些。 容景从来没见她这么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他顿时心疼不已,一时间手足无措,声音也不禁放柔了,有些慌,“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就是你不对!”云浅月眼泪全数不顾忌地往他身上蹭,反正这件锦袍也毁了,她也不管不顾了,不顾及将它毁个彻底。 “是,是我不对。别哭了!”容景伸手轻轻拍着她。 “你为什么不说是我不对?”云浅月见他软口,让着她,心下更疼。 “你没有不对,是我不对。”容景摇头,低声道:“我不该太自信,不该认为你在我面前,有我护着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当时你距离我远,如何能怪你?”云浅月吸着鼻子道。 “怪我的,我防范夜轻染,但还是低估了夜轻染。”容景脸色微暗。 云浅月不再说话,她何尝不是低估了夜轻染,哪里料到夜轻染会问她死活由她决定。 “别哭了!哭伤了身子,我得用多少时间多少好药才能给你补回来。”容景伸手推她。 云浅月固执地在他怀里不出来,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受不住,哽咽地嘟囔,“我就哭。是你惹我哭的,这么疼的伤口我都没哭,如今怪你。” “好,怪我!我向你赔礼了,别哭了。”容景无奈叹息。 云浅月用了好一阵才止住了哭,埋在容景怀里依然不出来。 容景见她终于不哭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感慨道:“云浅月,以后你若是想要谁死,不用刀剑,你就对着他哭,他一准就会忍不住自杀。” 云浅月伸手捶了他一下,一把推开他,恼道:“看来你好得很,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容景轻笑,配合她后退了一步,“只要你不哭,我就好得很。” 云浅月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没哭的时候,你将我扔在房里,你自己在这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折磨自己,哪里好了?”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低声道:“每次弦歌和隐卫犯了错误,我都将他们关进了思过堂几日。如今我在书房里,不过短短时间而已,哪里叫做折磨?” “是吗?为什么我看着你像是在折磨自己?”云浅月看着他,“你又没犯错误。” 容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皱了皱眉,摇摇头,失笑道:“我这算什么折磨,不算的。”话落,他又道:“我明知叶倩的部署,却低估了夜轻染,就是犯了错。让你受伤,就是该罚的。” 云浅月难受地看着他,“这怎么能关你的事情?是我……” 容景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没有做错,我是怪自己而已,我低估他,才让你受伤。我不希望你因我,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你没有做错,那样的情形下,我宁可你救他,也不想你因此一生忘不掉他。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嫁给我之后,便因为顾忌我,而变得不是你自己了。我说过,我会给你撑起一片天空,你想如何,便如何,肆意而活。” 云浅月眨眨有些酸的眼睛,拿开容景的手,低声道:“容景,你干嘛这么好?” 容景看着她,温柔地道:“别再哭,我受不住的。” “你这么好,对比的我如此差……”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再度捂住她的嘴,板起脸道:“不准这么说自己,你很好。” 云浅月又拿掉叶倩的手,“叶倩说我……” “那个女人,你听她胡说做什么?”容景不满地看着她,“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意别人看法?怎么如今到是听了她的话?”话落,他抱住云浅月,柔声道:“云浅月,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在我眼里,你的什么都是好的,你不准说自己不好,谁也不能说你不好。我的女人,我自小就选中的女人,我费尽心思谋了十年才娶进门的女人,如何会不好?” 云浅月听着他的话,破涕而笑,“有你这样夸我的吗?我本来就毛病一大堆。” “你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灵有性。天下女子,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云浅月,你如何会不好了?”容景摸着她的头发,感觉怀中的娇软,低声温柔地道:“是我不够好,多少人与我抢夺你,我需要多好才能护住你不被别人抢去?” “你已经很好了。”云浅月感觉他浓浓的感情,心又疼起来。 容景笑看着她,“我在给你开的药方里放了一味催眠的药物,本来计算剂量应该让你睡一夜,定是青裳减少了催眠的药效才让你半夜醒了。” 云浅月推开他,“我说怎么那么困呢,喝了药眼皮就支撑不住睡着了。” “她惹了你哭,让她去思过堂。”容景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不准!这哪里怪她,你凭什么让我睡觉而在这里折腾自己?”话落,她又道:“她不减少剂量,叶倩和云暮寒、西延玥来告辞,我也会醒的。” 容景闻言面色沉郁,“那几个人……这回才是真的让他们看了好戏了……” 云浅月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去换衣服沐浴,看看你的样子,再在这里待下去,荣王府的人都该不认识你了。”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皱眉道:“从来没如此糟糕过……” “原来你知道自己糟糕啊!”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定主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黑脸也好,白脸也好,她都要第一时间就抱住他,腻在他身边,不让他折腾自己。 人总要学着成长,她不会爱人,要慢慢学着会。总有一日,她可以做到是一个好妻子。 书房门打开,二人牵手出来。弦歌面色激动,连腰间的剑都发出欢喜的鸣吟声。 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那欢喜的神色如此显而易见,让她深刻地觉得,容景不是折磨自己,是在折磨她和他身边的人。更是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这样折磨。 容景看了弦歌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对弦歌道:“你守了他半日又半夜,赶紧吃些东西,下去休息吧!” “是,世子妃!”弦歌答得爽脆。只要世子好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二人回到房间,风烬已经不再了。云浅月问向青裳,“风烬呢?” 青裳也高兴了,笑着道:“风家主走了!” “回风家了?他走时说了什么?”云浅月问。 青裳看了容景一眼,低下头道:“奴婢也不知道风家主是否回风家了。风家主离开时只说了一句,嫁出去的女人果然是白眼狼。” 云浅月好笑,风烬这是知道她拿容景没办法的,伸手推他,“赶紧去沐浴换衣。” 容景点点头,走进了温泉池。 云浅月吩咐青裳去给容景准备饭菜,青裳立即跑了下去。 虽然是深夜,荣王府各处亮起了灯,早先静寂如无一人,连风吹树叶都没声响,不消这么片刻,便各处都有了动静。青裳、凌莲、伊雪的谈笑声,弦歌、青泉、药老的说话声,前方容昔、容铃烟和荣王府的下人们也传来动静。 荣王府一改半日一夜笼罩的阴云,虽然黑夜,却是气氛雨过天晴,阳光晴好。 云浅月站在窗前,笑着看向窗外,容景就是荣王府的灵魂,也是她的灵魂。 半个时辰后,青裳端着饭菜摆上了桌,容景也从暗室中走了出来。 云浅月回转身,只见他已经沐浴好,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烛光下,眉目如画,如月洒清华,她站在床前看着他,笑容暖如春水。 容景走上前来,伸手抱了抱她,柔声道:“青裳给你吃饭了吗?” 青裳正走到门口,闻言立即苦着脸道:“世子,奴婢哪里敢饿着世子妃啊!” 容景“嗯”了一声,算是满意,问云浅月,“那还吃吗?”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吃了!” “既然不吃,就去床上躺着吧!”容景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伤口处理得及时,但也要养一两个月。” 云浅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轻声道:“不会落疤吧?” “你不想落疤?”容景看着她。 “那多难看。”云浅月不想以后容景都想起昨日,她也不想想起。 “听说东海国皇宫里有一瓶东海仙山采集圣雪金莲做的药膏。”容景想了一下道:“若是有它的话,不会落下疤痕。” 云浅月眨眨眼睛,“很珍贵吧?” “嗯,据说只有一瓶。”容景道,“圣雪金莲是比天山雪莲还要珍贵的一种药,据说几千年才开一次花,在东海海中岛的海中山之巅长有一株。被东海皇室收集了,历代传了下来,至今无人用。” “太贵了!”云浅月唏嘘了一下,轻声问,“你的玉露膏不会消灭了疤痕吗?” 容景摇摇头,“不会,多少还是会有些印痕的。” 云浅月蹙眉,“我没见过东海王,那么贵重的东西如何能给,就算给的话,人家传了数代,这人情也太大了。” 容景笑了笑,“别人要大约不给,你要的话,东海王也许会给。据说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见娘亲的一对儿女,日思夜想。你提前讨了见面礼,这礼虽然大些,但给了有用之人,也比世代传下去有价值。” “虽然是这么说,但怎么好意思?”云浅月道。 容景轻笑,“明日我修书一封给东海王,拜拜外公。他欢喜之下,大约就给了。” 云浅月看着容景,容景对她眨眨眼睛,她“噗哧”一笑,“好,你去修书。”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不去床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陪着你吃。” 容景知道让她上床也不去睡,点点头,自己夹了菜,吃两口,喂云浅月一口。屋中气氛一扫早先的清冷,极为温馨。 饭后,容景立即修书一封,喊出青影,将信发去了东海。 云浅月想着圣雪金莲的药膏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了。她看看自己的伤口,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天色,问道:“夜轻染如今受了伤,会不会免朝?” “他不会!”容景道。 云浅月想想也不会,他能插着一支箭挺了两个时辰完成了登基大典,又何惧小小早朝。她心疼容景道:“那你早上还去上朝?” 容景点点头,“他受伤都不免朝,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上朝?” 云浅月不再说话。 容景躲开她受伤的胳膊,弯身将她抱起,来到大床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躺在了她身边,轻轻拦住她,柔声道:“睡吧!还有两个时辰,我可以陪你再小睡片刻。” 云浅月点点头,吸着他熟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容景熄了灯,也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再次醒来,已经大天老亮。她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知道容景去上早朝了。她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和伊雪立即跑了进来。 二人进来后,帮助云浅月梳洗穿衣。 用过饭后,紫竹林外传来容昔的声音,“世子妃嫂嫂!” “嗯!”云浅月接话。 容昔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荣王府的人来传话,说让您回府一趟。” “什么事儿?”云浅月问。 容昔吞吞吐吐地道:“来人说受了老王爷的命令,说……嗯……说看看你的伤,嗯……无恙吧……” 云浅月听到容昔吞吞吐吐的话,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话,原话定然不是好话。指不定那糟老头子说看看她残废了没有什么的。她对外面道:“你告诉来人,让他告诉那个糟老头子,我残废不了,他看一眼也好不了,我不回去。” 容昔闻言轻咳了一声,跟喝水被呛住了似的,显然云浅月猜准了,憋着嗓子道:“您真不回去?” “不回去!”云浅月道。 “那我去告诉来人。”容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云浅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显然今早容景离开前给她换了药。她想起青裳给她换药时的脸色,容景自是不必说了。她伸手揉揉额头,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晒太阳。 虽然是晒太阳,心中却想着事情。 夜轻染…… 虽然救了他,但是这一笔账不能这么算了,这一次,他真是触到她的底线了!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青裳压抑的声音,“世子妃!” 云浅月抬起头看向外面,听着青裳声音不对,立即问道:“怎么了?” “那个孩子没气了!”青裳低声道。 云浅月一怔,想起她昨日夜里告诉青裳给他断了药,这才不过响午,便没了气息。虽然知道他的天疾用药吊着也活不两日,但如今刚断了药就没了气,还是让她心里有些难受。她沉默片刻,才开口,“将他抱进来。” 青裳应声抱了那个替换夜天赐的孩子走了进来。 云浅月伸手去抱她,青裳连忙躲开,“世子妃,您受着伤呢!” “我用这只胳膊,没事儿,一个孩子还是抱得住,给我。”云浅月伸出那只好手臂。 青裳闻言将孩子给了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住,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模样,苍白得跟纸似的,她静静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所学不太熟练的云族定术挥手施出。 青裳一惊,“世子妃,您万万不可,您受着伤了!” 云浅月抿着唇不说话,青裳见她脸色沉静,只能住了口。 片刻后,孩子面容幻容成了夜天赐的模样。 “稍微用些,没有关系。”云浅月这才对青裳解释,“我的定术还没学太精,不能如爹给你们去十里桃花林幻容时能保持十天半个月,而我的只能保持七日,但也够了。” 青裳点点头,这时,忽然问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世子妃,您昨日在观凤楼,为何不使用灵术,只要你使用灵术,便不会受伤了。” 云浅月摇摇头,“那日在十里桃花林,楚夫人使用灵术,天下皆知。而楚夫人救了南疆,救了南梁王,救了西延阻止了叛乱。如今三国自立,威胁天圣,文武百官对楚夫人恨之入骨。虽然在上元节花灯会,我也动用了灵力,但因为神灯太过奇玄,所以,掩盖了我的灵力。夜轻染、夜天逸、哪怕是苍亭等人看出来了,但也没关系,文武百官还不知道。我那日若是暴露的话,观凤楼上是文武百官,城墙外是数万百姓。天下皆知云浅月是楚夫人,通贼卖国,吃里扒外,后果比伤这一剑,甚至比不救夜轻染,都严重的多。骂名我虽然不怕,但是你家世子会因我影响民心得失。” 青裳点点头,起先不理解,如今理解了。 云浅月伸手抱紧怀中的孩子,对青裳道:“去备车,我们进宫。” 青裳一愣,“世子妃,您要进宫?您受着伤了!” “我不会碰了伤口的。”云浅月眸光坚定,“来而不往非礼也,进宫给夜轻染送一份大礼。否则他真会觉得我不出手,不做事情,我就是好欺负了!” 青裳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云浅月要做什么,但还是赶紧先一步去备车了。 云浅月抱着怀里的夜天赐,出了房门。凌莲和伊雪立即跟上她。 出了紫竹院,来到荣王府门口,青裳早已经吩咐容昔备好了车,等在那里。见云浅月来到,连忙挑开帘幕,云浅月抱着夜天赐上了车。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地跳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新帝登基,虽然过了一日,但大街上依然分外热闹,人们三五一帮,三两一伙,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新帝如何如何,云浅月的名字夹杂其中。 云浅月脸色漠然。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看着她的脸色,都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宫。宫门口,车夫停住马车。青裳、凌莲、伊雪三人当先跳下了车,云浅月抱着夜天赐也缓缓下了车。 新帝登基,宫门口的御林军换洗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赵统领被调离了皇宫。此时宫门关着,御林军在宫墙上银枪铠甲,肃穆凛然。 云浅月淡淡向上看了一眼,清声道:“开宫门!” 御林军上面的人看清是云浅月,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跑下了宫墙,不多时,一名身穿内廷统领服饰的人走上了宫墙,向下看了一眼,居高行了一礼,“景世子妃,您这是……” “我找夜轻染。”云浅月看着那人,这人她并不面生,是西山军机大营里的一名副将。叫做陈昭。他将一名副将调来看守宫门,可见此人是夜轻染的亲信。 陈昭一愣,如今皇上的名讳无人敢再说,能有胆子再说的,恐怕只有这一位景世子妃了。但想想她的事迹,也不奇怪,恭敬地道:“皇上下令,从即日起,除了文武百官,宫门进出人员一律经他批准,否则不得放入。” “那你就去告诉他,我要见他。”云浅月道。 陈昭又连忙道:“皇上下此命令说您除外,您要进宫,随时可开宫门。”他话落,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开宫门!” 有人立即打开了宫门。 “你们三人等在这里!”云浅月对青裳等三人交代了一句,抬步进了宫门。 亲爱的们,票票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啦,么么哒……O(∩_∩)O~ 第九十七章 怒闯金殿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楼台殿宇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到底是气氛不一样了。 老皇帝驾崩后,皇宫一直处于压抑的气氛之中。如今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再加上早春到来,风拂枝叶,宫女太监脱了冬袍换了春服,入目所见,皇宫内除了庄严肃穆外,还颇有些欣欣向荣之感。 云浅月进了宫门内,陈绍从宫墙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一礼,“属下带您去暖阁等候,今日皇上还没下朝。” “不必,我去金殿上找他。”云浅月向前走去。 陈绍一怔,他知道上次这景世子妃还没嫁给景世子的时候大闹金殿,摧毁了龙椅,而这一次再上金殿,看她脸色,恐怕来者不善。他连忙紧追两步,拦在她面前道:“皇上大约快下朝了,您去暖阁稍等片刻,应该用不了太久。” 云浅月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极淡,陈绍心神一凛,不禁后退了一步。 云浅月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陈绍暗暗觉得不妙,知道拦不住云浅月,但是得赶紧去报信,他连忙快走两步,又对云浅月道:“皇上还不知道您进宫,属下提前去禀报。” 云浅月没言声。 陈绍连忙先云浅月一步向金殿跑去。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小身子已冷,她紧紧抿了唇,脚步不由重了几分。 从皇宫门口通向金殿,一路上来玉石专铺就的地面被她踩出了浅浅的一层印。 “报!” 陈绍来到金殿外,也顾不得打扰皇上早朝,直觉认为景世子妃抱着孩子进宫,要出大事儿。他扬声高喊了一声。 金殿内,夜轻染高坐金椅,正在和文武百官议事。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要安排商议的事情自然颇多,所以,今日的早朝延长了。 如今听得外面一声高喊,百官的言论声戛然而止。 夜轻染微微抬头,看向金殿门口。 文武百官也齐齐回过头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外面这声高喊,听起来甚是急迫,众人心想,看起来有大事情发生。 “报!”陈绍没听到里面回话,回头看了一眼,见云浅月快来了,又高喊了一声。 “宣!”夜轻染自然听出是陈绍的声音。 “宣!”内侍高喊一声。 “宣!”一路高喊声传到了大殿外。 陈绍腾腾腾跑进了金殿,来到金殿正中,单膝跪在地上,行的是军礼,“秉皇上,景世子妃抱了一个孩子进了宫,说要见皇上。如今正来到金殿了。”话落,他看了一眼夜轻染,又补充道:“属下让景世子妃去暖阁等候,景世子妃不去,似乎是……要闯金殿。” 群臣闻言齐齐一惊,他们对上次云浅月怒闯金殿毁龙椅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几位老臣如德亲王孝亲王之辈和朝中新贵之流如容枫沈昭苍亭,齐齐都看向容景。 容景听到云浅月要上金殿见夜轻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抱着一个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站在殿中,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他神色如初。 夜轻染“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锦绣被褥包卷,属下没看到样貌,便急急来禀告了。”陈绍道。 “平王夜天赐?”夜轻染虽然是问话,却是带着几分肯定。 “应该是,属下不敢望断。”陈绍道。 夜轻染扬了扬眉,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对他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移开视线看向和夜天逸并排站着一起的容景,“景世子,你可知道她来做什么?” 容景摇摇头。 “你竟不知?”夜轻染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内子在荣王府不受半丝限制,她想做什么,完全有自由。景不知她今日何以有此一举也不奇怪。” “她应该在府中养伤吧?”夜轻染道。 “应该是!”容景点头。 夜轻染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金椅上,不再说话,面色有几分沉思。 这时,殿外传来御林军齐齐拔出刀剑拦阻的声音,“景世子妃请留步!” 没听到云浅月的声音,顷刻间,却传来噼里啪啦刀剑落地的声音。 殿内的文武百官面色齐齐一变,想着景世子妃二闹金殿,一句话不说动手就打了守门的御林军,她当真是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了,齐齐看向夜轻染。见到上面的皇上懒散地靠在金椅上,忽地想起昨日登基大典的事情,依照二人的纠葛,景世子妃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他也不会怪罪,都齐齐不言声。 夜轻染仿佛没听见,并未说话。 刀剑兵器一阵响声之后,便传来一片痛呼倒地声。 显然外面的人不敢对景世子妃出手,只能阻拦挨打的份,昨日观凤楼祭天,皇上问景世子妃要他死还是要他活,景世子妃说了一句死,皇上便放弃抵抗任箭雨伤了他,若非景世子妃后来相救,皇上必死无疑。虽然对外封锁了这件事情,但是皇宫内廷的御林军都是清楚,如今景世子妃闯金殿,他们那里敢伤她?更何况她受着伤,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 殿外的御林军没得到夜轻染的旨意,也不敢放行,毕竟这里是金殿,重兵守护文武百官早朝,御林军数千人之多,他们只能倒下一批又拥上前一匹。 虽然御林军数目众多,但倒下的人纯碎挨打,自然是抵挡得苦不堪言。 云浅月不打死人,但也不会轻下手,不出片刻,金殿外的御林军百来人都挂了彩。她也不急于闯进去,似乎拿定主意都要将这些人添了红。 殿内夜轻染依然没动静,容景也不做表态,群臣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血腥味已经传进了大殿内。 德亲王终于受不住了,重重地喊了一声,“皇上!” 夜轻染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他的父王,“嗯”了一声,还是没表态。 德亲王心中恼怒,云浅月敢闯金殿,胆大包天,这虽然已经不新鲜,但是夜氏子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去制住她,即便如今坐在金椅上的夜轻染和站在群臣首位的安王。都默认着她在金殿门口打伤御林军的行为,这是对皇权半丝也不放在眼里。他气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自己若是出去,云浅月没大没小地伤了自己,他也是自讨苦吃,弄个没脸。于是只面色难看,心下震怒。 陈绍跪在大殿当中,以为他提前来禀告,皇上总会有应对之策,没想到就这样片语不表态,只任外面御林军被打伤。他垂着头,不敢言声。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只剩浓郁的血腥味扑进大殿。 再无人在云浅月面前拦阻,她抱着死去的孩子走了进来。 云鬓高绾,紫衣绫罗,这么半响,她身上半丝血迹没沾,发髻朱钗丝毫未见凌乱。怀中的锦被团也好好地抱着,也没有沾染半丝血迹。 群臣都看着她。 夜轻染一条手臂绑着放在身前,一条手臂懒散地放在金椅的扶手上,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进得金殿,径自走向夜轻染。 来到中间,德亲王终于忍无可忍,出列拦阻她,沉声道:“景世子妃,这里是金殿,你有什么话,等皇上散朝后再说不迟。” 新帝的第一个早朝,他自然不想被她搅乱。 云浅月淡淡看了孝亲王一眼,“不是私事。” 德亲王一愣,看着云浅月,“那你是……” 云浅月不答话,绕过他,继续走向夜轻染。 德亲王还想再拦阻,夜轻染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他立即止了步。虽然是父子,但也是君臣。论起来的话,自然国为重,家为轻,君臣为大。所以,德亲王退了回去。 来到玉阶下,夜天逸和容景都未言语阻拦,云浅月径自上了玉阶。 九道天街拾阶而上。宫鞋踩在玉阶上,发出声响。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群臣屏息凝神,静观事态,都觉得看今日景世子妃的神色,怕是不好收场。 昨日的血雨腥风依然让有些亲眼目睹的人心有余悸,今日云浅月这般负伤闯金殿更让他们感觉心惊胆战。偷偷抬眼去看容景,见他仪态从容,不动如山,都暗暗提了心。 来到夜轻染面前,云浅月将手中的孩子径直扔向夜轻染。她落下的位置,正是夜轻染那只受伤的胳膊。 夜轻染看着她,胳膊并没有躲。 台下的德亲王再次急了,“皇上,小心您的伤!” 夜天逸此时皱了皱眉,沉声道:“皇上的身体发肤,关系黎民百姓,请皇上自珍。” 夜轻染“呵”地一笑,仿佛没听到那二人的话,并没有躲开那掉下来的孩子,而是用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他抱住了。孩子的重量并不轻,云浅月的落手也不轻,夜轻染刚一抱住,他触动伤口,明黄的龙袍在肩膀处顿时流出血,染红了龙袍,触目惊心。 “皇上!”大殿中的亲皇党保皇党齐齐惊呼一声。 “他是睡着了?”夜轻染不理会下面的文武百官,看着怀中的孩子。 云浅月看着他,似乎没看到他肩膀流出的血染龙袍,冷声道,“夜轻染,你装什么仁德大义?两日前口口声声不想杀夜天赐,转眼间便用下作伎俩将他害死。这就是你的兄友弟恭,仁心之举?可别贻笑大方!” 群臣一惊,平王夜天赐死了? 夜轻染“哦”了一声,看向怀里的孩子。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寿眷永,一生平安?”云浅月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孩子,你都不放过他?只因为他曾经是皇上?册封平王,是你想在天下百姓面前搏个好名声,好名声博得了之后,利用完了他,就卸磨杀驴,不留活口了吗?”。 夜轻染不说话,只细细打量孩子。 群臣面色各异,不明白云浅月话中真假,想着这孩子是真死了?到底是否是皇上杀的?他们看看夜轻染,又看看云浅月,一个沉静,一个冷然。一时间不好妄加揣测。 “怎么可能?皇上如何会杀平王?”德亲王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喝道:“景世子妃,这平王一直在你身边教养,皇上多日来都未曾见过他。” “未曾见过他就杀不了了?”云浅月挑眉,“孝亲王,皇室隐卫是摆设?夜轻染想杀一个人,若是不想自己动手,也能杀了。” 德亲王一噎,怒道:“但是平王在你手中,如何能被他杀得了?景世子妃是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 “我不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但谁叫皇上计谋深如海来呢!”云浅月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德亲王,盯着夜轻染道:“夜轻染,你身为皇上,九五之尊,杀了就是杀了,不会不敢承认吧?” 夜轻染忽然抬头看向云浅月,懒洋洋地问,“你想让我承认?” 云浅月看着他,“你敢吗?”。 夜轻染眸光微微眯了一下,对上云浅月清冷如冰的眼睛,点头,“敢!是朕杀的。” 群臣齐齐一惊,皇上竟然承认了! 德亲王大怒,“皇上,你……你……”他你了半天,见夜轻染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恼恨地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子不看他,只额头青筋直冒,显然气急。 他就这样承认了,他竟然真的承认了!若是传扬出去,他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出尔反尔,明放暗杀,就是薄恩寡德,民心有失啊!他有没有考虑? 都说知子莫若父,德亲王对夜轻染自然是了解的,他知道他不可能派人杀夜天赐! 但是如今夜天赐死了,到底是何原因不说,云浅月如此抱着他怒闯金殿,如此逼问他,他如今承认了,就是将自己置身薄恩寡德中,刚稍微稳定的朝纲朝局和百姓民心可想而知再度面临质疑,昨日的一切等于前功尽弃。他想过没有? 德亲王一时间恨铁不成钢,但顾忌君臣名义,也不能冲上去打死夜轻染。 “你既然承认就好!”云浅月算准了夜轻染会承认,抽出腰间的宝剑,轻抬手,瞬间对准他的心口,冷冷地道:“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 “景世子妃!” “皇上!” 群臣面色大变,齐齐惊呼,当殿弑君,不是自古以来没有过,但是这般一个拔剑一个挡也不挡的弑君,还是第一次见到。 “景世子,你如何管教你的世子妃,就让她如此上得大殿,要弑杀皇上吗?”。德亲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昨日他不躲利箭等死就吓去了他半条命,今日他这般又不躲不闪任云浅月欺负在头上,他骇得脸色发白,知道拦阻不住云浅月,也劝说不住夜轻染,对容景怒喊一声。 容景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温声道:“家有悍妻,我也没有办法。” “你……”德亲王怒瞪着他,眼中的火噌噌地冒。 “景世子妃,他可是皇上!你昨日救了他,今日就要杀了他吗?”。夜天逸沉声道。 “昨日我救他,那是出于迫不得已,今日我杀他,是出于对先太后嘱托我看顾幼儿的交代。为君者,恩德如此寡薄,心胸如此狭小,连个幼子也不容,如何不能杀了他?”云浅月凛然道。 “平王不是皇上杀的!”德亲王沉怒。 “他已经承认,为君者,金口玉言。难道他眀放暗杀出尔反尔杀了夜天赐,如今文武百官在前,他的金口玉言也是出尔反尔言而无用等于放屁?”云浅月挑眉。 德亲王一噎,怒不可止,一时间身子直哆嗦。 “安王,德亲王身体不适,扶他下去后阁休息!”夜轻染沉声对夜天逸吩咐。 夜天逸眸光一紧,看着夜轻染。 “扶他下去!”夜轻染声音加重几分。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走向德亲王。 “我没有身体不适,我不需要休息!”德亲王怒瞪着夜轻染,“皇上,先皇托付你社稷,你如此不爱惜龙体,你这是愧对夜氏列祖列宗,愧对先皇,你……你……” “德王叔,既然身体不适,就去后阁休息吧!”夜天逸站在德亲王面前道。 “本王不需要休息,你没听到吗?”。德亲王伸手挥开夜天逸,对云浅月怒道:“景世子妃,你若是想杀,就杀我,平王是本王派人杀了的。” “德亲王昨夜便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如今头脑怕是昏聩,糊涂了!安王,将他送去后阁。”夜轻染吩咐。 德亲王闻言再也不顾及什么君臣之礼了,刚要大怒大骂,夜天逸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上,只轻轻一下,他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他伸手扶住他,对一直跪在地上的陈绍吩咐,“扶德亲王去后阁,好好照料。” 陈绍连忙站起身,接过德亲王,躬身道:“是!” 夜天逸摆摆手,陈绍扛着德亲王出了金殿。 夜轻染不理会面前的剑,看着云浅月道:“如今再无人阻拦了,你想对朕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我问你,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云浅月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剑尖向前推了一寸。碎雪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天下三大名剑之一。她向前推进一寸,夜轻染明黄的锦袍便被她无声无息地刺透。 众人见德亲王都被安王打晕命人扛了出去,如今这等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不住了,一些人也只是勉强地撑着站在原地。 容景岿然不动。 夜天逸也不再出声。 容枫、苍亭、沈昭、云离、冷邵卓等,无一人说话和阻拦。 整个大殿,百人如无一人。 “朕主宰天圣子民,从朕以下,文武百官,到贩夫走卒,都是朕之黎民。文王也是朕之子民。先皇有命,赐他毒酒。朕就算杀他,也无不可。”夜轻染虽然前胸抵着剑,但神色未改,“他的命没有朕的命值钱,朕就算杀了他,报仇也不对等。” “在我的面前,你的命还不如他的命。”云浅月讽刺地道。 “是吗?”。夜轻染突兀地一笑,看着云浅月,眸光深邃。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 “众位爱卿,你们说,平王的命值钱,还是朕的命值钱?”夜轻染问向文武百官。 “吾皇万岁!自然是皇上的!”文武百官瞬间跪满了一地。 “小丫头,你今日要杀我,民心不归一啊!”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笑意深深,“今日你若真杀我,朕也便让你杀,只是你觉得如此杀我,你可公平?” 话落,他看了一眼那只受伤的手臂抱着的死孩子,意思不言而喻。这孩子不是他杀的,不过是她栽赃陷害,他明知道,却承认了下来。 云浅月眸光瞬间一黑,碎雪不由自主地递进了一寸,夜轻染心口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皇上!”群臣痛呼。 “景世子妃手下留情啊!”孝亲王大喊。 一时间文武百官有的喊皇上,有的喊景世子妃,声音乱作一片。 “再往前递进两寸,别手下留情。”夜轻染笑看着她,似乎被捅了剑的人不是自己。 云浅月闻言抽出宝剑,群臣见宝剑抽出,齐齐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只见云浅月的宝剑再度对着夜轻染的心口刺下。 只听“叱”地一声,剑身没入夜轻染胸口。 “皇上!”群臣再度大呼一声,有的人面露痛色,有的人瞳仁放大,有的人干脆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云浅月真的会杀了皇上。 毕竟昨日危急关头,她是真救了他,不惜自己受伤。 夜天逸大约也没想到云浅月真下手,顷刻间便来到了云浅月面前,死死地看着她,“你真杀了他?” “是啊!杀了他!”云浅月面无表情地随手抽出剑,剑身从上往下滴着血,染红了地面的金砖玉阶。 “好……小丫头……你,你够狠……”夜轻染依然面色带笑,嘴角有鲜血流出,一句话之后,手中的孩子掉在了地上,他眼睛闭上,身子滑下了龙椅。 “皇上!”夜天逸面色一白,伸手扶住了夜轻染的身子。 “皇上!”群臣痛呼,依然能跪着的人齐齐俯首爬在了地上,哀恸不已。 容枫面色微白,苍亭有些不敢置信,沈昭微抿着唇,冷邵卓指尖微颤,云离神色怔怔。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千百种神态。 云浅月看也不看夜天逸和夜轻染,伸手轻轻弹了弹剑身,剑身上的血珠都滚落,冰雪洁净,似乎从来未曾刺伤过人,似乎从未染过血。她弯身抱起地上的孩子,头也不回地向金殿外走去。 谁也无人拦阻她。 殿外的御林军更无人拦阻她,任她出了金殿后,走向宫门。 夜天逸对夜轻染喊了两声,他已经无声无息,他低头看向他胸口,定了定神,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瓶,将玉瓶里仅有的三颗药丸倒出,一下子全部塞进了夜轻染嘴里。 夜轻染紧闭的嘴,夜天逸用力地塞了进去。 大殿内,哭声震天,文武百官就差喊一句,“皇上崩天了!” “都闭嘴!皇上还有救!”夜天逸沉沉地喊了一声。 群臣的痛苦哭声霎时止住,都看向夜天逸,只见他怀里的夜轻染胸口血流如注,那正是心口的位置,如何能有救?人人都不怎么相信。 孝亲王颤微着身子问,“安王,皇上……他真还有救?” “有救!”夜天逸点头,目光落在容景身上,沉沉地道:“就看景世子愿不愿意救了!” 群臣一惊,都看向容景。想起景世子才华灌满,医术冠绝天下。据说只要他出手,能活死人,肉白骨。若他肯救的话,那么不怎么相信也会变成十成相信了。 可是皇上是景世子妃杀的,景世子会出手相救吗? “剑稍偏毫厘,只要景世子出手,皇上一定有救。”夜天逸紧紧地盯着容景。 “景世子,那快救皇上吧!”孝亲王连忙道。除却君臣,他一直忠于夜氏,除了忠于夜氏外,他这些年一直和德亲王交好,如今德亲王不在这里,他实在不想眼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救不活,更何况,孝亲王府的命运一早就与皇室紧紧相连了。 又有几名没昏过去的老臣一起出生恳请,“景世子快施援手吧!” 容景静静而站,无论何人对他说,他一直没出声,也没表态,甚至脸上神色都未变。 群臣渐渐止了声息,都知道皇上和景世子之间已经是死结,暗箭已经变成了明枪。恐怕今日景世子是不救人了,都垂下了头。 只有夜天逸,死死地看着容景,凌厉地道:“景世子,她的剑法精准,只要杀人,从来都会万无一失,她今日剑下留了一息,便是没想要他的命。” “那又如何?她留那一息,可是除了我外,谁也救不了,我若不救,等于没留。”容景淡淡道。 夜天逸眯起眼睛,“你真想要他死了?就让他这样死?” 容景忽然一笑,轻轻弹了弹袍袖,漫不经心地道:“自然不会!皇上还等着选秀大婚呢,怎么能死?”话落,他笑着道:“劳烦安王抱着皇上移驾帝寝殿吧!” ------题外话------ 亲爱的们,手里有月票的别留着啦!咳咳,我狠心一回多不容易啊……O(∩_∩)O~ 第九十八章 夜氏帝师 章节名: 见容景答应救夜轻染,群臣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景世子出手,皇上就有救! 夜天逸连忙抱起夜轻染,冲出金殿疾步向帝寝殿而去,内侍一行人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容景缓缓踱步,他的步履不疾不徐。 群臣对看一眼,连忙爬起身,也追了出去。 金殿内不过片刻便空无一人,只留下浓郁的血腥味。 整个皇宫处于紧张肃穆中,人人都知道皇上危在旦夕,景世子出手相救,无一人敢大声喧哗。云浅月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宫门口等候的青裳、凌莲、伊雪三人迎了上来,见她的脸色清白,都齐齐心里一紧,青裳当先紧张小心地询问,“世子妃,您没事儿吧?” 云浅月停住脚步,有些木然地道,“没事儿!” 青裳觉得云浅月不对,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见她伤口用绢布绑着,没往外溢出血迹,但怀中的孩子身上有一片血迹,显然不是她的,她知道世子妃不会轻易地进宫走一遭出来,自然是做了什么事情,忍住不再询问,轻声道:“咱们是回府?还是等世子下朝后一起回府?” 云浅月摇摇头,“不等他,我们先回府!” 青裳点点头,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凌莲和伊雪挑开帘幕。 云浅月上了马车,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向云王府走去。 宫墙上,陈绍看着云浅月的马车离开,想着入宫杀皇上能畅通无阻平安出来不染半丝血迹的人亘古以来恐怕只有这个景世子妃了。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心甘情愿让她杀,也不明白景世子妃为何真能下得去手。 马车中,云浅月靠着车壁,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凌莲和伊雪心疼云浅月,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身子。 马车走了大约两盏茶时间,迎面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就来到近前,拦住了马车,车夫被迫勒住马缰。 青裳挑开帘子,只见拦住去路的人正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夜轻暖,她对云浅月轻声道:“世子妃,是夜小郡主。” 云浅月“嗯”了一声,闭着的眼睛没睁开。 夜轻暖拦住去路后,紧紧盯着云浅月的马车,白色的斗篷被风掀起,她脸色发白,额头有细密的汗,显然是得到某个消息后急速从府中出来,拦住马车的去路后,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车上,马上,两相坐着的人谁也没出声。 这一处街道有行人走过,都感觉浓重的气息,纷纷避了开去。 许久,夜轻暖沙哑出声,“云姐姐,我哥哥那么爱你,你也真下得去手?” 云浅月没有说话。 “我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那时候大约四岁,哥哥在花藤下对我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云浅月,说我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他准备将来娶她做我的嫂子。”夜轻暖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不久后,我就在皇后宫里见到了那个女孩子,她不过比我大一些而已,和丞相府的小姐坐在一起,比起规规矩矩的秦小姐,她的确灵动些,我想着哥哥眼光不错的,既然她是我将来的嫂子,那么我就要跟她交好。所以,后来我才那么爱追着你,只是可惜身体不争气,总是昏倒。” 青裳想要阻止夜轻暖,张了张口,又闭上。 云浅月依然没说话。 “后来两年,那个女孩子和哥哥不亲近,躲着哥哥,反而和七皇子走得近,明显喜欢七皇子,我就问哥哥,哥哥揉揉我的头,说如今我们都太小,做不得数的,他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了你。”夜轻暖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去了暖城,哥哥每个月都一封书信给我,但从来再不提你,我每次提及你,哥哥也不回应我的话,我就想着,哥哥大约是不喜你了。但是六年后回了京城,我才知道,哥哥哪里是不喜欢你,而是喜欢得深了,放在他心里谁也碰触不得,包括他自己。” 马车依然静静,无人说话。 “云姐姐,你也许觉得你不需要哥哥的喜欢,除了景哥哥外,你不需要别人的爱,有了景哥哥爱你,别人的爱你都不屑一顾。包括逸哥哥的,哥哥的,甚至容枫的,苍亭的,还有别人的。喜欢你的人何其之多?你只有一个人,的确对景哥哥好,只能对别人冷情。”夜轻暖声音冷了一分,“你也许觉得哥哥算计你,逼迫你,无所不用其极,让你对他厌恶透顶,但是你为何不想想?若是不爱一个人?他那样骄傲的人,又如何会做出让所有人非议贻笑千古的事情?一个皇上,能将性命拱手让在你手中?这是何等的在乎?你居然能忍心在他本来就受了重伤之下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剑?你何其残忍?” 四周的风都静寂无声,只有夜轻暖的话极为清晰。 夜轻暖一直没等到云浅月说话,忽然上前,伸手去挑帘幕。 青裳快一步地探出身子,挡住夜轻暖,冷静地道:“夜小郡主,请让开路,我家世子妃要回府!” 夜轻暖看着青裳,语气一改一如既往清脆悦耳,鲜有的冷厉,“我若不让开路呢?” “夜小郡主若是执意拦路,奴婢不会客气的。”青裳道。 夜轻暖盯着青裳看了片刻,被青裳挡住,她看不到车中情形,她冷声道:“云姐姐,你不敢见我吗?” 此时车中的云浅月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异常,“我为何不敢见你?我敢杀他,就没有道理不敢见任何人。” 夜轻暖唇瓣紧紧咬着,一时没了声。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路。”云浅月清冷地道。 夜轻暖不让路,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一人一马和一辆车僵持不动。 青裳心中犹疑,不知道是否该出手打开夜轻暖。 片刻后,夜轻暖冷声道:“云姐姐,我不明白你的心多冷,竟然让你能下得去手杀他?但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伤哥哥一丝一毫。也让哥哥看清楚了,你已经是景世子妃,再不是他从小就说过要娶,且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女子。”话落,她拨开马头,身下的马四蹄扬起,与马车错身而过,向皇宫驰去。 车夫见挡在车前的人离开,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车中的青裳、凌莲、伊雪三人这时才明白了,原来云浅月进宫杀伤了新皇夜轻染。她们看着云浅月,见她又闭上眼睛,三人对看一眼,更是三箴其口,不出声。 一路沉默,马车回到了荣王府。 青裳先下了车,凌莲和伊雪去扶云浅月下车,云浅月对二人摇摇头,径自下了车。 站在荣王府门前,看着荣王府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匾,云浅月盯着看了片刻,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紫色绫罗的宫装,显得分外清冷。 片刻后,她抬步进了府。 三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来到紫竹林外,云浅月回身对青裳吩咐,“给这孩子搭建灵堂,择个日子,葬了吧!” 青裳点头,轻声道:“他是平王,按理是有王爷葬礼的规制,需要皇上下旨。”话落,她看着云浅月,询问道:“是按照王爷的规制,还是我们自己主张?” 云浅月淡淡道:“他既然替了天赐,便是平王。”话落,抿唇道:“先搭建灵堂吧,等容景回来我与他商议一下,看看如何安置。” 青裳点头,抱着孩子去寻容昔搭建灵台了。 云浅月走进紫竹林。 凌莲见云浅月气色好一些了,才敢低声问,“小姐,您真杀了皇上?他会死吗?”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摇头,“不会!容景会救他。”话落,她又道:“我伤他的那一剑,只有容景能救他!” 伊雪轻声问,“如今世子是在宫中救皇上?您伤了他,他会救吗?” “会!”云浅月肯定地道。 二人不解。 云浅月淡淡道:“夜轻染可以死,但是不该这样毫不抵抗地死在我的剑下,是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他。我今日杀他,不过是想告诉他,他别以为他真的可以逼迫我。”话落,她轻声道:“容景也不想我这样杀了他,都说棋逢对手,最是难得。这一局属于夜轻染和他的棋,刚刚开始而已。我伤了他,他救了他,是在告诉夜轻染,他的性命,我们不屑要。” 二人点点头,似是明白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回到紫竹院,进了房间,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凌莲和伊雪知道她想清静,也不打扰,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容昔的声音从紫竹林外传来,“世子妃,容枫世子来了,想要见您。”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对外面道:“请他进来。” 容昔应了一声去了。 不多时,有脚步声进了紫竹院,无人阻拦,须臾,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容枫走了进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容枫,轻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容枫一身朝服,显然从宫中出来未换,径直来了荣王府。他看着云浅月,走过来,眸光闪过一丝心疼,缓声道:“景世子在宫中救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先过来陪你片刻。” 云浅月扯开嘴角,绽出一丝笑意。 容枫坐在云浅月身边,看着她,轻叹道:“月儿,你不想笑就别笑了,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外人。我知道他是逼急了你,否则你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杀他。你心中难受,不需要在我面前还笑。” 云浅月收了笑意,清白的面色暖了暖,“容枫,你真好。” 容枫伸手揉揉她的头。 云浅月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容枫坐着她身边也不说话,正如他所说,他只是过来陪她,在容景回来之前陪着她。让她的心里不至于空寂寂的难受。那个人若非真的逼急了她,以着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下得去手? 沙漏指向响午,容景依然没回来,屋中进了阳光,极为温暖。 凌莲站在门口轻声询问,“小姐,响午了,该用膳喝药了!奴婢端进来吗?” 容枫接过话道:“端进来吧!我在这里陪她用膳喝药。” “是!”凌莲连忙走了下去。 不多时,饭菜摆上。云浅月坐起身,和容枫对坐。两个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 容枫看着云浅月脸色好了一些,便开始与她说一些事情,“昨日登基大典之后,夜里,皇上对皇宫、京兆尹、京城四门、西山军机大营分别做了整调。”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云浅月,“这是整调的名单,景世不想你操劳烦心,一些事情他只愿自己顶着,我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今日即便受你一剑之伤,以着他的性情,也不会对你善罢甘休,你有必要了解京城内外布置,便弄了一份给你。” 云浅月接过名单,低头看。 “这个名单不过是明面上的名单,应该背地里还有部署。”容枫道。 云浅月点了点头。 “昨日深夜,叶倩和云暮寒离开京城,遭遇了皇室隐卫围剿,叶倩胳膊受了一箭。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成功出了城。”容枫又道。 云浅月抬头,看向容枫询问,“叶倩武功不低,谁带着皇室隐卫拦截的她?” “夜小郡主!”容枫道。 云浅月想着昨日叶倩射杀夜轻染,夜轻暖为哥哥报仇,这一箭倒是报回来了。 “西延玥回城的方向很顺利,不过途径北疆,就难说了。”容枫道。 云浅月闻言寻思片刻,对外面道:“凌莲!” “小姐!”凌莲应声。 “给华笙传信,西延玥途径北疆时,助他顺利回西延。”云浅月吩咐。 “是!”凌莲走了下去。 二人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了片刻话,云浅月喝了药,眼皮有些睁不开,容枫让她上床休息。云浅月点点头,躺回了床上,刚沾到床,便睡了过去。 容枫寻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翻看。 夜幕降临,在宫里待了一日的容景才回到荣王府。 他进了房间,见到容枫,并不意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睡得熟,他回身对容枫道:“多谢!” 容枫放下书本,摇摇头,“当年月儿千里送我去天雪山,我和她之间,不必称谢。” 容景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 容枫起身站了起来,也不客套告辞,抬步离开了紫竹院。 容景看着容枫身影出了紫竹林,收回视线,身子半倚在床上,如玉的手轻轻摸着云浅月的脸,别人只看到她刺杀夜轻染那一剑的无情,而他却看到了她一瞬间白如透明的脸。那一刻,他为她心疼得无法呼吸。若是可以,他宁愿她今日不必去金殿。 云浅月在容景的手摸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醒来,睁开了眼睛。 容景立即撤回手,低声温柔地道,“吵醒你了!” 云浅月伸手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脸上,摇摇头,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暗哑,“没有,我睡了许久,也该醒来了。”她向帐外看了一眼,问道:“容枫走了?” “嗯,他刚走。”容景道。 “这么说你刚回来了?”云浅月问。 “嗯!”容景点头。 “将他救活了吧?”云浅月轻声问。 容景颔首,柔声道:“自然救活了!人人都传景世子医术冠绝天下,活死人,肉白骨,如何救不活个他?我若是将他救不活,岂不是砸了招牌?” 云浅月忍不住笑了,蹦起脸,“有你在,太医院的太医都成了摆设,一个个的没有用武之地,估计恨死你了。” 容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约是!” 云浅月笑看着他,容景俯下身,低头吻了下来,极尽温柔。 第二日,荣王府景世子妃抱着死去的平王怒闯金殿刺伤新皇的事情遍传天下。 一时间,既新皇登基大典观凤楼遇刺事后,天下舆论再度掀起狂潮。 坊间对于此事,流传了各个版本。 其一,新皇眀放暗杀平王,惹得景世子妃大怒,当堂闯进金殿弑君。新皇奄奄一息,被景世子以天下子民为重,大义相救。 其二,新皇并没有杀平王,而是平王终是抵不住先皇圣旨赐下的毒酒,天命定数,挺了两日归西,景世子妃得太后遗诏托孤,受不了平王之死,才怒闯金殿。 其三,新皇一直喜欢景世子妃,爱而不成,愿意死在她的剑下。 其四,有些人甚至说景世子妃红颜祸水,嫁给景世子,还招惹新皇。 其五,也有些人说新皇任性狂妄,置天下子民于不顾,喜欢臣子之妻,太不应该。 …… 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胜枚举。 这个时代对民风开放,百姓的舆论不受限制,云浅月再度成为舆论狂潮的中心。百姓们对夜轻染这个新皇的推崇只需一日时间,便褒贬不一。 对于这两个人,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坏。唯独只有一人,声望更是空前,那就是容景。 天下百姓人人都说景世子通晓大义,爱民如子,不忍天下子民于水火,倾尽全力救活了被景世子妃伤了性命奄奄一息的新皇。 有人大胆放言,景世子是天神降世,庇佑天圣。天圣可以没有皇上,不能没有景世子。 这个言论一经传来,便风起青萍,再也刹不住。不肖一夜,便遍传天下。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天圣京城却甚为寂静。 天圣京城身处与皇朝的中心,百姓们敏感地感觉京城笼罩的气息如乌云压顶,虽然民风开放,可以豪言,但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无人敢谈论此事。 第二日,昏迷了一日一夜的皇上醒来,自然不能早朝了,下旨令安王暂时监国。 同时又下了一道旨意,“追封平王夜天赐为平赐王。三日后以帝仪入葬皇陵。” 帝议就是玉辇出葬大礼,文武百官相送。 这一道圣旨下达后,文武百官纷纷前往荣王府给平王吊孝。 荣王府府门大,府内院落深深,夜天赐的灵台搭在前院,文武百官进来就可径自吊孝,之后离去,紫竹院与前院一片碧湖和竹林阻隔,云浅月在紫竹院内,只隐隐听到前院有些动静,但不会吵到。 一连三日,朝中除了给平王吊孝,礼部安排葬礼之事,再无它事。 皇宫中新皇养伤,再无旨意传来,也未对那日景世子妃怒闯金殿杀他之事置一词片语。 三日一晃而过。 第四日,夜天赐出葬,一早上,云武百官便齐集荣王府。 云浅月觉得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夜天赐,但她顶替了夜天赐,也是大恩了。便出了紫竹院,打算送他一程。 朝中文武百官,除了安王夜天逸,德亲王外,来的人都很齐。见云浅月出现,都想起金殿她冷颜刺杀皇上之事,一时间面色各异,都不由地露出几分谨慎小心来。 云浅月不看众人,在火盆前扔了几张纸。 平王虽然还只是孩童,但棺木依照王爷棺木的规制制作。几尺见方,并不见小。 一切事宜毕,吉时起,准备送棺木出府。 这时,荣王府大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大约三四匹,不多时,马蹄声在大门口止住,有几个人翻身下马,进了府门,其中一人喊,“且慢!” 众人向大门口看去,只见一共来了四个人,夜天逸、夜轻暖,还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男一女,大约年愈古稀,形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看着陌生,众人并不认识。 喊话的人是夜轻暖。 喊声落,一行四人向灵堂走来。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偏头看了青裳一眼。 青裳感觉不好,压低声传音入密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世子今早有事情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话落,她紧张地道:“看那两个人,不知道是何人,世子妃,是否冲着您来的?棺木里的毕竟不是真的小天赐,您的定术是否会被发觉?” 云浅月抿唇,看着来的那二人,功夫显然以臻幻境,走路无声,更探不到气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枚举,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灵术,就了不起,无所不能了。袖中的手轻轻攥了攥,不用疑问,定然是奔着棺木来的,她对青裳道:“去云王府,请我娘来。” 青裳点头,对暗中的隐卫吩咐了一句。 暗中的隐卫得命,立即去了。 云浅月想着她娘在,心里踏实一些,希望她尽快来,她必须拖延住这四个人,想要开棺,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这时,那四个人来到近前。 夜轻暖看着眼前的棺木,云浅月正站在棺木的正前方,她一改往日见到云浅月便凑上前亲近的纯真表情,而是冷静地喊了一声,“云姐姐!” 云浅月看着她,淡淡道:“夜小郡主也来吊孝?” 夜轻暖摇摇头,对身后一指,“这二人是我的两位师父,他们正巧来了京城。我觉得平王本来好好的,突然暴病而亡,死得蹊跷,太过可疑。当然,月姐姐认定是我哥哥杀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喜欢你,你说什么,他都依着你回答什么,你非要说是他杀的,他逼迫下只能认了。但我不能眼见哥哥受不白之冤。我这两个师傅精通阴阳五行,奇幻玄幻之术。且医术也是极为精通,我便将他们请了来。为平王验明正身,一是给云姐姐一个交代,二是以免真冤枉了我哥哥。” 云浅月“哦”了一声,看向那两位老者,问道:“这两位怎么称呼?” “师傅无名无姓。”夜轻暖道。 云浅月笑了笑,弹了弹衣襟沾染的纸灰,漫不经心地道:“无名无姓,没有资格为平王严明身份。只是凭你所说,我不知他们的能耐,如何相信他们能给我一个交代?这里是荣王府,荣王府有容景,容景的医术不用我说,有目共睹,难道他们比容景的医术更精通?” “景哥哥医术虽然精通,但也是片面之词。平王如何死去,我不知、逸哥哥不知,天圣的文武百官也不知。今日我带着两位师傅来,众所目睹之下,就是要一切都清楚明白。”夜轻暖看着云浅月,“云姐姐,我这两位师傅虽然无名无姓,但是有一个道号,想必你听说过。叫做‘夜氏帝师’。” 云浅月心思一动,原来这二人就是夜氏帝师。夜氏的暗人和每一代帝王从小都有专门人培养传授武艺绝学,被称为帝师。暗龙和暗凤的接班人就是传业于帝师之手。夜轻暖既然是暗凤,那么帝师是她的师傅,也就不奇怪了。 她今日竟然亮出帝师,也终于不再隐藏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第九十九章 三跪谢罪 文武百官都惊异地看着夜轻暖和那两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原来这就是“夜氏帝师”。 百年来,虽然都知道有帝师这个尊号,但帝师从来都不出现在人前,任谁也不得见。不想今日这夜小郡主竟然请来了“夜氏帝师”,一时间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不简单。 “人已经死了,如今已经吉时了,这三日停棺在此,你都不带着人来验棺,如今却在要出殡发丧的时候来验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岂不知会叼扰亡灵?让人死了也不得安心?”云浅月眸光微冷,“夜小郡主,你哥哥是新皇,但你也没有权利阻止鬼上路!” “云姐姐错了!”夜轻暖摇摇头,“一是我两位师傅刚刚进京,二是想让平王之死清楚明白,还哥哥一个公道,三则是钦天监的良辰吉时推算不准,我两位师傅说下一个时辰才是良辰吉时。验明棺木只消一盏茶的时候,不会耽搁多久的。云姐姐,算起来平王也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知晓这其中大义。” “棺木已封,知晓其中大义就是如此叨扰亡灵的?”云浅月冷笑,“夜小郡主要报我对你哥哥的一箭之仇,不如现在就拔出剑来给我一剑,也别拿死去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发作。” “我话已经说得明白,云姐姐三推四阻,不想我开棺验尸。是否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举?”夜轻暖挑眉,“我不想怀疑云姐姐,但是平王的死实在太过蹊跷,想不怀疑都不行。”她话落,对文武百官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道:“众位大人,你们是否也想知道平王是如何死的?” 文武百官见夜轻暖问来,一时间都不由缩了缩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浅月“呵”地笑了,“看来夜小郡主今日是非要开棺不可了?” “是!有关哥哥声誉,我不得不为之。”夜轻暖肯定地道。 “若是开棺所得结果与我昨日所说一样的话,你当如何?”云浅月看着她。 夜轻暖抿了抿唇,清声道:“愿意为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那这两位帝师呢?”云浅月看向那两位帝师。 夜轻暖皱眉,“云姐姐,帝师身份尊贵,此事我一人主张,若是错了的话,我一人顶罪,不与帝师作难。” 云浅月摇摇头,“不行!若是你错了的话,帝师也要对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夜轻暖的脸色微沉,“云姐姐,你不要以为……” “轻暖!”一直没开口的夜天逸出声拦住了夜轻暖,对云浅月应承下来,“好!若是错了,帝师也要对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逸哥哥!帝师怎么能……”夜轻暖看着夜天逸。 “这个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曾经也是皇上,叼扰他亡灵,帝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也不辱没身份。帝师为贵,天子为尊,帝师位份再高,也高不过天子。”夜天逸道。 夜轻暖住了口。 夜天逸对云浅月道:“开棺吧!” “夜小郡主可答应?”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就等她一句话。 “好!我答应!”夜轻暖咬牙点头,对云浅月道:“不过若是平王之死与哥哥无关,云姐姐你冤枉了他的话,也要进宫向哥哥赔罪。” “好!”云浅月也一口应承下来。 “来人,开棺!”夜轻暖扬声吩咐。 有两名侍卫上前将钉好的棺木打开。如今虽然已经初春,但天气还是清冷,棺木搁置了三日,里面小孩子的尸体依然完好。 夜轻暖先上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夜天赐,陪葬之物都有规制,没有半丝异样,里面的确躺着那个孩子。她抿了抿唇,对身后恭敬地道:“两位师傅,你们过来看吧!” 那两位老者应声走上前,在棺木旁一左一右对立站定。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看着那两位帝师,人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云浅月站在棺木旁一直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见那两位老者看向棺木,她对文武百官道:“众位大人也上前来看看,做个见证。” 众人对看一眼,都无人上前。云浅月挑了挑眉,“都不想再观摩一番平王的遗容吗?” 她话落,容枫先走上前,紧接着沈昭也上前来,随即苍亭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走上前,孝亲王这时也动了身子,紧接着一众文武百官都涌到了棺木旁。 棺木很大,几尺见方,文武百官聚在一面,里三层外三层,错开头,到大部分人都能看到棺木里面躺着的孩子。 “两位师傅,如何?”夜轻暖见两位老者看着棺木里的孩子不动,出声询问。她是那日路过马车直觉感觉里面夜天赐的气息不对,不是以前她所感应到的气息。她对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极为敏感,且记忆深刻,所以,进得宫后,待夜轻暖没了性命之忧后,她便做了主张和夜天逸相商,将帝师从远处一封飞鸽传书请了来。 “待我二人作法!”两位帝师对看一眼,对夜轻暖道。 夜轻暖点头。 两位帝师齐齐出手,一人将手放在了夜天赐的身前,一人的手按在了那人的手背上,两人齐齐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都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星半点儿。 不多时,只见那两位帝师额头冒了青烟,四周聚集了淡淡轻雾,不多时,轻雾将棺木里面的夜天赐笼罩。似乎细细的轻雾要透过夜天赐表面的肌肤渗透到里面。 众人屏息凝神,这一处院落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棺木里面的夜天赐没有丝毫异样或者动静,连脸部的神色都没有变化,而两位帝师的额头却起了一层细汗。 夜轻暖的眸光也露出迷惑,似乎有什么不解,她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还是清淡冷然的神色,淡淡地看着棺木和两位帝师。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帝师额头已经有汗珠滴下,额头的青烟急速向外冒,他们的脸色已经有些淡淡的青紫,而棺木里面的孩子,依然半丝异样也无。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位帝师忽然齐齐撤了手,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齐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青玉石砖。 夜轻暖面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声,“师傅!” 两位帝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调理。 夜轻暖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打扰。 文武百官此时也知道,这两位帝师看起来什么结果估计也没得到,否则也不会是这般被熬得吐了血。都齐齐撤离了棺木一些距离。 云浅月依然站着远处,也没急于说话,而是等待两位帝师说话,这个时候,有人比她更急。她到要看看是何结果。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帝师才睁开眼睛,齐齐从地上站起,虽然有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到底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欠佳了几分气色。 “两位师傅,你们……怎么样?”夜轻暖轻声问。 那两位帝师齐齐摇头,其中一位帝师道:“这个孩子本身有天疾。” “他有天疾?”夜轻暖一怔。 “嗯!”两位帝师点头。 夜轻暖看了一眼云浅月,询问道:“他出生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何会有天疾?”话落,他又看向夜天逸,“逸哥哥,当时太后生他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抱了他的对不对?当初他很好,半丝毛病没有,是吧?” “不错!”夜天逸也看了云浅月一眼,点头。 “他的天疾大约是隐性的,出生时也许未曾显出来。”一位帝师道。 “云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夜轻暖看向云浅月质问。 “我怎么知道,两位帝师不是本事吗?连天疾都能看出来,不如说说这其中的原因。”云浅月看着两位帝师。 那两位帝师苍老的目光在云浅月的身上打转了片刻,其中一位帝师道:“天疾之人,不能饮酒,应该是喝了酒,那酒为印子,催动了他体内的天疾,才一命归西。”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看向夜轻暖,“夜小郡主,如今还说是我冤枉了你哥哥?他赐酒的时候,你可是在的,你忘记了,安王当时也来了,没忘记吧?” 夜轻暖抿着唇不说话。 “你哥哥是谁?他是夜轻染,这个孩子出声的时候,他抱过他,看顾过他,他的医术也极好,知道他有天疾,却秘而不宣。先皇留下遗诏,要赐死这个孩子,赐下来酒,不让这个孩子立即死,而是待他博得了大仁大义的名声之后,才让他这般天疾发作死去。他好算计啊!”云浅月冷笑。 夜轻暖摇头,“哥哥的医术没有景哥哥好,他如何发现了而不说?难道景哥哥没发现这个孩子有天疾?” “以着他们二人的身份,当时不想朝野震动,群臣无主,为了稳定朝局,不说有什么新鲜。”云浅月冷声道,“最起码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夜轻暖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云浅月眸光清厉,声音凌厉,“来人,盖上棺木!” 有两名侍卫立即走过来,将棺木重新盖上。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和两位帝师,“如今叨扰了亡灵,文武百官见证,安王见证。夜小郡主,两位帝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吧!” 夜轻暖面色一白。 这一处,连风丝都静止不动了。 “怎么?夜小郡主想言而无信?”云浅月看着她。只需你夜氏筹谋算计,只当别人不会筹谋算计吗?她今日就是算计了夜轻染,算计了她夜轻暖,那又如何?各凭本事! 夜轻暖摇摇头,白着脸看向两位帝师。 那两位帝师自诩德高望重,天子帝师,一生跪过何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但他们之所以跟来,也是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无凭无据言之凿凿,他们自己调教的徒弟,他们清楚她的本事,尤其是嗅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也感觉棺木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打开之后,施展他们的平生所学,却探究不到是何门道,只得了个天疾。 “轻暖,两位帝师,跪礼吧!稍后送平王出城前往皇陵,不要耽搁了下一个时辰。”夜天逸淡淡地看着三人。 夜轻暖袖中的拳头攥了攥,又松开,后退一步,对着棺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清声道:“夜轻暖迫不得已,叨扰平王亡灵,请平王万勿怪罪,一路走好!”话落,她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两位帝师对看一眼,也跪在了棺木前,同样叩了三个响头。 三个响头叩罢,夜轻暖和两位帝师都站起了身。 云浅月不看三人,清声道:“荣王府可请不到帝师这样的大佛!夜小郡主和两位帝师好走,不送!” 夜轻暖抿了抿唇,知道今日的事情彻底和云浅月撕裂了,也不再多说,对两位帝师恭敬地道:“两位师傅,请随我进宫看哥哥吧!” 那两位帝师点点头。 夜轻暖转身,带着两位帝师离去,两位帝师刚走两步,忽然又停下来,看着云浅月道:“这位景世子妃的身上有云族的灵术?”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冷声道:“上元节神灯问命,京城百姓有目共睹。神灯据说是曾经两千年前云族的至宝,里面有云族的一成灵力,神灯在孟婆婆死后,被我收服,它里面的微薄灵气给了我,两位帝师,可还有疑问?只要你问出来,云浅月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两位帝师点点头,看着云浅月道:“但是我二人观景世子妃体内可不是微薄的灵术,而是十分博大。” 云浅月笑了一声,“我自己也不知道,两位帝师可能说出这博大是多少?不如给我丈量丈量,让我心里也能知道它的价值。” 两位帝师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欠,“叨扰景世子妃了,我等二人告辞了。”话落,也不再纠缠,向府门走去。 夜轻暖眸光闪过一抹沉思,也再未说话,转过身去领着那二人离开。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荣王府,翻身上马,马蹄声向皇宫而去。 夜天逸并没有随三人离开。 云浅月收回视线,对侍卫道:“重新钉棺木,起灵,送平王去皇陵安葬!” “是!”有人连忙钉棺木。 砰砰一阵响声后,棺木重新用金钉子钉好。侍卫推开一旁,抬灵的人过来准备好。 文武百官重新过来最后凭吊。 “既然安王在,就劳烦安王送平王入葬皇陵吧!我就不去了。”云浅月有些疲惫地道。 夜天逸点点头,“景世子妃需要养伤,不必去了。本王一定将平王安全葬入皇陵。” 云浅月点点头,转身回了紫竹院。 她刚走到紫竹林,只听前面有人喊了一声“起灵”,她回身,只见棺木被抬了起来,送葬队伍浩浩汤汤出了荣王府。 目送送葬队伍出了荣王府大门,她才回过身。 这时,青裳已经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云王妃和世子如今都回了紫竹院,似乎都受了伤,世子妃,您快进去看看吧!” 云浅月心里一紧,连忙冲进了紫竹林。 回到紫竹院,她脚步不停,衣袂如飞,不出片刻便进了房间,只见玉青晴坐在软榻上,容景半躺在床上,二人脸色都有些罕见的白,她急声道:“你们怎么样?” “瞧瞧,刚刚的镇定劲哪里去了?我们死不了。”玉青晴嗔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见玉青晴说话声音还有底气,知道没事儿,连忙走向容景,站在床前看着他,“怎么样?伤了哪里?” 容景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声音比玉青晴的声音显得虚一些,“伤了内腹,养两日就好,无大碍。” 云浅月反手把他的脉。 “真的无事,不要担心!”容景宽慰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说话,给她把了片刻脉,探知伤得是有些重,但的确无大碍,他说养两日是说轻了,这样的伤怎么也要七八日,她撤回手,问道:“你们怎么拦住了那两个老东西的?” 玉青晴闻言碎了一声,“那两个老东西着实厉害,小景今晨得到消息,说他们进了京,便猜出了是冲着那孩子的棺木而来,立即跑去找了我,我二人商议之下,我一人抵抗不住那两个老东西,便由他助我施了云族的禁术。他用的力气大了些,护住了我,所以伤的比我重。” 云浅月点点头。 玉青晴又道:“幸好有定魂珠和辟邪珠在。否则即便我们两个人合力也不是那两个老东西的对手。果然不愧是夜氏帝师。” 云浅月皱眉,“你们两个人合力都险些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如今来了京城,恐怕对我们不利。刚刚他们离开时,看出了我体内的灵术,还询问了一番,被我用神灯给搪塞过去了,但他们着实眼毒,恐怕不怎么相信。” “眼睛不毒,武功不好的话,也不是夜氏的帝师了。”玉青晴道,“夜氏帝师一直传承夜氏,据说他们都是留有夜氏血脉的人。几百年前,夜氏的先祖是一对双胞兄弟,偶然机缘下,得了两本天书。一本就是天龙吟,一本就是火凤吟。于是一个习得天龙吟,一个习得火凤吟。后来传承下来,有了谋位天下之心,便转为一明一暗,建立隐卫,暗中筹谋。一代代都以筹谋天下为己任。几百年来,势力渐渐坐大,且都是有心计的主,于是在百年前亡了慕容氏。天龙吟和火凤吟不传夜氏意外的人,帝师二人自然是夜氏的血脉,忠于夜氏。几百年分流下来,兄弟二人分为两脉,一脉执掌天下,做了帝王,一脉掌管帝王传承,做了帝师。潜心修学武术,且奇门幻术也是精通,如今这二人自然不可小视。” 云浅月眉头皱紧,问道:“如何能杀了这两个老东西?” 玉青晴闻言笑了,看着云浅月道:“傻孩子,十个你也杀不了。” “就没有人能杀了他们吗?”云浅月看着玉蜻蜓,忽然想起摩天崖看守藏书阁秘辛阁的四位老者,问道:“摩天崖的四位老者呢?” 玉青晴摇摇头,“他们武功虽然高绝,但不会奇门幻术,杀不了。只能给他们当下酒菜。” “刚刚我见他们也受伤了!”云浅月道。 “当然,我和小景虽然伤了,也没让那两个老东西讨得了好处去!”玉青晴得意地道。 “若是趁机杀了他们的话,夜轻染和夜轻暖就少了助力。这二人既然如今出来,恐怕不会轻易离开。”云浅月道。 “杀他们可不容易啊!”玉青晴似乎也开始认真思索,“夜氏的这帝师一脉,我说了,他们百年来一直致力于潜心修武,不仅将天龙吟和火凤吟习得炉火纯青,且还将天下武学包罗在身,并且精通奇门幻术,连云族的灵术都有研究。并且观星问像,占卜八卦,无一不精,否则夜氏也不可能夺得天下,让当年的荣王退一万步。百年来无人撼动帝王。” “怪不得老皇帝没死这些年一直致力消弱四大王府的势力,更想将荣王府和云王府除去,原来是不怕天下大乱,有恃无恐。”云浅月道。 玉青晴“嗯”了一声,“若说夜氏江山有两道屏障的话,那么德亲王府是一道,另外一道就是夜氏帝师。只要德亲王府不倒,夜氏帝师一直在暗中不出,夜氏江山遍布皇室隐卫,就谁也掀翻不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 “一般只有夜氏江山受到威胁,帝师才出现,否则会一直隐秘不出。百年来,这是帝师第一次现身。”玉青晴又道:“若非你昨日刺伤了夜小子,仅仅给他留了一息,帝王受难,江山倾危,帝师才现身,否则你当那夜小丫头为何如此轻易地能请动了帝师进京?他们如今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护在夜小子身侧,再让你伤不得他分毫了。” 云浅月抿唇。 “你当老皇帝为何将皇位传给了夜小子?这个夜小子是这百年来夜氏一个天纵英才的人,只不过和你以前一样,一直伪装着,武功这些年一直隐着,从未显露真正的实力,他对你啊……”玉青晴说到这里,看了容景一眼,呵呵一笑,“到是真的在乎你,否则凭着不次于小景的本事不用,偏偏不挡不避让你伤了。臭丫头,如今你该后悔没一剑将他真杀了吧?以后昨日的机会可没了。” “做了我就不后悔!”云浅月道。 “跟你爹一样执拗,一根肠子,我当年也是看上了你爹这一点,只要做了,就不后悔。”玉青晴道。 云浅月听她提起她爹,问道:“若是我爹和你,你们两个人联手,奈何的了那两个老东西吗?” 玉青晴摇摇头,“恐怕两败俱伤。”话落,她坚决地道:“这可不划算,我和你爹还大好年华呢,那两个老东西都快坐骨了。两命换两命可是不值过。” 云浅月闻言又问,“那再加上我和容景呢?” 玉青晴眨眨眼睛,摇摇头,“人家那边还要加上染小子或者逸小子以及夜小丫头呢。” “明杀不成,智取呢?”云浅月又问。 玉青晴笑着道:“那这就需要精密筹谋了,要杀那两个老东西,可得筹谋万全,百步之内寻常人都进不了身,我和小景今日阻止他们打破你施的定术,若没有定魂珠和辟邪珠辅助,早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在紫竹林里,紫竹林距离前院有五十步吧!” 云浅月沉默下来,低头思索。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润一笑,“这个不急,慢慢来,你先养伤要紧。” 云浅月不说话,脑中想着如何才能将那两个老东西杀了。忽然她灵光一闪,对玉青晴问道:“娘,若是臭老道和普善大师以及你和爹爹联手的话,胜算几何?” 玉青晴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娘!”云浅月喊了一声。 “臭丫头,你为何非要杀了那两个老东西?”玉青晴问。 “都作古了还跑出来蹦跶,就别怪别人惦记着。”云浅月冷下脸,“他们今日走时看我的眼光太过莫测,我担心他们打我的注意。这一回,我再不想被动了。” “有志气了啊!”玉青晴赞扬了一句。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你说能不能?” “若是有万全之策,将他们引出去,能!”玉青晴道。 云浅月觉得也能,她是见识过臭老道和普善大师的厉害的,也知道她娘和他爹的能耐,四人联手,对付两人,杀他们,应该不是难事儿。她问道:“那臭老道和普善大师如今在哪里?是否在东海?” “嗯!”玉青晴点点头。 云浅月一锤定音道:“那你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来天圣,我也给爹传信,让他从南梁悄悄回来。”话落,她发狠地道:“我就要那两个老东西埋骨天圣。” ------题外话------ 亲爱的们,快月底了哦,积攒到月票的亲别留着啦,发狠也需要动力的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章 举旗造反 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云浅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奈何她太重情意。如今深刻地知道,要想护住她珍视的人,必须要有所取舍,以前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重生一回,知道生命难得可贵,知道情意难得可贵,可是如今,她已经走在了刀锋利刃上,她一人的身旁,有太多她在乎的人,若是她一不小心出了事情,跟随着她的最亲最近的人都会受难,首先就是容景。她自然再不能袖手,再不能不出手坐以待毙。 玉青晴闻言,慢悠悠地道:“可是义父那个老头子一副臭脾气,刀功火融都难以让他松动,软硬不吃啊!他老人家如今正在东海的山林里和普善大人两个人猫着酿酒呢,惬意无比,将他们从世外桃源请出来,不太容易。” 云浅月想起那个臭老道,的确是个臭脾气,她皱眉,“是人都会有缺点,他有什么缺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玉青晴眨眨眼睛,“他的缺点就是好酿酒好喝酒!可是如今普善大师在身边,他两样都不缺了。” 云浅月寻思,“那普善大师有何缺点?” 玉青晴摇摇头,“他也好喝酒吧!除了这个我不知道了。” “一对酒鬼!”云浅月叱了一声。 “所以,请动他们两个,微乎其微。”玉青晴道。 云浅月回身看向容景,声音对着她不禁放柔下来,“你有什么办法将他们请来?” 玉青晴也看着容景。 容景想了一下,忽然微笑道:“据说东海国的老王叔除了好喝酒外,还怕在东海皇宫里面待着。最怕的人是如今在东海潜心山吃斋念佛的太上皇。太上皇每次见到他,都会对他这个弟弟教育一番。而普善大师嘛,除了好喝酒好吃鱼外,还怕灵隐大师对着他念经。” 玉青晴眨眨眼睛,叹道:“小景这个黑心黑肺,当真无愧啊!” 云浅月一喜,立即对玉青晴道:“娘,你给外公写一封信,让他要求臭老道来天圣帮我们除掉那两个老东西,不来的话,就让舅舅下旨,将他招回皇宫。或者让外公去他住的地方教训他。”话落,又对容景道:“你和灵隐大师有书信往来没有?即便没有,你也知道他如今在何处,能找到他吧?也给他修书一封,灵隐大师一定会买你的面子,给普善大师修书,威胁他若是不来天圣帮咱们,就找他念经去!就不信他们不来!” 容景点头,笑着道:“好!” 玉青晴抬眼望着棚顶,似乎无奈地道:“怎么有你们这两个黑心的孩子!将每个人都利用透彻。杀那两个老东西,忒劳师动众了。” “否则怎么办?你和我爹两个人又杀不了他们?我和容景也白搭。”云浅月道。 “只能如此了!”玉青晴收回视线,呵呵一笑,“义父若是知道你们算计威胁他们,估计要气得跺脚了。” “活该!谁叫他当年收了容景,后来死活不认了!”云浅月对这件事情一直恼恨,在灵台寺的时候,那老道当时对容景半分好脸色没有,还将他伤得很重,着实可恨,如今到了非他不可能用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玉青晴笑着道:“那是义父知道了小景和你好,怎么能承认他收了他当徒弟?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他的义女,小景若是他的徒弟,就是和我一个辈分了,乱了套了。他是为了你们好。你个臭丫头,还恨着他?” 云浅月恍然,原来如此,她到没想到这一茬,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错怪他了。谁叫他对容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来着。总看他不顺眼。” 玉青晴闻言更是乐开了,“那是因为他这些年除了我外,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好徒弟,当时收了小景回去后还洋洋得意了许久,不想再来天圣,就知道你们俩好了。他的徒弟泡了汤,能高兴吗?” 云浅月无语,原来是这样! 容景显然也没有料到,讶然了一下,随即轻笑。 “我说的呢,你一直都挺招人爱啊,怎么就不招那老道爱了呢,原来是这样。”云浅月回身顽皮地捏了捏容景的脸。 容景失笑,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无奈地笑道:“只怪我看上了你。” 云浅月嘎嘎嘴,没话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就写信吧!”玉青晴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桌前,一边铺开宣旨,一边道:“本来我还想着这两日要离开,如今看来又走不了了,也罢,就帮你们除掉这两个大障碍,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我和你爹可不能老是这么分居下去。” 云浅月不置可否。 玉青晴坐在桌前,刷刷一阵,便写好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东海国在潜心山吃斋的八十高龄的太上皇,一封给了在南梁代替南凌睿当皇上的云王。她写完后,将执笔扔过来给容景,“该你写了,写完一起发出去。” 难得毛笔到容景手中没有丝毫墨汁甩出。 容景伸手接过笔,给灵隐大师写信,写完之后,又另外给普善大师去了一封信。 云浅月知道普善大师和容景拜了忘年交,从普善大师这般再下工夫的话,即便臭老道脾气硬,但说动了普善大师离开前来天圣相助,他也不可能不跟来。谁叫他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来着呢! 两封信很快写完,粘封起来,容景对外喊了一声,“青影。” 青影应声出现在门口。 “将这四封信按照地址发出去。”容景随手扬起,两封信飞向玉青晴。 玉青晴伸手接过,将两外两封信与之合在一起,扔给了窗外的青影。 青影立即伸手接过,拿着信退了下去。 “哥哥和子书离开几日了?”云浅月问。 “才三五日而已。”容景道。 云浅月叹了口气,“这时间过得可真慢!”话落,她又道:“让爹爹回来的话,哥哥回不去,南梁无人坐镇怎么行?” “只能将在九环山退隐的太上皇先请回京坐镇呗。”玉青晴道:“我在给你爹的信中已经给你舅舅附带了信。南梁不会有事儿的。” 云浅月点点头,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信最快三日到南梁,你爹安排妥当等你舅舅回京也要三日,六日后你爹爹启程,最快也要三日来到京城。也就是十日后了。”玉青晴分析道:“而去东海的信就慢了些,用子书的大雕传信的话,也要五日到达东海,父皇和灵隐大师最快传信的话,也要三日。义父和普善大师启程用最快速度赶来的话,要半个月。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到这里,最少要二十日之后了。” “若是子书的大雕能载人呢?”云浅月问。 玉青晴笑道:“子书那大雕可宝贝着呢!”话落,她道:“要是能载人的话,从东海启程也要十日。出了海毕竟还有一段路程的。” “那又提前几日,最少半个月能到了。”云浅月道。 “嗯,这样缩减时间的话,可以算计到半个月。”玉青晴点头。 “那时候你的伤该好了,我的伤也养个差不多了。”云浅月对容景道。 容景颔首,温声道:“到也不急这几日功夫,就计算二十日吧!” 云浅月想想也是,点点头。 “今日我和小景虽然都伤了,但有定魂珠和辟邪珠保护,那两个老东西只会比小景伤得重,不会比他轻了。怎么养好伤也要十多日去了。”玉青晴道。 “那我们按照二十日后的部署来,看看如何布置能杀了他们。”云浅月道。 玉青晴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一大早就被小景吵醒了,如今困得紧,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也别急,先养好伤要紧。” “嗯!”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送玉青晴出去,“你告诉爷爷,我没事儿,过几日再回府去看他。” “那天老头子气得跳了脚,说你个混账东西,救人还救出伤来了,没出息,他气得要死,口口声声说没你这样的孙女。你啊,回去也是找骂,还是暂且养伤吧!伤好了你再回去听骂。”玉青晴摆摆手,扔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云浅月骂了一声,“糟老头子!” 容景轻笑,对云浅月招手,声音温柔,“过来!” 云浅月关上房门,回身走到床前。 容景轻轻一拽,将她拽上了床,低头吻着她,低声询问,“我们几日没行房了?” 云浅月脸一红,“你还受伤呢!” “内腹而已,不影响做某些事情。”容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的胳膊还伤着呢!”云浅月脸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些发烧。 “就因为你伤着,我这两日都没有闹你。”容景低声道:“我小心避开你的伤口,如何?” “如今是白天。”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 容景挥手落下了床前的帘幕,屋中霎时暗了下来,他低声道:“白天也无事,知道你我在房中,没有人不识相敢闯进来。” 云浅月被反驳得没了言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容景俯下身,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帷幔落下,遮挡了一帐春色。 香汗淋漓,云困雨歇,云浅月疲惫不堪,睡了过去。 容景却无睡意,轻轻掬了她一抹青丝,放在指尖缠绕把玩,如画的眉目若有所思。 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出入荣王府之事,当日便引起了京城百姓的震动。夜氏帝师一直以来是神话一样的存在,百姓们向来不以为真,如今两位帝师现身,轰动可想而知,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 一时间,天圣京城因为帝师的出现,热闹起来。 百姓们有的觉得帝师出现是好事儿,保护天圣,有的人觉得帝师出现不是好事儿,传言江山岌岌可危之时,帝师才现身,那岂不是说夜氏也许是气数已尽? 各种言论争流不息。 安王夜天逸带着文武百官送平王棺木入皇陵,一切顺利。 送葬的仪仗队出了皇陵之后,关于夜天赐这个孩子的出生和死亡,璀璨的一笔,彻底地划上了句号。后记史官曾言,“平王夜天赐,承载天圣江山两代帝王转折,他的生和他的死,在历史长河里都不可泯灭。” 夜轻暖从荣王府出来,带着两位帝师进了皇宫,径直去了帝寝殿。 帝寝殿内,夜轻染躺在龙床上,正听内侍念奏折。 砚墨在殿外禀告,“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回来了。” 夜轻染闻言说了一个字,“请!” 夜轻暖带着两位帝师进了帝寝殿。她刚进入,便挥退了帝寝殿内侍候的人,命人关上殿门,传近亲之人在门口看守,做好一切后,将今日去荣王府给夜天赐开棺验身之事详尽地禀告了一遍。 夜轻染听罢,并没有说话。 夜轻暖看着夜轻染,看了半响,只见哥哥除了脸上失血过多,受伤太重依然惨白虚弱外,并不见一丝情绪,她等了片刻,忍不住喊了一声,“哥哥?” 夜轻染淡淡道:“意料之中。” “云姐姐早就知道我们去了做了布置?还是说夜天赐本来就是这个死法?”夜轻暖犹不相信地道:“我相信我的感觉,绝对没有错,那个孩子的气息明明不是夜天赐的,他出生的时候,我特意用了脐带血记住了他的气息。”话落,她看向两位帝师,疑惑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位师傅竟然验证不出来。” 夜轻染若有所思。 “今日有高人在荣王府,暗中相助景世子妃,否则我等二人,也不会受伤。”那两位帝师沉声道。 “什么高人?两位师傅,当时你们怎么没说?我们查出暗中相助的人来。”夜轻暖讶异地看着两位帝师。 “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情。我们二人都奈何不了的人,自然不能轻易下手。”一位帝师道。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您二人也感应不出来?”夜轻暖也觉得自己有些浮躁了,定了定神。 两位帝师摇摇头,“查不出是何人,但当时那人就在紫竹林中。而且有神物和邪物一起相辅,干扰了我们二人的气息。暗中之人十分厉害,且心机聪明。隐藏了本体气息,令人查无所查。” 夜轻染抿唇,孤疑地问,“我今日没见到景哥哥,会不会是他?” “这很难说!”一位帝师道:“景世子才华冠盖,武功高绝,曾经在清泉山灵台寺一人之力分开了一僧一道,可见非同一般。但若是他一人,虽然厉害,也不足以应付我二人。若是他的话,还应该另有其人相助。” “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助景哥哥呢?当时云姐姐是在棺木前的,她不可能出手,也没办法出手。而和云姐姐交好的人都在那里,另外叶女皇和皇夫都离开了,西延皇也离开了京城。难道是……南凌睿?但是若是他的话,我不可能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啊。”夜轻暖猜测。 夜轻染并没有言语,静静听着。 “难道是东海二皇子?这些日子也没见到他了。”夜轻暖又道。 “那东海二皇子真有那么厉害?”两位帝师看着夜轻暖询问。 “他和传言不一样,不是风流皇子,和他相处数日,看不出他的深浅,若是他相助景哥哥也有可能。”夜轻暖道:“毕竟他是东海太子亲自代父教导的弟弟。” “不可能是玉子夕!他和容景联手,也奈何不了两位帝师。”夜轻染此时道。 “那是谁呢?难道是东海国的太子?”夜轻暖抿唇,“云姐姐和景哥哥大婚那日,我上了玉龙山巅,都没看清楚人就被中了招昏迷了,后来醒来在德亲王府,你说出手的人应该是东海的玉太子,可惜我后来多方查看,也没发现玉太子的行踪。若是他的话,帮助景哥哥,那么二人联手,可以和帝师抗衡吧?” “嗯!”夜轻染点头,“但也不是他,他已经回东海了!不可能在天圣久待。” “那这就奇怪了。到底那个人是谁呢!”夜轻暖眉头皱紧,将所有人都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来是谁。 “这些日子青姨都在云王府做什么?”夜轻染忽然道。 夜轻暖一愣,看着夜轻染,“哥哥说帮助景哥哥的那个人是青姨?云王妃?”话落,见夜轻染不语,她想了一下道:“云王妃一直陪着云老王爷在府中帮助他调理身体,从来了京城之后,只我那日邀请东海二皇子去赛马她跟着去了,回来直说老了,到底不比年轻人,下次别喊她了,她不如在府中陪老王爷,便再未出府。” “青姨十几年前死而复生,不同寻常。”夜轻染道。 夜轻暖面色一变,“这么说难道是她?” “极有可能!当年皇伯伯倾尽所有隐卫,也没有查到她的下落。”夜轻染道。 “据说云王妃在东海嫁给了东海的华王,这岂不是一女侍二夫?如今她回天圣来侍候云老王爷,而东海华王难道就准了?云王叔如今在南梁被南凌睿扣押,如今不知道得到了云王妃活回来的消息没有?”夜轻暖道。 夜轻染不说话,似乎又陷入了思索中。 夜轻暖也不打扰她,和两位帝师静静坐在殿中。 过了片刻,夜轻染道:“曾经云王府旁支有一个叫做云武的人,说了云王府双生子的事情。”话落,他忽然一笑,“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因。” 夜轻暖疑惑不解。 夜轻染似乎累了,不欲再说,对夜轻暖摆摆手,“两位帝师受伤了,你送他们去真武殿安置。未来两位帝师只管闭关疗伤就好,其余事情不急一时半刻。” 夜轻暖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两位帝师也起身,三人出了帝寝殿。 三人离开后,帝寝殿只剩下夜轻染一人,他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有些困难地摸了摸心口,脸上神情晦暗难辨。 响午十分,夜天逸葬了平王夜天赐后回宫复旨,又给夜轻染把了脉,之后二人就今日之事,又有一番谈论。 二人正谈着,夜轻暖安顿好两位帝师后没回府,又闯进了帝寝殿。 进来之后,二人停止了交谈,都看着她。 夜轻染问,“两位帝师都安顿好了?” 夜轻暖点头,看了一眼夜天逸,深吸了一口气,对夜轻染道:“哥哥,我想去皇陵,打开皇陵,二探夜天赐的棺木。就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我到要想看看云姐姐这中间到底设了什么谜团。” 夜天逸蹙了蹙眉。 夜轻染立即道:“不准!” “哥哥,为何不准?”夜轻暖看着夜轻染,“那个夜天赐一定不简单,你想想,云姐姐受太后所托付,太后拼死得了这个孩子,他生下来明明好好的,你的那杯酒也根本不是毒酒,可是他才不两日就死了。太过蹊跷,而我感觉那个孩子的气息不对,太过陌生,根本不是夜天赐,可是他竟然和夜天赐一样的容貌,太过匪夷所思。两位帝师也说那个孩子不对劲,作法但被暗中阻拦,没能找到症结,还受了伤。如今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二探皇陵。” “那也不准!”夜轻染摇头,“此时到此为止,不准再查了!” “哥哥!”夜轻暖急喊了一声,恼道:“你是否对云姐姐还顾念情意,可是你可知如今的云姐姐对你半分不手软?” 夜轻染面色一沉,“这一局已经败了,你和帝师给夜天赐叩头三谢罪,难道你还嫌败得不够彻底?即便如今你二探皇陵,就算查出什么来,也是没用。今日在荣王府,多少人有目共睹,事实已成。难道你二探皇陵后,推翻帝师的说辞,自打嘴巴?想要人说夜氏帝师不过如此?言而无用?想让人说我连一个死去的孩子入土为安后都不放过?这一局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我已经说了不急于一时半刻。” 夜轻暖眼圈红了,“可是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云姐姐可真是会算计!” “她一直就会算计,只不过不用罢了!”夜轻染缓和了语气,笑了笑,“别不甘心了,输在她手里,不辱没了你。这些年她在皇伯伯眼皮底下伪装,蒙骗了皇伯伯十年,相比你来说,这一次败了,又算什么?”话落,他温声道:“你回府去看看父王吧!他被气病了,气血攻心,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都是你!若不是你半丝不躲不还手让云姐姐杀,父王如何会气病了?”夜轻暖抹抹眼圈。 “你不明白!”夜轻染叹了口气,对夜轻暖摆摆手。 夜轻暖不再多说,转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对夜轻染道:“哥哥,我刚刚得到消息,在天圣西南天灵山,有人举义旗造反,自立为王,说什么天圣气数已尽,百姓民不聊生,推翻天圣统治。还百姓太平盛世。” 夜轻染挑眉,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摇摇头,“我未曾得到消息。” “这个消息是我刚刚得来的,一时间忘了说了!”夜轻暖道。 “什么旗号?领头的是何人?”夜轻染问。 “只说是一个叫做李琦的人,布衣出身,带领一帮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起义。”夜轻暖道:“因为暖城也在南,我这些年在暖城有了根基,所以比逸哥哥和你得到的消息都快。” “几日了?”夜轻染问。 “飞鸽传书来到这里三日。应该是三日了。”夜轻暖道。 “飞鸽传书三日,那么当地的地方官命人快马加鞭禀告的话也要半个月。”夜天逸道。 “多少人起义?”夜轻染又问。 “据说五百多人。”夜轻暖道,“也不是大事儿,哥哥,我飞鸽传书命人镇压下来?” “蝼蚁之穴可溃千里之堤。”夜天逸道:“五百人是小,但此事不是小。” “不错!此事不是小。”夜轻染点点头,“天灵山太远,京城得到消息间隔太长,不能及时得到天灵山的情况。派人急于镇压不行,必须派一个人前去了解情况,再因地制宜!” 夜轻暖本来觉得五百人不以为意,所以收到消息的时候尽想着二探皇陵之事险些给疏忽了,如今一听二人的话,也凝重下来,清声道:“我去一趟!南方一带我都比较熟悉。” “你不行!”夜轻染摇头,“你要留在京中。” “那谁去?难道让逸哥哥去?他要监国啊!”夜轻暖道。 “天逸也不行。”夜轻染摇摇头,静静思量片刻,沉声道:“苍亭能去!” “嗯!苍亭是适合人选。”夜天逸点头,“南方多沼泽,十大世家的人文武全才,尤其苍亭,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可以走一趟。” 夜轻暖不再说话。 夜轻染对外面吩咐,“砚墨,传朕旨意,宣苍亭即刻进宫!” “是!”外面砚墨应声,连忙出了皇宫,快马向苍亭府里赶去。 ------题外话------ 快月底了,亲爱的们手里有票的别留着了!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砚墨去给苍亭宣旨,荣王府同时也得到了西南天灵山有人举义旗造反的消息。 容景收到墨阁传回的消息后,云浅月也收到了红阁的消息。 容景并没有什么指示,只是对青影说了一句,“知道了!” 云浅月想着西南天灵山在天圣边境以南,比邻南疆,那里几乎大部分是沼泽地,交通闭塞,从天圣到天灵山,路途多重险阻,一直以来,距离天圣是天高皇帝远,流寇横行,匪患出没,百姓们有天灾**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救援,朝廷每每下放的救济物资也因为路途险阻,几个月半年到达的还是快的,有的甚至根本到达不了,被匪患给劫了,或者是直接就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去年发了一次大水,西南沼泽地怕是成了汪洋,后来又下了几场大雪,百姓们本就困苦,可想而知,怕是路有冻死骨,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天圣百年下来到今日,官员们大多都无甚能力,好图安乐,好奢成风,贪官污吏居多,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连外表繁华不过都是遮掩下的一层面纱。老皇帝晚年一心除掉荣王府和云王府,将全部心思都用于集权,荣王府和云王府自然不甘被他除掉,于是明里暗里进行皇权拉锯战。这一场拉锯战中,并没有以老皇帝的死而告终,反而他死后还留了后手,以夜天逸为障眼法,以夜天赐为跳板,扶植夜轻染为他的继承人,这期间,上天似乎专门和夜氏作对一般,天灾不断,百姓疾苦,流民失所,路途埋骨,将一个外表繁华的天圣彻底变成了千疮百孔的枯木。夜轻染才登基两日,一切还未着手,却又连番出变故,如今有人再不堪重负,趁此机会揭竿起义,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这小小的起义,夜轻染如何处理?”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轻声询问。 容景淡淡一笑,“派人前去天灵山吧!”“派谁去呢?”云浅月问。 “夜轻染躺在龙床上下不来,夜天逸要监国,夜轻暖要暗中保护京城内外不能离京,德亲王、孝亲王年迈,如今德亲王又急火攻心卧病在床,孝亲王声明不好,去了也适得其反。冷邵卓没有武功,就算能去,如此路途险阻,即便有高手保护,恐怕没一两个月也走不到地方。而容枫看顾军机大营,兵部不能无人,朝中一些清贵之流帮系不清,不敢冒然起用,荣王府的旁支已经无人,云王府除云离外没有拿得出去手的人,即便有也不会起用,云离和冷邵卓一样,不能派去,而沈昭是我的人,满朝文武,也就只剩下苍亭了。”容景道:“苍亭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而且他文武全才,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武功高强,带着人快马加鞭,轻装简行的话,十日可到。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云浅月点点头,轻声问,“杜子詹如今在做什么?” “已经联络好了慕容旧部,听我指示。”容景道。 “那你什么时候下指示?”云浅月问。 容景摇摇头,轻轻摸着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不急。” 云浅月看着容景,不明白他是如何打算的,既然从那日杜子詹找来荣王府,他为了她,也为了那些百年来隐藏的慕容旧部,已经亮出了身份,取出了令牌,从灵台寺拿回了玉玺,便已经打算倾覆了天圣天下,可是如今过了数月,杜子詹那里已经准备好,他还在等什么? 容景明白云浅月心中所想,温声解释道:“慕容氏已经亡国百年,即便天圣欺世盗国,但是做得隐秘,百姓们全然不知,只知道他们是于乱世危难之中,解救万民于水火,建立了皇朝,天圣这百年来,还是给了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过如今败落了而已。但即便如此,百年风云已过,慕容氏早已经消弭于尘土,如今打出慕容氏旗帜,也不过是打着复国旗号下的匪军而已,不是正义之师,名正,言不顺。所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云浅月问。 “等到天圣彻底支持不住了的时候,等到天下百姓彻底支持不住的时候,等到如百年前的天下一样,混乱不堪的时候,等到不能等的时候。”容景面容微微偏暗。 云浅月蹙眉,“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言不顺就言不顺!我们怕什么?” 容景轻笑,看着云浅月,语气有些微叹,“金戈铁马,江山震动,帝业成就,不过都是一把金椅,一面宫墙而已。真是不值得期待!我要送你一片锦绣山河,但也不想你背负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云浅月恍然,明白他是为了她,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夜轻染对她之心,而她嫁给了容景,若是容景此时打出慕容氏的旗帜复国,慕容氏被人认可不认可先不说,只单单她云浅月三个字,就足以成为万矢之地。金戈铁马,烽火硝烟,铁骑踏平每一寸土地,都会遍地苍痍,那么她毫无疑问,不管是目前,还是千古后,都会背上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罪名。她想明白后,看着他嘟囔道:“的确没什么期待,可是我们不动,别人饶不了我们啊!我可不希望再被动挨打,姑奶奶又不是生来软骨头,凭什么总是等着挨打不还手?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不怕。” 容景如玉的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笑道:“你放心,以后我们不必再被动了,被动的是别人,天灵山不过是个开始而已。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也定然不让你背上,我的女人,怎么能被世人欺负,她的好和不好,只能我说。” 云浅月闻言心里如涓涓细流滑过,顿时暖入心脾,她伸手抱住容景的腰,烦恼一扫而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容公子若是说起甜言蜜语来,原来天下谁人也不及。” 容景抓住她的手,好笑地看着她顽皮的样子道:“小心伤口!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吗?” 云浅月连忙不再乱动,目前养伤是大事儿。 片刻后,门外青裳轻声禀告,“世子,宫里有人前去苍少主府邸宣旨,皇上宣苍少主进宫。”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苍亭。 一个时辰后,苍亭从宫中出来,领了皇上旨意,点兵五千人马前往天灵山。 五千人马对付五百人马,可谓是十倍之多,可以看出夜轻染对这个李琦起义的重视。 云浅月得到青裳又禀告回的消息时,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主角人物,问容景,“这李琦可有备录?到底是何人?真的是布衣出身?” “嗯,是布衣出身。祖辈三代是打铁的。”容景道。 云浅月“哦”了一声,打铁的人对于兵器可不陌生。五百人起义,兵器应该充足。 半个时辰后,青裳又在外面道:“世子,苍少主来了府中,想见世子妃。” 云浅月挑眉,从那日上元节之后,她和苍亭再无交谈,如今他点兵要去天灵山,来见他做什么,她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一笑,“你去见见他。”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对外面道:“将他请去会客厅。” 青裳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出了房门,向会客厅走去,如今已经太阳偏西,晚霞铺满天际,她向西边的天空看了一眼,想起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话,天象显示适合出行。她缓步走出了紫竹林。 来到会客厅,苍亭并没有进里面,而是已经等在门口。 云浅月看着他,一身墨色锦袍,比初见的时候瘦峭很多,眸光也不如初见轻浮,而是色泽凝定,淡淡地望着她,没什么情绪,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进去吧!” 苍亭摇摇头,“不用,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云浅月闻言也不强求,点点头。 “你和容景会起兵吗?”苍亭看着云浅月的眼睛,问出第一句话。 云浅月一怔,没想到苍亭会问这个问题,她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不能回答?”苍亭挑眉。 “你叫我怎么回答?”云浅月撇开眼睛。 苍亭忽然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云浅月转回头,看向他挑眉。 苍亭不答话,又问道:“若是我初来天圣那日,不伤了你心,你会不会……”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说这个倒是无意义了,不说也罢。” 云浅月不置可否。 苍亭脸色有些晦暗,又道:“我会和蓝漪退婚。” “这个不关我事儿吧?苍亭,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我见你,可不是站在这里听你与我说废话的。”云浅月皱了皱眉。 苍亭看着她,目光深深,“如何会不关你?上元节那日之后,我和蓝漪再无可能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那是你们的事儿。” 苍亭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目光不再看云浅月,而是看向天边,轻声晦涩地道:“你就是天边的那些彩霞,尽管铺满天际,但也只会点染一人,那个人就是容景。” 云浅月不说话。 苍亭看着天边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又道:“多少人心中清楚,但也无可奈何地沉沦自己。”话落,他微凉地一笑,“云浅月,你就是毒药。” 云浅月撇开脸,这些话,她不想听。 苍亭从天边收回视线,眸光有些微的情绪退去,对她道:“苍澜是我弟弟。” 云浅月嘲笑,“你还知道你有个弟弟,我以为你忘了呢!” “即便他自小脱离苍家,但他也是我弟弟。”苍亭声音平静,看着云浅月的侧脸,认真地道:“他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要好好保护自己手下的人。不要人死了或者伤了。” 云浅月心思一动,转回头看向苍亭。 “你对谁都好,没道理对自己的人不好。别人为你卖命,你就要对他惜命。”苍亭道。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没说话。 苍亭看着她,忽然又道:“云浅月,既然当初我选夜天逸,如今虽然是夜轻染,但只要夜天逸帮他,我也不会后悔。君子一诺,千金不回。若你和容景举兵,我也会与你们兵马一战。” 云浅月笑了笑,不以为意。 “只这些话,你记好了。”苍亭不再多说,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云浅月看着苍亭的背影,脑中将他的话过滤了一遍,虽然东一句西一句,没个主次,但她还是懂了他今日来的目的。她微微抿唇看着他身影出了荣王府,转身向紫竹林走去。 回到房间,容景半躺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对她一笑,“这么快?” 云浅月“嗯”了一声,走过来坐下,对他道:“他对我说沈昭有危险。” 虽然一句没提沈昭,但是苍亭提了苍澜,说苍澜是他亲弟弟,让她保护好他。苍澜和花落被他派去保护沈昭。若是沈昭有危险,那么也就说明他们二人有危险。 容景闻言笑了笑,“苍亭还有个哥哥的样子。” 云浅月抿唇,思索地道:“如今夜轻染卧病在床,夜天逸监国,夜轻暖暗中辅助,新帝登基,朝局不稳,两位帝师又受了伤,他们定然不会再生事对沈昭不利。那么有谁想对沈昭不利?而被苍亭知道了,特意临走前来对我传了这个信?” “如今这数日你我大婚,新帝登基遇刺受伤,平王之死你怒闯金殿,两位帝师三跪谢罪,等等事情分至舀来,如今如此乱,什么人却能有机可趁?”容景慢慢地道:“另外,谁最恨沈昭?” “秦玉凝!”云浅月忽然想起她来,多久没听到她的名字,她几乎忘了这个女人。她该是最恨沈昭的人。 “沈昭杀了夜霄,父仇不共戴天。”容景道。 云浅月眯起眼睛,她早先吩咐华笙密切注意京城动向,尤其是东西南北四门来往的人和各府府邸新近的人员,不放过一丝一毫,每日向她报备一次。但华笙这几日也没说秦玉凝来了京城的消息,看来是秦玉凝躲过了红阁的视线入了城,那个女人当初从南疆她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后来去了南梁魔麓山军机大营作乱烧了粮草又从顾少卿手下跑了,之后再无音讯,如今回到京城,她丝毫不怀疑红阁的能力,那么只能说明,她背后有人相助支持。 苍亭既然能得了讯息,那么也就说明秦玉凝是和夜天逸或者是夜轻染一直都联络了。若无他们暗中相助,十个秦玉凝也躲不过南疆隐卫的搜索,也躲不过顾少卿的追杀令,更不能隐藏个密不透风,连红阁都查不到她的消息。 若是这样的话,天圣京城哪里是红阁实力最的薄弱地方? 非皇宫莫属。 明太后在宫中为太妃的时候,秦玉凝为丞相府秦小姐的时候,她又是六公主伴读,二人关系较好,如今明太后在宫中,夜轻染重新布置了皇宫调动了重兵,两位帝师又在宫中,如今的皇宫,可谓是固若金汤。秦玉凝在宫中的话,秘密进宫应该走的是皇室暗道。 想到此,云浅月看着容景,问道:“你说怎么办?” 容景对她挑了挑眉,“你明明心中都已经想好怎么办了,如今还来问我?” 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我是有一个主张,但若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能实行。” “说说!”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他道:“我这两日想住去沈昭的府邸。” 容景看着她,脸色一沉,“云浅月,你也真敢说出来。” 云浅月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我想了又想,派谁保护我怕都对付不了秦玉凝而损兵折将,红阁的人我谁也舍不得折损,况且为了一个秦玉凝,怎么也不值过。所以,不如我亲自去,让她再不能活,免除后患。这个女人以前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可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就是一株毒草。不除去的话,后患无穷。” 容景微沉着脸道:“你是有夫之妇。” 云浅月好笑,“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你了,自然是有夫之妇。”话落,她说出理由,“皇宫如今固若金汤,夜轻染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去皇宫伤人,秦玉凝在皇宫,我不可能跑去杀了她,所以,只能等她去找沈昭,我趁机保护沈昭而出手。” “可以让娘亲去!”容景沉声道。 云浅月摇摇头,笑着道:“娘亲肯定不去,那个女人,早就在这京城住的不耐烦了,要不是给爷爷调理身体,她估计早就滚蛋了,如今又被我拴住等着臭老道和普善大师来杀帝师,爹爹也来,她才安稳下来等人,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等小事情,估计她也就一撇嘴的事儿,肯定不做。而且今日她受了伤,你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定然也是伤得不清。况且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用她是大材小用,还是用我吧。” 容景蹙眉,问道:“需要几日?” “那就要看秦玉凝几日出来了。”云浅月道,“她应该是从魔麓山出来就来了京城了,如今猫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应该用不了两日。” “我将青影派去保护沈昭,用不到你。”容景想了一下。 “那怎么行?青影的用处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离开你,而且他不懂南疆咒术,虽然武功高强,但不一定有秦玉凝会邪门歪道,也许会中了招。”云浅月道:“只有我最合适,我和沈昭可以配合,我用灵术,他用咒术,让秦玉凝有来无回。既然苍亭给了我这个信,就不能浪费,他应该知道她这两日就动手,所以才在临走前来告知我。那我就先杀了秦玉凝,再等爹爹和臭老道他们来了铲除夜氏帝师。” 容景看着她,“非这样不可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夜霄我都杀了,秦玉凝还奈何不了我。”云浅月立即保证。 容景看着她,半响,轻轻一叹,“云浅月,你怎么不说要我与你一起?”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 “我与你一起去沈昭的府邸。”容景道。 “你受伤呢,不能出手。”云浅月想着绕了半天,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她立即摇头,“不行!” “我不出手,看着你出手。”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你我都去的话,这个房间就空了,我们又不是没家,都跑他那里去。” “空了就空了。”容景道,“也许只空一日而已,她也许等不及明日。” 云浅月看着他,想想也是,一咬牙,“好!到时候你不准出手。” 容景点头,对她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与你一起,所以,你如何能扔下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秦玉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需要他们二人一起给她送行。不过念她心心念念了容景十多年,有他送她一程,她死也瞑目了。 二人达成一致,便也不再谈论此事,青裳摆上饭菜,二人吃罢,各自喝了药,便离开了紫竹院,前去了沈昭的府邸。 他们去之前自然没有给沈昭通信,半丝风声也没外泄。 沈昭的府邸极为清静,府中的仆人就几个,清一色的男仆,没有女眷。府邸并不大,贵在精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个两进的跨院。 如今初春,后面的主院里种了两株海棠,刚刚发芽,冒出新绿。 二人悄无声息来到沈昭的府邸,飘身落在了海棠树干上。云浅月四下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看起来沈昭还没有回来。” 容景点点头,温声道:“皇上遇刺安王令沈昭彻查,他这几日在查此事,自然早出晚归。” 云浅月轻哼一声,夜天逸到是挺会给沈昭找事,她收回视线,低声道:“布个阵法如何?皇宫能固若金汤,沈昭的府邸也要让秦玉凝知道不是好进的。” 容景笑了笑,“好,你布置吧!”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折了海棠枝杈,将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大约折了几十段,她目测了一下四周,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轻轻一甩,手中的树枝小段便随着她指定的位置落在远处。 一炷香时间,已经摆好了阵法。云浅月罢了手,低声道:“让她尝尝死阵的滋味,当初我为了要看东海国公主和荣王府的一纸婚约,跑去爷爷那里苦思冥想了一夜,才破了这个死阵。咱们今日就守株待兔。” 容景笑着点头,轻声道:“沈昭回府了。” 云浅月也听见了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去,只见沈昭下了马车,一名侍从抱着他随身所用跟在身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并没有向主院来,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他进入书房后,书房的门从里面关上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低声问,“咱们去他的书房看看?”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拉住他的手,二人足尖轻点,落在了沈昭的书房外,并没有停留,转瞬间便无声地推开房门,飘身进了书房,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先后用了不到两秒时间。侧身站在门口的侍从根本未察觉。 书房内,沈昭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云浅月拉着容景的收站在他身后看去,只见是给南疆国舅杜子詹的信,信中叙述了京中的情况,听他信中所言,显然是杜子詹一直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急了,很是暴躁,沈昭安抚他,说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我等不可不听命贸然行事,此事不是小事,公子自然有主张。 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容景。为了避免暴漏身份,容景的来往信件属下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公子。 又着重提了帝师,说帝师出现,京中形势不容乐观,让他不可轻举妄动打乱公子主张。 云浅月想着沈昭从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容景手下,已经被他磨练出来了沉稳的气度,看他语气和风格,倒有几分容景的做派。杜子詹大约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又一直远在千里外,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所以显得急不可耐,沈昭比他沉稳。她看了几眼,偏头看容景。 容景示意她去屏风后。 云浅月点头,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屏风后,屏风后有一张软榻,二人来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正适合休息。于是心照不宣地都靠在了软榻上。 沈昭对进来的二人一无所查,只听到沙沙的落笔声。 写完一封信后,沈昭折好,他打开窗子,轻轻打了个口哨,青啼飞了进来,他将信绑在它的腿上,放开它后,它却不走,向屏风飞来。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这鸟的鼻子真灵,知道他们在这里,容景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青啼立即转了向,飞了出去。 沈昭到没发现青啼刚刚小小的举动,继续坐下身埋首处理桌案上放的一堆事情。 一直到深夜子时,沈昭依然没离开书房。云浅月想着照这样下去,沈昭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她不由蹙眉。 她正想着,沈昭终于放下笔,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府中西北角忽然传来“啊”地一声大叫。 ------题外话------ 想不想秦玉凝这么痛快地死了?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月底月票清零哦,别留着了,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章 谋定制动 这一声大叫极其尖锐惨烈,并且熟悉至极。 沈昭一惊,连忙向外走去。 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也腾地站了起来,她看向容景,想着没等到秦玉凝,怎么听到了玉子夕的声音? 她站起来得有些猛,弄出了些微动静。 沈昭立即停住脚步,向屏风后看来。 容景此时开口,声音温润,“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景世子?”沈昭听到容景的声音,彻底惊讶了,连忙转身走了过来。 容景拉着云浅月出了屏风。 “景世子妃?”沈昭看到二人,脸色布满惊异,不明白这二人怎么在他的屏风后,看起来还像是已经待了好久的样子。 “至于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再说,先出去看看。”云浅月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三人连忙走出了书房。 此时沈昭的贴身护卫急急走来,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沈昭禀告,“大人,有一个人从外面闯进了咱们府邸,似乎从墙上栽了下来,受伤了。” “什么人?”沈昭问。 “像是东海国的二皇子,不太确定。”那人道。 “先去看看!”沈昭道。 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在三人之后。 书房距离西北角不太远,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事出地点。 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护卫,人人衣服都挂了彩,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靠前,里面墙角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即便夜色很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脸色惨白,面露痛苦,不是玉子夕又是谁? 云浅月恼怒地看着玉子夕,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玉子夕听见云浅月的声音,痛苦地“唔”了一声,喊了一声,“姐!” 云浅月轻轻挥手,解除了阵法,走上前,看着他皱眉,“伤了哪里?” “胳膊,腿,都伤了。”玉子夕抱着胳膊腿抽冷气,显然很疼,痛苦地问,“这是什么阵法?好厉害!” “没要了你的命就是好的。”云浅月弯身去检查他,轻声问,“还能动吗?” 玉子夕摇摇头,“动不了了。”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 容景走上前,打量了玉子夕一眼,对身后的沈昭道:“来一个人,将他带回房间。” 沈昭立即对手他的贴身护卫摆手,“带着他去我的房间。” 那名贴身护卫立即上前抱起玉子夕向沈昭的房间走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被破坏的阵,连忙跟上沈昭和那名护卫。 一行人进了沈昭的房间,那名护卫将玉子夕放在床上,沈昭掌了灯。云浅月这才看清他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是血迹,她走上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玉子夕脸色一红又一白,也顾不得伤口连忙拦住云浅月,恼道:“姐姐,你还是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有你这么……上来就扯我衣服的?”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将你外袍脱下来,你里面难道什么也没穿?” 玉子夕一噎,脸色红白交加片刻,见容景站在那里不动,他咧着嘴角道:“姐夫还在呢!我这不是怕他吃醋吗?” “你个毛孩子,他有什么醋可吃的?拿开手!”云浅月一肚子气,明明守株待兔等的是秦玉凝,怎么等来了他?还伤成了这样。 玉子夕见容景不拦着,只能讪讪地拿开了手,提醒道:“你轻点儿扯……啊……”他话音未落,云浅月半丝不客气地扯掉了他的锦袍,他疼得大叫了一声。 云浅月扔掉锦袍,挽起他的袖子,又掀起他的裤脚。这回动作轻了些。 玉子夕见云浅月脸色难看,扯着嘴抽气,不敢再出声,知道今日他们在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给弄砸了。 两条胳膊漏出来,肘弯处被树枝钉穿了好几个窟窿,血迹模糊一片,腿也一样。伤口不太深,但很是惨烈,都伤在了关键动作的地方,显然他翻墙落下后没有再动,否则便会更严重。 云浅月见他的伤还好,休息两日就没事儿,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打水来,我给他包扎。” 沈昭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了一句。 贴身侍卫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问,“我问你,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今夜怎么跑来了这里?” 玉子夕皱着眉道:“我听说南梁有个吸血美人,于是跑去魔麓山会了一会。刚刚进了城打算去荣王府看看你,还没到荣王府,便见到一个黑影奔着这个方向来,轻功身法极快,我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谁知道这里布置了这么厉害的阵,让我中了招。”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那个黑影什么样?” “黑衣黑面,别的不知道,只知道看身形是个女人。”玉子夕风流一笑,“姐姐,你知道的,对于男人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美人的筋骨和男人怎么能一样?” 云浅月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怒道:“她哪里去了?怎么就你陷入了阵里。” “该死的!那个女人狡猾,大约知道我跟踪她。故意诱惑我进来,她却只贴到了个墙边就离开了,我被阵困住,掉了下来。”玉子夕也升起怒意,显然从来没栽过跟头,这回栽了,令他有些恨恨的。 云浅月明白了前因后果,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笑了笑,对云浅月温声道:“她此时大约回皇宫了。” “白等了半夜!”云浅月恼怒地瞪着玉子夕,他早不回城晚不回城,偏偏这个时候回城还偏偏碰到了秦玉凝来,若没有他捣乱的话,此时秦玉凝的小命她已经得手了。如今秦玉凝知道沈昭的府邸有布置,给她提了醒,她怕是不会再来了,要来也不会短时间来了。 玉子夕在云浅月吃人的眼光下有些胆颤,委委屈屈地道:“这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沈大人是姐夫的人,怕别人害他嘛,所以才跟了过来……” “行了,你闭嘴吧!”云浅月也知道他委屈,压下火气,只能说秦玉凝今夜不该死。 玉子夕立即闭了嘴。 这时,沈昭的贴身侍卫打来水,云浅月挽起袖子给他清洗包扎。 一时间房中静静。 给玉子夕包扎完后,云浅月净了手,才回身对沈昭说明白了事情缘由。 沈昭听罢后有些惭愧地看着容景和云浅月道:“我咒术虽好,奈何没有多少武功,还累了你们二人深夜不得休息等在我府中,实在是……” 云浅月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当初杀夜霄也有我一份。秦玉凝是个祸害,不能留着。今日败露了,她警醒了,怕是更不好杀她了。我们该做的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将她杀了。” 沈昭点点头,将感激惭愧之情收敛。 “原来那个女人是秦玉凝。”玉子夕也听了个明白,摸着下巴道:“听说是前丞相府的小姐,天圣第一美人?”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 “姐姐,她到底有没有你美?”玉子夕问。 “没有!”回答他的人是容景。 玉子夕眨眨眼睛,对容景道:“你眼中天下女人都没有姐姐美,你说的不算。”他看向沈昭,“你说!” 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道:“没有。” “我这两日在魔麓山和顾少卿品酒,他也提到了秦玉凝,说了一句话,姐姐你想不想听听?”玉子夕看着云浅月问。 云浅月没好气地道:“你愿意说就说。” 玉子夕慢悠悠地道:“顾少卿说誓要抓住秦玉凝,给她封印了咒术,废去武功,让天圣的第一美人为他军营里的军妓。士兵们定然大受鼓舞,练起兵来才有劲头。” 云浅月闻言顿时乐了,“顾少卿这个魔头!” 容景闻言挑了挑眉,赞同地道:“这个提议到是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玉子夕附和地点点头,“所以,姐夫,咱们不杀那个女人了,将她抓住,弄去魔麓山军机大营,让南梁的士兵都尝尝天圣第一美人的滋味。”话落,他看着自己包扎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和腿,完全影响他的风流和俊美,更是恨恨地道:“本皇子不报此仇,不姓玉。” 云浅月见容景和玉子夕都同意顾少卿这个想法,她倒没有什么意见。 沈昭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短短两句话,秦玉凝虽然没被抓住,便被几个人决定了命运。似乎在他们的眼里,擒住她不过是早晚轻而易举的事儿。 接下来几个人分析了一下秦玉凝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都觉得秦玉凝今夜既然知道了沈昭府邸有厉害的阵法,那么她定然不会再来府邸刺杀,刺杀的地点也不可能是皇宫,在皇宫里公然杀害朝廷命官,这个不可能,夜轻染定然不准许,夜天逸也不会纵容她。沈昭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就是皇宫、沈府,如今他奉命彻查那日观凤楼刺杀一案,再多跑了一个刑部。刑部停着那几名当日一同参与刺杀的太监尸首。这是唯一的线索。 虽然夜轻染知道是叶倩,但也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否则,不可能定罪。 刑部由德亲王管辖,如今德亲王气火攻心,在府中养伤,刑部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副手暂时管理。他的副手似乎和以前的秦丞相相交不错。 秦玉凝不可能再来沈府刺杀,也不可能在皇宫刺杀,路上刺杀也不可能,毕竟动作怕闹得很大,夜轻染如今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更不可能再允许京城的治安出现丝毫瑕疵,引起百姓恐慌,那么只剩下一个刑部。 秦玉凝要在刑部动作的话,为保证一击成功,应该去找德亲王的那个副手。以那副手对德亲王的忠心,应该会禀告德亲王此事。云浅月觉得德亲王应该恨死她了,也恨死容景了,同时便恨屋及乌,恨死容景的同党沈昭了,所以秦玉凝要杀沈昭,别看夜轻染不理会,夜天逸不理会,不会相助他杀朝廷命官,但是德亲王却会,他应该会命令副手大开方面之门,相助秦玉凝一二。 所以,刑部是最可能也最把牢的刺杀地点。 几人分析后,将目标定在了刑部。 玉子夕立即道:“我从明日早上起,让姑姑给我换容一番,送我进刑部守着去。”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你的伤没个三五日好不了。” 玉子夕立即道:“那个女人今夜被打草惊蛇,三五日不见准有动作。” “不一定。”容景道。 “你好好在府中养伤吧!这个事情不用你管了。”云浅月对玉子夕道。 “怎么能不用我管?她今日诱我进来伤了我,我要亲手抓了她。”玉子夕立即道。 “你别添乱就不错了!”云浅月不看好他。秦玉凝大约会料想沈昭以为她不会再来,所以保不准很快就会有动作,也许就在明日。 “小看我!”玉子夕嘟囔,“若不是你那个阵法太厉害,怎么能难住我?” 云浅月不再理会他,对容景道:“明日我换容充当沈昭的那个替身侍卫,一直跟随着他。虽然觉得秦玉凝该在刑部动手,但保不准她为了报父仇,胆大妄为到不顾及夜轻染和夜天逸,敢在大街上动手的可能。你说如何?” 容景看了沈昭一眼,没说话。 沈昭连忙道:“不行,你受着伤呢!景世子给我的隐卫可以保护我,再说还有你安排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武功也很高。” “秦玉凝不可小视。”云浅月伸手碰了碰容景,“你说话啊!” “好吧!”容景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云浅月见他应许,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我刚刚将你府中的阵法撤了,如今再布置上,你府中的人都信得过吧?” 沈昭点头,“都是建府的时候景世子给我的人,都信得过。” “那就好!你吩咐他们,不可靠近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和府中的中门以及你院中的那株海棠树。”云浅月道。 沈昭点头,对那名贴身侍卫吩咐了下去,那名侍卫立即提醒了府中的人。 云浅月出了房间,重新折了树枝,这回铺助院中的布景,以及碎石,将死阵重新变幻了一番布置好。又折回屋中,对玉子夕道:“你就在这里住着养伤吧!” 意思是秦玉凝再来,这个阵法就够收拾她了,他可以等在这里坐镇守株待兔,不来就在这里养伤了。 玉子夕点点头,懒洋洋地对沈昭风流无比地道:“沈大人,本皇子貌美如花,如今无奈住在你这里,你可不能见色起意啊!” 沈昭脸一红,声音有些僵硬,“二皇子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虽然你长得很好。” 玉子夕放心地点点头。 云浅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玉子夕一眼,拉着容景打了个哈欠道:“我们回府吧!” 容景点头。 二人出了门口,云浅月回头又问沈昭,“明日你什么时候出府?” 沈昭道:“五更。” “好,我五更来。”云浅月想着如今刚过子时,她回府还能睡两个时辰。 二人出了沈府,施展轻功,一路顺畅地回到荣王府。 五更时,云浅月准时醒了,她醒来后,见容景也已经醒来,她眨眨眼睛,容景对她道:“南疆有一门死术,十分厉害。据说秦玉凝已经习成了。死术是让死的人死而复生,利用死人体内的心头血做术,沾着即死。今日你要小心一些。” 云浅月点头,“好,我记下了。”刑部大牢正有死尸,保不准叶倩在沈昭检查尸体时利用死术动手。 容景不再说话,坐起身穿戴。 云浅月也连忙穿衣。 二人穿戴妥当后,云浅月走到镜前,按照沈昭那名贴身侍卫的模样给自己换容一番,又掩盖了她胳膊的伤穿戴衣服内,令人看不出来。随后又找出一双木屐踏在脚上,解决了身高的问题。 她打扮妥当,回身问容景,“如何?” 容景似乎不想看她的样子,连扫一眼也不,语气有些嫌恶,“我会让青影跟着你,抓了秦玉凝后让沈昭封印了她的咒术,不要留余地,对她进行死封,永生不能用的咒术那种。然后交给青影,他会彻底废去她的武功,将她派人送去给顾少卿。” “青影不是跟着你吗?”云浅月蹙眉。 “将苍澜和花落喊回来跟着我。”容景道。 “也好!”云浅月同意。二人出了房门,云浅月就要施展轻功去沈府。容景伸手拽住她,“沈昭今早来府中等我一起进宫上朝,如今等在前厅,你随我去前厅就行。”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二人出了紫竹院,来到前厅,沈昭和那名贴身侍卫果然在。 那名贴身侍卫见来人和他一模一样,他惊得长大了嘴巴,但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只惊骇片刻,看了容景一眼,便闭上了嘴。 “你暂时留在我府中,她替了你,等事情妥当后,再将你替换回去。”容景道。 “是,世子!”那人点头。 云浅月此时传音入密对外面的苍澜和花落吩咐让他们跟在容景身边。 苍澜和花落知道昨日沈府之事,但是在暗中没现身,如今自然也跟着沈昭来了荣王府。得到云浅月的命令,齐齐应了一声,只是语气有些抑郁。显然对云浅月不让他们参与将他们调到容景身边不太满意。 “走吧!”容景对沈昭和云浅月道。 二人点点头,云浅月离开容景身边,跟在了沈昭身后。 出了大厅,沈昭总有些别扭,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后面跟着的云浅月。 “不要总是看她。”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也好笑,板着脸提醒沈昭,“你总是回头看我,明显是告诉人我有问题。你就当我是你的贴身侍卫就可以。别想是我。” 沈昭有些拘谨,低声道:“我若不知道就好了,如今知道,总觉得你跟在我后面别扭。” “别扭什么?”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我们又不是不相熟。” 沈昭摇摇头道:“不像侍卫。总觉得我该跟在你身后。” 云浅月有些无语,明明很紧张凝重等着抓人的事儿,可是他身边一个个的人连个应景的紧张劲都没有。她警告道:“昨日被玉子夕坏了事儿,今日你若是再给我坏了事儿的话,我就将你绑了送去魔麓山大营给顾少卿。” 沈昭连忙立正身子,不敢看她了。 容景此时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眸中隐藏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看着沈昭挺直的背影,也有些好笑。 来到荣王府门口,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上了马车,帘幕缓缓落下。 云浅月自然不能再跟容景一辆马车,而是代替那名侍卫充当沈昭的车夫。惹得弦歌也眼神怪异地多看了她两眼。 云浅月皱眉,回头问车里的沈昭,“我很不像你的侍卫吗?” 沈昭此刻似乎才调整好状态放松下来,摇摇头,低声道:“不是,很像,就因为太像了,所以难以想象是你,让我们知道的人,只要想象破除外表,里面是你,就觉得很怪异。” “那就别想好了。”云浅月道。 沈昭点点头,“嗯”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多言,板正脸,木着脸色,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皇宫而去。 她想着以前每次出京,风烬和她一起,都是她骑马载着他,或者是她赶车,风烬在车里睡觉,从风烬回了风家后,她好久没赶车了,到还有些怀念那样的日子。 容景的马车在前,沈昭的马车在后,两匹马车中间隔了一个车距的距离。 一路太平来到皇宫,宫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马车和马匹,文武百官都前来早朝。虽然皇上卧病在床养伤,但是安王代替监国理事,也是需要早朝的。 容景下了马车后,有的官员过来见礼,他淡淡颔首,须臾,等沈昭下了马车后,看也不看云浅月一眼,和沈昭向宫里走去。 沈昭也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异常地与同僚一边叙话,一边随容景入宫。 云浅月便和弦歌以及这里的几十辆马车的车夫一样坐在车前等候他们下朝出来。 容景沈昭进入宫里后,夜天逸的马车来到,他下了车,四下看了一眼,目光从云浅月脸上扫过,没停顿,也入了宫。 不多时,夜轻暖的马车来到,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用灵术掩藏了自己的所有气息。 夜轻染也看了一眼四下,便慌忙地入了宫,并没有发现云浅月。 文武百官都进入宫门后,宫墙上的陈绍一摆手,御林军关上了宫门。 云浅月百无聊赖地等在车上,转头看弦歌,他坐在车前盘膝打坐练功,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补眠。旁边其他府中的车夫和侍卫或者书童则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各找乐趣。 从卯时一直等到将近午时,宫门才再度打开,里面走出下朝的官员,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有些黑眼圈,这些日子大约都没睡好,朝局不明,各方拉锯,他们处在中间,疲惫且辛苦。 最后出来的是沈昭。 没看到容景,云浅月下了车,打开帘幕,请沈昭上车。 沈昭看了她一眼,如往常吩咐侍卫一般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云浅月连忙坐在车前。 这时云离忽然走过来,看了云浅月一眼,对沈昭道:“沈大人,德亲王掌管刑部,如今他在府中养病,如此大案,没有德亲王在旁怎么行?也不差这两日,你缓缓再去刑部吧!”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着她这个哥哥难道知道了什么? 沈昭也是怔了一下,看着云离,缓声道:“刚刚在朝中,副中郎将传了德亲王的话,说今日在刑部帮衬我查案,仵作等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过去了。” 云离四下看了一眼,见有官员向这边看来,他背着身子给沈昭使了个眼色,清声道:“我见沈大人今日面色不好,是否昨日染了风寒?今日还是回复休息吧!虽然查案重要,但是身体也打紧,刑部派人去知会一声,明日再去也一样。德亲王和皇上不可能不体恤的。” “这……”沈昭不着痕迹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还是摇头道:“身体没什么打紧,我还是去吧……” “见你一副要昏倒的样子,我既然发现了,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回府。”云离一咬牙,话音未落,三两下便爬上了沈昭的车。 云浅月顿时无语,他这个哥哥真是……昨日是玉子夕那个弟弟,今日是他,捣什么乱? 沈昭这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云离则反客为主,对云浅月命令道:“还不快赶车!没看到你家大人要昏倒了吗?回府后赶紧请太医。” 云浅月无奈,他总不能在宫门口当着不少官员的面将云离扔下去,只能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 ------题外话------ 痛快杀她太便宜了,等着我将她送去魔麓山大营……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月底月票清零哦!==o(n_n)o~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一百零三章 岌岌可危 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了沈昭和云离的身影。 一同出来的官员们不少人心中纳闷,明明沈大人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病倒了?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疲惫不堪,沈昭又授命查皇上刺杀大案,不是那么好查的,心力交瘁病倒还强撑着到也不新奇,于是,都摇摇头,各自叹息一声,上了马车。这个多事之秋,朝中的官员谁也不好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自求多福吧! 沈昭的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来到一处分叉路口,一条是通往沈府的路,一条是通往刑部的路。云浅月理所当然地拐向了刑部那条路。昨日因为个玉子夕坏事儿,今日她说什么也不让云离坏事儿。 她刚拐了道,车中的云离便发现了,忽然一把掀开帘幕,对云浅月呵斥,“你到底会不会赶车?你看看这条路如何是去沈府的路?赶紧的,去沈府。” 云浅月回头看了云离一眼,学着那贴身侍卫的声音道:“我会赶车,云世子,我家大人就是去刑部。” “你……”云离恼怒,转头对沈昭道:“沈大人,你这是选的什么侍卫?你赶快吩咐他回府!” 沈昭伸手揉揉额头,轻声道:“云世子,沈某无碍,还是去刑部吧!查案是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再大的事情还能有命大?我告诉你,今日这刑部不能去。”云离上前,伸手去夺云浅月手里的马鞭,强硬地让车止住。 云浅月到也想听听缘由,他这个哥哥到底是怎么知道刑部有秦玉凝布置不能去了?于是很轻易地就让他夺去了马鞭。 云离先拉着马车调转了马头,走向沈府那条路。 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有意听听,他到也不阻止,低声问道:“云兄,到底是怎么个不能去法?” “有人要在刑部杀你。”云离压低声音道。 沈昭佯装一怔,“谁能在刑部杀我?如此胆大?” 云离看了云浅月一眼,抿唇不语。 沈昭知道他是想避着人说话,低声道:“云兄放心,这个人是我贴身侍卫,信得过。” 云离见他如此说,才将马鞭还给云浅月,对她道:“你现在就往沈府赶车,我和你家大人有话说,我定然不会害了他。” 云浅月点点头,接过马鞭,听话地往沈府赶去。 云离落下帘幕,压低声音对沈昭道:“还能是谁?你没得罪人,但是有人得罪了人。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沈昭似乎不明白地“哦”了一声。 “沈大人,你是聪明人,我就说明话吧!因为我妹妹伤了皇上,差点儿让德亲王失去儿子,德亲王心里记恨,目前拿妹妹无可奈何,但那日景世子明明就在殿中,也不拦阻妹妹,德亲王便将这恨也同时记在了景世子的身上,如今朝中皇上一派,景世子一派,群臣虽然都是天圣的臣子,但是大部分人都保持中立,不敢搀和进两人中的明争暗斗,而你不同,你没入朝时就是景世子的人,如今更是铺助他理事儿。德亲王想瓦解景世子在朝中的根基,让他再不能和皇上对抗,如今自然是挨个要铲除他的人。你首当其冲。”云离道。 沈昭点点头,“这个我到是小得!可是今日有何不对?难道德亲王要在刑部杀我?刑部是他掌管,会在自己的地盘杀人吗?我死在刑部,是他的责任啊!” “正因为是他的地盘,他才好动手。你身边一直有人护着,别的地方他得不到手,刑部最把牢。而他如今卧病在床,你若是在刑部出了事儿,顶多是手下人办事儿不利而已。自然与他脱开了关系。”云离低声道,“就算查出是他,皇上是他的儿子,想保他易如反掌。” 这时云浅月插进话来,“按理说德亲王要在刑部杀我家大人应该是极其机密的事情,云世子如何得知了?” 云离向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月前我在街上救了一个犯了心病的婆婆,那个婆婆的儿子在刑部当差,正是德亲王手下。” 云浅月想着原来如此,又问道:“德亲王是什么时候布置要杀我家大人的?” “据说是早有布置,就等着机会了。所以,刑部一定不能去。”云离道:“如果沈大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为了不耽搁调查的时机,病中上表将这件案子移交给别人,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德亲王也无可奈何。” 云浅月皱眉,早就布置了?这么说不和秦玉凝联手,德亲王也是要杀沈昭的了?她勒住马缰,“云世子放心,我保家大人一定无事儿,您在这里下车吧!我送我家大人去刑部。” “你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儿?刑部安排了重重杀机,如何能是你一个护卫说保就保住的?”云离急了,训斥云浅月,觉得这个侍卫真是胆大,做起主子的主来了,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这个侍卫竟然还要去?他不明白地看向沈昭,他怎么选了这么个不听话的侍卫?真的是忠心?让他觉得他好像急不可耐要送沈昭去刑部送死一般。 “我是景世子选出来给我家大人的护卫。”云浅月不想亮明身份让她这个哥哥再担心,若是他知道她受着伤还要去危险的地方,估计也会跟着。 沈昭立即道:“云兄放心!景世子自有打算。” 云离一听容景的名字,恍然地问沈昭,“你知道刑部今日有埋伏?” “嗯!”沈昭点点头,“不过还是多谢云兄关心。” 云离愣了愣,忽然失笑,“倒是我多虑了,既然景世子有安排,那我就在此下车吧!”话落,他挑开帘子下了车。 云浅月见云离下车,松了一口气,对他道:“云王府的马车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云世子宽心,我会将我家大人毫发无损带回来的。” “既然你是景世子的人,我倒不担心了!”云离点点头,走向后面的马车。 云浅月见云离上了车,帘幕落下,她不再耽搁,挥鞭赶车向刑部走去。 马车刚走不远,忽然有破空的箭矢声传来,目标却不是对准她的马车,而是云离的马车,云浅月面色一变,当即松了马鞭,伸手一拉沈昭,弃了马车,向云离的马车飞去。 她怕去救云离丢下沈昭箭羽再度冲他来的话,反而中计。 她的轻功身法极快,赶在破空之声到来之前拉着沈昭钻进了云离的马车,瞬间在马车四周用真气阻隔了一层防护罩。 她防护罩刚布置好,三支羽箭“嗤嗤嗤”穿透马车的帘幕射进了车厢,正是云离的所在的位置。 云浅月松开沈昭,不敢用那只受伤的手臂,则是用一只手抓住了一支箭羽,双脚夹住了一支,另外用嘴叼主了一支。 三支剑雨刚被她接住,便刻不容缓地又被她催动真气反手按照原来的方向扔了回去。 “嗤嗤嗤”三声箭羽刺破**的声响,街道一旁的房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再无箭羽射来,云浅月寒着脸拉开帘幕。 只见远处的一处屋脊上有一个黑影中了三支箭躺在那里,显然刚刚的冷箭是放的,她沉声开口,“青影,去将那个人弄下来。” “是!”青影应了一声,向那处屋脊飞去,心中想着世子妃动作太快了,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云离此时脸色发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要杀他?明明他以为德亲王是要杀沈昭的。 沈昭比云离镇定许多,毕竟他比云离多了在南疆血染疆场的经历,亲手杀过人。 不多时,青影便将那人的尸体扔到了马车旁,那人黑衣蒙面,三支箭羽都穿钉在他的要害之处。三处毙命。 “将他面巾揭开,检查他是何人?”云浅月吩咐。 青影点头,伸手扯掉了那人的面巾,只见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他在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对云浅月摇摇头,“身上什么也没有?” “身上有无刻印?扒光了检查一遍。”云浅月又道。 青影呆了一下,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云浅月,不得不提醒,“这是大街上……” “你寻个背静处去检查。”云浅月道。 青影拖起那男子转身进入了一处胡同的角落里。 云离惊讶沈昭这个贴身侍卫刚刚的魄力,不免多看了他几眼,那一瞬间觉得他抿着唇寒着脸的表情竟然像一个人,但又很快打消了想法,她胳膊伤得重,应该在荣王府养伤才对,这才几日,伤口定然不会这么快好的。 不多时,青影回来,轻声禀告,“身上有皇室隐卫的刻印,不过甚是普通。” “果然!”云浅月沉下脸,对青影摆摆手。 青影意会,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了一下,回身对云离道:“云世子,你招出云王府的隐卫,现在由隐卫护送你,带着这个放冷箭的人,进宫找皇上给你伸冤。” 她将云王府的三千隐卫早已经给了他。但是那三千隐卫毕竟只是云王府训练的一般隐卫,这等武功高强放冷箭的人,云王府的隐卫还是警醒度不够,若没有她,今日云离必死。 她到底要看看夜轻染见了那皇室隐卫如何给个说法。 云离也是聪明,即刻就明白了云浅月的意思,点点头,对暗中喊了一声,有几名隐卫立即出现,抬起那刺杀死去的人装在了后车坐上。 “我们继续去刑部。”云浅月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拉了他,再不多说,足尖轻点,离开了云离的马车,回到了沈昭的马车。她落座后,一拉马缰绳,马车继续向刑部而去。 云离看了沈昭离开的马车一眼,落下帘幕,白着脸吩咐车夫一句,车夫一挥马鞭,由隐卫护送着,向皇宫而去。 这一处的刺杀不过须臾之间,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马车上,沈昭低声问云浅月,“刚刚那名是皇室隐卫,难道是皇上、摄政王、或者是夜小郡主要杀云世子?” 云浅月淡淡道:“皇室隐卫分流甚大,分为暗龙,暗凤,普隐。刚刚那个人身上带着皇室隐卫的刻印,但是极为普通,那么就是普隐了。暗龙在夜轻染手中,暗凤在夜轻暖手中,普通隐卫夜天逸有一支,德亲王府有一支,还有宫里的明太后,六公主,以及皇室的皇子公主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 “既然普隐分流如此多,如何能分出是何人下的手?”沈昭蹙眉。 “外人分不出来,但是夜氏独有一套能分辨普通隐卫分属谁的法子。”云浅月话音一转,有些凉凉地道:“我们也不需要知道是谁,只需要让夜轻染和文武百官知道有皇室隐卫暗中刺杀云离就成了。” 沈昭若有所悟,点点头。 “容景为何没与你一起出宫?”云浅月想起容景,刚刚她没见到容景出宫,就想问沈昭,奈何被云离搅乱了,不过也是他这个哥哥福大命大,好心救别人,反而倒救了自己。 “景世子被皇上派人喊去了帝寝殿。”沈昭道。 云浅月点点头,夜轻染如今躺在床上,自然不让容景轻松了。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再无阻拦,两柱香后来到了刑部。 刑部大门口,德亲王的副手副中郎将赵穆带着刑部的所有官员已经等在那里。一见沈昭的马车来到,赵穆立即走上前,满面含笑地道:“沈大人来了,我刚刚听说沈大人昨日染了风寒病了,以为今日不来了。刚要带着人撤了,不想沈大人来了。”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赵穆,这个赵穆她自然认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为人圆滑机警,在德亲王手下这些年很受重用,与朝中官员们从来没红过脸,人缘不错。 “咳咳……”沈昭压抑地咳嗽了两声,他装得也像,声音粗噶,显得肺气不通,“皇上刺杀一案不能耽搁时机,如今毕竟再不是冬日了,天暖渐暖,尸体时间长了便搁不住了,我染小小的风寒不算什么,为皇上分忧解难才是分内之事……” 一边说着话,他一手跳开帘子,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因为刚刚云离被刺杀的惊险苍白还没缓过来,此时正巧用到了这里。 刑部的一众官员本来还以为沈昭是装的,如今一看他的样子,对他染了风寒不由信了。 “朝中若是多几个如沈大人这般的好官员,何愁我天圣朝纲不兴天圣皇朝不兴啊!”赵穆感慨了一句,面露关心,“沈大人看起来风寒甚是严重,刑部停尸房阴气重,赵某怕你受不住,要不改日吧?那尸体还能放个两日。” “既然来了,就今日吧!早查明真相,也好早结案,匪首一日不抓,一日难安,连我皇都敢刺杀,简直是太嚣张,这可是关系到我皇的安危,耽搁不得。”沈昭摇摇头,扶着车辕要下车,似乎不太有力气,他苦笑了一下道:“上午的时候喝了浓汤药还好一些,不想这时候严重了,不过进去片刻后就出来,应该无碍的。” 赵穆点点头,“沈大人如此劳心,让下官觉得惭愧。” “来,扶我进去。”沈昭将手无力地搭在云浅月那只没受伤的肩膀上。 云浅月连忙下了车,伸手去扶他。 这让赵穆等人不由得多打量了云浅月几眼,沈昭的这个贴身侍卫他们自然都认识,到也没拦阻他跟着一起进去。 由赵穆领着,一行人进了刑部。 来到了刑部的停尸房,赵穆吩咐,“打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人立即打开了房门。 “沈大人请!”赵穆略施一礼,请沈昭先行。 沈昭点点头,由云浅月扶着进入。停尸房也是分为三六九等,下等停尸房,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案死了的人,中等停尸房,是一般大宅内院和牵涉到身份较高死的人,上等停尸房则是特大案件牵涉死的人,比如皇上,公主,王爷,世子等,如今这个案件是刺杀皇上,这是特大案中的第一位,死的人自然严密看管。 偌大的停尸房只停着六具太监的尸首。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这六具太监的尸首保存得完好,连太监服都没脱,或是被刀剑砍死,或是被剑雨刺死,血迹的衣服和身体黏在一起,死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显然不曾有人动作手脚。 云浅月心疼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尸体没被动过手脚,那么说秦玉凝不是在刑部准备了?她看了沈昭一眼,她想起早上容景特意强调的话来,传音入密问,“你可感觉出他们是否有被下了咒术?比如死咒。” 沈昭也打量那些尸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没有感觉到,就是六具尸体而已。” 云浅月抿唇,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她又传音入密道:“让仵作进来!” 沈昭对赵穆道:“请仵作!” “来人,请仵作!”赵穆对外吩咐。 声音传达下去,外面进来一胖一瘦一年老一年轻两位仵作,给沈昭见礼,“沈大人!” “给他们验尸。”沈昭吩咐。 那二人点头,拿了验尸的工具上前挨个检查尸体。 云浅月细细看了这进来的两人一眼,这两人稍微有些功夫,但也不是很到家的那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静观其变。 “这六个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阉人,身上均有一种隐形印记,这印记像是……”那二人查了片刻,其中一人开口,但是话说到一半,便闭上了嘴。 赵穆连忙问,“像是什么?” “照实说来!”沈昭也道。 “像是皇室隐卫的刻印。”那人道。 “不错,就是皇室隐卫的刻印。”另外一人也道。 赵穆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皇室的隐卫要刺杀皇上?”话落,他看向沈昭。 沈昭似乎也很是惊异,吩咐道:“将这六个人的刻印都画下来,稍后我进宫呈给皇上看。此事非同小可。” 那二人齐齐点头。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沈昭再度吩咐。 那二人又检查起来。 片刻后一人又道:“这几人均是行刺前服了剧毒,牙齿都是黑的,显然是当时将毒含在了嘴里,即便留下活口,也是一死。” 另一人又道:“但是这六个人口中的剧毒看起来各不相同,其中两个人的剧毒一样,另外一人和另外的三人分别也是两种剧毒。因为他们口中剧毒令牙齿演变的颜色不同。” “是否说明这六个人不是受一人指派?要杀皇上的人其实是三拨人?”赵穆问沈昭。 沈昭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猜测!”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赵穆这回发话。 那二人继续查起来。 不多时,又一人摸着一具尸体道:“有两个人的骨骼奇特,和其他人不同,似乎是修炼了锁骨的功夫……” 这时,云浅月忽然感觉心口有些灼热,她立即伸手捂住心口。 沈昭时刻注意着云浅月,此时连忙看向她。 云浅月在衣领前抓了一把,隔着衣物抓住了她佩戴在脖颈上的那块玉佩,灼热的感觉正是玉佩上传来,这块玉佩是容景给他的那块玉佩,她面色一变,对沈昭传音入密道:“一定是容景出事了。” 沈昭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慌,这玉佩从来未曾这般热过,这玉佩是容景的,牵引了他的心血,一定是他出事了,我才能感应到。”云浅月脸色发白,抿唇道:“不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他。” 沈昭立即点头。 云浅月再不多说,伸手拽住她,飘身冲出了停尸房。 她的动作太快,如离弦之箭,转眼间就从一众官员的头顶上飞过。 赵穆本来见沈昭和他这个侍卫低声耳语,心下疑惑,不动声色地看着,此时见二人竟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而且转眼就没了影,他一怔,喊了一声,“沈大人!” 众官员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没了沈昭和他那侍卫的身影,齐齐一愣。 赵穆连忙向外走去,须臾就冲出了门口,只见哪里还有沈昭的影子,他连忙喊了一声:“来人!” 一人现身,一身黑色锦衣,显然是隐卫。 “刚刚那二人呢?”赵穆问。 “似乎是出了刑部向皇宫的方向去了。”那人立即回话。 赵穆皱眉,不明所以,须臾,他压低声音吩咐,“速速去德亲王禀告老王爷,就说沈昭和他的侍卫进了停尸房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急匆匆离开去皇宫了,一切未曾来得及出手。” “是!”那人身影一闪,离开了刑部。 赵穆见那隐卫离开,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摆摆手,“今日就先这样!” 众人也是不明所以,点点头。 云浅月拉着沈昭冲出了刑部之后,凭借感觉,直接向皇宫施展轻功而去。 重重屋脊从她身下闪过,她感觉心口的玉佩越来越烫,似乎要将她灼烧,容景和她娘为了抵抗那日两位帝师做法破除那个孩子代替夜天赐的定术,受了伤,若是有人对他不利的话,她忽然不敢想象。 一直被他保护在怀里,遮风挡雨,几乎让她忘了也会有人对他不利。 他不是神,不会强大到没人奈何得了! 袖中的拳头攥紧,脑中一团乱麻,只凭感觉他就在皇宫方向,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青影似乎也察觉出容景出了事,紧紧跟随在云浅月身后,声音罕见地焦急,“世子妃,世子在皇宫方向的承乾街。” 云浅月点头,强自让自己镇定,对沈昭道:“快,用你的咒术探知,看看他是如何情形?” 沈昭连忙点头,闭上眼睛,须臾,他脸色一白到底,骇然道:“不好,有人在对景世子用死术,他……他……” “他如何?”云浅月脸色已经白无血色。 “他……岌岌可危。”沈昭道。 云浅月看着前方,眸光似乎碎成了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秦玉凝!” “是,就是她,她……她不是要杀我?为何会去杀景世子?”沈昭骇得语不成句,“如今在承乾街距离宫门五百米处。她……她似乎要和景世子同归于尽……” 云浅月忽然伸手将沈昭甩给身后的青影,清声道:“你保护他。”话落,她身形突然快了一倍,如一阵疾风向承乾街距离宫门五百米处而去。 青影白着脸接住沈昭,带着他拼力往前赶。 “我试试看能不能用血术阻止她。”沈昭忽然将手指头咬破,在手心画了个圈,念了一句口诀,一丝血光尾随云浅月身后而去,须臾之间和云浅月并齐赶往承乾街。 “那么点血不够!”青影忽然抽出刀剑,在手臂上一划,顿时鲜血横流,他对沈昭道:“用我的血!我的血曾经和世子的血定下了终身契魂。” 沈昭点头,就着他的手臂画了一道奇怪的符号,须臾,一长道刻着画符的血光向承乾街而去,他口中同时念念有词,这道血符自然快过了他先前的血符,带着一道破天红光而去。 沈昭不敢放松,青影紧紧盯着那道血符。 须臾,远处也同样来了一道血符,瞬间与那道血符相撞,“砰”地一声,齐齐破碎。 青影顿时喷了一口鲜血,沈昭身子晃了晃,二人齐齐从半空中栽下。 ------题外话------ 说两件事:(题外话不计算字数) 有人说秦玉凝是小人物,说在她身上浪费笔墨,我雪藏了她这么久,埋了这么久的伏笔,她怎么会是小人物?有这种想法的亲,好好看书没有丫……? 另外,长文有长文的构架,我的文字向来如此,开篇就是这个步调,不至于有的亲追了一年如今才明白,说什么又臭又长的话,这篇文不是一朝一夕说结就能结,我明天结了的话,真正看文的人有几个乐意?好比一顿饭让你吃一半饿一半。你乐意吗?其实我很想结,说实话,一年下来,我累了! 郑重强调:不喜欢,可以X我离开,请尊重别人风雨无阻辛苦奉上来的成果 今日啰嗦多了,亲爱的们别嫌烦,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想虐人。嗯哼,可以甩票,也可以甩巴掌!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四章 烈火焚身 在即将栽落地上之际,青影抽出腰间的宝剑扎在了地上,宝剑轻轻一弹,他和沈昭身子弹了一丈高,借着这个缓冲之际,青影带着沈昭安全地落在了地面上。 沈昭还稍好,青影倒退了数步,握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沈昭看向青影。 “我无碍,继续用我的血做血咒。”青影冷硬地命令。 沈昭看了他一眼,点头,将他手臂的血沾到了自己的手上,迅速地画了一个符号,须臾,双手一推,口中念念有词,那道血符再次向着承乾街而去。 与刚刚那道血符同样的位置时,远处又同样来了一道血符,瞬间再次相撞,齐齐破碎。 青影再度吐了一口鲜血,沈昭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不行,走,我们过去!”青影支撑着拖起沈昭。 沈昭摇头,制止他,勉强克制住眩晕感,急迫地道:“这样不行,我们去了也是无用,她的死咒太厉害。快,带我找有水的地方,我要用水咒。” 青影闻言点头,带着沈昭飞身进入了就近的一家院落。 这一家院落正是孝亲王府的院落,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青影和沈昭翻墙而入,孝亲王府的隐卫顿时齐齐冲了上来。 “我是沈昭,都住手!”沈昭先报出名字。 孝亲王府的隐卫闻言仔细一看,果然是沈昭,二人身上都是血,数十隐卫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否该出手拦住这二人。 青影身法不停,越过一众隐卫向孝亲王府的碧湖而去。 众人一惊,连忙飞身跟了过去。 “借府中湖水一用。”沈昭道明来意,不想因此和孝亲王府的隐卫在这里冲突,他和青影受伤不打紧,重要的是耽搁救容景。 孝亲王府的隐卫依然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二人闯进来借湖水做什么。 须臾之间,青影已经带着沈昭来到了孝亲王府的碧湖处,碧湖处有几名女眷在亭中坐着,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从突然闯进来,惊得数声尖叫。 青影放下沈昭,沈昭不理会尖叫躲闪的女眷,立即就着这一片碧湖施咒。 他从南疆之事后,咒术大涨,即便入了朝,朝事繁忙,但他每日也不懈怠地练习咒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杀了夜霄,他的女儿叶灵歌,也就是秦玉凝一定会找他报仇,必须习好咒术,另外他没有武功,但有咒术精湛,也可以帮助容景。所以,在他的勤加练习下,咒术如今比在南疆的时候强了数倍不止。 这一片碧湖清可见底,沈昭点了自己的血和青影的血滴入碧湖中,血色在碧湖中渲染开,迅速被他沿着滴入的血线画出一个个符咒,转眼间,符咒被蒙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圈,如佛家的福印,被他挑起,从碧湖中弹出,他用力一推,数十道金黄的佛印圈瞬间离开了碧湖,向孝亲王府墙外飞去。 孝亲王府的隐卫和几名女眷以及丫鬟仆人都睁大了眼镜。 不多时,那些佛印离开了孝亲王府,冲向承乾街。 沈昭不敢放松,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保持着双手推送的姿势。 青影紧紧地盯着那些佛印的符号。 “什么人在那里?”前方传来孝亲王一声喝问,似乎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孝亲王府的一众隐卫对看一眼,立即有一人赶了过去,“秉王爷,是朝中的沈昭大人,说是借碧湖一用。” “哦?”孝亲王脚步似乎顿了一下,须臾,只听他道:“拦住他们,本王要看看沈大人在本王的府里做什么?” 青影闻言眸光一缩,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 沈昭不理会,仿若未闻,一心施咒。 “是!”那名隐卫得令,一挥手,喝道:“拦住他们!” 孝亲王府本来看着的一众隐卫齐齐围上沈昭和青影。 “都住手!”这时,孝亲王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喝,紧接着有脚步声急急走来,正是冷邵卓。 孝亲王府隐卫本来都要拔剑,闻言齐齐住了手。 “邵卓,你来做什么?”孝亲王沉声问。 “是儿子请沈大人来这府里的,父王就不必管了。”冷邵卓将沈昭和青影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担了过去。 “嗯?你请他们来的?”孝亲王眯起眼镜。 “是,儿子请他们来的。”冷邵卓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亭中的情形,对那些隐卫摆摆手,命令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儿,都退下去!” 那些隐卫都看向孝亲王。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吗?你们都看我父王做什么?都退下!”冷邵卓怒喝。 那些隐卫连忙收了剑,见孝亲王没组织,瞬间退了个干净。 “你们也退下去。”冷邵卓对那几名女眷和仆从挥手。 那几名女眷不敢反抗,一窝蜂地跑回了内院。 不多时,这处碧湖四周只剩下沈昭和青影,以及冷邵卓和孝亲王了。 孝亲王面色不赞同,低喝道:“邵卓,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父王,他们是儿子请来的,儿子自然知道做什么!”冷邵卓看着那二人,对孝亲王道:“父王您年岁大了,德亲王这一病之后怕是以后都不会上朝了,您操劳了一生,以后也想想清福吧。” 孝亲王脸色一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楚得很。”冷邵卓道。 “你……今日的事情定然不简单,你若是坏了谁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能顶得住?我们孝亲王府一脉的存亡啊。你考虑了没有?”孝亲王低斥。 “父王,您忘记那颗让我起死回生的大还丹了吗?”冷邵卓看着孝亲王。 孝亲王顿时一噎。 “没有那颗大还丹,如今便没有我站在你面前,你早已经没了儿子,没了儿子,就没了传承。孝亲王府再显赫,但是子息凋零也是无用。您死后,孝亲王府很快就会没落荒凉。”冷邵卓淡淡地道:“救命之情,再生之恩,是她给我的,我不能如今见到她临危不救。”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当初也是七皇子逼她拿出来的。”孝亲王低声道。 “但若她不同意,谁也从她手上拿不走东西,当初的七皇子也不行。”冷邵卓道,“父王,这么些年,您又不是不了解她。” 孝亲王皱眉,脸色不好,“可是如今不是私情的时候。” “我不管如今是什么时候,他们既然来了孝亲王府,我便要护住他们。”冷邵卓道。 “你坏了大事儿怎么办?”孝亲王气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事儿,只知道人命关天。”冷邵卓冷硬地道:“父王,您就当没看见吧!这里有儿子在,您这些日子劳累坏了,去刘姨娘那里歇着吧!” “你……”孝亲王看着冷邵卓,见他面色坚毅,须臾,一甩袖,转身大步而去。 冷邵卓见孝亲王离开,并没有过去沈昭和青影身边,而是负手站在原地看着二人。 不多时,沈昭喷了一口血,忽然向地上倒去。 青影想伸手去扶,但血咒和水咒也牵连他,他也吐了一口血,向地上倒去,无力再扶。 两人轰然倒在了湖边。 冷邵卓一惊,立即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二人身边,蹲下身,急声问,“沈大人,你们怎么样?” 沈昭气息虚弱,似乎还想施咒,抬抬手,奈何已经再无力气,他虚弱地摇摇头,对冷邵卓道:“多谢冷小王爷。” “我给你们请大夫。”冷邵卓立即道。 沈昭摇摇头,支撑着想起来,“不行,我们要立即去承乾街。” “是景世子妃出了事情?”冷邵卓问。 沈昭摇摇头,又点点头。 青影毕竟武功好,此时已经起身,白着脸对沈昭急声问,“刚刚怎么样?可拦阻了那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应该能管一些用处,阻了她一阻,我们毕竟距离景世子太远了。只希望刚刚能管用。”沈昭道。 “我现在就过去,你的力气已经用尽,就别过去了,留在这里吧!”青影话落,对冷邵卓道:“劳烦冷小王爷看顾好沈大人。” 冷邵卓大约也明白了什么,点头,“你放心去,有我看顾他,在孝亲王府内,不会让他有危险。” 青影点点头,也不多说,足尖轻点,飘身出了孝亲王府。 沈昭知道自己此时再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累青影。便也不强撑着去。 冷邵卓看着沈昭,见他十分不堪,询问道:“沈大人,我给你请大夫。” 沈昭摇摇头,“不急,我无事儿,冷小王爷若是无事,陪我在这里等一等吧!我需要确定他们安然无恙。” 冷邵卓点点头,也不顾地面脏,坐在了地上,“他们本事大,一定会无事。” “我也相信他们会无事儿。”沈昭笑了笑。 二人不再说话,孝亲王府这一处静寂无声。 青影出了孝亲王府后,不顾身上的内外伤,向承乾街而去。所过之处,发现有一片院落房顶的瓦片被烧成了灰,幸好整座房无恙,下面有人恐慌地站在院子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清楚,这是刚刚沈昭施术和来自承乾街方向的咒术相碰的结果。 他顾不得理会,如疾风一般从屋脊扫过。 云浅月先青影和沈昭一步离开后,压下心中的慌乱,强自镇定,令自己的耳目和感官感知打开,一边施展轻功急速赶去,一边凝神静听前方的动静。 听了片刻,前方隐隐传来刀剑打斗声和刀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秦玉凝、花落、苍澜的说话声。 唯独没有容景的声音,云浅月一时心慌得无以复加。 “不愧是云浅月的人,倒是骨头硬,我如今就先烧了你们再杀了他。”秦玉凝声音尖锐阴狠,往日温婉娇软的声音不在,像是地狱里而来的女鬼。 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人变成了这样?或许她从来就是这样?云浅月听到这样的话,知道容景还无事,心下一松,恨不得现在就到了他身边。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比我家小主差了天上地下,怪不得景世子不要你,你这种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娶。”花落显然也受了重伤,但还嘴硬地冷笑,沙哑的声音向上扬起,一如那张桃花容貌一样张扬。 “一百个你也不如她一个。”苍澜同样受了重伤,声音冷漠他的人,附和花落,“女鬼一样。” 云浅月知道花落嘴狠毒,从来不知道苍澜的嘴也可以这样毒。她心下一暖。 “你们既然不怕死,就去死吧!”秦玉凝显然恨极,一道血红色的光对着二人拍落。 花落和苍澜已经再没有力气躲开,二人浑身是血,但还是稳稳地挡在容景的面前。 云浅月心下一紧,远远地看到一道血光奔着方向而去,她一咬牙,双手摊开,手腕瞬间凝聚了两团冰蓝色的火光,顷刻间推送了出去。 火光开始本来很小,但像是从她手心出来后,汇聚了风,瞬间骤然大了一倍。随风一刮,排山倒海向着那一处闪电般地吸了过去。牵带着云浅月的身形快了一倍,也尾随了过去。 “砰”地一声,两大光圈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秦玉凝大惊失色,身子被打得瞬间倒退了数丈。 云浅月身子略微地晃了晃,便飘身落在了花落和苍澜的身前。 “小主!”花落和苍澜见云浅月来到,齐齐一喜,她如此及时,再晚片刻,他们二人必死无疑,他们死了不要紧,但是再无法为小主护住身后的人了。 “容景怎么样了?”云浅月紧紧盯着秦玉凝,并没有回身去看容景。 “景世子昏迷了,但无性命之忧,小主放心!”花落立即道。 昏迷还好!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她总算来得及了! 云浅月彻底松了一口气,面色清寒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见这一处街道遍地死尸,容景的十八隐魂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黑衣穿着的隐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不计其数。能够站着的人除了秦玉凝就剩下花落和苍澜。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只见秦玉凝一身黑衣,长发披散,虽然还是以往的容貌,但因为脸色太白,目光太过阴狠,周遭阴气鼎盛,在这一片遍地死尸和浓郁的血腥中,让她看起来真如苍澜口中的女鬼。 云浅月想着今日秦玉凝看来是下了如此大的力度要杀容景和他同归于尽,但只凭她一人如何能在京中如此青天白日公然刺杀兴风作浪?这背后若没有人帮助她,她哪里来的高手能连容景的十八隐魂也伤得不知死活?将容景重伤昏迷?她心中突然如压了一座冰山,眼中碎了一层寒冰,看着秦玉凝,吐出口的声音却轻轻柔柔,“秦小姐,好久不见!” 这样的声音如暖风拂过,吹散了这一处的血染和阴霾。 “云浅月?”秦玉凝挺直腰板,看着出现的人,不太确定地扬眉。 云浅月伸手在面前一晃,面上的换容散去,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她轻笑,却无半丝笑意,“秦小姐这回看清是我了?要抢别人的男人,还是当着那个女人的面问问那个女人愿不愿意比较好!你这样,谓之偷,偷人未免下贱。” “果然是你!”秦玉凝看清是云浅月,面色露出阴狠,“下贱的人是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入幕之宾吧?亏得景世子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云浅月,你配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云浅月随手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扔给秦玉凝,冷笑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这是人还是鬼啊?自己先照照,免得还以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呢!你这样子,别说男人看不上,男鬼估计也看不上。” 秦玉凝根本不接云浅月扔过去的小镜子,阴狠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你杀了我的父亲,跑去南疆帮助叶倩,我和你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既然你来送死,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杀了你之后,我再杀他。你的尸体喂狗,至于他的嘛……” “他的如何?”云浅月挑眉。 秦玉凝狠厉地道:“他既然瞎了眼睛看上你,我就将他眼睛挖出来,一片片的千刀万剐了!再将他的尸体让天下所有女人来染指,他不是除了你外看不上别的女人吗?我就偏偏让他死了也尝尝被万千女人染了的滋味。” 云浅月“哈”地一声冷笑,面色冰寒冷厉,“秦玉凝,你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拿命来吧!”秦玉凝不再多说,催动死咒,一团乌黑混合着血色的符咒大约有数百符咒,庞然巨大向云浅月砸来,她长发飘起,也跟着一团乌黑中对云浅月伸手拍过来。 “小主小心!”花落和沈昭齐齐提醒。 云浅月站在原地不动,催动灵术,瞬间两团火光聚在她手心,须臾,汇聚成了两团火球,两团火球转眼间脱离了她手心,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两团火球合二为一,她轻甩手腕,先在自己的身后立了一道屏障,隔绝了身后的花落、苍澜和昏迷的容景,免得他们承受不住被波及,须臾,她操控着那团火球如刚刚一样,顺着一阵风向秦玉凝砸去。 她这一团火球比之秦玉凝那一团乌黑的符咒来说太小,秦玉凝冷笑一声,“云浅月,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你等死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云浅月不说话,冷眼看着那一团火球瞬间到了秦玉凝的数百乌黑符咒面前,顷刻间如散开的万千火花,席卷,包裹,笼罩,如铺天密网一般网住了秦玉凝和她要袭来的符咒。 秦玉凝瞬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脸色骤变,连番变化手法,变幻咒语,奈何怎么也冲不破被密网一般照着她的火圈。眼看着那些火花一寸寸吞噬她的符咒,将符咒燃烧成了血灰,她的身子不由颤抖起来,声音也不复刚刚的自信,“云浅月,你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云浅月笑了一声,“秦小姐,那日在南疆,可惜你离开得太早,没有看到我是如何杀了你父亲的。她被万千水做的箭穿心而死,整个身体无一寸完肤。你说我今日如何杀了你呢?烈火焚身如何?” 秦玉凝死死地睁着眼睛又骇又恨地看着云浅月,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吞了,声音也凄厉起来,“你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我以后怎么死,但是我知道你怎么死。”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她,笑颜如花,“你说我将你这样一寸寸用火烧了,变成烤人肉,有难民会吃吗?” 秦玉凝的眼睛似乎要凸出来,她似乎用尽全力想撞破云浅月的灵术密网。 云浅月看着她挣扎,如看困兽之斗,目光怜悯,“秦玉凝,那日你从京中离开时,说你对我厌恶至斯,愿老死不相见。你那日说对了,可惜你对自己食言了,你真不该回这京中来惹我。尤其下贱的来抢我的男人。” “若没有你,他一定会喜欢我。”秦玉凝嘶吼。 “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容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虽然虚弱不堪,虽然清浅不可闻,但确实是容景的声音。 秦玉凝的面色瞬间一僵。 云浅月猛地回身,只见容景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们所待的位置是一个角落,他靠在墙壁一角,脸色罕见的苍白,但眸光确是沉静,见云浅月回头看来,他对她扯了扯嘴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来,声音也顷刻间转柔,“就知道你会来。” 云浅月眼眶一酸,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容景,不,不是从来没见过,十一年前,他被秦丞相伪装的黑衣杀手下重手法打伤,她在暗处知道出去也救不了,只能弄动静吓得秦丞相怕暴露匆忙打出一掌后离开,他那时也是这般无能无力的虚弱模样。早先她没来的时候,他该是何等的危险,否则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将自己逼迫到这一个小小角落昏迷不醒?她眼泪滚在眼圈,又生生地憋了回去,尽力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轻声道:“我怎么能不来?你是我的人。” 容景忽然低笑,面色如突破云月,温柔似水,声音如百花绽开,呢喃亲密,愉悦至极,“是啊,你怎么可能不来?我是你的人呢!” 四目相对,云浅月强忍住不让自己扑进他的怀里。 容景的眸光似乎要将云浅月融化。 二人再不说话,四周静静,仿佛天地中只有彼此。 花落和苍澜见容景醒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本来伤势太重,靠着这一口气支撑,如今散了力气,都齐齐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云浅月听见两声响声,惊醒过来,立即转头看向花落和苍澜。 “他们一直护着我,伤得太重,但没有性命大碍。”容景话落,轻声提醒云浅月,“顾少卿还要她的,你别将她烧死了。” 云浅月转头去看秦玉凝,只见她完全没了反抗能力,血色的符咒已经被吞噬,眼看就要烧到她。她唇瓣紧紧抿起,真想就此烧死她。 “即便军营里的男人,也喜欢貌美的女人,你将她烧坏了的话,便没有意思了。”容景又道:“烧了她是解恨,但这恨总归是不够,这样死了,太容易了。” 云浅月想着,是啊,秦玉凝这样死了,太容易了。她险些让她失去容景,她都已经到了无处容身的地步,还肖想容景,她今日就让她常常后果。军营里除了生活着士兵外,还生活着一群军妓,军妓也分容貌美丑,像秦玉凝这样的女人,若是烧坏了,便不好玩了。她要将她完完整整地送去给顾少卿,天圣第一美人被南梁的三十万士兵压在身下玩弄,让她常常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才不枉她今日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礼,她也还她一个大礼。 想到此,她撤回手,包围秦玉凝的那团火光骤然收回到了她的体内,她不等秦玉凝有动作,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将她捆了个严实。 秦玉凝将容景和云浅月的话听了清清楚楚,她阴狠的眸光终于露出惊恐,见大势已去,张口欲咬舌自尽。 云浅月瞬间来到她身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轻柔如风,“想死吗?没那么容易。”话落,她问容景,“有没有让她昏迷几日等送到顾少卿那里再醒来的药?” “有!”容景伸手入怀,慢慢地抬手,扔给云浅月一个瓶子,他似乎没多大力气,瓶子没扔多远。 云浅月抿着唇上前一步接住,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尽数都倒进了秦玉凝的嘴里。 秦玉凝同仁睁大,惊恐放大,须臾,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时,青影也来到,见容景完好,顿时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微哽,“世子。” 容景点点头,温声吩咐,“将她封印咒术,永不能再用南疆咒术祸人,废去武功,派人送去南梁,传信给顾少卿,让她准备接人,不得有误!” 青影看了秦玉凝一眼,声音冰冷,“是,属下派人誓必分毫不误地将她送到南梁魔麓山大营交给顾将军。” ------题外话------ 亲们的留言我都看到了!感谢太肤浅,我不想说,只说万分感动温暖。因为有你们的理解和爱护,有你们的陪伴,我才一直有动力坚持风雨无阻地更新,不至于日日对着键盘太心酸。纨绔世子妃一路成长,我的努力自不必说,有目共睹,但是你们在我背后绝对功不可没,甚至居功至伟。后面还有一卷,完结不是太远,我们同心协力,破除万难,一起看繁花绽放,一起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起期待世子妃辉煌的画上句号的那一日,到时候一起喝庆功酒!好不好?我觉得很好!你们觉得呢?O(∩_∩)O~ 终于收拾了秦玉凝,保住了小景的清白,今日甩票,我觉得必须够格!是吧?哈,群么么!O(∩_∩)O~ (明日相约,不见不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五章 远来贵客 既然顾少卿替南梁三十万士兵要秦玉凝为军妓,那里便是她最好的去处。 云浅月看也不看脚下躺着昏迷不醒的秦玉凝一眼,抬步走向容景。 容景对青影吩咐了一句之后,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浅月向他走来。 两人的中间隔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声无息。 云浅月来到容景身边,蹲下身,仔细地看着他,看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不是他了。她看了许久,容景也任她看了许久,直到她看得眼眶酸涩,才眨了一下眼睛,轻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容景摇摇头,有些虚弱地道:“怕是不能。” 云浅月将手按在他手腕上,去给他把脉。 手却反过来被容景握住,摊开她手心,只见一片灼伤,那是她催动灵力的后果,他眸光一紧,轻声问,“疼不疼?” 云浅月摇摇头,“刚刚没感觉疼,你看到了,我才感觉疼了。” 容景低下头吻她的手心,温凉的唇轻轻碰触,如羽毛拂过,他低声问,“还疼吗?” 云浅月看着他,说道:“更疼了。” 容景看着她的手心,低低一叹,“这可怎么办!可惜我不能吹一口仙气让你现在就好起来。” 云浅月眼泪忽然扑簌扑簌就掉了下来,伸手抱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打湿了容景的月牙白锦袍,她似乎强自压抑,但还是压抑不住,让她喉咙一时间哽得难受,心跟被剑砍碎了一般,想伸手捶他,又舍不得,使得身子轻轻颤抖,“容景,你混蛋,你吓死我了。” 容景低头看着她,清泉般的眸光似乎聚上了一层水雾,一瞬间迷蒙不清。 “我生怕来晚了,生怕赶不及,生怕……”云浅月泣不成声。 容景伸手抱住她,手臂收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温润的声音极其低哑,似乎也压抑着情绪,“不怕,我们刚刚大婚,我又怎么会舍得扔了你不管?灵隐大师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带煞,神鬼皆不怕,福大命大。” 云浅月紧紧搂住他,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彻底地感觉到容景也需要她,他不是无所不能,不是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控,不是没有危险,不是没有人奈何不了他。早先她怕赶不及,如今却是后怕,若是她但分晚一点儿的话,那么如今哪里会和他在这里好好地拥抱,她只有横剑自刎的份了。 “我说过再不让你哭的,可是一再食言而肥。”容景似乎无奈一叹。 云浅月想止住眼泪,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以前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人,认为眼泪是弱者所为,可是原来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或者是没有遇到那个让她这般在他怀里哭的人。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容景推开她,给她擦眼泪。 云浅月吸吸鼻子,退出他怀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将手按在了他的脉搏上,他脉搏虚得几乎什么也没有,她声音颤了颤,低声道:“你这哪里是好好的?伤得这么重……” “有命就是好好的。”容景道。 云浅月抿着唇点头,是啊,还有命就是好的!险些让秦玉凝杀了他。她缓缓回头,见地上已经没了秦玉凝的影子,显然青影已经吩咐人将她带走了,如今青影正在那十八隐魂身边挨个检查伤势,她想着十八隐魂跟随容景多年,不能就这样折了。她立即起身站了起来。 大约是起得太猛,或者是她动用灵力损耗太过,眼前顿时一黑,身子晃了晃。 “云浅月!”容景一惊,低喊了一声。 云浅月勉强支住身子,定了定神,见容景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几乎透明,紧张地看着她,她对他一笑,摇摇头,“大约耗费的灵力多了些,我没事儿。” “你不用理会了,让青影处理。”容景伸手拉住她的手。 “他也受伤了!”云浅月见青影胸前一大片血迹,胳膊上也有伤口,脸色惨白,不比容景好多少,她轻声道:“我招凌莲和伊雪来。” 容景松开她的手。 云浅月伸手入怀,去拿信号弹。须臾,她掏出信号弹,刚要扔出去,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世子!” 随后又有两个声音响起,“小姐!” 云浅月听到正是青裳、凌莲、伊雪的声音,立即住了手。 不多时,那三人来到,每个人脸色都是罕见的恐慌苍白,身形急速地落地,见到容景和云浅月一坐一站好好地在一处角落,齐齐松了一口气,跑了过来。 青裳“噗通”一声跪在了容景的面前,“世子,奴婢来晚了。” 容景看着青裳,温声问,“弦歌呢?” “弦歌昏迷不醒,但是性命无碍,保住了玉玺。”青裳用极低的声音道。 “他无恙就好!”容景笑了笑,“起来吧!” 青裳站起身,看向云浅月,见她脸色不比世子好多少,她张了张嘴,哽咽地喊了一声,“世子妃。” 云浅月对她点点头,温声道:“你们三人来了就好,凌莲、伊雪,你们将花落和苍澜先带回荣王府去养伤。青裳现在就帮助青影检查,看看十八隐魂还有救没有?” 三人齐齐点头,凌莲和伊雪立即上前抱起花落和苍澜离开。青裳疾步向青影走去。 云浅月看着眼前,整条承乾街遍地尸首,这一条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浓郁的血腥味怕是都能弥散整个京城,而且这里距离皇宫不过五百米,可是至今无一个人出来,巡城的士兵一个影子都不见,这里成了一条死街一般。她心里冷笑一声,想支持秦玉凝杀了容景吗?真是好打算,她紧紧抿了抿唇,今日的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容景重新拉住云浅月的手,对她道:“青裳来了,不需要你,来,坐下歇片刻。” 云浅月回头看着容景,他身边地面上还算干净,难得这么重的血腥味,他的身上半丝血迹未染,淡淡的雪莲香依旧,她顺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点点头,“那就歇片刻吧!我们也等等人,看看这一条街天圣皇朝是不是不要了?从今以后归我们专属。” 容景笑笑,如玉的手按在她手腕脉搏处给她把脉。 云浅月不说话,目光看着前方,虽然不至于尸山遍野,但这一次的刺杀比老皇帝活着时候她和容景被那百名隐卫死士刺杀的规模要大很多,几百人血流成河,在这天盛京城还是第一次见。 “幸好没有孩子。”容景把脉半响后撤回手。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他。 容景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头枕在她颈窝处,低声道:“我以前一直和两个爷爷一样想法,恨不得你早有喜,可是今日竟然庆幸你没有。若是有的话,我不但护不住你,还连累你和我们的孩子。” 云浅月伸手拍掉他的手,好笑地道:“这种时候你倒是庆幸起来了,我早就说过,这要随缘,顺其自然,那两个老头子魔障了,你也跟着魔障了?” 容景笑笑,“我比他们魔障的早,没娶你的时候就常常想,若是有了孩子,长得像你,我不知该有多爱他。” “为什么不是像你?”云浅月看着他。 “像我也好,只要是你生的,就都是好的。”容景道。 “甜言蜜语。”云浅月笑着嗤了一声,但脑中也不由地幻想起来。两个像她和容景的小人儿,站在他们的面前,喊着爹娘,这样一想,在这血染长街尸横遍地中,便分外温暖。 容景抱着她,不再说话。 血腥弥漫中,只有青影和青裳忙碌的身影。 “世子!”青影检查了一遍十八隐魂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青裳也跪在十八隐魂身边,眼泪汹涌而出。 容景抬起头,眸光有深深的凉意,似乎对某种事情早有预料,他抿唇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八隐魂,沉默片刻,才平静地问,“如何?” 青影垂着头沉痛地道:“全部折损,无一人生还。” 云浅月心猛地锁紧,腾地要站起身,被容景紧紧地攥住了手,她看向他,只见他侧着的脸清透如玉雪山上的冰雪,十八隐魂自小跟随他身边,一朝全部折损,他平静的外表下,该是何等的心伤?大约他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拉着她说话,不让她去查看。是啊,她怎么能想不到呢?若她晚来一步,容景也会性命危及,十八隐魂忠心护主,哪怕有一丝力气,也会护在他身边,又怎么会让他被人欺负?花落和苍澜是红阁的七大护法长老,他们的武功是前一任追随她娘的七大护法长老亲自传授的,她晚来一步,他们伤重得再没有一丝力气抵抗,可以想象,当时何等的惨烈。她抿着唇紧紧地看着地上的十八隐魂,心中的恨意忽然又深了一重。 沉默,压抑,沉痛,在这一处融合着浓郁的血腥味蔓延。 许久,容景平静地道:“十八隐魂换五百隐卫死士外加一个秦玉凝,他们死得也算其所。抬回去,请灵台山众僧诵经超度七日,厚葬!” “是!”青影沉痛地颔首。 “为什么你身边只有这些人?秦玉凝带了五百隐卫,为什么你不喊人?”云浅月不明白地看着容景,若是人多的话,十八隐魂未必死,五百隐卫如此寡不敌众? 容景轻声道:“秦玉凝用死咒布置了无回阵,除了我身边跟随的这些人,隐卫再也招不来一个。后来大约是沈昭用了他和青影的血,施了咒术,冲破了她的无回阵,但是已经晚了。之后你也来了。” “只是无回阵?再没有别的?”云浅月不相信若只是秦玉凝布置了无回阵,他即便受伤,也不可能奈何不了她。 容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从皇宫出来之前正巧碰见了两位夜氏帝师,身上沾染了点儿东西,当时未觉,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便奈何不了她的无回阵了。” 云浅月咬牙,声音低寒,“又是那两个老东西!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容景笑笑,“等普善大师和缘叔叔来到,就是他们的死期。” 云浅月点点头,压下心中的寒意,想起沈昭,对青影问道:“沈昭呢?” “在孝亲王府,我们跟在您身后,沈昭发现他施咒不管用,必须寻找水源铺助,于是我们进了就近的孝亲王府,利用孝亲王府花园的湖水才启动了咒术。孝亲王要阻止我们,幸好冷小王爷在,阻止了孝亲王,护住了我们,他也受了伤,暂时待在孝亲王府,冷小王爷陪着他。”青影道。 云浅月点头,冷邵卓不白担了她朋友一场,这一次帮了她大忙。 容景对青影轻轻摆摆手。 青影站起身,挥手招来隐卫,隐卫落地后,先对容景跪地一礼,之后齐齐对十八隐魂跪了两跪,须臾,带着他们的尸体离开了这一处。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是皇室隐卫,还是秦玉凝自己的人?”云浅月看着遍地尸首问。 “都检查了,不是皇室隐卫,是以前秦丞相府的隐卫。”青影道。 “这么些前丞相府的隐卫聚在这里,若没有人背后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如此隐秘筹谋,又如何让你提前没察觉一丝风声?”云浅月冷笑,“我今日等在宫门口,所有官员都出来了,就只落下了一个你,这是将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择了出去,特意对你下手。夜轻染,他好算计,借用秦玉凝和沈昭之仇,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正却是对你下手。先将你招去帝寝殿,之后落了单让那两个老东西对你动了手脚,之后不等你发觉,便在这皇宫最近的地方成全了秦玉凝对你下手,真是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 容景淡淡一笑,“你刺他一剑,险些没命,本来是你来我往之事,找回来也没什么。” 云浅月绷起脸,面色冷然,他那一剑险些要了夜轻染的命,夜轻染转眼间便利用秦玉凝找回了场子,他们与皇室已经水火不容,刀锋猎刃,这一回没有输赢,但不代表永远没有输赢。她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还没有人来吗?” “这就来了!”容景目光也看向皇宫方向。 果然二人话音刚落,似乎远方宫门打开,冲出一队人马,踏踏马蹄声向这个方向而来。 不多时,那一队人马便来到了承乾街,这一队人马大约百人之多,当前一人是夜天逸,他身后的皆是清一色的御林军。 夜天逸来到近前,勒住马缰,看到这一条街遍布死尸似乎面色一暗,须臾,他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容景和云浅月身上,二人衣不带血,只是面色有些白,静静地坐在那里,与这一条街浓郁的血腥味极不相符,他看了片刻,翻身下马,向二人走来。 “安王是来验收成果?还是见我们没死,来补给我们两剑?”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挑眉。 夜天逸脚步一顿。 “不知道安王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云浅月又道。 夜天逸停住脚步,眸光深邃地盯着云浅月扬眉的脸看了片刻,又转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安王该是满意的吧?这承乾街一直有些脏,这回用血给洗了一遍,该是干净了些。” 夜天逸眸光缩了缩,片刻,沉声开口,“皇上被景世子妃刺伤,如今卧病在床,朝事都是本王在处理,早先云王府云世子遇刺,云世子带着人进了宫,我带着人查那名刺杀的隐卫,如今方才得到消息来晚了。京兆尹昨日喝醉了酒,今日失职,得到消息时我已经吩咐人将他革职查办,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受惊了。” “是京兆尹喝醉酒误事失职,还是有人早就下了旨封锁了这一条街,连个行人也无?”云浅月挑眉,“是否该喊京城的百姓来看看,这个京城是如何固若金汤的?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大规模的刺杀,皇上和安王是真不容我们二人活了吗?” 夜天逸面色不动,淡淡道:“今日之事,有因才有果。至于因如何,果如何,我相信景世子心中清楚,景世子妃也更是明白。”话落,他冷静地道:“景世子妃刺杀皇上,皇上宽厚不怪,天下人有目共睹,皇上如何会容不得你二人活?如今这不过是有些人暗中含恨刺杀而已。至于原因吗?难道景世子妃愿意将你是楚夫人惹了叶灵歌仇怨的事情公布于众?”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京城固若金汤,楚夫人的仇怨能插翅飞进来的吗?” “京城固若金汤那是皇上没受伤时,皇上未登基前,一直掌管京城内外四十万兵马,才使得京城固若金汤,可是如今皇上受伤,西山军机大营有容枫在还稍好,但是京兆尹难免有了松懈,这也实属正常。”夜天逸道。 “好个有了松懈!安王对这里面的事情倒是清楚明白啊!”云浅月冷笑。 “本王明不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景世子性命无忧,景世子妃精神很好。”夜天逸淡淡道。 “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中重臣,如今安王来了,打算如何处理?”云浅月问。 “这些人收监,我会禀明皇上,听候处置。”夜天逸道。 “安王好重的官腔!”云浅月嘲笑地看着他,“收监后是否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景世子是丞相,若是景世子妃嫌弃本王无用,可以让景世子亲自处理这件事情。不过这也得景世子亲自写奏折上表,获得皇上批准再彻查。”夜天逸道。 云浅月大怒,腾地站了起来,“少拿皇上出来压人!他夜轻染有本事……”她话说到一半,容景忽然拉了她一下手,她转头看向他。 容景对她一笑,温声道:“气大伤身!” 云浅月皱眉。 容景转过头,对夜天逸道:“今日的事情不如今日了,安王觉得如何?” “哦?景世子打算如何今日的事情今日了?”夜天逸挑眉。 “该抓的人抓了,该死的人死了,该送走的人也送走了。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朝纲不稳,百姓们也不安稳,委屈了我一人,安稳了朝纲百姓,何乐而不为?”容景淡淡道。 “哦?”夜天逸眯起了眼睛,“景世子如此说,打算如何委屈自己?” “就此时,此刻,将这些尸体都在此火化,不必收监了。”容景道。 夜天逸看着他,一时间并没答话,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容景也不待夜天逸回答,对青影吩咐,“这些尸体,一具不准少,现在全部火烧。” “是!”青影颔首,对暗中吩咐一句,瞬间落下了数十隐卫。 数十隐卫落下后,无一人看夜天逸,而是将那五百尸首搬在了一起,转眼间便摞成了一座小山,须臾,浇上油,拿起火折子,点着了。 夜天逸并没有阻止。 一时间火光冲天,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 云浅月静静看着,这个世界都是入土为安,是为厚葬,火型是对十恶不赦之人最大的惩罚,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说法。而他知道容景定然不是因为这个说法而如此作为,这五百人既然是前丞相府的人,跟随秦玉凝,难保他们的身上被秦玉凝下了咒,像以前刺杀她和容景的那百名隐卫死尸一样,肚子里有咒虫,那样的话,即便死了,也能作乱。不如就此烧了,也省了心。 她本来想今日之事绝不罢休,但又一想容景伤得严重,她自己则是损耗太甚,虚弱不堪,两人的身体情况都不容再继续,这一局以跟随容景的十八隐魂之死,换得了秦玉凝和她的势力清数毁去终结,虽然让背后对秦玉凝纵容支持的人赢了一场,不过来日方长。 “我们回府吧!”容景看了片刻,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去扶他起身,容景就着云浅月的力道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地方,笑了笑,二人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景世子明日还能否上朝?”夜天逸沉声询问。 “景受了伤,险些丢了一条命在这里,自然是不能了,安王既然监国,容我告假吧!”容景头也不回地道。 夜天逸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云浅月扶着容景上了马车,她刚要爬上去,感觉身子一软,眼前发黑,就要向地上栽去,容景立即伸手拽住了她,青裳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扶住了云浅月,焦急地喊了一声,“世子妃!” 云浅月闭上眼睛待了片刻,再睁开,摇摇头,“我没事儿!” “先扶她上车。”容景抓着云浅月的手不松开。 青裳点头,连忙将云浅月扶上了车, 容景立即抱住她,帘幕落下,青裳连忙坐在车前,马车离开了承乾街。 夜天逸看着马车离去,他轻抿着唇,一张俊颜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身后百名御林军没有经过大的杀伐之事,看到眼前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五百尸体堆成的尸山,铠甲银枪下,人人脸色发白。 皇权的威仪终究打压不过死生的凛冽。 云浅月靠在容景怀里,暗骂自己没用,比起容景一番历经生死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来说,她才不过是催动灵术对抗秦玉凝最后一搏,身体却如此虚弱。 “你今日极怒之下不知不觉催动了通天咒,引体内的天火焚毁了秦玉凝的血死咒,身体虚乏如此还没昏倒,已经是不错了。”容景抱着云浅月,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温声道:“你不是没用,若没有你来,我便真是任由她处置了。” 云浅月将手放在心口处,感觉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的虚,她恨声道:“秦玉凝一定要安全送去给顾少卿,他们会不会派人半路截?” 容景淡淡一笑,“她已经没了价值,谁还会救无价值之人?她的作用无非就是今日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离开了承乾街,马车又转过一条街道,便是天圣繁华的主街。大街上今日人流稀薄,大约都闻到了血腥味,躲回了各自的家里。 马车畅通无阻,回到荣王府。 青裳将马车停住,容景和云浅月缓缓下了马车,荣王府三个烫金牌匾在阳光下散发着金澄澄的光,云浅月看着,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容昔眼睛通红地迎了上来,“世子哥哥……” 容景温和地对他笑笑,“去知会爷爷一声,就说我们无恙。” 容昔连忙应声,跑了下去。 容景和云浅月慢慢向紫竹林走去,回到紫竹院,刚到门口,他忽然一笑,“来客人了!还是贵客!” 云浅月也感觉他和容景的房中有人,抬眼看去,依稀只见屋中有一僧一道在对坐喝茶。 ------题外话------ 接下来收拾那两个老东西!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真正月底了哦,有票的亲别留着了,千万别浪费,么么哒!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 第一百零六章 邵卓抉择 云浅月不由讶异,容景的信才传出去没几日,臭老道和普善大师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先进去看看!”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点头,二人拉着手来到门口,青裳立即挑开了帘幕。 “臭小子,我老道白教给了你一身本事,连一个女人小小的血死术都奈何不了,你就那点儿出息?”二人还没进屋,臭老道便对着门口骂来。 容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云浅月想着她好不容易将容景从鬼门关拽回来,谁也不能再欺负了他,包括这个老道,她先容景迈步走了进来,扯开笑脸看着臭老道,“我该喊您干外公吧?” 臭老道身子一哆嗦,手中的茶洒出了一些。 云浅月见了笑容更大,偏头对身后落下她半步的容景道:“容景,这是娘的义父,我喊干外公,你是不是也喊干外公?” “应该是。”容景笑着点头,对臭老道喊了一声,“干外公!” 臭老道的脸顿时绿了,“铛”地放下茶盏,怒道:“不准喊。” 云浅月眨眨眼睛,走了进来,笑看着他,“为何不准喊?难道你不是我娘的义父?” “一码归一码!”臭老道绿着脸看着她,“你娘虽然是我干女儿,但我可不认你。” “哦!原来你不认我。”云浅月拉长音,看着他,疑惑地问,“难道你还想要认容景这个徒弟?可是他是我娘的女婿,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辈分?” 臭老道哼了一声,“他想做我老道的徒弟下辈子去吧!” 云浅月好笑,什么是死鸭子嘴硬别扭,说得就是这个老头,是不是人老了都有古怪的脾气?就跟她家那个老头子爷爷死的?不骂人就难受?她松开容景的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臭老道,甜甜地喊,“干外公!” 臭老道立即有一个哆嗦,伸手推云浅月,“你个小丫头,少嘴甜,滚开。” “上次你在灵台寺竟然不认我,还打伤了容景,这件事情我娘知道,我爹知道。”云浅月抱着老道不松手,似乎掰着手指头数。 臭老道板起脸,“他们知道又怎样?” “他们知道不怎么样?但是据说东海我的外公、舅舅都十分想见我,他们疼我娘,想必也疼我的,如今他们大约还不知道你在灵台寺对我出手不救的事情吧?你说我要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是怕没酒喝,还是怕背皇室组训?”云浅月笑着问。 臭老道绿着的脸顿时又黑了,“你敢!” “我很敢!”云浅月仰着脸道:“天下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儿!” “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臭东西。”臭老道挥起大手就要打云浅月。 云浅月无语,她第一次被人家骂臭东西,明明她一直以来都香喷喷的,这个老不识时务的,她见他巴掌落下,连忙警告道:“我救你徒弟受伤了啊,如今还没昏倒因为看见你高兴,你要是一巴掌把我打晕醒不来,你就等着我娘,我爹,我外公、舅舅们都找你算账吧!” 臭老道的巴掌顿时落不下了。 云浅月对他得意地扬起脸,脸上分明写着你打啊你打啊,我如今是沾不着,打了我你就没好果子吃。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普善大师在一旁见了臭老道憋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样,顿时哈哈大笑。 容景站在一旁,也好笑地看着云浅月。 “你个臭丫头!果然是皮得紧。”臭老道巴掌到底是没落下来,伸手推她,“一身血味,又脏又臭,滚一边去。” 云浅月蹙眉,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确是一身血味,先前不觉得,如今被他说了,方才觉得,也不好意思再腻这个白花花的老头身上,起身站起来。 可是她身体太虚,动作稍微猛一些,就如早先一样,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容景并没有出手去扶她。 臭老道一惊,连忙伸手拽住了她,手正好按在了她的脉搏上,板起老脸皱眉道:“怎么将身子糟蹋成了这副德行?” 云浅月定了定神,委屈地道:“那女人要抢我男人,我自然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了。你既然知道那个女人布置了血死咒,为什么不救人?” 臭老道哼了一声,“一个小女娃子,还不值得我们脏了手。” 云浅月闻言顿时气恼,甩开他的手,回身将容景拉上前,将他的手递给臭老道,“你看看他,他险些被那女人给吃了。” 臭老道看了容景一眼,倒是没抗拒,伸手把在了他的脉搏上,片刻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如今还留着一条命是造化大,丢我的老脸!”话落,他嫌恶地甩开容景的手。 他甩容景倒是半丝不客气,容景被他甩了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 云浅月连忙扶住容景,二人勉强站住,她对臭老道怒目而视,“你要是伤了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他自己没本事,没出息,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还拖累你受了伤,要他有什么用?”臭老道哼了一声,“不如死了算了。” “你……”云浅月气怒,反驳道:“哪里只是一个女人?是夜氏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在他身上粘了东西,否则他如何能受制于人?” “你说那两个帝师?”臭老道问。 “否则你以为是谁?那两个药作古的老东西不知道从哪个棺木里蹦了出来,他再有本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云浅月恨恨地道:“不就是年龄差距吗?等容景到了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容景闻言笑着伸手扶额头,偏头对云浅月拆台,“干外公练的是童子功,而我早就破了功,我到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估计是十个我也不及他。” 云浅月闻言咳了一声,恼道:“你就假装一下不成?你到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反正还几十年后的事儿呢,你非要现在拆我的台?” 容景笑着闭上了嘴。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臭老道和普善大师自然都听得清楚。 “有自知之明还不算没得救。”臭老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十个你不及我倒是不见得,但两三个你不及我是肯定的。” “不害羞的老东西,小兄弟那是谦虚。”普善大师拆臭老道的台,他和容景拜了忘年交,以小兄弟相称,“大半年前他的功力就能分开你我。你忘记了?几十年后,指不定能毁天灭地了。” 臭老道瞪了普善大师一眼,“你个死秃驴,他才是个毛娃子,我都这把年纪了,他到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我早已经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就不能现在让我高兴些?” 普善大师用鼻孔哼了一声,“让你高兴些能怎样?又多不了一块肉。” 臭老道吹胡子瞪眼了半响,似乎不得不承认普善大师说得对,他转回头,见容景和云浅月站在那里,一个笑得有模有样,一个对他挤眼睛,他挥挥手,“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床上待着去,一阵风就能吹倒,指不定活了今天活不了明天呢,还想什么几十年后的事情。” 云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的确不得不面对现实。 容景笑着对云浅月柔声道:“先让青裳侍候你去里面洗洗,换一身衣服,我给你开药方子令人煎药。” “你开那方子能用?你们两个一起去洗,我给你们开方子。两个都臭死了。”臭老道对二人嫌恶地摆摆手,将茶盏拿开,对青裳不客气地指使,“小娃子,你过来给我磨墨。” “是!”青裳知道这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连忙走上前磨墨。 容景闻言笑了笑,拉着云浅月进了内室。 二人走进内室,将内室的房门关上,里面温泉水一直温暖如春,云浅月先帮容景脱了衣物,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被容景拦住,帮她脱下。 温泉池蒸蒸的雾气将两人围拢。 容景轻轻抱着云浅月,吻了吻她的唇瓣,哑声道:“这回真是有心无力了。” 明明很是香艳,却是两个连抬手都费劲的人,云浅月忍不住好笑,也回抱了抱他,“从今日起你休假,是不是可以在家里陪我待着?” 容景笑着点头,“春海棠要开了,我们可以在园子里赏海棠。” 云浅月舒服地闭上眼睛,“春天除了海棠,还有什么花能赏?” “桃花!”容景道。 “都赏了一冬天桃花了。”云浅月撇撇嘴。 “杏花。”容景又道。 “一枝红杏出墙来吗?不赏!”云浅月摇摇头。 容景轻笑,“那就赏杜鹃。” 云浅月眨眨眼睛,“杜鹃啼血,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容景似乎无奈,笑着道:“那就赏牡丹吧!” “国色天香吗?”云浅月仰脸看着他。 “嗯!”容景眸光闪了闪。 “皇宫的百花园,独独养不活牡丹,咱们荣王府能养吧?那未来咱们养伤这些日子,就种它一园子的牡丹,你说怎么样?”云浅月问。 “好!”容景点头。 二人洗了片刻,出了温泉池,换了干净的衣衫,虽然都有些虚,但气色被蒸蒸的水汽蒸腾得清爽了些。 推开暗室的门,见臭老道和普善大师依然坐在那里,二人似乎商量着什么,两人出来,他们谁也没看过来一眼,桌子上蘸了茶水,画了好几个圈圈,边说边比划。 云浅月听到那两个老东西的字样,知道说的是那两位夜氏帝师。 容景和云浅月并不打扰二人,齐齐躺回了床上,虽然没有睡意,但闭着眼睛歇着。 “臭小子,你说那两个老东西今日给你身上沾了什么?”臭老道过了半响忽然问。 “失魂符。”容景道。 “那两个老东西竟然连这等邪门歪道也会。”臭老道骂了一句。 “我们会得不比他们少。”普善大师道。 “也是!”臭老道点头,“我早就看那两个老东西不顺眼了,这回非收拾了他们。若非当年他们两个老东西,我也不至于被逼得躲去了南梁皇宫一猫着就是一年。” “你那也是因祸得福,后来不是抱回去一个干女儿吗?”普善大师道。 臭老道哼了一声,“当年也是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否则那小丫头不至于生下来就没气似的,她会是好好的南梁公主,也不至于跟着我离家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 “这是命,她生于南梁,长于东海,这是和你有父女之缘,也和东海有缘。我看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她生是公主的命,但性子却不容她安分当个公主,小缘和她性子一样,他们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比你我两个老东西一个在庙里,一个在寺里白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强多了。”普善大师道。 “也是!”臭老道点点头。 云浅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唏嘘,臭老道口中的小丫头是她娘,普善大师口里的小缘是她爹。她一时生出时光错转的感觉,想着他们这一大把年纪来说,她和容景小得真是个娃娃了。 容景握住云浅月的手,嘴角微微勾起,贴在她耳边温柔地道:“证明我们这一辈子还有很长。” 云浅月顿时快乐起来,点点头,“是呢!活它个千秋万载的。” 容景轻笑,“那是王八。” “命长一些,当王八也行。”云浅月道。 容景嘴角蔓开,似乎想了一下,附和地点头,“也是。” 臭老道回过头,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小小丫头,我问你,你是不是有那个云族神灯?” “嗯,有。”云浅月点头。 “拿出来给我们用。”臭老道不客气地道。 “行!”云浅月答应的痛快,“只要你们能将那两个老东西弄死了,别说一个神灯,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臭老道闻言眼睛一亮,“听说你给楚家老头子一张酿酒的方子?” 云浅月想着这老头连这个也知道?她是给楚老家主一张酿酒的方子,她看了容景一眼。 容景摇摇头,笑着道:“爱酒之人都惺惺相惜,外公大约是拿了那张酒方显呗来着。” 云浅月恍然,痛快地道:“你想要我也给你一张。” 臭老道咳了一声,“你既然会酿酒,想必会的酒方也不是一个两个,将你会的都给我。” “你可真贪心!”云浅月点头,“行,都给你。” “乖外孙女。”臭老道满意地点点头,对普善大师道:“收拾完了那两个老东西,咱们这回找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酿酒去。再不理会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普善大师笑着点头,似乎对得了酒方也极其高兴,眉开眼笑的,“好。” 云浅月看着二人,这才想起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容景和我娘的信才写出没几日吧?” 臭老道哼了一声,没说话。 普善大师解释道:“几日前你们写信的时候我们正在天圣,是寻着那两个老东西身后来的,那两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居住在半壁崖,突然离开了,我们俩觉得奇怪,便也跟了来,中途遇到了两个道友,耽搁了,这才晚来了两日。” “信是发去东海了啊,你们接到了?”云浅月讶异地问。 臭老道哼了一声,“发自东海的信现在都会先到夕小子的手里,夕小子得了信,半途便传给了我们。”话落,他瞪着容景,“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黑心肝,小的时候就是黑心的样,长大了一点儿也没改。荣王府住着的那个容老头活了一大把岁数也不见得有你一半,楚家那老头子虽然狡诈,但也有个限量,你说你这黑心是传自了你哪个祖宗?” 容景轻咳了一声,笑了笑,不答话。 云浅月听着他们口中的夕小子,知道是玉子夕。她心下一暖,他定然是帮了她,否则这二人肯定没这么快来到。 青裳端着两碗药来到床前,轻声道:“世子,世子妃,喝药了。” 容景伸手接过一个碗,低头闻了闻,递给云浅月,“这是你的。” 云浅月伸手接过,想着这回谁也别想懒,都得喝。 “臭小子,医术还算可以,鼻子也还算灵敏。”臭老道看着容景道。 容景挑了挑眉,接过自己的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云浅月捏着鼻子喝了一半,便嘟囔道:“苦死了。” “你们嫌弃苦别受伤,别没出息被人险些打死,别偷懒不好好学本事啊!”臭老道板着脸道:“要想别挨打,就先学会打人,你们今日是个教训,活该,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云浅月没反驳的余地,只低头掐着鼻子将药喝干净。 容景一声不吭,乖觉地将药也喝了。 “走,我们去找容老头下棋去!”臭老道起身站了起来,对普善大师道。 普善大师点点头,对容景和云浅月道:“这样的药你们连着喝半个月,保准活蹦乱跳,别偷懒嫌苦不喝,良药苦口,那两个老东西就交给我们了。” 容景点点头,“辛苦大师了!” 普善大师摆摆手,和臭老道出了房门。桌子上留下二人用茶水画的圈,似乎是符咒。 青裳拿着空碗退了下去,给二人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画的圈问容景,“你能看得懂他们画的是什么吗?” 容景点点头,“能看懂一些。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不必理会了,过两日缘叔叔也来到的话,就都交给他们四人。我们也轻松几日。”话落,他温声道:“睡吧,别撑着了,休息一觉就会好了一些。” 云浅月点头,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是勉强支撑,容景是那日和玉青晴联手对付两位帝师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伤了心脉,险些去了一条命,而云浅月是灵术损耗过甚,掏干了身体内府空虚,虽然比容景强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闭上眼睛,便双双睡着了。 玉青晴来的时候,二人刚睡下不久,她进了房间看了二人一眼,又摸了摸两个人的脉,云浅月没醒来,容景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温声喊了一声,“娘,你来了!” 玉青晴点点头,和蔼地道:“那两个老东西也真是不知羞,对小辈竟然也下得去手,你放心,等你爹爹来了,我们收拾了他们,给你报仇。” 容景笑着点头。 “休息吧!你到底底子厚一些,比那个臭丫头强,伤成了这样我刚来你还能醒来,她睡得跟猪一样。”玉青晴看了云浅月一眼。 “她今日又惊又怕,急火攻心,又动用了通天周引了天火,早就受不住了,也怪我大意没照顾好自己,想着那两个帝师闭关疗伤不至于出手,却牵累她了。”容景道。 “三生三死通天咒才能大成,经历点儿磨难没什么,她性子太软,这一回也不是坏事儿,你别自责了。”玉青晴拍拍容景肩膀,“我去看看义父和普善大师,商量一番,争取这两日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让他们再不能祸害你们。” 容景点点头。 玉青晴转身走了出去。 玉青晴刚离开,外面青裳压低声音道:“世子,孝亲王府的冷小王爷和沈大人来了。” 容景想了一下,吩咐道:“让沈昭今日起住在府中吧,还住以前的院落,告诉他明告假,不必去上朝了,将皇上遇刺一案移交出去,也不必再去刑部了。”话落,补充道:“让他先去休息,不用来见我了,将冷小王爷请进来这里。” “世子,你还是先休息吧!奴婢让冷小王爷明日再来如何?”青裳问。 “我没事儿,这点儿伤虽重,但比十年寒毒顽疾压身不算什么,现在就请他进来。”容景吩咐。 “是!”青裳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不多时,冷邵卓在青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来荣王府,但却是他第一次进紫竹院,他进来院中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西南角那株桃树,已经结了小小的果实,他多看了几眼。 青裳挑开帘子,冷邵卓脚步却顿住,低声道:“景世子既然在休息,我还是……” “冷小王爷不必顾忌,进来吧!”容景坐起身,用靠枕垫了后背,靠在床上看着门口。 冷邵卓不再犹豫,走了进来,见云浅月睡在大床里侧,容景靠在床外侧,他问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伤得可严重?没有大碍吧!” 容景笑笑,“她几次险些昏倒,强撑了一口气回来,我伤了心脉内腹,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今日多谢你出手助了沈昭和青影。” 冷邵卓坐在桌前,摇摇头,“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今日之事后,冷小王爷可想好了以后的路如何走了吗?”容景看着冷邵卓问。 冷邵卓低下头,看着地面,并没有答话。 容景也不逼问他,静静坐着等着。 半响后,冷邵卓忽然抬起头,“景世子,如果我相助你,你是否不会计较百年前我祖父相助始祖皇帝夺了贞静皇后之事?” “百年已过,尘土皆无。孝亲王先祖不过是从犯。”容景淡淡道,“况且我对抗夜氏,也不是为了先祖荣王的恩怨或者其它,而是别人逼我,我不得不做的决定而已。总不能让人抢了我的女人,我不还手。”话落,他温柔地看了里侧熟睡的云浅月一眼,“我不是先祖荣王,如今的孝亲王也不是百年前的先祖。” 冷邵卓点点头,显然是早就知道是这个说法,但还是想确定一下,他点点头道:“孝亲王府一忠于夜氏,父王和德亲王交好,这些年得皇室扶持,父王是说什么也不会对抗夜氏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却不想帮夜氏。我的命是云浅月救的,况且……”他抿了抿唇,看着容景道:“我喜欢云浅月。” 容景挑了挑眉。 冷邵卓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希望她能够幸福,我不想看到她难过,既然你能让他幸福,那么我便帮你。”话落,他认真地道:“不过我有一点请求。” 容景看着他,忽然一笑,“说!” 冷邵卓道:“将父亲弄离京城,寻一处地方,让他安身立命,我不想我们父子不站在一条线上,反目成仇而相残,他毕竟是最爱护我的。况且有他在,我处处受钳制,夜轻染也会利用他钳制我。” “好!”容景颔首。 “那就这么说定了!”冷邵卓道。 容景伸手敲击了一下床沿,有一处暗格弹出,他拿出一块玉佩扔给冷邵卓,“这个可以调动京城荣王府所有暗桩。” 冷邵卓接住玉牌,看着容景,脸色变幻了一瞬,“你……你这么相信我?这个东西我若交出去,覆巢之下,你怕是再无完卵。” 容景笑笑,“你会交出去?” 冷邵卓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笑,将玉牌揣进了怀里,什么也没再说,走了出去。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眯开一条缝,看着冷邵卓身影出了紫竹院,她哝哝地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莫不如是啊!” 容景忽然落下帷幔,挡住了她的视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语气微恼地道:“君子之交?还记不记得他以前给了你一封信?” “那不是道歉信吗?”云浅月问。 容景哼了一声,“谁家道歉信用香囊装着?”话落,他用被子蒙住了云浅月的脸。 云浅月在被子里小心嘟囔,“不是被你毁了吗?我又没看见那封信……” ------题外话------ 今天月底了哦,这一卷还剩几章,嗯,继续加油……↖(^ω^)↗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七章 帝师被杀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京城弥漫浓郁的血腥味,承乾街火光冲天,不出一个时辰,百姓们便都知道了容景遇刺险些命丧承乾街,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十八隐魂尽数折损的消息,一时间人人恐慌。 即便先皇驾崩,太后殡天,新皇遇刺,连番朝政动荡血雨腥风,都不曾让百姓们如此恐慌,但景世子遇刺,如今在荣王府卧病在床,不知生死,让百姓们似乎如末日来临了一般,顿时觉得黑云压山,暗无天日。 容景受百姓们推崇,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向来凌驾于皇权之上。 百姓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言论,说天圣能没有皇帝,但不能没有景世子,如今新皇刚登基,朝局不稳之际,景世子遭遇血洗的刺杀,似乎顷刻间就要颠覆了这京城一般。当日,京城大街小巷人人关门落锁,家家闭户,纷纷在内宅设了香炉为容景焚香祷告。 天圣京城陷入百年有史以来第一次街巷无人。第二日,荣王府未曾传出不好的消息,百姓们的家户门前才有了动静,第一件事情是拿了臭鸡蛋,烂菜叶子,纷纷奔去了前京兆尹的府邸,皇上不能理政,安王监国,朝中给出的理由是京兆尹喝酒误事,才没及时救援景世子。百姓们纷纷大怒,将京兆尹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窝蜂似地将烂东西往里面砸。 京兆尹被革职查办,但容景一句今日是今日了,并没有将他送去刑部大牢,而是闲赋在家,府中的护院都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百姓,不出一个时辰,好好的京兆尹府邸红墙碧瓦霎时成了黄汤绿水的脏污之地,臭气熏天。京兆尹大人和夫人猫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出门,府中的下人仆从更是躲进了门房,只苦了苦苦拦着以防百姓们爬墙冲进来的护院。 百姓们一时间砸了个痛快,又吵又骂地闹了一番,直将京兆尹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将京兆尹府邸祸害了个不成样子才散去。 虽然这样闹了一番,但是百姓们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尤其是看着当官的,直将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子扔过了过去,一时间巡逻的士兵也遭了秧。百姓们显然恨极,这些人掌管京城治安,却让景世子青天白日在皇城里糟了刺,他们找不到发火的人,只将这些罪过尽数都归咎于京兆尹和巡逻的士兵。 一时间,京中一改昨日听说容景遇刺的消息时的死气沉沉,如沸腾的水,势不可挡。 大街小巷,水泄不通,百姓们用自己的方式不约而同地聚众发着对朝廷的不满怒意。 京兆尹被革职查办,皇上未曾有指示下达,京城的治安暂时由京中府衙接管。京中府衙刚刚接手,印信还没拿热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不知如何处置时,听闻百姓们挎着篮子向他的府衙冲来,顿时吓坏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后门跑进了宫。 皇宫里,夜天逸代替天子监国,百姓们暴乱围堵京兆尹府邸砸巡逻士兵的消息早已经传递进了金殿。容景和沈昭均告假,容景派系的数位大臣也纷纷身体不适告假不早朝,德亲王卧病在床,孝亲王据说也染了风寒,一时间文武百官的大殿少了一小半人,金殿略显空荡。 这样百姓暴乱的事情古来就有,但是京城发生这样大规模暴乱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上朝的文武百官互相看着,谁也不敢乱发表意见,都等着安王发话。 这时,外面传来门禁高声报喊声,“京中府衙孙大人求见安王!” 官员们自然都知道这京中府衙恐怕是顶不住了,跑进宫里来求救了。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声望极高,但谁也没想到仅仅一个遇刺,便引发百姓们如此轰动和愤怒。 “宣!”夜天逸沉沉地吐出一个字。 京中府衙被宣上金殿,刚跑进来,肥胖的身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殿,身上还挂着烂菜叶子,官员们纷纷皱眉的空档,他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百姓们的暴行。他从后门跑出来,虽然躲开了大批百姓,但躲不开小波百姓,也被砸了个稀巴烂,马车走不了,他弃了车跑进了宫,这些躲过了百姓们的追打,语气神态里颇有九死一生之感。 夜天逸一直没开口,等待他说完。 京中府衙说了半响,才控诉完百姓们的罪行,之后伏地请旨,说刁民太猖狂,请安王派兵镇压,否则没准那些百姓们冲进皇宫,砸到金殿。 官员们一时间也觉得事态严重。 “众卿以为如何?”夜天逸沉默半响,出声询问。 官员们互相对看,随即,有人出列说京城府衙说得对,刁民太猖狂,需要派兵镇压,这京麓重地竟然发生这等事情,那还了得?也有人出声反对,说派兵镇压会一发不可收拾,使得百姓们更激进,后果严重。 一时间两方争执不下。 “文莱,你去帝寝殿请旨,问明皇上此事如何处置。”夜天逸不做主,吩咐文莱。 文莱连忙应声,跑出了金殿。 官员们这才响起如今的朝局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局了,不是摄政王当政的时节了,后宫还住着新皇。都纷纷住了口,等待新皇决断。 不多时,文莱去而复返,带回了夜轻染的旨意。 旨意上命令,“京兆尹失职,从今日起,举家充军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着容枫从西山军机大营回城,掌管京兆尹。” 随圣旨而来的,还有一纸诏书,是新皇的《自省诏》。 《自省诏》是向夜氏先祖和天下百姓告罪,他无奈受伤体乏卧病在床,难免荒于管制京中,才造成有人趁机祸乱,刺杀景世子之人定与登基之日刺杀朕之人是同谋,目的是杀皇帝,杀景世子,祸乱天圣,使天圣不得安稳,其心可诛。一定追查出背后凶手,严惩不贷。同时安抚于民,他三日后能下床时,便返回朝中理政,朕和景世子天瑞呈祥,逢凶化吉,共同护我天圣,百姓勿慌,即刻请太后前往荣王府探望景世子。耀我天威,还我天圣太平。 洋洋洒洒一大篇,天圣百年来第一份《自省诏》。 夜天逸看了一眼,之后吩咐人将《自省诏》贴了出去。之后命人去西山军机大营宣容枫回京接管京兆尹。 一道京兆尹发配和调遣圣旨,外加一份《自省诏》,瞬间在京中传开。 百姓们视线很快从对朝廷不满中被转移,愤怒纷纷被牵引到了刺杀景世子之人与新皇登基之日刺杀之人是同谋上来,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责骂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定要皇上伤好后大肆彻查,找到其人,诛杀九族。 午时,容枫接到圣旨,从西山军机大营赶回京中,疏散百姓,清扫街道,他是荣王府旁支,同时文伯侯府世子在京中百姓中也颇受百姓喜欢,谁也舍不得拿臭鸡蛋,烂菜叶子砸那个清秀俊逸的人,于是纷纷散了去。 混乱了一日的京中恢复太平。 容枫迅速接管了京兆尹府衙,东西南北四城重新调派了守城,这是即夜轻染登基后,京中京麓四门的第一次换血。 容枫归来,西山军机大营的三十万兵马就没了主管,夜轻染下令,兵令交由安王接管。 安王拥有整个北疆,如今又有了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的兵权,一时间举足轻重。百官们纷纷暗里叹息皇上用人大度,竟然不怕安王夺位。 因景世子、沈大人休假,文武百官没有了丞相管辖,如群臣无首,德亲王、孝亲王又休养府中,朝中无人辅政,于是皇上再下旨意,封赐云离为暂代丞相辅政,冷邵卓接管刑部,彻查皇上登基之日刺杀以及景世子遇刺一案。 朝中又是一番政权兵权变革。 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云霄飞车,喧嚣到云霄,又低沉到平地,终于落幕。 容景和云浅月在府中养伤,外面的消息滚雪球般地滚进荣王府。 云浅月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时醒来,喝完药,人也有了些精神,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感叹,“做人不带这样的,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有的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收买人心不留余地呢!” 容景笑而不语。 云浅月瞅了他一眼,继续又道:“黑心到这个份上,怪不得这么些年招老皇帝的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鲠在喉啊。”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继续长吁短叹,“京中住着十来万百姓吧?偌大的天圣京城啊,连老弱妇孺都出动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啧啧,夜轻染竟然没在帝寝殿里被气死,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自省诏》,虽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丢了面子。若是我,他妈的还养什么伤啊,我命令三十万大军都进了城,攻入荣王府,直接杀了那个祸害,让他再不能得百姓爱着,反正大家都别想活……” 容景似乎终于受不了,出声温声提醒,“容夫人,别忘了你是荣王府的女主人,你口中的那个祸害是你丈夫。” 云浅月立即扔了蜜饯,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容景,呵呵一笑,“哪儿能忘呢!我这不是高兴吗?果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回夜轻染估计气的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在民心这一说上,十个他也不及你。” 容景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伸手摸着他的脸,仔细地研究他的五官,“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人爱?你这些年也没干什么啊!百姓们却万众一心将你当佛供着。” 容景慢悠悠地道:“荣王府十年来壮大的财富富可敌国,但是如今富只可抵这一个京城了,你说那些银两都哪里去了?” “娶我了。”云浅月立即道。铺万里锦红用了多少银两啊,想想就肝疼。 容景好笑地道:“娶你也不过用了几个城池的财富而已。” 云浅月唏嘘一声,仰脸看着他,见他明明受了重伤,还如此姿态华贵,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你将那些财富都千金散尽,救济了人?可是为何百姓们还如此苦?” 容景轻轻一叹,“政业不兴,农业不兴,工业不兴,商业不兴,百业不兴,多少钱财也救不了百姓于苦海。” “那你还救?”云浅月知道这是救表救不了里,天圣已经千疮百孔,不是靠钱能救的。 容景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眸光温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为了民心,否则你以为天下人人会说我好?对我推崇备至,歌功颂德?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得的午餐。我用富可敌国的财富,十年换得天下民心。可值?” 云浅月眨眨眼睛,“就冲今日,值死了!” 容景低头吻了吻她,怜惜温柔。 片刻后,容景目光温凉地道:“先皇活着时,一直想要荣王府的财富扩充国库,但是我偏偏不给,他以为我藏在了隐秘之地,一直不对我下手,却不知我不过是陆续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的财富。否则我十年闭门不出,还能有多少人知道荣王府的病世子?” 云浅月想起他那被寒毒顽疾折磨的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的畅快顿时消失殆尽,抱着他清瘦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我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 容景低笑,面容如雪莲绽开,低低润润的声音从胸膛深处溢出,如春起初开的百花,温柔地道:“我做得最对的事情,也是爱上你。” 云浅月笑容蔓开,觉得最幸福莫不如是。 “臭小子,小小丫头,说话酸酸麻麻,恶心死了。”臭老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挑开帘子,大踏步进了屋。 普善大师在二人身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死秃驴,你这句话比他们的话还恶心,当了几十年的和尚,还没当够?”臭老道回头骂了一句。 “你有时候还说贫道着,也没当够?”普善大师反驳了回去。 臭老道一时没了话。 云浅月看着二人出入她和容景的房间如跟自己家似的,如入无人之境。她不满地看着他们,“干外公,打扰人家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没看见我们在谈情说爱吗?” “你个小娃子,也不脸红,大白天腻在床上,有伤风化。还好意思说!”臭老道哼声。 “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在我们自己的屋子里,在我们自己的床上,爱着谁了?”云浅月瞪了臭老道一眼,“果然不得人喜欢,怪不得你打了一辈子光棍。” “我老道是看破红尘。你个小娃子懂什么?女人都是麻烦东西。”臭老道坐在了椅子上,嗤笑了容景一声,“看不透的都是愚人痴人。”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要都跟他一样想法,不要女人,天下的人类都绝种了。 容景笑了笑,对二人道:“干外公和普善大师是来取灯?” “对,赶紧给我们。”臭老道倒了一杯茶催促。 云浅月心神一醒,看了容景一眼,立即问,“你们打算今日就去杀那两个老东西?” “嗯!”臭老道点头。 “我爹来了?”云浅月问。 “还没,还得三日,太慢了,不等他了。”臭老道不耐烦地道。 “你们两个和我娘三个人能奈何得了那两个老东西吗?”云浅月不放心,“三日就三日,我爹也不慢了,要依我还觉得你们会晚来,我爹先来,怎么也要半个月的。” “没有神灯对付不了,但如今有了这个灯,就对付得了。”臭老道说道。 “那神灯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和容景都给拆吧看了。”云浅月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还想着后半辈子藏起来酿酒喝吗?万一有个好好歹歹,这打算可就泡汤了。” “你个臭丫头,咒我们是不是?”臭老道瞪眼。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万一连累我娘,我爹还去哪里找媳妇去?不行,为了保险起见,等我爹来了再说吧!”云浅月摇头,不同意。虽然杀那两个老东西要紧,但是他们也不能损失,人命更要紧。她虽然恨那两个老东西,但分得清轻重。 “我们知道神灯里什么也没有,但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那也是神灯,里面自有能对付那两个老东西的东西。”臭老道看着云浅月,“你放心,我们两个出手,你娘把风,连累不到她,你爹也不会没媳妇,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够收拾那两个老东西的了。” “这么急做什么?”云浅月皱眉。 “如今时机正好,那两个老东西还不知道我们来了京城,他们的伤没那么快好,我们两个合计了两日,弄出一个万全之法,一定能对付了那两个老东西。同时也趁着宫里那个小皇帝还没从从龙床上爬起来,解决了那两个老东西,又够他乱一阵的了,你们俩也好好趁机养伤。”臭老道说道。 普善大师也点头,“你们放心,我们俩老东西惜命得很,不会就这么折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微微一笑,对外面吩咐,“青裳,将神灯取来。” 青裳在外面应了一声。 “小小丫头,将你的酒方现在就给我写来。免得我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你出尔反尔不作数不给我,拿了去孝敬楚家那个老头子。我岂不是亏了?”臭老道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人品受到质疑,不满地瞪了臭老道一眼,磨磨蹭蹭下地,铺了宣纸在桌前,对于酿酒,她的确会很多方法,也会好几种酒的酿制。这归功于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和以前的权利便利。写起来并不难。 臭老道盯着云浅月,她写完一张酒方,他拿起看了看,当宝似地揣进怀里。 云浅月也没写多了,就写了三张。她私下留了两张,等着讨好容景的外公。毕竟如今嫁给容景了,大婚的时候碍于身份不暴露,没请楚家的老爷子观礼,以后早晚要去拜见,她总得留着讨好那同样爱酒成痴的老头。 虽然得了三张,也够臭老道欢喜不已。 普善大师也是连连说,“秒!” 青裳拿着神灯走了进来,云浅月罢了手,臭老道提起神灯,揣好了三张酒方,对普善大师招呼一声,二人飘飘然地出来紫竹院。 云浅月见二人身影离开,对容景轻声问,“你说他们今日能成吗?” 容景笑笑,“今日时机好,十有**。” “我其实挺想去看看的。”云浅月觉得高手过招拼杀,一定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错过的话未免可惜,可是她和容景这副虚弱的身体,实在是拖后腿。 “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不是什么善类,未必有惊天动地之举,也没什么可看的。”容景笑笑,安抚她道:“我们就安心在府中等消息吧!” 云浅月思索,想起二人谋划了两日,又跑去容老头那里谋划了一日,应该是准备背后耍阴的了,敌人在明,他们在暗,这的确占优势。尤其还是他们两个活蹦乱跳,那两个老东西受伤未愈,且不知道他们算计他们的情形下,她点点头,“行吧,谁叫我们目前身体白搭来着,好生在府中猫着也是个理。” 容景点点头,拿起一本书来看。 云浅月伸手夺过他的书,“不准看,费神,闭着眼睛睡觉。” 容景好笑,到也乖觉不反驳,转身抱了她闭上眼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云浅月皱眉,“这个老女人怎么来了?” 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温声道:“皇上在《自省诏》里下了命令,请太后前往荣王府探望我,太后自然来了。太后亲临,这是做给百姓看呢。”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见!” 容景没说话。 这时,青裳在门口低声道:“世子,世子妃,太后驾临,由德亲王府的小郡主陪护,从云王府招了七公主陪驾一起来的。奴婢是否出去推了后驾,还是……” 云浅月面色一寒,“她竟然打了嫂嫂的注意。” “七公主是太后亲生女儿,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容景慢慢地道。 云浅月想着七公主如今怀孕四五个月了吧?那个女人舍得折腾她女儿,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怕来荣王府坐了冷板凳,还是怕吃了闭门羹?而且还有夜轻暖也来了,他是来看容景?她脸色难看,“谁来也不见。” “见吧!”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挑眉。 容景笑笑,淡淡地道:“夜小郡主陪着太后来了这里,文王在帝寝殿,真武殿就两位帝师了,也方便干外公和普善大师下手,没有别的阻力,更顺利一些。我们如今在府中,她们来了,无非是对我们的伤势一探虚实而已,何不见见?况且你不想弄明白这个太后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老皇帝托付遗照吗?就算弄不明白,但帝师若是出事,也摆脱了干系。” “那就见吧!”云浅月被他说动了,压下心中的厌恶。 “既然卧病在床,是没办法迎驾的,就请太后移驾来紫竹院吧!”容景对青裳吩咐。 “是!”青裳应声,立即出了紫竹院。 荣王府大门口又传来两声高喊,须臾,太后凤驾来到,太后下了凤辇,由身边的宫女嬷嬷搀扶着,夜轻暖、七公主陪同,走了进来。 青裳接了驾,言:“世子和世子妃伤势极重,卧床不能接驾,请太后前往紫竹院。” 明太后面色含笑,“本宫就是来看望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伤势的,带路吧!” 青裳带路,太后一行仪仗队跟随,过了紫竹林,来到紫竹院。 紫竹院小厨房正熬着药,弥散出浓浓气息,连空气中都是一种浓郁的药味。 “景哥哥伤得这么重吗?”夜轻暖忍不住问青裳。 青裳不卑不亢地道:“回夜小郡主,世子伤得很重,险些去了一条命,幸好当时世子妃去得及时,否则世子如今早已经……”话到此,住了口。 夜轻染眸光暗了暗,“云姐姐真是去得及时。” 青裳不再答话,来到门口,上前挑开门帘,禀告道:“世子,世子妃,太后来了!” 太后脚步在门口略微顿了一下,抬步进了房间,夜轻暖和七公主以及几名近身随侍跟了进来。谱一进入,顿时屋中弥散着浓浓药味,几人一眼便看到靠在床上脸色发白,身体虚弱的二人。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还好吧?”太后当先开口。 容景笑了笑,“劳皇上挂念,太后亲自跑一趟,景无事。” 太后坐下身,开始说着场面话,“你无事就好,皇上和哀家听到你遇刺,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尤其是皇上,派了好几个人请我来荣王府看你们……” 话匣子打开,似乎便多了话,明太后彻底拉开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容景偶尔附和一句,气氛融洽。 云浅月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能说,如今她打扮雍容华贵,也真像个太后的样。她看着七公主,她脸色淡漠地听着太后的话,而夜轻暖从进来后一直看着容景,她心中冷笑,不知道这一出戏唱多久才谢幕,静静看着,并不说话。 一个时辰后,明太后终于站起身,“景世子好好休息,哀家……” 她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地高喊,“小郡主,不好了,两位帝师被杀了……” ------题外话------ 终于收拾了两个老东西!今日月初1号,一个月的动力尽在此,手里有月票的亲甩来哦,我们继续加油。↖(^w^)↗,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记住q猪文学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情天幻海 章节名: 夜氏帝师被杀,夜轻暖惊闻噩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明太后也是身子一震,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 七公主一直低着的头抬起,同样看向外面。随侍的宫女嬷嬷们都惊疑不已,谁人不知道夜氏帝师的能耐?那是夜氏皇室的神仙般的人物,本事出神入化,从来京之后一直住在真武殿。突然被杀了,令人不敢相信。 夜轻暖并没有立即冲出去,而是颤着声音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外面来人是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紫竹林,但被紫竹林的阵法挡住进不来,他只能在紫竹林外答话,“小郡主,千真万确,两位……两位帝师的确被人杀了,刚刚发现的,尸体还温着……” 夜轻暖脸色发白,“谁让你来的?” “是皇上,侍候在真武殿的人发现了之后就急忙禀告了皇上,皇上得闻了消息之后让人抬着去了真武殿,确认帝师是死了,让奴才来这里禀告小郡主……” 夜轻暖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一名宫女连忙扶住她,惊得轻呼,“小郡主!” 夜轻暖勉强支住身子,定了定神,推开那名宫女便向外疾步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到门口,忽然惊醒过来,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容景和云浅月。 容景和云浅月似乎也极为惊异,面上疑惑讶然的神情显而易见。 “景哥哥,你说是谁杀了两位帝师?”夜轻暖六神无主地看着容景,轻声问。 容景收起眸中的惊异,恢复一如既往的清淡温雅,他摇摇头,“帝师武功极高,天下人谁能奈何得了?是否练功走火入魔?” 夜轻暖摇头,“一定不是,哥哥去了,他说帝师是被人杀的,一定就是被人杀的。” 容景轻轻一叹,“那一定是比两位帝师还要高强的武功高手了。这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但都隐世不再外出。谁会杀两位帝师?” 夜轻暖面露痛色,看向云浅月,“云姐姐知道什么人能杀了帝师吗?” 云浅月也收起眼中的惊讶,摇摇头,“我只那日见了两位帝师一面,便觉得两位帝师就如两座大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翻越的,既然帝师刚刚被杀,夜小郡主赶紧查吧,也许背后下手之人如今还没出京。” 夜轻暖仔细地看了一眼二人神色,不再逗留,猛地转过身,身影奇快起冲出了紫竹院。 明太后见夜轻暖离开,也连忙吩咐左右,“快,哀家也赶紧回宫!” 近身侍候的人齐齐应声,扶着明太后疾步走出,转眼间太后仪仗队也出了紫竹院。 房中除了容景和云浅月外,只剩下了陪同太后而来的七公主。 云浅月心中想着臭老道和普善大师动手真快,这才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杀死了两位帝师。她心中畅快,但也不表现出来,看向七公主,喊了一声,“嫂嫂!” 七公主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一直没动。 “你气色不是太好,如今四五个月了,怀孕很辛苦吧?”云浅月问。 七公主扶上小腹,面色暖了暖,摇摇头,轻声道:“开始是苦一些,现在也不是太苦。就是身子重了许多,不太方便。”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今日怎么还跟着太后奔波来了这里?”云浅月看着她。 七公主温声道:“昨日听说景世子和你受了伤,我就想来,被你哥哥拦住了,你哥哥说荣王府没传话过去,就是无恙,我们来了也是给你们添乱,就没过来,今日太后既然召了我陪着,我想看看你们,便也跟了来。” 云浅月点头,面色暖了一些,“我们受伤虽重,但去不了命,你好好回府养胎吧!第一胎据说应该多走动一些,到时候才好生养,但现在外面乱,也别总是往外面跑,就在府中园子里溜溜弯。再忍几个月,我的小侄子出生就好了。” 七公主点点头,轻声道:“我到希望是个女儿。” 云浅月看着她,“儿子女儿都好,都是哥哥和你的骨血。” 七公主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如今两位帝师死了,这京城又起了风波,如今一团乱麻,以后指不定会如何,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安然出生。昨日景世子遇刺之前,你哥哥也被人暗中刺杀,幸好你救了他。真不知道这未来日子里还会发生什么。” 云浅月看着她眉眼笼着轻愁,似是忧心重重,她安慰道:“不管外面多乱,只要你好好待在云王府,就会无事儿。府中还有爷爷在呢,我又离你们不远。你好好安心养胎。” 七公主点点头,看了云浅月和容景一眼,“每次想起你们在,我心里还踏实一些。” “嫂嫂只需养胎就好,别的事情不要忧心。”容景也温声宽慰。 七公主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大约是坐久了腰疼,她揉揉后背,对二人笑笑,“那我回府了,你们好好养着,今日见了你们,我回府告诉爷爷一声,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担着心呢。” 云浅月点点头,对外面命令,“凌莲、伊雪,你们送嫂嫂回府。” “是,小姐!”凌莲和伊雪立即走进来一左一右扶住七公主。 七公主不再停留,出了房间。 云浅月见七公主走远,眉头轻皱,对容景道:“明太后定然与帝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否则她刚刚一听两位帝师死了,脸色也变了。” 容景“嗯”了一声。 “我担心七公主被明太后利用。”云浅月道。 容景轻轻一叹,“毕竟是母女。” 云浅月抿起唇,脸色有些紧绷,“也许我当初错了,就不该答应让七公主进云王府的门嫁给哥哥。” 容景伸手抱住她,温声道:“当初也是迫不得已,你对六公主未嫁先休,先皇大怒,弄了一大堆公主来让你选,都不嫁毁了容的云离,七公主这时候却来请旨下嫁,先皇应了,你不应的话,正好给了他理由治云王府的嘴,那时候云王府不占理,百姓们也不维护,群臣也不维护,娶七公主是最好的选择。” “她在皇宫里,在老皇帝和明妃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十年,何等的筋骨和韧性,我也是钦佩她,她虽然喜欢容枫,但知道不可能,心灰意冷之下想嫁云离,我便接受了。”云浅月抿唇道:“当时她和我去云王府宣旨,在马车中与我有一番谈话。说她嫁入云王府后就是云王府的人,和皇宫再无干系,即便云王府倾覆,也算上她一个。我便真拿她当云王府的家人了,倒是未曾想到如今明妃成了太后,而她怀孕之后性情不再坚韧果断,倒是优柔寡断,顾念亲情起来了。” “七公主是个理性的人,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从大婚后,爱的不再是容枫,而是云离了。想要幸福,会懂得保护自己的。”容景道:“若她分不清形势,那也无可奈何。”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浊气,“我只是怕云离受到伤害。” “原来是顾念哥哥。”容景笑了笑,“他如今是暂代丞相了,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吴下阿蒙了。朝中的事情,天下的情形,他清楚得很。七公主是他的枕边人,他更是清楚。你就不必忧心了。” “也是!我总将他当成才从云县迁来云王府的那个旁支爱脸红的男孩。”云浅月道。 容景好笑,提醒道:“他比你大了三岁。” “我心灵老还不成吗?”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忽然得意地道:“论起年龄来,我应该是比你大很多岁,嗯,你喊我一声……” “我喊你什么?”容景似笑非笑地截住她的话。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红着脸道:“说着玩呢,我十六,还小得很,该喊你哥哥。” 容景好笑地看着她,“来,喊一声听听。” 云浅月拉长音,学着夜轻暖的声音,柔柔地纯纯地喊,“景哥哥!” 容景忽然拿起手边的书砸向云浅月。 云浅月立即偏身躲开,对他瞪眼,“你砸我做什么?” 容景闲闲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我砸你了?” “这个是什么?你没砸吗?”云浅月拎起书,这是物证。 “我不是砸到床板了吗?”容景挑眉。 云浅月气恼,“我若是不躲得及时,就砸到我了。” “那也是你该砸。”容景看着她,训道:“好好的话不说,学什么软骨的调子。” 云浅月扔了书,哼道:“你总是听这软骨的调子,是不是骨头软了?”话落,她故意喊,“景哥哥,景哥哥,景……唔……” 容景将她拽到了怀里,俯下身,低头吻下,堵住了她的话。 云浅月伸手捶他,他加重力道,缠绵的吻有些火热,纠缠着云浅月再也说不出话来。 半响,云浅月气喘吁吁,再无力气,容景才放开她,眸中含着笑意,低低暗哑地笑道:“原来是醋了!” 云浅月眼如秋波,恼意溢出眼帘因为情动有些媚色,她哼道:“从进来一个时辰,眼睛一直看着你,这回看了个过瘾,我就是醋了,容公子,你得意了?” 容景失笑,抱着她躺在床上,身子俯在她身上,目光定在她脸上,低声道:“昨日一夜歇过来一些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云浅月拿起手边的书砸他,“不行!” 容景没躲没闪,被砸了个正着,问道:“真不行?” 云浅月扔了书,伸手推他,“真不行。” “是你真不行还是我真不行?”容景头靠得近了些,呼吸喷洒在云浅月脸上。 云浅月凝脂的脸染了一层胭脂,红着脸道:“白日宣淫,容公子,你看看外面的太阳公公是不是在笑话你?” 容景当真往外看了一眼,“不怕!”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伸手推他,即便两个人都受伤,但是男人天生也比女人占优势,纹丝不动,她恼道:“我醋着呢!我要和你分房。” “分床吗?”容景笑着问。 “分!”云浅月板着脸道。 “那分枕头吗?”容景又问。 云浅月脸红,从大婚以来,她不枕枕头,都是枕他的胳膊,窝在他怀里睡觉,她羞恼地咬牙道:“分!” 容景伸手扶额,轻轻一叹,似乎极其无奈地伸出胳膊给她,“砍了去吧!” 云浅月当真伸出手去砍,可是她手还没碰到他胳膊,容景便闷哼了一声,面露痛苦之色,脸上瞬间溢出一层薄汗。 云浅月面色一变,连忙该为伸手抱住他,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疼?” 容景手按住心口,似乎极力忍着痛苦,“心口。” 云浅月脸色发白,连忙去给他把脉。这一把脉,感觉他脉搏似乎停了,她一惊,声音慌乱不堪,“怎么回事儿?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那两个老东西给你沾了什么毒?发作了?” 容景痛苦地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吗?”云浅月看着他,连忙放开他,转身就要下地,“我去找干外公和普善大师……”话落,她也顾不上衣衫不整,鞋也忘了穿,就向外冲去。 容景一叹,忽然伸手抓住她,柔声道:“我没事儿,别去。” “什么没事儿啊!都没脉了。”云浅月要甩开他,但不敢有大动作,急得红了眼眶,暗怪自己医术不精。 容景看着她的样子,眸中顿时心疼,伸手将她拽上床,抱在怀里,温声道:“我刚刚装的,没疼。” “装的?”云浅月不敢相信,他刚刚那么痛苦,能是装的吗?她摇头,“你别糊弄我。” 容景似乎无奈,也有些自责,“我不该吓你,的确是装的,不信你再摸脉试试。” 云浅月怀疑地伸手去把他的脉,脉搏虽然虚弱,但是正常跳动,的确没什么不对,但是刚刚……她挑了挑眉。 “我闭息了片刻。”容景解释。 云浅月恍然,明白了,他的确是在吓她,脸顿时黑了,甩开他的手,看着他怒道:“容景,吓人好玩吗?你吓唬我好玩啊?看我着急你高兴是不是?” 容景重新抱住她,轻声柔哄,“是我不对,谁叫你什么人的醋都吃了?你明明知道那一个时辰我一眼都没看她,你还吃醋,故意那么喊气我……” 云浅月瞪眼,“那你也不能用你的身体吓我!” “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吓你,下次一定不会了。”容景轻声保证。 “你敢再有下次!”云浅月刚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都说关心则乱,她就是。容景若是真有事,恐怕是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他这样的人,刚刚竟然那么明显的在她面前痛苦得不遮掩,她失了理智和判断没发觉。 容景低头吻下,“再也不敢了。” 云浅月躲避他,他压着不让她逃,她瞪眼,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她恼怒地道:“容景,我的气还没消呢!” “我慢慢帮你消……”容景挥手落下了帷幔。 云浅月被他压着,无可奈何,又气又恼,半响后又有些好笑,这个人就是有本事让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片刻后,只能沉浸在他灼热的情潮里。 沉沉浮浮,蚀骨温柔,情天幻海,无尽缠绵。 半个时辰后,紫竹林外传来容昔的声音,“世子哥哥,宫里的文公公来了。” 容景仿若未闻,喘息有些微的浊重。 云浅月伸手推了推他,手臂却酸软使得她的力道如猫挠一般,声音低弱如蚊蝇,“听见了没?” 容景“嗯”了一声,继续吻着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含住娇嫩的唇瓣,似乎要在上面种出花来。如玉的手在身下如锦缎一般的肌肤上流连爱抚。 云浅月欲火中烧,只觉得头脑更昏沉了,身子软得如化了的春水,凝脂的玉肤被刻印上点点红梅印记,她噙着盈盈波光,清丽脱俗的脸色如胭脂红霞,娇媚入骨,娇喘微微地哑着声道:“去不去你给一句……话……别让人等着……啊……” 容景眸光被情潮淹没,“你还有心思理会这个,看来我还不够卖力。” “你……”云浅月想说什么,被他转而深深吻住,顿时没了力气。 “世子哥哥?”紫竹林外容昔等了片刻,不见回话,又喊了一声。 青裳连忙迎了出去,不多时,走到紫竹林外,对容昔悄声道:“世子和世子妃喝了药睡下了,文公公说什么事儿没有?” 容昔低声道:“世子哥哥的伤果然太严重了,以前可不见他白天睡觉。” 青裳轻咳了一声,想着从世子妃住进来之后,世子白天睡觉是很正常的事儿。 “他说皇上宣旨,请世子哥哥即刻进宫为帝师验身,追查幕后黑手。仵作验不出什么来,皇上和安王也不明白原因,这天圣京城里,也只有咱们世子哥哥有这个本事了。”容昔低声道:“说皇上知道世子伤重,但非他不可,帝师被杀,事关重大,世子哥哥若是能走,就走去,不能走,就辛苦抬了去。毕竟他是天圣皇朝的丞相。” 青裳皱眉,“可是世子歇下了。” “那……这如何办?我去推了文公公?”容昔问。 青裳回身看了一眼,透过紫竹林,紫竹院那间主屋内没有动静,她回转身,犹豫了一下道:“你就说世子刚刚发了热,喝了药,昏睡下了,走不进去宫,就算抬怕是进宫也无法给帝师验身,皇上愿意等世子好了再验的话就等着,不愿意等的话,就另请高明吧!” 容昔点点头,转身走向大门口。 青裳转身回了紫竹院,却距离主屋躲得远远的。 容景和云浅月虽然受了重伤,但耳目的灵敏度还在,再说青裳说话也没刻意压得太低,以他们二人还是能听到,云浅月的脸红如火烧,羞愤地道:“你是发了热吗?我看你是精体发热……” 容景暗哑地道:“精体发热也是发热。” 云浅月无语,辩驳的力气也无。 不多时,容昔又走了回来,对青裳低声道:“青裳姐姐,文公公听了我的话后回宫了。我估计皇上不罢休,还会潜了他来。”“再来再说。”青裳道。 容昔点点头,转身去忙事情了。 **初歇,云浅月一根手指头都已经抬不动,眯着眼睛看容景,容景餍足地勾着嘴角,虽然有些疲惫,但看着精神比她好一千倍,她愤愤不平地伸手照着他的腰拧了一下。 容景眉头都不皱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偏头笑问,“还有力气?” 云浅月哼唧一声,不说话。 容景如玉的手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情潮过后,让她的容颜分外娇艳,他眸光凝了凝,移开眼睛,压抑下荡漾的柔情,轻声道:“下次不要再醋了,今日一次对你惩罚是轻的。下次你再醋,就不止一次了。” 云浅月瞪着他,声音还是脱离不了柔媚,“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醋你也罚我,你醋你还罚我?有这样的事儿吗?” 容景轻笑,“家里内外都尊妻纲,这床笫嘛,就尊夫纲。” 云浅月伸手拉过被子蒙住他的脸,恶狠狠地道:“在床笫,也要尊妻纲。” “妻纲是什么?”容景掀开被子看着她,笑问。 “妻纲是……”云浅月咳了一声,羞恼道:“不准白天累我。” 容景将她的脑袋按在她怀里,似乎无奈地叹息道:“你若是赢过我,我也就尊了,可惜你每次都败下阵来。”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容景愉悦地笑出声。 云浅月听着他的笑声,在他怀里哼哼,“容景,你等着,我的本事还没用出来呢!用出来的时候要你好看。” “哦?”容景看着她,笑着道:“现在用怎么样?” “想得美你。”云浅月抬起头嗔了他一眼。 容景忽然翻身,将她再次压在身下,低声温柔地道:“我看你很有力气,我还意犹未尽,你说我们是不是再……” 云浅月连忙抬起酸软的手臂捂住他的嘴。 容景轻而易举地拿开她的手,慢悠悠地道:“你不是说要我好看吗?” 云浅月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现世报。她伸出胳膊软软地抱住他,讨好地笑,“我说着玩呢,好容景了,乖容景,你还发着热呢,刚喝了药,我们休息吧啊,这个活动要适可而止,不能过度……” “我觉得我还欠佳。”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一噎,看着他的脸,什么如诗似画,温润雅致,如今跟个恶魔没二样,她低低柔柔,软软喃喃地求软道:“我不欠佳了,我还病着呢,啊,我也发热了,我热着呢,都高烧了,高烧怎么也不退……” 容景忽然低下头,埋在云浅月颈窝闷笑起来。 云浅月睁着眼睛望着棚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如今真是毁于一旦了。 容景抬起头,眸中尽是满满的笑意,低头轻吻了云浅月唇一下,笑着道:“云浅月,你真是……” “真是什么?”云浅月看着他。 “我的妻子,你怎么这么……”容景笑意浓浓,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躺在一侧,将她娇软的身子揽进怀里,叹道:“我积了多少福分,才将你积到了我身边。” 云浅月哼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容景伸手温柔地拍拍她,“累了就睡吧!” 云浅月闭上眼睛,片刻后,忽然想起刚刚文莱来的事情,问道:“一会儿若是再来,你进宫吗?” “你说呢?”容景问。 云浅月想了一下,忽然乐了,“进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两个老东西怎么被干外公和普善大师弄死的。你难道不好奇吗?” 容景笑了笑,“是有些好奇。” “那我们先休息,休息够了就进宫去看看,得了成果,怎么能不去验收呢,也好看看死透了没有。”云浅月道。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闭上眼睛,想着不知道现在臭老道和普善大师哪里去了?如今还没回来,不会是顺道走了吧?酒方拿走了,也没什么他们惦记的了。 她正想着,外面一道身影飘落,须臾,那道身影向门口走来。 云浅月一惊,抬眼看向容景,见他依然闭着眼睛,她连忙压低声音道:“娘来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 “喂,她要进来了,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见到,青天白日的……”云浅月有些急。 “她只会高兴。”容景不疾不徐,眼睛依然不睁开。 云浅月无语,连忙坐起身要披衣起来,他想丢人,她可不想。 “她不会进来的。躺着吧!”容景拦住她的手。 他话音刚落,青裳连忙跑到门口,拦住玉青晴,压低声音道:“王妃,世子和世子妃喝了药歇下了。” 玉青晴“嗯?”一声,看向窗子,只见帘幕遮掩得严实,什么也看不见,她看向青裳,青裳对她眨了眨眼睛,她了然,忽然呵呵笑了,“行,我知道了,那让他们歇着吧,最好多歇些日子,歇出个喜脉来,我就是过来告诉他们一声,那两个老东西死于他们自己的符咒反噬,查不到谁头上,让他们放心。义父和普善大师受了点儿轻伤,无大碍,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去酿酒了。” 话落,她果然如容景所说,很高兴地离开了紫竹院。 从头笑到尾有木有?~(@^_^@)~O(∩_∩)O哈! 亲爱的们,我们的月票加油哦,么么哒!↖(^ω^)↗ 第一百零九章 开膛破肚 玉青晴离开,云浅月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红如火烧。歇出个喜脉来?这是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和容景在房中做什么了。 容景伸手拉她入怀,温润的声音带着浓浓笑意,“就这点儿胆子?这点儿脸皮?” 云浅月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容公子,我没你胆子大,没你脸皮厚。” 容景轻笑,“这个慢慢培养就好了,我们时间长得很。” 云浅月伸手拧了他一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容景看了她一眼,也笑着闭上了眼睛。 房中幽香馥郁,帷幔内春意暖暖,不多时,两人气息均匀成一线。 半个时辰后,青裳在门口轻声道:“世子,皇上的玉辇从宫里出来了,带着已经死去的两位帝师,似乎向咱们府而来。”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皱了皱眉,要睁开眼睛,容景伸手拍了拍她,“先睡,别理会。” 云浅月当真不理会,疲惫地睡去。 又半个时辰后,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高喊声一连喊了三声,震耳欲聋,从大门口一直传到紫竹院。 容昔等人稀稀拉拉地从府中出去,到门口迎驾。从荣王府的旁支离开后,云王府内部空虚得只剩下容景的近亲支系,连侍候的丫鬟仆从,也不过几十人而已。与以前每次接驾哗啦啦出来几百人天差地别。 “恭迎皇上!”几十人的声音到不是不小。 圣驾来临,仪仗队甚是庞大。不止帝王驾临,安王和文武百官随扈,御林军铁甲银枪,皇家威仪半分不输。 夜轻染坐在玉辇上,他的伤害没好,不能走路,但养了几日这般坐着已经是没有问题。他淡淡看了荣王府迎出来的几十人一眼,难得偌大的荣王府,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几十个人身单影薄,但也不显得清冷空荡。 “景世子呢?”夜轻染目光看了一圈,定在当前跪着的容昔身上。 容昔抬起头,看了一眼庞大的仪仗队和随行文武百官,不卑不亢地回话,“回皇上,世子哥哥受伤太重,早先发了热,喝了药,如今在睡着。” 夜轻染点点头,吩咐左右近侍,“抬我进去。” 左右近侍连忙从他从玉辇上扶下来,放在四个人抬的单辇上。 夜轻染坐稳,声音微沉地吩咐,“将帝师带上,随我入府。” 有人立即用担架抬了两名帝师上前。 夜轻染看了一眼,不再说话,抬着他的近侍迈入府中。两位帝师的担架走在他身后,安王和文武百官跟随,夜轻暖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行人浩浩汤汤入了荣王府。 容昔待人进入,站起身,跟了上进去。 一行人来到紫竹林外,青裳自己等在那里,见天子仪驾她自然要跪的,声音亦是不卑不亢,“皇上万岁!” 夜轻染看了青裳一眼,“嗯”了一声。 “我家世子伤了心脉内腹,险险捡回一条命,早先明太后来时,在世子屋中坐了一个时辰,屋中开着窗子,吹了冷风,世子发了热,不久前喝了药,不能迎驾接待皇上。皇上恕罪。”青裳道。 “景世子妃呢?”夜轻染问。 “世子妃为了救世子,急血攻心,伤了身,如今太过虚弱,比世子强不了多少,也睡着了。”青裳道。 “朕进去看看他们。”夜轻染道。 青裳开口拒绝,“皇上身体不佳,以防过了病气,还是……” 夜轻染挥手打断他,吩咐左右,“进去!” 左右内侍立即抬了他向里面走去,安王和文武百官跟随。 夜轻暖来到青裳身边,仔细地看着她,“景哥哥当真发热了?” 青裳点头,“是发热了!奴婢不敢拿世子的病开玩笑。” 夜轻暖不再说话,跟着走了进去。 青裳知道拦阻不住,也不拦着,站起身,也跟着进了去。 一行人穿过紫竹林,来到紫竹院。 东暖阁主屋内此时窗子开着,没有帘幕遮挡,下午的夕阳射在窗子上,红霞辉映。 来到院落正中,夜轻染一摆手,内侍止住步,后面浩浩汤汤的队伍自然也止住步。 “景世子可醒了?”夜轻染看向主屋,帷幔内隐隐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起床。 “醒了!皇上来了舍下,自然不敢不醒。”容景往日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大病的沉哑。 “若非事情重大,朕也不会前来打扰景世子养伤。”夜轻染沉声道。 容景声色淡淡,“皇上稍等片刻。” 夜轻染不再说话。 文武百官看不到屋中的情形,夜轻染被人抬着坐着单辇上,隐隐能看到,只见那二人起了床进了屏风后。他抿了抿唇,静静等着。 夜氏帝师毙这么大的事情,朝中的百官们自然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进了宫。今日来的人包括卧病在床的德亲王和身体不适在府中休养的孝亲王,二人脸色都不好,一时间众人都静静等着。 天圣建朝百年来至今,无论多么身居高位者,也从来无人敢藐视皇权,更别说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可是这一代,就偏生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荣王府的景世子,一个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偏偏这二人如今还是夫妻,自古以来,功勋老将卧病在床,哪怕有一口气也要爬起来迎驾,可是偏偏这二人,不但不迎驾,还让皇上等候。但相比较于敢拿剑传入金殿杀皇上来说,等候真的不算什么。 无人出声,百官中钦天监的大臣和几位老态龙钟的谏言官也都不敢吱声。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夜轻染受得住,夜天逸受得住,夜轻暖也受得住,但是德亲王受不住了,他终于开口,“景世子在做什么?还要皇上等多久?” “景世子大病,只要能出来为帝师验身,等等也无妨。”夜轻染沉声道。 德亲王虽然不满,但当日在金殿云浅月要杀夜轻染,他纵容他杀,让他无可奈何,如今他刚一开口,里面的人还没说话,便又被他拦住,他心中气恨,瞪着夜轻染。 夜轻染说了一句话后,不看德亲王。 这时,那两人从屏风后走出,都仅着了一件松软织锦的袍子,缓步走了出来。 夜轻染看得清楚,目光凝了凝。 不多时,房门被从里面打开,珠帘挑起,那二人走出来,站在门口。 顿时院中的人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仪仗队随扈,人人顿感如九天花光洒下,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即便苍白虚弱,任谁一眼也能看出正身处于大病之中,男子如明月遮纱,女子如扶风弱柳,但还是惊艳异常,仪容华眼,甚至不敢直视。 有许多人第一时间躲开了目光。 也有许多人直直地看着那二人,神思不在。 德亲王和孝亲王虽然老一辈,但也难免被此等花光刺眼,晃了晃神。 夜轻染眸光微凝不过一瞬,便看着二人沉声开口,“景世子,辛苦为两位帝师验身吧!若是你不能为其验身,这天圣上下,朕就再也找不出另外的人了。” “皇上褒赞了,天圣泱泱大国,藏龙卧虎,能人异士虽然隐世,但若细查,还是大有人在。不是独独景一人。”容景缓缓摇了摇头,平时寻常人都听不到他气息,此时却听他气息虚弱,似乎说一番话,便也能耗费他巨大的精力一般,“况且皇上、安王都验身不出来,景怕是也不能胜任。” “朕相信你能胜任,这里文武百官也相信,外面的天圣臣民自然也相信。”夜轻染沉声道:“景世子遇刺,这京城都翻了天,京兆尹府被围困,京城府衙险些被拆,朕的皇宫都险些聚集了万民。景世子声望和百姓的推崇可不是无的放矢,徒有虚名。”话落,他话音一转,看着云浅月道:“是吧?景世子妃?” 云浅月目光淡淡落在夜轻染身上,这是既那日她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怒闯金殿后刺了他一剑后第一次见到夜轻染,大约是失血过多,也是从奄奄一息中救回来,所以他虽然养了几日,但是不比容景好多少,面色苍白,大病未愈,但他不苟言笑地坐在单辇上,身后簇拥着一众文武百官和随扈,不比在金碧辉煌的金殿上少半分帝王威仪。 似乎一直以来,他就是帝王,真正的帝王。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没说话。 容景淡淡一笑,“盛名不过是别人强加于身而已。” “放眼天下,四海之境,有景世子这等盛名的聊聊无几。”夜轻染勾唇一笑,目光冷静,声线低沉地盯着云浅月,“朕以为景世子妃恨极了朕,再见到朕会再给朕来一剑。” 云浅月仿若未闻,脸色神情淡漠。谁说过若这个人疯魔无救,对他漠视是最好的作为? 夜轻染晒笑了一声,“景世子妃从今以后是打算对朕封口,不说话了?” 云浅月面色冷静异常,不再看他。 “皇上今日来是想景为两位帝师验身,还是想激怒朕的内子不好收场?”容景淡淡地看着夜轻染挑眉。 “景世子真是爱妻!”夜轻染又笑了一声,“朕连日来躺在床上心中苦闷,见了景世子妃不免想多说两句,景世子勿怪。毕竟朕可是被她险些要了命,这样越狠,朕才越忘不下她。”话落,他摆摆手,“今日她不说话也好,免得她说话惑我,让我心神不宁,忘了今日的来意。” 云浅月淡漠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她不想怒,但是夜轻染真是太知道如何让她怒了。 “她如今身体不好,很是健忘,伤过皇上之事恐怕早被她忘了。皇上多虑了。”容景轻飘飘一句话,让云浅月被挑起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眸中翻滚的情绪隐了下去,脸色一沉,不再针对云浅月,摆摆手,沉声道:“景世子请吧!两位帝师亡灵,就靠景世子宽慰了。” 容景淡淡地看向担架上的两位帝师道:“两位帝师是半仙体之人,在他们面前,景可不敢托大,尽力一试吧!” 夜轻染不再说话。 容景虚弱地握住云浅月的手,温声道:“扶我过去。” 云浅月点点头,似是搀扶,又似是相携一般,二人走向两位躺在担架上已死的帝师。 帝师旁边站着的人被二人身上浅浅的华光所射,不由地倒退数步,恭敬地给二人让开了道,大气也不敢出。 容景来到近前,蹲下身,仔细地看了帝师的面相、手、身上。 两位帝师虽然死了,气息已绝,但是面色还如那日来荣王府所见一般,没有半丝死人的面相。若是不仔细辨认,只以为是睡着了。 容景看了片刻,眉头紧锁,似乎是不得其解。 夜轻暖等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景哥哥,你可看出他们是如何死的?被何人所杀吗?” 容景不看夜轻暖,淡淡道:“看不出。” “连你也看不出?”夜轻暖声音徒然拔高。 “夜小郡主既然是帝师的徒弟都看不出,我看不出也没什么稀奇。”容景缓缓站起身。 夜轻暖一噎,“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景世子。” 容景淡淡一笑,“我的名号这般误人吗?容景也是人,是人便有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未卜先知,或者我真如此本事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刺杀,若非内子赶去救我,险些送命了。” 夜轻暖彻底没了言语,看向夜轻染和夜天逸。 “景世子真的看不出?”夜轻染挑眉。 “看不出,这等事情,我没必要欺瞒。”容景淡淡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云浅月,“虽然我看不出,但内子也许看得出。毕竟我有些地方也不及她见多识广。这一点当初做染小王爷的皇上和做七皇子的安王应该清楚。” 夜天逸不说话。 “也是!论起医术和武功,博古通今,她也许不及景世子,但是奇闻异事,离奇怪事,她可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强。”夜轻染一笑,看向云浅月,“看来今日景世子妃不与朕说话还真不行了!你伤了朕一剑,朕没还手让你伤,也既往不咎,今日这两位帝师到底为何被害,是被人如何害了,就劳烦景世子妃吧!”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又道:“况且帝师之事查不出因果,解决不了的话,这天圣无人有此能耐,免不了要劳烦景世子了。景世子身为丞相,又是百年来受封的荣王府开国功臣之后,虽然伤势过重需要卧床休养,但帝师身死,关乎国事,自然免不了让他劳心费神,不得休养了。”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 “景世子妃以为如何?帝师尊贵,国事为重。景世子妃虽然自诩弱质女流,不干国事,但是事关景世子不得休养之事,让他劳心劳累带兵彻查,你必是不舍吧?既然如此,就发挥所能吧!”夜轻染话音虽然低沉,但语调中说不出散漫冷静。 众人都看着云浅月,心中都清楚,云王府浅月小姐曾经伪装十年,后来不伪装了,她的才华渐渐呈现,但到底她有多少本事,总是在她做过那些轰天动地的大事下令人看不清看不透。以往每次她做一件大事时,众人都会以为这就是她最震惊的举动,但是不久后,她还会有更令人震惊之事,所以,谁也拿不准她有多大本事,多大能耐。但是都不由隐隐觉得,若是她真想做一件事情,一定能做到。这是这么多年来,给天圣京城的所有人,甚至天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从心底公认之事。 一时间,这一处静谧无声。 “云姐姐,你快看看,帝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夜轻暖吸着鼻子,眼睛红红肿肿,显然是早先有一番大哭,让她整个人显得娇小又怜弱。 “我可以验尸,但是方法,我说了算!”云浅月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虚弱,但也冷清至极,“若是同意,我就验,若是不同意,就另请高明。”话落,她补充道:“当然我验完之后,若是没有结果,或者是结果不如人意,别找我麻烦。我虽然也受伤了,但是不高兴的话,拿剑杀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好!”夜轻染颔首。 皇上开口,群臣自然都不说话。 “青裳,去拿一把匕首来。”云浅月对青裳吩咐,“另外拿口罩,手套,仵作所用的一切东西都给我准备来。” “是!”青裳连忙应声去了。 众人都猜想难道景世子妃是要用匕首放血验血? 不多时,青裳拿来匕首,一切仵作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云浅月先回头对容景道:“你躲后面点儿,免得一会儿脏了你。” 容景点点头,退后了三步。 云浅月带上口罩手套,接过匕首,青裳给她身上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只不过那斗篷从前面围到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她拿过匕首,靠近第一位帝师,忽然照着帝师的身上划下。 群臣齐齐睁大眼睛。 夜轻暖大惊,瞬间扑过来拦住云浅月,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云姐姐,你要做什么?” “验尸!”云浅月冷静地道。 “你……你怎么……验尸?”夜轻暖颤抖地问。 “开膛破肚。”云浅月道。 夜轻暖看到她动作时显然料到了,面色瞬间如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睁大眼睛,“你……你竟然要给两位帝师开膛破肚?他们的身份尊贵,怎么能……怎么能开膛破肚?” “外表看不出来,只能看里面。”云浅月淡淡道。 “不行,不能这么验。这是侮辱帝尊。”夜轻暖摇头。 “开膛破肚,是在外面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形下,才不得已的作为。还死者真相,告慰在天之灵,这是让死者瞑目,生者也安心的事情。怎么能是侮辱?”云浅月清冷地看着夜轻暖浑身颤抖的模样,淡淡道:“开膛破肚的事情你的哥哥,如今的皇帝,曾经的染小王爷也做过。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若是夜小郡主阻拦,那么我自然是不必验了。这等事情,我也不想脏了眼睛和手,毕竟死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夜轻暖白着脸看着她,似乎从来不认识一般。 群臣也是又惊又骇,去年署日里,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被一百名隐卫死士暗杀,据说浅月小姐给那尸首开膛破肚,当时身为皇上的染小王爷眼睛遭了罪大怒之下将群臣都叫了去观看。满朝文武,尽数一半的官员都吐了个稀里哗啦,有些人甚至还病了好几日,月余见到饭还想吐。那件事情太记忆犹新,除了后来科考被选进朝中的清流官员没经历过那件事情,当时在朝的这里尽一多半都经历过,如今旧事重来,还是给两位帝师开膛破肚,一时间只觉得胃里反酸,强忍住才不让胃里的东西滚出来。 “不行,的确不能这么做!”德亲王也是又惊又怒,“这是帝师。” 孝亲王也骇得连声道:“景世子妃,的确不能这么做,帝师是何等尊贵,怎么能……死后还开膛破肚呢?这是对死者大不敬啊。” “帝师一生为我天圣京城培育帝王和皇室暗人子嗣,的确不能啊!”有一个老臣也道。 “的确不能!这样的事情不能做。”有几位老大臣也白着脸同样颤抖着连声附和。 云浅月摊摊手,“不做更好,那另请高明吧!” “开膛!”夜轻染沉声开口。 “皇上不可!”德亲王为首,“噗通”几声重响,几位老臣都沉痛地跪在了地上。 “夜氏帝师一生为国,数代忠心,如今两位帝师年逾古稀,白发苍苍,如何在他们被人陷害之后还对其身体利器加身?这是大罪。”德亲王沉痛地道。 “那德亲王以为如何?”夜轻染沉声问。 “自然不能动匕首,更不能开膛验尸。”德亲王做好了拼死阻拦的准备。皇上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如今是皇上,不能大不敬,也只有一死。 “那德亲王想办法吧!连景世子从外表都看不出帝师被如何所害,天下间还有何人能看出?”夜轻染冷沉地道:“总之这里的所有人,朕是看不出,安王也看不出,钦天监看不出,皇室里培养的暗人仵作也看不出。试问,还去哪里找人,能够看出?” 德亲王顿时一噎,没了声。 “今次帝师被杀,主要是当先明白真相,朕相信两位帝师也不想死不瞑目。查找真相才能真正告慰亡灵,以安死者之魂魄。”夜轻染又道:“德亲王和众位爱卿若是一心阻拦的话,那你们将两位帝师的尸体带走吧!朕看你们如何能找到能人,给出个交代。” 这回不止德亲王没了声,孝亲王和跪在地上的几位朝中老一辈大臣也都没了声。 “可是……可是哥哥,他们是帝师啊……”夜轻暖忍不住流下泪来,哭道:“他们是帝师啊,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吗?” 夜轻染沉默不语。 “而且云姐姐也说了,她说验尸结果也不一定有结果,万一真没有结果呢?那岂不是白开膛辱了帝师尸体?”夜轻暖哽咽地道:“景哥哥也说了,天下智者能人多得是?我们可以贴皇榜,可以招揽人,可以等着有人来给两位帝师验身,验明死因啊,不一定……不一定非要开膛破肚的。” “如今春日将暖,尸体放不长。”一直没开口的夜天逸此时道。 “冰库里有冰,可以用冰镇着。”夜轻暖道。 “用冰镇着能镇多久?”夜天逸冷静地道:“十日,二十日,还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一年,或者两年?皇上看不出,景世子看不出,这天下间若是贴皇榜也无人来看,或者看不出呢?就一直就样下去?” 夜轻暖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会的,一定有别的办法。” “凶手还是尽快查尽快了结。帝师是夜氏的神话,即便有能人,也等不了那么久。况且人人都知道天圣京城云王府有个景世子,他都看不出来,还有多少人敢来?奇人异士大都早已经不理俗世,即便能来者,也是微乎其微,一拖再拖,只会让帝师永远沉冤,不得昭雪”夜天逸沉声道:“京城连番动乱,皇上遇刺,景世子遇刺,帝师被杀,三件大事之后,你以为如今的百姓不恐慌,难道还能太平度日?目前的京城和天下,早已经不堪重负。比起来朝野动荡,百姓难安,帝师不得昭雪,你认为开膛破肚还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夜轻暖后退了一步,眼泪汹涌,“可是两位帝师教导之恩,我……我不忍心啊!” “不忍心就退后别看。”夜轻染沉声道:“不敢看的人都别看,敢看的人就仔细地看着。看看帝师到底是怎么死的。”话落,他对云浅月道:“开膛!” “确定?”云浅月扬眉。 “朕下旨,再有阻拦者,杀无赦!”夜轻染扫了群臣一眼,冷声道。 几位老臣一哆嗦,德亲王自然也是睿智之人,被夜天逸一番话说得也没了赴死的主张。众人再无人应声,不再阻拦。 云浅月手起刀落,极为痛快地划开了帝师的身体,两具尸体,顷刻间被她开膛破肚。 所有人无一人躲避,都睁大眼睛,想看看帝师到底因何而死,好奇战胜了惧怕。 只见两位帝师的心口空空。 云浅月扔了匕首,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摘了口罩,用嘲讽的语气笑道,“原来夜氏的帝师也养这等巫咒,被咒虫反噬,餐食了心。心没了,人自然活不了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找什么凶手?可笑!” ------题外话------ 身体不给力,颈椎腰椎犯了,今日更新晚了,亲爱的们体谅吧!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月初别让咱们世子妃差太远,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章 天生龙命 云浅月话落,满堂皆惊。 群臣忘了惧怕骇然,一时间只不敢置信地看着两具没有心的尸首。 “这不可能!”夜轻暖当先大叫,打破沉寂。 “怎么不可能?事实俱在,从哪点能反驳我说的不对?”云浅月清冷地看着夜轻暖。 “两位帝师……帝师……咒怎么能反噬餐食心……他们一直都好好养着的,从来没有任何反常过……”夜轻暖喃喃地道。 群臣听到夜轻暖的话,证实了帝师果然养巫咒。 云浅月冷笑,“大千世界,因果循环,向来如此。这种东西寻常人碰都碰不得,看他们的情形,养了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控制不住,餐食自身,有什么稀奇?” 夜轻暖摇摇头,眼泪横流,似乎犹不相信这是真的,“帝师很厉害的,这等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对,怎么突然就餐食心了……一定是别人害他们……” “到底是不是别人害的,还是如何害的,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我只知道这种是自食恶果。”云浅月褪了手套,揭开披风,对夜轻染道:“尸体已经验了,结果也出来了,皇上带着人是不是该走了?我夫君距离皇宫五百米被人围剿暗杀险些丢了性命,那时候没一个人出来解救,皇室有了事情了,才想起忠心的臣子来了?硬将人从病床上拖起来。未来的日子再不让我夫君好好养伤,带着病帮你硬找自食恶果之后的什么凶手的话,未免不近人情,寒了人心。我夫君虽然仁善,顾念天下百姓,但也不能任凭别人搓扁揉圆,不顾身体。从我这里就别想。” 夜轻染目光冷沉地从两位帝师身上收回视线,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番话落,不再看他,也不理会这些人,伸手拉上容景向屋中走去,清冷的声音吩咐,“青裳,送客!” 青裳声音不卑不亢,“皇上请吧!” 臣子对皇上下逐客令,过来鲜有,但是放在荣王府,云浅月的身上,这等事情不稀奇。 群臣都看着夜轻染,一时间从巫咒餐心中回不过神来。 德亲王、孝亲王等老一辈的朝中大臣对这个结果反驳不出半个字来,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何能有假?帝师是被自己养的咒餐了心。这还去哪里找什么凶手? “时机太巧,这怎么可能……”夜轻暖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也顾不得仪容,对云浅月道:“云姐姐,这怎么可能?皇上哥哥登基遇刺,你后来又险些让哥哥丢了命,景哥哥遇害,如今两位帝师才来京城几日就咒术餐心?这巫咒两位帝师是自小就养着的,为何早不餐食晚不餐食,偏偏这个时候餐食?” 群臣心神一凛,经夜轻染提点,也不由猜测起来。 云浅月拉着容景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冷笑道:“夜小郡主这是质问我了?” 夜轻暖看着她,一直说,“这太巧了……” 云浅月嗤了一声,“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多了!巫咒本来就不是天地正气的本术,自古被誉为邪术,只不过有个南疆国,所以才将咒术公之正之。但到底有什么害处,从来都没个定数。他们自小养巫咒就不能到老了反噬了?正因为养得老了,里面的咒虫成了精,吸食他们精血太多,成了害,他们控制不了了,才餐食了心而死。这很难解释吗?”话落,她又冷笑道:“但到底是何原因,两位帝师住在真武殿,他们死的时候,明太后和夜小郡主可都是在我府中做客看望夫君来着,我们两个撑着病足足在床上陪了一个时辰,如今这质问我是为了哪般?我不过是验尸之人而已,难道给你解释出个前因后果来不成?别欺人太甚!” 夜轻暖脸色白无血色,身子再度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眼泪横流。 云浅月不再理他,拉着容景转身进了屋,珠帘轻轻飘动,房门“砰”地关上了。 “哥哥……”夜轻暖看向夜轻暖,沉痛地喊了一声。 “带上帝师,回宫!”夜轻染面色发沉地命令。 内侍立即抬起单辇,文莱连忙取了绸布盖上帝师被抛开的身体,想紫竹院外走去。群臣对看一眼,德亲王孝亲王等人都脸色不好地起身,也跟着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出了紫竹院。 一炷香后,玉辇起驾,离开了荣王府。 云浅月虽然只拿着匕首什么脏东西也没碰到,但进了房中还是先洗了手。洗罢手之后,见一行人出了紫竹林,她冷笑了一声,一边擦手一边道:“虽然我没参与将他弄死,但如今也算是亲手报了仇了!” 容景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道:“过瘾了?” 云浅月回身嗔了她一眼,脸上霜寒的神色褪去,伸手抱住他,笑逐颜开,“自然是过瘾了!敢碰我男人,让他们死无全尸,死了也不得超生。” 容景伸手环抱住她,“不出明日,景世子妃给帝师开膛破肚的事情天下皆知,以后天下人人见了你都退避三舍。”话落,他“唔”了一声,“这样再无人有胆子窥视你,给我少惹些桃花,也不错。” 云浅月捶了他一下,“以后百姓们都用我吓小孩子估计够了。小孩啼哭,妇人立即说,云浅月来了,不,景世子妃来了,小孩立马不哭了。有止啼作用。” 容景轻笑。 云浅月推开他,看向窗外,院中正当地上一片血迹,她面色一冷,到底是脏了地方,冷声道:“青裳,将地面上的血和着土收了,拿去十八隐魂的灵堂前祭魂。” “是,世子妃!”青裳连忙应声。 “收拾完之后,拿水冲干净了,一点儿脏东西也别留下。”云浅月又吩咐。 “奴婢晓得,这就做,世子妃放心吧!保证什么也留不下,让咱们的院子还干干净净的。”青裳立即保证。 云浅月不再说话,转回身,松了一口气道:“未来些日子我们可以安静一些了吧?” 容景点点头,唇角微勾成一抹月牙的弧度,“自然,我在府中好好陪着你。” 云浅月又搂住容景,将身子挂在他身上,刚刚乏力地被从床上拽起来,折腾这么半天,疲惫又来了,软软蠕蠕地道:“睡觉,我困着呢。” 容景笑着点头,抱了她的力气还是有的,娇软的身子放在大床上,跟着躺了下来,拍拍她,柔声道:“早先累坏了,睡吧!” 云浅月枕着他的胳膊,吸着鼻子埋怨,“都怪你。” “是,都怪我。这样的事情才费力不讨好。”容景好笑地道。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须臾,便睡了去。 容景看着她,目光温柔。夜轻染、夜天逸、夜轻暖、或者还有有心人心中都清楚明白夜氏两位帝师才来京城就被咒术反噬餐心死在真武殿蹊跷,令人怀疑,但也只是蹊跷奇怪怀疑而已,做不得什么。即便夜轻染心中清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但又能如何?就像他说的,来日方长,他也来日方长。 当日,夜轻染带着开膛破肚后的帝师和文武百官回到宫中,接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吩咐仵作为两位帝师开了膛的身体缝针,钦天监则吉日吉时厚葬。 第二道圣旨是,两位帝师自小体内养的咒是半仙之咒,如今咒成,两位帝师仙缘已到,真武殿真武大帝恩准帝师升登极乐,这是祥瑞之事,天圣接连出现事端,但两位帝师弃了凡体奉心祭天祈福,以后天圣会国泰民安,再无事端。安抚百姓勿慌。 两道圣旨一出,本来惶惶然的百姓恍然大悟,两位帝师来京中,原来是真武大帝有召。帝师弃了凡体,携心奉天,这是神话一般的故事,于是纷纷心下大安。 也许这连番动荡之下,百姓们都想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于是,皇帝诏书一出,百姓们家家焚香祷告,恭送帝师一路飞升好走。 这一夜,京城再度万家灯火不息,彻底通明。 皇宫真武殿门口搭建了灵堂,从清泉山灵台寺请了数百僧人进宫超度。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官员守灵。 身为皇帝的夜轻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后,当日晚便发了热,宫中侍候的人乱作一团,安王夜天逸开了方子,但御药房少了一味药,便派人来了荣王府。 时值入夜,云浅月睡了一觉醒来正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让容景喂饭,听到夜轻染下的两道圣旨,她冷笑道:“他到真是好本事,会利用什么真武大帝恩准升登极乐的鬼话骗人。” 容景温声道:“皇室如今必须如此做,百姓们也需要如此做,才能两下心安。” 云浅月冷哼一声,“以前他做小魔王的时候最讨厌神鬼和尚道士等,如今用得竟然得心应手,半丝不含糊。” “心机深沉诡变,这才是为帝者,也是帝王之道。”容景道。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想着面前这个人也心机深沉诡变呢! 文莱奉了安王的命前来求药,青裳低声禀告,云浅月立即寒着脸道:“不给!最好热死他。” 容景温声道:“我费了一日辛苦将他救回来,你不给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心血。” “那时候我就该一剑穿透气了他,你就不该救他,后来也不至于那两个老东西给你粘了符咒,他纵容秦玉凝给她大开方便之人险些杀了你。”云浅月恨恨地道。 “一事归一事,各凭本事。”容景道:“这才开始,来日方长。让他这么死了,未免便宜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今日他故意要激怒她,她到底是忍住了。 容景对外面吩咐,“去药园取了那一味药给文公公。” “是!”青裳得了命令,立即去取药了。 文莱拿着药急匆匆回了宫,据说夜轻染已经烧得说了胡话,口口声声喊着“云浅月你等着。”,声音又苦又恨,夜天逸开了方子,文莱煎药,将药给他灌了下去,他折腾了一夜,夜天逸一直陪着,那一句话也一直喊了一夜。 两个人都无法给帝师守灵,只能夜轻暖以两位帝师的嫡亲弟子身份跪在灵堂前戴孝烧纸。明太后以皇室媳妇的身份也为其守灵。 皇宫这一夜,灯火辉煌,诵经声伴随着哭灵声,响彻不绝。 第二日,夜轻染烧退了,人才清醒过来。 清醒后的他先看了一眼夜天逸,又盯着棚顶怔怔出神。 夜天逸在殿内的榻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夜没睡,感觉到夜轻染的视线,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他收回视线看向棚顶,他又闭上了眼睛。 许久,夜轻染沙哑出声,“我梦到了小时候。” 夜天逸不说话。 夜轻染继续道:“容景比我大半年出生。” 夜天逸依然不语。 夜轻染似乎也不指望他答话,继续道:“容景出生时,冬至日里漫天霞光。钦天监说是大福之人。灵隐大师为其批命,‘天生此子,万物如尘。生来带煞,命犯孤星。’天圣百年来,只有这一个顶着灵识出生的人,外人听着这批语觉得他是荣王府的人,只看到了那个煞字,为其哀婉忧愁,可是帝师和皇伯伯却看到了那个孤字。自古以来,何为孤星?那是帝王之星。” 夜天逸眉毛轻轻颤了颤。 “当时太子夜天倾,二皇子夜天煜,三皇子甚至到你七皇子,都已经出生。没有一个是天生带灵识之人。皇伯伯和帝师大急。”夜轻染沙哑的声音有些命中注定的寡淡,“他们想除掉容景,但荣王府容老王爷和荣王防范甚严,云王府暗中相助,灵台寺灵隐大师在荣王府一住就是数月,其中隐卫不计其数,荣王府那时比皇宫还要铜墙铁壁,根本无下手之法。半年后,我出生了。我出生时,春夏交替之际,却天降大雪,同样天生带有灵识。这等天生异象,令皇伯伯和帝师大喜。齐齐奔赴德亲王府。见了我之后,说我根骨奇佳,天赋高于常人,夜氏百年来,便我一个。钦天监说我是大贵之人,帝师批命,‘九天龙星,夜不绝亡。’,皇伯伯大喜过望,但是帝师还有后话,说‘生不存养,神鬼同行。’,皇伯伯又大惊,说一定要保我。帝师说,‘保养只有一法,既是龙命,就该为龙。’,皇伯伯思索之后,说荣王府有一子,乃亡夜氏之兆,夜不能亡,如今德亲王府有此子,是天不绝夜,不是他的亲生子又如何?是侄子一样流了夜氏的血脉,于是当即和爷爷父王商议,将我过继给皇伯伯为子。” 夜天逸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睁开眼睛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没看他,一直看着棚顶,暗哑的声音冷涩,“当时皇伯伯的子嗣已经七人,虽然帝王年轻,但朝中朝臣一直主张早立太子,也是意在培养。只不过皇伯伯一直等着择选而已,才一再推迟,如今帝师批语后,皇伯伯大喜之下便要昭告天下立我为太子。但是帝师谏言,说天圣未来运数实在风云变化,莫测难料,太子刚过易折,怕毁了我。何况皇上子嗣众多,立侄子怕是引起轰动,朝野震荡,折损我的天运。于是,皇伯伯便和帝师筹谋了一番,最后顺应形势和朝臣民心,立了过继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为太子,立我为暗龙,立太子那日,也同时暗中为我举了仪式,拜了皇陵祖祀。只有两位帝师,皇伯伯、父皇、以及暗龙和暗凤两位统领知晓我真正的太子身份。” 夜天逸薄唇抿起,静静听着。 “后来我自然交由帝师在暗中调教,为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学。关在暗室中一两个月不出来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太正常。三岁空手杀虎,从满是毒物的地窟里爬出来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个月,牙关打颤咬破嘴唇血流出嘴就结成冰,这些都不算什么。”夜轻染沙哑的声音徒然冷寂下来,“多少次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生出来,可是死根本就死不了。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却是最难的事情。” 夜天逸手蜷了蜷。 “皇伯伯四十五大寿那一日,提前给我用了无数好药才养回了身子,并且告诉我,在大殿上,有一个任务,让我仔细地盯着两个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是秦丞相府的小姐,一个是云王府的小姐。一个是皇伯伯的倚重大臣之女,一个是承受夜氏百年来组训要入宫为后的人。他们是我的目标。”夜轻染冷静地道:“开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木讷,规规矩矩,令人索然无味。但我知皇伯伯必定有用心,于是不敢放松,后来果然出现了不同。皇伯伯给你们三人分赐府邸,本来安排好的,却被云王府那个小丫头动了手脚,调换了你和夜天倾的府邸。她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皇伯伯和满朝文武荣王、我父王等都瞒了过去。却瞒不过受了那么久训练且一直注意她的我。当时除了我外,我知道还有一人也发现了,就是容景。” 夜天逸似乎也想起了当年之事,眸光闪过一丝恍惚。 “她之后规规矩矩坐在殿中,看起来规矩,眼珠子却一直转着,看的最多的方向竟然不是将来要嫁的太子,而是荣王府的位置。后来,容景借故出了大殿,果然不多时,她也找了个机会出去了,我自然也跟出了大殿。”夜轻染说道这里,突兀地一笑,有些幽寂,“鸳鸯池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了她气怒地将容景推到池里,容景既然能发现她在大殿中的动作,又怎么会被她轻易推下水?自然是装的了,于是我过去提醒她,看看她如何办,她竟然没需要我帮忙,便跳下了水去救他,救他上来之后,竟然没看出他假昏迷,爬在他身上就吻了他,我当时震惊,愣神之下被不妨被容景踹下了水池里。虽然明知道是容景,但是我在池里一番思量后,想要试探她心思,于是上来之后故意说是她踹的,她听了后不争辩,二话不说又将我踹下去了,我连番两次落水,竟然觉得不恼,觉得她这性子比她在大殿上木头人一般坐着有趣多了,我在水下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明白了皇伯伯提起荣王府世子时的语气。更觉得有趣,再度爬上岸之后,却见到一个装晕,一个大怒,我忽然想试试她的身手,于是便故意冤枉她说非礼容景,看她如何,她果然气极和我打了起来。我从出身训练,比她年长两岁,却只能和她打了个平手。” 夜天逸没有参与这一段时光,薄唇紧紧抿起。他比容景和夜轻染都早认识云浅月两年,却是命运的齿轮就在那一年,那一日,他高兴于以后的府邸比邻她之际,以后可以常见她之事,悄然地疏漏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发生了改变。他脸色昏暗之色一闪,便木然下来。 “后来那件事情之后,皇伯伯问我,我那时候虽然对朝局和皇伯伯的心了解不深,但也从皇伯伯的神色语气明白他不喜云王府的女儿,于是刻意隐瞒了下来。只说她性情乖张,骄纵蛮横,顽劣不堪,没有大才,比秦小姐差得天壤之别,不值一提。皇伯伯疑惑,说了一句,‘她的女儿不该如此。’,我却说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皇伯伯不再问,果然后来她追在夜天倾身后,真成了我所说的样子,皇伯伯每每提及,虽不厌恶,但也不喜,我看不出他想法,他只嘱咐我多加观察她,却严令不准亲近她。”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她何其聪明,不用皇伯伯严令,她见了我就会自动躲得远远的,皇室中的人,只和你最近。” 夜天逸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暗影。 “八年前,皇伯伯将暗龙交给我,以离京历练之名让我去南疆拿万咒之王,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却两年便拿到了万咒之王,就在我要回京之时,发现本该在荣王府被寒毒折磨的容景和本该待在京中做云王府那个嚣张纨绔的小姐竟然悄无声息地流落在外。于是我推迟了回京的时间。”夜轻染攥了攥手,又松开,“回京那一日,便发现她失忆了,夜天倾要借望春楼之事拿他入狱,是皇伯伯的暗中指示,我明知道,但还是出手帮她。后来皇伯伯问我,若是给我赐婚,我想娶谁,我想也没想,便说她。皇伯伯面色大变,说她能嫁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嫁我。我想说她不同寻常,但终究不想给她惹祸,便再没说。后来皇伯伯还是下了想除去她的心,于是借秦玉凝给云暮寒和清婉、以及她都下了催情引,想让她和夜天倾在暗室里没了清白,将我控制在军机大营,我便知道他已经防我了。后来事情不如他预料,容景和她从佛堂暗室出来之后,皇伯伯思索了一夜,对我下了一道命令,说我若为帝,将来后必须是她。” 夜天逸猛地抬头看向夜轻染。 “你也奇怪吧?他为何一直不准我接近他,可是却偏偏突然下了那样一道命令?”夜轻染声音冷冽地道:“那是因为容景。我自然接了命令,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他的命令,那时候我已经不能放手。从十一年前他让我关注他的那一日起,便住进了我的心里,一直关注这么多年,又如何会放手?父王说我是被云浅月一时迷了心窍,可是他哪里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别的女人。是曾经想过放弃,第一次是为你,后来发现她喜欢容景,我曾经有那么几日觉得放弃吧!只要他们不威胁这天圣江山,我便放弃,可是发现一切都不受我掌控,皇伯伯埋的一桩桩的棋启动,将那一局棋推到如今这个地步。” 夜天逸依然沉默,今日若不是他说出,有些事情,他一直不知,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背负得多,却从来不知,他背负的那些,不过是夜轻染背负的冰山一角。 夜轻染看着棚顶,不再说话。 帝寝殿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夜轻染沉痛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出,“她竟然杀了两位帝师,卧病在床还能出手杀人,她对我如今只剩恨了吧?恨不得真让我死。”话落,他一笑,寡淡冷寂,“可是我却更爱她,怎么办呢!” 夜天逸抬眼看他,夜轻染的容颜在明黄的帷幔里云雾难测。他移开视线,闭了闭眼,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该喝药了!你若一直躺在床上,连江山都保不住,还如何想女人!” 夜轻染回头看他,脸色情绪褪去,缓缓坐起身,对夜天逸道:“轻暖喜欢容景,你说为了给帝师飞升冲喜,朕赐婚她为景世子侧妃,喜上加喜,如何?” ------题外话------ 亲爱的们,不想小景被赐婚吧?那手里有票的就上缴哦,让我看看你们有多不想……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宵帐暖 夜轻染话落,夜天逸猛地抬眼看他。 夜轻染挑眉,又问了一句,“你说如何?” 夜天逸盯着夜轻染的眼睛,那眼中被大半的黑色笼罩,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他盯着他看了片刻,移开视线,摇摇头,“不如何!” “嗯?”夜轻染看着他,“这个计策不好?轻暖她必定是乐意的。” 夜天逸沉默不再言语。 “她从小就喜欢容景,这些年我知她的心思,她身在暖城,也不忘关心荣王府。”夜轻染又道:“皇伯伯本来也是要她嫁给容景的,可惜……”后面的话顿住。 “该喝药了!”夜天逸不接话,对外面吩咐,“将皇上的药端来。” “是!”砚墨等候在外面,早知道夜轻染醒了,已经准备了药,不过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没敢打扰罢了。此时连忙端着药进来。 夜轻染伸手接过药,放在唇边,微微一凝眉,问道:“有一味药御药房也没有了,如今这味药是从荣王府拿来的?” “嗯!昨日派了文莱去荣王府取的。”夜天逸道。 夜轻染“呵”地一笑,嗤笑道:“他倒是大度,竟不让我就这么死了。”话落,他端着药一饮而尽,大约是饮得厉害了些,猛地咳嗽起来。 砚墨连忙端了一杯水过来。 夜轻染接过水,喝了两口,勉强止住咳,对砚墨摆摆手。 砚墨拿了空药碗退了下去。 夜轻染伸手捂住心口,烧了一夜,又说了许多话,又被药呛住,嗓子更沙哑了几分,“京中被他们搅成一团水,两位帝师找不出半丝破绽地给杀了,皇宫又搭起了灵堂挂了白灵,多少人夜不能寐,我就是不想他们在府中琴瑟和鸣快乐度日。”“一个侧妃,对他们影响不了什么。”夜天逸道。 “即便影响不了什么,但他们两个人心中不是不容别人吗?即便挂了个名号,心里也必定不快。凡是让他们不快的事情,我都想做。”夜轻染道。 “皇上,你生而为龙,帝业为重。何时她在你心里比帝业还重了?”夜天逸沉声道。 夜轻染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忽然闭上了眼睛。 夜天逸看着他,不再说话。 帝寝殿再次静了下来。 片刻后,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走来,砚墨轻声禀告,“皇上,小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夜轻染闭着眼睛,语气有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 不多时,外面的脚步声走近,砚墨说了一句话,夜轻暖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为两位帝师守了一夜灵,身上依旧是昨日的衣衫未换,身前血迹斑斑。 帝寝殿药味浓重,夜轻染躺在床上,明黄的帷幔中,年轻的帝王脸色昏暗。 夜轻暖来到床前,对夜轻染道:“哥哥,是我亲手给两位帝师缝的针。” 夜轻染“嗯”了一声。 夜轻染抿唇又道:“两位帝师一定是景哥哥和云姐姐杀的。” 夜轻染睁开眼睛,帷幔外,她妹妹的女子双目红肿,一夜冷寒,让她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身上除了斑斑血迹外,还黏带着纸灰,他忽然想起她回京的时候,语调欢快清脆如小兔子般地喊哥哥,他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骂了一句,她吐吐舌头,便跑去荣王府了。他看着她,忽然问,“轻暖,我若是将你赐婚给容景做景世子侧妃,你可愿意?” 夜轻暖一怔,灰尘幽寂的眸光亮了亮。 “帝师飞升冲喜,这个理由如何?”夜轻染问。 夜轻暖垂下头,盯着脚尖看了片刻,忽然跪倒在地,“哥哥,我愿意,你下旨吧!” “也许圣旨会被毁,你连荣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容景道。 “那我也甘愿,哪怕背负他一个名号也好,即便他不承认,但以后人人提起我,也是景世子侧妃。”夜轻暖道。 夜轻染忽然一笑,“人人从来只道夜氏出无情之人,但殊不知夜氏也出痴情种。” “哪怕云姐姐将我杀了,那也好!杀了我的话,他们更摆脱不了我侧妃的号。”夜轻暖声音低低的,且坚定道:“那一年皇伯伯四十五大寿,我也参加了呢。我比云姐姐,小一岁而已。” 夜轻染笑了一声,“十一年前,误了多少人。” 夜轻暖垂下头,不再说话,似乎也想到了当年,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精雕细刻,玉质天成的人,皇伯伯将她抱在膝上,状似开玩笑地对她道:“暖丫头,等你及笄,朕将你嫁给荣王府的世子好不好?” 她点点头,心中欢喜,“好。” 皇伯伯说,“但是前提是你得不怕苦,以后无论多苦,有什么磨难,你都要活下来。” 她点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会的。 于是,后来她被送出了京城去了暖城,寒池的水冰冻千尺,帝师凿了个冰窟,将她放在冰窟了,她几乎冻死,可是那时候就想着,不,她一定要活着,活着出去,皇伯伯说过了,要将她嫁给景哥哥,她不能死。后来一次次训练,一次次的奄奄一息,她都活了下来。一身病痛孱弱因为修炼的火凤吟,也完全治愈,她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的筋骨还要好。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的时候,天圣京城传出荣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携手求旨赐婚的消息,如晴天霹雳。皇伯伯没答应他们的赐婚,她心中欢喜。但是后来他们相爱一心的消息频频传到暖城,连暖城那样的小地方都似乎容不下那二人相许一生的言论,那言论尤为刺耳,什么容景此生只娶一妻,独一无二。什么云浅月此生只爱容景一人,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被天下人纷纷传扬,一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那一段时间,她夜不能寐,甚至日日煎熬,只等着皇伯伯的圣旨,让她回京。可是不想后来等来的却是皇伯伯驾崩,没有什么赐婚,只遗照让她回京辅助哥哥。 她回京后,正直他们打架。她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原来那两个人无论外表如何,但始终如一,他们打自己的,但是别人插手不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谁也阻拦不住地大婚,直到今日。 帝寝殿三个人,却如无人。 许久后,夜轻染忽然一叹,“你起来了,我是不会下旨的。” “哥哥?”夜轻暖猛地抬起头。 “一个名姓算什么,总归是虚无。”夜轻染淡淡道:“你是夜氏的女儿,是暗凤,还不屑要这虚无。当年大长公主宁可一死,也不要什么名声,如今你接了她手中的暗凤,又如何将自己贬低入尘埃?我的妹妹不需要这么做。” 夜轻暖忽然流泪,低低泣道:“哥哥,我不怕贬低入尘埃……” “起来!”夜轻染声音蓦然一沉。 夜轻暖身子一颤,不站起身,只看着夜轻染。 “你心念容景我知道,但别忘记,你姓夜。以前或许有什么情,什么恩,什么思,什么念,自此之后,便通通废了吧!”夜轻染冷声道:“景世子侧妃算什么?夜氏的江山也有你一份。你是帝妹。” 夜轻暖攥了攥拳,缓缓站起身。 “虽然不能将你赐婚给他,但是自然也不让他们在府中安乐顺畅了。”夜轻染对夜天逸道:“赐几名美人送去荣王府吧!” 夜天逸挑了挑眉,并没有反驳。 “朕记得数日前,朝中闺秀的花名册拟了一份,还是他着人拟制的,就从那上面选十位朝中大臣的闺秀送去荣王府吧!就说朕怜惜景世子妃也是身有重伤,伺候不了景世子。免得劳累于心,朕不忍卿卿受苦,特赐赏几名美人,服侍景世子。几位美人乃朝中大臣之女,不辱没了景世子的身份。希望有美人慰抚,景世子快快好起来,也好为朕和朝廷分忧。” 夜天逸点头,走到桌前去拟制,铺好笔墨问道:“何人?” “朕记得花名册上面有这几日没上朝的朝臣女儿或侄女亦或者是外甥女,就从这些当中选出十个来。朕到要看看他们有多忠心景世子,也要看看景世子是否忍心将这些女子赶出府门,寒了拥护他的朝臣的心,再或者,朕也想看看,她会如何做?是什么也不顾忌将这些女人都杀了,还是任他们在府中日日看着呕心。”夜轻染慢悠悠地道。 夜天逸闻言提笔下旨。 不多时,圣旨拟好,夜轻暖道:“哥,我去荣王府宣旨。” 夜轻染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宣旨之后,你就回府中休息吧!帝师死了,死而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的。背负的东西,不能因为谁死了,便少了。” 夜轻暖从夜天逸手中拿过圣旨,点点头,“我知道。” 夜轻染不再说话,摆摆手。 夜轻暖拿着圣旨走了出去,珠帘晃荡,发出脆响,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些药味。 真武殿的诵经声飘进帝寝殿,洗涤一切的佛音也不能洗去人心底的晦暗。 荣王府内,昨日容景和云浅月睡得早,好好地休息一夜,一大早就醒了。 云浅月睁开眼睛,见容景已经醒来,正偏着头看着她,目光温柔,那神色似乎已经看了好久,她眨眨眼睛,转了身,手臂软软地环抱住他,“从大婚之后每日我醒来你就不在了,伸手摸到的都是冰冷的被褥,如今总算摸到人了。” 容景低笑,伸手将她忘怀里揽了揽,目光不离她。 云浅月在容景的怀里满足地窝了一阵,便感觉他一直看着她,扬起脸问道:“看了多久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容景还没说话,她立即道:“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容景眉梢动了动,低润的声音微带暗哑地道:“如果我说是呢!” 云浅月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养伤的时候,不能纵欲过度。” 容景凑近她,低头含住了她唇瓣,轻轻咬了一下道:“可是娘说了,让我们……”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打断他的话,“圣旨都不管用,她说的话就管用了?” “岳母大人的话比圣旨还应该要管用的。”容景搂紧她,不让她躲开。 “不行,起床了,我们今日开始松土,去园子里种牡丹去。”云浅月打定注意,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了,“你我动手,亲手栽种,谁也不能帮忙,虽然内力不能用,但正常人拿着镐头、铁锨松土总行吧?” 容景蹙眉,“天色还早。” “不早了!免得你一身精力没处用。”云浅月意有所指。 容景无奈一叹,低低幽幽地道:“云浅月,你不能就这么苦着我。” 云浅月闻言顿时又气又笑,怒道:“我还苦着你?昨日是谁白日里缠着我一个多时辰?后来又是谁半夜里睡醒了一觉偏偏不睡了又缠着我一个时辰?那个人是谁?你到与我说说,我还苦着你了?” “这也是母命难为。”容景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云浅月伸手拧了他一下,取笑道:“容公子,你的冷静克制哪里去了?日日腻在女人身上不起来,这也是你的出息?” “温香软玉,冰肌雪骨,滑如凝脂,触手魂销。”容景如玉的手在她肌肤上流连,温润的触感温滑**,他似乎无奈地低声道:“即便我再冷静克制,碰到了你,天大的克制也没了,你知我碰不得你,以前忍得辛苦,如今为何要忍?你又不是受不住。” 云浅月脸红如火烧,如冰雪之水沁了容姿,容姿上洒下了一片晚霞,她轻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外面传来青裳低低的声音,“世子。” 容景“嗯”了一声。 青裳轻声道:“刚刚得到消息,皇上……皇上从朝中大臣的府里选了十名闺秀,下旨赐入荣王府给您……做美人,说怜惜世子妃一个人侍候不了世子,如今夜小郡主领了旨意,带着人向荣王府来了。” 容景面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收起,温柔的眸光也霎时一沉。 云浅月脸上的红色慢慢褪去,心中冷笑,夜轻染到真是不想让她心里痛快地与容景安心歇几日,她偏头对容景恼道:“这回好了,你不必苦着了。十名美人呢,啧啧,怎么侍候你啊容公子?你满意了吧?” 容景面色一沉,忽然他翻身将云浅月压下,低头吻下。 他的吻不再温柔缱绻,而是带着铺天盖地的灼热狂怒。 云浅月一时承受不住,伸手推他,却推不开,挣扎,被他紧紧锁住,她暗恼,一时间逞口舌之快,惹恼了这个人。锦被滑下,青丝散开,本来未着寸缕的身子露出锦被之外,昨日身上留下的红梅印记还没淡去再添新色,如水温滑的身子在身上人狂乱抚弄下如层层莲花绽开,只为他一人绽放。 云浅月不出片刻,便喘息不能自己。 容景却不放过她,连连吻着她,在她身上点火,大婚月余以来,他太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任她不禁呻一吟出声,娇喘微微,薄汗微微,幽香微微。 许久,他似乎要将她点燃,却偏偏不进入关键。 云浅月终于受不住,双手抱住他,软软求饶,“容景,我错了……” 容景不理她,依然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儿。 “好容景了……我真……嗯……错了,真错了,你让我出去,我一定将那十个……什么女人给杀了。”云浅月白皙的手臂柔嫩地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喘息不能自己地求饶,声音娇娇软软,低低泣泣,眼波盈盈,泪水似乎要从她媚色的眼中溢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美。 不再是清丽脱俗,而是柔媚入骨。 那从来清清冷冷,笑意盈盈的眸子,染上醉人的媚色,便如一个芳香四溢的酒坛,将人吸进去。她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穿肠毒药,即便在她身上的是世间最冷静克制的人,也难以承受她如此娇媚,只甘愿沉沦在她的情潮深海里。 容景本来是惩罚,却不由自主地在这样的声音里陷进去。 云浅月尤不自知,只软软喘息地央求,似乎要将好话说尽,情话说尽。 容景狂怒的眸子染上浓浓火焰,任被火焰吞没,他凝视着云浅月娇媚如烟霞的脸,满满的令他不能克制作罢的娇怜神色,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云浅月,你就是个妖精。” “容景,你就是个混蛋,我都……求了你这么半天了,知道错了,你还……啊……”她话说了一半,他腰身一沉,已经再无她说话的余地。 容景吻着她,声音沉沉的,“我本来逗逗你,没想再将你如何,是你要惹我。”他话落,微恼地道:“既然你惹恼了我,今日就别下床了,也别种什么牡丹了。” 云浅月心里一灰。 “在床上,夫纲怎么能不震呢?”容景温雅如画的容颜忽然先出一抹魅惑之色,“就该让你有个怕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胡言乱语。” 云浅月说不出来话。 菱绡华幔,翠羽软帐,挡不住绵绵无尽的春意。 半响之后,云浅月声音带着微微哭音,“容景……我要死了……” “死不了。死了我也陪着你。”容景声音低哑。 云浅月半丝翻盘驾驭的能力没有,只能任他施为,昏昏沉沉中难得还能想起最重要的事,她喘息地道:“我不准……那十个女人……进府……” 容景眉头皱了皱,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想了一下,对外面吩咐,“青裳,去沈府告诉二皇子,皇上送的十个美人归他了。” “是!”青裳早就躲开了主房,此时闻言连忙应声,足尖轻点,急急向沈府而去。 “如今满意了?我们继续……”容景吩咐完一句话,低头继续。 云浅月自然宽了心,任他予取予求。 软帐华幔,道不尽焰火重重,染不尽点点春红。 云浅月于昏沉中睡去,最后残留一丝意识似乎听枕边这个男人喃喃说了一句,“如今养伤,是不该过分,嗯,应该考虑分房,这样下去的确受不住……” 她想骂一句,却是耐不住通身疲惫,昏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容景抱着她清洗一番,之后她一身清爽地睡去。 这一日,阳光晴好,春日风暖。可惜不止云浅月昏睡不能去种桃花,容景也昏睡不起。 两个人毕竟是身体元气大伤,微薄床事可以无碍,但是不知克制便是对伤势百害而无一利。正如昨日的玩笑话一般,两个人真的发起了热。 两个人睡了半日还不起,青裳在外面连喊数声,觉得里面不对劲,便连忙推开门进来,这才发现二人发了热,她医术不精,跑出去喊了青泉来,青泉来了之后踌躇地不敢下药,她连忙跑去云王府找玉青晴。 玉青晴来了之后给二人号脉,之后“噗嗤”就乐了,“我让他们多歇歇,最好歇出个喜脉来,但也不能是这般带伤不能克制啊。小景到底是年轻,又是新婚燕尔。啧啧,折腾得发热了。” 青裳脸色忽红忽白地小心翼翼问,“王妃,世子和世子妃会不会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照着前几日义父给开的方子里面加一剂退热的药让他们继续服用,歇两日别再折腾了就好。”玉青晴笑着道。 青裳这才宽了心,连忙去煎药了。 转眼一日即过。 第二日,云浅月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窗外传来细细的响声,竟然是下了春雨,她有些迷惑地记得睡前是阳光明媚的,如今竟然细雨霏霏,她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身子,已经再无酸疼之感,缓缓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青裳。” “世子妃!”青裳听见声音,连忙推开门进来,笑盈盈地看着云浅月,“您醒啦?” “容景呢?哪里去了?”云浅月问。 “世子早一个时辰比您先醒来,如今去书房了。”青裳抿着嘴笑。 云浅月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这是……什么时辰了?” “您是昨日早上睡的,第二天了,如今快午时了。”青裳笑着道。 “怎么睡了这么久。”云浅月低下头,昨日早上到今日午时,未免也太能睡了。 青裳抿着嘴笑着给她解释,“您和世子都发了热,昨日将奴婢吓坏了,跑去云王府找了云王妃来,在你们前两日喝的药理加了一剂退热的药,才不烧了,便一直睡到现在。” 云浅月本就聪明,从青裳的话里听出了些意思,顿时就全明白了,她脸一红,顿时一股恼恨从心口腾地窜了上来,骂道:“都是容景那个混蛋!他的冷静节制被狗吃了。” 青裳半侧过身子,知道云浅月恼怒,不敢笑出声来。她家世子是冷静克制冷清的人没错,但遇到世子妃哪里还有什么清心寡欲?更何况世子妃可能自己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样,娇中带媚,连生气也是颊染烟霞,明眸如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受不住,更何况世子了? 云浅月磨了片刻牙,屋中没有给她发火的人,怒道:“他倒是会躲出去。” 青裳嘴角扯开,想起世子起来时静悄悄地怕惊动了世子妃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云浅月暗恼了片刻后,想起前因后果,其实也不怪他,怪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才让他没了克制,但究其原因,还是夜轻染可恨,她怒道:“那十个美人呢?” 青裳转回头,顿时高兴地笑道:“皇上下了旨意,夜小郡主带着那十名美人就来了,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东海国的二皇子给劫了。二皇子说这些美人世子姐夫用不到,世子姐夫只会暴殄天物,不如给他,而他会怜香惜玉。夜小郡主不给,但是二皇子动手就抢,夜小郡主和二皇子动起手来,后来昏倒在地,被送回了德亲王府,二皇子带着美人就去云王府了。” “夜轻暖打不过子夕吗?”云浅月挑眉,暗凤不该这么无用。 “帝师升天,夜小郡主伤心欲绝,给帝师守了一夜灵堂,自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青裳笑着道:“宫里皇上得到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说再选十名美人,后来又选了十名,可是人刚出宫门,又被二皇子给抢了,他说皇上知道他不够,又给他选了,他就不客气了。若是皇上还给他的话,他也不嫌多,照收不误。” “他倒是真不客气,两下就弄了二十个女人!还嫌不够!”云浅月也好笑地道,“朝中的官员没美吱声?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选的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庶女,无论是给世子做美人,还是给二皇子做美人,这身份上都不辱没了,自然没人吱声。”青裳笑道。 云浅月冷哼一声,“拿女人做账算什么本事?他不让我过得舒服,我也不让他畅快了。”话落,她抿了抿唇,有些狠地道:“让真武殿着一把火,最好将那两个老东西的棺材都烧了,他不是说帝师飞升吗?就让他们生个彻底。” 青裳立即睁大眼睛。 “怎么?真武殿防守森严没有办法?”云浅月问青裳。 青裳摇头,笑得欢快地道:“世子醒来也是这么吩咐的呢!您和世子一样想法。世子醒来一个时辰,如今真武殿估计这会儿烧起来了。” 云浅月闻言眨眨眼睛,忽然一拍被子,笑道:“原谅他了!” ------题外话------ 我自然不会让小景被人染指的啦,相信我的都是好孩子……o(n_n)o~ 较量在向白热化升温,亲爱的们,我们的月票加油哦!↖(^w^)↗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点燃江山 真武殿的灵堂突然毫无预兆地着了火,守灵的文武百官和明太后以及宫女太监嬷嬷内廷侍卫都惊骇地看着,不但不上前救火,反而纷纷后退。 宫中的人都清楚帝师的死因,帝师得真武大帝号召升天之说不过是瞒坊间百姓,其实是被咒虫反噬餐了心,所以,此时在青天白日数百人眼皮子底下毫无预兆地突然着火,自然令人又惊又骇,不由地想起了天火。 尤其还是在这细雨蒙蒙的日子,就这样顶着细雨着起了火,怎能不让人惊骇惊异。 难道真的如皇上所说,帝师当真飞升,不存尸骨? 古有天火吞日,如今是天火焚烧灵堂。 但是看着火苗借着风旋着圈的将整个灵堂包裹,细微的雨根本挡不住火势,众人心中反而第一时间不是想着飞升的奇异,而是心头觉得凉森森,冷颤颤,说不出的诡异。自古有火刑焚尸,是对人最酷的罪刑,只有遭了大恶,遭了天谴之人,才会火刑,尸骨无存。 灵堂着了片刻无人上前救,文武百官一时骇的无了主张。 皇上和安王在帝寝殿,夜小郡主早上离开据说去荣王府送美人被东海二皇子抢了昏迷在半路上,被送回了德亲王府,德亲王和孝亲王等守了一夜灵支持不住早已经去歇着,大臣们惊吓得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天生对神鬼之说有一定的惧怕。一时间众人只想逃开。 明太后守了一夜灵也有些支持不住,但并未离去,此时见灵堂突然着了起来,她惊骇片刻,才醒过神来,立即喊,“来人,快救火!” 有侍卫连忙跑上前。 “太后,这火不能救!”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她。 太后回身,见是冷邵卓,白着脸,问道:“为何不能救?” “这是天火。”冷邵卓道。 “哪里会有什么天火?这一定是……”明太后话还没出口,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也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人出现在灵堂从来没越过三尺之距去。这火就突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烧起来了,实在匪夷所思。她颤着声道:“若不是天火呢!” “这里这么多人,谁也没靠近灵堂,而且虽然这雨才下起来,但也在表面湿了一层,可是却全然无阻挡地突然着了火,不是天火,作何解释?”冷邵卓看着太后,话落,又扫向钦天监的几位大臣道,“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在这里,赶快拿个主张。到底是不是天火?免得真要扑灭了,得了天神怪罪。” 钦天监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灵堂毫无预兆地着火还是第一次。也一个个脸色发白,没有主张,一位老大臣磕磕绊绊地道:“赶紧去禀告皇上和安王吧!” “对,赶紧去禀告皇上。”明太后一挥手,“来人,赶紧去禀告皇上。” 有人立即撒腿向帝寝殿跑去。 真武殿是皇宫供奉神佛之处,位置偏僻,四周没有别的殿宇,一直以来都是用于给帝师和来皇宫做客的大师道长居住,所以,也是意在清静,但距离帝寝殿就远了。 内廷侍卫和暗中隐卫用了最快的时间将灵堂毫无预兆突然着火的消息禀告到帝寝殿的时候,夜轻染和夜天逸正在商议七日后给帝师的入葬事宜。听到灵堂着火,二人齐齐一惊,夜轻染半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夜天逸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帝寝殿内沉寂了一瞬。 夜轻染抿唇沉声开口,“当真是毫无预兆着的火?没有人靠近灵堂施火?也没有任何原因?” 禀告的人自然是内廷守灵和皇室隐卫头目,齐齐摇头,“没有。” 皇上从荣王府带着帝师尸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内廷侍卫在明,皇室隐卫在暗,将整个真武殿防守起来,看管好灵堂,不得有误。所以,他们是连眼睛都不敢眨。 夜轻染薄唇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向夜天逸,“你怎么看?” “不可能是天火!”夜天逸沉声道。 夜轻染冷笑一声,“天火是有,但要有足够的热度和热量支撑,才能引燃天火,真武殿的灵堂是不可能有的。除非人为。”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夜天逸道:“人如何为?作何解释?” “这雨刚下起来,这么点儿微薄的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夜轻染道:“别人不可为,匪夷所思,但是有的人就可为,而且天衣无缝。” 夜天逸抿唇,看着殿外,不再说话。 “皇上,是否灭火?再不灭的话,可就都着了。”内廷侍卫首领白着脸道。 夜轻染拳头攥紧,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声音愈发的冷静,“不必灭了,你们回去告诉太后,朕和安王这就去真武殿。” “是!”那人连忙应声,离开了帝寝殿。 “不灭就任由两位帝师的棺木这么着了?”夜天逸回身问。 “数百人亲眼所见,下着雨突然着起来,都认为是天火,帝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着又能如何?难道着了一半我们再给灭掉?”夜轻染面色如霜,“只能任他着了!” 夜天逸抿唇,不再言语。 “来人,吩咐下去,摆驾真武殿。”夜轻染对外吩咐了一句。 外面的人连忙准备。 夜轻染下了床,砚墨立即进来侍候他,不出片刻,将他抬上玉辇,连忙去真武殿。 夜轻染坐在玉辇上,面色冷静异常。昨日他为了让他们不快送了十个美人,今日真武殿就着了火。他看着眼前细如烟的雨,眼睛如蒙上了一层寒冰,好,很好! 玉辇来到真武殿,众人顿时跪倒一片,声音发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不必惊慌。所有人都退离,恭送帝师。”夜轻染声音低沉。 从夜轻染到来这一刻,众人看到他异常冷静镇定的神色,顿时心下大安。如今听他所言,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齐齐高呼,“恭送帝师!” 明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风,细雨被打飞,风卷着火势,直冲上天。似乎真应了夜轻染那句话,众人纷纷惊骇得后退。 只看着灵堂被大火吞没。 “帝师!”夜轻暖昨日昏迷至今才醒来,刚醒来便得到了灵台着火的消息,急急赶来,见棺木都烧着了,面色一变,人刚来到,就要冲着灵台奔去。 “拦住她!”夜轻染沉声命令。 夜轻暖身形太快,隐卫自然拦不住,眼看着她要冲入火中,夜天逸快一步地拽住了她,顷刻间拽离灵台十丈远。 “怎么会着火呢,让我过去,两位帝师人都死了,不能连尸骨也存不下……”夜轻暖昏迷一日夜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再次泛了红,眼泪流出来,大声哭着挣扎。 “闭嘴!”夜轻染冷喝一声,将刚刚的话重复,“帝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谁若拦阻,便是对帝师天神不敬。” 夜轻暖身子一颤,转回头看着夜轻染冷沉的脸,“哥哥!” “跪下,恭送帝师!”夜轻染命令她。 夜轻暖咬着唇边,对上夜轻染冷冽的视线,顿时惊醒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轻暖恭送帝师。” 夜轻染不再看她,目光看向燃烧的灵堂,沉而静,冷而洌。 帝寝殿所有人无声无息,只听得棺木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面还发出滋滋声。 一个时辰后,灵堂燃烧成灰烬,棺木化为灰,众人眼前所见的,就是一片灰堆。 两位帝师的尸骨灰烬混合在纸灰木灰里,已经分辨不清。 “既然今日是帝师择自葬,那么也不必等七日安葬了!”夜轻染沉声道:“来人,收拾帝师骨灰,文武百官即刻随朕出城,将骨灰洒入玉龙山,为帝师送行,庇护我天圣江山永固。” “是!”有人连忙去拿木箱收拾灰堆。 宫中早已经准备的送葬仪式本来等七日后,但如今都即刻准备起来。 一个时辰,夜轻染坐在玉辇上,带领文武百官前往玉龙山。侍从一人抱着一个木箱,箱里装满了灰,足足拉出一里地长,送葬队浩浩汤汤。 京中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天火收尸,人人传为奇谈,都从家里跑到街上观看。 这一日,京城无比热闹,玉龙雪山的山脉上,都撒了夜氏帝师的骨灰。当然,里面也掺杂着木灰纸灰,已经无从分辨。 这一日,无人前去荣王府打扰,夜轻染并未派人去荣王府。 细雨不间断地下着,地面打了一层湿意。万物复苏的初春里,各色景物都被轻轻洗刷。 云浅月在房中听到夜轻染并没吩咐人灭火,而是顺势让火燃着,眼睁睁看着灵堂着成灰烬,之后即刻将帝师送葬,骨灰洒在玉龙山,她畅快之余,又觉得从今以后真是冰火不融,不死不休了。 夜轻染清清楚楚知道是容景所为,即便没有证据,但多年了解,也是知道。 容景也知道他出手虽然天衣无缝,但夜轻染一定会知道,他从来没准备假装他不知道。 皇室和荣王府,夜轻染和容景。早已经难容。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紫竹林因为细细的雨丝冲刷洗礼,沧桑中看起来分外娇俏。她想着除了荣王府外,天下再也没有哪一处有这样的紫竹林,只是看着,便让人心中欢喜。 她不知站了多久,才看到一抹白衣的身影从书房中出来,但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细细的雨帘,如诗如画的容颜分外清绝瑰丽。 云浅月的目光从紫竹林转向了书房门口,那个人就是一处风景,从来他在的地方,景色在人的眼里就是世间最好的背景,白衣不染尘,丰姿倾浊世。 容景在书房门口站了片刻,似乎是察觉了云浅月的视线,向房间看来。 窗子开着,轻纱飘荡,帷幔轻摇,才睡醒的容颜在濛濛细雨中,有一种清冷的娇软。 容景脚步顿了顿,忽然伸手扶额,低声道:“今日当知绝色二字。”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嘴角勾了勾。 容景走进房中,来到窗前,云浅月背着身子没回头看他,他弹了弹身上的凉意,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问,“还疼吗?” 云浅月没想到他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脸一红,恼道:“又不是第一次,疼什么?” 容景贴着她脖颈,有些自责,“你最后都昏过去了……” 云浅月大脑嗡地一声,什么话也比不了这两句话让她觉得像着火一般,她美眸瞪着他,“还不是都怪你……” “是,都怪我。”容景低低一叹,“你就是我的魔咒。” “让那个女人看了笑话!”云浅月懊恼地道:“等再见了她,一定笑话我,不知道要被她取笑多久。” “放心,不会取笑的,这样的事情,娘必定也经历过,毕竟爹不是吃素的。”容景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话落,又有些好笑地瞅着他,“发热的感觉如何?” “没觉得热,就是觉得很畅快。”容景低低呢喃,吻着她脖颈,看到如雪的脖颈上密布着细密的吻痕,他眸光深了深。 云浅月推开他,“还想发热是不是?” 容景放开她,柔声道:“用膳吧!饭后我们去松土,你不是要种牡丹吗?” “好!”云浅月点头,牡丹自然是要种的。 青裳摆上膳食,容景和云浅月用膳,饭后,二人出了房门。 青裳、凌莲、伊雪、青泉等早就得到了世子和世子妃要种牡丹的消息,于是早早就动手,将院子的碧玉雕砌,珍奇事物等都挪走了,清理得极为干净,只剩下几把镐头和铁锨。 容景和云浅月一人一把,开始松土。 青裳等人知道二人想亲自动手种植,也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偶尔打打下手。 云浅月看着凌莲和伊雪,问道:“花落和苍澜怎么样了?” “受伤太重,昨日刚醒来,还不能下床。”凌莲道,“不过没有什么大碍,这两日都是药老亲自料理药给他们疗伤。” “有命留着就好!”云浅月点点头,想起离京去西南天灵山平乱的苍亭,问道:“苍亭如今到哪里了?西南天灵山有什么最新动向没有?” “他刚离京没多少日子,如今最快的马也就是刚出了千里之外,西南天灵山距离京城两千多里,后面那一千多里的路程就难走了。”凌莲道:“今日早上刚得到红阁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叫做李琦的人竟然是个用兵的能人,将西南知州府如今拿下了,西南城如今尽数掌控在李琦的手里。” 云浅月有些讶异,“这才几日?” “多不过半月。”凌莲道:“据说谋乱人数从五百人如今增加到了一万人。” 云浅月闻言偏头看向容景,“西南这么好攻?那苍亭带的五千人马根本就不够。” “他有沿途调兵之权。”容景淡淡一笑,“西南不是好攻,是根本不需要攻,以前是天高皇帝远,官府横行无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是民不聊生,连年饥荒,百姓们早已经不怕官府,一但有人起势,便势如破竹,官府安逸享乐太久,哪里养兵?即便有兵,也是废兵,根本抵抗不住饥荒太久的百姓。有人起势,一呼百应。几天之内拿下西南城也不足为奇。” 云浅月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关联,但还是感叹这风向刮得太快,“如今苍亭走了一千里,还剩一千里,他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也还要最少五日才能到吧?更何况路途险阻不好走。但分再耽搁一些的话,李琦若真是个能人,拿下西南城之后向外扩散,五日之内,就凭借这一气势,便还可以收了附近两三城池,那时候到了之后想收复,就要费一番力气了。” 容景笑了笑,“一千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其中大小城池十多个。如今怕是各个城池都正是有意思的时候。他五日怎么能到?”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是说他也许都到不了西南城?” “大小十个城池,穿过去不容易,即便他是苍亭。”容景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难道将整个西南千里土地都要烧起来?”云浅月眼睛眯起,“烧起来也好,让天下人都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天圣。” 容景看着被镐头松起的泥土,以前这处院子是碧玉雕砌,珍奇布景,入目处如九重宫阙的明镜台,不染纤尘,可是如今将玉石挖走,将地面的泥土露出,松土之下,发现还是有草根等物,他眸光清幽,“外面的繁华就如这碧玉雕砌的院落,一旦掀开,才能看到即便如此压制,不露分毫,但还是会长草,除了草,还有虫子。” 云浅月轻笑,“即便挖出来是草是虫子,这些东西已经让地面的玉石砖长了青苔,但是谁知道它们又不是肥沃的土,松动之后,重新翻新,可以种植一园的牡丹?” 容景含笑点头,“不错!” 二人不再说话,挨着轻轻翻动,即便不能动用武功,即便养伤期间,但活动活动手脚总是有益处,看起来不紧不慢,但不过两个时辰,便将院子翻新了一半。 “姐姐和姐夫这是做什么?难道想开了?不当这荣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了?改做农夫了?”玉子夕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抬头看去,见他正从紫竹林走出,一身华丽锦袍,俊美绝伦,风姿秀逸,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显然心情极好,她挑了挑眉,“伤好了?” “好了!那么点儿小伤能奈何得了我?”玉子夕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揶揄地道:“姐姐和姐夫杀了帝师,开膛破肚,如今又烧了灵堂,让帝师化成了灰,如今这是在做归隐山林的准备了?” 容景看了他一眼,“归隐山林也没什么不好。” 玉子夕闻言笑得更欢了,一撩衣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姐夫有心归隐山林,如今怕是都由不得你了。你还什么没干过?就怕将他家的祖坟刨了。夜轻染能放过你?”话落,他扫了扫云浅月,“能放过姐姐?” 云浅月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如今你得了二十个美人,什么时候回东海?” “我不回去不正好?夜轻染巴不得我在天圣待着呢!也好随时准备控制我,牵制东海。”玉子夕懒洋洋地道。 云浅月蹙眉。 “我觉得天圣实在太好,每日都上演好戏,不看太亏了,所以,我准备长住。”玉子夕笑眯眯地道:“也看看姐夫和姐姐这一院子的牡丹花什么时候能开。” 云浅月哼了一声。 “华叔叔来了,你知道不知道?”玉子夕忽然道。 云浅月一怔,想着算算日子还差些,不过他赶些的话,也该到了。她问道:“你见了他了?” 玉子夕撇撇嘴,“来了之后我就看到一个影,然后就和姑姑两个人关进了房里,鬼都知道在做什么。哎呀呀,数月不见,思之如狂啊!” 云浅月好笑,“你那二十个美人怎么处理?” 玉子夕闻言笑成了一朵花,“这还要多谢姐夫慷慨相赠,这二十个美人,每个人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小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姐夫不懂享受,真是可惜。” 容景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够的话,我再送你些?” “好啊!”玉子夕花开得更艳了,“不知道姐夫还哪里有金屋藏娇啊?” “若是放出风声,说二皇子想在天圣选一名皇子妃的话,京中女子,怕是无不趋之若笃。”容景慢悠悠地道。 玉子夕眨眨眼睛,“那若是我放出风声,说姐夫突然醒悟,不喜姐姐了,想要选一位侧妃的话?那岂不是荣王府门口转眼就能门庭若市了?” 容景挑眉。 云浅月忽然一把将镐头扔给玉子夕,“剩下这半片院子都交给你来松土。” 玉子夕立即躲开,镐头砸在地上,摇头,“本皇子的手是摸美人的,怎么能做这个?” 云浅月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做的话,带上你的美人,立即给我回东海。”话落,她伸手拉上容景,向书房走去。 “喂,你这女人过河拆桥。”玉子夕姐姐也不喊了。 云浅月不理他。 容景偏头看着她,笑问,“去书房做什么?” “看地形图。”云浅月偏头对他一笑,“夜轻染如今葬了帝师,之后便没什么事情了,与其让他回头来找我们的麻烦,不如我们先下手,给他找找麻烦。” “嗯?”容景扬眉。 “夜轻染如今也得到西南知州府被拿下的消息了吧?”云浅月缓缓地道:“西南千里,小小的西南城还是太小了,这火既然有成燎原之势,我们何不助它一把东风?既然要乱,就让它乱的大一些。” 容景含笑,“不等了?” “李琦一万人对于天圣泱泱大国来说,也不过是脚底下一缕小火苗,何况不是正规军队,难民组成,不堪大才。正因为夜轻染想保西南城,所以不想强制杀伐,才没令隐卫铁血手腕铲除,而是派苍亭前去安抚收复,若是苍亭沿途被拦阻,收复不来呢?以防火苗成燎原之势,那么就只有一道诏令压下,夜轻暖在南方的夜氏隐卫顷刻间就能复了西南城,将这缕小火苗掐灭,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云浅月伸手,零星的雨星落在她手上,她将白嫩的手递给容景,“你看,这么小的雨,落在手上都没有感觉,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干油烈火?” 容景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做?” 云浅月狡黠地道:“正如你说的,如今西南各个城池必定都十分有意思,西南的百姓也定然很有意思。我们何不让这把火彻底烧起来?将那些暗中观望的手都让他们伸出来,处处点燃星星之火,烧遍整个西南千里,才有看头。” 容景勾了勾嘴角,“这样的话,夜氏帝师,将万劫不复。” 云浅月笑着点头,声音冷冽,“对,就是让他们万劫不复,说的好听,真武大帝召唤,升登极乐,天神收骨,庇护天圣,哼,我就要让天下百姓看看,他们是如何庇护这天圣的,他们刚刚身死,天圣的大片河山就烧起了战火。到底是天运祥照,还是将要祸国。死也不让他们安生,这祸起萧墙,千古骂名,他们不背也得背。” 容景淡淡一笑,眸中无尽清凉,“也好,这一片江山,就用他们的尸骨点燃吧!” ------题外话------ 明日开始下一卷,亲爱的们,有票的砸来哦,砸得猛,这火才着得旺!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调兵遣将 天火焚烧真武殿灵堂,夜氏帝师尸骨化为灰烬,一时间天下哗然。 新皇夜轻染昭告天下:帝师飞升,舍弃凡胎肉骨,不能被凡尘泥土沾污,隧降天火收骨,上天指示,庇佑天圣,千秋万载。 帝京城惊慌的百姓们被安抚住了慌乱的心,当日数万人上街恭送帝师骨撒玉龙山。 那一日,被载人史册,千古盛景。当日,在坊间百姓们高谈阔论声中,一道密折由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城。 兵谋之事,乃是大事,即便鸿雁老鹰传书,飞高万丈,但也难免有被猎下,更何况暗中的各方势力和眼睛如此多。所以,行军用兵之事,全部是八百里加急,快马奔驰,一路沿途保护送信。 八百里加急当日夜子时来到城门,此时城门已关,十年来天圣太平,无战火掀起,八百里加急许久未曾用到。掌管南城的守城不敢轻易放人,于是速速派人去文伯侯府请世子容枫。容枫接管京兆尹,掌管东西南北四城,城门落锁之后,都要有他的授意,否则只能等第二日天亮打开城门,经过排查再进城。 南城城守派去文伯侯府的人敲开了文伯侯府的门,守门人立即通报容枫。 容枫得到消息,亲自起身,跟随去了南城门。他到达南城门后,打开城门,发现那八百里加急的一人一马倒在了南城门下,马死人亡。 容枫沉着脸询问城守,“怎么回事儿?” 城守白着脸哆嗦地道:“他派出的人刚走,这一人一马就轰然倒塌,死了。” 容枫命人点燃火把上前检查,火把照耀下,这才看清,八百里加急的这名士兵身负重伤,连番颠簸,失血过多身亡,身下马也受了重伤,同样失血累死。 容景看了片刻,对城守吩咐道:“派一个人去安王府请安王前来。” 夜天逸这些日子一直宿在宫里看顾夜轻染,如今夜轻染伤势稍好,他就回了安王府。 那城守连忙应诺,吩咐了一个士兵去请安王。 两盏茶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安王夜天逸来到南城门,他来到之后,看了容枫一眼,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来的时候就是如此。”容枫道。 “信呢?”夜天逸问。 “一直未给他查身,就等着你来,应该在他身上。”容枫为了避嫌,这等情形,自然不会动手去碰尸体。 夜天逸心中明白,点点头,亲自上前扯开了士兵血衣,在身前摸了一遍,并没有信函之类的东西,他站起身,沉声吩咐,“来两个人,给他换衣,身体各处连带那匹马都检查。看看哪里有信函。” “是!”有两名士兵连忙上前,动手扒光了那名送信士兵的衣服。 一炷香之后,从那名士兵的鞋袜里拿出一封信件,呈到了夜天逸的手中。 夜天逸接过信件,也不看,对城守吩咐,“将这一人一马送去兵部,吩咐兵部安排厚葬。” “是!”城守立即领命。 夜天逸对容枫道:“你随我进宫!” 容枫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进了城门,向皇宫奔去。 深夜里,马蹄声踏踏而响,在静静中极为清晰。往常这个时候,子时虽然平民百姓已经都歇息,但是高门大院里的富家公子正是笙箫管弦金迷纸醉之时,各大青楼花楼也是客源滚滚之时,可是最近连番出事,还都是大事,高门大院的公子们自然不敢再笙歌曼舞,青楼花楼里也早早就关了门。于是稍微有些动静,便惊醒了无数睡不踏实的人。 两匹马一路来到宫门,陈绍见是安王和容枫世子,连忙打开宫门。 二人拿着信件急急前往帝寝殿。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帝寝殿内外更是亮如白昼,夜轻染并没有睡,在批阅奏折。砚墨禀告二人来到,夜轻染放下奏折说了一声,“宣!” 二人进了帝寝殿。 夜天逸呈上密折,密折是用蜡封着的,夜轻染接过密折,眯起眼睛,“八百里加急?” “嗯!一人一马身负重伤,到城门下都死了,只从鞋袜里拿出信件。”夜天逸点头。夜轻染立即打开密函,调出信件,只见是一封血书。他看到血书,面色瞬间阴沉,脸如寒霜,“好个李琦!”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看到了血书,白纸上字迹鲜红,笔锋狂乱仓促,显然写得急。 “你们看看!”夜轻染将血书递给夜天逸。 夜天逸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紧拧,须臾,递给容枫。 容枫伸手接过,只见血书上写:“臣乃西南岭泉郡守杜科恩,急秉吾皇,二月初一,李琦起兵,二月初五,攻陷安陵郡,二月初七,攻陷德阳郡,二月初十,攻陷怀闵郡,二月十五攻陷沸县、覃县、延县、当日,攻陷西南城。西南城失守,李琦进兵岭泉郡,臣忠心为主,立抗万军,奈何城小兵源有限,匪徒事态猖狂,臣恐不敌,臣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臣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臣知岭泉郡即将不保,但臣虽死鼬不瞑目,求吾皇速速派兵,否则西南千里,怕是尽数要归乱臣贼子之手。西南及郡县驿站臣不敢用,特派亲信加急送信,望早解西南之急。杜科恩二月十二日血书拜上。” “我天圣泱泱大国,乱臣贼子起势不过五百人尔,可是如今二月初一起兵,二月十二短短十来日,便攻陷了三郡三县一城。今日是二月十六,岭泉郡恐怕也已经失守。两三日便攻陷一郡一县,到底是李琦运兵如神,还是朕这天圣郡县官员窝囊废物?”夜轻染面色铁青,双眸沉怒,“苍亭呢?怎么还没到?” 夜天逸沉声道:“苍亭如今在一千里之外。距离岭泉郡还有一千里。他才出发四五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夜轻染脸色清寒,“即刻传旨,朝议。” 夜天逸回身对外面吩咐,“去敲钟,鸣鼓。” “是!”有内侍连忙应了一声,跑去吩咐。 不多时,皇宫门外响起急促的钟声鼓声,钟鼓之说有许多种,夜间钟鼓响,全城能闻,文武百官听到钟鼓之声,就知道皇帝传召,即刻朝议。 大臣们匆匆穿衣,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坐车的坐车,纷纷进宫。 荣王府紫竹院自然也听到了钟鼓之声,云浅月被吵醒,唔哝道:“八百里加急?” 容景“嗯”了一声。 “看来西南比想象的严重啊!”云浅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 “你说他会不会来传旨让你进宫?”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脑袋在容景胸前蹭了蹭。 “不会!他这个时候,没工夫想起我。”容景摇头,低头看着云浅月如猫儿一般地窝在他怀里,柔声道:“继续睡。”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满朝文武用最快的速度赶进宫,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已经站满了人。 夜轻染由人抬着玉辇从帝寝殿出来,到了金殿之上,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 文武百官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兵事急鼓,夜间早朝,皇上的脸色阴寒,定然是军事不妙,齐齐下跪,山呼万岁,连声音都发紧。 夜轻染拿着写书扔下台阶,血书“啪”地砸到了群臣中间,他沉怒道:“都看看!”夜天逸看过了血书,自然不必再看,左手容景第一个位置容景养伤没来,暂代丞相云离居于他身后的位置,无人敢拣血书,他只能打头,连忙弯身将血书捡起,看过之后,面色微变,传给身后的德亲王。 德亲王急火攻心刚刚好,便赶上了帝师餐心而死,如今又天火烧真武殿,他纵横朝野几十年,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夜轻染说的那一套,也知道定然与容景脱不开关系,一怒之下,又病倒了,但是听到八百里加急的钟鼓响,哪里还能病得住?撑着病体来了。看到写书之下,他身子晃了晃,大怒道:“乱臣贼子,欺我天圣。” 群臣明白又是兵乱祸国,无人说话。 德亲王将血书交给孝亲王,孝亲王看罢之后,面色大变,将血书向后传递。来到的文武百官看了一圈,之后血书又交还给大殿的内侍。 内侍拿了血书,重新呈给夜轻染。 夜轻染此时依然一脸薄怒,“短短十日,反贼五百人便拿下了三郡三县一城。”他冷笑一声,“好个李琦,好个西南城镇守府。就是这样给朕镇守的西南城,就是这样掌管的十郡十八县?” 群臣人人屏息。 “谁来给朕说说,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的镇守府都是哪个人?谁的门生发放下去的?朕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上梁不正,还是下梁不正。”夜轻染今日是真怒了。 他做小魔王时,怒的时候直接打人,如今这般沉怒,群臣只觉山雨来到,比打人还令人骇然,打人至少打不死,可是如今,人人都觉到了满满的杀意。更是无人刚言声。 “都没人说吗?”夜轻染眉头竖起,眸光凌厉,“难道要朕告诉你们?” 群臣都垂下头,大殿静默片刻,孝亲王终于绷不住站了出来,“禀皇上,西南镇守府是曾经凤老将军府的门生,此人名曰孙礼,是天圣九十九年武士举人,布衣出身,因起于军中,得到冯老将军赏识,遂保举,得武举第二名,先皇钦点,下放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做九府提督,当时他在军中不过是小小的棋牌,一跃成为九府提督,这是一步登天,本来当时在南梁与北疆的临界点的苍云城靖边王蠢蠢欲动,但他去了之后,便令靖边王再不敢妄动。但天圣一百一十二年,靖边王隐忍三年之后还是没被克制住,出其不意扣押了孙礼,举旗谋反,战火燃烧了整个北疆。皇上命荣王和文伯侯前去平息祸乱,后来靖边王利用对北疆熟悉便利以及养的私兵,诱惑荣王和文伯侯入了毒障峰。之后荣王虽然歼灭了靖边王和反贼,平定了内乱,但是文伯侯战死,荣王染了毒障,死于回朝途中。而孙礼去被荣王解救,侥幸活了下来,但皇上雷霆震怒,责其失职,本来要斩首,但念其实人才,又是荣王生前费心救出,于是将其贬去了西南做了西南城的镇守府,直至如今。” 孝亲王掌管户部,对朝中上下的官员,自然十分清楚。 “如今孙礼何在?”夜轻染沉声问。 群臣无人答话,那封血书上写岭泉郡守杜科恩言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但三郡三县不是西南城,没提到西南城镇守府孙礼,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三郡三县都是何人?”夜轻染又问。 孝亲王连忙答:“安陵郡,德阳郡,怀闵郡,沸县、覃县、延县,这三郡三县的郡守和县守有的来自凤老将军昔日的军中被贬值下放的,也有的来自当地扶台保荐的,也有的是当地有声望的世族推选出一人担任,这些都只报备给西南镇守府即可,西南镇守府考察之后,上了折子传进京城,信折中只记录了个简略来历,名姓,出身和可堪一用,由吏部侍郎观览之后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御批,也就定了人。这等边远之地的小郡县,不值皇上花太多时间调查,吏部也是走个过程,一般都是靠西南镇守府说了的算,从没驳回的道理。”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只说你所知道的这三郡三县官员的来历。”夜轻染沉声道。 孝亲王连忙应了一声“是”,继续禀告道:“其他人臣不太知晓,只知安陵郡守是昔日陈老将军的旧部,他的名字叫梁琦兆,老家在安陵郡,天圣九十九年进京城来赶科举,盘缠不够,昏倒路途,被当时的陈老将军所救,知他有大力气,于是带在身边,因陈老将军戍边南梁,南梁与天圣连年来摩擦不断,一次南梁和天圣两方因军用马匹之事,发生争端,那南梁守城将领大怒之下对陈老将军放出一箭,梁琦兆为陈老将军挡下了箭,伤了腿,不能再从军,于是从军中退下来,陈老将军怜惜,为其保官,他却想回西南孝敬老母,于是先皇感念其忠心护主,又乃大孝之人,于是恩准返乡,赐了安陵郡守的职位。当时特下圣旨言,安陵郡守世袭罔替。他死了,传给他儿子,儿子死了,传给孙子,总之安陵郡就是他家的了。” 夜轻染点点头。 “老臣就知道这么多了!”孝亲王不敢抬头,退回了队列。 “一个是凤老将军旧部,一个是陈老将军旧部。”夜轻染冷寒的面色已经恢复镇定,“众卿有何良策?” 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都是先皇年轻时的肱骨重臣,是天圣的两大神将。 凤老将军的女儿嫁入了云王府做侧妃,孙女嫁入了曾经太子夜天倾的府邸做侧妃,二人双双都死了。凤老将军也承受不住去了,凤老将军一死,先皇将兵权收了,后来凤氏一门的人因着被贬黜的太子夜天倾和云王府的关系,再未曾受先皇重用,凤府的几个公子除了一个小公子外,也无甚大才。那小公子虽然文韬武略还算不错,但是年纪太幼小,所以,凤氏再不如凤老将军在世时辉煌,算是从这帝京城的贵胄圈里退后了。 陈老将军是四皇子的外公,曾经已逝的陈贵妃就出生在陈老将军府。可惜陈贵妃逝去的太早,四皇子和当初的太子夜天倾一样,被纳入当初的皇后膝下。先皇对陈老将军并没有因为陈贵妃死而寡恩,而是一直重用,陈老将军的几个儿子都在各地有要职,四皇子和二皇子联手逼宫谋反,陈老将军并没有参和,如今陈老将军年岁大了,不能带兵,但手里还是有十万兵权,先皇驾崩前,也一直没收了陈老将军兵权,摄政王当政期间,也未曾收,如今新皇刚刚即位,虽然调动了一番,但也未曾夺了陈老将军的兵权,比起凤老将军府落败,陈老将军府一直有着雄厚的实力。 众人听得夜轻染的问话,都齐齐心里将这一番牵连想了个透彻,没人言声。 “嗯?满朝文武,泱泱大国,自诩人才济济,如今连对付一个匪徒造反都无人出策吗?”夜轻染挑眉,冷沉地看着下面,眸光转了一圈,落在云离身上,“云世子如今暂代丞相职责,统领文武百官,云世子不如来说说,有何良策?” 云离立即出列,早已经不是曾经说一句话都脸红的云离,风雨磨砺已经让他愈发沉稳,他恭敬地道:“回皇上,既然匪徒造反如此猖獗,依照这个势头,恐怕会不甘心只收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怕是还会继续扩展,苍少主一人带五千兵马去空应对不来,依臣看,增加援兵。后方支应。” “何人为援兵?”夜轻染问。 “据臣所知,当初下放西南边陲的人不止这三郡三县是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的旧部门生,其余也有许多郡县都是其旧部或门生,若是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前去,定然事半功倍。”云离道。 “凤老将军已死,陈老将军年迈。”夜轻染道。 “还有子息。”云离道:“凤老将军幼子凤杨,曾经参加了当初武状元比试,只不过输给了容枫世子。他去年仅十四,今年十五,虽然年纪尚幼,但文武双全,熟读兵法谋略,可堪一用。陈老将军虽然年迈,但据说体格健硕,陈老将军一生戎马,老而不昏,忠君爱国,走一趟西南臣以为尚可。” “哦?”夜轻染扬了扬眉。 “秉皇上,臣以为不可。凤杨年幼,陈老将军年迈,怎敌得住匪患猖獗?云世子所言实在欠考虑。虽然西南大多都是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的旧部,但是一老一幼出战?难道我天圣无人了?”德亲王首先站出来反对,认为云离没安好心。 云离沉静地道:“为何李琦一人起义,仅区区五百人尔,便短短十日拿下三郡三县一城?匪患猖獗是一点,另外就是反抗太弱,被逐个击破。年纪和本事无关,若是凤老将军小公子和陈老将军增援,打出两府旗号后,西南那些曾经是二府旧部的人难保不会一呼百应,串联成一线,还怕区区匪患?苍少主去西南,孤身一人带领五千兵马,苍少主虽然才华满腹,兵谋甚好,虽然有临时调兵之权,但根基不足,恐难得到各个地方的支持和呼应,行程耽搁,路程吃紧,到那里是孤军奋战,自然不如凤陈两府带兵剿匪,他们去了,西南各方旧部纷纷增援,共同联手抵抗匪患。李琦即便再能,也再伸不开手脚。” 德亲王顿时被驳得无言,但还是顾虑道:“凤老将军和陈老将军两府都是与二皇子和四皇子有牵扯。恐怕不会听命。”这自然是他最顾忌的一点。 “二皇子已死,四皇子于天牢失踪。皇上,西南李琦会不会是四皇子的人?或者是四皇子易容?否则为何西南三郡三县一城沦陷得如此快?当初二皇子便和四皇子联手,如今保不准……”孝亲王出列,担忧地道。 此言一出,群臣皆心神一凛。 “李琦山匪出身,起兵于天灵山,与四皇子无关。凤老将军府和陈老将军府一直忠心天圣,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姓夜。皇室同室操戈,但也不会令旁人匪患猖狂,他是皇子的身份,更不会贬低自己,打着匪徒的名义。所以,不是四皇子。”一直没开口的夜天逸淡淡道:“臣以为云世子言之有理,凤杨和陈老将军可用。” 安王都如此说了,德亲王自然住了嘴,群臣再无人反驳。 “好!来人,去凤老将军府和陈老将军府宣凤杨和陈老将军上殿。”夜轻染沉声命令。 “是!”文莱立即跑出了金殿。从夜轻染登基,砚墨成了他的近身内侍,文莱便退到了外围,成了夜天逸的近侍和传召跑腿的了。 半个时辰后,外面一声高喊,“陈老将军到!凤小公子到!” “宣!”夜轻染吐出一个字。 不多时,一个年轻小公子和一个须发皆白面如洪钟的老人进了大殿,二人都是迈着大步,虽然是一老一幼,却显得铿锵有力,全身爆满军人的杀伐气势。 “陈铭,凤杨,叩见吾皇万岁!”二人来到大殿中央,跪拜大礼。 “安王代替朕扶起陈老将军,两位免礼,给陈老将军赐坐。”夜轻染摆摆手。 “谢皇上!”二人叩谢。 夜天逸上前,扶起陈老将军,内侍立即搬来座位。凤杨站起身,小小年纪,虽然瘦弱,但身姿站得笔直。 “将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血书拿给陈老将军过目。”夜轻染对内侍吩咐。 内侍立即捧着血书递给陈老将军。 陈老将军接过血书,看过之后,大怒道:“大胆匪徒,凭地狂妄,欺我天圣无人吗?”话落,他腾地站起身,对夜轻染道:“老臣愿意请旨带兵,剿灭匪患。守我疆土,不容侵犯。” “好!老将军英姿不减当年,不愧受皇伯伯一生敬爱倚重。”夜轻染赞扬道。 “老臣虽然年迈,但幸而不衰,有老臣在一日,还没有区区匪徒猖狂的地方。”陈老将军请旨,“请皇上下旨,老臣即刻出兵。” “朕知老将军铁胆忠心,本来老将军年迈,应该颐养天年,但只因西南大部分是老将军的旧部门生,朕思量再三,才无奈请来老将军为朕出策,但今一见老将军,老将军老当益壮,可出兵,老将军若去,便令朕完全放心了。”夜轻染面容威仪,再不见一丝一豪早先的震怒。 “臣定会剿灭匪徒!”陈老将军语气铿锵有力。 夜轻染点点头,看向凤杨,沉声道:“凤老将军亦是一生戎马,和陈老将军您是忘年之交。凤老将军虽然故去,但是一代将门,门厅不可败落,朕知其最小的公子凤杨文武全才,有心栽培,将来以继承凤老将军铁血沙场的钢筋铁骨,便令其来了,本欲请老将军从子息中为朕保举一人出兵,让他与之一起,但如今老将军愿意亲自出兵剿匪更好,就让他随老将军一起出战,请老将军多多提携,您看如何?” 陈老将军颔首,“凤杨小小年纪,便又当年乃父之风,让他与臣一起甚好。” “凤杨,你可愿意随陈老将军一起出兵剿灭西南匪患?”夜轻染问凤杨。 凤杨面色有些激动,声音极大,“愿意。” “好!”夜轻染手轻轻一击金椅扶手,声音是九五至尊指点山河的威严,“陈铭、凤杨听令,朕命你二人即刻出兵西南剿匪。陈铭为主帅,册封平西南大将军,凤杨为副将。带兵十万。援助剿匪先锋苍亭大人,剿灭匪患,再不敢猖獗。钦此!” “臣遵旨!”陈铭、凤杨跪地领旨。 群臣跪拜,“吾皇万岁!” ------题外话------ 战争篇开始了哦,亲爱的们,开篇要有激情啦,我的,你们的,月票啊,让我看看乃们的激情。↖(^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无价之宝 圣旨一下,新皇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之势,群臣跪地高呼。 陈铭、凤杨出了大殿,即刻前去点兵。 陈老将军手中有十万兵马,不需再借兵,这十万兵马落于云城兵营。云城距离天圣京城三百里地,是距离天圣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达,南来北往商客一般都在云城落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着不输于天圣京城的繁华。属于疏通要道。无论是去哪里,都要必经云城。所以,这里安排了十万兵马,就是陈老将军这只军队。 陈老将军一个月来往一次云城,据说军律严谨,从不扰民。不次于西山军机大营那三十万皇上的兵马操练。 所以,二人领命之后,只需带上几个近身侍卫家眷,便可以轻装简行到云城点兵出发。 二人出了大殿之后,夜轻染扫了群臣一眼,威严地道:“朕欲亲自前去云城为陈老将军和凤杨副将送行,以鼓舞军心,一举剿灭匪患。” 群臣顿时高呼,“皇上万万不可!” “嗯?怎么个不可?”夜轻染看向群臣挑眉。 德亲王当先站出来,“皇上龙体未曾大安,不可奔波劳苦,皇上安危身系万民。” 孝亲王立即附和,“若是鼓舞军心,皇上另外派一人去就可以,万万不可以身奔波。” “如今春雨绵绵,天地潮湿,皇上若是不慎染了风寒,便是大不妙,求皇上为天圣江山社稷考虑,为天下万民考虑。”一位老臣也连忙出列劝谏。 接下来又有几人连忙走出劝谏。 “朕乃天子,当以身作则。朕之士兵千里奔波为剿灭匪患不怕苦,陈老将军七十高龄领军不怕苦,凤杨十五弱龄出战不怕苦,朕堂堂天子,还怕这三百里地的奔波?笑话!”夜轻染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众卿不必说了!朕的身体朕知道,自然会爱惜。现在便备辇出城,与陈老将军和凤杨一起去云城大营点兵。朕不在期间,德亲王和云世子监国,孝亲王和冷小王爷辅佐。安王随朕一起。” “皇上!”群臣齐齐跪在地上。 “这是圣旨!”夜轻染沉声截住众人欲再劝说之词。 群臣虽然不赞同,但金口玉言,断无更改,只能再不敢多言。 不多时,半夜的朝议退下,夜轻染吩咐人备辇,宫中的内侍忙了个团团转,打点妥当之后,车辇由五千御林军随扈,出了城。 半夜城门打开,夜轻染和陈老将军、凤杨在城门汇合。 陈老将军和凤杨皆是轻装骑马,见到皇上在城门口,二人顿时跪在地上,陈老将军没像群臣一般劝谏,而是声音铿锵感动,“皇上有爱将士之心,有爱黎民之心,老臣肝脑涂地,定不负皇上辛苦奔波。” “陈老将军请起。”夜轻染在车辇上声音和缓。 陈老将军和凤杨站起身。 “启程!”夜轻染一声令下,五千御林军护卫,离开了京城,前往云城大营。 队伍浩浩汤汤远去。 文武百官虽然纷纷劝慰,但私下里对皇上此举却是纷纷赞叹。新皇有着不属于先皇的气势,更甚至比先皇当年登基时做得要好数倍。一言一行,都颇具夺人之势,彰显帝王威仪。云城十万大军,见到皇上养伤期间不顾奔波之苦三百里之外送行,这一举,恐怕人人感动,十万军心一准收服。 天圣一百一十八年二月十七日丑时三刻,夜轻染不惜带伤奔波三百里随陈老将军点兵剿匪之举,这一日,这一时,拉开了天圣皇朝兵战的开篇。 荣王府自然得到了夜轻染前往三百里外点兵送行的消息。 云浅月睡醒一觉之后,对容景道:“让陈老将军和凤杨出兵,这是谁的建议?” “你哥哥。”容景道。 云浅月怔了一下,忽然一笑,“在其位,谋其政。哥哥终于再不是昔日云县来的小公子了。而是真真正正被这朝局大染缸染成了正儿八经的好布。” “他如今是暂代丞相的位置,就要有这个能力。夜轻染看到血书后雷霆大怒,夜间开了朝议,第一个先拿他询问,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夜轻染便会第一个拿他开刀。他的背后是云王府,云王府的背后是你。牵扯了他,自然会揪出你。所以,你哥哥心中明白,自然不能含糊应付。否则,如今不是点兵出战,而是他先拿下这个云王府世子罢官免职,也许入狱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冷笑一声,“两位帝师死了,被我开膛破肚,之后二十个美人送到了玉子夕手里,然后真武殿灵堂着火,这一系列事情他心中怒极,却是寻不到你我的把柄,如今西南三郡三县一城十日时间就沦陷义军之手,他这一股怒气自然需要发泄。但是你和沈昭都不上朝,哥哥又是暂代丞相,他自然要拿他开刀,可是哥哥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云离,分析利弊之后诚心保举陈老将军和凤杨,他知道,没有人再比他们合适,夜轻染自然早也知道,所以正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了。他自然借着这个提议选了陈老将军和凤杨。如今为了收买人心,鼓舞士气,三百里地之外送行去了。夜轻染这个皇帝连怒极的情形下都有进有退,做得可真好。” “这是帝王之术,他自小就学,自然做得不错。”容景笑了笑。 “你可知道陈老将军是怎么想的?当初夜天煜逼供谋反,他半丝没参与,如今夜轻染征缴西南,选到了他,他当仁不让便请旨出兵。难道不计较当初夜天煜失败之事?”云浅月询问,不得其解。 “只能说明一点,陈老将军从来就是先皇的人。”容景道。 “夜天煜可是他的外孙,他只有陈贵妃一个小女儿,还被老皇帝要进了宫,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夜天煜后来不甘心和夜天倾联手,才逼宫。他这个身为外祖父的,半丝情面也无?”云浅月觉得若说朝中这帮老臣看不透哪个,只有这个陈老将军了。 “也许当初将陈贵妃送进宫是皇上和陈老将军达成的共识,皇上保陈老将军府世代尊崇,而陈老将军舍一个女儿,永远忠心天圣。”容景淡淡道:“夜天煜生来就不是皇位人选,早就排除在外,陈老将军当然知道,所以,对于他起兵,分毫不出手。之后夜天煜兵败,陈老将军府半丝没受牵连,连兵权也没夺,即便夜天煜失踪,也没撤了陈老将军兵权,陈老将军七十高龄,本该撤兵权,可是夜轻染登基之后,各处都做了一番调整,还是没撤陈老将军兵权?足以说明,陈老将军是先皇的人,忠于天圣。夜轻染是先皇选定的皇帝,自然清楚内情,所以敢于启用。” 云浅月轻吐一口浊气,“这就怪不得了!当初夜天倾和夜天煜抱了必死之心,但若是陈老将军帮助夜天煜,虽然最后落败,但这京城一定是一片血染,西山军机大营的三十万兵马也会被这十万兵马牵扯进来,血流成河、兵临城下亦不为过。哪里会有夜天逸做了半年摄政王,夜轻染顺顺当当遵循遗照即位的道理?更会元气大伤了。” “嗯!”容景点头,“先皇筹谋一生,将死后事情也连番部署。一个个棋子如今都排上了用场,也算是不辱没夜氏的帝王之路了。” 云浅月冷哼一声,“算计了一生管什么用?小小的西南才是冰山一角而已,等天下遍布战火燃烧起来,他在地底下干吐血吧!” 容景轻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轻染出外游历七年,两年在南疆,其余五年可不是只陪着叶倩玩捉迷藏的游戏。遍布都有他的棋子,不可小视。” “那就比一比,谁怕谁?”云浅月眉峰清冷,“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又能如何?隐卫就是不见天面的,都是密探、暗杀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是真正战火烧起,不能靠隐卫将人都杀了。靠的还是士兵将领。我到看看,他如今派出去了陈老将军和凤杨,等他处再起战火,还能派出去谁?” “文大将军府和凤老将军府是姻亲,凤老将军的儿媳是文大将军的妹妹。夜天倾当时逼宫,凤老将军府和文大将军府也未曾相帮,得以保全。如今启用了凤杨,不久后,文大将军也会启用。”容景道:“天圣泱泱大国,还是人才济济,有人可用的。” 云浅月皱眉,“夜天倾当初死了太子侧妃,少了凤老将军府的支持,文大将军见太子倒台,自然早就抽身事外了。否则的话,夜天倾有凤老将军府和文大将军府,夜天煜有陈老将军府,三府相助二人,未必是那日一个横剑自刎,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凤侧妃是当初先皇赐婚,是早就布置在太子府的一招棋。她的作用就是死在太子府。离间凤老将军和太子府的依靠。”容景淡淡道:“不过夜天倾选秦玉凝一步错棋,以为抱住了秦丞相,可是却忘了,先皇手里攥着秦丞相的把柄。当初秦丞相一脉卖国求荣,归顺夜氏,导致南疆受损,无奈归顺天圣。但当初的南疆王也不是吃素的,降表上写了要让始祖夜卓岚交出那个叛贼,夜卓岚自然应允,交出了那人,之后又暗中用偷梁换柱之法换出了那人,将那人改名姓秦保全下来,后来入了朝,世代忠于天圣。夜天倾看不清这其中关联,单凭我那八个字便要了秦玉凝。他也只能是那个下场。” 云浅月想起夜天倾临死时的情形,叹息一声,问道:“如今秦玉凝被送到魔麓山大营了吧?” “送到了!”容景道。 “顾少卿有消息传回来吗?怎样?”云浅月问。 容景声音温凉,“自然是人一到就入了红营帐。顾少卿诏令三军,与美人燕好一个时辰五十两银子。据说当夜就排了数千人的长队。顾少卿着人按先后的顺序拟了一份名册,也给秦玉凝定了个规矩,隔一日休一日。顾少卿狠狠地赚了一大笔军饷。” 云浅月哈地一笑,“这可真是一个好点子。隔一日休一日,这顾少卿还真会计算。” 容景笑道:“一日就死了还怎么有意思?他自然要长长久久地留她在红营帐,三十万士兵都眼馋美人,总要轮过来。他才有军饷可赚。秦玉凝不但不能死,他还会很好地派人看着,日日好吃好喝令人侍候着。” 云浅月闻言心中解恨,自作孽,不可活,这是秦玉凝应得的下场。她若是在夜霄死了之后,隐姓埋名不去魔麓山军机大营祸乱,顾少卿也不可能恨她要死,她若是从魔麓山军机大营逃出来之后不来京城杀容景,她好好地隐姓埋名,凭她的容貌,在市井间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公子相夫教子一辈子享乐完全没问题,可是她偏偏不死心,不知天高地厚来招惹她。那么她就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压,尝尝被三十万大军压过来的滋味。是否承欢的时候悔不当初不该肖想容景,不该再惹她。 二人不再说话,房中一室静谧。 无人打扰的早上着实好眠,容景和云浅月一直睡到午时方醒。 二人醒来后,用过早膳,便开始继续昨日的活。昨日二人松了一半土,后一半扔给了玉子夕之后跑去了书房,玉子夕到底是苦着脸给松动完了。今日只是栽种就可。 小雨濛濛而下,地上的泥土湿润,正适合栽种。 青裳、凌莲、伊雪、青泉、药老等人将上好的牡丹真品搬进了院子,有荷塘映日、彩蝶争春、娇容赛玉、金桂飘香、贵妃插翠、桃花飞雪、青龙卧墨、烟绒紫魁、银鳞碧珠、菱花湛露、盛丹芙蓉、琉璃冠珠、白玉雪桂、璎珞鹤羽等等,世间珍品,应用仅有,一株便价值千金。 云浅月站在台阶上看着青裳等人进进出出,不由乍舌,对容景道:“这可都是钱啊,被栽死一株的话,就是银光闪闪的金子。” 容景轻笑,“那就一株都不让它死,全部活着。” “你确定你真有这个本事?”云浅月挑眉。 “有!”容景勾唇含笑,“夫人想要种它们,它们敢不活。” 云浅月“噗嗤”一笑,歪着脑袋看着容景,眉眼弯弯,笑成了一弯月牙,半响吐出一句话,“对,我种它们,是它们的福气。” “嗯!”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又道:“古语有‘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的说法。我们如今初春栽牡丹,可不是最佳的时期。” “何不试试?没准它们见到栽种的人是你,不敢不花开。”容景笑道。 云浅月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很是认可,伸手拉上容景的手,欢欢喜喜地跑到了院中。就近一看,这才发现这些牡丹都是打了骨朵的,她偏头看容景,“原来是含苞待放。” “早就想着夫人什么时候想要赏牡丹,于是有备无患。如今你终于赏了,自然它们的价值就来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唏嘘一声,“那我如今突然要改了主意说赏梅花了呢?你能让腊梅给我过来开一朵吗?” “玉雪山如今应该还有寒梅在开。”容景道。 云浅月回身抱住她腰,也不顾忌院中有人看笑话,在容景的脸上吻了一记,赞赏道:“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宠女人的男人最可爱了。” 容景笑容蔓开,“也不枉我养了它们这么久,有此刻也是值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欢笑着动手去栽牡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起来像个孩子。 容景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浅月忙活,片刻后,也跟着她栽种起来。 一株株牡丹被栽在了泥土里。 “这一院子的珍品牡丹待开花的时候,若是采摘了花瓣酿酒。唔,味道一定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啧啧,语气微带磁润醉意,似乎已经尝到了美酒。 云浅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抬眼看去,只见在紫竹林顶端的竹稍上坐着一个人,锦裳风流,风华无限,如玉山之姿,孑然清逸。若不是这熟悉的声音,和这张监国一面的容貌,她会觉得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公子,不会知道他其实已经是四十多岁人近中年了。她看他惬意的姿态,顿时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道:“老了还卖什么风流?也不怕掉下来闪老腰。” 树梢的身影闻言摇摇头,飘身而落,无奈地道:“你这个小丫头,见了爹来不欢喜,反而张口就是不孝之语。”话落,他对容景道:“小景,你是怎么调教的媳妇?” 容景轻笑,看着进来的人道:“缘叔叔越来越年轻了。” “不是该喊爹吗?”云韶缘挑眉。 “你没喝茶水,没给红包,爹能是那么好叫的好听的吗?”云浅月瞪了他一眼。 云韶缘一笑,“哦,原来是这个。”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牛皮纸扔给容景,“见面礼!” 容景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眉眼绽开,恭恭敬敬地给云韶缘一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贤婿免礼!”云韶缘一张岁月不曾侵袭的俊美容颜笑如花开。 云浅月见到这一幕,牙根酸了酸。撇开脸不看这二人,伸手一把扯出了容景手里的牛皮纸,她到要看看什么好礼物,摊开一看,竟然是西南千里的地貌明细图,小村小店都标注详细,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有沼泽,哪里有村落,哪里有桥梁,哪里有土坡,都历历在目。她眉眼亮了亮。这个时候这一份图纸,可是比他们这一院子的牡丹都值钱。顿时眉开眼笑,“爹真是大手笔啊!从哪儿弄来的?” “五年前那个小子不是去了西南暖城吗?他不止去了暖城,也去了别处,他记录的,我偷来了。”云韶缘道。 云浅月想起南凌睿是去了西南,曾经在暖城待过三个月。她抬眼看云韶缘丝毫不为自己偷了儿子的宝贝送给女婿有丝毫可耻,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她无语片刻,更是笑开,走上前一把抱住云韶缘的胳膊,对他道:“您可真是老不羞,不过不羞得好,不羞得妙。” 云韶缘照着她头给了她爆栗,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果然是个臭丫头。” “听说您昨日就回来了,之后将我娘拽进了房里?”云浅月仰着脸看着他,眼睛笑眯了一条缝,“那个女人是不是如今下不来床了?” 云韶缘脸一红,咳了一声,“谁家的丫头这么不知羞?” “你家的。”云浅月道。 “谁家的媳妇这么不知羞?”云韶缘改口。 “我家的。”容景道。 云韶缘一把将云浅月推回给容景,“好好调教。堂堂景世子,怎么能不振夫纲?” 容景一副受教的神色,“岳父大人说得是。”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理会二人,拿了牛皮纸转身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观看。她相信即便是夜轻暖在暖城多年,也不一定有心弄这么一份地形图。南凌睿别看从来是一副不着调的风流公子做派,可是背地里,可是个人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谋略、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行军布阵、天文地理,他样样俱全。他天生聪明,这些年又跟着身为父亲的南梁国师学了不少,更何况南梁王他的舅舅也是大才之人,十年精心培养他。他自然不容小视,可不是在她面前看起来什么也不行的笨蛋,他那些作为除了伪装外,还是当哥哥让着她宠着她这个妹妹,若是真认为他无能,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样一份西南千里的地形明细图,他在五年前就弄了,看来是早就打算从西南入手,吞并西南千里了。这些年天圣和南梁的交界处凤凰关一直不断发生兵戈冲突。却是谁都防范甚严,谁也讨不得好处。一直僵持不下。所以,他就另辟蹊径。西南比邻南疆,而南梁对于拿下南疆不再话下,这些年来,与其说南疆是天圣的附属,不如说南疆是南梁的附属,一直唯南梁马首是瞻。所以,他绕过南疆,将手伸到了西南打算打开突破口,实在是心思颇深,一步好棋。 她看的空档,那翁婿二人已经在院中摆了茶点,其乐融融地叙起话来。 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都面含微笑,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投机,不像是翁婿,到像是父子,甚至比父子还亲。她感叹了一声,对于她爹娘来说,容景这个女婿才是亲的,她这个女儿是抱养的。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对凌莲和伊雪招手。 二人立即来到她身边。 云浅月低声道:“我记得红阁手里有一万兵马?如今还在风露手中?” “是呢,小姐您要用?”凌莲低声问。 云浅月摇摇头,“不是,我记得似乎也是在西南。” “嗯,在西南的云岭山。”凌莲点头,“距离西南城三百里,距离沿河城两百里。那里有一千亩的良田和果园,这些人只每个月的月初、月中、月末三日练兵,其余时间都乔装成农夫和果农。围绕在云岭山做田种果子。” “这样才好。”云浅月笑着问,“风露如今在哪里?” “风露虽然掌管这一万兵马,但是不总是呆在云岭山,她一年去两次就够了,有专门人训练。她在京中住了一些日子,但是小主一直不将她招在身边,她呆得没意思,年前便跑回了摩天崖,前一阵子听说李琦起义,有异动,便坐不住了,跑去了云岭山。如今应该到云岭山了。” 云浅月点点头,静静思量片刻,低声吩咐道:“你传信给风露,让她在陈老将军和凤杨十万大军到达西南后,她寻机接触凤杨,最好是救他一命,或者是被他所救,再或者是乔装改扮在他剿匪的过程中投降或者愿意从军什么的,怎么都行,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没有怀疑地接纳她,她跟在凤杨身边。” 凌莲顿时笑了,“那个小丫头一直怪小主不给她派遣任务,如今知道您对她有了安排,指不定多高兴呢,我这就去给她传信。” 云浅月点点头,“去吧!” 凌莲立即走了下去。 伊雪不放心地道:“凤杨虽然年幼,但是陈老将军可是老谋深算。风露跟在他身边,妥当吗?况且皇上一定派隐卫监视的,万一被发现,怕是反过来制衡小主。” “风露天真未泯,有孩子气。但是小丫头也是精明透顶。为何你们七人当中却将一万兵马交给了她?要相信娘和七大长老的眼光。凤杨年幼,虽然文武全才,但是未经磨练,还是一把没打磨好的宝剑,我们在最早的时候下手,才能占得先机,风露有这个本事,不用担心。”云浅月将牛皮纸一放,笑着道:“不能让西南的火就这么轻易的灭了,也不能让李琦就这么轻易地死。敢从容景、夜轻染的夹缝中起义的人,不是草莽,就是枭雄。” ------题外话------ 拉开序幕了,战争篇其实最费脑细胞,亲爱的们手里有月票的给我加油哈,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夜赏牡丹 章节名: 夜轻染、陈老将军、凤杨于第二日晚到达云城。 新皇驾临云城军营,十万士兵得见新皇热血澎湃。夜轻染面容威仪地端坐在玉辇上看着台下十万士兵,简短的一席话,令十万士兵纷纷俯首。之后他命人端酒,为陈老将军和十万士兵送行,金口玉言,设记功薄,得胜还朝之日,论功行赏。 十万士兵士气大振,齐齐振臂高呼,指天立誓,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皇上尽忠,奋勇剿灭匪患,还天圣太平,黎明万安。 歃血敬酒后,陈老将军率领十万士兵驶出云城兵营,浩浩汤汤,向西南进军。 夜轻染目送星旗远去,当日夜,启程返回京城。 夜轻染回京后,已经是次日夜子时,南城门打开,皇帝玉辇和五千御林军鱼贯而入。 进城之后,夜轻染不直接回宫,而是不在意一身奔波疲惫对砚墨吩咐,“去荣王府。” 夜天逸闻言微微蹙眉,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对他道:“朕想看看荣王府的牡丹花。” 夜天逸紧抿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玉辇和五千御林军径直来到荣王府。 子时的天圣京城万民安睡,人人入了梦想,但被整齐一致的马蹄声惊醒。荣王府笼罩在夜色中,依稀有几盏门灯燃着,极为静谧。 内侍尖着嗓子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静寂的夜中如划破荆棘,刺啦啦的令人心惊。 荣王府守门人被惊醒,天子驾临,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大门。 内侍一连三声高喊,容昔等人从府中急急跑出来迎驾,不多时,府门内跪了几十人。这几十人中自然没有容景和云浅月。 夜轻染淡淡扫了一眼,声音散漫,在夜里清寂异常,“去通禀一声,朕刚刚回京,听说荣王府紫竹院种了一院子的牡丹,朕特来观赏。” 容昔睡得迷迷糊糊,闻言连忙道:“皇上,如今夜里怕是观赏不出效果,还是天明吧!世子和世子妃都睡下了。” “夜里观赏有夜里观赏的味道!”夜轻染看了容昔一眼,声音不怒自威,“朕请景世子和景世子妃陪朕一起观赏,朕听说无数珍品牡丹,也甚是心仪,一饱眼福。”话落,见容昔不动,他眯了眯眼睛,“还不快去!难道朕连荣王府的一个小管家也指使不动吗?” 容昔心神一凛,连忙站起身,往紫竹林跑去。 夜轻染令人抬着玉辇,内侍簇拥着慢慢进了府。 荣王府一改刚才的静谧黑暗,此时各处都燃起了灯,灯火辉煌。 不多时,便来到了紫竹林,夜轻染穿林而过,只见紫竹院内黑漆漆一片,门口弦歌、青裳守在那里,二人见夜轻染来到,跪地见礼,青裳不卑不亢地道:“皇上,世子和世子妃身体不适,不能陪皇上赏牡丹,皇上明日再来吧!” “哦?身体不适?”夜轻染挑眉,看着院内的主房,慢条斯理地道:“那朕就自己赏,但是一个赏不好的话,伤了一株两株珍品牡丹,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了。” 青裳脸色一白,立即道:“世子和世子妃不想被打扰,皇上还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夜轻染声音威仪,看着青裳,眸光冷厉,“你是告诉朕连这小小的紫竹院都不能进吗?” “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但也该尊重臣子,这般夜间打扰,实在不妥。”青裳道。 “呵,朕早就知道你牙尖嘴利,到不知道还有这等大道理,朕如何不爱惜臣子了?朕奔波云城马不停蹄,回来之后就先来荣王府,试问这天下还有哪个人让朕如此惦念?”夜轻染散漫一笑,“你家世子和世子妃不适,就由你代劳吧!为朕解说一番,都是什么品种的牡丹,也好让朕大开一番眼界。” 青裳跪地不动,“皇上,我家世子和世子妃不想半夜被打扰。” “放肆!”夜轻染冷喝一声,眯起眼睛,“荣王府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就是这么调教侍婢的?一个奴才都登了天了。但敢对朕如此放肆,不看在眼里,荣王府这是也和西南李琦一样,要造反吗?” 青裳脸色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 “砚墨!”夜轻染截住青裳的话。 砚墨瞬间上前,嘡啷一声,腰间的宝剑出销,一道寒光闪过,直直刺向青裳。 青裳面色一变,瞬间从地上弹起,抽出腰间的宝剑架住了砚墨的宝剑。 夜轻染眼睛眯起,漫不经心地道:“原来荣王府是真的要造反,小小的侍女在朕的面前都敢拔剑了?”话落,他对身后一摆手,“拿下!她若反抗,生死不论!” 夜轻染玉辇后瞬间现出十名隐卫,顷刻间挥剑上前,一个个都是武功高绝。 青裳一惊,没想到夜轻染今日带了处置她的心,弦歌也没料到,二人对看一眼,没听到身后传出开门和说话的动静,二人一挥手,瞬间暗处现身数名隐卫,顷刻间对上了夜轻染的十名隐卫。 转眼间,刀光剑影,衣袂纷飞,紫竹院门口杀气浓烈。 “原来少了十八隐魂,景世子还有如此高手!”夜轻染看着面前的情形,冷然道:“景世子这荣王府真是卧虎藏龙,朕是不是可以猜测天下间也有无数这样的人归在景世子门下所用?” 没有人回答他,主房中静静。 “看来景世子真是身体不适,怕是又发了热了!这一园的牡丹看起来真是好,朕相中了两株,想必景世子不会不割爱。”夜轻染散漫地道:“再来几个人,去院中将最中间的那两株牡丹采来。” “是!”玉辇后又出来几人。 荣王府暗中又出现几人截住出来的这几人,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安王,你是否与朕一样也看着那两株牡丹好?怕是要辛苦你了!别人采不来这牡丹,你总能采来。”夜轻染回身对夜天逸道。 夜天逸抿了抿唇,看着打成一片的隐卫,点点头,“好!” 话落,他轻而易举地绕开了青裳和弦歌等隐卫的防护,众人只觉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夜天逸已经站在了院子正中,他的面前是那两株最大的珍品牡丹。 “安王的武功又高了。”夜轻染赞扬道。 青裳一惊,那两株牡丹是世子妃最喜欢的,她亲手将它们栽在了正中,昨日晚上搬了椅子坐在门口欣赏了好久呢。怎么能让夜轻染和夜天逸采摘了?她面色一变,也不理会砚墨的剑,像那两株牡丹护去。 砚墨见她失了防护,宝剑瞬间对着她后背心刺下。 弦歌被人缠住,应救不及,见到那剑对青裳刺下,脸刷地一白。 千钧一发之际,房中忽然一柄剑从窗子扔了出来,顷刻间便打开了砚墨的剑。须臾,清冷的声音响起,“皇上夜闯荣王府,叨扰臣子,动刀动剑,这就是为君之道?” 夜轻染轻笑,“景世子妃看来醒了,你醒来得可真正好,朕不懂为君之道,难道景世子妃很懂?那么就由景世子妃告诉告诉朕什么是为君之道?” 云浅月抬步走出房门,一身轻软睡袍,长发披散,容颜清丽,如冰雪月华织锦的清雅雪莲,她看着夜轻染,淡淡道:“为君之道,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渡众生,平天下,为国为民。就冲着为国为民来说,你今日此举就不是为君之道,君王仁爱,臣子亦是子民。夜闯臣子之府,以赏花一己之私叨扰臣子大病不得将养,动辄杀人,利器伤人,肆意横行,专横妄为,不顾民之愿扰民。就不配为君。” “说得好!”夜轻染不怒反笑,眸光紧紧盯着云浅月,“朕不配为君,难道这荣王府就配为臣?君忧愁,而荣王府不忧愁,君有难,而荣王府规避,君有理,而荣王府不见,君要见臣,荣王府挡君于门外,君礼贤下士,荣王府冷脸给君吃闭门羹。景世子妃,你既然将为君之道说得头头是道,就来给朕说说这为臣之道,如何该为臣?” “君有道,臣才有道。如今君无道,臣如何能有道?”云浅月冷冷挑眉。 “原来是君先无道吗?”夜轻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光却无半丝笑意,“朕记得景世子妃闯金殿毁龙椅,刺伤于朕。”话落,他轻轻招手,云浅月用来打开砚墨那把碎雪被他抓在了手中,他看了一眼道:“就是这把剑吧!还是皇伯伯赐给你的,你却用来杀朕了。” “皇上今日是来翻旧账的?”云浅月冷笑,“那就该先问问躺在皇陵里面的夜天赐。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呢!朕也很好奇。”夜天逸慢悠悠地道:“还有两位帝师如何死的,朕也很好奇。不如景世子妃今日就告诉朕,他们都是如何死的。也让朕有个明白。” “真是笑话!”云浅月冷笑,“皇上诏书说帝师飞升了,难道是儿戏?” 夜轻染眸子眯了眯,“是不是儿戏,景世子妃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不清楚。”云浅月冷声道。 夜轻染勾唇一笑,不再看云浅月,看向主屋,“景世子也醒了吧?何不出来?朕离京三日,对你可是甚为想念。” “皇上不顾奔波之苦,夜间来赏花,景甚感荣幸。”容景的声音响起,须臾,珠帘挑开,从屋内走了出来,着一件月白软袍,身姿秀雅虚弱,显然大病未愈。 “看来景世子身体无恙,否则又如何有闲心种这牡丹?”夜轻染上下打量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如玉的手弹了弹衣领的褶皱,这个细微的动作在他做来优雅随意,“内子喜欢,即便大病,也要投她所好。” “景世子爱妻天下皆知,为其种了满园的珍品牡丹,博红颜一笑。当是一件风流韵事,朕定史官记录下来,流传千古。”夜轻染道。 容景微微一礼,浅浅道谢,“那就多谢皇上了。” “朕既然来了,景世子就不请朕进去喝一杯茶?”夜轻染挑眉。 “皇上要赏牡丹,自然还是在这院中看得真切。”容景缓缓吩咐,“青裳,摆茶。” “是!”青裳连忙下去端茶点。 荣王府的隐卫在容景出来的那一刻都齐齐隐退了下去。 夜轻染的隐卫也瞬间退回了玉辇后。 只有夜天逸一人站在院落正中,看着眼前两株合抱在一起如并蒂莲一般生长的双叶牡丹出神,暗夜中,他眸中变换不清。 “安王赏了半响牡丹,可有什么心得?”夜轻染转向夜天逸笑问,似乎刚刚的刀光剑影,利器杀伐不过都是镜花水月,风过无痕。 夜天逸抬起头,脸上神色淡漠,“这牡丹倒是新奇。” “嗯?安王赏了半响,只单了这新奇二字吗?”夜轻染挑眉。 “世间少见这样的并蒂牡丹,的确稀奇。”夜天逸道。 “原来是一株并蒂牡丹,朕远远看来以为是两株,果然要凑近看才能知晓。”夜轻染呵地一笑,“这刚刚栽种,不知道能不能活呢!”话落,他看向云浅月,“景世子妃,你说这一株牡丹可能活下来?” “自然能!”云浅月道。 “依朕看活不了。”夜轻染忽然挥手,一阵疾风扫向那株牡丹。 容景刚要出手,云浅月拦住他,瞬间一缕疾风从她手中挥出,顷刻间拦住了夜轻染的疾风,两道疾风相碰,在那株牡丹的头上炸开,那株并蒂牡丹颤了颤,花枝震落了两根。 “景世子妃大病还能有如此功力,真是令朕意外。”夜轻染道。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安王说得对,这牡丹的确新奇,但是恐怕经不住风霜雨淋。”夜轻染话落,一摆手,“这牡丹也赏了,不过如此,景世子的茶朕和安王就不喝了,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内侍尖着嗓子高喊一声。 玉辇调转过头,夜轻染再不看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有侍从簇拥着向紫竹林外走去。 夜天逸也不看容景和云浅月,缓缓踱步,向外走去,雪青锦袍在暗夜中,极为沉寂。 玉辇不多时出了紫竹林,离开了荣王府。 喧嚣了一番的荣王府静了下来。 云浅月抬步向那株并蒂牡丹走去,来到近前,见那株牡丹枝叶飘零,她脸色发冷,她和夜轻染掌风相碰,这株刚移植来的娇嫩牡丹自然受不住,若是不管的话,它定然活不过明日。但是她如何能不让它活过明日?这是容景亲手为她培育的并蒂牡丹,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开花。她捏住花根,催动体内灵气。 容景走过来,伸手拦住她,“一株牡丹而已。” “不行!”云浅月绷着脸道:“我就要它活。” “我可以再给你培育一株。”容景温声道。 “我就要这株。”云浅月扬起脸,倔强地看着容景,“它必须活,还要活得好。” 容景见她坚持,撤回手,不再拦阻,温声道:“少给它度一些就好。” 云浅月点点头,她身体的伤害没好,损失的灵气刚刚养回了几分,也没有那么多,但是救回一株花足够了。云族灵术,博养万物,吸天地精华养生,亦是养天地精华。 不多时,那一株牡丹枯萎的枝叶轻轻直了起来,本来蔫了的颜色,也精神了几分。 云浅月撤回手,微薄的真气还是令她显得有些损耗,身子顿时脾虚不已。容景弯身将她抱起,看了一眼青裳,“将茶水泼了,都休息吧!” “是!”青裳端来的茶水立即倒在了地上。 容景抱着云浅月进了房中,关上房门,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云浅月恨声道:“好个夜轻染,他如今真是本事了,今日一株牡丹给他出了气了。” “他是帝王,自小就是帝王,生来就是帝王,从他出生那一刻起,这个天圣就是他的。”容景拍了拍她的身子,淡淡道:“这样的他才不至于辱没那把金椅。睡吧!” 云浅月哼了一声,“也不辱没你是他的对手。” 容景笑了笑,挥手熄了灯,帘幕落下。 云浅月虽然损耗了些刚养回的灵力,但是却无困意,想着夜轻染如今回来,她和容景刚安静消停两日,明日起怕是又不安宁了。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日,夜轻染玉辇去了金殿早朝,这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二个早朝。 他高坐在金銮殿最上首,目光散散地向下一看,群臣便有一种高山压顶之势。 文武百官人人低眉敛目,不少人都听说了昨日皇上夜闯荣王府之事,天圣京城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卷起一阵风,更何况还是皇上和荣王府那两位的事情,他不开口,群臣也不敢随意出声说话。 “众卿有何本奏?”夜轻染目光扫了一圈,似乎在冷邵卓的身上顿了顿,淡淡问。 冷邵卓顿时感觉通体一凉,似乎有什么想法,但又来得太快,抓不住。 群臣人人屏息,没有人出列。 “没有人有本奏吗?”夜轻染过了片刻询问。 众人的头都稍微抬了抬,无本启奏,有本的人在这种气氛下,也不敢拿出来当第一个出头之鸟。以前先皇在位时,群臣都摸到了先皇的脾性,知道他如何表情便有何种的应对之策,后来摄政王监国,他虽然一直木着一张脸,但从来不会轻易批示和发怒,可是这位新皇不同,他曾经是染小王爷时就无人敢触他眉头,如今他是新皇,更是心思莫测,谁也猜不透他此时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 “冷小王爷,你可有本奏?”夜轻染目光落在冷邵卓的身上。 冷邵卓心神一凛,想起他接受的案件来,缓缓走出队列,“回皇上,无本。” “哦?你也无本吗?”夜轻染挑眉,眸中看不出神色,“朕记得几日前沈昭沈大人受伤,刑部的案子移交给了你的手中。” “回皇上,臣目前没查出眉目。”冷邵卓道。 夜轻染手轻轻敲了一下金椅扶手,细微的响声在偌大的宫殿极为清晰,群臣的心都不由得跟着提了提,他语调听不出情绪,“朕听说那日沈大人在刑部查出那刺杀之人是皇室隐卫,身上有皇室隐卫的刻印?” “是!”冷邵卓不抬头,目光看着自己脚前方一步处。 “有了这个线索,还是没查出什么?”夜轻染扬眉。 “回皇上,这是大案,恕臣无能。”冷邵卓垂首请罪。 夜轻染忽然笑了,“不是你无能,而是背后凶手本事太大。”话落,他目光看向群臣后方一人,“赵大人,据说此案你查出来了?站出来说说。” 那人连忙出列,正是德亲王的副手副中郎将赵穆。 “赵大人有了新线索,彻查出事情来,却隐瞒不让我知,这是越权。”冷邵卓看着赵穆,脸色一沉,不等他开口,先声夺人。 赵穆看了冷邵卓一眼,连忙恭敬地道:“回皇上,德亲王爷养病期间,刑部交由微臣掌管。微臣先协助沈大人,奈何沈大人为救景世子受伤,如今卧病在床,此案交由了冷小王爷。微臣本该协助冷小王爷,奈何冷小王爷和微臣旧日结怨,于是……” “哦,本小王记起来了,曾经你的小姨子在孝亲王府住过,是我府中的美人。”冷邵卓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话落,话音一转,“不过后来我将你小姨子送回去了啊,你也不该再怨我了。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而已,我早已经忘了。赵大人在朝为官,却公私不分。实属失职。本小王哪里做得不对,有御史弹劾,像赵大人这种不经上级官员许允,便直接越权上达天听,以后这文武百官里,还何人敢接收官事?”话落,他对夜轻染道:“皇上,臣请求严处赵大人。” 赵穆脸色一白,这冷邵卓从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后,在朝中一直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从来不怎么发表意见,也不和群臣红脸争辩,今日第一次他见识到了这位孝亲王府曾经放浪形骸的小王爷的犀利,连忙跪在地上,“皇上,实在是臣查出此事太大,不敢走漏风声,才直达天听,禀告皇上知晓,臣虽然越权,但是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也是越权。”冷邵卓冷声道。 “准冷小王爷所奏。”夜轻染威仪地看了冷邵卓一眼,“有情可原也是越权。罚赵大人俸禄半年,下不为例。” 赵穆连忙叩谢,“臣谢皇上宽容体恤。” “冷小王爷,朕如此处置,你可满意?”夜轻染挑眉。 冷邵卓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英明,这是宏正朝纲之事,臣满意不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令文武百官以儆效尤,再不出现此类事情。如此也安百官之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人人都如赵大人一般,越级上秉,百官威严扫地,何人心安在朝为政?” 夜轻染点点头,“冷小王爷说得是。”话落,对赵穆道:“赵大人,让朕和百官听听你的情有可原?昨日朕彻夜奔波刚进宫,你就冲到了朕面前,朕相信你在朝多年,得德亲王保荐,定然也知晓朝纲规正,如今做出不合宜之事,也是实属兹事体大。” “是!实在这事情太大,臣是不得已为之。”赵穆连忙应声,郑重地道:“皇上登基遇刺,到如今已经数日,如今天暖,刑部大牢的尸体也快保不住了,可是彻查之事还没有眉目,臣深恐耽搁,便查不到害我皇的歹人。因在荣王府景世子妃对帝师验尸一事,臣得到启发。昨日思索之后,便对刑部那几名死尸进行了开膛破肚。” 群臣乍然一听又是开膛破肚,顿时齐齐面色一白。那日在荣王府,云浅月对帝师开膛破肚之事依然记忆犹新。 夜轻染和群臣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赵穆继续道:“开膛破肚后,臣看见在那几名死尸的身上,都有咒虫存活。而且是南疆的独门秘术离魂咒。这种咒术,只南疆王室会用。于是臣觉得,这是南疆女皇背后刺杀皇上。实属大事。” 群臣齐齐一惊,顿时嗡嗡声一片。 “此不足以定论是南疆祸我。”夜轻染威严地道,“南疆曾经分流一支,还有前秦丞相一支南疆王室血脉,也会离魂咒。” “回皇上,秦丞相夜霄已被杀于南疆,而秦小姐叶灵歌虽然下落不明,但是当初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谋反时她忠心护主。由此可见,不可能是她祸害。而且据臣所知,那秦小姐在父死后,不堪被南疆女皇追杀,藏身于南梁魔麓山军机大营,被南梁大将军顾少卿发现,顾少卿和南疆同气连枝也发出了追杀令,在数日前将其抓住,扔入了南梁的红营帐。”赵穆恭谨地道:“秦丞相和秦小姐在天圣期间,吾皇隆恩,不可能害皇上。所以,臣断言,皇上登基刺杀案,景世子遇刺案,都是南疆女皇在暗中作乱。目的是想我天圣失去皇上,再失去景世子,其狼子野心,想我天圣天崩地陷。此两大刺杀案,非叶女皇莫属。”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 第四章 出兵征讨 群臣听赵穆所言,又是哗声一片。 夜轻染看着群臣,眸光扫了一圈,沉声询问,“众卿以为赵大人所言是否有理?” 德亲王顿时出列,沉声道:“臣觉得赵大人所言有理,南疆小国,一直不安生,暗中恼恨皇上当初得了胭脂赤练蛇,后来送给景世子妃,景世子用胭脂赤练蛇破出了南疆的万咒之王,但据说一直没还给南疆,所以,叶女皇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就是要害皇上和景世子。若皇上和景世子出事,便是倾覆了我天圣半壁江山。其的确是狼子野心,想我天圣天崩地陷。臣请求皇上发兵南疆,此仇不报,我天圣雄风不振。” 德亲王的声音铿锵有力,轰然响彻在金殿上,有拔山倒海之势。 他话落,孝亲王等老一辈的朝臣哗啦啦跪倒一片,高呼道:“求皇上发兵南疆,威震我天圣雄风。让南疆小国再不敢嚣张妄为。” 顿时大殿中跪倒了尽数一半人。 剩下的一半人以夜天逸、云离、冷邵卓等年轻一辈为首,大多数世家子弟和布衣清流,都无人言声。 夜轻染轻哼一声,挑了挑眉梢,“众位爱卿主张发兵?” “求皇上发兵,征讨南疆,小国欺我大国。着实可恨。”德亲王铿锵地道。 “老臣等有生之年,断然不容许小国嚣张到此等地步。曾经的附属小国放肆敢害我皇和景世子,不知天高地厚,叶倩女流之辈,也妄想侵吞祸乱天圣神威。定要她尝尝厉害。”孝亲王等人群情激奋。 夜轻染目光落在夜天逸身上,“安王是何想法?” “既然事实俱在,断不容南疆叶倩祸我天圣。臣以为赵大人和众位老大人言之有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国早先忍了小国自立为皇,便已经彰显我天圣宽厚,可是如今竟然如此嚣张,行背地暗杀吾皇和景世子之事。岂能容忍?”夜天逸出列,声音低沉。 夜轻染点点头,看向云离,“云世子是何意见?” 云离垂首,静默片刻,出列道:“臣也赞同安王和众位大人意见。不过如今西南有匪患起义,实在猖狂,短短十日,三郡三县一城沦陷,刚刚派出陈老将军和凤杨副将前去援助苍大人剿平匪患,西南国土不安,若是如今再出兵征讨南疆的话,怕是内外动荡,朝纲不稳,百姓惶恐,实在需要三思而后行。” “云世子是不是念在如今南疆的皇夫是曾经的云王府世子云暮寒?所以才如此阻拦?”德亲王看着云离,“云世子别忘了,当初的云世子已经和天圣再无瓜葛,南疆自立那一刻起,他已经再不是天圣的人。如今他帮助的人可是叶倩。夫妻同心,南疆的政权之所以在南疆老王死后安稳,之所以当初的夜霄谋权在最快的十日粉碎被杀,他有一多半功劳。” “德亲王所言差矣,我只是就事论事。”云离不恼不怒,声音平静,“内忧外患,国之难安,古语有云,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安,如何出兵攘外?岂不是置万民于水火,置天圣朝局不利?置如今刚刚登基的新皇不利?众所周知,从先皇故去,朝野一直不太平。” 德亲王冷哼一声,“我天圣沃土千里,何愁西南区区小地?李琦不过是宵小之辈。待苍少主、陈老将军两路军马陆续到达后,李琦鼠辈的狗头自然乖乖奉上。叶倩女流之辈,欺辱皇威。暗中行刺杀之举,不义之为,若是姑息,定然还会蹬鼻子上脸。绝对不能姑息。云世子切莫要因为云暮寒而顾忌亲情,不要忘了,云王爷出使恭贺南梁,如今还被南梁扣押着不准回朝。南疆就因为唯南梁马首是瞻,以为有南梁庇护,就不知天高地厚。此一大笔账若是不算的话,那么我大国雄威何在?欺辱我天圣无兵无将无人不成?定要她看看当年始祖皇帝征伐四方,威震宇内的厉害。让鼠辈小国,再不敢张狂尔。” 云离沉默,不再说话。 “请求皇上出兵南梁。去年底,安王和皇上一直筹备兵马粮草,如今我国库丰盈,怎容鼠辈横行?今日敢刺杀皇上,敢暗害景世子,没准李琦造反,也是受那个妖女挑唆。若是我们一再忍气吞声,只会让她更加猖狂。”德亲王再度请旨。 夜轻染不发表意见,而是看向冷邵卓,“冷小王爷以为如何?” 冷邵卓微微抬头看向夜轻染,见他面上看不出情绪,更不知心中所想,他垂下头,“臣赞同云世子说法。虽然小国可欺,但是我天圣如今不稳,不是出兵征讨南疆时机。要三思而后行。最起码也要等到苍少主、陈老将军兵马收拾了匪患再行对南疆兴兵之事。” “那个时候南疆得到风声就有准备了。如今我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孝亲王此时开口,冷硬地训斥道:“云世子、邵卓你等年幼,才入朝几日?还不知晓国之政事兵事。兵谋之战,讲究先声夺人,先战之兵,才可利占三分,是为屈人之兵。南疆小国尺寸之地,依附南梁庇护,才得以存活,叶倩小毛丫头毛还没长齐就敢刺杀谋杀行放肆张狂之事,简直可恶。若是不教训她,怎么安抚百姓之心?” “父王也教训儿臣,说过凡事天定三分,地定三分,人定三分。是乃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万象具备,十拿九稳。可是我天圣如今三样都不占。”冷邵卓看着德亲王,腰板挺得笔直,镇定地反驳道:“去年两次天灾,水栽,雪栽,民不聊生。当初为七皇子的安王和景世子二人分西东十八州治水,才解救万民于水火,除北疆外,天圣大面积受难。百姓们虽能活命,但实属疲累虚乏,勉强支撑而已。如今刚春起,还有月余便是春苗作物耕种之时,若兴兵站,增加负担,便是苦于百姓。这是地步定。且如今春雨绵绵,出兵的话安营落宿士兵都要受绵绵春雨所苦,这时天不定,而西南匪患起义肆意忘形,搅得百姓动荡不安,这是人不定。此三步定,如何攻南疆?万一南梁、西延相助出兵,那便是三方大军,再加内忧。到时候如何?当真是内忧外患了。国不安稳,谈何侮辱?” 孝亲王被噎得一时无言,似乎从来不认识他自己的儿子一般地看着冷邵卓。 群臣默默地看好戏,父子二人,各持己见,这是在朝局上鲜有之事。 须臾,孝亲王道:“即便三国出兵,我天圣也不惧怕。南梁去岁凤凰关水患惨重,如今巍巍雄关再不复昔日之貌,南梁不过有顾少卿三十万大军而已,但我天圣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大军由安王统辖,顾少卿如何是安王对手?另外西延若是出兵,我北疆比邻西延,北疆有二十万兵马,且有北疆毒障峰,是我天圣北面的一道屏障。西延月就算有其能,也不过是黄毛小儿。我天圣武将清贵之流会兵法筹谋的大有人在。何况十大世家出世后,都有心入朝。若是朝廷征兵,十大世家的能人之辈自然会来朝入职。到时候如虎添翼。兵站于边境,怎么会扰了春种百姓?百姓们照样耕种,照样生活,战火燃烧的不过是边境之地而已。春雨绵绵虽然天时不利,但他国与我过不过二一添作五平添而已。所以,这天定、地定、人定,都是有利有弊,各站五成,交锋之下,就看谁勇而已。” “二一添作五也不如十拿九稳。”冷邵卓道。 孝亲王哼了一声,“邵卓,勿要再说了,你的本事多少,能耐多少,为父一清二楚。我天圣皇威不容侵犯,叶倩妖女不除,难以解恨。正如德亲王所言,说不定西南之事也是叶倩祸乱指使的李琦。毕竟西南比邻南疆。” 冷邵卓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夜轻染轻笑一声,“孝亲王和冷小王爷各抒己见,朕听得也甚是激昂。”话落,他看向那些年轻一辈的清流,“其余众位爱卿可有何想法和良策?” 那些人被夜轻染眸光一扫,都觉得春日里吹来一股清风,乍暖还寒。心神一颤,齐声跪倒:“皇上英姿勃发,但凭皇上做主。吾等听命于吾皇,忠心护主,万死不辞。” 夜轻染“哈”地一笑,“众卿忠心,朕甚是欣慰。”话落,他将双腿交叠,懒懒地往龙椅后一靠,这等悠闲的姿态在他坐起来却分外威仪,“文莱,去请景世子上朝。” 群臣一怔。 夜轻染慢悠悠地道:“先皇在世时曾言,天圣有景世子,抵十万雄兵。这等大事儿,景世子怎可不在?景世子天纵英华,惊才艳艳,定然有良策。” “是!”文莱连忙应声,向殿外走去。 “另外将景世子妃一同请来,朕记得景世子妃和三国的女皇、皇上都交情深厚。”夜轻染又补充了一句。 文莱立即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万一景世子妃不来……” “不来就不来。”夜轻染漫不经心地道。 文莱愣了一下,连忙颔首,转身跑出了大殿。 德亲王皱眉,劝谏道:“皇上,这是军国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进朝堂?” “南疆的叶倩也是女人。”夜轻染淡淡道:“可以小看天下女人,但不可以小看云王府的云浅月,如今的景世子妃。她两次在金殿上作乱,虽然有朕的纵容在,但是德亲王平心而论,以你之能,是否能拦住她?” 德亲王想起那两次脸色顿时难看,“正因为如此,她张狂无忌,无法无天,才不能一再纵容。这等朝野之堂,本来就不容女子。她进来搀和国事兵事,更是于法理不合。” 夜轻染坐直身子,看向下面道:“朕养伤这些时日,思之良多,十大世家除了蓝家主外,还有一众身负才华的女子,市井之中,江湖之上,女子有大才者,更是不计其数。朕准备开设女子文武堂,起用女官入朝。” 文武百官闻言顿时嗡地一声,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年轻一辈朝臣纷纷惊异。这一枚炸弹扔出来,比早先听闻叶倩刺杀还来得令人惊骇。 一时间大殿内哗哗喧嚣。 只有夜天逸岿然不动。别说德亲王、孝亲王等,连云离、冷邵卓都惊了一番。 “嗯?众卿以为如何?”夜轻染看着下面文武百官百态,挑眉询问。 德亲王等刚刚起来,“噗通噗通”数声又跪在了地上,“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转眼间便跪倒了一大片。 “为何不可?”夜轻染询问,似乎不意外得到群臣反驳。 “古有古制,女子怎可参政?更遑论登上朝堂,这岂不是向天下昭告我天圣无男人?要用女人为官,这乾坤颠倒,女人骑到男人头上,这……这如何能行……”德亲王气得浑身颤抖,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斥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千年前有女帝,后来又有一位帝主统一天下启用女子入朝为官,曾经有一位女子以少年之华,才冠天下,封侯拜相。朕起用女子,也不是没有先例。”夜轻染沉静地道。 “皇上,女子为官的先例从古至今也是凤毛麟角,与这等向天下招抚之说可是大相径庭。”孝亲王连忙道:“皇上大胆任贤,择才而用是好,但是要考量当今局势,如今天下不安稳,此事若是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可想而知啊。我天圣百年来至今从未有女官。这若开先例,也不该是大刀阔斧一刀切,万一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啊。万万不可。” “皇上,要万万三思而后行啊。”一众朝臣连忙俯首高呼劝说。 夜轻染淡淡一笑,懒洋洋地道:“朕就是有这么个想法,提一提而已,众卿不必惶恐。” 众人心底一松,尤其是一帮老臣。 “虽然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吧?”夜轻染话音一转,“十大世家蓝家家主蓝漪,乃苍亭大人未婚妻。其文韬武略,不输于苍少主。掌管蓝家,短短几年,成为十大世家第二大世家,仅次于楚家之下。其能毋庸置疑。朕决定招她入朝,众卿有何意见?” 众人恍然,原来皇上绕了这么大的弯,其实是想招抚蓝家主入朝。齐齐对看一眼,刚刚还大声反对不准开设女子文武堂,如今听闻不过一二女子,霎时没了反对之声,都细细思量起来。 “安王,你意见如何?”夜轻染询问夜天逸。 “臣以为此举甚好。虽然算是开天圣百年来有史以来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但是也说明皇上开明,择才择贤而用。百姓们定然推崇,应是赞叹吾皇英明。”夜天逸颔首,“更何况十大世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先祖建朝时,十大世家甚为兴旺,当时天下有一种说法,尊莫过于帝王,贵莫过于十大世家。十大世家人人才华满腹,先祖建朝后隐世,我朝一直少了十大世家的辅助。如今百年已过,今非昔比。十大世家隐世百年,出世想入朝堂,与其被他国招抚,不如我天圣收服。不只是蓝家主,只要是十大世家中有才之士,都可以启用官职。为我朝局注入一批助力。” “嗯!”夜轻染点点头,“众卿以为呢?” 德亲王气顺过来,颔首道:“臣以为此举尚妥。” 文武百官纷纷颔首,均说可行。早先大殿上高呼不可的气氛转眼间便得一片赞同。 云离和冷邵卓对看一眼,心中感叹夜轻染的帝王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也将包括他们在内的一众朝臣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想要蓝漪入朝为官,怕群臣反对,先拿云浅月做文章,让她上殿,他清楚以德亲王为首的群臣惧怕云浅月上殿闹事反对,紧接着再加了一把火,说要开女子文武堂,群臣怕他一意孤行,大骇之下,做了誓死谏言的准备,他却话音一转,说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群臣自然不可能再落皇上的脸面,通透之后,自然都齐齐应允了。这几句话一波三折,让他们看清了,夜轻染到底是个真真正正的帝王。 “既然众卿都觉得可行,那么朕就下旨了!”夜轻染将众人神色看入眼底,眸中思量一闪而过,威仪地开口,“传朕旨意,册封十大世家蓝家主蓝漪为兵部参政,行上卿之位,议兵事之责。圣旨下达之日起,即刻入京任职。” 圣旨一下,群臣顿起哗然。 众人虽然知晓蓝漪进京,皇上要重用蓝家,但也没想到是这等重用,给予一个女子这么高的位置。上卿位于大将军和御史之上。这相当于封侯拜相了。 德亲王刚要开口反驳,夜轻染轻咳一声,他抬眼,对上夜轻染的眼神,顿时住了口。 孝亲王一直都唯德亲王马首是瞻,虽然觉得给一个女人官职太高,但是见德亲王不说话,他自然也不说了。一帮老大人都以德亲王为首,自然也不说了。何况皇上直接下了圣旨,金口玉言,断然更改,显然今日皇上给他们设了这一番套,自然就是想好了给蓝漪的官职。于是只能作罢,不再费口舌。 夜轻染满意地看了一眼无人反驳,继续沉声道:“另外传朕旨意……” 群臣的心都提出来,不知道又会是何等的晴天霹雳。 夜轻染刻意地顿了顿,声音威严,“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也是身具才华……” 德亲王闻言连忙打断他道:“皇上,据说曾经夜霄攒乱南疆之事,这三家少主曾被人废去了武功,已经成为了废人,还如何能再受重用?” “曾经的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和如今的三位少主自是不同。”夜轻染道:“那三位少主被废,自然再无权利继承族位。不久前,这三大世家从家族的坤武殿选出来三人接替少主之位,众卿可能都有所耳闻,十大世家真正的实力不是在继承人的少主身上,而是在坤武殿。每一代都会有一人被选入坤武殿。得十大世家精髓传播。这三人才华,比之以前那三位少主胜过颇多。” 德亲王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朕准备请三位少主与蓝家主一同进京。”夜轻染见群臣再无人反驳,沉声道:“赐封伊鸿、华舒、凌燕为御前带刀行走,行将军之职,奉御前参议政事之权。接到圣旨后,即刻进京。” 群臣轻轻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三个人也是起步比较高,但没高过蓝漪,纷纷宽心。 夜轻染见众人舒了一口气,他懒洋洋一笑,“哦,朕忘了说了,他们三人其中两人是女子。” 群臣闻言顿时又提起了气,纷纷脸色变幻。 夜轻染不理会群臣变脸,偏头对内侍道:“即刻令人快马加鞭前往十大世家传旨。” “是!”一名内侍连忙跑了下去。 “皇上,如今苍家、蓝家、伊家、华家、凌家五家都归我天圣,可是十大世家还剩五家,是否也召入京城?”孝亲王出列道。 “楚家、风家、花家、凤家、莫家……”夜轻染轻敲着金椅扶手,目光深邃,“这五家吗?与南梁交好,你们认为可用?” 群臣想起曾经南凌睿为太子之时,和蓝家主曾经有一段闹的轰动天下的婚事儿,其中那五大世家向着南梁,后来南疆危难,楚家主的夫人和风家主都曾出现在了南疆相助叶倩。而那三大世家以这两大世家马首是瞻,这样算来,自然不可用了。 大殿一时间静寂下来,都纷纷想着那从来不曾露面,神出鬼没,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楚家主和那具有一身本事,竟然帮助南疆除了夜霄反乱和西延叛乱的楚夫人,都觉得那二人实在是个大麻烦。 “景世子到!”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 群臣心神一凛,景世子休了几日,终于上朝了。这才纷纷想起皇上派人请景世子上朝的目的,不知道景世子对于南疆叶倩密谋刺杀一事,是何种想法。 “宣!”夜轻染看向门口,吐出一个字。 “宣景世子上朝。”大殿外一通气高喊声传了出去。 不多时,容景缓缓踱步走了进来,一袭月牙白锦袍,曾经是清一色的月牙白,从来不带丝毫妆点和刺绣,如今他的月牙白锦袍衣摆和袖口处都绣了一株紫竹,枝叶唯妙,绣线均匀,针脚细密,铺一走来,如九天之上落下一抹明月华彩,虽然大病未愈,步履有些孱弱,但是分外清雅,如徐徐绽开的玉莲,步步风华,整座金殿因为他的出现,似乎都亮白了几分。 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只见一面,就能夺人心魄的。 夜轻染看着容景,眯了眯眼睛。 群臣齐齐屏息,皇上昨日夜闯荣王府之事早已经被百官得知,人人都知道在紫竹院动了刀剑隐卫,也知道这二人明暗刀风剑雨,都想着不知道今日又有怎么一番不见血的刀刃。 德亲王只看到容景一人,没见到云浅月上殿,脸色稍霁。 “皇上万岁!”容景来到大殿中央,微微一礼。他自然从来不用跪拜。 “景世子今日比昨日看起来精神很多,看起来是一夜好眠了?”夜轻染扬眉。 “托皇上洪福,睡得还算不错。”容景淡淡一笑。 “景世子妃也一夜好眠了?”夜轻染眸光微转,“景世子妃没上殿来,是没睡够,还是在心疼那株珍品牡丹?” “珍品牡丹长得很好,她昨夜睡得也很好,只是不愿意上殿来而已,怕一不小心毁了金椅,或者是再不小心伤了皇上。如今在府中和婢女们踢毽子呢。”容景提到云浅月,如玉的面上挂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夜轻染眸光一缩,“哦?在踢毽子?这么说景世子妃身体大好了?” “身体大好到不是,但是小小活动一番自然可行。”容景微微扬眉,“皇上将景在病中宣上朝,难道只是问臣这些许小事?” “自然不是!”夜轻染神色恢复凛然,一派正色威严地道:“是有一件大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容景不再说话,静待下文。 “副中郎将赵大人查出朕登基之日遇刺一案和你那日在承乾街被谋杀一案,均是南疆叶倩暗中谋算。众位爱卿群情激奋,说南疆狼子野心,想我天圣天崩地陷,请求发兵,要征讨 南疆,你意下如何?”夜轻染询问。 容景微露讶异,“原来这两件大案都是叶女皇施为?” “不错!证据确凿。”夜轻染道。 容景扬眉,如玉的手弹了弹不染纤尘的锦袍,温润的声音含了一抹凌厉,“南疆胆大妄为,狂妄无忌,想要祸我天圣泱泱大国,自然不容她谋算。关乎天威社稷,自然要出兵征讨,令南疆给个说法。否则她今日敢谋杀皇上,岂不是明日就敢颠覆河山?定不能姑息。” 夜轻染一拍金椅扶手,“好,朕就听景世子之言,即日起,出兵征讨南疆。” ------题外话------ 弱弱地吼吼,再吼吼,亲爱的们,月票哦,大冷天的,我的键盘需要你们捂暖啦…o(n_n)o~ ... 第五章 举国征兵 当日,夜轻染下旨,昭告天下。 诏书累累计算南疆女皇叶倩罪行。叶倩登基之日刺杀新皇,不久前埋伏五百隐卫刺杀景世子,狼子野心,谋算天圣半壁江山,其为可恨,其心可诛,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圣君臣子民上下一心,诛伐南疆,扬天威,镇社稷,天圣泱泱大国,自然不能被蛮夷算计。不让南疆小国女流之辈放肆猖狂,祸乱天下。 诏书一出,哗然天下,以雪花般的速度席卷天圣各州各郡各县。 天圣百姓子民恍然大悟,原来新皇登基、景世子被暗杀这两件轰动天下的大案都是南疆在背后捣鬼。险些害了新皇和景世子。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声讨南疆。 百姓的舆论很快地从两位帝师飞升天火中脱离出来,视线盯住了南疆。 天下顷刻间刮起了狂潮,人人对南疆骂成一片。 舆论声成狂风巨浪之势,恨不得人人手刃叶倩头颅。 百姓们纷纷支持天圣攻打南疆,让南疆女皇看看天圣神威,恨不得将其打死打残,再不能祸害天圣,再不能暗害景世子。 天圣上下,一时间打着为新皇和景世子报仇的呼声,气氛热烈。千百万百姓呼声一致。 诏书发出当日,就有无数人前往兵部报名参军,将兵部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的兵部侍郎是曾经夜天逸监国之时,在赵可涵的父亲解甲归田离京之后,新任命的心腹亲信,也姓赵,名赵清。夜轻染登基后,未曾调派,如今他依然任职兵部侍郎。 朝廷没有招兵的旨意,如今百姓们就自愿来参军。赵清自然不敢做主招纳,于是急匆匆进了宫。 宫中夜轻染自然收到了外面的消息,御笔一批,准兵部招兵。条例按照往年征兵条例,但是比往年的基础上人性化。往年强征,兵士分列月银极少,而今年特别名列了三条。其一,家有壮丁二者以上,准参军一人,家无壮丁者,不准参军,在家侍奉老父老母滋养幼儿。其二,参军年龄十五至四十,月银增长一倍,其三,也就是重要的一点,军中无贫富,只有军功,战争一起,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 御笔批示一出,顿时哗然。 本来聚集到兵部的人也就千来余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新皇和景世子的声望,多是有才能之士,听闻了皇上想要择才择贤招募入朝的风声,又听闻了十大世家蓝家主和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也被赐封官职,而去年的科考已过,三年之后才会有科考择人,于是,很多想要入朝的人则是趁此皇上要征讨南疆,朝廷必是用兵用人的机会,想借参军出入仕途。于是才纷纷涌到了兵部,想参军。可是如今御笔诏令一出,皇上下了圣旨,那就是朝廷明令招兵。而且月俸优厚,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一时间,当兵成了上好之事。 兵部招兵也与科考一样,是三年一招,与科考同一年。春季招兵,秋季科考。去年春季招兵时,老皇帝依然健在,秋季科考却因老皇帝驾崩,推迟到了冬季。一般招兵都是老弱病残退役,壮丁留下,但是兵士月银甚少,所以,一般家里有钱或者有权再或者有自力更生能力者,都不让其子嗣当兵。所以,当兵的人,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子息。 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这一道旨意就如打开了的闸门,江水顷刻间奔流而出。穷人家子嗣看到的是月银,而富家子弟看到的是军功和封赐官职。一时间家里符合条件的百姓蜂拥涌向兵部。 兵部本来被一千多人围得严实,可是不出一日,却人数上万。 兵部侍郎欢喜之余,兵部人手不够,于是请示皇上,夜轻染御笔一批,从即日起,六部各抽调出一半人手借调兵部。 兵部开设考察,登记、摘选、备案等等科场,招收前来报名参军之人。 不出一日,天圣京城被搅得沸沸腾腾。 三日后,京城接到了天下各地百姓因为太远赶不来京城,前往当地府衙报名参军的奏折。奏折如滚雪花一般,几乎各郡县都有。 夜轻染御笔批准,再次发布诏书。令各地开设招兵部门,够条件,想要参军的人,在当地府衙报名参军。一个月后,统一上报名册于兵部。再由兵部统筹分配。 一时间,天圣掀起征兵参兵狂潮。 参军的狂潮非但没有淹没天圣要出兵征讨南疆的势头,反而将征讨南疆升到最高点。 天圣上到君,下到臣,再到兵,再到民,一时间气势汹涌。 风起云涌中,天圣京城这座集天下权利的至中心的地方,笼罩在重重烟云中,有着直上九霄之势。家家府邸都分外轰动,户户门前都人声喧波,将兵部和借调到兵部的六部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兵部侍郎都一连几日不回府邸宿在了兵部。 相较外面轰轰烈烈的狂热氛围,天圣有一个地方一如既往地清清静静。那就是荣王府。 三日前,容景被请上殿,赞同文武百官请旨出兵征讨南疆之事,夜轻染当即便下了圣旨。圣旨下达之后,容景便回府继续休养。 三日来,不管外面多么热火朝天,荣王府雷打不动地清静。 招兵和各地的奏折不停地送往皇宫,夜轻染自然无暇再找荣王府的麻烦,所以,这三日来,容景和云浅月算是在大狂潮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云浅月当真如容景所说,那日忽然觉得日日没有娱乐,实在待得无趣,于是想起了毽子。便令青裳绑了两个,青裳、凌莲、伊雪等人在一块空地上踢起了毽子。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以前不曾玩过,青裳自小就跟随容景身边侍候,自然失了女儿心性,而凌莲和伊雪从凌家、伊家出来之后就被带到了摩天崖,多年训练,接掌红阁,所以,这等小女儿的游戏自然也不曾玩。相比较三人,云浅月前一世虽然繁忙,但是这种小游戏也是孰能应手。她虽然不能动用武功,三人虽然可以动用武功,但一三敌一,也敌不过她。 而容景则是坐在窗下,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四人玩,顺便给做公正裁判。 这一日,四人正在玩着,在荣王府前院养伤的沈昭进了紫竹院。听到脚步声,青裳回身,隐卫脚尖不稳,毽子径直向沈昭飞了去。 沈昭见躲不过,慌忙伸手去接,但青裳有武功,每次踢毽子都不自觉地用些内力,毽子带着冲力,瞬间沈昭身子退了好几步,才脸色发白地勉强站稳。 容景轻笑,“几日的伤白养回来了,如今又受了些伤。毽子也成了伤人利器。” 青裳脸一红,连忙跑了过去,紧张地看着沈昭白着的脸,“沈大人,您没事儿吧?” 沈昭将毽子递给青裳,摇摇头,苦笑道:“我自诩练了些武,体格也好,昔日上山砍柴,也打过老虎,但是如今才知道这副身体真是不堪一击。连个毽子也接不稳了,惭愧。” “青裳的武功可不比弦歌的武功差,她一片叶子也能伤人,别说一根毽子了?刚刚不过是有三成内力,你会寻常把式,不会内力,自然抵不过注入了内力的一根毽子。这原本正常。”云浅月笑看着他,回头问容景,“那日爹给你调理内伤的药呢?那个管用,给沈昭一丸。” 容景含笑点头,对青裳吩咐,“去拿来。” 青裳连忙应声,跑了下去。 沈昭缓步走了过来,容景遭秦玉凝埋伏刺杀那日,他用尽了浑身解数,受伤不比容景和云浅月轻,但他所伤不是内腹筋脉,而是脾力枯竭,比他们的伤好养。所以容景开了方子之后,他按时服药,如今十日下来,已经差不多了。但今日受了青裳有些内力的毽子,又让他腹内阵痛,稍好的脸色有些白。伤势白养了,所以,待青裳走下去后,他苦笑着走了过来,对容景道:“本来我打算明日早朝,看来又不行了。” “急什么?多休息几日。”云浅月运动后一身薄汗,坐在了容景身边。 容景掏出娟怕给她擦汗,她理所当然美滋滋地享受他的服务,觉得这几日是她有史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沈昭缓缓坐了下来,摇摇头,“那怎么行?如今朝中局势如此,皇上手腕极高,景世子不上朝,我也不上朝,待我们再上朝的时候,怕是都没我们的位置了。” “没了就没了,你们更悠闲。”云浅月不以为意。 沈昭苦笑,“昨日云世子给我传信,说他和冷小王爷如今在朝中苦苦支撑,但耐不住皇上手段,群臣都被他收服了去。他们若是下来,这朝中可就万众归一,拥护新皇了。假以时日,他再发难,我们还哪里有还手余地?” 云浅月轻嗤了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多年朝野盘根错节,又岂能是一日两日就收服的?若是他真能收服,敢用铁血手腕,那么如今的荣王府和云王府都没有了,我和容景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你宽心养伤就好,从进京以来,你日日忙累,也未曾休息一日,人都瘦了很多,别太忧心了。” 沈昭闻言看向容景,见他笑而不语,他轻声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如今局势实在一日数变,如今皇上举国招兵,人员络绎不绝。短短三日,便招收了十万兵马。这个数字可是不小,一个月下来的话,岂不是百万兵马?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到时候还有何能力扳倒他?” “兵贵精,不贵多。更何况新兵而已,需要练出来。”云浅月扬眉,“谁说他招募上来百万兵马,就一定是他的了?” 沈昭眼睛一亮,“你是说?” 云浅月笑笑,斟了一杯水递给沈昭,对他道:“你的药来了,先吃药。” 沈昭回身,见青裳小蝶里装着一颗丸药拿来,那药芳香扑鼻,显然珍贵。他连忙摇头,“这个我不用了,小伤而已,留着给景世子吧!我顶多多养几日。” “我还有,与其你日日在府中忧心,养伤也养不好,不如吃了它赶紧好,明日去上朝。”容景温和一笑。 沈昭不再推脱,拿了药吃了。药刚下肚,便对云浅月急声问,“你说真能将招来的兵马给我们用?” 云浅月狡黠一笑,“举国招兵,真要招得百万兵马,那该是多少人?京城被管辖得固若金汤,也能下得去手,更别说各州郡县各地了。谁招的人,不一定是谁的,也不一定不是谁的。这里面,如今能没有文章可做?” 沈昭身子顿时挺得笔直,苦相尽褪,人也精神了不少,眼睛清亮。 “更何况,圣旨刚下那日,你以为为何那么多人立即涌去了兵部?真当那些人想要当兵?为了皇上和景世子报仇?要为攻打南疆征战?”云浅月挑眉,慢悠悠地道:“不过是有人布置而已。” 沈昭微怔,片刻后恍然,“你是说……”他看向容景,“景世子布置的人?” 云浅月撇了容景一眼,“是他,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借了个势而已。” 沈昭不明白地看着二人,见容景依然笑而不语,也不解释,他只能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抿了一口茶,解释道:“夜轻染想要兴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去年三国自立,夜天逸和夜轻染就已经准备了兴兵,粮草、兵器、各种军饷,都筹备聚齐。一个冬天过去,天圣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当权人连番轮换,但也只是表面震动,也没影响根基,西山三十万兵马未动,举国兵马一直安稳,京城四门严格把手,边境一直在夜天逸和夜轻染的掌控下严密防范,整个天圣虽然风雨飘摇,但是没丢失主体结构,所以,虽然不稳,但是也不容轻易倾泻。如今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他已经筹备妥当,只欠东风,就可以兴兵。” 沈昭静静听着,不插话。 “而叶倩就是东风。”云浅月继续道:“叶倩在夜轻染登基之日,报他夺胭脂赤练蛇之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而殊不知,即便叶倩不出手,夜轻染也安排了夜轻暖出手,而也会嫁祸给叶倩。那一日,他与其说是试探我,但是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兴兵,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将我和他的纠葛置身于风口浪尖,转移全天下人的注意力而已,而令人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 沈昭一惊,“他竟然如此心机,利用你……他可真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云浅月凉薄一笑,“他利用我的地方还少吗?从老皇帝驾崩之后,他就不是以前的夜轻染了。以前的夜轻染犹带了三分面具对我,更何况如今的夜轻染?他登基那日开始,就是真真正正的夜氏新一代帝王,夜氏王朝的继承人,整个天圣皇朝的主人。我是最合适她利用的那人,他又怎么会不利用?” 沈昭脸色变幻,不知道是惊的还是震撼的,他一时没了言语,看向容景。 容景面上的笑容褪去,清清淡淡。 云浅月声音微冷,“我们大婚,他清楚地知道那几人都会来,叶倩和云暮寒不可能不来。所以,就有了筹谋。叶倩若是不出手,那时秦玉凝早已经秘密进了京城,她会南疆的咒术,由夜轻染安排,夜轻暖布置,令被施了咒的人暗中刺杀,查出南疆咒术,就与叶倩脱不开关系。因为有了秦玉凝曾经救驾一事,人人都不会怀疑是她要杀夜轻染。所以,苗头自然对准南疆。这个黑锅,叶倩是自己做了就是做了,自己不做,他也会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沈昭轻轻吸了一口气。 “南疆国小,在南梁、西延三国中最是薄弱。所以,自然先打南疆。叶倩出手了,他隐而不发,并未宣扬,让叶倩受了些轻伤回到了南疆。而不几日之后,利用秦玉凝得不到容景想毁了容景的心思,纵容其谋杀,杀了容景,他除去了一大劲敌,不杀容景,可以利用他的声望,激起天下百姓的民愤。达到君臣子民上下一心征讨南疆的目的。就和如今的情形一般,都按照他的预测,一步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云浅月冷笑一声,“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夜氏帝师的死。没有想到在夜氏如神话一般的两位帝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真武殿。让他失去两大臂力,心中恨极。” 沈昭又抽了一口冷气。 云浅月继续道:“刑部的赵穆是德亲王的人,德亲王虽然在朝中有些事情万般阻止夜轻染,但真要遇到他筹谋之事,他一定帮他。所以,由赵穆利用我给两位帝师开膛破肚查出南疆离魂咒之事顺理成章,夜轻染将这两件大案公布于众,德亲王老一辈的朝臣串联一线,群情激奋请旨出兵征伐叶倩,即便有云离、冷邵卓等人持不同意见,但也阻不住大势所趋。” 沈昭两口气憋在心口,半响才吐出,感叹道:“夜轻染真是天生的帝王。这等帝王之术,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出生就被印刻了帝王的名字。夜氏出帝王,也出魔鬼。他有这等帝王之术,也不稀奇。夜氏的男人,最会怎么筹谋掠夺。”云浅月冷哼一声,“但是他们会,未必别人就不会了。他知道满朝文武百官,空有群情激奋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加一把干柴,才能将火着得更烈。于是请容景上了朝。” “既然景世子看透了,那为何那日还上朝?”沈昭正是这里不解。 “他借容景的势,又怎知容景不借他的势?”云浅月面色恢复淡漠,“这慕名而参军的人,多少人是冲着新皇而来,多少人是冲着容景而来,又有多少人是冲着月银和官职而来?未来天下兴兵,兵从哪里出?自然来自百姓。而未来战火烧遍天下的时候,靠百姓打仗吗?不是,自然还是靠兵。没有兵如何成?夜轻染需要兵,而你们……难道就不需要兵?” 沈昭恍然大悟。 “你们需要兵,但私兵又如何能养多?又如何能在夜氏遍布天下隐卫下隐藏招兵?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冠冕堂皇招收兵马的理由。与其私兵不成,不如就明目张胆。所以,如今举国招兵,便是最好的良策。”云浅月慢慢道:“等兵招进来,是不是都是朝廷的,都是他夜轻染的,就两说了。他利用别人的时候,又怎不知别人也能寻机利用他?他心中清楚,但也不得不依靠容景推动,而容景自然也不能白白为他做嫁衣。无非是各自较量,共赢互防之事而已。” 沈昭点点头,云浅月这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他看着二人,感叹道:“我自认为来京中时日已经良多,也觉得磨砺出来了。可是如今方才觉得远远不够。这份洞察秋毫,我半分不及。” 云浅月淡淡一笑,“来日方长,你来京入朝时日还是太浅,慢慢磨砺。总有一日会明白,想谋权,先谋人,想谋人,先谋人心。等你将人心谋出来,便会站在了一个高度。当然,夜轻染的高度,你到没必要站上去。他踩踏的鲜血和白骨以及冰寒利刃不计其数,不是谁都能攀登上去的。” 沈昭点点头,格外受教。 云浅月说了一大堆话,觉得真是费力,便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开口。 “你累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将她抱起来,对沈昭道:“这院中的牡丹极好,你且在这里好好赏一番吧!明日你想入朝便入朝,不想入朝便去书房,那里有始祖皇帝开国时征战的各大战役兵谋和史志。可以好好阅览一番。” 沈昭连忙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又何来忧心?也会传信告诉杜子詹不需忧心焦急了。我明日不去上朝,就去书房看书。” 容景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沈昭哪里还有心思赏牡丹,便急匆匆向书房走去。 ------题外话------ 这一局棋,自然要棋逢对手,美人们放心啦,我们小景不会弱滴。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lw*_*wl 第六章 接风洗尘 蓝家、伊家、华家、凌家得到新皇册封的圣旨,一时间轰动十里桃花林。 蓝漪、伊鸿、华舒、凌燕接到圣旨后,即刻启程进京。与他们一同出发离开的十里桃花林的,还有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作为四人的家眷和随扈。 十里桃花林距离天圣京城千里,圣旨到达三日后,四人便骑快马进了京。 新皇夜轻染得到消息,命安王夜天逸出城代替天子迎接,给予四家无上的尊崇。 四人进京之日,京城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观望的人,第一次目睹十大隐世世家中子弟的风采和英姿,纷纷赞扬。 四人入了皇宫,夜轻染在御花园摆宴,为四人洗尘。这是夜轻染登基后第一次摆宴,为了庆祝四人入朝,特宣召朝中三品以上的百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并且派近身内侍前往荣王府请容景和云浅月。 当来人的消息传入紫竹院,容景和云浅月正在论剑。 二人都没用内力,而是用纯碎的剑法剑招,云浅月的碎雪,容景的冰魄,两道宝剑薄如冰雪,寒光闪闪,伴随两人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看痴了青裳、凌莲、伊雪等人。 容昔的声音在紫竹林外响了三遍,容景和云浅月才缓缓收了剑。 容景还剑入销,掏出娟怕给云浅月擦汗,温声对外询问,“何事?” “今日蓝家主等四人进京,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四人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特意派人来请您和世子妃。”容昔总算等到了回话,轻声道。 容景看向云浅月,“你想不想进宫?” 云浅月低头寻思,片刻后,点头道:“怎么也要看看除了蓝漪外那三大世家从坤武殿出来的人物,去吧!” 容景颔首,对外面道:“回话就说我和世子妃稍后进宫。” “是!”容昔得到回复,连忙向大门口跑去。 容景和云浅月养了数日,云浅月因为那日夜轻染夜闯荣王府,为救那株牡丹伤了灵术,吃了云韶缘给的疗伤药丸后,如今刚恢复了微薄内力,而容景从卧床养伤后一直没动内力,所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回了房间,沐浴换衣后出了紫竹院。 走到紫竹林外的碧湖,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和欢笑声,一男一女。云浅月微微一怔,听出女子是容铃烟,男子是秦菁,前秦丞相的小儿子,秦玉凝的弟弟。她来了这府中数月,还记得老皇帝驾崩她从皇陵回来那日见到他,后来一直再未曾见到,这些年在京中见他的时候也极少,依稀记得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温和一笑,“秦菁从前丞相离京后,那日来了荣王府,便一直住在了荣王府,每日除了读书便与五妹妹谈论诗画,他的一手画功甚是出奇,不次于你。” 云浅月眨眨眼睛,低声道:“你当初留他在府中什么目的?如今秦丞相死了,秦玉凝在魔麓山大营为妓,他却在咱们府中,他的父亲和姐姐都是因为我们而死,他知道吗?” “知道。”容景笑了笑,“我已经告诉了他。” 云浅月看着他,“他什么态度?” “他说生死有命,他们的选择有这个下场不奇怪。”容景道:“他说曾经他该劝的都劝过了,该做的努力也都做过了,他们不听,如今一死一个生不如死,也是有因有果,他再无内疚和负担。” 云浅月扬眉,“倒是个通透的人。” 容景“嗯”了一声,“夜霄能有这样的儿子,极为难得。若非五妹妹,他也许如今就在灵台寺出家了。” 云浅月想起那日似乎见了她就脸红说一句话都磕磕绊绊的少年,轻叹一声,“看起来他和五妹妹感情极好,是否你真想五妹妹嫁给他,让他们大婚?” “到也不急。”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目前的确没什么心思给谁办喜事儿,便也不再说话。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秦菁若真如容景所说这般豁达睿智,不被秦丞相和秦玉凝所扰,那么以后自然不会差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荣王府大门口,青泉早已经备好了车等在那里。 弦歌那日受伤太重,几乎奄奄一息,算是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和花落、苍澜一样虽然醒来还是不能下床。容景的贴身侍卫就替换成了青泉。 青泉比去年稳重了很多,但是天生性情的原因,怎么也学不来弦歌冷木着脸的样子。见二人来到,立即笑嘻嘻地挑开帘子。 容景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卖乖的模样,也有些好笑。 帘幕落下,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京城大街这些日子都分外热闹繁华,今日那四人进京,热闹更甚。大街上人流如潮。容景的马车就是他的标志,所以他马车出现后,人群都自发恭敬地让开路。 有些胆大的人对着马车喊,“景世子,您的伤是否好了?” 有一人起头,百姓们纷纷响应,关心地询问。 容景伸手挑开帘幕,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对人群中温润含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百姓们显然没料到容景竟然出来答话,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一张张笑脸分外欢喜。 容景落下帘幕,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嫉妒地看着容景,“我也受伤了,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好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忽然大声道:“那景世子妃的伤是否也好了?” 云浅月一怔。 容景轻笑,“这是哪个人如此解语,听到了你的心声?” 云浅月一怔过后也失笑,嗔了容景一眼,挑开帘幕,扬起笑脸,对着人群清声道:“我自然……也好了!”话落,她落下了帘幕。 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有卖花的姑娘欢喜中不由自主地扔了花砸在了马车上。 很多人都被容景和云浅月两张含笑的容颜惹得目眩,一时间呆呆地看着马车走远。 云浅月收回身子,见容景含笑望着她,也觉得好笑,心情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莫名地好了起来,伸手一把拽过容景的胳膊,脑袋躺进他怀里,语气轻快地道:“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容景一花独放。” 容景失笑,“才收了一株花,到底是差了许多。” 云浅月对他瞪眼,“那是因为我在你车上,若我不在,那些姑娘们的荷包香囊早就对着你扔过来了。” “以前我独来独往的时候,也未曾受到这等礼遇,你说的该是南梁王,小睿哥哥才是。”容景笑道。 云浅月撇嘴,“他那是假风流,不算。你以前没受到礼遇是人人不敢惹高不可攀的景世子,如今嘛,景世子竟然当众打开车帘卖笑,那以后自然大不同了。” 容景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不赞同地道:“我那是卖笑?”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嘟囔道:“你没看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吗?日日倚栏,红袖飘摆,笑容艳艳,你刚刚那个模样,差不多的……唔……” 她话未说完,容景低头,惩罚地吻了下来。 云浅月被吻得气喘吁吁,不能呼吸,伸手推他,却被他钳固得不能动弹。 好半响,直到她身子软得无力,容景才放开她,声音暗哑低沉,“好你个云浅月,竟然拿我比作那倚栏卖笑之人。我这几日没有累你,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云浅月胸脯微鼓,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喘息着理直气壮地道:“我吃醋了,不准啊?” 容景眸光闪了闪,低下头,唇角贴着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道:“今夜饶不了你。” 云浅月脸色本来就红,此时更红了,却不想败阵,仰着雪白的脖颈道:“谁怕谁?晚上谁饶不了谁还不一定呢。” “嘴硬,等晚上要你求饶。”容景低低地道。 云浅月想起上次的教训,心尖儿颤了颤,闭上嘴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暗打着注意,想着晚上怎么样才能扳回一局,让他求饶。 容景眸光幽深地看着云浅月眼珠子滴溜溜转,心中自然明白她想什么,也不点破。 不多时,马车来到皇宫,缓缓停下。 云浅月起身坐了起来,拿过镜子照了一下,因为想了一路少儿不宜的事情,此时脸若桃花,就跟被春水滋润了一般,她看着都觉得刺眼得艳色,回头看向容景,见他面如春风,比她好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她恼道:“被人看到你我的样子,指不定会乱想什么?” 容景看了她一眼,环抱着她笑得温柔,“我们是夫妻,别人乱想又能如何?” 云浅月用力地揉揉脸,“我脸皮薄。” 容景轻笑,“将我的厚脸皮匀给你些。” 云浅月伸手捶他,“不知羞,你还好意思说,下车了!” 容景放开他,伸手挑开帘子,缓缓探身下了车,回身对云浅月伸出手。云浅月将手搭在他手上,轻轻跳下了车。 一阵春风吹来,微微凉爽,吹散了她脸上的几分热度。 宫门口已经停了数量马车,不少朝中官员携带着家眷也刚下了车,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连忙过来见礼寒暄。 容景含笑还礼,云浅月站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今日这一刻,让她觉得站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前没大婚时,赶上这样的宴席,别人都会颇具意味地打量他和容景,毕竟那时未婚,公然不顾礼数待在一起,不止令一些老学究们颇有微词不赞同,一些清流官员也觉得有伤风化,只不过是碍于容景和她的身份不敢明说而已,如今却是不同了,他们看见二人拉着手,人人面色除了恭敬谨慎外还有羡慕。 众人寒暄了片刻后,一起走进皇宫。 今日的宴席摆在御花园,一众人径直向御花园走去。 不多时来到御花园,只见御花园水榭最大的一座亭台内早已经摆好了宴席,先来的不少官员和家眷都已经入座。没看到夜轻染的身影,只看到夜天逸端坐在那里。 除了夜天逸外,还有德亲王、孝亲王、容枫、冷邵卓、沈昭等。 众人见容景来到,除了夜天逸和德亲王外,都纷纷起身。又是一番寒暄问候,容景拉着云浅月入了坐。席位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的席位在夜天逸对面,位于皇坐下首。 “景世子今日可要管好景世子妃的剑。”德亲王依然记恨云浅月刺伤夜轻染之事。 “德王叔宽心,只要别人不惹她,她手中的剑就不会出销。别人若是惹她,那就没办法了,景也拦不住。”容景淡淡一笑。 德亲王轻哼一声,看着云浅月道:“景世子妃越来越本事了,连皇上也敢杀。云王府为女儿时不懂得礼数教术,如今嫁入了荣王府依然不懂吗?两府可都是百年王族,莫要辱没了门风。” 群臣本来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此时都感觉气氛有些僵,纷纷息了声。 云浅月挑了挑眉,“德亲王今日是想与我算旧账?当日皇上登基,我救他受伤的事情你怎么不算?他杀了夜天赐,我找他是算了账没错,但是容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了他。已经两两抵消了。您如今这是作何?还是想提醒我那日不够狠,今日的剑应该拔得准一些快一些吗?” 德亲王脸色一变,顿时一噎。 “德王叔,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皇上若是不想受伤,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夜天逸看了云浅月的桃花容貌一眼,淡淡开口:“今日是给蓝家主和三位少主接风洗尘的好日子,莫要伤了气氛,想来不是皇上所愿。” 德亲王刚想好反驳的话,顿时收了回去,脸色难看地不再开口。 云浅月不置可否,眸光转了一圈,没看到蓝漪和所为的三大世家少主,想着夜轻染刚刚将人请进宫,如今大约在御书房召见呢。会谈些什么呢?无非是好处和条件,以及对四人的收复和重用。 “太后驾到!”远远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穿紫段烫金宫袍,头盘云鬓,发钗插的是九尾金凤的明太后由一众人簇拥着走了来,陪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的是六公主和七公主。六公主比以往的公主张扬华丽做派素雅了很多,也清瘦了很多,七公主没穿宫鞋,还与帝师被杀那日陪着明太后去荣王府没多大区别,她蹙了蹙眉,看向云离。 云离此时听到太后驾到的声音,也向那边看去,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幻了一瞬,便紧紧抿了唇。手似乎无意识地攥住了椅子扶手。 云浅月的眉头更是蹙紧,偏头低声问容景,“七公主怎么又跟在太后身边?” “奉旨入宫吧!”容景看了云离一眼,低声道:“以前皇上驾崩,明太后失踪,七公主可以不必尊崇礼数进宫请安问礼,但是如今明太后回来了,就坐在宫中,她身上担了一个孝子。总归是不同。” 云浅月面色微沉,“母不母,女不女,还压个孝字岂不可笑?” 容景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她身份摆在那里,毕竟也不是你,她也做不来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你的本事,又能如何?不要忧心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夫妻也是如此。” 这话是劝她不必担心云离了。云浅月又向云离看去,不想云离也向她看来,视线对个正着,云浅月愣了一下,抛除脑中的想法对他一笑,云离眸光一暖,也对她笑了一下,脸上有些情绪顷刻间散了去,仿佛没出现过。 云浅月心下感叹,云离到底不是以前的云离了,这个天圣的大染缸还是磨没了他曾经的模样,或许只有在她面前还能看到些昔日的影子,不过已经很浅薄。 短短片刻,明太后来到了近前,群臣都连忙起身见礼,“太后金安!” “哀家一个老婆子,本来不想来扫诸位的兴,但是皇上派人去请,说今日各府大人都带了女眷前来,让我也来热闹热闹。众位爱卿不必多礼,哀家也就是应个景的人。”明太后笑着对众人摆摆手。 “太后还年轻,哪里就成老婆子了?您要这么说,妾身和这些夫人们都会觉得老了。”德亲王妃笑着道。 “就是!皇上孝顺,太后越来越年轻了。”孝亲王妃也立即附和。 二人话落,又有不少朝中的命妇都奉上恭维的话。 明太后自然喜欢听好话,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一时间笑语不断,和乐融融。 片刻后,明太后落座,看向在坐的人一圈,目光落在容景和云浅月身上,笑着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哀家那日驾临荣王府好多了。想来是身体大好了?” “劳太后挂念!好了个七八分。”容景含笑应对。 “如今皇上应群臣所求,准备征兵南疆,西南动乱也让皇上分心,景世子大好了之后,就可以为皇上分忧了。”明太后笑着道。 “皇上英气勃勃,朝臣万众一心,有没有容景也无碍。”容景道。 “唉,景世子此言差矣,天圣若少了你,就少了半壁江山,皇上若没有你,就如没了一个臂助。”明太后摇头,“当初先皇在世时,就对你百般推崇,如今皇上登基,对你的隆恩尤甚。景世子妃刺杀皇上那么大的事情,皇上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这可不是人人都有此殊例啊。” “太后过奖了!”容景淡淡一笑。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大婚将近两个月了吧?如今景世子妃可有喜了?”明太后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小腹上。 众人从明太后和容景叙话,本来都静静听着,此时都看向云浅月的肚子看来。 云浅月心中恼怒,刚要发作,容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颇具意味地道:“我们刚刚大婚,还没相处够乐趣,喜可以晚些再要。” 这意思是新婚燕尔,不想弄出个孩子打搅了。众人都听明白了。 明太后自然明白,恍然笑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话落,又道:“我记得先皇在世时,景世子妃有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亏损甚重,太医诊断说不易怀有子嗣……” “皇上奄奄一息景都能救活,何况她的身体那时只是笑笑的亏损疲劳?”容景笑了笑。 明太后和气地笑道:“也是!”话落,她转向身边的七公主,极为和蔼如母亲一般地道:“当初七儿的身体也不好,如今还不是有喜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哀家也快做外祖母了。” 七公主低垂着头,没说话。 容景也不接话,只是面带微笑。 “云世子,你如今在朝中日日繁忙,不得照顾七儿,哀家在后宫闲得也无事,今日之后就让七儿留在宫里吧!哀家也能照顾她,你看她比哀家上次前去荣王府看望景世子见面时又瘦了很多。这样下去怎么行?”明太后的目光转向云离。 云离头也不抬地颔首,“好!” 七公主本来低垂着头猛地抬起,看向云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明太后显然也没料到云离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了一下,欢喜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和七儿感情好,怪我老婆子多事儿不准呢,如今你既然答应,哀家这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觉得重了。” “不要,我在云王府待得好好的,来宫中做什么?没地叨扰皇上和母后。”七公主摇头,看着云离抿唇道:“他虽然忙,但府中一大堆侍候的人,母后放心就是。” 太后皱眉,“七儿!云王府一大堆侍候你的人如母后贴心吗?再怎么说云世子不能常在身边,府中的下人总归是下人,哪里能侍候妥当你?” “府中还有母妃呢?母妃日日陪我说话,还会医术,我很好。”七公主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云王妃。”明太后恍然,看了一眼云浅月道:“昨日和皇上叙话,说起了去年前往南梁出使被留在了南梁的云王,那时候云王离开时,云王妃还没回来天圣,如今云王妃在府中也住了两个多月了,皇上修书给南梁,南梁依然没有动静,显然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但是云王是我天圣的肱骨重臣,怎可一直留在南梁?所以,皇上有意让云王妃前去南梁接回云王。” 七公主一愣,立即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面上不动声色,明太后短短几句后,却是说了好几个事儿。先是暗指她的身体不易怀孕,之后要将七公主留在宫中,最后又说让她娘去南梁接她爹,这可真有意思。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夜轻染又想做什么? “云王妃的本事不止我们知道,全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当年云王妃也做过几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她又是南梁国师的师妹,有这个情分在,一定能接回云王。”明太后又道。 七公主不答话,云浅月不答话,容景不答话,无人答话,只她一人在说了。 “我老婆子啰嗦了,这事情本来该皇上说的。”明太后一笑,也不觉得无人应和尴尬,“皇上已经派人去云王府请云王妃也来参加今日的宴席了。稍后就看云王妃的意思了。我想云王妃既然回来天圣,虽然十几年没见,应该和云王还念着旧情,怎么也会不忍他在南梁受苦,会去的。否则也不会舍弃了东海国的华王来天圣了。” 云浅月面无表情地听着,细细思量明太后几句话背后的阴谋。 “皇上驾到!”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声。 群臣都连忙站了起来。 云浅月闻声看去,只见夜轻染由一众人簇拥着走来,显然被云浅月刺伤的那一剑已经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了。身姿气度再不是曾经的行止张扬洒脱,明黄的锦袍衬托得他有着九五之尊的气度威仪。 他身后走着四个人,一名年轻男子和三名年轻女子。四人都容貌俊美,其中一人是众人认识的蓝漪。她一身水蓝色华丽衣裙,如天空一般明丽的蓝,在四人之中极为醒目,另外两名女子一人身穿一身湖绿色锦绣衣裙,一人身穿一身黄色锦绣衣裙,二人面容娇好,姿态清贵,唯一一名男子容貌不是特殊,只能算是上等,但他身上的冰冷气质如随时出销的宝剑,只那样走来,却让人感觉从心底溢出死死冷寒之气。 云浅月目光掠过蓝漪,定在那三人身上,想着坤武殿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武功丝毫不次于蓝漪之下,那名男子恐怕还在蓝漪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高呼声中,夜轻染走到了近前。 ------题外话------ 天越来越冷了,美人们注意保暖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弹指心折 满朝文武极其家眷跪拜中,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座,与别人不同。 容景站起身缓缓一礼,端的是雅致高贵,云浅月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早先远远打量了一番后,如今收回视线,眼皮都没抬。 夜轻染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也不怪罪,笑着摆摆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群臣纷纷起身。 夜轻染端坐在首位上,蓝漪等四人的座位在容景和夜天逸的座位下首,也纷纷落座。 众人落座之后,夜轻染偏头对明太后笑问,“朕听说太后早早就来了这里?” 明太后笑得和蔼,“是啊,哀家听人报信,说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进宫了,知道皇上召见原来的贵人,繁忙抽不开身,便先来这里问候一番,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如今的气色都不错。哀家看着也欣慰。” 夜轻染闻言一笑,“太后有心了!荣王府有的是好药,朕发热少一味药都要去求荣王府,景世子和景世子妃日日被好药浸养,自然好得快。” “是啊,是哀家多虑了。”明太后笑着点头。 容景和云浅月都没说话。 夜轻染如闲话家常一般,对云浅月询问,“景世子妃那株并蒂牡丹是否还活得很好?” 云浅月想着若非今日想来看看从坤武殿出来的这三人,对其了解,也好摸准他们以后的行事,她才不会来这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呵,景世子妃看来还与朕在发脾气。”夜轻染轻笑了一声,也不以为意,身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对容景道:“朕那日夜里跑去荣王府观赏牡丹,事后觉得牡丹的确是百花中最娇贵之花,朕也万分想日日欣赏,奈何总不能日日跑去荣王府,于是朕也准备在皇宫种一园牡丹,景世子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朕提一提?” 容景淡淡一笑,“似乎皇宫养不活牡丹。” “那是以前,朕登基之后,就一定可以养活。”夜轻染道。 “景只会种荣王府的牡丹,不会种皇宫的牡丹,实在没什么好的建议。”容景道。 “是吗?那景世子妃可有?”夜轻染扬眉,看着云浅月的眉眼,神情极为专注,“朕打算将荣华宫种满牡丹。景世子妃连一株将死的并蒂牡丹都养活了,是否有什么妙招?” 云浅月淡漠地看着他,不答话。 夜轻染轻笑,“看来朕真是将景世子妃得罪狠了,无论朕说什么,景世子妃也不理会了。”话落,他看了一眼,“云王妃还没到吗?” “云王妃说稍后就到。”一名内侍连忙回话。 夜轻染点点头,似乎才想起为众人介绍蓝漪等人,“这是蓝家家主蓝漪,想必众位都认识。” 蓝漪起身站起来,声音清晰,“各位大人有礼了!” “蓝家主有礼!”群臣本来以为皇上和景世子妃又是一场硝烟,没想到无论皇上说什么,景世子妃都不理会,这场硝烟没打起来,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齐齐对蓝漪拱手。 “这是伊家少主伊鸿。”夜轻染指向蓝漪身旁坐着的人。 “众位大人有礼!”伊鸿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如出销的宝剑。 “伊少主有礼!”众人齐齐还礼。 “这位是凌家少主凌燕!这位是华家少主华舒!”夜轻染再度介绍那两名女子。 那二人站起来如蓝漪和伊鸿一般和众人见礼,半分也不扭捏。 众人纷纷还礼,心下赞叹果然是十大世家出来的翘楚,这份气度就当得上他们的职位。 一番介绍后,夜轻染扬声道:“从今以后他们四人就在这京中久住了,与众位爱卿打交道的时间多得是。今日借此宴席,彼此多多熟悉。” 众人知道皇上对这四人器重,都纷纷点头附和。 “既然云王妃还没来,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云王妃不是外人,就不等了,我们先开席吧!”夜轻染一挥手,吩咐道。 宫女们连忙分布到各桌添酒布菜,有舞姬涌出,在中央轻歌曼舞起来。 一时间御花园这座凉亭满是酒香菜香,远远看来,锦衣水袖,歌舞升平,煞是繁华。 夜轻染再没找容景和云浅月麻烦,而是与今日的主角叙话。群臣见风使舵,保皇党一派也纷纷交好四人,那四人包括蓝漪在内,都显然能喝几杯。 云浅月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便慢慢地品着茶,低头与容景偶尔说句话,却是一直注意着蓝漪等四人的举动,蓝漪她打过几次交道,曾经被南凌睿调戏时的手足无措和羞恼,后来十里桃花林龙潭虎穴阵的冷清,以及那日她去荣王府找她点明了苍亭之事的晦涩心冷,如今举手投足的沉敛冷静,她一直都是在变化的。 而那两名女子华舒和凌燕有理有据,有年轻官员敬酒便脸色微红,显然还是没磨练出来,心思虽然也深,但不难猜,和当初她见的蓝漪相差无几。 而最令她注意的则是伊鸿。这位将冰冷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年轻男子,他无论对着谁,都是冰着一张脸,面前的酒无论是对德亲王,还是对孝亲王,还是对清流官员,都是不多不少半杯。这样的人似乎就一心性情,让她觉得和苍澜有些像,但又不全像,苍澜至少有表情,而他是全无表情。这样的人应该于剑术甚为精通,应该是个悟剑极深的人。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伊鸿抬头向云浅月直直看来。 云浅月没有被抓住的尴尬,清淡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伊少主似乎也对景世子妃感兴趣?”夜轻染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笑着问道。 “是,我对她有兴趣。”伊鸿也不掩藏,直接不避讳地道。 群臣齐齐一惊,这伊家少主竟然当着景世子的面直接说对景世子妃有兴趣,这话除了当初的七皇子,后来的摄政王,如今的安王,以及当今皇上外,再无人这么直接过,齐齐心里都提了一口气去看容景。 容景面容浅淡,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恼怒。 “哦?”夜轻染看着伊鸿,又看了一眼云浅月,笑道:“当初苍少主进京时,为洗风尘就先去了浅月阁见还身在闺阁的景世子妃,如今伊少主对她有兴趣也不奇怪,她就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谁见了都心中喜欢。” 云浅月手杯的茶水忽然对着夜轻染泼了过去。 夜轻染轻轻挥手一挡,茶水洒到了两个桌子中间的空地上,片丝没沾到他的身,他笑着道:“朕又没说错,小丫头,你干嘛说恼就恼?” 这一声小丫头,不止云浅月想起了以往的夜轻染,群臣也都想起了曾经的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的交情,一时间神色各异,纷纷感叹往事不堪回首。 云浅月脑中的想法不过一瞬,腰间的碎雪顷刻间飞了出来,直直向夜轻染飞去。 德亲王腾地站了起来,大怒道:“景世子妃,在一不可再二。” 云浅月不理会德亲王,刚恢复几分的内力催动着她的剑刺向夜轻染,而她却坐在桌前,人、桌、席面,均纹丝不动。 夜轻染挑了挑眉,刚要伸手接,忽然碎雪转了弯,刺向了他旁边的明太后。 明太后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想躲避,奈何剑的速度忽然快了一倍,她躲避不及,“叱”地穿透了她的衣袍。 夜轻染在听到响声后才伸出手,将剑握住。 明太后身子歪了歪,脸色发白地看着剑。 夜轻染将宝剑撤出,剑尖处有一滴鲜红的血落下,他笑道:“小丫头,看来你的武功还没恢复,这要刺朕的剑怎么就偏向太后了?” 明太后由身后两名婆婆上前扶住身子,她心中清楚明白,云浅月根本就没想刺夜轻染,这是故意要刺她,报早先她说那些话的仇。但是她又指责不出来什么,只能生生受了。她看着剑尖滴下的血,想着怕是她胸前的伤口有一寸深,若是夜轻染不抓住宝剑,她此时就躺在地上了。 “是没恢复!不小心手抖了。”云浅月淡淡地道。 “幸好太后只受了轻伤,这若是重伤还要麻烦景世子了。”夜轻染道。 “容景的手不是什么人都救的。太后虽然尊贵,但还是没有容景这双手值钱,毕竟明太后曾经是先皇的小妾。皇上一直精明,如今糊涂了?”云浅月挑眉。 这一举先皇的小妾咬得极重,一下子戮中了明太后的痛脚,她的脸霎时一白到底。 群臣心里暗想,天底下也只有景世子妃将皇上的妃子比作小妾,不过除了皇后外,皇上的其余女子有位份也是小妾,她说得的确没错。 “这话让太后听见可伤心了!”夜轻染笑了一声,偏头对太后轻描淡写地道:“这个小丫头在与我闹脾气,连累太后了。幸好太后受的是轻伤,否则朕该愧疚了。”话落,他道:“太后看来受了惊吓,伤口也需要包扎,便先回宫吧!朕命两名御医跟着你去看伤。” 明太后白着脸点点头。 “送太后回宫!王太医、郑太医,你二人是太医院的肱骨之臣,前去好好给太后看伤。”夜轻染对下面两名太医吩咐。 “臣遵旨!”两个老太医站起身。 两名嬷嬷立即扶着明太后向外走去,走了两步,明太后回头道:“皇上,让六儿和七儿也跟着哀家去吧!” “哦,朕想起来了,太后这些日子甚是想念七公主,说云世子繁忙,七公主月份越来越大了,难以照料过来,以防有个什么损伤,便要将七公主留在宫中照看,顺便也陪她解闷。”夜轻染似乎刚想起来,对云离道:“云世子,你以为如何?” 云离还没说话,七公主腾地站了起来,“皇上,我陪母后去看伤,看完伤后再回来。我是嫁入云王府的媳妇,怎么能舍了夫家日日留在娘家?这于理不合。” “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也合乎情理,毕竟太后与你是亲母女,思女心切。”夜轻染道。 “俗话说嫁夫随夫,云王府有爷爷在,我如今怀孕不便,虽不能日日请安,晨昏定省,但这做孙媳妇的本分还是要做。否则我开了个先例在娘家久住,以后宫中的姐妹们纷纷效仿都不在夫家孝敬而回宫久住如何是好?再说皇室的女儿,要有皇室女儿的凤仪,是天下闺中女子出嫁从夫的表率,给天下嫁出去的女儿孝敬公婆,侍奉爷爷做榜样,怎么能因丈夫劳累繁忙就作废?”七公主清声道:“我天圣是礼仪之邦,孝义为先,我出嫁那一日就开始姓云,太后和皇上莫要忘了。” 明太后身子哆嗦起来。 夜轻染哈哈笑了一声,“这才是皇室的好公主。”话落,他对云离道:“云世子,七公主可是一众公主的翘楚,你娶了她,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听到她的话吗?太后想留她几日照顾,她一番大义凛然,让朕都不好念太后的情分了。” 云离看了一眼七公主,眼中有些隐隐的情绪闪过,平静地道:“是臣有福气。” 夜轻染对七公主摆摆手,“好,你去看望太后吧!太后无恙后你就回来,届时与云世子一同回府。” 七公主点点头,向明太后走去。 “太后的伤不重,六公主就不必去了,你日日在宫中陪太后,如今就让七公主陪一时吧!朕记得你和冷小王爷好久没相处了,你们本来有婚约,如今坐到冷小王爷身边去,与他多叙叙话。”夜轻染对六公主道:“本来朕打算登基后给你们亲自主婚,奈何受了伤,帝师飞升,一直不得闲,待帝师过了百日,便与你们成就好事儿。” 六公主本来要离开,闻言脚步顿住,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闻言也向六公主看来,见她抿着唇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他淡淡一笑,对她招收,“过来。皇上说得对,我们的确许久没叙话了。” 六公主缓步走了过去,那一场事情之后,她明显沉静沉稳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再多话了,整个人都静静,几乎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再不复曾经张扬嚣张的公主做派了。 内侍在冷邵卓的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六公主坐了下来。 明太后和七公主由人簇拥着离开。 夜轻染把玩着手中的宝剑,片刻后道:“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是说伊少主对景世子妃有兴趣。”话落,他含笑对伊鸿询问,“伊少主不妨说说这兴趣,是哪一方面?” 伊鸿忽然站起身,对云浅月清冷地道:“在下听说景世子妃剑术出神入化,今日想讨教一番。” “原来是这个。朕刚刚介绍忘了说了,伊少主剑术高深,颇有悟性。”夜轻染一笑,看向云浅月,“这宴席看久了歌舞便没趣,景世子妃是否应承了伊少主的请求,为我等舞剑助兴?”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看着伊鸿没说话。 伊鸿离开席位,走到夜轻染面前恭敬一礼,伸出双手。 夜轻染笑着将手中云浅月那把碎雪递到了他手里,他捧着碎雪,走到云浅月面前,恭敬地将碎雪递给她,“请景世子妃赏脸!” 群臣都看着,觉得这个伊少主分外特别,不像入了官场的人,到像是江湖中人。 “刚刚七公主也说了出嫁从夫。伊少主请别人家的夫人论剑,该问过她的丈夫才是。”云浅月看着递到面前的剑,淡淡道。 伊鸿闻言,瞬间直起身,转向容景,恭敬地一礼,“景世子海涵,在下听闻景世子妃曾经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当街论剑,剑术绝伦,在下甚为仰慕。请景世子赏光,令景世子妃赐教。” 容景微微一笑,“内子前不久受了伤,相比伊少主有所耳闻?” “在下可以不用内力,只与景世子妃论剑招。”伊鸿道。 容景笑了笑,“当初他与洛瑶公主论剑,两人都是女子,体力相当,如今和伊少主论剑,男子天生比女子力气站优势,这剑输赢轮出来,似乎也不准确。”容景道。 伊鸿一愣,似乎被难住了。 “伊少主既然想讨教剑招,不如我与伊少主论剑?”容景笑得温和,“你我都是男子,不用内力,只论剑招,可以论出输赢来。” 伊鸿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容景竟然要与他论剑。 群臣也是一怔,自然也料不到景世子将论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揽到了他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天纵才华,如今这般举动,是否欺负人?”夜轻染闻言挑眉。 “夫妻一心,伊少主请内子论剑,为夫出手,代替内子,理所当然。这是欺负人?在说伊少主请别人的夫人论剑,本来就不合礼数。内子与伊少主并无交情,为何要应承他的论剑?”容景扬眉,看向夜轻染,“皇上是否日夜操劳国师而致使思敏不灵了?还是皇上是否需要立后纳妃了?皇上身边没个解语花,这般下去当真令人忧心。” 云浅月闻言险些笑出生,容景对夜轻染说思敏不灵,在她听来就是脑痴。论嘴毒拐着弯的骂人,且骂人不吐脏字,她想谁也不是容景的对手。一时间嘴角不由地弯起。 夜轻染面色一沉,“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景世子盛名之下,未免胜之不武。” “盛名不过是虚,不论武功,只论剑术。丝毫占不到伊少主的便宜。既然皇上不准,那么臣自然也不准伊少主的不合礼数请求。”容景话落,淡淡道:“伊少主请回吧!” 伊鸿忽然大声道:“在下愿意与景世子论剑。” 夜轻染闻言再不说话。 “哦?伊少主确定要与我论剑?”容景挑眉,如画的眉眼分外雅致闲缓。 “是!”伊鸿肯定地道:“能得景世子赐教,在下求之不得。不过是不敢唐突景世子,才请景世子妃。” “原来是这样!”容景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接过伊鸿手里捧的碎雪,温声道:“好,今日景就与伊少主论剑,就用这把内子的碎雪吧!” “景世子请!”伊鸿持剑后退了三步,画了个剑招,乃武者的最高礼。 容景偏头对云浅月柔声道:“给我观阵。”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 荣景缓步离开席面,站在伊鸿对面,笑道:“伊少主请。” 群臣和内眷们都睁大眼睛,虽然在这天圣京城住着,虽然知道容景武功出神,但能看到他出手的机会微乎其微。如今既然有了个这个机会,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二人各自执了礼,便也不再多说,齐齐出手。 虽然不用内力,但是伊鸿的剑锋还是锋利无比,直直刺向容景面门,带着一股寒气。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剑气。 而容景的剑平平常常的递出,半丝锋利和寒气都不见,甚至连风丝都没掀起,气息也不闻。众人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较于伊少主的快招,他的极慢。 一推一进,一退一避,须臾两招已过。 第三招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容景的碎雪已经抵在了伊鸿的眉心。而伊鸿的第三招显然刚递出,连容景的衣袖都没碰到。 在座的文武百官虽然不明白怎么赢的,却激动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伊鸿脸色有一瞬的灰败,松了手中的剑,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冰冷的声音陈述自己已输的事实,“景世子剑术高超,在下不过跳梁小丑。在下输了。” 容景随意地撤回剑,淡淡一笑,“内子与景论剑,不用内力,能论半日。伊少主输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伊鸿垂首。 容景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语气闲缓地道:“剑之一道,不是潜心闭门钻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载万物通灵之术。贵在一目通,百目灵。灵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观六路,听八方。真正的剑术,是无剑之术。”话落,他将宝剑递给伊鸿,笑道:“伊少主可明白了?你输的不是剑,而是剑心。再好的剑术,没有剑心,剑魂,也不是剑术。” 伊鸿面色忽青忽白,久久不语,也不接剑。 容景静静看着他,虽然二人年岁相仿,或许容景比伊鸿还要年轻一些,但这一刻,他的高远不是伊鸿可以比拟。所有人这一刻才真正体会了传遍天下的那句,“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话,更深刻地体会了何为“云端高阳”。 容景的倾天下,倾的不是容貌,而是这份尊华和雍容。 片刻后,伊鸿忽然似想通了什么,眸光惨然明亮地盯着容景,容景对他微笑,他忽然单膝跪地,“多谢景世子赐教,伊鸿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容景笑着点点头,也不避开,理所当然地受了伊鸿一礼,“伊少主请起。” 伊鸿站起身,接过容景手中的剑,忽然转向夜轻染,声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内败给景世子,实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请辞离去。” 群臣瞬间哗然,惊异地看着伊鸿。 虽然他们有的人不懂剑术,有的人只懂微薄剑术,有的人虽然懂剑术,但不精通,但人人都能感觉得出,这伊家少主是今日包括蓝家主在内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容景的手中过了三招,便是能者,这十年来,新科状元被先皇打发去荣王府和景世子伦武,每次据说都不敌景世子一招半式。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伊少主请辞?” “是!”伊鸿言简意赅。 夜轻染笑了一声,也不挽留,闲闲散散地笑道:“伊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如今得景世子赐教,看来是悟了道。人各有志,朕自然不能阻拦。”话落,他道:“好,离去吧!” 伊鸿闻言抱着剑转身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声可惜,这等人才不能为朝中所用。 德亲王心中暗恨,没想到四人中最厉害的人就这样被容景折服离开了。夜轻染调来四人顷刻间就少了一个有力臂膀。留下的却是三个女人。他本来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等等!”云浅月忽然喊住伊鸿。 伊鸿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浅月,似乎不解她为何喊住他。 众人也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容景,这把碎雪送给伊少主好不好?”云浅月仰着脸问已经落座的容景,说出理由,“将来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个爱剑之人,算是我送给他夫人的见面礼。” 夜轻染闻言忽然笑了,“小丫头好大度啊!这可是皇伯伯在世时赐给你的。” “伊少主从十里桃花林来了天圣千里奔波,怎么能白跑一趟,先皇爱才,泉下有知,想来应该不会介意。”云浅月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将碎雪给了,我的冰魄便没有伴了。”容景笑看着她。 “你再给我打一把。”云浅月也看着他,“我要你亲手打的。” “好!”容景含笑点头,眸光温柔地应下,将手中的碎雪扔给伊鸿,温声道:“既然内子有心,伊少主别嫌弃。收下吧!” 伊鸿接过碎雪,恭敬地道:“多谢景世子妃!” 云浅月笑着点头,伊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来时如宝剑出销,走时剑锋内敛。弹指之间容景便改变了一个人。天下间,也只有他能做到。 ------题外话------ 弱弱地呼唤,亲爱的们,月票拉,月票,月票……~o(>_ ... 第八章 伉俪情深 伊鸿离开后,御花园有片刻静寂。 夜轻染把玩着酒杯,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白玉杯内酒水因他手腕的晃动轻轻震荡,在杯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分外有规律,不溢出分毫。 容景微微偏着头含笑凝视云浅月,眸中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沉醉其中的温柔。云浅月也回看容景,一扫早先的阴霾,笑容明艳。 二人旁若无人,空气中流动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沉闷的温柔。 许久,夜轻染放下酒杯,对容景笑道:“景世子弹指之间就让朕折损了一个臂助,朕本来打算出兵南疆对他予以重用,如今人走了,你是不是需要还我一个人?” 容景偏转头,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清淡,“如今朝中招募了十万兵马,皇上如何还会缺人?” “十万兵马里面未必有一人能敌得过伊家少主。”夜轻染道。 “皇上也说了伊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已经悟道。他虽然是一把好的宝剑,但好剑未必有好的用处。他无心官事,虽然有一身好武功,但留下的话,未必有大用场。”容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温声道:“就像这个酒壶,看起来精致,价值不菲,却只能装一杯酒,若是好酒之人来喝,它也只能够润润喉,不若几文钱的一个酒坛来得实惠。伊少主就好比这精致且价值不菲的酒壶,它的价值在于赏心悦目,不在于装酒。皇上留他在皇上身边,一旦皇上委以重任,他却不能做到,岂不是耽误大事?如今他离开,皇上当该感谢我。” 夜轻染闻言大笑。 群臣听得这笑容张扬,似乎又回到以前染小王爷时的笑容,更加猜不出皇上心中所想。 夜轻染笑罢后,看着容景怒道:“好你个容景,你转眼间就欺走了朕准备重用之人,如今到摆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容景似乎无奈一叹,“自古忠君贤臣总是招皇帝不喜,景为皇上分忧,皇上反而责怪。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是。以后我泱泱大国,还有何人敢向皇上进言?”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容景?” 容景伸手扶额,露出疲惫之色,“景的身体一直未曾养好,今日来宫里这一趟与伊少主论剑又劳累了一番,被伊少主的剑气所伤,如今支撑不住。景先回府了。”话落,他拉着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堂堂景世子,数日还没养好伤?” “伤势太重,皇上又不是不知。皇上和众位大人继续,我先告辞了。”容景不再看夜轻染,拉着云浅月离了席,向外走去。 “朕若是不准景世子离开呢?”夜轻染凉凉地道。 “皇上是明君,明君自古体恤臣下。”容景脚步不停。 “好个明君,好个臣下。”夜轻染大笑,笑罢,清声道:“蓝家主、凌少主、华少主,景世子本来该在府中养伤,可是今日为了你等接风洗尘才来赴宴,如今你等三人就送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回府吧!也好熟悉一下荣王府所在。与景世子多多亲近,毕竟景世子是我天圣的半壁江山,以后你们同朝为臣,多多向景世子讨教。” “是!”蓝漪、华舒、凌燕三人站起身。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并没有反对,拉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出了御花园。那三人跟在身后。 今日宴席的主角一走,群臣面面相耽,都不明白皇上什么想法。 “去问问云王妃怎么还没来?”夜轻染似乎不觉得走了五个人有什么影响,偏头对内侍吩咐。 内侍连忙走了下去。 “蓝家主、凌少主、华少主以后与众卿同朝为官,相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今日。稍后云王妃会来,要去南梁迎接回云王。南梁距离这里不下千里,云王妃路途定然劳苦奔波,接下来朕和众卿就为云王妃送行吧!今日定然尽兴而归。”夜轻染眸光扫了众人小心谨慎的面色一眼,笑着道。 群臣闻言恍然,终于明白皇上今日设宴的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为了给蓝漪等人接风洗尘,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此请云王妃进宫赴宴,让其去南梁接云王的打算。连忙齐齐应和。 不多时,内侍回来,禀告道:“皇上,云王妃已经进宫了,如今正碰到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在一处叙话,应该很快就会来。” 夜轻染点点头。 众人都想着不知道云王妃是否应承去南梁,不过当年云王妃和云王阴差阳错大婚,先皇要将云王下狱,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后来先皇拂袖而去,后来云王妃早逝,云王自此萎靡不振许久,这些年每当有人提起云王妃,他都黯然神伤,如今云王妃没死回来了天圣,云王和她还是夫妻,她没有道理弃夫不管,任其在南梁受苦,推脱不去南梁。 群臣都正猜想着,果然玉青晴走进了御花园。 远远走来,她容貌依然如二三十岁女子,倾城容貌似乎多年不改,令和她同一辈的德亲王和孝亲王等人齐齐恍惚了一下。似乎这些年只有他们在老,而她还是一如当年。 德亲王妃和孝亲王妃却觉得那缓步走来的女人分外刺眼,当年云王妃惊艳了多少京城男儿,先皇、德亲王、孝亲王、包括已逝的荣王,哪一个不是当年的惊艳才华的人物。她出到京城那时,汇聚了多少京中公子的眼光,可惜不久后她却忽然消失,又过了几个月,她忽然以云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云王一直以来都孱弱无能,京中有才名的公子里面他连个尾巴都排不上。可是那样的女子,偏偏成了他的妻子。那时候不止先皇大怒,当年碎了多少京中男儿的心,荣王府的荣王那么冷静自制的人,一夜大醉,之后如容氏历代先祖一般,娶了一位贫民女子。她们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女,论容貌也不差,可是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惭形秽。 “染小子当了皇上,我还不习惯呢!”玉青晴走到面前,如长辈见到小辈,对夜轻染笑了笑,“我还用行礼吗?” “难得将青姨请进宫,在朕面前,青姨自是不必行礼。”夜轻染扬唇一笑,“来人,给青姨看座。” 有内侍立即搬了座位在夜轻染下首。 玉青晴笑着走过去坐下,她谱一坐下,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刚刚的端庄不见,如少女一般欢快惊喜地道:“呀,这是玉来香。好些年没喝了呢!” “这是酒库里尘封了十几年的玉来香,难得青姨闻到酒香就知道是它。”夜轻染笑道:“酒库里只有这一坛了,从青姨离开后,云王叔就再没酿过这玉来香。” 玉青晴拿着酒壶回味地道:“当年他知道我喜欢玉兰花,又爱酒,因我身体原因,不能饮太烈的酒,可惜天下都没有不烈不辣的酒,他就整整用了一年,又是找酿酒的人学,又是自己关在屋子里实验,给我酿了这玉来香。” “云王叔对青姨实在有心。”夜轻染感叹道:“当年人人都觉得青姨嫁错了人,稀里糊涂地成了云王妃,可是后来人人都只能叹服云王宠妻,无所不宠。青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玉青晴似乎想起往事儿,笑得温暖,“是啊,他对我真的很好。不止为了费尽心机酿了玉来香,凡事我喜欢的,她都弄进云王府。尤其是有一件事情,我当时开玩笑说想酸梅吃。当时那个季节京城没有酸梅,只有西南有,他便利用了兵部的八百里加急,给我弄了一罐酸梅,遭了皇上痛骂一顿,后来又罚了他一年俸禄,将他从兵部掉到了刑部。进入刑部后不久,他陪我去灵台寺上香,一位刑部官员也陪妻子去上香,多看了我两眼,他就命人将其打了个半残,皇上再次大怒,将他罢了官,他却更得意,说可以日日陪着我了,于是冬天陪我去打猎,夏天陪我去赏花。先皇恼怒,说他身为云王府后人,不思进取,将他派去了西山军机大营。他到那刚一日,就和人打架,原因是那人取笑他,说怎么没带着你那个捡来的美人来军营。他就将人揍掉了好几颗牙,那人还是当时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如嫔的哥哥。当时那人是军中副将,在军中有了些根基,又是他的上级,那人大怒,命人要对他实行军棍,他夺过马就跑出了军机大营,那人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刚要找先皇哭诉,他却纠结了一帮子京中富家官宦子弟,带去了军机大营,将那人打死了,将军机大营闹翻了半边天。先皇大怒,要杀了他,可是他说侮辱他妻子就是侮辱他,皇上宠一个小妾,冷落皇后,宠妾灭妻,致使那个人嚣张跋扈,不将他这个国舅看在眼里,这都是皇上纵容的结果,他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维护妻子,根本没有错,皇上若是杀他,就是告诉天下人,他宠妾灭妻,皇上无奈放了他,将他从军机大营又调回来,到了礼部。让他好好学学礼仪,后来我身体不堪,早先去了,没想到他在礼部一待就十几年,再没变动过。” 群臣都静静听着,老一辈的朝臣人人恍惚,似乎都记起了当年之事。那时的云王啊,似乎从云王妃死了之后,就再没见过。明明儒弱看起来在京中所有公子中最无能,可是偏偏他骨头硬气的时候皇上都无可奈何,那时候的荣王看着可欺,可是没人敢碰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云王妃。 新一辈的朝臣都不敢置信,当年那个听起来嚣张纨绔到宠妻到如此地步连先皇都拿他没办法的人是那个儒弱得连先皇打个喷嚏都吓得抖三抖的云王吗? 一时间,大殿上分外的静寂。 玉青晴似乎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是啊,当年朕虽还小,但也是记事了。云王叔宠妻,将朝野上下都弄得必须跟着她一块儿宠一般。谁敢对青姨不敬,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连皇伯伯都无可奈何。”夜轻染感叹了一声,话音一转,“可惜那样的云王叔在青姨离开后就再没见到,青姨离开后,云王叔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皇伯伯曾经下了一番狠力让他变回以前的云王叔,可惜一年两年都没办法,后来让皇伯伯也泄气了。这些年里,云王叔是个好臣子,可惜,却少了活力。” 玉青晴似乎回过神来,给自己斟了一壶酒,放在嘴边,却舍不得饮一般,“我这些年在东海,也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后来恢复了记忆,原来才知道一梦十几年啊。” 她明明还是绝美如少女的容貌,可人人都看到了她眼中不可追忆往事的沧桑,也不由得为她伤感,似乎能深切体会她的苦。 “青姨也无需难受,幸好如今云王叔和您都活着。”夜轻染劝慰道:“云王叔若是知道您还活着,而且很好,他一定会重新活过来,欢天喜地的。” 玉青晴闻言忽然一笑,点头,“是啊,幸好我们还都活着。可惜我醒来得不是时候,回来的时候,他去了南梁了。” “南凌睿登基,南梁自立,云王叔掌管礼部,也是王爷身份,出使南梁恭贺最为合适。可恨南梁得寸进尺,竟然以做客为名扣押了云王叔,不让其返程。”夜轻染沉声道。 “我去接他。”玉青晴道。 夜轻染眸光轻闪,看着玉青晴道:“朕今日派人请青姨来正有此意,可是又觉得南梁不远千里,实在奔波劳苦,又不忍心青姨奔波,可是除了青姨外,又无人能接回云王叔。云王叔是我天圣的重臣,岂能一直被扣押在南梁?上次皇伯伯五十五大寿,南梁国师说青姨是他师妹,朕想青姨既然与南梁国师是师兄妹关系,青姨若是去南梁接云王叔的话,南梁应该会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放云王叔归来。” 玉青晴点点头,笑道:“我也有多年没见到师兄了!此番正好和师兄聚一聚。” “既然青姨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么青姨何日启程?”夜轻染询问。 “本来你今日若是不请我进宫,我也想今日进宫来向你请辞去南梁接他。我归来这些日子,老王爷身体不好,我才在府中帮他调理了两个月,如今他身体大好了,我也宽心了。便想赶紧启程去接他。”玉青晴道:“今日就启程吧。” 夜轻染一怔,“青姨无需这么急。” “他在南梁受苦这么久,不急怎么行?”玉青晴摇摇头,“我早一日到,她也可以早一日回来。” 夜轻染点点头,看着玉青晴问,“恕侄儿多问一句,据说青姨在东海已经嫁给了华王。若是青姨接回云王叔的话,那东海的华王……该如何处理?” 群臣大多数人都知道东海有个华王,东海老王只有一位公主,嫁给了华王,虽然不知道那位公主名讳,如今玉青晴既然是东海的公主,那么那位公主就是她了。如今她一女二嫁,两个人还都健在,她该如何?也都想知道。 玉青晴笑了笑道:“我和华王是只担了个夫妻的名头,却没有夫妻之实。我们这些年膝下一直无子女,便可以说明。” “不对呢,朕听说东海有四位公主。”夜轻染挑眉,“其中有华王的一女吧?” “那是皇兄的女儿紫罗,她自小喜欢我,教养在我名下。”玉青晴笑道:“她从东海偷偷溜了出来,如今还在天圣玩呢。二皇子就是来接她,可惜如今一直没找到她。” “原来是这样!”夜轻染一笑,“那就好办了。云王叔和青姨一心一意,朕也不用觉得对东海的华王不好交代了。”话落,他道:“从二皇子和青姨来天圣,朕就命人在暗中寻找紫罗公主,几日前终于找到了,原来她跑去了十里桃花林的无回谷去玩,朕已经命人将她接回了。算算时间,今日应该会到。” “哦?那感情好了,这个小丫头皮的紧,见到她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番。子夕来了就一直找她不到,原来她是去了桃花林。”玉青晴有些恼怒,对夜轻染道:“找到她不容易,那个小丫头刁钻得狠,被华王给惯坏了,让你费心了。” “青姨说得哪里话?东海的公主在天圣失踪,朕责无旁贷。”夜轻染笑笑,偏头对站在他身后的砚墨吩咐,“去问问,看紫罗公主到进京了吗?” “是!”砚墨立即走了下去。 “云王叔毕竟是出使的队伍恭贺去的南梁,不能悄无声息回来。而且南梁千里,朕也不放心青姨只身一人前去,万一路途出了什么事情,朕如何对东海王和东海太子交代?于是朕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派人护送您去。”夜轻染对玉青晴询问,“朕的妹妹轻暖,那个小丫头一直喜欢南梁王,曾经他做太子时候,与她在暖城相处三个月,就动了心,一直痴痴五六年。当初云王叔离去时她就想要跟着去,摄政王没准。如今两位帝师离开,她心伤不已,日日在府中闭门不出,父王和母妃就她一个女儿,甚是忧思,深恐她伤心过度,伤了身体,便想她出去散散心,朕觉得让如今春暖了,让她陪着青姨前去吧!她是帝师悉心教养的徒弟,武功自然不差。朕再多派些人保护你们。” “也好,路上可以解闷。”玉青晴含笑点头,“我也喜欢轻暖那个小丫头呢。” “她也和紫罗公主一样,是个让人忧心的主。”夜轻染叹了口气,年轻的帝王似乎深感无奈,“这一路上青姨多多劝导她一番吧。朕听说南梁王喜欢的是东海的洛瑶公主,她大约只能伤心去,断了心思回来。这一路就多得青姨照顾了。” “小女儿的情事儿我清楚。”玉青晴含笑点头,“皇上只要放心让她跟着我就行。” “有青姨在,朕自然放心。”夜轻染一笑,端起酒杯,对玉青晴道:“朕预祝青姨一路顺风到南梁,接了云王顺畅而归。朕也想再能喝到云王叔酿的玉来香。” 玉青晴笑着点头,对夜轻染隔空一碰,干了一杯酒。 二人酒杯放下,这时砚墨走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皇上,紫罗公主半途离开了。” “嗯?”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怎么离开的?” “她迷昏了护送的人,独自离开了。”砚墨道。 夜轻染皱眉,“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砚墨摇头,“不知。” 夜轻染摆摆手,砚墨重新站在了他身后,他对玉青晴抱歉地道:“紫罗公主半途离开了,想来不愿意进京,朕本来想让她和青姨一起去南梁,如今……” “那个皮丫头,估计是怕我打她才半途跑了。皇上就不同理会了。”玉青晴摆摆手,截住夜轻染的话,起身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启程,令夜小郡主与我在城门口汇合吧!” “好!”夜轻染颔首。 玉青晴转身出了御花园,脚步轻快,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去南梁接回云王。 群臣看着她离开,心思各异。从那日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到荣王府去给平王夜天赐验尸,才知道夜小郡主是两位帝师的弟子,才恍然明白夜小郡主的身份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德亲王府小郡主那么简单。因为能做帝师弟子者,定然不是寻常女子,一定身怀高深的武功和本事。如今皇上命夜小郡主陪云王妃去南梁,这其中自然不只是让她散心这么简单。 “今日成了流水席了!”夜轻染看着几个空荡的桌椅,笑了一声,“走了这个,来了那个,如今算是安定了吧!众卿继续!” 众人连忙点头应和,气氛尽量粉饰得热闹一些。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声急迫地高喊,“报!八百里加急!”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沉声道:“宣!” 有人连忙高喊,须臾,一阵腾腾的脚步声跑进御花园,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呈上书信,“皇上,苍亭大人呈上来的八百里加急。” 有一名内侍连忙接过,检查一番,没有危险,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伸手撕开信封,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周身寒气暴涨。 ------题外话------ 算起来此文连续更新四百天了,我一日没休息,坚持每日更新是我的极限。我相信你们明白的。月中了呢,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们给我加油哈,么么啦。 第九章 决胜千里 一瞬间,整个御花园似乎笼罩在森寒的冬日里,寒风冽冽。 群臣都看着夜轻染,他站着,他们自然不敢在席位上坐着了,早已经纷纷站起身,人人心中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定然大不好,否则以皇上凡事镇定心思莫测的性情,不会如此铁青的神色。人人鼻息,不敢说话。 夜轻染攥着信纸片刻,忽然“啪”地一声将信纸扔到了地上,大怒道:“西南千里,不过短短几日,便毁了五百里。苍亭五千兵马被拦在横水渡。谁来告诉朕,朝廷养了一帮什么好官员?竟然公然拦截抗匪王军!” 群臣一惊,有人敢公然拦截苍少主抗匪王军?还是朝廷官员? “苍亭禀告,说江陵城主拒不开城,不放他通过,不但如此,他绕道而行,偏偏江陵城主命人砍断铁桥,将五千兵马拦截在横水渡。”夜轻染怒道:“谁知道江陵城主是何人?” 群臣闻言更是大惊,齐齐想着这江陵城主真是胆大包天,却一时间都想不起来江陵城位于哪里,城主是谁?西南地广,多沼泽,甚是贫瘠,州县城池不计其数。朝中官员有的人都没踏出过天圣京城,早已经被繁华腐蚀了心肝,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江陵城主是谁? “都没有人知道吗?”夜轻染横眉竖立。 德亲王仔细想着,也想不起来个江陵城主是谁?他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脸色分外难看,见德亲王看他,夜轻染也像他看来,群臣渐渐地都向他看来,他掌管户部,别人不清楚,这些他该是都清楚,他咬了咬牙,出列道:“秉皇上,江陵城的城主名叫蒋烈,他……他算是我的……小舅子。” 此话一出,群臣都惊异地看着孝亲王,这才想起他的王妃姓蒋,都看向孝亲王妃。 孝亲王妃脸色发白,似乎也是不敢置信。 “嗯?”夜轻染眯起眼睛。似乎压下怒意,沉声道:“将他平生说来。” 孝亲王应了一声“是”,连忙道:“皇上应该知道,江南蒋氏、西青卢氏,东平钱门,北封韩氏,是既百年前十大世家隐世之后,新兴起的四大名门。此四大名门每一门都有绝技而名扬天下。江南蒋氏的织锦,西青卢氏的银庄,东平钱门的暗器,北封韩氏的探矿。当年始祖建朝时,这四大名门发展太快,影响了国运商脉,始祖不喜,但这四家若是查抄,便会动荡了初步安稳的朝纲,于是始祖采用了安抚政策。分别招四大名门的嫡子入朝,委以官职,其实也是对四大名门的监视,以子为质。后来始祖在朝时,四大名门安分守己。始祖驾崩后,太祖皇帝对四大名门依然是安抚政策,分别将公主下嫁。也甚是安平。太宗皇帝时,西青卢氏协助当时的皇储夺位,站错了方向,被株连九族,连根拔起。其余三家分别将女人入宫陪王伴驾,几年后,韩氏一位女子位列四妃之首,但是还想一步登天,于是暗中害皇后,被戮破图谋,引咎自杀,北封韩氏一门被株连,抄家之后,发配北疆以北的寒湿之地。高宗即位时,也就是先太皇时,当年的四大高门只剩下了江南蒋氏和东平钱门。一直安稳,未曾做出格之事,反而得了先太皇的喜欢,封其爵位,位于上卿。后来太皇晚年,将其女儿指婚给微臣,也就是如今臣的王妃。先皇登基后,先皇选秀,宫中留牌了王妃的一位庶妹,封为如嫔,先皇甚为宠爱,但因当年先皇将云王贬入西山军机大营历练与如嫔的胞兄打了起来,将人打死之事……” 群臣闻言,顿时想起早先云王妃似乎也说过这个事情,只说了个如嫔的兄弟,皇上的小舅子,竟然没想起当年的如嫔出身在蒋氏,是王妃的庶妹。 “继续说!”夜轻染坐在身,沉声开口。 “后来先皇拿云王无奈,却于群臣谏言中将如嫔扣上了皇上宠妾灭妻的罪名,说如嫔祸乱皇上,此事牵连了蒋氏,太后赐死了如嫔,皇上将蒋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就是如今的江陵城。但是先皇觉得对如嫔愧疚,于是封了蒋氏庶出一门的此子蒋烈为郡王,看守江陵城。”孝亲王绷着的神经歇了一下,连忙道:“蒋烈这些年一直没犯事儿,感念先皇隆恩,一直看守江陵城尽忠,他不该……阻止苍亭剿匪啊。” “难道是他对于先皇赐死如嫔,将蒋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心怀记恨?才帮助李琦匪患?拦截苍少主平乱?”一位大臣听罢疑惑地道。 孝亲王无言以对,因为他也不知。 “孝亲王妃可知缘由?”夜轻染看向孝亲王妃。 孝亲王妃连忙摇头,“臣妇不知,臣妇这些年一直没与那一脉联系,皇上当该知道,后来庶出那一脉被贬去西南后,蒋氏的嫡系一脉于十年前和荣王、文伯侯出兵北疆平乱,我父兄也都死在了北疆,如今京中的蒋氏就剩下孤儿寡母,没落了。而西南远在千里,自然断了联系。” “西南有三处自然天险屏障,一处就是江陵城的横水渡,二就是云岭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如今西南城被攻陷,十日前岭泉郡守杜科恩阵亡,岭泉郡沦陷。之后几日叛军又拿下了谷赫、汾水、临乌,短短二十日,西南近失五百里疆土。而苍亭走了二十日,竟然还被拦截在了江陵城横水渡。真是好啊!”夜轻染沉怒。 群臣屏息,人人觉得这叛军实在太过厉害,谁也想不到李琦一个打铁出身的匪头竟然如此用兵如神。难道是西南各地全然不反抗,任他横冲直撞不成? 实在是西南两千里,距离京城太远,鞭长莫及。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当年的如嫔之事,还有何事,何原因让蒋烈拦截苍亭?”夜轻染镇定下来,看着孝亲王道。 孝亲王连忙点头,冥思苦想。 群臣都等着他,虽然孝亲王妃这一支嫡系一脉早已经与庶出那一脉不来往,但血脉相连,总归蒋烈是孝亲王妃的庶出弟弟,也算是他的小舅子。老一辈的朝臣都知道此事,当年先皇能保住庶出一脉的人命,贬去江陵,除了看在如嫔的面子上,还有一半是看在孝亲王妃的面子上。 孝亲王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回皇上,臣除了知道这些,再不知道别的了,正如臣妇所说,那庶出一脉,远在千里,早已经断了来往。臣对这个蒋烈也是知之有限。” 夜轻染板下脸,对夜天逸道:“此事交给你查。务必要查出蒋烈拦住苍亭的原因。” “是!”夜天逸颔首。 夜轻染回身对砚墨命令,“你现在就出城,拦住小郡主,让她不必去南梁了,持朕的天子剑快马加鞭前往江陵城,命令开城门,如若不开,对江陵城主蒋烈杀无赦!” “是!”砚墨闻言连忙出了御花园。 群臣面色忧心,人人想着西南这匪患是否会影响朝纲。早先他们这些人还口口声声征讨南疆,如今点兵出战在即,可是苍少主被拦在了横水渡,还没到地方与叛军碰面,实在令人不得不忧心。 “今日就到这里吧!”夜轻染也再无心宴席,话落,出了御花园,向御书房走去。 群臣连忙恭送皇上,人人心中想着今日这一次宴席真是一波三折。 德亲王看向孝亲王,孝亲王叹了口气,二人追随夜轻染去了御书房。 其余人纷纷散了席。 德亲王妃等一众女眷自然再不停留,都向外走去。冷邵卓上前扶起脸色发白的孝亲王妃,轻声道:“娘,我送您回府。” 孝亲王府握住冷邵卓的手紧了紧,看着他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冷邵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依然坐在那里的六公主道:“六公主回宫吧,虽然天暖了,但你也不该穿得如此少,要爱惜身体,过些日子灵台寺的桃花开的时候,我得闲一日,陪你去赏桃花,你也该出宫去散散心。” “好!”六公主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忽然回头对云离道:“云世子,你和我去太后宫里接七妹妹吧!既然她想回府,你就该护着她。否则你今日不去接的话,母后怕是不让她回去。” 云离皱了皱眉,站着没动。 “七妹妹对你一直很好,以前我说你一句重话,她都不让。如今云世子这是嫌弃七妹了?觉得她是个累赘?别忘了,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骨肉。”六公主道。 云离点点头,跟着六公主。 冷邵卓见二人离开,扶着孝亲王妃向宫外走去,来到宫外,二人上了马车,再无别人时,孝亲王妃低声道:“你父王若是知道是我给你小舅舅去了信,让他阻止苍亭的话,他定然不饶我。” “您放心,父王是不会知道是您给小舅舅去信阻拦的,这些年他一直不准您联系蒋氏庶出那一脉,您也真没联系,他定然想不到是您。”冷邵卓压低声音道。 孝亲王妃闭了闭眼,“卓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娘只帮你这一回。娘帮你除了你是我儿子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蒋氏密训,你爹一直不知道。蒋氏一门有密训,无论男女,生是蒋家的人,死是蒋家的魂。一生以保护蒋氏祖业为己任。每一代的子孙,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兄友弟恭,姐妹友爱。相互帮助。兄弟是姐妹的后盾,姐妹是兄弟的扶持。所以,娘即便到死,也不会忘记自己是蒋氏的人,更不会忘记当年先皇假意宠爱如嫔利用她想灭蒋氏,也不会忘记被贬入西南的那一支,更不会忘记十年前在北疆死去的父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娘您放心。”冷邵卓点头。 “夜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当年的十大世家聪明避世,躲过了始祖皇帝的铲除之心,可是新起的四大名门却是不知,一心想将家门发扬光大。可是又能如何?还不是遭了皇室的注意,有了防范和铲除之心?一代代下来,先皇时,当年的两大世家就剩下了蒋家和钱家。先皇又贬了蒋家庶出一脉去西南,分流了蒋家的家业,这种世家名门,最忌讳是分家。就如一根筷子易折,两根筷子折也不容易。剩下的蒋家嫡系一脉父兄死了,蒋家就剩下了孤儿寡母,成不了大气了,所以,先皇后来也不惦着了,目标又开始转向钱门。但是钱门一直背后有人护着,找不到钱门的短处,皇上也无奈,直到去年署日,因为景世子和浅月小姐深陷灵台寺地下佛堂之事,太子着人青来了钱门门主,之后十二尊金佛像失踪,皇上借此扣下了钱门主。后来无果,景世子周旋,将钱门主放了回去,之后再不久钱门一夜之间转移了地方,人去楼空,皇上一直命隐卫查,后来皇上驾崩,也没查到钱门下落,就留给了下一代,摄政王后来抓到了门主钱焰,可是刚到手人便自杀了,钱门再不被所踪。娘亲知道,背后庇护钱门的人一定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孝亲王妃缓缓地道:“只有景世子,才能有本事在皇上要铲除人的情况下保下人。” 冷邵卓点点头。 “始祖建朝的四大王族里面,德亲王府是永远不会铲除的,和皇室世代忠心一脉,而孝亲王府自有生存之道,凡事都是想皇上皇上所想,思皇上所思,子孙碌碌无为,却是忠于皇上,让几代皇上都放心,也就没有铲除之心。云王府因为历代皇后,根系太大,所以以防外戚霸权,自然要铲除,荣王府太过得民心受推崇,甚至高过皇权,自然也不客可留。相比忌讳四大名门,皇上更忌讳荣王府和云王府,但是奈何那两大府互相扶持,屹立不倒,除了十年前荣王和文伯侯在北疆身死外,这些年皇上甚至连根毛都拔不动。所以,他也就先拣根系不深的四大名门除去了。”孝亲王妃叹了口气,“你父王为了向皇上表忠心,严令我不准联系西南庶出一脉。但他不知道,娘亲既然是蒋氏的女儿,蒋氏有密训,就会一生遵从。蒋氏出生后,每一个儿女都会有一支隐卫,也会有一股产业。蒋氏的家业早已经分流到各人,不是一根筷子,而是无数根筷子,他折了一根,还有树根。平时无事,这些筷子会零散,但是真有事情,谁需要相助,这些筷子会从四面八方合在一起,一方水火,八方相救。所以,娘亲这些年自然躲过了你父王的视线,与西南一直有联系。” 冷邵卓似乎第一次知道这等事情,低声道:“以前从来没听您说过。” 孝亲王妃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孩子,你以前就是被你父王惯坏了,或者说他刻意惯着你,也好让先皇知道孝亲王府也是荒唐庸碌无为在走下坡路,你不知天高地厚,甚是荒唐。娘怎么敢告诉您?”话落,她叹息一声,“可是这等蒋氏密训,还有娘暗中和西南你的小舅舅有联系,竟然没瞒得了景世子,他居然让你来找我。不过钱门和蒋氏的先祖曾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两大名门同气连枝,他收服了钱门,蒋氏的密训被他知道也不奇怪。” 冷邵卓恍然。 “本来你若是与你父王一路,娘亲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他若是知道,恨不得将蒋氏卖给当今皇上。”孝亲王妃低声道:“可是这回将你小舅舅推上了风口浪尖了。今日你也听到了,皇上说杀无赦。夜小郡主挟天子剑去了定不手软。娘亲实在忧心。” “您放心,景世子一定会保住小舅舅的。”冷邵卓道。 孝亲王妃点点头,“当今的皇上深不可测,非同一般,景世子也是天纵英才。如今两相较量,明暗角逐,将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了。娘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冷邵卓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向孝亲王府走去。 荣王府紫竹院,云浅月自然也知道了八百里加急,苍亭被拦截到了江陵城横水渡之事。这是早在那日她和容景种桃花、玉子夕来时他们去书房看地形图就定下的棋,如今发挥了作用,自然值得庆祝。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满园的牡丹,感叹道:“蒋氏这密训真是好!” 容景淡淡一笑,看了她一眼,她纤细玲珑的身影婀娜窈窕,笑而不语。 “孝亲王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是他的王妃和他的儿子背后拆台。”云浅月又感叹了一句,赞扬道:“你当初收服钱门是否也想到了蒋家?钱门一家被你收服,蒋家也能被你利用。真是一举两得啊!身在庐中,决胜千里。” 容景依然笑看着她不语。 云浅月又道:“这要怪就怪他夜氏欺人太甚。没有容人之量。只想着铲除,不想着收服。天下焉能作长久?日日防文武百官,防世家名门,遍布天下的隐卫令人人胆战心惊,不得安眠,到头来呢,如今便看出来吧!自食恶果。若不是他夜氏动手杀了孝亲王妃的父兄,孝亲王妃未必帮儿子反抗丈夫。” 容景看着她,依然不答话。 云浅月回过头,对容景蹙眉,“你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不说话?” 容景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对她伸出手,温声道:“过来。” 云浅月孤疑地看了他一眼,挪步到他身边,他伸手一拽,就将她拽到了怀里,一句话没说,低头吻了下来。 云浅月的心砰砰跳了两下,忽然想起来早先在马车上说过的话…… 片刻后,容景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大床上放下,覆在她身上,如玉的手挑开丝带,声音低低暗哑地道:“今日饶不了你。” 云浅月立即伸手续蒙住了他的眼睛,噶着嘴低声求饶地道:“我承认你厉害,如今天还早,我们出去赏牡丹吧好不好?” 容景摇摇头,“不好。” “好几日没去看爷爷了呢。”云浅月想着办法,“孝道总是大事儿。” “对他孝敬就是给他一个孙子。”容景道。 “那我们……”云浅月还要再说,容景拿掉她的手,吻住她,不让她再吐出半个字。 帘幕落下,帷幔轻荡,一室摇曳雪莲香。 午时起,傍晚时歇,云浅月筋疲力竭地窝在容景怀里昏昏沉沉睡去之前,才想起正事,迷迷糊糊地问:“夜轻暖携带了天子剑去了江陵城,要杀蒋烈,派谁去保?” 容景食髓知味,餍足地吻了吻她的发角,清润的声音慵懒,“叶倩。” “嗯?”云浅月脑袋从昏沉里撕裂出一丝清醒。 “既然天圣都要出兵征讨南疆了,叶倩遭了天圣百姓的骂名,暗杀我的黑锅不背也得背了。天圣和南疆势不两立了,她还如何能稳稳地坐在皇宫里等着夜轻染出兵?”容景笑了笑,“西南是南疆和天圣的边境,叶倩出现在江陵城,蒋烈被叶倩挟持,不能开城门,也不意外。也不枉费她背负了祸乱天圣的名头。” 云浅月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当时说到这个你还卖关子,我就想着江陵城一出事,拦截了苍亭的话,夜轻染必定会派夜轻暖去,因为她在西南有根基,可是何人能是夜轻暖的对手呢?也就是从小被南疆王室培养的继承人叶倩了。” 容景“嗯”了一声,笑着拍了拍她,“睡吧!” 云浅月点点头,闭上眼睛,容景低头凝视着他,眸光是满满要溢出的温柔。 玉青晴前往南梁迎接云王的队伍本来应该午时前离开,但是由于夜轻暖被另外派去了西南江陵城,于是出行的队伍便耽搁了下来。 夜轻染言,“西南千里,路途遥远,定要有人随扈。另外择人选陪云王妃前去。” 人选到傍晚时分才定下来,是宫中的明太后。 明太后自动向夜轻染请旨,说她受伤轻微,不影响行路,这些年一直身居宫中,未曾行过远门,也未曾领略一番京城外的风景,既然夜小郡主不能前去,她想陪云王妃走一早,前往南梁散散心。 夜轻染当即准了!于是由明太后陪玉青晴离开了京城,前往南梁。 ------题外话------ 谢谢美人们的月票,群么么么么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春日晴好 章节名: 傍晚时分自然不必行路了,于是出使南梁迎接云王的队伍定于第二日早。 云浅月睡醒一觉得到这个消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半响,抬头问一旁看西南来信的容景,“明太后到底是何人?查到了吗?” 容景摇摇头,“没有。” “连你也查不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云浅月蹙眉。 “如今天下我手深得不深的地方有三,一是东海王室,二是天圣王室,三是南梁王室。”容景慢声道。 云浅月眼睛眯起,“东海王室不可能,南梁王室自然也不可能,这么说是天圣王室了?”话落,她眉梢拧紧,“当初听闻夜氏帝师死讯,她虽然克制,不像夜轻暖一般失态,但也波动极大。这么说也是夜氏皇室的人了?可是她是老皇帝的明妃,皇室子女,如何通婚?” 容景看着密信不说话。 “当初据说是平民女子进宫,这个当然可以瞒天过海伪装,身为天圣皇室,想要造出一个人的身份实在太简单了。难道也如夜轻暖一般,是帝师的徒弟?又或者说难道是帝师的子女?”云浅月进一步探测,“毕竟夜氏的帝师一脉也是传承的,有子嗣也不奇怪对不对?而且百年来,两脉的血液淡薄,可以通婚。” 容景点点头,“是不奇怪。” “无论如何,她不次于夜轻暖的本事就是了,也许比她的本事还要厉害,否则也不会在皇宫伪装了这么些年。若不是她突然失踪和那道圣旨,夜氏的帝师出现和被杀,还发现不了她竟然也是个人物。姑姑到死怕是都不会知道,她还想着让她给先皇殉葬呢。”云浅月面色晦暗,“夜轻染竟然让她跟了娘去南梁,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容景缓缓道:“夜氏隐卫既然遍布天下,南梁百年来一直是天圣的附属国,比对荣王府和云王府更为监视,隐卫埋藏南梁各处,若她是皇室隐卫中人,正如你所说,和夜轻暖一般的话,那么便是前任的……” “暗凤之主?”云浅月眸光一冷。 “也不无可能。”容景笑了笑,“若是这样,他派夜轻暖去和派明太后去是一样的道理,无非是调动南梁那些隐卫,控制或者祸乱南梁,让其不能相助南梁,或者是调查青姨。亦或者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接回云王。” 云浅月抿唇,冷笑道:“夜氏的根基和隐秘的确埋得深。” 容景莞尔,“他是派了明太后前去控制或者祸乱南梁,你又怎知南梁不是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南梁的夜氏隐卫应该抽丝剥茧连根拔空一次,但若是他不出手,如何拔空?”话落,他笑道:“爹做了南梁国师这么多年,娘又是南梁公主。舅舅将自己的亲儿子不选,选了小睿哥哥。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小睿哥哥的本事,但是也还有一部分原因,无非是为了爹娘和东海以及云王府的相助。”话落,温声道:“你到不必替爹娘和南梁担心。” 云浅月撇撇嘴,“我才不是替他们担心,他们若是连一个老女人都收拾不了,也就太废物了。”话落,问道:“哥哥如今也该从东海返回了吧?” 计算一下,玉子书和南凌睿抱着夜天赐离开,之后夜轻染登基,后来遭遇叶倩刺杀,那个孩子代替夜天赐死,她闯入金殿刺了夜轻染一剑,帝师出现,到秦玉凝埋伏要杀容景,之后帝师被杀,如今西南一片反乱。日子一晃而过也一个月了。他和玉子书半个月到达东海,待上几日,如今应该返回的路上,快的话到天圣地界了才是。 “五日前刚出东海。”容景道。 “他可真能待!当自己是甩手掌柜了。五日前刚出东海如今这么说还在东海境内了?”云浅月眉头竖起来,这个不靠谱的哥哥。 容景点点头。 “他可真是半点儿也不担心南梁的安危,不知道舅舅是否后悔将南梁交给了他。明明都做了太上皇了,竟然还得去坐镇宫中。”云浅月道。 “哥哥和洛瑶公主的婚事儿定了下来,就是还没对外公布。待他回到南梁之后,东海和南梁齐齐公布天下,舅舅娶了个东海的儿媳,洛瑶的本事别说一国之母,就是一国丞相也当得。舅舅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容景笑道。 云浅月叹息一声,比起她那个哥哥,她还真没他潇洒,抱着被子躺回床上,又闭上眼睛,“明日早上我出城去送娘。” “嗯!”容景点头。 一夜再无话。第二日一早,云浅月早早起来,收拾妥当,拉着容景出了房门。 荣王府门口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二人上了马车后,马车向城外而去。 春风日暖,天圣京城里的人们都穿上了喜爱的春水罗裙,有的女子臂间挽了轻纱。烟柳发出新枝,谁家墙院的红杏悄悄探出头来。到处都是洋溢着浓浓春意。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十里送军亭时,玉青晴出发的队伍已经早到了,等在了那里。 马车刚停下,玉青晴嗔怪的声音就传来,“臭丫头,睡懒觉不起,让你娘我干干等了你半个时辰。” 云浅月挑开帘子,见玉青晴和明太后对坐在凉亭内,明太后手里拿着宫中的折扇轻摇着,昨日受的伤不过是伤了丝皮肤,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玉青晴手里拿着一面风筝,她回瞪了回去,“我又没让你等,也没说要来送你。” 玉青晴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孩子,我肚子里面掉出来的肉,你没传信说送我,我也能知道你来。”话落,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云浅月好笑,跳下了车。 容景随后缓缓地探出身子,相比云浅月的脚步轻快,他轻缓沉稳,先道了一声,“太后娘娘祥瑞。”又规规矩矩给玉青晴施了一礼,“娘亲一路顺风。” 太后含笑点头,“景世子有礼了。” 玉青晴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小景让我看着顺眼,女婿比闺女招人喜欢。” 云浅月走到近前,忽视明太后,对她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风筝,见竟然是一面玉女图的风筝,亏她还拿着招摇过市,她没好气地道:“没有女儿,你哪里来的女婿?” “也是!”玉青晴笑得好不得意,看着云浅月手里的风筝如少女一般俏皮地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得不得了。”云浅月道。 “是我特意给你和小景画的。”玉青晴更是洋洋得意,“我车里还有一面,稍后也给你们。如今天色这般好,昨日里就有不少小娃子跑去南山放风筝了,你们在府里养病了这么久,也去玩玩。” 云浅月闻言也觉得不放风筝辜负了这样的春日,回头问容景,“去不去?” “难得娘亲一片心意,自然要去。”容景含笑点头。 “景世子如今不上朝,景世子妃也有空闲,这样的日子里,游玩甚好。”明太后笑着道。似乎昨日云浅月用剑刺她报复伤她之事根本不存在。 云浅月看了明太后一眼,刚刚距离稍远,以前她没和玉青晴坐在一处,她竟然也没注意,如今看着二人,玉青晴与明太后应该是相差无几的年岁,可是二人如今坐在一起,偏偏像是一对母女,比她和玉青晴要像得多,她一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景世子妃笑什么?”明太后和气地笑问。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认真地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娘娘保养得好,四十岁的年纪,还一直是如花容貌。”话落,她见太后面色更加温和,露出一丝得意,她话音一转,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您和我娘坐在一起,我方才知道,原来再好的保养也是白搭。我若是不再这里,人家远远看来,还以为您和我娘才是母女呢!您比我娘,真是老了二十岁。” 明太后面色一僵。 “是吧?容景。”云浅月回头问容景。 容景似乎认真地看了明太后和玉青晴一眼,对比之后温声诚恳地道:“嗯,是这样。娘亲年轻了些,和你在一起像是姐妹。和明太后在一起,还真是像母女了。” 明太后面色刷地一变。 “臭丫头,胡说什么呢!将你娘比作人家女儿,让太后娘娘站了便宜,你娘就算年轻些,你也不能这么胡说。没礼数。”玉青晴嗔怪地敲了云浅月头一下,用的力道却不大,眉眼是盈盈笑意,丝毫看不出她有半丝吃亏的表情,偏头对明太后和气地笑道:“太后勿怪,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个德行,说话口无遮拦。你知道的,她从来都是个皮猴子。嫁了人也没半丝规矩。” 明太后勉强地一笑,但心里的冲击怎么也变不回她早先和气如风的脸色,语气也有些僵硬,“哀家怎么会介意?景世子妃做闺中女儿时就让人头疼的很,先皇不知道为她伤了多少脑筋。再说她说得原也没错,哀家这些年在宫中困着,自然不如云王妃水灵年轻。若是这十几年云王妃和云王爷不相离的话,也许会更年轻。唉,云王妃怕是想不到,当年的云王……也老了。” 这是从玉青晴身上找不出老的迹象,又不甘心,拐着弯的从云王身上找了。 云浅月想着那是你不知道我爹爹不是云王,他年轻着呢,所以,她自然不恼怒。 而玉青晴更是不恼怒,也跟着明太后一叹,“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不过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变老或者变丑,还都是他。什么也不如活着好。我如今还能去接他,见他,已经很知足了。” “云王妃对云王真好。”明太后脸色怎么也忍不住难看,“你离去这些年,云王一直萎靡不振,云王府的那些女人也没个能让云王省心的,据说凤侧妃和三姨娘、五姨娘两个贵妾日日窝里斗。哎,那些年没出阁的浅月小姐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凤侧妃最后下场也不好,云王爷伤心了好一阵子。” 这是在说虽然萎靡不振,但是该喜欢女人一点儿也没落下地喜欢了。 玉青晴一笑,“幸好有个凤侧妃和三姨娘、五姨娘给他解心宽。否则不知道他这些年要怎么熬过来。”话落,她叹了口气,“这三个人还是我和他大婚后先皇赐给他的,这些年也辛苦她们了。” 明太后见云王妃半点儿不恼,云浅月也没被恶心住,她再也找不出什么刺让二人心里不舒服,起身站了起来,“云王妃和景世子妃要离别叙会儿话吧?哀家去马车等着云王妃。” “太后娘娘去吧!我和这个臭丫头嘱咐两句咱们就启程。”玉青晴笑着点头。 明太后起身向她的马车走去,不多时,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挡住了她恼恨的表情。 云浅月忽然问,“太后车里备着梳妆的镜子吗?” 玉青晴笑着嗔了她一眼,“这一路要行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太后娘娘的车上怎么能不备梳洗的镜子?” 云浅月“哦”了一声,不再说别的,似乎就像是偶然想起来,无意问了那么一下。 玉青晴自然知道她的目的,想着车中的明太后如今怕是气破肝胆了。女人都是爱美貌的,尤其是宫里的女人,更是爱惜那张脸,从今以后,明太后怕是连镜子也不敢照了,这一路不想看到她,又不得不看到她。她面色笑得甚为开心,压低声音道:“你这个臭丫头,她总归是七公主的娘。” 云浅月皱了皱眉,低声问,“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云王府,觉得嫂嫂如何?” 玉青晴收起笑意,“是个好姑娘,对离儿很好,不过她身体极差,夜夜不得好眠,我给她开了安神的药,到管些用处。”话落,她用更低的声音道:“她对太后似乎极恨。” 云浅月心思一动,她对太后极恨?说明什么? “行了!娘要走了,这回和你爹去南梁,也许就不见得回来了。你们一帮子小孩玩游戏,我和你爹搀和什么?你和小景慢慢玩吧,染小子心思深,但是小景心思也不浅。”玉青晴拍拍云浅月肩膀,偏头对容景道:“小景,这么些日子,这个臭丫头还没怀孕。你的努力还不够啊。” “努力很够,只是我们的身体都太差了些。”容景温声道。 玉青晴叹了口气,“你们好好养身子,现在没有也好,有了目前也是个小麻烦。”话落,她又拍拍容景的肩膀,走向马车。 云浅月离京跟着她走了过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还要送我上车?”玉青晴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先不是说你车上还要一面风筝吗?自然是拿风筝。”云浅月道。 玉青晴点点头,二人来到车前,云浅月先一步伸手挑开车帘,见车上果然不止有一面风筝,还有一个人。云韶缘半丝伪装也没做,就那么锦袍玉带,稳稳当当地坐在车内,慵懒散漫,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南凌睿像谁了,像这个人。她回头向前看了一眼,明太后的马车在前面,距离后面的车仅几步的距离,她回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前面那个老女人可能是前任暗凤。你保护好我娘。” “你娘一个人就对付的了她,还哪里用得到我出马?”云韶缘不以为意,从怀里拿出一纸签文来,递给云浅月,“小丫头,这是灵隐大师托义父给你带来的签文,义父来了之后忘了给你了。灵隐大师说你是他封签的有缘人,这一签去年在灵台寺时你不要,如今该收下了。” 云浅月皱眉,伸手接过竹签,只见上面空白,什么字也没有,她疑惑地看着云韶缘。 “和尚和老道都日日神神叨叨,你爹我也不喜欢,帮不上你,你自己看着解吧。”云韶缘话落,一把将玉青晴拽上了车,将车里那面风筝扔给云浅月,落下了帘幕。 车夫得了吩咐,立即走了起来。 五百护卫队护送着明太后和玉青晴前往南梁。 云浅月抱着风筝,拿着签文,又仔细地看了两遍,就是一面白签,她回头对容景问,“你能解出来吗?” 容景看着那个签文若有所思,“据说最后一支签文注了灵隐大师的血,既然你是他封签的有缘人,应该用你的血来解。” “也就是说要将我的血涂抹到这签上,它才能显出签文了?”云浅月问。 “应该是。”容景道。 云浅月“叱”了一声,“我才不要和臭和尚的血混一处……”她话音未落,中指处蓦然一痛,她低呼一声,见容景已经将她的手指划破,拉着她的手将血抹在了签文上,她恼怒,“你做什么?我说了不要。” 容景不理她,看着她指尖的血在签文上蔓开。 云浅月脸色不好,只能也跟着看着,不多时,只见签文上现出一个“忍”字。容景看着那个字深思了片刻,又调转了签文,只见背后一面写着“命定”两个字。他眸光细细地眯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刹那极为幽深。 云浅月眉头拧起,想着“命定”的背后是“忍”,还是“忍”的背后是“命定”?这是她的签?“忍”是什么意思?“命定”又是什么意思?她想不透,觉得心中烦闷,抬头去看容景。见他盯着那“命定”两个字,视线似乎被焦住了一般,她问道:“你看出什么意思了?” 容景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鬼才信没有!”云浅月哼了一声,撤回手,恼道:“死和尚,神神叨叨的,我说不看,你偏要看。”话落,她挥手将他手里的签文化成了灰。 灰顺着容景的指缝流出,还没落在地上,便被一阵春风给吹走了。 云浅月心里犹不痛快,拿着风筝道:“明明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容景笑了笑,容色恢复如常,“这个签文是看了也有,不看也会有。那就不如看了。”话落,他柔声道:“今日春风如此好,不能辜负娘亲给我们准备的风筝,还是去南山放风筝吧。” “不去!”云浅月向马车走去,还在恼恨他划破了她的手。 容景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温柔似水,“你命定就是我的女人。” “那忍呢?”云浅月犹自带着气问。 “忍得一时,安平一世。”容景温柔地道:“说明我们会一世安平,和美到老。” “你倒是会解签。”云浅月忍不住乐了,用胳膊撞开他的身子,没好气地道:“走啦,谁有空跟你生气?这样的天气不去放风筝,岂不是真辜负了这春光晴好的暖风。” 容景含笑点头,二人向南山走去。 南山果然如玉青晴所说,有不少公子小姐在放风筝,男子软袍华服,女子绫罗轻纱,南山的风筝各式各样,飞满了天。欢声笑语不断,让人见了就心情好起来。 云浅月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风筝,从车内拿出这面风筝显然是他爹做的,是一副春日里放风筝的欢乐图,而容景手里的还是早先她娘的那面玉女图,她将两个风筝打量了一眼,笑咪咪地对容景道:“堂堂景世子,手里拿着玉女图,敢不敢放上天去?” 容景温柔一笑,“试试?” “试试就试试,看我们谁放的高。”云浅月嗯哼了一声,选了个位置,抖开风筝,拉开丝线,风筝飘着舞起来,她拉着风筝跑了起来。 容景有模有样地跟着云浅月,玉女图的风筝也跟着飞上了天,和云浅月的并排在一起。 “看,那是景世子!” “呀,是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呢!” “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 “那两面风筝好特别啊!一面竟然是……哎呀,哪里卖那样的风筝?” “应该是景世子妃画的吧?” “除了景世子妃还有谁敢画那个图让景世子拿着放……” “……” 不少人看着二人的风筝议论起来,人人的目光都落在容景手里那副醒目的玉女图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嘲笑容景,纷纷觉得只有云浅月才画得出那副玉女图让容景放风筝。 云浅月听着议论声,分外无语,又听到容景轻笑,她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谢谢亲们的月票,群么么么么么。 第十一章 夫妻出征 西南义军抢夺城池,硝烟弥漫。天圣京城春日晴好,风筝满天。 容景和云浅月放了半日的风筝回到荣王府,夜天逸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马车,夜天逸本来背着身子正在看荣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如今转回头来,看着二人,淡淡地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放风筝回来了?”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景笑了笑,“去送太后和母妃,顺便在南山赏了一会儿景,不辜负难得出一次城。” “皇上养病期间卧床不起日日奏折堆满帝寝殿,相比皇上来说,景世子这病养得好惬意。”夜天逸音色寡淡。 “皇上是皇上,在其位,谋其政。容景怎么能和皇上比?”容景扬眉。 “景世子再这样病下去,是否快忘记自己是一国丞相了?”夜天逸眸光闪过一丝嘲讽。 “云世子暂代丞相之职,容景认为他做得甚好,朝中有我无我都尚可。若是能辞官归隐,正求之不得。”容景道。 夜天逸眸光眯了眯,“云世子做得再好,也不能代替景世子。朝中景世子真的可有可无吗?天圣这千万黎民百姓可是日日烧香拜佛,祈求景世子早日康复,万千心愿,也是可有可无?景世子这样说话,是否会寒了百姓的心。” 容景浅浅一笑,“安王夸大了!” “有没有夸大景世子知道。”夜天逸声音微冷,“皇上要我彻查苍亭被拦截在江陵城横水渡的原因。景世子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法?” 容景摇摇头,“安王能力匪浅,岂用容景指手画脚?” “不见得。这件事情至今我就没查出什么眉目来。只知道蒋烈自从到凌莲江陵城后,一直安分守己,不结交左右知县府台,也没有风评问题,为人清正廉洁,行事谨慎刻板。将江陵城治理得上下严谨,是江南三大好城之一,曾得到先皇的褒扬。所以,他一直守在江陵城,先皇动过数次江南各地的调派,对他却是从来没动过调派的念头,因为实在放心。”容景笑笑,“似乎是这样。”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他阻止苍少主的五千兵马过横水渡呢?”夜天逸直视容景的眼睛,“景世子可能猜出来?” “人心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容景淡淡道:“查案不是只凭猜测,安王不如好好读读江南的卷宗,也许能找出些问题,看看他是否与李琦有什么交情。否则为何要阻拦苍亭。” “卷宗我昨日就翻看了。江陵城距离天灵山八百里。李琦祖籍打铁出身,后来占山为王。之后起了狼子野心,想要称雄一霸,争雄一地。他与蒋烈从来不曾见过面,八竿子打不着。”夜天逸道。 “那容景也爱莫能助了!”容景温声道:“景在养伤,不宜操劳,皇上既然将此案交给安王,安王慢慢审查就是。就算审查不出来,也不打紧,毕竟夜小郡主持了天子剑去了江陵城,对于蒋烈,杀了就是。” “杀一人容易,杀一官也容易,但是杀整个江陵城拥护一心的父母官,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夜天逸看着容景,“江南本来就动乱,若是再和江陵城串联一线,整个西南千里都会燃烧起来,景世子是否如此希望?” “安王好没道理!”容景笑容冷了几分,“安王今日来处处针对,话语珠玑,难道认为是我暗中出手不成?” “若是本王如此认为,景世子怎么说?”夜天逸挑眉。 “既然安王如此认为,就拿出证据来吧!”容景似乎不欲再说,拉上云浅月绕过夜天逸向府里走去。 夜天逸也不拦阻,看着二人,忽然声音极慢地道:“昨日查出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蒋氏有一个庶女,十年前嫁入了南疆的将军府。” “的确是有意思。安王可以再查下去,也许收获甚大。”容景头也不回地道。 夜天逸不再说话,盯着二人的背影看了片刻,转回身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进宫。”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容景和云浅月走过前庭,来到后院,云浅月忽然笑道:“叶倩的黑锅这回背实了。” 容景不置可否。 云浅月想着夜天逸或者夜轻染,应该都知道是容景背后动的手,可是偏偏找不到证据。这种滋味,想想就令她觉得心情舒畅。 接下来三日,兵部八百里加急的密折如滚雪花一般地滚入京城。 兵部一边忙于招收新兵,一边应付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皇上的脸从那日之后再没晴过,文武百官也跟着阴,朝堂上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无论是皇宫,还是帝寝殿,还是御书房,还是金銮殿,都笼罩在极低的气压中。 从那日蓝漪、华舒、凌燕三人进京封官之后,第二日就上了早朝。 三名女子站在群臣之列,令历来清一色的朝局如注入了几抹春绿。也算给低沉的气压减了几分胆寒。 老一辈的人如德亲王,自然看不惯女子登堂,议事时有意为难了一番,偏偏华笙等三日确实有才华,见地颇深,目光也远,有着不输于男儿的能力,德亲王便也心服了,不再为难。其余朝臣自然更不会刁难,一副为皇上的旨意马首是瞻的做派。 三日后,西南传回消息,夜小郡主跑死了三匹马,到了江陵城。 夜轻暖到了江陵城之后,先与苍亭汇合,之后与苍亭一起带领五千兵马来到江陵城下。 江陵城依然城门紧紧关闭。 夜轻暖持天子剑命令江陵城主蒋烈打开城门,喊叫了半个时辰,城门不开,城门上的士兵也无动静,夜轻暖大怒,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城墙。这时,城墙上传出一声命令,羽箭如雨一般地对夜轻暖射下。夜轻暖无奈退了回去,苍亭立即命士兵支起盾牌。 一阵剑雨之后,有一人从城楼里走出,正是南疆女皇叶倩。 夜轻暖见到叶倩,终于明白了江陵城为何会拦截苍亭五千兵马,行出不尊皇命之事。原来江陵城已经被叶倩暗中收服,江陵城控制在叶倩之手。 夜轻暖大怒,当即攻城,一轮攻城下来,五千兵马损失数百人,苍亭下令撤兵,传信给京城,另外与夜轻暖二人另行商议对策。 京城接到消息这一日,夜轻染在金銮殿中一扫连日来的阴沉,冷笑出声。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齐齐想着南疆小国真是猖狂至斯,叶女皇竟然敢出现在天圣的地界江陵城,且不声不响地夺了江陵城的城主。没有攻城,没有杀戮,甚至半丝消息也没有,就夺得了一城一池听命于她,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样的天方夜谭竟然发生了,不知道是该说江陵城这一道天险太差,还是该说叶倩其人太阴险狡诈,早有预谋。 “来人,去荣王府请景世子!休日了十数日,景世子该上朝了吧?”夜轻染放下密折,冷声吩咐了一句。 有内侍连忙躬身,跑出了金殿外。 群臣都想着景世子这些日子的确是过得太惬意了。从遭遇暗杀养伤至今,比他们日日提心吊胆来说,他的日子简直赛神仙。与景世子妃据说先是种了一院子牡丹,之后日日在庭前看景世子妃和婢女踢毽子,后来景世子妃觉得春风送暖,不想日日待在屋里,于是景世子就在院子外给她搭了一架秋千,秋千能容纳两个人,二人在秋千上晒太阳。据说如今春日晴好,景世子又迷上了放风筝,于是二人日日跑到南山是放风筝,惹得京城阁里的大家闺秀十室九空,都跑去了南山拿着风筝放。若是皇上再不下命令召回景世子上朝,指不定过两日景世子妃有会弄出什么新花样和景世子一起玩呢,让他们这些在朝堂上盯着皇上刀风剑雨的人来说,简直是嫉妒得要死,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还有沈昭,养伤数日也够了吧!将他一并找来。”夜轻染又吩咐一句。 那跑出金殿外的小太监耳朵尖,连忙大声应了一声,“是!” 群臣想着这沈昭也有多日没上朝了,实在也是令人羡慕,据说他一直在荣王府养伤,景世子对他堪比亲兄弟,荣王府景世子私人专用的书房日日给他开着,他那个书呆子仿佛丢了朝中的事儿,一头扎进了书堆了,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乐此不疲,乐不知返。皇上若是不召他上朝,他怕是都想不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官职了。 夜轻染不再说话,群臣也不敢多言,都静静地等着那二人上朝。 一个时辰后,外面传来尖着嗓子的高喊声,“景世子到!沈大人到!” 群臣的腿都站酸了,趁机活动了几下腿,向外看去。 “宣!”夜轻染吐出一个字。 不多时,容景和沈昭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金殿门口。 容景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虽然一如既往的清瘦,但清瘦中多了些浓隽风华,气色较之数日前见大好,步履闲缓地走来,似闲庭信步,令大殿中的空气似乎因他的到来焕然一新。清雅如莲。 沈昭看起来瘦了很多,状态像是没睡醒,显然是日夜苦读熬得狠了,可是一双眼睛却分外清亮精神,褶褶发光。 这二人一来到,有的人心里一紧,有的人则是心里一松。 “容景参见皇上!” “沈昭拜见皇上!” 二人一站一跪对上首金椅上的夜轻染见礼。 “景世子,沈大人,数日不见,朕好想你们啊!”夜轻染没让沈昭免礼起来,看着二人似笑非笑,懒洋洋地询问,“如今身体可好了?别告诉朕你们还要继续养。” 沈昭跪在地上不答话。他心中清楚,他不是容景,皇上这是要罚他,不过比起日日上朝,这十数日来在荣王府书房受益的东西,让他跪个三日也值得。 “景以为皇上不待见,所以多休息了几日。”容景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驳回了夜轻染的话,“若是皇上真准许再休息几日,甚好。” “你们是朕的肱骨之臣,数日以来景世子和沈大人不在这朝中,可少了些风气。”夜轻染目光落在容景的脸上,“朕看景世子身子大好了,不必休息了。” 容景淡淡一笑,“好的是表,里还没好。” “以景世子之能,好了一半也可以为朕分忧了!”夜轻染盯着容景的眼睛,“如今西南叛乱不平,连续夺城夺池,南疆女皇叶倩嚣张至斯,竟敢公然侵占了江陵城。景世子身为丞相,天下百姓仰望,西南百姓推崇,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西南陷入战火中而不理不问,而日日与景世子妃闺房乐趣,就不怕寒了民心?” “民心乃力所能及才可为之,容景数日前险些自身不保,如何还能顾得来百姓民心?”容景扬眉,“况且朝中有皇上九五之尊坐镇,还怕区区西南?天圣有皇上在,就可以决胜千里了,西南也不过是一时狼藉而已。” “是吗?可是朕怎么觉得离不开景世子呢!”夜轻染挑眉。 “能得皇上器重,容景甚感荣幸。”容景笑了笑。 夜轻染凤目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密折扔给他,“景世子看看,叶倩何以猖狂至斯?一个小国,敢屡次挑衅天圣,背后可有什么人给她支撑不成?” 容景接过密折,看了一眼,片刻后道:“南梁、西延、南疆三国自立,曾昭告天下,同气连枝。应该就是倚靠这个吧。”话落,他继续道:“皇上曾经和叶女皇交情深,应该比我更了解叶女皇所为才是。” “朕当时夺了她的胭脂赤练蛇,她恼恨朕,说得过去。之后朕将那条胭脂赤练蛇给了景世子妃,景世子妃给了景世子,景世子破解出了万中之王,如今据说还在景世子的手里?”夜轻染扬眉,“可是如此?” 容景摇头,“上次她令人设血死咒刺杀我,五百隐卫,早已经将万咒之王夺去。” “这么说叶女皇拿回了万咒之王了?”夜轻染挑眉,见容景点头。他声音冷了一份,“景世子所言非虚?她既然拿回万咒之王,为何还要猖狂?殊不知她一小国当先挑衅天圣,即便南梁和西延相助,她也讨不得好处去。如今不求自己夹紧尾巴猫着,反而做出头之鸟?这是为何?景世子可明白?” 容景似乎低头寻思了一阵,温声道:“去年皇上储备粮草,南疆自然也得到了风声。叶倩自小出身在南疆王室,对朝政局势谋略之事甚为精通。应该是早就料到皇上若是挽回去年三国自立的局势,准备出兵的话,南梁最弱,首当其冲,所以便先夺其声了。从皇上登基,我遭遇埋伏遇刺,到如今江陵城被她暗中收服,这连环计谋下,都是祸乱天圣,让皇上应付不来,阻止出兵征讨南疆,若是这个原因说来,也不奇怪。” 夜轻染冷笑一声,“小国兵马,不过十万数,便如此猖狂,今日若是令她欺我,这把椅子该他做了。”话落,他对容景道:“以如今形式,景世子认为是否还可出兵南疆。” “二一添作五,五五成算,就看皇上如何主张了。”容景道。 “朕若是说明日由景世子点兵十万,征讨南疆的话,你认为如何?”夜轻染挑眉。 容景一时沉默下来。 群臣齐齐心里一惊,皇上要明日就出兵南疆?由景世子带兵? “嗯?景世子是不想出兵,还是不愿意自己以身作则带兵出征?”夜轻染见容景不语,扬眉询问。 “皇上朕放心景带兵出征?”容景沉默片刻,温声询问。 “先皇曾说景世子一人抵十万雄兵,景世子是我朝肱骨之臣,受万民爱戴。若是景世子不能信,这天圣也无可信可能之人了。”夜轻染声音低沉。 “皇上器重,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是荣王府百年来一直遵守的风评。容景理当尽心,自然不敢推却。”容景轻轻一叹,“可是内子身体一直不好,她在家中,我甚是不放心。若是皇上恩准,带着她一起,景自然万死不辞,不怕奔劳。” “哦?景世子想要带景世子妃出征?天圣军中有令,出兵不带女子。景世子这是要以身试法?打破陈规?”夜轻染扬眉。 “当年始祖皇帝军中除了贞静皇后外,也有女将。而今皇上破格提拔了十大世家蓝家主、凌少主、华少主入朝为官,也算是打破了陈规。景带内子随军,也不算是破陈规。”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沉默不语。 “皇上,老臣觉得可行,就让景世子妃随军出征吧!景世子妃一人在京中,免不得会生事,到时候令景世子忧心,影响军情。”德亲王当先站出来,第一次为容景说话。他实在是怕了云浅月再闯上金殿,也更怕夜轻染利用容景不在之际和云浅月起什么瓜葛,弄得不可收场。如今的容景,是万万不可得罪,只能安抚。 孝亲王也连忙道:“德亲王说得有理。况且景世子和景世子妃恩爱,形影不离,若是景世子出征,景世子妃私自追去,被士兵传扬出去,影响军心动荡,那样还不如皇上下一道圣旨,让景世子妃随景世子一起出征。” 二人一开口应和,帮助容景请旨,其余人也都怕了云浅月再闯金殿,即便她不闯金殿,在荣王府日日猫着,也令人觉得指不定那日她会做出什么轰天震地的大事儿来,真不如有景世子带着她出征,管着她,也好令京城太平,景世子也安心。人人都心中清楚,连皇上都敢杀,杀完了也没事儿,能管得住云浅月的人,非容景莫属。于是也纷纷出列,跟着请旨。 文武百官,除了夜天逸和蓝漪三女外,难得意见一致。 夜轻染高坐在上,面容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待群臣都出列后,他扫了一眼夜天逸和蓝漪三人,对其询问,“安王,蓝上卿,凌大人,华大人,你们四人是何意见?” 夜天逸淡淡道:“臣觉得刚刚皇上所言不过是随口一问,景世子也是随口一答,未定之事,到不必急着谈及景世子妃这个随从之人,她可随军,也可不随军,到无甚要紧。”话落,他声音未沉,“南梁小国,比邻西南。如今夜小郡主持天子剑到了江陵城和苍大人的五千兵马汇合,虽然江陵城有叶倩坐镇,但她毕竟是孤城难守。寻到对策之后,攻陷下来不过是几日而已。稍后有陈老将军和凤杨十万兵马与夜小郡主和苍大人汇合,此四人合于一处,收复西南李琦叛乱的同时,便可以调遣当地兵马,征兵南疆。区区一个南疆,杀鸡焉用牛刀?怎么用得着派出景世子?” 夜轻染哈哈一笑,“安王说得对!朕不过是一说而已。景世子去南疆,那是大材小用。使不得。” 群臣齐齐一怔,心里暗暗抹汗,皇上和景世子斗法,转眼间就拐了十八弯,他们这是会错了意。是啊,皇上怎么会让景世子去征讨南疆呢!西南和南疆比邻,去了西南的人就可以收复西南的同时,用于征兵南疆,但不说陈老将军和凤杨,只说苍亭和夜小郡主,便不可小视,是收复西南的助力。 夜天逸话音一转,继续道:“臣以为,南疆有难,唇亡齿寒。南梁比邻南疆,一直庇护南疆,既然征讨南疆,南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出兵。既然如此,不如先夺其声,即日就对南梁出兵。南梁有凤凰关,有顾少卿三十万兵马,实乃势大,不是寻常人能是对手。但定然难不住景世子。所以,臣以为,景世子出兵南梁,才是上策。” 夜轻染眉梢一跳,“景世子以为安王所言如何?” “安王说得有理,景还是那句话,无论对哪里出兵,也要带内子出征。皇上若是准许,就请即刻下旨,景准备一番,明日即可启程。”容景淡淡道。 “好!”夜轻染伸手一拍扶手,声音威严,“点兵十万,即刻出兵南疆。封景世子妃为兵马大元帅,景世子为军师,蓝漪上卿为监军。凌燕、华舒为副将。明日朕为尔等送行!”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谁也没料到本来随军家眷从属的云浅月竟然被封为兵马大将军。 ------题外话------ 亲爱的们,感觉到激情没?有票的上票哦,我需要加油啦,么么哒……~(&gt;_&lt;)~ 另外关注留言区置顶,几位亲费心准备的活动开始了。大家积极参加哦,我等着你们的精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代接帅印 章节名: 兵马大将军行最高军事职权,也就是说出兵南梁的所有兵马随行一律由云浅月调遣。 这对于满朝文武无异于头顶炸了一个大霹雷。尤其是德亲王,听闻此言,脑中嗡嗡直响,身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孝亲王和一众老一辈朝臣比德亲王好不了多少。都给惊得身虚体颤。 年轻一辈清流官员也是齐齐一惊,但到底是这些日子以来了解了一些皇上的脾性,新皇登基以来,短短时间,惊人之举,大胆用人,心思莫测,所行所指背后必有其道理和目的。所以,他们的状态也就是一惊色变,比老一辈朝臣不能接受来说要好得多。 德亲王首先跪到了地上,大呼,“请皇上收回成命!” 孝亲王等老一辈朝臣也连忙跪倒,与德亲王一起请求。 转眼间,满朝文武百官,跪倒了三四十人。 “景世子妃腹有惊才,胸有丘壑。有景世子身为军师协助,蓝家主为监军辅佐。凌大人、华大人为副将,众卿觉得这个安排不妥?”夜轻染目光落在大殿上跪着的众人头上。 德亲王低垂着头,痛陈道:“皇上,景世子妃一介女流,随景世子出征随行尚可,怎么可以成为兵马大将军?从朝中调兵带走十万,到南梁边境青山城有镇守边境的兵马十万,二十万兵马不止,还有从方圆百里调兵之权。这偌大的权利,怎么能由一个女人执掌?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殃及军民百姓啊。” “是啊,皇上,景世子妃虽然有才华,但是一直以来没有入朝,不了解朝中情形,更不了解天下情形,亦不了解军中情形和军规。如何能让她做兵马大将军?景世子若是做兵马大将军,臣等别无二话,可是如今是景世子妃,这怎么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定会哗然天下。景世子妃的声名并不是很好啊,这会引起朝野震荡,百姓不安。皇上三思。”孝亲王也立即道。 “自古以来,明君有贤臣,老臣身为谏官二十载,先皇在世时,老臣一直直言进谏。景世子妃随军出征尚可,军中虽然不准带女眷,但可以为景世子开个先例。但是景世子妃怎么能当兵马大将军?反客为主?老臣斗胆,不是贬低景世子妃,实在是景世子妃以往行事张狂,狂言无忌,品行散漫,无礼不羁,不能令人心悦诚服,这一道圣旨若是传出去,百姓们震动可想而知,军中的军心也会不稳。军心不稳,难以应敌,这是兵之大忌。老臣死谏,求皇上收回成命。”御史大夫言辞恳切。 众人连连附和,深觉有理。 夜轻染坐在首座上静静地听着,等下面跪着的人都不说话了,他才慢悠悠地看向容景,“景世子也觉得朕这道圣旨不妥?觉得景世子妃不能担任兵马大将军吗?” 容景淡淡一笑,“内子之能,自然可以担得。” “景世子都说可以担得了,你们还不放心吗?”夜轻染挑眉。 群臣静默了一瞬。 德亲王沉声道:“景世子妃有其才,是可以担得,但毕竟是女子……” “说白了众位爱卿还是觉得女子不能担此重任。南疆女皇叶倩,甚是嚣张。你们认为她的嚣张比景世子妃的嚣张如何?”夜轻染也沉声问。 群臣闻言,立即比较起叶倩和云浅月来。纷纷觉得,叶倩没有云浅月嚣张,毕竟叶倩的所行所指都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而景世子妃实在太过于善变,不知道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出惊人之举。 “皇上,虽然叶女皇不及景世子妃张狂,但是叶女皇深得南疆皇室悉心培养,景世子妃自小顽劣,对于兵法之谋恐怕涉猎不深。这等事情可不是小事儿,万一惨败的话,那么于我天圣可是重创啊。”御史大夫大声道。 “除了景世子外,安王当最了解景世子妃。安王可认为景世子妃可担得起重任?”夜轻染询问夜天逸。 夜天逸目光淡淡扫了容景和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点点头,“臣以为景世子妃挂帅兵马大将军甚好,有景世子辅助,景世子妃担了职,定会夫妻同心,攻克南梁。”话落,他淡淡道:“若是众位大人不相信景世子妃之能,可以令景世子妃立下军令状。不拿下南梁,誓不归京。” 德亲王闻言立即道:“若是景世子妃愿意立下军令状,臣等就同意景世子妃挂帅。” “哦?”夜轻染扬了扬眉,“安王建议景世子妃立下军令状?不拿下南梁誓不归京?” “是,臣建议。”夜天逸颔首。 夜轻染看向容景,笑问,“众位大臣不信景世子其能,要景世子妃立下军令状。景世子以为如何?” 容景淡淡道:“安王和众位大人似乎忘了,内子并没在朝为官,也并未担任一官半职。被皇上如此任命,已经于情于理不合。她向来任性妄为,不见得接这道旨意。更遑论立军令状了。南疆这些年势大,直逼天圣。去年又没有受水灾,黎民富硕。不拿下南梁,誓不归京,安王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或者是想借此机会置她于死地?” “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景世子知道,我知道,皇上当然也知道。至于是否置她于死地,以我以前对她的心,景世子当真会认为我恨不得她死?”夜天逸淡淡道:“就事论事而已。景世子妃既然破格提拔,等于入了朝。陈老将军离开时立了誓,不破西南誓不归,景世子妃任职兵马大将军,立下军令状也无不可。更何况有景世子做军师,难道还真让出征南梁的兵马败北不成?” “容景也是人,虽然懂得兵法谋略,但也不曾真正出过兵。真若败了,也无甚稀奇。”容景淡淡道:“这等事情,有功无赏,无功有过,内子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看不上什么大业功名。皇上既然有此心,令内子出征为兵马大将军,我可以代替她应下,但若是立军令状,皇上恕罪,不立。” “景世子此言差矣。景世子妃立功,朕自然大赏。”夜轻染道。 “她如今是景世子妃,皇上若是赏,还能赏她什么?她看不上功名利禄,看不上金银财源,只想相夫教子,这个心愿只有我能帮她达成。皇上觉得她还想要什么大赏?”容景挑眉。 “今日也许她想相夫教子,改日也许就变了。”夜轻染意味幽深地道。 “别人可能会变,她不会变。”容景温润的声音不容置疑,话落,不再看夜轻染,对跪在地上的德亲王等群臣道:“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出,兵马大将军就是她的。众位大人若是觉得她无能,不能担任其职,不妨考验一下。明日一早,出征点兵,皇上不去,我不去,安王不去,只她一人前去,若是能点出十万兵马甘愿跟随,众位大人便不可再有异议。若是她调不出兵马,那么她自动请辞这个职位,众位大人以为此法如何?” 德亲王等众人闻言齐齐心下思量。 夜轻染笑了一声,“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玉龙山新建的大营如今招收了十五万兵马。朕觉得从西山军机大营给景世子妃拨五万兵马,于玉龙山新营拨五万兵马。若是她自己前去能调出兵来。正如景世子所言,不得有人再有异议。如何?”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又看向御史大夫,三人看过之后,又和一帮子跪在地上的老臣交换颜色,皇上主张,景世子赞同,安王附和,三人都觉得此事可行,他们一帮子老的在这里叫唤恐怕也不抵用。都看明白了形势,须臾,齐齐点了点头,“若是景世子妃能自己调出兵马,臣等再无异议。” 西山军机大营一直日夜训练,是守卫皇城的近卫亲兵,曾经在当初的染小王爷手中,后来交给了安王,这等于是皇上的亲卫军队。纪律严谨,也有许多京中贵族子弟进了军营历练一番,出来后授予官职。所以,是真正的皇室兵甲。非一般人难以驯服,也是百里挑一的将士,没有一人是老弱病残。所以,若是让一个女人去调遣他们,且听命于她,哪怕那个人是云浅月,但也是不见得。 “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了!”夜轻染沉声吩咐,“来人,将帅印拿来。” 一名内侍立即捧着帅印拿到夜轻染面前。 夜轻染一手拿过帅印,一手拿过虎符,站起身,走下了玉阶,来到容景面前,清声道:“朕觉得也不必召景世子妃进殿了,既然这旨意景世子替她接了,这帅印和虎符就由景世子代替也她接了吧!” 容景笑着点头。 夜轻染将帅印和虎符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去接,两道无形的内力顷刻间碰撞在一起,群臣无所觉,二人面不改色,片刻之间,交递完成。 夜轻染走回金殿,声音威严,“明日早上,景世子妃前往两军营点兵。午时,朕和文武百官为景世子妃和景世子出征送行。”话落,摆摆手,“散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早朝结束,容景拿着帅印和虎符出了宫。 群臣结伴而行,三三两两探讨着明日之事。 京中的消息传得快如闪电,不出半个时辰,云浅月为兵马大将军出兵南梁之事便轰动了整个京城。 消息传出,并没有像德亲王和孝亲王以及御史大夫等老一辈朝臣所言,引起百姓不满,相反都纷纷觉得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夫妻出征,是大喜事儿。他们爱容景,爱屋及乌,自然也爱他之所爱。他们老一帮朝臣低估了百姓们心目中对容景奉如神邸的推崇,也低估了云浅月在百姓心中的喜欢,他们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们不喜云浅月,百姓们也不喜欢,殊不知,百姓们都欢天喜地,准备明日看云浅月点兵出征。 云浅月自然在圣旨下达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她眉头蹙紧,想着夜轻染让她为兵马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她从来不敢小看他是任性而为随意指派拿天圣皇朝兵将子民开玩笑的皇上。相反他是自小就培养的夜氏继承人,老皇帝半生的心血,夜氏帝师一代的心血,只培养出来个他。他自然不负夜氏这个姓氏,也不负这新一代江山的主人。如今这般,必有所谋。 正在她思量的时候,容景回到了紫竹院。 云浅月正坐在秋千上,见她回来,止住了晃荡的秋千,看着他。 容景对她温柔一笑,拿着帅印和虎符向她走来,步履闲缓,一如既往。不多时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她,温声含笑道:“兵马大将军,高我一级,可喜欢?” 云浅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帅印和虎符,皱眉道:“替我接了旨,你喜欢?” “南梁疆土广阔,小睿哥哥不怎么着调,不如我们夺过来吧。”容景笑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不怕他突然就着调了,找我们拼命?” 容景也眨眨眼睛,“不怎么怕。” “顶着天圣兵马大将军的头衔,夺过来也是天圣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云浅月微哼,“夜轻染是不想我们再插手西南捣乱,如今给我们找些事儿赶去南梁吗?他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觉得放了我们出去,我们不联合南梁反了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有利也有弊。”容景轻轻一叹,“以我的名声,天圣百姓上下拥护,但也还未拥护到我反了夜氏的高度。你说,他是否放心?” 云浅月皱眉,斜睨了他一眼,“名声所累。就是你这种人。” 容景轻笑,将帅印和虎符交给她,“未必没有好处。明日去点兵,今日回云王府和爷爷告个别吧!” 云浅月点点头,“是有些日子没回云王府了。”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便令人备车,出了紫竹院,向云王府走去。 来到云王府,云离正在门口等候,见二人来到,缓步上前,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和爷爷告别,特意等着你们。”话落,他用更低的声音道:“景世子,皇上到底是什么打算?我至今还是不太明白。妹妹和你前去青山城,真要和南梁兵戈相见?” “皇上在下一局大棋,我陪着下而已。我离京后,哥哥依然暂代丞相之职,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不必担心我们。”容景笑着道。 云离隐隐有些明白,点点头。 三人向府内走去。 进了院子,云浅月松开容景的手,抱住云离的胳膊,软声软语地问,“哥哥,嫂嫂呢?她这几日身体如何?” “还好。”云离看着她,宠溺地一笑,真是比亲哥哥看起来还像亲哥哥,“都大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粘人?景世子笑话你。” 云浅月对他吐吐舌头,松开他。 容景不着痕迹地将她拽到了自己另一边,温声提醒,“仔细爷爷见了你没骨头的样子又骂你。以前她骂你,也就罢了,如今她再骂我,你头上顶着我的名字,岂不是让我没面子?”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拉长音道:“是,容公子如此风华俊秀的人物,我的确不该给你丢面子,否则传出去难看。” 容景笑着点头,“你知道就好。” 云浅月打算不理他。 云离看着二人好笑,左侧胳膊重了,又轻了,就如他的心,忽然重了,也忽然轻了。 三人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便听到云老王爷在屋内骂人,他一个人似乎骂得欢,没发现有人来到一般。 玉镯小心翼翼地迎了出来,给三人见礼,压低声音道:“老王爷在骂二皇子。” 云浅月挑眉,“子夕怎么着他了?” 玉镯压低声音道:“从二皇子住进来后,后院里的庶出小姐们便开始不安分了。昨日四小姐竟然……竟然扮成歌女,去引诱二皇子,被二皇子给扔了出来,摔了个鼻青脸肿,破了相。五姨娘心疼女儿,找到了世子妃那里闹,世子妃被他闹得犯了肚子痛,被老王爷知道了,如今正在骂二皇子呢。” 云浅月蹙眉,“世子妃怎么由得五姨娘反塌了天?” “世子妃身子一直不好,府中的事情不敢让她多费心,都是奴婢和绿枝打点着,可惜绿枝春年的时候染了寒病了,从此就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只能是奴婢打点,但老王爷离不开奴婢的侍候,奴婢也进不上多少心力,就选了您在浅月阁时的听雪和听雨做了府中的知事,但是到底是年岁小,镇不住场子,由得五姨娘闹了起来。”玉镯叹了口气。 云浅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臭丫头,来了还不进来,在那磨叽什么?”云老王爷总算止住了骂,知道来了人。 云浅月快走一步,挑开帘子就冲了进去,见玉子夕可怜兮兮地坐在椅子上听训,见她来到,更是委屈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瞪了玉子夕一人,愤了一句,“招蜂引蝶。”之后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云老王爷的胡子,怒道:“是那些女人犯贱,你怪他做什么?我不在了,娘也走了,你没得骂了,就欺负子书的弟弟是不是?” “臭丫头,你给我松手。”云老王爷抖胡子,但是被云浅月攥得紧,他动不了,气得瞪眼。 “我就不松手,要给你一根一根地拔下来。”云浅月恶狠狠地看着他。 “景小子,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媳妇?连爷爷的胡子也敢动?”云老王爷看向容景。 容景走过来,伸手拿开云浅月的手,温声笑道:“爷爷看他不顺眼,在府中惹祸,我们明日将他带走就是。” “好!”玉子夕立即眉开眼笑。他自然知道他们明日要出兵。 “不行!”云老王爷立即瞪眼。 “为什么不行?他走了没人给你骂了吗?”云浅月瞪着他。 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翘地,显然默认了。 “我们离开后,荣王府里也就剩下爷爷了,我们今日回去告诉他,让他陪你过来住。你们日日下棋,总有趣味。省得你骂了这个又骂那个。”云浅月道。 云老王爷眼睛一亮,“你能说动那个老东西住来云王府?” 云浅月哼了一声,警告道:“你别欺负他。” “你个臭丫头,谁才是你爷爷?我能欺负到那个老头子?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云老王爷闻言险些蹦起来,怒道:“赶紧滚,现在就滚出去,我看到你就生气。” 云浅月见他精神比谁都好,也懒得跟他在这瞪眼,这老头上辈子估计是个火豹子,这辈子托生承认一开口就喷火,“我才懒得在你这里待着。”话落,她转身拉上容景就走。 “你滚,景小子留下。”云老王爷道。 “凭什么?”云浅月回头瞪着他。 “就凭他是我孙女婿。”云老王爷理直气壮。 云浅月失语,容景轻笑,对她温声道:“你去看看嫂嫂,我陪爷爷待一会儿。” 云浅月知道他这个爷爷和容景这个孙女婿亲得很,见到他就眉开眼笑,见到她就黑脸包公,她撇撇嘴,转身自己离开。 玉子夕一阵风地追了出去,跟着云浅月身后笑嘻嘻地问,“姐姐,你明日真带我去出征?” “你要是不想去也行。”云浅月道。 “自然想去,我这就去和我那些美人辞行。”玉子夕扔下一句话,转身没了影。 云浅月揉揉额头,自然不能将玉子夕留在京中,以免夜轻染打他的主意。他就算自小被玉子书代父教导,但这里是天圣,是夜轻染眼皮子底下,东海的势力虽然有,但也不太深,他和容景离开,他若是算计他,还是容易,既然他不想回东海,不如她就将他带在身边,也放心。 来到西枫苑,有婢女等候在门口,迎了云浅月进去。 七公主见她来到,从床上下来,气色不是太好,但眼中是真真切切地欢喜,“妹妹来了?”话落,欢喜褪去了些,有些忧心地道:“我听说皇上下旨,要你挂帅兵马大将军出征南梁。你……” “嫂嫂不必忧心,我应付得来。”云浅月笑了笑。 七公主点点头,自失地一笑,有些黯然地道:“是我多虑了。你本来就有本事,更何况这次出兵景世子是军师,你们在一起,到不必忧心。” 云浅月不置可否,对她道:“怎么又动了胎气?我给你号号脉。” “我这副身子不争气,都过了最初的月份了,还是不禁折腾。”七公主点点头,将手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给她把脉。 “母妃在府中的时候,三两日便给我号脉,一直吃着她开的药。”七公主道:“母妃刚离开几日,我就又让人担心了。” 云浅月把脉了片刻,放下手,对她道:“娘亲开的药方呢?给我看看。” “茶儿,将母妃开的药方拿来。”七公主吩咐一句。 刚刚那名迎云浅月进来的婢女连忙清脆地应了一声走了下去,不多时,拿来一叠药方,对云浅月道:“王妃开的药方奴婢一直好好保存着,每三日一换,换那日歇上一日,药都是我亲手煎的。” 药方大约有二十多张,显然从玉青晴来了之后就一直给她着了。 “妹妹,我是否有什么大病?我问娘亲,娘亲说没有,只是我体弱,宫体寒,这是常年在宫里不见阳光所致。所以怀孕要比常人苦,难以负荷。”七公主盯着云浅月,紧张地问。 云浅月将药方还给那个婢女,笑道:“娘亲说得正是。你以前住在宫里那个地方在阴面,寒气重,十几年下来,侵了身体,没怀孕不觉得,也不是什么病,就是畏些寒而已,可是如今怀了孕,便承受不住了。” 七公主松了一口气。 “我明日要点兵出征,会让荣王府的爷爷过来这府中小住,陪爷爷下棋。他会带过了一个府中医术精通的老人,叫做药老,以后就由他帮你调理身体吧!”云浅月道。 “不用,娘亲交代了,这些药方让我轮流的吃。到产期的时候就没什么大问题。”七公主摇摇头,“我知道药老,一直跟随景世子,还是你们带着吧。” “娘亲的药方虽然轮流吃不错,但也保不准有个意外变化。就这样吧!药老可以照看你,也可以照看两个爷爷。”云浅月道。 七公主闻言不再推辞,点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七公主肚子被踢了一下,她欢喜地让云浅月听,云浅月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里面的小东西果然又踢了一下,正踢到她耳朵上,那种感觉分外奇妙,她顿时欢喜不已。 二人便聊起了孩子,云浅月说她得闲的时候,可以给小侄子做一身小衣服。七公主笑她,兵马大将军哪里有那个空闲。 二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时辰,云离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二人聊得欢,笑着道:“景世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妹妹明日要启程,早些回府准备吧!” 云浅月这才止住了话,起身站了起来,跟七公主告别,出了房门。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第十三章 酬情点兵 云浅月出了西枫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停住脚步,驻足等着。 云离快走几步追上云浅月,面色温缓,“妹妹,我送你出府。” 云浅月也不推脱,点点头。 二人走到路上无人处,云浅月才低声道:“娘亲与你说了嫂嫂的身体状况了吧?” 云离低着的头缓缓地点了点。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他隽秀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暗影。她轻轻一叹,“我竟然一直没发现她的身体竟然,若非看到娘亲开的药方,几味药如此隐晦地说明了它的问题,我也发现不了。” 云离薄唇紧紧抿起。 云浅月伸手拉住他的手,看着他,“哥哥,也许当初我错了,真不该让你娶她。” 她的指尖温暖,似乎带着某种力量。云离看着云浅月握住他的手,片刻后,抬起头,面色昏暗,但眸光温暖,“当初的情形不容拒绝,无论是谁,我身为云王府世子,都会有一个公主嫁给我,我知道妹妹是给我选了最好的。况且她一直很不错,性情也好,比寻常女子坚韧,我是真的喜欢。” 云浅月看着他,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对南凌睿,对云暮寒,妹妹对我最好。”云离温和一笑,似乎暖阳揉碎了般的温暖,“皇上让你做兵马大将军,定然有所筹谋,怕是知道南凌睿和云暮寒的事情,故意让你为难,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云浅月点点头,放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云离也不再说话,跟着她的脚步。 二人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容景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回身对云离道:“哥哥,以前父王身边侍候的绿枝,玉镯说春年的时候得了伤寒一病不起,请大夫看了吗?” 云离一怔,摇摇头,“府中的事情都是你嫂嫂在打理,我也不清楚。” “我们离开后,明日爷爷和药老会来府中住,你带着药老去给绿枝看看。”云浅月道。 云离点点头。 云浅月觉得再没什么交待,对容景说了一句“走吧”,便上了马车。 容景和云离又说了两句话,也上了马车。 青泉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离看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走没了影,他才缓缓转身走回府内。 马车上,云浅月第一次没窝进容景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容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轻声问,“见到七公主难受了?” 云浅月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他,轻声道:“你知道吗?她肚子里的小孩还踢了我耳朵一下,如今她怀孕算起来五个多月了。再有四个多月就出生了。我真担心她挺不住。真没想到,这么些年,她以前住在宫里时,我每年都会去几趟,竟然没发现。” 容景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这也怪不得你,那是自小就根植的。” “若是早知道,就算当初拼死,我也不会让哥哥娶了她。”云浅月抿唇道:“我难以想象,几日前在宫中设宴,哥哥以什么样的心情同意明太后留下她,他是彻底的放弃了,连她肚子里他的骨肉。” 容景轻叹了一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先知的。” 云浅月也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能先知的。若是先知了该多好。”话落,她又晦暗地道:“怪不得她初开始怀孕时夜夜不能眠,噩梦不断。”话落,她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元节拿回鸳鸯灯那日。”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容景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别想了,云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也许在他心里,妹妹比妻子重要,甚至比所有人都重要。只要你好好的,他就能很高兴。” 云浅月笑了笑,“就这个哥哥对我最好。” 容景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勾画她的眉眼,不再说话。 马车回到荣王府,二人下了马车,前往容老王爷的院子。 容老王爷的院子并不冷清,里面有隐隐的说话谈笑声传出。云浅月听出是秦菁和容铃烟的声音,偏头看向容景。 “从旁支离开后,他们怕爷爷冷清,时常过来陪着爷爷说话。”容景低声道。 云浅月想着比起他们来,她和容景算是大不孝,她这个孙媳妇日日在府中也不来请安。算是天圣京城里面最不像人家媳妇的媳妇。 见二人来到,屋中的人立即迎了出来,容铃烟规矩地容景和云浅月见礼,“世子哥哥,世子妃嫂嫂!” “景世子,景世子妃!”秦菁也连忙见礼,垂着头,似乎还是有些腼腆。 容景微笑,“不必多礼。进去吧!”话落,拉着云浅月进了屋。 二人跟着重新走进来。 “你们来了?”容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见二人进来,笑呵呵地对云浅月招手,“小丫头过来,爷爷给你号号脉,看你肚子里有娃子了没有?” 云浅月脸一红,今日去云王爷那里,那个糟老头子只顾着生气了没空问,如今这个又问起来了。她挪步走了过去,将手递给他。 容老王爷给她号脉,片刻后摇摇头,“哎,这身体虽然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太废,恢复得也不错,怎么就怀不上?你们是不是胡乱吃什么避孕的了?”话落,他看向容景。 云浅月摇摇头,红着脸提醒他道:“没有。我们大婚才多长时间。” 容景笑了笑,“这个该靠缘分,急也急不来。” “我知道你们大婚才不长时间,这个是也急了点儿。”容老王爷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怀上,就不至于被那个小子算计着做什么兵马大将军了。这回去南梁,路上的时候你们加点儿紧,争取怀上,只要怀上,就是个盾牌。可以拿他当借口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爷爷,这还没如何呢,您就利用上了?” 容老王爷呵呵一笑,“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只想快点儿抱孙子,这一把老骨头,指不定活几日。总要睁着眼睛看看重孙子才好。” 云浅月觉得这头上顶着的担子实在是有些重,不再说话。 容铃烟笑着道:“爷爷,明日嫂嫂就出征了,您别给她压力了。要急也该世子哥哥急才是,他都不急,您急什么啊!” “你个小丫头,别说她,过些日子你及笄了,就和秦菁将婚事儿办了吧!你哥哥和嫂子不在这府里,爷爷给你们主婚。”容老王爷道。 容铃烟脸一红,扭过身子,羞道:“我不嫁。” “嗯?不嫁?”容老王爷看着她。 秦菁本来脸也红了,此时闻言连忙伸手抓住容铃烟的胳膊,急声道:“我们早先说好的,你要嫁给我,怎么说不嫁呢?” “哎呀,你个呆子。”容铃烟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菁果然一呆。 云浅月看着二人,“噗嗤”笑了出来。 容老王爷哈哈大笑,“五丫头,你羞什么?你们两情相悦,男婚女嫁,这是好事儿。” 容景似乎也觉得好笑,看着二人,温声笑道:“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记得五妹妹是五月生辰。到了生辰就及笄了。还有一个多月,就由爷爷做主吧!” 秦菁此时似乎才明白过来容铃烟是害羞的话,为自己闹了个笑话也红透了脸,转回身规规矩矩给容老王爷和容景作了个长揖,“谢谢老王爷,谢谢景世子成全。” “以后叫爷爷。”容老王爷呵呵笑。 秦菁红着脸喊了一声。 容铃烟的脸如染上了胭脂,如春水一般,娇俏明丽。 云浅月看着二人,由衷地羡慕,这两个人什么也不用理会,只需要在荣王府一席之地彼此喜欢就好,而她和容景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要面对那么多的事情。在云王府因为云离和七公主带来的阴云散去了些。容景说得对,没有谁能未卜先知。 二人在容老王爷处用了膳,说了让容老王爷带着药老搬去云王府。他乐呵呵地答应了。 回到紫竹院,花落、苍澜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候,见二人回来,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云浅月见花落和苍澜虽然清瘦了些,但气色已经恢复如初,显然是养得差不多了。她松开容景的手,走上前,在一人肩膀拍了一下,问道:“恢复几成武功了?” “七八成。”二人答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我让风露去了凤杨身边,可是如今夜轻暖和苍亭都在西南。虽然小丫头机灵,我还是不放心她。这样吧。你们既然恢复了,就联络华笙,你们几人一起启程去西南助她。” “属下二人还是跟着保护小主吧!让华笙去助她就够了。”花落道。 苍澜也点头。 云浅月摆摆手,“不必!我手中点兵十万,用不到你们,凤杨那里势单力薄。华笙等人去了也怕应付不过来。”话落,她又道:“若是我猜测得不错,罗玉应该也跑去西南凑热闹了。你们去了那里,也看着她些。” 二人对看一眼,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对他们笑笑,二人齐齐点头,“是!” 二人这些日子虽然养伤,也基本了解红阁传回的消息,商量一番之后,二人打算当夜启程,云浅月觉得既然二人伤好了,早启程一日夜好,便应允,二人前去收拾行囊离开。 容景和云浅月又商量了一番,确定了要带走的人。青裳和受伤还没好的弦歌与容昔、容铃烟、秦菁看守荣王府。凌莲、伊雪、青泉三人跟随二人去南梁。 第二日一早,云浅月醒来,天刚亮,见容景已经起床,正在桌前摆弄着什么,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问道:“做什么?” “你起来看看就知道了。”容景回转头,笑了笑。 云浅月坐起身,赤着脚下了床,来到桌前,只见锦盒里面装着一把青翠如碧玉的玉剑。一汪青绿,分外剔透,甚是漂亮,剑身和容景的冰魄相差无几,她眼睛一亮,“哪里来的?” “曾经贞静皇后的佩剑,入宫前,便封了剑销,给了荣王了。”容景道。 云浅月一怔,没想到这是贞静皇后的佩剑。她知道贞静皇后是先祖荣王的师妹,当年的荣华公子何等风华,他的师妹也是武功极高,就冲这一把剑,可知是个爱剑之人,剑法该是何等卓绝,偏偏封了剑,同时封存的也是对荣王的心吧! “先祖荣王死前为我雕刻那块玉佩,遗言容三代后,子孙取名为景,特赐玉佩。另外也包括这把酬情。”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这把剑,低声道:“这把剑真当得了这个名字了,贞静皇后用它酬谢了荣王之情。他大仁于天下,她不忍他苦,舍了自己,为他做到了。” 容景点点头,偏头看云浅月,“你要这把剑吗?” “你手中的冰魄是当年荣王所用的剑吗?”云浅月问。 容景点点头。 “好,那我就要这把剑了。虽然不是你亲手打的,但这样好的一块玉,以及用它难得地打了一把好剑,堪称绝世,天下再也无人打得出来了。让它尘封,未免可惜。”云浅月伸手拿起剑,只觉一缕清凉瞬间传递到她指尖,她轻轻催动功力,剑身顿时发出欢快的鸣吟声,她立即就喜欢上了它。 容景淡淡一笑,“这把剑是当年先祖荣王为贞静皇后打的。”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将你的冰魄拿出来。” 容景缓缓拿出冰魄,放在了桌子上。 云浅月将酬情放在上面,与它并排,她看着两把剑,恍然嗤笑道:“什么冰魄、清魂、碎雪是天下三大名剑。明明冰魄和酬情才是真正的一对。世人可笑,不知酬情。” 容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就带着它去点兵吧!” 云浅月点点头,转身去穿衣,换了穿了两个月的世子妃繁琐宫装,身着当初在云王府时常穿的淡紫色阮烟罗轻纱春裳。腰间别了酬情,拿了帅印和虎符,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跟我去西山大营。” “是,小姐!”二人早已经收拾妥当,齐齐穿了束身劲装打扮,分外英气。 云浅月出了房门口,回身见容景还站在桌前,对他一笑,“你猜,我能不能调出兵马?” “必须马到成功。”容景轻笑。 云浅月歪着头看着他,笑道:“两个时辰后你再出府。届时我不回府了,你收拾妥当就去城门吧!” 容景含笑点头,“好!” 云浅月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 容景站在桌前,看着云浅月背影挺直脚步轻快地出了紫竹院,他如玉的手放在额头上,低低呢喃了一句什么,无人听见,连他自己似乎也不闻。 荣王府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马,云浅月翻身上马,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一行三人向城门而去。 大街上今日的人较往日多,家家户户似乎都出来了人,站在两旁的街道上驻足观看。云浅月骑马走过,有许多人高喊“景世子妃”,也有人高喊“兵马大将军”,还有人喊“浅月小姐”,一大早上,京城便热闹起来。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的身子挺得笔直,清丽绝美的容貌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黑马紫衣,远远行来,如尘封了千万年的珠玉,令人恍惚觉得她就该天生是这样统领千军万马的人。 一路走过,面对善意的百姓,云浅月嘴角微微勾着一抹笑容,沉着自信。 来到城门口,容枫骑着马等在那里,云浅月远远就看到了他一袭青白长衫,分外俊逸。惹得城门口出入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而他只看着她打马而来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来到近前,云浅月还没开口,容枫轻声道:“我陪你去点兵!” 云浅月眨眨眼睛,笑着道:“好!” 二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打马出了城。 西山军机大营距离玉龙山新兵营相隔五里。在两个岔路口时,云浅月当先向西山军机大营而去。容枫、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 半个时辰后,来到军机大营。 军机大营内似乎没得到她来点兵的命令,大门紧闭,里面有隐隐的练兵声。 云浅月勒住马缰,对凌莲和伊雪吩咐,“敲门!” 凌莲和伊雪立即翻身下马,齐齐上前,叩响门环。 门环一连响了三次,里面都无人应声,也无人来开门。二人看向云浅月。 “砸开!”云浅月道。 凌莲和伊雪得到命令,自然再不手软,齐齐出掌,二人掌风合于一处,只听“砰”地一声重响,铁门栓桄榔一声从里面折断,铁门砰然而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连守门的人也没有。 云浅月笑了一声,催马进入。容枫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断裂的门栓,也跟着打马进入。 军机大营她来过不止数次,熟门熟路,自然很快就来到了练兵场。 练兵场足足可以容纳三十万人练兵,但是往日来都是分批操练。今日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占满了练兵场,想来三十万人都在了。 高台上,有人再指挥,看身着打扮,是兵营里的两名副将。 云浅月四人来到,似乎全然对那两个人以及那三十万士兵无影响,队列整齐,踢拿摔打,没有一人向这边看来。 云浅月驻足看了片刻,忽然抖出袖中的红颜锦,轻飘飘对着正中的三十万兵马甩了出去。红颜锦带着早起太阳的一束华光艳彩,顷刻间如银河洒下,三十万兵马人人只觉眼前星光一闪,一阵清凉的风吹来,瞬间便吹散了训练的一身汗热,通体清凉。 人人心神一凛,心魂所摄,顷刻间停止了动作。 台上那两位副将也是一惊,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云浅月离开马身,轻飘飘落在了高台上。正站在那两名副将中间。手中的红颜锦收回,缠在了手腕上,她一手拿着帅印,一手拿着虎符,声音清丽,“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两名副将一怔。 台下三十万士兵鸦雀无声,都齐齐地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女子,耳中忽然想起嗡嗡声。 “即刻起,我为兵马大将军,出征南梁,愿意跟随者,就站出来,云浅月虽然是一女子,但亦有筋骨。言必出行必果。赏罚分明,功过明算。”云浅月话落,抽出腰间的宝剑,青翠的酬情带着一道青光,直直地刺入了高台上最大的一面打鼓上,打鼓被刺了个穿,发出“砰”地一声重响,伴随着宝剑鸣吟声,她的声音分外摄人心魂,掷地有声,“此剑立约,刺鼓见证!” 顿时人人心头忽然如被注入了一股鲜血,心魂俱震。 云浅月两番话落,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下面。 三十万兵马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人人只觉得那目光似乎照在了自己的头上。分外的沉静和冰凉。一时间无人站出来。 “都没有吗?”云浅月沉静地看着下面,片刻后清声道:“皇上虽然下旨,在西山军机大营调五万兵马,但我云浅月可以一人都不调遣,在新兵营由五万变成调遣十万。” 她话落,瞬间响起一片高呼,“我愿意!” 高呼声不止五万人马。 云浅月轻轻一笑,如突破了云层的日光,分外夺目,对下面骑在马上的容枫道:“容枫,辛苦你了,为我选兵吧!” 容枫在西山军机大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实权,只是看顾,但是对于兵营情况了如指掌,他跟来,自然是为此目的。他点点头,翻身下面,走入三十万人,随手指出想要的人。他指到,那人愿意便站出来,不愿意便可以不站出来。 此时那两名副将似乎终于回过了神,连忙道:“景世子妃,这于理不合。皇上令您点兵,并没有说如此从三十万兵马里摘选啊。” “皇上也没吩咐你关闭大门不让他钦点的兵马大将军进来吧?”云浅月清厉地看着他。 那人身子一颤,失了声。 半个时辰后,五万兵马点齐。云浅月拿回酬情,一挥手,带着五万兵马出了西山大营。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第十四章 军规处置 五万兵马都是容枫一一亲点,拉出军机大营时,整齐一致的步伐和肃杀令云浅月满意。 西山军机大营里的两名副将不敢阻拦,只连忙派人回京禀告安王和皇上。 云浅月并不理会那两名副将,西山军机大营是什么地方?不止两个副将,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恐怕早已经事无巨细地禀告进了宫。如今没人阻拦,自然再不会有人来阻拦。 出了军机大营一路无话,来到玉龙山新军机大营。 新军机大营的大门不同于西山军机大营紧闭,此时正大敞四开,里面闹哄哄响成一片。同样无人前来迎接,云浅月对身后一摆手,五万兵马齐齐驻足。她和容枫、凌莲、伊雪打马走进。 新兵营比照西山军机大营而建,因为才招募新兵不久,没有编排和管辖。所以分外乱,一日发生几十场打架甚至几百场打架不新鲜,甚至还有出了人命的。 云浅月因为对西山军机大营熟悉,所以也很快就来到了练兵场,自然正赶上了打架。而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千人在打群架。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吵闹声就是因此。整个练兵场闹做一团,已经有几个人死了,其余人还在掐着,数千人不少都挂了彩。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夜轻染就准许这里打架? 有两个人迎了上来,一胖一瘦,均是三十多岁,二人一脸紧张,身上也挂了彩,显然是劝架没劝开,自己也受了伤,苦着脸见礼,“张福、李程,拜见容枫世子、景世子妃!” 容枫点点头,没说话。 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二人清声问,“知道我今日来点兵吗?”“回景世子妃,知晓。昨日皇上在这里下了旨意。”二人立即道。 “听说如今这里有十五万兵马?都在这里了?”云浅月问。 “是,都在这里了。”二人说话尽量大声,但还是盖不住那边的打架声。 “虽然说新兵未编制,但是如今公然在兵营里打群架也未免新鲜。”云浅月目光冷清,问道:“怎么回事儿?因何打起来。” “景世子妃当该知道,当初南疆那妖女要害皇上和景世子的大案被查出,便有许多人来参军。其中不乏有许多江湖中人,都是身怀武功。其中有两个人是死对头。一个是暴天虎张沛,一个是翻江鼠韩奕。这二人早先进来时到没生事,但是昨日听说您要来点兵,便都想跟随,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因他二人都挺有威望,进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弟兄,来了这一个月又收揽了许多人,所以,就变成这些人两边对打了。从昨日夜半时分,一直打到现在。属下无能,管制不了。已经上报了兵部,兵部大人忙于准备您出征的粮草储备,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来管。”张福将事情因果连忙说清楚。 云浅月点头,看向场中,只见打得热火朝天,她看了片刻,目光落在正中打得激烈的两个人身上,两个人一个是虬髯大汉,样貌彪悍,一个是文弱书生,模样清秀。都是二十多岁。虬髯大汗用一把巨斧,文弱书生手里使用得是一条软鞭。这真是以大对小,以硬对软。偏偏谁也不相上下,二人身边的人都挂了彩,他们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能生出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来。 “倒是有意思。”容枫道。 云浅月也觉得有些意思,手中把玩着马鞭,看得也有味道。 “景世子妃,容枫世子,再这样下去,会多死几个人的。”两位副将见二人来了半天不动,不说话,不劝架,不拉开,只看着二人打,不由急急开口。 “急什么?死了拖出去埋了。”云浅月声音清凉,足够传遍场中。 这时,场中的十五万人似乎才知道来了女人,都齐齐向这边看来,当看到云浅月、容枫、凌莲、伊雪四人齐齐一怔,顿时有人高喊,“是景世子妃来了!” 场中的人立即不打了,都向这边看来。 两位副将没想到云浅月一句话如此管用,见不打了,都松了一口气。 “景世子大爱百姓,原来景世子妃竟然是如此冷血冷心,这里都是军营的弟兄,死了就拖出去埋了,景世子妃这话让人听了岂不寒心?”虬髯大汉举着大斧打量云浅月,“昨日我还盼着景世子妃来,没想到盼来个没心的,老子这一架打得亏。” “就是,景世子妃怎么能如此说?”有人立即附和。 “我们死了三个弟兄。”也有一人愤愤地道。 “我们也死了三个弟兄!”又有人道。 “张二狗子还没娶媳妇,就这么死了。”又一个人大哭起来,“老子不当兵了!” “对,我们走,不当兵了!”有人立即附和,“这里有什么好?不如回家该娶媳妇的娶媳妇,该抱娘们的抱娘们,听一个女人来调派做什么?” “对,走!”虬髯大汉将斧子一扛,问那文弱书生,“韩小二,你走不?” 那文弱书生看着云浅月,秀眉挑了挑,“走,这里的确没意思,不如回去娶杏儿。” “你他妈的再在老子面前提杏儿,我杀你全家。”虬髯大汉横眉怒目。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你杀不了。”文弱书生将软鞭缠在腰上。 “来日方长,老子出去再找你算账。”虬髯大汉一挥手,一声喝令,“弟兄们,走。” “是,大哥!”两千多人呼啦一下子整齐地跟在了他身后。 “等着你算账,就怕你算不了。”文弱书上也一摆手,“我们也走。” “是,大哥!”又有两千多人呼啦一下子整齐地跟在了他身后。 两方竟然达成一致,说走就要拉着各自的人马走。 “喂,那帮兵崽子们,你们走吗?不走的话难道是等着一个女人选兵?”虬髯大汉回头对那些站着看戏的士兵喊,“景世子仁爱百姓,老子心里敬佩,但到底他太宠女人,实在有失男儿本色。如今这么个冷血女人,我们谁若是跟着她走了,没准转天小命就没了。” 那些士兵没人说话,互相看着,似乎被他隐隐说动,又似乎拿不定主意。 “你们不走拉倒,老子反正不再这里待着了。”虬髯大汉大踏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一言未发。 虬髯大汉见她不阻拦,步履迈得更大了,他身后的两千人一心跟随,人人脸上都是要离开的骄傲。而文弱书生多看了云浅月两眼,也跟着大踏步离开,他身后的人都偏瘦弱,但气势不输。 “景世子妃,这……这就让他们走了?”两位副将见云浅月不制止,心下紧张。这若是真要他们出去,那么这刚招进来的军心就散了。有一就有二,指不定他们开了前车之鉴,后面就有了后车之师了。 云浅月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那二人被她平淡的眼光扫来,顿时心神一凛,噤了声。 练兵场距离大门口有百步的距离。四五千人的队伍浩浩汤汤,很快就到了大门口,虬髯大汉的脚距离大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云浅月忽然对容枫问,“兵营里第一条军规是什么?”“没有兵部批准,即便是死,也不得离开兵营。”容枫道。 “他们今日若是迈出去这大营,是否算犯了军规?”云浅月问。 “是,因为他们从招募进来那一日起,已经算是从了军,有了军籍。”容枫道。 “擅自离开军营,依军法如何处治?”云浅月问。 “轻则打三十军棍,重则处死。”容枫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容枫也不再说。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寻常叙话,但是偏偏足够整个军机大营听见。 那虬髯大汉本来已经要一脚迈出,此时生生顿住。回头看来,见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目光清淡地看着大门口,似乎就等着他迈出去,好实行军法。他大脸一板,看向文弱书生。 “张大憨,你怕了?”文弱书生也回头看了一眼,对虬髯大汉嗤之以鼻。 “谁怕了?老子又不是吓大的。”虬髯大汉一脚迈了出去。 云浅月没说话,那两名副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虬髯大汉又回头看了一眼,见云浅月没反应,他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之后,见云浅月还没发话,他大笑三声,大踏步走了出去。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涨了士气,大踏步离开。两千多人,很快就出了军机大营。 云浅月依然没说话,目光落在后面的文弱书生身上。 文弱书生走到门口,一脚往前迈了一下,又收回,忽然也大笑三声,“张大憨,要走你走,老子才不走。杏儿那个小娘们老子也不娶了,你爱娶你娶去,老子打算就跟着景世子妃出兵了。冷心冷血,老子才喜欢。” 话落,他转身走了回来。他身后的两千多兄弟齐齐一愣,都看着他们的大哥。 “出去有什么好?不如留在这里,好吃好喝,没准还能混个军功娶个富家小姐,比杏儿那朝三暮四的小娘儿还要好的。”文弱书生道。 “大哥英明。”两千多人立即附和,也跟着他走了回来,显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韩小二,你他妈的竟然骗我,不是人。”虬髯大汉回头就骂,大脸铁青。 “说你憨你还真憨。”文弱书生嗤之以鼻。 虬髯大汉磨了磨牙,一挥手,怒道:“我们走,来日方长,老子有收拾他的一天。” 两千多人恨得牙痒痒,跟着虬髯大汉离开。 云浅月此时清声开口,对从西山军机大营调出来的五万兵马兵令,“拦住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走。” “是!”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两位副将齐齐一惊,显然不知外面还有兵马。 “走,我们出去。”云浅月打马向外走去。 容枫点点头,催马跟上。凌莲、伊雪自然跟在二人身后。那两名副将对看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在场的士兵们闻言也一哄而上,跟向大门口。 文弱书生韩奕大笑,“张大憨,活该!景世子妃要施行军法了。你不死的话,也等着屁股开花吧!哈哈哈……” 明明是个瘦弱的文弱书生,偏偏有一张粗狂的嗓子,笑起来也响亮,整个军营都听到他大笑的声音。 云浅月来到门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他只觉通体一凉,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不理会他,打马出了大门口,只见五万士兵将虬髯大汉张沛的两千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两千兵马对五万,就算他插翅也飞不出去。 虬髯大汉面色一变,他身后的两千人也是大变,须臾,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来人,将这两千三百五十人按倒,张沛三十军棍,其余人二十军棍。立即执行。”云浅月勒住马缰,端坐在马上,吩咐了一声。 顿时一队人马上前,齐齐去抓人,虬髯大汉反抗,抡起了大斧。 “凌莲!拿下他。”云浅月吩咐。 “是,小姐!”凌莲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了虬髯大汉张沛身边,伸手去夺他大斧。 张沛也是个有本事的,立即躲开,抡起大斧砸向凌莲,凌莲身轻如燕,几招之后,便将他手中的大斧夺下,将他一脚踹在了地上,绣花鞋踩在了他后背上。 凌莲身为红阁七长老之一,自小受红阁训练,她的武功虽然不及花落、苍澜,但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可比。虽然这张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是哪里是凌莲的对手?自然三两下便给打倒在地。她一只脚踩在他后背上,仗是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汉也翻不过身。 他的一帮子兄弟一看张沛竟然三两招就被一个小女子制服,一下子都傻了。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就被训练多年的西山军机大营的士兵给制服住。两千多人,霎时卧倒在地,人人头朝下,屁股朝上。按着他们的士兵都和凌莲动作一样,一脚踩着他们的脊背,任人一动不动。 “打!”云浅月吐出一个字。 顿时包括张沛在内两千人被人抡着军棍噼里啪啦打了下来。仗是张沛这样的大汉,也被打得哇哇大叫。他身后的弟兄更是受不住,顿时新兵营门口一片叫苦连天。 不多时,打完了,张沛一动不能动了,呲牙咧嘴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不看他,回头看了韩奕一眼,韩奕见她看来,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道:“景世子妃,小的可没迈出大门口。” “容枫,聚众煽动在军中闹事,什么处罚?”云浅月清淡地问。 “轻者三十军棍,重者处死。”容枫也看了韩奕一眼。 “你没走出兵营,但也聚众闹事了。”云浅月看着韩奕,“你是自己领三十军棍,还是让我吩咐人按你实施?” 韩奕的脸刷白,似乎纠结了片刻,一咬牙,当即趴在了地上。 云浅月眸光转了一圈,清声道:“韩奕打三十军棍,其余从犯二十军棍!即刻杖刑。” 韩奕的一帮子弟兄没想到大哥没踏出门照样挨打,也都白了脸,早先看张沛和他的人挨打,心里乐翻了天,没想到转眼就轮到了他们,见大哥都趴那了,自然也不敢反抗,都一个个苦着脸趴在了地上。 有一队人立即扛着军棍过来行刑。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再次落下。 这回虬髯大汉张沛心里觉得公平了,虽然被打了三十军棍,但还是通体顺畅,也不对云浅月呲牙咧嘴了,大声嚷道:“对,就该打他,这个韩小二,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韩奕咬牙挺着,嘴里道:“张大憨,你刚刚的叫声可真是难听,你原来就那么点儿骨气?看小爷的,小爷保准一声不吭。” “老子那是不服才叫,你以为三十军棍能奈何得了我?”张沛怒哼。 “有本事你站起来啊!”韩奕嘲讽他。 张沛被他一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人还没起来,又趴下了,他对韩奕骂咧了一句,韩奕的疼劲也上来了,顾不得再和他斗嘴,咬牙忍着疼。 片刻后,三十军棍打完,大门口一片血腥的味道。当真是人人皮开肉绽。 云浅月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四千多人,回头对两名副将道:“回去点兵。” 两名副将心里佩服云浅月的雷霆手腕,竟然对四五千人罚了军棍。这可是亘古未有这么大面积的惩罚。二人扫了一眼整齐的五万兵马,这么半天,队形整齐,半点儿也没散,他们心惊不已,连连应声,“是!” 云浅月打马而回。 “景世子妃,我也要跟你出征。”张沛见云浅月竟然打完不理他们,立即大喊。 “我也要。”韩奕也大喊。 云浅月仿若不闻,头也不回,重新进了大营。那些看热闹的士兵再没有了不恭敬之色,一窝蜂地跟着云浅月身后跑了回去,人人自发地站好,等着她选。再没有一个放肆的目光。 “今日我点兵征南梁,愿意追随我的,稍后被选中就出列。我虽然是一女子,但亦有筋骨,言必出,行必果。军功明算,赏罚分明。”云浅月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孔,声音清澈,“不埋没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也不包庇任何一个馋懒之人。只要有志,我便为你们架一座青云梯。” 人人心神一凛,顿时心中热血沸腾。 “容枫,还是辛苦你来点兵。”云浅月偏头对容枫道。 容枫点点头,翻身下马,如在西山军机大营一样,挨个亲点。点到的人愿意跟随的就出列,不愿意跟随的就不出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点到的人几乎没有一人不出列。 大门口的张沛急了,“景世子妃,我也要跟着你,我收回早先的话,我狗眼不识您,您就给我个机会吧。还有,景世子宠着您没什么不对,他宠着您很好啊,您不知道,天下人人都羡慕您,我大老憨也是羡慕的,打算娶媳妇以后就娶一个,做了多大的官都娶一个……” 韩奕似乎也急了,“景世子妃,我一直就打算跟着您的啊,您可不能真丢下不选我。我不娶那个什么杏儿了,让给张大憨了,他以后就不找我打架了,我也不煽动聚众闹事儿。” “你个死韩小二,老子不要什么杏儿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娶也罢,我以后也不跟你打了。那小娘儿的确没什么好。”张沛也连忙道。 二人难得被打了三十军棍,声音还都很响亮。 云浅月一声不吭,当没听见。 容枫点起了四万五千三百人,回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点了点头,“够了!” 容枫止住,足尖轻点,回到马上,稳稳坐好。 两位副将一怔,都疑惑地看向云浅月,“景世子妃,这还没点够啊!不是皇上下旨要点五万人吗?” “加上门口那四千七百人,够了!”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吩咐道:“找四千七百人的担架来,将这些人抬上,随我离开。” 两名副将睁大眼睛,“景世子妃,您还真要那些人啊?那些人可是……” 云浅月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噤声,呐呐了片刻,连忙应是,亲自带着人跑下去拿担架。自古以来就没见过点兵的将军点了四五千伤兵用担架抬着出征的。 云浅月一马当先,出了军机大营,后面四万五千三百人跟随,虽然未得真正的训练,但队伍整齐一致,人人脸上肃杀和被选中的兴奋,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张沛和韩奕自然知道云浅月还要他们,见她出来,二人趴在地上对他咧着嘴笑。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嘴角难得地勾了勾,一摆手,清声道:“走!” 她一马当先,容枫、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之后是十万兵马,前面的队伍铁血肃杀,后面的队伍抬着担架。踏步整齐,大地震颤,浩浩汤汤,驶向城门。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城门口,只见夜轻染一身龙袍,率领文武百官已经等在那里。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蹲墙角,画圈圈,看到我们月儿的厉害没?强烈呼唤月票啦!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祭旗出征 一朝天子,九五至尊,夜轻染被文武百官簇拥着,分外威仪。 容景站在夜轻染身后半步,月牙白锦袍丝毫不逊色那抹明黄的龙袍半分华彩,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润如玉,秀雅雍容。 皇家仪仗队,五千御林军,身后是被挡住不得靠近的百姓,人山人海。 云浅月目光清凉地扫了一圈,对身后一摆手,十万兵马顿时止步。步伐整齐,如驰骋沙场百千次的强兵,她身下的马不停,继续向前。 容枫、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 这一刻,万众瞩目,无一人说话。许多人恍惚觉得第一次认识云浅月。 云浅月径直来到夜轻染面前五步距离,勒住马缰,也不下马参拜,静静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也看着云浅月,凤目深邃,似乎要透穿她外面包裹的东西看到里面的心。 二人四目相对,五步距离,如隔了一条深深沟壑。 群臣屏息,每次皇上和景世子妃相见都如高山压顶,令他们透不过气。 两人对看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夜轻染开口,声音威严,语气是天子对朝臣的高高在上,沉声问:“朕钦点的兵马大将军,你的兵点得可满意?” “满意!”云浅月收回视线,目光沉静。 “朕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夜轻染看向她身后的十万兵马扬眉。 “出征南梁,用血祭旗。皇上闻到血腥味也不奇怪。”云浅月道。 夜轻染忽然一笑,“朕等在这里为你出征祭旗,表送三军。你却越过朕先祭旗了?” 云浅月不答话。 夜轻染深深地看着她,“兵马大将军可知道朕令你出征南梁的用意?” “牵制南疆,以防南梁出兵,先夺其声。”云浅月道。 “错!”夜轻染声音高扬,凤目扫了一眼他身后十万兵马,沉声铿锵地道:“朕让你踏平南梁,扬我天威!” 云浅月忽然眯起眼睛,“皇上可真看得起我。” 夜轻染忽然哈哈大笑,“云浅月,我一直以来就很看得起你,一日不敢轻看。”话落,他不再看她,向她身后走去。 云浅月敛了眸光。 夜轻染来到她身后十万兵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一张张脸,十万兵马不敢触他身上的光芒,齐齐垂下头,他沉声道:“守我疆土,扬我天威,踏平南梁,尔等都是朕的好儿男,放心征战,朕为你们照看好妻儿老小,令他们吃穿不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万士兵此时齐齐下跪,高呼声震耳欲聋。 云浅月抿唇,遮住微沉的眸光,夜轻染一句话便可以收买军心,因为他是皇上,古代人对皇权的敬畏已经根植入灵魂。 “都平身!”夜轻染摆手。 十万士兵整齐一致地站起身。 夜轻染转身走了回来,站在云浅月面前,吩咐道:“来人,挂旗!” 有人连忙将一面大旗挂在云浅月面前,大旗上“天圣”两个大字。 “拿匕首来,朕和兵马大将军一起祭旗!”夜轻染再度吩咐。 有人呈上匕首。 夜轻染在中指上一划,鲜血顿时流出来,他甩在了旗上,之后将匕首递给云浅月。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匕首,也在中指上一划,血同样流出来,甩在了旗上。 两道血如盛开的梅花,将星旗血染。 “拿酒来!”夜轻染又吩咐。 有内侍立即端着两杯酒走上前,夜轻染一起端起,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云浅月。看着她道:“不破南梁,誓不归还。大将军有没有信心?” 云浅月接过酒杯,清声道:“我不立誓。尽人事,听天命。皇上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收回兵马大将军一职。” 夜轻染“哈”地一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云浅月眸光一冷。 夜轻染拿着杯子对云浅月手中的杯子一碰,仰头,一饮而尽。须臾,将杯子倒过来,滴酒没有,他轻声道:“战场上多加小心!朕在京城等你回来。”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杯中酒向地上一摔,酒杯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她不看夜轻染,对容景招手,“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聚到了容景的身上。 容景浅浅一笑,缓步走上前。 云浅月对他伸出手,他挑眉看着她,她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自当一骑。” 容景莞尔一笑,将手放到了她的手上,被她轻轻一拽,顷刻间飘身坐在了她身后。 云浅月放开马缰,调转马头,轻喝一声,“出发!” 一马当先,离开南城门。十万大军齐刷刷掉头,跟在她身后。 星旗招展,浩浩汤汤,十万大军离京远去。 “你们三人跟上!”夜轻染面无表情地回身对身后的蓝漪、华舒、凌燕吩咐。 “是!”三人齐齐打马追了去。 夜轻染目送十万兵马离开,最后方一排担架甚为醒目。直到看不见星旗的影,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容枫身上,“朕还以为容枫世子丢下京兆尹之职,也要跟随着前去南梁。” 容枫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臣擅自陪景世子妃前去点兵,皇上恕罪。” 夜轻染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头上,容枫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淡淡道:“跪到午时吧!”话落,转回身,对文武百官吩咐,“回宫!” “皇上起驾回宫!”内侍高喊一声。 夜轻染上了玉辇,文武百官走在后面,御林军随扈,浩浩汤汤进了城。 不多时,偌大的城门口只有容枫一人跪在那里。他身旁一匹马,静静地陪着他。 半个时辰后,冷邵卓返了回来,手里打了一把伞,来到容枫身边,将伞罩在了他的头上,陪着他静静而立。 容枫抬头看了冷邵卓一眼,“不怕皇上怪罪?” “他让你跪着,并没有说不让打伞。”冷邵卓道。 容枫笑了笑,“多谢!” 冷邵卓目光看向云浅月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其实我也想陪她去点兵,但我不熟悉兵营,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不去。” 容枫温暖一笑,“今日她甚是威风,比所有的大将军都像大将军。陈老将军虽然宝刀未老,但是站在她面前一比的话,也未必有她的气势。” 冷邵卓也笑了,“虽然我今日未跟着去点兵,但是刚刚一见,她坐在马上,星旗下,祭旗摔杯那份举止气度,仿佛战场杀伐,令谁也不敢小看。从今以后,这京城怕是传开了,荣王府景世子妃天生将才。” 容枫笑着点点头,“这一开篇,便是天下瞩目。她生来就该站在高处。” 冷邵卓不再说话,看着远方。 容枫也不再说话。 一炷香后,城门内又出来一个人,正是沈昭,他也打着一把伞,见冷邵卓给容枫撑着伞,他一怔,走上前笑道:“看来我没冷小王爷早。” 冷邵卓笑了一声,“稍后午时一过,我等三人可以去醉香楼喝上一杯。” “嗯,正好解解暑。”沈昭点头。 容景和云浅月刚离开,这一座雄伟了几百年的皇城似乎便少了什么,让他们觉得空荡。十万大军的前进速度不快也不慢,一日后,到了云城。云城主立即打开城门,放十万大军进城。并且热情地给云浅月和容景安排了驿站和十万大军的休息之所。云浅月并未接受安排,而是下令不再城中扰民,通过云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傍晚,云城外十里搭起了营帐,营地四周架了篝火。 云浅月的主营帐在军营正中,她左边是蓝漪的监军帐和华舒、凌燕的副将帐。右边是凌莲和伊雪的军帐,四周是中郎将、参将、校尉、都司,守备的营帐,外围是普通士兵。 安营扎寨,用过晚饭后,蓝漪和华舒、凌燕前往主帐报道。 云浅月道了一声,“请!” 三人走了进来,便见云浅月和容景坐在矮榻上,二人面前摆着一张地形图。她们看了一眼,齐齐见礼。 容景微微颔首,并未说话。 云浅月淡淡一笑,摆摆手,“请坐。” 三人在一旁的矮凳上就坐。蓝漪神态自然,华舒和凌燕有些好奇探究地看着云浅月。 “蓝家主、华少主、凌少主,希望以后合作愉快。”云浅月对三人笑道。 蓝漪平静地看着云浅月,“这里没有蓝家主,大将军应该称呼我为蓝参军。”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蓝家主入了朝,也还是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云浅月从善如流,“蓝参军对此次出征南梁,可有什么想法?” 蓝漪摇头,“有大将军和军师在,本监军看顾好三军就好,似乎用不到我什么想法。” 云浅月笑了笑,看向华舒和凌燕,“那么两位副将呢?有什么想法。” “皇上有旨,我二人唯大将军之命是从。”二人齐齐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看三人,而是重新看向面前的地形图,偏头问容景,不比对三人说话的浅淡,声音微轻,如细风拂过,“想好走那条路了吗?” 容景一条腿支着,一条腿平伸着,一只手随意地放在一条腿上,另外一只手轻点叩击桌面,发出轻悦的声响,见云浅月询问,他浅浅一笑,柔和地道:“绕过兰城,走青山谷,穿最近的路,到达青山城。” “正常行军几日可到?”云浅月问。 “七日。”容景道。 “那么如今走这条最近的路呢?”云浅月又问。 “四日。”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地形图若有所思,片刻后,又询问,“昨日朝中下了旨,今日我点兵出发,如今南梁得到消息了吧?顾少卿也会点兵出发吧?他几日能到?” “穿过八荒山,走最近的路,也是四日。”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我们还能不能再提前一日?” “不能。”容景摇头。 “那么能不能将他拦截住?晚我们一日到凤凰关?”云浅月又问。 容景眸光闪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有什么办法?”云浅月问。 “明太后和娘亲如今已经走了五日了吧?如今应该到了祁城了。祁城距离青山城和凤凰关有三日的路程。他们过了凤凰关后,可以不走官道,走天水崖、黔西城、八荒山山脉。若是能够拦上一拦的话,那么顾少卿自然可以晚上一日半日。”容景道。 云浅月呵地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话音一转,“可是明太后和娘亲有危险怎么办?她们随扈五百隐卫,能拦得住顾少卿三十万大军?” “两方交战,不伤来使。”容景道。 “顾少卿嗜血心性,冷面将军,不按常理出牌,难保会不伤来使。”云浅月道。 “若是他真伤来使,那也没办法,娘亲自保应该可以,而明太后嘛,只能看她的运气了。”容景慢悠悠地道:“这开战第一仗至关重要,明太后身为天圣太后,身先士卒,为我天圣若立第一战功,那么才彰显天圣天威,皇室风采。” 云浅月笑着点头,“不错。”话落,她看向蓝漪,“蓝监军觉得此法如何?” 蓝漪面无表情地道,“明太后是七公主的母后,而七公主是大将军的嫂嫂。算起来关系甚近。而明太后又是陪云王妃前往南梁接云王,军师和大将军此举虽然甚好,但是致二人于危险,是否太不顾念亲情?” 容景似笑非笑地看了蓝漪一眼,“皇上令她们这个时候出使南梁,本身就是危险之事。即便她们不遇上顾少卿,但只要踏入南梁的国土,便受了南梁的牵制。既然左右都是牵制,为何不利用一下便利?” “若是明太后出事怎么办?”蓝漪问。 “那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了。”容景道。 “明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生母,但也被尊为太后,对皇上登基有大功。若是此番出事,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蓝漪道:“七公主怕是会哭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会给太后追封。”容景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至于七公主,她只会敬服明太后英勇,以她为骄傲。” 蓝漪腾地站了起来,“既然大将军和军师如此决定,本监军自然阻止不了。”话落,她转身走了出去。 华舒和凌燕对看一眼,对二人行了个告退礼,也退出了主营帐。 三人一走,主营帐又剩下两人。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身子一软,躺到了容景的怀里,困浓浓地道:“睡觉。” 容景低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弯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将军主营帐虽然不如荣王府的东暖阁,但自然是上等铺陈,锦绣被褥,轻纱帷幔,一切布置雅致舒适。云浅月虽然不奉行铺张奢侈,但也不会拒绝舒适,毕竟她如今是在为夜轻染打仗,吃的是皇粮军饷,没道理给他省着。 入夜,军营静静。 容景轻轻覆在云浅月身上,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锦缎从肩膀滑落,露出温滑如凝脂的雪肤,他眸光一暗,深深地将自己埋入其中,不可自拔。 云浅月在沉浮昏沉中想着明日这个大将军不能再骑着马威风凛凛了,而是该改坐车了。 第二日,果然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出现在军营,他旁若无人地抱着云浅月上了车。蓝漪看了二人一眼,并没说话,十万大军拔营出发,向下一个城池丰城走去。 云浅月在车中昏睡了一日。 一日后,队伍来到兰城,云浅月醒来,下了一道命令,“通告三军,不进城,今夜在城外安营扎寨,天亮绕过兰城,走青山谷。” 命令一下,十万大军安营扎寨。 一夜无话,第二日,十万大军驶进青山谷。 青山谷,顾名思义,是两条绵延的山脉合成一条山谷,这条山谷奇特,甚是蜿蜒曲折,极为不好走,原因自不比说,是两道山沟壑由砍柴人和打猎人走出的羊肠小道。道路仅容一人一马同行。 容景和云浅月弃了马车,由青泉赶着马车走官道奔青山城,二人领着十万大军走山谷。 如今已经春暖,草木复苏,山花烂漫,山林树木放出枝叶,灌木丛也绽出新绿,黄莺山雀一大早便来往树梢唱春歌。 队伍拉了长长的一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浅月和容景骑着马走在前面,云浅月觉得太静,回头喊,“兄弟们,会唱山歌吗?” 士兵们齐齐一怔,后山方向有人喊,“会!” 云浅月一听是张大憨的声音,笑问,“张沛吗?会唱就唱一曲。” “要我大老憨唱行,但得先听听大将军唱的歌,大将军要不领头的话,兄弟们不唱。”张沛仗着自己的憨劲,高喊道。 “你的伤好了没有?又皮紧了是不是?”云浅月问。 张大憨哎呦了一声,随即高喊,“韩小二,你皮紧了是不是?” 韩奕的声音传来,“我只知道让大将军唱军歌不犯军规。”话落,他高喊,“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士兵们齐齐高喊。 云浅月点兵时,将他们给镇住了,又亲眼见她竟然见了皇上不下马,不下跪,不见礼,竟然还摔了皇上敬酒的杯子,都心存敬畏,如今听她清脆含笑的声音和张沛、韩奕说话,心里蓦地都轻松了几分。 “这两个皮猴子。”云浅月笑了一声,回头对容景问,“我要唱山歌,你怎么办?” “跟着你唱。”容景笑道。 云浅月顿时眉眼笑开,弯成了一弯月牙,歪着头看着他,“好呀,那我开唱了,一会儿你可不准脸红。” 容景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哥哥哥哥你可知道? 妹妹我是多么爱你! 请你不要一再三心两意, 飞到东来飞到西。” 云浅月歌喉侬软,忽然情真真意切切地唱了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张沛和韩奕一起大声拉长音起哄。 容景挑了挑眉,低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窝在他怀里,笑嘻嘻地看着他,嗓音霎时一改,变成男音,再度唱了起来。 “妹妹妹妹你就放心, 哥哥我只爱你自己。 今天我们能够走到一起,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这回不止张沛和韩奕,不少士兵都跟着起哄, “哥哥哥哥闭上眼睛, 用心聆听我的呼吸, 每一次的心跳都是为你, 心里装的全都是你。”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大部分士兵也跟着起哄起来。 “妹妹妹妹你真美丽, 让人留恋让人着迷……” 容景忽然低头吻下,将云浅月的话堵在了口中。 云浅月伸手捶他,他纹丝不动。后面的士兵等了半响不见再传来动静,张沛说了一句什么,士兵们哄笑起来,紧接着,都学着云浅月的嗓音唱了起来。 一时间,山野里想着满满的山歌声,明明是星旗招展,铁甲冷枪大刀肃杀,偏偏大老爷们铁血汉子都生生憋出几分柔情来。 这一路,注定不枯燥乏味。 果然如容景推算无误,四日后,十万兵马穿过了青山谷,来到了青山城。 青山城距离凤凰关,不过百里之遥。 青山城总兵是十五年前,老皇帝发兵南梁,被南梁国师一人大败十五万兵马,气得吐血之后,德亲王府一位幕僚献策,后来利用劲弩伤劲险些摧毁凤凰关城楼,使得南梁国师为保城楼重伤,夺回了些天圣皇室的颜面,立了大功,被老皇帝提升为凤凰关总兵。 此人姓魏名章,五十多岁,曾经凤凰关天水崖水患淹没凤凰关,波及青山城,因为有这位总兵在,协助当时被任命前来治水的夜天煜,所以,青山城才能在最快的时间修复。 此人据说武功高强,十八般武艺都精通,尤其是两把双剪用得好,计谋甚深,熟读兵法谋略,镇守青山城十五年,除了和凤凰关小有冲突外,一直相安无事。 十万兵马来到青山城,青山城总兵魏章早已经在城外迎接。 云浅月看了魏章一眼,清声道:“不必入城了,继续前进,今日攻占凤凰关。” 魏章一惊,看着云浅月,熟读兵法之人都知道,最忌讳急功冒进。而且十万大军从京城来此,千里之遥,短短几日就到了,疲惫不堪,如今不歇息就要夺关,凤凰关也有十万兵马镇守,听说天圣出兵,早已经严加筹备。如今她说今日要攻占凤凰关,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看向容景。 ------题外话------ 亲爱的们,你们的票呢?票呢,圣诞节要来了,想懒惰,狠狠敲键盘,求票票抚摸,我心情一好,绝对立马精神滴……O(∩_∩)O~ 亲们送票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扬眉吐气 容景淡淡看了魏章一眼,没说话。 魏章垂下头,不赞同地对云浅月道:“大将军,行军打仗,最忌讳急功冒进,如今十万大军从京城驶来,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而凤凰关内早有准备,粮草充足,人力充沛。岂能如此急迫地攻占凤凰关?百害而无一利啊。” “魏总兵说你们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是这样吗?”云浅月回头清声问身后。 “不是!”十万士兵人人士气高昂。 “如果即刻攻占凤凰关,有没有力气?”云浅月又扬声问。 “有!”士兵们齐齐高喊,士气如虹。 魏章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浅月身后,就他所知,云浅月点兵到如今,穿过青山谷赶路,不过五日就来到了青山城,理当所有士兵都人困马乏才对,可是如今这十万大军人人气色极好,完全看不出疲惫不堪的样子,甚至看起来竟然还人人显得兴奋,令他甚是惊异。 他有探子早先禀报,说景世子妃这个兵马大将军竟然和十万士兵一起唱山歌行军。山歌一路唱来青山城,这是从来没有的新鲜事儿。明明应该是铁血肃杀的军队,被她弄得如春游。心中对她便不满轻视几分,觉得当今皇上真是对她太过纵容,竟然连兵马大将军出兵南梁这等军国大事都开玩笑。可是如今见了她,黑马紫衣,身姿笔挺端正地坐在马上,气息沉着,面容冷静,令他的不满和轻视都被打回了肚子里,竟然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这时,他才想起关于面前这个女子的传言。据说她伪装十年,不惧先皇,不畏今上,且令景世子甘愿和皇室争锋,毁其婚约迎娶,关于她的传言,从来就没少听过。想着这个是一个连先皇、当今皇上都不怕的人,他心下立即谨慎了一份。 “我的士兵都愿意即刻攻关,魏总兵还拦阻吗?”云浅月见魏章不说话,挑了挑眉。 魏章立即垂下头,“在下不敢拦阻大将军,大将军出兵南梁,青山城边境百里之内的军将都听候大将军调遣指派,在下身为青山城总兵,自然也听候大将军调遣。” 云浅月卷着马鞭缠在手上绕圈圈,闻言目光沉静地看着魏章,片刻后,她清声道:“既然如此,魏总兵率领青山城十万兵马在我后方观敌瞭阵吧!”话落,她对后面一摆手,“继续行军。” 十万大军通过青山城而不停歇,穿过街道而过。不多时,便出了青山城,驶向凤凰关。 魏章看着十万大军当真去攻城,他老脸变幻了一阵,招来身后一人,低声吩咐,“立即传信回京给德亲王爷知晓此事。” “是!”那人连忙下去了。 魏章手下的一位幕僚凑上前来低声道:“总兵,这景世子妃今日当真能攻下凤凰关?” 魏章摇摇头,“有景世子跟着,此事未可知。我刚刚得到消息,明太后和云王妃五百人的队伍昨日竟然在八荒山拦截住了顾少卿的三十万兵马。顾少卿本来今日该到凤凰关,可是偏偏晚了一日。这一日时间若是真能被景世子妃利用上的话,拿下凤凰关,那么便将顾少卿阻拦在凤凰关外了。” “五百人的出使队伍怎么能拦得住三十万大军?”那位幕僚一惊。 “我也不信,可是就拦住了。”魏章低声道:“顾少卿拿下了出使的队伍,皇室隐卫护送的五百人一人未活。明太后和云王妃被顾少卿命人捆绑在了营帐中。” “两方交兵,不伤来使啊!顾少卿他怎么敢?”幕僚又是一惊。 “他是顾少卿,不按常理出牌,没什么不敢的!”魏章摆摆手,“走,我们去点兵,给景世子妃观敌瞭阵。看看她是否真有本事拿下凤凰关。” “总兵,只是观敌瞭阵?”那幕僚疑惑地问,“不要总兵出兵相助?” 魏章点点头,“若是这一战赢了,她便能坐稳这个大将军,若是输了,那么弹劾的奏折会将御书房堆成山,皇上即便性情刚硬,也抵不住王爷和满朝文武死谏,一纸诏书就能召回去她问罪。她从今以后再不敢放肆张扬,让她知道,女人终归是女人,还是在家里绣花比较好。领什么兵,打什么仗?皇上让她刺伤,那是纵容她。” 那位幕僚点点头,还是压低声音道:“总兵,您忘了,还有景世子呢。” “没忘!”魏章摇头,脸色昏沉,“景世子也是纵容他的女人。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多么有本事的男人也难免被女人误终生。”话落,他翻身上马,前去点兵。 那位幕僚跟在他身后。 出了青山城五十里,云浅月勒住马缰绳,拿出一张手绘的凤凰关和青山城方圆百里的地形图,看了一眼,清声道:“如今响午,我要入夜时分便拿下凤凰关。” 十万士兵无人说话,都看向前方隐隐的巍巍雄关。虽然凤凰关在去年遭遇了水患,但是经过南梁太子修葺,虽然不复当初风貌,但也是一大雄关,不容小视。两侧山峦盘踞,中间只有凤凰关一道大门,别无进关之路,强攻的话,凤凰关十万兵马,他们也是十万兵马,如何能半日攻下凤凰关?他们心中不由疑惑这可能吗? “现在开始点将。”云浅月调转马头,回头看着身后的十万大军。 听说点将,人人顿时肃穆。 “凤凰关虽然是天险,但天险也有利弊。”云浅月将手中的图纸摊开,面向所有士兵,“凤凰关两侧是绵延山脉,中间是正关。人人都以为凤凰关只有一条路,错。他进关其实有三条路。” 众人闻言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纸,那纸虽然小,但是在阳光打照下,前面数十排的士兵还是看得清楚,数名将领参军、副将、中郎将等自然看得清楚。都纷纷疑惑。 “这里是凤凰关,这里是天水崖,这里是朱雀峰。”云浅月手指一一指在图纸上,声音清亮,“天水崖有一条沟壑,朱雀峰有一条山洞。天水崖的沟壑距离这里三十里,进入蹒跚谷,劈开一面类似于佛像的巨石,便可以进入山谷,不过山势陡峭,需要攀山的绳索和爬墙索。还有吊钩。可以由此进入凤凰关内。而朱雀峰的山洞在一棵合抱着的老榕树后,同样劈开一大块类似于螺旋状层叠的巨石,可以进入山洞。山洞走大约三里,是一面湖,那湖通护城河。从底下游过,就进了凤凰关。” 她话落,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云浅月放下地形图,看着面前的十万大军,“所以,就需要兵分三路。一路走天水崖的沟壑,一路走朱雀峰的山洞。走天水崖的沟壑需要翻山越岭的技巧,需要攀山锁,能耐得住攀爬,走朱雀峰的山洞需要会水。另外一路有正面攻城。形成三面包抄之势。” “大将军,我和手下的弟兄们翻山越岭最拿手,走天水崖让我去吧!”张沛大声道。 “若说翻山我不行,张大憨没问题,但若是水里功夫,十个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大将军,朱雀峰让我去吧!”韩奕也大喊。 云浅月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如今十万兵马里面的副将,参将,校尉等官职都是从西山军机大营选拔出来的,张沛和韩奕虽然有自己的弟兄,但是他们也是新兵,没有军功,自然不是军官。她看了二人片刻,见二人眼神迫切地看着她,她清声道,“这一战,只准赢,不准败。关键就在于这两路兵马进入凤凰关后与正门攻打的我里应外合。你们确定你们真能行?” “确定!”张沛大喊。 “我可以立军令状。”韩奕也大喊。 “对,老子也可以立军令状。”张沛一着急,老子又冒了出来。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容景对他点了点头,她清声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们。” 张沛和韩奕齐齐一喜,差点儿蹦起来。 云浅月看着二人,话音一转,面色清寒,语气分外冷冽,“这两路兵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你们必须进入凤凰关,与我里应外合。若是做不到,你们便不必活着了。”话落,她吩咐凌莲伊雪,“你们过去,给他们立军令状。签字!” “是!”凌莲、伊雪拿着军令状走了过去。 张沛和韩奕毫不在乎地大笔一挥,签了军令状。 凌莲和伊雪将军令状拿回来,云浅月看了一眼,轻声道:“我给你们每个人各两千人。你们现在点齐人,出发吧!”话落,她随手扔给二人一人一枚信号弹,“你们进城后,以这两枚信号弹做信号。” “是!”二人兴奋地接住信号弹,揣进怀里,开始点人。 不多时,每个人各点了两千人,云浅月一摆手,二人各自带着人离开了。 “我们继续行军,到凤凰关下。”云浅月吩咐一声,调转马缰。 大军继续前行。 容景和云浅月依然端坐在一匹马上,清风出来,紫衣白衣纠缠一处,这风景已经被身后的士兵所习惯。 依照云浅月的算计,五十里地,一个时辰,正好到了凤凰关下。 凤凰关总兵于去年天水崖水闸崩塌之后,他一人幸免于难,但觉得愧对南梁王器重,自刎于御前谢罪,他死后,南梁王厚葬,重新任命了朝中一位重臣,这位重臣上任不足三个月,便在除夕之夜,南梁五位皇子发动兵变中受到牵连,当初五位皇子是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为首,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为次,被顾少卿一举粉碎,当初朝野震动,大皇子和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被圈禁。那凤凰关总兵是大皇子的人,南凌睿当初已经登基为帝,法外开恩,将他革职发配,派六皇子前来镇守凤凰关。 所以,如今镇守凤凰关的还是六皇子。 南梁王子息十六人,南凌睿排行第四,和六皇子、十皇子乃是皇后所生,算是一母同胞。当然,南凌睿虽然不是云暮寒,但因为有他娘的关系,也是亲表兄弟。所以,算起来这六皇子和如今在南梁的云暮寒一母同胞,是他的亲弟弟的,那么算起来也是她的表哥。 六皇子到凤凰关后,秉承南凌睿治水时的治理政策,严守凤凰关,倒是半丝错没出,也是个尤才华的。 云浅月去年去南梁帮助了叶倩之后,又去南梁帮助唤醒舅舅,以楚夫人的身份见过南梁的一众皇子,当然也包括六皇子。当时她急着回去见容景,和那些皇子都接触的不多,所以,到谈不上多了解。 但是无论如何,她只知道一点,今日这六皇子,不能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容景低头看云浅月。 云浅月收回思绪,对他笑了笑,“我在想着,会不会今日凤凰关的城墙上再出现南梁国师。十五年前,他一人之力大败了天圣十五万兵马,如今十五年后,我带十万兵马前来,不知道他还来吗?” 容景笑了一声,“十五年了,南梁国师嘛,也老了。估计不来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忽然回头看向身后,“蓝监军,你说呢?” “据说十五年前,南梁国师虽然大败了天圣十五万兵马,但也受了重伤,险些丢了一条命,自此后落下了病根,如今在南梁不过是个挂名而已。”蓝漪道。 云浅月点点头,笑了笑,“但愿他不来吧!否则的话,难免是一场血战了。” 蓝漪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也就说说,云淡风轻,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不再说话。 距离凤凰关城门还有五百米,云浅月勒住马缰,对身后一摆手,士兵们顿时止住脚步。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凤凰关,只见城墙上人影憧憧,其中一人一袭墨绿锦袍,容貌隐约熟悉,正是六皇子。他手中拿着一个行军用的瞭望镜正在向下观望。他身旁左右身后都是凤凰关的一众将领。 “天圣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女人来攻城?”六皇子的声音此时响起,语气分外嘲笑。 他话落,凤凰关城墙上顿时响起哄然大笑。 “那是景世子吗?怎么坐在女人的屁股后?”六皇子言语嚣张,更加嘲笑道:“我当景世子受天下推崇,该是何等的倾世风华?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躲在女人身后,沽名钓誉!天下人估计都被你这女人似的容貌给迷惑了。” 凤凰关城墙上又响起一阵哄笑,但是哄笑声明显不如刚刚大,显然还是忌讳容景。 容景轻笑了一声,看着城墙上的人,并没有说话。 “大将军,攻城,杀了他,竟然敢侮辱景世子。”后面有士兵愤怒地大喊了一声。 “对,攻城!杀了他。”士兵们一起高喊。 “原来景世子不止有女人缘,也有男人缘。”六皇子站在城墙上,冷笑地看着下面,“不知道我南梁的第一小倌怜怜若是和景世子站在一起,可能较出个高下?” “大将军,快下命令!”士兵们大怒他竟然将容景和小倌相比,更是人人愤怒。 “快下命令!杀了他!”所有士兵喊声震天。 盖过了凤凰关城墙上六皇子的说话声。 容景依然没说话,淡淡地笑着,似乎并没恼怒。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六皇子,听着身后士兵高喊声,恨不得不等她下令,便要冲上去。她任他们喊了片刻,才对身后一摆手,震耳欲聋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对凌莲道:“给我一把弓箭。” 凌莲立即拿过一把弓箭递给她。 云浅月接过弓箭,和容景微微错开些身子,拉弓搭箭,对准六皇子。 “你们说她能射中本皇子吗?”六皇子清楚地看到云浅月拉弓搭箭,心下也惊异于下面的士兵即便被激怒,依然保持队形,也惊异于云浅月轻轻一个手势,便没人再喊一声,军纪军律不差于顾少卿日夜训练的魔麓山大营的铁骑。但他依然不改颜色,笑着问左右。 “六皇子,听说景世子妃武功很高。”一位副将压低声音道。 “据说南疆叶女皇在天圣新帝登基那日刺杀是她救了新帝,后来她竟然闯入金殿刺伤了天圣的皇上。后来叶女皇埋伏人刺杀,她又救了景世子。”一位幕僚也低声道。 “哼,叶倩刺杀那是顾忌和夜轻染的旧情难忘,哪里会下了狠手?而她闯入金殿刺杀夜轻染,夜轻染不是半丝抵抗也无吗?不见得是什么本事。而叶女皇埋伏了五百人就让容景无还手之力,他也不是多厉害,她赶去救人,顾忌捡了个尾巴,成了她的功劳了。”六皇子轻叱,声音不低,凤凰关下也能听得清楚,“天圣没女人了吗?所有人都宠着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让她来征战开玩笑。当真可笑!” 她话音刚落,云浅月手中的箭“嗖”地射了出去。 “保护六殿下!”六皇子身边的人高喊一声,齐齐架起盾牌。 可是那一支箭根本就没够到凤凰关的城墙就掉在了半途中,看起来绵软无力,连落地的声响都是“啪”地一声,没大响动。 凤凰关上面的人一见,齐齐一怔,六皇子甩开盾牌,哈哈嘲笑,“果然是女人,就这么点儿的本事!” 云浅月身后的十万士兵都不敢置信,尤其是西山军机大营那五万兵马,他们可是亲眼见识到了景世子妃点兵时,一把玉剑刺穿了铁皮大鼓。那十个大汉合在一起怕是都劈不开。可是如今……难道景世子妃剑术很好,而箭术太差? “再拿一支箭来。”云浅月又道。 凌莲又递给云浅月一支箭。 云浅月再次拉弓搭箭,对准六皇子,她的动作极其标准,看那做派甚是认真,眼中只有目标,仿佛被她盯上的人,怎么也跑不了。须臾,“嗖”地一声,箭再度向六皇子飞去。 凤凰关上再度响起“保护六殿下”的声音,紧接着盾牌架起,挡住了六皇子。 箭羽再度“啪”地掉在了地上,同样的绵软无力。 “我看你还是回去绣花吧!一个女人领什么兵?打什么仗?干爷们儿的事儿,简直笑话。”六皇子放肆地嘲笑,“日日看着景世子这副容貌,不颠鸾倒凤,偏偏出来领兵吃苦,这可不是你们玩情趣的地方。” “再拿箭!”云浅月不理会他的话,对凌莲道。 凌莲又递给云浅月一支箭。 云浅月再次拉弓搭箭,对准他,“嗖”地一声,箭再度向六皇子飞去。结果与前两次一样。三支箭并排地落在了一起,像是亲哥三。 这回,凤凰关上面所有的人都哄然大笑。 六皇子嘲笑大喊,甚是放肆不屑,“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丢人现眼!回去吧!” “回去吧!回去……”南梁的士兵都笑着赶人,早先的紧张都放宽了心。 天圣的兵马也都觉得这三箭连人家的城墙都够不到,实在泄气,对于南梁士兵的嘲笑,心中是又气又怒。都看着云浅月,气怒中露出哀怨。 “给你家大将军再拿一支箭。”容景终于开口,声音似乎含了一丝笑意。 凌莲这回抱来箭筒,递到马前。 容景亲手拿起一支箭,递给云浅月,温柔地笑道:“这回准一些。” “好!”云浅月接过箭,对他一笑,须臾,对城墙上的六皇子同样一笑,六皇子看得清楚,一呆,她拉弓搭箭,没有半丝停顿,箭“嗖”地冲着他飞了出去。 快如闪电,犹如离弦。 南梁士兵的笑还没收起,眼前一闪,“叱”地一声,箭刺破**的声响,六皇子中箭,身子向地上倒去。 “六殿下!”南梁士兵齐齐惊呼,最近的护卫连忙扶起他。只见他一见正中心口,顿时人人惊骇。 天圣士兵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终于扬眉吐气。 云浅月放下弓箭,狡黠地对容景笑道:“你早给我拿箭,我早就射中他了。” 容景轻笑,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下次我记得早一些帮你拿箭。” 云浅月点点头,这时,凤凰关内有两枚信号弹飞向上空,她面色一怔,清声冷喝,“击鼓!即刻攻城,拿下凤凰关!” ------题外话------ 亲爱的们,看到激情没?我们的小月可爱不?O(∩_∩)O~ 积攒到月票的亲,别留着啦,快点儿爱我…~(@^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一战打响 云浅月一声令下,击鼓进攻凤凰关。她身后的士兵早已经被南梁的士兵激起愤怒,听到她下令,如潮水一般高喊着冲向凤凰关。 前排一队士兵拿着盾牌冲在前面,装甲的攻城塔推着跟在后面,不多时来到城墙下,士兵们架起了云梯。一鼓作气势如虎,向城墙上冲的冲,撞城门的撞城门。 高喊声,嘶叫声,咚咚的撞门声,刀斧砍铁索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凤凰关上主帅六皇子被箭杀,顿时乱作一团。副将指挥着向下面投箭羽和滚石,但是也难以抵挡攻城士兵的疯狂。 这时,城内涌出一批人,身穿着南梁士兵的服侍,从城里叫嚷着“城墙被攻破了,快点儿逃啊。”,声音高亢,响彻整个城中,老百姓们顿时慌作一团,士兵们也心下发慌。大约是多年未曾的打仗,无论是天圣的士兵,还是南梁的士兵,无论是居于凤凰关的南梁的百姓,还是天圣的百姓,都不能适应着突然来的战争和血染的杀气,有不少人开始扔下兵器四处逃窜。 凤凰关城内乱作一团。 高喊着的那一拨人正是张沛和韩奕,二人从天水崖的沟壑和朱雀峰的石洞费了好一番辛苦进入了凤凰关,之后凭着二人在江湖上练就的身手,暗中收拾了一小队巡逻的南梁士兵,换上了他们的服侍,按照云浅月的吩咐,与她里应外合。 混乱中,二人来到了城门,张沛的大斧,韩奕的鞭子,两人打了多年仇怨,如今一朝化解,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多时,便砍断了绳索,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天圣的士兵便冲进了城。 “城破了,快撤退!”一名副将见大势已去,号召着南梁士兵向北门逃去。 六皇子的几名亲信护着受了箭伤已经昏迷的六皇子也随着向北门逃去。 云浅月扬声高喊,“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天圣士兵一边往里面冲一边高呼。 “不杀百姓,不抢民物,不施暴。”云浅月又清声喊道。 “不杀百姓,不抢民物,不施暴。”天圣士兵气势如虹的声音响彻云霄。 本来恐慌要逃跑的百姓纷纷止住了脚步,他们有的祖祖辈辈在凤凰关生活,凤凰关自从去年天水崖水闸崩塌,死了上万人,留下来的人都是幸存者。经过半年休养生息,又有不少人在别处无法生存的难民迁徙来凤凰关被留下,如今都舍不得走。所以闻声都不逃了。 天圣的士兵冲进城,虽然喊杀声震天,但是百姓们发现真的不伤及无辜百姓,也不烧杀抢掠,所以,有些犹豫不敢相信的人顿时相信了。 有的士兵家在凤凰关,于是也不逃了。 云浅月高喊了两句之后,见士兵遵循,便不再喊,回头对容景道:“容公子,您好歹是军师,是否该出马,为我们这一战稍微立点儿军功?” 容景含笑看着她,“大将军有何指派?” 云浅月嗔了他一眼,低声道:“拦住六皇子,我射的那一箭,他的伤只有你能救。” “夫人有命,莫敢不从。”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推了他一下,容景顺势飞身而起,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如云烟,顷刻间去追护着六皇子离开的人。 云浅月打马进了城,勒住马缰,清声命令,“华舒整顿南城门,凌燕整顿北城门,张沛、韩奕此战立了大功,本将军即刻将二人即升左右中郎将。张沛整顿东城门,韩奕整顿西城门,各带两千人马。” “是!”华舒、凌燕本来以为她们是皇帝指派的人,云浅月不会用,没想到她如今用了她们,二人齐齐怔了一下,立即领命。 张沛和韩奕没想到初战就立功被云浅月破格提升中郎将,在他们以为此次立了大功也就先提升个小头目。齐齐大喜,也立即领命而去。 四人一走,云浅月对身后一个人喊道:“孙桢。” “大将军!”一个三十多岁瘦噶的男子应声。他身上穿着三品校尉服。 “点兵,安民,交给你了。万无一失,否则唯你问罪。”云浅月不回头,命令道。 “是!”孙桢领命。 云浅月回头看向蓝漪,吩咐道:“蓝监军一路可劳累?” “大将军都不曾劳累,我自然也不劳累。”蓝漪道。 “既然蓝监军不累,就再辛苦一下,陪孙校尉一起整兵安民吧!”云浅月道。 蓝漪挑了挑眉,随即应声,“好!” 云浅月不再发话,带着一队亲兵向凤凰关总兵府而去。 凤凰关总兵府,府内此时只剩下一些跑不了的仆从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云浅月来到后,两千亲卫军立即占领总兵府,将总兵府团团保护起来。 云浅月带着凌莲、伊雪等亲随进入。 她刚进入,一个黑影飘身而落,正是青影,他低声道:“公子已经带回了六皇子,在主殿救人。” 云浅月点点头,青影退了下去,她向主殿走去。 来到主殿,门口有两名黑衣人把守,黑衣人皆极为年轻,身材径长,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墨菊。她停住脚步,对墨菊扬了扬眉。 墨菊对她眨眨眼睛,须臾,张口就是嘻嘻一笑,“上次见是假的楚夫人,这回成真的了。”话落,他单膝跪地,“墨菊拜见主母。” 明明是铿锵的声音,在他前后嬉笑一番地做来,颇为喜剧。 云浅月抬脚就踹了他一脚,墨菊一个跟头躲了过去,抬起头,看着云浅月,“属下没记得得罪主母啊?”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得罪了。” 墨菊无辜地看着她。 “去年的时候逼着我吃了一大把药。”云浅月道。 墨菊顿时大喊冤枉,“那是公子命令的,当时您灵力损耗太重,不关属下的事儿啊。” “就记在你身上。”云浅月道。 墨菊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嘟囔道:“被主母记恨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话落,又低头嘟囔,用足够云浅月听见的声音道:“属下跟随着您辛苦翻山越岭跑去南疆,后来您和叶倩那女人乘着风筝飞跑了,将属下一个人仍在了山头呢,属下都没记恨您……”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是没记恨?我怎么听见了磨牙声?” 墨菊立即委屈地看着她,清秀的脸上分外无辜。 云浅月板下脸,“自己踹自己一脚,否则我就告诉他,说我看着你不顺眼,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墨菊嘴角抽了抽,早知道他刚刚就不躲了,如今自己踹自己,多没面子,他看着云浅月,嬉笑道:“您是主母,大人有大量……” “我肚量最小。”云浅月道。 “我是公子的得力爱将。”墨菊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对他道:“得力爱将一般都委以大任,不用出现在他身边。” “公子的安危是最大己任。”墨菊立即道。 “你这是不踹了?”云浅月挑眉。 墨菊苦下脸,清秀的脸上分外纠结,片刻后,她见云浅月非要踹他一脚才解恨,心一横,就要下脚,他旁边的人早就看不过去他磨蹭了,抬脚就给了他一脚,他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大怒,“墨岚,你踹我做什么?” 墨岚是另一个和墨菊一起守门的人,他比墨菊隽秀些,但脸上表情却没有墨菊灵动讨喜,板着脸木木地道:“看你不顺眼。” 墨菊一噎,对他磨牙片刻,须臾,转回头,怒气一改,上前一步抱住云浅月的腿,忽然大哭起来,“主母,您可不能这么欺负我,我这么多年,一直被公子发配在外,上刀山下火海,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盼着来到他身边了,您可不能不要我啊,谁不知道主子爱您啊,您说一,他不敢二,惧内的名声天下皆知,我们十二星魄是人人对您敬仰,日日烧香拜佛……” “墨菊,你皮紧了是不是?”容景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墨菊身子一僵,顿时松开了手,身子顷刻间倒退距离云浅月好几米远,偷眼看了一眼屋内,哭着脸委屈地看着云浅月,一声不敢出了。 云浅月“噗嗤”一声笑了,对他摆摆手,“别坐在地上丢人现眼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容景将墨阁全权交给墨菊处理,原来他真是本事,连抱着她腿哭的事儿都都能坐出来。 “您不记恨我了?”墨菊看着她,依然委屈不已。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墨菊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用袖子一抹,眼泪顿时不见,苦着的脸也换成了早先嘻嘻笑的神色,雨过天晴,“是!属下再不敢得罪主母。”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得罪主母的事儿,都让墨岚干。” 墨岚撇过脸,似乎畏惧了云浅月翻小肠秋后算账的厉害,立即道:“不干。”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二人一眼,抬步走进了屋。容景的十八隐魂被夜氏两位帝师算计容景,秦玉凝五百隐卫死士布置了血死咒的埋伏中为护容景全部折损,容景身边自然不会无人守护,她就想着会调来墨阁的人。果不其然,原来他调来了墨阁的十二星魄。 她对墨阁也不是全然不了解,至少知道除阁主、十大护法长老外,令设十二星魄。十二星魄每个人的武功都不次于青影,以墨菊为主,掌管天下情报。 今日墨菊和墨岚出现在这里,其余的人应该都在暗处。她免得以后被这些家伙按照容景的命令欺负到头上,自然先借墨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听她的,但也不能让他们帮着容景欺负她。 显然,从墨岚的表现已经对她心存畏惧了,那么暗中的其他人此时应该也敲响了警钟。 云浅月脚步轻快地进了房间,挑开珠帘,见内室里容景已经给六皇子拔出了那只射在心口的剑,他的箭看起来是射在心口,但稍微偏颇了一寸,便不会真的致命。此时已经上了药给他包扎,六皇子依然昏迷者。 容景知道云浅月进来,头也没回。 云浅月也不打扰他,挥手打开了窗子,暖风吹来,吹散了些血腥味,她洗了手,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水,吃桌子上的点心。显然容景这个人爱洁成癖,在进来这个房间之前,已经命人将这个房间换上了他自己的东西。点心也是刚刚换了新的。 喝了一杯水,吃了半碟点心,云浅月空落落的五脏庙总算有了点儿满意,容景也已经给六皇子包扎完,过来净手。 凌莲和伊雪走进来将血水和一应物事儿都收拾下去。又要将六皇子搬走,云浅月摆手制止,“就让他在这里,我等着他醒来。” 二人闻言立即住了手。 云浅月又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大锅炖肉,吃饱喝足,不用轮岗,全部休息。” “是!”二人应声,立即走了出去。 云浅月见容景已经洗完手坐在桌前,她立即殷勤递给他一杯热茶,将半碟点心推给他,笑眯眯地道:“辛苦了。” 容景看了她一眼,端起茶品了一口,“晚上补偿我。” 云浅月脸一红,轻咳了一声,嗔了他一眼。 容景不再说话,如玉的手指夹了点心静静地吃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别人都风尘仆仆,沾染了一身血气或者是杀气,只有他优雅如画得令人嫉妒。她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椅子上,笑着问,“我这一战,是不是打响了?” 容景点点头,“嗯!” “若是让舅舅知道哥哥暗中给我凤凰关的暗道地形图帮我夺了他的江山,你说他会不会气得将哥哥剐了?”云浅月抖着袖子里的地形图问。 容景没说话。 云浅月叹息,“即便用最省心省力的打法,但还是有伤亡吧!不知道这一仗算下来有多少伤亡。” “收服南梁士兵三万,死一千,伤一万。”容景道。 云浅月挑眉,“你这么快就计算得出来?” 容景扬了扬眉,不答她的话。 云浅月想着容景是谁,既然他这样说了,就相差无几。她也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凌莲和伊雪在外面低声道:“小姐,蓝监军和孙校尉来了!” 云浅月“嗯”了一声。 不多时,蓝漪和孙桢来到门口,只见凌莲和伊雪守在门口,蓝漪打量了二人一眼,停住脚步,清声道:“蓝漪求见大将军。” “小姐吩咐了,蓝监军和孙校尉来了请进去。”凌莲道。 蓝漪和孙桢抬步走进主殿,二人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的六皇子,蓝漪挑了挑眉。孙桢垂首给云浅月和容景见礼。 “蓝监军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辛苦了!”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整顿好了,但是本监军当不起大将军的一句辛苦。”蓝漪从床上移开视线,看着云浅月道:“如今已经清点伤亡,整顿好了兵将,凤凰关的百姓们也被安抚住了。但这些都是孙桢的功劳。大将军慧眼识人,恐怕皇上和安王也不知道西山军机大营内竟然藏着如此有能力的人物,却仅仅任一个小小校尉,实在埋没人才。他的手段可不次于一个将军手段,前后半个时辰而已,就做好了大将军交代的事情。” “哦?”云浅月扬眉,看向孙桢,“孙桢有其能?” 孙桢连忙惶恐地拱手,“蓝将军夸大,小人是有些本事,但这等事情,跟随大将军一起来的兵营里的几位副将、参将都能做到。只不过大将军叫了小人,小人想着大将军第一仗,自然要做得妥帖漂亮,就尽了全力完成大将军交代的任务,幸不辱命。” 蓝漪深深地看了孙桢一眼,又对云浅月道:“大将军在怀疑自己用人的眼光?” 云浅月笑了一下,从孙桢身上收回视线,淡淡道:“能跟着我来的,自然都是能人。”话落,问道:“清点的结果如何?” “收服南梁士兵三万一千五百人,其中死一千零五人,伤一万人。天圣士兵死五百零二人,伤四千人。”孙桢立即道。 云浅月想着果然和容景的计算相差不多,她点点头,这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小的伤亡了吧!她对你孙桢道:“孙校尉再辛苦一下,着人告慰死者亡灵厚葬。无论是天圣士兵,还是南梁士兵,一视同仁。” “是!”孙桢颔首。 “我已经下了命令,犒赏三军,大锅炖肉,你带着人厚葬了南梁和天圣死亡的士兵之后,就喝庆功酒吧。”云浅月对他摆摆手。 孙桢连忙应“是”,退了下去。他一直后退着出了房门,才转过身走了,分外恭敬。 蓝漪眸光闪过一抹沉思,语气意味不明地道:“大将军这一仗打得太漂亮。如今青山城的总兵怕是也要惊了!明日消息传回天圣,恐怕是万民欢呼,朝野震动。大将军首战告捷,立了战功,皇上的封赏也会快马来到凤凰关,朝中再无人说皇上拿国事开玩笑,任命大将军了。可喜可贺。” 云浅月笑看了蓝漪一眼,“蓝监军身负监军之职,是天子亲派,代表当今皇上。本将军和军师如今累了,就由蓝将军代我犒赏三军,前去庆贺吧!” 蓝漪闻言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从她和孙桢进来后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神色虽然一如往昔,但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细微的疲惫,想着云浅月那一箭射杀了六皇子,而如今只有他能救活人,显然不是云浅月累了,而是他累了。他本来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点点头,默然地应道:“好!大将军好好休息,明日顾少卿的三十万大军估计会到了,大将军还有硬仗要打。” 云浅月点点头,“好说!” 蓝漪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出了总兵府。 云浅月看着蓝漪身影离开,忽然一笑,“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曾经红着脸羞怒的模样何等好看,我还险些以为她会成为我嫂子,如今清清冷冷,不阴不阳,就差手里拿一柄拂尘就可以出家了。”话落,她又是一叹,“苍亭退了婚,虽然蓝家和苍家都秘而不宣,但也算毁了这桩姻缘。他可真糟蹋美人。” 容景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有闲情想这个,不如想想晚上该如何。” 云浅月闻言脸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能如何?睡觉呗。” 容景眸光转了一下,有一丝潋滟划过,须臾,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只觉得心口被他那一眼看得跳了跳,正要说话,床上的人忽然传来一声细细的呻一吟,她立即转过头看向床上,只见六皇子似乎要醒来,她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不多时,六皇子醒来,他似乎想动,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动不了,面色闪过一丝痛苦,须臾,挣扎了片刻,睁开眼睛。第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似乎怔了一下,有一丝恍惚,片刻后,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容景和云浅月。 容景靠着椅子闭着眼睛没看他,云浅月却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瞅着他。 六皇子一惊,同仁霎时放大,盯着云浅月看了片刻,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转而眯着眼睛看着她。 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云浅月暗中想着,这六皇子果然非同一般,不像早先在城墙上那般张狂无用。她敢肯定,若不是她箭术极好,百步穿杨,加之内功高深,即便早先她故弄玄虚,令他轻敌,她也不一定能伤了他。有些人善于伪装,伪装久了,已经真假不分,就如当初的她。怪不得最有实力和南凌睿一争高下的六皇子反而没在那场“五子兵变”中谋反,而被派遣来镇守凤凰关。她对上他眯着的眼眸,轻轻一笑,“如今还有力气嘲笑吗?” 六皇子忽然眸光凌厉地看着她,“你是楚夫人?” 云浅月眼睛转了转,笑看着他,并不答话。 六皇子忽然冷冽地道:“不知道皇兄若是知道他心爱的义妹竟然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荣王府的景世子妃,天圣皇上亲封赐的兵马大将军,一直蒙蔽他,前来攻打夺下他的城池,当该如何,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肯定地道:“不会!因为他是我的亲哥哥,我是他的亲妹妹,凤凰关暗道的地形图是他给的,也同时让我拿下你。所以,他此时应该高兴,不会暴跳。” 她话落,成功地看到六皇子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远比刚刚发现她是楚夫人惊异得多。 云浅月笑看着他终于变脸,对付有一种人,她清楚地懂得如何打破他的面具。她再接再厉,“你应该隐约知道一些事情吧?哥哥本来是云王府世子,可是十年前被舅舅换成了南梁太子。哦,我口中的舅舅就是你父王,如今退位但不得已为了哥哥娶东海国的公主还劳心劳力坐在南梁皇位上处理朝政的太上皇,他呢,当初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但是生在皇室,没有养在皇室,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南梁在他那一代还有个公主。也就是我娘。她小时候被一个老道带入了东海,那老道其实是东海的王叔,于是,她成了东海王的女儿,后来相中我父王,嫁入了云王府,成为了云王妃。生了哥哥和我。” 六皇子脸上的不敢置信变成惊异。 云浅月欣赏着他的表情,片刻后道:“哦,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南梁国师是我爹,是真正的云王爷,当年的云王府世子。十五年前,天圣先皇出兵西南,我娘正怀我,所以,不忍心我娘家国被灭,于是他前来凤凰关一人之力挡了天圣十五万兵马,之后被舅舅封了南梁的国师。答应他,每一年在南梁住两个月。” 六皇子同仁骤然变大。 云浅月看着他漆黑的眼眸终于露出些白色,她佯装叹了口气,“哎,说明白了,就是我爹,我娘,我哥哥,都是南梁的人,你说,我取一个小小的凤凰关,能不容易吗?别说我想要南梁的一个凤凰关,就算是我挥军要了南梁十城八城,哥哥没准一挥手,也白白给了我。舅舅更是二话不说,给我这个外甥女做了礼物。” 六皇子变大的同仁忽然紧缩,片刻后,忽然怒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笑颜如花,“没什么呀,就是告诉你,你是我表哥,我是你表妹,我们两个还是亲的。” “谁是你表哥?我和你不亲。”六皇子几乎吼了起来,触动伤口,胸前顿时又涌出血,他仿佛不觉得疼,怒瞪着云浅月。 “哦,还有一件事情,你娘,你母后,也就是我舅母,她是慕容氏将军的后人。而容景是慕容皇室的后裔,所以,你母后也乐意我们取了凤凰关的。”云浅月无视他的怒意,笑呵呵地总结道,“所以,表哥,你勾搭夜轻暖,太不应该了。她哪里能有我和你的关系亲?” 六皇子忽然伸手指着她,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题外话------ 不明白的亲,慢慢跟着看,别着急,看看就明白了。O(∩_∩)O~ 这个月过了一大半滴大半了吧,快要临近月底了,亲爱的们,手里有月票的别留着啦,看到我泪眼汪汪了没……咕~(﹏)~ 亲们送的钻、花、月票、评价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爱你们。╭(8)╮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一室春暖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六皇子昏死了过去摇摇头,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觉得这茶滋味极好。 容景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云浅月放下茶杯,对他嘟囔,“也太没用了,我才说了几句话他就昏了。” 容景好笑,提醒她,“你说的全被都是天下皆惊的秘辛。” 云浅月嘎了嘎嘴,“再好的茶水喝多了也没味,秘辛藏着掖着是秘辛,一旦摊开暴露在日光下,嚼着嚼着也就没了味。” 容景轻笑。 云浅月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二人温声立即跑了进来。 “将他搬下去,你们寸步不离地看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云浅月吩咐,话落,忽然摆摆手,打消念头,“算了,你们是女子,到底不方便。”她对容景道:“用墨菊和墨岚吧!如何?他们两个我看着似乎很闲,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 最主要的是墨菊和墨岚看着,她放心。凌莲和伊雪有时候不是某些人的对手。 “好!”容景笑着颔首,对外面温声道:“墨菊听见了吗?进来将人带走。” 外面传来墨菊嘻嘻一声笑,说了一句“听见了,主母有吩咐,属下莫敢不从。”话落,他“嗖”地钻进了屋,紧接着又飘了出去,床上顷刻间没了六皇子的身影。 “你在哪里淘了这么一块宝?”云浅月忍不住好笑。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随便捡的。” 云浅月撇嘴,这样的人他怎么就捡不来?对凌莲和伊雪摆摆手,“用膳吧!” 二人收拾了床铺,换了崭新的被褥,笑着走了下去,不多时,端了饭菜来。 前方摆了宴席犒赏三军,兵营里士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热火朝天,热闹声传入总兵府,容景和云浅月一人端着一个酒杯,轻轻碰杯,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饭后,凌莲、伊雪将剩菜残羹收拾下去。 云浅月有些醉意地站起身,伸出胳膊懒洋洋地抱住容景,软软地道:“睡吗?” 容景玉颜微熏,眸光也染了丝醉意,偏头看着她,蜜色的唇瓣酒香轻吐,“睡!” 云浅月看着他,不由得被蛊惑,“用我抱你上床吗?” 容景扬了扬眉,“你说呢?”云浅月想着这是什么话?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基于每次都是她被抱上床的那一个,她也应该感觉一下抱人上床是什么滋味,于是伸出手去抱他,可惜手还没够到,就被容景不客气地打下,紧接着她身子一轻,就被他抱在了怀里,她不由瞪眼。 容景低头看着她道:“有些事情是男人做的,不要抢着做。” 云浅月轻轻哼了一声。 容景将她放在了床上,身子覆了下来。云浅月忽然一个打滚,滚到了床里,容景挑眉看着她,她扬了扬眉,俏皮地道:“打架吗?谁胜了今天听谁的?” “你确定?”容景测过身子躺在床上挑眉。 “确定。”云浅月道:“赤手空拳,近身格斗,不用内力,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容景勾了勾唇角,“本来想要你今夜歇着,但我看你很有力气,那就……” 他话音未落,云浅月一个倒钩拳对他打来,他侧身一闪,刚闪过,云浅月的脚对着他面门踢了过来,他只能再侧身子,云浅月不给他喘息机会,接连出招,毫不客气。容景左躲右闪,虽然躲得急,但不显丝毫费力。 二人你来我往,将床上当了战场。 大约半个时辰,云浅月没碰到容景一片衣角,她心中暗恼,觉得应该拿出看家的本事了。于是忽然一个倒立,头对容景直直倒去。容景一怔,躲开她的话,她就会栽到地上去,他自然舍不得,只能伸手去抱她,云浅月奸计得逞,伸手勾住他脖子,就待稍微一用巧劲,就能将他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墨菊的声音,似乎有些苦兮兮,“公子,主母,你们……也太激烈了吧?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属下们都没媳妇呢?你们动静小些……” 云浅月闻言顿时泄了气。 容景顺势身子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云浅月再想翻盘已经晚了,她心里大恼,对外面骂,“墨菊,等我给你找十个媳妇。” 墨菊声音顿时弱了下去,片刻后,用极小的声道:“十个媳妇属下可应付不过来,一个就行,先谢主母了。”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收回视线瞪着容景。 容景眸中是深深的笑意,极为愉悦地对外面道:“给你记一功。” “谢主子!”墨菊嘻嘻笑了一声,顺便奉承,“没想到主子床上功夫也绝顶,属下服了。”话落,人似乎一溜烟地猫着去了。 云浅月气急失笑,这个墨菊,梁子结大了! 容景轻咳了一声,看着云浅月黑下来的脸,熟练地低头吻下,轻解罗裳。 如玉的肌肤相贴,软帐内一室春暖。 夜半时分,犒赏三军的酒宴才罢休,士兵们得了休息的命令。自然放心地睡去。 蓝漪被灌了许多酒,凌燕、华舒同样没少喝,蓝漪坐在大厅中看着一帮人喝醉了倒头就睡,她眸光有些恍惚。 凌燕和华舒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凑近她,“蓝姐姐,真的听大将军的命令休息?全城都休息,难道就不担心敌军偷袭?这大获全胜就如此懈怠,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蓝漪看了二人一眼,微醉的眸光破散出两分清醒,淡淡道:“云浅月是大将军,她说如何就如何,听她的。” 凌燕和华舒看着她,扫了一眼大厅里罪的歪七八了的人,“可是……” “没有可是。”蓝漪对二人摆手,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我们也回去休息。” 二人对看一眼,抬步跟上了她。 三人离开后,睡着的一群人里忽然有一个人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半分醉意也没有,须臾,他又闭上眼睛,嘟囔了一句什么,继续睡了去。 第二日天明,凌莲的声音在外轻声响起,“小姐,青山城总兵魏章要求见您。” 她话落,屋内没有声音传出。顿时意会,转身去打发人。走到门口,碰到走来的蓝漪和凌燕、华舒三人。她对三人道:“我家小姐和世子还没醒呢!三位若是没有急事,午时再来吧!” 蓝漪看了凌莲一眼,淡淡道:“午时该等来顾少卿的大军了。” 凌莲想了一下道:“刚刚青山城的总兵来我禀告了,小姐和世子还在睡着,他们想来自有主张。蓝监军不必心急。” 蓝漪没说话,但是停住了脚步没再往里走。 “咦?凌燕姐姐,你看她细看之下是不是和你长得有几分像?”华舒看着凌莲对凌燕问道。 凌燕疑惑地看了凌莲一眼,点点头,“是有些像。你叫什么名字?” 凌莲垂下头,“天下人像的多了,奴婢只是个小人物,不能和凌副将比。” 凌燕打量凌莲,一般的女子都低眉敛目,遇见她们这等人,都觉得低一等,弯着腰,可是她却从来都直着身子,比一般家的小姐还像闺秀。但她知道云浅月异于常人,她和容景手下的婢女自然也不是京中一般人家小姐能比的。她们哪怕是配个姻缘,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人人抢着做正妻,于是不再问。 蓝漪忽然道:“是叫凌莲吧?” 凌燕忽然一怔,睁大眼睛,“你叫凌莲?” 凌莲扯了扯嘴角,不卑不亢地道:“奴婢叫灵气的灵,珠帘的帘,是小姐赐的名字。和十大世家的凌家没关系。” 凌燕再次一怔,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说呢?你若真是凌莲……她怎么可能?” 一直没说话的华舒细细打量着凌莲,疑惑地道:“可是真的很像呢!” “像也不是,去年蓝姐姐和南梁皇的婚事儿时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个跟在红阁小主身边凌家人。眉目比她的深,眼睛也深,耳垂似乎大一些。”凌燕似乎越看凌莲越不像,摆摆手道:“百年前十大世家隐世时,除了蓝姐姐家留下了一支,我们几家也都有些微不足道的分支一二人不愿意隐世留下,后来都失去了踪迹,她大约是个分支后代吧。” 华舒点点头,不再说话。 蓝漪深深滴看了一眼凌莲,淡淡道:“既然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还没醒,我们便去见见魏总兵吧!将人在外面晾着总不好。” 二人点点头。 蓝漪走了两步,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还有个伊雪呢。” “伊雪?蓝漪姐姐说的是那个伊家人?”凌燕道。 “不是,是景世子妃身边和灵帘一样的婢女。”蓝漪道。 凌燕又疑惑地回头,见凌莲仿佛没听见三人的话,转回头走了回去,留给她一个背影,她皱了皱眉,“有这样的巧合吗?” “有巧合也不稀奇,因为她是云浅月。”蓝漪道。 “可是不对啊,若她是的话,难道连婢女的名字也不改吗?就不怕惹麻烦?”凌燕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应该不可能是真正那凌莲,摇头道:“她大体不是,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云浅月和楚夫人有关系?楚哥哥和楚夫人据说去了东海仙岛游玩了。否则以她和南梁的关系,哪里还容天圣攻下凤凰关。”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越是简单,越容易蒙蔽世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让人辨不清。”蓝漪淡淡道。 凌燕和华舒对看一眼,觉得的确有理,不再说话。 蓝漪也不再说话。她刚刚的话语声音不高,但也不低,如寻常说话,似乎也没打算避着人,自然耳目极好的人距离得远也能听得清楚,如在总兵府主殿房间内的云浅月和容景。 云浅月和容景其实已经起了床,梳洗妥当,只不过没出房门而已。 云浅月听到蓝漪的话轻笑,“她倒是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只不过不知到底心中怎么想的,她和苍亭已经不可能。姻缘以后在谁那,还真是不好说了。” “蓝家也许希望她当皇后也说不准。”容景道。 云浅月讶异了一下,随即道,“几百年名门世家的贵女,身份到也当得。” “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了!别的强求得来,姻缘强求不来。”容景语气漫不经心。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没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急促地高喊,“报!大将军,南梁顾少卿三十万兵马到了三十里地之外。” 云浅月挑眉,“如今才是早上吧?顾少卿来得可真快!” “出去看看。”容景拉住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点头,跟着容景向外走去。 二人出了房门,凌莲和伊雪匆匆跑了过来,凌莲刚要说话,云浅月对她摆摆手,“你们的身份没事儿,别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不用理会。” 凌莲点点头,拧着的眉头顿时散了开去。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总兵府,刚走不远,一队人向总兵府疾步而来,自然是军营中有官职的人,包括新被任命中郎将的张沛和韩奕,以及校尉孙桢等人。 张沛见到云浅月立即大声道:“大将军,据说南梁的吸血将军带着三十万人马来了,我们是否出城迎战?”不等云浅月说话,他就大声道:“大将军,要是迎战,你派我去打头阵吧!我大老憨会一会那吸血将军。” “大老憨,你连大将军手下的婢女都打不过,还要去会吸血将军?别丢人了。”韩奕嗅他,“我们算起来昨日收服的三万人马,如今城中才十三万人马。十三万人马对人家三十万人马,这仗可不好打。” “怕什么?大将军再像昨日一般射一箭。射了主脑,其余军心涣散,我们不就赢了。”张沛看了一眼云浅月身后的凌莲,想起被她踩在脚底下,有些没面子,赶紧不再看她。 “大将军昨日射了四箭才射准一箭。”韩奕道。 “射十箭也没关系,只要有一箭准就行。反正我们俩又没看到昨日大将军的英姿,今日也一起看看大将军如何拉弓搭箭的,也好学学。”张沛道。 韩奕不再说话,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等着二人话落,才慢悠悠地开口,“今日我们不迎战。” 张沛“啊”了一声,韩奕和众人都看着她。 “我们从京城千里奔波而来,又不懈怠地攻占了凤凰关,人困马乏。不适合再迎战。”云浅月道。 “那难道就等着顾少卿三十万大军攻城?”张沛藏不住话,立即问了出来。 云浅月摇摇头,“我们怎么是十三万人马?不是还有魏总兵的十万人马吗?”话落,她清声道:“孙桢,你去转告魏章总兵,就说昨日我等累了,今日令他出兵,我给他在后方观敌瞭阵。顾少卿虽然名声大,但也不过是毛头小子。魏章将军是老将。当年凤凰关能用智谋伤了南梁国师,可见真有本事。我和景世子一直仰慕,今日也看看老将出马的风采。” “是,属下这就去。”孙桢立即道。 众人昨日大吃大喝大醉一场,休息了一夜,本来都一腔热血今日赞足了劲等顾少卿来了大干一场,可是没想到云浅月不出兵,齐齐泄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反驳。 “走吧!我们去城墙。”云浅月发话,向城墙上走去。 众人身后跟着二人,只觉得前面一人轻袍缓带,一人紫衣绫罗,两人相携着的身影优雅如画,赏心悦目,即便他们这一路从京城而来跟在二人身后看了数日,还是觉得看不够。羡慕中对那两人的从容镇定轻缓悠闲的身姿从内心深处敬服。 不多时,一行人登上了城墙。 云浅月出入几次凤凰关,但都未曾登上城墙。如今第一次登上凤凰关的城墙瞭望远方。西南方向,有黑压压的兵马向凤凰关而来,星旗招展,大旗上写着偌大的“南梁”二字,它旁边一面小旗上写着一个“顾”字。 正是顾少卿的三十万兵马,似乎急促行军,刚刚探兵报三十里,如今也就二十五里了。 “娘的,真有气势啊!听说是个长得很好的小白脸,可惜练了一身邪功,喝女人血。”张沛看着顾少卿的三十万兵马道。 无人答话,都被顾少卿三十万铁骑的气势给镇住了一般,心下惊叹。 云浅月目光落在星旗下,只见隐隐一抹颈长熟悉的身影,去年的少年长了一岁端见年轻男子的丰姿。三十万铁骑拥护下,他如出销的剑,千锤百炼,锋芒凌厉。她手轻轻叩击城墙的石砖,想着魏章不是顾少卿的对手,死伤有命。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众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蓝漪、凌燕、华舒三人上了城墙。三个女子都是貌美,虽然也是有本事,但身上少了云浅月的清华和骨子里的沉静。众人只看一眼,便回转了头。 “大将军!”蓝漪来到城墙上,对云浅月一拱手,“魏总兵的十万兵马如何能奈何得了顾少卿的三十万兵马?如今你让他出战,岂不是以少对多?这三倍兵马之数,可不是小事,魏总兵如何能胜?” 云浅月缓缓回身,看着蓝漪,“蓝监军小看魏总兵了。他镇守青山城十几年,南梁的士兵半步也没踏入青山城。这就是本事。”话落,她道:“谁说就他自己迎战了?我们不都在这里给他观敌瞭阵的吗?” 蓝漪看着云浅月道,“顾少卿以十岁稚龄挂帅,平定了南梁一场藩王祸乱,立下大功,破格封为将军,成为南梁历史上第一个十岁封为将军的人,十五岁不及弱冠之龄便统领三十万兵马,可想而知,并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顾少卿虽然厉害,但是魏总兵也不差。魏总兵十五年前用计谋伤了南梁国师。这等人物一人能挡十五万兵马,可是却被他伤了。谁敢说他比顾少卿差了?”云浅月看着蓝漪,淡淡道:“既然蓝监军如此紧张担心魏总兵,就由蓝监军点兵出城相助魏总兵吧!” 蓝漪直直地看着云浅月,似乎要将云浅月看透。 “怎么?蓝监军不服本将军调派?还是认为本将军和魏总兵有仇或者如何才令他出兵?蓝监军别忘了,本将军带兵出发迄今为止,所有士兵都赶路攻城不曾休息。而皇上有旨,青山城方圆百里的兵将都由我调派。”云浅月看着蓝漪,声音微冷,“如今顾少卿未曾安营扎寨,虽然是三十万兵马,但我等占据雄关,手中二十三万兵马,他也不敢硬拼。一对一对打的话,魏总兵未必输了,况且顾少卿千里奔波而来,这么早就到了,想来也未曾休息。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蓝漪不说话,抿唇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轻轻一笑,问左右的将士,“你们觉得由魏总兵出城迎战顾少卿如何?” “魏总兵可以给我们探路,毕竟他在青山城镇守多年,对南梁军比较了解。”一人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早先他们没看到顾少卿,昨日打了胜仗,觉得南梁也不过如此,便嚷着要出兵,如今看到那隐隐露头的三十万士兵,才将昨日的胜利冲淡了,觉得顾少卿不好对付,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好!我去相助魏总兵。”蓝漪颔首,转身下了城墙。 “大将军,我们也请命随蓝监军一起去。”凌燕和华舒齐齐道。 “去吧!”云浅月摆摆手。 凌燕和华舒也齐齐下了城墙。 云浅月转回身看向城下,不多时,城门打开,魏章一身盔甲当先走出,蓝漪、凌燕、华舒和几位副将、参将、幕僚跟在他身后左右,之后是十万兵马,前面是铁骑,后面是步兵。 不得不说,魏章的兵拉出来,队伍整齐,每个人身上的肃杀不次于顾少卿兵马的气息。十万兵马不多时便在城下两里地处拉开了长长的一方队形,等候顾少卿到来。 两柱香后,顾少卿三十万兵马来到城下。 距离得近了,看得清晰,顾少卿端坐在马上,他的身后两匹马上捆绑了两个女人,两个人都是倒着挂着的,看不到脸,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人穿着明太后的衣服,一人穿着云王妃的衣服。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平安夜,亲爱的们今夜要吃苹果哦,平平安安。O(∩_∩)O~ 第十九章 容景之箭 云浅月如水的眸子眯了眯。 “大将军,那是明太后和云王妃吗?”一位副将大声道。 云浅月不答话,静静地看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众人都心下骇然,想着明太后和云王妃如今在顾少卿手中,且押来前线,若是以二人为要挟的话,那么大将军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云王妃受苦? 张沛大怒,“娘的,顾少卿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押了两个女人前来。” 韩奕也是不耻,“顾少卿真不是个男人丈夫,拿了女人算什么本事?” 二人一开口,其余人也大怒,都跟着骂了起来。 云浅月一直没说话,容景颜色淡淡,也不言语。 片刻后,众人声音都小了下去,拿不准二人心中所想,不知道如今破解着一局。不少人心中都清楚,正是因为明太后和云王妃的队伍拖住了顾少卿的大军,他们才顺利地拿下了凤凰关。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大将军嫂嫂的母后,一个是云王妃,大将军的母妃。总不能不救。可是如何救呢?如今二十三万兵马对垒顾少卿三十万兵马本来就是少了。且人还在他手中。众人不由得都提起了心。 城墙上众人心头怒火鼎盛,城下魏章等人也是大怒。 魏章虽然心中不满云浅月将他派出来对付顾少卿,但是基于昨日她到来并没有调遣他就攻下了凤凰关,今日顾少卿兵马来了,她的确有以鞍马劳顿为理由让他迎战,她给他观敌瞭阵。他看着顾少卿,虽然这个少年扬名已久,但是从来不曾来到凤凰关,他也未曾得见,今日一见,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名不虚传。 顾少卿自然不是黄毛小儿,而是真真正正沙场练出来的少年将军。端看星旗下他如宝剑出销,玄铁开封的气势,便令人心神为之一颤,三十万铁骑来到,即便他久经沙场的坐骑,也不安地被前方来的铁血气势所射,刨了刨蹄子。他身后的十万兵马有一瞬间的震颤晃动。 虽然是一瞬间,但已经立分高下,他手下的十万兵马训练不比顾少卿的兵马。 魏章能在十五年前设计伤了南梁国师,自然城府甚深,有些狡诈,他方子脸一板,当先对顾少卿开口怒斥,“顾少卿,两军交战,不伤来使。你绑了两个女人前来算什么意思?” 顾少卿来到近前,勒住缰绳,奔驰的宝马前蹄扬起,嘎然止步。他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也齐齐止步,整齐一致。他理也没理魏章和他身后的十万大军,目光看向凤凰关上。 容景和云浅月两人立在城墙上,身影看得极其清晰。男子优雅如画,女子清丽脱俗。两人的身姿立在那里,他们身后左右的人全然成了风景。 顾少卿第一次看到容景,不由得眼睛眯了眯,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移不开。 容景的目光也向顾少卿看来,眸光如远山青黛,看不甚清。 二人隔着城墙相望,中间似乎有某中气流一寸寸凝聚。 魏章没想到顾少卿竟然如此嚣张,对他无视,他不由大怒,“顾少卿,你听到本总兵的话了没有?拿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顾少卿依然没理,目光不曾从容景身上移开。 魏章怒火堆积,第一次彻底被人如此无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洋洋自得的就是十五年前设计伤了南梁国师,每每逢人提及,他话语谦让,说是南梁国师那时已经动了真气重伤,才被他小小的计谋所伤,但其实心下还是无比得意。可是如今被顾少卿当作无物一般地无视彻底,还是令他大失颜面。 有一种人就是一件事情成功了,就会记得百年,认为谁都该帮他记得那件事情。魏章就是那种人。他怒冲脑门,忽然双腿一夹马腹,就要冲着顾少卿冲去。 蓝漪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马缰绳。 魏章的马踢腾了一下,顿时止住,他转头看着蓝漪。 “魏总兵不必急于一时。毕竟明太后和云王妃还在他手中。”蓝漪淡淡地道。 魏章心神一醒,怒意被消去了大半,暗道一声是啊,有云王妃在顾少卿的手中呢,应该震怒的人该是云浅月才对,轮不到他。于是立即止住了马,为自己竟然被顾少卿轻而易举地激起怒意反思。 蓝漪看着顾少卿,少年铁血而沉稳,凌厉而沉敛,这份气度就不是魏章可比。若是她不拦住他,他过去的话,不死即伤。凭她自然可以看出魏章不是顾少卿的对手。 顾少卿和容景对视许久,他眯着的眸子才恢复正常,星旗下,少年姿态如宝剑出销,锋芒凌厉,“景世子,久仰了。” 容景勾了勾唇,姿态清贵优雅,一如往昔温润,“顾将军,久仰了!” “你身边的女人我看着很好,想要她,怎么办?”顾少卿话语虽然提到了云浅月,但是眼神却没往她那瞟一下。如此话语说出,邪肆狂妄,似乎全然不将容景当回事儿。 云浅月皱了皱眉,暗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故意给容景上眼药。上次他咬了她一口的事儿容景还给他记着呢!她才不相信他不找回场子,若不找回来,他就不是容景了。她看着他想着,再招惹他的话,自求多福吧! 容景忽然一笑,“想要她的人多了,但也要本事。顾将军,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 “可以试试。”顾少卿道。 容景随手拿过身后一名士兵手里的箭,随意对着顾少卿挥手扔了出去。 箭脱手而出,明明看起来姿态随意,可是偏偏快如闪电,迅疾如风,顷刻间对着顾少卿的眉心飞了去。 “保护将军!”顾少卿身旁左右的人大惊,齐齐架起盾牌。 “都闪开!”顾少卿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飞身而起,竟然不躲不避,迎上了容景扔出来的箭。 箭矢撞击上宝剑,“叮”的一声清响,顾少卿身子倒退数步,箭矢“啪”地落在了地上。他回身落回马上,端端正正地坐稳,看着容景张狂地道:“景世子也不过如此。” “是吗?”容景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自古红颜英雄,景世子从哪里看也看不出英雄的影子,不如就割爱如何?”顾少卿分外狂妄。 “英雄是只一个回合就断剑的人吗?”容景挑眉。 他话落,顾少卿手中的宝剑忽然一断两段,“咣当”一声半截断剑掉在了地上,剑柄和另外半截剑攥在了他手中。 顾少卿一惊,张狂俊美的面色终于一变,他左右的兵将也是大惊,顾将军的武功他们自然十分清楚,在南梁,除了国师外,几乎无敌手。没想到景世子远远飞来的一支箭羽竟然让他断了剑,齐齐心头大骇,不过想到令他断剑的这个人是容景。天下扬名,万千人推崇,也不奇怪,盛名之下实在非虚。 天圣城墙上下的士兵齐齐发出欢呼声。 顾少卿瞬间恢复神色,忽然将手中的断剑一扔,大笑,“景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顾将军客气!”容景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是我还想要你的女人,怎么办?”顾少卿似乎不知道厉害,全然不将输了一局丢了面子当回事儿。 “可是我想要顾将军的脑袋,你也说说该怎么办?”容景扬眉,淡淡的声音却令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得见。 顾少卿哈哈一笑,“本将军的脑袋本将军可爱惜得紧。”话落,他径自道:“本将军这条命是曾经一位可人儿救的,这世上只有她能取了我的命,别人嘛,哪怕是你景世子,也不行。” 他话音意有所指,所有人都被他那句可人儿的话听得心里一酥,齐齐麻了麻。 云浅月更是头皮麻了麻,狠狠挖了顾少卿一眼。 容景看着他,眸光瞬间锋利,伸手又从身后拿过一支箭羽,淡淡道:“本世子一般出手只出一次,但今日遇到顾将军,就破一次例吧!”话落,他将箭羽对着顾少卿扔了出去。 这一次的箭羽,自然不同于刚刚一次。 若是刚刚那次挥箭只用了他五成功力,那么这一次,就是十成功力。 顾少卿一惊,飞身而起。 箭羽如流星,似闪电,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寒芒一闪,顾少卿左右的人连“保护将军”都没能喊出,就见顾少卿身子打了个回旋,但还是没能避开那支箭,“嗤”地一声,箭刺破了他的肋下,他中箭倒地。 “将军!”南梁士兵齐齐惊骇地大喊。 有几个亲随副将瞬间翻身下马,去扶顾少卿。 魏章看准机会,觉得机不可失,顿时高喊一声,“击鼓!冲!杀了顾少卿!” 伴随着他一声大喊,他一马当先向顾少卿冲去。天圣士兵也看准了机会,高喊着打杀着,冲向南梁士兵。 “列队!杀!”顾少卿见魏章冲来,眸子凌厉一闪而逝,清喝一声。 南梁士兵顿时蜂拥而上,迎上天圣士兵。 魏章的马当先极快地来到南梁队伍前,挥舞着双剪一阵劈、砍、剪、刺、砸,南梁士兵被他打了个七倒八歪。他甚是骁勇,很快就冲破了南梁士兵保护顾少卿的包围圈,见顾少卿依然倒在地上,他劈剪就砍下。 他一剪还没落下,顾少卿忽然捡起地上的两秉断剑对着他扔了过去。 虽然他身受重伤,但是两秉断剑却甚是迅猛。魏章躲闪过一剑,另一剑再也躲闪不急,刺中他肋下。他“啊”地大叫了一声,瞬间栽落马下。 南梁一位副将恨极了他卑鄙趁机偷袭出兵,挥剑就对着他拦腰斩下,若是被一剑砍上,那么他顿时身子就如顾少卿早先那把剑一般分为两段。 这时,蓝漪跟来,挥手打开了那名副将,救起了魏章,她武功极好,衣袂飞扬,顷刻间便打开了包围的人,救了魏章退回了天圣军中。 顿时南梁和天圣的士兵们两方对上,互相砍杀起来。 “收兵!”这时,城墙上云浅月清喝了一声。 魏章手下的士兵见总兵受伤,一时没了主张,虽然蓝漪在,但她这个监军也不如一直统领他们的总兵得信。此时听云浅月说收兵,却知道连总兵都要听命大将军的,自然都听命,顿时齐齐撤退。 南梁士兵向前追去。 此时顾少卿沉沉地命令,“撤兵!” 南梁士兵得到军令,立即止住脚步,齐齐撤回,队形霎时整齐。 一番杀戮,不过盏茶时间,可是地上却是死伤一片。双方连忙拖回伤亡的人。 “回城!”蓝漪命令一句,带着魏章返回城门。 城门打开,放十万士兵入城,他们进入后,城门又紧紧地关闭。 顾少卿被一名亲信扶着站在地上,似乎中了一箭对他来说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只不过如今那蚊子还长在了他身体上,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圣士兵撤回凤凰关,片刻后,看向城墙,目光落在容景身上,扬了扬眉,“景世子好箭法。” 容景微微一笑,“顾将军也好剑法,弹指间便伤了魏总兵。” “那也不如景世子。”顾少卿忽然勾了勾唇角,说了一句无关的话,“景世子觉得这一箭还清了吗?若是没还清的话,不妨再来一箭,本将军受得住。” 容景眸光微闪,“只要不再犯,就还清了!再犯的话,就说不准了。” 顾少卿忽然哈哈一笑,道了句,“果然是个醋坛子。”话落,他一摆手,沉声高喊,“撤兵三十里,安营扎寨!改日再夺回凤凰关!” “是!”南梁士兵齐齐高呼。 顾少卿再不看凤凰关城墙上,由一名亲随扶着上了马,原路撤退。 他离开,星旗依然招展,三十万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去。 大地震颤,留下了一地鲜血,在阳光下鲜红夺目。 云浅月看着顾少卿离开,想着容景这一箭他估计要养半个月的伤了。她收回视线,嗔了容景一眼,人家不过是咬了她一口,他就下这么重的手。 容景接收到了云浅月的一嗔,挑了挑眉,不理她,转身下了城墙,将她扔在了城墙上。 云浅月瞪眼,来时拉着她的手来,如今就这么扔下她走了?什么破脾气! “哈哈,景世子太厉害了!”张沛由衷地对容景敬佩。 “神来之箭啊!不用弓,就能射箭,非景世子莫属。”韩奕也是一脸心腹心折。 一众副将参将等将领都是心悦诚服。他们见过云浅月出手,却是这一路来从未见过容景出手。今日他出手,当真令他们大开了眼界。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人,他闲闲挥手,就能地动山摇,不是他们这等小鱼能比的。 城墙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敬佩诚服声。 凌莲和伊雪暗暗想着,若是这些人知道今日顾将军和景世子两个人只为了了一桩私怨,不知道该如何感想。更若是知道景世子其实是借两军对垒泄私愤,还让他们如此敬服,更不知作何感想。 众人喧嚣敬佩片刻,忽然一人大声道:“大将军,就这么放顾少卿走了?明太后和云王妃还被他绑在马上。” “是啊,娘的,忘了抢人了。”张沛也大声道。 “那两个人不是明太后和云王妃。”云浅月摇摇头。 众人一怔,不是?难道是假的?伪装的? “明太后的左手小指指尾和无名指齐平,而那个人左手小指比无名指短了一截。我娘自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所以她们不是。”云浅月道。 众人恍然大悟,不由得又心下佩服云浅月。没想到隔了这么远,她也能看见。众人再无紧张,既然不是明太后和云王妃,那他们便宽心了。 云浅月见众人又谈论起来容景,笑了笑,转身下了城墙。 凌莲和伊雪也跟着云浅月下了城墙。 三人下城墙后,云浅月对一个士兵询问了一句,便径直去寻被蓝漪带回来受伤的魏章。总兵出战受伤,她这个大将军自然要去看看。 来到一处院落,门口立着魏章手下的副将和幕僚。见云浅月来到,众人齐齐喊了一声“大将军”,之后错开身子,恭敬地请她进入。 云浅月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走了进去。 来到房门口,正遇到给魏章包扎伤口的军医提着药箱出来,她问道:“魏总兵的伤势如何?” “回大将军,魏总兵的伤口极深,正伤在肋下,幸好是断剑,若是长剑的话,这条命就保不住了。这样的伤口最是不好养,怕是要养一个月才能下床。”那军医连忙恭敬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对他摆摆手,他走了下去,她挑开帘子走进。 只见屋中魏章惨白着脸躺在床上,蓝漪站在魏章床前,见她进来,二人都向她看来。 “没想到顾少卿被容景伤了一箭还有如此力道,幸好蓝监军救了魏总兵,否则我天圣就少了一员猛将。魏总兵能保住命就好,好好养伤吧!”云浅月进了屋,看着魏章道。 魏章脸色极差,神色无论如何掩饰也难掩灰败,他也没有想到顾少卿都被容景伤了一箭还令他无可奈何,这说明他的功夫与顾少卿天差地别,他看着云浅月清淡的脸,心中有些愤怒,他明白云浅月不喜德亲王和皇上的势力,今日不出兵,就是借军权排除他。若是今日她也出兵与他一起的话,他是不会受伤的。虽然明白,但她是大将军,他也莫可奈何,只能认了。如今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射了顾少卿一箭,他趁机下手,却还是没能如何得了顾少卿,反而被他重伤,威望扫地。他越想心中越恨,此时听见云浅月如此说,却又不得压下恨怒点头。 云浅月看向蓝漪,“蓝监军辛苦了,幸好你跟去了。” 蓝漪看了云浅月一眼道:“魏总兵自然不能折在顾少卿手中,蓝漪也是为皇上分忧。” 云浅月笑了笑,“是本将军调派不周,蓝监军武功高强,当时应该让蓝监军领兵,只想着魏总兵十五年前的英勇了,倒是未曾想到连南梁国师都老得不能出山了,魏总兵自然也老了。幸好如今蓝监军救了魏总兵,否则本将军难以向皇上交代。” “大将军似乎不需要向皇上交代吧!在大将军的眼里,皇上从来不算什么。”蓝漪道。 云浅月扬了扬眉,笑了一声,“蓝监军对我似乎有很深的敌意?” “不敢!本监军只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监军。”蓝漪冷清地道。 “蓝监军的本事只做一名将军可惜。如今魏总兵伤了,他手下的十万兵马无人统辖,我这就回去写奏折,令蓝监军接手魏总兵手里的十万兵马。定然不埋没蓝监军这等人才。”云浅月看着蓝漪道。 床上的魏章大惊,云浅月这是要夺了他的兵权,虽然蓝漪是皇上的人,但是他掌了兵权一辈子,自然不想就这么被夺了,他立即道:“大将军,本总兵的伤无碍,不日便好。不需要有人暂代。” 云浅月转回头看着他惨白的脸慢慢地道:“我刚刚问过军医了,魏总兵的伤需要养一个月,十万兵马这期间总不能无人管辖。” 魏章立即道:“可以让我手下的冯副将暂管。” 云浅月摇摇头,“今日魏总兵受伤,冯副将和你手下的兵将都慌了阵脚,他不足以担大任。蓝监军有其能,皇上定然也体恤你这么多年镇守青山城的辛苦,一定会恩准你好好养伤的。” 魏章再无反驳之语,看向蓝漪,似乎希望她拒绝。 蓝漪不看魏章,对云浅月道:“既然如此,本监军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将军回去写奏折吧!十万兵马我接管。” “好!”云浅月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蓝漪随后跟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魏章一人,本来他还挣扎着硬挺着不让自己昏迷,只是怕她夺了他的兵权,如今也无力回天,昏死了过去。 云浅月出了这座院子,向总兵府走去。魏章只以为她是不喜德亲王和皇上的势力,想要排挤铲除,但是他不知道,他十五年前设计谋伤了南梁国师,虽然那个人不找他算账,但是这笔账她自然要算回来。人人都知道蓝漪是皇上的人,所以,她接手十万兵马自然不会得到朝中那些老臣例如德亲王的死谏反对。接下来,她自然有办法让十万兵马到她的手里。 ------题外话------ 亲爱的们,圣诞节快乐!o(n_n)o~ 手里有票的亲,当做圣诞礼物给我吧啊,慰劳我今天这样的日子还努力更新嘛,么么哒……o(n_n)o~ ... 第二十章 肆意缠绵 章节名: 回到总兵府主殿,容景正坐在椅子上阅览密函。 云浅月走过去,靠着他坐下,凑近他手中的密函去看,只见是关于西南的战事密函。 密函中说夜轻暖持天子剑去了江陵城之后,和叶倩第一个回合交手未讨得好处,便和苍亭密谋,调动皇室埋藏在西南隐卫暗中对江陵城出手,可是未曾想到叶倩竟然将南疆的皇室隐卫大半调到了江陵城,于是两方隐卫在暗中较量了个你死我活,各有损伤,如今叶倩依然占据江陵城,将铁索,吊桥,凡是能通行的通道全部斩断或者拦截,江陵城如一座跨越不过去的沟壑,将夜轻暖和苍亭依然拦截在城外。 而李琦的义军趁着短短时间又攻下了四郡县三城池,真正的西南千里被他掌控,义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天圣的兵将死忠的尽数被杀死,没有骨头的皆投靠了李琦。从起义至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李琦由天灵山起义时的一万人马,发展到了如今的十万兵马。可谓发展迅猛,令人心惊。 兵部的八百里加急一天一到天圣京城,夜轻染倒是再未震怒。 朝中的官员人人骂南疆妖女狼子野心,要祸乱吞并天圣休想。 天圣京城朝野和百姓们的视线分为两股,一股关心对南梁的征战,一股关系西南战事。 容景阅览完一本密函合上,又拿起另一本密函打开。这一本密函上面罗列几十个人员名单。皆是李琦的手下,出身、事迹,关联的人,一一在目。 容景大致看了一遍,便在几十个人名上勾勾画画了两下,便合上,看下一本密函。 云浅月跟着他看了两本,见他也不理她,便撇了撇嘴,起身前去给夜轻染写令蓝漪接管魏章那十万兵马的奏折。 她写的奏折自然极其简单,只交代了魏章已经老了,不可再用,蓝监军有其能,十万兵马令她接任。之后写上署名,便喊来凌莲,令她着人送去驿站,送去京城。 她写完奏折令人送走后,见容景连头都没抬,依然自顾自地处理事情,也不打扰他,径自上了床休息,一连奔波数日,昨日又被他缠绵了半夜,她自然乏得紧,不多时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天黑。云浅月睁开眼睛,屋中没人,桌子上没了容景的身影和堆叠的密函。她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 “小姐!”二人闻声立即跑了进来。 “容景呢?”云浅月问。 凌莲轻声道:“景世子似乎是出了城。” “他出了城?什么时候?去做什么了?”云浅月一怔。 “您睡下不久,他就出去了。也没有交代,奴婢们没敢问。”凌莲摇摇头。 云浅月看向外面,她睡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如今已经入夜。她蹙了蹙眉,想着他出城去哪里呢?片刻后,对外面喊,“青影!” 外面没有声音。 云浅月又喊,“墨菊!” “主母!您喊我?”墨菊应声出现在门口,声音似乎有些愉悦兴奋。 “你家公子呢?”云浅月看着窗外问。 “属下要是告诉您,主母可有奖赏?”墨菊调皮地问。 “奖赏你两个巴掌,正经点儿!”云浅月对外面瞪眼。 墨菊嘻嘻一笑,再不敢玩笑,连忙正经地道:“公子去敌营了,大约是卖国去了。” 凌莲和伊雪“扑哧”一笑。 云浅月恍然,原来他是去南梁的军营见顾少卿了。她对外面道:“看你真是皮紧了,早晚说个媳妇管住你。” “主母给我选的媳妇,将来一定是最好的。”墨菊笑嘻嘻地道。 “给你选个母夜叉。”云浅月笑着愤道。 墨菊似乎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小声道:“母夜叉也有人爱的,就比如公子,爱主母爱得死去活来呢!”话落,他“嗖”地没了影。 云浅月闻言有些好气又好笑,暗暗磨了磨牙。 “今日顾将军伤得很重,世子应该是去查看顾将军的伤势了。”凌莲笑着道。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了床,想着他既然去见顾少卿,想必晚膳会在他那里用了,便令凌莲和伊雪端来饭菜。她刚坐下,外面有脚步声走来,她抬头,见是孙桢。 孙桢大模大样地进了院子,在门口道:“属下请见大将军。” 云浅月收回视线,“进来。” 孙桢走了进来,姿态恭敬,步伐稳重,端看来真是个在兵营里历练了许久的人。他进来后,一本正经地给云浅月见礼,云浅月没理他,他直起身,径直坐到了桌前,拿起筷子就吃桌子上刚摆上来的饭菜。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顿饭吃完,孙桢抹抹嘴,起身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凌莲和伊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疑惑地低声问云浅月,“小姐,他……” “他就是来蹭饭的。”云浅月看着桌面上干净的碗碟,想着堂堂东海国的二皇子这两日难道给饿着了?摆摆手,“不用管他。蓝漪如今在做什么?” “蓝监军从魏总兵处出来之后就去了魏总兵管辖的兵营,晚膳也在兵营用的,相处这半日以来,士兵们都很喜欢她。说蓝监军人看着冷清,却是个好相处的人。”凌莲道。 云浅月点点头,“凌燕和华舒呢?跟着她一起?” “没有,他们和张沛、韩奕等将领在一起。谈论您是否如今趁着顾将军受伤再出战,什么时候再出战。”伊雪摇头,“她们也很受兵将们喜欢。” 云浅月手轻轻敲击桌面,淡淡一笑,“分而击之,女人果然不可小视。” 二人不再说话。 云浅月拿出西凉的地形图摆在桌面上,每一座城池,每一处山脉,每一处村庄,都清晰在目,她静静地看着,眸光沉思。 深夜,容景依然未归,云浅月合上地形图,皱眉看向窗外。 又等了一个时辰,容景依然未归,她不由站起身,抬步走出房门,刚到门口,一抹黑影落下,紧接着青影的声音响起,“世子妃,世子今夜不回来了,命属下回来告知您一声,您不必等他了,自己休息吧!” 云浅月看着青影,竟然夜不归宿了?问道:“你家世子在做什么?” “世子与顾将军在喝酒。”青影道。 “顾少卿受了伤,如何能喝酒?胡闹!”云浅月脸色一沉。 青影不说话。 云浅月看着青影,“是他不愿回来,还是顾少卿不让他回来?”虽然如此问,但是想着谁能拦得住容景?除非他不想回来。 青影似乎小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低声道:“世子说和顾将军一见如故,秉烛夜谈,品酒一醉。” “我去找他。”云浅月想着若是喝一夜酒,顾少卿的伤更严重了。他不过就咬了她一口,说了两句挑衅的话,他已经射了人一箭下了重手,怎么能再跑去逼着人喝酒?顾少卿虽然是大将军,掌管三十万兵马,但也不过是个还没及冠的少年而已。真是欺负人。 青影并没有拦阻,而且错开身子,给云浅月让道。 云浅月迈出门槛,走了两步,刚要施展轻功飞身而起,便又转了回去,对青影道:“算了,他愿意喝就喝吧!你去吧!” 话落,她回了房间,房门关上,径自上了床。 青影似乎松了一口气,足尖轻点,又离开了总兵府。 云浅月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什么也不想,睡了过去。 不多时,有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子,半丝风丝也没掀起,凌莲、伊雪丝毫无所觉,须臾,那人推开门,无声无息走了进来。 径直来到床前,床上的人儿裹着被子睡得极熟,呼吸均匀,整个人占据了一张大床,他盯着床上的人看了片刻,忽然恼怒地掀开被子,将那熟睡的人揪了起来,怒道:“云浅月,你就这么放心我?” 云浅月睡得迷迷糊糊,眼睛也不睁,身子软软地随着他手拖起来,嘟囔道:“别吵。” 容景瞪着她,“我不在,你睡得竟然这么香?” “困着呢!”云浅月甩开他,身子一歪,躺回了床上。 容景又伸手将她拽了起来,她的身子软得如面条,歪歪扭扭,向他怀里靠来,他忽然一把甩开她,抬步向外走去。 刚迈步,忽然腰间缠住了一双手臂,云浅月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半丝困意,好笑地看着他恼怒的脸,“是你一日不理我,扔下我不管,又告诉我夜不归宿了,如今这是跑回来和我闹什么脾气?” “你没睡?”容景转回头看着她。 “你没在,我睡不着。”云浅月软软蠕蠕地瞅着他,“我就想着顾少卿的酒有那么好喝吗?怎么能比得过我?让你流连不返?” 容景哼了一声,“他的酒自然好喝,十两银子一坛,喝了十坛。” 云浅月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降低身份了,从来喝酒不是非千金一坛而不喝吗?” 容景看着她,不说话。 “一身酒味!这是回来耍酒疯了?”云浅月看着容景,别扭的样子像个孩子。她好笑地拉着他上床,哄道:“容公子,你跟他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不就是咬了我一口,说了几句话吗?你也还了他一箭了,还令他喝了一肚子酒,本来养半个月的伤,如今估计该养一个月了。无论如何都是你赢了,消消气吧啊。” 容景不说话,躺在床上目光深幽幽地看着她。 云浅月一叹,这陈年老醋吃的,可真有水准。她伸手给他宽衣解带,捂住他的眼睛,撤掉自己睡袍的丝带,锦缎滑落,她身子覆在他身上,与他肌肤相贴,低头吻下。 容景身子细微地一颤,但躺着没动。 云浅月双手环住他,手在他身体上轻挑慢捻,指尖划过,激起层层颤栗,两人相知甚深,她自然也清楚他的敏感,不多时,他从外面进来微带丝凉气的身子就被她勾起火热,她感觉他身子紧绷,在她挑逗下颤栗,心下得意,兴趣浓郁。 可惜她没得意多久,容景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如玉的手扣紧她腰肢,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云浅月承受不住他如此火热,忍不住轻呼。 容景仿若未闻,令熊熊大火吞没她。明明温润如玉的人,今夜却肆意而疯狂。 云浅月感觉腰断了几次,又被他接好,最后天色微亮,她才被从火海里脱身出来,疲惫不堪地睡去。睡去之前,似乎听容景餍足之后不知疲惫地低低嘟囔,“连一个小毛头都敢扬言跟我抢你,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过了他。”话落,搂住她香汗淋漓的纤腰,又道:“到底是你太会惹桃花,还是我看着好欺负……” 云浅月已经连听的力气都没了。留一丝神志想着自作孽,不可活,下次她打死也不招惹他惹火烧身了。 容景说了两句话之后,如玉的指尖爱怜地抚摸着她白瓷般的脸庞,忽然轻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点火的本事,倒是极好。” 他似乎也不需要云浅月回答,早先郁气散去,语调愉悦。 不多时,天已大亮。总兵府外有一群人走来,张沛和韩奕以及几名副将、参将便走便低声交谈着,虽然他们的声音低,但还是能被容景听到,谈论的自然是出兵之事。 容景向外看了一眼,对外面道:“将他们挡回去,就说大将军吩咐,今日不出兵。” “是!”凌莲、伊雪立即应声,转身去了。 二人来到门口,挡住来人,将容景的意思转达了。众人对看一眼,今日竟然还不出兵?大将军打的什么心思?难道明太后和云王妃不救了?据说大将军和宫里的明太后不太对卯,但是还有云王妃呢!难道也不救了,就让云王妃在顾少卿的大营里受苦?张沛藏不住话,看着凌莲和伊雪问,“二位姐姐,大将军到底是何打算?怎么今日还不出兵?顾少卿伤重,我们都歇息够了,如今是出兵的最好时机啊!若是顾少卿养好伤,再打他可就难了。” 凌莲和伊雪齐齐摇头,“大将军既然如此吩咐,自然有她的打算,各位将领听命就是。”话落,二人也不理会众人,齐齐转身,走了回去。 众人对看一眼,知道凌莲和伊雪是云浅月的近身信任之人,虽然还想再问,但二人不再搭理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逼问,只能听命,转身一起离开。 蓝漪听闻云浅月吩咐不出兵,到没什么表态,依然待在魏章十万兵马的兵营。 一日一晃而过。 云浅月这回被容景折腾得惨了,睡了整整一日一夜才醒来,醒来后却浑身酸痛地起不来床,而容景坐在桌前姿态闲雅地阅览密函,她恼怒地瞪着他。 容景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偏头向她看来,须臾,微微一笑,声音温柔,“醒了?” 云浅月恼怒地翻了个身,却因为动作太大,令她抽了一口冷气。 容景放下密函,来到床前,看着她微蹙的眉,如画的眉目也跟着蹙起来,“我都已经帮你揉按了筋骨,怎么还这么严重?” 云浅月不理他。 容景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轻轻抱住,看着她没有半丝歉疚地控诉道:“是你先惹我的。” 真是倒打一耙!若不是他喝陈年老醋先闹别扭,她至于哄他哄出冤家来?云浅月闭上眼睛不看他。 容景低下头,吻她的唇瓣,“前日真喝了十坛酒,醉得厉害……” 云浅月冷哼一声,不到午时喝到深夜,两个酒鬼,还竟然不脸红地说出来。伸手推他,却推不动。她恼道:“滚开,我是大将军,日日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 容景轻笑,放开她,“你是该活动活动,再睡下去的话,我都担心你长在床上了。”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挣扎着坐起身穿衣。容景很有良心地伸手帮忙。 云浅月下了床,脚走在地板上还觉得腿发软,身子发虚,又狠狠地磨了磨牙,骂了容景两句,他含笑听着,温柔地侍候她净面梳洗,收拾妥帖,她还是气怒不消,不理会他,自己出了房门。 外面阳光晴好,打在她身上,暖融融的,舒散了几分疲惫。 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出了房门,都齐齐松了口气,迎上来。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云浅月问二人。 二人摇摇头,低声道:“张沛等人来询问了几次是否出兵,都被景世子挡了回去。三十里外南梁的兵营没发生什么事情,城中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云浅月点点头,身子靠在门框上,懒懒地晒着太阳。 凌莲话音一转,“不过西南发生了些事情。陈老将军带领的十万兵马到了江陵城,与夜轻暖、苍亭兵马汇合,昨日午时,一举拿下了江陵城。江陵城沦陷,叶倩不在城中。” “江陵城虽然是天险,但到底是小城,十万兵马加上夜轻暖的皇室隐卫,攻破江陵城是理所当然。”云浅月淡淡地道:“蒋烈呢?” “蒋烈极其家人不知所踪。”凌莲低声道:“早就被景世子派人接走了。” 云浅月想着蒋烈是孝亲王妃的弟弟,冷邵卓的舅舅,自然要保护好。不伸出手保护,以后还要何人敢被收买人心反抗天圣? 三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高喊,“报!皇上圣旨到!” 云浅月看向门口。 不多时,一个兵士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文莱。文莱一身风尘,看起来脸色蜡白,显然是快马兼程而来,赶路赶得太急,脚步有些踉跄。 文莱进了总兵府,一眼就看到了云浅月,连忙快步过来,“奴才给大将军见礼!” 云浅月对他笑了笑,“文公公辛苦了!” “奴才不苦,就跑死了两匹马而已。”文莱道,“皇上想令八百里加急,但又觉得八百里加急也不一定快了,免得耽误军情,特派了奴才前来。皇上说这封圣旨要当着二十三万大军和所有将领的面宣读。您看……” 云浅月挑了挑眉,当着二十三万大军和所有将领的面宣读?她向屋内看了一眼,见容景仿佛不知道外面来了圣旨,依然坐在桌前阅览密函,她点点头,对凌莲和伊雪吩咐,“击鼓,升帐!” “是!”凌莲和伊雪立即去了。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文莱向屋内瞅了一眼,立即拿着圣旨跟上她。 来到中军大营,云浅月从西山军机大营和玉龙山新兵营带来的十万兵马,以及攻打凤凰关收服的三万兵马,还有青山城魏章的十万兵马都列队敬候。 蓝漪、华舒、凌燕、孙桢、张沛、韩奕等人都已经等候。 云浅月普一来到,众人目光都定在她身上。清风吹起,紫色软烟罗如九天上铺开的紫霞,包裹着花容月貌的人儿,如织染的画。所有人眼中都现出惊艳的神色。往日凛然如尘封的剑,冰雪堆砌,今日似乎冰消玉碎,柔美如弱柳扶风,不盈一握。 二十三万兵士,人人屏息。 张沛、韩奕等人没见过这样的云浅月,他们从见到她时,心里就没将她当女人,虽然一路行军至今,她在所有人心中就是一个将军。如今看她这般,都呆了呆,一呆之后,都连忙惊醒,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成为魔咒。 “皇上圣旨,令所有将领士兵听旨。”云浅月站定,目光清凉地看着下面,清声开口。 她的声音清凉如风,瞬间吹散了惊艳或呆怔的眼光,都齐齐垂下头,跪了下去。 文莱眼睛扫了一眼黑压压的将士,清了清嗓子,当先介绍,“杂家是侍候先皇的文莱,如今在当今圣上和安王身侧侍候。皇上信得过杂家,令杂家前来宣旨。” 他这番话,自然是说明他是皇上的人,听命于皇上。魏章手下所有士兵顿时恭敬了些。 文莱话落,拿出圣旨展开,高声宣读,“朕知晓大将军一举夺下凤凰关,甚是欣慰。大将军首战告捷,扬我天圣,报我军威。实乃大功,朕先为之记上一功,他日还朝,一并赐赏。所有在此战中建功的将士,朕也一律封赏。” 将士们顿时发出欢呼声。 文莱顿了顿,继续宣读,“青山城总兵魏章,镇守青山城十五年,劳苦功高。如今年迈,再不能上阵杀敌,是朕顾虑不周,才令其受了重伤,今恩准回京养伤,伤好后,择职录用。其手下十万兵马,全权交由大将军统领。蓝监军救魏总兵一命,免我天圣老臣死于为难。也是功高一件,特升为副将军,协助大将军征南。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士兵高呼,震耳欲聋。 感谢亲们的月票,群么么!O(∩_∩)O~ 第二十一章 海棠春色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海棠春色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将十万兵马给她统领,将蓝漪升为副将军。夜轻染果然没让她失望,给她来了个出乎意料。但是再大的出乎意料搁在他身上,也不算意料了。 他心中清楚明白蓝漪若是接替魏章十万兵马,也不过是个总兵之职。十万兵马出丝毫纰漏,她就可以寻机剥夺了她,毕竟她不再属于出征南梁的大军中人,而是受地方限制调派,而她有调遣之职。可是如今将她升为副将军就不同了,她是统领二十三万兵马的大将军,而她则是副将军,出了丝毫纰漏,也会唯她这个大将军试问,说白了,就是她不能轻而易举动蓝漪。 “大将军,您接旨谢恩吧!”文莱清楚云浅月的性情,也没真让她跪地谢恩,而是将圣旨恭敬地递了过去。 云浅月伸手接过圣旨,淡淡地道:“谢皇上圣意。” “恭喜大将军!恭喜蓝副将军!”文莱笑呵呵地道喜。 蓝漪和众位并将一样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叩谢圣恩!” “两位将军既然接了旨,杂家就回京复旨了。”文莱完成了任务,松了一口气。 “文公公何必急着走?你周马劳顿而来,休息一日,明日再启程吧!”云浅月淡淡道。 “大将军有留,杂家是也累了,莫敢推辞,那就留上一日。”文莱从善如流。 云浅月将圣旨卷起,看向二十三万大军,清声道:“即日起,青山城的十万兵马打散重编,探兵营、先锋营、旗排营、火头营、骑兵、步兵、统兵、通通重新编制。归纳十三万大军之中。今后再无青山城总兵营,只有征南大军。” 众人齐齐一惊,青山城的副将、参将、都尉等将领顿时面色一变。 蓝漪也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 可想而知,云浅月此举是将青山城的总兵营取消了,变成了征南大军。将所有的青山城士兵分流地融入了征南大军中。这是以防有人因为魏总兵被夺权而不满聚众滋事。分而击之,百川入海,再难以分出曾经哪个是河水,哪个是海水。 云浅月不看众人,目光落在孙桢身上,“孙桢!” “属下在!”孙桢出列。 “本将军给你十日时间,整编之事交给你全权处理,可有异议?”云浅月询问。 “末将一定做到!”孙桢连忙恭敬地颔首。 云浅月看向张沛和韩奕,吩咐道:“张沛、韩奕,你二人协助孙桢,可有异议?” 张沛和韩奕知道这是大将军器重,编制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二人顿时大喜,连忙齐齐颔首,声音铿锵,“属下二人无异议,定协助好孙校尉。” 云浅月点头,清声道:“若有不服编制者,等于不服军令,杖刑。不必过问我。” “是!”三人齐齐应声。 青山城魏章的一众属下心头齐齐一寒,不满的目光顿时收了回去。人人心头生出惧意和胆颤。想着景世子妃这些年纨绔不化的胡作非为名声,他们虽然远在京城千里也听得太多,让他们麻痹地只认为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千金小姐,不过会些武功,就仗着自己云王府的出身和迷惑了景世子而胡作非为。可是从即日前,她带着十万兵马半日时间便果断地夺娶了南梁巍巍雄关凤凰关,便令人心下佩服,如今再不敢小看一丝一毫。 有的人敬佩,有的人赞叹,有的人紧张,有的人担忧,有的只觉天塌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直视那个手里拿着圣旨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的女子。这一刻,谁也再不敢将她当做一个羸弱轻软没有半丝危害的女子。她的锋芒,即便宝剑不出销,也能令人毙命。 “本将军点兵之日说过,我的军中不埋没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也不藏匿包庇任何一个奸懒小人。论功行赏,有过必罚。军律重于一切。无论是我从京城带来的士兵,还是前青山城总兵营的人,只要服从军命,就会一致对待,一视同仁。”云浅月目光清清凉凉地扫过每一个人。一眼望尽了二十三万兵马。 青山城总兵营的人闻言心头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忽然觉得被编制也不是坏事。 有的人不用过多地做什么,一句话便能让人心折。云浅月便是这样的人,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地让人折服的军威。 蓝漪垂下头,脸色难看,云浅月几句话就打散她在青山城几日的辛苦,收服了军心。她白白做了几日无用功。唇瓣不由紧紧抿起。 “未来十日休兵不战,有一应事情都禀告蓝副将军裁决。”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唯大将军之命是从!”孙桢高喊了一声。 “唯大将军之命是从!”张沛、韩奕和几位将领也喊了一声。 “唯大将军之命是从!”顿时,所有士兵都齐齐高喊。 云浅月听着身后震耳欲聋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有孙桢编制,张沛、韩奕配合。蓝漪这个副将军自然不可能亲自插手到军中逐一审阅,否则的话,她就未免是以副将军的职权干了校尉的活计,玉子夕幻容的孙桢可不好对付,自然没有她钻空子的余地。凌燕、华舒两位副将她自然不必担心,她们比起蓝漪,还差得远,不够历练,不足为惧。 她一路心情极好地回到总兵府,只见容景半躺在一株海棠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如今春暖,将近四月,正是海棠花将要含苞待放之时。这处院子曾经是南梁镇守了凤凰关二十多年的前凤凰关总兵自己精心修葺的府邸,那人叫赵澈,自小跟随南梁太上皇,也就是她那个退位了还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为儿子娶媳妇而看着皇位的舅舅,舅舅登基后,便将他派遣镇守凤凰关。据说十五年前,还是他救了她父亲。可惜去年,天水崖崩塌,凤凰关受了水灾,他一生无过错,偏偏晚节不保,自刎于舅舅跟前。据说他极其爱海棠。所以,这总兵府满园都是海棠树,没有繁琐的杂树杂花。 这里的海棠树无疑都是最名贵的品种。还没开花,便可见艳丽。几朵花蕾簇拥在一起,成粉红色,分外娇嫩。 有一缕清风吹来,有三两朵绽开的花瓣经不住春风的裁剪悄悄飘落,正落在容景月牙白锦袍上,白衣便染上了点点娇红,分外华艳。 到底是人如画,还是风景如画,令人有些分不清了。 云浅月忽然顿住脚步,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容景。 明明是出征大军的军营,两方对垒,朝堂上波云诡异,有夜轻染心机深沉地筹谋,这凤凰关不知道暗藏多少手背后推动局势,可是她偏偏却不觉得凛冽和杀气,而是感觉如一方净土,分外静谧温暖。 大抵是因为有他一直在身边吧!所以,她才觉得温暖。 又是因了他,她才有情致欣赏这满园的海棠花到底都是什么品种,耐心地分出那一株是西府海棠,那一株是垂丝海棠,那一株是木瓜海棠,那一株是贴梗海棠。 更因为他,她才觉得这里的海棠花分外娇艳好看,即便还没盛开。 “看够了吗?”容景隐隐含笑的声音响起,温柔得如醉了春风的海棠。 云浅月醒来,脚步慢慢地挪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早先被他折腾得惨了睡了一日一夜下不了床的怒意消失到了九霄云外,她面色温暖下来,眸中笑意盈盈,轻声问,“知道我今日做了一件什么好事儿吗?” 容景抬眼看着她,盈盈立在她身前,娇艳如这春日里的海棠花,映了春水,说不出的娇软明媚,他心神一荡,不答反问,“你就这样去了中军营?”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容景蹙眉,忽然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前,她身子软软地趴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住,语气有些沉地道:“真想将你藏起来。” 云浅月眨眨眼睛,看着他,“我还想将你藏起来呢!” 容景闻言挑了挑眉,见她痴痴的眉眼顿时勾起唇角,些微的郁气顿消,松了些力气,捧过她的脸,轻轻吻下。 云浅月立即躲开,嗔道:“这里是院子,别胡闹。” “没人敢打扰。”容景道。 “那被人看见也不好。”云浅月暗暗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墨菊那个臭小子,一定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 容景作罢,揽着她的身子让她一同躺在躺椅上,笑道:“重新将大军编制了?” 云浅月就知道瞒不过他,撇撇嘴,“你就不能假装猜不到?” 容景笑看着她不答话。 云浅月想着若是他猜不到,也就不是容景了。即便猜不到,她的一举一动也有人暗中报给他知道。她闭上眼睛,笑道:“蓝漪美人这回极怒呢!我到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对苍亭死了心,想改为求那天子旁边的凤座了。她的在意和底线在哪里,总要抛出来让我看看。” “小睿哥哥和洛瑶公主该到了吧!”容景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云浅月算计一下日子,也觉得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睛,仰着脸问他,“哥哥从东海回来,要回南梁,必然要途径凤凰关。你说他是来我这里,还是先去慰问他的顾大将军?” 容景笑笑,“哪里也落不下,又何必分出个先后。” 云浅月又闭上眼睛,想着若是哥哥来了,不知道洛瑶舍不舍得让他再施美人计。海棠花偶尔飘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瑰丽如画。 总兵府的下人们都远远地避开那两人,似乎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惊扰了那两个人的清静。 接下来三日,孙桢编制整顿二十三万兵马,通通打乱旧的编制部署,按照新的编制重排。张沛、韩奕全力配合他,兵营里的其他将领也被孙桢不客气地指使起来,那些将领起先对孙桢得到云浅月的重用不太服气,可是看到了他的手腕,却都不再有意见,纷纷敬佩其能。 二十三万兵马三日时间便整编出了一半。重新编制的士兵都由孙桢挑选出人专门训练。 青山城的旧部人员无人敢有意义,都以绝对的服从姿态听候编制。 云浅月这个大将军不出总兵府,容景这个军事也猫在总兵府不外出,蓝漪这个副将军便是军中主事,但孙桢行事滴水不漏,蓝漪这个副将军到成了摆设,不必请示她,孙桢便带着张沛和韩奕将编制的事情全权处理好,而且没有不满作乱之人。 蓝漪在大营观看了三日编制,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她已经命人暗中调查,这个孙桢原是德亲王推荐到西山军机大营的人,算是德亲王的门生。可是如今却一心一意为云浅月做事,她想着德亲王和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孙桢在西山军机大营的时候只是有些小本事,行事稳妥,不出众,也不埋没。算是不上不下,可是如今却成了云浅月的得力助手,其才其能和心思手腕分毫不差于一个兵谋大家,超过这兵营里所有的将领。尤其是对军中士兵的心思了如指掌,让她这个副将军却分毫插足不得。 “蓝姐姐,这个孙桢真是厉害!”凌燕忍不住夸奖。这三日她和华舒也一直跟随着蓝漪在兵营观看编制。每一个人都是因其能选用适当的位置。她丝毫不怀疑,这样编制出的大军,二十三万兵马绝对能抵三十万兵马之数。 华舒也忍不住附和,“是啊,真看不出来他那么其貌不扬的一个人竟然有这等手腕。” 蓝漪目光沉暗,冷笑一声,起身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蓝姐姐,你去哪里?”凌燕见蓝漪走了,一怔,不由询问。 “去总兵府。”蓝漪头也不回。 凌燕和华舒对看一眼,齐齐跟上她。她们出十里桃花林时,除了接到皇上的圣旨外,家族也秘密给了她们一道命令。蓝家是几大世家之首,几大世家以蓝家马首是瞻。蓝家的族主和几位族中长者都有意令蓝漪入主中宫。 天圣这些年来,新一辈的闺中女儿最出名的不过几人。云王府的云浅月嫁给了荣王府的景世子,前秦丞相府的秦小姐从秦丞相告老还乡后来以夜霄的身份出现在南疆夺权失败被杀后,便下落不明,退出了天圣大家贵族的舞台。孝亲王府的冷疏离据说从二皇子夜天倾自刎而死,她就心灰意冷,在府中的佛堂日日抄写诵读佛经,无人上门求亲,她也没嫁人之意,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随着旁支被贬去了北地苦寒之地,曾经的兵部侍郎府的赵可涵嫁给了四皇子没享福几日便随着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宫而围困四皇子府耗尽心血香消玉殒,文大将军府的文如燕心仪文伯侯府的世子容枫,他一日不娶,她一日不嫁,铁了心地等着。算起来,天圣京城再无有才有德有品有貌还能家室好被人道出才名来的闺中女子适合嫁入皇上为后。 所以,蓝家出世,以百年的隐世大家重新进入朝局,只安王夜天逸这一支旁支外孙的血脉自然不够,还需要女子红粉裙带为桥梁,只要蓝漪能为后,那么就会令蓝家短时间内跻身朝局,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支撑。 蓝家几位长老如此打算,而依附于蓝家的几家,如伊家、华家、凌家、苍家,自然纷纷支持。他们五大世家既然投靠了天圣新皇,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同气连枝。所以,族长们私下里达成一致。拥护蓝漪为后,凌燕、华舒为妃。只要三人成功。那么新一代的天圣江山朝局五大世家就能迅速地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苍亭和蓝漪不成姻缘,但是二人同样归顺新皇,自然也不损两家的情面。新皇如今刚刚登基,忙于西南战事,又出兵南梁牵制南梁出兵相助西南,没时间立后立妃,但是一旦战事扫平,那么新皇就会立后纳妃,填充后宫,选秀。届时五大世家的少年公子都能涌入朝堂,女子今日后宫,盘根错节,五大世家繁华指日可待。 所以,她们三人入朝,也是带着家族的使命。 凌燕和华舒二人一直在坤武殿训练,自小就在一起,关系极好。所以,私下里也达成了一致,可是二人和蓝漪虽然都住在十里桃花林,但是自小没在一起,毕竟是不熟,也从未与她讨论关于这等家族长老交代的秘事。见她进了京中后,也不亲近新皇,更看不出她还念着苍亭,到底是何想法,她们相处这么多天也没摸准,于是,如今见她阴沉着脸离开,也坐不住了,跟了去。 三人一前两后地来到总兵府,便看到了容景和云浅月偎依在海棠树下,一人拿了一本书看,明明是各看各的,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如一个人一般。这三日,海棠花的含苞似乎又绽开了些,大有一种刹那就开的错觉。那二人被清风吹来飘落的花瓣打在身上。风景如画不足以形容。 蓝漪停住脚步,凌燕和华舒也停住脚步。 凌莲见三人来到,迎了过去,她还没开口。蓝漪忽然转身,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凌燕和华舒一怔,也连忙收起对云浅月和容景的羡慕跟上她。凌莲盯着蓝漪的背影看了片刻,转身回了院子。 容景和云浅月似乎不知道三人来了又走一般,丝毫不受打扰。 又过了三日,孙桢编制完了二十三万大军,提前完成了云浅月交代十日之内的任务,前来总兵府报道,将名册给云浅月过目。 云浅月简略地看了一眼之后递给容景。 容景闲闲散散地翻了两下,便微微一笑,“玉太子果然令人敬佩。” “这关他什么事儿?”孙桢不满地看着容景,他辛苦六日,日夜不休,得到的就是这句话?本以为能受些夸奖。 容景看着他,“我是说,也只有玉太子能教出来你。” “去休息吧!”云浅月笑着对他摆摆手。 孙桢撇了撇嘴,抱着名册走了下去,看他脚步发虚,眼睛都睁不开了,显然累坏了。 云浅月想着玉子夕留在天圣,可是给她帮了大忙了。 “公子、主母!”墨菊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 云浅月见到墨菊就想起那天的仇,若不是他,她不至于败给容景,绝招都用出来了,以后再用不上了,想想就来气,没好脸色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墨菊一噎,须臾似乎倒抽了一口凉气,“主母,您怎么这么粗鲁?不像个女人。” “我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家公子清楚。让他告诉你吗?”云浅月阴沉沉地道。 墨菊立即噤了声,知道得罪了云浅月,再不敢说话了。 “什么事儿?”容景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窗外询问。 云浅月哼了一声,容景的某种态度就是纵容墨菊。或者说他根本就乐意有这么一个人气她,她来气,他就高兴。 墨菊声音低弱无比可怜地道:“属下是来告诉主母,六皇子从那日醒来后就不吃不喝,属下强灌了几日的药水和汤水,他七日没说话,今日终于说话了,要见主母。” 容景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想着还有个六皇子,她从那日将他气昏之后倒是给忘了。她起身站起来,对容景道:“我去看看他,你是跟我去,还是我自己去。” “有两个人应该快来了,我在这里等他们。你自己去吧!”容景坐着不动,摆摆手。 云浅月眨眨眼睛,心下意会,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六皇子被安排在偏院,这里极为静寂,墨菊和隐卫守护,三步一岗,犹如铜墙铁壁,插翅也飞不出去。 墨菊传完话后没敢露面,墨岚恭敬地给云浅月打开房门。 云浅月挑开珠帘走了进去,见六皇子半躺在床上,清瘦了很多,但气色到是不差。见她来到,眸中风暴霎时翻涌,显然想起了七日前。云浅月看着她,脚步不停,她笑吟吟地走到床前,对她挑眉,“表哥想通了吗?” 月底月票清零呢,快到月底了,有月票的亲别留着啦,么么哒。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o(n_n)o~ ... 第二十二章 美人如花 六皇子看着云浅月,脸色霎时变了几变,极为难看。 云浅月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他的脸,六皇子长得不错,虽然没有南凌睿俊美风流,没有云暮寒清俊淡漠,但眉眼也是极其俊逸,尤其是那双眉目隐隐有她娘玉青晴的影子。她叹了口气,她娘是他姑姑,有些影子也是应该。 “你叹气做什么?”六皇子板着脸询问,大约是许久没开口,声音沙哑硬涩。 “你见过我娘吗?”云浅月笑看着他问。 “没有。”六皇子木然地摇头。 “你的眉目很像我娘。”云浅月伸手指了指他的眉心处。 六皇子伸手打开她的手,“别碰我。” 云浅月撇嘴,好笑地道:“表哥,你是男子吧?又不是女人?做这等贞烈之事?我是你表妹,你还真拿我当仇人了?” 六皇子嘲讽地看着她,“有表妹毫不手软地射我一箭,险些让我没命的吗?” 云浅月忽然一乐,“你毒嘴毒舌骂我嘲笑我,还不当得这一箭抵还?” 六皇子冷哼一声。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只是表兄妹。”云浅月看着他,慢悠悠地道:“何况你还是勾搭夜轻暖的人。” 六皇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我没有勾搭她。”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没有和夜轻暖达成某种交易吗?难道是我冤枉你了?” 六皇子沉着脸不说话。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去年舅舅昏迷,是夜轻暖做的吧?你将她领进了皇宫,给舅舅施了术,后来又助她离开。我救醒舅舅,回到天圣京城时,她已经回去两三日了,时间也吻合。” 六皇子不反驳,嘲讽道:“你易容成楚夫人,倒是与如今的你大相径庭,天壤之别。” 云浅月无奈地道:“没办法啊,出来混,没有几张面孔怎么行?” 六皇子撇开脸,不看她,冷声道:“如今我落在你手里,你到底想将我如何?告诉你,我不会帮你对付夜轻暖的。” 云浅月眨眨眼睛,“你喜欢夜轻暖?” 六皇子嗤笑一声,“在你这个女人眼里,男女之间只有喜欢?不知所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将身子没形象地往床上一躺,正好压在六皇子的腿上。 “你滚开!”六皇子大怒。 云浅月躺着不动,“别那么小气嘛,你是我亲表哥,我是你亲表妹。从我院子里面走到你这里来累着呢。躺一会儿又累不着你。” “不行。”六皇子恼怒,挥手要打开她。 云浅月警告,“表哥,我会点哑穴,你若是不想说不出来话,最好别赶我。” 六皇子要打开她的手顿住,看着她的模样,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无赖!” 云浅月顿时乐了,“曾经哥哥也这样说我。” 六皇子眼睛眯了眯,撤回手,“皇兄?” 云浅月点点头,“以前他叫云暮寒,后来叫南凌睿。就是我亲哥哥,嗯,如今算是你皇兄。叫表兄也行。” 六皇子冷哼道:“云王府和父皇联合演了一场好戏,蒙蔽天下人。” “哪里是一场?是好几场嘛,我那日都告诉你了。”云浅月话落,见他脸色又沉了,她笑着打量他,“我听说南梁的六皇子闻花而知意,对人从来是三分笑脸,不笑也笑。上到诸皇子,下到南梁的姑娘们,都甚是喜爱六皇子,如今怎么表哥与传言不同?” 六皇子沉沉地看着她。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他道:“我来这里可不是看你冷脸的,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虽然这么说着,但到底没起来。 六皇子脸色的阴沉褪去了些,对她道:“说说皇兄的事情。” “他的事情可多了,你想听什么样的事情?”云浅月眨眨眼睛,非常八卦地道:“我一见表哥你就心里喜欢,只要你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吧!哪怕是刨他家祖坟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他家祖坟的地方。” 六皇子脸色又沉了些,怒道:“正经些,景世子如何调教的你?难道就让你遇到谁都胡乱说喜欢吗?不成体统!”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你训人的样子和云暮寒可真像。果然不愧是亲兄弟。” 六皇子不说话,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啊?”云浅月动了动身子,让脑袋在他腿上舒服些,看他脸色又沉了,对他继续八卦兮兮地道:“那我告诉你,他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好,如今二人回来了,你嘛,可以丢了夜轻暖去勾搭洛瑶。夜轻暖不过是德亲王府的一个小郡主,虽然手里有隐卫,是天圣皇室的暗凤,但是呢,也是见不得大天,可是洛瑶不同,她可是东海国名正言顺的公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安邦定国,兵法谋略,她无一不精,无一不懂。你若是将她夺过来,照南凌睿如今对洛瑶痴心的程度,一定会伤心伤肝又伤肺,没准……” “你闭嘴!”六皇子怒斥她。 “怎么?你不同意?还是不好意思和他抢女人?”云浅月以不赞同的神色看着他,“夜轻染当年抢了叶倩,后来叶倩被云暮寒又抢了去。他看上了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可惜蓝漪有心上人是苍家的少主苍亭。他不娶,又辗转到天仙美人洛瑶面前,如今终于给抓到了一枝花。你想想,他的姻缘可谓是坎坎坷坷,历经九转十八弯,如今才将要修成正果,如果你突然横刀夺爱,那么他白费一番辛苦,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会哭死?他哭死了,那位置自然需要有人接班。南梁的一众皇子里,也就你最有本事。你接班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滚出去!”六皇子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又挥手打她。 云浅月抓住他的手,无奈地一叹,“表哥,我是对你好嘛,你怎么不领情呢?你最好别动,否则你刚刚愈合的伤口该裂了。是我家容景费了一番辛苦将你救回来的。要知道,我射的那一剑,天下除了他能救你,再无人有那个本事救活你。” 六皇子沉着脸看着她。 云浅月看着他告饶道:“那你说你想知道他什么?我好好告诉你,是想问他的缺点吗?”见六皇子不语,她如倒豆子一般地往外猛倒,“他的缺点多了,数也数不过来。吃东西不喜甜食,喜欢吃酸的,不喜欢吃素菜,喜欢吃肉,最喜欢吃的一道采是桂花青鱼。”话落,她神秘兮兮地低声道:“你要是想毒杀他,最好的办法是将毒药藏在桂花青鱼里面,他见了那道菜比见到亲爹还亲,一准吃不出来。” 六皇子沉着脸不语。 云浅月继续道:“还有,他睡觉喜欢侧着睡,不喜欢枕枕头,喜欢勾搭小姑娘,但是不喜欢身上配着芙蓉花香囊的姑娘,所有关于芙蓉花的都不喜欢,因为他对芙蓉花的花粉敏感。还有,你别看他吊儿郎当,平时风流无比,一副什么都浑不在意,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其实他的心思重着呢,他和容景一样爱洁成癖。尤其是对女人,若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或者是准备喜欢的女人,一旦被他发觉二心,或者心思不在他那,那么他干脆果断地就弃了。想想叶倩,想想蓝漪,就是这样的下场。”话落,她又转了回来,“所以,表哥,你若是想打败他,那么就应该从女人下手,以前他喜欢叶倩,是真的喜欢,五六年前叶倩为了南梁的万咒之王,追在夜轻染身后,将南疆看得比他重,伤了他的心,他虽然当时狠心放弃了她,但是用了五年才缓过来彻底放开。后来他对蓝漪有兴趣,可惜蓝漪心有所属,他及时抽身撤退,弃了蓝漪,如今他喜欢上了洛瑶,且带着美人归,你若是将洛瑶撬过来,那么可以想想,他估计心灰意冷,只能出家当和尚了……” “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哥?”六皇子恼怒地问。 “是啊!”云浅月看着他,“不是我亲哥哥的话,我能这么了解他吗?小的时候,我娘离开的那几年,我们日日在一起,一个床睡,一起吃。日夜形影不离,我日日腻在他的西枫苑,他赶都赶不走我。” “那你为何……你……”六皇子瞪着她,似乎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出卖哥哥出卖得理所当然且毫不顾忌的人。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那是因为你是我亲表哥啊!我不是说了喜欢你吗?你以为我谁都告诉吗?他的缺点和弱点我可是谁都没告诉过。” “我说过了,让你不要随便说喜欢人。”六皇子板下脸,“滚出去!” “好,那我滚了!”云浅月这回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褶皱,抬步向外走。 六皇子脸色不好地看着她离去。 云浅月走到门口忽然问,“咦?你要人喊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好像还没说呢!” 六皇子似乎不愿意再看她,忽然躺下身,闭上了眼睛。 “表哥,既然你不说,那我先走了啊!你想我的时候再让人喊我。”云浅月嘴角勾了勾,眸光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向外走。 刚迈出门口,迎面一个黑影罩了下来,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南凌睿熟悉的恶狠狠的声音传来,“死丫头,你好得狠啊!连亲哥哥也出卖!” 云浅月“哎呦”了一声,伸手去解救她耳朵。 “我今日非拧死你个死丫头,让你变成秃耳朵那个国的人。”南凌睿咬牙切齿地道。 云浅月无语,纠正道:“是土耳其,不是秃耳朵。” 南凌睿哼了一声,手下用力。 云浅月见他掐得紧,她解救不了自己的耳朵,只能伸手去掐住他的耳朵,“你松手,否则我们两个一起没耳朵,容景反正不嫌弃我,看看你家洛瑶嫌弃你不?” 南凌睿磨牙,“她也不嫌弃我。” “那可说不定?看你如今的样子还没将她吃了吧?女人嘛,很说不准的。”云浅月一副很了解女人的样子,“女人心,海底针,最善变,不到生米煮成熟饭那日,总不安定的。”话落,她举列子,故意戮他伤疤,“你想想曾经的叶倩,你们海誓山盟啊,后来怎样?还不是丢了你跟着夜轻染屁股后面跑了五年?之后转身就牵了云暮寒的手。再想想蓝漪,喜欢苍亭吧?可是如今呢,苍亭刚说不娶,她就开始筹谋夜轻染身边的皇后宝座了。所以啊……” 南凌睿骂道:“死丫头,你先松手!” “你先松!”云浅月道。 南凌睿咬牙,“那我们一起松。” “好!”云浅月点头。 “一,二,三,松!”二人齐齐喊了一声,齐齐松了手。 步调整齐一致,松了手之后,互相各自退开三步远。显然这等事情极其默契熟练,大约是曾经斗了数百遍,磨练出来的。 云浅月揉着耳朵看着南凌睿,见他气色极好,锦袍玉带,眉目风流,根本就不像是赶路风尘而来,显然和洛瑶一路慢慢走来,不紧不慢,不着急不上火,她瞪着他,埋怨道:“都被你拧红了!” “活该!”南凌睿也揉耳朵。 “我是你亲妹妹。”云前后有提醒他,“你下这么重的手,小心我告诉爹打你,娘骂你,嫂嫂休了你。” 南凌睿闻言气乐了,阴阴地看着她,“你还记得你是我的亲妹妹?有亲妹妹背后里给哥哥使绊子,编排哥哥,将哥哥的缺点弱点都抖搂给别人的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云浅月一点儿也不觉得理亏,嘻嘻一笑,上前几步,双手抱住南凌睿,孩子气地道:“好哥哥,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六表哥这么辛苦勾搭夜轻暖想将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云浅月,我说了我没勾搭夜轻暖!”屋内六皇子低吼一声。 云浅月咳了一声。 南凌睿推开云浅月,也不跟她计较了,挑开帘子迈进了屋内,笑看着床上黑着脸的人扬眉,“六弟,别来无恙啊!” “你看我像是无恙?”六皇子冷着脸道。 云浅月跟在南凌睿身后,准备堂而皇之听二人墙角,南凌睿忽然回头瞪了她一眼,一挥手,“砰”地关上了门,对她道:“死丫头,滚回去看看你嫂嫂,别让她对你家那个黑心的死灰复燃。否则有你哭的。” 云浅月吃了个闭门羹,盯着紧紧关闭的门,想着让洛瑶和容景单独相处的确不放心。她顿时放弃了听墙角的打算,转身向她和容景住的主院走去。身后屋内二人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形,自然不得而知了,她也顿时不关心了。 回到主院,只见院中海棠树下摆了桌椅,桌子上摆了茶点,容景和洛瑶对坐,正在说话。洛瑶比去年见更加贵气端庄,似乎更美了,眉目不再是执拗清冷,而是柔和下来,将她比作这满院即将盛开的海棠也不为过。 一个如诗如画,一个尊贵柔美。远远看来,两个人也是一副难得的绝顶风景。 云浅月忽然想着若是没有她,那么容景和洛瑶也许是姻缘的吧?毕竟世间容景这样的男子少,洛瑶这样的女子也少,两个人又极其有才华,容貌天成,尤其是那种天生的贵气和优雅,是她这个从骨子里面想懒散的人学不来的,她脚步不由慢了一下。 容景发现云浅月,缓缓转过头来,清淡的眉目霎时温柔似水。 洛瑶也缓缓转过头来,清淡的眉目在看到她,绽出一抹笑意。 云浅月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飞远,脚步霎时轻快起来,最后几乎是提着裙子小跑来到二人身边,先是扑向容景,容景似乎无奈地伸手接住她,她对他一笑,才转头对着洛瑶直直地打量。 洛瑶被云浅月看得脸红,“妹妹不识得我了?做什么如此看?” 云浅月叹息一声,“我在想,你这样的美人,容景真没福气,还是哥哥比他有福气。” 容景揽着云浅月的腰一紧,微微用力掐了她一下。 云浅月“咝”了一声。 “你这是对自己不自信吗?”洛瑶忽然轻笑,对云浅月道:“我若是说我现在又想抢景世子了,你给吗?” 云浅月挑眉,“还想论剑?你的剑术难道又长了不成?” “上次是你狡诈!”洛瑶道。 “输了就是输了,兵不厌诈。”云浅月得意地扬眉。 洛瑶莞尔一笑,看着她道:“比去年见的时候张开了些,也水灵了些,还红润了些,跟一朵桃花似的,乍一看险些都叫人认不出来了,果然是景世子的功劳吗?将你滋养得不错。” 云浅月脸一红,忽然羞道:“你羞不羞,还没嫁给哥哥吧?一个公主,怎么也说这等话?”还滋养?这也算是带了黄色吧!很难想象从她嘴里说出来。 洛瑶倒是不脸红,无奈道:“这是你哥哥的功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云浅月恍然,愤了一口,抬眼看容景,见他神色不改,脸色不见红,她想着果然是脸皮厚。她眸光一转,直直地问道:“你看着比一朵花还美,脸色也极好,这等姿色,难道是哥哥这方面更辛苦滋养了些?” 洛瑶脸终于红了,瞪了云浅月一眼,“果然还是旧时样子。怪不得你哥哥来时告诉我,说要我脸皮厚一些,否则会吃亏。”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到有先见之明,不知道如今怎么欺负六皇子去了。她将身子靠在容景怀里,转移话题,对洛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进的凤凰关?” “两日前。”洛瑶道。 “那怎么如今才来?去看顾少卿了?”云浅月问。 洛瑶摇头,“你哥哥带我去凤凰关的霞峰谷赏桃花了。他说那里的桃花这时正开得艳,既然来了,不看可惜。” “他可真会享受,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的顾大将军被人欺负。”云浅月道。 洛瑶好笑地看着她,扫了容景一眼,“除了你家的欺负人家,射了一箭不够,又跑去灌人酒喝,还有谁能欺负得了顾少卿?”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伸手端起容景的茶杯去喝茶。 容景微笑着道:“小睿哥哥和小睿嫂嫂的消息倒是灵通。” 云浅月“噗”地将茶水喷了出来,幸好她转身的快,都喷到了地上,桌面和对面的洛瑶躲过了一难。小睿哥哥和小睿嫂嫂?也真亏他叫得出。 洛瑶一呆,娇美的脸似乎黑了那么一下,片刻后,她撇开脸,还算镇定地道:“景世子,你若是不想我将妹妹让哥哥接去东海,你最好以后都别如此称呼。”话落,她似乎提醒他,“哥哥这些年一直没有喜欢的人,他身为东海太子,万民敬仰,玉质盖华,天纵英才,我早先觉得没有哪个女子配得上他,或者他生性冷淡,对女人也是冷淡,后来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心里藏了一个人,不愿意对别人开启他的心。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谁,我想你比我清楚。” 容景眸光染上一抹清幽,须臾褪去,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洛瑶公主是内子的姐姐,自然也是景的姐姐。姐姐嫁给哥哥,我在想着这个称呼亲近一些,既然姐姐不喜欢,那景以后就不说了。” 云浅月翻白眼,真识时务啊! “这是最好!”洛瑶和气地一笑,转了话音道:“告诉你们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你们应该知道许多年前,老王叔胡闹给哥哥女扮男装,被一位藩王家的小王爷看见,心里喜欢得不行,抱着他亲,说要娶他,后来哥哥说他喜欢女人,小王爷昏死过去,醒来后知道哥哥是男人,含恨而去,回去后病了很久,病好后对女人再也不亲近了的事情吧?” 云浅月点点头,这事儿她听罗玉讲过,据说那小王爷很是淘气,也是个魔王性子,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主,因为那件事情改了性子。可是再不喜欢女人,让那个藩王比以前更头疼了。日日防着他,怕他出家当和尚。 洛瑶笑道:“就是他,如今他憋闷了多年,再度进了京,日日缠着哥哥,说他是男人他也认了,今生就非他不要了。哥哥被他缠得头疼,如今连东海的朝政也不理会了,偷跑了出来。大约是来天圣了。”话落,她笑看着容景,“没准过两日也来找妹妹了。” ------题外话------ ^_^o(n_n)o~ 月底最后几日了,亲们有票的别留着了。爱你们,么么哒! ... 第二十三章 两军对战 云浅月先是一呆,紧接着欢喜起来,这么说子书真的要来了。 从大婚那日他离开,如今一别三个多月了,她以为短时间内估计再难见到他了,他没有什么事情再不会出东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来了。 她的喜色是如此明显的出现在脸上,嘴角笑得弯弯的,极其明媚华艳。 对面坐着的洛瑶都不由得被她晃了一下眼睛。 容景自然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喜悦,搂着她的手蓦然收紧,温润的声音煞那低沉,“云浅月,他来了,你至于如何高兴吗?” “自然高兴了!”云浅月笑看着他,“他来了,我就又有一个帮手了。” 容景深深地看着她,“公主说的是他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呢!” “既然来了天圣,他肯定会来的。”云浅月欢喜不能自己,偏头对容景道:“你不是一直和他通信吗?你给他传信,让他赶快来呗。” 容景摇摇头,“那个小王爷既然追着他,而且追得一国太子头疼地不惜扔下政务躲着他,你觉得那能是个简单的主?他若是来天圣,他自然也会追来,东海太子和你交好的事情早已经天下皆知,你觉得他会来找你,进而让那个小王爷找到?” 云浅月喜色顿收,蹙眉道:“这么说真的不一定来了?” 容景点点头,揉揉她的脑袋,“所以,还是先别念着了,免得失望。” “也是!”云浅月垮下脸,低下头。 容景眸中的青黑褪去,面容看起来分外温润无害,只是轻轻敲着桌面的手指却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心思,一下轻,一下重。 云浅月没发现这一处细节,洛瑶聪明,却是看到了,她不由笑得深深地看着容景。 容景抬起头,似乎没看到洛瑶眼中的深意和被看出的心思,温和一笑,“如今蓝家主蓝漪也在这里,且是副将军。蓝家主其实也极其有才华,若非当初她执念苍家少主,走错了一步,也许如今她已经嫁给了小睿哥哥。如今蓝家主心思极深,不易令人察觉其想法和所求。说不准见了小睿哥哥会有所转变,所以,还需要公主精心些。” 洛瑶莞尔一笑,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点点头,“多谢景世子提点。” 容景亲手给洛瑶斟了一杯茶,之后又端起自己的茶递到云浅月嘴边,柔声道:“你刚刚不是要喝茶没喝吗?如今茶快凉了。” 云浅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茶,忽然道:“容景,子书和我的事情已经说开了,你不会再防着他了吧?我们不会的,我都嫁给你了,你没必要防着他。” “不会!”容景摇头。 云浅月没听出声音有任何异样,放心地点点头,寻思道:“你给子书传信吧!让他尽管来,那个什么小王爷我帮他对付,到要看看他有多厉害,竟然迫得一国太子躲着他。” 容景“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云浅月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了洛瑶身边,将玉子书的事情抛到了一边,拉着她八卦地询问他哥哥去了东海之后是怎么打动了她的芳心的。 洛瑶笑着看了容景一眼,心中清楚他蒙蔽小妻子的手段,但也不点破。和云浅月低声说了起来。对于情事儿,她一直不懂,以前除了有一个信念迫使着她争强好胜什么都学得最好以图能配得上荣王府的世子外,什么也不想,但从知道和容景不可能,一度心灰意冷,但后来因为姑姑幻容了她的原因,她被引去南梁,被南凌睿哄了心,南凌睿相识女子无数,遍览群芳,自然知道怎么哄女人,所以,一颗心就掉了进去。如今云浅月问起,她到也不扭捏,简略地说了一遍。 话说南凌睿到了东海后,没先去找洛瑶,而是径直进宫去认亲了。东海太上皇当年认了她娘做女儿,如今的东海王也算是他的大舅舅。南凌睿嘴甜,哄得东海王大为开心。之后南凌睿说明喜欢洛瑶,东海王自然是大加赞成。毕竟玉青晴早就给他和洛瑶在东海王那里备了案,玉子书这个太子又给他铺了路。东海王见着他又喜欢得不行,所以一顿酒宴之后,当场就拍板指了婚。那酒宴洛瑶没参加,宴席后,东海王就派人将他直接送去了洛瑶的住处。 洛瑶闭门不见,她的宫里布置了千名隐卫,将她的宫内外守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即便东海王派来的人,也被她的人给打发了回去。南凌睿知道她生着气了,只能在宫门口守着,虽然他人不能进门,但是嘴可没被封住。于是便在她的门口给她讲起了过往。曾经和叶倩相识到海誓山盟到最后落得劳燕分飞他苦苦煎熬了五年后才从牢笼走出来的过往,曾经对蓝漪有些兴趣,打算一试,却偏偏发现她不是自己要的人,等等,几乎将自己的平生都交代得事无巨细。 说了整整一日,洛瑶依然没开门,南凌睿一直赶路到了东海后没休息,累得睡在了她的宫门口。她依然没开门,一夜之后,南凌睿染了寒热,他寻常不怎么生病,大约加上水土不服,这病一来便三日昏迷不醒,即便玉子书医术极好,也给惊了个够呛。东海王更是将洛瑶公主大发雷霆训了一顿,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儿聪慧异常,不用他操心,对她极为受宠爱,这是第一次训斥她,洛瑶公主也觉得自己任性了,看南凌睿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后悔又心疼,不停地落泪。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哭过。 南凌睿醒来后,洛瑶正守在她床边,看她哭成了泪人,他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却还佯装说“姻缘强求不得,公主既然不喜欢我,我走就是,就当我没来过。”丢下一句话,就挣扎着起身要离开。洛瑶直性子上来了,自然拽住他不让他走,他板着脸说了些冷话,逼得洛瑶承认喜欢他,他才眉开眼笑,之后自然不走了,死皮赖脸地哄着洛瑶堂堂公主亲自伺候他端茶倒水,喂药吃饭。 南梁王见二人好了,自然大为高兴,转日就给他们定了婚约。 云浅月听罢后暗骂了一声南凌睿黑心,这么容易就骗了一个倾国倾城才华绝顶的美人。还有什么比苦肉计更管用的呢?见洛瑶说起南凌睿眉眼都带着笑意,她又不得不感叹,是姻缘就是姻缘。虽然他们比她和容景相识得晚,南凌睿经历叶倩和蓝漪,辛苦了数年,洛瑶从小一心认定容景,也辛苦了数年,但是寻寻觅觅,如今终于找到了对方。他们如今还都是最好的年华,已经经历了感情波折,会更懂得珍惜彼此,她也心下宽慰。 容景听罢后笑了笑,忽然对洛瑶道,“小睿哥哥走时找我拿了一味药。” 洛瑶看着容景,不明所以。 容景品了一口茶,却是不再说了。 这时,南凌睿从六皇子处回来,大步流星,似乎生怕晚了女人便被人抢去一般,几步就走到了三人面前,对云浅月道:“死丫头,又找你嫂子套话了?”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你还没将人家娶进门呢,就让我叫嫂子?” “早晚都是嫂子,你可以先叫着。”南凌睿坐在洛瑶身边,伸手搂住她的纤腰,理所当然地道。 洛瑶脸一红,容景和云浅月亲昵,他们毕竟已经大婚了,可是她和他还没大婚呢!虽然被南凌睿训练数日,但是脸皮还是没他的厚。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看他春风得意,她哼了一声,问道:“你和六皇子说了什么?” 南凌睿看着她,“不叫表哥了?”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娘是他的姑姑,他本来就是我表哥,我叫了也没错。” “还说你喜欢表哥,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卖亲哥哥,你可真行。”南凌睿挑眉。 容景闻言偏着头去看云浅月,眸光清幽。 “哪里说了?你听错了吧!”云浅月面不改色心不跳,自然地转移话题问,“夜天赐如何了?” “那小子就是一个小马屁精。东海那个舅舅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刚抱在他怀里,就被他认了孙子。自然是归在玉子夕名下了。现在东海人人都知道二皇子有了个私生子。不知道哭死了多少大家闺秀。”南凌睿挖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一乐。 云浅月顿时放心下来,“哈”地一笑,“夜天赐本来就招人喜欢!” “他如今估计还不知道呢!知道的话没准就跳脚了。”洛瑶笑着道。 “他很喜欢小天赐。”云浅月笑着摇头,问道:“那夜天煜呢?” “父皇请他在朝中任职,他推了,如今居住在二皇子府,照顾着夜天赐呢。”洛瑶道。 云浅月点点头,叹了口气,他的外祖父当初都不帮他,他也是心灰意冷了吧!不过也好,绝了心思,摆脱了皇子的身份,不如安平生活,过几年他心境想开了,忘了赵可涵,可以重新再开始生活。 南凌睿打了个哈欠,“臭丫头,给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让我们睡觉。” 云浅月看着他,“你真要住在我这里?若是被人发现南梁皇上住在我这里的话,就会给我按个通敌卖国的罪了。尤其是蓝漪现在是副将军兼监军。” 南凌睿呵地一笑,“那正好,我南梁缺能打仗的大将军呢。” 云浅月不再看他,偏头对凌莲吩咐,“带他们去偏院后院的静园,告诉墨菊,还和看顾六皇子一样,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静园。” “是!”凌莲点头,当先领路。 南凌睿拉着洛瑶站起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忽然对容景道:“玉太子在我们后面,要来的话,估计也快了吧!” 容景喝着茶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无关的话,“记得你走时找我拿了一味药……” 南凌睿顿时话音一转,“他也不一定来。”话落,拉着洛瑶快步走了,不多时没了影。 云浅月听容景两次提到南凌睿找他拿药,顿时好奇地问,“他找你拿了什么药?” 容景低声道:“一位可以发热的药,能烧三日。” 云浅月顿时恍然,心中暗骂,好个南凌睿,黑心到这份上了,知道自己体质太好,从小到大不爱生病,竟然拿了药故意发烧使用苦肉计。一味药骗到手一个美人,这简直是太划算的买卖了。 “累不累?我们也回屋歇着?”容景问。 云浅月摇头,靠在他身上,“容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准将子书给我推进火坑去,他是东海国的太子,怎么能要个男人?你不准为了那陈年的没了酸味的老醋算计他。洛瑶和哥哥不明白我和子书的感情,你又怎么不明白呢?” 容景看着她,“我也没如何他,至于你如此在意他到一再地警告我?” 云浅月伸手抱住他,嘻嘻一笑,“我没警告你,我是怕你防着这个,算着那个累着。累瘦了的话心疼你的还是我。” 容景勾了勾嘴角,“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云浅月对他吐吐舌头,伸手戮他心窝,“你这里的小心思洛瑶都能看透,哥哥也能看透,两个人知道你在意,来了就拿这个笑话你,你当我看不透?” 容景一叹,无奈地笑道:“越活越回去了,阿猫阿狗都能笑话我了。” 容景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心思重,那两个人的心思也不轻。心里什么都明白着呢。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也是嫂嫂,你将他们比作阿猫阿狗,小心他们听到惦记着报仇。”话落,她笑道:“都是出来混的,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们也不怕累心?” 容景失笑,“你今日难道没捅小睿哥哥一刀?出卖他个彻底吧?” 云浅月眨眨眼睛,果断地道:“没有,我说他的都是好话。” 容景轻轻哼了一声,“墨菊将你的话一字不差地都传给了我。云浅月,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还喜欢六皇子那个表哥了?” 云浅月一呆,忽然磨牙,“好个墨菊!” 容景轻轻拍拍她的脸,眸光青黑,语气却无限爱怜,“你又淘气,小心再给我热桃花债回来。” “说什么呢?那是表哥,不是开玩笑的,真是亲表哥。”云浅月打开他的手。 “自古表哥表妹成亲的多了,这叫做亲上加亲。云暮寒喜欢你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容景道。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这个翻小肠,算小账的本事比她要厉害多了。她连忙捂住他的嘴,打了个哈欠道:“刚刚不觉得累了,如今真觉得累了,我们回屋歇着吧!” “好!”容景痛快地拦腰抱起她,向屋内走去。 云浅月对于这个被他横抱的姿势总有一种胆颤,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将她放在大床上之后,便熟练地压了下来。 **帐暖,一刻千金。 第二日早,西南传来消息,六日前夜轻暖、苍亭与陈老将军十万大军汇合后,一举攻破了江陵城,便不曾歇着,向西南进军。六日兵马行程,于昨日午时和李琦的义军在泥沼林对上。 李琦的义军从天灵山起义到攻下了安陵郡、德阳郡、怀闵郡、沸县、覃县、延县、西南城、岭泉郡、谷赫县、汾水城、临乌郡,凤庆、宜桂、塔林等,七郡,八县,五城池,西南千里尽数归他后,五日前又占领了泥沼林,闻得夜轻暖、苍亭、陈老将军、凤杨四人的平西南大军过了江陵城前往西南而来,便在泥沼林按兵不动,等着他们。 西南有三处自然天险屏障,一处就是江陵城的横水渡,二就是云岭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夜轻暖等人一举攻下了叶倩把守的横水渡江陵城后,便安然地过了云岭山,急行军短短六日到了泥沼林。 当日,大军不得休整,便迎来了叛军李琦的攻打。 大军行军数日不歇,本就疲惫,不想李琦如此猖狂,以十万闲散收服的士兵敢当先出兵对付陈老将军手下的十万大军,不给陈老将军十万大军喘息的机会。 两路大军兵分熟路,在泥沼林展开了殊死搏杀。 凤杨请兵出战,双方交锋。 泥沼林的地形甚是复杂,多处有丘壑丛林泥沼,不熟悉地形的人一不小心陷进去就出不来。凤杨虽然出身在将门,但是毕竟年幼,只从兵书上和地形图上简短地了解西南地形,但毕竟缺少经验,带领的一队兵马被李琦手下的一名副将逼到了一处丛林,陷入了泥沼林,本来被逼到无路可走,他手下的一个小兵先了一计,带着他绕险滩走出了泥沼林,躲过了李琦手下副将的追杀,三千兵马幸免于难,逃回了兵营。 因此一战,那名小兵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得到了凤杨的信任器重。那名小兵名叫阿路。也就是风露。风露得到了云浅月的命令,便悄悄地混入了军营,凭着她的小机灵,很快地就混到了凤杨的手下做了一名小兵,可惜凤杨虽然年幼,但对于防人可是半丝不含糊,他的身边左右全部都是从凤老将军府带出来的旧部,不信任和给任何机会让外人亲近他。她一直没寻到机会接近他身边,别看风露年纪小,到也沉得住气,便一直等着,终于在泥沼林被她寻到了机会,因为风露手下的红阁一万兵马就埋藏在云岭山,云岭山也是西南的地界,更是一处天险,所以,她每年在云岭山练兵检兵时都会闲不住,借机四处游逛,整个西南这些年来早就被她踩踏得滚瓜烂熟,对这泥沼林自然分外熟悉,于是救了凤杨和他手下的三千人,出了泥沼林后,凤杨立即提拔她做了他手下的亲兵。 与此同时,苍亭、夜轻暖、还有几名副将率领的各路兵马和李琦手下的各路兵马对战有胜有负,并没有讨得丝毫好处。 李琦的兵马毕竟大多都出生在西南,西南本地人,少数不是西南人,但也是在西南生活了多年的人,善于打分流战,从各路包抄袭击,暗中下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如泥鳅一般就逃,所以,损伤百人,伤亡甚小。但反观陈老将军的大军,一直身在天圣,多年朝廷未曾大战,训练得再好,但也是旱鸭子,日日关在兵营,见不到多大的天,对于西南的地貌不能灵活作战。此一战下来,伤亡近千人。 所以,这首战以李琦兵马伤亡小,陈老将军兵马伤亡大,作为李琦兵马和天圣正统大军的首战告捷,陈老将军首战小败为结束。 消息传到云浅月手中,简短不过寥寥几句话,但这几句话的背后,却说明了李琦大军的有利情形和陈老将军平西南大军的不利情形。此一战也让天圣京城朝野那帮子文武官员清楚地知道,西南的战事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陈老将军一出马,便马到成功,易如反掌。而是李琦叛军不容小视,已经有与天圣正统军分庭抗礼之事,甚至还占据有利地形,多了几分胜算。 云浅月抖着手中花落传回来的消息想着这回西南首战的消息传回去,天圣京城包括德亲王在内的那一帮子老臣又要着急上火几日了。她啧啧了几声,偏头看容景,见他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密函,丝毫也不受影响。 “小姐,蓝副将军请见。”凌莲在外低声道。 云浅月收起信纸,吩咐道:“请她进来。” 凌莲应声退了下去。 不多时,蓝漪走了进来。给云浅月见了个军礼,便看着她道:“二十三万兵将已经编制整顿完毕,大将军是否该对顾少卿出兵了?如今趁着他伤还没好,不得错过良机。否则待他的伤养好,二十三万兵马不一定是他三十万兵马的对手。” 云浅月闻言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今日天气正好,副将军那日和顾少卿交过手,如今打头阵如何?我在后方给副将军观敌瞭阵。” 蓝漪直直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沉声道:“好!”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两日,手里有票的亲别留着啦,群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自食恶果 云浅月传下出战的命令,击鼓升帐,早已经闲了几日的天圣兵将人人顿时摩拳擦掌,将领们不多时便整齐一致地到了中军大帐内,士气极高。 云浅月到达中军大帐后,以张沛、韩奕为首,一众将领纷纷请战。 云浅月坐在主坐上,眸光扫了一眼众人,众人触到她沉静的目光立即噤声。她微微一笑,“蓝副将军早先找了本将军请战,数日前她和顾少卿交过手,从他手下救了魏总兵,这一战自然没有人比蓝副将军出战合适,都别争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蓝漪。 蓝漪面无表情地出列,“请大将军派兵。” 云浅月点点头,从桌面上拿出一支令箭,递给蓝漪,清声道:“蓝副将军带领十万兵马出城叫阵,一定逼出顾少卿出城迎战。” “是!”蓝漪接过令箭。 “孙桢、凌燕、华舒三人从旁协助蓝副将军。”云浅月又拿出三支令箭,递给三人。 “是!”三人立即接过令箭。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佯装没看见张沛和韩奕要跳脚的面色,清声道:“军师带领三万兵马守城。其余人随本将军率领十万兵马为蓝副将军在后方观敌瞭阵,做后方支援。” “是!”张沛和韩奕虽然不能出战,但一听跟随云浅月出城观敌瞭阵,立即收起神色,与众人大声应声。 分配完毕,蓝漪当先出了中军大帐。孙桢、凌燕、华舒三人立即跟上她。 云浅月慢慢地走出中军大帐,并没有前去点兵,而是上了城墙,其余人跟在她身后。 站在城墙上,云浅月拿着瞭望镜向远瞭望,三十里地外是顾少卿三十万兵马驻扎的大营。方圆辽阔,营帐节次鳞比,一眼望不到头。 南梁的大旗插在大营的正中,大营中看起来分外寂静,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穿插着巡营,每一队走过的时间间隔拿捏得分毫不差,可见军纪甚严。 云浅月放下瞭望镜,看向凤凰关的城门。 “大将军,蓝副将军率领十万兵马前去叫阵顾少卿三十万兵马,这……有胜算吗?”韩奕凑近云浅月,低声问。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论机智心眼,张沛三个也不是韩奕一个的对手,但他虽然有狡猾,还是欠磨练,比较起来,就是心智有余,沉稳不足,而张沛虽然不及韩奕狡猾,但是直肠子对上狡猾的人,未必吃亏。张沛心智不足,但是沉稳不少。两人在一起,正好互补了。她淡淡一笑,“两军对垒,看的不是谁的兵马多谁就能胜。我稍后还点兵十万在她后方,势力不是太悬殊。” “可是二十万兵马对三十万兵马,也差了十万的兵马,不是小数目。”韩奕道:“我们能赢吗?” “自古以来,用鲜血和白骨堆积两败俱伤的战役不是没有,但那是迫不得已。而如今我们不需要迫不得已,顾少卿也舍不得他的三十万大军。所以,不会是真正的二十万兵马对上三十万兵马的浴血厮杀。”云浅月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微微苍凉,“双方一旦到了僵持阶段,看的便是将领之间论高下的本事。”话落,她问道:“你认为蓝副将军的武功比顾少卿的武功如何?” 韩奕摇摇头,“这属下不知。那日是顾少卿受了伤,才让蓝副将军有机会救了魏总兵。若是他不受伤,这也未可知。” 云浅月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韩奕看着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他们如今跟在她身后的这些人,从小也都是听着云王府浅月小姐的传言当笑话一般听着长大的,她的传言多不胜枚举,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她能率领兵马做大将军,且还有如此筋骨魄力。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却是笔挺如山,不由得令人从心底敬重。从她点兵那日,他和张沛齐齐被打了三十军棍那日,他们就拿定了主意以后跟着她。 两盏茶后,蓝漪点兵十万,出了城。 天圣的大旗迎风招展,蓝漪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孙桢、凌燕、华舒,之后是十万士兵, 队伍如长河,前往三十里外顾少卿驻扎的军营。 云浅月回首对韩奕道:“去点兵,出城!” “是!”韩奕立即应声,转身带着人下了城墙。 云浅月站在城墙上不动,看着蓝漪的队伍远去,手轻轻敲击城墙的石砖,眉目沉思。 不多时,韩奕、张沛带着十万大军来到城门,凌莲、伊雪一左一右牵着云浅月的战马。云浅月从城墙上飞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战马上,一众士兵们发出欢呼声。 云浅月一摆手,十万大军尾随她出了城。 三十里地并不远,蓝漪的先锋大队半个时辰后来到顾少卿的大营前三里处,列出队形。 南梁的探兵营在蓝漪的十万兵马出城时就得到了消息,早已经报告给了中军帐里养伤的顾少卿。顾少卿却任何吩咐没有,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了探子。 蓝漪吩咐人上前叫阵,南梁大营看守得固若金汤,半丝回应也无。 足足叫阵了一柱香后,顾少卿的大营里依然没动静,那人回头看蓝漪。 蓝漪目光冷沉,回头对身后询问,“谁会骂阵?出来一人。” 她话落,一人站出来,三十多岁,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若是不穿着军装,便与市井的混混没二样。蓝漪对他颔首,他对着顾少卿的大营叫骂起来,句句是骂顾少卿的话,什么狗娘养的,孬种等等,话语不堪入耳。 这一招到是极管用,南梁守营的士兵被激起愤怒,人人对那人怒目而视。有不少人受不住,向中军主帐跑去。 南梁大营的将领们见骂他们的大将军,自然都受不住了,也纷纷前往主帐。 不多时,顾少卿的主帐被围了许多人,一时间具是请兵出战的声音。 顾少卿自然伤势未愈,本来受了一箭,又喝了几坛酒,伤势好得慢,失血过多,面容才养回来,有些微孱弱苍白,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兵书,身穿宽松软袍,若不是营帐中挂着盔甲兵器和外面此起彼伏请求出战的声音,他就如一个富贵公子一般,分外悠闲。 他的亲随书童凌墨见外面骂得难听,将士们都受不住激前来请战,而顾少卿如没事儿人一般,仿若不闻,连眉毛都没眨一下,也不由得忍不住开口,“公子,您真不出战吗?外面那人骂得太可恶了,您虽然受伤了,但是我们军营里又不是没有能人,单凭十万兵马,就想奈何我们,简直做梦。您只有下令,四君子只要一人出马,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她来了吗?”顾少卿头也不抬地询问。 凌墨一怔,“您说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她。”顾少卿道。 凌墨自小跟随顾少卿身边,闻言立即明白了,连忙道:“据说没来,来的是副将军蓝家的家主蓝漪。带领十万兵马,如今外面骂人的正是她手下的一名士兵。”话落,他见顾少卿不再说话,恨恼地道:“竟然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逼迫公子您出兵,简直是妇人伎俩。” 顾少卿轻哼一声,继续看兵书。 凌墨知道顾少卿没有出战的打算,但是中军帐外的将领们受不住了,已经大有要冲进来请战的架势,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众人见凌墨出来,齐齐一喜,纷纷问道:“是不是大将军下命令要我们出战了?” 凌墨摇摇头,“大将军没下命令。” 众人脸色一灰。 其中一人不满地道:“大将军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容一个杂碎在外面混骂?” 又一人道:“就是,让我们出去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后悔他爹娘生他出来。” 众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冲出去劈了骂得难听的那人,可是顾少卿军纪甚严,没有他的命令,众人只敢叫嚷,不敢冲出去。 “报!”这是,探兵营一人又高喊了一声。 “快说!”一位副将立即揪起探兵营的那名小兵,急急地问,“是不是天圣的大军攻营了?”若是攻营正好,他们正好可以出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那名小兵立即道:“天圣的荣王府景世子妃带领十万兵马也出了城,前来大营了。” 众人齐齐对看一眼,不明白这先来十万兵马,再来十万兵马,到底有什么算计。 凌墨一听云浅月来了,立即钻回了中军帐,对顾少卿喜道:“公子,您等的人来了,如今已经带领十万兵马出了凤凰关,向咱们大营来了。” 顾少卿放下手中的兵书,抬眼看向凌墨。 “探兵营的人刚刚来报,千真万确。”凌墨立即道:“主子,调兵遣将出营迎战吗?” 顾少卿询问,“容景呢?来了没有?” 凌墨一怔,连忙转身跑出了中军帐,对那探兵营的人问了一句,那人摇摇头,说了一句话,他立即跑了回来,对顾少卿道:“没有,景世子带着三万兵马镇守凤凰关,只景世子妃一人带着十万兵马来了。” 顾少卿挑了挑眉。 “大将军,您若有什么安排赶快啊!”凌墨急急地道。 顾少卿忽然一笑,“蓝漪妇人见识,她手里有能骂人的,我手下难道就没有?”话落,他吩咐道:“去找十个人出去骂,一定要比她那个人会骂。” “啊?”凌墨一呆,“咱们也派人出去骂?” 顾少卿冷笑,“一个被我们当今皇上弃而不取的女人,有什么脸跑来叫阵?让她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没人要的女人,别出来丢人现眼。” 凌墨顿时一乐,一拍大腿,明明十三四的少年,如小大人一般,立即拍着胸脯道:“就是,我们皇上不要的女人,她有什么脸来攻打南梁。公子说得对,我这就出去找人。”话落,他一溜烟地跑出了中军帐。 凌墨到了中军帐外,快速地传达了顾少卿的命令。中军帐外等着的各位将领们齐齐一呆,须臾,哄然大笑。齐齐拍手叫好,大家纷纷表示要去观看骂人,一定要将那小娘们骂回去不敢再出来。 很快十个嘴皮子薄的会骂人的人找了出来。三十万兵马的大营,什么样的人没有?有才的,有计的,有谋的,有奸的,有懒的,有馋的,有滑头的,当然也有能说会道会骂人的。一帮子大老爷们平时不练兵的时候,还不就是聚在一起扯皮,军队里,最不怕的就是一个混字。所以,十个这样的人自然好找。 几名将领带了一队人马出城,拉开针线,十个良莠不齐的汉子走上前,拉开架势,站在那个蓝漪手下五大三粗的汉子对面,对着蓝漪骂了起来。 自然是给蓝漪抖搂了抖搂陈年的旧账。 什么他曾经被我们当今的皇上玩弄,失了清白,我们皇上不要她,她便定了计谋逼婚,摆出龙潭虎穴阵,可惜也没难住我们英明的皇上,皇上闯过了龙潭虎穴阵,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可取,便不要她了,她当时哭着喊着求着,也无济于事。说白了,就是南梁的皇上玩剩下不要的女人而已,有什么脸站出来攻打南梁,轮身份她不如当初的南疆公主,如今的叶女皇,轮美貌,她不如皇上带回来的东海国公主天仙美人…… 若是轮骂人,粗鄙不堪入耳不入流的骂人算是最低下的骂人,而最高明的骂人则是骂人不吐脏字。这十个汉子都不是市井之人,都是读了诗书的文人,只不过听得书多了,黄段子多了,加之能说会道,骂人对于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十个人连成一条线,你一句,我一句,瞬间如刀锋利刃,直直刺向蓝漪。 跟随在蓝漪身后的十万士兵本来见早先那人一番骂人的话出来,南梁的士兵被激怒,人人心中欢快,可是不想转眼间南梁用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十倍的人力都返了回来。顿时都看向蓝漪。 蓝漪派出的那名士兵也骂了半响了,此时没了前劲,气势上以一对十自然是输了阵仗,便停止了骂,回身看向蓝漪。 蓝漪叫人骂阵的目的自然是叫出顾少卿,即便顾少卿养伤,叫不出他,也叫出几名副将,两相单枪匹马交战下,她敢肯定,谁也从她手中讨不到好处去,但是不想顾少卿不但没出来,反而也摆出了这样一招,将那名士兵早先骂他的话以十倍的攻击力还了回来,且对于顾少卿一个男人骂,除了伤他的自尊外,到不会伤别的,可是她一个女子便不同了,她伤的不止是自尊,还有名声和清白。饶是她已经经历许多,锻炼得沉稳,但脸色不出片刻也变得铁青无比。 而对面那人见她脸色铁青,顿时对着她骂得更起劲了。 云浅月带着十万士兵来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大骂的情形,她顿时一笑,想着蓝漪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用这等招数对付顾少卿,她还是不了解顾少卿,料错了他。对于顾少卿来说,他自小经历了从鬼门关走一遭,奄奄一息中救回了性命,因为一本倒行逆施的邪门功夫,让他每当月圆之夜除了受苦不说,还被世人嘲笑,养成了为人狂傲邪肆,不羁世俗的性情,他是从无数人的嘲笑和言语攻击里活过了这么多年的,还怕区区的一番辱骂?如今都给她如数的换回来不说,还反拿南凌睿放弃她之事做了文章,弄得她没了脸,自食恶果。 “这个顾少卿老子喜欢!”张沛大乐,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 韩奕伸手拉了他一下,骂道:“张大憨,喜欢敌军的将领,你这是找死。仔细大将军再打你三十军棍。” 张沛立即噤了声,偷眼去看云浅月,见她面色含笑,他心情一松,对韩奕踹了一脚,“张小二,你浑说什么?没准大将军心里也喜欢的紧呢!” 韩奕躲过他的腿,提醒道:“我看你真是皮紧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小心被景世子听到,也给你一箭,让你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有你好受的。” 张沛想起容景,脖子一缩,这回当真一声也不吭了,对于那个人,他还是从心底敬畏的。他相信,不只是他,天圣的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别看在景世子妃面前可以无顾忌地谈笑,她不会生恼,也不会在意,可是那个人不同,即便他温润如玉地笑着,神色和气,但他们向天借个胆子也不敢惹他。谁不知道他最在乎景世子妃?他再说的话,真是找死了。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二人谁也不敢再言语了。 “顾少卿是真没有种吗?竟然不敢出城来迎战?”蓝漪终于怒了,大喝一声。 她毕竟是女子,而是生来就是被选中的蓝家的继承人,从小到大,都是带着光环长大的,当然她也没负她身上的光环,一直都顺风顺水,只有在南凌睿的身上栽了个跟头,如今被说得分外不堪,那件事情她一直不想提起,如今被人爆出阳光下,且言语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她自然再也受不住。况且当初南凌睿虽然没对她真如何,但的确是吻了她,在这个古代,她也算是失了贞。这是她一直在意的。 “小娘们这就恼羞成怒了!兄弟们,看到没有?”一个大块兵大声嘲笑起来。 “看到了!”众人回答,也是扬声大笑,极其猖狂。 “被我们皇上甩了个女人,快滚回去吧!”有人高喊。 紧接着,南梁的士兵发出齐齐的高呼声,“滚回去!” 声音震耳欲聋,连成一线。 蓝漪忽然抽出马前的弓箭,拉弓搭箭,对着最先嘲笑的那人射了去。弓箭如离弦之箭,集聚了她全部的怒气,箭矢带着一股疾风,分外凌厉,对准那人心口。 那人自然躲不过这样的箭,嘲笑声戛然而止,脸顿时白了。 这时身后的一队人马里忽然一人飞身而出,身轻如燕,顷刻间落在了那大块兵的身前,轻飘飘地接住了箭矢。此人眉目隽秀,十五六岁,一身白色铠甲,分外精神英飒,他接住箭矢后,对着蓝漪扬眉嘲笑,声音极大,“以为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娘们,就这么点儿猫挠的力气,简直笑死人了。不知道这个副将军是怎么坐上的?难道爬上了天圣新皇的龙床?新皇随便许了个职位,只是让这个女人出来玩玩?” 蓝漪大怒,再次拉弓搭箭,这次是三支箭羽,齐齐向着那人飞去。 那人丝毫不惧,轻轻松松地躲开了蓝漪的三支箭羽,显然是功夫极高。 蓝漪见箭羽伤不了那人,拔出腰间的长剑,忽然双腿一夹马腹,催马对着那人冲去。 她身后的士兵要立即跟着冲向前,孙桢一摆手,“副将军没命令之前,都不准上前。” 这些士兵们都是由孙桢逐一编制的,知道他最得大将军信任,短短十日,他能力摆在那里,自然对他极其信服。闻言都齐齐止住,队形整齐,不再冲上前。 华舒、凌燕看了孙桢一眼,孙桢不看二人,看着前方,二人收回视线,齐齐对看一眼,并没有说话。 南梁的士兵见蓝漪冲上前,也要冲上前,那名身穿白色铠甲的年轻男子一摆手,都齐齐止住队形,不再轻举妄动。 那名白色铠甲男子端坐在一匹枣骝驹上,枣骝驹皮毛光华,配上他白色铠甲,再加上他人长得隽秀,看起来分外夺目。他抽出软鞭,催马迎上蓝漪。 二人转眼间对打在一起,单挑独战。天圣、南梁两方士兵都在后方观敌瞭阵。 张沛看了半响,忍不住凑近云浅月问,“大将军,那个白色铠甲的小将是什么人?” 云浅月淡淡一笑,想着这个人她见过一面,倒是知道他的身份,去年去南梁,她还参加了他的生辰宴了。知道身后一众将领都疑惑他身份,她解释道:“他是南梁的十皇子,皇后所生,如今南梁王的胞弟,前日被我射成重伤的六皇子胞弟。” 众人恍然,没想到这个十皇子竟然武功也如此好。都说南梁王十几个儿子都是人人龙虎,果然如是。 ------题外话------ 月底月票清零哦,亲爱的们手里有月票的别留着了,群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_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两战两败 蓝漪和十皇子长剑对软鞭,打得不分上下。 两方士兵看着二人,都暗中叫着劲,盼着自己一方赢。 半个时辰后,依然不分胜负,蓝漪忽然弃了长剑,从马鞍上抽出一条软鞭,软鞭对软鞭,与十皇子打起来。她的软鞭使用得灵活,一看就是惯用的兵器。 十皇子的软鞭显然不如蓝漪用得好,他见蓝漪也用软鞭,忽然一笑,弃了软鞭,从腰间抽出宝剑。这是一柄短剑,剑身和剑柄合在一起也就是寻常宝剑的二分之一。他的宝剑用得自然是极好,短剑灵活,对上蓝漪的长鞭,总是能灵巧地避开蓝漪长鞭的缠力。 蓝漪的长鞭对上短剑,顿时觉得如蟒蛇吞仓鼠,大材小用。她恼恨地瞪了十皇子一眼,弃了鞭子,忽然从马的跨侧抽出一杆银枪。银枪极长,刚一挥出,十皇子手中的短剑便不够看了。她一枪驶出,带着一道劲风,短剑顿时靠近不得。 十皇子见蓝漪用了银枪,他立即弃了手中的短剑,从马侧拿出一对连环钩,这一对连环钩打造极为奇特。是四面带着环,每一个环都如一个倒挂的圈,银枪扫来,它如张开的大嘴,转眼就将它勾住。 蓝漪不妨,银枪被勾住,她面色一寒,顿时果断地弃了银枪,眼见连环钩挑着银枪向她钩来,她催动功力,顷刻间她的内力如飓风一般,摧毁了银枪,但是连环钩是玄铁铸就的,却只是铁环哗哗响,破坏不得,眼见银钩对着她脖颈而来,她偏转头,飞身离开了马上。 十皇子自然不会轻易让她躲开,身形同时跟着她飞起,连环钩对准她的脖子紧追不放。 两方的士兵都发出惊呼声。 蓝漪被迫得急,脸色一沉,袖中飞出一柄匕首,直直刺向十皇子心口。这是她留着的必杀招。 十皇子一惊,匕首来得太快,他追得太紧,距离蓝漪太近,只来得及躲避开要害之处,匕首刺到了他左肩处,他眸光凌厉之色一闪,手中的连环钩脱手对蓝漪扔了出去。 蓝漪自然距离她也近,躲不开连环钩,只能伸手去接。 连环钩带着十皇子的内力,虽然他受了伤,但内力也有个七八成,蓝漪接住了铁钩,直直地倒退了数步,才停住脚步,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受了铁钩冲击的内伤。 南梁、天圣两方立即有人上前护住落在地面上的二人。 这一战,十皇子左肩受伤,蓝漪内腹受伤,算是打成了平手。 “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新皇亲封的监军和副将军,到底是个女人。也不过如此!”十皇子狂笑一声,“怪不得皇兄不要,没什么可取之处。” 蓝漪恼怒地看着十皇子。 十皇子不在意地拔出匕首,顿时他左肩处血流如注,他不理会,将匕首扔给蓝漪,“女人的东西,果然禁看不禁用。” 匕首对着蓝漪直直飞来,蓝漪受了内伤再无力接住,凌燕站在蓝漪身边,立即伸手接住,之后手腕一抖,又对着十皇子将匕首甩了出去,她用了足足十成的功力,对准的是十皇子的心口。 十皇子刚要伸手去接,他旁边一人轻巧地接住了匕首,反手将匕首对着凌燕又扔了回来,与匕首同时扔出的还有一根极细的银针。 凌燕一惊,连忙躲闪,匕首和银针被她躲过,但是她身后的一名士兵却是遭了秧,顿时银针刺中的他的眉心,当即倒在了地上,那人正是早先蓝漪命令出来叫骂顾少卿的五大三粗的汉子。 凌燕勃然大怒,看向接住他匕首扔回银针的那人。 只见那人和十皇子相差无几,没穿铠甲,身穿一身紧身束身劲装,面容清秀。 凌燕看着他怒问,“你是何人?竟敢用下作伎俩伤人?” 那人冷哼一声,“我的名姓你还不配知道。你用匕首返回来伤人就不下作?小爷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凌燕一时哑口,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对着那人道:“有本事胜了我手中的剑。” 那人不屑地看了一眼,“怕你不过小爷十招。” “狂妄鼠辈!有本事就上来,不上来你就不是男人。”凌燕提剑上前,站在正中央。 那人呵呵一笑,“小爷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要亲自验证一番?” 凌燕脸色一黑。 “兄弟们!你们说我上不上去让这小娘们验证一番?”那人对身后喊了一声。 “上去!”南梁的士兵起哄地大叫了一声。 其中有一人大喊,“墨少爷,上去后先脱裤子!给那小娘们看看你的兵器。” 众人哄堂大笑。 那人脸一红,碎了一口,“住了你们的狗嘴!谁再敢喊一声,我将他扔上去。” 众人似乎不敢过分招惹他,顿时不敢再大笑,人人都憋着笑。显然说明此人在南梁军中的地位。定然不是一般小人物。 那人提剑走上前,斜睨着看了一眼凌燕,眼睛眯了眯,似乎眸中有一抹什么闪过,不过太快,让人看不清。 凌燕已经对她恨极,见他上前,连挽剑花的礼节都省了。直直对他眉心刺去。 那人丝毫不惧,顷刻间迎上她的剑,一手绣云剑使得漂亮。 两方兵马都看着二人,只见二人剑术都极高,他们只看到两人衣袂翻飞,寒光闪闪,两柄宝剑似乎划出了两道青霞,将二人包裹在剑中。 凌燕出身在凌家的坤武殿,自小被家族培养,坤武殿在十大世家是个极其有威望的存在,也是真正汇聚了十大世家的能力和精华。是传扬十大世家文治武功才谋策略的传承。虽然不若少主能继承家业,但是在十大世家从坤武殿出来的人,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凌家少主、华家少主、尹家少主三人去年在南疆时失利再不能用,才将伊鸿、凌燕、华舒三人从坤武殿调出来任少主。三人以三大世家的代表入朝,可是当日伊鸿被容景收服,弃了朝局,只剩下她和华舒二人。 可想而知,坤武殿出来的人,自然必定是继承了家族中所依仗的本事和精华。 十大世家在十八般武艺和武功功法以及文韬武略中各有特长,但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剑术。十大世家中都以剑术作为第一术,无论是蓝家的龙潭虎穴阵,还是苍家的梅花桩、或者是楚家的上善兵谋,也要退其后,尊剑术第一。 所以,凌燕虽然不至于自负她的剑术无人匹敌,但是也觉得那人说十招胜她痴人说梦。 二人显然都是用剑的高手,几招一晃而过。 凌燕开始还觉得他简直狂妄,心中怒极,但是几招之后,心下惊异,不曾想到她自小就学的剑术竟然不但奈何不了他,反而逐一被他化解,甚至有些密招,他也轻松躲过。她越打越心惊,脸色也不由得变白。 第八招之时,那人一个斜挑前刺,她左肩被他划了一道口子,春衫本来就薄,更何况她并没有穿铠甲,所以,顿时血流如注。 凌燕身子猛地后退数步。 那人并不罢手,一个回手剑,又向着她右肩挑来。 凌燕根本就避不过,华舒大惊,飞身上前,对着那人劈出一掌,千钧一发之际带着凌燕后退数丈。 那人不得已撤回手,后退了数步,躲开了华舒的一掌。 双方分开,以凌燕八招败结束。 凌燕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人,早先因为他的嚣张,她并没有仔细看,这时看来,不过是个少年,眉眼清秀,令她看着竟然还有些熟悉,她捂着左肩大怒,“你是何人?怎么会我凌家的密剑之术?” “凌家的密剑之术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剑术而已。”少年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你与我凌家什么关系?”凌燕直直地看着她,忍着伤口的疼痛问。 “没关系!”少年将手中的剑抖了抖,剑上的血被他似乎微带嫌恶地甩开,他转身大踏步走回去,“坤武殿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接了我不足十招,我看以后凌家的人都莫要出来了,现眼得很。” 凌燕额头青筋直冒,隐隐察觉这人对凌家有仇。 “凌燕,你看他是不是和你长得有些像?”华舒忽然问。 凌燕一怔,她刚仔细看这人觉得有些熟悉,正想着什么时候见过他,经华舒提点,才顿时醒悟,她盯着少年笔挺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是凌墨!” 凌墨脚步一顿,并没出声,他正是顾少卿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卫。 “原来你是凌墨,你竟然没有死!”凌燕惊异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墨,伸手指着他,“你……你没有死为何不回凌家?” “回?”凌墨忽然转过头,冷笑地看着凌燕,“我娘割骨挖肉那一刻起,我再不是凌家的人。我姓顾,叫做顾凌墨,之所以再用这个名字,是令我记住我娘的死和凌家的仇。早晚有一日,我会踏平凌家。” 凌燕身子一僵,立即道:“族主知道当年错误了二夫人,你……后来一直寻你,以为你死了,才没再寻,他这些年一直愧疚……” 凌墨嘲讽地看着她,不说话,那样冰冷的目光让凌燕说不下去了。 两方大营一时间无声无息,谁也不曾想到原来顾少卿身边的这个自小长大的亲卫竟然是凌家的人。 片刻后,凌墨收了冰冷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走回队伍,将剑扔给一个小兵,随意地道:“给小爷拿着剑去洗,洗个千百遍,这剑沾染了凌家人的血,本来该弃了,但是公子特意为我打的,自然该好好留着。” “是!”那名小兵立即抱着剑跑了回去,看样子是真听话地去洗了。 凌墨看向受了伤被人扶着的十皇子,皱眉对两侧的亲卫道:“十皇子受了伤还不快扶回去?怎么还在这里?” 十皇子对凌墨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笑道:“行啊,墨小爷今日威风了!” 凌墨对他挑了挑眉,“没十皇子威风,伤了天圣的副将军。” “一个娘们而已!”十皇子道。 “我伤的也是一个娘们,的确没什么好威风的。”凌墨不屑地撇撇嘴,对南梁的士兵摆手,“收兵!” 他自小跟随在顾少卿身边,举手投足间将顾少卿的大将军气派学了个十足十。南梁军营里面的人都知道,凌墨一直传达顾少卿的指令,他的话等同于顾少卿的话。所以,南梁士兵听他说撤退,顿时整齐一致地保持队形撤回兵营。 “蓝漪姐姐,他们撤了,怎么办?”华舒问蓝漪。 蓝漪捂着胸口,这一战虽然士兵未曾交锋,但是算起来,她和凌燕受伤,还死了一个士兵,受了一顿辱,南梁只伤了一个十皇子,她她顾少卿的面都没见着,还是她败了,她咬了咬唇,回头看向身后。 身后三里处,云浅月率领十万兵马纹丝不动地看着这边。云浅月一身紫色软烟罗端坐在马上,紫衣白马,清丽风华,分外夺目。比起她的狼狈,她沉静美好得令人嫉妒。 蓝漪看了一眼,咬着牙收回视线,对一个人吩咐,“去问问大将军如何?是杀进去,还是撤军?” 那人立即应声,向后方的云浅月跑去。 “蓝副将军和凌副将既然受伤了,今日便罢了!撤兵!”云浅月不待那人跑到她身边,淡淡说了一句,之后,她不再看蓝漪,调转马头。 张沛、韩奕等一众将领带着十万人家尾随她身后撤离。 蓝漪听到从云浅月口中吐出她受伤的话,脸色难看,站立不动,并没有撤离。 孙桢见云浅月的兵马已归,蓝漪没有听命的打算,他提醒道:“蓝副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兵谋之事,不是各人逞能斗狠,小败不算败。”话落,他淡淡道:“大将军的命令是撤军,蓝副将军若是不撤军,就是违反了军规。” 蓝漪心神一醒,看向孙桢。 孙桢不再看她,而是目光看向南梁大营。 蓝漪盯着孙桢看了片刻,捂着心口翻身上马,对身后一摆手,清声道:“撤兵!”话落,她一马当先撤离。 华舒扶着凌燕坐到了一匹马上,孙桢一摆手,十万士兵如潮水般撤离。 今日这一战,蓝漪、凌燕败北,令天圣士兵夺取凤凰关的大战告捷得意兴奋的心情一扫而光。归城的队伍有些沉重之气。 反观南梁士兵们心中欢喜,算起来打了一场胜仗,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尤其是那十个骂阵之人,每个人都得了大将军命人赏下来的五十两金箔。 凌墨回到中军大帐之后,见顾少卿还半躺在软榻上,一改早先在外的嚣张,对他如实地禀告了一番外面的事儿,说到伤了凌燕时,面无表情,再不见冰冷和杀意。 顾少卿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问道:“在你心底堆积了十多年的仇,今日可觉得痛快了?” 凌墨摇摇头,哼道:“坤武殿出来的人都接不下我十招,凌家不过如此!” “你觉得凌家不过如此,是因为你站得高了,再看凌家,便什么也不是了。几百年的大世家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出世入朝?如今再也不是先贤时期,需要世家名门的中庸祥和之道帮君主出谋划策。十大世家当年避锋芒而隐世,百年下来,有的人怕是已经忘了锋芒二字怎么写了。”顾少卿漫不经心地道:“最好的报仇方式不是人肉白骨堆积成山,而是令他们活着,踩在你的脚下,苟延残喘。” 凌墨看着顾少卿,微抿着唇,去年还是个小书童,今年就拔高到了少年的颈长。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凌燕是不算什么,但是凌家根深蒂固,不止一个凌燕,一个凌燕你可以八招内伤了她,一百个凌燕呢?要记住,刀剑能伤人,但那是小伤,真正的大伤则是踩踏整个凌家的尊严。”顾少卿将手中的书本扔了,看着凌墨,“你可明白?” 凌墨脸色变幻,似乎隐忍着才能不泄露自己的情绪。 顾少卿身子向后一仰,脑袋枕在靠枕上,他语气有些沉郁地道:“若是让你回凌家,接掌凌家,你可愿意?” 凌墨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少卿,“公子要赶我走?属下曾经发誓,这条命是公子救的,一辈子跟随公子,公子生我生,公子死我死。” “说什么生死?不过是让你回凌家而已。”顾少卿对他瞪了一眼。 凌墨立即坚决地道:“属下不回!” “你心中一直挂着仇恨,我让你回去,正好收拾了凌家的那些人。凌家的家主和几位族主以及族中的长老当年冤枉了你娘,你是正宗的凌家嫡系子孙,他们对你愧疚,你若是回去,凌家就是你的。”顾少卿道。 凌墨忽然将手放在天灵盖上,“噗通”跪在地上,“公子若是赶凌墨走,凌墨现在就死在这里。” 顾少卿翻了个白眼,忽然抬脚一脚踹向凌墨,骂道:“滚起来,少给爷使用这个伎俩。跟我身边长大,我还不知道你,你这招是我曾经用过的。” 凌墨着着实实挨了一脚,顿时苦下脸,看着顾少卿道:“我不想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回去?这么些年你都跟着我,我能舍得身边没个跟屁虫?”顾少卿忽然来了气,怒道:“还不是那个醋缸,老子不是就咬了她的女人一口,他倒是将老子算计个透,里子外子都被他扒光了。射我一箭,灌我几坛酒,还抢我的人。” 凌墨不解,须臾,还是从话语里透出了他说的人是谁,惊讶地道:“景世子?” “白担了个景字,她还曾经说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依我看,他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顾少卿心中恼恨,“他早就想一举收了十大世家,可是偏偏夜天逸的母妃出生蓝家,是蓝家的一支族支,夜天逸因爱生恨,和她势不两立,拿着外公的信物去了蓝家,蓝家认了这个夜氏外孙,他自然失了蓝家。十一年前那个女人为了容枫和苍亭下了一局棋,就此得罪了苍家少主,同时依照苍亭和蓝漪青梅竹马的交情,苍家也投了夜天逸,凌家、伊家、华家暗中这些年看起来是依附那两家,其实背后里是有夜轻染推动,算起来是他的人。不过如今夜天逸相助夜轻染,蓝家和苍家自然也归了新皇。所以,这五大世家都成了夜轻染的人。而容景有楚家、凤家,风家、花家、墨家。五五对立,互相牵制,对他起不到多大作用,所以,他想打破,让十大世家天平倾泻,为他所用,他先心折了一个伊鸿,但也不足以撼动伊家对夜轻染的依附,所以,势必再从别家下手。那个女人身边的凌莲、伊雪早就被他打主意,但那个女人舍不得给,他这主意自然打到了爷身上。你对凌家有冤母毒杀之仇,又是凌家嫡系子孙,凌家早先被他毁了一个少主,如今这个凌燕是凌家的族长们准备送进宫里暖床的,所以也算是送出去的人,自然不能再掌管凌家,而嫡系一脉,如今也就你一个人了,你今日八招就折了坤武殿出来的凌燕,你说凌家的人得到了消息,能不对你动心?让你回去继承家族?” 凌墨呆呆地看着顾少卿,“这么说今日公子你让我出去,是利用凌燕,让凌家对我注意,引我回凌家?” 顾少卿闭上眼睛,“爷没这么多的算计,若是真黑心黑肺,早就在当年要什么邪功的功法,应该打死也跟在她身边,日日喝她的血,免得月圆之夜被折磨。” 凌墨一个激灵,但还是皱眉道:“凌家人知道我对其有仇恨,会愿意打我主意回去?就不怕我报复?直接毁了凌家?” “风烬被风家弃了,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后来又如何,还不是去年找了回去做了家主?不要小看世家们埋藏在深渊里的龌龊心思,他们只想着保存世家的枝叶立世,不会在乎一隅之失。你回去的话,想要报仇,他们会将当年对你娘和你下手的人都找出来任你报仇,哪怕是族主,你想杀也能牺牲,只要你能延续世家的筋脉,令世家再兴盛个百年,一切就都值得。”顾少卿道。 凌墨板着脸,不再言语。 顾少卿摆摆手,似乎有些郁闷发泄不出,嫌恶地道:“行了,你别在爷眼前碍眼了,现在就去找那个黑心的吧!他已经派了人来接你,安排你回凌家。以后少了个人在爷跟前晃悠,我也清静。”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日,月票清零,亲们有票的投了吧!么么么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谁会算计 二十万大军先后撤回凤凰关。 凤凰关内并没有因为今日出城交战而有丝毫影响,百姓们这些天也早就看明白了,两军打仗,不伤百姓。无论是南梁的军队,还是天圣的军队,方圆百里,均不扰民。百姓们早先的恐慌也踏实下来,安安心心地过起了日子。 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小国本来就是天圣的附属国,边境一直以来互通来往,互相通婚,互通贸易,凤凰关内住着天圣的百姓,也住着南梁的百姓,早已经不分彼此,百姓们所求无非是安居乐业。 云浅月看着城内家家门面开着,有买有卖,不由笑了笑,带着凌莲、伊雪回了总兵府。 院中并没有看到容景的身影,她径直进了屋,果然见容景在屋中,负手立在窗前。他身上难得地换下了一袭月牙白锦袍,穿着一袭墨色锦袍,笔挺地站在窗前,如她去年与他前往十里桃花林参加南凌睿的负荆请罪时一般,一改往常的温润如玉,就像一把千年玄铁剑,将锋利隐藏在墨色锦袍后,清傲尊贵,荣华无双。 她脚步不由顿住,静静地看着他。 容景自然知道她回来了,从窗子一直看着她一路脚步轻快地回到屋,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融化了墨色的冷冽,他缓缓转过头,笑道:“大将军得胜回来了!” “大将军是得胜了,但不是我这个大将军,而是顾少卿那个。”云浅月撇撇嘴,走过来,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眼,须臾,挑眉,“这是要回十里桃花林?” 这副穿着让她不得不做如此想象。有一种人,他天生就该穿一种衣服。荣王府的世子,他不适合锋芒外泄,月牙白锦袍温润如玉,正遮掩了他的凌厉,令他看起来云端高阳。楚家主,十大世家第一大家的第一把交椅,他不需要掩藏锋芒,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他穿得当仁不让。天蚕丝锦的月牙白色,从容景穿起,天下无一人敢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除了楚容外,天下无人敢穿。有一种人,他所用过的事物,别人连效仿都觉得是亵渎和望尘莫及,他这样的穿着,自然是告诉他,如今站在这里的不是容景,而是楚容了。 容景笑着点头。 “回去做什么?”云浅月拽着容景的袖子摩挲,心中想着这个人的奢侈,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啊,这件衣服何止千金。 容景看着她,含笑道:“在你眼里,这件衣服比我还好看了?” 云浅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老实交代!” “送一个人回十里桃花林。”容景道。 “谁?”云浅月问。 “凌墨!”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顿时明白了他的算计,早先从她这里赶走了风烬和莫离,让二人回了风家和莫家,如今风烬是风家的家主,莫离是莫家的少主,说是少主,其实莫家的所有权利都已经到了莫离的手中,家主如今被架空了,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接家主之位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等于风家和莫家都到了他的手里。花家、凤家早被他收服,加上他的楚家,如今是五大世家。他早就将莫离弄回莫家时,就算计了她手下的华笙、凌莲、伊雪,想三人回这三家,她没给,华笙是红阁七长老之首,红阁离不开她。而凌莲和伊雪聪明精细有余,但是武功和沉稳不足,她怕她们去了也玩不过那两潭深水,不想她红阁的两大长老折在那里,所以没松手,但五大世家总不能这样牵制,不堪大用,所以,天平必须倾斜,他心折了一个伊鸿不够撼动伊家,便将主意打到了顾少卿手下的凌墨手里。 凌墨对凌家的仇恨,凌家除了凌燕外,再无继承人,而凌燕毕竟是女人,不足以让凌家后续传承,所以,凌墨无疑最合适。若是凌墨回了凌家,凌家人自然欢喜不已,就如风家一般,风家少主暴毙而亡,风家为了传承,发疯一样地找风烬。风烬被接回风家后,在他的帮助下,铁血手腕报了当年的仇,成了风家的掌舵人,本来风家和蓝家交好,一下子被他打破,风家为了继续传承,风家的族主和族中长老们都只能妥协,脱离了蓝家,归顺了容景。 十大世家之所以能传承几百年还在如今的世上占据着一定的位置,自有其生存之道。百年传承的世家名门,子嗣的传承被视为重中之重。当年她娘和后来的七大长老从七大世家夺人,可以想象若没历尽一番辛苦算计,七大世家不可能将人给他们。而当年的楚家主嫁给荣王府世子,后来容景作为继承人回去接替了楚家,这里面未必没有如今楚老家主的算计。 所以,凌墨即便对凌家有很深的仇恨,但他如今八招就打败了从坤武殿出来的凌燕,就足够让凌家轰动。凌家那些老东西们就如饿狼看到了兔子,总要逮住不放。只要他肯回凌家,有楚家主楚容领着回去,有南梁兵马大将军顾少卿做后盾,有凌家再繁华百年亦不为过做为强力的吸引,他们未必不会放弃新登基为帝的夜轻染,转而投靠楚容。 至于凌墨,只要凌家那些老东西们拿出足够的诚意摆在他面前,任打任挨,愿打愿骂,哪怕是牺牲族主牺牲凌燕,将整个凌家都交给他,也在所不惜。比起他们的尊严,他们更看重的是传承。 云浅月一番想法不过转瞬,她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容景开始算盘的?难道是她去年从南梁回来?顾少卿咬了他,他便对他打了主意了?她用一副“你真黑心”的表情看着容景,“你伤了人家一箭,又灌了人家几坛酒,到现在伤还没好,如今又抢人家的人。你可真是……” “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再来惹你。”容景浅浅一笑,“否则他不长记性。”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也就你看我好,你以为谁都如你一样?”话落,她好笑地看着他,“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在乎我,没有心思的人也偏偏要气你一气,你也不怕累着。” 容景勾了勾唇,“他们若是有本事气我,尽管来,我都让他们一辈子长记性。” 云浅月失笑,想着顾少卿这回估计长教训了,以后想来再不敢惹他了。而南凌睿找他要了一味发热的药骗了洛瑶,把柄攥在他手里,自然也不敢惹他,她伸手捶了他一拳,问道:“你不准备带我?” “大将军,试问你能扔下凤凰关内二十三万大军吗?”容景扬眉笑问。 云浅月看着他,“你要去几日?” “说不好!”容景摇头,“如今蓝家、苍家、伊家、凌家、华家拧成一线。就怕凌家想撤离,其他四大世家也不准,夜轻染和夜天逸也不允许,所以,不会太轻易。” 云浅月蹙眉,如今蓝漪受了重伤,凌燕受了一箭,都要养伤数日,军中玉子夕幻容的孙桢在,虽然能镇守住军中,但她也不能扔下这二十三万的兵马离开,毕竟这凤凰关里谁知道暗中有多少夜轻染和夜天逸的人。虽然可以保证这总兵府不进来他们的人,但也就这尺寸之地而已,她一两日三五日跟去可行,但若是时间再长,自然就不行了。他这个军师可以不出面,但是大军中的事情她这个大将军不能不出面,毕竟这些人不是一直跟随她的,而是点兵才跟随她几日,军心看着沉稳,但她若不再,难免会震动。她不舍地看着他,“这么说我不能跟你去了?” “嗯!”容景笑着点头。 云浅月埋怨他,“你有这个算计,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虽然有这个算计,但也得见了顾少卿之后,他能放人才管用。”容景笑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伸手将他抱住,任不舍蔓延,从大婚到现在,他们日日在一起,还没分开过呢,她语气尽量压制住不舍的情绪,软软黏黏地道:“早些处理完早些回来。” 容景点头,眸中的不舍被他深深压下,掩藏在眸底,紧紧抱住云浅月。若非凌墨太年幼,一直跟随在顾少卿身边,顾少卿张狂肆意,手中有庞大的军权,在南梁无人敢惹,他也练就了张狂的性子,稍欠沉稳,怕他回去反被凌家和其他四大世家钳制,他得不偿失,也不至于亲自回去了。凌墨势单力薄,他亲自带着他回去,凌家也可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脱离夜轻染,自然事半功倍。所以,这一趟十里桃花林,他不得不去。 窗外有两道身影飘身而落,立在院中,当前一人无声无息,之后一人只卷起细微风丝。 青影的声音在外响起,“世子!凌墨来了!”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舍不得从容景的怀里退出去,抱着他不松手。 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大约是出了京城心情好,短短几日,她反而看起来气色红润,长胖了些。他面色温柔,“乖,我会尽快回来。松手吧!” “不松!”云浅月摇头。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容景笑看着他。 云浅月抿起嘴,吸着他清雅如莲的气息,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想着今晚上就该自己一个人睡觉了,空空的屋子和床榻,他还没离开,她就开始失眠了。更加不舍。 容景到也不急,任她抱着,眸中是化了水的温柔。 过了许久,云浅月黏不下去了,再黏下去他也不能不走。夜轻染让她做这个兵马大将军不知道什么心思,如今他们脱离京城,不见得就不被动了,必须要掌控主动,十大世家必须撬开一个突破口,凌墨的确是最合适的人,他这一趟十里桃花林之行,是势在必行之举。收服了凌家,再想着华家和伊家,依照伊鸿对他的敬服,那么也不是不能动摇伊家,再收服了伊家的话,那么华家是否也能动摇呢?若是这三大世家动摇,那么十大世家里,夜轻染和夜天逸也就只剩下一个蓝家和苍家了。八大世家对两大世家,蓝家和苍家自然不足畏惧。这样一来,十大世家都是容景的。有了十大世家做支撑,那么又多了一大助力,夜轻染想要筹谋什么,也不会轻易。 云浅月慢慢地放开容景,伸手推他,“走吧!” 容景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恋恋不舍地离开,须臾,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云浅月忽然喊,“等等。” 容景回头看着她。 云浅月板着脸警告,“不准招惹十里桃花林的小姑娘!” 容景轻笑,眸中似乎被阳光浸染,点头,“知道!” 云浅月对他摆摆手,容景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一抹黑影又从暗中现身,墨菊单膝跪地,“公子,您带上属下吧!将青影留下吧!属下可不敢待在这里,您若是走了,主母一定会找属下报仇的。” 云浅月看着窗外,不等容景开口,立即道:“不行,青影跟着,墨菊留下。” 墨菊顿时苦下脸,“主母,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不敢在您和公子的房外停墙角了,属下知道公子厉害了,属下……属下听墙角也不容易啊……” 云浅月脸一红,羞怒道:“必须留下他。” “公子……”墨菊期盼地看向容景。 容景对他一笑,吩咐道:“既然她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属下后尸骨无存的……”墨菊顿时觉得阳光也不明媚了,似乎暗无天日。 “那也是你的荣幸!”容景摆摆手。 “你死了我帮你收尸。”墨岚现身,似乎看不过去墨菊的苦相,踢了他一脚。 墨菊自然不会等着挨踢,一个前滚翻,滚了出去,难得的是衣袂不沾半丝尘土。他站起身,对屋内深鞠了一躬,“主母,属下昨日染了风寒,害了大病了,最近需要休息,有什么大事儿,您就喊墨岚吧啊……”话落,“嗖”地身影一闪,跑没了影。 云浅月失笑。 墨岚冷哼一声,追着退了出去,自然不会如他所愿。 容景似乎也笑了一下,看了青影和凌墨一眼,吩咐道:“跟着我走吧!” 凌墨似乎有些哀怨地看了容景一眼,但也清楚他能从他家的大将军手里将他抢过来,这份本事自然是他不敢招惹的,回了凌家,一切都要靠他,于是很识时务地跟上了他。 三人转眼离开了总兵府,消**影。 云浅月手无意识地抓紧门框,一张脸皱成一团,片刻后,忽然自失地一笑,她以前独来独往多少年,单枪匹马敢闯国外的军事重地,即便来了这个世界,没有风烬跟着的时候,她还不是独来独往?如今竟然离不开他了,越来越没出息了。 伸手揉揉额头,转身离开窗前,对外面道:“凌莲、伊雪!” “小姐!”二人在外应声。 “你们代替我去看看蓝副将军和凌副将,请最好的军医给她们看诊。”云浅月想了一下,补充道:“蓝副将军的内伤很重,大约二十日能好吧,凌副将的剑伤嘛,怎么也要半个月。明白吗?” “明白!”二人顿时意会,一般内伤的确需要二十日或者月余,但是蓝漪武功高,应该十几日就可以恢复,小姐让她养伤二十日,自然是想军医在她的药中做手脚了,而凌燕的伤口虽重,但也就十日足够了。当初冷小王爷那么重的伤奄奄一息才养了不过一个月。当然,冷小王爷当初受伤时的好药堆积如山,自然不能和如今的军中比。二人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见二人离开,回身坐在了软榻上。坐了片刻,她起身站起来,打算去找南凌睿和洛瑶,容景离开,她必须找些事情做,哪怕是说话解闷,否则的话,总是想着他,人刚走,她的心就开始疼了。 她刚走到门口,便见南凌睿和洛瑶走了过来,她将身子靠在门框上,看着二人笑道:“你们来了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如今省得我跑一趟了。” 南凌睿瞪了她一眼,“死丫头,今日伤了我十弟,找你算账。” “你十弟也把蓝漪伤了,且比他伤得重。今日南梁胜,败的可是我。”云浅月也瞪了他一眼,见他得意,她道:“真没看出来啊,去年我去南梁时,见到那一帮子皇子,没觉得有本事,没想到拿出来一个就能抵挡一方。” “去年你去南梁的时候心心念念着小景,眼里哪有好好看别人?”南凌睿哼了一声,“他们若不是真有本事,至于你哥哥我这些年活得不容易吗?也不至于老头子怕他们威胁我的皇位,要一网打尽将他们都圈禁,我觉得可惜,费了多少心思才留下他们收服来为我所用。” 云浅月想想也是,她去年的确没什么心情观赏那些皇子。转向洛瑶,看到她气色红润,一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绝顶美人,她笑着揶揄地道:“嫂嫂昨日睡得可好?” 洛瑶脸一红,点点头。 “都住在一张床上了,哥哥竟然没下手,这是怜香惜玉呢,还是没能力?”云浅月挑眉,看着她虽然气色红润,但眉心不散,显然还是处子。 洛瑶的脸本来是微红,闻言腾地红透了,连耳根子都染了红霞。 “死丫头,不知羞!”南凌睿挖了云浅月一眼,“你哥哥我才不像小景那个黑心的,提前对你吃干抹净。” “那你这要是留到大婚了?”云浅月看着他挑眉,“如今天圣和南梁在打仗,两方兵战,你能兴大婚之喜?若是不兴喜的话,难道你还能等多久不成?如今仗打起来,便没那么容易罢了。你如今不吃,要等到何时?一年还是两年?或者十年还是八年?” 南凌睿皱眉,“你和小景会这么无能?半年还结束不了战乱?”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明明看起来风流的性子,这件事情到矜持起来了。她对洛瑶语重心长地道:“嫂嫂,他桃花遍天下,你要努力啊!” “果然是个死丫头,什么都敢说!”洛瑶羞愤地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呵呵一笑,对她悄悄道:“告诉你,要想拿住他,就要先吃了他,吃了他之后,就算先占了地盘,站了地盘之后,你说东,他就不敢往西,你说南,他就不敢往北。什么外面的桃花啊,墙里的红杏啊,还不是任你搓扁捏圆?如今你们又不是孩子,矜持什么?傻子才不吃。你可以尝尝,多少女人都没得到的肥肉,被你弄到手里,还不赶紧吃了,留着做什么?早吃早香。” 洛瑶眨眨眼睛,到没了羞愤,看着云浅月,似乎在寻思她的话的可行性。 “走,进屋说!”云浅月准备对洛瑶先洗脑,看着他那个哥哥精明也会算计,但是那是对别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就是个笨蛋。若非如此,也不会一根筋到现在,叶倩飞了,蓝漪扔了,当初南梁太子府那一府美人衣角都没碰就给赶出去了。好不容易弄到手个洛瑶,捧在手心里,碰都不敢碰了。 洛瑶站着不动,对她道:“不能跟你进屋说了,我们是来告诉你,我们要启程离开。” 云浅月一怔,看着她,又看向南凌睿,“你们要离开?去哪里?回南梁?” 南凌睿自然听到了她对洛瑶说的话,撇开脸,不看她,耳根子一抹可疑的红润。 洛瑶低声道:“今早收到了叶女皇的来信,让我们去帮助她。” 云浅月讶异,“叶倩竟然让你们去帮助她?去哪里?南疆?还是……天圣的西南?” 洛瑶道:“天圣的西南,昨日你应该也收到了西南传来的消息,陈大将军和苍亭的大军破了江陵城之后在泥沼林和李琦的义军对上了,虽然初战李琦的义军小胜,但是陈大将军手中的十万大军兵将毕竟是正规军,加之他有调度整个西南兵马之权,等熟悉了泥沼林的地形,有各地兵马调遣相助,翻盘不过是几日之事。李琦虽然也是十万兵马,但没有经过训练的散兵,怕不是对手。如今叶女皇前去了泥沼林相助,准备调南疆兵马帮助李琦,她的皇夫云暮寒要镇守朝中,她一人势力孤单,你哥哥和我前去助她,泥沼林的战线才能拉得长些,不能让夜轻暖抽开身。” 云浅月点点头,南凌睿能将西南千里绘出地形图来,他和洛瑶前去帮叶倩,对她简直如虎添翼。容景会算计,她也分毫不差。她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容景走了,还有他们陪着她聊天,如今看来,她只能找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了。 ------题外话------ 2014年,新年新的一天,《纨绔世子妃》又跨了一个年度,我这个执笔的人感慨万千。最后一卷完结篇也在这一年落幕。大高氵朝,大转折,风高浪急,轰天动地,未来不久后也会有完美大结局。亲们,你们追随的脚步,一直是子情前进的动力和风向标。新年伊始,送出我的祝福,祝亲们元旦快乐,未来一年平安健康!陪我一起,一步步走向我们共同期待的完美终篇。群么么,大么么,狂么么,爱你们……o(n_n)o~ ... 第二十七章 扭转乾坤 章节名: 容景离开后,南凌睿和洛瑶也随后离开了凤凰关。 当日,云浅月百无聊赖地在院中的海棠树下躺椅上躺了一日,让自己什么也不想,闭着眼睛睡觉。春日暖风融融,阳光透过海棠树枝干缝隙打在身上,她当容景就在旁边坐着看书,于是很熟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出乎她意料的好。夕阳落下,她才醒来,看着身边没有那个人的影子,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用过晚饭后,夜幕降临,凤凰关城内所有人都休息了,她却没有了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了床在地上来回走动半响还睡不着,干脆跑出外面拿出酬情舞剑,剑光闪闪,衣袂纷飞,海棠花因风簇簇落了一地。 凌莲终于看不过去了,站在一旁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还是别舞剑了,您再舞下去,您的剑风将这里满院的海棠花都扫光秃了,多可惜。” 云浅月看了一眼地面,幸好凌莲提醒她及时,海棠花只落了地面一小片,她收了酬情,却感觉更精神了,无奈地道:“那你说怎么办?我睡不着啊。” 凌莲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又不是景世子,这里谁人能代替景世子?他若是在,小姐立马就好了。她摇摇头,“您是白天睡多了,回屋里躺在床上忍忍,也许就好了。” 云浅月不想回床上,回去她更睡不着,这么长日子以来,都有一个人抱着她睡。半夜踢被子有人给她盖,渴了有人给她倒水,饿了有人拿糕点喂她,不困的时候缠着他给她讲奇闻趣事,困的时候那人拍两下她就能进入梦乡。如今大床上空荡荡的就躺她自己,即便她困得睁不开眼睛,估计也睡不着,她蹙眉,站着不动。 “要不奴婢陪您聊天?”凌莲想着办法。 “日日待在一起,还有什么天可以聊?”云浅月看着凌莲。 凌莲也觉得和小姐没什么可聊,除了就着红阁得到的消息分析天下各地的情形和西南的战况,可是如今景世子不在,小姐有心思分析吗?再说了,有些事情不用分析也明白,小姐心里都清楚着呢,根本用不着跟她分析,她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要不您实在睡不着,去兵营练兵?” 云浅月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可是如今都入夜了!您去兵营的话,会不会叨扰士兵不满?”凌莲担心地道。 “不会!他们今日里被顾少卿的士兵都给气着了,气焰低迷,我去了正好给他们找点儿事儿,也正式地训练他们一番。”云浅月拿定主意,更是来了精神,抬步向外走。 凌莲立即跟上她。 伊雪听说云浅月要去练兵,也从房间出来,跟上她。 一行三人不多时出了总兵府,来到兵营。兵营的几位将领听说她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孙桢、张沛、韩奕等十几个人,有人显然还没睡,有人刚睡下显然连忙穿了衣服出来。 十几个人之中,尤其是张沛最兴奋,看到云浅月来,立即兴奋地大声嚷嚷,“大将军,是不是要夜间偷袭敌营?” 云浅月摇摇头,“不是!” “那是做什么?商议军情?”张沛一怔,兴奋顿时退了些。 云浅月看了十几人一眼,见他们眼中都是这个想法,她对他们笑了一下,“练兵!” 十几个人齐齐一怔,夜里练兵? “没错,练兵!”云浅月对他们笑得像来到青楼里的贵客,让他们将里面的姑娘都拉出来,“整编兵营后,我还没亲自训练。今夜就将队伍拉出来,我看看优劣。” 十几个人左右看了一眼,曾经在西山军机大营的人都知道当今的皇上曾经的染小王爷有夜里练兵的嗜好,难道如今的大将军也有? “大将军,怎么练?”张沛一听不是干坐着商议军情,他又来精神。他就是一个大老憨,喜好练武打杀,不喜欢猫在屋里。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云浅月摆摆手,“将人都叫起来,集合!” “是!”一众人齐齐拱手,立即去了。 孙桢没走,凑近云浅月,对她道:“姐夫哪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云浅月挑眉。 孙桢用你是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他若是在的话,你会大晚上跑出来?” “他在我怎么就不能大晚上跑出来了?”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孙桢撇撇嘴,“你如今跑这里来练兵,这不是明白着告诉人你家那位偷偷离开兵营不在吗?小心夜轻染得到了消息,对你和他使绊子。” 云浅月想着凤凰关这里距离十里桃花林不是太远,几百里地,今日上午启程,如今夜里这个时辰他早该到了,夜轻染、夜天逸曾经就对她是楚夫人的身份怀疑,今年在上元节的神灯之事,她暴露了和楚夫人一样的灵术,他们不是傻子,早明白了她和容景楚家主和楚夫人的身份,如今容景回了十里桃花林,夜轻染在十里桃花林有人,又焉能得不到他离开军中的消息?但是得到了又能如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谁规定军师不能离了军营的?只要她这个大将军在,就能稳定住军心。她无所谓地道:“怕夜轻染得到消息做什么?他若是真想得到,瞒也瞒不住。” 孙桢想想也是,问道:“那姐夫去哪里了?你就放心他不会惹桃花?”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哼道:“他就是去惹桃花了。”这个季节的十里桃花林的桃花可不是正盛开吗?见孙桢眨眼,她解惑道:“他抢了顾少卿身边的凌墨,带着他去十里桃花林夺凌家了。” 孙桢恍然,忽然竖起大拇指,“姐夫真高!” “是比你长得高些。”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向练兵场走去。 孙桢跟在她身后,不再询问容景,低声与她说着兵营里面的情况,有多少有本事的人,又多少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有本事又引起他注意的人有什么特点。这是深入军营整编数日得来的经验。 云浅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想着幸好有玉子夕,堂堂一个皇子混在兵营,帮了她大忙。心中清楚,虽然有一半是他想留下来玩的因素,也有一半是奉了玉子书的命令帮她。想起玉子书,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逃来了天圣会不会来找她。 二人边走边低声交谈,挨的不远不近,任谁人都能感觉出大将军和孙桢交情不一般。 张沛、韩奕等人有些嫉妒,但想着没嫁给景世子之前,云王府浅月小姐就传言相交满天下,身份高的人东海国玉太子,西延皇,南疆的叶女皇和如今攻打南梁的南梁王等,下到竟然有市井之人,江湖之人,贩夫走卒。军营的大权都交给孙桢,孙桢虽然不如蓝副将军的职位高,但是真正有实权,显然他早就是大将军的人,才得到重用,来往密切。他们是新兵,短短时间得到大将军的器重已经很不错了,于是,收起了嫉妒,期待她如何练兵。 半个时辰后,练兵场明灯高悬,亮如白昼。二十三万人马队伍整齐,一字排开。 云浅月扫了一眼士兵,见人人状态还好,没有困得睁不开眼睛,她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便给定了半个月的练兵目标。还算她有人性化,没占用这些士兵整夜的时间,不过是将白天分了一半,夜间分了一半,让士兵们有休息的时间。 二十三万士兵听她的安排,有睡觉休息的时间,自然没人有什么不满。 云浅月基于那一世的身份,对于操练士兵这样的事情孰能应手。将十几名将领分为了十几队,半个月后考察各队的成绩,第一的有赏,最后一名有罚,到底赏什么,罚什么并没有说。这样的命令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斗志昂扬。他们都知道张沛和韩奕被大将军点兵的时候打了,但后来到了凤凰关他们立了功之后大将军立即就给提拔了中郎将。虽然第一名的不是所有士兵都能奖赏升官,但是大将军的奖赏想来也不会差了,而最后一名,罚的估计也不会轻了,正因为不说赏什么,罚什么,才更有期待。 短短半个时辰,便听到了练兵场上传开操练的声音。 深夜丑时,云浅月才解散了人,从练兵场出来。第一日的训练没让她觉得多好,但也不错。这些士兵毕竟是容枫一个个给她点出来的,底子还不错。 出了兵营,云浅月还是没有困意,她身后跟着的凌莲和伊雪也不困。二人早就料到了,景世子离开,小姐白天躺在海棠树下睡,晚上自然睡不着,她睡不着,她们自然要寸步不离陪着。所以,在云浅月睡的时候,二人抓紧机会也睡了一觉。如今见她精神,她们暗暗想着,小姐回去还是睡不着吧?士兵们不能整夜操练,那她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走,去看看蓝漪。”云浅月扫了二人一眼,见她们也不困,心下了然,果然是跟在她身边时间常了的人,将她睡不着算计得清楚,她笑了笑,对二人道。 二人对看一眼,点点头,想着蓝副将军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吧!不过也不见准。 三人来到蓝漪的住处,大门紧关着,凌莲、伊雪上前敲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看门的人一见云浅月,愣了一下,连忙见礼。 “带我去看看蓝副将军。”云浅月对看门的人吩咐。 那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头前引路,带着她向蓝漪的住处走去。 来到蓝漪所住的院子,屋中亮着灯,显然蓝漪还没睡,云浅月径直走了进去,人未到,声先传了进去,“这么晚了,蓝副将军怎么还没睡?” “大将军不是也没睡!”蓝漪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蓝漪的贴身随侍从屋中出来,给云浅月见礼,挑开帘幕让她进入,她也不客气,走了进去,只见蓝漪坐在窗前,桌子上摆了一幅笔墨画卷,显然刚刚在作画,她看了一眼,见是一副十里桃花林的山水画,她笑道:“蓝副将军想家了?” 蓝漪放下笔,看了云浅月一眼道,“想家是有些,但这幅画主要是给大将军画的,见大将军很喜欢总兵府的海棠,想着大将军想必也喜欢桃花,但是凤凰关内因为以前南梁镇守凤凰关的总兵不喜欢桃花,所以,关内无桃花,只有霞峰谷有桃花。我便画了一幅,准备派人给大将军送去。” 云浅月眸光微闪,看来蓝漪是知道容景去了十里桃花林,想着她本来也是聪明人,又是蓝家家主,自然有几分本事,一个人的能力,看的不止是武功,要方方面面,蓝漪能做上蓝家主,自然心计谋略也是甚深,她是蓝家的家主,又得夜轻染、夜天逸器重,得到楚家主回十里桃花林的消息不稀奇。淡淡一笑,“有画怎可无诗?不如蓝家主赋诗一首,送给我。本将军令人裱起来。” “蓝漪的画功虽还拿得出手,但是到了景世子面前,也是班门弄斧,不如大将军回去令景世子赋诗一首。”蓝漪道。 云浅月勾唇一笑,“他赋诗一首是不错,可惜不在啊!” 蓝漪忽然眯起眼睛,“景世子是军中的军师,如今不在兵营,岂不是擅离职守?” “没有擅离职守,我这个大将军不是知道吗?”云浅月不以为意,忽然伸手拿过蓝漪放在桌子上的笔,对着她的画勾勾画画几笔,画上的清冷之风顿时一改,让本来开得艳红的桃花瞬间藏匿了锋芒和针刺,分外娇柔。画的意境也因为她几笔,而顿时改了。仿佛十里桃花林早先看的不是重重杀机,而是世外桃源。 蓝漪见云浅月几笔便改了她的画风,如今功底比她要高上一重,她面色一变。 云浅月放下笔,看着被她改得似乎看不出蓝漪画功痕迹的画像,笑道:“十里桃花林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蓝漪一时无言。 “看来蓝副将军今日的伤极重,还是好好养着吧!满腹杀气,不利于你的伤。”云浅月看着蓝漪神色变幻,她本来就受了重伤,脸色有些苍白,如今倒是更白了,她笑了笑, 蓝漪抬起头,看着云浅月,“大将军如此画功,我还要送你一幅画,实乃笑话。让大将军见笑了。大将军也说了,好画怎能没有赋诗一首?不如大将军就再赋诗一首,让我裱起来。” “好!”云浅月眨了眨眼睛,答应得痛快,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你进来!” “是!”凌莲和伊雪等在外面,如今温声走了进来。 “你看着这幅画,心中想着有什么适合它的诗,就赋诗一首,写得好,蓝副将军会裱起来留下观看。”云浅月道。 凌莲看着桌子上的画,她出身在十里桃花林,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画的十里桃花林,她本来就聪明,自然也了然了这是蓝漪知道景世子去了十里桃花林了,是在公然和小姐就此事过招。她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是想起一首诗,可是奴婢的书法怕污了这幅画。” “无碍!只要诗好久行。”云浅月笑问一旁的蓝漪,“是吧?蓝副将军?” 蓝漪看了凌莲一眼,点点头,“不错!能跟在大将军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不是庸才。” 凌莲闻言自然不再顾忌,上前拿起笔,在画的空白处赋诗一首。她虽然也有才华,也可以自己作诗一首,但是一旦遇到桃花或者看到桃花,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云浅月写的那首被她珍爱地收起来的《桃花诗》。于是,这首诗自然当仁不让地被她搬到了这里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凌莲的书法自然是好的,红阁的七大长老都是自小培养,每个人都有是全才,全才中有一方面的特长,凌莲的特长虽然不是书法,但也不差哪里去。这首诗被她一气呵成跃然纸上,之后放下笔,看了蓝漪一眼,静静地退回云浅月身后。 蓝漪品味着这首诗,脸色再次百变。 云浅月想着今日夜里不睡觉跑来这里看蓝漪变脸也值得,她自然看了个够本。蓝漪早先那幅画,是告诉她,容景既然出了凤凰关去十里桃花林,她既然知道了,十里桃花林就是步步杀机,没那么容易让他心想事成,轻易地破坏五五世家相持的天平。定然五大世家,包括夜轻染、夜天逸全力阻挠容景,即便杀了凌墨,也不让他得逞。而她轻轻几笔,就将面带杀气的桃花变幻成了温柔之态,如暖风拂过,百态千红,静静而开,是在告诉她,她相信容景,那个人有扭转乾坤翻云覆雨手,十里桃花林即便有杀机,也难不住他。 “果然是一首好诗!”蓝漪看了半响,面上的所有情绪尽数隐去,抬头看着凌莲道:“也是一首好书法,不愧是大将军的人,一个婢女就有如此本事。” 云浅月笑了笑,知道她还有后话,不说话。 “若我没猜错,此凌莲就是彼凌莲吧!”蓝漪看着云浅月,“大将军身边也有凌家的人,为何不用?偏偏夺了顾少卿身边的人,是否说明大将军和顾少卿有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情?”话落,她眸光凌厉地道:“若是让人知道我天圣出征南梁的兵马大将军和南梁的顾少卿有私交的话,不知道天圣拥护大将军的那些士兵会如何?天圣的百姓该作何感想和说法?” 云浅月淡淡一笑,也不否认凌莲身份,更不否认和顾少卿的牵扯,既然知道她是楚夫人了,那么有些事情不摆到台面上光天化日暴晒,也能私下里明白,心里透亮,她想到此,漫不经心地道:“蓝副将军和如今的南梁皇还有一段旧情呢,会不会旧情难却也很难说。本将军和顾少卿有些私交也比不过蓝副将军和南梁皇的私交。” 蓝漪面色一寒,眸中恼怒地看着云浅月,今日她因为南凌睿将她放弃之事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话顿时想起,心中一时间气血翻滚。 “如今天色不早了,蓝副将军身受重伤,应该多加休息,不适宜熬夜。早些休息吧!本将军练兵半夜,也分外辛苦,回去休息了。”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扔下一句话,不看蓝漪难看冷寒的脸色,转身出了房门。 凌莲和伊雪立即跟上她。 三人出了这座院子,蓝漪忽然伸手想去摧毁那幅画,但在即将摧毁的那一刻忽然又住了手,她对进来担忧地看着她的随侍怒道:“将这幅画裱起来,挂我房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扭转乾坤的这样,能让那个人在十里桃花林成功。” “是!”那名随侍连忙收了画。 “好个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蓝漪银牙几乎咬碎,甩袖站在窗前,片刻后,忽然吩咐道:“不用裱了,将那幅画传到京城去,送给新皇。” “是!”那名随侍立即应声。 蓝漪站在窗前不动,这座院子因为那三个人离去顿时清静下来。深夜本就静,如今夜深如许,起了浓雾,她院中的两株海棠花在浓雾中花枝料峭,分外娇媚,如蒙了一层轻软的薄纱,就如那幅画中的桃花一般。她看着看着,如那人在对她嘲笑。忽然一口血吐了出来,伸手捂住心口。 那名随侍听到动静一惊,连忙冲进来扶住她,私下里还是喊“家主”。 蓝漪闭了闭眼睛,半响,站直身子,压制住心中钻心的疼痛和气血翻滚,面无表情地对内侍摆摆手,“熄灯,你下去吧!” 最近身体各种不舒服,挣扎着不卧床,亲爱的美人们,手里有月票的,强烈要求抚慰…么么么么么么么。,%>_<%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第二十八章 有仇必报 云浅月出了蓝漪的院子,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勾,转身向总兵府走去。 凌莲、伊雪跟在她身后,想着蓝漪和小姐过招,被小姐三两下便击败,如今大约气得吐血了。二人齐齐想起那首小姐去年一时兴起写的诗,被凌莲爱不释手地收起来,没想到给蓝漪用在了这里,不由得感叹。 一行三人回到总兵府,云浅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主院,还是不想迈进去,看着满院的海棠花,站在门口不动。 “小姐,您还不想睡吗?”凌莲低声问。 “是啊!”云浅月叹了口气。 “也许您回到房间,躺一会儿就能睡着了。”伊雪也低声道。 云浅月摇摇头,看向整个总兵府,除了她所住的主院,还有一侧偏院亮着灯,看了一眼浓浓的夜色,她忽然一笑,“我怎么忘了一个好玩的人呢!走,去找他。” 凌莲、伊雪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齐齐了然,凌莲低声道:“小姐,如今这三更半夜的,您要去找六皇子,世子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他不是我的亲表哥吗?”云浅月不以为意,抬步向那个院落走去。 凌莲和伊雪也知道小姐实在睡不着,只能跟了过去。 三人刚到六皇子所住的院落门口,一道黑影从暗中出来,拦住云浅月,“主母,您可不能半夜爬墙,世子会伤心的……” 云浅月停住脚步,好笑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墨菊挑眉,“我半夜爬墙?” 墨菊嘻嘻一笑,“这个院子和主院的确是一墙之隔……” 云浅月抬脚去踹他。 墨菊自然不能让她踹到,他又不傻,怎么会等着挨踹,自然立即躲远了些。 云浅月看也不看他,抬步进了侧院。 墨菊顿时大惊,可怜兮兮地怪叫道,“主母,您饶了属下吧!公子若是知道属下没看住您半夜爬墙,属下这条小命可会保不住的。” 云浅月轻哼一声,“保不住正好,免得留着你这个祸害。” 墨菊立即上前,俊秀的脸凑近云浅月,“主母,您看看我,这张脸比公子那张脸可差得远了,要祸害也没公子祸害啊。”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没说话。 “公子去了十里桃花林了啊,十大世家多少小姑娘云英未嫁,主母您就不担心吗?怎么还有空出来半夜爬墙?我若是告诉公子您半夜爬墙,你说公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扔下正事儿不干跑回来?”墨菊絮絮道。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对凌莲和伊雪道:“你们两个回去睡吧!” 凌莲和伊雪本来见墨菊出现,抿着嘴笑,摇摇头,“奴婢二人不困!” “不困也去睡!”云浅月摆摆手。 二人了然小姐是要治了墨菊,对看一眼,点点头,转身走回了主院,果然不跟着了。 墨菊顿时感觉不好,身子一边向后退一边道,“主母,您爬墙属下管不着,也不敢管,属下也好困啊,公子离开之后,属下也思之想之,夜不能寐,可是如今见到主母,属下立即就困了,属下这去睡了啊……”话落,身形一闪,就要退去。 “跟着我去见六皇子。”云浅月当没听见他那一大段话。 墨菊当没听见,人转眼就没了影。 “墨菊,我告诉你,您今日敢不跟着我,明日也不必在这里待着了。”云浅月不咸不淡地威胁了一句。 墨菊虽然跑得远了,但还是听见了,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不得不出现在云浅月面前,苦着脸道:“主母,爬墙怎么能拉着一个人呢?” “自古爬墙的女人身边不都跟着放哨的吗?你今日就做那个人吧!”云浅月道。 墨菊嘴角顿时抽了一下,“主母,属下这等资质恐怕不合格吧?” “锻炼一下就好了。”云浅月说话间,来到六皇子门口。 墨菊见她当今要去推六皇子的门,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几乎苦口婆心,苦着脸道:“主母啊,您可是有夫之妇,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的,您……您不想着公子,怎么也得想着属下不是放哨的那块材料啊,这座总兵府可不止属下一个眼睛啊,十二星魄可是都在呢!尤其是墨岚那小子,一定会告公子属下和您狼狈为奸的……” 云浅月甩开他,“那正好,让你家主子辞了你。” 墨菊被甩得一个趔趄,“这个六皇子有什么好?一副无趣的样子,说话嘴也毒,您怎么没眼光非要找他呢!您要实在想念公子睡不着,属下将十二星魄叫出来,跟您对招如何?十二星魄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出手的啊!” 云浅月推门的手一顿,顿时有些心动,十二星魄她目前只见到了墨菊和墨岚,其他人还没看到,不由有些好奇。 墨菊见她心思动了,再接再厉,“咱们十二星魄一个个长得都隽秀着呢,若是摆出来的话,一个六皇子哪里够看?您若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看他们就是。怎么也是自家的属下,公子不会舍不得让您看的……”他黑心地想着不能自己受主母折磨,怎么也要将那十一个人一起拉下水。 云浅月眨眨眼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慢悠悠地道:“好啊,那你喊他们出来。” 墨菊一喜,顿时喊了一声,“都听到了没有?主母让你们都出来。” 他喊声落,黑夜静静,无人应声。 “墨岚!”墨菊又喊。 还是无人应声。 “墨泠!”墨菊再喊。 依然无人应声。 “墨棋!墨奕!墨映!”墨菊又连声喊了几个名字。 四周静静,总兵府静静,院落静静,无一人回话。 墨菊顿时磨牙,“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躲起来了。不听指令,等着爷收拾你们!” 四周依然无人回话,似乎不怕他威胁。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十二星魄都是各个精明的人物,不敢惹她,一个个都躲了起来,她瞥了墨菊咬牙切齿的脸一眼,好笑地伸手推开了六皇子的房门。 墨菊哀叹一声,实在不想进去,但想想怎么也不能让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地在一个男人房间里和人聊天,就算亲表哥也不行,只能对着院中的暗处瞪了几眼,跟着走了进去。 二人在门口吵闹的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屋内的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六皇子显然也没睡,半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手里拿了一本书,见二人进来,头也没抬,冷硬地道:“出去!” 墨菊心下一喜,想着主母被人家赶,多没面子,赶紧出去吧!他也好和公子交差。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云浅月的厚脸皮,她既然来了,怎么会走?径直向他窗前走来,面上挂着盈盈笑意,“两日不见,表哥的气色又好了。” “出去!”六皇子声音又冷了几分。 云浅月当没听见,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夺了,站在床前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知道长夜漫漫,表哥无心睡眠……” 墨菊立即打住云浅月的话,一脸黑线地提醒,“主母,这是采花贼惯常说的话啊……” 云浅月想想也对,立即转了话题道:“我特意过来陪表哥聊慰心肠……” 六皇子忽然拿起手边的枕头对着云浅月扔了过来。 云浅月瞬间躲开,枕头对着她身后的墨菊砸去,墨菊无奈地接下利器,对六皇子瞪眼,“我家主母虽然说和你聊慰心肠,但他是已婚妇人,你给她枕头干什么?难道你真是孤枕难眠?要我家主母陪你聊慰心肠?” 六皇子本来很好的脸色顿时黑了,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云浅月,“滚出去!”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我见你这院子的灯没熄,怕您闷得慌,陪你过来聊天……” “云浅月,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三更半夜进男人的房,景世子怎么管教你的?难道就任由得你对男人胡来?”六皇子脸色微青。 墨菊顿时觉得六皇子说得有理,看着他顺眼了些,想着主母快撤吧!人家都说你没礼仪廉耻了。好好的觉不睡,半夜三更来看什么黑脸馒头? 云浅月早将礼义廉耻丢姥姥家了,自然不在乎他说什么,嘻嘻一笑,坐在了床边上,看着他笑容可掬地道:“他这不是走了没在我身边吗?自然管不住我了。” 六皇子眯起眼睛,“你说景世子不在兵营了?” “是啊,他去了十里桃花林了。”云浅月见他搭话,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表哥,你去过十里桃花林没有?我告诉你啊,十里桃花林可美了,十里地都是桃花,如今正是春日,百花盛开的季节,十里桃花林的桃花想必无限妖娆。”话落,她往出爆消息,“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容景是荣王府的世子,也是楚家的家主,当年啊,楚家的唯一继承人嫁给了荣王,就是她生了容景,六年前,容景回了十里桃花林,从他外公手里接管了楚家,就是十大世家首屈一指的第一世家,他还有个名字,就叫楚容……” 六皇子脸色变幻,他那日认出她是楚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容景是楚家主这一层。 “告诉你哦,去年顾少卿不是咬了我一口嘛,这个事情你知道吧?就因为顾少卿咬了我一口,他拈酸吃醋了好几日不理我,后来好不容易被我哄好了。本来吧,以为没事儿了,谁成想如今回来了这里,他射了顾少卿一箭,趁着人受伤,又灌了人家几坛酒。如今还觉得不够,又将顾少卿身边自小跟着他长大的凌墨要走了……”云浅月似乎这一天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憋坏了,什么话都往出倒。 六皇子一怔,“你说顾少卿将凌墨给了他?”他清楚凌墨在顾少卿心中的地位,南梁是风流土地,民风开放,凌墨长得俊俏,这些年多少人讨要凌墨,顾少卿就是不给,有的官员讨要得急了,他就对人拔剑,如今竟然给了容景,他如何能不惊异。 云浅月见他入套,身子一仰,躺在了他的床上,正好压在了被子上,被子下是他的腿,她为他解惑,“是啊,凌墨本来是凌家的人嘛,你想想,十大世家,容景站了五个,夜轻染得了五个,如今互相牵制,两方拉锯,用处不大,他自然不能让算计了很久的东西没用不是?所以啊,自然要打破,凌墨的娘曾经被凌家的族主误会错杀,也要杀了凌墨,凌墨跑了出来,她娘却死了,他对凌家仇大了,但是他有本事啊,跟在顾少卿身边练了多年,他八招就打败了凌家从坤武殿出来的凌燕,凌家嫡系子孙死了一个,折了两个,凌燕是女人,打算送给夜轻染暖床,总归不堪大用,哪里如一个有本事能振兴凌家的嫡系子孙好?所以啊,他自然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凌墨回去夺凌家了,凌家一旦归顺他,那么伊家、华家渐渐动摇,这五五分之的天平不救倾斜了吗?没准到头来十大世家都是他的了。” 六皇子听她分析,这本是隐秘算计之事,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说出来,如倒豆子一般,让他一时忘了推开她躺在他腿上的事儿,不由竖起眉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云浅月无辜地看着他,“不做什么啊!想着表哥你这这里待着也怪没趣的,我也睡不着,也挺没趣的,就过来找你说说,我说了嘛,我喜欢你,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毕竟是你的亲表妹嘛,一定比你勾搭夜轻暖得到的消息多……” 墨菊撇过脸,假装没听到,暗骂公子什么破眼光,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娶回了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以惹桃花为乐对谁都说喜欢的女人。 六皇子脸一寒,怒道:“我说了我没勾搭夜轻暖。” “哦,是没怎么勾搭,不就是做了几笔交易,后来一直有书信来往嘛!”云浅月一副我了解的表情,“自古奸情都隐藏在书信的背后,表哥,你是男人,勾搭一个长得好的女人又不吃亏,也不丢人,有什么不好让人知道的。” 六皇子闻言大怒,这才又想起撵人,对她拍出一掌,“你滚出去!” 云浅月抓住他胳膊,躺着不动,学着容景往日纵容她的样子,叹息无奈地道:“哎,表哥,传言你是个脾气温和,甚好相处的人,怎么就对我不假辞色呢?咱们可是至亲,你想想,我亲哥哥的大半事情我都告诉你了,那些事情可是除了我这个亲妹妹谁也不知道的。那天他险些掐死我,我对你多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六皇子冷哼一声,怒道:“看看你的样子,没型没样,不嫌丢人!” “丢人吗?没觉得啊!”云浅月摸摸脸,真没觉得丢人,“要丢人也是该丢别人的人吧?以前丢云王府的人,丢爷爷的人,丢爹爹的人,天下人都说云王府怎么就养出了那么一个女儿,也有人说,瞧瞧天圣历代的皇后,一个个温婉端庄的,怎么就出来个纨绔不化的女儿,后来和容景好上了,人人都说,景世子那样的人怎么喜欢云浅月那样的人?哎哎,连连叹息,大惑不解,后来我嫁给了他,人们又觉得,嫁给了容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狐媚了他。你看,人人都不觉得我丢人,而是云王府没管好我,容景没眼光才看上我。”话落,她捧着脸对六皇子道:“以后啊,表哥就不要勾搭夜轻暖,表妹对你好,你也对我好,我们走出去,别人知道我是你表妹,这个丢人的活你也背背,也许觉得比你勾搭夜轻暖还有趣呢!” 六皇子瞪着她,面前的这个人,赖皮地躺在他腿上,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过她,他心中气怒,堂堂六皇子,皇后嫡子,曾经的太子亲同胞,如今皇上的亲胞弟,他最差的身份以后也会封个亲王,在南梁横着走都行,谁敢不给他三分颜面,何曾受过这等气,但还得把气压着,因为接触几次他比谁都清楚,他若是黑脸,这个人越笑得欢,他敢肯定,她就是拿他找乐来了,板下脸,冷硬地道:“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哎,表哥,你真是笨蛋,我来找你聊天,目的自然有啊!”云浅月叹了口气。 六皇子盯着她。 “就是来找你联络感情呗!我那日在凤凰关城下,越看你越喜欢,就想着这个表哥可真不错,以后要好好的对他。”云浅月笑吟吟地道。 六皇子顿时明白了,原来她是来报仇的,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容景一样,容景伤了顾少卿一箭,灌了人家几坛酒加重伤势,后来又抢了他的贴身随侍凌墨,而她不止在凤凰关城下那日射了三箭戏弄了他,后来真正伤了他一箭,令他奄奄一息,又让容景救活了他,刚活过来就说了那么冲击的话令他气血上涌昏迷,被她口中一连串的秘辛折磨了数日,如今刚缓和下来,她又来故意气他,故意要他发怒,她看着心里欢快。他死死地瞪着云浅月,一时间没了话。 云浅月笑嘻嘻地看着他,佯装羞涩地垂下头道:“表哥,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可是你表妹,而且已经嫁做人妇了,你想想容景,他可是惹不得的人啊,你忘了我刚刚和你说的关于顾少卿咬了我一口的事儿了吗?我能喜欢你,你可不能喜欢我哦,你若喜欢我就惨了,容景不会放过你的……” 墨菊在旁边一直听着,暗骂了一声黑心的女人,想着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时候忘了他家的公子比谁都黑心,娶个女人即便不黑心,也能锻炼黑心了,若是本来就黑心的话,会磨练得更黑心。 六皇子瞪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喂,表哥,你要睡觉了吗?别啊,我还不困呢,我们接着聊。你还想知道什么?东海的事儿,天圣的事儿,南梁的事儿,南疆的事儿,西延的事儿,哪怕是哪些小种族说叽里呱啦不懂的鸟语的事儿,我都能告诉你。你要相信我哦,我本事大着了,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容景,我谁都能出卖。”云浅月拽着六皇子的袖子,像个孩子。 墨菊黑线地不看云浅月,充当木偶看着窗外,想着还算有点儿良心,不出卖公子。已经忘了早先他将容景的去处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告诉别人了。 “虽然不出卖他,但是你若是想知道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我也可以告诉你。”云浅月话音一转,忽然神秘兮兮地道:“喂,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容景的闺房之乐?” 六皇子板着的脸顿时又寒了,“云浅月,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说?我们是亲表哥表妹嘛,我大婚了,你还没大婚,我记得似乎你府里还没有进女人吧?”云浅月看着她,“你还是处子?” “你……”六皇子恼怒地睁开眼睛。不多啊, “别急别急,我告诉你哦,我哥哥也还是处子。哈,你不知道吧?他看着像是经历了多少女人,可惜都是假的,他如今喜欢洛瑶,从东海到天圣,走了这么多天,俩人都躺在一张床上了,他也没将她办了。哎,真让人操神。”云浅月叹了口气,“大约是这种事情需要有经验的人给传授些经验,才不至于像他一样傻瓜地到嘴里不吃。你是我表哥,我不能看着你将来和他一样傻瓜,如今就好心地告诉告诉你吧。这男人和女人啊,对上眼了,就赶紧爬床,滚一滚,两人成一个人,就……” “你闭嘴!”六皇子伸手去捂她的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气得血气上涌。 云浅月拦住他的手,对他无辜地眨眼睛,“表哥,你怎么不领情呢,我这为你好嘛。” 六皇子气怒地看着她,似乎要是能怎么地她的话,一定将她仍出去,外加大卸八块。 云浅月看着他青紫交加的脸,心情甚好,打了个哈欠,困意终于来了,她立即站起身,“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也困了,表哥早些睡吧!”话落,向外走去。 墨菊欣赏着六皇子要吃人的目光,暗暗想着她走了之后他能睡得着才怪,估计一夜不用睡了。暗暗抹冷汗,想着以后要小心些,尽量不得罪这尊瘟神,太可怕了。 二人出了房门,忽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个人前仰后合地大笑声,笑声清越,显然是个年轻男子,“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笑死本小王了,没想到天圣还有这么个宝,早知道我早来了。” ------题外话------ 猜猜这个人是谁?O(∩_∩)O~ 手里积攒到票的亲们,月初太伤情,我们加油哈,群么么… 第二十九章 墨阁尊主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房顶上坐着一个人,暗红锦袍,绣着大朵的金莲,容貌俊美不可方物,姿态张扬轻狂,黑夜中,星辰早已经隐没,他却看起来璨如星辰,分外夺目。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万人之中也能让人瞩目的男子。 不是说他多俊美,他的容貌虽然是上乘,但是不及容景和玉子书,但是他身上自有一种二人无可比拟的张狂张扬的气息,可夺日月,是那二人身上没有的。 云浅月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东海国那位追着玉子书的小王爷,她挑了挑眉没说话。 那男子坐在房顶上也不下来,一双凤眼上下打量云浅月,从头顶到脚底下,看得极其仔细,半响后,他秀眉轻扬,“这就是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吗?也不过如此!” 云浅月见只他一人,能追着玉子书逃跑出东海,能闯入就遍地隐卫防守的总兵府,能让墨阁的十二星魄无人出来应声,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她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于是不理会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像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男子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己一个大活人竟然受到了她的冷遇,他嘲笑她,她却打不打,骂不骂,也不赶人,竟然将他晒在了这里,自己走了,张扬不可一世的他顿时郁闷,对着云浅月的背影“喂”了一声。 云浅月仿若未闻,头也不回。 那男子在房顶坐不住了,飘身而下,端看这份无声无息的轻功就是极好,转眼间就拦在了云浅月的面前,看着她,“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吗?认识一下,我是上官茗玥。” 难得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遇见一个复姓,云浅月歪着头看着他,矫正他的称呼,“我是景世子妃!” 上官茗玥扬眉,从善如流,“景世子妃,在下知道了,深夜爬墙,果然是与众不同。”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对他不客气地道:“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里。”话落,绕过他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折腾了一夜,快到三更天了,她也困了,暗暗想着如今想必沾枕头就着,不用想着容景了。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跟上云浅月,“景世子妃人在天圣,对东海的消息倒是了如指掌。”话落,他懒洋洋不太正经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他?我来找的人也许就是你呢!” 云浅月当没听见,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觉得犯了困意的感觉真是好啊。 “喂,你刚刚的话不是很多吗?调戏人调戏得也带味,怎么遇到我就没话了?”上官茗玥伸手拉住云浅月。 云浅月轻巧地避开他,“我跟你不熟,屋里那个人是我亲表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上官茗玥勾了勾嘴角,“听说你和子书美人是过命的交情,我对他那是捧在手心里的交情。如此算来,我和你也是有深厚的交情,怎么能说我不是你什么人?” 云浅月听着他那句捧在手心里的话,微微恶寒了一下,对他挥挥手,“我不会算账,你离我远点儿。” “油盐不进,呵,本小王喜欢。”上官茗玥勾唇一笑,忽然伸手勾住云浅月的肩膀,凑近她哥俩好地道:“妹妹,借你的地方给哥哥我歇歇怎么样?” 云浅月本来要躲开,发现他甚快,让她连躲的机会也没有,可见他的武功比她高,心中也不惊异,能让子书迫不得已从东海逃跑出来的人,武功自然不次了他,她也不躲了,暗暗想着果然是传说中的小魔王,三句话就哥哥妹妹起来,认亲到是不含糊,她挑了挑眉,“借给你地方住倒是可以,得有个期限,先说说你准备歇多久?” “歇一晚上吧!”上官茗玥觉得云浅月还是很上道,顿时眉开眼笑地道。 “行!”云浅月痛快地点头,回身对身后吩咐,“墨菊,你带上官美人去安置一间房间休息。好好侍候着。” “是!”墨菊不太满意上官茗玥对云浅月勾肩搭背,但是也知道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况且他墨阁的情报网更是知道他是追着东海国的玉太子而来,心中暗暗没好心眼地想着若是他能追得上玉太子就好了,免得以后玉太子想着主母,主母也想着他,也算给公子去了一大劲敌,只要让公子高兴,他才不管追着玉太子的对方是男是女。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放开云浅月,知道她是对他说子书美人报仇呢,也不介意她称呼他上官美人,对她道:“本小王奔波了数日,的确是累了,每日再过来找你玩,我们一定好好切磋切磋,我对你可是久仰啊!” “我对你也是久仰。”云浅月丢下一句话,打着哈欠向前走去。 墨菊头前带路,上官茗玥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他似乎对墨菊没什么兴趣,离开云浅月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云浅月回到房间,将自己仍在床上,沾了枕头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熟,直到日上三竿。 直到有人受不住,才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眯着眼睛睁开,见上官茗玥一张俊脸仔细地瞅着她,她才醒了神,对他道:“怎么?觉得我这个已婚妇人好了?不再追着他了?”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将云浅月身子一甩,扔回了床上。 云浅月“砰”地摔到了床板上,幸好铺着厚厚的锦绣被辱,让她不至于摔疼。她也不起来,顺势躺在床上醒盹。 上官茗玥忽然凑近她,“喂,你说如果我真觉得你好的话,改为追你,你说他会不会露面?”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见得吧!天下对我好的男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那可不一定,这么些年,他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以前是找不到你,如今找到你了,你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都当大事儿一般。对你好的那些男人怎么能和哥哥我比?那些人不敢碰你,我可敢碰。如今我要是押了你回东海做我的小王妃的话,你说他会不会立即就出现?”上官茗玥琢磨着主意。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提醒他,“我如今是景世子妃,你还没见过容景吧?你确定要从他手里抢他的女人?他可不是好惹的,知道顾少卿吗?” “天下人人推崇的景世子嘛!打翻了醋坛子喝了陈年老醋报复那个顾少卿的事情我知道。但他如今不是去了十里桃花林吗?鞭长莫及啊!等他知道了,你已经被我带去东海做我的王妃了。哥哥我不是吹大话,在东海我可以横着走,你信不信?”上官茗玥拽拽地道:“景世子再有本事,他的手能伸进东海去,也伸不长。” 云浅月心思一动,盯着他,“原来你是知道容景离开?打着将我拐走的注意?” 上官茗玥伸手摸摸她的头,十分和蔼,有些哥哥样子,“乖妹妹,你真聪明。我就是将你拐走,拐我家去,我就不信他不乖乖出现在我面前。” 云浅月轻叱了一声,“追不到人就曲线救国,拿一个女人威胁,不是男儿本色,笨蛋一个!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本小王不怕笑话,笑话又不能当饭吃。”上官茗玥不以为意,一把就拽起云浅月,钳制住她,“跟我走,现在就启程。” “我是兵马大将军。”云浅月提醒她,“我手下有二十三万兵马,你确定你能从这凤凰关里抓走我?” “不试试哪能知道?”上官茗玥打定主意,拉着她就走,手正好钳制住了她的死穴。 云浅月知道不是他对手,也不反抗,跟着他向外走去。 出了主房门口,除了凌莲、伊雪外,院中立了一排黑衣锦袍的年轻男子。一共十二个人,人人容貌隽秀,各有千秋,不分上下,其中墨菊和墨岚在正中,不用想,正是容景墨阁的十二星魄。 云浅月终于都见全了这些人,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只见人人都神色肃穆地盯着上官茗玥,十二人,便如千人在眼前,气息冷静,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宝剑都会顷刻间出销。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呵呵一笑,凑近云浅月语气轻浅,“呵,墨阁的十二星魄,本小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果然非同一般。看来你家的很重视你嘛!” 云浅月想着废话,容景重视她天下皆知。 “你们确定要对本小王出手?”上官茗玥看着十二星魄,“墨阁的十二星魄,我到是想领教领教。至于怎么个领教法呢,不如这样,你们对我出一剑,我就在她身上刺个窟窿,你们对我出两剑,我就在她身上刺两个窟窿,你们对我刺三剑的话,那自然就是她身上有三个窟窿,以此类推,你们觉得是我赢还是你们十二个赢?” 墨菊闻言蹭地拔出宝剑,他一拔出,十二个人都齐齐亮出宝剑。 “好啊!既然你们同意,咱们就试试吧!”上官茗玥呵呵一笑,也从腰间拿出一把精致的短剑,一手钳制着云浅月的死穴,一手将宝剑在她身上比划着,“你们说刺她哪儿好呢?要不胸吧!明明人长得瘦,这胸倒是长得不小……” 云浅月脸一红,暗骂了一句,果然是在东海横行无忌的人。说话口没遮拦。 墨菊和十一星魂人人脸一红。 墨菊看着上官茗玥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他武功极高,很不好对付,否则一般人不会在他们十二星魄看守的总兵府堂而皇之地进入,本来念他是东海国的小王爷,玉太子都惹不起他的缠功逃出了东海,不想他们得罪他,况且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们也不敢得罪,但并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做牵制云浅月将他带去东海的打算,这若是让他在他们十二星魄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主母,他们不用混了。他立即道:“小王爷,您不是就要找玉太子吗?属下知道他在哪里!” “嗯?”上官茗玥一听,顿时看向墨菊,“他在哪里?” “您得放开我家主母,我才能告诉你。”墨菊道。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墨阁的第一小人精,容景坐下的得力助手,想糊弄本小王,你还嫩点儿。”话落,他慢悠悠地看着十二人道:“墨阁最早的时候起源于东海,这本小王可是一清二楚,你掂量掂量,你觉得你能糊弄得了我?” 云浅月心思一动,原来墨阁起源于东海。 墨菊眼珠子转了转,对上官茗玥多了两份敬重,称呼声也多了两个字,“上官小王爷既然和墨阁有甚深的渊源,又何必难为我家公子的主母?属下们奉命保护主母,可不能让您将她给劫了。” “若是我非要将她劫了呢?”上官茗玥扬眉。 “那么属下们拼死也要阻拦。”墨菊没了平时对云浅月嘻嘻哈哈的做派,郑重地道。 上官茗玥哈地一笑,看着墨菊和十一星魄道:“你们的主子这些年就交给你们以下犯上的吗?” 墨菊面色微微一变。 上官茗玥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在墨菊等人眼前晃了晃,“认识这个吗?” 几人顿时跪在了地上,“拜见尊主!”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不由讶异,没想到上官茗玥和墨阁的渊源如此深,竟然手里有墨阁的尊主令。就她隐隐得知,墨阁遍布天下,一般来说天下指的是天圣和它附近的四方小国,不包括东海。可是这个墨阁的遍布天下不同,它包括东海九州。墨阁除了阁主,十大护法长老,十二星魄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就是尊主。 尊主的职责在阁主之下,但是凌驾于十大护法长老和十二星魄之上。尊主甚为神秘,至于他具体在墨阁中有什么职权和所行使职权的范围,她对墨阁知之甚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毫无疑问,尊主在墨阁并不是摆设。 “如今还阻拦我吗?”上官茗玥懒洋洋地问。 墨菊等十二人对看一眼,齐齐道:“公子将主母交给属下等人看护,即便是尊主,也不能带走主母。” 上官茗玥闻言忽然笑了,“果然是容景手下的人!” 墨菊等人无人说话,一字排开,拦住的则是上官茗玥的去路。 “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先将你刺几剑然后再说。”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询问。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忽然娇媚地一笑,“好哥哥,你不是就要找子书吗?刚刚墨菊也说了,一定能帮你找到,你还难为我做什么?” 上官茗玥一个激灵,似乎被她突然转变的神色和话语起了层鸡皮疙瘩。 云浅月再接再厉,“你若是将我弄去东海,子书对我有心思的话,那岂不是更方面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辛辛苦苦,没准为她做了嫁衣,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想也亏是不是?况且还有容景,你既然是墨阁的尊主,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有仇必报,你若是从他手中抢了我,他估计不会给你好果子吃。这等赔本的买卖,怎么看怎么不合算,是不是?” 上官茗玥挑眉,“那依妹妹你看呢?我该怎么办?” “和我合作,我帮你找到子书,如何?”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狭长的凤眸眯起,“你这个女人竟然要出卖他?枉费他对你一番心心念念。” “我都嫁了人了,自然要对我夫君忠诚。丈夫如心肝,朋友如衣服,朋友旧的去了再换新的。夫君却只有一个。”云浅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上官茗玥道:“况且我一见上官哥哥就心里喜欢,你这等丰神俊秀的人物,看上子书是他的福气,他跑什么跑?简直没眼光。我也正想见到你们喜结连理。我和子书朋友一场,焉能不成全的道理?总不能我家庭美满,夫妻和睦,让他孤家寡人一个,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上官哥哥既然有心陪着他,我求之不得呢!” 上官茗玥似乎被她的话酸住,身子不由离她远了些,“你说得也对!” “那咱们成交?”云浅月看着他。 “怎么个成交法?”上官茗玥总觉得云浅月不怀好意。昨日她从六皇子房间出来看到他,明显知道他不好惹,惹不过她,立即缩到壳里不理会他,今日发现被他钳制住,她的能力反抗不了,便立即投鼠忌器用心思诱惑她,暗暗想着,他比传言所说的纨绔不化嚣张跋扈本事极大外应该再多送她四个字,“狡诈若狐”。 “嗯,我帮你将子书弄到你面前,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云浅月道。 “什么条件?”上官茗玥挑眉。 “现在先不告诉你,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我提出,你就一定要帮我。”云浅月心中打着小算盘,这样有本事的人,而且还是墨阁的尊主,他既然上赶着跑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利用是傻子。至于出卖子书嘛!她半点儿也没不好意思,朋友是什么?除了两肋插刀外,还是用来出卖的! “我要他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上官茗玥道。 “好!”云浅月答应得痛快。 “这么说他现在就在这总兵府了?”上官茗玥见云浅月大营得痛快,眼睛顿时眯起。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答应个什么?”上官茗玥瞪了他一眼,俊美绝伦的脸上既然瞪人也是如此俊美,雌雄莫辩。 “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让他立即出现。”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上下打量着她,仔细地看着她眼睛,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看了片刻,忽然道:“你让本小王怎么相信你?” 云浅月想着怎么相信呢,她立即对跪在地上的十二星魄道:“我若是做不到,他们十二个人任你处置。” 墨菊和十一个人脸立即一黑,主母卖他们真是不留余地。 “你说的算?他们可是墨阁的人,听命的可是容景一人。”上官茗玥扫了十二个人黑着的脸一眼。 “你们说我说的话算不算?”云浅月看向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触到她眼光,云浅月整人的手段他们都心中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敢说个不字,他们可就惨了。齐齐垂下头,“主母等同于公子!主母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听到了吧?”云浅月得意地挑眉。 上官茗玥呵呵一笑,“好,就相信你。”话落,他伸手在她脖颈轻轻一勾,将她脖颈上的容景给她的那块玉佩解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怕你食言而肥,这块玉佩我先帮你收着。” 云浅月心里暗骂了一声狐狸,果然是让子书都无可奈何的人。 上官茗玥拿了玉佩,放开云浅月,对她道:“成交,你帮我将他立即找出来,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他话音未落,云浅月忽然对他出手,一缕轻雾在她手中瞬间凝聚成一朵莲花,须臾间,一瓣瓣盛开,对着他打去。 昨日她一眼就看出他武功高深,能让子书忌惮缠得无奈跑出来的小王爷,焉能是清水白菜?十二星魄见到他出现在总兵府,出现在六皇子的房顶上,躲在暗处半点儿声音都没吱,可想而知,十二星魄怕是也忌惮,能让十二星魄忌惮,必有隐情。她心中有了计较,决定不理会他,也不招惹他,谁知道躲不过,今早他竟然打了主意要挟持他去东海,那么她如何能被他挟持? 如今不再受他掣肘,武功虽然不及他,但是她还有灵术,定要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不能让他如此张狂。 她的灵术从初学之日起,便领教了它的奥妙,当时学了几日时,就让苍亭无奈。后来经过夜霄叛乱南疆一事,她动用了灵术,后来经过上林,她灵术突飞猛进,觉得已然进了大成,只不过一直隐匿不用,如今再不用的话,该生锈了!况且这个人,他定要他知道知道厉害,敢欺负子书,她必须让他扒下一层皮来。两人虽然定了约定,但没规定她不准对他出手。 灵术如蔓开的莲花,盛开在云浅月四周,顷刻间,莲花铺伸,向着上官茗玥而去,顷刻间便将他包卷其中。 ------题外话------ 各种不舒心,咬牙在坚持,美人们,手里积攒到月票的甩甩我吧…… 弱弱地蹲墙角,寻求揉肩捶背的小贴心……==~o(>_ ... 第三十章 血脉相承 云浅月自认为她的灵术一定会让上官茗玥吃亏,她对自己的灵术本事信心十足。 可惜她这次料错了。 上官茗玥见她竟然使出灵术,浓雾如莲花,瞬间将他包裹,他怔了一下,忽然嘴角扯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 云浅月看到他笑容有些诡异,心中隐隐觉得这会估计要失败,果然不过片刻,围绕他如花的云雾顷刻间在他周身散去,根本没看到他如何动作,灵术反而向她自己反噬而来。她心中惊异,顿时操控灵识,在他反噬的空荡收回了灵术。 收回灵术后,她身子顷刻间退出三丈远,飘然站在了墨菊等人身前。 墨菊等十二星魄齐齐松了一口气,将她护住。 上官茗玥负手在身后,对云浅月轻笑,“妹妹的灵术修习得不错嘛?哥哥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我用这个出手的人。蛮新鲜的!” 云浅月想着她真是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显然上官茗玥的灵术浑然天成,比她高深,不但让她不能将他如何半丝,反而还能将她的灵术反噬回来,她敢肯定,若是他想要她命的话,恐怕轻而易举。她压下惊异,也没有对他出手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哥哥好厉害!不过欺负一个女人,可不算男子汉大丈夫。” 上官茗玥“呵”地一笑,扬了扬唇角,“恶人先告状。对我先出手的可是你。” 云浅月不觉得偷袭人先出手没脸,理所当然地道:“你早先若不是牵制我,犯了我,我如今还在睡觉,哪里会对你出手。总之是你不对在先。” “狡诈的小丫头。”上官茗玥弹了弹衣袖,云纹锦绣轻滑如流彩,他似乎当真如哥哥一般不和妹妹计较刚刚她出手的耍的小心思,慢悠悠地道:“如今该兑现刚刚你我谈妥的事情了吧!现在就该将子书美人给我找出来了吧!”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他,暗暗想着主意。 “妹妹,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你不是哥哥的对手,你身边那十二个小木偶也不是我的对手。”上官茗玥警告。 墨菊等十二个人被他说出小木偶,心下不满,但他是墨阁的尊主,连云浅月的灵术也奈何不得他,他们也不敢吱声惹他。 云浅月想着这回可真是遇到厉害的主了,区别于夜轻染,夜天逸,夜轻暖和以前那两个帝师老东西,他是她遇见的人里面真真正正厉害的,心里暗骂,子书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惹了他?本来早先还想着他找来这里帮他解决了麻烦,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厉害的大佛,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将他惩治了。 上官茗玥也不急,看着她,再次提醒,“妹妹,你若是食言而肥的话,哥哥我可就不客气将你拐走了!”话落,他状似无奈地道:“我说我能在东海横着走,你也许不信。我若是说我在天圣横着走,估计你也不信。哥哥有这么没名吗?让你一点儿也不怕我?” 云浅月心想,你可不是没什么名吗?你若是有名还好了,我也早有准备,不至于没看在眼里,如今受制于你。 “你再不将他叫出来,我可对你出手了啊!”上官茗玥欣赏着云浅月的脸,觉得她分外有趣。 云浅月忽然一咬牙,对四下喊,“子书,你快滚出来,将他带走。”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 “喂,我现在可不想去东海,他若是真将我弄走的话,容景会找你算账的。”云浅月觉得她可不能去东海,两相比较下,觉得子书惹的麻烦还是他自己处理好了,她没本事给他处理。 “听到了没?你要是在就别躲着了,赶紧出来。否则我看着这个妹妹可人,可不管他是什么有夫之妇。我抢了容景的女人,去了东海后,他不能将我奈何,但估计你躲不过。”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道,“这笔账他要算在你头上。” 二人话落,后方传来一声轻叹,须臾,院中落下一个人,头疼地看着上官茗玥,无奈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子书果然在! 上官茗玥回头看到玉子书,顿时笑逐颜开,“总算追到你了,我就说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不管用。” 玉子书伸手揉揉额头,看着上官茗玥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我就没限度了又能如何?” “你不就是报当年的仇吗?那你该找老王叔和华王叔,他们若是不将我扮作女孩子,我也不至于偏了你。”玉子书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我将老王叔酿的酒都偷着变卖了,如今他咬牙切齿地拿着银两各处收酒呢!至于华王书嘛,我将青姑姑藏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如今正急着满天下的找呢。”上官茗玥呵呵一笑,“至于你,我觉得有什么比我们两个以后在一起相依为命的好?” 玉子书苦笑,“我们都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风还少?”上官茗玥不屑一顾。 “我不喜欢男人。”玉子书表明立场。 上官茗玥翻了个白眼,“那以后我日日装女人!” 云浅月听着无语,女人能是装出来的吗?很想告诉他,大哥,虽然你长得很好,不差子书多少,但是是男人也不可能变成女人。但是她只限于腹徘,不敢再招惹他。想想他也够强大的,老王叔说的就是臭老道吧?他敢将臭老道的酒都变卖了,臭老道咬牙切齿地各处拿着银两往回收自己的酒,而她娘原来落在了他的手上被他藏起来了,她爹满处找呢,她想想对她就多加了一份佩服。臭老道,她爹娘这三个人是什么人?谁能拿他们这么容易处置,她比谁都清楚。难怪子书没办法跑出东海来了。 “你装女人也是男人!”玉子书没好气地道。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有两个办法,一,我娶你,你做我的小王妃,二,你娶我,我做你的太子妃。选一个。”上官茗玥打算快刀斩乱麻,处理此事。 “两个都不选。”玉子书摇头。 上官茗玥看了一眼云浅月,挑了挑眉,“你确定不选?你若是不选的话,那么我就娶了她回去做我的小王妃。”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是已婚妇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这么抢手。 “那你抢了她吧!”玉子书出卖云浅月也没觉得脸红,似乎已经逼到极其无奈的份上。 云浅月抬眼望天。 上官茗玥忽然一笑,抬步向玉子书走去。 玉子书往后退。 他走一步,他退一步,一时间二人在院中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云浅月看的新鲜,还从来没看过子书怕过谁。心中想着东海这个小魔王可是比当初夜轻染那个小魔王做得合格,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小魔王,让见他一面的人,都躲着他。不知道容景那样算计人的人,是否也躲着他,可惜容景如今不在,她也分辨不出容景是否会怕了他。 “你如此父皇拿你没办法,我拿你没办法,燕王叔拿你没办法,但你就不想想燕王婶?她的眼泪如今估计能发河了。”玉子书被逼到了墙角,无奈地警告。 上官茗玥脚步一顿。 玉子书见说动他,隐隐松了一口气,再度劝说,“燕王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她柔柔弱弱的,身体又不好,你总不能让她伤心是不是?” 上官茗玥蹙眉。 玉子书再接再厉,“昨日我还收到了燕王婶的书信,让我劝你赶紧回去,你……” 上官茗玥忽然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打断他的话,“那个女人整日里柔柔弱弱的,柔弱了几十年了,眼泪也流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她流没,你少拿她威胁我,我才不吃你这一套。”话落,他凑近他,笑得邪魅地道:“我如今想的就是与你……” “云儿!”玉子书忽然喊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玉子书,这一刻她觉得他真可怜,什么玉质盖华,从容优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东海太子一言九鼎,尊太子令等于尊皇令,什么受东海万民推崇,这些在上官茗玥面前完全没用,她忽然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藩王的小王爷那么简单?即便是墨阁,子书也不必怕了他。他除了墨阁的尊主外,还能是什么人?让他的灵术不管用,这一点,就值得探究。 “你喊她做什么?还指望他能救了你?”上官茗玥挑眉,扫了云浅月一眼。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那眼神,是云浅月从来没见过的。 云浅月暗暗想着前世今生的情分,她怎么也不能没良心的见死不救,虽然她很想见死不救。她看着玉子书,传递给他眼神,那意思是在说谁叫你惹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佛,玉子书同样报以无辜和苦笑,她撤回眼神,看着上官茗玥,忽然对他走了过去。 “妹妹过来做什么?难道想和我去东海?”上官茗玥对云浅月笑得好不客气。 云浅月来到他近前,忽然手心挽了个灵气的剑花,一把将他抱住,软黏黏且分外仰慕地道:“好哥哥,我忽然觉得你真是太好了,容景他哪里比得上你威风,我不要这世子妃的身份了,也不要什么兵马大将军了,我愿意去东海做你的小王妃,你觉得怎么样?” 上官茗玥被她灵气略微冲击了一下,也是淬不及防,被她抱了个正着,玉子书趁机躲开了死角,到了一处随时能跑的位置。 云浅月听子书说过他的轻功是被臭老道和她爹练出来的,想必上官茗玥的轻功不及他,否则也不至于被他从东海跑到了这里。 上官茗玥到也不追玉子书,对抱着她的云浅月挑了挑眉。 墨菊等人撇开脸,想着等世子回来,世子妃跪搓衣板吧!竟然上赶着抱男人。 云浅月仰着脸看着他,“怎么样?子书一个大男人的,抱着硬邦邦的,哪里有女人舒服?女人软软的,娇娇的,柔柔的,无论是捏还是抱,都有手感不是?” 上官茗玥勾了勾嘴角,忽然一笑,“你确定!” “确定!”云浅月诚恳地点头。 “好!那我带着你走吧!”上官茗玥话落,也不看玉子书了,忽然揽住云浅月的腰,飘身而起,瞬间带着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总兵府。 墨菊等人没想到云浅月送赶着上门,更没料到对玉子书执着的上官茗玥真扔下玉子书带着云浅月走了,齐齐对看一眼,就要追去,他们自然不能让主母跟着人跑了,等世子回来,还不扒了他们一层皮。 “不必追了!他不会伤害她的。”玉子书摆手制止十二星魄。 “不行!主母和人跑了,公子回来会砍了我们的。”墨菊摇头。 玉子书轻笑,看着十二人道:“灵术需要血脉传承。” 十二星魄齐齐一怔,看着玉子书。 “你们既然出身墨阁,应该知道墨阁最早起源于东海。但他不是发起百年,而是千百年。”玉子书点到为止,“云儿的灵术奈何不了他,你们觉得他除了墨阁的尊主外,还是什么人?” 十二星魄本来就聪明,但还是有些懵懵懂懂。 玉子书又进一步说道:“为何云儿能修习灵术?灵术你家公子也只是懂皮毛而已,到底及不上真正的血脉之源才能大成。” 十二星魄这回明白了,齐齐睁大眼睛,墨菊讶异地道:“玉太子说这尊主竟然是云族后人?” 玉子书微微一笑,不答话,转身向云浅月所住的房间走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将自己的麻烦扔给云浅月。更不担心上官茗玥将她掠去做小王妃。 十二星魄对看一眼,又看看玉子书,瞬间放心下来,也不理会去追人了。况且也觉得,即便他们去追,也是受制于人,不如不去。 上官茗玥带着云浅月出了总兵府后,径直前往兵营。 云浅月乖巧地任他钳制着,没反驳,跟着他前往兵营。 这时候,兵营已经按照云浅月昨日夜间定制的规定,已经十几个小队开始操练起了兵。嘿哈的声音不绝于耳,热火朝天,可见士气高涨。 上官茗玥带着云浅月飘身落在高台上,他落地无声,乍然出现,场中的二十三万操练的兵马竟然无一人发觉。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别说在东海横着走,就是在天下横着走,都有这份本事,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真难以想象,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本来他以为容景和玉子书就是绝顶厉害,年轻一辈的翘楚了,如今才知道真人不露相,会咬人的狗不叫。 “喂,所有兵将听着!本小王今日打算掠走你们的大将军回去做我的小王妃。”上官茗玥一手扣着云浅月的腰,一手把玩着从云浅月手里夺来的容景的那块玉佩,狭长的凤眸扫了场中二十三万兵马一圈,扬声对下方高喊。 云浅月暗暗想着你也真敢跑二十三万兵马跟前来叫嚣。 训练的二十三万士兵此时才震惊地向高台上来,见云浅月被一个长相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挟持着,顿时哗然。 张沛首先大怒,“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挟持大将军!” 韩奕也大喝,“快放了我家大将军,否则乱箭射死你!” “什么人?竟然敢跑兵营里来放肆!”又有人喊。 一时间人人都看出是云浅月受到钳制,群情激奋,但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放箭伤了云浅月。有不少人都想着是不是南梁派来的人,天圣可没这号人物,但是南梁除了顾少卿外,他们还真想不出是谁。有的人想着是不是南梁的国师?但是国师不会这么年轻,况且那人自称小王爷,但到底是哪个小王爷,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能钳制住云浅月的人一定是个高手。大将军的武功和剑术箭术他们是见识过的。 云浅月不说话,只听他一个人唱戏。 孙桢见挟持云浅月的人竟然是上官茗玥,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这里有个主事儿的人吗?上来和本小王说话!”上官茗玥那神情是完全不将二十三万人马看在眼里,骄傲狂傲不可一世。当然,他也有狂的资本。 蓝漪在下塌的地方养伤,凌燕也在养伤,今日的练兵只有华舒在,她是天子钦点的副将,这些人里除了云浅月外,她的官职最大。她站出来,看着上官茗玥问,“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 “上官茗玥!”上官茗玥报出名字。 华舒一怔,似乎在搜寻这个人的身份,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听过天下有这号人。向左右看了一眼,无人给她解惑,二十三万士兵自然也没听过上官茗玥的身份,都人人懵懂,不知道他是谁。 “果然本小王不出名。”上官茗玥似乎有些郁闷。 云浅月忍下好笑,不说话。 “敢问这位告诉公子是南梁人?”华舒看着上官茗玥,“还请公子报出真实名姓。” “南梁人?算是吧!”上官茗玥不知道因何原因,想了想,也没反对,轻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小王自然是上官茗玥。”话落,他似乎懒得再说,对华舒和二十三万兵马道:“本小王将她带走了啊!告诉你们新皇,另外选大将军吧!”话落,足尖轻点,在二十三万人跟前消失了身影。 华舒等人齐齐面色一变,二十三万人面面相耽。 孙桢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见。 张沛顿时急了,“怎么办?他将大将军掠走了!”他话落,没人搭言,这么些日子以来,他都以孙桢为首,立即转头问他,“孙校尉,你说怎么办?快想办法救大将军啊!” “你没看到那个人的武功吗?怎么救?”孙桢挑眉。 “可也不能不管大将军啊!”张沛急急地道。 孙桢摊摊手,“那也没法管,试问我们这些人谁是他的对手?” 张沛无言以对,看向韩奕,韩奕也是着急,看向华舒。华舒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赶来二十三万人的兵营劫持人,而且如此张狂。 “景世子呢?”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众人心神一醒,是啊,景世子哪里去了?景世子在的话,哪里准许人劫走大将军? “我去禀告蓝副将军!你们等人不必惊慌,继续训练。”华舒扔下一句话,去找蓝漪。 众人看着她离开,心里哪里还有训练的心思,都哗哗然吵闹开。 “大将军也许是一时受到钳制,会有办法摆脱,我们要相信大将军。各营都各司其职!不准懈怠,否则大将军回来,不练出个像样的成绩,就等着都挨军棍吧!她当初点兵时敢打四千人,就敢打四万人,甚至四十万人。”孙桢高喊一声。 二十三万人齐齐噤声,各自哆嗦了一下。 “军有军规,各就各位!不能因为大将军不在,就不遵循军规。”孙桢摆摆手。 张沛、韩奕等几位将领一寻思,都不敢再懈怠,他们莫名地相信云浅月会没事儿,一阵骚乱之后,很快地就带着兵继续训练了,将担心等等情绪都先藏了起来。 不多时,军营再次井条有序地训练起来。 孙桢不再理会训练的士兵,转身出了军营向总兵府走去。 来到总兵府,他径直进了主院,凌莲、伊雪见他来,迎了过来,不等他询问,就低声将云浅月如何被上官茗玥带走的经过说了一遍,他挑了挑眉,点点头,抬步进了主房间。 房间内,玉子书躺在床上已经睡了去,轻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孙桢来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玉子书,他大约数日不曾好好休息了,玉质俊颜上疲惫之色一览无余。眼睫下两抹淡淡的黑影,他看着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须臾,坐在床边幸灾乐祸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兄,终于也有你怕的人了。啧啧,你多少日子没睡过好觉了?真是可怜。” ------题外话------ 我觉得吧,上官美人很可爱,你们觉得呢?O(∩_∩)O哈哈~ 可怜的子书,被嘲笑了……T^T 手里有月票的亲,给我揉肩捶背就不用了,有月票的甩甩我,就精神了,么么哒!~(^_^)~ 第三十一章 她的把戏 玉子夕坐在床头看着玉子书大笑,将好好的一张孙桢老实巴交的脸笑得邪肆张狂。 笑声不止在整个房间飘荡,也飘出了房门外,飘在整个总兵府主院。 他笑了半天,玉子书依然躺在床上睡着,外面凌莲、伊雪等人无人答声捧场,他顿时没了味道,伸手捅捅玉子书,笑嘻嘻地道:“皇兄,不就是个男人吗?你接受了不就得了。” 玉子书仿若不闻,依然熟睡着。 玉子夕再捅捅,手下用力,将玉子书锦袍捅出深深的印痕,他嘻嘻笑道:“反正你将来要做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多个男人怕什么?” 玉子书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玉子夕不由得佩服玉子书的睡功,这样竟然都不醒,他再接再厉,用手使劲地戮他,“上官茗玥容貌如春秋之花,清风朗月,配你也不亏,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东海除了你和洛瑶外还有谁能胜任他的容貌。当然,我不算,我的容貌自然比他好。” 玉子书不答话,似乎睡得纯熟。 玉子夕见他执着于睡眠,也不捅他了,坐在床边看着他径自道:“你们自小就有那一番阴错阳差的纠缠,这也说明了是你们的缘分,他走了这么多年,如今跑了回来,开了窍了,燕王叔那些年生怕他出家当了和尚,日日看着他,提心吊胆,如今只要他不出家,想必燕王叔也不介意他跟了你。依我看啊,东海甚至全天下,还真找不出个配得上你的,不如你就纳娶了他吧!咱们东海和别处不同,别处男风都是见不得人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但是咱们东海不一样,你娶了他先做太子妃,你登基之后再让他做皇后,以你的威望同时娶几名妃子传承子嗣,东海臣民也不会说什么。” 玉子书呼吸忽然重了一下。 玉子夕敏感地察觉到了,笑得开心,帮玉子书将算盘打得精细,“你有男后又有妃子,坐享齐人之福,三千美色尽揽入怀,这是何等的尊贵。若是你觉得后宫就他一个男人太突兀的话,那就再多娶几个男人,咱们东海的男儿一个个名士风流,俊美的多得是。” 玉子书的呼吸又重了一下。 玉子夕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云姐姐,但是她那个死心眼,就认准容景了,当初人家没大婚的时候就没选你,你也别指望如今大婚了之后扔下容景那个黑心的选你。依我看啊,这上官……” “你说够了没有?”玉子书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 玉子夕顿时一乐,“皇兄,你醒啦?不睡啦?” “你在这里嘀嘀咕咕的以为我能睡着吗?”玉子书瞥了他一眼。 玉子夕凑近他,笑嘻嘻地道:“你既然都听到了,觉得我跟你说的提议怎么样?” 玉子书看着他,见他眼里幸灾乐祸意味浓郁,他眸光微闪,“提议到是不错。” 玉子夕眼睛一亮,“你也觉得不错吧?那就赶快去找回那上官茗玥,给父皇传书。” “我是该给父皇传书,就说上官茗玥忽然看上了你,想娶了你。你向来是父皇眼中头疼的主,而他也是燕王叔眼里头疼的主,你们若是凑一起的话,我想父皇和燕王叔也是愿意的……”玉子书慢悠悠地道。 玉子夕嘴角一抽,忽然起身站了起来,讨好地看着玉子书嘻嘻笑道,“皇兄说哪里话,弟弟我怎么能夺人所爱,我觉得吧,上官茗玥长得再好,也是个男人,哪里有女人抱着舒服,嗯,那个什么,你继续睡,既然云姐姐被他掠去做小王妃,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让容景那个黑心的去心烦抢回自己的女人吧,我去练兵了啊……” 话落,他再不敢嘲笑奚落玉子书,一溜烟跑了,似乎生怕跑晚一点他报仇。 玉子书看着玉子夕转眼就从房里跑没了影,笑骂了一句,重新又躺回床上。他是真的累了乏了,这么些日子以来,他跑,上官茗玥追,无论他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有那么大的精力,月余以来,他一日好觉都不曾睡过。如今借着云浅月被他掠去,他自然要睡个痛快。 总兵府内静得无声无息。 凌莲、伊雪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对看着,上官茗玥太强大了,连玉太子和十二星魄都莫可奈何,她们自然更莫可奈何。齐齐想着墨菊应该给景世子传递了消息了吧?不知道景世子得到小姐被掠走的消息之后会如何。 练兵场练兵声依然继续,但是云浅月被一个叫做上官茗玥的小王爷掠走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凤凰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华舒从兵营出去,便急匆匆前去找在养伤中的蓝漪。 蓝漪昨日本来就受了内伤,又因为和云浅月就着一幅十里桃花林的画卷过招,输了个彻底,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之后,便郁结于心,一夜未曾好睡,天明时分才睡去。刚要睡着,华舒便越过了随侍闯进了她的房间。 她警醒地第一时间睁开眼睛问,“出了什么事儿?” 华舒见了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几乎不敢辨认,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脸色苍白如鬼,衣襟上有血迹,看起来早已经干枯,竟然未换,软袍褶皱不堪,屋中地面上一片血迹,也未清扫,她不由得心惊,谁也不如她们出身在十大世家的女人体会“金贵”二字的定义,向来懂得爱惜自己,即便再糟粕的境地,也让自己看起来是名门贵女,不会如此颓废和狼狈,更何况还是十大世家第二大世家的家主蓝漪。她一时竟然呆呆地看着蓝漪没了话。 蓝漪清楚地看到了华舒眼中的震惊,她闭了闭眼睛,哑声问道:“可是云浅月又整出了什么事情?” 华舒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来正事儿,她连忙走进来,对她道:“今日在练兵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当着二十三万兵马的面掳走了她。并且对皇上扬言,让他另选大将军,说要娶了她回去做他的小王妃。” “哦?竟然有这事儿?”蓝漪挑眉。 华舒点点头,“那人似乎武功极高。” 蓝漪嗤笑一声,“这定然又是云浅月玩的什么伎俩,她的武功别人不清楚,我清楚得很,谁能轻易掠走了她?简直是笑话。” 华舒一怔,“可我看着不像,那人是钳制着她的。” “装模作样谁不会?这方面她最拿手。”蓝漪哼道。 华舒彻底愣了,看着蓝漪冷着的脸疑惑地道:“蓝姐姐,你说难道是她故意让人掠?”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蓝漪问。 “他自己报了名字,叫做上官茗玥。”华舒立即道。这个名字她早先在他报出名姓来的时候就想,后来他挟持着云浅月离开后,她从兵营来到这里又想了一路,也没想出这是哪一号人物。 蓝漪蹙眉,低头也在脑中搜索这个人物。 华舒看着她,她一直在十大世家的坤武殿,一心潜修武功,对于外界的事情,自然不如蓝漪这个自小就培养的蓝家接班人知道得多,所以不说话,等着她看是否知道这个人。 蓝漪想了半天,将天圣、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等风流人物都想到了,也没想出哪个人叫上官茗玥,她又想东海,东海除了太子、二皇子、洛瑶公主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舒想着见一面的男子,寻思了一下,似乎寻找恰当的形容词,片刻道:“张狂不可一世。容貌稍差景世子一些,但也没有落差太大。风姿如月,清华尊贵的一个人物。” 涟漪眯起眼睛,“你确定不是东海国的玉太子?” 华舒立即摇头,“不是!玉太子‘玉质盖华’,天下皆知,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据说见到他的人哪怕是老弱妇孺,第一眼也能认出他。和景世子的云端高阳,雅致风华相差不多。不会是张狂不可一世。” 蓝漪闻言立即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记得!”华舒点头,那样的男子,只要看一眼,就如景世子一般,一生不忘。 “去画下来我看看。”蓝漪吩咐。 华舒点头,转身走到桌前,桌前铺着笔墨纸砚,出身十大世家,除了武功外,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出片刻,便画出了一张上官茗玥的人像,吹了吹墨汁,拿过去给蓝漪看。 蓝漪看着画像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眉眼间的倨傲和不可一世,张扬张狂,的确是和容景、玉子书不同,她挑了挑眉,“你确定他不是易容的?” 华舒摇头,“我们十大世家什么不精通?易容术更是我华家的翘楚,易容没有易容,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即便易容,何人能易容成他这般狂傲的神情?恐怕天纵英才的景世子神通广大也不行吧?” 蓝漪冷笑一声,“你可还记得去年前往十里桃花的楚夫人?” 华舒一怔,点点头,“自然记得。” “虽然她的身份一直密而不公,但是她到底是谁我们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蓝漪眉眼冷冽,“当时她的容貌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看不出半丝易容的痕迹,但是后来又如何?她还不就是她。” 华舒点点头,看着蓝漪,“这么说这个人也是她找来的了?那她到底什么目的?二十三万兵马如今几乎都被她收服了,对她唯命是从,如今她离开做什么?她不是和皇上作对吗?既然作对,又怎么会舍得了兵马不要?不做这个大将军了?” 蓝漪也是不解,脸色不好,不再说话,似乎在寻思云浅月此举的用意。 华舒更是疑惑不解,如今蓝漪这个副将军受伤,凌燕也受了伤养在房中,皇上钦点的三个人中,就她还好腿好脚的。她虽然是皇上钦点,如今军营中官位属她高,但是没有实权,有孙桢这个受大将军器重的人在,她插不进去手去,也做不了主张,只等着蓝漪拿对策。 蓝漪想了片刻,忽然起身坐了起来,下了床。 华舒看着她,心里佩服蓝漪,到底是蓝家的家主,即便知道了这等事情还如此镇定。皇上令她监军,其实说白了,就是监视云浅月,可是如今云浅月不管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掠走的,都是她失职。可是看她神态,竟然不以为意。 蓝漪走到桌前,拿出一张信笺,提笔写信。 华舒见她刷刷数笔,写得极快,她的角度只能稍微看到一点儿内容。心想到底是皇上器重她,她有皇上身边的人随扈,可以和皇上互通书信,而她们不够资格。 片刻后,蓝漪写好一封信,落款之后,封存好信封,对外面喊,“来人!” “副将军!”有人飘身而落。 蓝漪将手中的信封扔出门外,对那人道:“速速传进京城,交给皇上!” “是!”那人接了信封,隐退了下去。 蓝漪转身对华舒道:“我们不用理会,该如何就如何!无论是她打的主意,还是真有那么一个人将她掠了去,该着急的都是皇上和景世子。” 华舒看着蓝漪,她苍白的脸色清冷,看起来甚为无情冷漠灰暗,她低声道:“蓝姐姐,你对皇上……” 蓝漪挑眉看着她。 华舒抿了抿嘴角,似乎有些怯弱,但还是问出口,“你如今是否真的放下苍哥哥了?真要跟了皇上吗?” 蓝漪闻言忽然一笑,自嘲自讽,“放下放不下又如何?跟不跟他又如何?无论是他们谁?心里眼里不过都是有一个她罢了。” 华舒看着她,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不由得心里一灰。 “云浅月何德何能!”蓝漪忽然扬手,愤怒地说了一句,之后只听“砰”地一声,她身边的桌子四分五裂,上好的梨花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华舒一惊,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来,看着蓝漪手被戮破,滴滴答答鲜血直流,她面色一变,连忙走过去,紧张地看着她,“蓝姐姐……” 蓝漪闭上眼睛,似乎脸色比华舒进来时更难看了。 华舒担心地看着她,“蓝姐姐,你本来就受伤,短时间内不能动武,而且内腹之伤最忌气怒攻心,你不要折腾自己了,你即便受了伤,如此模样,也许别人更高兴呢!想想伤了你的南梁十皇子……” 蓝漪睁开眼睛,脸上的情绪尽数隐去,冷声道:“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了。”话落,她正了正心神,对华舒道:“你去看看凌燕吧!她昨日回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比我好不了多少。” 华舒点点头,心里叹了口气,十大世家坤武殿出来的人,武功是第一依仗的东西,而凌墨八招就大败了从坤武殿出来的凌燕,可想而知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点点头,见蓝漪神色较刚才好了,转身走了出去。 蓝漪在华舒走后,喊来随侍,之后喝了药,躺回了床上。她必须先养好身体。 凤凰关内的消息传开,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南梁的军营。 顾少卿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不由一怔,看着隐卫,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她是被人掠走做小王妃了?” 隐卫点头,“回主子,是。” “难道她又玩什么把戏?我怎么没听容景说还有这一招?”顾少卿挑眉,寻思着容景会让一个男人掠走云浅月吗?那个人对他的女人的在乎程度恨不得将她绑在腰带上,怎么会让人掠走? 隐卫不答话。 顾少卿寻思片刻,对隐卫道:“传信问问容黑心,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隐卫点头,见他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顾少卿径自坐在中军大帐内,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片刻后,他起身站起来,对外面道:“传令,升帐,点兵,攻打凤凰关!” 外面的随从得到了命令,顿时将顾大将军的命令传了出去。 不多时,击鼓升帐,顾少卿坐在中军大帐内调兵遣将。 南梁的将领也都得到了云浅月被人掠走的消息,但是人人都觉得不可信,怕是她玩的把戏,劝说顾少卿,“大将军,您如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十皇子又受了伤,墨少爷也不再您身边了,不知道凤凰关传出的消息是真是假,属下们觉得不可冒然出兵。以免有诈。”顾少卿勾唇一笑,反问道:“本将军怕有诈吗?” 众将领齐齐一怔。 “即便有诈又如何?本将军就不怕她有诈!”顾少卿扬了扬眉。 众人齐齐沉默,想着大将军是谁,的确不怕她有诈,可是数日前他被容景射了两剑受伤还是心有余悸,但又觉得亲自出兵试一下虚实也好。都不再反对劝说。 顾少卿很快就点齐了将领,留十万兵马守营,带着二十万兵马出了大营。 顾少卿刚出军营,凤凰关内的天圣探兵便得到了消息,连忙跑向总兵府。到了总兵府门口才想起大将军被人掠走了,景世子也不知所踪,那人又连忙往蓝漪的住处跑,跑到蓝漪的住处,人未到,声先闻,惊惊慌慌,“报!副将军,大事不好了,南梁的……顾少卿亲自带着兵前来攻打凤凰关了……” 蓝漪刚刚有了睡意,又被惊起,她猛地坐起身,看向门外。 那探兵脸色发白,神色惊恐,再不见了曾经在云浅月面前的寻常职责,她脸色一沉,镇定地道:“消息确实?” “回副将军,消息……确实无误。”那人听到她镇定的声音,勉强定了定神。 蓝漪站起身,穿戴妥当,走出房门,对随侍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将领跟随我上城墙守城!” “是!”随侍应了一声,连忙下去传令。 “来人,去总兵府请大将军的两名婢女一起上城墙。”蓝漪又吩咐了一句。 立即有人应声向总兵府跑去。 蓝漪出了院子,正碰到刚在凌燕处没坐了片刻的华舒,二人向城墙上走去。 总兵府内,凌莲和伊雪自然也得到了顾少卿带兵前来攻城的消息,想着世子和小姐都不在,正等着看好戏,不想蓝漪竟然派人前来喊她们,二人对看一眼,她们不过是小姐的婢女,不编制在军中,是她的亲随而已,可以不听命任何人,凭什么听蓝漪的指派?于是对来人冷冰冰地丢出一句话,齐齐给挡了回去,关上了总兵府的大门。 那人吃了闭门羹,想到副将军的吩咐,便要硬闯拉人。可是总兵府哪里是谁都能闯进的?不用凌莲、伊雪出手,墨菊暗中轻轻打出一个石子,那人躲避不开,“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胳膊白着脸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片刻后,转身回去禀报蓝漪了。 蓝漪站在城墙上,操练兵马的众位将领也都得到顾少卿攻城的消息急急上了城墙。 张沛看着前方烟尘滚滚,的确是顾少卿的人马来了,他大骂了一句,“娘的,这顾少卿得到的消息可真快,大将军前脚刚被人掠走,他这后脚就来攻城了。属狗的吗?狗鼻子才会这么灵!” “这只能说明咱们凤凰关内有他的暗桩,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得到大将军被掠走的消息。”韩奕一脸忧心。 “这凤凰关是大将军和我们弟兄好不容易攻破的,定然不能让他夺回去。”张沛道。 韩奕点头,“那是自然。” 这二人如今同气连枝,偌大的凤凰关城墙上,众将领都不说话,只有二人在叽喳。这二人在云浅月面前也是不改性子,如今云浅月不在,他们依然如故。 二人说了半响,没人应声,张沛看向脸色阴沉的蓝漪,对她大声不客气地道:“副将军,你怎么想的?这样守城可不是办法,这凤凰关本来就是南梁的,顾少卿熟悉无比,若是他攻城的话,说不好听的,你昨日受了伤,如今脸色真难看,怕是风吹一下就倒,不是他的对手吧?我们这里谁能是他的对手?你要是不想办法的话,我们可不一定能守住这凤凰关。大将军的心血说什么也要守住,可不能栽在你手里。你是皇上钦点的副将军,比我们有能耐。如今就拿出你的能耐来,让弟兄们都看看。若是你不行的话,依我大老憨看,你还是和皇上请旨,回京去歇着吧!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比得上大将军能带兵打仗的。” ------题外话------ 知道你们想念小景,小月,那个,见不到月票,见不到人哦…。O(∩_∩)O~ 无良吗?貌似有点儿,嗯哼,所以,手里有月票的亲,最好交上来吧啊……(*^_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怡红香滟 蓝漪闻言顿时大怒,转头看向张沛。 张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蓝漪,那神情是你不服众的话,这个副将军皇上认你我们不认你,他不惧蓝漪的怒火,回头对众将领喊了一声,“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孙桢带头,众人众口一致。 蓝漪眼睛眯了眯,看着众人,冷冽之色一览无余,周遭气压顿时一沉。 有几名将领顶不住蓝漪的压力,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张沛和韩奕是在云浅月冷冽的眼光中历练出来的,自然能顶得住。他们在云浅月面前都放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然不会因为蓝漪施压而退步。 片刻后,蓝漪收回视线,看向顾少卿来的方向,冷声道:“我自然会守住城!但不是为了大将军,而是为了皇上。大将军也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尔等小小中郎将,还不配质问皇上亲封的副将军和监军的决策!” 张沛张嘴刚要反驳,韩奕一把拉住他,他转头不满地看向韩奕,韩奕对孙桢努努嘴。张沛立即住了口。他们这里面的人都知道孙桢受大将军的器重,是她的知近之人,如今孙桢就在这里,他都不开口,他们自然没必要惹火了蓝漪,她身为皇上钦点的副将军,置他们个以下犯上的罪他们也得受着。大将军不在,可没人保他们。 “孙桢,你受大将军器重,这个城如何守,你可有想法?”蓝漪回头看了孙桢一眼问。 孙桢佯装沉思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回副将军,顾少卿数日休息,伤势应该好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大将军不在,你又受伤,我等这些人恐怕不是顾少卿的对手。” “孙桢,大将军器重你,你是何来历我没查出来,但也不会简单了。你若没有本事,大将军也不会重用你。如今顾少卿兵临城下,你有本事就使出来,难道还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等着顾少卿破城再将好不容易得到的凤凰关收回去吗?”蓝漪直直地看着孙桢。 孙桢顿时垂下头,语气分外恭谦,“蓝副将军太看得起末将了,末将虽然熟悉兵法谋略,也有些小才,但是武功却是稀松寻常。定然不是顾少卿的对手。据说顾少卿也使得一手百米穿杨的好箭术,末将望尘莫及。” 蓝漪轻哼一声,并不相信,转过身,不再看孙桢。 孙桢也不再说话,看着前方,一副无可奈何又忧心忡忡的神色。 张沛见此也顾不得蓝漪怪罪了,立即不满地道:“大将军,孙校尉说的是实情,他的武功只比我大老憨高一些而已,也是有限,就是心眼子比较多,读的书比较多,若是武功高,也不会只做个小小的校尉,早就代替了您成了副将军了。” 韩奕也立即附和道:“这个末将也可以作证。”话落,他又补充道:“不止是我,咱们在这里的这帮子弟兄都可以作证,这些日子练兵我等互相切磋,他在我和大老憨的联手下也就是打个平手而已,我们有多少斤两我们知道,孙桢的能耐众兄弟们也有目共睹,对付顾少卿差远了,副将军若是推出去孙桢,让他对付顾少卿,这不是难为人吗?” “就是,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趁着大将军被人掠走排除异己。”张沛大声道。 蓝漪脸色一沉,蓦地回头冷冷地看着张沛,眼中现出杀意。 孙桢上前一步挡住张沛的身子,叹了口气,对蓝漪恭敬地道:“末将得大将军器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副将军如今身负重伤,不能迎战顾少卿,将末将推出去,也是为了守住凤凰关而已,末将一定尽力,万死不辞,保住大将军的心血。” 蓝漪眼睛眯了眯,没说话。 孙桢抬头看了蓝漪一眼,又扫向前方,提醒道:“副将军,如今不是口舌之辩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合计打退顾少卿要紧。如今他的兵马已经不足五里了。” 蓝漪眸中的杀意褪去,转回身,看向前方,清冷地吩咐,“弓箭手、滚石准备!” “是!”城墙上顿时响起齐齐的遵命声。 弓箭手、滚石手等等,凡是能阻挡敌军攻城的兵器等纷纷做好准备,如今天圣的兵马无人能是顾少卿的对手,只能做好不出兵,防守好凤凰关。 城墙上再无人说话,齐齐等着顾少卿来,气氛紧张不已。 这个时候,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想着若是大将军在,他们何必如此提心吊胆?纷纷想着被上官茗玥掠走的云浅月。 两盏茶后,顾少卿的兵马来到城墙下。他一挥手,二十万兵马齐齐止步,距离的位置正是普通弓箭手不能射到的位置。 顾少卿来到之后,城墙上站着的人一览无余,他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定在蓝漪身上,忽然邪肆一笑,“一群虾兵蟹将,你们以为能守住凤凰关吗?” 蓝漪目光沉暗地看着顾少卿,他比她想象得恢复的要好。冷声道:“顾少卿,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攻破了城。” 顾少卿扬眉,“被我皇放弃不娶的女人,还没资格和本将军说话。” 蓝漪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顾少卿似乎懒得再和他废话,对身后伸出手。一位近身随侍立即递上了一把大弓,他拉弓搭箭,对准蓝漪。 华舒立即上前一步,护住蓝漪。 “他不见得能伤了我!”蓝漪对华舒摆摆手。她这个副将军因为云浅月的对比,那日又输了阵仗,如今在军中没有威信,如今这一战必须要赢,要借顾少卿在军中立威。否则的话,以后军中别说这些将领,就是二十三万士兵都不会敬重她了。 华舒明白蓝漪的意思,但是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伤太重,脸色极差,恐怕躲不过顾少卿的一箭。但看蓝漪坚决,她只能退后一步。 顾少卿箭羽没做多少准备,“嗖”地对着蓝漪射了出去。 城墙上,天圣的兵将都提紧了心,盾牌手没得到蓝漪的吩咐,只能拿着盾牌立在后方。孙桢带着张沛、韩奕等人退后一步,让出蓝漪,既然她硬要接箭,他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箭矢如流星,虽然不如容景随手的一箭争云破日,但速度也是出奇的快,转眼间就到了蓝漪的面前,蓝漪已经做好了准备,凝聚身体全部的功力,这一箭,她必须接住。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忽然现出一抹天青色锦衣身影,他飘身而落之后,天青水袖轻轻将蓝漪移开了一步,伸手接住了对蓝漪射来的箭。 变故不过一瞬间。 城墙上下的人齐齐一惊,顾少卿眯了眯眼睛,看着接住他箭的人。 蓝漪抬眼,眸中顿时现出喜色,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本已经做好了伤上加伤的准备,可是如今峰回路转,她已经顾不得掩饰欣喜。 华舒也是一喜,顿时松了一口气。 城墙上的众人一惊之后,看清来人,见本来该是在天圣京城帮助新皇辅政的安王夜天逸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凤凰关,而且来得如此及时,都不由惊异。 &n bsp;西山军机大营的老兵和新兵招兵时的将领们自然都见过他,对看一眼,由孙桢带头,对来人齐齐一礼,“参见安王!” 十几人一带头,城墙上的士兵都齐齐跪拜在地,“参见安王!” 夜天逸摆摆手,容颜一如往昔,声音平静,“免礼!” 城墙上的士兵们都站起身,被夜天逸身上沉静的气息感染,只觉得安王一出现,刚刚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了大半。想着安王来得真及时,如今有安王在,顾少卿不可能破了城吧! 众人正想着,夜天逸忽然随手将那只接住的箭对着顾少卿射去。 “保护将军!”南梁的士兵顿时拿着盾牌要围上前。 顾少卿一摆手,“尔等闪开!” 盾牌兵顿时止住脚步。 箭矢虽然是随手一扔,但并不比顾少卿刚刚给蓝漪的那一箭速度慢,转眼间便到了顾少卿面前,顾少卿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对着来的那只箭矢击去。转眼间箭矢便被他击了个粉碎。在南梁士兵面前冒起了熟道金星。 南梁士兵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顾少卿收回宝剑,勾唇一笑,“安王也不过如此!” 夜天逸挑了挑眉,对顾少卿的讥讽似乎不以为意,“顾将军今日还准备攻城吗?” 顾少卿看着夜天逸,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忽然扬声一笑,“安王的眼睛如今如一潭死水,看着了无生趣,这是彻底心灰意冷,放开那个女人了吗?” 夜天逸目光淡淡,“这似乎不该是顾将军问的问题。” 顾少卿哈哈大笑一声,径自道:“原来还是没放开。”话落,他不再逗留,对身后一挥手,“撤兵!” 南梁士兵知道今日有夜天逸在,他们恐怕也夺不回凤凰关,齐齐保持队形撤退。 顾少卿再不和夜天逸多言一句,调转马头,马蹄踏踏而去,他身后二十万南梁士兵如潮水一般跟着他退去。不多时,便淡出了视线,回了南梁驻扎的兵营。 夜天逸摆摆手,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众人齐齐一怔,都看着夜天逸。本来以为如今安王来了,会代替大将军升帐接替军务,没想到他退了顾少卿的兵只短短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又想着他千里赶来,定然一路疲惫,没有吩咐也很好理解,齐齐对看一眼,由孙桢带头,下了城墙。 蓝漪见众人退去,因为催动本就受伤的内腹,气血上涌,虽然没发挥功力,但也是又加重了内伤,不想在孙桢、张沛等人面前吐血,见夜天逸出现惊喜地强自忍下了,如今无人,她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鲜红的血染红了城墙上的青石砖。 夜天逸蹙了蹙眉,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蓝漪的手腕。 蓝漪低声问,“你怎么来了?是刚刚到还是已经来了许久了?” “刚刚到!”夜天逸道。 蓝漪点点头,脸色发白,眉目间极力忍着痛苦之色,不再说话。 夜天逸给蓝漪把脉片刻,放下手,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回府,我给你开药。”话落,转身下了城墙。 蓝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吐的血,对身后的近身随侍吩咐,“清扫干净了,不要留下一滴痕迹。” “是!”随侍点头。 蓝漪看了华舒一眼,对她道:“华妹妹也去我那里吧!” 华舒点点头,二人一起在夜天逸之后下了城墙。 三人回到蓝漪所住的院落,进了房间,夜天逸提笔给蓝漪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她,对她道:“按照这个服用半个月,不得再动用内力。”话落,他看向华舒道:“你的药就交给华副将亲自监督煎熬吧!以前的方子一律不要用了。” 华舒没想到夜天逸交给她这个任务,愣了一下,点点头。 蓝漪也是一怔,看着夜天逸,疑惑地问,“你说我早先服用的药有问题?” 夜天逸不回答,对她道:“我要即刻离开这里,前往十里桃花林,既然她不在,你不必理会,也不要心思过重,皇上记着你的功,知道你的好,养好伤为上。” 蓝漪一惊,“你不再这里停留?那万一顾少卿再来攻城……” “他不会!”夜天逸平静地道:“他的旧伤没好完全,今日受了我一箭又受了伤,没有十多日也养不完全。”话落,他又道:“我带来了十名锦衣卫,是皇上拨给你的人。他们的武功不比你差多少,只管用。即便是顾少卿和十皇子伤好了来攻城,他们也奈何不得你。” “好!”蓝漪一喜,有了皇上拨给她的十名锦衣卫,定然都是皇室一等一的暗位,有了他们,她就不怕顾少卿了。知道容景去十里桃花林收服凌家,如果夜天逸前往十里桃花林阻拦的话,他便没那么容景收服了。 夜天逸不再逗留,向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蓝漪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知道六皇子没死,被景世子救活了,云浅月将他困在了总兵府的一处院落里,里面遍布她的隐卫,你看……” 夜天逸脚步顿了顿,淡漠地道,“不用理会!” 蓝漪抿唇,看着他的后背问,“上官茗玥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那么可知道是否是她的把戏?她到底要做什么?” 夜天逸淡淡道:“上官茗玥确有其人,是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 蓝漪一惊,没想到上官茗玥是东海的人,真有其人的话,他掠了云浅月到底要做什么?她还想再问,夜天逸已经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她只能止住话。 华舒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上官茗玥怎么竟然是东海的人?东海不是不参与天圣和各国的兵乱吗?如今他掠了云浅月做什么?难道要参与进来了?” 蓝漪不说话,也想着原因。东海燕王府她知道,也知道有个小王爷,因为据说比曾经天圣的小魔王如今的新皇魔性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人人只记得清楚他的魔王名号,倒是忽略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上官茗玥。 华舒又道:“云浅月和东海的玉太子相交极好,如今这上官茗玥是否受了玉太子的指使前来带走云浅月?” 蓝漪沉默,脑中不停地想着,片刻后,摆摆手,“皇上和安王必有打算,既然安王告诉我们不必理会,我们就不用理会了。总之云浅月从来就有本事让所有人都惦记着她。” 华舒点点头,不再说话。 总兵府,凌莲和伊雪得到了夜天逸竟然来了凤凰关的消息,二人对看一眼,齐齐想到他应该是为了景世子前往十里桃花林之事,大约不会在凤凰关久留,小姐不知被上官茗玥带去了哪里,景世子若是得知后因此分心的话,那么对他收服凌家定然会不利,不由多了一份忧心。 凤凰关距离十里桃花林并不远,飞鸿传书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 容景在云浅月被上官茗玥带走半个时辰后,在楚家同时收到了三份飞鸿传书,一份是墨菊的,一份是顾少卿的,一份是玉子夕的。墨菊声泪俱下地控诉了上官茗玥的嚣张狂妄,仗着尊主的身份和武功,将玉太子欺负得跟小可怜似的,更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一篇信被他写得洋洋洒洒几大页,最后才说到重点,说主母看不过去玉太子被他欺负,为救玉太子,舍身取义,义薄云天,义不容辞,仗义救友地被他带走了。意思就是说,主母被带走是自愿的,不关他们事儿。 容景看到信后,随手扔在一旁,对青影吩咐,“传信给墨菊,让他写一千遍义字。明日辰时之前传来,少一个字,将他驱除出墨阁。” “是!”青影的声音格外响亮。 顾少卿的信就简单得多,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哪里跑出了上官茗玥这么个人物。 容景看罢信后,同样随手一扔,并没有让青影回信,而是置之不理,当没看见一般。 玉子夕的信也如墨菊一样,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难为他嘲笑一番玉子书后被他反将一军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出了总兵府,转眼便从容景那里报仇去了。欺负他不在他面前,不能将他如何,所以,极尽能事地大肆嘲笑了他一番,说的无非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个上官茗玥,厉害得人神共愤,连他皇兄在他面前都变成了小可怜,他和皇兄差不多,估计这回自己的女人真看不住了,尤其是主动跟人跑的女人,更是不好找回来,就算他会灵术,就算血脉传承,但千百年来,那微薄的血脉早淡得没影了,没准他真敢取了他当小王妃。只要他一心想娶,那么就一定能成。上官茗玥可不是什么善类,别说在东海能横着走,在天下横着走也是理所当然云云。 容景看罢信后,盯着他的信久久不说话。 青影站在容景身后,偷偷看着容景的脸色,他脸色没什么变化,眼中也平静无波,但他莫名地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想着若是前两封信能让世子漫不经心,安之若素,那么如今东海二皇子这封信就是让他打破一切。尤其他有两句话是世子最在意的,一句就是尤其是主动跟人跑的女人,另一句就是那微薄的血脉早淡得没影了。他心中暗暗想着二皇子敢如此嘲笑世子,他是不想活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容景放下信纸,对青影吩咐,“传信给墨岚,令他带上墨泠,墨棋,墨奕,墨映,将孙桢喂一颗软筋散,扔去怡红楼。” 青影身子抖了抖,怡红楼虽然听起来红粉飘香,甚为香艳,但是其实是个清倌楼,里面养的是一群男怜。墨阁五星魄出手的话,任凭二皇子再厉害,也不是对手。他低声提醒道:“世子,玉太子也在凤凰关,他会救二皇子的。” 容景淡淡道:“不会!他敢嘲笑我,就是也嘲笑过他了。不给他个厉害尝尝,他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青影立即道:“属下这就去传信!”话落,隐身退了下去。 容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眼中情绪翻滚片刻,恢复平静无波。 半个时辰后,青影复又出现,对容景低声道:“世子,又收到了墨菊的传书。说安王出现在了凤凰关,退了顾少卿的兵马。” 容景闻言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淡淡地道,“去问问凌家主想好自杀了吗?” “是!”青影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多时,青影返回,低声道:“凌家主答应了,但请求见世子一面。” “他要见的是楚容,还是容景?”容景闻言扬眉。 “凌家主说见景世子。”青影道。 “那就去见他一面。”容景扔了手中的信纸,轻轻弹了弹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转身走出了房门。步履随意,气息却是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楚家当家家主的锋利凉寒。 窗外,阳光明媚,十里桃花分外妖娆。 这一日,十大世家注定会掀起轰天震地的变化。 ------题外话------ 激情,激情,来了,亲爱的美人们,有票的就投来哦,么么哒……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啦,爱你们……o(n_n)o~ ... 第三十三章 收服凌家 容景出了楚家的院子,并没有带多余的人,身后只跟着青影,不出片刻,便到了凌家。 凌家门口有人迎接,见到容景对他恭敬地见了一礼,领着他前往祖祀祠堂。 凌家的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今日大约会有变数,整个凌家上下从主到仆,都面色紧绷。凌家的几个女儿以前见到容景都欢喜地上前打招呼,如今都避得远了些。 不多时,来到凌氏祠堂,那人停住脚步,看了一眼青影,恭敬地道:“家主在里面,请楚家主一人进去。” 容景点头,抬步而入。 青影面色冷木地跟着那人一起守在凌氏祠堂外。 凌氏祖祀祠堂和其余九大世家祖祀祠堂并无不同,都供奉着凌氏的祖先牌位。里面凌家这一代当家家主跪在牌位前,他五十多岁,笔直地跪着,看不出半丝年老的痕迹。祠堂并不阴森,只他一人,到显得空阔。 “景世子来了啊!”凌家主听见声音回头,看向容景,一双眼睛精光地盯着他。十大世家,是几百年前的十大望族,名门公子一代代传下来,自然都是英才风流人物,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依稀有当年的影子。 容景淡淡一笑,“凌世伯有请,莫敢不来。” 凌家主笑了一声,犀利地看着他,“这个天下有景世子不敢做的事情吗?”。 “也有的!”比起他的犀利,容景姿态闲适。 “不知该怪我老眼昏花,还是该说这九大世家的九族上万人都蒙蔽了眼睛,这么多年来,竟然不知道楚容便是荣王府的世子容景。楚老家主好一招偷梁换柱,十大世家约定好不入世,子息也不准入世,他却将女儿嫁入了荣王府,又将外孙子弄来接管楚家。好本事。”凌家主冷笑,“这件事情,是不是要楚老家主给个交代?” “当年外公将娘亲逐出了楚家,她就不算楚家的人了,嫁娶随意。而我,凌世伯觉得我想要楚家的话,有必要经得九大世家的同意吗?”。容景挑眉。 凌家主顿时一噎,荣王府的世子华盖天下,先皇都敬他三分,靠的可不单单是受百姓推崇的名声。而是背后的手段。他想要楚家,的确没必要经得谁同意,十大世家他还不看在眼里。他脸色一暗,忽然没了冷厉,“当年我也喜欢你娘。” 容景眸光动了动,“您喜欢的不是我娘,而是当年的楚家主罢了。” 凌家主哈哈一笑,有些沧桑,“是了。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还云英未嫁。后来她突然就暴毙了,我还难受了许久。之后才娶了和她性情品貌都相似几分的凌墨的娘。” “你那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喜欢是可以陪她去死,也可以终身不娶。”容景道。 “身处凌家主的位置,又如何能随心所欲,你如今是楚家主,应该比谁都懂,一个大世家培养一位接班人的心血。连死都是不自由的。”凌家主笑了一声,“或许楚家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荣王府世子的身份总该是让你连死都不能吧?嫡子一死,便没了传承。” 容景目光微嘲,“荣王府世子的身份是天家封的,也可以不要。” 凌家主直直地看着他,“那是你有所求,有所谋,有所依仗。若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身份的时候,就会被这个唯一剩下的东西所累。”话落,他又道:“当然,景世子深爱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天下皆知,不惜得罪天家,也将她娶了。你的累不会成为别的,只会是她。你也许甘之如饴,但也是受累,比起我唯一依仗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同。” 容景闻言虽然不赞同,但也没反驳。他和云浅月的事情不需要在外人面前剖析。 凌家主见他不说话,知道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盯着他的眼睛,转移了话题,“你的眼睛和你娘真像。” “据我爷爷说,我的眼睛更像先祖荣王。”容景道。 凌家主笑了一声,问道:“你可知道凌墨的娘为何而死?” “是何原因在如今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墨回凌家的理由是要你死。而凌家族中的几位长老也已经同意,这就够了。”容景淡淡道。 凌家主仿佛没听见,似乎陷入了回忆,继续道:“你娘在楚家的时候,最喜欢画画,我手中有她一幅画。那一日,你娘的祭日,二夫人知道了我心里喜欢的人是她,她也是个心气傲的女子,认为我那些年对她的好都是别人的替身,一气之下,撕了那副画像,跑出了十里桃花林,竟然去了怡红楼,之后买了一个男怜。这件事情被凌氏族中几位长老知晓了,自然不能由得她败坏十大世家楚家的门风,有妇之夫踏入清倌楼,她不要名声,十大世家还要,要将她立即处死。我得知后,想保她一命,写休书令她离开,但是她不知感激,反而说凌墨不是我的骨肉,最后触怒了族中的长老,对她进行了大刑。凌墨杀了一个族中长老,含着恨意跑出楚家,楚家那时候不缺少他一个孩子,对族中长老不敬,其罪当诛,我来不及说话,长老们便对他下了追杀令。那一年,正值南梁一位藩王作乱兴兵战,他跑去了战场的沼泽地。族中派出的人眼看着他陷入了沼泽地,以为他必死无疑,于是都收了手,回来禀告族中长老,族中长老的怒气才消停。不想他福大命大,竟然被人救出来,还活着。” 容景看着他,淡淡道:“凌世伯错了,当年去怡红楼的人不是她,而是有人易容的她。二夫人虽然当时气愤,但还不至于傻得毁了自己,她错误了你对她的好,但是她还有儿子做依仗。” 凌家主闭了闭眼睛,“事后我也想明白了,于是派人去查。方才得知去怡红楼那个女子不是她,不过是长得像她,她其实跑去了天女峰,在天女峰的天女庙里和当年的灵慧师太诵了几日经。” “凌世伯既然查了,可查出什么来了?”容景问。 凌家主凄凉一笑,“人都死了,孩子也死了,再查出来还管什么用?” “凌世伯其实心中清楚得很,知道是何人所为,所以后来放弃不查了。因为背后筹谋的人是一座大山,即便查了也捍卫不动,没准整个凌家会毁于一旦。”容景道。 “你说得不错!”凌家主挑明了话,“德亲王府的小王爷,十多岁的孩子就能筹谋了一个凌家,他身后是整个德亲王府和皇室。走到哪里,身后都有皇室一等一的隐卫保护,我当年见了他就知道,他是不怕我查出来。他只不过是弄了一个相像的人去了怡红楼而已,后来的事情全部是凌氏族中的长老们做的,和他又有什么干系?要怪也只怪我,顾忌凌家的名声和对墨儿的娘爱不深,不相信他,才没保全她。令她心灰意冷死去。” 容景淡淡一笑,“凌世伯后来心中都清楚明白。所以,在夜轻染先给了凌家一个下马威之后,他借着游历再上门,凌家只能投了他,若是不投他,凌家满门都会倾覆。” 凌家主点点头,“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皇上和德亲王府想要凌家,是看得起凌家。” “这些年凌家私下为他做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全了他的看得起。”容景道。 凌家主闭上眼睛,沉声道:“不错!” 容景向外看了一眼,提醒道:“天色似乎不早了!” 凌家主睁开眼睛,对容景道:“景世子确定能保得了凌家?” “凌世伯若是不相信我,可以不死。”容景淡淡道:“不过凌墨若是想毁凌家的话,我不介意帮他一把。凌家即便有京城里的新皇和安王保着,但应该也没有我的手快。安王如今应该在来此地的途中了,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但是凌家能不能在我出手前支撑住一个时辰,就不好说了。” 凌家主看着容景,似乎要将他看透,容景闲适地站在那里,并不着急。 半响,凌家主对他道:“你将凌墨叫来吧!我当着他的面死。我是他爹,这么多年不见,如今他既然随你来了,我总要见他一面。死也瞑目。这么些年,我是该去找她娘赔罪。” 容景对外吩咐,“青影,去带凌墨过来。” “冥言,你陪着去。”凌家主对早先给容景带路的他的一名亲信吩咐。 祠堂外二人齐齐应声。 容景和凌家主再不说话,静静等着,祠堂静静,整个楚家静静,十里桃花林风过无声。 似乎每一件大事情发生之前都是平静的。凌家的倒戈和天翻地覆地也如此。 不多时,凌墨在青影和冥言的带领下进了凌家。凌家上下所有人自然都得到了他还活着在顾少卿身边八招剑法击败了坤武殿出来的凌燕的消息,对他既好奇又崇拜。凌燕是凌家新一辈的武功翘楚,能八招击败她,可见他的武功造诣远高于他们之上。 凌墨一脸冷漠,旁若无人。 不多时,三人来到祠堂,冥言打开祠堂的门,凌墨走了进去。 凌家主见他来到,面色闪过一丝激动,但看到他冷漠的脸,又将激动隐去,对他道:“是我对不起你娘,没及时查明真相,冤枉了她,害你吃苦这么多年,你让我死也应该。” 凌墨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他,像是看陌生人。 “我就你一个儿子,也罢!只要你回凌家,能保住凌家,要我死,我也不会说什么。”凌家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子不子,父不父。是我凌志没有福分做你父亲。” 话落,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对容景道:“景世子,记住你答应我的。” “凌世伯宽心!”容景点头。 凌家主深深地看了凌墨一眼,似乎要将他记住,须臾,刀剑横在脖子上吻去。 千钧一发之际,凌墨忽然出手拦住他,凌家主一怔,他冷冽地道:“死你一个怎么够?我要当年对我娘行刑的凌家四位太叔公都死。” 凌家主面色一灰,叹道:“他们都已经老得动不了了。” “老得动不了?”凌墨嘲笑一声,“我昨日见他们和景世子谈条件要你死的时候一个个可是说话清楚。没看出动不了要死的样子。” 凌家主闭上眼睛,“墨儿,是爹对不起你娘。这些年爹再没另娶,你也无弟无妹。凌燕是你大伯的女儿。爹死了,这个凌家就是你的,他们年老了,虽然走得动,但你有景世子相助,他们也再不敢将你如何,真不必将他们看在眼里。” “既然你不答应,景世子,凌墨请求倾覆了凌家,外面的一千一百二十人全部为他们四人陪葬。”凌墨转身对容景恭敬地请求。 “好!”容景答应得痛快,不看楚家主,对外面吩咐,“青影,命令……” “等等!”凌家主面前一变,急急喊了一声。 凌墨回头看向他,容景也微微一笑,“凌世伯,凌家四位太叔公为凌家操劳一生,凌家看起来是族主当家,可是每每都受太叔公钳制。他们已经偌大年纪,该享的福已经享了。应该是可以为了凌家几百年的基业,和您一样不在乎生死的。” 凌家主见凌墨面色坚决,叹了口气,对外吩咐,“冥言,你去请四位太叔公来祠堂。” “青影也去!”容景吩咐。 “是!”二人齐齐应声,前去请人。 祠堂中来了凌墨,对了一人,但是三人也没有话,静静等着。 不多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容景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四位太叔公被冥言带着人抬着过来,一个个须发皆白,但是脸色比须发还白,再不是昨日见到凌墨的欢喜和红光满面。可能想到了凌墨要他们死。 凌墨对外看了一眼,这四个人,再不是他当年离开凌家时所见的盛气凌人,执掌蓝家所有人生死的老者。若不是他们,他的娘也不会含冤而死。他也不会被追杀得无路只能逃去了战场的沼泽地,即便被沼泽淹没,也不想死在凌家自己人的刀剑下。万幸是他被顾少卿救了,才没有死成。这么多年,对于凌家对他们的仇,是他刻苦修习武术的动力。他之所以武功不比顾少卿的差,都是靠着仇恨日夜练出来的。他发誓,有朝一日他回凌家,他们必须死,如今他们怎么能不死? 祠堂的大门打开,四位太叔公被抬着进来。 凌家主看着四位老者,当年遭下的孽,他也恨过他们,但还是为了大局念着他们年迈,压下了,如今凌墨要他们与他一起死,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相信他们懂,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四位太叔公,为了凌家,我们一起上路吧!” 四位老者面色齐齐一挥。 其中一位老者大叫,“凌墨,你这是欺祖,你竟然敢……”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凌墨道。 容景轻轻挥手,一缕气线飘过,四位太叔公都被点了哑穴,那位说话的人戛然而止。 “亲手杀他们,怕脏了我的剑。”凌墨道。 凌家主对冥言吩咐,“冥言,你来送太叔公上路吧!” 冥言是凌家主亲信,向来唯他的命令是从,闻言立即上前,抽出宝剑,在四位太叔公瞪大的眼睛下,一剑划过,四人的脖颈齐齐被割断,顷刻间,毫不拖泥带水地结果了四人的性命。他们在凌家掌管家法,呼风唤雨半生,不成想老来这样而死。 一个个都死不瞑目。 祠堂的大门从四位凌家太叔公进来,便开着,外面的人清晰地看到祠堂内的情形,一个个都惊呆了,睁大眼睛。四位太叔公向来是凌家的天,谁敢冒犯?不想就这样死了。 凌家主见四人已死,对冥言道:“从今以后,你跟随墨儿,唯他之命是从,爱他护他,如在我身边一样。不得反抗。” 冥言眸中露出不舍,但还是听命道:“是!” 凌家主再不多言,将宝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再度自刎。他的宝剑刚动,凌墨忽然又动了,打开他的剑,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你不必死了,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怎么够给我娘赎罪。”话落,他不再看他,冷冷地向外走去。 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即便再对不起他的母亲,他也不能真正将他逼死。他的目的只是要凌家那四个老东西死。 凌家主忽然笑了,“墨儿,你这是原谅了父亲啊!” 凌墨脚步一顿,不言声,迈出了祠堂。他也曾经想杀了他,但是见到他后,才发现下不去手。血脉相连,他的生命是他给的,岂是复仇能淹没的。 “你能有这份心就好了!让我不至于带着被自己的亲儿子的恨含恨九泉。”凌家主欣慰地笑了,“父亲虽然无能,但是也一言九鼎,当初和曾经的德亲王府小王爷如今的皇上立约,凌家有我在一日,便归顺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只要我死了,凌家传给你,你没有什么约束,便可以为所欲为,是追随楚家主,还是景世子,都是一个他。凌家到底能在这乱世中保住,还是倾覆为尘土,我都管不了了。我要去找你娘,她那么爱我,希望还在奈何桥等着我。” 凌墨忽然转过头。 凌家主举手照着自己的天灵盖打下,须臾,头顶有鲜红的血流下,他闭上眼睛,身子轰然倒在了地上。 凌墨奔进屋走了一步,又生生顿住,看着他。 外面的人都亲眼看到这一幕,发出“啊”地一声惊呼,虽然昨日暗中将族主要以死谢罪的消息传开了,但是也不如亲眼所见的震撼。 凌墨忽然跪到了地上,冥言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容景对凌家主深深地鞠了一躬,淡淡的声音含着一丝敬佩,“凌世伯走好!” 外面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跪到了地上,支撑着凌家的天都在今日死在了祠堂内,胆子大的还敢看一眼,胆子小的已经吓得恐慌不已。不知道凌墨会将凌家活着这些人如何处置。 不久后,凌墨站起身,对冥言道:“他……父亲,留给你话了吧?你起来随我出去。” “是!”冥言站起身,恭敬地点头。 三人出了祖祠,凌墨站在祖祀门口,看着跪在院中的凌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黑压压一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 冥言上前一步,清声道:“家主临终遗言,凌家从今以后由少主凌墨接掌家主之位。凌家上下所有人,唯家主之命是从。敢有不从者……”他顿了顿,抽出腰间的宝剑,扔在地上,宝剑发出嗜血的鸣吟,他声音杀意浓郁,“由冥言代替家主斩首惩戒。” 凌家人齐齐一惊,顿时一片高呼,“拜见新家主!” 凌墨名正言顺,四位家法堂的太叔公都死了,家主也死了,甘愿让出整个凌家给凌墨,他们这里的人,还哪里敢不从?冥言武功高于他们这里所有人,有不从者,他手下剑都敢杀四位太叔公,又如何不敢杀他们?更何况凌墨有楚家主撑腰,又武功极高,他们自然齐齐表忠心,不敢反抗。 凌墨见这些人识时务,眸光露出一丝嘲讽,这就是几百年传承至今的大世家,如今几百年已过,还有多少人有当年祖先等的风流筋骨?他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对他点点头,笑道:“恭喜凌家主!” 凌墨恭敬地对容景一礼,当着凌家所有人的面对楚家主楚容表态,“多谢楚家主提携之恩,以后楚家主有命,凌墨和凌家定然义不容辞。” 虽然凌家的大部分人还是料到了凌家会因为凌墨对蓝家和苍家倒戈靠向楚家,但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齐齐倒吸了一口气。谁人不知道凌家虽然早先投靠蓝家,但其实暗中投降的是天圣皇室。如今等于倒戈了天圣皇室。 容景微微一笑,对他虚扶一下,“凌家主无须客气,我和南梁的顾大将军有些交情,内子又是南梁皇的义妹,既然一直以来顾将军以兄弟之情对你,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就是。”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腊八节了,那个,嗯哼,不用给我腊八粥喝了,有月票的投来就行了,不犒劳我,总要犒劳一下我们的小景是不是?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先礼后兵 第三十四章先礼后兵 凌家一日之间翻天覆地,消息在十里桃花林不胫而走。aiyuelan.com 蓝家、苍家、华家、伊家四大世家齐齐震惊,楚家、风家、凤家、花家、莫家等五大世家第一时间派族家给新继任的凌家主凌墨送上贺礼。 以楚家为首,五大世家表态,诚心诚意接纳凌家,六大世家结盟,荣辱与共。十大世家五五天平被打破。 凌家搭建上了灵堂,灵堂内只有一樽棺木,里面安放着为全信义而死的前任凌家主。而凌家族生的家法堂四位太叔公只得了一樽普通的棺木,没有灵堂,被无声无息放在后院,只等着凌墨整顿凌家之后,是发善心地给找个地方埋了,还是扔去乱葬岗。 一个时辰后,容景走出凌家,夜天逸正进了十里桃花林。 青影低声禀告之后,容景淡淡一笑,回头对风烬道:“风家主,贵客远来,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一番?” 风烬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要招待你自己招待,凭什么指使爷?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你废物不废物?”他自然也得到了云浅月被东海燕王府小王爷上官茗玥带走的消息。 容景也不恼,挑眉看着他,慢悠悠地道:“要不你去帮我把女人找回来?” “你的女人凭什么让爷找?”风烬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转身就走。 容景也不拦着,站在凌家门口没有离去的打算。他不离去,跟随在他身后出来的凤家主、花家主、莫家主自然都不离去。风家和花家还是老家主,莫家的家主自然是莫离。三人知道他在等安王夜天逸到来,也陪着静静等候。 凌墨整顿好凌家,送容景出来,也站在几人身后。他有些恍惚,昨日之前他还只是顾少卿身边名不见经传的随从,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凌家主。脱离凌家若许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一晃经年,他是这些家主里面最年轻的,但是论沉稳,武功,他却丝毫不低于其他人。身上自有一种跟随顾少卿磨练出来的铁血和战场上的杀伐果敢。 风烬走出十米,忽然对近身随侍吩咐,“去将十里桃花林里面的阵法启动,我看他能不能进来?真当这十里桃花林是他家的后院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是!”那近身随侍立即应声,心家主虽然看不惯楚家主,和他作对,但到头来还是听他吩咐,不曾有过真甩手不做的时候。这五大世家里,也就他敢不给楚家主好脸色。 风烬也不走了,站在十米处看着十里桃花林。 不多时,十里桃花林内忽然阴风呼啸,桃花枝叶纷飞,呼呼作响。在外面看着只觉得是里面起了偌大的风暴,似乎要将融入里面的东西全部摧毁一般。 十里桃花林有了动静,更是震惊了刚刚得知凌家翻天覆地变动的蓝家、苍家、华家、伊家四大世家。四大世家的当权者正聚在一起就凌家之事商讨,纷纷觉得前景堪忧,谁也没想到凌家因为一个凌墨而倒戈,天平开始了一边倒之势。 更何况昨日楚容回到十里桃花林,不止去了凌家,也纷纷对其他四大世家下了拜帖。 自从十大世家纷纷入世,去年因蓝漪和南凌睿的婚事儿后,十大世家五五划分了天平后,虽然都居住在十里桃花林,却是楚河汉界,再无来往。如今楚容下了拜帖,其实是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们,他想要另外四大世家。 说白了,就是一封挑战书,先礼后兵。 若是四大世家识时务,倒戈了夜氏,尊楚家为天,他虽然不许诺担保可保几大世家荣华百年,但是一句“楚家在,其他世家在,楚家亡,其他世家亡。”表明了共同进退,生死与共的态度。若是不倒戈夜氏的话,那么六大世家联手,外加他的手段,消失一二个世家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基于他的光明正大,所以,更让其他四大世家心r/> 让他们心是他的拜帖,还有暗的身份,荣王府景世子,他不起冰剑,也足够令他们心肝颤两颤。天下百姓哪怕不知道皇上叫什么名字,也不可能不知道荣王府的景世子叫什么名字。 蓝家的家主蓝漪不在,至今也没消息传回十里桃花林,蓝家的老家主昨日传出的消息至今没收到回信,心蓝漪每日两封和蓝家的书信来往,从来未曾断过,如今却已经两日没收到她的书信了,这说明什么?他并不傻,定然是楚家主命人劫了蓝家内外传递的书信。看来是对十大世家收服志在必得。五大世家本来以蓝家为首,如今倒戈了一个凌家,蓝家和其他剩余的三大世家不同,他有夜氏的外孙,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王。他自然不能轻易倒戈,但是如今蓝漪不在,苍家少主苍亭不在,华舒被派了出去,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人里面武功好的有能力的只剩下一个伊鸿了,但是他从京城被景世子折服回来之后,就重新钻进了坤武殿,修炼剑心,四大世家如今只剩下老一辈的人,他们这些人是以楚家主为首的六大世家的对手吗? 毫无疑问,他们不是对手。 楚容显然早有准备,所以,从未曾将楚家、风家、凤家、花家、莫家,年轻一辈的任何人调出十里桃花林,他们如今都在,若是真动起手,他们必输。若是殊死反抗的话,他不在乎血染桃花林,而他们这些世家在乎。已经们这些世家在乎。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不能到他们这一代终止。 以蓝家主为首的四大世家家主和家主掌权者一个个面露愁容,商量许久,也没得出一个结果,就在这时,十里桃花林内狂风大作,他们齐齐一惊。坐着人齐齐腾地站了起来。 十里桃花林的阵法,是百年前十大世家出世前祖先同气连枝共同创造的,每一家把了一处生门和死门,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来没有人启动过,如今却启动了,阵法启动,也就意味着十里桃花林被毁,焉能让他们不心惊? 四家的长者一同齐齐从蓝家跑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看向十里桃花林。 片刻的功夫,十里桃花林的桃花已经不复早先样貌,花叶被狂风吹得飘散,风旋着枝叶和桃花瓣,转眼间便将好好的枝叶花瓣粉碎成末。令站在外面看着的人心惊。 蓝老家主身子发颤,再待不住了,就要冲进去。 苍老家主拽住他,“不能过去!” “这怎么能毁?这若是毁了的话,十里桃花林就不复存在了啊……”蓝老家主急得脸色发白。十里桃花林是百年来十大世家的容身之地,他们想入世,想将小一辈的弄入朝世家繁华鼎盛,可是他们却从没打算离开这十里桃花林。如今这若是毁了的话,无疑是毁了十大世家在桃花林的百年根基,损失可想而知。 “一定是楚容!”苍老家主道。 “我去找他!”蓝老家主甩开苍老家主,向着楚家跑去。 “老家主,楚家主如今在凌家。”一个人喊了一声。 蓝老家主闻言立即掉转头,向凌家奔去。苍老家主和花家的老者以及伊家的老者都齐齐跟随在他身后,也向着凌家奔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凌家。 凌家门口,容景、风烬、莫离、凌墨以及花家、凤家两位老家主等一众人都站在那里,人人脸色平静,不见丝毫急迫波澜,似乎十里桃花林被毁,百年隐世在十里桃花林的根基被催灭,对他们半丝影响也无。 容景如闲庭看月般地看着十里桃花林,他身后的一众人似乎都陪着他在看戏。 蓝老家主来到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容景和他身后这样的一群人,他顿时气急,伸手指着容景,“楚容,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毁了十里桃花林的后果?” “原来是蓝爷爷来了!”容景从十里桃花林收回视线,对蓝老家主闲适一笑。 蓝老家主看到他竟然还笑,比起他的急迫,他才像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他身子颤抖,声音也发颤,“十里桃花林住着的不只是蓝家和我身后的这些人,还住着楚家和你身后的这些人?妻儿孤寡,老母孩童,你毁了十里桃花林,牵动了全部阵法,到时候这里树倒屋塌,夷为平地,你想过没有?这里的人能有几人活命?就算活命,举族能迁到哪里去?” 容景看着蓝老家主,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笑道:“蓝爷爷别急,这里毁不了!” 蓝老家主一怔,随即更是大怒,“百年的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少糊弄我!” “楚容两个字不足以让蓝爷爷信服的话,那么容景两个字可否能让蓝爷爷信服?”容景挑眉,淡淡地看着蓝老家主。 蓝老家主再次一愣,看着容景,顿时失了声。他没想到容景真的承认了他是荣王府世子容景的身份,他身后的众人更没想到。人人都惊异地看着他。 若说楚容两个字不足以信服,那么容景两个字就是活招牌。他受天下人推崇,声望凌家于皇室之上。拿出一个老弱妇孺都知道景世子,荣华冠盖倾天下,君子一诺重千钧。他从来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只要出口,不是圣旨,却比圣旨还尊贵。更不会信口雌黄,所以,他如今以容景的身份说这里不会毁,那就一定不会毁。 蓝老家主定下神,他身后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阵法如今启动了?你说不毁,可有目的?”蓝老家主缓和了面色。暗暗想着到底是老了,从昨日的拜帖,到今日启动的十里桃花林,他和其他世家还未对他表态敌对,他这一个下马威已经让他们先输了一招。首先就输了气势。 “因为今日十里桃花林来了贵客,我代表十里桃花林迎接一下。”容景笑了笑。 “谁?”蓝老家主直觉不妙。 “您的外孙,天圣安王夜天逸。”容景弹了弹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回答得漫不经心。 蓝老家主面色一变,身子趔趄一步,被身后的人扶住,他脸色发白地道:“你……你这是要杀安王?” “蓝爷爷是太相信十里桃花林的阵法?还是不相信自己外孙的本事?”容景扬眉。 蓝老家主知道夜天逸武功高强,可是十里桃花林的百年阵法是齐集当年十大世家的布阵高手合力布阵的,百年前始祖皇帝那么容易便同意十大世家隐世,这个十里桃花林的屏障阵法起了一半的作用。岂是什么人都能从里面走出来的?他看着容景,问道:“他……已经进入桃花林了?” “是啊,等他进入之后,这阵法才启动的,迎接安王的尊驾,阵仗自然不能小了,否则不符合安王的身份。”容景笑道。 蓝老家主脸色一灰,看着容景含笑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身后的人更是不知道说什么。若说什么。若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楚容,他们还可以与他争辩试探,可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容景,只含笑站在这里,就让他们心灰,半丝筹码也无。凌家门前数十人,忽然间静如无人。 “若是……若是安王出了事情怎么办?”蓝老家主缓过劲来,声音也冷静了下来,看着容景直直地问,“景世子如今依然在朝丞相之职,如今是征南梁的军师。若是安王出了事情,景世子不怕无法交代吗?” 容景轻笑,看着蓝老家主,“蓝爷爷,安王尊您一生外公,但还是远了。他毕竟是当初百年前的蓝家旁支女儿的皇室血脉而已,百年已过,嫡系和旁系血缘早已经淡薄。您当初准许他入蓝家,同意给被先皇满门抄斩的那一脉蓝家子孙收骨,不止看的是七皇子的身份,看的也是他的本事吧?如今你这是不相信他能出来了?” “我说的是假如。”蓝老家主沉声道。 “假如安王不能活着出来,那也是他来的时机不对。十里桃花林阵法已经布置了百年,不止皇室的人知道,天下各门各派也都知晓。百年已过,阵法失了效,自动启动,伤了安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容景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不对。 他身后的众人听到他这样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认为理所当然。 蓝老家主刚泻下去的火气顿时冲到了头顶,怒道:“你这是欺君!” “我做的欺君的事情虽然没有内子做的多,但似乎也不少。”容景笑了笑,“皇上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天下人信我就够了。” 蓝老家主心里咯噔一下,身子有些支撑不住。这样的容景,让他一把年纪的人在他面前如跳梁小丑,他即便将他的算计筹谋摆在明面上,甚至摆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地下拜帖下挑战书告诉他他的筹谋,他就是奔着一举收服他们而来,但是他们扔没有半丝阻止的办法,甚至连话语都分辨不过。他忍不住气怒,猛地咳嗽起来。 “蓝爷爷老了!”容景轻叹一声,“我记得六年前我来到十里桃花林接替楚家主的位置时,蓝爷爷那时候还英姿勃发。如今一晃流年,外公他老人家日日酿酒,日子过得清闲,可是您还在操劳,操劳太过的人,总是容易拖垮身体。” 蓝老家主的咳嗽不停,似乎要将胸肺咳出,心但是发作不出。他也想起六年前楚家的那个老东西带着楚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候得意的表情,他一辈子都不忘。那一日,那个少年戴着面具,但是身上的气息却盖过了十大世家年轻一辈的翘楚。十大世家那时候暗歧,他们不同意楚家给出的子孙流落在外,以前不知,如今找回来的说话。逼迫想要看到那个少年的真面目,那个少年只闲闲淡淡地说了一句,“十大世家里的所有人,谁能胜了他手拿开面具,包括楚家的人,若是无人能胜他的话,他接楚家主的位置,以后任何人再不准过问他的私事。”,后来,十大世家年轻一辈的翘楚全部被指使上阵,最多的一人在他手下过了三招,最少的人一招都没过就败了。十大世家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以后果然再无人过问他的事。那时候他们都不解,楚家从哪里找回来这么厉害的子孙,却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少年天下间本来就少,除了荣王府那位连败的世子还能是何人?一晃这么些年,他更甚当初风采,六年前他们就败了,如今又焉能不败? 好半响,蓝老家主才止住咳。 容景慢悠悠的声音再度响起,“蓝爷爷可以想想,用一个微薄的血脉旁支的外姓子孙,换蓝家的百年基业可值得?再想想,天圣皇室一贯的作为,狡兔死,走狗烹。天圣皇室历代的帝王是圣主不错,但不一定是明君。夜氏的皇权靠的无非是鲜血和白骨堆积起来的。六年前的蓝家一门血案,满门抄斩,千余名蓝家子孙,毁于一旦。您难道就不痛心?当年十大世家隐世,蓝家那一个兄弟入世,忠君为国,可是他大约没想到,他百年后,他的子孙遭受了灭顶之灾。只留下了一个夜氏的子嗣,他身上有蓝家的血脉不错,但也重不过夜氏的血脉,若是有朝一日,蓝家做大,他未必不会铲除蓝家。” 蓝老家主身子猛地倒退了数步,他身后的一众人心里齐齐地颤了颤。 “南梁王不要的女人,蓝爷爷认为夜氏的新皇会要吗?夜氏泱泱大国,曾经南梁俯首称臣,如今小国坐大自立,他如何拉得下颜面娶她为后?即便为妃,也会受南梁王取笑。”容景话语点到为止,“蓝爷爷还是好好想想吧!” 蓝老家主已经全无血色,容景的话足以打破他以往的认知和决断。他一心想蓝家依靠夜天逸坐大入世,这些年他也确实让蓝家占据到了十大世家第二大世家的位置,但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和隐患。如今被他点出,他身子不停地哆嗦了起来。 这一处无声无息,更衬得十里桃花林狂风呼啸。 许久,蓝老家主道:“景世子的话的确值得我老头子思量,但是若让我舍了一个外孙,一个孙女的话,还是不够分量。”话落,他看了一眼身后,又道:“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氏如今的新皇毕竟不同于先皇。先皇夜郎自大,而新皇游历天下七年。他的心胸比先皇开阔,甚至比夜氏的始祖皇帝开阔,未必不能容纳蓝家坐大,未必不会接纳蓝漪。” “他容纳是一回事儿,蓝家能否在他容纳之前保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容景扬了扬眉,浅浅一笑,话语虽然不锋芒,但是任谁也不敢小视。 蓝老家主忽然眯起眼睛,凌厉地道:“你这是真要血染十里桃花林,对几大世家出手了?”话落,他提醒道:“你别忘了,如今我等四大世家虽然势弱,但六大世家若想赢,也不会不受损。到时候会血染一片,白骨堆积成山,难道就是你乐见的?” “有些时候流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容景目光看向十里桃花林,声音寡淡,“容景不是先祖荣王,今日天下推崇我,我是容景,明日天下人不推崇我,人人恨我,我还是容景。况且,如今我是楚容,天下争权夺利遍地都是,谁管得着楚容如何?” 蓝老家主闻言一噎,看着他,“你这是不怕了?” “不怕!”容景淡淡一笑。 “我告诉你休想!既然你想血染十里桃花林,我老头子也不是没筋骨的孬种,我也不怕了你。大不了就鱼死家主忽然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他,微微一笑,“蓝爷爷先别急着表态!我们先看看安王是否能走出十里桃花林再说。”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想小月不呀?想的话,有月票的缴月票哦,嗯哼……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O(∩_∩)O~ 第三十五章 收复江山 蓝老家主和容景一席话落,凌家门前静寂无声,十里桃花林依然狂风呼啸。 半个时辰后,十里桃花林呼啸的风忽然停了,整个桃花林再不复早先样貌,一株株桃树成了一株株光杆,本来开得妖娆的桃花被碾成了碎末,厚厚地铺在地上。 十里桃花林本来如屏障一般,一眼望不出去,如今能一眼望到头。 林子正中央站了一个人,天青色锦袍,风姿秀逸,正是夜天逸。他面色一如既往,身上半丝刮痕未有,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 蓝老家主和他身后的众人一喜,齐齐对着夜天逸奔了过去。 容景站着不动,见夜天逸目光向他看来,对他淡淡一笑。 “他倒是福大命大!”风烬哼了一声,对容景挑眉,“你确定就这么让他们过去?” “过去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容景笑了笑。 风烬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向十里桃花林,光秃秃一片,他骂了一句,“辣手摧花!” 容景不再理会他。 不多时,蓝老家主和一众人等到了夜天逸面前,蓝老家主看着夜天逸,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安王,你……没事儿吧?” 夜天逸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忽然身子轰然向地上倒去。 蓝老家主一惊,立即伸手扶住他,但他毕竟年岁大了,紧张之下,连武功也不堪用处,与夜天逸一起向地上倒去。幸好有跟来的人立即扶住他,才免于二人都栽到地上。 “这……这怎么回事儿……”蓝老家主颤抖地看着夜天逸,他刚刚还如正常人一般的面色此时白如霜纸,被人扶住,生死不知。 众人也都惊骇地看着夜天逸,这种结果他们已经预料。十大世家的十里桃花林阵法集结了百年前十大世家布阵高手布置,一旦开启,万物摧毁,更何况是人之肉体凡身? “快,快给他看看……”蓝老家主失了方寸,夜天逸毕竟是蓝家的支撑,他今日若是死在这里,那么他们自然不是容景的对手。 有懂医术的人立即上前去探夜天逸鼻息,惊喜地道:“老家主,安王还活着。” 蓝老家主忽然大笑,激动地道:“我的外孙,他自然有本事,如何扛不住这十里桃花林?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一时也顾不得喜形于色在人前失态了,连忙道:“快给他把脉。看看伤在何处?” 夜天逸外面无一丝伤痕,显然是伤在内腹了。 那人立即给夜天逸诊脉,刚触到他脉搏,手一缩,退了回来,脸色一时间比夜天逸的脸还白。 “怎么样?”蓝老家主看着那人,他是十大世家有名的医者,不敢说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一般情况下也是药到病除,此时让他这般神色,他顿时觉得不好,笑声也停了,紧张地看着那人。 那人又颤抖地将手放在夜天逸脉搏上,片刻后,他对上蓝老家主希意的视线,他不忍地道:“回老家主,安王……奇经八脉被诊断,勉强有一口气支撑着……大罗神仙来了,怕是也救不活。” 蓝老家主闻言,顿时眼前一黑。大喜大悲,莫不如是。 “就没有办法能救了?”片刻后,蓝老家主看着那人颤声询问。 那人摇摇头,忽然,他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又暗了下去,低声道:“若是景世子相救的话,安王也许能活命。” “他怎么可能救?”蓝老家主声音顿时拔高。 那人沉默,不再说话。 众人闻言齐齐回身看向凌家门口的容景,只见他一袭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端得是尊贵荣华,人人都觉得头顶上的天暗了暗。百年前十大世家布阵高手设置的阵法都能被他更改了布置,安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他们这四大世家今日若是反抗的话,也许真的会尸横遍野,血染这十里桃花林。他既然敢杀安王,又怎么会救?也许是迎合众人的心声,明媚的天空骤然铺满了一层阴云,遮挡了阳光,众人的身上都被天色罩上了一层昏暗。不多时,一阵风吹过,吹起地上的桃花碎屑,转眼间,细雨密集而至。 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雨半风至,风随雨来。 细细密密的雨打在众人的脸上,蓝老家主和众人的心齐齐凉了凉。 凌家门口,青影已经拿了一把伞遮在了容景头上,其余家主的随侍也各自拿了伞给自家的家主,细密的雨打在伞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寂静中,分外清晰。 不多时,蓝老家主和蓝家的人以及躺着还有一丝气息的夜天逸都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个透。冰凉的雨也不足以洗刷他们心中蒙上的灰尘。 过了许久,容景淡淡的声音飘出伞外,“蓝爷爷,还打吗?”。 蓝老家主猛地抬头看向他,容景长身玉立站在伞下,油纸伞下一片暗影,细密的雨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他可以想象出,他的脸上一定如楚容寻常一般面无表情,如容景寻常一般云淡风轻。他猛地又咳嗽起来。 是打还是不打? 是真的鱼死网破,破釜沉舟,还是将他和蓝家以及他身后的三大世家一起归顺他? 是血溅三尺,血染地面上的桃花碎屑,还是背弃和夜天逸、夜轻染的约定,倒戈夜氏,归顺荣王府? 死和归顺都不是他想的,他老了,可以死,但是他不忍举族被倾覆,无一人可活。蓝家的那一支六年前已经被夜氏的先皇灭门了,如今若是再倾覆的话,可就是连根基子孙也无了,可对得起几百年前的诸位列祖列宗? 他当不起这个灭族之罪! 剧烈的咳嗽声响彻在十里桃花林,似乎要连心肺都咳出,比早先在凌家门口的那一阵剧咳更甚。似乎无休止地咳嗽下去。 给夜天逸把脉的那人忍不住从怀中掏出一颗药,递给蓝老家主。 蓝老家主挥手拂开,强力地压住口中的血腥,对容景道:“我老头子还是那句话,你若是得到你要的,必须要拿出让我老头子保全四大世家信服的价值!若不如此,我等今日就血溅这十里桃花林,也在所不惜。大不了我泉下去找列祖列宗请罪!” “您可以去泉下找蓝家的列祖列宗请罪?但是苍家、伊家、华家的几位爷爷世伯们难道也和您一样的想法?”容景挑了挑眉梢,目光看向蓝老家主身后,“四大世家,每一大世家千余性命,白白牺牲,可是值得?” 蓝老家主身后那些人闻言面色齐齐一变。他们归顺夜氏,顺服夜轻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夜皇室举族覆灭的下场。这个下场他们当不起。 “你少挑拨离间!”蓝老家主闻言气怒地喝斥容景,“蓝漪离开时,不止带走了蓝家的武功高手,也带走了其余三大世家的武功高手,苍亭更是为天圣新皇效力于天圣西南的泥沼林。四大世家已经同气连枝。岂是你一句值不值能言说的?”话落,他回头看向众人,“你们站出来说说,我们四大世家若是倒戈了,外面那些人会有何下场?留下的子孙里面有几个扶起个的?让他们六大世家以后压制,骑在头上,与其窝窝囊囊地或者,是不是到不如都死了?” 他身后的众人无人说话,也觉得蓝老家主说得有理。他们归顺了容景,新皇如何会放过四大世家在外的子孙?蓝漪、苍亭、华舒等人都得死。他们能苟活下来,又岂会不被六大世家骑在头上?再不得翻身?他们本来都是世家名门,都有世家筋骨,百年前一起起步,后世子孙若是差了那六大世家许多的话,他们还有何颜面活着?生不如死。 “蓝爷爷此言差矣!”容景轻轻一叹,“十大世家本来百年前同气连枝,后来渐生分歧,各自生疏也各谋算计了,如今只不过恢复百年前。十大世家合为一家而已。又何谈折了四大世家的筋骨,骑在头上之说?” “无论你说什么?我总之不信你!要么你就放马过来,将我老头子先杀了,不过是你出手轻轻一下的事儿,反正我老头子也没抵抗你的能力?要么你就给我们这四大世家一个保证。”蓝老家主看着容景,一口咬定要他拿出值得信服的价值。 因为蓝家毕竟不是凌家,背弃夜氏新皇的代价太大,大到他们承受不起,若是他收服了他们不管的话,蓝家和四大世家牵涉新皇的事情太深,他们恐怕反噬,到时候不死在他手里,也是死在新皇的暗龙隐卫下。那又有何区别?还会被安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刀都架到了脖子上了,还准你有谈条件的筹谋?相信就爬过来,不相信就自杀吧!”风烬懒得再看蓝老家主一副打着忠心夜氏的幌子却满腹算计的强硬,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蓝老家主顿时大怒,“风家娃子!你才长了几根毛,就胳膊硬了不将我看在眼里?我为了保住祖宗留下的举族血脉,有什么不对?你当我蓝家是你风家?风家去年若不是死了你哥哥,也轮不到你站在这里?” 风烬冷叱一声,“那是他没命!风家将我请回来的,就像你如今死皮赖脸仗着一张老脸皮要别人一个保证一样。世家大族,外面看着光鲜亮丽,有筋骨体魄,背后里还不是筹谋算计!有本事你就别谈条件?直接抹脖子,我才不会觉得你倚老卖老,赞你英勇,去你坟头上烧两柱香。” 蓝老家主气急,伸手指着风烬,一口血喷了出来,早先有人扶着没栽倒,后来他挥开了人,此时终于“砰”地一声栽到了地上。 “老家主!”他身后的众人一阵惊呼,齐齐上前扶住他。 风烬撇撇嘴,还说风凉话,不屑地道:“果然老了,几句话就搁不住,还配说提剑玩命?别笑死人了!” 蓝老家主想张口说什么,眼前一片发黑,没说出来,只能靠在那扶住他的人的怀里。 “别的没见你长进,这一张毒嘴倒是长进了。”容景瞥了风烬一眼。 “跟你学的!”风烬哼了一声。 容景笑了笑,忽然抬步向十里桃花林内走去。青影立即撑着伞跟在他身后。风烬、莫离、凌墨等人见容景向前,他们也齐齐跟在他身后,一行人进入十里桃花林。 脚踩在桃花碎屑上,软软的,如女子的手。 容景忽然很想云浅月,想到他离开时,她依依不舍的眼神和纠结在一起的眉眼,想起她第一次来十里桃花林时的情形,他说“我的妻子”,她虽然也被惊了一下,但嘴角眉眼都弯成了一弯月牙的模样,想起春年那日,云团锦被,红烛春泥,她雪白的肌肤如锦缎一般,温柔地在他身下,想起…… 他强制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下去…… 明明才来到十里桃花林两日,他却已经想她入骨。一旦想起他是被上官茗玥带走,她那双带笑的眼也对他笑,对他嗔,对他怒,对他狡黠地说着俏皮的话,翻眼皮无语的模样,以及打着小算盘滚动的眼珠,他就恨不得再不理此间事,飞奔去找她。 上官茗玥…… 他磨了磨牙,脚步不由得加快,忽然没有了逗弄蓝老家主的心思。 青影似乎感受到了容景心中所想,也跟着加快脚步,二人衣袂如飞。后面风烬翻了个白眼,其余人都讶异一贯从容优雅的楚家主为何突然间有了急迫?难道怕蓝老家主死了?但是想想又不对?他除了景世子妃,又何曾怕过谁死? 一时间都疑惑不解。 见容景走来,他脸色不好,第一次见到身为楚家主的他喜怒形于色。他从来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蓝老家主身边拿不定是否他要出手,围着的人不由得齐齐后退了数步。 蓝老家主悠悠地睁开眼睛,老眼一片黑灰。 容景来到蓝老家主面前站定,看了夜天逸一眼,对身后吩咐,“将安王带下去!” 青影立即将伞交给身后的风烬,上前抱起夜天逸。 风烬不甘愿地接住伞,给容景遮住雨。 蓝老家主大喊,挣扎着要站起来去拦,“楚容,你要做什么?” 容景淡淡看着他,并不说话。 “你们上前,给我拦住他。安王岂能落在他手中?”蓝老家主对身后人命令。 众人想上前,但是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地觉得这是荣王府世子,不单单只是楚家主。他“尊比天子,雅盖王侯。”,先皇对他又恨又无可奈何,只能礼让三分,新皇也拿他莫可奈何。他们站在他面前,就如云端与尘泥,连对他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青姨带着夜天逸离开了这处。 蓝老家主也知道容景的气势,虽然闲闲散散站在那里,却是高山压顶,连他这个见惯了风雨执掌一生的老人都在他面前矮了半截,更何况其他人?他脸色分外难看,“安王已经再无活路,你难道非要他尸骨全无?” 容景淡淡道:“安王如何,是死是活,还是尸骨全无。蓝爷爷就不必理会了。”话落,他看着他,气息瞬间居高临下,“蓝爷爷不就是想要我一个保证?保蓝家等四大世家和站在我身边的六大世家一般屹立不倒吗?好,我就给你一个保证。” 蓝老家主看着他,他身后的众人也都看着他。 容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扳指,轻轻地戴在手上,玉扳指正对着蓝老家主和众人的方面现出“慕容”两个字,虽然极小,但是极为清晰。 慕容…… 百年前的前朝王室姓氏,慕容氏太子失踪,慕容皇后、皇上先后死去,慕容氏江山没落,慕容一族被废了姓氏,天下再无人叫慕容的姓,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如今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在容景的手中,如何能不让人惊异? 蓝老家主忽然激动地颤声道:“给我,将那个给我,我看看……” 容景本来戴在手上,闻言随手摘下来,扔给了他。 蓝老家主推开扶住他的人,颤抖地接住那只板着,来回看了一遍,半响才喃喃地道:“是这个扳指,这是百年前慕容历代皇上佩戴的扳指,这条纹一样,是前朝密刻的手法,是……”他说到前朝,忽然住了口。 这一席话,已经足够让他身后不知道这个扳指作用的人齐齐惊骇。 “你……你是……”蓝老家主惊骇地看着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蓝爷爷认识这个东西就好!我拿出这个东西,给你个保证,你如今可是信了?” 蓝老家主似乎是惊住了,“百年前先祖荣王……荣王他协助夜氏,收复江山,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慕容氏的后人?” “百年前先祖荣王悲天悯人,不忍战乱了多年的国土再起兵战,生灵涂炭,成全了夜氏一番算计,放弃所爱的女子,让他坐稳了江山。”容景淡淡的声音含了一丝嘲讽,“荣王府的人向来大爱于天下子民,隐匿百年,帮助夜氏守护江山,又有什么不可能?” 蓝老家主顿时失声。 “十大世家的先祖,其实是几百年前慕容氏扶持起来的人,与慕容氏一起繁荣百年。百年前始祖皇帝夜卓兰要拿十大世家开刀,暗地里是先祖荣王周旋才保全了十大世家退到了十里桃花林。我为何能启动这的阵法自毁十里桃花林而不波及这里山脉房舍良田?那是因为当年荣王留下一份阵法图纸,能收能破,他为十大世家再入世留了路。”容景看着众人,清淡的声音如这细密的烟雨,清凉润骨,“若没有当年的荣王,十大世家早已经毁了,凭借夜卓兰的狠,十族举族清灭也不为过,蓝爷爷如何还能在这里与我要保证?” 蓝老家主老脸一灰,似乎一瞬间失了生气和支撑的力气。他身后的年老的长者们都知道这段事情,齐齐垂下了头,十大世家欠荣王府的恩情。每一大世家的祖祀里悄悄地供奉着荣王的画像,他们抵赖不了,没有百年前的荣王,就没有如今的十大世家。 过了半响,蓝老家主才再度出声,已经明显底气不足,“你……既然百年前的荣王都放弃了江山,后来几世荣王府都效忠天圣,为何如今你……你要对抗天圣?难道就为了报仇?夺下江山,恢复慕容氏?” 容景清淡一笑,冷嘲道:“蓝爷爷问得好!我也想问问自己,我为何要对抗天圣?不如我们就一起说说缘由。” 蓝老家主看到他嘴角眉眼的冷嘲,心里不由动容,想起了安王和当今新皇都喜欢景世子妃。大有争夺之势,若不是荣王府景世子手段非常,让他们奈何不得,现在的景世子妃不一定是荣王府的人。他暗暗想着,果然红颜祸水。 “百年已过,夜氏江山已经不复百年繁荣,各处兵战,血染白骨。夜氏能保,荣王府会保,但是夜氏已经不能保,荣王府还为何要保?况且我也再不是先祖荣王,能舍弃心爱的女人成全他家的天下。我是容景,只是云浅月一个人的容景。夜氏与慕容氏的仇可以弃而不管,夜氏十年前借北疆之乱杀我父王、杀文伯侯府一门,害我十年受寒毒顽疾所苦的恨,也可以弃之不顾。夜氏筹谋算计,想要屡次要废除荣王府,挖空心思要夺荣王府依仗的民生财富,也可以弃之不要。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夺别人的女人。” 蓝老家主和众人顿时动容。当年先祖荣王帮助夜氏始祖皇帝夺得天下,说是夺得,但其实夜氏的江山有一半是当年的荣华公子相让的,当年荣华公子的呼声和拥护甚至盖过了夜氏始祖,可是偏偏为了天下大义,不忍百姓受苦,才归顺了夜卓兰,他的一众部下也都归顺了。为何荣王府在天下百姓心目中世代被推崇,与荣王相让江山此举分不开关系。后来历代荣王府子孙都仁爱百姓,天下虽然是夜氏的,但是其实是一直由荣王府守护。 可是夜氏回报给荣王府的是什么?百姓们不清楚,他们十大世家虽然隐世,但没隐蔽了耳目,都清楚。回报的不过是铲除和算计以及连环暗杀。 “我有仁心仁德,但也做不来荣王之举,让了天下,还让了女人。夜轻染要夺我的女人,我如何不能收复回我家的江山?这江山借给夜氏百年已经够了!再借下去,他还真以为是他家的了。”容景话落,对蓝家主询问,“蓝爷爷,想好了吗?若你死,我也不拦着。你活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不必死。”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激动不?有月票没?O(∩_∩)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第三十六章 十里归一 容景话落,十里桃花林静寂无声。 蓝老家主看着容景,身子不停地颤抖,一时间没回答他的话。 伊家主本来立在蓝老家主之后,此时忽然上前一步,对蓝老家主沉声道:“蓝世伯,十大世家几百年前得慕容王朝扶持的皇恩,百年前又得荣王相护才不尽数灭族,这份天恩,十大世家不能负啊!” “就是!景世子是慕容氏后人,是荣王后人啊!”华老家主闻言也附和道。 二人一开头,又有几人纷纷开口。他们早就惧了容景的威慑,已经生出了推却的心里,只不过蓝家四大家摄入夜氏太深,拔出来恐怕承受巨大的代价,才一直死撑着。如今容景一番话和他的身份,让他们再没了顾忌。 除了荣王府世子,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来倒戈夜氏。 夜氏罪行罄竹难书,姓已经苦不堪言。夜氏新皇虽然有魄力,但也继承了夜氏先祖的执着和掠夺。他哪怕是英明的帝王,但也难以抹杀历史。夜氏过往已经发生,谁人不知道这天下不过是靠荣王府景世子的名声支撑着?百姓们都说有景世子在,天下才安。 容景淡淡地站着,也不打断众人的话。 过了许久,蓝老家主身后的众人都住了口,只等着蓝老家主说话。 蓝老家主老脸惨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他不说话,也挽回不了败局和四大世家倒戈夜氏的大势所趋。况且他自己又如何会忘了几百年前十大世家先祖是慕容皇室扶持起来的世家?又怎么会忘了百年前始祖皇帝明显的要铲除之心,是荣王暗中费心周旋十大世家隐世,才保全了十大世家?十大世家得荣王恩情,得慕容氏的恩情,就算是尽忠,他们也该忠于慕容氏,他早先是舍不得蓝漪,苍家主舍不得苍亭,他们是两大世家最有能力的儿女,可是如今他们再有何理由不倒戈?比起世家存亡,举族倾覆,他们已经微不足道。 蓝老家主叹了口气,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容景面前,恭敬地递上那枚玉扳指,“蓝耀拜见慕容后主。” “拜见慕容后主!”蓝老家主一跪,他身后的一众人哗啦啦都跪到了地上。 这是真心真意的臣服归顺,再无半丝不甘,自此后,尊容景为主,倒戈夜氏。 容景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玉扳指,戴在手上,之后双手去扶蓝老家主,语气温润如华,透着丝丝尊贵,“蓝爷爷请起,十大世家自此荣辱与共,虽然中间小有分歧,但根骨相连,岂是分歧能斩断的?如今十大世家众志一心,先祖们天上有知,也当欣慰。” “老头子惭愧,辜负了慕容氏的栽培,辜负了荣王的庇护,只想着眼前蝇头小利,险些坏了大局。”蓝老家主跪地不起,“请容老头子向后主请罪!”话落,他就要叩头。 容景伸手托住他,将他轻轻托起,“蓝爷爷为蓝家考量,有些私信也不为过,值得敬重!请罪就不必了!趁着如今消息未出十里桃花林,您和苍世伯将蓝漪和苍亭招纳回来吧!能不损失世家人才,为何要损失?” 蓝老家主抵抗不住容景功力被他轻轻托起,闻言更是惭愧,“后主大度仁爱,更让我老头子惭愧。您说得对,老头子这就回去写信,传蓝漪立即带着华舒等人回来。否则消息传出去的话,新皇一定会出手。” “后主说得对!我们必须要快些传书,蓝漪如今在凤凰关,距离这里近,派个妥当的人去传信,她应该能尽快脱身,至于亭儿那里,幸好他在西南泥沼林,远在京城千里,即便我们传信慢了,他聪明,得到消息后也会有主张能避开夜氏反噬。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尽快将四大世家待在夜皇室身边的人招回来是正理,新皇可不是好相与的。”苍家主立即道。 蓝老家主点头,对身后人吩咐了一句,他的近身随侍立即启程,前往凤凰关招回蓝漪。 苍老家主也吩咐他的近身随侍,前天圣往西南的泥沼林招回苍亭。华家、伊家等同时下命令,招回自家在外为天圣效忠的人。 一扫早先的血雨腥风,十大世家握手言和,头顶上的阴云散去,一路欢声笑语地簇拥着容景出了十里桃花林。 风烬走在最后面,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容景大翻白眼。 凌墨回头正好看见风烬翻白眼,他疑惑地问,“风家主,你的眼睛是否不舒服?” 风烬一愣,“没有。” “那你今日为何总是翻眼皮?”凌墨看着他的眼睛。 风烬一呆。 莫离笑了一声,退回一步对凌墨解惑,“他是看不惯某个人,自己又比不了,只能翻翻眼皮找点儿能干的事儿。”话落,他拍拍凌墨,“习惯就好了!每次景世子来,他都不停地眼抽。” 风烬闻言一脚踹了过去,“你才眼抽!” 莫离轻松地躲过,“不是眼抽是什么?我可没冤枉你!” 风烬没踹着莫离,收回脚一脚踹向凌墨,凌墨没想到会踹他,躲避不及,被扫到了一个边,他不满地问,“风家主,你为何踹我?” “谁叫你问爷这么没营养的问题了?”风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凌墨本就聪明,闻言“噗嗤”一笑,“原来你是嫉妒景世子!” 风烬哼了一声,“老子是不满他女人都跟别人跑了,自己还在这里不急不慌谋他还在这里不急不慌谋他的大业。” 凌墨“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替景世子着急。” “你的嘴和顾少卿的嘴一样讨人厌,顾少卿身边果然培养不出个好东西。”风烬嘴毒地骂凌墨。 凌墨委屈,顿时拿出了在顾少卿身边培养的少爷脾气,板下脸道:“风家主的嘴也不讨喜,与我不过是半斤八两。”话落,他哼了一声,少爷似的,不理风烬,向前面一众人中挤了过去。 莫离大乐,走过来对风烬道:“你要急你去找到小姐,在这里不满什么?景世子如今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小姐,要知道夜轻染快动了,他不赶在他头里动,如何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离不开。” 他私心里,一直当云浅月是他曾经守护了数年的小姐。虽然他在她身边多年,除了去南疆偷盗玉玺之事受到重用外,一直是摆设,但那么多年看着她长大,陪在她身后成长,已经根植入了灵魂的主仆,即便他如今是莫家主,也更改不了。他愿意一辈子叫他小姐。 风烬有气没处发,挥开莫离,“这我知道,爷就是气不过他那副天下尽在我手的死样子。” 莫离顿时笑了,向前面看了一眼,被众人拥在中间的容景虽然与众人说话声音一如既往,但步履明显比往日快,他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景世子不急?他大约是早就急了,但是这里的事情谁能代替他?你能吗?我能吗?” 风烬也扫了一眼容景,气小了些,想起云浅月,骂道:“那个死女人,一日不安分。” 莫离无奈地一叹,“这次不怪她,祸是玉太子惹来的。” “那也是他心疼玉子书那个男人,代替了他倒贴了过去的。她的性情谁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若是她真不想做什么,谁能强迫得了她?即便是上官茗玥厉害得天下无敌又如何?”风烬不屑地撇撇嘴,不承认他是嫉妒玉子书,恼怒地道:“让我们这么多人担心她,她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没良心的女人,见到一个,跟着跑一个,连丈夫也不要了。” 莫离看着风烬话语明显冒酸气而不自知,他笑了笑,宽慰道:“既然如此,就更不必急了,她既然跟着上官茗玥离开,就有考量。”话落,他又补充道:“况且急也没用。玉太子都奈何不了的人,即便你急着去了,也没办法从上官茗玥手里夺回人,况且现在也查不到那个上官茗玥到底将人是否带去东海还是去了哪里,只能景世子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前去找人。” 风烬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蓝老家主和众人,“他恐怕急也没用,他如今不能不处理干净了就离开。这些老东西们不会容易让他走的。” 莫离点点头,二人不再说话,跟随着一众人出了十里桃花林。 出了十里桃花林之后,容景向楚家走去,蓝老家主等众人立即跟随,蓝老家主一改早先气得要死的模样,如今走路虎虎生风,一边走着一边就十大世家之事和容景探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进了楚家。 楚家的人早已经知道家主收服了蓝家等四大世家,纷纷收拾好了厅堂,请一众人进入。众人进入楚家的会客厅,将大厅当成了中军帐,开始商讨整合十大世家人才,安排下一步动作。 这是十大世家既百年隐世前和荣王秘密商讨隐世谋略之后,第一次又聚集在一起,万众一心筹谋将来之路。 一番商谈之后,以蓝老家主为首新归顺的一众人对容景心服口服,话语更见恭敬。唯他之命是从。 一直商讨到深夜,基本事情已经妥当,以蓝老家主打头,出了楚家。 一众人离开后,容景立即对青影吩咐,“即刻启程!” 青影知道世子早就急了,但他还是提醒他忘记的事情,“世子,安王如何处理?” 容景挑眉,“他如今还活着?” “活着!但是若世子您不救的话,不出明日,就会……”青影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容景皱了皱眉,抿起唇沉默片刻,忽然烦躁地摆摆手,“让他死了得了。”话落,抬步向外走去,准备离开。 青影立即跟在他身后。 容景走到楚家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恼道:“若是真让他死了,那个女人知道的话,怕是会落泪。”话落,他问青影,“她会哭吧?” 青影不想点头,但还是诚实地道:“世子妃会哭,夜天倾曾经让他厌恶,但他真死了,她心里很难受,也流了泪了,更何况是夜天逸?” 容景伸手揉揉额头,怒道:“那个女人,心里就那么大,怎么就能装了这么些人?” 青影很少见世子恼怒,可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人了,若是世子妃安然地在凤凰关总兵府待着还好,他除了想念,也可以安心,但是如今她偏偏不再凤凰关,而且还是被上官茗玥带走,连玉太子都怕的人,更何况还是那么一个张扬无忌的人,如何能让人放心?他轻声道:“要不就别管安王了,就说他是没活出十里桃花林,死了世子妃虽然会哭,但也知道您为了收服十大世家归一的辛苦,也能体谅的。她虽然心里惦记很多人,但是爱的是您,若是别人要杀您,她会毫不犹豫地举剑杀了别人,安王也不行。” 容景闻言心里舒服了些,嘴角微微勾起,须臾,又收回,摆摆手,“算了!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死了他用处不大,活着他大,活着他威胁夜轻染,也许用处更大。”话落,他似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转身走了回去。 青影跟在容景身后,知道世子虽然这样说,但其实还是为了景世子妃。景世子妃和安王虽然一刀两断,情分没了,但应该也不希望他死。若他死了,她难受是一定的。 这一日,楚家一处院落内,灯火未歇。 第二日清早,蓝老家主又急匆匆地跑到楚家,见到容景从一间房间内出来,一身疲惫,他愣了愣,问道:“后主,您一夜未睡?” 容景“嗯”了一声,伸手揉着额头问,“蓝爷爷这么早来,是否蓝漪不回来?” 蓝老家主闻言立即点头,又忧心又无奈地道:“那孩子自小就是刚强的,认准的事情很难让她回头。我派的人去了凤凰关,将口信传给她了,她说不回来,自此她脱离蓝家,再不是蓝家的人,愿意为新皇尽忠,死而后已。” 容景笑了笑,“既然她心意已决,蓝爷爷就不必理会了!” “可是十大世家归一了,蓝家倒戈了新皇,蓝漪即便再忠心,新皇会宽待她吗?”蓝老家主不确定地问。蓝漪毕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越过了他的儿子,直接选了孙女做家主,他从心里不希望她执迷不悟。 “夜轻染若没有这个容人之量,他便也不配有人忠心相随了。”容景笑了笑。 蓝老家主闻言松了口气。 容景抬步向外走去,温声道:“我会立即启程离开,十里桃花林的事情交给风烬。蓝爷爷有什么事请都与风烬相商吧!” 蓝老家主一惊,“您这就要离开?” 容景点点头,“内子被上官茗玥带走了,我不放心。” “景世子妃被上官茗玥带走,难道不是您……授意的?”蓝老家主更是惊异,见容景只顾前走不答话,他觉得自己问得多了,连忙道:“您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休息一下再启程吧!” 容景摇摇头,不答他的话,径自道:“风烬虽然嘴毒,但是针对外人,若是自己人,他都会护着。蓝爷爷不必将昨日他气你之事放在心上。” 蓝老家主点头,“那个小兔崽子,我知道他的脾性,他从回到风家做了家主后,一直针对蓝家,和我过招数次,我没一次赢了他。您放心吧!我老头子承认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都听他的。” 容景点点头,不再多说。 二人走到楚家门口,华家主和苍家主急急赶来,见到容景疲惫的神态也是一愣。 蓝老家主想起跟随在蓝漪身边的华舒和凌燕,对二人道:“蓝漪不回来,凌燕也和蓝漪一样,不回凌家了。华舒到是弃了副将之职要回来,本来以为蓝漪通透,但是如今看来,真不如华舒这小丫头通透。” “蓝漪是因为南梁皇,毕竟后主和南梁皇有交情,凌燕是八招输给了凌墨,无言回凌家。二人不想回来,都有因由。咱们世家的女子骨子里都有筋骨。”华家主看了容景一眼,见他除了有些疲惫外,神色平静,他继续道:“华舒相比二人来说,没有负担,便心思开阔放弃副将之职要回来。但是凤凰关被蓝漪控制住了,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她只能去了总兵府。总兵府庇护了被她带出的几人,其余的人都被蓝漪收买,愿意跟随在她身边。”话落,他见蓝老家主脸色不好,他叹了口气道:“蓝漪毕竟是蓝家的家主,掌管蓝家几年,她有自己的根基和收买的人也不奇怪。” 蓝老家主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不管她了!她已经自逐出蓝家,便也不是蓝家的人了。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她如何,都是她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花家主点点头,暗暗想着幸好华舒争气,懂得进退。 “后主,我想向您请旨,我不放心亭儿,昨夜思来想去,不如亲自跑一趟西南泥沼林去劝他回来。万一他与蓝漪一般……这实在不是我所愿啊。”苍家主连忙说出急急而来的目的,迫切地看着容景,恐怕他开口说不。 容景微笑地看了苍家主一眼,笑道:“苍亭应该不会如蓝漪一般!” 苍家主一怔,紧张地道:“他的所作所为比蓝漪要涉及的深,而且从入京后,就与您和景世子妃作对,我怕……他毕竟是苍家花费大心力培养的子孙,昨日我觉得他该顾念家族回来,后来想着凡事都会有变动,这些年那小子心思深,不易被人看透,我怕他也如蓝漪一般钻进死胡同出不来,毕竟新皇对他很是重用……” “是啊,苍亭那小子这些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做出的事情都不能按常理来论。”蓝老家主觉得若是苍亭也如蓝漪一般,甚为可惜。他们家族归顺,他若是不回来,便是真正归顺夜氏,将来总会兵戎相见。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若是有心回归,倒戈夜氏的话,自然会回来。西南也有我们的人。夜轻暖对他发难,凭借他的本事也能庇护自己,他若无心,即便苍世伯去了也无用。”容景道。 苍家主被点醒,点点头,叹了口气,“后主说得对,看他的造化吧!” 容景见他放弃去西南的心思,又吩咐了几句,苍家主和花家主知道他要离开,看着他疲惫的脸张了张嘴,终是没劝说。与蓝老家主一起目送他出了十里桃花林。 他的身影看不见之后,苍家主低声叹道:“到底是慕容氏的后人,荣王后人,荣王的后人。让我等相信,只要有他在,十大世家百年繁华,亦不为过。” 蓝老家主摆摆手,往回走,“还说什么百年繁华不繁华的事情,我们现在对后主忠心就是了,不求繁华,只求这兵乱之下,新皇和后主交锋,能保住十大世家吧!毕竟新皇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们既然做了选择,就再无退路。成择百年甚至千年根基,败得十族倾覆。” 苍家主和华家主点点头。他们目前的事情只是整合十大世家,招回入世的世家子弟,剩下的就是准备,等待后主分派调遣。 容景和青影轻装简行,很快就出了十里桃花林。 走了一段路,青影见容景依然向凤凰关走去,忍不住问,“世子,世子妃不再凤凰关了吧?您不是要去找她吗?怎么还走凤凰关?” “凤凰关住着玉太子,先与他会面再说。若是这个世界上论谁最了解上官茗玥,恐怕就是他了。”容景声音有些磨牙。 青影不再说话,心里想着,世子恐怕不止是找玉太子了解上官茗玥,也找他算账才是。 二人一路无话,三个时辰后回到了凤凰关。 凤凰关被蓝漪带着人看守得固若金汤,四城门紧闭,行人禁止放行。因是两军交战,她的举动也未曾得到城内人的反对。 容景淡淡扫了一眼紧闭的城门,飞身而入。青影跟在他身后,二人如两抹云烟,顷刻间入了城。并不停留,径直前往总兵府。 ------题外话------ 想小月的亲,有月票明日就能见到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哒。==…… ... 第三十七章 先发制人 总兵府不同于凤凰关城内各处弥散着紧张的气息,而是有琴声飘出,清雅悠扬。 容景来到总兵府门口,守门的人见他回来,顿时大喜,连忙恭敬地请他进入。他进入后,淡淡扫了一眼总兵府内的情形,如他离开时一般,主院那一片海棠花已经全部盛开,分外娇艳,他向那株海棠树下看了一眼,只见一把空空的贵妃椅静静躺在那里,他眸光一暗,径直走入琴声飘出的房间。 房门并没有关,珠帘静静地垂着。 “公子,您回来了!”墨菊见到容景回来,从暗处现身,对他嘻嘻一笑,问道:“您找回主母来了没?”话落,眼睛向他身后搜寻。 容景抬脚踹了他一脚,墨菊没想到容景见到他就发难,顿时苦下脸,主母踹他敢躲,公子踹他可就不敢躲了,他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被踹出了老远,他捂着退,见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向屋中走去,他小声嘟囔,“就算您没找回来,也不能拿属下出气啊……” “活该!你自找的。”墨岚在暗中鄙夷地骂了他一句。公子回来谁都看出他脸色不好,疲惫不看,略显急促,只有他这个笨蛋出现找挨揍。 “你懂什么?我是在公子脚下训练一下筋骨。”墨菊拍拍腿站起来,“我的筋骨硬气着呢,能挨得住公子一脚,你们能吗?” 墨岚鄙夷,“有本事你怎么不将护膝和绑着的那块牛皮扯下来让公子踹?” 墨菊闻言细细一笑,撸开裤腿,伸手扯下绑着的牛皮,对墨岚道:“公子估计会对我算账,但是他目前正急着找玉太子算账,我的账是小菜一碟。若不赶紧凑上去让他胡乱地对我小踹一脚的话,难道等着他找玉太子算完帐后想起我暴揍吗?我又不是傻子。” 墨岚翻白眼,对他小聪明算计的行为不耻。 墨菊却高兴地舞者手中的牛皮,得意地道:“公子已经罚过我了,就不会再罚了,这是墨阁的规矩。”话落,他神秘兮兮地道:“不知道上官茗玥将主母带去了哪里,我真是期待咱们公子和他过招啊。不知道是不是惊天地泣鬼神。” 墨岚实在看不过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抬脚踹他。 墨菊立即泥鳅似地躲过,二人一静一闹地隐到了暗处。 房门的珠帘静静地垂着,院中半丝风丝也没有,屋中窗前的琴案前,坐了一袭锦衣华袍弹琴的玉子书,透过珠帘,他看起来高雅尊贵,分外悠闲。 容景眸中黑色一闪,伸手挑开珠帘,进了房间。 琴声并没有因为他的进入而凌乱,依然我自悠扬。 珠帘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不但不令优美的琴声失去美感,反而似乎为它注入了一股清泉,更衬托得琴声出尘,令人心神舒缓。 但是即便如此令人心神舒缓的琴声,也不能卸去容景心里的急迫。他径直来到玉子书身后,看着他,玉子书头也不回,仿佛不知道进来人。他蹙了蹙眉,忽然对玉子书出手。 玉子书一手弹琴,一手瞬间拦住容景,不回头,声音无奈地道:“何不听完一曲再说?听完后,你想知道上官茗玥的什么,我都告诉你。” 容景挑了挑眉,慢慢放下手,转身坐在了玉子书旁边的椅子上。 玉子书似乎笑了笑,继续弹着手中进行了一半的曲子。 容景忍住急不可耐,虽然这琴音舒缓,有安神作用,但是对他来说却无用。他只想知道上官茗玥会将云浅月带去了哪里,是东海,还是在天圣。一直以来,对所有人事,他都把握得分外透彻,但独独没想到被他引来了个上官茗玥,他见过上官茗玥一次,也是十一年前他接收墨阁的时候,旦也就是一面,那时候他带着面具,他也带着面具,他不知道他叫上官茗玥,他不知道他叫容景,两个年岁相仿的人对看许久,都一言不发,直到看了一日后,还是上官茗玥先开口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看到你我忍不住揍你。” “彼此彼此!”他那时候是那样反驳。 第一面,彼此间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印象。机缘于什么,只能说有的人生来就天生不对卯。容景即便对夜轻染,夜天逸,也不曾有过这种天生不对卯的感觉,唯独上官茗玥。 墨阁起源于东海,尊主和阁主分属墨阁最高权职,虽然阁主职位更高,能统领整个墨阁,但是尊主身份更尊贵,若不是墨阁发生轰天震地的大事儿,轰天震地的大事儿指的是墨阁危难倾覆毁灭,一般尊主是不过问墨阁中事儿,历代尊主都神秘,但在墨阁却有着不属于阁主的权威。他那一日想着墨阁在他手中覆灭完全是说笑,他和上官茗玥也就是一面之缘。并没往心里去。 那个少年高傲张扬不可一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屑地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有朝一日我们看上了一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呢!” 容景轻哼了一声,那时候他已经认定了云浅月,不觉得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会有谁和他抢。 “原来你有喜欢的人了?谁?”上官茗玥凑近容景询问。 容景转身就走,语气闲散而漫不经心,“我看上山下一家农家院子里的一头猪了,难道你也去喜欢?” 上官茗玥大怒,“我现在就去将那头猪杀了!” “幼稚!”容景不屑一顾,再不理会他,下了当时会晤的天云山。 上天云山。 上官茗玥气得跳脚,片刻后,忽然一脚踢起一块石头对着容景砸了去,容景施展功力躲开,但手腕还是被十尖划了一道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上官茗玥叉着腰大笑,“果然是笨蛋,连小爷的随脚踢的一块石头都躲不开。”话落,他扬长而去,“我与笨蛋计较什么!期待有朝一日墨阁在你手中毁了,小爷我好赶来救你。” 容景眸光涌上恼怒,翻滚的黑云看着上官茗玥嚣张地走远,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他嚣张的样子像极了云王府那个小丫头,本来攥在手中的一根针到底没出手,之后也离开了那里。 一别十一年,没想到他真的来抢他的女人! 琴声何时落幕,容景并不知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见玉子书端了一杯茶站在他面前,玉颜含笑,声音温润,“几日未曾睡觉了?” 容景想着从离开这里回到十里桃花林,他一直未曾好眠,瞥了玉子书一眼,不接他手中的茶,对他道:“说吧!” “你想听什么?”玉子书将茶杯强硬地塞进他手里。 “什么都听,只要是关于上官茗玥的。”容景道。 玉子书了然,对他一笑,缓缓坐下身,“我其实对他也知之甚少,你应该知道,我五岁那年,各地藩王进京为父皇贺寿,老王叔胡闹找乐,将我扮作了女子,被他抱住不松手,之后知道我喜欢女人,昏了过去,之后他就再未踏足东海京城盛都。” “你觉得上官茗玥能是一个因为你说你喜欢女子就晕过去的人吗?”容景挑眉。 “他自然不是!”玉子书笑笑,“依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看出我是男子做了女子装扮,故意找个笑柄。”话落,他想了想,有颇为有意思地道:“或许他是不想留在东海盛都,找个离开的理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比惹上我更冠冕堂皇的。” 容景眯起眼睛,“那时候东海王想要留下他?为何?要他做人质?” 玉子书摇摇头,“燕王府在东海是个特殊的存在,每一代都要有一位子嗣入朝参政,他是燕王府嫡子,自然是不二人选。燕王府的子嗣每一代只入朝一人,一代接替一代。有的位极人臣,辅政丞相,有的做了帝师,站在最顶峰。而他本来是父皇有意培养的帝师,可是不想出了那等事情,自然不留他了。况且我五岁之前一直不会说话,因他而说了话,父皇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又念他年岁小,若是留下来,怕是因为我出什么乱子,便与燕王商议,作罢放他回了雍州,几年后再令他进京。” 容景点点头,眸光若有所思。 玉子书继续道:“后来他随燕王回了封地之后,听说便闹着要出家,燕王很是无可奈何了一阵子,天天派人看着他,可是还是看不住,他当真跑去了东海的九仙山论佛道,燕王追去九仙山,连他的人都没见着,听说他和九仙山的一位师祖一同闭关了,每次那师祖只一人闭关,这次带上了他,没有一年不出来,燕王无奈,只能悻悻而归。后来一年后等到师祖出关的日子,燕王早早就去等候,可是只等到那师祖出关,而他据说自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燕王大怒,吩咐人寻找,燕王的能力竟然找不到他,他隐瞒了一年,再不敢不对父皇禀报,便写奏折上报了父皇,大骂不肖子孙,让父皇不要再在他身上费力了,燕王府又不止他一人,另外择选一个就是。” 容景静静听着。 “父皇宽厚,又觉得他本来就有意培养帝师,他去论道没什么不好,况且九仙山那位师祖从来连皇室的面子都不买,却带着他闭关一年,证明他有慧根,那位可是得道高僧。他劝燕王想开,并嘱咐他既然他想论道云游,就由了他吧!燕王本来就无奈,闻言也只能如此。”玉子书继续道:“所以,燕王和父皇达成了一致意见,燕王在府中找了一个人假扮他,作假日日看着他,以防他出家,制造言论,暗中却是在查找他的下落。可是一直无果。” 容景挑了挑眉。 “一直五年前,燕王都没找到他,气怒之下放出燕王妃大病遍寻名医的消息,才将他从外面招了回来。他跑回燕王府后,见燕王妃好好地坐在暖阁等着他,才知道上当,刚要逃,燕王已经带了两万人马将燕王府包围起来了。他若敢离开,他就命人放箭,杀了他,再和燕王妃自杀。才将他镇住。”玉这里,好笑地道:“对付自己的儿子要动用两万人马围困燕王府,也只有他将燕王叔逼急了才做得出来。当年人人都以为父皇要铲除燕王府,才兵马围困的,百姓们都吓了个够呛,齐齐上表万民书为燕王求情。父皇收到万民书后,哭笑不得。” 容景听得有些不耐,他其实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事情,但为了抢回女人,只能忍着。 玉子书笑看了容景一眼,“经此一事,父皇更是坚定了让他做帝师的想法,密折给燕王叔,务必留下他。燕王叔和他在燕王叔对持了三天,他不松口,最后还是逼急了燕王妃,燕王妃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人,哭成了泪人一般,才让他软了心,但没答应留下来,只答应每年会回来一次。燕王叔自然不干,说他必须进京,二人各执一词,态度强硬,最后还是燕王妃舍不得父子相斗,做了中和,给他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他必须进京辅政,五年之间,每一年在春年要回去一次,只要那日他不回来,她就回来,她就哭死。这才让父子两人各退一步。之后五年,他果然每一年回燕王府一次,但也就待几日而已。” 容景扬眉,“今年难道已经是第五年?” 玉子书苦笑,“正是!” 容景恍然,似乎明白了,“他不想入朝,不想进京,从小便逃开燕王府,以便要逃开东海的朝局?” 玉子书点头,“应该是此理。” “所以,他没了选择,才追着你不放,若是他喜欢上了东海的太子,以男儿之身,自然不适合再入朝或者在朝中做帝师。东海民风虽然开放,男风盛行,但是皇室可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你不能娶一位男子为太子妃。”容景道。 玉子书点点头,有些头疼地道:“是这样!我虽然明知道,但也无可奈何。父皇春年之后见到了他,心下甚喜,当即就要封帝师,若不是他突然抱住我,那一日……场面混乱,群臣皆惊,让父皇也惊得住了口,他如今已然是东海的帝师了。” 容景闻言忽地一笑,“那就不必让他做帝师了,达成他的心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玉子书第一次从容景口中听到滚字,他不由失笑,看来是将他气急了。他道:“不是我不想,而是父皇已经下旨,帝师舍他其谁。只要他一日不做帝师,帝师之位一日空悬。哪怕是……让我娶了他。” 容景眼角一抽,半响无语,之后才冷静地道:“东海王果然非常人能及。” 玉子书叹了口气,“实在是燕王府三个字让父皇不得不留下他。况且他确实有才华。” 容景眸光眯了眯,“燕王府……燕……有什么寓意?” “你应该知道,他会灵术,并且极高。”他看了容景一眼,“我对燕王府的来历也知之不多,只知道千年前云族分为三脉,一脉是东海燕王府,一脉是天圣云王府,一脉是……墨阁!” 容景眸光跳跃了一下,“这么说她与他分属同宗了?” 玉子书顿时失笑,看着容景,提醒道:“同宗也是千年前了,血缘之说,早淡薄得没影了。”话落,他看着容景道:“你都能娶了她,他有如何不能抢?” 容景面色顿时一黑。 “我能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若是能对付得了他,我也不至于跑来天圣。”玉子书觉得他这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在了这,还要靠云儿救,叹可口气,但扫见容景的脸色,他又觉得好笑,最该着急的不是他,而是容景不是吗?看他如今终于失去了一贯的闲雅,他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对他提醒道:“那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容景放下茶杯,对玉子书语出惊人,“你娶了他不就完了。” 玉子书一呆。 容景起身站起来,对玉子书道:“你跟我去找他,之后带着他赶紧滚,以后最好再别踏入天圣。”话落,向外走去。 玉子书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你……你让我……娶他?”娶一个男人?他也敢说! “反正东海王也没有意见,你娶了他之后,可以再找一个喜欢的女子娶了。你是太子,将来登基,后宫三千粉黛,何愁一个男人?”容景头也不回地道。 玉子书眼角一抽,立即道:“你将来也是要登临高峰吧?为何你不后宫三千?” “我有云浅月,你没有。”容景打击人丝毫不留余地。 玉子书被气笑了,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背影,声音似乎从牙缝中挤出,“我忽然觉得让上官茗玥抢了云儿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话,你也没有了。” 容景猛地回头,看着玉子书,语气清凉,“玉太子,你是跟我走,还是我绑了你去找他?你选一个!别怪我没提醒你,选不好,别怪我。” 这是要对他出手了!玉子书笑看着他,“云儿不在你就欺负我吗?” “一个上官茗玥都能欺负你,不差一个我。”容景道。 玉子书忽然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嘬了一口茶,对容景道:“我哪个也不选。云儿爱护我,要帮我,我为何还要跑去自己受虐?本太子不喜欢男人,以后会不会喜欢别的女子不知道。总之目前为止,也就喜欢云儿一人。” 容景眼皮跳了跳,“你是等着我出手了?” “景世子不必客气!”玉子书对容景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不过你确定你出手就能成功吗?世界上毕竟只一个上官茗玥。除了他,本太子似乎还不怕别人。” “玉太子确定自己的武功能胜得过我?”容景眯起眼睛。 玉子书摇摇头,“大约胜不过,但是……”他笑容绽开,“配合上别的手段,就不一定了。”话落,他看向容景的腹部,“景世子难道没觉得胃里有什么不舒服吗?” 容景一怔,忽然发现自己提不起功力了,他看向玉子书,忽然怒道:“你对我下了化功散?你要做什么?” 玉子书见容景真怒了,叹了口气,对他道:“除了散功散,还有神仙睡。这两者是我抹在琴弦上,用内力震到空气中,专门给你用的。”话落,见容景第一次有些狂躁想杀人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要你休息一下。反正上官茗玥已经带走云儿两日了,该发生什么,早发生什么了……” 他话音未落,容景忽然一把剑对着他扔来。虽然他失去内力他失去内力,但是还是较一般高手的身手快,那把冰魄快如闪电,直直刺向玉子书眉心。 玉子书轻松地伸手接住,对容景一笑,“你伤不了我,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暗理说你这样的人,该不会中我的暗算才是,但是你心念云儿,心思狂躁急迫,已经急不可耐,才没闻到这屋里空气中细微的异样的散功散和神仙睡的气息。你想想,你这个状态去找人的话,如何能不吃亏?” 容景对他沉下脸,怒道:“我自由主张!不是你的女人,你自然不急。” 玉子书放下手中的剑,对他道:“不是我的女人,我也急的。” 容景眸光黑云翻滚,对他道:“解药!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她现在就要你好看。” 玉子书呵呵一笑,起身站起来,走到容景面前,对他道:“你这个样子实在难看。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吧!免得你出现在云儿面前,让她见了难受,为你心疼。她心疼,我最看不过去,所以……”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挥手去点容景的睡穴,容景没了功力,自然躲不过他的身手,恼恨地闭上眼睛,向地上倒去。 玉子书伸手接住他,将他放在了床上,须臾,他坐在床边苦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容景,看来这里不能待了。”话落,他起身站起来,向外走去,来到门口,见青影如木头一般地站在门口,显然屋中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但没阻止,他笑了笑,“你家世子太累了,让他休息一番,上官茗玥不会伤害云儿。” 青影点点头,木声道:“多谢玉太子。” 玉子书伸手扶着额头,拿出两瓶药,递给青影,“他的穴道六个时辰之后可解,也该够他休息了。他醒来之后,你将这个交给他。”话落,他补充道:“嗯,就告诉他,我回东海了。” 青影接过两瓶药,忽然对玉子书先发制人出手。 玉子夕瞬间躲开,身子飘出了距离青影数丈远,对他挑眉,“想替你家世子拦住我?” 青影请喊一声,“墨菊,滚出来!” 墨菊应声而出,不止他,墨岚等十二星魄都齐齐现身,拦住玉子书的去路。 玉着十三人,扬了扬眉,对青影笑问,“景世子的好属下,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青影麻木地道:“世子没发话,您不能走!” 墨菊立即附和,声音比青影的正经他简直不正经透了,对着玉子书嘻嘻笑,“对啊,公子没发话,主母没找到,您可不能走了!您走了,公子找不到人出气,属下们可就遭殃了。” 玉子书轻笑,对他们道:“你们世子找不到我,也可以找上官茗玥出气。他才是正主。要知道,上官茗玥从来了天圣后,目的可不止是我。我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你们主子估计心里明白,才见了我之后没将我真如何,若是他先出手对付我,如今未必中了散功散和神仙睡躺在床上。” “那您也不能走!”青影固执地道。 “对,我们可不会放了您的。”墨菊笑嘻嘻地附和道。 “那就没办法了。”玉子书无奈一叹,话落,他衣袖一甩,一阵风对着十三人飘去,“幸好我这里还有些神仙睡,不如你们也睡一觉吧!” 十三人闻言,闻到一股奇异的香,一惊,齐齐后退了数步,捂住口鼻。他们自然不能陪着世子睡,一定要看顾好世子。 玉子书见十三人后退,微微一笑,身子一闪,飘出了总兵府。 “不好,不是神仙睡。”青影反应过来,大叫一声。 “不过是海棠花混合了桃花的胭脂粉,玉太子好狡猾!”墨菊恨恨地道:“让他跑了。怎么办?他难道就真不管主母跑回东海了?”话落,没人搭茬,他又自言自语地道:“看他那日被上官茗玥追的小可怜样,丢下烂摊子给公子也不奇怪。” 青影摆摆手,人拦不住,再追也没用了,墨菊等人也明白,只能守着容景醒来。 总兵府里玉子书在容景的被迫下讲关于上官茗玥的事情之时,有一处地方,云浅月也正被上官茗玥逼着讲容景的事情。 ------题外话------ 为了将小月唤出来,我大半夜多熬了一个小时多写了些,虽然一个小角,不够塞牙缝的,但总算不负众望……== 咳咳,准备火山爆发了,月票有木有?~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 第三十八章 撒泼耍辣 轻烟薄纱,帷幔低垂,烟柳画廊,玉屏笙歌。HTTP://WWW.AIYUELaN.COM 入夜十分,凤凰关内最大的一间清倌楼怡红楼开始了一天伊始的繁华。 宾客来往,客流爆满,即便是两国交锋,凤凰关处于争夺的大将军云浅月颁布的不扰民命令,军规甚严,于是争夺下凤凰关数日,除了开始的略微动乱,如今一如既往,不影响关内百姓的民生情趣。 怡红楼能在众清倌楼一是里面布置高雅,二是里面皆是自愿卖艺为生的怜人,有才华者据说有丞相之才。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卖自身,有朝一日不愿,也可以自赎自身离开,而且均是绝色。 所以,它名声响亮数年,屹立不倒。 来往怡红楼的不止是男子,也有女子。南梁本来就是风流之地,虽然不如东海的名士风流,但也民风开放。所以刚一入夜,便宾客盈门。 清倌楼较之女子青楼少了丝胭粉之气,虽然丝竹管弦声声,金迷纸醉,但不见污秽,反而处处清雅,来这里的人,或论酒,或品诗,或对弈,即便红绡帐暖,但也极雅,不见污言秽语。 这两日,怡红楼内一直住着两位贵客,一男一女,一个房间。 男子暗红锦袍,绣着大朵的金莲,容貌俊美不可方物,姿态张扬轻狂。女子一身紫色软烟罗,衣摆绣着大朵的曼陀罗,清丽脱俗,娇而不媚。 这两人来的那日,容貌也不曾遮掩,就堂而皇之地入了怡红楼。 怡红楼一直接纳的虽然都是风流人物,但也不曾接待过这样两个令人一见就出身高贵,身份不同寻常的人。而且无论再高雅的地方,也是青楼,向来拉帮结派者有之,但都是或男或女,不曾见过一男一女携手而来。 楼主不敢慢待,将二人请到了最好的三楼烟雨阁。 二人进入之后,那男子大手一挥,万金扔给了楼主,说住上数日,并且点了怡红楼的十大金牌作陪。楼主即便见惯风流人物,但也是惊了够呛,出手大方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出手如此豪绰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于是立即撤了十大金牌排档,将他们招到了烟雨阁。 十大金牌果然不愧是怡红楼的顶梁柱,人人各有风情,每个人拿出去都可倾倒一城。 云浅月看到这十个人的时候倒吸了口凉气,暗暗想着可惜了大好男儿。 她的抽气声和叹息声虽细微,但还是瞒不住身边的上官茗玥,上官茗玥揽着她的腰,脑袋枕在她肩上,邪邪地对着她笑得好不明媚,“好妹妹,你是不是后悔嫁人了?”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 上官茗玥反手扣住她的手,警告道:“我不喜欢动手动脚随便打人的女人。” 云浅月瞪他,“我也不喜欢动手动脚随便搂着人的男人!” 上官茗玥大笑,“我们两个不喜欢都在一处了,既然如此,就彼此将就一下吧。”话落,脑袋移开了她的肩,但堂而皇之地搂着她的腰,对她问,“这十个人,你最喜欢哪个?” “都喜欢!”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上官茗玥“唔”了一声,“胃口真大。”话落,他得意地道:“证明来对地方了,这样吧!这十个人都留下吧!晚上我们睡床上,他们睡地上。” 云浅月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对他恶声恶语地道:“别作孽!” 上官茗玥扬眉,似乎不解,“什么是作孽?”不等云浅月说话,他道:“难道你是舍不得他们睡地上?也让他们上床?”话落,她打量云浅月纤细的腰肢,摇摇头道:“十一个人的话,你能受得……” 云浅月猛地用胳膊用力地撞向他的腰,由于两个人挨得近,上官茗玥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正着,他说了一半的话语顿时顿住,脸皱成了一团,嘴里发出嘶嘶抽气声。 云浅月杏眸圆瞪,“姓上官的,你再说一遍试试,不想活了是不是?” 上官茗玥见她恼怒,顿时打住,扬唇一笑,“说说而已,恼什么?” “有本事你同他们在一个大床上,看你受得住受不住。”云浅月反唇相讥。 上官茗玥闻言顿时笑了,“我应该受得住,他们嘛……就不一定了。”话落,见云浅月黑着脸看着他,他轻咳了一声,抱住她,“好妹妹,哥哥我困着呢,睡觉吧!”不等她发表意见,竟然抱着她向大床上走去。 云浅月的脸更黑了,“姓上官的……” “嘘,叫哥哥!”上官茗玥打断他的话,大步流星,几步就来到大床上。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骂人骂不过,黑脸不管用,打人打不过,哄也不管用,她忽然体会到了玉子书的可怜和无奈来。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将她带来这怡红楼,若是早先还能对他哄哄骗骗打算趁机将他制住,但是如今就打消主意了,这个人实在太聪明,武功太高。他似乎长了一双透视眼,能透视到她心便她自认为除了容景外,在任何人身边,哪怕是在玉子书面前,她都能很好地掩饰情绪,滴水不漏,但是在他面前,就如白纸一张,让她短短时间,已经大受打击。她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压下火气,忽然嗫声嗫语地道:“好哥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说了不为难我的?” “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上官茗玥将云浅月放在大床上,就要躺下来。 云躺下来。 云浅月身子一个打滚,滚出了他圈着的手,距离他人的间隔,看着他,“你想想,你带着我进来的时候说的。” 上官茗玥蹙眉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有!”云浅月提醒他,“我死活不进来,你说进来看看,这里面的人谁敢欺负我,你就卸了他手脚。” “我是这样说了没错,但是如今没人敢欺负你,他们不是乖乖站在那里吗?”上官茗玥一指那一排站立的十大金牌。 十大金牌知道二人不可得罪,从进来后就垂着头,不吱声。 “你如今也属于这里面的人。”云浅月扬起脖子,“如今你就欺负我,自毁手脚吧!” 上官茗玥难得地翻了个白眼,“哥哥是客人。” “狗屁客人,嫖客才对。”云浅月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上官茗玥闻言不但不恼,反而大乐,转眼间躺在了云浅月身边,胳膊搭在她身上,抱住她扣紧,“好妹妹,嫖客也是客,不算这里的人。”话落,就要扯她衣带。 云浅月立即攥住他的手,白着脸看着他,“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有本事找我家男人欺负去?” 在她的心里,谁也没有容景黑心,即便是这个武功高强厉害得哪怕天下无敌的上官茗玥。她本来想救玉子书,到现在,她确定,她对付不了他,还不请出容景做什么? 上官茗玥手一顿,眼睛顿时眯起,“你家男人?” 云浅月想着他怎么也是墨阁的尊主,容景是墨阁的阁主,还大他一级,他就算有熊心豹胆,是不是也该顾忌一下,她必须提醒他,她是有夫之妇,立即点头,“对,我家男人是容景。”话落,怕他不明白,“荣王府的容景,南梁的顾少卿咬了我一口,他就差刨他家祖坟了。所以,你若是敢碰我,你就……” 上官茗玥忽然冷哼一声,“你说的是那个笨蛋吗?曾经连我一块随脚踢出的小石头都能将他划伤的笨蛋?” 云浅月一愣,“你见过他?”话落,她觉得自己问了废话,容景是墨阁阁主,他是墨阁尊主,二人自然见过,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屑一顾,立即改口反驳,维护自家男人的尊严,“那是他让着你。” 上官茗玥撇撇嘴,“小爷让他三招,他也打不过我。” 云浅月看着他张扬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样就来气,手没法动,脚却能踹他,嘴上也不饶,“是他让你三招吧!这里没风,但你别招来风闪了舌头。” 上官茗玥这回及时地躲开腿,瞬间将云浅月的腿压在他腿下,手腾出来,敲了她脑门一下,“嘴硬!有本事你现在就将他叫出来我们比试一场。” 云浅月顿时垮下脸,他不在啊,要在的话,她至于这么憋屈吗?冷哼一声,“我叫他做什么?他是容景,能是什么人说叫就能叫来的吗?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没名气的人而已。”自从知道他没名气,说出去大名人人不识得,她总算抓住了他的这一点使劲的戮他心窝。 上官茗玥又好气又好笑,打开她的手,“你的小嘴这么毒?是谁教会你的?容景吗?” 云浅月冷哼一声,她想容景了。 上官茗玥的手指忽然放在云浅月的唇上,看着她问,“据说你们大婚有几个月了?” 云浅月不回答这种废话,手脚被束缚住,张嘴就咬他手。 上官茗玥立即移开手,点着她额头道:“有一只锋利爪子的小猫,任谁见了,估计都想将你爪子掰断。那个笨蛋当年看上了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云浅月皱眉,忽然觉得上官茗玥哪里不对,仔细地看着他,“你对容景……貌似很关心?在意?”话落,她灵光一闪,“你喜欢的人不是子书,而是容景?”上官茗玥手忽然一顿。 云浅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推开他的手,踢开他的脚,猛地坐起身,骑在他身上,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上官茗玥一惊,有些呆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这时候早忘了什么礼义廉耻,有夫之妇什么的了,她只想认证一个事实,要说脱男人的衣服,还是从容景身上练出来的,此时当真派上了用场,不等上官茗玥反应过来,她已经将他胸前的衣服扒了,速度比出剑杀人还快。 入眼处,一片平坦。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女人也有平胸的,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手向上官茗玥的裤子扒去,又快又狠。 上官茗玥彻底地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早先被她钳制的小绵羊,转眼就化成了大灰狼,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做什么?” “脱你裤子。”云浅月手已经攥住他腰带,就差用力一扯,如今扯不动,暗骂自己动作不够快。 上官茗玥的脸一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扒男人的裤子,而且理直气壮,他恼怒道:“你不是有夫之妇吗?” “谁规定有夫之妇就不准扒人裤子了?”云浅月对他挑眉,一脸气势汹汹。 上官茗玥难得变了脸,“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你认为和一个男人待在怡红楼的大床上的女人还在意礼义廉耻?”云浅月不屑地看着他,嘲笑道:“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就是个孬种,连让女人扒裤子都不敢。” 上官茗玥顿时气得冒烟时气得冒烟,怒道:“你是女人吗?” “是啊!如假包换!要不我先给你看看!”云浅月话落,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上官茗玥的脸彻底黑了,忽然咬牙切齿地道:“那个笨蛋怎么会看上你?” “你不是也看上我了吗?要我做你的小王妃吗?”云浅月对上官茗玥撇嘴,“怎么?如今退却了?果然不是男人,说话没个准。” 上官茗玥一时失语,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被谁驳得哑口无言过,也从没被谁骑到身上过,他看着云浅月,黑着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浅月见他不说话,觉得脱自己衣服的行为不对,价值不大,没白的给人欣赏,但是脱男人衣服就不同了,尤其是上官茗玥的衣服,价值才大,必须要看出他是男是女,若是女人,她觉得有这么一个情敌太不妙,若是男人的话,觉得有这么一个情敌……似乎也不妙。但不管是男是女,先确定了再说,确定了之后,才能实施剪桃花的方式方法。毕竟对方是个可以天下横着走的厉害人物。她必须高度集本事,消灭一切真情敌和伪情敌。于是,她立即住了手,不脱自己衣服了,凝聚全部功力冲着上官茗玥攥着她的手而去。 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由经脉到了她手上,顿时爆发给上官茗玥,上官茗玥的手颤了颤,还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云浅月顿时失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她一鼓作气不成,下面的也不用使用了。她虽然失望,但天生不服输的性子也被激起,强硬的不成就来曲线救国,于是,骑在上官茗玥身上的身子一软,顿时趴在了他身上。 上官茗玥一个激灵,就要将她甩出去。 云浅月死死地抱住他不动,除非他将自己也甩出去,才能甩开她。春衫本来就薄,更何况上官茗玥上衣被她扒了,光光的,虽然云浅月穿着衣服,但衣料间隔也有些烫,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上官茗玥黑着的脸道:“一,让我脱了你裤子,二,我现在就吻你。选一个。” 上官茗玥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忽然不确定地磨牙问,“你确定你是云浅月?” 云浅月嗤了一声,“如假包换!” “原来他喜欢是你这种辣味的……”上官茗玥黑着脸道。 云浅月自动将他这句话当成是吃味,心里顿时如打翻了油瓶,恨不得都将油倒出来将下面的人浇个狗血淋头,恶狠狠地道:“我不止是辣味的,告诉你,我酸甜苦辣味都有。你要不要尝尝。” 上官茗玥似乎实在受不了云浅月了,威胁道:“你再不放手,我就掰断你的手。” 云浅月当没听见,盯着他的嘴道:“看来你喜欢我吻你。”话落,还不忘恶心他,“虽然我对容景贞烈,但是偶尔也可以不贞烈一回,有特殊情况,比如我就当下面躺的是猪肉,吃一口没什么的……” 话落,她低头就要吻下。 上官茗玥手蓦地攥紧,云浅月的小手顿时发出咯嘣的声音。 云浅月疼的皱了皱眉,但还是执着地去吃猪肉。在靠近上官茗玥时,他忽然偏过脸,她本来也没打算真吻他,她的目的是他的脖子,就着他偏头,她低头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上官茗玥没想到她竟然咬他,浑身一颤,嘶地一声,抽了一口凉气,手下又用力地掰了一下,云浅月的手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嘣声。他大怒,“放手,否则我将你挫骨扬灰!” 云浅月用鼻孔哼了一声,牙用力,虽然她以前也嚣张纨绔,但是从来不屑泼妇打架,但如今情况特殊,她不介意用上女人挨咬人的伎俩,当然,也可以学学顾少卿。 “云浅月!”上官茗玥的声音似乎从牙缝r/> 云浅月仿若不闻,直到觉得嘴里有血腥,咬了够本,才放开嘴,明艳的容颜嘴唇一点红艳之色,让她清丽的容颜添上邪魅,她盯着上官茗玥冒火的眼睛,忽然轻柔地笑道:“上官哥哥,你是脱裤子,还是让我再咬一口?” 上官茗玥一双狭长的凤眼曈眸已经彻底黑了,如大海来了暗潮一般,波涛汹涌,死死地盯着云浅月,“有本事你再咬!” 云浅月离京低下头,果然又要咬。 “你就不怕我将你挫骨扬灰?”上官茗玥大怒。 云浅月哼了一声,“挫吧!看你对得起千年前的先祖不,杀自己家的人,看你将来有没有脸去天上拜见他们。” 上官茗玥眸光的火似乎要将云浅月烧着,从来没吃过亏的他,第一次觉得小看了这个女人。他咬牙切齿地道:“狗屁的家人。千多年前,血缘早淡成鬼影子了。” “哦,既然这样,那你还怕什么?”云浅月盯着他的脸,须臾,看向他下半身,“难道你是太监?嗯?不举?不是男人?女人?” 上官茗玥脸成了锅底炭,额头青烟直冒,周身爆出寒气。 云浅月感觉身下的人早先还要冒火,但是转眼间就成了冰疙瘩,她挑了挑眉,用袖子一抹嘴,抹掉嘴角的血,用一副不服输的眼神看着他。 二人对看着,一时间僵持不下。 屋早先没得到上官茗玥让他们下去的命令,自然也不敢下去,如今见二人如此,更是心都站不稳,他们即便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但也不如这次惊骇,从得知云浅月的身份,就惊身份,就惊得险些叫出来,但还不及她骑在男人身上的惊骇之举,如今更是感觉到了明显的杀气,心头齐齐一灰,都想着今日怕是活不了了。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过了许久,大约三盏茶的时间,上官茗玥忽然撤了寒气,嘴角勾起,神态轻狂张扬,恢复她初见他的本性,看着云浅月笑了,“怪不得得他喜欢,果然令人喜欢。” 云浅月眯着眼睛,如一只小猫,准备随时伸出锋利的爪子咬人。 “唔,你这个泼辣的小模样,让哥哥我也不由自主喜欢呢!怎么办?”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当没听见。 “不就是脱裤子吗?哥哥还能怕了你,反正你也要做我的小王妃,那不如就一起脱吧!”上官茗玥忽然放开钳制云浅月的手,手指轻轻在她骨骼一捏,她被他掰错了的手骨顿时接回原位,须臾,他伸手去扒她衣服。 云浅月刚刚可以清晰地感受道他的杀意,这是一个不容侵犯的男人,喜欢占据主导,不喜欢被动,他和容景很像,喜欢站在高处,淡漠疏离云端高阳地看着芸芸众生,大约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待他,他受不住了,露出了杀机和本性,她要的就是这个。前世看的**多了去了,难道还在他答应后真退却不敢看?没那么矫情!越是这样,她越得看个明白,见他松手,也不管他扯她衣衫,立即扯掉了他的腰带,腰带扯开,半丝也不犹豫地扒他裤子。 上官茗玥狭长的秋水曈眸缩了缩,并没有再阻止。 云浅月用力一扯,他的裤子被扒了下来。 ------题外话------ 咳咳,哈,这一章,那个什么……哈,应该来月票吧?是吧?是吧?……O(∩_∩)O~ 瞧瞧我们的小月,多威风,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嘛…(捂脸,小景别劈了我==)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__^*)…… 第三十九章 代写休书 入眼处,一片云雾。******$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00 云浅月皱眉,抬眼看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对她轻笑,“好妹妹,看到什么了吗?” 云浅月抿唇瞪着他,“有本事你将灵术撤了。” 上官茗玥斜睨了她一眼,放下扯掉她外衫的手,伸手轻轻一推她,云浅月从他身上滚了下去。他缓缓起身坐了起来,轻轻抬手,云纹锦缎披在了他身上,他慢悠悠地下了床,仔细地穿戴妥当,颈长的身材俊美绝伦,华艳不可方物。须臾,他收拾妥当,探身上前,伸手勾住云浅月的下巴,“小野猫,快穿衣服,我们启程。” 云浅月拍掉他的手,“去哪里?” “自然是回东海。”上官茗玥用一副你是笨蛋啊,猜不出来的眼神看着他。 “不去!”云浅月立即摇头。 “你认为由得了你吗?”上官茗玥扬眉,见云浅月不语,他眸光扫了一眼地上站着的将自己当死人一样的十大金牌,轻笑道:“还是你没在这里待够?真想要他们侍候你?你要同意的话,我自然可以等你一日,反正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这十个男人……” 云浅月立即打住他的话,“启程就启程,废什么话!” “这就对了!”上官茗玥对她一笑,放下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十大金牌,“你们是自己自杀,还是等着我出手?” 那十大金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时间人人轻颤,说不出话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算了!你们下去吧!”上官茗玥大方地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十大金牌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茗玥,没想到这个人不杀他们,死里逃生,齐齐站起身,鱼贯而出。即便出去,他们到死也不敢将今日的事情吐出去。 上官茗玥不再看他们,回身欣赏着云浅月沉郁着一张脸整理散乱的衣服,嘴角似勾非勾,须臾,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瓶子,走到镜子前看着脖颈处被云浅月咬得血淋淋的一个牙印打量。 云浅月收拾妥当跳下了床,对上官茗玥冷着一张脸道:“要走就快点儿!” 上“你倒是比我还迫不及待。”官茗玥轻笑,回头问她,“你说这个牙印,我要是不上药的话,会不会永远留着?” 云浅月承认自己刚刚下嘴重了,冷哼一声,“你不嫌丢人,就留着。” “我正巧不嫌丢人,那就留着吧!”上官茗玥将手里的药瓶顿时扔了,话落,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足尖轻点,瞬间飘出了怡红楼。 出了怡红楼,一股清凉的风铺面而来,云浅月混沌的脑子醒了醒,暗骂了自己一句没用。撒泼耍辣都用上了,也没制服了他,这回真是受制于人了。 刚出怡红楼,上官茗玥忽然又拐了进去。 云浅月扫了他一眼,想着他难道又反悔不走了? “这里有一件有趣的事儿,也许比我们刚刚还有趣,要不要看看?”上官茗玥揽着云浅月落在怡红楼房檐一角,对她悄声道。 云浅月用鼻孔轻哼一声。 “小丫头,总是板着脸做什么?我虽然拐了你出来,你也没吃亏不是吗?”上官茗玥话落,伸手去揭房檐上的瓦片,看他动作随意,却是半丝声响也没弄出。 云浅月想着反正已经被他钳制在手里了,死猪还怕开水烫?她连他衣服都敢扒,还怕被他奈何?索性不再气闷板着脸,也帮他一起揭瓦片。 上官茗玥见云浅月很上道,顿时心情很好,竟然哼起曲子。 云浅月一把捂住他的嘴,对他瞪眼,“要死啊,闭上你的嘴。”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顿时乐了,拿开云浅月的手,哥俩好地攀着她,“好妹妹,你猜猜里面是什么美景?” 云浅月皱眉,早先随上官茗玥出来的时候心里被郁气填充,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如今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想着玉子夕怎么会在这里? “让我们看看东海二皇子殿下又在做什么风花雪月之事。”上官茗玥揭开了最后一层瓦片,向下探头看去。 云浅月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先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 上官茗玥被推开,看着凑到他近前的小脑袋,不由好笑,到也大度,错开一些,让她先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哥哥就让你一回,到底是个女人,好奇心真重。” 云浅月不搭理他,入眼处的情形让她心惊。只见偌大的房间内,玉子书衣衫半解地躺在那里,身边围着坐了十几个男人,虽然不及被上官茗玥早先叫来给他们的十大金牌,但是也不逊色多少,玉子夕目光迷离,那十几个男人虽然没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一个个穿得极少,玉臂轻抬,或端了酒,或捏了糕点,往玉子夕的嘴里喂。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玉子夕迷离的目光压抑的怒火,她皱了皱眉,这等声色犬马,玉子夕虽然风流,最不屑才是,可是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他的模样,倒像是中了软骨散之类的东西,谁能让他那个小滑头被掣肘如此?难道是子书?不可能,他再恼,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己亲手教养的弟弟,难道是容景?玉子夕怎么得罪他了?容景离开时他还好好的?难道是十二星魄?他们若是出手,他到真不是对手…… 她一时间想着玉子夕沦落在这里的原因。 “看够没有?哥哥也看看。”上官茗玥见云浅月脸上表情变幻,忍不住脸上表情变幻,忍不住了,身后推开她的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凑过来,刚看了一眼,顿时大乐,大笑道:“二皇子果然是我辈中人!”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啧啧,真乃享受啊!”上官茗玥无比欣赏地看着下面,有些可惜地道:“小丫头,都怪你,扫了我的兴致,否则我们如今也能在那烟雨阁里享受那十大金牌的侍候。” 云浅月轻哼一声,“享受个屁,你没看到他喷火的眼神吗?” “这二皇子喷火的眼神,也分外醉人啊!”上官茗玥赞叹。 云浅月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一把推开他,忽然出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瓦片揭开的地方对着下面吸去,转眼间,就到了玉子夕的面前,顷刻间打开了围在他身边的男人,瞬间将他的身子吸上了房顶,将怡红楼的房顶撞了一个窟窿,瓦片四下翻飞。 房间内,顿时响起数声惊呼。 云浅月将玉子夕软软的身子抱住,伸手快速地给他遮掩了衣襟,见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玉子夕一喜,点点头。 云浅月偏头对愣在那里的上官茗玥催促,“不是要走吗?还不赶紧的,难道你等着被人出来抓到?” 上官茗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伸手抓住她的手,三个人一个拽着一个转眼间便离开了怡红楼。如三模轻烟,向城外而去。 怡红楼的人全部被惊动了,不多时,都跑出了房间,惊异地看着房顶那个大窟窿。 楼主出来淡淡看了一眼,波澜不惊分外镇定地吩咐人修补房顶,之后楼内的人各司其职,当没发生这种事情,也不追查是何人所为,更不追查丢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 不出片刻,怡红楼恢复如初。 一炷香后,上官茗玥三人出了凤凰关,落在了城外的一片树林里。上官茗玥甩开云浅月的手,云浅月被他甩得向后退了一步,她托着的玉子夕也跟着退了一步,二人趔趄一下,险些栽倒。 云浅月扶住玉子夕,对上官茗玥瞪了一眼,对玉子夕问,“你怎么会中了软筋散落在怡红楼?” 玉子夕从见到云浅月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愤恨地道:“十二星魄。” 云浅月看着他,“你得罪墨菊了?” 玉子夕摇头,“没有!” “既然没得罪他,他怎么会向你出手?墨菊虽然胡闹,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云浅月看着玉子夕红白交加的脸,忽然道:“你得罪容景了?” 玉子夕郁郁地哼了一声。 云浅月好奇,“你怎么得罪他了?让他吩咐人将你送到那种地方?” 玉子夕有些抑郁,喃喃地道:“就写了一封信。”见云浅月挑眉,他忽然瞪了一旁的上官茗玥一眼,怒道:“都是因为你!” 上官茗玥呵地笑了,“关本小王什么事儿?” 玉子夕没好脸色地看着他,“你没事儿不在九仙山论佛道,跑到凡间来吃什么荤?”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吃素吃多了,改改口味。” 玉子夕挖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一把拽住云浅月的袖子,委屈地道:“姐姐,幸好你救我,姐夫那个混蛋,我不就写了一封信给他吗?也是怪他自己看不住女人,怨我何来?我还不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好心没好报,他竟然将我送去那种地方……” 云浅月了然,好笑地看着他,“你写信嘲笑他?” “没有,就是给他提个醒,告诉他一声,你被人拐走了,让他快点儿回来救你。”玉子夕立即摇头,他才不会承认他嘲笑容景,落得如此下场。 云浅月一把甩开他的手,他没了支撑,顿时软软地载到了草地上,他没好气地道:“定然是你嘲笑他了,他如此收拾你,也是你活该。早知道我才不救你出来。” 玉子夕顿时苦下脸,本来以为容景在十里桃花林,没想到他手照样伸到他面前将他收拾了。他顿时不忿地道:“你可是我姐姐,他一个姐夫,这么对待你弟弟,你如今还没好脸色对我,难道就忘了这些日子是谁废寝忘食帮你整顿大军对付蓝漪的了吗?” 云浅月不理他,摸了一下身上,除了一把酬情和红颜锦外别无一物,她对上上官茗玥伸出手,“给他解药。” 上官茗玥摇头,“本小王的手不救无用之人。” “你以为无用之人能气到容景?”云浅月瞥他。 “也是!”上官茗玥顿时笑了,伸手入怀,掏出一大堆玉瓶,有白的,红的,蓝的,黑的,各种颜色,扔给云浅月,“这些里面有毒药,有解药,各门各类,你选一个吧!不是我不救她,你要是选错的话,他毒死了,别怪我。” 玉子夕的脸顿时黑了,“上官茗玥,别忘了你是东海人。” “多谢二皇子提醒,我忘不了,这就要带上我的小王妃回东海。至于你嘛,活的话可以跟我们走,死了的话,不远处似乎有乱葬岗,扔了就是了。”上官茗玥懒洋洋地道。 玉子夕恼怒,但人在屋檐下,发作不得,他盯着云浅月手里的一大堆药瓶,抱住她的腿道:“好姐姐,你可要看好了啊,我可不想死。” 云浅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抱人大退成了流行的动作了?她仔细地拿起每个瓶子看了一眼,之后对上官茗玥道:“这些里面都没有。” ” 上官茗玥笑得开心,手弹了她一下脑门,“小泼辣好厉害啊!” 云浅月抬脚踹了过去。她一天被他改了八次称呼,唯独这次让她最想揍人。 上官茗玥自然轻松躲过,之后从怀里拿出一瓶,扔给云浅月,“给你,快点儿给他喂下,我们赶紧启程。本小王就喜欢走夜道。” 云浅月接过药瓶看了一眼,闻了闻,确认是解药,扔给玉子夕。 玉子夕立即接过解药吞了,解药下肚,他感觉力气渐渐有了,立即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姐夫太可恨了!我要报仇!” “再找他报仇,下次就没这么幸运遇上我救你出来了。”云浅月打击他。 玉子夕脸顿时垮了下来。 “走了!”上官茗玥一把拽上云浅月,抬步向前走去。 云浅月被他拽了一个趔趄,还没骂出口,玉子夕的手同时拽住了她另一只手。她皱眉,玉子夕立即狗腿地道:“姐姐,你真要跟他去东海是不是?” 云浅月哼了一声,去东海山长水长,到要看看上官茗玥是否真有本事将她带去。 “我得罪了姐夫,在这里也混不下去了,我得回家了。”玉子夕立即狗腿地且欢喜地道:“带上我吧!父皇一定想我了,母后估计也想我了,啊啊啊啊,还有我的那些红粉知己小贴心们,本皇子出来都快半年了……” 云浅月抖落掉一层鸡皮疙瘩,板起脸道:“好好说话!没事儿学什么阴阳人!” 玉子夕一噎,猛地咳嗽起来。 上官茗玥哈哈大笑,“好,就带上你。我竟然不知我国二皇子如此可人!既然你和那个笨蛋也有仇,我们同仇敌忾,你帮着我看着你姐姐,咱们带着她回东海。到时候你日日见着姐姐,我也有了个泼辣可人的小王妃,岂不两全?” 玉子夕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甩开云浅月的手,哥俩好地将胳膊抬得高高的,惦着脚尖压在上官茗玥肩膀上,上官茗玥和玉子书差不多年纪,自然长玉子夕几岁,身高比他拔高一些,他讨好地凑近乎,“上官哥哥,听说父皇要封赐你为帝师?” 上官茗玥“嗯”了一声。 “你不想做是不是?”玉子夕八卦地看着他。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丹凤眼瞅着玉子夕,“谁说的?” “你先是抓住我皇兄不放,让父皇没有机会开口,如今又抢了容景的女人做你的小王妃,他杀去东海的话,你名声会连番扫地,帝师不止需要大才于天下,还要大德于天下。你虽然有才,但是无德,这帝师岂不是让父皇想封赐也封赐不下去了?” 上官茗玥看着他,“二皇子真通透!” 玉子夕非常聪明地道:“这样吧!你不想做帝师,我可想做极了,咱们俩来个交易,我帮着你将我姐姐弄去东海给你做小王妃,你帮我做上帝师怎么样?”话落,不等上官茗玥开口,就大乐地道:“从小皇兄就会板着脸教训我,若是我做了帝师,就能板着脸教训他了,哈哈哈哈哈,想起那滋味,一定十分美妙。”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一脸黑线。 上官茗玥勾了勾唇,“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那成交?”玉子夕星星眼地看着上官茗玥,似乎沉浸在已经做了帝师训斥玉子书的美梦里。顿时觉得这里一切都不好了,天圣的好吃的也吃过了,好玩的也玩得差不多了,恨不得插翅回去做帝师。 “成交!”上官茗玥颔首。 玉子夕顿时拽了他往前走,“那咱们快走,趁我哥哥如今还在总兵府睡觉,咱们赶在他前面一步,回去后将将帝师拿下来。” 上官茗玥从善如流地点头,拽着云浅月跟着玉子夕往前走。 云浅月看着走在前面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做美梦的玉子夕,恨不得一脚踹醒他。即便做了帝师又如何?真敢在子书面前叫声?她也懒得提醒他。 三人一个拽着一个,拧成麻花一般地走了大约五里地,上官茗玥忽然道:“山里的桃花开得不错啊!” 他话落,无人捧场。 上官茗玥回头看向被他拖拖拉拉拽着的云浅月,一副没吃饱饿扁了没力气似乎受了什么虐待低着头走道的小模样,顿时怜惜地搂住她的腰,“好妹妹,你是想看桃花了吗?” 云浅月不鸟他。 “那咱们先去十里桃花林转一圈怎么样?”上官茗玥询问,“咱们从前面转道,就是去十里桃花林的那条路。顺便和你前夫告个别如何?” 云浅月抬眼瞪了他一眼,“去啊,不去你是小狗!” 玉子夕顿时怪叫,“我不去!” 上官茗玥“噗嗤”一下子笑了,对玉子夕道:“那你就是小狗!” 玉子夕头疼地道:“若是去十里桃花林,你们不是将我往死里逼吗?若是让姐夫见到我,知道我帮着你拐人回东海,非劈了我不可。” “他已经不是你姐夫了。”上官茗玥指指自己,提醒玉子夕,“你姐夫在这里。” 玉子夕白了上官茗玥一眼,“上官哥哥,你不会论辈分吗?咱们以前的祖宗可是一个姓。比起姐姐来,我该和你最近,要叫你的话,也不是叫姐夫,该叫她嫂子。” “也对!”上官茗玥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祖宗,慢悠悠地道:“那就叫嫂子吧!我听了也心里舒服。” “好!”“好!”玉子夕立即乐呵呵地看着云浅月,刚要开口,见云浅月用阴狠的眼神挖着他,他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看她,对上官茗玥道:“上官哥哥,你还是赶紧让容景写一封休书吧!否则我叫着都不名正言顺。” 上官茗玥扬眉,极其张狂嚣张地道:“凭什么是那个笨蛋休她?要休也是她写休书才对!”话落,她对云浅月道:“一会儿你赶紧写一封休书给那个笨蛋,虽然我很喜欢抢别人的女人,但我更想听他这一路叫你嫂子。” “做梦!”云浅月骂了他一句。 上官茗玥用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她,分外多情,“你若不写的话,我可以代替你写。”话落,他对身后一招,“来人。” 云浅月一怔,有人跟着他们,她猛地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玉子夕也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写一封休书送去给容景,务必要写得像我家小泼辣的字。”上官茗玥对着无人的身后吩咐。 “是!”身后空气中传开冷冷的声音。 云浅月睁大眼睛,玉子夕也睁大眼睛,须臾,二人齐齐看向上官茗玥。上官茗玥对二人扬眉一笑,“怎么了?这副样子?” 玉子夕先问,“你刚喊出来的是人是鬼?” “是鬼魂。”上官茗玥笑得好不开心,对玉子夕询问,“你要不要让我叫他出来你见见他。哦,先提醒你一句,见到他的人,目前都没活着的。” 玉子夕哆嗦了一下。 云浅月冷笑一声,“不过是千里传音而已,你糊弄人。即便你写了休书,容景也不会相信的。幼稚!” 上官茗玥哈哈一笑,忽然甩开玉子夕,将云浅月拦腰抱了起来,“你如此可人,本小王还跑去狗屁的十里桃花林做什么?自然要赶紧回东海,拜堂洞房。”话落,他足尖轻点,如一缕清风,抱着云浅月向东飘去。 “等等我!”玉子夕一惊,连忙飞身去追。 ------题外话------ 每一个人物的粗线,都有他存在的理由。上官的张狂对上小景的温吞,嗯哼…… 欢迎大家各种探讨情节,看看下面是否有人猜对…O(∩_∩)O~ 年底了,各种麻木不仁,美人们,你们的票票和火热,就是我不懈怠的理由。么么哒!0:>_<> ... 第四十章 传言和离 云浅月想着天下间果然是无奇不有,有人竟然能将千里传音用得炉火纯青如人在眼前,她不由得恼恨起来,底招惹来一个什么人,看起来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容景和她。否则的话,不会真扔不管挟持她。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知是她的心思太明显,还是根本就在这个人的面前藏不住,上官茗玥低头看着云浅月,轻轻一笑,“正如二皇子所说,我吃了十几年的素,如今也该吃荤了。”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上官茗玥悠悠一叹,“哥哥我哪里不比那个笨蛋好?让你愁苦着脸?东海人杰地灵,风貌极好,名士风流,如今这个季节玉兰花遍地,处处飘香,人间仙境,不过如是。”话落,他抽出手,一手抱着云浅月,一手在她唇角抹了抹,温柔地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云浅月寒下脸,“别动手动脚。” “我是看到你嘴角咬我没擦净的血帮你擦擦而已。”上官茗玥无奈地一叹。 云浅月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上官茗玥也不再说话,抬起头看着前方,狭长的凤眸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 云浅月折腾了一日,也困了,实在不想费心力再与他对着干,况且她私心里并不怕他将她如何,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也懒得去探究深想,头一歪,躺在了他的胳膊上,闭上眼睛。 上官茗玥从前方收回视线,就见云浅月堂而皇之地躺在他胳膊上,转眼就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将他的怀里当做大床了,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挟持的绑匪甚是失败。嘴角勾了勾,用宽大的衣袖给她遮住脸上的风,轻功几乎脚不踩地,一路如风一般地飘向东方。 玉子夕追出两百里,早已经不见了上官茗玥的影子,他累得气喘吁吁,再也没力气,坐在路边一株大树下大骂,“该死的上官茗玥,活着就是为了打击人的。” 他自认为轻功很好,可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轻功对于上官茗玥来说就是蚂蚁和大象。 玉子夕骂了半响,将自己会骂的词都骂了出来,直到骂了个痛快,实在累及了,才头一歪,靠在树干上睡去。 并没有发现就在他不远处的另一株树干上躺着一个人小憩,从他来到将其惊醒,一直听着他骂完,之后对着东方沉思片刻,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向东追了去。 云浅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老牛车上,老牛很老,老得皮毛都掉没了,嘎油嘎油地向前走着,比蜗牛还慢,她眨眨眼睛,头上的天很蓝,晴空万里,虽然天晴,但是太阳不烈,正是冬日的暖阳,暖意融融。她听到四周轻风拂过,听着身边有人均匀的呼吸,听着山路虫鸣鸟叫,她猛地偏过头。 只见上官茗玥躺在她身边正在酣睡,睡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美事儿,嘴角高高地翘起。 云浅月看着他,即便睡梦中,他眉眼间的倨傲和张狂也丝毫不减,配上这张俊美绝伦雌雄莫辩的脸,再加上他高绝的武功和灵术,他的确可以笑傲天下,不可一世。她嫉妒地瞪了他一眼,想打散他嘴角的笑,但又作罢。虽然她一直睡着,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记得他施展轻功带着她走了一夜,夜里风凉,他似乎刻意遮挡了风,她没觉得冷,还算是他有良心有待俘虏。 她收回视线,看向四周,只见是走在一条山道上,四周景色一样,让她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哪里,天色已经响午,她扫见旁边有几个食盒,坐起身,只见食盒是温的,打开,里面竟然是炒菜,而且好几样,菜不多,但贵在精。刚打开,一阵菜香味便飘出。 云浅月看了上官茗玥一眼,他还在睡着,她想着要不要出手,见风吹来,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她顿时放弃,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出手,他一定会立即醒来。无用之功自然不必做。她撇撇嘴,拿起筷子就开吃食盒的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他有什么目的。 吃了两个食盒的东西,她才放下筷子,扫了一眼有饭菜无水,而她渴得厉害,看向四周,荒山荒冷,根本就没有水源。她刚要推醒上官茗玥,扫见老牛脖子上挂着的类似酒壶的东西,她伸手摘了下来,老牛竟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蹒跚向前。她打开酒壶,果然是酒,一阵酒香,她刚要喝,犹豫了一下,低头闻了闻,酒香扑鼻,她想着若是这个人想害她,她也反抗不了,饭都吃了,还怕喝酒?于是再不犹豫,拿起来一阵猛灌。 一壶酒一滴都没剩,之后酒壶一扔,她晃晃脑袋,嘟囔道:“这是什么酒这么好喝?” “好喝?”上官茗玥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隐隐笑意,“神仙醉,的确是好喝的酒。若不好,如何能将神仙都醉上三日?” 云浅月暗叫了一声不好,感觉头有点儿晕了,支撑着偏头问上官茗玥,“我喝了一壶,能醉几日?” “大约十日吧!”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身子一软,倒在了牛车上。 上官茗玥笑了起来,似乎极其欢快,伸手拍拍云浅月的脸,“对我半点儿都不设防,让本小王觉得很失败,连欺负你都觉得可耻。”话落,他叹息了一声。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很,心里暗骂,她是不设防吗?相信方圆几十里都没人家没水源,她总不能渴死。怒道:“给我解药。” “神仙醉没 “神仙醉没有解药。”上官茗玥笑吟吟地看着她酒劲上来,醉醺醺的样子,他坐起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拍着她,分外温柔,“乖妹妹,好好睡,等你再醒来,我们就会到东海了。到时候咱们骑太子殿下的大雕回去。他的雕在来之前被我驯服了。否则我哪里会追不上他?” 云浅月想骂他一句,但是耐不住酒劲,睡了过去。 上官茗玥絮絮叨叨似乎又说了什么,云浅月耳朵嗡嗡,已经听不清了。 老牛车继续向前走着,它看起来老迈,但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稳稳当当。 上官茗玥说了半响,无人搭腔,他又闭上眼睛,将云浅月搂在怀里,幽幽睡去。 云浅月睡着,没发现刚转过一道山坡后不久,前方已经是茂密的丛林无路,而牛车仿佛没看见没路,继续向前走,他所过之处,树木被一阵风刮过,齐齐伐倒,倒地之后,半丝声响也没发出,便被四周的动物将树给搬走了。没路的地方,转眼间便腾挪出一个牛车的路。 云浅月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体轻盈,灵台清明,没睁开眼睛,似乎方圆五里的动静都尽数掌握,她惊异地醒了片刻吨,消化了片刻惊异的感觉,才睁开眼睛。 只见她躺在一个明黄的帐子里。 床很大,只躺了她一个人,她伸出手,去碰触帐子,轻轻挑开一条缝,入目处的房间她分外熟悉。正是帝寝殿。 天圣皇朝的帝寝殿。 云浅月一惊,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她昏睡过去前穿的那件紫色阮烟罗,而是一件桃花织锦的粉色宫装。她面色一变,猛地坐起身,挥开了明黄的帷幔。 哗啦一声,帷幔打开,惊动了外面的人。 外面顿时呼啦啦跑进来一群人,对云浅月齐齐见礼,整齐一致,“奴才(奴婢)们拜见浅月小姐!” 宫女太监嬷嬷大约二十多个人。 云浅月眉头竖起,看着这二十人,不说话,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为何会在这里?上官茗玥哪里去了?难道是他将他送到了夜轻染的皇宫? 她眯起眼睛,虽然不说话,但顿时压力从她身体散发出来。 请安问礼的二十多人身子齐齐颤了颤,其中一人在最前面,直起身来,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既然醒了,可有什么吩咐?是否传膳?” 云浅月看着她,这才看清当前之人,她梳着宫里嬷嬷的发髻,穿戴着嬷嬷的衣装,却还是昔日云王府书房那抹素雅的倩影,只是那时候她嘴角含笑,如今却是一脸冷木。这个人正是昔日在云王爷身边侍候的绿枝,她看着绿枝,不由眯起眼睛,问道:“你是谁?” “奴婢绿枝!”绿枝恭敬地道。 连名字都没改吗?她挑眉,“云王府的绿枝?” 绿枝垂首,恭敬地道:“回浅月小姐,奴婢是昔日受皇上差遣,前去云王府侍候云王爷,如今云王府已经没有云王爷,不需要奴婢侍候,奴婢自然被皇上招回来了。” 云浅月眸光一冷,她没有想到绿枝竟然是皇上的人,是先皇?还是夜轻染?记得她出生时绿枝就在云王府吧!那就是先皇了。她笑了一声,“我竟不知云王府竟然还养了一尊菩萨。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绿枝不卑不亢地道:“为吾皇效忠,绿枝并不委屈。” 云浅月忽然拿起手边的枕头对着绿枝砸了过去。 绿枝不躲开,枕头将她砸了个正着,帝王所枕的枕头是玉枕,有棱有角,绿枝被砸到了地上,额头顿时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瞬间染花了她的脸。 “姑姑!”四周响起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在宫里被宫女太监称呼姑姑的,都是有一定品级的,可见绿枝的身份在众人中之高。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一众宫女太监惨白了的脸,人人惊骇的神色,她心中惊异,没想到自己的功力竟然在一觉醒来之后提升了不止一层,随手扔的一个枕头,并没有用内力,却还如此之快,连绿枝额头砸了个窟窿,她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她得了某种提升功力的好处了? 脑中没有什么印象,她也不再想,看着众人冷声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那些人惊骇地看着他,人人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说!”云浅月声音凌厉。 “回浅月小姐,今日是天圣一百一十八年四月十二。”其中一个小太监哆嗦地道。 云浅月想着她被上官茗玥钳制离开凤凰关怡红楼那日是四月初二,如今整整十日了。她顿时一阵心浮气躁,容景在哪里?十里桃花林的事情解决了吗?这十日他在做什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腾地下了床,光着脚向外冲去。 “醒了?”外面传来夜轻染的声音。 云浅月脚步猛地一顿,若不是有绿枝,若这里不是帝寝殿,若人人不是称呼她浅月小姐,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竟然到了的寝宫睡在这里。她压下浮躁,冷冷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夜轻染脚步走近,来到门口,一身明黄锦袍令他看起来分外尊贵威仪。还是旧时模样,但是已经帝王气息庞大,如腾龙,缓步走来,令人不敢直视。 透过珠帘,云浅月的心猛地缩了缩。 夜轻染伸手拂开珠帘,缓步走入,先是看了云浅月一眼,目光从她头上到脚下,须臾,他看向地上跪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和躺着满脸是血的绿枝,微微蹙了蹙眉,对云浅月问,“刚醒来就发脾气了?” 云浅月声音冰冷,“我为何会在这里?” 夜轻染看着她,笑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发脾气吗?你在我这里睡了五日了。我吩咐人好好的侍候你,难道就是让你醒来与我质问发脾气的?” 云浅月眯起眼睛,继续问,“我为何会在这里?” 夜轻染不答话,也不再看她,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吩咐,“将绿枝姑姑扶起来,送去太医院,吩咐太医,好好医治,不准落下疤痕。” “是!”立即有两人上前,扶起绿枝。 不多时,绿枝被人扶了出去,有人打扫了金砖上的血迹,一群人转眼间退了个没影。 云浅月见夜轻染不答,也懒得待在这里再问他,她必须要出去,才能知道外面如何了。她越过夜轻染,向外走去。 夜轻染也不拦着,任她走出了帝寝殿。 帝寝殿外,竟然下着雨,小雨不大,凄凄沥沥。 她一刻也耐不住,施展轻功就要向宫门而去。可是她刚抬起脚,顿时一阵箭羽对着她落下。箭羽分外密集,如细密的网,她将周身迅速设上防护罩,可是依然寸步难行。 云浅月坚持了片刻,但毕竟人难以对抗数千只箭羽,她心中含恨,只能退回帝寝殿。 随着她退后,箭羽也顿时吸止,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箭。 云浅月猛地回转头看向夜轻染,“你什么意思?” 夜轻染淡淡地看着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将皇宫当成了什么?” 云浅月眯起眼睛看着他,夜轻染眸中一片淡漠,她冷静地道:“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夜轻染瞥了她一眼,忽然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一把拽住他,“说清楚!你将我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夜轻染弹了弹衣袖,掰开云浅月的手,语气淡漠,“你确定要听?” “自然!”云浅月看着他。 十日,可以乾坤倒转,历史改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夜轻染负手背在身后,对外面侍候的一众宫女太监随手指了一人,“你来告诉她,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那人是一名小太监,闻言立即哆嗦地出列,垂着头低声道:“十日前,十大世家反戈了夜氏,联手杀了安王。拥护前朝后主。”话落,他似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颤抖得更厉害,“前朝后主是……是……是景世子。” 云浅月心思一动,夜天逸死了?容景前朝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 “继续说!”夜轻染没有表情地吩咐。“荣王府景世子妃,天圣征缴南梁的兵马大将军得到安王被杀的消息,心神俱裂,一怒之下……与景……世子写了和离书,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什么?”云浅月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那小太监的衣领。 那小太监被她冰冷的气势和怒意吓得顿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云浅月一把甩开那小太监,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扫了那小太监一眼,迎上云浅月的目光,嘲讽地挑眉,“不信吗?”话落,他随手一指一众宫女太监,“那就让他们再与你说说!” 一群人顿时跪在了地上,齐齐道:“回浅月小姐,外面都这样传……” 云浅月见不像作假,身子颤了颤,她写了和离书?她想起上官茗玥令人写的休书,她看着夜轻染,恼怒地问,“上官茗玥呢?” “上官茗玥?”夜轻染笑了一声,“帝师大人在钦天监议事。” “帝师?”云浅月眸光冰寒,“是他将我送来这里的?” 夜轻染淡淡看了她一眼,向外走去,对跪在地上的人吩咐,“好好伺候着!” “是!”跪在地上的人齐齐应声。 云浅月瞬间拦在夜轻染面前,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一脸冷漠,再寻不到任何昔日的影子,她心里一灰,勉强镇定地道:“让我离开。” “离开?”夜轻染勾了勾唇,没有半丝笑意,冷漠地道:“不行!” “你就不相信我死也能冲出去一条路吗?”云浅月看着他。 “那你就死着冲出去。”夜轻染不以为意。 云浅月忽然对他出手,她奈何不了外面布置的数千弓箭手,但是如何能奈何不了他?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去找上官茗玥,问他为何将她带来了这里,难道这就是他绑了她的目的?他和夜轻染私下里有什么协议? 她的武功比十日前高了不止一倍,她早就发现了,但是和夜轻染过上招,才知道有多高。夜轻染根本就抵抗不了她的武功,节节后退。夜轻染金冠被云浅月打下,“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云浅月毫不客气,趁着他躲避不开,迎面就是一掌。 夜轻染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云浅月短短时间竟然有如此功力,他也不躲闪了,抿着唇看着她。 云浅月拿定主意,今日必须要出去,于是一掌砍向夜轻染的肩。 千钧一发之际,一缕清风拂来,轻轻拂开了云浅月的手,明明很轻盈,却是有着排山倒海之力,迫使得云浅月退了数步。一抹艳华的身影飘身而落,风姿如月,俊美俊伦,正是上官茗玥。 玥。 轻袍缓带,衣袂轻扬,细雨中,一枝独秀。 他落地后,看着云浅月冰寒的脸色,走近她一步,揽住她的腰,“刚刚醒来就发脾气?怎么这么不可爱。” 云浅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腰,上官茗玥“嘶”地一声,一口凉气还没吐出,云浅月顿时一手死死地抱住他,一手对他拳打脚踢。 上官茗玥挨了好几拳,才勉强制止住云浅月,手被钳制住,她猛地踩向他的脚。上官茗玥躲躲闪闪,却还是被她踩了好几下,她撒泼耍辣的劲头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恨不得打死他。 上官茗玥最后被逼无奈,从她袖中抽出红颜锦,将她腿脚困住,她才死死地瞪着他,不再打了。 上官茗玥一身狼狈,刚刚好好的锦衣华裳,风流公子的模样,转眼间便一团糟,他看了一眼自己,嘴角抽了抽,须臾,弹了弹锦袍的褶皱,锦袍在他一弹之下轻轻地舒展开,他又弹了弹脚,见脚上没灰尘,这才看到云浅月是光着脚的,他蹙了蹙眉,对她埋怨不赞同地道:“不知道女人的玉足是不能轻易外露的吗?怎么不穿鞋?” 云浅月恼恨地瞪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早死了一百次了。 上官茗玥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她被红颜锦绑着,僵硬地躺在怀里,他看了一眼她恼怒的脸,笑道:“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我不是在这里吗?又没有将你扔下不管?”话落,他似乎才想起夜轻染,回转身子,看着夜轻染比他狼狈数倍的模样笑道:“这只小野猫就是爪子厉害,给皇上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伤了你。” 夜轻染面无表情地道:“帝师言而有信就好!” ------题外话------ 只说三件事,一,淡定,二,淡定,三,淡定。 有人愿意死在对手的剑下,也不愿意俯仰天下。没有对手,总是寂寞的。 月中了呢,有票的亲,你们的票票,决定某情是大虐,是中虐,是小虐,还是不虐哦…嘿嘿~ 第四十一章 强盗赐婚 夜轻染的这句话别有深意。 云浅月想着,果然他和上官茗玥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他早先明明说好要带他去东海的,却来到天圣皇宫当了帝师,她心中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下来,浮躁得恨不得劈了上官茗玥。 “自然!”上官茗玥勾唇一笑,对夜轻染扬眉,话落,抱着云浅月走进帝寝殿。 本来是夜轻染的帝寝殿,他堂而皇之地走入,如他家一样。 夜轻染看着他走入,眸光深黑,片刻后,一挥手,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吩咐,“将这里收拾干净了。帝师和浅月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 “是,皇上!”跪在地上的人齐齐应声。 进入帝寝殿,上官茗玥将云浅月放在床上,并没有解开绑着她的红颜锦。 云浅月恼怒地瞪着他,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你最好给我一个待在这里的理由,否则,除非你杀了我,我一旦能自由,就能将你挫骨扬灰。” 上官茗玥坐在床沿,闻言呵呵一笑,“好妹妹,学舌学得可真快。如今才短短十日,你就学到会用挫骨扬灰这招了。”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他。 上官茗玥一叹,“不是我不带你回东海,而是回不去啊!” 云浅月不说话,等着他解释。 上官茗玥摸摸下巴,十分无奈地道:“太子殿下将东海入关口调遣了三十万兵马给封锁了,你想想,一旦看到我入关,会如何?”话落,他十分伤心地道:“他定然是从我手中抢了你。而我嘛,估计要用乱箭射死。” 云浅月想着子书还算有些良心,知道封死了东海的入口救她,也不枉费她为了救他深入虎穴。她心中的气怒消散了些,怒道:“那你就来这里?” “不来这里也不行啊!”上官茗玥无辜地看着她,“都怪二皇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当时带了你离开,他追在屁股后面,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天圣微服出访的皇上。皇上令人在兰城设伏了十万兵马拦我。我绕到深山里,还是没绕出去,宁可做最尊贵的贵客,也不能做阶下囚不是?所以,只能带着你来这里了。” 云浅月眯起眼睛,“你说玉子夕遇到了夜轻染?告诉了他你将我带走?让他帮忙?” 上官茗玥摇摇头,“到不是他出卖我,据说是他累了跑不动追不上我了之后大骂了我一通,无意中将我的行踪骂出来了。于是,便宜了守株待兔的人。” 云浅月暗骂一声玉子夕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他,上官茗玥带着他一路去东海,定然能被子书想办法截住,也不至于被夜轻染弄到这里。早知道就应该让他被一群怜人侍候,不该救他,她磨了磨牙,问道:“那玉子夕死哪里去了?” “哦,听说被那个笨蛋抓住了,估计又被送去怡红楼了吧!”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着活该,容景抓住他如何能饶得了他?她对上官茗玥恼怒地道:“你不是本事吗?不是天下无敌吗?不是横着走都没问题吗?怎么处处受制于人?”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高兴地道:“原来我在妹妹心里如此厉害吗?” 云浅月狠狠地挖着他。 “哎,我是厉害得天下无敌啊!可是佛祖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以不杀生为己任。你哥哥我菩萨心肠,受佛祖感化,爱民如子,草木万物都有灵性,更何况是众生蝼蚁,为了不杀生,不伤人,不伤民,不伤兵,所以,只能受制于人了。”上官茗玥摇头叹气,一副大慈大悲样。 “少给我装!”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就恶,怒道:“给我解开捆绑。” “你不打我,我就给你解开。”上官茗玥道。 “我打得过你吗?”云浅月瞪着他。 “你的泼辣劲上来,也难以保证。更何况你喝了我的神仙醉,功力长了三倍,又得了机缘,灵术也提高了。”上官茗玥懒洋洋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他,“你说我功力大增,是因为那壶酒?” 上官茗玥用一副“你说呢”的表情看着她,“你以为我的酒是谁都给喝的吗?” 云浅月想着那酒的确很好喝,但她也不会谢他,问道:“那机缘呢?什么机缘?” “天机不可泄露。”上官茗玥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云浅月也懒得再问,只要是她身体得了好处就行,她冷静下来,“快给你我解开。” “不打我?”上官茗玥不放心地问。 “不打!”云浅月撇开脸,长了功力管什么,打也打不过他。 上官茗玥见她答应,痛快地给她解开了红颜锦,之后将红颜锦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这个东西不错!”话落,系在自己的腰上,不客气地道:“送给我吧!” 云浅月伸手去夺,“还我!” “不还!”上官茗玥灵巧地躲开云浅月的手,离开床前,走到镜子前打量自己,得意洋洋地问,“这个当腰带真不错,我记得你还有一把剑也很好,也送给我吧!” 云浅月下了床,穿上鞋,骂了他一句,“你与强盗有什么两样!”先是抢了容景送给他的玉佩,之后又抢了容景送给她的红颜锦,还要抢容景送给她的剑,都是容景送的……容景……她蓦地顿住,瞪着上官茗玥,“和离书是怎么回事儿?” 么回事儿?” “和离书?”上官茗玥不以为意地道:“不就是和离书吗?小泼辣,你别告诉我你连和离书都不懂。” “我说和离书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一字一句阴寒地问。 上官茗玥回转身,看着她,扬唇一笑,“哦,就是如今你自由了。你又重新姓云了,不再姓容了。”话落,他凑近云浅月,笑着问,“高不高兴?” “高兴你个鬼!”云浅月抬脚踹他。 上官茗玥立即避开,看着她道:“果然是妇人之心之嘴,不可信。刚刚许诺不打人,如今就变卦了。” 云浅月冷声道:“你最好说明白!别以为我真好欺负了。” “哦,说明白了就是,我觉得吧!写休书,让你有点儿失面子,毕竟那个笨蛋是当初你选的人嫁的人,你休了她,证明你眼光不好,选错了。这虽然威风,但是对你英明有损。所以,我思前想后,给改成和离了。”上官茗玥云淡风轻地解释。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 上官茗玥又道:“嗯,和离书一共两份,一份递到了那个笨蛋的手里,一份呢印了五万份,将天下各个城池都贴满了。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和离了。” 云浅月的脸顿时寒了起来。 上官茗玥看着她,笑得好不开心,“很多女人沉睡了的春心听闻此消息都复苏了,人人想着以后再哪个女子能嫁给景世子。即便他如今是前朝后主,是倒戈反叛,但是也挡不住那些如水的春心啊……” 云浅月的脸更寒了一些。 上官茗玥走过来,将她搂住,“好妹妹,如今他成了前朝后主,虽然呼声很高,但是天圣百多年的根基也不是纸糊的,你如今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这不是正好?也免得云王府被新皇灭门啊。” 云浅月想起云王府,心思电转,寒气散了些,推开上官茗玥,怒道:“我和他早就做了安排,云王府如何会被牵涉?你少在这里糊弄我。” “傻了吧!”上官茗玥用一副你很傻的模样看着她,悄声道:“我和你来的时候,云王府一个人都没逃出去。”话落,她见云浅月变脸,提醒道:“哦,那个绿枝,你忘了吧!” 云浅月想起早先见过的绿枝,很难想象她在云王府做了暗桩这么多年,即便她和容景有安排,但也抵不过内奸。更何况她早先没嫁给容景掌管云王府时一直倚重玉镯和绿枝,后来七公主掌家,玉镯和绿枝依然受倚重。若是她,再缜密的安排也是不用。她气怒小了一些,“如今云王府呢?没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你不是为了安王之死和离了吗?你不再是荣王府的人,云王府还能有什么牵扯?自然是好好的呗。”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即便听到云王府没事儿,心中也分外不舒服,没想到有这个变动,早先她和容景离京时的安排全部做了打水漂。十日前她还想着他念着他,盼着他早些处理完十里桃花林回到凤凰关,那么与南梁大军合并,五十万大军倒戈天圣,进入凤凰关,破了青山城,一路直指天阙,可是没想到,现在弄成了和离,她反而如今和他成了没关系的人,待在夜轻染的皇宫。她越想越气,都是因为上官茗玥,她挥手照着他的脸就一拳打去。 上官茗玥一叹,抓住她的手,抱住她,软声软语地道:“好妹妹,生什么气?你不是一直觉得你的男人有本事吗?让我三招我都打不过他吗?你对他这么有信心,还怕一份和离书?没关系怕什么?”话落,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对味,话音一转,“你不是还有我吗?又不是离了他活不得了。如今你是我定下的小王妃,就让他看看,你离了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滚开!”云浅月推他。 上官茗玥也不与他纠缠,轻松地放开她,拉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去哪里?”云浅月想甩开他的手,甩不开。 “你不想回云王府看看?”上官茗玥回头看了她一眼,“乖乖的,别闹脾气,你刚睡醒,十天没吃没喝竟然还有力气,果然是我的那壶酒太好。” 云浅月想着她早气饱了,想想的确不想在夜轻染的帝寝殿待着,遂跟着他走了出去。 上官茗玥拉着云浅月,拽拽地走出了帝寝殿,风姿如月,所过之处一片宫女太监宫廷内侍请安声,称呼均是帝师。这次再无人拦阻云浅月,他大摇大摆地拉着她出了皇宫。 云浅月看着他张扬的样子就有气,跟只骄傲的孔雀没二样。果然还是看惯了容景的温润如玉舒服。她立即打断想法,不敢让自己的想念泛滥。 宫门口,有人立即牵来一匹马递给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抱着云浅月翻身上马,让她坐在马前,双腿一夹马腹,马向云王府而去。 天圣京城的街道依然如她离开时一般,若非要找出些变化,那就是树叶便绿了,谁家墙院爬出的红杏花落了,结了小小的果实。 天圣京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所过街道,行人都纷纷注目地看着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共乘一骑。所有人的眼中没有惊讶,有的只是看到上官茗玥的惊艳和崇拜。看向云浅月的眼光,没有因为容景和离指指点点,似乎竟然含着羡慕。 羡慕?这是曾经她和容景在一起才有的待遇,如今竟然用在上官茗玥身上也行。 上 上官茗玥来了京城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些百姓们对他也如对待曾经的容景一般推崇敬服?云浅月不由蹙眉。 “很疑惑是不是?告诉你,天圣从入春以来,一直干旱,花草树木都要干枯死了,我来了之后在观星台摆阵作法,为这京城百里的百姓向雨神求了一场雨。雨神分外给我面子,你看,如今这雨还细细地下着呢。” 云浅月想着原来如此。如今百姓们怕是都将他当神人了,更何况夜轻染尊他为帝师。 上官茗玥得意洋洋地道:“怎样?哥哥我厉害吧!”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你动用了灵术吧?” “聪明!”上官茗玥打了个响指,将脑袋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枕在他肩上,对她道:“你这么聪明,哥哥真是喜欢你啊。” 四周百姓们看到二人姿态亲密,齐齐吸了一口气。 云浅月嗫声嗫气地道:“妹妹也好喜欢哥哥啊。” “小丫头片子,言不由衷。”上官茗玥不买账,敲了云浅月脑门一下,似乎真有些哥哥的样子,语气竟然有些宠溺。 云浅月皱了皱眉,到也没有多少不舒服。 来到云王府门口,云王府并没有云浅月想象的被御林军包围,水泄不通。而是一如既往,高大的门楼,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大门敞开着,门口立着一排人。 当前一人是一名老者,发白胡须,云浅月再熟悉不过的人,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的身后,是挺着大肚子的七公主和云离,之后是听雪、听雨、找妈妈等云王府的一众人,一个也不少。不,少了绿枝,还有玉镯。 云浅月扬了扬眉,不等上官茗玥勒住马缰绳,她便从马上跳了下来。 上官茗玥笑了一声,也飞身而下,不等云浅月对云老王爷先开口,他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道,“爷爷,府中做了好吃的没有?我和这个刚醒来的小丫头还没吃饭。” “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怎么没用膳?”云老王爷不看云浅月,对上官茗玥和气地蹙眉。 “她想家嘛!醒来就赶来了。”上官茗玥道。 “臭丫头,活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体贴人。”云老王爷挖了云浅月一眼,抓住上官茗玥的手,比对他亲孙子还亲地道:“走,去爷爷院子。让他们做了好吃的给你送过去。” “好!”上官茗玥被云老王爷拉着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府。 云浅月暗暗想着这个糟老头子她长这么大到现在,他除了对容景还对谁有过好脸色?对容景也没好到亲自跑到门口来迎接,如此和颜悦色地拉着人家手吧?皱眉看着二人,上官茗玥与他一路说着话头也不回地似乎将她忘了,她有些恼怒,什么时候上官茗玥在他心里比容景还亲了? “妹妹!”云离上前,低低喊了一声。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云离,见他比她离京时瘦了很多,七公主似乎更瘦了,看到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她的姑姑,她姑姑当初怀孩子时,也是如此苍白,只剩下肚子还能看。她心下一疼,喊了一声,“哥哥,嫂子。” 云离应了一声,七公主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握住云浅月的手,“进去再说。” 云浅月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点点头,目光看向其他人,听雪、听雨、找妈妈眼里都隐藏着激动,其他人也都隐隐关切地看着她,她心下一暖,想着这里毕竟是她的家。绿枝一颗不起眼的棋子,在关键时刻起了大作用,容景和她倒戈夜氏,而她倒戈了云王府。若没有上官茗玥横插一脚,如今这些人恐怕早就因为容景和她的牵连斩首午门外,或者成为威胁她和容景的利器。她郁气散了些,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活着就好。 云离和七公主一左一右拥着云浅月走向府内。 “先去西枫苑吧!”云离低声道:“我和你嫂嫂数日不见你,先和你说说话,稍后再送你去爷爷的院子用膳。” 云浅月点头,“好!” 一行三人向西枫苑走去。刚走几步,上官茗玥忽然在前面喊,“小泼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你不饿吗?” “你要饿先吃吧!撑死你。”云浅月没好气地驳了回去。 “臭丫头,不好好说话,没有教养,谁教给你的礼数?”云老王爷大骂。 云浅月不理这个老头子,下辈子他是谁爷爷都行,千万别再是她爷爷。 “爷爷,跟她生什么气?我们自己去吃,她不吃不饿。”上官茗玥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叫爷爷叫得很溜,“咱们爷俩喝两壶。” “两壶不够,多喝几壶。”云老王爷气怒顿消,听声音像是眉开眼笑。 上官茗玥自然答应得痛快,二人一边商量着,一边走远。真像亲祖孙。 云浅月心里气不过,暗暗想着不知道这个上官茗玥给了糟老头子什么好处。 她正想着,云离为她解惑,低声道:“十多日前,十里桃花林传出十大世家杀了安王反了的消息,主谋人是十大世家楚家的家主楚容,他的身份又是云王府世子,更是前朝后主,这消息一出,当时轰动天下。百姓们不知真假,有不少江湖人和各路人马纷纷前往十里桃花林探查。但是不等得到探查结果,第二日,景世子便写了一份昭告天下的《万民书》,虽然简短,字字珠心,不止将当年慕容氏灭国的缘由,也将他由,也将他的身份和百年前荣王为了民放弃皇位和心爱的女子忍辱负重守护江山子民,以及荣王之死,文伯侯府灭门都因先皇铲除之心等等事情大白于天下。一时间激起全姓民愤,纷纷挑起义旗,支持景世子收复河山。当时皇上不在宫中,德亲王得到消息,带了两万兵马派人查抄云王府,命令凡是反抗之人,都要乱箭射死,眼见云王府要被查抄,这时,云王府来了一队使者,装了几十车的聘礼,由两千人押送,前来下聘。说是东海燕王府小王爷看上了云王府浅月小姐,特此来纳喜。若是谁敢为难云王府,别怪他们不客气。虽然来人就一千人,但皆是以一顶十的武功高手。德亲王大怒,命令人放箭,可是那领头之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德亲王,令两万兵马不敢再动,于是才救下了云王府。” “然后呢?”云浅月没想到她睡这十日,还有如此惊险之事,这只能怪她,没有防范绿枝。谁能想到绿枝竟然是皇室的暗桩,她用女子一生最好的年华在云王府当个书房侍墨,险些颠覆云王府。 云离继续道:“来的一千人堂而皇之地押着德亲王作为筹码入住了云王府,德亲王带来的两万兵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围困在外。几日后,皇上回京,带回来了你和上官小王爷。如今春旱,上官小王爷为天圣方圆百里求了一场雨,于是皇上将上官小王爷封为帝师,知道你与景世子……和离,给上官小王爷和你赐了婚。” “赐婚?”云浅月扬眉,声音蓦然拔高。 云离看着她,叹了口气,“是,圣旨是爷爷接的,如今正在他手里。” ------题外话------ 说三句话,一,继续淡定,二,继续淡定,三,继续淡定…~ 咳咳,在某某边缘徘徊,美人们,月票哦,你们懂的啦…。==…… ... 第四十二章 倾国相送 算计了她和容景和离,竟然还算计了赐婚? 云浅月只感觉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心尖都跟着她这股怒气颤抖起来。Www.AiyueLan.Com她甩开七公主的手,就要去找云老王爷算账。 云离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妹妹,爷爷手的确是你的笔记。” “我没有写那个!”云浅月恼怒地道。 云离低声道:“我知道,凭借你和景世子的感情,怎么会写和离书?但是那笔记实在太像了,我看到的时候,差点儿都以为是你写的了。”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额头青筋直跳。 “上官小王爷对你似乎没有恶意,此举看起来令人难以接受,但显然也是为了保护云王府和你,景世子那边对此事一直没什么回应。我想必有主张。你别急,仔细伤身。”云离低声劝说。 “妹妹,你哥哥说得对,毕竟德亲王带着两万兵马上门那日很凶险,若没有上官小王爷,如今我们都入狱还是小事儿,怕是已经见不到你了。”七公主也过来,劝说云浅月。 云浅月压下火气,点点头。 云离和七公主不再说话,拉着云浅月向西枫苑走去。 来到西枫苑,进了房间,七公主脸色似乎更差了些,还有些喘,云离连忙扶着她躺回床上,云浅月见此,收起自己的情绪,坐在床头给她把脉。 七公主的脉比她离开时更虚浮了些,但大约是一直用药的原因,腹很稳。 云离紧张地看着云浅月,“妹妹,她……如何?” 云浅月对云离一笑,摇摇头,“没事儿,胎儿很稳,哥哥放心吧!就是嫂子体虚,坚持用药就行。”话落,她问道:“算起来嫂嫂怀孕有六个多月了吧?” 七公主嗔了云浅月一眼,“今日七个月整了呢!妹妹记错了。” 云浅月心惊,七个月才这么大的肚子吗?那孩子生下来会多大?她面色不表露出来,揉揉额头道:“我不会算计这个,只能说出个大概时间,定然没有嫂嫂当娘的算计得准。” 七公主摸着肚子,幽幽地道:“我只希望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就知足了。” 云浅月看着她,想着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吧?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自己最了解。的确是体质最差的孕妇,也不至于如她一般从怀孕就日日汤药不离身。她暗暗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嫂嫂胡乱想什么呢?孩子自然能平安生下来。哥哥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七公主看了云离一眼,笑着道:“你哥哥说等着你给他起名字。” “那怎么行?孩子的名字要父亲起,或者爷爷起。”云浅月离京反驳。 “爷爷也知道这件事情,说你从小就皮,好养活。名字就让你起吧!让孩子沾沾你的皮劲,将来也好活。”七公主道。 云浅月骂了一句,“糟老头子!处处看我不顺眼。” “爷爷比谁都疼你,妹妹稍后过去,也别怪爷爷。”七公主话落,似乎太乏了,对云离道:“夫君,你有话对妹妹说,带着她去书房吧!免得因为我失了心情。” 云离点点头,给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妹妹如今回来了,孩子定会没事儿的。” 七公主笑着点点头,眉眼间的郁气也散了些,闭上了眼睛。 云离和云浅月出了房间。 西枫苑令设了小书房,云离推开门走进去,云浅月跟着进去,这个书房是她第一次进来,干净整洁。里面挂着一幅她几年前闲暇时随手画的画,随意轻狂之笔,她愣了愣,随即笑道:“哥哥,你也不怕丢人,怎么能将我胡乱画的画挂在这里?” 云离看了那副画一眼,温声笑道:“不久前,赵妈妈收拾浅月阁的杂物,拾掇出了这副画,正巧被我遇到,我觉得画得甚好,便留了下来。不丢人,我觉得比天下第一画师画得好多了。”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坐了下来,将她如何被上官茗玥钳制,如今昏迷不醒来了天圣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看着他道:“你也知道,我睡了十日,有些事情都不知晓,哥哥知道什么,尽管如数告诉我,也不至于让我两眼抹黑。” 云离明白了前因后果,低声道:“妹妹对玉太子真好,竟然以身救他。” 云浅月笑了一下,“哥哥如今还不明白吗?上官茗玥不是冲着子书来的,子书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他是冲着我和容景来的。即便我不以身换了子书的话,他也会有别的办法钳制我的。” 云离点点头,想了一下,对他道:“从你点兵前往凤凰关,朝首的一众老臣日日请柬皇上,要求调回你,皇上一直压着奏折。德亲王气病了一场,后来你拿下了凤凰关,那一众老臣才消停了些日子,西南的战事繁传来,不容乐观,朝了视线,盯着西南。不久后,蓝漪受伤景世子失踪的消息传回,德亲王又不知道哪里得到了你是楚夫人和景世子前往十里桃花林的消息,早朝上死谏皇上必须解除你的兵权,派人即刻前往凤凰关,甚至说要调动青山城和凤凰关所有皇室隐卫,对你进行押解回京。” 云浅月静静听着。 “皇上再也压不下群臣的呼声,准许了德亲王的请求,派安王前往凤凰关。安王出了京城之后,皇上思量再三,私自出了京城,留下诏令,出了京城,留下诏令,令德亲王和孝亲王监国,德亲王和孝亲王虽然恼怒皇上竟然不顾身体安危只身出去,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命。两日后,十里桃花林传出了安王已死,十大世家倒戈谋反的消息。德亲王便带着两万兵马来了荣王府。后面的事情你刚刚已经知道了。”云离想起那几日的惊险,轻吁了一口气。 云浅月点点头,“这些我知道了,容景呢?他从十里桃花林出来,都做了什么?”这才是她最关心,最想知道的,她想他,一万个想,但是如今隔着千里,她离不开,他进不来。 “景世子收服了十大世家之后,据说是回到了凤凰关。很是奇怪,那两日并没有什么表态,第三日才昭告天下写了《万民书》,之后拿下了副将军蓝漪和不投靠他的人,凤凰关二十三万兵马归顺了他。”云离低声道:“二十三万兵马归顺之后,顾少卿代表南梁,递上了降表,说愿意南梁举国归顺慕容后主,倾国相送。” 云浅月腾地站起来,讶异地问,“举国递上降表?倾国相送?” 云离点点头,“七卿手持南梁王诏书,诏书盖了南梁玉玺。率领三十万兵马归顺,景世子接了降表。从此南梁不国,对慕容称臣。说待后主收复河山之后,重新划分州县土地自制。” “我哥哥他……”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想借他的兵马收复这万里疮痍河山,但也没想过这等举国归顺,只想的不过是两处兵力整合。 “百年前,慕容一统天下,如今的南梁、南疆、西延不过都是曾经的藩王封地而已,不过是当年慕容氏没落之后,皇室无人收权,各地才烽烟四起,后来始祖皇帝征服了四方,才安定了战乱,建立了夜氏皇朝,但是他并未做到真正的大一统,当年自立为王那些都成了附属小国,如今南梁归顺,重新称臣,拥护后主,也是情理之的南梁是慕容氏的藩王臣属。” 云浅月呐呐地道:“舅舅同意吗?” “妹妹说的是南梁太上皇?”云离问。 云浅月点头,“虽然说早先的南梁是慕容氏的藩王臣属,但如今已经百年风云,南梁已经坐大,问鼎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一试,可是如今竟然被哥哥给了容景,舅舅可愿意?” “南梁太上皇应该是愿意的吧!南梁并未传出任何太上皇不愿的消息。”云离道。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气,忽然一笑,“这样也好!南梁大国都归顺,四方投奔,容景的慕容氏算是名正言顺了。” 云离轻轻点点头,赞叹道:“一百多年,慕容这个姓氏都未曾被人遗忘,百姓们世代都念着慕容皇朝治理下的好,都念着当年荣王悲天悯人之心让了一半天下,都念着百年来,荣王府对天下百姓的庇护,慕容后主收复自家河山,深得民心,已经是大势所趋。”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终于走出了这一步,只是有些遗憾,她没站在容景身边,没亲眼见证他的名正言顺。想着现在是否人人称呼他为后主?或者还是景世子? 景世子三个字的身份已经根植入民心,代表的不是荣王府,不是夜氏的封赐和世袭,而是他本人的声望,不是他反戈了天圣就能剔除的。 “如今景世子二十三万兵马和顾少卿三十万兵马整合,对于和离书和赐婚诏书,他均未表态。”云离又道。 云浅月晒然一笑,“他虽然没表态,心里大约是记着呢!” 云离也笑了,“极有可能。”话落,她见云浅月露出思念的神色,低声问,“妹妹,这上官小王爷既然相助云王府,却又做了帝师,他到底与你和景世子……是好还是坏?看着他像是对你和云王府很好,但是对景世子,却像是不好。” 云浅月想着真问到点子上了,她也想知道他是好是坏,她摇摇头,恼恨地道:“我也不知道。上官茗玥不是什么好人。” 云离看着云浅月,低声道:“新皇亲政之后,摄政王撤下了椅子,站在百官之首。可是如今金殿上重新设了一把椅子,就在金座旁边,坐着帝师。这几日朝议,他都针对景世子,且有一番调兵布置,甚是缜密。我与冷邵卓试探几次,无论如何见他都是真心帮助皇上的。真令人费解。” “他不是喜欢容景,就是和容景有仇。”云浅月磨牙。心里清楚得很,他站在夜轻染身边,将会是容景收复河山最大的阻力。夜轻染折断了夜天逸这个臂膀,来了个上官茗玥,他半丝没吃亏。 云离一愣,看着云浅月,有仇好说,这喜欢如何说? “没准他有龙阳之好呢!”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云离见龙阳之好从云浅月嘴里说出来,轻咳了一声,对她道:“妹妹,我见上官小王爷不像是喜欢那个……那样的人。” “人不可貌相。”云浅月冷哼一声。 云离看着她,见她一眼阴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恼怒,他疑惑地问,“上官小王爷不是喜欢你吗?”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他是喜欢我咬死他才对。” 云离很少见云浅月如此情绪外泄,他叹了口气,上官茗玥实在厉害,也不怪她都没了以往的镇定,他到底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他看不出。他只觉得他太深不可测,一眼就能洞穿人心,他试了几次,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便觉得如跳梁小丑,做的都是,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撑死了没有。”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也懒得猜测上官茗玥,只要知道容景无事就好,她跟在上官茗玥身边也许没什么不好,跟着他才能探出他的目的。 云离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书房,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沈昭呢?”半途然想起沈昭,刚刚听他说起他和冷邵卓,没提到沈昭,沈昭是容景的直系属下,亲容派,容景成了慕容后主,那么他呢? “那日得到景世子倒戈的消息,德亲王带着人来了云王府,孝亲王带着人去了沈府。堵了个空,沈昭被人提前一步接走了。” 云浅月点点头,只要人无事就好。 二人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院镯的身影,替换的而是年老的云孟,云孟从卸去了云王府大管家之职,一直陪在云老王爷身边,再不理迎来送往的外事,如今他站在那里,佝偻着腰,明显老了。 云浅月问云离,“哥哥,玉镯呢!” 云离看了云孟一眼,抿唇道:“她似乎无意的身份,被绿枝给杀了。” 云浅月想起每次来都能看到玉镯盈盈笑脸,她是侍候糟老头子最贴心的婢女,她死了,老头子肯定很伤心吧!她默然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您再不来,老王爷就要派老奴去西枫苑请您了。”云孟见云浅月来到,分外欢喜,她是看着云浅月长大的,几日前她是昏迷不醒随着新皇和上官小王爷进的京,如今听说她醒来了,他自然高兴。 云浅月点点头,“孟叔辛苦了。” “老奴不苦,只是可怜了玉镯姑娘,老王爷还说玉镯这么些年侍候她身边,他一直舍不得将她放出去嫁人,本来想着过不久就不耽搁那孩子了,将她放出去,没想到就那么被杀了,真是想不到绿枝她竟然……这些年从没看她吃里扒外,以为忠心是自己人,哎,这也有老奴的责任,当年她还是老奴招进来给世子的……”云孟自责地道。他说的世子自然是云浅月那个曾经做世子的爹。 “孟叔也别伤心了,将玉镯厚葬了吧?”云浅月有些难受地道。早知道,她今日醒来在皇宫时就该杀了她,不过这么多年,她对云王府就没有感情?否则今日她在宫内见到她时,她的眼睛不会如此没有生机。 “当日老王爷就吩咐厚葬了!”云孟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多说,向里屋走去,挑开帘幕,就见屋内摆了一大桌子菜,桌前坐了两个人,正是云老王爷和上官茗玥,二人正谈得欢喝得欢。她撇撇嘴,走过去坐下。 云离给二人见礼,云老王爷摆摆手,也让他坐了下来。 云浅月不想说话,埋头吃饭。 云老王爷挖了她一眼,“臭丫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拜他所赐,我昏睡了十天,你说我能不是饿死鬼投胎?”云浅月反挖了他一眼,“糟老头子,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你个死丫头,你当我乐意跟你说话?”云老王爷骂了一句,不再理她。 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勾唇笑了笑,并没有对她说话。 一顿饭大多数都是云老王爷和上官茗玥在说,云浅月只顾吃饭,云离也静静吃着饭,只偶尔被问到,他才说上一两句,也不多言。 一顿饭罢,云老王爷和上官茗玥没有散场的打算,坐着闲话品茶。 云浅月越看云老王爷越生气,这个糟老头子从来都是看人家的孙子是好的,看不到自己家孙子孙女的好。她不时冷哼出声。 半个时辰后,茶喝得饱了,话似乎也说得差不多了,云老王爷才放下茶杯,止住话,从怀里掏出两卷东西,对云浅月脑袋砸了过去。 云浅月伸手接住,瞪着他。 “你的东西,自己收好了。赶紧拿着她滚蛋,别再我这里待着了。”云老王爷赶人。 云浅月打开两幅卷轴,一副是圣旨赐婚,夜轻染的亲笔手书,盖了天圣的玉玺,她扫了一眼扔开,又看向另一卷,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但是打开之后看到字迹,还是吸了一口凉气,恼怒地看着上官茗玥,“你哪里找来的人竟然将我的笔迹模仿得如此之像?” 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知道她没写,简直不敢相信。 上官茗玥扬唇一笑,张狂地道:“这等小事做来,我手下的人一抓一大把,算什么!” 云浅月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想泼他。 上官茗玥一把抓住她的手,起身站了起来,顺带把她也拽了起来,对云老王爷道:“爷爷,我们回宫了。” “走吧!走吧!”云老王爷摆手。 上官茗玥拿起那卷被云浅月扔开的圣旨,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和离书,通通塞进自己的怀里,对她说了一句“我帮你收着。”,便拉着她向外走去。 “谁要跟你回宫?”云浅月用力也甩不脱他,不由恼怒。 “我一个人住在帝寝殿寂寞,你陪着我。”上官茗玥头也不回,不理她的挣扎,对她漫不经心地解释,“哦,忘了跟你说了,我们来那日,我看新皇便将帝寝殿让给我住了,他住去了圣阳殿。” 云浅月想着他许诺了夜轻染什么?让他既让他做了帝师,也让给了他帝寝殿住? 殿住?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朝实在顽固,这几日被他们吵得我都没好睡,你可是香甜地睡了十日,令人嫉妒,回宫之后,你陪着我睡。” “陪你个鬼。”云浅月抬脚踹他。 “你真不乖,难道还要我捆上你?”上官茗玥动了动腰间的红颜锦,见云浅月不甘心地撤回脚,他顿时的大乐,“这就乖了。” 云浅月尽量让自己不生气,临出门,才想起走时安排了容老王爷住进了云王府陪糟老头子,如今他好好的,那另一个呢,她立即问云老王爷,“我爷爷呢?” “你爷爷我不是在这里?”云老王爷瞪眼。 “我说的是另一个,荣王府的那一个。”云浅月问。 “死丫头!”云老王爷骂了一句,“那个糟老头子半个月前得了灵隐大师一封书信,邀请他去东海论法,他转日就扔下我带着荣王府那两个小丫头,三个小子走了。” “两个小丫头三个小子?”云浅月疑惑。 云离此时跟出门口,给云浅月解惑,“这件事情忘了和你说了,容昔、弦歌、秦青,青裳和容铃烟,都跟着容老王爷走了。德亲王得到消息,派人去拦截,连人影都没找到。”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有些黯然地道:“荣王府如今当真是人去楼空了吧?” 云离点点头。 上官茗玥见云浅月黯然的神色不满,回头照着她脸蛋狠狠地拧了一下,霸道地道:“小丫头,以后再不准想着那个笨蛋,我会生气的。” 云浅月疼的嘶地一声,打开他的手,骂道:“最好气死你。” ------题外话------ 嗯哼,可以开始不淡定了哈……O(∩_∩)O~ 亲爱的们,有月票的悄悄贡献了呗,么啊么啊么啊么啊么啊……==(*^__^*)…… 第四十三章 想到心疼 上官茗玥的手被打了个正着,也不气恼,强硬地拽着云浅月出了云王府。 云浅月实在不想再去皇宫,尤其是夜轻染的帝寝殿,她在那里一刻都待不了。来到大门口,她看着上官茗玥骑来的马站着不动。 “还恋恋不舍?你若没待够,明日再回来。”上官茗玥歪着头笑看着她。 云浅月瞪着他,“我不想去皇宫。” “帝寝殿明黄的颜色多好看,你不喜欢?”上官茗玥眨眨眼睛,眉梢微挑。 “不喜欢!”云浅月摇头。 “多适应一下就喜欢了。”上官茗玥拉着云浅月上马。 云浅月推拒他,恼道:“我就要住在云王府。” “不行,云王府距离皇宫远,我可不想明日大早上急匆匆赶去上朝。”上官茗玥拒绝。 “那你去住皇宫,我就住云王府。”云浅月冷哼一声,想起云离的话,如今他是帝师了,夜轻染都给他在金殿令设了椅子,还与皇上椅子的齐平,如今夜天逸不在了,他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本来就是万人之上了,果然够张狂。 “不是都说了吗?你陪着我睡。”上官茗玥不容分说,拽住云浅月上马。 云浅月没他武功高,反抗无用,也没他力气大,被钳制上了马。她心中郁气无处发泄,恼怒地回头瞪他,他伸手板过她的脑袋,按在马前,一夹马腹,向皇宫走去。 一改来时的悠闲散漫,身下坐骑风驰电掣。 街上人流如潮,但是分毫不伤人,可见骑术之好,不多时,来到了皇宫门口。 上官茗玥揽着云浅月翻身下马,将马扔给一名宫廷守卫,拉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所过之处,人人垂首,分外恭敬。昭示上官茗玥帝师的地位。 云浅月每进皇宫一步,脸黑一层。 上官茗玥大步走在前面,俊美张扬,面色是他一贯的似笑非笑,不笑带笑,所过之处,成为皇宫一道亮丽的风景。 走不多远,砚墨迎面走来,拦住上官茗玥,对他恭敬地一礼,“帝师,您回来得正好,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上官茗玥衣袖一挥,将砚墨打开,“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爷困着呢。” 砚墨自然抵抗不过上官茗玥,身子被打开一步,他面色一变,立即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于景……” “不管是关于谁,天塌了爷也要睡觉。”上官茗玥打断砚墨的话。 砚墨一噎,连忙道:“如今天色还早,去一趟御书房应该耽搁不了您多少时间……” “再废话爷封上你的嘴。”上官茗玥头也不回,警告。 砚墨脸色一白,立即住了口。 云浅月被上官茗玥硬拉着,只能跟着他迈大步,听着身后再无砚墨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砚墨似乎不满,不甘心,又极力忍着。见她看去,他立即又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收回视线,想着上官茗玥来到天圣,住进帝寝殿,应该不像她在街上看到的一样百姓们见到他都赞佩推崇,云老王爷见到他跟心花似的,应该也有很多人不待见他,比如朝中一帮子顽固的老臣,以及夜轻染身边随身内侍不满他不将夜轻染看在眼里的大有人在。而且容景反戈夜氏,收服河山,她却好好地出现在天圣京城和皇宫,云王府安然无恙,她应该更不受人待见。这样一想,忽然觉得住进帝寝殿也没什么了,别人恶心她,她未必不恶心别人。拖拉抗拒的脚步也渐渐轻松起来。 上官茗玥感觉到了云浅月的顺从,嘴角勾了勾,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想明白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答他的话。若轮张狂不可一世,他认第一,估计没人会认第二。 “哼代表什么意思?”上官茗玥不饶过她。 “代表你早晚有一日会栽沟里出不来。”云浅月嘴毒地道。 上官茗玥大笑,这句话显然愉悦了他,他一时间笑得开心,伸手弹了云浅月额头一下,似乎能窥探出她的心思地道:“你是想着早晚有一日那个笨蛋会要我好看吧?” 云浅月扬起脖子,分外骄傲,意思不言而喻。容景是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上官茗玥不屑地嗤了一声,“小丫头,你别忘了,要没有我,云王府如今早废了。你还能想着住进去看那些你在乎的人?” 云浅月虽然心里承认,但嘴上不承认,不屑地道:“没有你,容景察觉了绿枝也会做了安排。” “他做了安排?那为何到如今连他的人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上官茗玥挑眉。 “节省资源,有你的,为何还浪费他的?”云浅月打定不领情的主意。他伪装替她写和离书,还有夜轻染的赐婚书,以及将她钳制来了这里,这些足够抵消了。 “那他可真够大度,这些日子我日日晚上搂着你睡觉,这么说他的人就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切了?如今他都知道了?也没什么表态,是他心里没你?还是不在乎?”上官茗玥被气笑了,嘴毒地道。 云浅月沉了脸。 上官茗玥趁胜追击,慢悠悠地道:“我看他是不在乎你,女人再好,也没有天下重要。更何况你全身上下一无是处。”话落,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摇摇头道:“哦,不,有一处还是可以说上一说的,泼辣得够味。” ,泼辣得够味。” 云浅月抬脚踹他,发现她爱用脚踹人这个毛病从见到他可以养成了。 上官茗玥躲过,钳制住她,宠溺地道:“小丫头,你又不乖。” 云浅月挖了一眼,决定从现在开始无视他,暗暗想着,早晚让他生不如死。 上官茗玥似乎会读心术,盯着云浅月看了一会儿,也不再逗她,扬唇一笑,好心情地先前走去。不多时,来到帝寝殿。 帝寝殿门口早已经被打扫干净,宫人见他回来,都纷纷跪地。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挑开帘子拉着云浅月进入里面,明黄的颜色瞬间晃人眼睛。 云浅月不适地闭了一下眼,见上官茗玥踢了鞋子就拉着她上床,她的脸寒气还没爬上脸颊,人已经被她甩在了大床上,他转眼就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彻头彻尾的大抱枕,只不过抱枕是个大活人而已。 云浅月黑着一张脸要挣脱他,他的手臂如钢筋,纹丝不动,她怒道:“上官茗玥,你的字典里是不是该学学男女授受不亲?” 上官茗玥“哦?”了一声,睁开眼睛,挑眉一笑,“你还懂得这个?我以为扒男人衣服的女人是不懂得呢。” 云浅月一噎,当时她是疯了,脑子昏头了,才竟然一时犯抽明知道惹不过他连撒泼耍辣都用上了对他验身。这样的混蛋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总归都是混蛋。 “没话说了?”上官茗玥好笑地瞅着她。 云浅月想着自己的脸色估计一定很好看,让他看得有趣,她怒道:“你放开我,我不困。” “不困陪我躺着。”上官茗玥又闭上眼睛,理所当然地道。 云浅月刚要冷嘲热讽,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再多话我将你点了哑穴绑上。” 云浅月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能闭上嘴。 上官茗玥对于他的威胁伎俩很满意,大约是实在累了,话落,便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竟然半丝也不担心她会拿出剑将他砍了或者如何,俊美绝伦的容颜分外安静酣然。 云浅月贴着他,感觉不到半丝女气,想着这若不是男人,她劈死他。见他只乖觉地睡着,单纯地将她当抱枕,她放心下来,睁着眼睛看着棚顶。想着容景如今到底如何了?刚刚砚墨说夜轻染找上官茗玥有要事相商,关于容景,是他有什么动作了吗? 云离说他七八日之前接了南梁的降表,整顿大军,如今照他的行事效率,应该是整顿完了。难道是开始攻占青山城了? 顾少卿挂帅?还是他亲自领兵? 他……可有想她? 思绪不由自主飘远,如今她人在天圣帝寝殿,心却已经飞去了凤凰关。 “乱想什么?睡觉!”上官茗玥忽然伸手盖住了云浅月的眼睛,唔哝了一句。 云浅月眼前一黑,顿时气怒,声音颇大,“上官茗玥,你不要太过分。我都已经躺在这里了,你还管我的脑袋想什么?睡不睡觉?你是我妈还是我姥姥?管得也太宽了。” “果然是死丫头!真是不听话。”上官茗玥伸手点住她哑穴。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 “睡不着修炼灵术!”上官茗玥拍拍云浅月,似乎打个巴掌给个枣,带着安抚意味,柔声道:“云族灵术,不是所有人都能继承,每一代只会有一人能延续灵术的血脉。你幸运,得了传承,可是凡心太杂,不精湛,修习甚晚,浑浊不堪。相当金樽里装了破酒,焉能发挥作用?如何能成大器?脑子里如今还想着七情六欲,不思进取。不想被我钳制,有本事就提升你的能力,否则,我一辈子不让你见那个笨蛋。” 云浅月怒气顿时僵在心口,不上不下。 上官茗玥动了动身子,手臂稍微对她放松了些,解开她的哑穴,继续睡去。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品味着他话语中的意思,片刻后,摒除脑中的想念和恨不得插翅飞到容景身边去的想法,暗暗提气,调动灵力。 灵术博大精深,不是区区一小本武功秘籍或者一部功法能比的。灵术者,贵在通灵领悟。正如上官茗玥所说,云浅月虽然有传承,聪明,但是七情六欲太杂,心思太重,难以精纯大成。曾经玉青晴也说过这样的话,还带着她在去南梁的路上寻求杨老夫妇对她凤凰化缘洗涤了一番,后来她在南疆,果然领悟到了灵术的奥妙。 但是因为容景对她限制,控制,她才不敢多娶探求。 从伊始,他就在她心里灌输了灵术有害的结论,令她偶尔提起心思,也只能止步不前。 可是如今……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她隐隐觉得,上官茗玥不止与她有某种联系,应该也与容景有某种联系。就拿墨阁来说,为什么前一任传承下来,墨阁尊主和阁主会是他们二人?必有缘由。 可是他们会有什么缘由? 一个在天圣,从小就名扬天下,万民推崇;一个在东海,不能说默默无闻,也无人知其大名。这两个人,相隔万里,八竿子应该打不着才是。 云浅月想着有些头疼。 上官茗玥忽然又伸手,狠狠地拍了她脑袋一下,这回到是什么也没说。 云浅月着着实实挨了一下,抬眼瞪着他,见他继续睡着,她气恼,这个人灵术该多强大?竟然睡着还能窥视人内心?她忽然想起她早先睡醒时的先睡醒时的感觉,方圆五里似乎也清晰在目。她忽然气怒顿消,立即摒除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转身凝聚灵术来到灵台。 她发现,她体内的灵术虽然博大,但是太散,雾蒙蒙的,如蒙着一层厚重的布。若是想要灵术精纯,看来需要炼化体内庞大散乱的灵术。她顿时静下心,按照自己的摸索,慢慢地净化体内的灵术。 渐渐地入了境。 先是能感觉感觉到帝寝殿内的一切物事儿,闭着眼睛,就如睁着一般。紧接着她慢慢试探着向外,发现能感觉到殿外人的动静,甚至能朦胧地看清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的面容,她压下惊异,继续向外扩散。 如眼前拓开了一幅画卷,尽管朦胧,但也能认清。 她忽然想试试她的据说这个叫做天眼灵识的感觉能探出多远,于是,按照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想看看夜轻染的御书房干什么,于是灵识离开帝寝殿探向御书房。 她正好奇地试探着,忽然感觉一股大力,如黑云压顶,瞬间将她打了回来。 她头一疼,顿时睁开眼睛。 上官茗玥声音紧接着响起,“小丫头,你胆子不小,才修炼几日,就妄想用通天之术?你想继续睡上十日不成?” 云浅月自然不想睡上十日,但是被他打断还是恼怒,质问道:“你不睡觉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爷爷说得对,你实在不令人省心,我必须看着你。”上官茗玥瞥了她一眼,继续闭上 眼睛,命令道:“好好修炼本心,不打根基就冒进,谁教给你的道理?” “别一口一个爷爷叫的亲,那是我爷爷。”云浅月不服气地道。 “咱们赐了婚,云王府收了我的聘礼,你是我未婚妻了。我难道不该叫爷爷?”上官茗玥睡醒一觉,声音低沉慵懒,分外好听。 云浅月听惯了容景的声音,自然对再好听的声音也免疫,嗤笑道:“不管谁赐了婚,收了礼,我没承认就不算。”话落,她嘲讽他,“你是娶不着女人吗?用得着抢别人的女人吗?你说灵术要传承,咱们虽然不是一脉,但也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吧?虽然过了千百年,可也有血缘,你还要娶我?也不嫌丢人!” 上官茗玥忽然一笑,扬眉看着她,“那个笨蛋能娶你我为何不能娶?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也会灵术。” 云浅月知道容景会灵术,但除了上元节那日收服神灯,她再没见他用过,她愣了愣,难道他也有传承?那么他娶她…… “两千年的血脉传承,淡得鬼影子都没了!”上官茗玥见云浅月的呆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大肆地嘲笑道:“看起来真傻。” 云浅月狠狠地挖了上官茗玥一眼,云族是什么东西,灵术是什么东西,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后基于灵魂带着记忆重生,总觉得与常人有异,从不愿意去探究那些神幻的事情,哪里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打开他的手,不想再与他多说,免得被气死,“睡你的觉!” 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似乎颇为有意思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大约是刚刚伤了神,有些疲惫,放弃再探查,不多时,也睡了去。并没有发现自己睡着了,她和上官茗玥躺着的帘帐内有淡淡的云雾笼罩,自然是出自上官茗玥身上的多些,她的微薄。 一夜一晃而过。 帝寝殿内无人前来打扰,帝寝殿外,皇宫御书房,灯火通明,亮了一夜。 云浅月感觉睡得很是舒服,如躺在暖融融的泉水里。她睡得正香甜,感觉脸被人掐了一把,她挥手去打,打不开,反而有人更用力掐,她顿时被吵醒,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上官茗玥臭着一张脸站在床前看着她。 云浅月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天色,天还没亮,外面稍微有些晨曦之光,她没好气地道:“大早上就一副僵尸脸,鬼上身了?” “起来,跟我去上朝。”上官茗玥脸色依然臭臭的。 云浅月看着他一副谁欠了他八百块钱没还的模样,第一次能穿透他的外衣看到了他的本质,典型的起床气,她顿时如抓住了他的软肋,嘲笑道:“你是帝师,尊贵的帝师,我算什么?干嘛跟你去上朝?不去!” “你是帝师的未婚妻。”上官茗玥板着脸道。 云浅月对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不承认地转过身,继续她的好梦。即便被吵醒,看到他的起床气,心情也好得无以复加。 上官茗玥一把将他拽起来,拖着她就走。 云浅月一阵眩晕,骂道:“上官茗玥,你抽风是不是?我干嘛跟你去早朝?” “不去也得去!”上官茗玥硬拉着她,她根本没半丝反抗余地。 云浅月气恼,她懒得见那帮子老东西的嘴脸,被他拖着来到店门口,她一只闲着的手猛地抱住门框,将手死死地嵌进门框里,决定死活不去。 上官茗玥再拽不动,回头看向她,见她仰着脖子看着他意思是有本事你将整座帝寝殿都搬去上朝的无赖样,他的起床气散了些,顿时好笑不已,“你是云王府出身,堂堂千金,怎么尽是学了这些撒泼耍辣,刁蛮无赖的伎俩?” 云浅月想着这都是当初为了迷惑老皇帝追在夜天倾身后学来的,她脸皮如今也被容景练习得厚了,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强抢人心,狂妄放肆,生冷不忌,你也是出身你也是出身东海燕王府,堂堂小王爷,这些伎俩又是哪里雪来的?” 上官茗玥被她弄笑了,难得好心情地提醒她,“难得你就不想去朝廷听听那个笨蛋的名字和他都在干什么?” 云浅月闻言立即松开了嵌在门框里的手。只顾着厌恶金殿了,到是忘了能知道他的消息。她顿时挥手招来鞋子,三两下就穿在脚上,竟然先一步迈出了门槛,见上官茗玥抱着膀子不动,她催促道:“不是要上朝吗?还不快点儿!” 上官茗玥忽然道:“不想去了。” 云浅月心里顿时想将他祖宗八辈都骂活了。瞪着他,不说话。 上官茗玥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很大爷似地道:“求我。你求我,我就去上朝。” 真是反过来了!云浅月磨牙,大丈夫能屈能伸,更遑论小女子,她立即软软的,黏黏的,甜甜地对上官茗玥嗫声道:“好哥哥了,我求你,赶紧去上朝吧!否则那帮子老臣会想死你的。” “你……你真是……”上官茗玥抖搂了一下袖子,似乎要甩掉什么,转身就走。 云浅月立即跟在他身后,要多积极,有多积极。 新皇登基之后,更改了一些朝中的旧制,也包括早朝的时间,比往常提前一个时辰。 二人刚走出宫门,皇宫响起早朝的启明钟声,一下一下,昭示着帝业皇权至高无上。 清晨有些雨露,分外清凉,云浅月心中想着容景的事情,到没觉得衣衫轻薄有冷意,直到身上多了一件轻裘披风,她才回过神,看向上官茗玥。 “不用感谢,我怕将你冻病了我还得照顾你。”上官茗玥甩出一句话。 云浅月本来也没要感谢,微哼一声,不理他,继续想容景。想着想着,心就疼了起来。 ------题外话------ 留着月票的不是好孩子啦,想小景不?都乖乖哦,有月票的拿出来……~ ... 第四十四章 名正言顺 金殿一如往昔,肃穆庄严,气魄凌厉。HTTP://WWW.AIYUELaN.COM 二人来到金殿,最后一声钟声正式敲响,正是早朝开始时间。 上官茗玥如掐着点儿来一般,拽着云浅月大模大样地进了大殿,守卫宫殿的廷卫看到云浅月似乎想要阻拦,须臾,齐齐垂下头,默不作声地让二人进入。 云浅月想着才来天圣几日,上官茗玥就让皇宫内外所有人对他如此恭敬,果然不是人。 金殿内,夜轻染已经端坐在金椅上,满朝万岁。 上官茗玥拉着云浅月堂而皇之地进来,径直带着她向夜轻染旁边的金椅走去。 夜轻染眸光瞬间向二人看来,满朝齐齐抬起。这一瞬间,无数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老臣面色一变,容枫、冷邵卓、云离等一众年轻朝臣神色微动。 须臾,夜轻染收回视线,威严的声音响起,“平身!” 满朝,被二人一起来的震动让他们几乎控制不住地忽视了夜轻染的话。 一名内侍见皇上话落无人反应,轻咳一声,尖着嗓子扬声道:“皇上说平身!众位大人免礼吧!” “谢皇上!”群臣惊醒,齐齐站起身。 德亲王站起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或者还是如何,眼睛焦在云浅月身上,待上官茗玥拉着她即将越过他走向上座,他忽然大声道:“帝师!” 上官茗玥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懒洋洋地问,“德亲王啊,我看你没睡醒吧?怎么身子一直抖啊!” 德亲王闻言身子更抖得厉害了,声音压抑着怒意问,“帝师,你当该知道早朝的规矩,如今能准许无品级的女人上朝?你今日竟然带了……带了……”似乎说出云浅月的名字对他来说莫大的困难,一直连续了几个重复的音符,也没说出云浅月的名字。 云浅月转头瞥了德亲王一眼,心里忽然可怜起他来,她得招他恨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 上官茗玥闻言呵呵笑了一声,“德亲王,我是什么身份?” “你自然是帝师,帝师更应该知道朝德亲王似乎也觉得心里过于受云浅月影响,尽量地压下情绪,对他质问。 “帝师的女人是什么品级?”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问。 德亲王刚要回答,吐出一个字后面色一变,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孝亲王,你睡醒了吧?你来说说。”上官茗玥随意地扫了孝亲王一眼。 孝亲王被上官茗玥随意扫来的一眼惊得一颤,立即看向夜轻染,见他面无表情地坐着,他垂下头,咬牙道:“老臣……不知。” “嗯?”上官茗玥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孝亲王。虽然他轻轻的一个字,孝亲王却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对他压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盯着孝亲王看了片刻,扬眉,“孝亲王三朝老臣了吧?确定不知道?” 孝亲王有些顶不住,老脸发白,但还是摇摇头。 上官茗玥也不怒,散漫地道:“看来孝亲王你也没睡醒,哦,或许睡醒了,不过是老而无用了。既然你不知道,就让你的儿子出来说说。”话落,他看向冷邵卓,清越的声音有丝邪魅,似乎对冷邵卓说,又似乎对孝亲王说,“他若是连这等小事儿也不知的话,朝廷不留无用之人,我看你们父子二人不如都告老吧!” 孝亲王大惊失色。 上官茗玥不再看德亲王,拉着云浅月向上座走去。 德亲王这回再没拦着,身子抖得更厉害,看向冷邵卓。 云浅月也回头看向冷邵卓,见冷邵卓正向她看来,目光似乎有些不解,还有些不赞同,更有些忧心,她心里苦笑一下,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冷邵卓立即垂下头,声音冷静,“回帝师,帝师的女人是一品,但是浅月小姐可不是帝师的女人。” 上官茗玥一步一步上了玉阶,来到夜轻染面前,一撩衣摆,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将云浅月用力一拉,揽在了他怀里,听到下面一阵抽气声,他充耳不闻,似笑非笑地看着冷邵卓,“她得了皇上的赐婚,本帝师纳了聘礼,她如何不算我的女人?” “一日没拜堂,一日就不算。”冷邵卓不卑不亢地道。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一声,低头看着云浅月,笑吟吟地道:“浅浅,你看,冷小王爷在催我们大婚拜堂呢?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快些名正言顺?” 云浅月被他钳制不能动,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手却死死地向他的腰掐去。 上官茗玥暗,宽大的衣袖挡住她的小动作,不再理会下面的冷邵卓,偏头对夜轻染道:“皇上,既然冷小王爷已经提出来了,你择个日子,为我们主婚吧!” 这话不是请求,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夜轻染似乎笑了一下,明黄的龙袍映衬着他的容颜分外威仪尊贵,即便在上官茗玥身边,他并未如群臣一般输了气势,痛快地道:“帝师有请,朕自然达成帝师心愿。”话落,他随意地问,“帝师觉得哪个日子好?” 上官茗玥如传话筒一般低头问云浅月,“浅浅,你觉得哪个日子好?” 他话落,手里传出一丝刺痛,他顿时抽出手,只见一根针扎在他手上,显然是有毒,短短时间手背已经泛起了黑色。 上官茗玥讶异地看着云浅月,“你哪里来的针?我记得我将你身上都搜干净了。” 云浅月慢悠悠地站起身,闲闲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外像容景寻常事时候看人的眼神,提醒道:“帝师大人,这里是早朝,你的私事还是不要耽误国事。” 上官茗玥忽然恼怒,伸手照着她的头用力地拍了一下,仿佛少爷发脾气,“将你的鬼眼神收回去,以后少拿这个眼神看我。再有下次,我……” “你如何?挖了我的眼睛不成?”云浅月拦住他的话。 上官茗玥看着她挑衅的神色,忽然勾唇一笑,一字一句地对他道:“你看我一眼,我就挖那个笨蛋一只眼睛,你看我两眼,我就挖他两只眼睛。” 云浅月冷笑,“有本事你去挖啊!”容景怎么会怕了你? “你以为荣王府的那个老头子真的离开天圣去东海了吗?小丫头,别仗着我对你好,你就为所欲为。”上官茗玥忽然低低地道:“挖不了那个笨蛋的眼睛,但我可以现在就将他爷爷的眼睛挖给你,你信不信?”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但是云浅月丝毫感觉不到半丝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容老王爷并没有离开天圣?而是在他手里? 她看着上官茗玥,他眼试试吗的色泽,她忽然想到,是了,这个人和容景一样,喜欢凡事掌控在手半分脱离他掌控的存在,他既然早就安排了人救云王府,那么又怎么没有可能安排人截住了容老王爷和青裳等人?这个人张狂得不怕任何人,什么事情都敢做得出来,他若是从容景的安排里抢出容老王爷,也不稀奇,不管有没有,她自然都不能拿容老王爷来赌,于是,轻哼一声,“不这样就不这样,欺负我,你算什么本事。”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道:“真像小蚯蚓,能屈能伸。”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拿定主意,不管他再说什么,她也不再理会。 上官茗玥伸手拔了针,捏在手里,针尖都泛着黑色,他看了一眼,啧啧了一声,忽然将针别进了云浅月的头发里,慢悠悠地道:“不就藏在这里吗?当我不知道?还给你留着吧!”话落,他忽然笑吟吟地道:“被毒渗入头皮,掉光了头发的话,可不怪我啊。” 云浅月伸手拔出针,扔在了地上。 上官茗玥忽然哈哈大笑,极其愉悦,整个大殿都响着他清越的笑声,片刻后,他笑罢,对夜轻染道:“这里是早朝,私事的确不能耽误国事。我们不能连一个女人知道的道理都不懂是不是?大婚的日期改日再选。”话落,他打了个哈欠,催促道:“有事情赶紧议吧,本帝师困着了,议完后好回去接着睡。”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看着他被针扎黑的手想着最好废了他那只手。 夜轻染扫了一眼地上的针,眸光深邃,点点头,“此事暂且揭过,开始早朝吧!” 群臣对看一眼,都无意义。 德亲王知道不可能不让云浅月听朝,心里如堵了一个葫芦,脸色分外难看。孝亲王自然不敢再尾随德亲王有异议,生怕一开口,上官茗玥便说他老而无用给撵回家去。 容枫、冷邵卓、云离等人自然更无异议。 兵部侍郎看了左右一眼,无人出列,他犹豫了一下,走出来,“皇上,臣有本启奏。” 夜轻染点点头,“准!” 兵部侍郎恭敬地道:“昨日兵部收到景世子……景……慕容景……”给容景改了称呼似乎让他别扭,怎么也说不顺溜。 “景世子?接着说!”夜轻染扬了扬眉,不以为意一个称呼。 兵部侍郎松了一口气,虽然那人已经不再是荣王府的景世子,但是天下百姓以及他们这些称呼惯了的人,还是难以更改称呼,见皇上不在意怪罪,于是彻底放了心,声音也大了起来,“景世子和顾少卿的五十万大军已经整顿妥当,得到消息,不日起即将攻占青山城。还请皇上和帝师速速定夺,再晚的话,青山城不保。” 他话落,众人无人出声,无人惊异,显然这件事情昨日在砚墨寻求上官茗玥去御书房见夜轻染时已经知晓。昨日上官茗玥没去议事,今日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他。 一帮老臣虽然老了,但也没有那么昏聩,心帝师和景世子大约有仇。否则不会夺了她的女人,跑来做了帝师,这些日子一应决策都针对景世子。从这一点上,他们虽然对他的张狂不满,但也对于他心生出期待。 自从安王在十里桃花林被杀后,朝得过安王是皇上的助力,如今来了个上官茗玥,皇上的武功都不能奈何他,可想而知他的厉害,不管他是正是邪,只有能对天圣朝廷有利,他们这一帮子老臣睁眼瞎一般地将礼法扔到一边,对他的嚣张也能接受。 “帝师可听见了?如何决断,朕听从帝师的。”夜轻染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闻言轻嗤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情,至于皇上的御书房亮了一夜的灯?不过是一件不足以塞牙缝的小事儿而已。” 德亲王闻言不但不大怒,反而一改对于他带来云浅月上朝的不满,他说不够塞牙缝的小事儿,说明他根本就不怕容景,且对容景不屑一顾。这天下能有几个人对容景不屑一顾?他有些喜色地试探地问,“帝师难道心止景世子的大军了?” “阻止他除了本帝师亲自去,否则你以为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上官茗玥挑眉。 “帝师要前往青山城?”德亲王一惊,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面无表情,并没答话,表示意见。 “本帝师刚从那边带着女人回来,屁股还没坐稳,自然不去。”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似乎犯了困意,仿佛这等小事儿还要他出主意这满朝废物一般,挥挥袖子,“让我爷爷前去。” “你爷爷?”德亲王一时有些懵,见上官茗玥随时都要溜走去睡觉的模样,立即紧追不舍,“您说东海的燕老王爷?可是燕老王爷不是早就……”将云王府的 “皇上,你这个爹果然老而昏了,我看还是让他回府颐养天年吧!”上官茗玥对夜轻染说了一句,德亲王面色一变,夜轻染没说话,他似乎也不是真将德亲王要赶出朝:“那个爷爷早入古了,我说的云王府我的爷爷。” 群臣齐齐一怔,见云浅月寒下脸,顿时恍然。 若是云老王爷前去青山城的话,那么容景还能下得去手挥军青山城吗? 所有人都齐齐心里叫了一声高。 德亲王脸色阴转晴,立即又想到若是让云老王爷前去的话,投靠容景怎么办?他连忙说出想法,“帝师,云老王爷虽然年迈,但是比陈老将军更有筋骨风采。他确实是合适人选,但是他毕竟……”他看了云浅月一眼,还是将话说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曾经下嫁给了景世子,恐怕云老王爷顾念旧情……” 上官茗玥闻言,忽然拿出一块令牌,对众人问,“这是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他手孝亲王等一众老臣见到令牌后齐齐一惊,德亲王惊呼出声,“是盘龙令!” “你们认识盘龙令就好。”上官茗玥抖了抖手他管什么用,你们当该知道吧?” 德亲王等人脸色齐齐变幻,盘龙令管什么用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当年始祖皇帝迎娶贞静皇后的聘礼,给了当年的云王,言盘龙令能调度天下兵马大权。但一辈子只准用一次,用的那个人必须是云王府的历代云王。这百年来,皇上不动云王府自然有这一部分原因,只要云王不死,皇室就不敢明目张胆打杀。这也是容景倒戈了,成了慕容后主,云浅月和离,德亲王第一时间赶去云王府的原因,目的自然是先杀了云老王爷,云离还是世子,那么盘龙令自然作废。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横空出世了个上官茗玥,打乱了他的筹谋,且还将他关在了云王府知道皇上回京才放出来。 盘龙令,身为夜氏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会忘记它。 这是应当年贞静皇后的要求,始祖皇帝不止是给了一个免死金牌,而且将他的咽喉送给云王府掐住。只要云王府不是谋逆的大罪,夜氏历代皇帝就不能对云王府明目张胆下杀手。 可是如今这样重要的一个东西,百年未见,却是今日出现在上官茗玥的手里,怎么能不让人惊异? 满朝惊异,若是这大殿内还有见到他不色变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云浅月,一个是夜轻染。 云浅月心里冷哼,不知道上官茗玥给糟老头子吃了什么**药。 夜轻染面容寡淡,看不出情绪。 一时间无人说话。 孝亲王看了群臣一眼,定了定神,半响,试探地开口询问,“帝师,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是……云老王爷给的?” “否则你还以为本帝师偷的不成?”上官茗玥斜了孝亲王一眼,似乎失去了耐性,起身站起来,拉着云浅月一边向外走,一边打着哈欠道:“云王府和那个笨蛋再无丝毫关系,如今云王府和本帝师亲,你们以为爷爷不向着我,难道还向着他不成?” 群臣齐齐静默。 上官茗玥下了玉阶,无人敢拦阻他,不多时,拉着云浅月扬长而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群臣才回转头看向夜轻染。 “就这样吧!砚墨,你去云王府传话,请云老王爷即刻前往青山城,需用多少兵马,任他自点。”夜轻染一锤定音,“散朝!” ------题外话------ 齿轮碾碎时光,转眼四年。这四年里,坚持我心路蹒跚走到至今。前三年的春节,没有和父母一起过,老公出海,三年也没法过年,我每年的春节都骑在连载我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听着炮竹声声,坐在电脑前码字,键盘敲出的不是字,而是我的期盼,我需要一个团圆的春节。一等便是四年。今年老公春节休假,可以想象对我的意义。可以接双方父母一起过年。我的父母远在千里,河北和内蒙古边界,是一个刚一入冬就被大雪覆盖的地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明日开始我们的远行,这一次,我因为前些日子的各种繁忙和身体吃不消,已经再没心力写出存稿。大约需要4—5日时间不更新了。亲爱的们,一句话,我爱你们,等我回来! 〖∷更新快∷无弹窗∷纯w.〗 第四十五章 桃花纸贵 御书房亮了一夜灯火,群臣商议了一夜无果的事情被上官茗玥一句话敲定。 夜轻染当即派人前往云王府传旨,时隔三十年后,云老王爷重新封印挂帅。 满朝文武自然再无异议,朝野上下一片筹备云老王爷出征的声音,人人对云老王爷是否能对抗景世子,心里七上八下,做不出策论。 云浅月出了帝寝殿后一直沉着脸,想着上官茗玥的目的,想着云老王爷的目的,想着若是云老王爷前去,容景会如何?是铁骑踩踏他而过,还是云老王爷顺势归顺,亦或者是两军对持不前,那么夜轻染呢?夜轻染是什么目的?难道真不顾及云老王爷顺势归了容景? 即便天下人相信她和容景和离,以他对夜轻染的了解,夜轻染也不会相信。 他当真如此窝囊,拱手山河于上官茗玥?任他嚣张无忌,张狂不可一世,听之任之?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他还是夜轻染吗?还是夜氏自小煞费苦心培养的帝王吗? 不会!夜轻染从来就不是简单的。 “好妹妹,在想什么?”上官茗玥搂过云浅月的肩膀,好哥哥一般地看着她阴沉的脸色,笑吟吟地道:“哥哥我今日威不威风?”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上官茗玥看着她啧啧了两声,敲了敲她额头,叹道:“枉费你同那个笨蛋从小认识,还嫁给了他这么久,竟然到现在都没被他磨练出来,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看就透,让哥哥我觉得,抓了你真是降低了我的格调。” “你还有格调?”云浅月嗤了一声,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头顶天,脚踩地。你看容景不顺眼,明刀真枪与他打就是,利用女人算什么本事?” 上官茗玥呵呵一笑,揪了云浅月一缕头发攥在手里把玩,慢悠悠地道:“所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小丫头,谋者,不在乎小而不谋,” 云浅月冷哼一声。 “更何况你确定你是女人?”上官茗玥看着她扬眉,上下打量她一边,口气嫌弃地道:“除了胸部像女人外,真是哪里都不像。” 云浅月阴下脸。 上官茗玥拍拍她的脸,分外温柔,“乖,你听话些,哥哥我会对你好的。” 云浅月刚要踹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她压下恼火,一言不发。 “帝师大约从小没学到礼仪教化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对女子无礼。”冷邵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见到冷邵卓抱着云浅月,似乎压抑着愤怒。 上官茗玥搂着云浅月不松手,缓缓转回头,见冷邵卓脸色不好地看着他,扬唇一笑,“本帝师是从小没学过礼仪教化,冷小王爷这是想代替我父王教化我一番?” 冷邵卓闻言刚要出言训教,见云浅月对他使了个眼神,他一怔。 上官茗玥是何人,自然看到了云浅月的眼色,他伸手勾起云浅月的下巴,莞尔一笑,“小丫头,你与冷小王爷眉来眼去做什么?” 云浅月挥手打掉他的手。 “果然是各处惹桃花,早先有人说你杨花水性,我还不信,如今是信了。”上官茗玥嘴角邪魅一笑,对冷邵卓道:“冷小王爷,你不是要教训本帝师吗?来吧!本帝师今日就听听冷小王爷的高见,本帝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对女子无礼了。” 冷邵卓刚从金殿出来见到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太过亲近,心下恼怒,才一时多言,如今得到云浅月的眼神,他才醒来,上官茗玥是谁?如何是能轻易得罪的人物?他是他惹不起的。立即垂下头,口气不再冲怒,而是板正地道:“邵卓不敢!” “不敢?”上官茗玥扬眉,勾唇含笑,笑意分外刺眼,“冷小王爷这是哪里话?我竟不知道我家小浅浅的一个眼神竟然抵得上千军万马如此管用,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冷小王爷改口说不敢了?这是何道理?冷小王爷是否解释解释你们的关系?让我这个未婚夫听听。” 冷邵卓低眉敛目,不卑不亢地道:“浅月小姐虽然与帝师得了婚约,但是总归是未曾大婚,帝师若是真爱惜浅月小姐,当该顾忌她的名声才是。” “哦?你的意思是说本帝师不够爱惜她了?”上官茗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冷邵卓。 冷邵卓抿了抿唇,措词道:“女子名声之重,相信帝师心中明白。” 上官茗玥哈地一笑,“本帝师听说当初小浅浅和那个笨蛋在一起时光天化日之下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冷小王爷当初也是如此让他顾忌礼仪教化爱惜她名声的吗?” 冷邵卓一噎,顿时失了声。 云浅月心里暗骂一声,甩开上官茗玥,怒道:“你不是困得要死吗?还睡不睡了?” “我如今觉得冷小王爷比较有意思,见到他,就不困了。”上官茗玥似笑非笑地放开她,“本帝师觉得今日天气晴好,邀请冷小王爷喝一杯如何?把酒言欢之时,可以像冷小王爷讨教一番礼仪教化之事。岂不甚好?” 云浅月听他说喝一杯,立即想起了让她醉了十日的神仙醉,这个人也是典型的得罪他就要报仇回来的人,为了不让冷邵卓被他欺负,她软下了口气,没好气地道:“喝什么喝?爷爷出战,你不去给他送行?” 上官茗玥低头看着她,眉梢高挑,似乎看出她维护冷邵卓的想法,危险地眯起眼睛,“昨日不都送行了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去了就被容景砍下脑袋一去不回了?不如再送一次。”云浅月想到那个糟老头子对上官茗玥好心里就恼火,想着他若是去了,容景最好饶不了他,见他看她,冷冷哼地提醒道:“没准那个糟老头子临阵倒戈容景呢!他最怕死了,小心你没好果子吃。” 上官茗玥皱眉,似乎想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我得再去云王府一趟,给他吃一颗忘魂草,让他忘了那个笨蛋,才最妥当,免得他临阵倒戈,那我岂不是亏了。”话落,他也不理会找冷邵卓的麻烦了,拉着云浅月就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表扬道:“小丫头,看来你还是向着我的,多亏你提醒我,事成之后,我给你记一功。” 云浅月知道忘魂草是一种令人失去记忆的草,不次于她曾经的凤凰劫封印。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上官茗玥说得是真是假,便跟在他身后不言声,随着他向宫门口走去。 不多时,二人便走出了宫门。 冷邵卓目送二人的身影走了个没影,围绕着他周身的危险气息才渐渐散去,他收回视线,摊开手心,看着手心细密的一层凉汗,心跟着一瞬间凉了个透。 “上官茗玥不好惹,以后还是少招惹他吧!”云离来到冷邵卓身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妹妹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何曾见过她在谁面前吃过亏?可是如今不得不受制于他。可见他的厉害怕是不止我们所见所感,否则皇上也不会请他来京城当这个帝师,凌驾于皇权之上,平起平坐。” “难道就让他如此嚣张欺负她?”冷邵卓眉头拧紧,暗恨自己无力救她。“上官茗玥是敌是友也说不确定,走一步看一步吧!景世子未必允许他如此欺负她。”云离轻叹了一声,“毕竟云王府因为他的介入没倒不是?” 冷邵卓冷静下来,点点头,望着宫门方向苦笑道:“她自小就嚣张纨绔,如今遇到了一个比她的嚣张纨绔更甚的人,够她头疼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得她受一点儿苦。” 云离偏头看冷邵卓,见他神色恍惚,他抿了抿嘴角,也苦笑道:“妹妹就是这样一种人,她大约自己从来不自知她对别人的影响。她的重情,对别人来说就是最无情。” 冷邵卓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离想起紫竹院他的书房里那一幅画卷,神情也有些恍惚,不再说话。 云浅月和上官茗玥出了皇宫,和昨日一般,骑马向云王府走去。 大街上依然如昨日一般,人潮涌动。但话题却不是昨日一般,而是谈论景世子发兵青山城和云老王爷出兵抵抗之事。言论五花八门,分外热闹。人人似乎都感觉不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不像是西南起兵战,人心惶惶,仿佛景世子这三个字从来不具备可怕的元素一般,他反戈天圣,除了朝中的官员和保皇党的家眷,无百姓惊惧。 一路来到云王府,云王府大门大敞四开,门前府中站着七公主,她身后是一众仆从,人人脸色不舍。 见到云浅月回来,七公主立即道:“妹妹,爷爷得到圣旨后就离开了,如今恐怕已经出了城了,你知道吗?” 云浅月挑眉,“拿到圣旨后就离开了?点兵了吗?” 七公主摇摇头,“没有,爷爷轻装简行,随身只带了孟叔一人。” 云浅月皱眉,不点一兵一卒只带着云孟前去青山城?她回头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本来还想给他用忘魂草,如今他既然走了就算了。反正他是向着我的。走吧,我们回宫。”话落,调转马头,离开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伸手抓住马缰绳,对上官茗玥道:“出城去找他。” 上官茗玥摇头,果断地道:“不去!” “你不去我去!”云浅月竖眉,劈开他的手就要下马。 上官茗玥搂住她纹丝不动,见她瞪眼,他点了她的哑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见她脸色一黑,说不出来话,他心情甚好地调转马缰重新回皇宫。 七公主见云浅月没脾气地被上官茗玥钳制着离开,目光露出忧色。 云离的马车来到云王府这一条街道拐角,正碰上上官茗玥返回皇宫,他挑开帘幕,喊了一声,“帝师!” 上官茗玥勒住马缰,笑了笑,慢声漫语地道:“哥哥回府了?快去看看嫂嫂吧!她看起来气色太差,一阵风就能刮倒,你别只顾着妹妹忽略了妻子。” 云离闻言手一顿,转头看向云王府门口,即便距离得有些远,也能看到七公主孱弱苍白的脸色,他脸色细微地变了一下。 上官茗玥不再理会他,打马与云离的马车错身而过。 云浅月不能说话,狠狠地挖了上官茗玥一眼,往人刀口撒盐,他不是人到家了。 云离本来要说什么,只能脸色微暗地看着上官茗玥钳制着云浅月离开,他闭了闭眼睛,对车夫吩咐了一句,车夫继续向前。 来到云王府门口,云离下了马车,七公主迎上前,他伸手扶住她,蹙眉道:“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爷爷只带了孟叔一人去青山城,我不放心,出来劝说爷爷多带些人,可是没劝住。”七公主忧心地道:“爷爷看起来较之比景世子那时还要喜欢上官茗玥。我怕他……” “爷爷的性子你该知道,他既然只带孟叔一人前往青山城,心中必有计较,你身子要紧,这等事情不必理会了。否则你吃不消,会苦了自己。”云离温和地扶着她往府内走。 七公主点点头,担忧地道:“夫君,上官茗玥对妹妹太过霸道,我担心她……” 云离叹了口气,语气微重,“这不是我们能管的,管好自己吧!” 七公主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回到皇宫,进了宫门之后,上官茗玥解开云浅月的哑穴,拉着他走向帝寝殿。 云浅月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向帝寝殿。 回到帝寝殿,夜轻染正站在帝寝殿门口,见二人回来,他温声询问,“帝师和浅月小姐前往云王府,可是送走了云老王爷?” 上官茗玥扫了他一眼,边打着哈欠边道:“白跑了一趟,他先一步带着一个老仆从走了,早知道本帝师还不如回宫睡觉。” 夜轻染点点头,显然早已经知晓,也不多言,温声道:“帝师这几日劳累过甚,既然如此,就进殿好好休息吧!” 上官茗玥点点头,拉着云浅月走入。 “朕看浅月小姐气色极好,想必睡多了,不知道帝师可否舍得将她借朕一用?”夜轻染再度开口。 上官茗玥脚步一顿,扫了云浅月一眼,随意地问,“她一无是处,你用她做什么?” “阅览奏折。”夜轻染道,“她在帝师眼里一无是处,在朕眼里可不是。本来该帝师做的事情,可是朕念帝师有些劳累,不如就由她代劳。” 上官茗玥闻言随手将云浅月一甩,扔给夜轻染,不再看她,向里面走去,“给你,别用得太狠,免得本帝师心疼。” 云浅月被他甩得一个趔趄,夜轻染伸手扶住她,她挥手甩开夜轻染,脸色阴沉。什么叫做别用得太狠?她看着上官茗玥潇洒走进殿内的身影,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走吧!”夜轻染看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抬步离开帝寝殿。 云浅月站在原地不动,夜轻染走了一段路后,没回头招呼她,也没说话催促她跟上,明黄龙袍的身影挺得笔直,她看了半响,想着阅览奏折四个字,抬步跟了上去。 阅览奏折是否可以更多地得到容景的消息? 她已经如此的想念他,哪怕是奏折上只写着一个名字,她也甘之如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御书房,夜轻染当先走了进去,无人拦住云浅月,她也进了御书房。 云浅月来过御书房无数次,早已经对这里熟悉无比,她四下扫了一眼,目光定在玉案上面的奏折上。厚厚的一摞,足足有上百本之多。 夜轻染撩起衣摆,坐在了椅子上,随手一推,一摞奏折推到了他对面,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云浅月道:“坐!” 云浅月抬眼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也没什么情绪地坐下。 夜轻染不再看她,拿过一本奏折翻开,须臾,提笔批注。 云浅月拿过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翻开,首当第一页就是关于容景,她盯着那个名字,心头瞬间百转千回,攥着奏折的手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眼睛一瞬不瞬,生怕一眨眼,那个名字便不见了。 夜轻染仿若不见她的情绪泄露,落笔在奏折上的节奏半丝不变。 片刻后,云浅月才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润压下,模糊的字迹清楚起来,她才看清奏折上的内容,只见写着,“听闻景世子与景世子妃和离书传出,各地纷纷送女子入凤凰关,凤凰关人满为患。” 云浅月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天下多少女人早就盼着她腾出景世子妃的位置,如今这一日终于来了,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些被送去女子的心情,一定分外期盼和激动。 “凤凰关一时间红袖飘香,听闻景世子喜爱桃花,女子们纷纷用一种名曰桃花纸的纸笺折信相送。凤凰关内桃花纸贵,几日间将几两银子一斤的桃花纸涨到一纸千金,堪比景世子身上所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 云浅月抿起唇,克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看。 “景世子手下一众反臣呼吁景世子重新立世子妃,无数女子中,当属两人呼声最高。一位是十大世家蓝家的家主蓝漪,据说蓝漪誓死不归顺景世子,景世子却不计前嫌,看在蓝老家主的面子上,对其以礼相待,三日间折服了蓝家主蓝漪,蓝漪诚心归顺。另外一位是南梁的翠微公主。据说顾少卿手持南梁王诏书之日,陪同一起递上降表的是南梁的翠微公主。翠微公主喜欢顾少卿南梁人人皆知,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少卿枉顾翠微公主数年心意,翠微公主终于心灰意冷,容景接降表之日她如重新见到了曙光一般,对其一见倾心。以南梁王之妹的身份,当即要求入住总兵府,景世子当日并无异议。” 云浅月手心传出疼痛,尤不自知。她想起容景离开凤凰关回十里桃花林那日蓝漪画的那幅画,当时她自信地在她面前翻手乾坤覆手锦绣转换风云,可是如今她却成了那个被困在笼中的人。蓝漪不降,他不杀蓝漪,用她一人稳定收买蓝老家主和那四大世家的民心,何乐而不为?况且他那样的人,即便蓝漪不降,他也有办法让她降,因为他是容景。 翠微公主,去年在南梁,那样一个春水似的小美人,娇俏明媚,身份高贵。南梁归顺,举国相送臣服。虽然南凌睿递了降表,但是南梁朝中大臣定然也有多数私下不服之人。若是娶了她的话,那么可安南梁群臣之心,这是最直接最有利的办法,何乐而不为? 他如今虽然依然顶着景世子的名号,但是已经不是容景,不再是荣王府的景世子。而是前朝后主慕容景。一朝反戈,登临高峰,放眼天下,他背后有墨阁,有南梁相靠,关键时刻,她反而成了那个最没关系的人…… 心忽然痛得无以复加,死死地盯着奏折,视线却模糊得再也看不清。 多少次她成为他的拖累,她已经记不清,他们之间介入了多少人,吃醋、翻脸、恼怒、气恨了多少次,她也已经记不清。 以前或许她还能掌控主导,可是如今她却已经透彻地感觉到了无能无力。 这种无能无力像是一张网,困住了她,让她忽然茫然不知所措,更甚至连根深蒂固的信任都觉得生起一片虚无。 容景…… 容景…… 云浅月腾地站起身,只觉得一股气血瞬间上涌,她的身子晃了晃,张口喷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喷洒到了玉案上,溅到了夜轻染提笔的手上和手下的奏折上,瞬间如一朵朵红梅,染开了墨汁。 夜轻染缓缓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上血色全无,嘴角一滴鲜红分外夺目,她见夜轻染看来,张嘴想说什么,忽然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夜轻染一瞬间在她眼底看到了脆弱,那种脆弱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大海里的浮萍,脆弱到海浪涌来,她眨眼便支离破碎。 ------题外话------ 亲爱的们,千里之行,圆满归来,今日起恢复更新,爱你们! 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大雪覆盖,一片银白中天宽地广。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我执笔此文的初衷。一直以来,我喜欢少说多做,尽量不让我的言语给亲们过多的提示,恐防失去读书的乐趣和猜测情节的味道。如今见亲们都如此激动,我在这里解释一句,上官茗玥,他是我开篇的时候就埋下的一个伏笔。他的出现,从不多余,从不突兀。相信我,绝对能将此文按照我的初衷,一直写到完满结束。爱你们。 月底了呢!年底了呢!过年了呢!嘻嘻,亲爱的们,你们的月票,为我加油哦,也许,我那个什么,一高兴,小景明日就出来了==O(∩_∩)O~ ... 第四十六章 速速大婚 夜轻染想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生生顿住。Www.AiyueLan.Com 云浅月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金砖铺就的地面上。金碧辉煌身子看起来纤细娇软,脆弱得弹指一碰就碎。 夜轻染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如古井,深邃无垠。 御书房静谧无声,仿若无人。 半响后,夜轻染收回视线,对外面沉声喊了一声,“砚墨!” 砚墨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到地面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云浅月一怔。 夜轻染不再看云浅月,拿起笔,沉声吩咐,“将她送去帝寝殿给帝师。”话落,随手将她看的那本奏折扔给他,“将这本奏折也一并送去给帝师。” “是!”砚墨接过奏折,犹豫了一下,弯身抱起云浅月,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房门随着他走出关闭,珠帘轻轻摆动了两下恢复无声。 夜轻染提笔在奏折上批注,片刻后,忽然将笔一扔,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奏折上,渲染出一片墨迹,他并不理会,起身走到窗前站定。明黄辉映分外沉寂。 砚墨一路面无表情地将云浅月送到帝寝殿,站在帝寝殿门口,声音冷硬地对里面道:“帝师,浅月小姐突然昏迷不醒,皇上令属下将她送来帝寝殿。” 他话落,帝寝殿内无人应声。 “帝师!”砚墨又加重声音喊了一声。 帝寝殿内依然无人应答。 砚墨眉头皱起,看向守卫在帝寝殿门口两侧的人。 宫女太监们见他看来,齐齐垂下头,都知道他是夜轻染的贴身近侍,恭敬地低声道:“帝师在里面睡觉,吩咐谁来了都不准打扰。”砚墨眉头拧紧,低头看向云浅月,她依然昏迷不醒,整个身体的重量轻薄如纸,似乎他只要轻轻捏一下,她就能碎掉,他想起她对夜轻染的无情,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将她随手扔在地上,对一众宫女太监吩咐,“帝师既然吩咐人不准打扰,我就不进去了。等他醒来,你们通禀一下,就说浅月小姐突然昏迷了,皇上令我送来帝寝殿。如今人送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众人都识得云浅月,见她就那样被砚墨扔下,心里齐齐一骇,但也不敢反对砚墨,垂着头无人吱声。 砚墨不再看云浅月,转身就走。 云浅月无声无息地躺在地面上,春深日暖,地面上倒也不寒,暖风吹起她凌乱的青丝衣袂,如一只折了羽翼的蝴蝶,无声无息得令人心疼。 宫女太监们都不忍看,但也不敢将她扶起抬进帝寝殿,都齐齐避开眼睛。 砚墨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转身,去而复返,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将她拽起,带着她推开帝寝殿的门走了进去。 帝寝殿内,上官茗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砚墨推开门进来,他显然并没有睡。 砚墨进来之后,见到上官茗玥先是一怔,随即板下脸,走到他面前,声音冷硬,“帝师既然醒着最好,浅月小姐看了一本奏折后吐血昏迷,如今将其送回来了。”话落,将云浅月放在上官茗玥身边,将那本被她看过的奏折递给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不接奏折,眸光闲闲散散地打量砚墨,声音漫不经心,“为何扔下她之后去而复返?” 砚墨脸色一僵,须臾,冷硬地道:“怕我家主子心疼。” 上官茗玥闻言一笑,伸手接过奏折,放在手,“你家主子欺负女人倒是不留余地。果然够狠。” 砚墨冷硬地道:“帝师若是没吩咐,在下告退了。” 上官茗玥也不为难,随意地摆摆手,砚墨转身走了下去。 帝寝殿的房门关上,珠帘飘荡了两下恢复无声。 上官茗玥翻开奏折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须臾,随手将奏折扔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响声,好好的奏折顷刻间破碎得四分五裂,他收回视线,手按在云浅月的脉搏上。 云浅月静静地躺着,嘴角一抹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枯。 半响,上官茗玥放下手,对外面喊,“来人。” 一名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额头包裹着绢布,恭敬地垂首等候吩咐,正是绿枝。 “一股血味,将她带下去洗洗。”上官茗玥看了绿枝一眼,指着云浅月摆摆手。 绿枝踱步走过来,带起云浅月,走了下去。 上官茗玥重新躺回床上,轻轻翘着腿晃荡,俊美绝伦的脸上神色莫测,看不出情绪。 云浅月醒来时,正躺在水池里,一双手正帮她洗身子,她顺着那只手看到了绿枝的脸,她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做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绿枝发现云浅月醒来,手一顿,对上了她的眼睛。 云浅月眼绿枝眼睛蒙了一层灰色,两两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云浅月闭上眼睛,对她冷声道:“下去!” 绿枝撤回手,直起身,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水池一人。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四肢百骸如上了枷锁断了筋骨一般,连抬手的力气也无。 水流温暖,吞噬她的皮肤。往日落在水舒适,今日却觉得如千万刀剑,似乎能透过皮肤割裂她的心。 眼睛又渐渐模糊,连水波的纹路也看不清。 “瞧你那点儿出息,眼泪如此不值钱吗?既然醒了,就赶紧出来。”上官茗玥的声音忽然在云浅月耳边响起。 云浅月猛地睁开眼睛,房间内水雾缭绕,除了她外,空无一人。她模糊的眼帘同时清晰起来,冷冷地反驳,“我就是没出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将我送回凤凰关。” “小丫头,你别傻了,我将你送回凤凰关你认为就管用?如今凤凰关多少女人,他的身边早没了你的位置。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你和他和离,再无关系。回去的话,莫要自取其辱。”上官茗玥嗤了一声。 “我们没有和离。”云浅月听到这两个字,气血上涌,愤怒难以压制。 “就算我知道你们没有和离又怎样?以假乱真,如今天下人人都以为是真的和离。你住在帝寝殿,和我有了婚约,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你认为如今你离开回去凤凰关,还会如以前一样得到喜欢拥护?你确定你为了夜天逸的死和他和离不会被他手下那些人口水喷死?或者说,你确定你与我独处这些日子,同床共枕之后他还要你?” 云浅月心口瞬间如刀割一般,直抵心脏,生生地痛。 “况且你想想自己有什么好?哪里好到值得他爱你到看不见天下女子?而且你一直令他不省心,招惹这个,招惹那个,他恐怕早已经疲惫了吧?另外你为了救玉子书,不惜以身替换,他就算和玉太子相交再好,也不想自己的女人为了救他而拿自己涉险吧!我扔出和离书,他并未向天下人澄清不是你所书,任天下人误会,人人当了真,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你了,不要你了?”上官茗玥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分外清晰。 云浅月手攥住了血痕,明明很痛,她却感觉不到痛了,淡淡的血迹染红了水面的水纹。 上官茗玥仿佛不知道云浅月波动的心绪,继续道:“容景是谁?你当了解他的骄傲和高傲,也该了解他的隐忍和手段。若是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若是他不想做的话,那么也无人能强迫。你想想,以此想来……他默许各地女子涌入凤凰关,默许天下传言,默许桃花纸贵,默许和离书,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你了?” “不可能!”云浅月腾地从水 “傻丫头,天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如此的相信男人。尤其是容景那样的男人。”上官茗玥叹息一声,语气一改他往日的张狂,平静地陈述解析,“你可知道,有时候深情,就是致命的利剑。他现在一呼百应,半壁江山在手,你一个不省心的女人而已,天下何处无无芳草,他得到过了你,这么长时间,也许腻了,又有了这么个机会,换个女人,坐拥三千粉黛,又有什么不可。” 云浅月身子忽然颤抖起来,那一瞬间,头脑眩晕,仿佛支撑不住她身体的力量。上官茗玥又说了一句什么,她再也听不清,身子一软,栽到了水里。 一股大力从墙壁透过来,轻轻地扶住了她栽倒的身子,软软地倒在水/> 鲜红的血在水面散开,染红了她周身。 一股大力撤退而去,上官茗玥的声音从墙壁另一端响起,吩咐道:“将她扶起来,送来帝寝殿。” “是!”绿枝听命,重新走进来,将云浅月扶出水里,给她穿戴妥当,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帝寝殿。 将她放在帝寝殿的床上,上官茗玥摆摆手,绿枝退了下去。 帝寝殿的门关上,上官茗玥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云浅月蹙眉,片刻后,如玉的手按在她眉心处,一圈云雾从他手她的眉心。 不多时,帷幔内云雾缭绕,云浅月的脸色不见红晕,反而愈发清透苍白。 一个时辰后,上官茗玥放下手,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波动的心绪平复,苍白的脸色稍好,他低声轻碎了一口什么,疲惫地闭上眼睛。 天色黑下来,整个皇宫陷入沉静,这一夜,御书房依然明亮如昼。 云浅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贵妃椅上,眼前是一片珠帘翠幕,珠帘翠幕外入耳是德亲王的声音。她怔了怔,发现是在金殿,金殿后设了垂帘,她躺在里面。 “泥沼林被攻下,李琦被杀,可喜可贺。这是我天圣打响的第一仗,皇上当为陈老将军、凤杨副将,夜小郡主和苍先锋记上一功。”德亲王声音难以掩饰欢喜激动,“泥沼林攻下后,叛军抱头鼠窜,再无匪首。西南一举平复。皇上可以安心,专心对付景世子了。”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李琦被杀?泥沼林被攻下?她哥哥南凌睿和洛瑶不是前往泥沼林相助叶倩了吗?有他们相助李琦,如何能让天圣破了泥沼林杀了李琦? “的确是大喜,请皇上下旨犒劳西南平乱的三军战士。尤其是夜小郡主和苍先锋,李琦乱臣贼子,如今得诛。我西南大安,不日三军即可前往青山城相助。”孝亲王的声音也是难掩喜色。 二人话落,顿时大殿内响起一片附和声。 夜轻染待附和声音落,声音听不出情绪地搬旨,“好!传朕旨意,给西南平乱的三军记功,得胜还朝之日回京犒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伏地跪拜,山呼万岁。 “如今李琦已死,西南已平,全仰仗帝师几日前的策略,才收服了西南千里河山,朕也为帝师记一功。”夜轻染看向上官茗玥,语气温和了几分。 上官茗玥勾唇一笑,“小事儿一桩而已,不值得记功。皇上多备些好酒好菜招待本帝师就足矣。”话落,他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另外,德亲王别日日盯着本帝师的女人来不来金殿,听不听朝就够了。” 德亲王脸色一僵,顿时看向夜轻染和上官茗玥身后挂起的珠帘。本来睡着的人,此时已经坐起,珠帘隐隐映着她纤细的身影,看起来分外秀美娇弱。他一时间没了话。 孝亲王等一众朝臣也齐齐抬起头,看向珠帘。 偌大的金殿,一时间因为上官茗玥一句话,顿时没了声音,静得如若无人。 “嗯?德亲王看起来很为难?”上官茗玥回头看了一眼,眉眼的笑意深了几分,也醒目了几分,“难道本帝师出策平西南叛乱,收复了西南千里,腾出二十万兵马可前往青山城对抗那个笨蛋,不足以换得一个女人上金殿听政吗?” 德亲王收回视线,平复西南的功劳太大,若没有上官茗玥的计策,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平复西南,怕是还需要月余,虽然苍亭未曾因为苍家和四大世家的归顺倒戈容景,但也不会影响西南平乱的进展,若是论记功,上官茗玥当记头功,可是他如今已经是帝师,和皇上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皇权,他已经不能有再大的封赏,而云浅月,听说昨日吐了两次血,两度昏迷,他对她的气怒和恼恨终于消退了些,想着再嚣张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上官茗玥既然一心对付容景,他只要控制住云浅月,她便难以扎刺,这样一想,看云浅月坐在珠帘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将早先的誓死反对声压了下去,终于妥协了一步,对上官茗玥道:“帝师的女人,自然有资格上金殿。皇上都允许了,老臣自然不敢不允。” 上官茗玥闻言呵呵一笑,赞赏地看了德亲王一眼,“德亲王真乃本帝师的知心人啊!这句帝师的女人听得甚是悦耳。” 德亲王轻咳一声,当即道:“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为帝师和浅月小姐赐婚,李琦如今也已经身死,西南叛乱已平,不如喜上加喜,帝师尽快与浅月小姐大婚吧!这天圣京城也许久未曾热闹了。”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并没说话。 孝亲王立即上前一步,请陈道:“德王兄说得对,喜上加喜,可喜可贺。平西南的大军前往青山城,与青山城的军队汇合,也许一鼓作气势如虎,不日便能退了景世子的大军。帝师大婚,也许更能鼓舞我天圣士兵的气势。何乐而不为?” “德亲王和孝亲王所言甚是。”兵部侍郎见此也立即出列。 德亲王和孝亲王、兵部侍郎都是保皇党亲信,三人出列之后,朝看一眼,也齐齐出列附和。他们这些在朝的老人都心赐婚对于云浅月来说不过是一纸空谈,总不能令人心安,若是大婚就不同了。大婚是真真实实地断了容景和云浅月的关系。 夜轻染看着出列的群臣,并没有说话。 上官茗玥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将下面出列的一大半群臣看了一眼,目光扫过没出列的云离、冷邵卓、容枫等人,笑得兴致浓郁,“这是旧事重提啊!不是说了金殿不议论私事的吗?” “帝师不止是皇上的帝师,也是国之帝师。老臣以为帝师终身大事也是国事。帝师和浅月小姐早日大婚的话,前往青山城的云老王爷也无后顾之忧。”德亲王立即道。 “臣也同德亲王一般看法,请帝师速速择日大婚。”孝亲王立即附和。 “请帝师速速大婚,可安云老王爷之心,天圣万民之心。”一众群臣齐齐呼和。 上官茗玥扬了扬嘴角,偏头看向夜轻染,“皇上是否也和德亲王等人一般想法?要本帝师速速大婚?” “朕已经下旨赐婚,至于何时大婚,全看帝师和浅月小姐的想法。”夜轻染声色淡淡,“不过如今确实是个好时机。帝师大婚,可安云老王爷之心。” 上官茗玥闻言挑了挑眉,将腿慢慢支起,担在椅子上,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一仰,看向身后的珠帘,目光落在珠帘内云浅月纤细的影子上,笑道:“本帝师怜惜浅浅才和离,不忍逼迫她,如今既然大多数人都有如此想法,希望我们尽快大婚,我自己也不能擅自主张,免得说出去是我强求了女人,那样的话,本帝师多没面子。不如此事就由浅浅来决定。是否同意尽快大婚,还是不同意,你说出来,我都听你的。” 群臣闻言,都看向云浅月。 这里站立的满朝数人都是亲眼见证了容景和云浅月轰轰烈烈的爱情,曾经二人联手抵抗先皇圣旨,联手对抗摄政王退婚,联手对抗新皇天威,如今因为安王之死传出和离书,容景反戈,云浅月从景世子妃摇身一变,成了帝师未婚人,一时间不止让群臣震惊,她昏睡的那十日里,也让天下百姓的天跟着变了几变,仿佛梦一般不真实。 可是和离书是她亲笔所写,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景世子未曾对外面言语只言片语,更是将这份和离书推向了真实。如今凤凰关桃花纸贵,景世子身边空出了位置,无数红粉女子趋之若笃,蓝漪归降,翠微公主入住总兵府,景世子默许那些女子进入凤凰关。云浅月接了赐婚给帝师的圣旨,大婚择日。天下风云变幻,曾经连他们都认为牢不可破的夫妻情,转眼间成了黄粱之梦,二人已经站在了天平的两端。 人人都看出上官帝师和景世子是对立的,若是云浅月肯答应成婚,那么就证明她彻底和容景断绝了关系,再无瓜葛,的确可安保皇党之心。 是以,德亲王一人出声,朝员附和此事。从不待见云浅月,对她抵触出现在金殿,到如今竟是恨不得她明日就和上官茗玥大婚。 珠帘后,云浅月一言不发,纤弱的身影静静地坐着,仿佛没听见。 上官茗玥等了片刻,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挑开了珠帘,映出云浅月纤细平静的容颜,这一刻的她,第一次剥除了清冷锋利,现出女子绝色倾城娇软如芙蓉的容颜。 大殿上的吸了一口气,心声红颜祸水。不理解多少人为何心仪于她的人,这一刻也终于理解,面对这样的她,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不想得到? 无怪乎景世子曾经如痴如狂,无怪乎安王夜天逸曾经如疯如魔,无怪乎新皇甘愿死在她剑下,无怪乎上官帝师将她从凤凰关二十三万兵马下抢到手/> 上官茗玥仿佛没听见群臣的吸气声,懒洋洋地站在云浅月面前,一手挑着珠帘,一手扶着她所坐的软榻,狭长的凤眸温暖如水,语气醉人心脾,“醒来多时了吧?听到刚刚说的话了吗?听到的话,给个答复如何?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题外话------ 咳咳,谁心疼到我怀里来,我有温柔的怀抱啦,包准治心疼……O(∩_∩)O~ 美人们,月底了哦,过年倒计时了哦,那个什么,切记上火,万勿浪费月票啦。~\(≧▽≦)/~啦啦啦 〖启蒙书无弹窗∷纯href=""target="_blank">〗 第四十七章 倾盖天下 云浅月抬眼看上官茗玥,对上他狭长的凤眸,里面一潭温色。 满朝文武无人说话,百双眼睛都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对于天下所有人来说,云王府浅月小姐从小就是一部传奇,她生得尊贵,却纨绔嚣张,追在曾经天圣皇朝太子身后伪装十年,和七皇子相知后为了荣王府景世子成为陌路,不顾一切,煞费苦心,嫁给容景,大婚不过数月,二人和离,如今成为东海燕王府小王爷在天圣做帝师的未婚妻。寻常女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到一生,而她从来让人看不透。 金殿百多人静若无人,金砖铺就的地面掉一根针怕是也能让人听见。 上官茗玥再不说话,眸中神色不变,静静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盯着上官茗玥,似乎要透过他那一潭温色的眼波看到他眼底,将他心剖析出来,让她看透。片刻后,她忽然闭上眼睛,吐出一个字,“好!” 上官茗玥温色的眸光忽然眯了一下。 满朝文武齐齐一怔,意外地想着这是同意了? 云离大惊,不由自主地出列,急急地喊了一声,“妹妹!” “云浅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冷邵卓也忍不住出列,脸色难看地看着她。 “月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可要想好了。”容枫担忧地看着云浅月,这是从她回京后第一次对她说话。 云浅月不看三人,挥手落下上官茗玥手中的帘幕,隔住她的身影,再不发一言。 满朝文武再看不到云浅月的身影,都齐齐看向站在帘幕前的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不解,不过一瞬间,他忽然扬唇一笑,回转头,看向群臣道:“都听到了吧?她同意了。” 德亲王立即大声道:“恭喜帝师!” 孝亲王和群臣齐齐惊醒,也纷纷道喜,“恭喜帝师!” 上官茗玥笑着摆摆手,似乎极为愉悦,回身坐在椅子上,伸出五指,掐指径自掰算起来,片刻后,他笑道:“十日之后就是吉日,本帝师和浅浅的大婚就定在十日之后吧!” 他话落,云浅月的声音在珠帘后响起,“十日之后是否太晚了?” 上官茗玥手一顿,“哦?”了一声,回头看向珠帘后。 “依我看,三日后也是吉日,就定在三日之后如何?”云浅月扬眉,明明纤弱的姿态,此时声音确是半丝纤弱也无。 上官茗玥盯着珠帘打量片刻,忽然莞尔一笑,有些宠溺地道:“好!三日就三日。虽然急了些,幸好本帝师从来京那日就有准备,三日时间虽然不能将天下给你铺上红绸,但是将这帝京城方圆千里渲染一番还是可以的。” 云浅月不再说话。 云离、冷邵卓、容枫三人对看一眼,齐齐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他们都是亲眼见证容景和云浅月一路艰难走到至今的人,如何能相信他们的山盟海誓转眼便破灭?可是大婚不是儿戏。若说和离,若说赐婚,若说有了婚约,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一旦大婚,便任何余地都没有了。 容景的高傲,如何能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云浅月的高傲,如何能允许和别人大婚后再回到容景的身边? 本来以为容景和云浅月在做戏的人,这一刻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难道一切都是真的?二人当真和离,自此形同陌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很多人虽然不太理解这种转变,但一瞬间就找到了理由,人人都知道云浅月重情重义,她和安王相知相助十年,安王死在景世子剑下,看来果真安王的死伤了她的心,是以才如此和景世子决绝。 群臣纷纷猜测,直到再无本奏,夜轻染说了一句“散朝”,满朝文武才依次走出金殿。 不多时,金殿内便剩下夜轻染、上官茗玥,云浅月三人。 云浅月躺在珠帘后的软榻上,似乎睡着了。上官茗玥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夜轻染不再如群臣在大殿上一般正襟危坐,和以前做德亲王府小王爷时一般,支着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三个人似乎如三个个体,各站了一处位置,没人开口说话。 一直从早上坐到午时。 直到外面有负责膳食的内侍进来禀告该午膳了,夜轻染才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而是看向上官茗玥,发现他并没有如往日一般下了朝就睡觉,而是还在摸索着玉扳指,他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开口,“帝师想来也没有料到吧?” 上官茗玥手一顿,抬起头,对夜轻染扬了扬眉。 夜轻染似乎也没打算听上官茗玥回话,缓缓起身站起来,伸手挑开身后的珠帘,见云浅月睡得纯熟,他盯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忽然一笑,“朕也道声恭喜。”话落,他补充道:“不过这声恭喜不是为你二人,而是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容景。” 上官茗玥眼中蹦出一抹光,语气肆意,“皇上这是哪里话?本帝师怎么听不懂?” 夜轻染落下帘幕,回身看着上官茗玥,肯定的语气道:“帝师天赋聪明,如何不懂?” 上官茗玥眯起眼睛,张狂一览无余,“本帝师聪明吗?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皇上这是在嘲笑我自负聪明了?” 夜轻染忽然一笑,俊美的容颜威仪尽显,“朕以为这个天下,除了他外,再无人能让她吐出一个‘好’字,原来朕竟错了。他自认为算计天下,朕也以为他了解她,可是今日发现,原来谁都不是了解她的那个人。” 上官茗玥“哦?”了一声。 夜轻染不再看他,抬步向殿外走去,不多时,便出了殿门,威仪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三日帝师不必早朝了,安心准备大婚吧!三日后,朕为帝师贺喜。” 声音落,人远去。 上官茗玥抚摸着玉扳指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咔吧”一声,玉扳指碎裂了一道缝隙,他手一顿,松了力道,须臾,手心萦绕一团淡青色的云雾,覆盖上玉扳指,转眼间,那道缝隙合上,玉扳指恢复如初,他起身站了起来。 珠帘再度被挑起,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静静睡着,仿佛不察。 片刻后,上官茗玥弯身,将她抱起,转身出了金殿。 这一日,天圣京城一改昨日里谈论景世子攻占青山城云老王爷只身出兵的消息,大街小巷遍传天圣帝师三日后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大婚的消息。 消息从金殿传出,不过转瞬间就覆盖了京城。 半个时辰后,天圣京城方圆数百里人尽皆知。两个时辰后,天圣京城方圆千里之内都得到了讯息。半日之后,消息覆盖到了凤凰关、青山城地界。一日之后,消息倾盖整个天下。 一时间,天下哗然。 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房屋田舍,百姓子民。 这是既景世子公布慕容后主身份收复十大世家反戈夜氏收复山河和其世子妃和离之后,空前震惊天下之事。天下哪个女子二度大婚,且如此高调,唯独云浅月一人。 一日间,无数人纷纷猜测,众说分坛。 天下一时间如被烧沸了的热水,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大婚的消息盖过了天圣在西南得了胜仗斩杀李琦收复西南千里的大战和容景出兵青山城的军情大事儿,占据了整个言论的主导。 百姓们从最开始的惊异,到纷纷翘首等待这一场大婚。 他们或许等待的是景世子的反应,或许有些人只想看热闹,却再无人关心战事如何。哪怕处在两军即将交战铁骑争夺下的青山城百姓,也暂时忘了铁血和惊慌。 当日,夜轻染下旨,由德亲王、孝亲王协助礼部云离筹备大婚。 一日之后,凤凰关的大军并未对青山城出兵,也未传出容景对此事有任何表态。 第二日,早朝上少了上官茗玥和云浅月的身影,德亲王和满朝文武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之后很快以德亲王为首,就帝师大婚之事做详细安排。 早朝之后,德亲王和孝亲王前往礼部协助云离,二人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 云离惊异之后,便沉默下来,默默地按照商定的安排为云浅月和上官茗玥筹备婚事。 下了早朝,出了金殿,冷邵卓径直前往帝寝殿。来到帝寝殿,只见帝寝殿大门紧闭,他对守门的人道:“去里面传一声,我要见云浅月。” 绿枝看着冷邵卓,不卑不亢地道:“回冷小王爷,帝师陪同浅月小姐出宫了。” “去了哪里?”冷邵卓问。 绿枝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前往清泉山灵台寺上香了。” 冷邵卓闻言转身就走。 出了宫门,冷邵卓遇见等候在那里的容枫,他看了容枫一眼,急迫地道:“他们去了灵台寺,我们这就去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为何答应了上官茗玥大婚?” 容景伸手拦住他,“不要去找她。” 冷邵卓脸色瞬间难看,“为什么不去找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从小就喜欢景世子,费尽心思,舍了夜天逸,寒了夜轻染,弃了多少人,只是为了嫁给他。可是如今呢!即便她身受上官茗玥钳制,困顿囵圄,可是依然豪发无伤,忍一时之气就好,未必没有时机翻盘治了上官茗玥。可是如今呢?她竟然答应了大婚,大婚岂是儿戏?岂是能嫁就嫁的?” 容枫抿了抿唇,“她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冷邵卓声音徒地拔高,“什么理由敌得过再嫁?更何况她就这么答应了,置景世子于何地?我们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写和离书?” 容枫沉默下来。 冷邵卓甩开他的手,恼怒地道:“你不去找她我去找她。” 容枫伸手再度拉住他,温声道:“我们都能知道她不会对景世子写和离书,景世子焉能不知?可是他任天下人误会,沉默不表态,默认了此事,将事情演变如此地步,为何?总有缘由。”话落,他见冷邵卓脸色依然难看,叹了口气,继续道:“别看她时而犯小迷糊,可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比所有人都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她和上官茗玥大婚的话……”冷邵卓忍不住反驳,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不敢想象事情会到什么地步,见容枫不语,他忽然泄气,轻声道:“她是那么爱景世子呢……” 容枫撇开脸,不知是不能看冷邵卓的神色,还是因为他这句话令他忽然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是啊,他们所有关心她的人都知道,她是那么的爱容景,爱到骨子里,怕是自己都不自知。一直以来,与其说是那个人纵容她,不如说是她愿意被那个人纵容。 “景世子为什么?”冷邵卓沉默片刻,轻声问。 容枫不答话,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依容景那样的人,从来就将属于自己的人或者东西看得滴水不漏,任何人不能越他尺寸之地。可是如今呢?为何已经十几日了,他还没有动作? “我怎么觉得……”冷邵卓冷静下来,想了片刻,看着容枫,试探地道:“你有没有觉得云浅月……她从昨日到今日转变了,她……仿佛……寒了心?” 容枫心思一动,转头回看冷邵卓。 冷邵卓看着他眸中隐隐波动,忽然脸色一变,“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所以才不让我去找她。她看起来平时灵敏机变,但实则有她的底线和坚持。她那么爱景世子,不惜放弃多少,才嫁给他,走到今日。人人都觉得她多情惹事儿,认为景世子举世无双,对她深情不悔,她是全幸福的女人,可是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多少人能读懂她一路坚持走来承受流言蜚语的苦?多少人如她一样,执着坚持地固守着心中的爱一步步蹒跚行路还能对人随心谈笑未曾气馁?” 容枫沉默不语。 “所有人只看到景世子的好,可是有谁看到她的苦?”冷邵卓忽然恼怒地踹了一脚城墙,如醒悟过来一般地道:“你说得对,我为何要去找她问。她一个女子,即便不同意嫁,又能做什么?她爷爷替她接了圣旨,天下人人都知道她被赐婚。既然容景默认和离,任事态发展,不予表态,在凤凰关招纳女子,桃花纸贵,枕边都有了候选人,她又为何不能嫁别人?上官茗玥嚣张无忌,张狂不可一世,又有什么不好?至少他活得肆意,不像某人随荣王府他那些历代祖宗一般,看重的只是民,说什么护她一生,到头来却是让她吃尽苦头。” 容枫拍拍冷邵卓肩膀,“景世子不予表态,也必有缘由,他不是弃她不管之人。” 冷邵卓冷叱一声,嘲笑道:“什么缘由比得上将女人拱手让人来得大?” 容枫再度沉默下来。 冷邵卓怒道:“你我竟然还在朝中为他周旋,我与父亲作对,你暗中传信,皇上如何能不知道你我向着他?却是至今纵容你我未曾对我二人出手。可笑你我到头来想想到底为了什么帮他?你回朝还不是为了云浅月一人而已?难道你敢说你是为了恢复什么文伯侯府爵位?为了什么荣王府那点儿旁支的血缘?我呢?若不是为她,我如何会和我父王如今水火不容帮她的男人?” 冷邵卓越说越怒,许久未曾见到他以前为恶时的小王爷脾性此时再度现出来,“依我看她嫁了才好,免得人人都觉得她配不上景世子,屡次为他惹事儿。这回她腾出位置,他的身边爱谁占谁占。我们依然如故地会对她好,不缺少他一个的好。免得我们想对她好,还得看某些人的脸色。嫁了省心!” 容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冷邵卓说得未必没有道理。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这里是宫门,你我一言一语都可能传到皇上耳里。走吧,回府去说。” 冷邵卓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回头看了一眼,见宫门口所有的士兵都低垂着头,他转身上了马车。容枫也随他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马车远去,宫门口恢复沉静。 宫门内,一墙之隔里,二人因为被云浅月大婚之事情绪波动,没有察觉到除了守护宫门的侍卫外宫墙内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六公主。 六公主手里捧了一件崭新的男子锦袍,和冷邵卓身上所穿的颜色一样。针脚细密,手艺极好,显然是她亲手缝制的。除了她自小看不上冷邵卓的恶劣脾性,冷邵卓看不上她的皇家公主做派,这些年一直不相往来外,从二人被赐婚,她出了容翼和容喆之事之日起,冷邵卓表明娶她,她恢复了数月之后,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终于接受了冷邵卓,改了性子,沉静下来一心一意对他。今日显然是她捧着锦袍追来要送给他,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这一番话,她听在耳里,最后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句,“我们依然如故地会对她好,不缺少他一个的好。免得我们想对她好,还得看某些人的脸色。”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岂止是一个“好”字可以说得。 六公主捧着锦袍静站许久,之后对一名士兵吩咐,“备车,我去灵台寺上香。” 那名士兵看了六公主一眼,点点头,转身去了。 不多时,马车备好,六公主上了车,马车离开宫门,前往灵台寺。 今日天气晴好,远远地便能听到灵台寺有钟声传出,一下一下,如洗涤人的灵魂,令人褪去烦恼,空前清明。 六公主马车停在山下,由贴身婢女扶着向山上走去。 来到山门口,她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牌,看守山门的僧人立即将她请了进去。进山上香自然有指定的香堂,她进入香堂后,发现香堂内除了两个同龄年纪的妙龄女子在上香外,再无别人,她打量了那两人一眼,见穿着不同于天圣京城的衣着,显然不是天圣京城的人,她收回视线,递了一个小僧香油钱,取了香,跪在蒲团上。 两个妙龄女子此时上完香,回转头,看了六公主一眼,转身出了香堂。 六公主上完香,起身站了起来,对小僧询问,“帝师和浅月小姐是否在寺内?” 那小僧打了个佛偈,点点头,“回六公主,上官帝师和浅月小姐是在荜寺,浅月小姐上完香后,去了后山别院休息。”话落,他不等六公主答话,补充道:“不过帝师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打扰。包括皇上。” 言外之意,连皇上也不见,更遑论公主了。 六公主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忽然将手中的锦袍递给小僧,温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打扰了。将这件袍子劳烦小师傅交给浅月小姐,就说是我送给她的贺礼。” 那小僧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袍子。 六公主不再逗留,转身出了香堂,由贴身婢女扶着,出了灵台寺。 小僧抱着袍子送去后山别院。 后山别院,分为两个跨院,去年灵隐大师在清泉山开坛邀请容景论法,云浅月和容景将这座别院一分为二,一人住了一半。老皇帝大限,夜天倾身死之日,二人也来此住了一个晚上。今日,云浅月和上官茗玥就在此休息。 小僧来到门口,对守门的内侍说明情况,守门的内侍前去屋前禀告,不多时,那内侍出来,接过了小僧的袍子,抱进了屋。 小僧心下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完成了任务,转身走了。 屋中茶香袅袅,上官茗玥和云浅月一左一右坐在软榻上,素食斋菜摆在桌面上,每一碟菜下去一半。显然二人已经用过膳食,还未曾收拾下去。 内侍抱着袍子进屋,递给云浅月,云浅月抬眼看了一眼,上官茗玥先一步接了过去。 ------题外话------ 建议养文,建议受不了弃文,不建议留言区攻击作者。谢谢! 早就说过,我的文字和故事只写给懂的人,我不敢说这篇文字过于深刻,但我敢说,有多少人一定太纯真到读不懂。不过我愿意承受这种读不懂下的负担,只为诠释写此书的初衷。依然不会多解释,相信西子情这三个字的人,我相信,一定能陪我到最后,爱我的,不必解释,不爱我的,解释也是多余。所以,还能愿意期待的亲们,我希望不要错过这部书我自认为最精彩的部分。 送月票的亲,我都看到了。这等时刻,我的煎熬不比任何人少,你们的一点关爱,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军奋战。 最后一句,等待花开,守得云开。嗯哼,别太爱小景,否则你们真的会哭的。~ ... 第四十八章 红裳如火 袍子崭新,绣工细密精致,颜色华丽不张扬,正配得上冷邵卓如今的温雅。 上官茗玥抖开袍子上下翻看了两眼,勾了勾嘴角,偏头看向云浅月,见她盯着袍子看,神色平静无波,他扬了扬眉,拿着袍子凑近她道:“我们都要大婚了,你是否该给我绣一件袍子穿?” 云浅月沉默不语。 “女子为男子缝制衣服,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缝制的不是衣服,而是心意。”上官茗玥揉虐着手里的袍子,好好的锦袍被他毫不怜惜的揉弄成了一团,语气邪肆不满,“这冷邵卓未免太有福气,有人为他缝制袍子竟然都送到你手里来了,让我见了心中不舒服,你说我是杀了那个什么六公主,还是去杀了冷邵卓?” 云浅月依然沉默。 上官茗玥忽然对外面喊,“来人!” 外面有内侍立即应声,无比恭敬,“帝师有何吩咐?” 上官茗玥一边揉弄着袍子一边道:“去告诉皇上,我想要一个人的命,那个人是……” “好!”云浅月忽然打断他的话。 上官茗玥转头,狭长的凤眸看着云浅月,眸中烙下很深的纹路,“小丫头,好什么?” “我为你缝制一件袍子。”云浅月夺过他手中的锦袍,声色淡淡,“别人的袍子总是别人的,不如自己缝制的看着舒服。别人的事情,理会他做什么。” 上官茗玥忽然一笑,“小丫头,这话大有深意啊,你想告诉我什么?” 云浅月纤细的手轻轻拂过锦袍,被上官茗玥揉弄的褶皱瞬间抚平,锦袍恢复如初,她神色浅淡地道:“我想告诉你什么,你当真不懂吗?” 上官茗玥难得眨眨眼睛,一副求解的神色,看起来当真不懂的模样。 “我们要大婚了,我是该为你缝衣纳鞋,洗手作羹汤,别人总归是别人,以后总不及你一人。”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上官茗玥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云浅月来到门口,将袍子递给那名内侍,吩咐道,“将这件袍子送去孝亲王府给冷小王爷,告诉他,六公主很好,这个贺礼我收下了。大婚之日,请冷小王爷携六公主观礼。” 那名内侍向屋内看了一眼,不见上官茗玥反对,接过云浅月手中的袍子,点点头,“属下谨遵浅月小姐吩咐,一定将袍子送到冷小王爷手中。”话落,见云浅月摆手,他抱着袍子走了下去。 云浅月并不急着回屋,见那内侍身影离开,她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院外。遥想起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节,她被凤凰劫封印住记忆,前来灵台寺,那时候桃花杏花谢了,广玉兰和半枝莲正开,她和夜轻染去香泉水旁烤鱼,当时的她都想了些什么?如今想来,那时那日的情形分外清晰。 一年下来,风云变幻,十六年岁月走过,她忽然觉得,那时候的她才是最快乐的。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上官茗玥从屋中走出来,站在云浅月身后,狭长的凤眸看着她,声音微低,语气比以往一贯的张狂邪肆听起来要低沉。 “想起去年我和夜轻染去香泉水旁吃的烤鱼。”云浅月如实以告,再不见两日前她与上官茗玥说话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的口气,如相识多年,语气虽然不亲昵,但也多了份随意。 “想吃烤鱼了?”上官茗玥挑眉,不见她答话,伸手一把拉住她,“走,我去给你烤鱼,定然比他烤得好吃。” 云浅月被他拉着走了两步,也不反抗,顺从地提醒道:“不是要我缝制衣服吗?你吩咐人拿一匹缎子来,你烤鱼,我给你缝制衣服。” 上官茗玥脚步一顿,摆摆手,“还有两日就大婚了,我怕你累着,婚后再缝吧!”话落,他偏过头,笑吟吟地道:“我可舍不得累到你。”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对院中的内侍吩咐,“去拿一匹火烧云的玉颜锦和天仙纺的蜀丝绣针送去香泉水旁。” 那内侍看了上官茗玥一眼,见他没说话,立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云浅月回转头,看着上官茗玥,见他有些呆,她声音平静地解释,“大婚之日,如何能不穿红色的?我认为红色最好的就是火烧云的玉颜锦,配上你的张扬不可一世,穿出来效果应该最好。” 话落,她反手拉住上官茗玥,向院外走去。 上官茗玥被她拉着走了两步,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色在阳光下变幻了几番,须臾,他拽住云浅月的手,看着她,不确定地低声问,“你确定要给我缝制……大婚的红袍?” “你现在若是反悔不娶我,还来得及。”云浅月停住脚步,冷淡地看着他。 上官茗玥被云浅月眼中的淡意灼了一下,忽然勾唇一笑,伸手将她的身子圈在怀里,笑意深深地道:“反悔什么?以前觉得你这个女人真是一无是处,如今嘛,我可不这么觉得了。”话落,他放开她,眉眼具是笑意地道:“我会好几种烤鱼,半枝莲、广玉兰、野山茶、水芙蓉,各有各的味道,这还是当年和九仙山师祖闭关时候学的,今日都让你尝尝如何?” 云浅月“嗯”一声。 二人出了后山别院,走向香泉水。 香泉水旁,瀑布依然如去年一样飞流直下,清澈无垠,半枝莲芳香浓郁,河里水清鱼肥。春风日暖,风景秀丽。灵台寺的钟声和诵经声传来,摆脱天下热沉喧嚣,摆脱纷争杂乱,摆脱风云变化,将这一处似乎摒除在尘世之外。 流水潺潺,鸟鸣山幽。 上官茗玥果然言而有信,刚到香泉水旁,给云浅月找了一块安静的大石让他坐下之后,便下河抓鱼,他的身手似乎极好,极为顺溜,显然这样的事情似乎常做。 云浅月坐在大石上晒着太阳看了他片刻,早先吩咐的那名内侍取来火烧云的玉颜锦和天仙纺的蜀丝绣针,她收回视线,在太阳下缝制起衣袍。 大红的锦缎入目如一片燃烧的云彩,不愧对火烧云三个字,奢华至极的艳丽。 上官茗玥见她真的坐在石头上为他裁剪衣服,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放下手中抓的鱼走近她,伸出手盖在她头上,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有些热的春日。 云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长身玉立,锦袍沾染了一丝清凉的水汽,俊美绝伦的容颜此时看起来分外沉静,她随意地问,“你不去烤鱼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茗玥勾了勾唇,张扬一览无余,“我觉得此时有比烤鱼更重要的事儿。” 云浅月眸光动了动,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继续手中的活。 一炷香后,一匹锦缎裁剪好,云浅月开始穿针引线缝制锦袍,上官茗玥站在她面前,丝毫打扰不到她。 半个时辰后,上官茗玥有些泄气地放下手,嘟囔道:“你忘了我是一个大活人,将我当成树荫给你纳凉了吧?” 云浅月继续着手中的针线,仿若未闻。 “半丝也不感动,白费力气。”上官茗玥转身坐在了她身边。 云浅月瞥也不瞥他。 上官茗玥看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身子一仰,躺在了大石上,目光看向天空。碧海青天,万里无云。清风吹起他的青丝衣袂,他的目光第一次现出纯粹的颜色。 两个人一动一静,远远看来,春日里风景如画。 一个时辰后,上官茗玥坐起身,看向云浅月手中缝制了一半的锦袍片刻,起身去烤鱼。 两个时辰后,日色西斜,晚霞披洒天际,余辉的艳色将这一片香泉水和半枝莲渡上一层艳丽的霞光,烤鱼的香味融合着霞光飘散开来,连灵台寺的暮鼓钟声也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一件锦袍缝制好,落下最后一针,云浅月罢了手,身子懒散地躺在大石上看着天空。 上官茗玥走过来,盯着放在一旁的大红锦袍看了片刻,才缓缓伸手拿起,如玉的手指摸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狭长的眸光染上细细的纹路。很久,他才出声问,“你确定让我穿?” “你的尺寸,自然你穿。”云浅月看着天空道。 上官茗玥解开衣带,脱了外袍,将大红的火烧云玉颜锦披在了身上,顷刻间,红如火的颜色似乎点亮了香泉山。 云浅月说得果然不错,有一种人,他最适合红色。 红得张扬,红得明艳,红得艳华,红得不可一世,独一无二。天空的霞光与他身上的大红锦衣辉映,天地间,只有这一抹华艳身影。 云浅月缓缓坐起身,看着上官茗玥,大红的锦衣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尺寸极为合适。她笑了笑,“还好,没丢了手艺。” 上官茗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将他早先脱下的那件锦袍扔入水中,张狂地道:“从今以后就穿这个红色了。”话落,补充道:“就穿你给我缝制的。” 云浅月点点头,半分犹豫也无,“好!” 上官茗玥见他答应,眉眼溢出愉悦的神色,拉着她站起身,得意洋洋地夸奖他的烤鱼。云浅月顺从地品了他烤的鱼,味道鲜美,的确比夜轻染烤的鱼好。 入夜,二人回到后山别院。 来到别院门口,上官茗玥解下马缰绳,伸手拉云浅月上马,云浅月站在马前看着他挑眉,上官茗玥解释道:“和尚住的地方我住了多年,腻死了,不住在这里,我们回宫住。” 云浅月闻言也没意见,将手递给他,从善如流地任他拉上马。 两人一骑离开了灵台寺。 大约是上官帝师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即将大婚的消息太过轰动,入夜时分,天圣京城大街小巷依然人潮攒动,帝京城灯火明亮,百姓们熙熙攘攘言论声声。 已经是第二日,过了明日,后日便是二人大婚了,无数人比当事人还要期盼。 上官茗玥穿着大红衣衫和云浅月共成一骑进了城之后,百姓们的视线瞬间都焦距在二人身上,一时间无数人惊艳于上官茗玥的华艳瑰丽,惊艳于云浅月的纤弱绝美。 曾经无数人以为荣王府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在一起是天下最般配的人物,可是如今见了上官茗玥和云浅月,才发现他们也许错了,站在浅月小姐身边的那个人即便不是景世子,换成上官帝师,也如神仙眷侣的画卷一般,任人移不开眼睛,心生羡慕。 京城的大家闺秀们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皇上从东海燕王府请来的帝师投以倾慕热情,便被他与云浅月赐了婚而没有了机会抑郁,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她们对上官茗玥的推崇。 所过之处,人群自发地给二人让开路。 甚至有人高喊,“恭喜上官帝师,恭喜浅月小姐!” 一人言语,白人应和,不多时,京城的大街上百姓们的恭喜响成一片。 这个时代推崇的是才貌双全之人,倾慕的是名士风流。当权者不过分的限制百姓们的言论,百姓们亦是风气开放。世人从来都倾向于美好的事物,即便云浅月先嫁容景,和离,再议婚另嫁,百姓们只要觉得看着美好,便会诚心祝贺。更何况他们信封神佛之说,所以对帝师有着崇高的推举。 上官茗玥得到整街人的恭喜,眉眼轻扬,笑得好不春风得意,就如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一般,慢悠悠地骑着马穿街过巷,提前享受了新郎官的喜悦。 云浅月微微低着头,将他当成了靠枕,似睡非睡,极为安静。 一路回到皇宫,上官茗玥翻身下马,拉着云浅月进了宫。 一名内侍迎住二人,显然在此等候许久,见二人进宫,立即恭敬地禀告,“帝师,浅月小姐,小郡主刚刚回来了,如今在御书房,皇上吩咐,若是您二人回来,请您二人过去。” “过去做什么?本帝师累了,不去!”上官茗玥半分面子也不给地拒绝,拉着云浅月向帝寝殿走去。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刚刚结束了西南泥沼林的大战,才短短两日便回来了?她跑死了几匹马?是因为她吧? 那名内侍立即追了一步,连忙道:“帝师且慢,皇上还有一言,说小郡主带回一则重要的消息,要亲口告诉浅月小姐。”话落,他压低声音道:“关于景世子的。” 上官茗玥停住脚步,“哦?”了一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淡淡,“我也累了,没什么兴趣听她的什么消息。” “听到了吧?我们都累了,就这样禀告给皇上。”上官茗玥看了那内侍一眼,不再逗留,继续拉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那内侍还想再说什么,见二人的确没什么兴趣想听的意思,不敢再多说,免得得罪二人,只能住了口,转身匆匆向御书房跑去。 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再未遇到阻拦,顺畅地回到了帝寝殿。 进了帝寝殿之后,云浅月扔下上官茗玥,径直去了隔壁的偏殿沐浴。 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自顾自地离开,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衣墨发,锦缎华裳。衣袖两侧一龙一凤呼应,他狭长的凤眸深了深,又浅了浅,须臾,他扬起嘴角,顷刻间又落下弧度,之后,随手扣下了镜子,转身走到大床上,身子一仰,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沐浴出来,挑开明黄的珠帘,上了床,挨着上官茗玥躺下,大约是缝制衣袍累了,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上官茗玥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云浅月,两日前她拒绝与他一张床,虽然对他偶尔嘲笑,但是眼底有着挥不去的厌烦和烦躁,半夜睡醒,也是无形的气息抗拒着他,可是这两日她眉眼沉静温和,随意浅淡,柔和顺从,那个撒泼耍辣的影子仿佛是他睡了一觉自己做的一个梦,看着她,他一时有些恍惚。 虽然推拒了夜轻染和夜轻暖的相见,但是二人并没有再派人来,帝寝殿无人打扰。 夜色渐深,上官茗玥才收回视线,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淡淡的云雾从他手心中传出,不多时,笼罩在明黄的帷幔内。 这一夜,云雾不断,皇宫静静。 第二日一早,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上官茗玥依然睡着,她看着他有些过分白皙的脸片刻,低头又看向两个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是微微的粉色,他的手较之往常白。她盯着两只手看了片刻,缓缓撤回手,起身坐了起来。 她刚坐起身,外面一名内侍的声音响起,“帝师。” “何事?”云浅月看向殿外。 那内侍没听见上官茗玥的声音,似乎也了解他的起床气,知道他还没醒,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郡主来了帝寝殿,要见浅月小姐您。” “不见!”云浅月下了床,走向梳妆镜。 那内侍低声道:“夜小郡主说今日不见到您,她不回去,说一定要见到您。” 云浅月不答话,来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的她依然是以往的眉眼,曾经像对全天下昭示的幸福已经不见,余下的只是沉静。 那内侍等了半响,没听见云浅月再说话,只能退了出去。 云浅月拿起木梳,轻轻梳着头,云鬓一改以往,换回了姑娘时的发髻,头上的桃花暖玉钗从昨日已经解下,一应首饰再不见曾经嫁入荣王府后的穿戴模样,而是重新换了一番,从来不佩戴的珠花,今日也在发间别了一朵。 打理完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眉眼的英气如今被娇柔覆盖,温柔端庄,高贵婉约,彻彻底底成了大家闺秀。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像是这个世界生活的人,今日才褪去了所有前世的痕迹,彻彻底底的将自己融入了其中。 “滚开!让我进去。”外面忽然传来夜轻暖一声轻喝,须臾,只听刀剑声落地,似乎她大步闯了进来。 “小郡主,请留步,帝师有命,不得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帝寝殿。”绿枝似乎拦在了夜轻暖面前,声音比这皇宫里面所有的宫女太监秉持的小心翼翼都多了一丝麻木冷硬。 “这里是帝寝殿,曾经哥哥住的地方,帝师权利熏天不假,但是还大得过去皇上不成?”夜轻暖似乎打出一掌,将绿枝打开,她的功力守卫帝寝殿的宫女太监自然拦不住她,转眼间便进了外殿,脚步不停,向内殿走来。 她来到内殿门口,刚要挑开珠帘,忽然一股大力从内殿打出,排山倒海,对准她的面门而来。她一惊,身子瞬间退出了数丈,但那股大力一直逼着她,她不敢硬碰,只能一退再退,转眼间退出了殿外。 随着她退出殿外,刚刚被她撞开的门“砰”地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上官茗玥张狂不客气的声音传出,“本帝师的权利大不过去皇上,但是这帝寝殿如今我说了算。若是不想断胳膊断腿,最好离这里远些。” 夜轻暖被打出,面色微白,但她也是自小被夜氏训练的暗凤,以前稍显稚嫩,如今经过西南一战,磨砺出了几分,迅速地冷静下来,清声道:“帝师果然功力不同寻常,不愧能让哥哥封你为帝师,将帝寝殿让于你。可是你未免将云姐姐看得太紧,我只不过想见她一面,难道真的难如登天了?” “夜小郡主是耳鸣了还是眼瞎了,没听到她说不见吗?”上官茗玥似乎被吵了好眠,语气不耐烦地发沉。 夜轻暖难得听到这样的话语还能沉得住气,知道上官茗玥不好惹,便也不触他眉头,话音一转,冷静地道,“云姐姐,你当真不想见我?我可是有要紧的事要与你说。” “不见!”云浅月的声音传出。 “我说的是关于景世子,你也不想见?”夜轻暖声音为重。她不相信云浅月短短十日便真的和容景和离要嫁给上官茗玥。一个女子最珍视的是什么?无非是找到可以依靠的良人和姻缘,容景无论在谁的眼里,都是可以依靠的良人和美好的姻缘。况且另嫁大婚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她相信她不会不懂。她打死也不相信她曾经为了容景放弃了那么多,却修成圆满之后就这样放弃另嫁。 云浅月闻言声音没有半丝波动,清晰而冷清,“他于我已经是不相干的人而已,夜小郡主何必多此一举。请回吧!” ------题外话------ 发现最近天色很暖和,无意中与人说了一句,才知道快要立春了……== 冬天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牡丹绝迹 熟悉云浅月的人都知道容景在她心中占有的分量。如今她一句不相干的人来比作容景,可想而知,能让她说出这句话,该是下了何等的决心和冷清。 夜轻暖不敢置信地看着帝寝殿紧紧关闭的门,曾经她想也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好比天崩地裂,四海水干,让人如此的不敢置信。 犹记得她初回天圣京城那一日,屋中的那个女子大病初愈,孱弱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可是依然浅浅地笑着,初雪的暖阳里她容颜好比寒梅绽开,即便那时他们在冷战,不交谈,也暖到骨子里。可是如今她听着这样寡淡的声音,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也可以想象到她一定面无表情,冷静到近乎冷血。 夜轻暖一时间怔在原地,失去了声音。 屋内,上官茗玥本来赶出了夜轻暖之后要继续睡去,听见云浅月的话,狭长的眸光被莫名的情绪覆盖。 而云浅月仿佛如说“今天天气如何,吃饭了吗?”一般地寻常。话落,她不再理会夜轻暖,起身站起来,走到香炉前往里面添加香料。 淡淡清香的气息飘出,再不是她寻常喜爱的雪莲香,而是一种独有的玉兰香。 上官茗玥身上便是这种玉兰香。 “既然云姐姐没有兴趣听,恕轻暖打扰了。既然我回来了,明日便来给云姐姐观礼。”夜轻暖站了半响,方回过神,对着帝寝殿的门欠身一礼,转身出了帝寝殿。 云浅月站在香炉旁,纤细窈窕的身影自成画卷。 上官茗玥抿了抿嘴角,忽然起身坐了起来,对云浅月问了一句突兀的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大婚之礼?” 云浅月回头看向他,神色随意,“自古大婚之礼不都是男子说了算吗?怎么问这个?” 上官茗玥忽然嗤了一声,“两个人的大婚,为何一个人说了算。既然是娶妻,自然是妻子说了算。” 云浅月忽然一笑,淡淡道:“不要铺张的大婚。” 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目光看向窗外,天色晴好,几朵白云悠闲自在,她轻声道:“万里铺设红绸锦色渲染天下又如何?那些终究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我喜欢的不是千万人见证,而是举头明月在,对天三拜,三生石上记下两个人的名字就足矣。” 上官茗玥一怔。 云浅月不再说话,那一场大婚,有人为他效仿两千年前的某一个人渲染了天下,甚至比那个人做得更甚,但是她当初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像一场梦一般地不真实,如今果然一语成箴。就是一场梦,是梦总有醒的时候。 上官茗玥忽然起身下了床,走到云浅月身后,低头看着她,“举头明月在找个月圆之夜就可以达成,对天三拜也简单,可是三生石去哪里找?” 云浅月闻言忽然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清淡的眉眼第一次对着他融化了笑意,“说着玩的,你是帝师,天下人都看着你呢,如何能真悄悄拜了堂。” 上官茗玥忽然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如玉的手看着不大,却是正好盖住了她一张脸,他语气忽然有些臭地道:“别这么对我笑。” 云浅月长长的睫毛在他手心里颤了颤,曾经这样的动作有人做过太多,如今她却感觉只抽丝剥茧的麻木,半丝不痛。 上官茗玥放下手,神色恢复如常,为难地道:“三生石是什么样的石头?你既然能说出这种石头,知道去哪里找吗?” 云浅月收了笑意,温软端庄,“传说三生石产于九仙山。” 上官茗玥顿时讶异,“九仙山?那不是在东海吗?” 云浅月笑了一下,“我也不知是不是东海的那个九仙山。总之是叫做九仙山的一个地方。它质地柔软、文理精腻,阳面为褐红色,背面多呈玄黄色或土黄色。相传女娲补天造成了一块硕石,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始于天地初开,日积月累,受日月精华,通了灵性。不知过多少载春秋,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插云霄,顶于天洞,似要破天而出。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大惊失色,怕其成祸害,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想到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诀,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添上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约束它的魔性,她思虑再三,最后将它放在鬼门关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上官茗玥显然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一副求解地道:“女娲是谁?” 云浅月难得有耐性地解释,“女娲传说是上古的神,天地之初,她捏泥造人,炼石补天。才有如今的人类和天地。”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点点头,“神之说起源于东海之巅,这么说你说的九仙山就是那个九仙山了。”话落,他径自皱眉思索了片刻,懊恼地道:“云山是有一块石头,跟你说的三生石的样子差不多,可惜,我那时不知道是叫三生石。没取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跑去云山搬石头?” 云浅月难得看到他一副被难住了的懊恼表情,笑道:“都说了是说着玩的,你不必真废心思去搬什么石头。更何况,你和我之间,应该还不至于到三生三世定姻缘的地步。三生石若是真准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上官茗玥脸色蓦然一沉,看着云浅月,扬眉,“你反悔答应了?”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见他衣带未曾束好,她伸手帮他理了理,声音温软清淡,“为何要反悔?爷爷替我接了圣旨,满朝文武请婚,我亲口承认,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反悔什么?我云浅月一言九鼎,从来不曾做过言而无信之人。” 上官茗玥被她看起来随意却重于千钧的语气弄得愣了愣。 云浅月不再看他,给他整理好衣带,淡淡地提醒,“上官茗玥,你入戏太深了。” 上官茗玥身子一僵,狭长的凤眸里面一瞬间风云变色。 “仔细我不让你从戏中出来。”云浅月头也不抬地又补充了一句,话落,撤回手,转身向殿外走去。 上官茗玥看着她,青丝长发,鬓间一支珠花,说不出的倾国倾城。他眸中忽然有什么东西破碎,一碎再碎,直到云浅月的身影走出内殿,他才抬步追了出去,伸手拽住她,“你去哪里?” “人人都说这座皇宫里种不活牡丹,不能得天香国色。尤其是荣华宫,我就不信了,今日偏要去种种。”云浅月被他拽住,头也不回地对殿外的绿枝吩咐,“你带着人去荣王府一趟,将紫竹院里的牡丹全部都移到荣华宫来。” 绿枝一愣,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蹙眉,“你要想种牡丹,我吩咐人给你从别处找就是,为何要搬荣王府紫竹院的牡丹?别告诉我你为了念着谁。” 云浅月淡淡道:“反正荣王府也废了,荒园无主,既然是无主的牡丹,我们收了又何妨?再说天圣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算是天子脚下,算是皇上的,既然是皇上的,你这个皇家的帝师拿了也就拿了,拿到皇宫,又不是拿去别去,谁会反对?况且牡丹就是花而已,它又无罪,不至于牵扯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也犯不着因花而念着谁。若是念着的话,我该念着的人是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天下是皇家的,牡丹花若是长在皇宫又有什么稀奇?” 上官茗玥闻言忽然一笑,点点头,扬起唇角道:“说得有理。”话落,他对绿枝挥手,“去搬吧!将荣王府紫竹院的所有牡丹都搬来。明日大婚之前,我要看到这皇宫牡丹盛开。”话落,他又补充道:“顺便去告诉皇上,就说早先准备的大婚事宜一概取消了,我要在荣华宫盛开的牡丹里行大婚之礼。” “是!”绿枝恭敬地带着人出了帝寝殿。 上官茗玥一身大红锦裳昨日里带着云浅月从灵台寺回宫的消息同样传出了天圣京城。有文人墨客看到二人共成一骑的一幕,当即失声言道,“谁家红裳如火染九天之云,天下独独上官帝师一人绝代,当得一个艳字。” 这一句话一夕之间传了出去,哪怕天下多少人未见上官茗玥的红衣艳华,也可以想象该是何等的瑰丽夺目。 京城的百姓依然热度不减,在谈论昨日二人般配之事时,宫中又传出消息,浅月小姐想在宫中种牡丹,上官帝师冲冠为红颜,竟然派人前去了荣王府移走紫竹院的牡丹入皇宫。 这一消息传出,京城的人瞬间沸腾了。 多少人知道,曾经景世子为浅月小姐遍寻天下珍奇的牡丹名品,种植在紫竹院。里面有一株并蒂牡丹,开得尤其艳华。事情过去不过数月,荣王府人去楼空,成了荒园,如今牡丹要移去皇宫。一时间百姓们有人道可惜,有人道正好,各说分坛。 绿枝带着人去荣王府,打开荣王府的大门,直奔紫竹院。 进入紫竹院后,发现荣王府一切依旧,独独少了紫竹院一院子的牡丹。地面泥土松软,微带湿意,显然被人刚刚挖走不久。 绿枝站在院子看了片刻,没看出任何异样,连半个脚印也没有,院中各处已经长了青草,连房檐都有蜘蛛结网,门窗都落了一层灰,显然许久未曾有人住过或者来过,可是一院子的牡丹花不翼而飞,她压下惊异,带着人出了荣王府。 绿枝回到皇宫,将荣王府所见的事情一一禀告给上官茗玥和云浅月。 上官茗玥“哦?”了一声,狭长的眉梢挑起。 云浅月闻言神色淡淡,对上官茗玥道:“既然荣王府没了牡丹,那你就给我另找别处的牡丹吧!” 上官茗玥点点头,对绿枝吩咐,“出去找,午时之前,一定要带回来百株牡丹。” “是!”绿枝恭敬地退了出去。 云浅月转身回了内殿,上官茗玥向荣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转身跟着回了内殿。 荣王府牡丹不翼而飞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同时,绿枝带着人将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有见谁家种一株牡丹。 夜轻染得到了消息,当即下旨,命令御林军统领带着人方圆五百里搜寻牡丹。御林军出动上万人马,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搜索。早先有几家牡丹园,可是如今前去查找,都一株牡丹也无。很多早先种植牡丹的地方都是崭新翻湿的泥土,显然也如荣王府一样,被人先一步挖走了。 上官茗玥所说的午时之前不但没拿到百株牡丹,午时已过时,一株牡丹也无。 消息传到皇宫,上官茗玥闻言忽然一笑,邪肆狂妄再次爬上眉眼,他凑近云浅月,扬着眉梢问,“一株牡丹也无,怎么办?” 云浅月忽然失了兴趣,淡淡无所谓地道:“别人种的牡丹,总归是别人的。没有培根,我们就种种子。今日不见牡丹开花,明日不见牡丹开花,三年后,难道还看不到牡丹开花?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大婚的又不是一日,而是一生。” 上官茗玥闻言忽然双手击掌,大笑道:“好!就听你的,我们种它百株种子。别人培育的牡丹怎敌得过我们亲手种植的?”话落,他对绿枝吩咐,“去找种子,这个总有吧?别告诉我你找不来。” 绿枝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绿枝回来,脸色有些不好地禀告,“帝师恕罪,浅月小姐恕罪,京城方圆五百里不见牡丹,亦无人手中有牡丹的种子。” 上官茗玥眯起眼睛,如玉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抚摸手中的玉扳指。 云浅月忽然一笑,没什么情绪地道:“方圆五百里没有就继续往外找,天圣大陆没有就去东海找。天下总有牡丹的种子。我便不信它能绝迹。” 绿枝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似乎怒了,脸色难看地挥手吩咐,“还不快去找!” 绿枝连忙应声,转身退了出去,她刚走到门口,正碰到容枫走来,拦住她对里面道:“不用去找了,我手里有牡丹的种子。”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狭长的凤眸锁住容枫,“原来是枫世子,来得好及时啊。” 容枫笑了一下,绕过绿枝走进来,不答上官茗玥的话,对云浅月温声道:“月儿忘了吗?曾经你说牡丹花最是娇贵,要试试天雪山养不养得活牡丹,于是就种下了一颗种子,那时候要我日日帮你看护,我哪敢懈怠,便听你的日日养护,后来果然养成了,开花结子。我便留了下来。” 话落,他伸手将一个陈旧的香囊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嘴角不由得露出温暖的笑意,浅浅的,却分外柔美,对他责怪道:“那时候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我怕你没了生机,故意弄了一株牡丹和一个小老虎陪着你,没想到两个都被你养得很好。我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事儿,如今你有这个种子正好,免得到处去找了。” 容枫笑了笑,语气温暖,“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去年我回京的时候,就与你说过,从今以后你喜欢谁,我就和你一起喜欢谁,你讨厌谁,我就和你一起讨厌谁。这句话依然如去年,到老到死不更改。” 云浅月本来淡得没了味道的眼睛瞬间染上一层水雾,她自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到老到死都忘不了那时候容枫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语气。 可惜,她错过了何其之多的情谊,而选择了一条最艰难荆棘的路。 幸好,如今还有人站在原地,对她一如往昔。 二人一时间都没了话,似乎都回忆起了曾经,无声胜有声。 上官茗玥深深地看了容枫一眼,忽然照着他肩膀给了他一拳,容枫被打得后退了一步,他狂妄地一笑,和善异常,“枫世子不简单啊,能在浅浅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果然都有过人之处。本帝师小看你了。” 容枫即便挨了一拳,眉头也不皱,对上官茗玥含笑一礼,“帝师过奖了。” “走吧!你拿来种子有功,陪我们一起去种牡丹吧!本帝师稍后要好好谢谢你,若没有你,本帝师这个大婚心情定然好不起来。如今嘛,心情好得很。”上官茗玥伸手拉上云浅月,对容枫不客气地招呼。 容枫点点头,含笑跟上。 三人如老朋友一般,一路闲话着向荣华宫走去。 来到荣华宫门口,夜轻染正站在宫门处,见三人来到,他笑了笑,“朕也参与,帝师、浅月小姐、枫世子,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皇宫可是皇上的皇宫。”上官茗玥秉持多一个人两个人无所谓的神情。 云浅月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夜轻暖以前对她的好和不好,早已经归于前尘。如今再见到,她也再生不起那么多那么鲜明的喜恨,有的只是寻常的平静如水。 荣华宫自从先皇后太后大限之后,便被夜轻染下旨封锁。 今日宫门打开,里面干净无尘,宫内没有半丝杂草,只有院中被刚刚翻新的尘土。显然是他得到云浅月要在荣华宫种植牡丹,命人才打扫翻新的。 云浅月看着荣华宫,想起关闭了她太姑姑和姑姑们一生的牢笼,今日看来,也没那么面目可憎。无非是一座宫殿而已,宫殿何罪之有?如今想来,该有罪的不是宫殿,而是她们所爱的男人们。 夜氏再可恨,如今反过来想,也不如荣王府的男人可恨。荣王府的男人用云王府一代代女子的自由和爱情,换得了姓的推崇。他们的心被套上了枷锁,锁住的不止是自己,也是爱他们的女人。 子民之幸,可是女子何辜? 历代云王府的女子何辜? “帝师昨日带她去灵台寺烤鱼了?”夜轻染见云浅月看着荣华宫翻新的土地半响不说话,平静地看不出她心中的情绪,他对四下打量的上官茗玥开口,打破沉静。 “她说比你烤的鱼好吃多了。”上官茗玥一副拽拽的神情得意地道。能得到云浅月如此夸奖,仿佛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 夜轻染愣了一下,威仪的面容忽然划开一道裂痕,外表固守自封的某些东西破碎,他看向云浅月,笑意多了丝去年时候的洒脱,“小丫头,你还记得我去年给你烤鱼时的味道?” 云浅月收回思绪,对他笑了一下,“自然记得。” 夜轻染眸光动了动,低声道:“我以为你早忘了。” “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会记住该记住的,不会忘记不该忘记的。当然,该忘记的也不会再记得。”云浅月抬眼向天空看了一眼,两只飞鸟相携飞过,她收回视线,对他道:“我再不是以前的云浅月,你也不是以前的夜轻染,我要嫁给上官茗玥了,你是皇帝,他是帝师,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一笑泯恩仇吧!” 夜轻染面色残留的某些东西忽然散去,眸光由眸底深处刻画出浓浓的印记,一时间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什么,只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挑了挑眉,见他许久只看着她不答话,她将种子从香囊里倒出来,分出四份,一份给上官茗玥,一份给容枫,一份塞进夜轻染手中,一份留给自己。之后,当先种在了才翻新过的泥土里。 容枫看了夜轻染一眼,跟随云浅月一起种下种子。 上官茗玥忽然从手中弹出一颗种子,打向夜轻染眉心,夜轻染似乎察觉不到,看着云浅月竟然连躲也不躲了。眼看那颗种子要打中他,云浅月忽然出手接住那颗种子。 上官茗玥一击失手,瞪了云浅月一眼,莫名地发恼道:“什么人都一笑泯恩仇吗?怪不得你总是……” 他话音未落,外面冲进来一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心疾首地道:“皇上,上官帝师,大事不好了,八百里加急,云老王爷他……” ------题外话------ 明日三十了,年味越来越浓了,亲爱的美人们,故事是故事,与过年没关系啦,保持好心情哈……~ 月底了哈,不爱我可以,那个不能不爱xx,,xx,xx呀……,宁可月票浪费也不给我的孩子,真心不对啦,都乖哈……~ ... 第五十章 明珠留玉 云浅月猛地起身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她爷爷怎么了? 夜轻染回过神,看了云浅月紧绷的神色一眼,面色威仪,“说,云老王爷怎么了?” 那人身子一颤,喘息了一下,连忙急迫地禀告,“云老王爷行路到兰城外,被东海玉太子拦截住,说东海燕王府的燕王爷想会会亲家,被请去了东海。aiyuelan.com” 云浅月轻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被子书请去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茗玥忽然大怒,对那名传令兵一挥手,一阵狂风吹了过去,那人顷刻间被打出了数丈,身子如残风,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他凌厉地道:“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这等事情也用得着你慌慌张张?要你何用?” 那人四肢筋脉如被斩断的疼,摔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来人,拖出去砍了!”夜轻染面色阴沉地吩咐。 有两名内廷侍卫走上前,拖起那人,向外走去。 “算了,本帝师今日心情好,不想杀生,饶过他一命吧!”上官茗玥挥挥手,脸色如翻书一般善变,刚刚恨不得想杀人,如今转眼便不在乎了。 “帝师真是大善。”夜轻染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毫不脸红地道:“本帝师自然大善,皇上才和我相处不过数日,还是不了解我。时间一长,你自然就了解我了,我佛慈悲为怀,本帝师深得慈悲精髓,否则如何能做了皇上的帝师?” 夜轻染不置可否,对那两个内廷侍卫摆摆手,“扔出宫外,永不录用。” 那两个内廷侍卫躬身应是,拖着那名传令兵走了出去。 夜轻染回转头,看向云浅月,想起她刚刚说的“她再不是以前的云浅月,他再不是以前的夜轻染,一笑泯恩仇。”的话。心情五味陈杂,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枫看了夜轻染一眼,又看了云浅月一眼,之后对上官茗玥道:“云老王爷到了兰城竟然被玉太子给拦了去和燕王会亲家,这事情上官帝师可料到?” 上官茗玥皱眉,烦闷地摆摆手,“那个老头子一直看本帝师不顺眼,总想给本帝师找麻烦,本帝师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容枫知道他口东海的燕王,对于燕王和其小王爷的传闻他自然也知道些。蹙了蹙眉,“燕王该不会对云老王爷不利吧?” 上官茗玥轻嗤了一声,“他不利什么?不是说了会亲家吗?不用管他。” “帝师难道忘了,云老王爷可是你举荐前往青山城对付凤凰关景世子兵马进攻的人。如今他被拦截去了玉太子那里,那么青山城该谁去?”夜轻染沉静下来。 上官茗玥轻哼了一声,“既然是亲家,东海和天圣也算是一家了。天圣有难,东海总不能不相助吧?否则亲家之说何来?”话落,他道:“既然是玉太子带走了人,青山城当该由他援助兵马对抗。” 夜轻染挑眉,“东海的洛瑶公主和南梁王婚约已定,如今南梁投靠了景世子,东海和慕容后裔也算是有了姻亲,帝师确定东海的玉太子会帮我们出兵援助青山城?” “两方拉锯,当然看的是哪一方更得东海的心。”上官茗玥扬了扬眉,不可一世地笑道:“我劝不动玉子书出兵,你劝不动玉子书出兵,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出兵。”话落,他凑近云浅月,笑吟吟地道:“浅浅,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不答话,想着子书此举的用意。 “在玉太子的心里,有一个人,谁也比不上那个人重要。亲妹妹也比不得。”上官茗玥悠悠然地道:“她一句话,就可以让玉太子赴汤蹈火,哪怕百万大军压境。就看那个人用不用他了。” 夜轻染知道上官茗玥说的在玉子书心里占有重要位置谁也比不上的人是谁,他看着云浅月,心法。莫名地觉得,以前她还能看透她几分,如今他发觉她分外难懂。心里暗暗想着,原来脱离了容景这个名字的云浅月,竟然如此令人看不清。 以前她能让人看透,是她因为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深到她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如今她让人看不透,是她深深地将自己埋了起来。她大约不知道,这样的她,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夜轻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瞥开脸,不再看云浅月。 “浅浅,想好了吗?我可不想我们的大婚被人破坏。”上官茗玥低头看着云浅月,说到大婚二字,声音蓦地温柔。 云浅月收回思绪,点点头,“你用千里传音告诉子书吧!就说我让他出兵青山城。” 上官茗玥闻言狭长的凤眸聚满笑意,如玉的手弹了弹她的眉心,张狂地传音入密照着云浅月的原话说了一句,风送着音符,传出了千里之外。 不多时,他收了灵识,对云浅月道:“他说好。” 云浅月嘴角露出笑意,前世今生,沧海桑田,乾坤变换,斗转星移,时光牵连了两世,聚少离多,可是有一个人依然对她之心如故。 “真令人嫉妒!”上官茗玥不满地哼了一声,“如今事情解决了,该种牡丹了吧?” 夜轻染点点头,对一名内侍吩咐,“传朕旨意,玉太子前往青山城相助,各路关卡不准拦截,一律对大军放行。”话落,他又补充道:“凤老将军和凤杨全权听玉太子调遣。” “是!”那名内侍应声,连忙退出去传旨。 云浅月不再有想法,继续低头将牡丹的种子埋在地里。 容枫、夜轻染、上官茗玥三人都不再说话,学着她的样子,三个身份高贵的人陪一个女子种起了牡丹。 日色西斜,满园种上了牡丹。 夜轻染吩咐人摆上酒席,四个人坐在荣华宫小酌起来,酒色进行了一半,上官茗玥觉得没味道,提议行酒令解花签。 “行酒令倒是不错,但是何为解花签?”夜轻染挑眉,语气一改帝王的威仪,也随意了些。他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但偏偏生来就被选为帝王,为帝者,当压着性情。如今云浅月的一句一笑泯恩仇,到仿佛真让他紧锁的面容打开了道裂缝。 “解花签都不知道?你那七年游历白吃干饭了!”上官茗玥不客气地嘲笑。 夜轻染笑了笑,“身在帝王家,游历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 上官茗玥看向容枫。 容枫温和一笑,“我倒是听说红粉闺,名曰解花签。不知道帝师说得可否是这一种?” “枫世子果然知道女人心!”上官茗玥的话听不出是褒是贬,随意地一拂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签筒,里面满满的一筒签凤眸不怀好意地道:“这个签,可看平生事,可观心底事,可览风月情事,剖心解析,谁不想玩,尽早退出。” 夜轻染眸抹光,“上官帝师这是早有准备了?”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也不反驳,张狂无忌地道:“皇上若是怕了可以说不参加。” “怕从何来?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朕的眉头也不眨一下,何怕小小的签道了声“否”,无所谓地摆摆手。 上官茗玥看向容枫。 容枫温和地一笑,“枫没意见。” 上官茗玥最后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抱着一个白玉杯,轻轻荡着杯着杯壁打着漩涡,她嘴角浅浅地笑着,见上官茗玥看来,她放下酒杯,“解花签,行酒令,不知道今日醉的是谁。怎可不玩?”话落,她对上官茗玥温软地道:“你今日醉了,明日拜不了堂的话,怨不得谁。” “本帝师怎么会醉?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行到你的话,你喝不下酒,我可不救你。你拜不了堂,我也拖着你拜堂。”上官茗玥嗤了一声。 “好!”云浅月含笑点头。 上官茗玥喊来尾随夜轻染而来的贴身内侍砚墨,对他吩咐了一番,说了规则,砚墨看了四人一眼,夜轻染对他点点头,他从上官茗玥手 “我当为何遍寻不到哥哥,原来与帝师和云姐姐、枫世子躲在了这荣华宫清闲了。”夜轻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也走了进来,笑道:“解花签吗?算我一个如何?” 云浅月抬头看去,只见夜轻暖较之她数月前所见瘦了很多,本来微微圆润的小脸变成了瓜子脸,下巴也略微尖了些,冬日里她身上披着雪白的绒毛披风,如今春日的暖阳里,她撤下了披风,换了一身雪白的轻裳,如月光下的银白,分外好看。她的目光在她雪白的青裳上打了个转,便收了回来,并没说话反对。 “原来是夜小郡主,竟然还是个小美人,本帝师今早脾气差,夜小郡主海涵了。”上官茗玥也在夜轻暖雪白的衣服上打了个转,笑着扬了扬眉。 “轻暖今早莽撞,叨扰了帝师。”夜轻暖走过来,对上官茗玥弯身一礼,算做赔罪,须臾,看着云浅月,笑得如去年回京时再见的亲切,“云姐姐,我也来凑热闹,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夜小郡主这些日子收服西南辛苦了。”云浅月浅淡地笑着摇摇头。 “全是帝师功劳。”夜轻暖含蓄地摇摇头,“若没有帝师,如今西南还是烽烟一片,李琦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杀,西南也不会那么容易收复。” 上官茗玥理所当然地享受夜轻暖的褒奖,这一大功,他自然当仁不让。摆摆手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开始吧!” 砚墨刚要摇动手里的签筒,外面又有一人道:“既然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不如就再多两个吧!我和夫君也参加。” 说话的人是七公主,话音未落,她和云离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浅月目光落在七公主苍白的脸和挺着的大肚子上,微微蹙了蹙眉。 “云世子怎么带着世子妃过来了?她的身体不太好,当该仔细在府”夜轻染看向二人,对云离语气责备。 云离无奈地笑笑,解释道:“明日妹妹大婚,她嫂嫂非要过来看看,我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来了。” “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小小的活动一下无碍的,否则日日关在房里,没病也会被关出病来。”七公主也跟着解释。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怀孕,有什么大不了的,来了就玩吧!人多热闹。”上官茗玥衣袖一挥,转眼间云离和七公主被他轻轻托着坐在了椅子上。 云离和七公主愣了一下,知道上官茗玥武功高绝,才定下神。 砚墨见无人打断,开始要手br/> 第一支签,摇的是东、正西、正南、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签字指到那个方位坐着的谁,谁便抽第一支签。 第一支签指向了东南,东南方向坐着云离。 “哥哥抽一支满堂彩吧!”云浅月笑看着云离道。 砚墨将签筒递给云离,退了下去。 云离接过手着点点头,温声道:“承妹妹吉言吧!”话落,手轻轻摇晃起来。 众人都看着他。 不多时,云离摇出一支签。 七公主迫不及待地帮他翻转签画了一了一颗夜明珠,写着“东床留玉”四个字,下面又篆刻了一句小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七公主一愣。 云浅月莞尔一笑,“无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恭喜哥哥得了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夜明珠……”七公主喃喃地念了一句,伸手摸着腹部轻声道:“这么说……我肚子里的是女孩子了?” 夜轻染含笑点头,“依照签。”话落,他见七公主脸色微变,话音一转,笑道:“不过签得准。” 上官茗玥忽然不满地道:“谁说我的签九仙山师叔祖开了佛光的签/> 夜轻染闻言看了那签有些讶异,不再说话。天下谁人都知道东海九仙山有一位得道仙者,传说活了数百岁。能窥得天地万物,若是他开了佛光的签的。 七公主身子忽然颤抖起来,“怎么会是女孩子,太医明明说是男孩子的……” 云离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我就喜欢得一位小郡主,女孩子又有什么不好?都说生女随姑,像妹妹一样,讨人喜欢。” “哥哥怎么又扯上了我?爷爷日日骂我骂得头疼,说总是不省心,还是莫要像我了。”云浅月看着七公主比来时白了的脸,心下叹息一声,也跟着宽慰道:“生个女儿像嫂嫂就好,她性子沉静,皇室公主里面,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人人都说当初的清婉公主才冠皇室诸公主,但是依我看,谁也不及嫂嫂,她不过是才不外露而已。” 夜轻染笑着附和点头,“清婉公主的确不及七公主。” 夜轻暖也立即接过话道:“七姐姐,这一胎是个女儿,下一胎再生个男儿呗!也没准是对龙凤胎呢!一个女儿,一个男儿,岂不是大好?” “下一胎……”七公主忽然笑了一下,有些忧伤,但似乎也惊醒过来,怕因为她打扰众人的乐趣,连忙宽心地一笑,对众人道:“你们说得对,生女儿也是极好,像我就不必了,正如夫君所说,最好要像妹妹。”话落,她对云浅月和上官茗玥揶揄地笑道:“像妹妹生来就有人喜欢,而且喜欢她的男子都是钟灵隽秀风姿倾世的人物,惹天下女子羡慕。” “这句话最得我心!”上官茗玥眉梢高高地扬起,得意地揽住云浅月,“早先不觉得她多好,如今才发现原来是块蒙了尘的璞玉。” 云浅月笑着推开他,提醒道:“背面还写了一句话,抽到此签着,与右手边的人各饮一杯。哥哥右边的人是七公主,看来这签筒真有灵性,是怪哥哥嫂嫂晚来了,要你们先自罚一杯。” 话音重新被转移到了签云离和七公主面前的酒杯斟满,七公主刚要端起,云离阻止道:“你身体不能饮酒,我替你喝了吧!” 七公主摇摇头,“一杯酒不碍事的,这签,我们得一女儿,我也当欢喜。儿女之事,本是我从不敢奢求之事。”话落,见云离不赞同,她又笑得柔软地道:“若真如轻暖所说,得一龙凤胎,那是最好不过。” 云离见他坚持,只能作罢。 七公主端起酒杯,二人轻轻碰了一下,齐齐端起来引了。 一杯酒下肚的七公主苍白的脸色微微潮红了些。云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刚刚那签子的签,怎么弄得像是七姐姐的签一般?”夜轻暖看着二人笑道:“下面还写着饮酒者自抽一签,这回该七姐姐抽签了。” 七公主点点头,笑着拿过签筒,轻轻摇了起来,她摇得极为认真,不多时,摇出一签,她手颤抖地起抽出,但是抽了两次无果,云离伸手帮她抽了出来。 ------题外话------ 鞭炮声声,辞旧迎新。亲们除夕之夜快乐!新年快乐!2014年,生活圆满,幸福安康,我们一起扬帆起航!群么么,爱你们!o(n_n)o~ 第五十一章 滟冠群芳 众人都看向签索4G更快) 只见签株干支梅,写着“去也难留”四个字,下面篆刻了一句小诗,“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HTTP://WWW.AIYUELaN.COM” 七公主身子一震,刚刚稍好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云离拿着签力克制,但还是轻轻地抖了起来,签轻摇颤。 云浅月蹙了蹙眉,心下暗叹这签头看向上官茗玥,他也同时偏转头,用一副“我的签?”的神色看着她,似乎等着她表扬,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上官茗玥弄了无趣,收起表情。 “七姐姐,签不是不能留。这解花签虽然说是九仙山的师祖开了光的,但神佛也有误人的时候。不一定准确的。”夜轻暖握住七公主的手,挨着她轻劝。 七公主此时连勉强的笑也笑不出来了,她想站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眼丝悲凉,身子也如云离的手一般,轻轻颤抖起来。 夜轻染也适时地劝说,“签子里还有孩子,莫要真伤心,免得伤了身。” 云离此时定下神,看了众人一眼,放下签慰道:“签是既定的事实,皇上和小郡主说得对。别伤心了。” 七公主也勉强定下神,掏出娟怕,抹了抹眼睛,苍白的脸色歉意地看着众人道:“我和夫君不如不来,来了打扰了皇上、帝师、妹妹、小郡主、枫世子的雅趣。从怀了孩子便受不得半丝不好,见谅了。” 容枫温和一笑,“七公主也知道是雅趣,不过玩事儿而已,不必太当真。有时候枯木逢春也未可知。” 七公主脸色缓和一些,点点头,拿过签说道:“抽到此签者,右者之右者与之共饮一杯。”她抬起头,看向她的右边,是夜轻暖,夜轻暖的右边是容枫,她终于露出笑意,似乎解脱一般地怅然道:“枫世子,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就盼着有朝一日你我对饮一杯,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容枫愣了一下,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我只喜欢夫君一人,那些前尘往事,埋在我心也不过是年少不知事时的一个名字而已。今日借此得偿所愿,也算是了了心结。”七公主话落,转头对左边的云离笑道:“夫君,不会介意吧?” 云离笑了笑,“枫世子是举天下难得的秀逸人物,自然我不能比。你也说是些旧时之事,自然无需介意。” 七公主点点头,端起酒杯,对容枫道:“枫世子,请吧!” 容枫看了云离一眼,也端起酒杯,笑着道:“公主能嫁给云离世子,是你的福分,容枫曾得师傅算命,福运浅薄。自然受不得公主厚爱。” 七公主忽然黯然地道:“这话说得也当准,当年若不是我喜欢你,也不至于让母妃钻了空子利用我,以至于倾覆。”话落,她见容枫神色平静,没有怨恨责怪她之意,她心下一宽,低声道:“你不怪我,我当高兴。” 容枫淡淡道:“一劫,你那时不过几岁。原也怨不得你。不必说了。” 七公主也知道再说这些无用,但今日总算了了她心结。即便她心里早已经看开,但还是难免不被以前那些根植入她灵魂的东西左右,她笑了笑,轻轻对容枫举杯,不再说话。 容枫也轻轻举了举杯。 二人齐齐抬手,一饮而尽。 “隐者抽签,枫世子,该你了。”夜轻暖提醒容枫。 容枫放下杯子,拿起签筒,轻轻晃了晃,须臾,从里面掉出一支签,他翻开,看了一眼,忽然一笑,“师傅说我一生福运浅薄,我刚说完,这签可转,这该是做不得准的。所以,七公主该宽心,好的差的,无非是个玩事儿而已。” 七公主探身看去。 几人也同时看向签/> 只见签株月季,写着“否极泰来”四个字,下面篆刻了一句小诗,“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深深地看了容枫一眼,语气有些辣味地道:“枫世子得的这首小诗有意思。我看不见得是不准。”话落,他搂住云浅月的纤腰,柔声问,“浅浅,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推开上官茗玥,看着那签对容枫道:“月季别名长春花。雪山老头半吊子的算命,如何能做得准?你后半生无忧了。” “那就借这支签”容枫也不纠葛,笑着道。 “抽到此签着,大悲转大喜,自饮一杯。与坐者抽一签续解他人。”夜轻暖也跟着笑道:“枫世子这签的确有意思。” 容枫端起酒杯,自饮一杯,之后拿起签砚墨一样,抽当了摇签者。须臾,一支签指向上官茗玥。他笑道:“上官帝师,论到你了。”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接过签筒,不同于别人的轻摇,他猛地抖手摇晃了一阵,须臾,掉出一支签,他还没动手,云浅月先伸手帮他拿到了手浅月一眼,“这么手快做什么?” 云浅月不理他,拿过签看。 众人包括夜轻染,自然都好奇上官茗玥的签都凑了过来。 只见签玉兰,写着“明月争辉”四个字,下面又篆刻了一句小诗,“整顿乾坤事了,归来虎拜龙庭。” 夜轻暖看罢顿时唏嘘一声,“这句到也真符合上官帝师的名讳和寓意。尤其是虎拜龙庭四个字,哥哥是龙,他是帝师。” 夜轻染并没有说话。 云浅月心思动了动,也并未言语。 “是呢!上官帝师有大才,这个签天下间,有几人可以与上官帝师争辉?”七公主似乎活泼了过来,也笑着道。 云离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压了下去。 容枫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神色莫名,他同样没说话, 上官茗玥从云浅月手嗤了一声,扔下签:“本帝师一个月抽好几次签,次次抽到它,看着都烦了。”话落,他径自道:“上下首陪饮一杯,上首者抽签一支。” “帝师的上首者是哥哥,下首者是云姐姐。”夜轻暖笑着道。 夜轻染端起酒杯,云浅月也端起酒杯,上官茗玥看了上下首二人一眼,莞尔一笑,“这签最讨厌,我明日大婚,这鸳鸯酒不是该一个人喝吗?” “帝师自己抽的签,难道要怪朕这个多出来的人了?”夜轻染笑着挑眉。 “明日再我们二人喝也一样。”上官茗玥哼了一声,端着酒杯与二人碰了一杯。 三人一饮而尽。 轮到夜轻染抽签,他漫不经心地晃荡了几下,掉出一支签了一眼,忽然笑道:“朕有朝一日见到九仙山的祖师,一定要向他好好说理一番,这签” 几个人抬眼看去。 只见签芙蓉,写着“九重宫阙”四个字,下面篆刻了一句小诗,“春风桃李花开日,又是一年美人垂。” “这首诗好怪异。”夜轻暖疑惑地看着那支签/> “这如何不准了?我看很准啊!”七公主看着签:“皇上是九五之尊。春风桃李代表后宫三千粉黛,如今说的正是他该选秀了,垂帘美人,这是正理,天圣不能无后无妃无嫔不是?” 夜轻暖忽然笑起来,“这样解释也对。”话落,她问向云浅月,“云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解释?”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道:“这就待有朝一日你哥哥去九仙山问问九仙山的师祖了。我也说不准。美人垂倒是应该有的。” “小丫头,你皮紧了是不是?竟然敢取笑我!”夜轻染恶狠狠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取笑你的又不止我一人,你拿我出什么气?” 夜轻染轻哼一声。 夜轻暖微微讶异地看着二人,她从没想到她哥哥和云浅月还有朝一日能有如此谈笑的一幕,哥哥的脸上有多久没看到这种恶狠狠的表情了?云姐姐有多久在哥哥面前没有卸下那种紧绷有这种放松的表情了?她收了笑,想着定是这几日发生了什么,让二人之间缓和了。 上官茗玥大笑了一声,道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 几人一愣。 上官茗玥也不解释,看向签,说道:“先自饮三个,在座所有人陪饮一个。在座若有至亲可由至亲抽一签,无亲者,再可自抽一签。”话落,他看了夜轻暖一句,“夜小郡主扰了你哥哥的美人梦了,若无你,他可再来一签。” 夜轻暖立即站起身,“那我现在就走。” 夜轻染一挥袖,她顿时坐下,夜轻染无所谓地笑道:“玩乐而已,瞎当真什么?我先自喝三个。”话落,他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三杯酒转眼喝尽。 上官茗玥道了声,“好!” “该你了!”夜轻染将签筒扔给夜轻暖。 夜轻暖有些谨慎地看了签筒半响,才轻轻摇起来。 云浅月看着她,即便从小她被当做暗凤驯养,也算是经历了诸事,但是如今算起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而已。今夜的签来由,但心底到底都是当了几回真的。 不多时,夜轻暖抽出一支签,她似乎不敢看,递给了夜轻染。 夜轻染随意地伸手拿过,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妹妹也是个有福之人。”话落,他将签摊开。 只见签株菊花,写着“南堂春色”,下面又篆刻了一句小诗,“不是花花开尽更无花。” “这个寓意好深。”七公主似乎看不懂地说道。 夜轻暖也是看着她的签说的到底是什么?”话落,她问向夜轻染,“哥哥,你可能给我解释解释?” 夜轻染甩开手,签说你的春天在南,不远了。” 夜轻暖愣了一下,脸庞顿时爬上红霞,嗔道:“哥哥取笑我。”话落,她悄悄抬眼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含笑望着她,她低下头,喃喃道:“我准备终身不嫁的,哪里有春天。”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吗?你的终身兴许不由你决定。”云浅月笑了笑。 夜轻暖似乎害羞了,不再说话,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抽此签者是人间帝女花。此签生来富贵,奈何飘零。对坐者饮一杯,自抽一签。”云离看向下面的注释,须臾一笑,看向云浅月道:“妹妹坐的好位置,替夜小郡主饮酒了。” 夜轻暖的对面,正是云浅月。 云浅月左右扫了一眼,就她一人未抽到签了,她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伸手拿过签筒,低头看着签筒,摇了起来。 她的神色没有漫不经心,也没有太过认真,只是那么平静地摇晃着签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在座的人或许好奇夜轻染的签,或许好奇上官茗玥的签,或许好奇容枫的签,但更好奇更想知道的是云浅月的签。有相由心生的说法,有时候,某种玄思的东西未必不准。更何况是东海九仙山那位传说活了几百岁的人开了光的签/> 云浅月摇晃了许久,都没有一支签跳出来。 “云姐姐,你用些力!”夜轻暖见等了半响,也不见有签跳出,她不由得提醒她。 云浅月点点头,手下力道重了些。 半响,还是没有签跳出。 夜轻暖不由疑惑,看向上官茗玥,“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云姐姐的签不跳出来?” 夜轻染看向上官茗玥。 “你再摇些时候!”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对她道。 云浅月又摇了起来,里面的签来回晃荡,过了一盏茶,还没有一支签跳出来。 众人都疑惑地再次看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讶异,随即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恍然和了然,顷刻间,情绪褪去,他笑道:“不必摇了,这一支签筒少了一支签。” “少了一支?”夜轻染皱眉。 云浅月也皱了一下眉,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道:“九仙山的师祖一生只得天地七彩霞用真气化了花梨木造了这一筒签,签了天解的。有一支是一株”艳冠群芳“的签。有一签出,百签避的说法。有它在,所有签都不出。这个签筒也无法玩,只有它不在,这个签筒才可玩。” 七公主“啊”了一声,“那这么说妹妹的签就是那支签了?那支签在何处?上官帝师可有解?” 云浅月停下手,放下签筒,看向上官茗玥挑眉。 上官茗玥从怀,放入了签筒里,对云浅月笑得荡漾,“再摇一次试试。”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签筒,只见上官茗玥的那支签融合在了百支签里看不出来,她拿起签筒,随意地伸手摇晃,须臾,一支签跳了出来。正是上官茗玥扔进去的那支。 “好神奇!”七公主唏嘘一声。 夜轻暖也是觉得新奇,看着云浅月手签道:“从来解花签没见过这般的,云姐姐,你快看看签上写了什么?” 夜轻染也好奇地看着云浅月手所思,“艳冠群芳吗?到也附和小丫头。她本来就是极好。” “快打开看看!”七公主似乎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签/> 云浅月笑了笑,眸光扫了一圈,见连容枫温和清淡的脸上也染了一抹好奇,只有上官茗玥一副不可一世的张扬表情,她点点头,打开签/> 只见签株牡丹,写着“艳冠群芳”四个字,四个字的旁边,又多写了“金玉满堂”四个字,下面篆刻了三首诗,第一首诗是,“天地迎娇客,人间富贵花。”第二首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第三首诗是,“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竟然是牡丹!怪不得说是艳冠群芳。”夜轻暖道。 其余人都看着签,荣华宫的院落内,庭院深深,分外沉静。 “荣华宫里养不活牡丹,几代云王府的女儿都在芳华年纪香消玉殒,不得长青,怪不得妹妹嫁不进夜氏,原来她是人间富贵花,夜氏的皇宫养不了。”七公主不知不觉的想法,忘了顾忌。 夜轻染薄唇抿起,并没有说话。 夜轻暖抬起头,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哥哥忽然之间眉眼沉暗了一分,她看向云浅月,见她脸色淡淡,仿佛不觉签即转移话题,“第三首诗真有意思呢!涵盖了哥哥的名字,景世子的名字,上官帝师的名字。” “本帝师以前不知这明月问归期的道理,原来竟然问在了这里。”上官茗玥笑了一声,忽然起身站了起来,同时伸手拽起云浅月,不再理会众人,向外走去,“天色晚了,今日的牡丹也被你任性地种在了荣华宫,走吧!我们早些回去睡,明日好欢欢喜喜大婚。” 云浅月不置可否,跟着他出了荣华宫。 ------题外话------ 2014年2月1日,大年初二,忍不住写出来,纪念一下。今年看春晚就记住一句,“人倒了还可以扶起来,人心倒了可就扶不起来了。”好笑的同时,发人深省。今年我家较往年热闹许多,以至于除夕之夜被灌了酒拉出去打了一夜牌,没给亲们拜年,在此,子情携《纨绔世子妃》给亲们拜年了。马年吉祥的话说得太多,但终究我们需要这样喜庆的祝福。祝亲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爱纨绔的美人们永远年轻漂亮!群么么!o(n_n)o~ 第五十二章 逆天改命 从荣华宫出来走向帝寝殿这一路夜色静静。晚风吹起上官茗玥火烧云的锦袍,张扬的风采即便在夜风里也分外夺人心魄。 云浅月被上官茗玥拽着,宫鞋踩在石阶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在静寂中尤为清晰。 皇宫的内廷侍卫巡逻都远远地避开二人,不知是不敢冲撞,还是不忍打扰。 二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来到荣华宫门口,上官茗玥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见他回头,也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夜色中,上官茗玥的脸一如他的人一般,张扬华丽,不可一世中令人莫测看不出心底真实想法。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脸看了片刻,她一如三日前在金殿垂帘内答应那声“好”时一样的神色。似乎任他看个沧海桑田,她也如此。他忽然眯起眼睛,问道:“小丫头,你可想知道刚刚我们这一筒解花签的真正来历?” 云浅月淡淡道:“不怎么想知道。” “不怎么想知道?那就是有那么一点儿想知道了?”上官茗玥挑眉,对她眼中的淡意似乎不喜,如玉的手弹了她额头一下,张狂地道:“你不想知道,我偏想告诉你。” 云浅月不再说话,他既然想说,她听听也无妨。 “十六年前的冬至日,天象大变,九仙山的师祖于九仙山天云台夜观星象,当时窥得天机,得天地七彩霞光笼罩,便用真气化了花梨木造了这一筒签,并注解了签文。其中‘艳冠群芳’这一支签是最后一支,几乎倾了他半生功力才完成。”上官茗玥解释道。 云浅月想着十六年前的冬至日,那是她出生的时候。 上官茗玥看着她,眸光忽然深邃起来,“当时九仙山的师祖说这样的签文和星象,据九仙山佛谱记载,只有两千年前出现过一次。” 云浅月淡淡一笑,嘲讽道:“九仙山的师祖和历代的向佛之人既然都如此有本事,为何不下山来解救受苦受难的天下百姓苍生?何必猫在山里观什么天道佛道?” 上官茗玥愕然,须臾,哈哈大笑。 云浅月看着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上官茗玥笑了半响,方才止住,摸着云浅月的头道:“浅浅果然和我心意相通,当初我也是如此问了九仙山的师祖。师祖说,神有神道,佛有佛道,仙有仙道,人有人道,各司其职罢了。九仙山的历代师祖虽然都有窥破天机之能,却无致仕之才,纸上谈兵,还可说说。下山之后,也不过是百无一用的和尚道人而已。” 云浅月不置可否,能说出这样的话,九仙山的师祖也称得上得道之人。 “今日这夜色极好,刚刚在荣华宫人多,虽然热闹,但也了无意思。不如你我就在这院中对月再喝两壶酒吧!”上官茗玥提议。 “你不是困着吗?”。云浅月扬眉。 “如今心情好,不困了。”上官茗玥放开她的手,轻挥衣袖,对守在门口的绿枝吩咐,“再摆两壶酒几个小菜来。” “是!”绿枝应声退了下去。 上官茗玥率先走向不远处的白玉石桌,云浅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跟了上去。 不多时,绿枝带着人摆上酒菜,酒是上好的宫廷玉酿,菜是上好的御宴佳品。上官茗玥悠闲地对云浅月举杯,云浅月可有可无地跟着他举杯。 上官茗玥说起了他那一年跟随燕王入东海帝京城的情形,利用子书成功逃脱了燕王和东海王想将其留在皇宫的打算。但是知子莫若父,东海王虽然放过他了,但是燕王不放过,他为了躲避燕王,跑去了九仙山。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遍布天下,除了九仙山和云山两个地方燕王插不进去手外,天下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云山在哪里,只能跑去了九仙山。 九仙山是佛道两家清坛之地,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收留外来人。他直接找上九仙山的师祖与他论招,定了输赢局。赢了九仙山的师祖随他下山应付他父王,输了他留在九仙山陪他闭关一年,这对他来说,怎么都是一个双赢局,九仙山的师祖虽然看透了他,但还是应下了局。接过自然是他输了,于是,他随九仙山的师祖闭关一年。 一年后,他得知他父王在九仙山外堵截他,于是提前从九仙山的暗道跑了出去。凭借古书上所得对云族微薄的记载,前往云深雾霭九天宫阙处寻找云山。 一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云山,过了重重关卡,入了山门。在云山一待便是几年。 几年后,东海燕王府传出燕王妃病重的消息,他下了云山,返回东海燕王府,才知中计。不得不态度强硬地与燕王达成五年协定,每一年在春年要回燕王府住几日…… 他话语一改张扬,听起来清润平和,显然也没有想云浅月接话询问的打算,只是与她说他从出生至今的所有事情。有的地方说得详细,有的地方被他刻意的略过,略过的事情显然不可说,不想被她知道。 云浅月静静地听着,为上官茗玥活得肆意而羡慕。 比起他这十八九二十多年全部由自己主宰的生活,她糟得不能再糟,一直都困顿囵圄,如一只鸟一般,飞不出牢笼,以前是飞不出死去老皇帝和夜氏组训入宫为后的牢笼,后来是飞不出自己心的牢笼,如今呢,飞不出一张大网布下的一局棋。 可是真的飞不出去吗? 也不见准。 人活一世,似乎总要舍弃些什么东西,才能成全什么东西。她上一世舍弃了生命和小七,成全了信念,这一世,舍弃某种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才能成全她被禁锢住的灵魂。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云浅月这一刻忽然觉得风轻云淡,真正的看开了,她见上官茗玥醉意已经袭上眼帘,轻轻放下酒杯,对他温声道:“夜色深了,睡吧!” 上官茗玥点点头,对她伸手,“扶我。”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伸手拽起他,他一个大男人,如没骨头一般地倚着她,没有半丝不好意思。二人不多时入了内殿,殿门关上。 绿枝等人收拾了剩菜残羹,悄悄退出了殿外。 夜深露重,霜华春浓。明黄的帷幔轻轻垂下,上官茗玥很快便睡得熟了,云浅月没有困意,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殿顶。 不多时,淡淡的云雾从他身体散出来,将云浅月笼罩。 云浅月微微偏头,上官茗玥的容颜笼罩在云雾中,模糊不清。她忽然动了动手指,指尖聚上一抹光,那抹光从她指尖蹿出来,顷刻间来到他眉心,刚要打破什么,忽然他蹙了蹙眉,她瞬间顿住。 时间似乎停驻了许久,又似乎不过一瞬。 须臾,云浅月从他脸上收回视线,那抹光撤回了手心,消失于无形,只剩下淡淡的云雾。她缓缓闭上眼睛。 三更天,殿外传来绿枝的声音,冷木中含了一丝紧迫,“帝师,浅月小姐!”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殿外,“何事?” 绿枝似乎骇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云王府传来消息,七公主她早产,所有太医都请去了云王府,七公主怕是不好,您和帝师……” 云浅月忽地坐起身,顷刻间下了地,她的动作太大,惊醒了上官茗玥,他瞬间伸手拽住她,命令道:“不准去。” 云浅月回头看向他。 上官茗玥看着她,脸色微带疲惫,“时也运也命也。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 “我不信什么天命天定,若是信的话,我也许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若是信的话,我也许早就成了夜氏的儿媳,若是信的话,我更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云浅月往出撤手,“松开!” “云浅月,今日你我大婚。”上官茗玥提醒道。 “嫂嫂活了,我才能大婚,嫂嫂若是死了,你以为我这个当小姑的还能大喜?”云浅月挑眉。 上官茗玥抿了抿唇,还是摇头,“你去了也救不了谁,不过是徒害身体罢了。” “你以为如今的你还能圈固我?”云浅月挑眉,看着上官茗玥的眉心,“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救我,你损耗不少灵力吧?” 上官茗玥无奈地看着她,“小丫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 “是起来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你选一条。”云浅月已经习惯每日早上醒来看到他疲惫的脸了,若是前些日子认为他睡不醒疲惫不堪是起床气,那么如今再认为就是笑话了。夜夜如此为了她损耗灵力,他焉能不损耗,不疲惫? “一个夜氏的公主而已。”上官茗玥强调,“还不值得你救。” “我只知道她是哥哥的妻子,便值得我救。”云浅月看着他。 上官茗玥看出了她眼中的执拗,不再多说,无奈坐起身,随她下了床,出了房门。 殿外,风月夜凉天接水,夜幕烟笼晓轻寒。 绿枝站在门口,见二人出来,立即见礼,轻声道:“皇上得到消息已经去了云王府,六公主也急急出了皇宫。” 上官茗玥盯着绿枝看了片刻,忽然一笑,“到底是在云王府待了二十年的人。”话落,他仿佛没看到绿枝脸色一白,拉上云浅月出了帝寝殿。 宫门打开,二人出了皇宫,不多时,来到云王府。 云王府大门打开,门口停了几匹马,府内灯火通明。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径直向西枫苑走去,不多时,来到西枫苑,只见院外站了许多人。 夜轻染、夜轻暖、容枫、冷邵卓、六公主以及云王府的一众丫鬟仆从。主屋门口进进出出,进去的人端着清水,出来的人端着血水,那血水红得发紫。 没看到云离的身影,应该是在主屋内。 主屋内无声无息,连七公主的叫声也听不见。 见上官茗玥和云浅月来到,夜轻染当先回过头来,眼底一抹悲凉在明黄的灯光里看得分外清晰。随着他转过头,其余人也都转头看来。 “云浅月,你来了,快,快进去救妹妹……一定要救她……”六公主见云浅月来到,立即跑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眼泪流满了她的脸,似乎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语无伦次。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她脸上的情绪是真正见亲人徘徊在鬼门关时流露的情绪,皇室女儿无亲情,清婉公主死时,听说六公主未曾流一滴眼泪,到底如今她再不同以往了,念起七公主是她的亲妹妹了。她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嫂嫂能活的话,一定不让她死。” 六公主惊喜地看着她,连忙松开她的手,给她让道。 云浅月想甩开上官茗玥,被他紧紧拽住,她看了他一眼,只能任她跟着她向屋内走去。 二人刚到门口,夜轻染顿时挥手拦住他们,看着云浅月道:“小丫头,你……”他似乎想阻拦,看到云浅月眼中的神色,忽然放下手,嘱咐道:“量力而行。” 云浅月点点头。 夜轻染又对上官茗玥嘱咐,“上官帝师,朕就不进去了,你看好她。”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跟着云浅月入了屋内。 六公主随后想要跟进去,夜轻染挥手拦住她,“六公主还是别进去了。” “不行,我要进去。”六公主哭着摇头。 冷邵卓走过来,拉住六公主,温声道:“你进去也帮不上忙,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吉人自有天相。七公主向来坚强,能熬过去的。” 六公主也知道自己进去无用,停住脚步,点点头。 容枫看云浅月一片衣角消失在屋内,眸光染上一抹担忧。 屋内,两名太医,两名接生婆,云离坐在床头抱着七公主,脸色霜白如纸,和他霜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满床的血。 七公主的整张脸埋在云离的怀里,没有半丝声音,几乎成了血人,除了她高高的肚子外,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人。 上官茗玥脚步一顿,云浅月忽然伸手甩开他,顷刻间来到床前。 接生婆喊着“公主用力”,可是听着那颤抖的声音,都分外无力。两名太医立在床头,满头大汗,身子颤抖,束手无策。 “都出去!”云浅月轻喝了一声,分外冷静。 接生婆和太医齐齐惊醒,回转头,见是上官茗玥和云浅月,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如何,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滚出去!”上官茗玥来到云浅月身后,见此情形,没什么耐性地一挥袖子,几个人顿时被他打出了门外,“砰”地一声,屋内的门紧紧关闭。几人摔在了院中的地上。 “妹妹!”云离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声,昨日夜在荣华宫还是温和谦谦的公子,似乎半夜之间,他就瘦如皮包骨,双眼无神,亲眼看到七公主如此,对他的折磨可想而知。 云浅月看着他刚要说话,七公主忽然气息极微极弱地说了一句,“是妹妹来了吗?让……让他出去……” 虽然她没说他是谁,但是云浅月知道是指云离。 七公主也许是不想自己这样被他看到,更或者不想他经受如此折磨。 “我不走!”云离摇头,抱着七公主不松手,“你休要赶我。” “你不走的话……我死也不……”七公主刚刚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和声息的人,如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云离,竟然将他床边推了下去,跌到了地上。 云离似乎不知道痛,立即站起身。 上官茗玥一把抓住他,没好气地训斥道:“想在这里就在这里,但是你这么抱着她,如何让人救她?好好站着,愿意看就看着,不愿意看,就闭上眼睛。是个男人就站直了,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离的脚顿时停住,痛苦地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人虽然变成了血人,但是眼睛眸光到未散,有些清亮,她看了云离一眼,见他不再上前,被上官茗玥拽住,她终是不再撵她,费力地对云浅月轻声道:“妹妹,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心中比谁都清楚我的身体……今日就是我的大限……” “你别说话,我会救你,逆天改命,我也一定要你活。”云浅月手中凝聚一团云雾,顷刻间盖在了她的肚子上,沉静地看着她,“以前我没有能力,如今有了,救你还是可以的。” 七公主眼睛骤然升起一抹亮光,须臾,泯灭下去,费力地抓住云浅月的手,阻止她,摇摇头,轻声道:“你知道吗?我从接下嫁给你哥哥赐婚的圣旨那一日,我就知道我有朝一日会死。那一日,可长可短,长则十年,短则一年。我终究是只能活一年。” 云浅月看着她。 “皇室的所有的皇子公主生下来那一日,就被决定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就是嫁入云王府……”七公主目光染上一抹嘲讽,“清婉喜欢云暮寒十年,央求了父王无数次,父皇无动于衷,因为,我才是嫁入云王府的那个人。我生来就被父皇令当初的秦丞相用南疆咒术种了无子殇。这种毒,不止毒自己,也毒嫁给的那个人。他想要云王府世子绝后。” 云浅月的脸瞬间清寒,虽然已经知道她中毒以深,但还是忍不住心冷。 “我虽然是公主,虽然装疯卖傻在深闺,但是并不是无知,那十年,我虽然活得一无是处,但是总有一件事情是我做成的,就是遍览群书,包括皇宫秘藏的南疆咒术,包括医术。每逢月圆之夜,我身体便会不适,经年累月,我知道是中了南疆的咒术,但是南疆咒术有千百种,我不知道是哪一种,终于南疆公主叶倩来了天圣之时,出现在皇宫,我暗中找到了她,才知道中了无子殇。”七公主大约是因为无力不能阻止云浅月往她身体传送的灵术,令她好受了些,话语忽然流畅起来,“但是无子殇属于禁术的邪恶之术,叶倩若是解的话,必伤根本,她自然不会为了解我咒术毁了自己的修为,我无害人之心,当然也不想死,于是,我们商量之后,达成协议,用云暮寒我既定的夫君换了她一颗药。她带走了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我得了能够将来不伤害我夫君的药,但是这药一定不能怀孕,否则一尸两命。”话落,她低声道:“那时候,我当然是想嫁给容枫的。焉能伤了他?” 云浅月抿起唇,与她困顿十年牢笼一起煎熬的人,这个天圣京城女子中,只七公主。她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云暮寒正对叶倩所需,他带走了她。而她等着容枫。若是当时醒来的七公主要求嫁给云暮寒,那么老皇帝这招埋了十年的棋焉能不用?大约如何也不会让叶倩带走云暮寒,更甚至,想利用她收买容枫。 “后来容枫回来,我与他相处两日,才发现,终究是我痴人做梦罢了,父皇本来也想收服容枫,发现走不通,正值你重视云离,他便将棋局转移到了云离的身上。我自然又派上了用场,我看透父皇的谋算,主动请求下嫁云离。他自然答应了。”七公主不看云离,径自说着,“我早先打算,将来大婚后,我们相敬如宾就好,父皇总有老去的一日,到时我再给他纳几房小妾,他不被我的药所伤,自然能有后。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大婚之日,他就告诉我,此生愿意只娶我一个,我终究是陷了进去,哪怕死,也愿意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别说了!”云离打断七公主的话。 七公主的视线终于转向他,露出无限的爱意和留恋,眼角两滴清泪滚落,她轻声道:“我知道在他心里,妹妹比我这个妻子重要。他娶我,也是因为我是他妹妹选中的,但大婚以来,他对我终是好得不能再好。我这一年的幸福,抵得上以往一生,以前,我常觉得人生太长太苦,我的爱无处安放,如今方才知道,人生太短,我的爱太长,长到我愿意用生命给他留下一点血脉,我终于抹平了容枫的影子,爱上了他……” 云离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甩开上官茗玥,转身冲出了房门。 七公主眼泪模糊了眼帘,似乎用尽全力攥住云浅月的手,吐出最后一句话,“妹妹,我走了,你……帮我……保住孩子……他……若有什么能忘记我的药,给他服一颗,再给他……娶一个好的女子吧!” 须臾,手滑落,人长逝。 ------题外话------ 为了写这一段,昨日一夜未曾睡好。几次想将老皇帝刨出来鞭尸,夜氏儿女,有几个安得两全?不是我下笔太狠,而是他(她)们的结局早就注定……==T^To(︶︿︶)o 亲爱的们,月初了吧?有月票的甩甩吧,我的小心肝也被抽狠了,分外无力…求安慰,互安慰~(>_ 第五十三章 翻手乾坤 七公主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再不能说话,再不能言笑。 云浅月看着七公主,一滴清泪滚落,她即便此时有了改天逆命之能又如何?终究是挽不回她再无生机准备赴死的心,她心底大约清楚,云离宁可失去她,也不想他的妹妹为了救她而出事伤身,她终究是用自己最后的一口气保全了自己的爱。 她是真的爱云离。 可是她也真的想救她,哪怕是倾尽全力。 云浅月手中的灵力再也输送不进去,似乎七公主的身体就是一堵墙,拒绝她再输入点滴。她一时僵在那里,只觉得心顿时空茫得揪痛,她曾经亲眼看着夜天倾横剑自刎,曾亲眼看着赵可涵死在自己的怀里,曾发送了她的姑姑,发誓再不想看着至亲的人在她面前离去,可是她终究是人,不是神,不能算到世事无常,不能改天逆命。 上官茗玥走上前,轻轻挥开云浅月的手,袖中的匕首出销,手起剑落,顷刻间划开了七公主的肚子,一个婴儿从她肚子内滚了出来。 云浅月身子踉跄了一下,才惊醒。 “果然是一颗夜明珠。”上官茗玥利索地伸手抓住了那个婴孩的腿,将她头朝上,脚朝下,对着她的身子拍了两下。 “哇”的一声婴儿哭声响起,虽然哭声不大,却是真真切切的婴儿哭声。 云浅月想伸手去抱那婴儿,可是手臂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上官茗玥扯过一旁早就由嬷嬷准备好的小被子裹住浑身是血的婴儿,将她胡乱的揉了揉,擦净脸上的血,露出一张脸,他看了一眼,嫌恶地道:“真丑。” 云浅月看着那个孩子,她娇小的巴掌那么大,与夜天赐一样,她的出生是她娘的祭日,以后一生,也不必谈过生辰了。 “生了!公主生了!”外面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是妹妹生了!”六公主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 “快进去看看!”冷邵卓说了一句,似乎是对六公主说。产房他们男子都避讳。 云浅月闭上眼睛,又听到夜轻染说了一句什么,容枫也说了一句什么,终究无人推开房门进来。外面又有人说了什么话,但她都听不见了。 一切的声音远去,只剩下七公主倒下的身子和上官茗玥划开她肚子的那一刀。 满眼鲜红,尽是鲜血。 她即便见惯了鲜血,也忍受不住曾经那么鲜活的生命,昨日还在自己面前说笑,今日便戛然而止,长辞于世。 云浅月忽然支撑不住,身子向地上倒去。 上官茗玥伸手扶住她,手心凝聚了一团光瞬间照着她额头猛地打了一下,“啪”的一声清响,他看着她,语气薄怒训斥,“人活一世,谁能无死?她死是命中注定,以往谁死了,也是命中注定,有因有果之事,你一人焉能救得了天下所有人不死?你长了一双手,没长了千万只手,救不活她也不怪你,是她寿成已尽,你想改天逆命也不掂量掂量你的斤两,自责个什么?” 云浅月额头传来灼痛,瞬间醒了过来。 上官茗玥见她睁开眼睛,将怀中的被子团扔给她,怒道:“你的侄女自己管,别扔给本帝师。本帝师今日沾了晦气,要回宫沐浴。没什么事情少来烦我。”话落,他推开房门,也不理会外面等着的夜轻染等人,臭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夜轻染愣了愣,见上官茗玥头也不回地出了西枫苑,微微蹙眉,看向房内。 房门敞开,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床**下尽是鲜血,云浅月抱着一团包裹着的被子站在床边,鲜血艳红的颜色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七妹妹!”六公主痛苦地叫了一声,脸上本来因为婴儿啼哭的喜色尽退,冲了进来。 夜轻染向前迈了一步,又顿住。 容枫不犹豫,抬步走进了屋,来到云浅月面前,看着她,接过手中的包裹,温声道:“月儿,别伤心了,七公主是应了天命,如今能保住孩子,也算是有福了。” 云浅月点点头,想离开,却是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容枫伸手拽住她,将她拉出了屋外。 六公主奔到床边,抱着七公主痛哭失声,悲痛的声音响彻在房中。 院外,云离站在院子当中,人如化成了雕塑,脸色苍白如纸,眸光无神,没有半分生机。即便云浅月抱着孩子出来,即便六公主的哭声,似乎也不能将他哭醒。 容枫拽着云浅月的手,为她缓缓输送真气。 手心传来的力量,让云浅月有了说话的力气,她看了容枫一眼,制止他,撤出手,走到云离面前,看着他,曾经从云县出来的那个少年,一身傲骨抱负,想一展所学,她不想云王府离了云暮寒后继无人,为他架了青云梯,给他一展所学的机会和云王府世子的身份。希望天圣京城这座大染缸不要染了他爱脸红的颜色,但是终究他被大染缸染没了脸上的颜色。 “哥哥,对不起。”云浅月哑着嗓子看着云离。他是该对他说声对不起,若不是她,云离不会做云王府世子,他会平平淡淡,也许不如意,但不会如此悲痛没了幸福。 云离似乎被云浅月的声音将灵魂拉了回来,他眸光恢复焦距,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云浅月,她一张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清晰地印着如一阵风吹来就可刮倒的情绪,他顿时心痛得无法呼吸,对她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摸到了她的头,声音哑得几不可闻,“傻丫头,对不起什么?母妃早就告诉我了,我知道她会死,不关你的事儿。”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她,低声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娶她。” 云离摇摇头,似乎有了些力气,“七公主是个好女子,娶她我不后悔。”话落,他用力地揉揉她的头,“你不必自责,这一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愿意做你的哥哥,愿意娶七公主。这是我活这么多年做得最对的事情。” “她去时告诉我,让我给你找一颗能失去记忆的药,忘了她,再娶一个好女子。”云浅月目光看向天边,轻声问:“我会凤凰劫,让你能彻底的忘记她,永不记起。不必吃什么药,你愿意吗?” 云离闭了闭眼睛,摇摇头,“我不想忘了她。” “那就不必忘了!”云浅月尊重云离自己的意思,每个人都有决定的权利,就像七公主终是为了他选择死,他为了七公主选择不相忘一样。 “昨日她还对我说,不管你和景世子如何,她和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答应嫁给上官帝师,我们便去祝福你,可是不想如今却搅了你的大婚。”云离声音低了下去,“昨日我该劝住她,不该去,不过也是该她挺不住了,我比谁都清楚,她怀孕这七个半月以来,挺得辛苦。你回来这些日子,她更是几乎下不来床了,昨日却比往常都精神,我便有预感。果不其然,昨日在荣华宫解花签之后,她回到府中,便发作了。” 云浅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日她看到七公主也就不几日的光景了,但是也未曾想到连今夜也未过去。她已经尽力做到让自己麻木,可是终不能抵抗亲眼见到她死的难受。 “云世子看看小郡主吧!”容枫抱着孩子走过来,递到云离面前。 云离看着容枫怀里的包裹,裹着小小的一团,他颤抖地伸出手,须臾,接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眶一片湿润。 孩子不足月的关系,如刚出生的小猫一般,哭声极其细微。 “小心,别抱得太紧了。”容枫轻声提醒。 云离抬起头,稍微松了些手,眼眶通红地将孩子又递给容枫,对他道:“枫世子,我和妹妹如今都没有力气,这个孩子……暂时拜托你看顾吧!” 容枫点点头,接过孩子。 夜轻染此时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云离肩膀,对他道:“青姨和太后去南梁之后失了踪,云王叔依然被困在南梁,今日起,朕封你为云王。七公主按云王妃之礼厚葬吧!” 云离看着夜轻染,半响,点点头,并没有跪拜。 “轻暖,你留下来协助处理云王妃丧事吧!”夜轻染对夜轻暖吩咐。 夜轻暖和六公主在屋中守着已经死去的七公主流泪,听见夜轻染的话,应了一声。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见她站着不动,知道她今日是不回皇宫了,安慰了她一句,出了西枫苑。随着他离开,皇帝的仪仗队也顿时簇拥着离去,西枫苑顿时显得分外空荡。 容枫在夜轻染离开后,抱着那个孩子回去文伯侯府。 冷邵卓留下来帮助处理丧事。 不多时,云王府搭上了灵堂。七公主的肚子被太医缝好,梳洗干净,换了新衣,抬进了棺木里。六公主哭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又在棺木前哭。 云王府的仆从也哭声一片,七公主从嫁入云王府之日起,孝敬云老王爷,和气对下人,没有公主架子,云王府的人都十分喜欢她,如今她死了,这些人是真伤心。 云离和云浅月站在灵堂前,两个人都静静的,心中的痛千倍万倍,却是再无一滴眼泪。 黎明十分,京中文武百官都得到了讯息,前来凭吊。官职无论大小,包括德亲王、孝亲王、钦天监几位和云王府不对卯的大臣也都前来云王府凭吊。自然一半原因是源于上官茗玥帝师的身份和云浅月的关系,一半是源于宫中传出皇上和浅月小姐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的消息。文武百官本来以为景世子反,云王府和荣王府一样倾塌,不想云王府因为云浅月的回归,再次如日中天,自然争相巴结。 云王府门前一时间车水马龙。 响午十分,宫中夜轻染下了册封的圣旨,封云离为云王,追封七公主为云王妃,封其女儿为明珠郡主。丧事大办,请灵台寺僧者诵经七日。 圣旨下达的那一刻,云王府凭吊未走的朝臣山呼万岁的声音甚为响亮。 一连三日,云王府来凭吊的人络绎不绝。 三日里,六公主第二日便受不住被抬回了宫,云浅月和云离不吃不喝,守在棺木前。夜轻暖和冷邵卓分别劝了几次,都劝不动二人,夜轻暖无奈,派人去帝寝殿传了话。 上官茗玥怒气冲冲地来到云王府,刚要对云浅月出手,云浅月看了她一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上官茗玥一股怒气憋在心口,只能接住她的身子,带着她回了宫。 云浅月离开后不久,冷邵卓将云离劈昏了过去,抬回房间。 云王府的灵堂前只剩下僧人的诵经声,佛音笼罩整个云王府。 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躺在帝寝殿的大床上,明黄的帷幔垂下,殿内光线昏暗,上官茗玥坐在窗前的桌案上,手里随意地翻弄着什么,细看之下是罗盘。 她静静躺了片刻,才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上官茗玥听到动静,偏过头,对她询问,“醒了?”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下床,觉得身子似乎又轻了许多,她脸色不由地沉了沉,对上官茗玥问,“我哥哥如何了?” “醒来就想着哥哥,也不问问我这几日照顾你如何辛苦。”上官茗玥轻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子,值得你如此为她守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地折腾自己?” “我睡了几日?”云浅月下床的动作一顿,敏感地抓住他的话音。 “五日!”上官茗玥道。 她守了三日灵堂,又睡了五日,这么说如今已经是八日过去了。她看着上官茗玥,“七公主发丧了?” “如今天暖,不发丧等着臭了?”上官茗玥的脸色臭臭的,嫌恶地对她挥手,“若是不放心你的哥哥,就去云王府看看。我看他好得很,今日已经上朝了。” 云浅月沉默片刻,在床边坐了下来。发送了也好,盖棺定论的事情她不想做了,送灵的事情她也不想做了。云王府如今她也不想去了,即便那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是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子笑着等在云王府门口迎着她了,还去做什么?云离已经在天圣朝局这个大染缸磨练了出来,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知道她必死无疑,日日煎熬,如今也算是解脱了。她轻声问,“那个孩子呢?” “枫世子是她亲爹,看着呢!”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抬头看着他,脸色不好,“上官茗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上官茗玥不屑地撇撇嘴,但到底是转了话,解释道:“那个孩子从那日被容枫看顾后,便黏住了她,离开他身边就哭,据说这几日他为了照看她都上不了朝。比亲爹还亲。” 云浅月愣了一下,想着小孩子一般都和近身养着的人亲近,那个孩子和容枫亲近也不意外。容枫会医术,比云离和府中的丫鬟婆婆会照顾孩子,由他先看着也好。她不再言语。 上官茗玥见云浅月没有动身的打算,对她挑了挑眉,“不去云王府?” “不去。”云浅月摇头。 上官茗玥脸色似乎稍好了些,“既然不去,就收拾一下,我们启程。” 云浅月看着他,“去哪里?” 上官茗玥将罗盘一推,起身站了起来,“燕王那个老头子和云王府的老头子会晤,十分融洽,派人来传信,让我们去见他们。” “不去!”云浅月闻言果断地拒绝。 上官茗玥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不去,扬眉,“为何?难道你在这皇宫住得不愿意离开了?”话落,见云浅月不语,他道:“燕王的条件,你不去,不让玉太子发兵前往青山城相助天圣。” “燕王能阻拦了子书?”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 “燕王府在东海的地位你不知道?不说一言九鼎,但也是帝王礼让三分。他若是真阻拦,也说不定。”上官茗玥走过来,伸手去拽她。 云浅月瞬间躲开了她,移形换位,顷刻间由床前到了窗前。 上官茗玥手抓了个空,转身,看着与他隔了数丈的云浅月,眉梢扬起,“小丫头,数日而已,我便奈何不得你了?” 云浅月背转过身子,看向窗外,声音冷清,“上官茗玥,一局棋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了算的。你入了戏想再出戏,也该问问戏里的人同意不同意。” 上官茗玥身子蓦地一僵,失了声。 云浅月看着窗外,帝寝殿夜风细细,薄暮笼罩,往日里看着如一个大牢笼,今日再看,又如何不是九重宫阙,风景如画?她没听见身后再有声音,转身向殿外走去。 “你去哪里?”上官茗玥抬步去追云浅月。 云浅月先他一步出了殿门,随着她走出,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她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上官茗玥,你再往外走一步,仔细万箭穿心。” 上官茗玥要踩在门槛上的脚猛地一顿。 云浅月已经站在院中,对四下冒出来的弓箭手沉声吩咐,“若是他敢走出帝寝殿,就射箭!无论生死。听到了没有?” “是!”帝寝殿外包围的人齐齐恭敬地应声,上万只箭羽散发着森森锋利的光。 ------题外话------ 一局棋,又一局棋,再一局棋,看到有人布置了连环棋局了吗? 心爱的们,有什么不明白,先留着,等我解惑哈o(n_n)o~ 因为情节,影响了月票,以及承受各种言**击的负担,可是我依然坚守并且坚持这一条路。每个人心中也许都有一部《纨绔世子妃》,但我只写我的《纨绔世子妃》。 〖 第五十四章 拨开云雾 上官茗玥看着帝寝殿包围的上万内廷侍卫,人人手中一把箭羽,将整个帝寝殿包围的密不透风,上万人听到云浅月的命令,回答得铿锵有力。他愕然片刻,被气笑了。 笑容争云破月,瑰丽华艳。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她步履沉稳,纤腰笔直。再不是受制于人的柔弱女子,而是可以执掌千军万马的将军。 帝寝殿夜风沉沉,有一瞬间的静寂。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背影,笑中含怒,“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忘恩负义。若是没有我这数日日夜亏损灵术助你,你的灵力如何能提升得这么快,以臻大成?” “什么是恩?什么是义?”云浅月停住脚步,慢慢地转回身,看着殿内门口的上官茗玥,眼里有无尽冷嘲,“是将我灵力提升,抓走当云族神女的恩?还是让我一辈子不能怀孕的义?” 上官茗玥怒意一僵。 “上官茗玥,你得了他的认可,没有得到我的认可,我和他虽然是夫妻,但是夫妻也有夫妻之道,夫者为夫,妻者才能为妻,就算他不想要孩子,就算我不能要孩子,但是也该我自己主张,凭什么他决定不让我要?”云浅月冷沉地看着上官茗玥,“你们是各取所需,那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上官茗玥顿时失了声。 云浅月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在她刚要走出大门口时,上官茗玥开口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那个笨蛋……” 云浅月脚步猛地顿住,声音忽然很轻,“上官茗玥,你说的是明明他和你做得天衣无缝,我是怎么知道这两件事情的吗?我告诉你,我早在去年就知道你会来了。” 上官茗玥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去年,议事殿内,容景所待的暖阁里摆了一盆玉兰。”云浅月解释。 上官茗玥一呆。 “容景不喜欢玉兰。”云浅月目光看向天空,夜里的天空万里无云,有点点星辰,拥着一轮明月,她想起她昏迷了五日,算起来今日是十五。声音淡得如夜空般宁静,“天下人看容景的弱点是我,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的弱点除了我外,还有玉兰,他从小便不喜玉兰,但是做得天衣无缝,夜氏的老皇帝盯了他十几年,夜轻染也盯了他十几年,他院中还种了两株玉兰,任谁也发觉不了。但是只有我发现,他可以赏百花,却从来不看玉兰一眼。” 上官茗玥愕然。 “那一日,我陪他在议事殿,他的暖阁里除了奏折只有一盆玉兰。”云浅月声音冷清,“我虽然心下奇怪,但也未曾细究。但是直到我们大婚,我才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上官茗玥声音一改张扬,蓦地低沉。 “去年老皇帝活着的时候,南凌睿负荆请罪于蓝家,我和他前往十里桃花林,当时身为三公子的西延玥易容的我带着风阁遭遇了皇室隐卫之主带着皇室隐卫的截杀。当时三公子受伤很重,卧床不起,他告诉我,老皇帝倾了大半隐卫,若没有易容成容景的那个人,他和风阁恐怕有去无回。”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不看上官茗玥,看向殿外,淡淡道:“老皇帝当时恐怕是出动了皇室隐卫的最根本势力,可是为何他会下了那么重的手?真是因为三公子易容的我骗过了他吗?即便是骗过了他,也骗不过夜轻染。原因只能有一个,容景的那个人不是易容,而是幻容,幻容才能天衣无缝。骗过了老皇帝,也骗过了夜轻染。” “这又说明了什么?那个笨蛋手下能人多得是,你怎么就肯定那个人是我?”上官茗玥不屑地撇撇嘴。 “那日我当然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但毫无疑问,那个人一定是除了弦歌、青影外,他连我都瞒着的人,什么人能让他瞒着,一直不外露,除非这个人关系甚大。”云浅月声色淡淡,如拨开云雾,揭开重重阴云,“我们大婚那一日,容景在子书的帮助下关了夜轻染和夜天逸在御书房出不来,我们顺利大婚。但是夜轻染是夜氏培养的暗龙,皇室继承人,他当真那么废物?若是废物的话,容景早大婚了,即便有子书相助又如何?他武功高绝,但不懂灵术。再加上皇室隐卫,即便他们联手,也不过平手而已,如何能真将他们关进去出不来。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夜氏皇室的地盘,老巢,让人关在自己的老巢里,焉能不笑话?但是真的关了,容景说是他摆了阵,我也相信,但是他摆了阵没错,一定还有人相助。” “这又能说明什么?让你猜到是我相助?”上官茗玥嗤了一声。 “那个得了天疾的孩子代替夜天赐死的那一日,我伤了夜轻染,为那个孩子搭建了灵堂,夜轻暖带着夜氏两位帝师前去验尸。夜氏两位帝师是什么人物?即便容景和我娘联手,怕也是半斤八两,不能逼得他们吐血,但他们是真的吐血了。那么只能说明,有人相助他们,那个人,一定是灵术高绝之人。”云浅月径自道:“后来容景请来了普善大师和臭老道?他们是有本事,但夜氏帝师会通灵咒术,且炉火纯青,我爹没回来,他们二人借了那一盏破灯就将两位帝师让咒术反噬餐食了心,不受半丝伤,怎么可能?更何况那两盏灯内的存留的灵识被容景和我一人吸了一半,神灯没了灵识,也不过是破灯一盏而已,他们要了神灯,不过是给我看的而已。因为有一个灵术高超的灵术高超的人相助他们,放眼天下,这样的人物有几个?但是为何要瞒着我?还联合普善大师和臭老道瞒着我?有什么不能对我言吗?不能对我言的事情,一定是关于我,且甚深。” 上官茗玥撇开头,这回没了言语。 云浅月虽然早已经料准,但是揭开层层谜底不过是她最亲近的人设下的局而已,她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声音没什么情绪地继续道:“若说这些让我心底一直存了疑惑的话,那么将疑惑埋得更深的是我们大婚数月一直无喜。” 上官茗玥似乎没了话,不再开口。 云浅月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冷寂,“我从小就知道他心思深,深到深海渊池里,让谁也猜不透。他独自支撑着偌大的荣王府,手中拿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大病十年,受寒毒顽疾折磨,依然让执掌一国江山的老皇帝奈何不得,非常人能及。但是我总以为,他该是在我面前,没有那么深的心思。但是殊不知,他对我用的心思更深,深到将我迷陷其中,以为那就是他的真性情,殊不知,真性情也笼罩了一层轻纱。无论我怎么看,也看不透。” 上官茗玥转过头,看着她。 “他对我太好,将我淹在蜜罐里,我想要一个港湾,他便用自己的手给我支撑起一片港湾,我对别人好,他吃些无伤大雅的小醋,也无非是想我陷得更深。我爷爷、容爷爷、娘亲、爹爹都想抱重外孙重孙孙子,他也半丝不外露,跟着大家一起期待取笑着,给我设了重重迷雾,让我沉浸在他给的幸福里摸不着北,昏了头,爱惨了他,再想不到其他。”云浅月声音低下来,那些过往的甜蜜,她实在不愿意揭开,即便那些爱不是假的,但是总归是设了一层心思,“他不着痕迹地不让我多思多想,不着痕迹地让我心里眼里只有他,不着痕迹地私下里做着这些筹谋,但我总归是他的枕边人,是否我该庆幸我其实没有那么傻,虽然爱他爱得太深,已经近乎禁锢了我的灵魂,但是我终究还是留了前世的影子,一个前世处处打心理学战的人,习惯了细微处探究别人的心思,即便是他,也不能挥去我前世留到这一世根深蒂固的东西。我不想探究他,但终是越爱,越忍不住探究。” 上官茗玥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说。 “对于云族,也许你和他都觉得我应该知之不深,但是我又怎么能知之不深?若是以前知之不深,那么从爹爹开启我灵术那时,从容景愤怒恐慌地训斥我学了灵术那时,从我前往南疆帮助叶倩、云暮寒铲除夜霄那时,我的灵术得自然之物,飞速提升那时,我就该对灵术探究,该去知之甚深了。”云浅月淡淡道:“若说这个天下我最爱的人是容景,那么这个天下我最信任的人是子书。” 上官茗玥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看着云浅月。 “爹爹和娘亲从我会了灵术之后,对我再闭口不言灵术二字。容景更是对我有灵术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和不喜,若想知道关于灵术,关于云族,那么我该问的人是说?自然是子书,他即便骗天下人,也不会骗我一丝一毫。”云浅月声音微微高了些,提到玉子书,语气隐了一丝骄傲,“他告诉我云族曾分为三脉,东海燕王府,天圣云王府,以及墨阁,告诉我一些关于云族的秘辛之事,最重要的是告诉了我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知道在容景背后的人。那个人天生继承灵术,天赋异禀,自然通灵,灵术是华王书和他姑姑都望尘莫及。那个人就是让东海皇上一直不放手想招进宫做帝师,让东海燕王一直头疼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和墨阁有着关联的人,东海小王爷,你,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表情一瞬间变幻了无数颜色,分外精彩。 云浅月不看他,继续冷静地道:“我一直等着,等着你出现。曾经有一度我以为容景要放弃了。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让我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呢!两个人再相爱,若是少了一个彼此融入骨血的孩子,也总归是残缺和遗憾,他那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这种遗憾?但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坚韧和心思。在他前往十里桃花林,哥哥和洛瑶出现在凤凰关总兵府,洛瑶对我说出玉太子被你追着来了天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终究是要出现在我面前。他终究是狠下了心让我一生不孕。” 上官茗玥似乎不想再听,背转过身子,抬眼望天,脸色变幻,懊恼又无奈。 “既然你们要演戏,那么我就陪你们演一出戏。”云浅月声音蓦然沉了下来,冷清地道:“他大约是告诉了你,我和子书的关系,所以,你待子书出现后,怕子书的聪明拆穿你们,或者是怕我看出你根本就不喜欢子书而是冲着我来的苗头,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我离开了凤凰关。后来又怕玉子夕坏事儿,于是甩下了他。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夜轻染得知了夜天逸毁在十里桃花林的消息亲自出了京城,半路上正巧碰到了玉子夕,得知了我被你掠走,于是动用兵马,拦下了你。但是你动用灵术,开山劈林,另辟蹊径,他自然拦不住你带着我前往东海的去路,可是后来发现子书命大军守住了东海关卡,让你难以入关,若是入关,我便落在子书手中,子书与我何止是过命的交情?我们有前世之缘,他焉能让我不表态的情形下被你们决定我的事情?更何况东海的燕王不向着你,而是向着子书。所以,你带着我回东海,恐怕事情不能如你的意,你思量再三,选中了夜轻染。” 上官茗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些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 “还要什么?”云浅月冷静地看着他。 上官茗玥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磨牙恼怒地道:“还要扒我衣服看我?” 云浅月“哈”地一笑,看着上官茗玥张扬不可一世的脸上尽是懊恼和一切自认为天衣无缝却被她看个透彻的灰败,她淡淡道:“我想要你知难而退。” 上官茗玥恍然,不屑地斥道:“你不止是不想要我知难而退,还想要那个笨蛋也知难而退吧?你的泼辣果然够味,我险些落荒而逃,你想要他生气,她的女人不顾忌他竟然扒男人的衣服,他气急的话,应该立即将你抓在手中,再不放心我将你带走。” 云浅月不置可否,冷漠地道:“我早已经说了他的心思深如海,坚韧如铁。我低估了他的心思和坚韧,扒你衣服失败之后,你们也折损了我唯一的软弱,我连一丝借口也找不出留在凤凰关的理由。” 上官茗玥还想说什么,看到她淡得没有颜色的脸住了口。 云浅月沉默片刻,继续道:“容景知道我的性情,拿准了我,真到性命攸关,受制于人之时,我可以不在乎世间一切东西,但独独惜命。所以,我一定会吃你给我准备的饭菜,一定会喝你给我准备的酒,即便我知道那饭菜里下了东西,即便我知道那酒里下了东西。足足睡了十日,那十日里,我即便无意识,但是你应该知道,身体是我的,你控制了我的身体,对我灵力进行主导,但你终究不是我,也不能变成我,更做不到对我全部控制,总归控制不了我的灵识,只要我灵识不散,你只能提升我的灵术,却做不到进入我宫房,断我根本。” 上官茗玥扭开头,又扭回头,脸色不再变化,默然地看着云浅月。 “十日之后我醒来,既然是演戏,自然要逼真,于是我打了绿枝,冲出帝寝殿,夜轻染的宫廷内卫将我逼退,我对他动手,你出现,带着我前往云王府,之后的事情应该不必我说了,我不死心地又等了几日,夜里你对我施术,我不抵抗,只守住一方寸土。我灵术日益精进,而你越发需要更大更强的灵术来压制我,想要掌控我,越发艰难,你大约没想到用了十几日依然没断了我宮房,反而让自己越来越无能无力吧!”云浅月淡淡一笑,有些嘲弄,“终究是他决心太大,还是我太过倔强?总之,你没有做到,反被我掣肘。我应你大婚的那一刻,便是对他斩断之时。一局棋,不应该只他一人主导,风云变化,也该别人下一招半招。” “你何时和夜轻染联手的?”上官茗玥看着殿外围困的宫廷内卫,森森箭羽,问道。 “种牡丹花那日,我对他说一笑泯恩仇。”云浅月语气寡淡,解释道:“你处处看着我,和我在一起,时刻用灵术用心思探究我的心思想法,我连用传音入密都用不上,我一旦启用,一定会被你知道。你断绝了我所有与外界来往的源泉。但是你不知道,我和夜轻染,阴差阳错,从小到大,他不能说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但一定会是我要他帮助,与他和好,他绝对不会拒绝的那个人。他生是龙命,被夜氏这个姓氏禁锢,他曾经也试着摆脱,但终究不能,只能做这一任江山的帝王。但他除了是帝王,还是夜轻染,他不止一次希望我杀了他,那么他没有全夜氏的列祖列宗,也算全了他自己对我的情谊。但终究我下不了那样的手,即便我真不想他再坐在那把椅子上变成夜氏那令人厌恶透顶的帝王,但我终究不想他死。”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你倒是多情。” “我多情吗?”云浅月嗤笑一声,“人人看到我的多情,为何没看到我的绝情和冷情?我伤了多少人的心,独独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 上官茗玥似乎无语反驳,再度沉默。 “你带我进了京城之后,夜轻染的十万兵马将京城围守得固若金汤。你本来以为靠着那条慕容氏的暗道应该离开得轻而易举,将我断绝宮房之后,会立即从密道离开,将我扔给他,你便可以功成身退,一走了之了。可是没想到,数日以来,你依然未曾做成,反而灵力被我吞噬,再也动不了我,无能为力。我前往荣华宫种牡丹,你便想借着解花签将我用神仙醉灌醉,带我从密道离开,可惜我先一步将密道告诉给了夜轻染,他封死了密道,另外重重内廷侍卫包围了皇宫,你没法离开,只能再等,那一夜,嫂嫂早产,你知道灵力奈何不得我,便任由我亲眼看着她死,为她守灵,你趁机回宫恢复灵力,三日后,我昏倒,你灵力损耗太重,依然没恢复,于是,我睡这五日,你用来恢复灵力,并且趁机传信给容景,令他派人接应你。但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不会随你出宫离开,或许你早已经猜到我的想法,在我告诉你别入戏太深的时候。可是你太高傲,不承认输罢了。”云浅月淡淡道。 上官茗玥又哼了一声。 “你终究是不了解我,即便有强大的灵力,也难以猜透我的心思。人心最是难测,灵力再高超绝顶,终究是被人控制的一种术而已。所以,你不知道我心底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且一步步清醒地走在你的戏里。容景还是了解我的,在我搬了荣王府的牡丹往华宫种之时,他就知道了我的决定,所以,如今才只有你一人困在这里,他外面没有他接应你的人,既然血溅宫门无用,他自然不会白白牺牲手下给夜轻染做下酒菜。所以,上官茗玥,你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别妄图出去,如今的你,打不过我,也挡不开一万兵马在帝寝殿围困的刀枪箭羽。”云浅月话落,觉得说得够多了,抬步离开。 “云浅月!”上官茗玥恼怒地喊了一声,见她脚步不停,他气急失笑,“果然萝卜找青菜,王八找绿豆,他找的女人和他一样心思深如海。你既然了解云族,你难道不知道云族神女不能有孕?历代云族,哪个身为通天之术的女子怀孕生子有好果子吃的?两千年前的云族神女小主,哪个不是怀孕之后九死一生?那个笨蛋是不想你出事,才费尽心思算计你。要是本小王才不会费这种心思,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再娶十个。” 云浅月脚步一顿,淡淡地道:“你说得对,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可以再娶十个,那么和离了,也可以再娶十个。他娶吧,我不死,如今好好看着。”话落,出了帝寝殿宫墙,再不回头。 ------题外话------ 我用的心思也太深,深到开篇就一个个伏笔的埋,一年多以来,险些将自己掉茅坑里出不来,为了这一卷的**,多少毛细胞被我摧毁,承受了无数言语攻击,险些击垮我的坚持,亲啊,你们的月票再不投的话,我就发誓虐死容景……绝对滴,不虐他,对不起我自己……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听朝议政 上官茗玥瞪着云浅月头也不回的背影走出了帝寝殿,决然笔直的身影似乎在嘲笑他的失手。hTTP://wwW.AIYuELAN.COM[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txtshuji.]他怒极,一脚踹在了门框上。 门框发出“铛”的一声响声,晃了两晃,碎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缝,他犹不解恨,又踹了一脚,门框碎裂,噼里啪啦散了一地,他又用脚剁了两下地上碎木,碎木化成碎屑,他又使劲地碾了碾。依然不解恨,挥手打断了珠帘,好好的珠帘被他打得四散而飞,珠子如化成利器,顿时包围帝寝殿的宫廷守卫遭了秧,数人被打,倒在地上。 有预备的弓箭手立即弥补上空缺位置,依然包围得水泄不通。 “容景,看看你找的好女人!”上官茗玥看着迅速替补上的空缺,上万弓箭的箭头黑黝黝地对准他,只要他稍微有离开的动作,他们就会放箭,他气得挥手一掌劈向支撑帝寝殿的廊柱。 “帝寝殿里面的温泉池百年前埋了有去无回,你若是触动机关丧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云浅月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上官茗玥手一顿,一掌放空,但是他散出的真气依然让整座帝寝殿晃了晃。 云浅月脚步走远。 上官茗玥又气又怒地盯着支撑整座大殿的廊柱看了片刻,须臾,无奈地放下手。转回身看向围着帝寝殿的宫廷侍卫,人人拉弓搭箭,谨慎地看着他,他面上的恨闹情绪缓缓隐去,无趣地撇撇嘴,恢复一贯的张扬不可一世,“不就是多住上些日子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住就住。”话落,他转身进了内殿。 红衣飘摆,背影风华。 殿门被他破坏的不能遮挡住屋内的情形,但是无人敢上前去重整修补,夜风徐徐吹进去,吹起桌面上烛光摇曳,帷幔轻摇。只见他进了内殿后,踢了脚上的鞋子,躺进了帷幔内。 整座帝寝殿恢复静寂,再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出了帝寝殿,远远看到夜轻染立在御花园的水榭上,背着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她脚步顿住,看了他片刻,抬步向他走去。 不多时,来到水榭,她拾阶而上。 夜轻染不回头,声音在夜风“小丫头,你如此这般,是与他置气,还是真的恩断情绝,告诉我。” 云浅月脚步一顿,淡淡道:“不知道。” 夜轻染回转过头,看着她,夜风飞,垂髫轻荡,彩带摇曳,清丽脱俗的容颜再不见一丝娇柔妩媚,而是冷清沉稳,他扯了扯嘴角,不见笑意,“你倒是诚恳。” 云浅月踏上最后一个玉阶,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今日未穿帝王锦袍的他风采卓绝,轻扬洒脱,一如去年他回京在鸳鸯池救她时一样,言笑见无所忌讳,她面色暖了些,冷静地道:“绝情太难,置气太浅。不如老死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 夜轻染怔了一下,忽然大笑,“的确是你的做派。” 云浅月淡淡一笑。 夜轻染转过身,目光看向天空,夜里的星空分外璀璨,众星捧着一轮明月高悬在天际,他收了笑,容景是什么人?世间若有千万条路,他走的那条一定是有你的路,也一定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如今他算计你,小丫头,你想过没有?他应该是不得不为。” 云浅月也收了笑意,看向天空,明月的光芒盖过了整个天际的星辰,她淡淡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即便他不得不为,但谁希望他的所为与我有关但是将我排除在外?” 夜轻染扬唇一笑,不置可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云浅月不再说话,不管是聪明,还是糊涂,她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云浅月,兜兜转转一遭下来,有些东西早已经透彻明白。相爱是一件至奢侈的事情。 夜轻染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冷静至极,他收回视线,也不再说话。 水榭静静,夜风习习。 片刻后,夜轻染回转身,见清风吹乱了云浅月的长发,他伸手给她拨开,静静地看着她眉眼片刻,温声道:“从今日起,你住荣华宫吧!” “好!”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似乎笑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向水榭凉亭外走去。 云浅月随着他的脚步,走向荣华宫。 第二日,夜轻染携手云浅月早朝。二人,惊骇莫名。德亲王、孝亲王、一众朝臣,包括容枫、冷邵卓、云离等人,人人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夜轻染是谁?那是天圣江山的帝王。 云浅月是谁?是昔日荣王府的景世子妃,是和反戈夜氏江山的景世子和离,与上官帝师定有婚约的未婚妻。 这样两个人携手上朝,怎么能不震惊何况他们事先半丝风丝也没得到,不明白怎么七公主大限守灵了三日睡了五日的云浅月忽然与皇上携手上了朝。 曾经这座金殿内,云浅月怒毁龙椅,一剑刺杀夜轻染,血染金殿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谁也不曾想到他们有携手的一日。而且两个人都姿态平和,没有一个人有半分不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的心头挂了一个天大的问号,砸得人喘不过来气。 德亲王、孝亲王还没开口,冷邵卓先一步大喊一声,“皇上!” 夜轻染停住脚步,回转头,看向冷邵卓,似乎心情极好地询问,“冷小王爷,何事?” 冷邵卓刚要质问,看到夜轻染含笑的脸,以及云浅月也停住脚步向他看过来的眸子,一时间质问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嗯?”夜轻染见冷邵卓看看他,看看云浅月,一副吞了鹅蛋的模样,笑着挑眉。 这样的夜轻染,令群臣更为惊异。夜轻染登基以来,每日都是威仪威严,明明年轻帝王,却是深沉如执掌了一辈子江山帝业的老者,每次早朝,整个金殿气压低迷,难得见他昔日笑颜,可是今日竟然看到他嘴角含笑,眉眼温和轻扬,一身龙袍华光,依稀可以看到昔日洒脱的影子。怎能不让半年以来习惯他的人惊异? 冷邵卓张了张嘴,更是说不出来话。 云离先一步惊醒,看着云浅月,见妹妹神色轻松,再不见回京数日来眉眼间的阴云,似乎有什么从她心底解开了结,温和的眉眼可见内心的坚定和主张,他心里莫名的一松,试探地喊了一声,“妹妹!” 云浅月对云离一笑,看着他几日便清瘦下来的脸,温和地点头,“哥哥,逝者已矣,莫要悲伤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能陪你走一生,那是千万年修来的缘分,有的人能陪你走一程,那已经难得。” 云离点点头,对云浅月宠溺一笑,“哥哥知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云王能想通就好,免得小丫头担心你,七公主为你留了明珠,也是幸事一桩。”夜轻染看向云离,笑着转向容枫,“明珠郡主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枫世子了。不知道今日可曾回了云王府?” 容枫从夜轻染和云浅月携手上殿,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闻夜轻染之言,无奈地苦笑,“还未曾回云王府,如今还在日哭闹了一夜,臣趁她睡着了才能来上朝。” 云离顿时抱歉地对容枫道:“辛苦枫世子了!” 云浅月看着容枫一脸疲惫,也瘦了好多,险些好几日未曾休息好,她顿时好笑,让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是难为他了。对他道:“稍后下了朝,你将她送进宫来吧!我看着她。” 容枫闻言似乎恨不得迫不及待地扔了烫手山芋松了一口气,立即点头,“好!” 夜轻染看着容枫的神色,大笑出声。容枫、云离、云浅月三人也跟着好笑。几个人的笑声汇于一处,或轻扬,或低浅,分外愉悦。 除了三人,其余群臣更是惊异惊骇。 德亲王终于忍不住,声音发颤,“皇上,你和浅月小姐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会……一起上殿?” 冷邵卓想问的也是这个,群臣想知道的也是这个,顿时都竖起耳朵。 夜轻染笑意不收,随意地“哦”了一声,笑道:“上官茗玥是容景派来的人,用于迷惑朕和群臣子民,实则想企图里应外合反戈,小丫头逢场作戏,与他周旋,拆穿了他的计谋,打破了他的算计,将其关在了帝寝殿,今日起,天圣再无什么上官帝师。” 德亲王一呆,没有料到上官茗玥竟然是容景派来的人,帮助收复西南,也太逼真了。他暗暗唏嘘一声,看向云浅月,目光变幻了一下,试探地问,“那浅月小姐与上官茗玥的婚约……” “自热是取消!”夜轻染理所当然地轻轻挥袖,命令道,“来人,传朕旨意,昭告天下上官茗玥的算计,警醒万民。废除帝师身份,解除云王府浅月小姐的婚约。” “是!”有内侍立即下去传旨。 “浅月小姐有功,今日起,准许朝议,随朕听政。赐住荣华宫。”夜轻染又下旨。 群臣又是一惊,齐齐看着夜轻染和站在他身旁的云浅月,夜轻染下旨,云浅月没有丝毫反对和不愿的表情。不止天圣人人都知道,全天下四海宇内的人也都知道,荣华宫是夜氏历代皇后的居所,如今夜轻染并没有严明要娶云浅月为后,但是赐住她住荣华宫,这不得不让人纷纷揣测用意。 “早朝吧!”夜轻染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向金椅上走去。 群臣还想再问的话压在心里,齐齐肃穆,伏地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轻染落座,云浅月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轻轻挥手,“众卿平身!” 群臣起立,规整队列,有本启奏,开启一日的早朝。 早朝所奏本子,无非是关于凤凰关和青山城的兵战,关于容景。近日来,容景并没有对青山城出兵,而是五十万大军在凤凰关按兵不动。陈老将军和凤杨带着兵马到了青山城之后,日日紧闭城门警戒,加强防备,日夜不敢放松。 而凤凰关内,再未传出什么桃花纸贵的讯息,似乎数日前的桃花纸贵无非是天下人共同帮容景做了一场春梦,到如今,了无痕迹。 容景身边被吵得沸沸扬扬的两大枕边候选人也再未传出什么红粉艳事。天下人人似乎再不记得翠微公主,再不记得蓝家家主。那两个女子的红粉言论被淹没在数日前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大婚的消息之下,后又淹没在云王府云王妃天圣七公主早产身死的消息下。 天下一时间的视线重点都焦距在天圣京城,那个有云浅月在的地方。 百姓们更关注的不是翠微公主和蓝家主以及那些桃花纸贵蜂拥挤入凤凰关的女子,而是更关注从来不淡出人们视线的云王府嫡出之女云浅月身上。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早朝一个时辰后平静散朝。 散朝之后,夜轻染拉着云浅月出了金殿。二人离开后,群臣蜂拥围住了云离和容枫。因为相较于群臣的惊骇,二人太过平静,平静到似乎知道什么内幕。 他们不相信事实如此简单,上官茗玥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他岂能是轻易被人掣肘住的人?这里面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尤其是夜轻染有多喜欢云浅月,他们这些人都心住云浅月入住荣华宫,是否如他们猜想的一般,早晚有朝一日,云浅月会成为夜轻染的皇后。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将容枫和云离围得水泄不通。 云离无奈地看着群臣,直摇头说,“不知,不管如何,只要我的妹妹安然无恙就好。”他不管以前她嫁给容景,后来和离和上官茗玥订婚,还是如今入住荣华宫,有朝一日成为夜轻染的皇后,只要她喜欢,她的选择,他便不予质问。 容枫也如云离一般,甚至比云离更冷静,更会言语,他道:“天圣的江山不能没有皇上,但可以没有哪位大臣,皇后哪个女子都可以做,但谁也比不上云浅月。所以,皇上的决定就是皇上的决定,这是皇上的私事而已,虽然有关于天下,但也不影响朝政。众位大人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吧!” 两个人的话,将满朝口无言。二人话落之后,见群臣不再追着问,一同离去。冷邵卓也醒悟过来,追着二人离去。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帝寝殿之后,群臣面面相耽。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满头白发,他们虽然早就感叹老了,但始终不服老,如今终是服了。再不发一言,齐齐出了金殿。这个江山早已经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时候,他们在与不在,早已经改变不了什么。没有再比清楚这个认知更让他们无力的了。 下了早朝,夜轻染和云浅月一起去荣华宫用了早膳,之后一同前往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后,二人隔着桌案对坐,奏折,二人分外默契地一人一半,对着奏折朱批起来。云浅月并没有刻意地模仿夜轻染的御笔字迹,而是用她自己的笔迹,朱红的笔迹批在奏折上,风骨卓绝,不次于男子的笔墨。 高高的奏折堆成山,她埋首在奏折纤弱,但是笔挺坚毅。 西南一场兵战,天圣折损良将士兵若干,西南遍布战火,毁坏田地无数,首当其冲自然是安稳百姓,恢复生机,如今正值春日里,春种才能秋收,自然要最快的动作,在最有利于耕种的时机恢复春种,民以食为天,不能耽搁民生大计。 所以,天圣分为两大重要政务,一是应付凤凰关容景的兵战,一是整顿西南,尽快安民恢复春种。 云浅月自然地接手了西南千里的土地恢复生机的任务,遇到关于凤凰关兵战的奏折,尽数扔给夜轻染。专心批阅研究安排西南之事。 夜轻染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时而冷静批阅,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抿唇思考策略,时而对他询问一两句哪个州县有适合治理的官员,他眉眼便越发柔和,以前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与她对坐这般批阅奏折,或许曾经想过,那是她为云王府帝女,背负着入宫为后的组训之时,他作为承接夜氏皇权的继承人之时,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刀剑相向,冷言以对,刀锋利刃,她大婚下嫁,凤冠霞帔,万里红绸成为荣王府的景世子妃,他登临高峰,一人呼,万人应,满朝皇万岁”之时,便铲除了他最后一丝念想,他便再也不想。登基之后,他日日枯坐在御书房,面对如山的奏折,有的不是终于挨到接手了这把椅子执掌江山的豪情,有的只是漫长的孤寂。枯燥无味了这些奏折。可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枯燥无趣堆积成山的奏折竟然让他再不厌烦,觉得分外安宁,有滋有味,甚至心情愉悦。 原因无它,自然是他身边有了那个相陪的人。虽然她的心遥远得不可触及,但终是她的人近在眼前。 昨日心殇,今日蜜糖,甘之如饴。 ------题外话------ 郑重强调,本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存在n。==(~o~)~zz 过了初五这个年就过了,无限伤感,最近降温,美人们注意保暖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代表月亮爱你们,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甩我吧啊,庙会的吸引力如此大,我还如此努力窝在家里码字,多不容易嘛…爱你们,么么哒o(n_n)o~ 第五十五章 听朝议政 上官茗玥瞪着云浅月头也不回的背影走出了帝寝殿,决然笔直的身影似乎在嘲笑他的失手。hTTP://wwW.AIYuELAN.COM[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txtshuji.]他怒极,一脚踹在了门框上。 门框发出“铛”的一声响声,晃了两晃,碎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缝,他犹不解恨,又踹了一脚,门框碎裂,噼里啪啦散了一地,他又用脚剁了两下地上碎木,碎木化成碎屑,他又使劲地碾了碾。依然不解恨,挥手打断了珠帘,好好的珠帘被他打得四散而飞,珠子如化成利器,顿时包围帝寝殿的宫廷守卫遭了秧,数人被打,倒在地上。 有预备的弓箭手立即弥补上空缺位置,依然包围得水泄不通。 “容景,看看你找的好女人!”上官茗玥看着迅速替补上的空缺,上万弓箭的箭头黑黝黝地对准他,只要他稍微有离开的动作,他们就会放箭,他气得挥手一掌劈向支撑帝寝殿的廊柱。 “帝寝殿里面的温泉池百年前埋了有去无回,你若是触动机关丧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云浅月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上官茗玥手一顿,一掌放空,但是他散出的真气依然让整座帝寝殿晃了晃。 云浅月脚步走远。 上官茗玥又气又怒地盯着支撑整座大殿的廊柱看了片刻,须臾,无奈地放下手。转回身看向围着帝寝殿的宫廷侍卫,人人拉弓搭箭,谨慎地看着他,他面上的恨闹情绪缓缓隐去,无趣地撇撇嘴,恢复一贯的张扬不可一世,“不就是多住上些日子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住就住。”话落,他转身进了内殿。 红衣飘摆,背影风华。 殿门被他破坏的不能遮挡住屋内的情形,但是无人敢上前去重整修补,夜风徐徐吹进去,吹起桌面上烛光摇曳,帷幔轻摇。只见他进了内殿后,踢了脚上的鞋子,躺进了帷幔内。 整座帝寝殿恢复静寂,再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出了帝寝殿,远远看到夜轻染立在御花园的水榭上,背着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她脚步顿住,看了他片刻,抬步向他走去。 不多时,来到水榭,她拾阶而上。 夜轻染不回头,声音在夜风“小丫头,你如此这般,是与他置气,还是真的恩断情绝,告诉我。” 云浅月脚步一顿,淡淡道:“不知道。” 夜轻染回转过头,看着她,夜风飞,垂髫轻荡,彩带摇曳,清丽脱俗的容颜再不见一丝娇柔妩媚,而是冷清沉稳,他扯了扯嘴角,不见笑意,“你倒是诚恳。” 云浅月踏上最后一个玉阶,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今日未穿帝王锦袍的他风采卓绝,轻扬洒脱,一如去年他回京在鸳鸯池救她时一样,言笑见无所忌讳,她面色暖了些,冷静地道:“绝情太难,置气太浅。不如老死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 夜轻染怔了一下,忽然大笑,“的确是你的做派。” 云浅月淡淡一笑。 夜轻染转过身,目光看向天空,夜里的星空分外璀璨,众星捧着一轮明月高悬在天际,他收了笑,容景是什么人?世间若有千万条路,他走的那条一定是有你的路,也一定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如今他算计你,小丫头,你想过没有?他应该是不得不为。” 云浅月也收了笑意,看向天空,明月的光芒盖过了整个天际的星辰,她淡淡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即便他不得不为,但谁希望他的所为与我有关但是将我排除在外?” 夜轻染扬唇一笑,不置可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云浅月不再说话,不管是聪明,还是糊涂,她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云浅月,兜兜转转一遭下来,有些东西早已经透彻明白。相爱是一件至奢侈的事情。 夜轻染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冷静至极,他收回视线,也不再说话。 水榭静静,夜风习习。 片刻后,夜轻染回转身,见清风吹乱了云浅月的长发,他伸手给她拨开,静静地看着她眉眼片刻,温声道:“从今日起,你住荣华宫吧!” “好!”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似乎笑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向水榭凉亭外走去。 云浅月随着他的脚步,走向荣华宫。 第二日,夜轻染携手云浅月早朝。二人,惊骇莫名。德亲王、孝亲王、一众朝臣,包括容枫、冷邵卓、云离等人,人人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夜轻染是谁?那是天圣江山的帝王。 云浅月是谁?是昔日荣王府的景世子妃,是和反戈夜氏江山的景世子和离,与上官帝师定有婚约的未婚妻。 这样两个人携手上朝,怎么能不震惊何况他们事先半丝风丝也没得到,不明白怎么七公主大限守灵了三日睡了五日的云浅月忽然与皇上携手上了朝。 曾经这座金殿内,云浅月怒毁龙椅,一剑刺杀夜轻染,血染金殿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谁也不曾想到他们有携手的一日。而且两个人都姿态平和,没有一个人有半分不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的心头挂了一个天大的问号,砸得人喘不过来气。 德亲王、孝亲王还没开口,冷邵卓先一步大喊一声,“皇上!” 夜轻染停住脚步,回转头,看向冷邵卓,似乎心情极好地询问,“冷小王爷,何事?” 冷邵卓刚要质问,看到夜轻染含笑的脸,以及云浅月也停住脚步向他看过来的眸子,一时间质问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嗯?”夜轻染见冷邵卓看看他,看看云浅月,一副吞了鹅蛋的模样,笑着挑眉。 这样的夜轻染,令群臣更为惊异。夜轻染登基以来,每日都是威仪威严,明明年轻帝王,却是深沉如执掌了一辈子江山帝业的老者,每次早朝,整个金殿气压低迷,难得见他昔日笑颜,可是今日竟然看到他嘴角含笑,眉眼温和轻扬,一身龙袍华光,依稀可以看到昔日洒脱的影子。怎能不让半年以来习惯他的人惊异? 冷邵卓张了张嘴,更是说不出来话。 云离先一步惊醒,看着云浅月,见妹妹神色轻松,再不见回京数日来眉眼间的阴云,似乎有什么从她心底解开了结,温和的眉眼可见内心的坚定和主张,他心里莫名的一松,试探地喊了一声,“妹妹!” 云浅月对云离一笑,看着他几日便清瘦下来的脸,温和地点头,“哥哥,逝者已矣,莫要悲伤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能陪你走一生,那是千万年修来的缘分,有的人能陪你走一程,那已经难得。” 云离点点头,对云浅月宠溺一笑,“哥哥知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云王能想通就好,免得小丫头担心你,七公主为你留了明珠,也是幸事一桩。”夜轻染看向云离,笑着转向容枫,“明珠郡主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枫世子了。不知道今日可曾回了云王府?” 容枫从夜轻染和云浅月携手上殿,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闻夜轻染之言,无奈地苦笑,“还未曾回云王府,如今还在日哭闹了一夜,臣趁她睡着了才能来上朝。” 云离顿时抱歉地对容枫道:“辛苦枫世子了!” 云浅月看着容枫一脸疲惫,也瘦了好多,险些好几日未曾休息好,她顿时好笑,让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是难为他了。对他道:“稍后下了朝,你将她送进宫来吧!我看着她。” 容枫闻言似乎恨不得迫不及待地扔了烫手山芋松了一口气,立即点头,“好!” 夜轻染看着容枫的神色,大笑出声。容枫、云离、云浅月三人也跟着好笑。几个人的笑声汇于一处,或轻扬,或低浅,分外愉悦。 除了三人,其余群臣更是惊异惊骇。 德亲王终于忍不住,声音发颤,“皇上,你和浅月小姐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会……一起上殿?” 冷邵卓想问的也是这个,群臣想知道的也是这个,顿时都竖起耳朵。 夜轻染笑意不收,随意地“哦”了一声,笑道:“上官茗玥是容景派来的人,用于迷惑朕和群臣子民,实则想企图里应外合反戈,小丫头逢场作戏,与他周旋,拆穿了他的计谋,打破了他的算计,将其关在了帝寝殿,今日起,天圣再无什么上官帝师。” 德亲王一呆,没有料到上官茗玥竟然是容景派来的人,帮助收复西南,也太逼真了。他暗暗唏嘘一声,看向云浅月,目光变幻了一下,试探地问,“那浅月小姐与上官茗玥的婚约……” “自热是取消!”夜轻染理所当然地轻轻挥袖,命令道,“来人,传朕旨意,昭告天下上官茗玥的算计,警醒万民。废除帝师身份,解除云王府浅月小姐的婚约。” “是!”有内侍立即下去传旨。 “浅月小姐有功,今日起,准许朝议,随朕听政。赐住荣华宫。”夜轻染又下旨。 群臣又是一惊,齐齐看着夜轻染和站在他身旁的云浅月,夜轻染下旨,云浅月没有丝毫反对和不愿的表情。不止天圣人人都知道,全天下四海宇内的人也都知道,荣华宫是夜氏历代皇后的居所,如今夜轻染并没有严明要娶云浅月为后,但是赐住她住荣华宫,这不得不让人纷纷揣测用意。 “早朝吧!”夜轻染不再多说,拉着云浅月向金椅上走去。 群臣还想再问的话压在心里,齐齐肃穆,伏地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轻染落座,云浅月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轻轻挥手,“众卿平身!” 群臣起立,规整队列,有本启奏,开启一日的早朝。 早朝所奏本子,无非是关于凤凰关和青山城的兵战,关于容景。近日来,容景并没有对青山城出兵,而是五十万大军在凤凰关按兵不动。陈老将军和凤杨带着兵马到了青山城之后,日日紧闭城门警戒,加强防备,日夜不敢放松。 而凤凰关内,再未传出什么桃花纸贵的讯息,似乎数日前的桃花纸贵无非是天下人共同帮容景做了一场春梦,到如今,了无痕迹。 容景身边被吵得沸沸扬扬的两大枕边候选人也再未传出什么红粉艳事。天下人人似乎再不记得翠微公主,再不记得蓝家家主。那两个女子的红粉言论被淹没在数日前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大婚的消息之下,后又淹没在云王府云王妃天圣七公主早产身死的消息下。 天下一时间的视线重点都焦距在天圣京城,那个有云浅月在的地方。 百姓们更关注的不是翠微公主和蓝家主以及那些桃花纸贵蜂拥挤入凤凰关的女子,而是更关注从来不淡出人们视线的云王府嫡出之女云浅月身上。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早朝一个时辰后平静散朝。 散朝之后,夜轻染拉着云浅月出了金殿。二人离开后,群臣蜂拥围住了云离和容枫。因为相较于群臣的惊骇,二人太过平静,平静到似乎知道什么内幕。 他们不相信事实如此简单,上官茗玥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他岂能是轻易被人掣肘住的人?这里面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尤其是夜轻染有多喜欢云浅月,他们这些人都心住云浅月入住荣华宫,是否如他们猜想的一般,早晚有朝一日,云浅月会成为夜轻染的皇后。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将容枫和云离围得水泄不通。 云离无奈地看着群臣,直摇头说,“不知,不管如何,只要我的妹妹安然无恙就好。”他不管以前她嫁给容景,后来和离和上官茗玥订婚,还是如今入住荣华宫,有朝一日成为夜轻染的皇后,只要她喜欢,她的选择,他便不予质问。 容枫也如云离一般,甚至比云离更冷静,更会言语,他道:“天圣的江山不能没有皇上,但可以没有哪位大臣,皇后哪个女子都可以做,但谁也比不上云浅月。所以,皇上的决定就是皇上的决定,这是皇上的私事而已,虽然有关于天下,但也不影响朝政。众位大人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吧!” 两个人的话,将满朝口无言。二人话落之后,见群臣不再追着问,一同离去。冷邵卓也醒悟过来,追着二人离去。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帝寝殿之后,群臣面面相耽。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满头白发,他们虽然早就感叹老了,但始终不服老,如今终是服了。再不发一言,齐齐出了金殿。这个江山早已经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时候,他们在与不在,早已经改变不了什么。没有再比清楚这个认知更让他们无力的了。 下了早朝,夜轻染和云浅月一起去荣华宫用了早膳,之后一同前往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后,二人隔着桌案对坐,奏折,二人分外默契地一人一半,对着奏折朱批起来。云浅月并没有刻意地模仿夜轻染的御笔字迹,而是用她自己的笔迹,朱红的笔迹批在奏折上,风骨卓绝,不次于男子的笔墨。 高高的奏折堆成山,她埋首在奏折纤弱,但是笔挺坚毅。 西南一场兵战,天圣折损良将士兵若干,西南遍布战火,毁坏田地无数,首当其冲自然是安稳百姓,恢复生机,如今正值春日里,春种才能秋收,自然要最快的动作,在最有利于耕种的时机恢复春种,民以食为天,不能耽搁民生大计。 所以,天圣分为两大重要政务,一是应付凤凰关容景的兵战,一是整顿西南,尽快安民恢复春种。 云浅月自然地接手了西南千里的土地恢复生机的任务,遇到关于凤凰关兵战的奏折,尽数扔给夜轻染。专心批阅研究安排西南之事。 夜轻染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时而冷静批阅,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抿唇思考策略,时而对他询问一两句哪个州县有适合治理的官员,他眉眼便越发柔和,以前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与她对坐这般批阅奏折,或许曾经想过,那是她为云王府帝女,背负着入宫为后的组训之时,他作为承接夜氏皇权的继承人之时,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刀剑相向,冷言以对,刀锋利刃,她大婚下嫁,凤冠霞帔,万里红绸成为荣王府的景世子妃,他登临高峰,一人呼,万人应,满朝皇万岁”之时,便铲除了他最后一丝念想,他便再也不想。登基之后,他日日枯坐在御书房,面对如山的奏折,有的不是终于挨到接手了这把椅子执掌江山的豪情,有的只是漫长的孤寂。枯燥无味了这些奏折。可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枯燥无趣堆积成山的奏折竟然让他再不厌烦,觉得分外安宁,有滋有味,甚至心情愉悦。 原因无它,自然是他身边有了那个相陪的人。虽然她的心遥远得不可触及,但终是她的人近在眼前。 昨日心殇,今日蜜糖,甘之如饴。 ------题外话------ 郑重强调,本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存在n。==(~o~)~zz 过了初五这个年就过了,无限伤感,最近降温,美人们注意保暖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代表月亮爱你们,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甩我吧啊,庙会的吸引力如此大,我还如此努力窝在家里码字,多不容易嘛…爱你们,么么哒o(n_n)o~ 第五十六章 举国托付 夜轻染一纸诏书昭告天下,上官茗玥四个字顷刻间在天下引起波澜。舒睍莼璩 谁也未曾想到被皇上尊为帝师,帮助百姓们求雨,设计谋斩杀李琦收复西南千里的人竟然是景世子派来的人。也许是数日来他的名声太好,或许是因为容景的关系,虽然波澜喧嚣,但是他未着百姓骂声,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同时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从帝京城金殿上传出夜轻染和云浅月携手上朝听政,夜轻染下旨将云浅月赐住荣华宫的消息。这个消息一出,更是哗然天下。 四海宇内,天下各地,人人都知道荣华宫对于夜氏的天圣王朝意味着什么,那是国母的至尊之位。夜氏立朝百年以来,历代帝王都依照组训纳娶云王府女子入宫为后,这一代因为云浅月心仪景世子,二人抗争,历经多重阻拦,终于废除组训婚约,结为连理,天下人本以为夜氏这一任帝王的皇后再也不会是云王府的女子,可是不曾想到,云浅月和离,夜轻染将其赐住荣华宫。 云浅月入住荣华宫的信息比上官茗玥里应外合反戈夜氏的消息更能引起波澜,瞬间盖过了上官茗玥的事情,覆盖整个天下。 一连几日,天下各地都在传扬着猜测着是否不久后就会从帝京城传出封后大婚的庆典。 相比于天下各地的喧嚣热闹,有两处地方显得分外沉静。一处是天圣京城皇宫,一处是凤凰关总兵府。 天圣皇宫内,这几日云浅月陪同夜轻染一同听朝,一同用膳,一同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外界的喧嚣二人置之不理,两双手一双治理西南,一双时刻关注凤凰关兵战。 凤凰关五十万大军修整歇息数日,早已经耐不住,屡次请战,出兵青山城,但是总兵府安安静静,未有命令下达,一时间五十万大军焦灼不堪。 这一日,夜轻染收到东海燕王传来的手书,他看罢,拿给云浅月看。 云浅月伸手接过手书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犬子顽劣,多谢天圣皇上予以教训,就让他在帝寝殿关上一辈子,也免得出来气本王。本王与云老王爷一见如故,深以为老王爷年迈,再无心力效忠天圣,既然云王府已经有新王接替,那么就让老王爷解甲归田,随本王去东海吧!东海人杰地灵,品茶赏花,佛法道云集,老王爷应是甚喜,也可颐养天年。” 云浅月看罢,笑了笑,对夜轻染道:“反正是老而无用之人,准了吧!” 夜轻染摇摇头,“云爷爷怎么可能是老而无用之人?”话落,他还是在回复的信函上御笔写了一个“准”字。 转日,一封来自东海玉太子的手书递到了云浅月手中。 云浅月打开手书,看罢,见夜轻染看着她,她递给了他。 夜轻染伸手接过手书,看罢,蹙眉询问,“玉太子令你前去会晤,这是何意?” 云浅月纤细的手敲在玉案上,眉目微凝,沉默片刻,对他道:“你代替我去吧!” 夜轻染一愣。 云浅月浅浅一笑,“子书会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决心,你去了,代表我,他便知道了我的决心。”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浅浅的笑意愣神了片刻,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我去会他。” 当日,夜轻染下旨,云浅月监国,容枫辅政,冷邵卓把守京城九门,他带着砚墨出了京城,前往东海和天圣边境交界处会晤玉子书。 圣旨下达时,夜轻染已经离开,满朝文武没想到他轻易地将监国之事交给云浅月,并且不止是交给她国事,也将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的兵权交给了她。这是举国托付于她的手中。 德亲王、孝亲王等老一辈朝臣事先并未得到半丝风丝,当即早朝宣旨后,有几个老臣支撑不住,便坐到了地上,神色骇然,比将她赐住荣华宫还不可思议。 自古女子不能听政的规矩虽然从蓝漪、华舒、凌燕三人上朝封官之日起早已经被打破,但是女子监国还是第一次开了先例。这一先例的背后,谁人都看出夜轻染对云浅月的信任和器重,这种信任和器重的背后,该是怎样的一副情深似海。 当日,德亲王、孝亲王等老一辈朝臣纷纷病倒。 云浅月代替夜轻染下旨,安抚几位老臣,令其安心养病,不必顾虑国事,还吩咐人从御药房往各府送去了一大批药。 这一举动,让本来没病装病的几位老臣当即气得病了,但云浅月大权在握,他们连怨言也不敢对她发作,人人都知道云王府浅月小姐是个狠下心便能薄情寡恩出手毫不手软的主,当初连金殿都敢闯,皇上都敢杀,先皇的宝剑都敢毁,更何况如今她监国,举国都在她的掌控中,她想要谁的命,一个漫不经心的理由便足够,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或者费心思。只能敢怒不敢言,盼着夜轻染早日回来,这期间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一众老臣病倒,早朝上顿时空荡了一大片。 云浅月当即提拔了去年秋试科考的新一届官员,这一批官员得了名次入了朝,但一直被一帮子老臣压制,除了当初的苍亭和沈昭外,几乎无人得到重用。如今云浅月借由一帮老臣病重,大胆地任命这些人,将其都提拔了上来,各司其职,顿时朝野风气清新,为之一变。 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一直以来都对上座的那位女子的传言听得多如牛毛,天下风云人物,几乎都与她有几分瓜葛,更甚至是三起三落的订婚、大婚和离,屡次掀起波澜,大多数人只在那年秋试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她陪在景世子身边,人人都觉得是景世子的光芒覆盖了她,才觉得她耀眼美艳,如今见她端坐在上首主位的金椅上,身子纤细,姿态尊贵,眉目冷静,气度从容,没有黄袍加身,但依然遮掩不住她的绝美风华,令人不敢直视,顿时推翻了无数人早先的认定,不由自主地听命于她。 第一日的早朝,没了老臣的反对声,云浅月依次下旨,官员各司其职,分外顺利。 下了朝后,云浅月命人将容枫叫到了御书房。 容枫进了御书房后,便看到云浅月埋首在如山的奏折中,他恍惚了一下,看着她仿佛与今日在金殿上的身影重叠,若是黄袍加身的话,谁敢说她不像个帝王?他一时愣在门口。 云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招手,“愣着做什么?过来!” 容枫醒过神,走向她。 云浅月伸手一指她对面的位置,“坐那里,面前的那一堆奏折归你批阅了。” 容枫一惊,随即苦笑,提醒道:“月儿,不是谁都能批阅奏折的。” “夜轻染不是让你辅政吗?一个小小的奏折而已,还批阅不了?”云浅月不容他说,将奏折推给他,“文伯侯当年才华冠盖天下,你是他的后人,别人不知道你的才华,我难道还不知道?” 容枫无奈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理他,重新低下头去。 半响,容枫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把椅子在她的眼里人人都能坐,不过是个苦命的差事儿而已,不知道是好是坏。连他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住进了荣华宫,坐在这个位置上批阅奏折,而对手是那个曾经让她不顾一切托付终身的人。 响午十分,云浅月收到了一纸飞鸽传书,她打开看了一眼,唇瓣紧紧抿起。 容枫见她神色不对,轻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浅月放下书信,对容枫问,“夜轻暖如今在哪里?” “夜小郡主从那日跟着冷小王爷一起发送完七公主后听说便出了京城,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应该是得了皇上的吩咐,出去公事了。”容枫道。 “她应该是去了青山城。”云浅月想了一下,眉眼昏暗,对容枫道:“即刻给她传书,让她前往东海方向,带着皇室隐卫,相助夜轻染。” 容枫一怔,“皇上有难?” 云浅月温凉地一笑,“有人不想他见子书。” 容枫恍然,看着云浅月,见她眉目一抹凉色,他的心微微一疼,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并没有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扔了手中的奏折,看向窗外,窗外一改几日的晴天,今日飘起了细雨。细雨绵绵,分外轻软,打在树枝上,枝叶顿时被轻软地洗礼了一番,她挥手打开窗子,一股泥土的清晰扑鼻而来,夹杂着花香。 “御花园的烟雨亭今日景色定然不错。”容枫道。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对他道:“走,我们去烟雨亭赏景,顺便温一壶酒,不能辜负了这天气。” 容枫点头,起身站了起来,知道她从那日关了上官茗玥之后,一直随夜 轻染窝在御书房。今日难得这样的天气,她不想他被某种思绪所扰,便想她出去走走,她自然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人出了御书房,立即有内侍递上伞。二人一人撑了一把伞,前往烟雨亭。 细雨霏霏,绵绵软软,更贴近春深的气息,皇宫静静,九重宫阙掩盖在烟雨中,如遮天铺设的一层轻纱,入眼处,亭台楼阁,烟雨如画,分外赏心悦目。 来到近处,才看到烟雨亭内有人。一名女子背着身子坐在那里,似在饮酒,衣着素缟,头系白带,再不见曾经的华贵,依稀有些昔日的影子从背影能辨认出是六公主。 从在七公主的灵堂前哭昏了被抬走,云浅月醒来后,再未曾见到六公主,不想今日在这里见到了。若不是知道她的改变,连她都险些认不出她。 皇室的女子,从来都是死的死,伤的伤,亡的亡,没有一个好下场。如今皇室的那些小公主们人人如惊弓之鸟,窝在自己的宫殿内,无事从不敢出来,生怕哪一日大祸临头。 所以,这更让没有妃嫔的皇宫看起来分外的空荡清寂。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她,曾经对这个女子的厌恶早已经消散,有的只是对她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冷邵卓依然娶她的感慨,如今有再看她,只能一声叹息。她偏头看向容枫。 容枫低声道:“既然六公主在,我们不便打扰了,选个地方吧!” “好!”云浅月点头。 二人转身,打算离开。 “云浅月,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我也正有事情想找你。”六公主忽然回过头,看向云浅月和容枫,大约是许久未曾说话,声音沙哑。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六公主,她脸色苍白,眼窝塌陷,衣衫单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七公主病了一场,如今还没有恢复,她温和了语气道:“昨日我劝哥哥,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命数既定,六公主还是多爱惜身体,别为嫂嫂伤心了。她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有人为她伤心。” 六公主惨淡一笑,“你从来就会劝人,说的话也好听。”话落,她摆摆手,“一姐一妹相继离开,母妃下落不明。这皇宫里,也就独独剩下一个我罢了。什么金枝玉叶,比路边的杂草过得也不如。你不知道,我比清婉还要心高气傲,一心想要越过她越过皇室一众姐妹,嫁个最好的夫婿,当初我心慕景世子,继而恼恨你,后来我得不到,看不上云离,转而想投靠玉太子,奈何人家眼中无我,数度周折,反而落入陷阱,破了身,残了躯,幸得有一个冷邵卓愿意收容我。到头来我虽然活得最久,但到底不及七妹幸福。即便她死了,也全了她的仁,她的义,她的情。她是皇室公主中活得最肆意的一个。死也依照自己的主张。” 云浅月不说话,七公主的确是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为何不坐过来?怕我影响了你们的心情?放心,我再不说她了,人死都死了,再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六公主收起了情绪,难得地笑了一下。 云浅月闻言看向容枫,见他点头,二人一起向亭内走去。 来到亭中,收了伞,二人对坐在六公主对面。石桌上无菜,只两壶酒,一壶以空,一壶喝下了一半。六公主指着酒笑道:“人人都说这个是个好东西,可是我喝了数日,也不觉得,越喝越清醒。” 云浅月不置可否,挥手喊来一名侍卫,吩咐了一句,那侍卫离去,不多时,有人送来了两壶酒,几个小菜。 云浅月将一壶酒放在容枫面前,一壶酒放在自己面前。 六公主看着她,笑道:“当初你大婚的时候,谁能想到你有朝一日还坐在这里?你自己恐怕也没想到吧?如今到底是应了两位帝师的话。” 云浅月“哦?”了一声,“帝师说我什么?” 两位帝师进京那一日,从荣王府给那个孩子验尸回来,十分肯定地对夜轻染道:“那个孩子一定不是夜天赐,但是奈何他们也没办法打破他身上的防护罩。皇上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两位帝师说不过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夜氏将来的女主人。” 云浅月扬眉。 “当时我自然不在,这等事情自然不会让我听到。而是夜轻暖有一日曾在这里喝酒,我正巧睡不着,偶然听她酒后对我说了,当时她又哭又笑的,如今想来, 她也不过是夜氏的女儿而已,不比谁活得幸福。即便父皇将暗凤交给了她,但她承受得更多。”六公主道。 云浅月闻言不以为意。 六公主看着她,见她神色淡淡,似乎无论她说什么,她也不改气色,天地之间,仿佛再没有什么能惊起她的情绪,让她失了方寸。她垂下头,到底面前的女子不是谁都能比的,即便如今的地步,任何一个女人在她面前依然会自惭形秽。 自古女人便依附男人而活的理论在她面前不值一提。离开了一个人,她依然是云浅月,依然坐于高处,无人敢惹,无人敢碰触她的逆鳞。 六公主沉默片刻,收起一切情绪,抬起头,认真地道:“云浅月,我想出家。你给我一道出家的圣旨吧!” 云浅月一怔,看着六公主,她的神情语气看不出半分作假,她余光扫见一旁的容枫,见他也有些讶异,她问道:“为何?” “不为何,只觉得了无生趣,但也不能自杀。那一日尾随你和上官茗玥去灵台寺,我听着木鱼声声,晨钟暮鼓,忽然觉得抛除了一切烦恼,那样的生活极好。便有了想法。”六公主道。 “冷邵卓知道吗?”云浅月想着她和冷邵卓毕竟是定了姻缘的,不能自己主张。 “我与他说了,他不同意。但是我心中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娶我无非当时看着我可怜罢了。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当初他陪我走出困境,让我能重新活着做人。我曾经是想好好做他的妻子的,但如今,我们终究不是缘分,又何必强扭在一起?误了他,也陷了我。”六公主道。 云浅月抿唇,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样吧!我喊来冷邵卓,这番话由你对他说,他若是同意,我就给你一道圣旨,他若是不同意,那你就由了他吧!你的命是他救回来的。理当他说了算。” 六公主闻言点点头,“好!” 云浅月喊来一个人,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向孝亲王府走去。 云浅月、容枫、六公主三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品着酒,清风细雨中,酒香四散飘开。 半个时辰后,冷邵卓来到了御花园烟雨亭,他本来是得到云浅月命人去喊,急匆匆地赶来,连伞也没打,衣袍都打湿了,走近之后,看到六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顿住了脚步。 六公主忽然一笑,低声道:“云浅月,你看,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重要。连孝亲王爷都比不上,更何况一个我了。我原也不想比,也不该比,但是我终是骨子里骄傲,不愿意有朝一日变成以前那个丑恶的人,与你的影子争夺,变得面目可憎。更何况,我们不是姻缘。还记得曾经孟婆婆给我那一卦吗?生在金楼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愿迟。我当时是不信的,但到底是担心了一个冬天,后来这个冬天过去了,我没死,也扒了一层皮。几日前七妹妹离去,我忽然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嘲讽地一笑,“我们的好父皇,还有我们的母妃,你认为我的身体会没事儿吗?”话落,她道:“我也活不久的,我也会死。也许就死在雪冰天,去年没死,不代表今年不会,今年不死,也许明年也会死。总有一日会死,而且距离现在日子不会太远。我那日看到云离的痛,尽管我没有那么爱冷邵卓,但是我还是不想他因我的死而难受。他以前作恶多端,如今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云浅月沉默,伸手按在了六公主的脉搏上。她脉搏竟然真的与六公主的一样,她眉眼沉了沉,住了手。老皇帝生前布置了多少棋局,如今他死后都一步步地按照他的意愿开启了。他的儿子,女儿都是他的棋子,为父不仁,他死后可曾后悔? 这时,冷邵卓走了过来,刚刚他站的位置距离烟雨亭还是有些距离,所以六公主到底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听到。如今只板着一张脸走上前,来到近前不看云浅月,一把拽起六公主,对她道:“我都告诉你了,我不会同意你出家的,明日皇上回宫,我就请旨与你大婚。” “我已经请了旨,云浅月一句答应了我,你再说无用。”六公主甩开他,“冷邵卓,我对你无情,一心出家,你休要阻止我向佛。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冷邵卓蓦然顿住手,看向云浅月,“你答应了她?” 云浅月坐在椅子上不动,看着二人,烟雨中,六公主一脸坚毅,冷邵卓眉头紧皱,他是真的想护六公主。可惜六公主终是无福,她也不想冷邵卓 和六公主步云离和七公主的后尘,点点头,冷静地道:“是,我已经下了圣旨,报备给了皇上,皇上准许六公主出家,地点青云庵,拜法慈师太为师,法号慧心。” 〖 第五十七章 抛砖引玉 冷邵卓对上云浅月冷静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冷邵卓,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婚约取消,一拍两散吧!我做我的慧心,你做你的冷小王爷,自此天高地远,你我再无关系。”六公主声音坚毅,看不出半丝强忍和不愿。 冷邵卓忽然撇开头,不看六公主,声音有些冷地道:“既然决心已定,圣旨已下,我还能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六公主点点头,对他俯了俯身,再不发一言,转身出了烟雨亭,清瘦的背影笔直。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离去,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不能说她出家是最好的选择,但终究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正如她所说,她不愿意到头来误了冷邵卓,也陷了她自己。 冷邵卓回转头,目送六公主离开,薄唇紧抿,片刻后,直到她身影消失,他才回转头,对云浅月询问,“她对你说了什么,你答应了她?” 云浅月也没打算瞒着她,便对他解释道:“她得了和七公主一样的病,不想误你,也不想陷了自己。” 冷邵卓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六公主其实也不是如以前一般令人生厌,她不过是骨子里太过骄傲而已,数日相处,冷邵卓能将她从那样的境地解救出来,令她燃起生的**,也未必没用了心思。不是爱情,也多少有些感情,她如今出家,决然地选择这样一条路,他未必好受。 “也罢!总归对我们彼此都好。”冷邵卓拍拍呗雨水打湿的袍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仰脖往嘴里灌。 云浅月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容枫也没有阻止。 一壶酒喝光,冷邵卓放下酒壶,抹了抹嘴,无所谓地道:“对一个人好太难,尤其是对一个女人好,更难。我从醒悟之后,就想对你好,将心一分为二,总有偏袒的时候。她托你送我袍子那日我就知道了,是要我的心,但总归是我无法将心掏出来送给她,不如让她离去。也免得将来步七公主后尘。”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将心比心,每一个人对她的好,她都在心里好好的收着,也只能好好的收着而已。 “姻缘一事,不能强求,你们也许真是缘分浅薄,也不必挂怀了。孟婆婆卦象说她阴气太重,才遭了下下签,草革裹尸,如今她散了阴气,命数未免没有回旋的余地。青云庵山清水秀,水庵清静,一生没有烦恼,也比生在帝王家,不得两全的下场要好。”容枫劝慰道。 冷邵卓点点头,缓和了片刻,不再纠葛。到底他不爱六公主,难受不及心痛。 三人在烟雨亭坐了许久,直到雨停了,才散去。 当日,云浅月圣旨传出,六公主取消孝亲王府小王爷的婚约,出家青云庵,京城掀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六公主是皇家公主,虽然曾经遭逢那样的事情,但是也算是未嫁之身,百年以来,从未有公主出家,她算是开了一个先例。 孝亲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从病床上下来冲进了宫,正逢云浅月、容枫、冷邵卓三人从烟雨亭出来,她刚要质问云浅月,便被冷邵卓强拉硬拽地拖走了。 云浅月看着一父一子争执着走远,有些好笑地对容枫道:“到底是父子,政见不同,也抵不过父子亲情。” 容枫笑着点点头。 二人回了御书房。 当日,六公主打算离宫,云浅月吩咐五百御林军相护,她乘坐一辆马车,带着一名从小跟随她的婢女,前往青云庵。 第二日,大约是前一日云浅月趁着一众老臣病重大肆提拔新任官员的举动惊住了一众老臣,都不敢称病在家了,再称病下去十天半个月,等皇上回来的时候就该没了他们的位置了,于是纷纷上了早朝。 早朝文武百官,一时间人满为患。 云浅月到没有对此多说一句,而是淡淡扫了一眼,随意地宽慰了老臣们两句,开启了一日的早朝。这一日,老臣们有相反的意见自然也不敢忤逆,生怕她以人太多了的理由令他们返家继续生病。 早朝一切顺利。 下了早朝,云浅月看了容枫一眼,出了金殿,容枫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跟去了御书房。接下来一连五日,朝中平静,京中平静,宫中平静,再未发生什么事情。也安了那些老臣七上八下生怕云浅月找什么事儿的心。 第八日,看守帝寝殿的人前来禀报,言上官茗玥想要见她。 云浅月闻言挑了挑眉,放下奏折,对容枫道:“你和我一起去帝寝殿吧!” 容枫点点头,二人出了御书房,前往帝寝殿。 来到帝寝殿门口,便见上官茗玥懒洋洋地依靠在没有门的门框上,一身红衣,颜色艳华,俊美绝伦的脸上挂着初见那日张扬不可一世的笑。骄傲得独一无二。 云浅月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停住脚步,对他扬眉,“恢复得不错。” 上官茗玥勾了勾嘴角,“我若是不找你,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关着一个我?” 云浅月不置可否,她自然没忘他,但也觉得不太值得日日想起。 上官茗玥看向云浅月身旁的容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邪肆地挑眉,“枫世子这是怎么个意思?如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上官小王爷的话枫听不懂。”容枫语气平和。 “听不懂吗?我看不见得吧!你一直以来喜欢她,守着她,听之任之,思之想之,如今怎样?终是得了机会了,可有抓在手里?”上官茗玥挑衅地看着容枫。 “我喜欢月儿,从未想过将她抓在手里。以前是,现在也是。”容枫淡淡道。 上官茗玥看到容枫认真不含半丝亵渎的眸子,道了一声“无趣”,看向云浅月,对她道:“该放我出去了吧!” “燕王来信,说可以关你一辈子。”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不屑地道:“天下能关住我的地方还没有,连云族的通天塔和千年寒池我都进去逛一遭出来,你认为这小小的帝寝殿,一个有去无回阵真的能关得住我?” 云浅月看着他,“我还没打算放你出去,若是你想出去,可以试着自己闯闯,看看你的灵术恢复几成了。是否闯得出去?”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忽然对云浅月出手,一根极细的红线对着她眉心飘去。 云浅月摊开手,一团云朵落在手中,她轻轻一划,无数花瓣从云朵中跳出来,挡在了她和容枫面前,顷刻间,那根红线到达近前,被花瓣层层缠绕住,如串起成串的花瓣线,一寸寸地融化了红线的灼红之色,不多时,那根红线化在了花瓣里。 上官茗玥不怒反笑,赞了一声,“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的……恐怕也不及你。”他中间断去了一个名字。 云浅月也不探究她胜于谁,收了手,扬眉,对他问,“还离开吗?” “离开做什么?天圣的皇宫这么好玩,离开岂不是太无趣?”上官茗玥扫了一眼帝寝殿的上万隐卫,散漫地道:“我说让你放我出去,放的是离开帝寝殿,又没说离开皇宫?” 云浅月扫了一眼帝寝殿的隐卫,围困数日,他们大约是日夜不敢放松,人人脸色疲惫,上万人日夜拉着弓搭着箭看着一个上官茗玥,实在是太抬举他了。她摆摆手,对他们道:“都撤了吧!” 宫廷内卫闻言,齐齐道了一声“是”,收了弓箭,退出了帝寝殿。 “一言九鼎,一呼百应,小丫头,果然有你的。”上官茗玥抖了抖衣袖,出了殿门,刚走不远,他忽然挥手,一股大力对着身后的帝寝殿打下。 云浅月蹙了蹙眉,但没有阻止。 偌大的帝寝殿承受不住上官茗玥一击,轰然倒塌,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石柱砖瓦,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砖头瓦块砸到了云浅月脚边。 云浅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这座帝寝殿,她曾经也想毁,尤其是那里那个池子,池子的墙壁上画了无数贞静皇后承欢膝下的画像,后来她想毁的心思淡了,觉得那些无非是前人的恩怨情仇而已,不关她。如今被上官茗玥毁了,也牵连不起她一丝一毫情绪。 若说最对不起的贞静皇后的人,不是夜氏始祖夜卓兰,而是荣华公子荣王。 如今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帝寝殿不复存在,也好。 上官茗玥挥了挥袖子,衣袖不沾染半分尘土,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云浅月面前,对她道:“小丫头,数日不见膳食,神人也会饿。” “你去御膳房,那里还能少了你的吃的?”云浅月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上官茗玥是去是留,她似乎不太关心。 容枫看了上官茗玥一眼,也不说什么,转身随云浅月一道离开。 上官茗玥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眸光深邃,片刻后,转身向御膳房走去。姿态一如他初次进宫时一般,一如既往地张扬不可一世。 宫女太监嬷嬷见了他纷纷避开。 云浅月回到御书房,如往日一般,埋首在奏折中,似乎刚刚帝寝殿被毁,上官茗玥出来,对她真无半丝影响。 容枫也坐了下来,暗暗想着,事情传出去,德亲王、孝亲王那一帮老臣又该来了。 果不其然,不消半个时辰,帝寝殿被毁的消息传出了宫外,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朝臣纷纷大惊失色,急急地冲进了宫,将御书房外围了个严实。 重臣请求见云浅月。 云浅月凉了一众人片刻,在他们急得跳了脚的时候,才丢出一句话,“若是谁有不满,去御膳房找上官茗玥,不是我不关他,而是帝寝殿关不住他。” 一众老臣一听上官茗玥四个字,心头齐齐颤了颤,他们对上官茗玥的惧怕,不次于当初对德亲王府小魔王夜轻染的惧怕。 帝寝殿建立百年,是最神圣的宫殿,每一代为帝者的居所。先皇登基初始,住于帝寝殿,十六年前,南梁国师大败天圣十五万兵马,先皇觉得愧对始祖皇帝,为帝失败,才搬去了圣阳殿,如今帝寝殿被毁,对这座皇宫的寓意可想而知,他们一帮子老臣焉能不胆战心惊? 正当一众老臣打算拼死也要去御书房找上官茗玥理论的时候,上官茗玥吃饱喝足,优哉游哉地出现了。群臣脸色瞬间难看地看着他,本来以为被皇上和云浅月关闭在帝寝殿的上官茗玥该是折磨的够呛,未曾想到他竟然是这般悠闲无事,胳膊好腿好气色好。 “这都是在做什么?欢迎本小王从帝寝殿神功大成出来吗?”上官茗玥对这些人出现在这里自然心中清楚,但是偏偏扭曲了事实。 众人听他说神功大成,都齐齐在心里掂量了一下。 德亲王颤抖地指着上官茗玥,“上官……小王爷,你为何毁了帝寝殿?”他本来想说反贼,但是想到夜轻染并没有给上官茗玥按什么罪名,只是关着他而已,更何况他即便相助容景,也是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不可得罪,于是该了口。 上官茗玥闻言一笑,走上前,拍拍德亲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德亲王啊,你是老而无用了,偏偏不服老。本小王说神功大成,你没听明白吗?我神功大成出来,帝寝殿成了神功下的下酒菜。”话落,他见德亲王脸色发白,宽慰道:“这也不怪本小王,要怪只能怪皇上,是他关我在帝寝殿,若是关在天牢里,毁的就不是帝寝殿了。” 德亲王一时哑口无言。 上官茗玥绕过一众老臣,悠闲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关上,里面未传出半丝上官茗玥被赶出来的声音,一众老臣互相对看片刻,齐齐摇摇头,即便上官茗玥毁了帝寝殿又如何?不凭他自己的武功,就凭东海燕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他们也不敢惹,只能无奈地离开御书房回了府。 御书房内,上官茗玥站在桌案前,看着云浅月和容枫对坐批阅奏折,仿佛没看到他进来一般,各做各的,他撇撇嘴,一屁股坐在了云浅月身边。 关于西南千里修复的文书一份接一份地下达,云浅月用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被战火波及的西南初步恢复生机。从西南传来的奏折上可以看出,西南不久后一定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情形。 上官茗玥陪着云浅月看了几分奏折,不由啧啧赞叹,“小丫头,果然有几分能耐,以往我真是小看了你。” 云浅月不看他,当没听见。 上官茗玥也不觉得没人理无趣,继续陪着她。 这一日,两个人的御书房多了一个人,上官茗玥偶尔说一言半语,那二人谁也不理。 转日,云浅月早朝,上官茗玥大摇大摆地上了金殿,群臣脸色都不好。他半丝自知之明也没有,搬了一把椅子依然坐在了曾经夜轻染给他安排的上官帝师的位置上。 云浅月不说话,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老臣敢怒不敢言,他们心中清楚,即便他们赶人,也赶不走,都齐齐地看着云浅月,希望她对上官茗玥出手。 云浅月当没看到一般,早朝依旧如故。 下了早朝,刚出金殿,砚墨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了云浅月面前,云浅月一愣,看着砚墨,开口问道:“夜轻染出事儿了?” 砚墨“噗通”跪在了地上,受了重伤奔波回来,嗓子分外沙哑,“求您救皇上……皇上去会晤玉太子的途中遇到了景世子设伏,只身被逼进了迷雾山。” 迷雾山常年迷雾环绕,有野兽狼群毒物出没,是天下除了北疆的毒障峰外,第二处毒障之地。一般寻常人不敢进入,进入便有去无回。 如今夜轻染被只身逼近迷雾山,可想而知走投无路了。 “夜轻暖呢?我几日前派人给她传话,令她相助夜轻染,难道她没去?”云浅月问。 砚墨摇摇头,“没有见到小郡主……” “他被逼近迷雾山多久了?”云浅月抿唇询问。 “一日一夜。”砚墨立即道:“景世子带了五万兵马,围困住了迷雾山。皇上进入迷雾山后,属下无能,救不出他,便只能回来请您前去援救。” “五万兵马,显然在迷雾山埋伏不止一日了。”云浅月声音听不出情绪,对砚墨道:“你起来,我这便启程前往迷雾山。” 砚墨一喜,立即站起身。 云浅月回身对容枫道:“你留在京城监国。” 容枫担忧地看着云浅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埋伏五万兵马拦截皇上,将他困在迷雾山,无非是想抛砖引玉,引你前去而已。你若是去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去了又如何?我的目标无非是救夜轻染出迷雾山而已。” 容枫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了一眼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对一名内侍吩咐了一句备马,转了道向宫外走去,砚墨立即跟在她身后。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背影寻思片刻,勾唇一笑,也追了出去。 ------题外话------ 亲爱的们,有积攒到月票的甩来哦,你们明白的…。o(n_n)o~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_^)~ 〖 第五十八章 三生石上 云浅月来到宫门口,已经有人备上了马。 满朝文武刚下朝,此时都刚走出宫门,见云浅月突然出了皇宫,不看众人,翻身上马,似乎要离去的架势,德亲王一惊,立即上前拦住,质问道:“浅月小姐,你要去哪里?”话落,他看到了跟在她身后一身是血的砚墨,面色一变,“你怎么回来了?皇上怎么了?” 砚墨看了一眼德亲王,低声道:“皇上被景世子带领五万兵马困在了迷雾山。” 德亲王眼前一黑,幸好他身后的孝亲王扶了他一把,他勉强站稳,颤抖地问,“怎么回事儿?” 砚墨道:“我陪皇上出了京城前去会晤玉太子,一路都平静,走到迷雾山时遇到了景世子的兵马,皇上带着的人和景世子的兵马交了手,力量悬殊,被迫进了迷雾山。” 德亲王脸色发白,看着云浅月问,“那你和浅月小姐这是……” “属下回京请浅月小姐前去救皇上。”砚墨道。 德亲王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浅月小姐,你真是去救皇上?不是和景世子……”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意思不言而喻。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不是云浅月的计谋,夜轻染好好在京中待着,偏偏被玉太子的书信约去会晤,如今被景世子埋伏,难保这不是云浅月和容景里应外合除去夜轻染之计。 “你只能相信我。”云浅月淡淡地道。 德亲王心里咯噔一下,如今先皇已死,安王已死,夜轻暖数日前去往青山城再无消息传来,朝中除了他这个夜氏的王爷外,再无支撑。就算有支撑,容枫、冷邵卓、云离也不向着他,他只能依靠云浅月,只能相信她能救回夜轻染,想到此,他顿时无奈地松了拉住她马缰的手。 云浅月身下宝马四蹄扬起,奔了出去。 砚墨跟在云浅月身后,换了一匹坐骑,不顾及身上的重伤,如风一般紧紧跟随。上官茗玥夺过一名武官的马匹,也跟了出去。 三人三骑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人看着三人离去,都心下没有主张,不知道云浅月此去迷雾山是好是坏。 德亲王叹息片刻,回头看向宫门内。只见容枫负着手站在一众群臣之后,目光看向云浅月离去的方向,面色平静,他走回去,站到容枫面前,试探地问,“枫世子,浅月小姐她当真对景世子已经再无情谊?” 容枫闻言微微扬眉,“若我说无情谊,德王叔,您可信?” 德亲王直觉地摇头,须臾,又觉得若是有情谊,夜轻染岂不是危险?他脸色分外不好,“枫世子,你与浅月小姐关系最好,应是了解她几分,可否给本王和群臣吃一颗定心丸?” 一众群臣闻言都向容枫看过来,他们的确都心里没底。为将来的前途,为未来的命数。 容枫淡淡一笑,“她的心思最是难测。”话落,他见群臣神色各异,德亲王极其需要某些东西支撑,否则就要昏倒的模样,他道:“不过她最是言而有信,她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她答应救皇上,一定会救。” 德亲王面色一松,“那就好!” 孝亲王和一众老臣脸色也顿时有了笑模样。 容枫不看众人,转身向御书房走去。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把持了朝政大权,代替夜轻染去御书房批阅奏折,掌管朝事儿,只觉得斗转星移,世事难料。 云浅月和砚墨、上官茗玥三人出了京城,向迷雾山而去。对于迷雾山,云浅月算是轻车熟路,曾经十年前,她去过一次迷雾山。转眼十年已过,但这条路依然记忆犹新。 迷雾山距离天圣京城整千里,云浅月身下的坐骑日行八百。她快马加鞭,夜里子时,已经跑出了八百里地,来到了距离迷雾山二百里地处的青山谷。 砚墨本就重伤,奔跑了一日半夜,已经支撑不住,云浅月刚停住马,他轰然从马上倒下,云浅月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上官茗玥显然没这么跑过路,他已经累得脱了一层皮,他的马不及云浅月身下的坐骑,从来也没受过这种苦,所以,如今云浅月刚一停下,他便如大虾米一般地趴在了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云浅月见砚墨已经昏过去,掏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暗叹他不愧受夜轻染亲信,身为他的近身隐卫,受如此重的伤,她半途说过一次让他留下,他却刚硬地摇头,如今坚持跑了八百里才昏倒,也是难得。她回身看向上官茗玥,见他已经没有力气,她将砚墨扔给他,正巧砸在他趴着的背上,清声道:“你看好他。” 上官茗玥被砸得嗷叫了一声,手臂拽下来昏过去的砚墨,用不是人的眼神看着云浅月,咬牙道:“别告诉我你还要赶路!” “我是要赶路。”云浅月丢下一句话,催马向迷雾山行去。 上官茗玥想去追,他身下的马已经支撑不住,轰然卧倒在地,将他和砚墨一起给甩到了地上,他想再起来,发现腿打软,再没力气,见云浅月即便跑了八百里路,依然背影笔直,不见半丝疲惫,他恼怒地骂道:“还是不是女人!” 云浅月回答他的是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上官茗玥收回视线,哼唧了一声,抬脚踹开他身边的砚墨,靠着马身上闭上了眼睛。心里早已经呕得吐了血,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跟来。难怪她离京时没阻止他跟着,定然是知道他受不住不日不夜的骑马奔波。 云浅月算准了路程,甩开了上官茗玥,走了一段路后,忽然翻身下马,伸手一拍马屁股,坐骑踢踢踏踏向前走去,她则转了道,向青山谷的最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山谷越是浓密,如今又是春深的季节,树木枝叶草丛早已经繁密,人进入谷中,又是黑夜,无月光,无星辰,转眼便淹没了身影。 一个时辰后,云浅月走了大约百里地,来到迷雾山外的一大片松林处,她从左边林木的第一棵松树走入,每走三步向右转一步,再直走三步,再向左转五步,这样依次类推,走足九十九步,她停下脚步,站在了一棵松树旁,伸手照着树干拍了三下。 不多时,这颗松树的下方地面处传来三声极其低微的声响。 云浅月向地面看了一眼,同样看到了杂草丛深,长得密实,没有半丝痕迹,她默不作声,又拍了两下,底下传回一声,她又拍了一声,底下传回两声,她才压低声音开口,“近日可有人困在迷雾山?” 底下传来极其细微的女声,“属下算计主子今日也该来了,迷雾山这几日极为热闹,来了许多人,被困住的是有几人……” “来的都是谁,被困住的都是谁?”云浅月问。 “东海玉太子、慕容后主景世子、天圣新皇、东海洛瑶公主和驸马,以及墨阁的十三星魄。”下面的女声低低地道,“我们的阵法困住了东海的公主和驸马。景世子的五万兵马跳脱到了阵外,他显然识破了阴阳阵。” 云浅月沉静地问,“天圣新皇在哪里?” “天圣新皇也聪明,受了重伤隐秘在绝地崖。”那女子道。 云浅月点点头,淡声道:“听我吩咐。” “是!”下面传来低低却坚毅的声音。 云浅月转身施展轻功向绝地崖走去。绝地崖距离青山谷松树林隔了几座山,大约百里。那里是迷雾山毒障最毒之地,也是阴阳阵的核心之处。夜轻染身为夜氏暗龙和江山的继承人,自然不止学的武功为帝谋略,还有兵法阵法,懂得在何种艰难下寻找有利的时机。 云浅月依照来时一般踩踏着步伐,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绝地崖外围,前方夜色深深,她忽然眯起眼睛,飘身而落,看着前方,止步不前。 大约站了一炷香时间,她忽然抬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来到绝地崖中心,只见眼前是一方小空地,空地的正中侧立着一块巨石,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那块巨石上,身躯颈长,姿态闲雅,身上穿着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看不到容貌,却是一眼倾了天下风华。 巨石极高极大,质地天然柔软、文理精腻,侧着立在那里,前面的颜色为褐红色,背面颜色是土黄色,文理被他颈长的身子和沉香锻的锦绸盖住,看不出图案。 云浅月看着那面巨石和巨石上闲雅地躺着的人,衣袖内的手轻轻地缩了缩。 果然如她刚刚的感觉,等在这里的人不是夜轻染,而是他——容景。 他躺着的是她对上官茗玥描述过的三生石。 这个人,她该是想到,一个阴阳阵怎么能困得住他?即便困住了五万兵马,也该困不住他才是。天下事情都被他算尽,还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 云浅月没想到再见到他竟然不恼不怒,而是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容景忽然拿开遮在脸上的袖子,睁开眼睛,向云浅月看来,在看到她勾着嘴角浅笑地站在不远处,今夜没有月色星辰,他却仿佛看到了一弯月色从九天之上飘落,他眸中有什么东西煞那决堤,忽然坐起了身。 云浅月这才看清了容景的脸,黑夜中,难得她看得极为清楚,他气色极好,不见曾经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半分被折磨得清瘦骨峭的模样,而是容颜如画,尊贵雅致,一如往常。她笑意一点点蔓开,忽然开口道:“慕容公子,这些日子过得似乎极好。” 称呼从容公子该成了慕容公子,疏远的岂止是一步。 容景放在巨石上的手轻轻缩了一下,看着她,温声道:“云浅月,你来得可真快!” “不敢来得不快,救人半分耽搁不得。”云浅月淡淡道。 容景也看着她,再不见她以往对着他娇柔的女儿情和眉眼浓得化不开的幸福,取而代之的是眉眼浅笑,颜色淡淡,一如对待一个熟悉的人,也只是熟悉的人,他忽然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云浅月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她不顾一切深爱的人,如今依然深爱,但是她曾经总也学不会掌控自己的心,可以落低自己到尘埃处,只为了爱他,无故一切。现在已经学会如何控制,若是以前的她,只要他这般坐在这里,她便早已经冲过去质问或者大怒,如今已经不会。那些前尘往事,早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片刻,容景抬起头,看着云浅月,低声问,“夜轻染当真值得你不分日夜千里奔波前来相救?” “值与不值,无非是一个心态而已。既然来了,就无所谓值不值,他总归是我要救的人。”云浅月道。 “你没有写和离书。我也没有写和离书。”容景忽然道。 云浅月挑眉,淡淡一笑,“那又如何?” 容景抿唇,坐在巨石上的背影瞬间孤寂,轻声道:“我们还是夫妻。” 云浅月轻笑,看着容景,“万里锦红,凤冠霞帔,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而已。容景,我醒了,难道你还没醒吗?” 容景忽然站起身,向着她走来。 云浅月看到了那面他离开的大石正面的文理雕刻的是他和她的图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真。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也写着她的名字,她淡淡地看着,清晰地感受到心里竟然没有半丝波动。 容景站在云浅月面前,盯着她的眉眼,并未言语。 云浅月从大石上收回视线,冷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他,也未言语。 四目相对,一双眸子深邃无垠,一双眸子浅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半响,容景声音微带沙哑地道:“我是没醒。万里锦红,凤冠霞帔,都是真的。你能说它是一场梦?”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一笑,“何必呢?你是慕容景,举天下的桃花枝送到你手中,你都可以不屑一顾。我云浅月三个字在你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玩弄的桃花枝而已。”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你竟然这样想我,这样想你自己?” 云浅月迎上他的视线,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了容景墨云彩沉香锻,吹起了她上朝后未换下的轻软宫裳,她隔着纷飞的衣袂青丝看着他,声音沉静,微带凉意,“容景,我想傻一回,奈何你没给我机会。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如今相逢是陌路,不如相望于……” “你不是想救夜轻染吗?若是他死了,你还救?”容景忽然沉声打断她。 云浅月住了口,看着他,他脸色微微蒙上一层寒意,眸中似乎极力的克制着什么,她仿佛不见,淡淡吐出一个字,“救,活要救人,死要救尸。” 容景忽然笑了,猛地背转过身子,声音蓦然冷寂,“你凭什么救?” 云浅月忽然对地面侧立着的那块三生石劈出一掌。 容景面色微微一变,瞬间挥袖,一阵无形的风拦住云浅月的掌风。 云浅月淡淡地看着他,手腕翻转,手心溢出一朵云团,她轻轻一弹,云团瞬间变大,对着容景砸去。容景摊开手,五指指尖处瞬间燃起五道红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瞬间划开了云团。 两道强大的灵力相碰,齐齐受到冲击,各退了一步。 云浅月这是第一次看到容景利用灵力出手,丝毫不输于她如今的灵力,这岂能是一朝一夕就有的灵力?她看着他,忽然一笑,“你今日真想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容景看着她,声音沉暗,“我们是夫妻。对于夜轻染,你们又是什么?值得你拼死?” 云浅月闻言伸手从头顶拔下一根玉簪,轻轻撤掉尾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她将纸扔给容景,淡淡道:“你因为什么算计我,迫不得已也好,无可奈何也罢,我也不想再探究了。这个我已经写好,是我的亲笔。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吧!” 容景不接云浅月的纸,退后了一步,那张纸掉在了地上,风一吹,纸摊开,两人都目力极好,黑夜中,也能清晰地看到纸上写的笔迹——和离书。 云浅月的亲笔手书,真正的和离书。 容景看到和离书的那一煞那,面色瞬间血色全无。 云浅月不再看他,抬步走向三生石,越过高大的巨石,只见夜轻染一身血地靠着三生石的一面坐在那里,他青丝散乱,腿微微支着,一身血迹,脸色苍白,却嘴角挂着笑意,自然是一直醒着,见云浅月来到近前,对她一笑,“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云浅月对他伸出手,“走吧!” 夜轻染将手放在她手里,起身站起来,一眼便看到巨石另一面上的图案和字迹,他盯着看了一眼,又看了容景和他面前的那张纸一眼,似乎笑了笑,随着云浅月离开。 容景并未阻止两人,看着面前的和离书,一动不动。 云浅月将要走出他的视线之时,他忽然抬起头,喊了一声“云浅月”,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只见他弯身捡起那张纸,在她看来的时候,手里的纸瞬间化成了灰。 ------题外话------ 每天都有来不厌其烦影响我的人,我在坚持和威胁中几近崩溃。 有人说我内心强大,不是我内心强大,而是有那么一些亲说“你写什么,我们看什么。”我才能有力气在崩溃的边缘坚持。 有人说男女主太贱,我想说,人活着就是贱,除非死了。 每一章更出,我都全副武装,做好喷的准备。这一章也不例外。是给月票,是给巴掌,你们看着办吧。 温馨情语,这一场大雪覆盖了大半个中国吧,亲爱的们,外出时主意保暖。 〖 第五十九章 生生不离 和离书被摧毁,一阵风吹来,灰烬从容景如玉的指缝寸寸流失。 云浅月看着他,黑夜中,他温润雅致的容颜分外青白,眉黛暗沉,薄唇紧抿,青泉般的眸中深黑无垠,见她看来,似乎有一个大漩涡要将她吸进去,她不移开眼睛,淡淡一笑,“和离书到底有无,既然是你知我知之事,如今毁了也好,你知我知就够了。” 容景如玉的手散开最后一丝纸灰,声音微低,“你我之间,当真能算得干净彻底?” 云浅月无所谓地一笑,“人活一世,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清楚明白,不干净彻底也没什么。”话落,她转过身,不带什么情绪地道:“慕容后主有朝一日大婚另娶,云浅月会备上厚礼的。” 容景身子一震。 云浅月再不逗留,拉着夜轻染离开绝地崖。 夜轻染走了两步回头,正对上容景看向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都情绪莫测,须臾,他转过头,随着云浅月离开。 二人身影消失,容景伸手捂住心口,似乎极力地压制着什么,片刻后,依然未曾压制住,他猛地转过身,一口鲜血吐在了三生石上。 三生石上如盛开了一朵梅花,夜色中,分外鲜艳。 他静静地看着吐在三生石上的鲜血,眸光第一次现出某种被称之为软弱的情绪,但是不过一瞬,便被他收起,他掏出娟怕,抹了嘴角的血迹,缓缓又躺回三生石上。 一如云浅月早先来时看到的情形一般,墨云彩沉香锻被风吹起,有一种低调的高贵。 不多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不屑地看着他道:“费劲心思将她引来,就这么放她回去了?还吐了血?啧啧,你越来越出息了。” 容景睁开眼睛,见上官茗玥站在他面前一米之外的距离不屑嘲弄地看着他,他面色不改,被不屑嘲笑也没有丝毫恼意,平静且有丝自我厌弃地道:“不放她回去又能如何?难道我将她用绳子绑在我身边?”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看着石面上的血迹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一个杨花水性,见异思迁,冷血无情……”他话音未落,忽然一股大力对着他打了过来,他即便后退了三丈,依然躲闪不及,衣袖被疾风斩断了一个边角,顿时大怒,“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容景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了她就是错了。” 上官茗玥顿时气血上涌,瞪着容景,容景看了他一眼,撤回手,收回视线,他一口气憋在心口,忽然抬脚踢起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对着他踢了过去,容景不躲不避,石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瞬间好好的墨云彩沉香锻破了一个洞,他的手臂被打了一个口子,有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袖处的衣袍。 上官茗玥没想到容景不躲,顿时一怔,问道:“你干嘛不躲?等着被打死吗?” 容景不回答他的话,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 上官茗玥看着他,若不是他有眼睛看着他站在这里,还以为那就是一块石头,半丝人气也无。他忽然不舒服地眨眨眼睛,刚刚的怒气消失于无形,走向他身边,抬脚踢了他一脚,见他依然不动,他口气有些臭地道:“你当初费劲手段将我从云山请下来帮你,如今倒好,后悔了?” 容景沉默不语。 “不是我没本事,只怪你找的女人太聪明。”上官茗玥挨着他坐下,有些气闷地数落云浅月,“有那样的女人吗?明明知道你的算计还忍了一年不动声色地陪你演戏,我将灵术的本源都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差去挖她心肝了,竟然还被她反吞噬了灵术失败了。八百里足够跑死一匹马,可是她呢?马跑死了她还能活奔乱跳地来救人,坐在金殿的早朝上,比夜轻染那个新皇帝都像样,要不是我知道华王叔不会让他的女人出轨,我几乎怀疑她才是夜氏生养的女儿,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像模像样,西南千里战火灼烧了多少田地,她几个策略命令下达下去,半个月就恢复了初步生机。耍起疯来如狼似虎,冷起来不近人情,堪比六月的雪冰天,温柔起来,竟然……” “你够了没有?”容景忽然打断他。 上官茗玥偏头看向容景,见他脸色难看,他忽然一笑,邪肆地道:“怎么?不敢让我往下说了,还是你不敢想起她的温柔?一旦想起来,恨不得将她从夜轻染身边拽回来?” 容景又沉默下来。 上官茗玥啧啧了一声,嘲笑道:“何时见过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如今嫉妒死夜轻染了?本来以为攥在你手心里的女人,却是脱离你的掌控跳出了手心之外?有一种再也抢不回来的感觉了?” 容景沉默不语。 上官茗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妆模作样地道:“哎,真可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早就告诉你,这个女人不能要,你偏要,如今怎样?自己挖了坑自己跳,偏偏你的心疼死了,她也不知道,和别的男人穿金带银,做那人间富贵花去了。” 容景忽然偏过头,用衣袖盖住了自己的脸。 上官茗玥看着他,手臂被他打的那个口子不停地冒血,已经滴滴答答滴在了他墨云彩沉香锻的锦袍上,染红了一片片,他似乎不知道疼一般,他忽然收起了嘲笑,也止住了话,寒下脸,一把扯掉了他的胳膊,冷着脸撕了他的半截袖子,给他包扎起来。 容景任他包扎,到没阻止。 上官茗玥动作粗鲁,半分也不小心,转眼间就给容景包扎好,甩开他的胳膊,似乎嫌恶得再也懒得看他一眼,起身站起来,厌恶恼怒地对他道:“无论是姓云的,还是姓容的,还是姓上官的,都没有孬种。你少在这里给爷做那没出息的孬种。” 容景静静地躺在三生石上,不吭一声。 “不就是个生生不离吗?难道普天之下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上官茗玥挑眉,“你不是机关算尽,自诩聪明,天赋异禀吗?就真再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抵消了它?” 容景沉默不言。 上官茗玥回头看着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要劈碎容景躺着的三生石,容景忽然睁开眼睛,拦住他的手,他怒道:“既然想不出来,我看算了,还费什么心思,刻什么三生石,就让她嫁给夜轻染,做那个人间富贵花得了。” 容景甩开他的手,脸色微冷,声音发沉,“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上官茗玥做好了和他打一场的准备。 容景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站起来,转身离开,方向与云浅月离开的方向相反。 上官茗玥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里?” “回凤凰关。”容景道。 上官茗玥大怒,“你真就这么算了?不趁机劫持了她?真让她就这么再与夜轻染回去?你到底在打算什么?难道真想她……”容景停住脚步,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你不是说算了吗?那就算了也好!” 上官茗玥一怔。 容景云淡风轻地甩开他的袖子,径自离去,步履不见多快,不多时,便淹没夜色深处。 上官茗玥看着容景离开,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须臾,一屁股坐了下来,嘟囔了一句什么,夜风里,无人听清。 “尊主!”一抹黑影飘落,对上官茗玥恭敬地一礼。 上官茗玥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黑影,斜斜挑眉,“青影?” 青影点头。 “不跟着那个笨蛋,过来找我做什么?”上官茗玥恢复张狂不可一世的做派。 青影指了指他身下的三生石,“我回来帮公子将这个带走。” 上官茗玥嗤笑了一声,“他不是都算了吗?还要这个做什么?那个女人见了这个都不稀罕,我看毁了得了。” “不过是一个物事儿而已,石头又没错。公子好不容易从云山搬到这里来的。若是真毁了,云山的长老们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尊主应该清楚,长老们都不好惹。”青影道。 上官茗玥撇撇嘴,拍怕屁股起身站起来。 青影立即过来搬起石头。 上官茗玥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告诉他,小爷看他可怜,他的女人我暂时再帮他看一阵,让他尽快想办法,若是再想不出来,小爷也不管了。云山逍遥自在,本小王可没那么多闲心耗在这乌七八糟的地方。” 青影顿时感激地道:“是,属下一定告诉公子。” 上官茗玥似乎满意青影的恭敬态度,点点头,转过身,拽拽地走了,方向自然是云浅月离去的方向,不多时,消失了身影。 青影搬起三生石,也立即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和夜轻染顺利地出了迷雾山,来到早先她扔下砚墨和上官茗玥的地方,只见只有砚墨一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见上官茗玥的身影,她也不理会,对夜轻染解释道:“我令他留在京城,他不同意,硬要跟来。” 夜轻染点点头,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扶起砚墨,拍拍他,温声喊,“砚墨。” 砚墨悠悠醒转,见夜轻染蹲在他面前,顿时面色一喜,“皇上?” 夜轻染对他一笑,“是我!” 砚墨本来刚醒来,还有些眩晕,此时已经彻底醒来,看清夜轻染身后站着的云浅月,立即跪在地上,对云浅月实打实地叩了个头,衷心地道:“多谢浅月小姐救回了皇上。” 云浅月淡淡一笑,“不足挂齿,你若是能行路,我们启程吧!” “能行路。”砚墨挣扎着站起身。 夜轻染也站起身,回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定然一日夜奔波千里马不停蹄来救我,如此劳累,怎么受得住?我们歇一歇再离开吧?” 云浅月摇摇头,“我不累。” 夜轻染伸手拽住她,板下脸,强硬地道:“怎么可能不累?你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话落,他又道:“况且我来的目的是见玉太子,如今他也来了迷雾山,难道你就不打算见他一面?听我的,我们歇一歇再离开,也会一会玉太子。” 提到玉子书,云浅月本来要召唤马的动作顿时作罢,点点头,“那就歇一歇吧!” 夜轻染颔首,扶着她寻了一处干净处坐下,对她道:“玉太子定然也知道你来了,稍后应该就会找到这里,我们边歇着边等吧!” 云浅月没有意见,刚坐下,便躺在了草地上。 夜轻染似乎也有些累了,躺在了她的身边,神态放松。 砚墨歇了几个时辰,如今好了些,见二人都躺在草地上,虽然春夏交替时,但地面上依然凉,他挣扎着起来,施了两抱干柴,用火折子点燃,升起了火。 火光照在夜轻染和云浅月躺着的身上,方圆十丈处的凉气被驱散了些。 半个时辰后,一抹身影飘身而落,华贵锦袍,玉质容貌,正是玉子书。他落地之后,见夜轻染向他看来,他对他含笑点头,夜轻染也对他笑着点头致意。他走到云浅月身边,坐下身,白皙的手拨开她额头的一缕乱发,看着她闭着的眼睛轻声道:“云儿,我来了。” 云浅月不睁开眼睛,“嗯”了一声,有些微困意。 玉子书笑看着她,“日夜奔波,没有休息?”见她点头,他伸手抱起了她,让她躺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胳膊,如抱一个孩子,暖声道:“地上总归是有寒气,你睡吧,我当你被褥片刻。” 云浅月脸色清淡的情绪隐去,露出一丝笑意,将脸埋进他臂弯,放松地睡了去。 夜轻染看着二人,云浅月在玉子书面前全心信任依靠的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却是第一次让他晃了神,他忽然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夜天逸像是一个故人,那个故人终她一生,或者说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话,那个故人,他以前诸多猜测,都猜不出是谁,后来终于知道是东海太子玉子书。 玉子书安顿好云浅月,抬眼见夜轻染恍惚地看着他,对他温和一笑,“皇上能得云儿千里奔波来此相救,也必然在她心里被记了一分好。” 夜轻染回过神,笑了笑,“不及玉太子。” 玉子书不置可否。 夜轻染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不及容景之处,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还是性情,他都当世无二。他打量片刻,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云浅月,低声道:“玉太子和小丫头的关系如此之好,为何你不娶她?” 玉子书闻言一叹,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得熟了,想是累及,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笑道:“相知未必要相守,我们早已经错过。有些人,有些事儿,是不允许重来的。” 夜轻染若有所思,点点头。 玉子书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露出细微的笑意。 夜轻染沉默片刻,忽然又看着玉子书问,“你是否想带她去东海?” 玉子书摇摇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云儿说不去。”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只看到她单薄纤细的身子,他低声道,“我有些不敢置信,有朝一日,她竟能与我住进皇宫。对于夜氏,她该是厌弃才是。” 玉子书偏头看夜轻染,见他似乎有什么疑团解不开,眸光被蒙了一层雾色,他淡淡一笑,“云儿做任何事情从来就有她的主张,随你住进皇宫,也有她的理由。对于夜氏,也许她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厌弃,因时因人而异。” 夜轻染看着玉子书,似乎想他再说得明白一些。 玉子夕笑了笑,对夜轻染道:“皇上也歇一歇吧!接下来你们赶路还是有一番辛苦的。” 夜轻染知道他不愿再多说,洒脱地一笑,也不再问,闭上了眼睛。 这一处安静下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风都透着一丝清凉的冷意。 晨起十分,太阳升起,暖融融地照在云浅月的身上,云浅月醒赚,她刚一动,玉子书的声音隐含笑意地响起,“醒了?” 云浅月不由自主对他一笑,“醒了!” 玉子书放开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腿,苦笑道:“即便美人在坏,当被褥的滋味也不好受。”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揉捏了两下胳膊腿,见他能够活动自如了,她起身站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见夜轻染和砚墨都不在,她询问的眼神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解释,“他与他的贴身侍卫去寻找食物了。” 云浅月点点头,迎着阳光,看着东方的天空,一轮金灿灿的明月高悬,似乎将东方的天空都烧红了,她看了片刻,想起了什么,收回视线,看着地面的青草,低声问,“子书,你说……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让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的男人绝了他女人的宮房,不生子嗣?”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眸光染上一抹心疼。 云浅月等了片刻,没等到玉子书答话,她抬起头,对他一笑,伸手猛地捶了他一下,恼道:“你还是赶紧滚回东海,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软弱。软弱这种东西,我早八百年前就扔了。如今再让我拾回来。也变了味道。”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_^)~ 〖 第六十章 一万轻骑 夜轻染和砚墨回来的时候,只见云浅月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阳光打在她身上,紫色宫裳发出微微金紫色的霞光,微侧的脸清丽绝美,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砚墨也随着夜轻染停住脚步,不敢发出声音。 云浅月察觉二人回来,转过头,见夜轻染手里拿着两只山鸡,砚墨拿了两个兔子,她温和一笑,“吃不了这么多。” 夜轻染回过神,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玉太子呢?” “走了!”云浅月道。 夜轻染一怔,“玉太子怎么走得如此急?回了东海?” 云浅月自然不会说子书是被她撵走的,她笑了笑道,“他是东海国的太子,自然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算起来他被上官茗玥追着来天圣,如今也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该回去了。东海朝中的皇上已经想卸下重任,对他三催四催了。再见他的时候,没准就是东海王了。” 夜轻染点点头,也不顾及自己如今是皇上,有些事情不适宜做,蹲下身,一边利索地给山鸡褪毛,一边道:“本来想玉太子相助出兵青山城,看来不行了。” “他留下了十万兵马,领兵之人是他的近身侍卫大将军言棠。”云浅月道。 夜轻染眼睛一亮,“据说玉太子身边的言棠可抵南梁顾少卿!” 云浅月坐着不动,没有帮他烤山鸡的打算,闻言笑了笑,“能不能抵顾少卿,还是能胜任顾少卿,要试了才知道。” 夜轻染扬眉一笑,洒脱地道:“也是!”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夜轻染将两只山鸡都褪干净毛,架在火上烤,又感叹道:“小丫头,玉太子对你真好,十万兵马就这般放心地扔在了天圣。按理说东海的洛瑶公主嫁给南凌睿,南梁归了容景,他该两不相帮才是。如今连亲妹妹一方也不理会了,全然是因为你。” 云浅月不置可否,子书对她从来就不遗余力。 夜轻染见云浅月不答话,专心地翻弄的干柴,笑着转移话题,“小丫头,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泉山灵台寺香泉水旁烤鱼吃吗?” “自然记得。”云浅月点头,那时候的夜轻染一身潇洒张扬之气,不次于如今的上官茗玥的张扬不可一世多少。想起上官茗玥,她微微蹙了蹙眉。 “若是那时候时间止步不前,也是极好的。”夜轻染幽幽地道。 云浅月想起那时都正当年少,老皇帝还没老态龙钟,江山未改,他们这些京中生活的贵裔男女都正值风华正茂,五月份的半枝莲和广玉兰开满香泉山,少年衣袂尊贵轻扬,少女衣着华丽,鬓角的花黄都甚为鲜艳,笑容也明丽。可是短短不过一年,老皇帝驾崩,江山改色,他们这些去年还是少年少女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亡的亡,没死、没伤、没亡的人,如今都生出了一颗沧桑的心。 夜轻染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脸上也现出细微的伤色,他不再说话。 “啧啧,好香!本小王回来得看起来真及时。”上官茗玥忽然飘身而落,站在云浅月面前,看着干柴上的烤鸡,一副毫不客气的眼馋之色。 “上官小王爷?”夜轻染挑眉。 上官茗玥扬眉,上下打量了夜轻染一番,张狂地道:“怎么?皇上不认识本小王了?” “上官小王爷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人物,朕怎么会不认识。只是奇怪小王爷为何没和玉太子一同离开回东海?难道玉太子还没离开?让小王爷来与小丫头告别?”夜轻染自然从砚墨口中知道上官茗玥跟来了迷雾山。 上官茗玥摇头,一屁股坐在了云浅月身边,不屑地道:“本小王回东海去做什么?天圣如此好玩,本小王还没玩够,自然要多多玩些日子。尤其是天圣皇宫御膳房的美食,分外可口。” “小王爷若是喜欢皇宫美食,朕可以将御膳房的厨师送给小王爷带走。”夜轻染道。 “只美食如何够?皇上难道不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舍不得我家浅浅啊。”上官茗玥将膀子搭在云浅月肩膀上,凑近她,和气讨好地问,“浅浅,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淡淡道:“东海燕王定然十分想念你。”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他想他的,关我什么事儿?”话落,他低声道:“你在荣华宫种的牡丹可是我与你一起种的,怎么也要等着陪你一起看牡丹发芽长大开花,才不负本小王一番辛苦种它们。”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似乎要看尽他眼底,将他看透,“你还缺少牡丹看?” “亲手种的怎么能一样?”上官茗玥用一副你不懂了吧的眼神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瞥了一眼他锦袍上一抹极浅的血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 夜轻染看着上官茗玥,自然也看到了他锦袍上的那一抹血迹,挑眉,“上官小王爷一身血味,遇到了什么吗?” 上官茗玥看了一眼袖子,无所谓地道:“碰到了一头狼。” 夜轻染笑笑,“那狼一定爪子极为锋利。” 上官茗玥点头,“没错,抓伤了自己,吐了老大一滩血,被人搀扶着滚回凤凰关了。” 这话虽然是打哑谜,但是在这里的没有傻人,他说得再直白不过。 云浅月面色淡淡,仿若未闻,连个情绪表情变化也没改,气息半丝变化也无。 夜轻染“呵”地一笑,“从凤凰关到这里,不远两千里,那狼也真是辛苦。” 上官茗玥不以为然,“媳妇跟人跑了,自然要辛苦来追。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一场心思。回去之后,怕是要大病上数日了。” 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的确辛苦。机关算尽,煞费苦心,可是往往事实不尽如人意,但求它多保重身体吧!” “死不了,无非是多扒几层皮而已。”上官茗玥不置可否,见山鸡烤好,香味飘散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开啃。 夜轻染笑笑,也将另一只烤熟的鸡拿起来,扯了一个鸡腿给云浅月,嘱咐道:“小心烫。” 云浅月接过鸡腿,点点头。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夜轻染也不再说话,砚墨也分外安静。 简单地用过饭后,云浅月站起身,用哨声喊来马,翻身上马,夜轻染和上官茗玥也不干落后,齐齐上马,云浅月深深地看了上官茗玥一眼,没说话。 一行四人打马离开。 刚行出几十里地,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云浅月勒住马缰,只见这一队人马大约万人,显然早就在此地等候,整齐一致的黑 色盔甲和黑色长枪,身下坐骑都是油光水滑,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一万轻兵骑。 她目光从一万轻骑上略过,没看到熟悉的人,微微蹙了蹙眉。 “何人拦路?”砚墨沉声喝了一声。 “小爷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话声落,一队人马从中间散开一条道,在最后方走出一个全身也被盔甲包裹的少年,少年样貌自然也分外熟悉。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看着罗玉,想着她怎么会带了一万兵马在这里?从她当初被夜轻染和夜天逸、苍亭抓了在十里桃花林的无回谷,子书去救她,她却觉得无回谷好玩,再不出来,之后她听说西南战乱,有人谋反,她扔了无回谷跑去了西南,再无消息,如今突然带了一万兵马拦截在这里,让她意外了一下。 “紫罗公主?”夜轻染也眯了一下眼睛,扬眉。 罗玉看着夜轻染,冷哼一声,“你狗眼瞎啊,我才不是什么紫罗公主,而是罗玉。” 夜轻染“哦?”了一声。 罗玉不屑地看着他道:“想当初你们抓我,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里?今日小爷是来报仇的。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想和我这一万兵马打一番?” “当初安王将公主请来天圣,一直都以礼相待。”夜轻染道。 “小爷如今也会对你以礼相待。”罗玉道。 夜轻染忽然一笑,上下打量了罗玉一眼,偏头看向云浅月,意有所指地道:“朕是小丫头费了一番辛苦救出的,要绑朕,你该问问她同不同意。” 罗玉这才看向云浅月,对她用剥光了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才道:“你是要在天圣做他的皇后?” 云浅月见罗玉变得黑了些,也长高了些,但与去年那个撒泼无赖的少年还是别无二样,显然没人管着的她玩得极欢快。她不理会她的问话,问道:“你哪里来的兵马?” 罗玉忽然得意一笑,“我姐夫给的。” 云浅月眉梢挑了挑,想着洛瑶和南凌睿听说都来了迷雾山,且被困在了里面,南凌睿虽然举国投了慕容后裔,但也不是无权,手里有一万兵马,也不稀奇。 罗玉见云浅月若有所思,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道:“我的姐夫才不是那个风流的家伙。而是容景。云浅月,你不会忘了我是管你认做了姐姐的吧?” 云浅月看着她,淡淡道:“他已经不是你姐夫。” 罗玉嗤了一声,“和离书的事情是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真是假,你没有必要知道。”云浅月扫了一眼一万轻骑,对她道:“带着你的人马让开路,别胡闹了,你的子书哥哥刚离开此地回东海,你现在去追他,还能追得上。” 罗玉先是一喜,随即摇头,“子书哥哥回东海就回东海呗!我不想回去。”话落,她大声道:“你离开可以,夜轻染必须留下。” 云浅月脸色沉静,“夜轻染不能给你留下。” “为什么?别告诉我你住进了荣华宫,和他一起上朝,你就要做他的女人了。”罗玉不赞同地看着云浅月,“说我胡闹,你才胡闹。” 云浅月不想与她争执,忽然对罗玉出手。 罗玉激灵,见云浅月抬手,连忙一个筋斗翻到了身后士兵的队伍内,尽管她动作极快,但还是被云浅月擦伤了一个边角,她大叫一声。 一万轻骑立即拉弓搭箭,将她护在阵中。 云浅月手中的一团雾随着她的身影穿透士兵的防护冲进了队伍中,她动作太快,罗玉嗷叫一声,已经被她从一万轻骑的队伍中抓到了她的近前。 一万轻骑想拦都拦不住,齐齐大骇。 罗玉也没想到她的手如今能通天,吸力如此之大,如此远的距离,隔空竟然将她抓在了手中,她面色一白,随即大怒,指着云浅月的鼻子骂道:“你有这等本事当皇上得了,给人家做什么皇后。没出息死了!” 云浅月不看她,将她扔给她身旁的上官茗玥,淡淡道:“她是东海的人,交给你处置。” 上官茗玥撇开手不接,嫌恶地道:“一个臭东西而已,给我做什么?你随便派个人,送去给玉太子不就行了。” “你才是臭东西!”罗玉因为上官茗玥不接住她,而被扔在了地上,她顿时对上官茗玥大骂,“你个日日想出家的和尚,少在小爷面前威风。” 上官茗玥“嗯?”了一声,露出危险的气息。 罗玉身子一颤,但很快就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你爹因为生了你,脸上一日也没荣光。强抢人妻,恶名昭彰,你的名声都传回东海去了,要做帝师,下辈子吧!” 上官茗玥危险的气息忽然散去,顿时乐了,显然那句“要做帝师下辈子吧”愉悦了她,他不屑地道:“念在你识时务,爷就不与你计较了。”话落,他对云浅月道:“她仍在茅坑里都淹不死,理会她做什么?走了!” 云浅月看了罗玉一眼,见她又露出大怒的神色,她想想也是,催马上前,不再理她。 上官茗玥、夜轻染、砚墨三人也不再理会罗玉。 “拦住他们!”罗玉大怒地喊了一声。 一万兵马虽然刚刚被云浅月的举动惊骇住,但很快就惊醒过来,如今看四人冲过来,当真听话地齐齐拦住去路。弓箭饱满,都射了出去。 顿时一阵箭羽星风。 云浅月没想到这一万兵马不惧她刚才那一招,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样的轻骑普天之下能训练出来的人,也就那个人了。她说两不干系,他毁了和离书,让她带夜轻染离开,如今却给了罗玉一万兵马,任由她拦住他们的路,什么意思? 云浅月勒住马缰,她能用灵术定住这一万人马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但也太损耗灵术,她自然不会用。 夜轻染和上官茗玥、砚墨三人也勒住马缰。 罗玉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姐夫的人马厉害吧?这一万轻骑可抵五万兵马。今日你们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 “你要什么交代?”云浅月看着罗玉。 罗玉理所当然地道:“留下夜轻染。” 云浅月看着罗玉,淡淡道:“不可能!” “那就谁也别想走了!看是你们耗得起,还是小爷耗得起。”罗玉抱着膀子站在那里,脸上的情形是拿定主意与他们耗到底的情形。 夜轻染勾了勾嘴角,“朕没想到在紫罗公主眼里如此重要,竟然借一万兵马拦截。” 罗玉叱了夜轻染一声,“窝囊废物,躲在一个女人后面算什么英雄?” &nbs p;夜轻染轻笑,骑在马上懒洋洋地道:“那要看那个女人是谁。是小丫头的话,朕不当英雄也没什么。” 罗玉脸色一寒,刚要说什么,这时,云浅月忽然拾起一片树叶,放在口边,轻轻吹了起来。一曲山间小调飘出了这处地方,声音飘远。 罗玉一愣,看着云浅月,“你还有心情吹小曲?” 云浅月不答她的话,闲闲散散地吹着曲子,明明一片叶子,在她口中却成了婉转的曲调,分外好听。 罗玉不说话,似乎想看看她在弄什么幺蛾子。 不出片刻,东方忽然传来一阵铁骑声,大地都为之颤动,显然不止一万兵马。 罗玉面色一变,怒道:“你竟然在召唤兵马?” 云浅月扔了手中的树叶,对罗玉淡淡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我会将你绑了送回东海,你已经到了及笄年龄,东海王一定早就想将你弄回去管教学习礼仪为你择选驸马了。” 罗玉脸色一变,伸手气得指着云浅月,怒道:“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你和容景好好的,闹什么和离分道扬镳?你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干嘛跑到夜轻染的皇宫里去?” 云浅月脸色沉静,面无表情地道:“他将我送去天圣皇宫的,我不过是尊重了他的决定罢了。你有什么问号,可以去问他,若不想问的话,就回东海。” 罗玉一噎,顿时纠葛地看着东方问,“来的多少人?谁带兵?” “十万人马,其中有五万是你子书哥哥的骑兵,带队的人是言棠。你可以掂量一下是不是他的对手。”云浅月道。 罗玉脸色一白,顿时也不管云浅月了,更不要夜轻染了,连忙跑回了队伍中,翻身上马,对一万兵马大声道:“撤!” 一万兵马顿时听命,随着她如潮水一般地向后撤去。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一个口哨,东方的动静顿时息止,她催马再无阻拦地离开。 上官茗玥回头看了一眼,啧啧了一声,意味幽深地对云浅月道:“这迷雾山竟然是你的地盘,布置的阵法能弄出千军万马的声音,果然不简单啊。怪不得某人自知拦不住你,放了手,回去自己舔舐伤口了。” ------题外话------ 某人总是要受些苦的,我就不点名道姓了……o(n_n)o~ 某人是强大的,有人一直错当小绵羊了……==(⊙o⊙)哇 某人最近很懒得对着键盘,就看你们月票的动力了……~o(>_ 第六十一章 红颜祸水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 红颜祸水 云浅月忽然勒住马缰,回头看向上官茗,眸光清厉。 上官茗挑了挑眉,见云浅月冷寒着一张脸看着他,他顿时绽开如花的笑意,“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了?” 云浅月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策马向前而去。 夜轻染偏头看了上官茗一眼,忽然一笑,也不说什么,随着云浅月策马离开。 上官茗清厉的一眼和夜轻染那忽然一笑莫名地心头一凉,他摸了摸鼻子,抖了抖马缰,盯着二人的背影看了片刻,也随着二人打马离开。 前方再不见罗玉带着一万兵马的身影。 走了大约百里地,云浅月和夜轻染、砚墨三人跨过一道山冈,上官茗随后再跨过的时候,忽然前方射出密集的弓箭。 上官茗一惊,勒住身下的马急速退了数丈。 弓箭依然不停地向他射来,如牛毛细雨,寸寸如针。 上官茗又退远了些,那密集的箭羽紧紧跟随他,他一退再退,那箭羽紧追不舍,不多时,山冈上露出密集的人影,当前一人四十多岁,风仪俊美,看起来分外年轻。与上官茗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气度却分外不同。 上官茗看到那人,脸色蓦地一沉,“老头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混小子!本王才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四十多岁的男人板着脸道。 上官茗看着他,他身后大约有两万兵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眯起眼睛,“你并没有带着云老王爷回东海?” “本王不等到你,如何回东海?还任由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四十多岁的男人盯着山冈下的他,一副看你还向哪里跑的神色,“太子殿下留下了十万兵马,本王先借来用用。如今四面都被十万兵马包围,识时务的话,就随本王回去。” 上官茗闻言恼怒,看向山冈,忽然大叫,“云浅月!” 山冈上无人回话。 四十多岁的男人冷笑道:“让那个小丫头救你吗?别妄想了,若不是她,本王怎么会埋伏在这里等着抓你?她已经随天圣的皇上离开了。” “原来她早就让你设了埋伏,才纵容我出宫引我前来抓住。”上官茗恍然,顿时大骂,“这个混账女人!心都被算计给抹黑了!” “本王看你才是混账!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十多岁的男人怒视着他,“你现在就束手就擒,随本王回去,否则本王不介意放箭彻底射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从你出生至今,你待在家中有几日?还不如不生你。” 上官茗恼怒地道:“你当没生我不就行了!” “放箭!”四十多岁男人看他的模样,更是生气,大喝一声,对左右命令。 顿时一阵疾风箭羽射向上官茗。 上官茗忽然举起手,没好气地道:“别射了,再射下去真死了,你就没儿子了。我随你回东海。” 四十多岁的男人顿时摆手,箭羽瞬间止住,他对左右两个人吩咐道:“去,拿我的玄铁捆绳将他捆上。” “是!”左右二人立即拿着一根黝黑拳头粗的绳子走向上官茗。 上官茗脸色发沉,一言不发地任二人捆上。 那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摆手,那二人将捆好的上官茗放在马上,牵着马向他走来,来到他近前,他看了一眼,骂了上官茗一句,“不肖子孙!” 上官茗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四十多岁男人忍不住踹了他从马上耷拉下的腿一脚,见他痛得呲了呲牙,才解恨一般,回头对一名年轻隽秀的男子道:“传信告诉太子殿下,让他在关口等我一等,我这就带着这个混账东西与他汇合,一起押着他去见我主皇上。” “是!”年轻男子正是言棠,看了上官茗一眼,颔首。 上官茗在马上闻言,不屑地看着言棠,嘲讽道:“你家太子想做什么?难道真想将那个丫头送上夜轻染的龙床?” 言棠沉默不语。 “他帮助她弄了我回东海,便没人能看着她了,万一她出了个什么事情,你家太子可别后悔!”上官茗冷笑,“他不是自诩对她好吗?这就是对她好?” 言棠不吭声。 上官茗继续看着他道:“你家太子借给她十万兵马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想他们打个你死我活?他才高兴?也许最后乐见其成她在天圣呆不下去了跑去东海找他寻求一个容身之地?他也好金屋藏娇?” 言棠终于受不住,冷木地道:“我家太子说了,不管是分,还是合,总归是他们二人之事。上官小王爷还是先处理好自己东海的事情,再管别人的事情为好。你不喜燕王府,但是出身东海燕王府,这是不能更改的事情,你不喜皇宫,不想做东海帝师,大可以说服皇上,令其废除东海燕王府被历代禁锢的职责。你这般逃避,算是什么事情?” 上官茗“呵”了一声,“不愧是前世今生一处投胎来的,这教训人的话说得是一套一套的。他让我别管别人的事情,他为何借了十万兵马来管?” “我家太子说,只要有人不会威胁浅月小姐性命之时,这十万兵马只会在天圣待着,不会派上用场。”言棠道。 “他到也算计得清楚!”上官茗冷哼一声。 言棠不再言语。 “好,我就与你们回去,解决了此事!这期间她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就怪你家太子。”上官茗用没被束缚住的腿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马向东方而去。 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摆手,带着一队人马立即追上他。 言棠目送着燕王带两万士兵押解着上官茗离开,伸手一抖衣袖,一只鸟向东飞去。 云浅月下了山冈,头也不回,策马奔驰,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将上官茗拦住,截去回东海,少了一个人。 夜轻染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盯着云浅月的背影看了片刻,抿了抿唇,一言没发,跟在她身后。 砚墨第一次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云浅月的背影,算计走上官小王爷,救出皇上,顺利离开迷雾山,这些年他在夜轻染身边,自认为对于云浅月的事情也知道不少,但是发现原来不仅那些。 没了上官茗时不时地找话,接下来一路分外安静。 回城的路并没有像来时一样赶,中途歇了一夜,第二日响午,一行三人来到云城。 云城位于京城三百里地,云浅月本来想三百里地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是夜轻染建议,用过午膳再赶路。云浅月见他露出疲惫之色,也不反驳他,三人选了一家寻常的酒楼。 响午十分,酒楼客满。 三人一路风尘,夜轻染褪了几分威仪,云浅月褪了几分清厉,不过就是比寻常贵公子和贵小姐尊贵一些的儿女而已,所以,也未得到什么特殊寻常优待,三人在门口等了片刻,店伙计匆忙地给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让三人坐了下来。 三人点了几样小菜,便在一片热闹中各自吃了起来。 云浅月心无旁骛,专心地吃着菜,并没有注意四周说什么,以及酒楼内的情形。 夜轻染过了片刻,忽然对云浅月低声问,“小丫头,你听见这些人都在说什么了吗?” 云浅月摇摇头。 “你仔细听听,有些意思的。”夜轻染道。 云浅月抬头看了夜轻染一眼,顺着他眼神,扫见邻座几桌的人都在议论着什么,各种神色,她无所谓地低下头,议论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名字窜进耳里。 “……照你们这样说,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再不可能了?”一个人道。 “可不是不可能了?浅月小姐都住进了荣华宫,那是什么地方?天圣历代皇后住的地方,试问有哪个女子住进去还能出来的?”一个人理所当然地道。 另一个人叹息地道:“可惜了当初景世子铺陈了万里锦红,我家的那娘们当初还偷偷地捡了一块红绸收进了柜子里,说将来给儿子娶了媳妇后,可以传给他们,说什么借点儿喜气儿,也好和和美美。” “我家的也剪了,想想去年,那一场大婚,现在还觉得甚是喜庆。”又一人叹道。 “这就叫做风云变幻,世事难料。那说书的说的,戏本子上写的,都是怎么说来着?叫做不是姻缘,怎么闹腾,也是劳燕分飞。”一个人道。 “当今皇上早就喜欢浅月小姐,浅月小姐未和景世子大婚前,也对今上有着情谊,后来因为景世子,二人拔刀相向,浅月小姐嫁入了荣王府。两个月前,浅月小姐作为出征南梁的大将军,还是皇上亲封,后来夺了凤凰关,景世子据说去了十里桃花林,就在那时,事情急转直下,景世子在十里桃花林反戈,杀了安王,浅月小姐为了安王与其决裂,写了和离书,如今入住了荣华宫。”一个人一边分析一边道:“这追究起原因来,是否可以说浅月小姐本来就是当今皇上的人?她明里喜欢景世子,其实真正喜欢的人是皇上?但是为了引出景世子的身份,假意与景世子和好?以求令他真归顺?但是发现他连安王也杀了,决心收服慕容氏已失去的江山,才与其决裂,回京相助皇上?”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都看着那开口之人。 云浅月也抬眼扫了那人一眼,发现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不可能吧?当初浅月小姐为了嫁给景世子,连先皇都对抗,几次险些被先皇杀了,后来怒毁龙椅,挥剑杀当今皇上,险些要了当今的命,她对景世子怎么能是假的?”一个人反驳道。 “真真假假,哪里分得清楚,就是因为这样,才迷惑了景世子。”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忽然有些气愤地道:“果然是红颜祸水,因为有她,天下这些年就没清静了。黎民百姓受苦,西南战乱波及千里,不是发水就是干旱,还有大雪封山,遍地灾情。这就是天降灾星的兆头,依我看,她就是个灾星。” 此言一出,众人想起这连年的灾害,都叹息地点点头,联系云浅月这些年一直传扬天下的名声和屡次出现从不平息的事端,纷纷觉得有理。 不少人顿时将红颜祸水挂在了嘴边。 夜轻染本来还有意思地听着,忽然听着众人的话语变了味道,他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腾地站起了身,刚要开口,云浅月忽然拿筷子按住了他的手。 夜轻染要冲口而出的话顿时卡主,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笑笑,“你不是觉得有些意思吗?何必动怒?” 夜轻染张了张嘴,忽然懊恼,扔下筷子,伸手拽起云浅月,“走,不吃了!” 云浅月也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不再吃也无所谓了,于是随着他起身。她被骂做红颜祸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初她和容景表白心迹摆明车马的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容景,为了他和先皇抗争的时候,先皇对荣王府打压,容景屡次称病不出,无数人骂她红颜祸水,有辱了景世子才华,她还不是该如何就如何?依然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红颜祸水这样的话听得太多,没道理以前听得,如今就听不得了。 夜轻染的动作太大,惊动了临近几桌的人,都齐齐向他们看来。 夜轻染走到一桌旁边,忽然抬脚踹了一个人屁股下面的椅子一脚,那人正是刚才起头将祸水儿子引到云浅月身上之人,他不妨,即便他防备,坐文弱书生打扮,也抵不过夜轻染一脚,顿时椅子噼里啪啦碎成一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被木头碎屑扎在屁股上,疼得“啊”地叫了一声。 夜轻染看也不看那人,像是解了恨一般,向外走去。 众人都惊呆了,一时无声,只听到那人大叫声。 在夜轻染刚要走出门口时,一个人忽然大声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夜轻染见有人喊他,停住脚步,看着喊住他的人,只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打扮的人,与那被他踹到地上同样书生打扮的人紧挨着,显然是关系较好。他挑了挑眉,板着脸道:“何事?” 他板起脸来,即便衣衫因为风尘不再华丽,但依然威仪天成。 那人被他瞬间散出的气势一惊,但还是有着书生的骨气和傲气,对夜轻染道:“劳烦这位兄台为我家仁兄道歉,摔了人就想这么走了,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道歉?”夜轻染冷笑,“他随意污蔑人难道还不准许我看不惯摔了他?” 那人一愣,“这位兄台哪里话,我家仁兄何曾污蔑人了?” 地上那一位似乎也不解他哪里招了仇恨了,不过是随意妄谈几句而已,闻言也不顾坐在地上丢人,挣扎着站起身,一副要理论的架势道:“对啊,在下哪里污蔑人了?” “我就告诉你哪里污蔑了人!”夜轻染冷峭地看着他,沉声道:“云王府浅月小姐,六年前,帮助七皇子平息了北疆动乱,协助七皇子治理北疆,修河堤,筑水坝,开垦梯田,北疆六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降大雪,不封北疆之山,天降大雨,不淹北疆之土,北疆天地丰收,再不见路有冻死骨。五年前,燕河口发生虫灾,她前往京城御药房盗药熬汤救济燕河口万人性命,险些被先皇关入天牢。四年前,兰城鼠疫,万人的城池,鼠疫一旦散播,便危及社稷,先皇本想对兰城封锁,万人坑埋,是她冒大不讳偷跑去皇室祖祀,请出了始祖皇帝的帝王策一书,以开头第一句话要求历代帝王爱民如子威胁,才打消了先皇念头,保下了整个兰城上万人。三年前……” “行了,别说了!”云浅月打断夜轻染的话,再说下去,她都觉得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应该被百姓们供起来,流芳百世。 夜轻染住了口,恼怒道:“凭什么你做了这些,还不被人知道?让人说你红颜……” 云浅月甩开他,淡淡道:“你愿意在这里说就在这里说吧!我不陪你了。”话落,不再理会他,转身出了酒楼。 夜轻染见她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书生都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也懒得再待下去,瞪了二人一眼,转身跟着云浅月走了。 砚墨自然跟随在二人身后。 一行三人离开,酒楼内满堂人都静了片刻,仿若无人。 过了片刻,一个人忽然道:“那个人像不像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众人心里齐齐咯噔一下,有两个人立即道:“像!” 过了片刻,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道:“什么叫做像?那明明就是浅月小姐!”他话语肯定,众人都像他看来,他恼怒地看着那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你们这帮子年轻人,就知道酒饭之间胡谈乱论,听说西南千里被战火波及百姓们流离失所的苦了吗?短短时间,是云王府浅月小姐监国派人治理西南,才很快就恢复了春种,这一举动,你们可知道救了西南多少人?那可不是一万两万,也不是十万二十万,而是几十万人……” 夜轻染走出不远,正好听到那老头的话,郁气散去,露出笑意。 云浅月耳力极好,自然也听到了,面色没什么情绪,牵过马缰,翻身上马。 走了一段路,夜轻染忽然问,“小丫头,有一句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为了什么?” 最近别有异心者各种挑衅,以月票、长篇等等为由攻击,我以写好自己的文字为初衷,懒得理会,但可以说说,写长文者,庞大的框架和人物并不是所有作者都能有本事驾驭,不是写短篇让读者少看花银子就是一种对读者好,这种虚伪的说法我从不需要。我的书就是自己的,长篇是构思的时候就定下的,没有什么金钱不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它摆在这里,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生拉硬拽来看长篇,它该是多少字,就是多少字。也许有朝一日,我只写个十几二十万字的短篇,也不稀奇。一本书的真正价值不在长短。这个浮夸的社会,我希望我的读者都有一份细腻情感和纯真品读的心情,不要被某些人的言论以及不正常的三观污染。 言尽于此,请亲们共同维护咱们的留言区。 ... 第六十二章 以身殉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为了什么? 云浅月骑在马上,忽然恍惚。从出生到至今,十六年,她都记不清自己以身赴死再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了。 夜轻染看着她,见她恍惚地看着前方,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云浅月脸上的恍惚褪去,淡淡道:“不为了什么,只为了活着。” 夜轻染握住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活着?” 云浅月点点头,“卸掉包袱,换一个新生的活着而已。” “卸掉云王府嫡女的包袱?”夜轻染询问。 云浅月偏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淡淡道:“云王府嫡女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我说的包袱,是那些信念、大义、禁锢灵魂的东西。” 夜轻染似乎有些懂,低声道:“我的出生就被背负上的包袱,皇伯伯以前一直说,我是为夜氏而生。也就是你说的禁锢灵魂吧!” 云浅月忽然一笑,“你是夜轻染,才有这个包袱,当你不是夜轻染的时候,包袱什么的也就不是了。”就如她曾经是李芸,后来不是,有些东西,也就随着她消失而消失了。 夜轻染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打马向前。 云城距离天圣京城路程临近,道也好走,申时一刻,三人来到了京城。 今日,京城未到落锁的时间,便城门紧闭。云浅月勒住马缰,向城上看了一眼,发现守城的士兵都系了一条白布,整个京城这个时辰也该是热闹的,但是今日分外肃穆。她收回视线,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自然也主意到了城门的情形,勒住马缰,脸上露出沉重的情绪。 砚墨从后面上前一步,拿出令牌,高声喊,“皇上回城!开城门!” 城门的守城士兵自然也看到了城外的三人,连忙打开城门,齐齐跪倒在地上。 夜轻染当前走入,对一名守卫沉声询问,“城中出现了什么事情?” 那名守卫低着头不敢抬起,“秉皇上,德亲王他……薨了。” “什么?”夜轻染面色一变,声音徒地拔高,端坐在马上的身子晃了晃。 云浅月也是一怔,她离开时,德亲王还好好的,如何能这短短时间就薨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夜轻染声音蓦然寒下来。 守城的人骇得身子一颤,连忙摇头,“小的也不知,只听说德亲王今日下了早朝突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省,未曾救过来……” 夜轻染只觉眼前一黑,就要栽落马下。 云浅月伸手扶了他一把,沉静地道:“你别急,我们先去德亲王府看看。” 夜轻染面上露出痛色,抿着唇点点头。云浅月放开手,他催马向德亲王府冲去。 从东城门到德亲王府,一炷香的时间,而他们三人才用了不过片刻。 京城的大街上,云浅月主意到,家家门前都栓了一个白条,街道无人,与以往每次京中有丧事一样,整个京城都沉暗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德亲王府门口,聚集了许多马车,府内哭声一片。 夜轻染来到德亲王府,扔了马缰,大步向里面走,德亲王府的人以及前来凭吊的人见到他,都连忙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 夜轻染仿若未闻,大步流星冲向府内。 府内正前院已经搭建起了的灵堂,一具上好的棺木摆在那里,但是灵堂前无人,哭的人都在后方,显然德亲王的尸体还在内院屋中,未曾抬出装棺。 但搭建起灵堂这个事实,已经让夜轻染红了眼。 云浅月跟在夜轻染身后,打量着前来的人和府内的一切,见云离和冷邵卓跪在文武朝臣中,脸色沉暗,没见到容枫,她从二人脸上扫过,二人似乎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她,齐齐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完好,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来到二人身边,二人也正站起身,她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云离低声道:“据说是心血劳损太甚,日积月累,不得调理,不堪重负,才早薨了。” 冷邵卓点点头,“是这样,德亲王从先皇大去之后,一直身体不好,勉强支撑着,今日收到消息,听说皇上得救回京了,还很高兴,谁知道下了朝,便人事不省了,没等容枫开药,便撒手人寰了。” 云浅月抿了抿唇,“容枫呢?” “如今在内院!德亲王妃拉住枫世子,求他救德亲王,他被拦住。”冷邵卓道。 云浅月点点头,见夜轻染向内院而去,她也继续抬步跟了进去。 来到内院,只见跪了整整一院人,院内哭声一片,德亲王府一脉,根系庞大。府中内卷,数百人之多。 云浅月绕过众人,跟着夜轻染进了内屋。 屋中,德亲王妃跪在地上,抱着容枫的腿,哭成了泪人一般,几乎看不清他的样貌。容枫脸色沉痛,神色无奈,大床上躺着无声无息的德亲王。 “父王!”夜轻染冲进了屋,大喊了一声,语气是痛失至亲的沉痛。 德亲王妃听见夜轻染的声音,顿时惊醒,立即松开抱住容枫的腿,转而抱住刚进屋的夜轻染,“染儿,快救你父王,你父王没死,他怎么可能死了?他今早出门还好好的,说了你半天,他怎么可能说扔下我们不管就不管了?” 夜轻染被德亲王妃绊住,低头看着她,弯下身,将她扶起来,点头,“我这就看。” 德亲王妃立即拉着他来到床前,夜轻染看着床上躺着的德亲王,颤抖地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鼻息,须臾,又颤抖地给他号脉,片刻后,忽然一滴泪滚落,砸在了德亲王手上。 “染儿?你父王……你别告诉娘他真的……娘不相信……我不相信……”德亲王妃猛地摇晃夜轻染手臂,声泪俱下。 夜轻染忽然跪倒在床前,将脸埋进德亲王手中。 德亲王妃不得不承认事实,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屋中弥漫着沉重的死气,夜轻染哭得无声。 云浅月和容枫站在屋中待了片刻,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走出了门。也许因为夜轻染回归,院中的哭声小了下去,有些人不敢哭了。都垂着头,连头也不敢抬。 云浅月看着精致的德亲王府,不比皇宫差多少。德亲王府百年来,最得皇室器重依仗,这一代,更是将江山相托付。如今德亲王死了,夜轻染虽然立了,但是这根系总归是要动一动的。 她也没想到德亲王死得如此突然。 容枫看着云浅月,见她气色不太好,低声道:“你先回皇宫休息吧!德亲王的身体一直是皇上开药方调理,他其实心中有数,他熬不了多久的。如今虽然是急了些,但也算不上多突然。” 云浅月摇摇头,“我送德亲王一程吧!除去他们夜氏的为人不仁,他们还是有令人敬重的东西。我没威胁他儿子的时候,德亲王以前在老皇帝那里还是保了我很多次的。人皆爱子,为父无过。” 容枫点点头,不再多说。 二人又在院中站了片刻,夜轻染从屋中走了出来,双眼通红地看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容枫身上。 容枫对他道:“我已经尽力,当时救无可救。” 夜轻染沉痛地点点头,容枫口中,也从无虚言。他闭了闭眼睛,对德亲王府大管家吩咐道:“准备装棺。” 大管家抹着泪点头。 不多时,夜轻染又转回房间,为德亲王亲自换了新衣,亲自抱着他出了主屋,前往灵堂。一众人都跟随着他来了灵堂。 夜轻染刚将德亲王放入棺木内,德亲王妃从昏迷中醒来,踉跄地追了来,拦住夜轻染。 夜轻染看着德亲王妃,见她几乎不成人形,他心下难受,软下口气道:“娘,父王去了,你还有我。” 德亲王妃仿佛没听到,颤抖地摸着德亲王的脸。 夜轻染不忍她如此,对一旁的内侍吩咐,“来人,将王妃送回去休息。” 有内侍立即上前,要将德亲王妃搀扶走。 “我不走!”德亲王妃忽然大喝一声,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从夜轻染手中一把夺过德亲王,抱着他坐在了地上。 内侍不敢再下手,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对内侍摆摆手,不再阻止德亲王妃。 德亲王妃抱着德亲王如疯了一般地不顾四下的人,开始说着他们相识到如今二十多年的岁月,在场的老臣们有的受不住,也不由得跟着她落泪。 云浅月看着德亲王妃,她嫁入德亲王府后,先后生下夜轻染和夜轻暖,一对儿女都被选中成为皇权的培养人,她因为生夜轻暖,大出血,再不能生,痛不欲生,德亲王答应她,为了补偿她一对儿女不在身边教养的代价,他的其她娶进门的侧妃侍妾,一律再不留下子嗣,德亲王府只一个小王爷,一个小郡主。二十年来,德亲王也信守承诺,再无儿女所出。德亲王妃虽然心下伤痛,无儿女环绕,但是得了德亲王厚待,府中女人再无子嗣,他的儿子是小王爷,是未来的皇上,她的女儿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夜氏暗凤,她在德亲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当得独一无二,从来没有德亲王宠妾灭妻的传闻出现,德亲王也一直对她给予敬重。 一个时辰,所有人都陪着德亲王妃,听着她叙叙的话。 一个时辰后,她的眼泪似乎流干了,忽然止住话,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忽然跪下,握住德亲王妃的手,沙哑地道:“娘,你还有我,还有妹妹,妹妹如今还没回来……” 德亲王妃仿若不闻,盯着他仔仔细细地看,似乎要将他看个够。 夜轻染心下忽然生出不好的感觉,抓住德亲王妃两只手,紧紧地扣住,不停地道:“我会听您话,我不会再让您担心了,我……” 德亲王妃忽然向站在一旁的云浅月看来,打断他的话,开口道:“浅月小姐!” 云浅月触到德亲王妃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太过复杂,让她一时间看不清,她不动声色地点头,“王妃!” 德亲王妃看着她忽然笑了,“兜兜转转,我就知道你终是会回到皇宫……”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着德亲王妃。 德亲王妃忽然挣开夜轻染紧攥着她的手,对云浅月伸出手,“过来!” 云浅月站着不动,对于德亲王妃,或者对于这京中的命妇,她几乎从不怎么接触,尤其是此时此刻,不明白德亲王妃寓意,更不会妄动。 德亲王妃伸着手等着她。 夜轻染抬起头,也向她看来,一脸沉痛和沧桑,短短两个时辰,和在那个普通酒楼中张扬与人辩论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浅月小姐为了什么住进了荣华宫?为了什么帮助染儿处理朝政?你心中可清楚?”德亲王妃似乎冷静下来,如寻常叙话一般,询问云浅月。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还是爱景世子的吧?”德亲王妃看着她的眼睛,直戮她心底。 群臣和满院的人齐齐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颜色淡淡,依然不言语。 “你和景世子是不可能的,偏偏违天逆命,要在一起。如今到头来,兜兜转转,走到今日,你住进了荣华宫,心里可曾明白了些事情?”德亲王妃看着她。 云浅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知道她还有下文,并不回答。 “本王妃今日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家染儿?”德亲王妃忽然道。 夜轻染身子一震。 云浅月抿了抿唇,看了夜轻染一眼,淡淡道:“王爷大限,王妃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女人不是只有嫁人一个途,今日谈论此事,也不合宜。” 德亲王妃直直地看着她,“你是不敢答应吧?” 云浅月点头,“是,我不敢答应!您说得话也都对,但我就是一个小女子而已,婚姻大事儿,我从来未曾做儿戏。” “好一个倔强的小丫头!”德亲王妃忽然冷笑,语气如利剑,“你不喜欢他,为何要住进荣华宫?我家染儿,从小就喜欢你,别人不知,我这个当娘的不会不知。可是这么多年来,你还给他的是什么?伤人的话语,锋利的刀剑,和容景分崩离析进入皇宫,敢住进了荣华宫,却不敢答应我一个好字,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夜轻染忽然收回视线不看她,低喊了一声,“娘,别说了。” “景世子曾经待你赤诚一片,为你费劲心思,难道我家染儿对你的心就假了?让你屡次毫不顾忌说利用就利用,说扔弃就扔弃,还险些要了他的命?他是想死在你手里,但是你于心何忍?”德亲王妃一直是温婉的,如今终于露出身为德亲王妃的锋芒,字字珠玑对准云浅月,“我以一个当母亲的身份不能让你答应,那我以一个身为将死的母亲的身份让你答应,你可答应?” 夜轻染面色一变,紧紧扣住德亲王妃的手,“娘,你不需要这样,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儿子若是需要娘亲以死相逼娶妻,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德亲王妃闻言忽然恨铁不成钢地对他骂道:“夜轻染,我生了你的骨气,生了你的肉,为何就没生了你能对一个女人狠下的心?” 夜轻染握住德亲王妃的手,沉默不语。 云浅月看着二人,忽然转身离开。 德亲王妃见云浅月离开,忽然喊住她,“云浅月,你留步!” 云浅月停住脚步,缓缓回头,看向德亲王妃,“王妃,我今日不想在这里与您争执什么,我之所以来此,无非是送德亲王一程。其他的事情,无论是我喜欢谁,还是婚嫁谁,将来以后如何,都不是今天能决定的事情。” 德亲王妃看着云浅月,夕阳西下,她站在阳光中,漫天霞色铺设下来,打在她的身上,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傲骨风华。她忽然绝望地叹息一声,“你到底是云浅月,我家染儿的劫……怪不得先皇对你……”后面的话,她忽然顿住。 云浅月沉静地看着她。 德亲王妃不再看云浅月,回头看向夜轻染,伸手摸向他的脸,低压地道:“生……” “娘!”夜轻染忽然打断她的话,祈求道:“我不要听您再说什么了!父王去了,您还有我,您不能扔下我……” 德亲王妃本来想要说什么,忽然垂下手,嘴角有黑色的血流出来,不舍地看着夜轻染道:“已经晚了,娘刚来之前,就服了剧毒,你从小就没用我操心,如今长大了,也不需要我操心,我想操心,也管不了,你爹在路上等我,他为了我和你们,二十年再无所出,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就不等你妹妹了,她也不需要娘操心……” 夜轻染沉痛地抱住德亲王妃,似乎早已料到,但还是痛如五内地大喊,“娘!” 德亲王妃抱着德亲王歪倒在夜轻染怀里,用最后一丝未散的余光看着夜轻染,又艰难地转过云浅月,声音渐渐弱下去,“十六年前,你皇伯伯告诉我,我的儿媳有了,可惜,我一直没福气抱上孙子,生……生……” 最后一丝气息消失,一个尾音拉长了去,德亲王妃终是随德亲王殉情,死在自己丈夫的身边,儿子的怀里。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第六十三章 命定姻缘 德亲王呕尽心血而死,德亲王妃殉情,德亲王府不到半日时间,失去了两位主人。 满朝文武,府院奴仆,刹那哭声一片,无不垂泪。 夜轻染如一个孩子一般,抱着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的尸首痛哭失声。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看着死在一起的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眼眶也微微酸涩。生不能同时,死能同巢,多少人能做到?当初荣王府容景的父母做到了,荣王死,王妃殉情,如今德亲王妃也做到了。 是否自古来,女子总会比男子痴情些? 想起德亲王妃死前的话,她唇瓣紧紧抿起,再不在德亲王府逗留,转身向外走去。 有人看到她离开,无人敢拦住。 来到德亲王府大门口,她看了一眼骑来的马,并没有翻身上马,而是径自徒步出了府门,向街道上走去。 德亲王是皇上生身之父,他大丧之日,家家闭户不出,街道空无一人,自然分外空寂。 云浅月走在街道上,没有什么目的,一步一个脚印,轻轻地走着,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似乎曾经繁华居住数万人的帝京城一时间空落落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就这样走了两条街道,在拐角处,她蹲下身,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夕阳落下,天幕滑下昏暗的纱,夜幕降临,德亲王府的哭声远去,这个世界似乎更静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这种静。 似乎曾经的某一刻,她消失生命时,世界就这样的静,后来无知无觉。再睁开眼睛,十六年前,那一日艳阳高照,阳光洒进浅月阁的房间中,那个生了她的绝美女子在床头含笑望着她,阳光打在她身上,似乎进入了她眼底,她的温暖一刹那照耀了她。 那时候她想什么? 她第一想法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再不复曾经。 命运的齿轮是否就在那一日运转?多少人因为她的出生而伸出了手。云王府嫡出女儿这个光环,她从那一日开始背负,得了身份,也该背负身份下的一切。 眼前照下一片暗影,使得这个角落忽然更为昏暗。 云浅月缓缓抬起头,只见容枫站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在他的眼眸里,映照着她看起来单薄细弱的身影,一脸苍白。她忽然升起自我厌弃的情绪,撇开眼睛。 大约是她的表情突然流露,被容枫看清,他忽然蹲下身,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温柔,“月儿,你曾经对我说过,世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死,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所有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云浅月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容枫手心,许久不开口,声音同样低哑,“容枫,若是我如今再说,我想死了呢!” 容枫面色一变,握住她的手猛地一紧,“不行。” 云浅月拿开他的手,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容枫,我想死了。” 容枫脸色瞬间比云浅月的还白,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再不是清澈如水,亦不是让人看不透蒙了一层轻纱,而是如今一团死气,他立即道:“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你牵连了多少人的命,你活着,多少人才能活,你死了,也会死多少人。月儿,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你是否因为德亲王妃的话?德亲王妃殉情德亲王,她有目的,而你呢?你若死,为了什么?” 云浅月忽然浅浅一笑,有着无尽的沧桑和苍凉,“没有为什么,只不过活得累了。从来没有一日如今日这般累过。” “那是你需要休息了,你想想,你来回奔波迷雾山,千里地才用了几日往返?焉能不累?不要胡思乱想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容枫弯身,颤抖地抱起云浅月,似乎怕她真做出什么事。 云浅月不推拒,没力气地靠着容枫,任他带着她离开。 容枫带着云浅月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低头看着她问,“还回皇宫吗?” 云浅月似乎没有什么意识地“嗯”了一声。 容枫带着她转了道,向皇宫而去。 满朝文武都聚集在德亲王府,皇宫显得分外空阔清寂。夜轻染带着云浅月进了皇宫,来到荣华宫门口,有内侍打开殿门,他送她进入。 来到内殿,将她放在床上,容枫不离去,坐在床头对她道:“你睡吧!我看着你。” 云浅月看着容枫,他的脸上写着着着实实的担心,她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不必看着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正如你所说,我牵连了多少人?怎么能一死了之?连死的权利,其实都是没有的。” 容枫还是不放心,她刚刚的话的确是吓到了他,摇头,柔声道:“德亲王府的人太多,也不需要我什么,我左右无事,就在这里守着你,谁也没有你重要。” 云浅月心下一暖,不再争执,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容枫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脸庞,肌骨纤细,不盈一握。看着她,明明柔软如水,却是骨子里比男子都有着不服输的刚硬。这样的女子,多少人愿意倾尽所有,捧在手心里宠着,可是上天不厚待她,她的苦和血都堆积在了心底,日积月累,几乎将她压垮。 曾经,她千里送他去玉雪山,一路上不停地告诉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让她口中能说出死字,她该是已经到了怎样难以支撑的地步?他不敢想象。 云浅月不多时,真睡着了,浮浮沉沉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他背对着她,孤傲高远的模样,背后是一条深深的沟壑,有数千丈那么深,她想走近,奈何跨不过沟壑,她在沟壑边转圈圈,用力地大喊他,他也不回头,仿佛听不见,她心中急得五内俱焚,不小心,脚一滑,栽了下去。 “月儿,醒醒!醒醒!”有人在用力地推她。 云浅月摔在半空中,惊醒,睁开眼睛。 容枫一脸惶恐疲惫地看着她,见她醒来,他松了一口气,哑声道:“总算是醒了。” 云浅月恍惚了片刻,才看清是容枫,她移开视线,看向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连被褥都湿了,像是被水打过似的,她动了动手臂,浑身酸痛,觉得头也涨得厉害,嗓子发疼,干涩涩的,像是被灌了烧热的油灼伤了一般。她定了会儿神,开口,“我是怎么了?” 声音哑涩至极,不仔细几乎自己都听不清。 容枫看着她,心疼溢满眼眶,同样哑涩地道:“你夜里忽然发起了热,一直喊着容景的名字,我怎么叫你,也叫不醒……”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 容枫看着她,他从昨日晚上到至今一直在她身边守着,没离开,亲眼看着她突然发热,来得快而急,脉象诊断不出异常,偏偏她高热不退,他喊了半夜,用尽办法,才将她喊醒。一个人的心执着到何种地步?才让她沉沦不愿醒来? “什么时辰了?”云浅月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快第二日午时了。”容枫道。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德亲王府什么样了?夜轻染如何了?” “皇上留在了德亲王府守灵,满朝文武也都在德亲王府守灵,今日没早朝,夜小郡主今早据说回到了京城。”容枫道。 “什么时辰为德亲王、德亲王妃发丧?”云浅月又问。 “三日后。如今天暖了,棺木不能长时间停留。”容枫道。 云浅月不再询问,又闭上眼睛。 容枫看着她,轻声道:“是不是浑身是汗很难受?我喊人进来帮你沐浴?” 云浅月点点头。 容枫站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绿枝带着人走了进来。扶起云浅月,向屏风后走去。容枫见她进了屏风,走到桌前写了一张药方,出了殿门,交给一名内侍,吩咐了一句,他站在殿门口,不再进入。 阳光打在他身上,显而易见的疲惫。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沐浴出来,身上稍微轻松了些,来到门口,看着容枫疲惫的神色,她忽然觉得,她做什么似乎都是错,从来没有对的时候,哪怕是软弱,哪怕是自己生病,哪怕是自暴自弃,哪怕是冷血无情,都会牵连到人,她连为自己活着的资格,似乎都是没有。 偏偏没有人逼她,她就已经连选择自主的权利都没有。 这种无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云浅月面对容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只道:“你守着我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容枫摇摇头,“我没事,陪着你。” 他话音刚落,荣华宫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分外熟悉,转眼间,来到了宫门口,正是夜轻暖,她双眼通红,泪痕犹挂在脸上,一身风尘仆仆之气,显然连衣衫都没换。她来到之后,正看到了云浅月和容枫立在门口,二人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她不由得顿住脚,愣了一下。 “夜小郡主!”容枫当先称呼了一句。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没说话,昨日午时德亲王薨,夜轻暖今日早上刚刚回来,一夜半日时间,最快的马,可以跑千里了。 夜轻暖对容枫点点头,抬步走了进来,来到门口,仰着脸看着云浅月,对她道:“云姐姐,母妃离开,你未能答应她的临终之言,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可能不知道,母妃一直将你在私下里当做她的儿媳妇看待的,一直看待了许多年,她为何如此?你可知道?”夜轻暖询问。 云浅月不答话。 “如今你住在荣华宫,哥哥是皇上,荣华宫的寓意你不会不明白,既然住进了荣华宫,为何昨日不答应母妃的请求?”夜轻暖直直地看着云浅月,见她依然不语,她道:“你可是还念着景世子?你可知道你和他……” “妹妹!”夜轻染的声音忽然从宫殿外响起,打断夜轻暖的话。 夜轻暖顿时住了口,回头,见夜轻染从殿外走了进来,显然知道是她来了这里,跟了过来。半日一夜之间,他几乎不成人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任谁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母亲在自己面前对父亲殉情,死而不能救,也难以承受。有些人,再刚硬的筋骨,也禁不住天塌地陷的压垮。 “哥,你不是为父王母妃守灵吗?为何来了这里?”夜轻暖对夜轻染问。 “你刚刚回来,不为父王母妃守灵,来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夜轻染来到近前,拽住夜轻暖,不看云浅月和容枫一眼,拉着她就走。 夜轻暖固执地甩脱夜轻染的手,“我来这里自然有事情找云姐姐。” “关于她的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夜轻染强硬地拽住她。 夜轻暖顿时恼怒,“哥哥,父王死了,母妃死了,都到了现在了,你还要维护她吗?你维护她,她可曾知道?可曾领你的情?可惜念着你的好,将你放在心里?她心心念念的,无非是一个容景而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夜轻染停住脚步,沉声道:“我不需要她明白。” 夜轻暖忍不住大声道:“你是不需要,你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了她不惜一切,哪怕将这个皇宫和皇权都给她把玩,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不止是你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皇伯伯选中的继承人,是这百年夜氏江山的主人。你怎么能……”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是谁,自然清楚。”夜轻染声音寒了寒。 夜轻暖看着夜轻染,忽然恼怒地对夜轻染拳打脚踢起来,一边踢,一边哭,“都是因为你,父王呕尽心血死了,母妃管不住你,无可奈何殉情了,他们心里眼里只有你,连等我一下,死前让我见一面都不能,都怪你……” 夜轻染不还手,任夜轻暖打着,拳脚踢在他的身上,他仿佛不知道疼。夜轻染完好的衣衫很快就踢破了数道口子,点缀了无数个脚印,那样踢打的声响,是下了重手。 云浅月看着他们,忽然想起那个让她失足跌落沟壑的梦。她忽然闭了闭眼睛,迈出门槛,向二人走去。 容枫一把拽住她,“月儿,你别过去,小心伤了你。” 云浅月挥开容枫的手,不多时来到二人面前,一把推开夜轻暖。 夜轻暖被她推得不稳,坐到了地上,抬起头,一双眼睛恨恨地看着云浅月,“你推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们的父王死了,母妃也死了,就剩下我们二人,我如今就大逆不道,打了哥哥了,让他也打死我,我们都死了,你就可以高兴了,可以不必再在这里待着等着什么了,你就可以和那个人享受这天下,双宿双栖,没人拦着你们了。” 云浅月清冷地看着她,“你跑这里来,无非就是想我答应嫁给他吗?好!我嫁给他。” 容枫面色一变,急迫地喊了一声,“月儿!” 夜轻暖一怔,怒气瞬间憋在心口,看着云浅月,似乎被她这句话镇住,发作不出来了。 夜轻染回转头,虽然被夜轻暖胡乱踢打了一气,面色更冷沉,但是不见狼狈,他看着云浅月,淡淡地道:“你不必理会她,说什么嫁我的话。” “你当我是在说笑吗?”云浅月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看尽她眼底,那里面果然半丝说笑的意思没有,他蹙了蹙眉,淡淡道:“不是说笑也不必说,父王和母妃的死,怨不到你。”话落,他不再看云浅月,对地上的夜轻暖沉声道:“还不走?你还想在这里继续闹吗?” 夜轻暖抿唇站起身,看了云浅月一眼,终是不再说话,跟着夜轻染离开。 云浅月看着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夜轻染即将离开荣华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轻声问,“夜轻染,是生生不离吗?” 夜轻染脚步猛地一顿。 夜轻暖脚步也是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他们,目光落在夜轻染不停变幻的脸上,她淡淡一笑,“原来我出生之时,就被种了生生不离,当初娘亲为我下了凤凰劫,其实并不是什么凤凰劫是克制凤凰真经的一种功法。绝七情,弃六欲。摒除一切天地间万物,还于本元。封锁脑中的一切记忆,为了我有朝一日有解不开的谜团时用到,从头开始。而她的本意,只是锁住生生不离。” 夜轻染忽然紧抿起唇角。 “但是凤凰劫终究只是一个劫数,它锁不住生生不离的本命。普善大师曾说过,凤凰劫,劫过而生久。死即是生,生即是死。生死不过一线之间。凤凰真经,真经化真身,真身艳天下。乾坤日月,大地万物,宇盖五内,莫不惊艳。但凤凰从来艳华落于天子之家。哪里有凤凰飞入寻常百姓家?”云浅月淡淡道:“终有一日,它借由我的感情爆破出来,开启了凤凰劫,促成凤凰真经,也推动了生生不离。” 夜轻染沉默不语。 “此生彼此相生,不能离弃。就如那合欢树、比翼鸟、连理枝、比目鱼一般,双生之物,死生同步。天下所有人都猜错了,先皇不是厌恶云王府和我,而是我出生那一日,他早就选中了我是他下一任继承人的皇后,与那个继承人合种了生生不离。”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的眼睛,微微挑眉,声音平静,“那个继承人自然是你!我最该嫁的人,命定的人,也是你!不是吗?” ------题外话------ 和大家解释一下,这章标题的意思是,生命出生,就定了姻缘。—_—||| 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就甩点儿,没有就算了。还有一日就2。14情人节了吧!温馨提醒,给男神买巧克力的,礼物的,该入手了。男人送女人礼物天经地义,女人有时候也需要表现一下温暖男人的心。↖(^w^)↗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真相大白 老皇帝铺设了一局二十年的棋,真正推动棋局不是他生前,而是他死后。每一招棋都在他正当权之时埋下,如今一步步启动,步步诛伐。将所有人都困在棋中,举步维艰。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这个她从初见第一面就躲开他,想永无瓜葛的人,原来才是与她渊源最深之人。她不曾意识到原来她在初见他就有了对潜在威胁的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对他鄙弃。原来那一年,鸳鸯池畔,容景、他、她,他们三个人就开启了命运的齿轮。 原来一切的症结在这里。 她的命运从出生就被人既定了。 容枫身子一震,跟过来,站在云浅月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和夜轻染。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纤细苍白的容颜在阳光下分外羸弱,但是偏偏她的神色是如此的沉静。他目光变幻了片刻,也恢复沉静,淡淡吐出一个“是”字,重如千钧。 云浅月淡淡一笑,“我想知道,先皇本来想铲除云王府,为何却为你命定了我?” 夜轻染背转过身,目光看向天空,沉声道:“那一年夜氏弘德皇帝大限,夜氏弘智皇上登基,钦天监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夜观天象,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 云浅月知道这个双生子是她父亲和她大伯。弘智皇上是云老王爷那一代的帝王,也就是先太皇,先皇的父亲。 “后来,京城并无双生子出,历经二十年。弘智皇帝大限,皇伯伯登基时,帝师夜观天象,依然与二十年前是一种天像。皇伯伯大骇,暗中查找双生子,用尽办法,依然无果。每一代夜氏帝师都精通阴阳五行,奇幻玄幻之术,算是半仙之身,每一代帝师的卸任和继任都需要新一代帝师杀死授业恩师,才能成为真正的帝师,但因为天象二十多年不变,上一代帝师卸任时,便作废了此法,不必待徒弟结业,便用他们的平生所学,倾尽功力和以生命为代价,开天眼,窥探天机。”夜轻染声音沉寂,淡淡道:“不负所望,他们确实看到了夜氏百年后江山运势的星云图。” 云浅月静静听着。 “夜百年后,群星汇聚,紫微星谋、龙檀星伐、贵女星煞、三星骤天,舞动群星,天下将乱。一星隐,二星藏,三星逆。中兴乱,半壁江山将空。于天圣,吉凶福祸难料。”夜轻染淡淡道:“一星落于荣王府,二星落于德亲王府,三星落于云王府。你是贵女星,凤凰之星,命定凤星,天降贵女,为尊为贵,人间富贵花,自然要做夜氏的皇后,不能是别人的。但你的本命星相术为逆,难以掌控,所以,皇伯伯思量再三,才对你我种了生生不离。” 云浅月想起去年她被容景硬拉着爬上紫竹院屋顶夜观星象,天下江山运数的星云图每百年显一次,那日正是时机。当时的星云没有她和夜轻染,后来子时,星云图出现,几番变幻后,定格了一瞬,代表她的星与代表夜轻染的星在一起,容景的那颗星,远在千里之遥。之后恢复原貌,她愣了许久,偏头看容景,那时候容景的颜色在夜中淡得温凉如水。她决心情定容景,不相信命运,却不知道,原来那时的星云图,正是今日的写照,她不能理解的东西,那一日容景怕是早就有了预料。 可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将她娶进了容王府。 如今同样义无反顾将她送来了夜氏皇宫。 他有多少个义无反顾,都用在她身上?紫微星,王者之星。龙檀星,夜氏龙星。如果她最早在鸳鸯池畔伊始与其纠葛的人是夜轻染,后来爱上的人是夜轻染,那么如今又会如何? 至少不会如今日这般。 可是毕竟世上发生了的事情没有如果一说。 夜轻染从天空收回视线,转回身,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一丝心痛怜惜,不留一丝余地的传递给她,轻声道:“小丫头,只怪我姓夜,只怪你姓云,只怪我生来就是落在德亲王府,怪你生来就落于云王府,我们就是这样的命运。我不能谴责皇伯伯和夜氏牺牲的两位帝师做得不对,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夜氏江山而活,他们一生的血液都用于守护夜氏江山。无论是我,还是你,不过都是落入他们守护棋盘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待棋子有了自己的能力之时,也是受命运遥控,翻不出棋局。” 云浅月微微抿着唇角,沉默不语。 夜轻染隔着稍微有些远的距离看着她,一切摊开在面前,不是鲜血,就是白骨。他尚且在知道生生不离的那一刻不能承受,更遑论是她?他想得到她没错,但从没有想过用生生不离困住她。但生生不离总归是在他身上,根入骨髓的种植着,即便血液流尽,也除不去。 沉默许久,云浅月淡淡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先皇大限之前,他告诉了我。”夜轻染道。 云浅月想起那一段时间夜轻染的变化,跑去找她表明心迹,割袍断义,在她浅月阁外冻了半夜,后来露出争夺的锋芒,登基后,不惜以性命对她试探,他那时是否想证明她对他有些情谊,他也好有选择如何对待她和他身上种植的生生不离? 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从来没想伤害她。 他背负的东西,又是何其之多?高山压顶,来自的都是从小培养他亲人的手笔。她可以恨,可以骂,也许可以跑去皇陵拖出老皇帝喂狗,可是他呢?他又能做什么? 那个人是他的皇伯伯,一手培植他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云浅月移开视线,不再看夜轻染,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为德亲王和王妃守灵吧!明日我会去为他们送葬。”话落,她不再多说,转身向内殿走去。 夜轻染一怔,看着云浅月,只看到她一个纤细的背影。 夜轻暖站在夜轻染旁边,也愣了愣,看着云浅月走进了内殿,她忽然大喜过望,转头拽住夜轻染的袖子道:“哥哥,云姐姐要去为父王和母妃送灵,这是答应嫁给你了吗?” 夜轻染看着离开的云浅月,面色现出恍惚,并不答话。 “我这就去告诉父王和母妃,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夜轻暖松开夜轻染的袖子,猛地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出了荣华宫,向宫外跑去。 容枫看着夜轻暖身影欢快地离开,他一贯镇定,但也被今日知道事情的真相惊得波涛汹涌。生生不离他知道,那是失传了据说数千年的情毒,据说是云族一位练成通天之能的圣女用平生灵术引了情花之魂研制的生生不离,她一生只做了三颗,三颗成型后,她的生命也祭奠了情花之魂。后来再无人能学她之术,也无人能破她之法,至此生生不离,成为绝传。 不同于世间那些阴阳交合的春药,而是真正的情之毒。男女相依,生不离魂,死不离肉。中此毒者,除非缔结一生姻缘,否则,同生共死。 容枫看着夜轻染,也如定住的木桩,忽然间如被抽空了的血液,一动不能动。 许久,夜轻染忽然转过身,向外走去。 容枫见他离开,惊醒过来,身影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试探地问,“月儿若是不嫁给你,会怎样?” 夜轻染看了容枫一眼,抿了抿唇,道:“死!” 容枫身子顿时晃了两晃,盯着夜轻染的眼睛,“难道就没有办法解除吗?还是有,你不愿意去解?” 夜轻染忽然冷笑,语气沉暗,“有办法的话,你以为容景会乐意将她送来我这里?有办法的话,在她刺杀了我那一剑之时,你以为容景会救我?有办法的话,我无能无力地躺在那里时,容景早就对我挖骨验血做什么了。不会有今日之事。” 容枫面色一变,不死心地道:“月儿与他大婚成了夫妻,这么长时间,为何她没有出事?他们是圆房了的。” 夜轻染眸光一痛,淡淡道:“她之所以至今无事,应该是容景自己用了不被伤身的药吧!但是也不过是防着他自己不被生生不离的毒所伤而已,解不了她的生生不离。” 容枫看着夜轻染,虽然不想探讨这个来伤他,他知道他喜欢云浅月,最不愿意谈论的是她与别人,但是为了云浅月,他不得不说,“既然如此,他为何明知道……” 夜轻染笑了一声,“她是毒,有人宁愿被毒,也甘之如饴吧!” 容枫脸色苍白,几近透明,“既然甘之如饴,为何不能再继续了?” “这话你该问容景。”夜轻染撇开视线,声音微冷,顿了顿,还是淡淡道:“中了生生不离者,若不是与其情定之人一起,破身之日起,半年必死。也许他娶她之前不知生生不离,也许是知道,情难自禁,愿意毒发时陪她一起死,也许当时他想到了解生生不离的办法。”话落,他嘲讽一笑,“他是容景,心思深如海,谁能将他看透?世上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容枫身子轻颤,半年之期,计算下来,他们圆房是在春年夜里,如今春夏交替,时日是不多了。他看着夜轻染,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上官茗玥要断月儿宮房,让她不能怀有子嗣,真的……管用?” 夜轻染忽然一笑,凉声道:“他要断的不是宮房,不是子嗣,而是让她再不能做女人。他也许愿意与她再不行夫妻之事,只愿她活着。” 容枫面色一灰,瞬间全无血色,“这样真的管用?可是月儿她……她怎么会同意?” “是啊,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不会同意,她那样的性情,怎么可能会为了活着而和相爱的人日日对看不能生情?所以,容景失败了。也许他料到自己会失败,她那样的聪明,他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性情?但终究他是这样做了。哪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们再无前路。”夜轻染声音极轻,语气沉暗如蒙了一层阴云。 容枫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不再言语。 夜轻染不再说话,绕过他,转身离开。 容枫看着夜轻染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宫门口,他的背影如此沉重,想着他也是高傲的,不比容景的高傲少,用生生不离困住自己爱的女人,他心里又如何会好受?但终究这一条路要走。他在殿外站了许久,转身向内殿走去。 进入内殿,正值内侍煎了药端来,云浅月正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汤药喝着,面色平静。 容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心疼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低低喊了一声,“月儿!” 云浅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看着她心疼的俊颜和眸子,浅浅一笑,温声道:“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两条路,一条是死,一条是换个人爱。” 容枫心里猛地揪起。死岂是容易?换个人爱又岂能容易? 云浅月喝完汤药,用娟怕试了试嘴角,起身站起来,对容枫道:“在房中待着未免闷得慌,既然德亲王府不需要你,我们还是去后花园的烟雨亭吧!那里风景的确不错。” 容枫全无心情地点点头,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最好。 云浅月出了荣华宫,容枫跟在她身后,二人走向烟雨亭。 没有烟雨的亭子,风景又是别有一番风味。烟雨亭中无人,二人坐了下来。相对于容枫的全无心情,心事重重,云浅月淡雅中多了几分随意闲适和漫不经心。 二人也没说什么话,不知不觉半日一晃而过。 夜晚时分,冷邵卓和云离结伴进了皇宫,找到了烟雨亭。大约是听说了云浅月明日前往德亲王府为德亲王和德亲王妃送灵之事,入住荣华宫若是预示着她直指皇后尊位的身份,那么为德亲王和王妃送灵,便将这种暗中寓意的身份推动了一大步。 二人来到之后,本来想开口询问云浅月,见到她淡如云烟的神色和容枫沉郁的眉眼,对看一眼,忽然都问不出口。他们心中清楚,即便她有了什么决定,他们即便问了,也难以更改,徒增心伤,不如不问。 多了两个人,烟雨亭多了两分人气,四人一直坐到入夜,才离开。 回到荣华宫,容枫怕云浅月半夜又发热或者生出什么事情,执意不离开,云浅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 这一夜,反而一夜好眠,一个梦也没做,也未发热。 第二日起来,云浅月收拾妥当,便和容枫一起前去德亲王府。 来到德亲王府,德亲王府的大管家早已经在门口等候,比昨日还恭敬地将云浅月请进去,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皇上如今在府内的祠堂,说小姐来了愿意去祠堂找他就过去,不愿意的话可以在灵堂前等他出来。” 云浅月看向府内,虽然满朝文武极其家眷都在,哄哄的人潮,但感觉上也是一片素寂,她道:“我去祠堂找他吧!劳烦带路。” 德亲王府的大管家闻言顿时一喜,声音有些轻颤和激动,“您去祠堂找皇上最好不过,他昨日从皇宫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祠堂,滴米未尽,滴水未喝,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大臣们都劝不了,奴才们更不敢劝。您去劝劝吧!” 云浅月点点头。 德亲王府大管家领着云浅月,绕过前厅,走向府内后院的祠堂。 容枫看着云浅月前去德亲王府祠堂的背影,极力的掩饰住难受的情绪,转道去了灵堂。 这样的大事儿,德亲王府的守卫和皇室的守卫自然将整个德亲王府防守森严,半丝不敢懈怠,尤其是夜轻染这个一国之尊所待的祠堂。外围更是重重重兵把守。 来到祠堂门口,德亲王府大管家停住脚步,通禀道:“皇上,浅月小姐来了。” 里没有声音传出。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祠堂,德亲王府的祠堂廊角边沿都雕刻着龙形,是其它三大王府不敢雕刻的。隐约透着皇室的威严。 德亲王府的大管家等了片刻,里面没动静,他又禀告了一遍,里面依然没有声音传出,关闭的门一动不动,他看了云浅月一眼,满眼的喜色隐去,低声解释道:“浅月小姐,皇上昨日回府是这样交代给老奴的,不知为何如今……” 他话音未落,祠堂的门从里面打开,夜轻染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夜轻染,立即打住话,跪在地上请安。 夜轻染从昏暗的地方出来,眼睛似乎适应不了晨起的光,微微闭了一下,适应了片刻,才对云浅月疲惫暗哑地道:“走吧!” 云浅月对他挑眉,“不请我进去看看你家的祠堂?” 夜轻染脚步一顿,“祠堂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堆牌位而已。” 云浅月绕过他,径自走了进去,夜轻染一怔,立即伸手去拉她,但只拉到了她一片衣角,她终是走了进去。入眼处,如夜轻染所说,一堆牌位没错,但除了一堆牌位外,还有无数刑具和堆积如山的白骨,有的白骨已经久远,有的不过数年,阴气森森,满布腐朽之气,阿鼻地狱也莫过如此。谁能相信,人间还有这样的地方?她猛地回头,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她,一张脸全无颜色。 云浅月从夜轻染那张脸上看到了麻木,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哀默。身处在这里一刻,都能让人骨髓胆寒,人肉堆积的白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山峦的模样,多少人肉埋在这里,才能如此? 他从昨日进来,在这里待了半日一夜的滋味又是如何?除了昨日进来,他又进来过多少次?她进过云王府的祠堂,荣王府的祠堂,一般寻常人家的祠堂干净无尘,怎能想象德亲王府的祠堂是这般天地? 偌大的德亲王府祠堂,占地何止一个院落那么大?可是入眼处,除了白骨还是白骨…… 夜轻染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须臾,闭上眼睛,垂下头,淡淡道:“既然看过了,就出去吧!” 云浅月看着他,声音忽然极轻,“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夜轻染道。 云浅月看着他,问道:“为了训练?” 夜轻染低着头,看着地面,地面由血汇成的图案,大约是长年累月,血与地面的玉石相溶,成了血玉,分外瑰艳,他声音平静,“嗯。” “你第一次进来,几岁?”云浅月又问。 夜轻染忽然一笑,抬起头,看着那些白骨,有些苍凉,“从记事儿起吧!早已经记不清了。我没有抓周的记忆,没有父母膝下承欢的记忆,没有玩耍的记忆,只有被关在这里的记忆。” “什么时候出去的?”云浅月又问。 “八年前。”夜轻染道。 “学成了暗龙吟,接手了夜氏暗龙?”云浅月扬眉。 夜轻染点点头。 “那些刑具呢?给谁用的?”云浅月又问。 夜轻染衣袖下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不露什么情绪地道:“我!” 云浅月心下一寒,看着他,不再询问,她知道夜氏培养一个继承人都经过魔鬼的训练,但是也不曾想竟然是如山的白骨堆积,将一个也许当时还未曾记事的孩子扔在这里,让他看着杀人,或者杀人,或者训练杀人,那个孩子当时是怎么样?是尖叫,还是大哭,还是昏过去,还是反抗?若是反抗,后果是什么?便是那些一架架被血染红的刑具给他用刑吗? 她不敢想象!他是如何一边受着训练,一边以潇洒不羁的小魔王性情出现在当时京中众人眼中的?他又是如何从踏着鲜血和白骨中没有疯魔活下来的? 为了一个伸手掌控的帝业,一把硬死人的椅子,一个山呼万岁,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云浅月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比起夜轻染的血泪,夜天逸的母妃一门被诛杀算得了什么?夜天倾,夜天煜活着何其幸福?她看着夜轻染,沉声问,“他们将你如此训练,就不怕你死吗?” 夜轻染淡淡一笑,“不会让我死的,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哪怕迈进鬼门关万次,也能拖回来。”话落,他疲惫地道:“活着有时候比死要容易得多,死才最难。”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转回身,拉住夜轻染的手走出祠堂,迎面阳光照来,她轻声地道:“我也觉得活着比死容易,从今以后,我们就好好地活着吧!有容易的路走,我们为何要走最难的?” ------题外话------ 亲爱的们,元宵节快乐!情人节快乐! 元宵吃了,玫瑰花老公送了,那个什么,美人们就不必送了,o(n_n)o~,愿意爱我的话,手里有月票就送送,木有的话,我也知道你们爱我的……(*^_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议婚立后 金色的阳光洒下,将德亲王府祠堂蒙上了一层金色的清辉,外面看龙隐威严富丽堂皇,不进去的人哪里知道里面如人间地狱,这一扇门,如地狱之门,一脚是阴间,一脚是阳间。HTTP://WWW.AIYUELaN.COM 夜轻染闻言偏头看向云浅月,她侧着的脸淋沐在太阳的金光下,这一瞬间的容颜,华艳至极,他动了动嘴角,万语千言,终是无声。 云浅月偏转头,对上夜轻染的视线,对他一笑,“我的话听到了吗?” 夜轻染被她的一笑忽然温暖到心底,曾经多少次踏出德亲王府的祠堂,迎接他的是心里无边的黑暗,第一次看到了阳光和来自她的温暖,他眼眶蓦然一湿,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云浅月收回视线,向前走去。 夜轻染微微抿了一下唇角,脑月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祠堂,对德亲王府的大管家吩咐,“从今日起,这个祠堂封了吧!” 德亲王府大管家面色一变,惊愕地看着夜轻染,“皇上?” “朕说封了!”夜轻染声音微微一沉。 德亲王府大管家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颤,想着百年祠堂就这样封了?但是每次小王爷进去之后出来的情形他都记忆犹新,这一次他身上不见戾气和黑暗,是最好的姿态。他想着王爷和王妃不在了,小郡主将来总要嫁人,皇上将来以后进的是皇室祖祀,拜的是始祖皇帝,这个王府的祠堂封了也好。他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大管家,历经半生风雨,想通之后立即点头,恭敬地道:“是,老奴这就令人封了!” 夜轻染点点头,再不逗留,跟在云浅月身后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前厅的路上,前方庭院内,尽管前来凭吊的宾客尽量谈话声小,但人数众多,还是分外热闹。二人似乎从死寂走入喧闹。 一路无话,来到前方庭院。 轻染回来,齐齐住了口,整齐一致地跪在地上,“吾皇万岁!” 皇权的至高无上,无论在何时,在何地,都有人俯首跪拜。 夜轻染看了群臣一眼,走到德亲王和王妃的棺木前,一撩衣摆,跪在了灵堂前,叩了三个头,站起身,对跪在地上的群臣摆摆手,帝王威严不刻意便自然显现出来,“众卿平身,恭送德亲王和王妃出灵吧!” “皇上万岁!德亲王千岁!王妃千岁!”群臣也跟着叩了三叩,起身。 这一日,夜轻染携云浅月送德亲王、德亲王府棺木出德亲王府。,前往玉龙山。 送灵过程未发一言,云浅月也未说只言片语。群臣跟在二人身后,都默默猜测浅月小姐和皇上是否达成了某种协定,但也只限在心人敢问出来。 德亲王和王妃的陵墓早就建好,二人合葬,亲王礼仪,分外顺利。 日出伊始,日落结束,队伍从皇陵回到皇城已经入夜。 云浅月回了荣华宫,夜轻染前往圣阳殿。 第二日,夜轻染下旨,德亲王府原有奴仆,愿意入宫者入宫当值,不愿意入宫者,遣送出府,德亲王府封存,赐小郡主为公主封号,住进皇宫。 圣旨一下,群臣心止属于德亲王府的年代过去了,属于四王府的年代也过去了。四大王府,如今荣王府封了,德亲王府封了,还只剩下云王府和孝亲王府了。 云王府里还剩下云离和其女明珠郡主,云浅月虽然算是云王府的女儿,但是如今入住皇宫,于云王府也无非是挂个名而已。孝亲王府算是四王府,不止孝亲王健在,孝亲老王爷也健在,还有孝亲王妃和冷邵卓这个小王爷,孝亲王府一门,如今竟然成了最人丁兴旺之府。孝亲老王爷早已经在府内想清福,年岁已高,再不问朝。孝亲王因为德亲王忽然薨了,大哭一场,挣扎着为其送了灵,当日夜便对夜轻染地上了辞官表。 夜轻染准许孝亲王辞官,安享天年。赐封冷邵卓为亲王爵位,子继父业。 德亲王死,孝亲王辞官,朝股重臣,一众老臣顿时觉得头顶上一直支撑的两大天空空了一般,一个个暗无颜色,真正的意识到属于他们的年代过去了。 第三日,朝亲王、孝亲王一般年岁的老臣纷纷递上了辞官表。 夜轻染御笔审批,准许一众老臣辞官,同时封赐了他们的子嗣以及云浅月提拔上来的去年秋试接替职位。 一时间,朝野上再不见老态龙钟之貌,老一辈的人物全部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这个江山由新一任继承人接替,风气焕然一新。 三日后,朝野恢复原貌,京亲王大限的死寂京城热闹了些。 第四日,容枫在早朝上上奏,请求夜轻染立云浅月为后。此一举动,顿时轰动朝野。 朝暗小姐入住了荣华宫,为德亲王和王妃送了灵,这也算是代表了一个寓意,但虽然暗敢作准,毕竟那个女子是云浅月,她的所行所为从来不能按常理来推论。任谁也没想到德亲王和王妃大限刚过头期,便有人上奏请求夜轻染立云浅月为后,而这个请求的人还是容枫。 脱离荣王府另立府邸,但多少人还是拿他做荣王府的旁支,总是姓容,另外他回京最早是由荣王府景世子安排一切,才入朝为职,朝仍记得清楚。但他不止姓容,也是已逝安王夜天逸的师弟,所以,对于容氏和夜氏,容枫在朝其实的朝,容枫身份虽然高贵,身负重要职位,但几乎从不多言,这么长时间,众所周知。今日这还是第一次以他为首请本,第一个出面表明态度的事儿。 怎能不令群臣惊异? 片刻,都看向上首。 金殿上坐着夜轻染,他的旁边坐着听朝议政的云浅月,二人处在一片金色去的人只看到一片触目的金光,一时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再不敢多看一眼,齐齐垂下头,无人出声。 容枫等了片刻,没见夜轻染说话,清声重复道:“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后。皇上登基已经有半载,已经到了立后时机。云王府浅月小姐,才貌双全,温婉端庄,清目高远,可理后宫,可监国政,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请皇上立之为后,是天圣之福。” 他话落,大殿一片静寂。 群臣不敢说话,上座的夜轻染和云浅月也未说话。整个大殿,仿佛无人。 过了片刻,云离忽然出列,恭敬地道:“臣赞同枫世子之言,请求皇上立吾妹为后。单不说以前她为天圣百姓所作所为,就说数日前,她监国,令西南千里短时间恢复生机,救十万民于水火。便是大功,当得国母之尊。另外,吾妹如今是自由之身,与皇上自小便有相识情分,如今入住荣华宫,不清不白,总归是于声明有损,不如早立名分。” 冷邵卓看了容枫和云离一眼,也缓缓出列,请奏道:“臣也赞同枫世子和云王所言。虽然德亲王和王妃刚过头期,但是王爷生前便希望皇上早立皇后,皇上因为政事繁忙,一直推脱,王爷薨逝之日,未能了却心愿,王妃殉情之日,同样未曾瞑目。臣想他们在天之灵,一定愿意皇上早立皇后。故而,皇上的大孝不是为王爷王妃守孝,而是立了后,便是对他们的大孝了。王爷和王妃魂魄相比如今还未走远,若是听闻皇上大婚。当该含笑九泉。” 群臣暗暗吸了一口气。 三人话落,并排而站,他们三人如今算是朝重臣。绝大部分人都不及他们先入朝,也不及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群臣见三人打头,纷纷对看一眼,陆续出列附和。 一时间,朝野上,尽是立后的声音。 满朝反对,整齐一致。似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忘了云浅月曾经下嫁给容景,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妃,虽然和离,但也是已嫁过人的身份,不适宜再做皇后。依照天圣祖制,皇上喜欢,天大的才华,顶多也就封个皇妃或者贵妃,但是皇上令她听政,平起平坐,赐住荣华宫,外出之日全权托付她监国,这等举动,谁人敢出来反驳说不立她为皇后?更何况所有人心这京城所有女子,甚至天下所有女子,再无一人比她合适做皇后? 群臣出列,上座的夜轻染和云浅月依然未表态。 容枫当先跪倒在地,声音郑重,往日平和的声音微带坚毅,似乎今日誓必谏言下来一般,沉声道:“请皇上立后!事不宜迟。” “请皇上立后!事不宜迟!”云离和冷邵卓也齐齐跪倒在地。 “请皇上立后!事不宜迟!”满朝地,百官响应,走向定局。 夜轻染看着下面跪倒的默许久,终于开口,“立后可是大事!” “举天下女子,莫过于云王府一女云浅月,不是臣夸耀,能治国。浅月小姐回京数日,所作所为,臣等有目共睹,臣敢断言,除了她外,天下再无女子,适合为后。”容枫大声道。 夜轻染目光落在容枫身上,短短几日,他清瘦骨峭。他明白他心地沉声道:“德亲王和王妃对朕有生养之恩,头期刚过,朕就立后,守孝还是太短。再延后一些时日吧!” 容枫顿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夜轻染,清声道:“皇上,何为孝?孝乃喜父母之所喜,忧父母之所忧,为父母之所愿。德亲王和王妃生前之愿莫不是祈盼皇上立后。如今,德亲王和王妃魂魄暂未走远。正是时机。” 夜轻染抿了抿唇,似在犹豫,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请皇上速速立后!”白夜轻染明明喜欢云浅月,为何如今群臣请求,朝野没了反对的声音,德亲王离去前,也对浅月小姐能救回皇上改了态度,昏倒薨逝前还说等待他们二人从迷雾山回来,便可以商议立后了。德亲王妃更是自刎前对云浅月请求嫁给夜轻染。按理说如今众口一词请求他立后,他该立即答应才是。 “容朕考虑考虑!”夜轻染又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话。 “臣觉得皇上不必再考虑!因为西南恢复春种,拯救数十万子民,浅月小姐声望如今空前,西南消息传出,如今天圣百姓人人对其爱戴。皇上立她为后,天圣子民定然也甚为欢喜。”容枫一副夜轻染不答应不起来的做派,沉声道:“皇上不应,今日臣等就长跪不起。” 群臣再无人出声,看态势,此事以容枫唯马首是瞻。 夜轻染眉梢微微凝了凝,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下面第一排跪着的容枫,在她的记忆里,容枫难得如今日这般,对什么事情如此坚毅执拗势必达成的姿态。她心容枫想她活着,哪怕是嫁给夜轻染,也让她活着。 容枫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眸光痛苦的坚持,还有满满的祈求。 云浅月忽然一笑,语气和缓地开口,“不就是立后吗?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你们如此,会让皇上觉得仿佛上战场逼他赴死。”话落,她半开玩笑地道:“你们都抬起头来看看,皇上的脸色都快下雨了。” 群臣一呆,这样的语气如春风般柔软,刹那将整座大殿的死寂一扫而空。不由自主地齐齐抬头,看向上首。 夜轻染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群臣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人一个神色无奈,一个浅浅含笑,到和他们下面跪地请求一片郑重准备死谏的僵硬刻板表情全然不同。不由得齐齐怔愣,不明其意。 浅月小姐如此说,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报!” 这一声极大,瞬间打破了气氛,群臣一听都知道是边关军情急报,齐齐回转头,看向大殿门口。所有人心个名字,景世子。 夜轻染正了正神色,淡淡吩咐,“宣!” 内侍将旨意一层层传递了出去,一个“宣”字传出大殿外。 不多时,一个士兵快步跑上了殿,跪在大殿上,急迫地道:“皇上,景世子五十万大军昨夜子时发兵青山城,今日辰时青山城失手。青山城总兵阵亡,陈老将军带着大军撤出了青山城。折损两万兵马被景世子收复。” 此言一出,满朝br/> 景世子五十万兵马,昨日子时攻城,青山城本来有三十万兵马,外加上陈老将军和凤杨收复了西南,杀了李琦,又扩充了兵力,带去的二十万兵马,也有五十万兵马,可是竟然没有抵得住景世子半夜之间的攻城。这是何等的失败? 一时间,满朝立后之事,视线顿时被转移到了边关的军情上。 “带兵之人是何人?”夜轻染倒是镇定,沉声询问。 “据说是景世子本人。”那士兵立即道。 夜轻染点点头,“除了折损青山城总兵和两万兵马外,其余人如何了?” “陈老将军据说受了重伤,苍大人、凤副将等人撤退及时,均无恙。”那名士兵道。 夜轻染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 那名士兵退了下去。 夜轻染目光扫了群臣一眼,声音平淡,“虽然凤凰关和青山城各站五十万大军,但是景世子本人攻城,青山城的总兵和陈老将军、苍大人等不是对手也不稀奇。” 群臣齐齐点头,景世子的才华本就无人能及,他亲自出手,不鸣则已,自然一鸣惊人。出手自然是一举成功破城。都齐齐想着,这京景世子对手?早先有个上官帝师,可惜是景世子的人,如今将京扒过来算一遍的话,除了皇上和浅月小姐,怕是无人能抵抗了,可是他们能出京吗? “众卿有何建议?”夜轻染似乎不觉大军直抵他的山河有何严重,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容枫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臣愿意前往青山城抵抗景世子大军。王府虽然一脉相承,但是早已经另立门户。臣所学,也许不及景世子,但是也不会轻易让他的大军入关,横扫天圣。” 夜轻染“哦?”了一声。 “但是臣有一请!臣出兵迎战,请皇上答应,速速立后。”容枫话音一转,看着上首的夜轻染和云浅月,声音坚毅有力,不达目的,不罢休。 夜轻染忽然一笑,“枫世子对于朕立后,比朕还……” “报!”他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一声大喊,比刚才那一声更为急迫。 ------题外话------ 昨日上街,熙熙攘攘人潮车潮一下子冲进大脑,忽然不适应的眩晕,才发现又低血糖了,这一本书写完,才可以休息,那一刻,想到留言区,无限伤感…… 除了更声月票,这两件是每天相当习惯的事情,也很让人伤感…… 第六十六章 缔结姻缘 前后两道八百里加急,群臣心里齐齐一颤。 夜轻染话音一顿,目光看向大殿门口,面上的笑意收起,声音微微一沉,“宣!” 一名内侍高喊一声,“皇上有旨,宣!” 不多时,一名士兵跑上了大殿,“噗通”一声跪在了殿中,禀告道:“皇上,八百里加急,北疆暴乱。” 此言一出,群臣齐齐一惊。北疆一直是安王夜天逸的私属封地,以前一直归安王管辖,几乎不受朝廷规制,如今安王已死,皇上也未对北疆再派人治理,不想短短数日,北疆竟然发生暴乱。 夜轻染微微扬眉,“何人起事?” 夜轻染点点头,对那名士兵摆摆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那名士兵恭敬地起身,退了下去。 群臣都面露忧色,刚刚解决了西南千里李琦的叛乱,如今北疆又出内乱,北疆可不同于西南偏远苦穷之地,北疆虽然曾经也被誉为苦寒之地,但经过夜天逸五年来治理,早已经不同以前,如今的北疆,说一句不夸大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天圣最好的国土,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是风调雨顺,是百姓们的天堂,去年发大水降大雪,许多流民都涌去了北疆居住。北疆乱的话,可以说危机了天圣三分之一的江山。 夜轻染目光扫了一眼群臣,对容枫轻笑一声,“今日连续两道八百里加急,看来实在不合时宜谈论立后之事,枫世子,青山城你可以去助阵,那么北疆你可有良策?” 容枫见夜轻染面色含笑,又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也含笑望着他,二人对于北疆的叛乱似乎都不在意,他脸色不好地道,“北疆虽然一直是安王治理,但是当初浅月小姐相助安王五年,插手北疆之事甚深。北疆封地安王的许多部下都见过浅月小姐,浅月小姐对于北疆暴乱应该有应对之法。臣以为,这两件事情,虽然是大事儿,但也都可解决,不影响皇上立后。” 夜轻染“哦?”了一声,笑看着容枫。 容枫直视着夜轻染,一字一句地道:“国事家事天下事,皇上即刻下旨,立浅月小姐为后,浅月小姐才能名正言顺母仪天下出策于北疆。” “看来今日枫世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夜轻染偏头看向云浅月,好笑地道。 云浅月看着容枫,笑着点头道:“对于北疆,我的确有策略。” 容枫再度请旨,“请皇上即刻下旨册封!臣定为天圣为皇上为皇后鞠躬尽瘁。” “请皇上即刻下旨册封!臣等定为天圣为皇上为皇后鞠躬尽瘁!”满朝文武见云浅月说对北疆有策略,心头齐齐一松,再度铿锵有力地请旨。 夜轻染抿了抿唇,笑道:“既然爱卿们众志成城,心意拳拳,朕……” “报!”外面有一声高喊。 群臣应激性地回头,心里齐齐想着今日是怎么了? 夜轻染话音打住,忽然笑道:“看来今日天气太好了,消息接踵而来,真是热闹啊!” 容枫眉头不由得皱紧。 群臣不语,心里都生起怪异的感觉,往日早朝,也未曾如此多事,今日不知为何事情都赶在了一块儿?先是景世子攻克了青山城,然后是北疆暴乱为安王讨要公道,这如今又是什么? “宣!”夜轻染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摆摆手。 内侍再度高喊。 不多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不是身穿八百里加急的兵服,身穿守门士兵的兵服,他呈上一块令牌,跪在金殿正中,禀告道:“皇上,东海紫罗公主在城门口求见。” 夜轻染挑眉,“东海紫罗公主?” “正是!”那人举着令牌道,“属下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是紫罗公主无疑。” 夜轻染看着那块令牌,对一旁的内侍递了个眼神,那内侍立即走下台阶,将那块令牌拿上来递给夜轻染。夜轻染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递给一旁的云浅月。 云浅月拿着令牌左右翻看了一下,点点头,“不错,是东海紫罗公主的令牌。” “她来做什么?”夜轻染蹙眉。 云浅月寻思片刻,笑着道:“请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夜轻染看向那名士兵,问道:“她可说了来意?” 那名士兵摇头,“紫罗公主未说,只说她是东海紫罗公主,手里持有东海王的书函,要见皇上。”话落,他补充道:“说请皇上金殿宣见,她是为了国事而来,代表东海。” 夜轻染眉梢微凝,手轻轻敲着金椅扶手,似在思索紫罗来意,并未下旨宣见。 云浅月想着紫罗带领一万兵马在迷雾山拦截夜轻染,后来被她吓走,如今又跟着来了天圣,手里持东海王的书函?到底为了何事儿? 容枫此时也不再说立后之事,问向那名守城士兵,“紫罗公主带多少人来?” “回枫世子,她一人。”那人道。 容枫回身对夜轻染请旨,“皇上,既然紫罗公主为了国事而来,言明手持东海王书函,自然不能不宣见。臣请旨出城迎接紫罗公主。” 他的意思自然是先去探听消息。 夜轻染思索片刻,点点头,对容枫摆摆手,“既然如此,辛苦枫世子了!” 容枫站起身,向殿外走去。那名士兵也从地上起身,跟了去。 夜轻染对依然跪在殿上的群臣摆摆手,“都起来吧!朕立后之事看来今日不是时机,仓促不得。改日再说。” 群臣也知道今日看来不成了,齐齐站起身。 云离和冷邵卓也不太情愿地起身,他们从容枫口中隐隐知道若不嫁给夜轻染,云浅月有性命之忧。所以,今日也跟着容枫坚决请旨,但是接连事情打断,看来的确急不得。 既然紫罗公主要求当面宣见,她手持东海王书函,代表东海国而来,自然不能慢待。于是,夜轻染并未散朝,满朝文武都在大殿中等着。 大多过了半个时辰,殿外传来一声高喊,“紫罗公主觐见!” 夜轻染摆正威仪,沉声开口,“宣!” 内侍将话传了出去,不多时,容枫和一身女装的罗玉进了大殿。换掉了一身男子袍服,身着女装的紫罗容貌虽然不及洛瑶公主天香国色,但也完全赛过天圣宫中的一众公主和大臣府邸的闺阁小姐。一身粉红衣裙,如一朵盛开的花,尤其是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令她看起来分外明艳惹眼。 谱一进殿,顿时吸引住了群臣目光。 朝中人大多数都认识紫罗,第一次她女扮男装,人人都以为京中来了个小公子,猜测他的身份,第二次她随洛瑶而来找云浅月论剑,取消云王府景世子的婚约,后来玉子夕前来天圣找紫罗公主,那时候人们才恍然那个小公子原来是个女儿身,还是东海的公主。那时候为了找她,天圣好喧闹了一阵,不想如今她只身出现在了大殿上。 一朵娇花,端庄明丽,不见倾国,也可倾城。 人人心中不由想着,东海果然出美人。 “紫罗拜见天圣皇上!”玉紫罗走到大殿中央,以东海两国邦交的礼仪对夜轻染一礼,声音婉约,再不向以前的痞子模样,仿佛换了一个人。 容枫在玉紫罗身后停住脚步,看着她端庄的身影,脸色分外难看。 夜轻染余光扫了云浅月一眼,见她微微蹙眉,他眯了眯眼睛,清声道:“紫罗公主免礼,只身前来天圣,言明面见朕,不知公主其意几何?” 玉紫罗直起身,看向上首,一张脸身穿男装时俊美绝伦,身着女装时,淡施制粉,轻扫娥眉,分外秀美,她微微一笑,一国公主的做派丝毫不落差于洛瑶的贵气端庄,声音清丽,“本公主见皇上数次,暗中心仪,思之魂牵梦绕,有心下嫁。今日前来,得我父皇特许,想东海和天圣结亲。我与皇上缔结百年之好。”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自古见过两国为了维持邦交缔结姻缘的,但没见过有一个女子只身前来为自己求亲的。尤其还是一国公主。而且还是今日,在群臣谏言皇上要立后的当口。 所有人都看向玉紫罗,实在难以与她以前身着男装时重叠当成一人。 玉紫罗站在那里,看着夜轻染,一双美眸,似乎诚意拳拳。 夜轻染忽然一笑,慢悠悠地道:“朕记得数日前,紫罗公主带领一万人马在迷雾山拦截朕,想要找朕报仇,一副欲杀之后快之色,为何短短几日,便改了初衷,说心仪朕了?” 玉紫罗脸色不变,清声道:“爱之深,责之切,皇上不会不懂吧?当日我拦截你,自然是心有爱慕,想与你相处,拦截不成,自然是向父皇请了书函,来天圣了。” 夜轻染“哦?”了一声,“紫罗公主据说一直随东海华王身边教导,华王性情难测,玩世不恭,喜爱玩笑。紫罗公主与朕见面不过几次,莫不是开玩笑吧?” “这里有我父王的书函,盖了玉玺的,皇上认为我是开玩笑吗?”。玉紫罗从怀中拿出一纸折叠好的书函递向上首。 立在夜轻染身边的内侍立即走下去拿过书函。 玉紫罗躲开那名内侍,对夜轻染道:“我父皇的书函,皇上不该亲自下来取吗?”。 那名内侍顿时缩手,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盯着玉紫罗,来自他身上的压力无形地压向她,群臣顿时都有些受不住,身子发颤,而她站在那里仰着脸看向他,仿佛不受影响,片刻后,夜轻染撤回压力,说了一声“好”,走下玉阶。 云浅月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面色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夜轻染来到玉紫罗面前,对她伸出手,玉紫罗到也没做什么为难,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他。他拿过打开,的确是一纸文书,下面盖着东海王的印玺。他盯着那张书函看了片刻,转身走回金椅,将书函递给了云浅月。 云浅月接过书函,面色淡淡翻看。 玉紫罗似乎现在才看到坐在上首的云浅月,对她挑眉,“景世子妃,以你的身份,似乎不该坐在这里吧?你的位置不是该坐在慕容后主的身边吗?”。 云浅月抬头看了玉紫罗一眼,没说话。 容枫此时冷声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已经和离,如今她已经不是景世子妃。” “和离?”玉紫罗不相信地回头看向容枫,讶异地道:“是这样吗?我早先才从景世子处来,景世子亲口说他们并没有和离啊!那和离书不过是有人仿造误传而已。” 容枫脸色难看,冷笑地质问道,“紫罗公主这是何意?口中说着心仪我皇,却又从景世子处来。这让我等不得不多心,紫罗公主是否投靠了景世子,有何等奸计来陷害皇上。和离书若是误传的话,为何景世子早不澄清,偏偏等到现在让你来澄清?” “景世子那个人心高气傲,不喜澄清,也不奇怪。”玉紫罗迎上容枫,笑道:“安王本来就没有死,浅月小姐哪里来的因为安王和景世子拔刀相向绝情之事?安王之死都可能误传,和离书被误传,也不奇怪不是?” 容枫一怔。 群臣齐齐心神一凛,想着安王没有死?这话从何说起?十里桃花林清楚地传回消息,说安王被景世子杀了。葬在了十里桃花林。当时朝野哀恸,德亲王还大哭出声,安王府挂了白帆,浅月小姐昏迷的那时日里,皇上为安王立了衣冠冢,言有朝一日要回安王尸骨再入葬。 怎么如今紫罗公主说安王没有死呢? 所有人都看向上首坐的夜轻染和云浅月。夜轻染面容威严,看不出情绪,云浅月拿着手中东海王的书函,低着头静静看着,看不清神色。 “景世子妃如此认真地看着书函,难道怀疑书函是假的不成?”玉紫罗对云浅月挑眉。 “书函是真的!”云浅月放下书函,抬起头,扫了一眼下面的满朝文武,目光最后落在玉紫罗的脸上,淡淡道:“和离书也是真的,我如今自由之身,再不是什么景世子妃。” 玉紫罗忽然一笑,“这事情可有意思了,景世子说和离书是误传,你说和离书是真的。这让我等该信谁?” “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紫罗公主当真喜欢皇上,要下嫁于他?”云浅月扬眉。 “自然喜欢他,不喜欢之人,我要嫁他做什么?”玉紫罗理所当然地道。 云浅月淡淡一笑,随意地道:“既然如此,皇上就答应了吧!” 群臣齐齐一惊,容枫、冷邵卓、云离齐齐面色一变。 群臣都看着她,想着浅月小姐难道如今还不能对景世子忘情?否则为何她对于东海紫罗公主上门来自己请婚而答应,仿佛不在意?这若是一般女子,真喜欢皇上的话,又怎么让皇上答应?但反过来换句话说,浅月小姐自然不是一般女子。 “臣等方才已经请旨,立浅月小姐为后!皇上万万不可答应东海公主之事。更何况东海公主自己前来,只持有东海王一封书函,不足为证。更何况玉太子和浅月小姐交好,事先浅月小姐并未曾得到玉太子传递来关于此事的消息,另外传言,东海王日前要退位居于太上皇,着东海玉太子继承王位,所以,此事务必要慎重,严查,不能因为一封东海王的书函和紫罗公主一面之词,匆匆下决定。”容枫出列,当即大声道。 冷邵卓和云离立即出列附和容枫。 满朝文武互相看了一眼,也觉得此事应该慎重,今日连番出事,实在匪夷所思,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尤其是紫罗公主进殿来直接反驳推翻浅月小姐身份,其意不明,不能轻易下结论缔结婚事儿。于是,也齐齐出列请旨,言明此时需要慎重商议。 夜轻染看了群臣一眼,见玉紫罗恼怒地看着容枫,他淡淡一笑,“朕也觉得此事应该慎重,朕立后不是玩笑,和东海缔结百年之好也不是玩笑。需要慢慢考虑,好好相商才是。” “吾皇圣明!”群臣高呼。 夜轻染偏头对云浅月笑道:“朕记得云王妃青姨是东海公主,算起来紫罗公主与你也是姐妹。如今她既然来了天圣,一路劳累,你这便带她下去,代替朕对她好好招待吧!” 云浅月点头,起身站了起来,步履轻缓地走下玉阶,长长的宫装衣裙拖曳在地,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瞬间大殿上的金光似乎都打在她身上,端庄清丽,早先只看紫罗公主进来时容色艳丽,分外尊贵,可是如今她这般走下来,上下一对比,尽管紫罗经过一番悉心的打扮,显出东海公主的风范,但还是较她少了一份从容气度和母仪天下的风范。 这一刻,文武百官心中齐齐对紫罗打了个否,不后悔他们今日的请旨立后。紫罗公主虽然贵为东海公主,但姿容华贵不及浅月小姐堪当国母。 ------题外话------ 最近身体不舒服,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大家见谅。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群么么! 第六十七章 气冲肝胆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气冲肝胆 云浅月来到紫罗公主身边,看了她一眼,向殿外走去。 玉紫罗似乎不愿意此事就这般搁置,但也无法,狠狠挖了容枫一眼,也转身跟了出去。 容枫仿佛没看到玉紫罗挖他那一眼,面色不变。 两道丽影离开,金殿内继续就今日的两道八百里加急和玉紫罗前来请婚之事商议。不多时,便敲定了容枫从西山军机大营带兵二十万即刻前往青山城,北疆之事交给云浅月处置。紫罗公主之事以及立后之事暂且搁置。 容枫虽然不满意他前往青山城之前没能让夜轻染下旨立云浅月为后,但也没白,有紫罗公主搅局,立后之事只能暂且搁置。必定她的身份是东海国的公主,她不足畏惧,但是头顶上顶着东海国的名号,有东海王的书函,天圣便担不起藐视东海的罪名。 下了早朝,夜轻染亲自陪同容枫前往西山军机大营点兵。 冷邵卓、云离对看一眼,没有出宫,反而向荣华宫走去。 云浅月出了金殿后,径直前往荣华宫,没对跟在她身后的玉紫罗说一句话,一直走到荣华宫门口,玉紫罗受不住了,对云浅月大喊一声,“喂!” 云浅月仿若不闻,对她理也不理。 玉紫罗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衣袖,对她杏眸圆瞪,“你干嘛不理我?” 云浅月甩开她,轻飘飘挥手,便将她甩出了一丈远,头也不回地进了荣华宫,对迎出来的绿枝吩咐,“请紫罗公主去翠华轩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来打扰我。” 绿枝恭敬地垂首,对被云浅月甩开勉强站稳的玉紫罗道:“请公主随奴婢来。” 玉紫罗大怒,“云浅月,你这是做什么?将我软禁吗?” 云浅月头也不回,长长拖地的罗裙点点花光,荣华宫因为她的进入,似乎刹那被点亮。 玉紫罗看着她竟然无视她,恼怒至极,“云浅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仔细我告诉华王叔和姑姑,你没有姐妹之谊。” 云浅月向里面走去,对她的威胁不屑一顾。 “你……”玉紫罗气得跺脚,抬步就往荣华宫里面闯,一边闯一边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你知道不知道容景都要难受死了,那日我看他都吐血了,那脸白得和鬼一样,你却在这里……” 玉紫罗说着来到宫门口,绿枝一挥手,守卫荣华宫的侍卫齐齐上前,长缨刀剑对准听,将她拦在门外。她话语猛地一顿。 “紫罗公主请留步!浅月小姐请紫罗公主前往翠华轩休息。”绿枝看着她,声音冷硬。 “狗屁的休息,本公主不累!”玉紫罗暴露出本性,金殿中那个端庄温婉一国公主做派良好教养的人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了,一边骂着粗话,一边抽出腰间的宝剑,对拦住她路的内廷侍卫出手。 内廷侍卫齐齐后退一步,瞬间无数只箭羽对准她,只要她轻举妄动一步,他们就会放箭。对付上官茗的那一招,此时用在了她身上。 “本公主就不信你们敢射死我!”玉紫罗大言不惭,视而不见地传入。 内廷侍卫都看向绿枝。 绿枝看向云浅月,见她理也不理,她一摆手,内廷侍卫齐齐拉弓,数只箭羽射向玉紫罗。箭羽虽然不若对付上官茗那般密集,但也足够一个武功高手受的。 玉紫罗没想到这些人说放箭就放箭,云浅月竟然纵容他们放箭,她顿时气冲脑门,但也还不傻,不能真站在那里不动给人当箭靶子,眼看根本闯不进去,她顿时后退数丈。 箭羽随着她后退,也齐齐住了手,训练有素。 “好啊,云浅月,你有种!”玉紫罗额头青筋直跳,气得大骂,“竟然给少爷我玩这招。你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依我看,你和夜轻染那个混账一丘之貉。” 云浅月此时走到内殿门口,伸手挑开珠帘,走了进去。 玉紫罗杏目瞪得溜圆,狠狠地挖着荣华宫的内殿,似乎要将走入内殿的云浅月吃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轻染要她好好招待,她就这般对待她,她恼怒地瞪了半响,忽然转身,向原路走去,撂下狠话道:“我到要问问夜轻染,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我父王派来的请婚旨意不敬。” 绿枝拦住她,“紫罗公主,浅月小姐请你去休息!” “给本公主滚开。”玉紫罗一挥手,扔出一直大蝎子。 绿枝到底是有些武功,惊得一骇,顿时退出了数丈,不敢再拦住。那个蝎子打在了一个侍卫的身上,那侍卫“啊”地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玉紫罗伸手一招,那蝎子回到了她袖子里,她对惨白了脸的绿枝道:“云浅月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本公主?再有谁敢拦着我一步,我就让他尝尝我家小青虫的厉害。” 绿枝不敢再靠前。 玉紫罗冷哼一声,警告道:“本公主连无回谷都能出来,谁怕了你小小的皇宫?要不是里面那个混账女人是我姐姐,我就让你们外面这些内廷侍卫都变成小青虫嘴下的人干。” 除了那名侍卫痛苦的惨呼,无人说话。但是荣华宫的内廷侍卫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便那名侍卫的惨呼声骇然,嘴流出黑血,但是对准玉紫罗的弓箭到没后退一步。 “夜轻染的手下倒是都骨气硬,等本公主坐上他的皇后,非要好好收拾你们。”玉紫罗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她走了两步,似乎嫌弃裙子太嗦,但也不能扯了,只能拉起来一些,步子迈得很重,显出她心中的恼意。 这回绿枝没敢拦住她,也没跟着她。 她走出不远,云浅月从内殿出来,对那名躺在门口要被人抬下去的侍卫一挥手,一缕青雾顷刻间将他笼罩,须臾,他脸上的黑气尽数褪去,痛苦的呻吟声也没了。她向玉紫罗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身回了房。 绿枝和所有人齐齐一怔。 那名内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浅月小姐救命之恩。” 云浅月没说话,绿枝回过神,一挥手,侍卫们收回弓箭,退了下去。 整个荣华宫静了下来。 玉紫罗气冲冲地回到金殿,此时已经下朝,官员们正往外走出。看到玉紫罗去而复返,都齐齐思付着着紫罗公主又要做什么?难道二度请婚? 玉紫罗放下裙摆,调整脸色,难得气冲脑门还没忘了在这些大臣面前保持公主风范,免得让这些人拿她不足为后说事儿。但她实在气得够呛,即便脸色尽力调整,还是不太好,越过那些人走进金殿。 “紫罗公主,已经下朝了!”一位年岁稍微略长的大臣提醒玉紫罗。 玉紫罗脚步一顿,问道:“你家皇上呢?” 那位大臣立即道:“皇上陪同枫世子前往西山军机大营点兵了。” 玉紫罗一听,眉头皱起,提起裙摆,就向宫外走去。 冷邵卓和云离本来要前往荣华宫,见到玉紫罗,齐齐对看一眼,云离出声喊住她,“紫罗公主。” 玉紫罗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住脚步,对云离挑眉。 “公主是要找皇上?可有何事?”玉紫罗在荣王府也住过两次,云离与她还算相熟。 玉紫罗脸色不好,“反正你管不了的事情。” 云离这么长时间对云浅月的了解,知道玉紫罗怕是没在云浅月面前讨得好处,那个人自然会对她好好招待一番,他微微一笑,“皇上如今陪同枫世子点兵,西山军机大营是军事重地。一般人难以进入。紫罗公主要找皇上,还是在宫里等吧!皇上应该用不多久就会回来。” 玉紫罗不屑地道:“西山军机大营一般人难以进入,但拦不住本公主。” “我知道公主有这个本事,你要横冲直闯,拿出以前的性子来,还真是没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你。但是如今你可不是罗玉,可以横行无忌,不知礼数,你如今的身份是紫罗公主,东海王书函前来结亲的公主,后宫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一般不会传入朝堂,但是出了这皇宫,发生点儿什么事情,那是很容易就传出去的。公主你确定你如今的身份适合前往军机大营找皇上?”云离悉心为她着想。 玉紫罗脸色顿时难看,但不能不说云离说得有理,她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见四下有朝中大臣的目光都看过来,都在猜测她此番二回来找夜轻染的用意。若是她再去出宫追着夜轻染找他算账,那么他可有理由以她不知礼数不适合为后推拒婚事了。想到此,她恼道:“我才不会让他如了意!” 云离的话语点到为止,笑看着她,不再多说。 玉紫罗看了他一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此说我是对我好,你帮着的人是云浅月,我不会领你情的。” 云离笑着点点头,“妹妹她如今心里苦,我这个作为哥哥的,自然要帮衬一些。” 玉紫罗轻叱一声,撇嘴冷哼道:“她心里苦?她心里的苦能有那个笨蛋的心里苦?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自己日日对着一幅破画像看个没够。” 云离心思一动,大体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紫罗似乎懒得再与他在这里说,她连番赶路来到京城,早先憋着一股劲,要拿下夜轻染,如今劲散了,她也累了,揉揉肩膀,转身离开。 云离知道罗玉以前不喜欢容景,但是如今听语态对他反而抱不平,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无非都是受害者。 “喂,翠华轩怎么走?”玉紫罗走了两步,想起还不知道翠华轩在哪里,回头问云离。 云离摇摇头,“我在皇宫里走动的不多。” “我带你去吧!”冷邵卓一直没开口,此时开口。他自小和云浅月时常在皇宫里打架,皇宫里的所有宫殿都被他们追着打遍了,翠华轩虽然偏僻,距离荣华宫甚远,但是他还是找得到。 “好,那就你带我去!”玉紫罗打着哈欠,招招手。 冷邵卓头前带路,领着玉紫罗前往翠华轩。 云离站在那里看着二人身影一前一后走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再去荣华宫,而是转身向宫外走去。有些朝臣们想探听风声,都向他聚了过来。 云离再不同以前,刚入朝那会儿,对同僚间这种试探寒暄恭维应付做不来,如今早已经得心应手,应付得游刃有余。一众人追着他出了宫门,直到他上了马车,也没探出个什么消息来,很多新人都暗中觉得这个云王虽然与他们年岁相差无几,但是这份城府非一般人能比。否则他怎么会既景世子之后担任了当朝的丞相之职。 冷邵卓带着不停打哈欠的玉紫罗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翠华轩,玉紫罗一看到翠华轩旁边的宫殿写着冷宫两个大字就怒了,“好个云浅月,竟然将我安排在这里。我刚来天圣皇宫,她就让我住冷宫!” 顿时火冒三丈,睡虫滚没了。 冷邵卓温声提醒,“公主,翠华轩虽然靠近冷宫,但不是冷宫,与冷宫是分属两个宫殿。里面风景极好,很是清幽。” “清幽个屁!这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我不住在这里。”玉紫罗对冷邵卓迁怒,“你也是喜欢云浅月的人,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你就是那个送云浅月香囊的冷小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将我领到了这里。带我回去。” 冷邵卓承受玉紫罗的恼怒,面色温和,温吞地道:“公主,我看你累了,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没有人打扰,清幽,才适合休息。” “不行!”玉紫罗转身就走。 冷邵卓站着不动,对她提醒,“回去的话,还需要再走半个时辰。公主确定?” 玉紫罗停住脚步,气得脸都青了,半响,才骂道:“我他妈的就是脑袋被驴踢了,才来这趟浑水。该死的!”话落,她实在不想再走半个时辰回去找云浅月算账了,恨恨地进了翠华轩。 冷邵卓见玉紫罗走进去,骂骂咧咧地进了内殿,不多时,没了声音,显然是累了睡下了。他才转回身,离开了翠华轩。 冷邵卓来到荣华宫门口,对一名侍卫说了一句,那名侍卫进去禀告。不多时,那人出来,打开宫门,将他请入了荣华宫。 冷邵卓见荣华宫没有花草树木,满宫殿清新的泥土,他想起数日前被她种上了牡丹。心下叹了口气,进了内殿。 内殿里,云浅月正坐在桌前提笔书写,知道他进来,并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中的事情。 冷邵卓在她对面径自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打扰。 过了片刻,云浅月放下笔,将几个信封折叠好,递给冷邵卓,对他道:“这三封信笺,八百里加急,你稍后发往北疆。” 冷邵卓接过信笺,对她道:“直接给我递给兵部?不需要皇上过目?” “应该不需要,他知道我写了什么。”云浅月淡淡道。 冷邵卓点点头,收起信笺,将他和云离在金殿外遇到找夜轻染的紫罗被云离劝说住他将其带去了翠华轩之事对她简略讲述了一遍。虽然简略,到也没略过玉紫罗骂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听罢笑笑,“穿了金装也不像公主,说的就是她。” 冷邵卓想起玉紫罗前后男女装判若两人的情形,笑了笑,问道:“为何东海王会有书函,让紫罗公主搅入了这个局?那封东海王的书函真的不假?” 云浅月摇摇头,脸色清淡,“不假。有人想求东海王一封书函,还是容易的。” 冷邵卓看着她,试探地问,“这事情与景世子……”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目光看向窗外,眼中如蒙了一层轻纱,没有什么情绪地道:“今年的春雨还是下得少,外面我种植的牡丹还没发芽,快入夏了,若是来一场大雨,牡丹该发芽了。” 冷邵卓一怔,有些参不透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收回视线,忽然一笑,对他道:“好久没听你讲段子了,讲几个如何?” 冷邵卓收起情绪,对她道:“本王如今是亲王了,哪里还能出口就是黄段子?” 云浅月顿时笑了,“亲王架子就大了?” 冷邵卓无奈地看着她,任命地道:“也就你不拿我这个亲王当回事儿。”话落,他放下茶盏,学着以前的样子,讲了起来。 虽然听了数次,但是笑点永远是笑点,不会降低。 夜轻染从西山军机大营点兵送容枫离京回宫,没去御书房,径直来到荣华宫,刚到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冷邵卓阴阳怪气的声音,他仔细听了一下,笑着走了进来。 绿枝迎上来,对他低声将紫罗公主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他点点头,进了内殿。 冷邵卓看了夜轻染一眼,也没站起来,继续讲。君臣有别在他们这几个人私下的小圈子里,似乎不存在。私下里,并不十分恭敬。 夜轻染也不摆皇上的架子,坐下来陪着云浅月一起听。说到好笑的时候,他比云浅月笑声还大。似乎又回到了昔日,云浅月依然是云王府浅月小姐,冷邵卓依然是改过自新的冷小王爷,夜轻染还是那个张扬洒脱的染小王爷,时间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明日争取早点儿更。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 第六十八章 再议婚事 第二日早朝,景世子深夜子时点兵出了青山城,一夜之间攻陷了祁城。hTTP://wwW.AIYuELAN.COM陈老将军迎抗不得,一退再退,退军祁城百里外的马坡岭。 马坡岭位于祁城和兰城之间,是除却青山城外的第二道天险。 消息传回,朝野震惊。 这短短两日的时间,景世子便挥军攻陷了青山城和祁城两座大城,若照如此速度,不日便会来到天圣京城,直指天阙,这还了得? 夜轻染对此到没有什么震惊和无措,只坐在高位上淡淡地听着士兵禀告完,便令其下去休息了。也并未再派兵点将,更未对此有何商议。 群臣被这个消息砸懵了,致使早朝分外安静。 云浅月依然坐在原位,对此也没什么表态。 下了早朝,夜轻染和云浅月出了金殿,夜轻染走出殿门,想起什么,对云浅月笑道:“好久没赛马了,今日天气极好,我们出去赛马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挑眉,“都要兵临城下了,还有心情赛马?” “必须有。”夜轻染道。 云浅月转了道,向宫外走去。 夜轻染知道她答应了,抬步跟上她。二人的身影很快就出了宫门,不多时,两匹马向宫外闪电一般地驰去。没有任何护卫随从跟着。 满朝,才知道皇上和浅月小姐竟然去赛马了,互相对看,不明白这二人怎么还有心情?景世子如此攻城的话,不出十日,这天圣就会沦陷,虽然说那个人是景世子,据说攻城严令士兵不扰民不烧杀不抢掠,但是他们心里到底是恐慌的?多少人为了光耀门楣而做官?如今身穿官服,他日也许就会布衣之身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忧心不已。 玉紫罗昨日好好睡了一夜,醒来就从翠华轩跑到了金殿,早朝已下,她对人打听,方才知道夜轻染和云浅月出去赛马了,恼怒地站了片刻,便跑去夜轻染的御书房门口等着逮人。 她在御书房门口的石阶上整整坐了一日,直到天黑,夜轻染也没去御书房,问了侍卫无人知道,她气冲冲地跑去了荣华宫,荣华宫依然如昨日一般,被护卫守着,反正到了后宫的地盘她也不怕传出去什么名声有损了,放开嗓子喊了半天,里面半丝声音也没传出。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夜轻染和云浅月就这么将她凉在了这里,想找个人连人影也见不着,实在可恨,有气无处发,她逮住绿枝恶狠狠地问,“这皇宫里除了住着夜轻染和云浅月,还有哪个?” 绿枝虽然被钳制,不卑不亢地道:“还住着几位公主。” “哪个最不好惹?”玉紫罗问。 绿枝想了一下,道:“除了轻暖公主,其她公主都没有武功。” 玉紫罗眼睛一亮,“夜轻暖也住在宫里?她住在哪个宫?” “凤颜殿。”绿枝道。 玉紫罗甩开她,大踏步向凤颜殿走去,走了两步,找不到路,回头对绿枝命令,“带我去凤颜殿。” 绿枝知道玉紫罗这位公主不好惹,点点头,带着她向凤颜殿走去。 夜轻暖从德亲王和德亲王妃薨逝,便病了一场,被夜轻染封为公主,住进了皇宫,在凤颜殿养病,虽然她养病,但也知道外面的情形。容枫和朝臣请奏立后,却被东海的玉紫罗前来搅乱,她正思量着如何想办法让玉紫罗离开,好让夜轻染顺利立后,还没想到办法,玉紫罗便找上了她。 有宫女向夜轻暖禀告紫罗公主来了,她愣了一下,寻思片刻,对宫女道:“就说我病了,不见。” 宫女的话还没传出去,玉紫罗便闯了进来,怒道:“不见也得见。” 夜轻暖躺在软榻上,大病一场,伤心过度,分外苍白,见玉紫罗进来,她收整起情绪,对她道:“紫罗公主不怕过了病气?” 殿一股浓重的药味。 玉紫罗捂住鼻子,嫌恶地看着夜轻染,“你不会也要死了吧?这药味呛死人。” 夜轻暖眸光现出怒色,德亲王和王妃的死让她对这个死字甚是敏感,此时见她如此说,想起了德亲王和王妃的死,不由得对她劈出一掌,怒道:“别以为你是东海国的公主,我就怕了你。” 玉紫罗正想找人打架,见她虽然病着,但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打架,顿时大喜,不客气地对她还手。 顷刻间,二人打了起来,从殿内打到了殿外。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不客气,只见身影飘闪,花草树木纷飞。 夜轻染和云浅月刚回到宫门口,便有宫廷内卫禀告,说轻暖公主和紫罗公主打起来了。他挑了挑眉,扔开马缰绳,问道:“公主的病去了?” “公主的病养了几日,似乎是稍好了。”内卫道。 夜轻染偏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甩开马缰,有些疲惫地道:“能打架病就是好了。公主和公主打架,这也不关系国事儿。” 夜轻染笑了一下,对内卫吩咐,“不必理会,打累了的话,她们自然不会打了。” 内应恭敬地应声。 夜轻染回了圣阳殿,云浅月回了荣华宫。二人谁也没理会打架之事。 夜轻暖虽然是夜氏自小培养的暗凤,但实则与人交手的机会极少,虽然武功略胜玉紫罗一筹,但是玉紫罗常年混迹在外,打过的架比吃过的饭怕是都多,经验十足。所以,和夜轻染对打,分毫没落了下风。二人打了个平手。 果然如夜轻染所说,玉紫罗和夜轻暖打到半夜,打得累了,玉紫罗恨恨地扔下一句话,散了场,本来不想再住翠华轩,发现散场的地方就在翠华轩附近,于是又跑去了翠华轩。 夜轻暖虽然也是极累,但并没有回凤颜殿,而是跑去了圣阳殿。 圣阳殿内,早已经熄了灯火,砚墨守在外面,见夜轻暖来了,淡淡道:“皇上说了,公主若是来的话,就说立后和东海紫罗公主的事儿他自由主张。您回去休息吧!” 夜轻暖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即离开,对砚墨问,“砚墨,你是哥哥近身之人,自小跟在他身边,你可知道哥哥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不是不想娶云姐姐?” 砚墨面色不变,“属下不知皇上心思。” 夜轻暖看着他,“哥哥若想做一件事情,无论是谁阻止,他都照做不误,哪怕是碰个头破血流,可是他明明爱云姐姐,她都住在这皇宫近一个月了,他却是分毫动作没有。我自小没在他身边,聚少离多,不知道就罢了,但是你在他身边最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砚墨淡淡道:“公主做好分内事情就好,皇上的事情自有主张。” 夜轻暖看着砚墨万年不变的脸和不卑不亢的声音,忽然气怒地道:“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他是想得她的心而已。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她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是……” “公主,天色晚了,免得吵醒皇上,您还是去休息吧!”砚墨打断夜轻暖的话。 夜轻暖话语卡主,看向殿门,里面分外安静,她知道从云浅月来到皇宫,住进皇宫,无论是御书房还是圣阳殿,每日的灯火都是早早歇了,不像以前,彻夜通明。这说明哥哥有了她在,哪怕不住一个宫殿,不守在身边,也有了好眠。她叹了口气,低声道:“云浅月何德何能得了哥哥的爱。” 砚墨沉默不语。 夜轻暖不再逗留,转身向自己的寝殿走去。今日她和玉紫罗一番交手,清楚地知道她没那么好打发,心里也早就做了准备,若是她好缠的话,当初安王和哥哥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心力将她送入无回谷。可是偏偏无回谷都关不住她。想到此,她忽然羡慕起玉紫罗来,天下有几个女子有她活得惬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还奈何不了她,连云浅月怕是也不能。 第二日早朝,兵部传回消息,容枫率领二十万大军到达了祁城百里外的马坡岭,与陈老将军剩余的四十七万兵马汇合。 当日,陈老将军主动让出军六十七万大军全全交由容枫统领。容枫到达之后,未曾歇息,便重新整合军派人布置了马坡岭,利用平生所学,在马坡岭布置了阵法埋伏,设了十道屏障。 六十七万大军,盘踞在兰城和祁城岭不出半日,防守成了一道绝壁天险。 军士气因为容枫出现,霎时一新。枫世子虽然一言未发,只轮番下发命令调兵布置,但人人都看出,这次枫世子是真正的和景世子天河两岸,敌我相对,誓必不让他再渡过马坡岭直指天阙了。 满朝,纷纷赞叹,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和忧心顿时去了一大半。容枫世子带兵,是有史以来最快的行军,两日夜走了便在马坡岭筹备好,对抗景世子大军。天圣终于有了一个拿得出手的人。景世子想再如攻占青山城和祁城一般,便不那么容易了。 满朝有了底,朝堂上的气氛也霎时松缓了。 早朝进行了一半,北疆传回消息,北疆总兵出面压下了暴乱的百姓,他是跟随安王夜天逸多年的副手,夜天逸离开北疆后,北疆全权由他管辖,也颇具声望,百姓们见由他出面,又得知安王未死的消息,顿时要扬起的硝烟熄了下去。 满朝道北疆总兵为何早没阻止,任由百姓暴乱,如今突然出来阻止,很是蹊跷,但想到浅月小姐早先说对北疆她有策略,皇上和枫世子也未曾对北疆担忧,又想到她在北疆有着不次于安王的根基,如今不出三日就让北疆暴乱平息,顿时都心下甚是佩服,觉得她是天圣的福星。 两件大事解决,北疆再无威胁,内乱平息,群臣悬了一半的心落了下去。便想起了第三件事。那就是枫世子一力主张,群臣一力拥护的立浅月小姐为后之事。 虽然有东海国公主手持东海王书函来请婚,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东海国远在千里之外,两国联姻,对于如今的天圣派不上太大用场,紫罗公主虽然有着东海公主的身份,但是论起来,不及浅月小姐于国有用。西南恢复春种,三日悄无声息地平息了北疆暴乱,这是除了她外,任何一个女子都做不到的。 虽然东海公主也是个大西瓜,但是西瓜大了未必甜。对于如今的天圣,他们要的正是云浅月这样能素手翻转乾坤的皇后。江山新换代的新一届朝臣都有着不同于老一辈的眼光,所以,弃东海公主,立云浅月为后,依然无人有异心变更想法。 以云离、冷邵卓打头,满朝后之事于是又旧事重提。 正当群臣请奏时,玉紫罗再度闯上了金殿,她言语铿锵激烈,若是夜轻染不答应请婚,那么看她敢不敢一把火烧了金殿。让她父王下旨,东海大军踏平天圣。 玉紫罗一改三日前的温婉端庄一国公主做派,露出本性。反正她也知道,她再装,这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好,那她又何必买好? 群臣一时间没了声。 玉紫罗自己搬了椅子,大咧咧地坐在金殿上,等着夜轻染表态。 夜轻染还没开口,云浅月第一次越过夜轻染说话,声音浅淡,对玉紫罗询问,“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云浅月,一女不嫁二夫。”玉紫罗横着脖子看着云浅月,提醒她,“你赶我出去,当真要嫁给他不成?别忘了你是景世子妃。” 云浅月淡淡地看着她,“我已经和离了。” “和离便是你背情弃义的借口?”玉紫罗不屑地道:“山盟海誓,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那些被天下人都嚼烂了的话,人人都帮你记着呢!如今你到好,拍拍屁股就要嫁人?做梦!” “你不是容景,没有资格替他来抱不平。就算你是容景,也没有资格来找我抱不平。”云浅月看着玉紫罗,脸色寡淡,声音冷漠,“无人是我,所以,也没有资格指责我是否背信弃义,左右不过是活着而已。” 玉紫罗顿时一噎。 云浅月不再看她,对夜轻染道:“下旨立后吧!” 群臣齐齐一喜,终于等到了浅月小姐表态,何等不易?顿时哗啦啦跪倒一片,声音震天,“请皇上下旨立后!” 玉紫罗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不准!” 云浅月淡漠地看着她,忽然出手,一缕青烟,顷刻间见玉紫罗捆住。她一惊,顿时动弹不得,脸色难看地看着云浅月。 “将她请出去,送回翠华轩。”云浅月对砚墨吩咐。 砚墨立即应声,从夜轻染身后出来,将玉紫罗带出了金殿。 群臣齐齐松了一口气,浅月小姐是东海长公主玉青晴的女儿,又和东海玉太子交好,与东海渊源颇深。紫罗公主虽然有东海王的书函,他们不敢得罪她,但浅月小姐是敢得她罪的。如今她表态,最好不过。人人都等着夜轻染下旨。 夜轻染忽然一笑,“荣华宫种的牡丹还没发芽,朕本来觉得不急的。” “皇上,早一日定下来,可安江山,也可安群臣百姓之心。”云离大声道。 冷邵卓立即附和。 他们都不想错过今日这个机会,容枫一力主张的,便是他们一力主张的。无论是伤了谁,恨了谁,苦了谁,恼了谁,折磨了谁,他们都已经无暇理会,他们只想她平安。 群臣连忙再度请奏,须臾,大殿内一时无声,静静等待。 “你放心,就差一场雨了,只要来一场雨,那些牡丹一定会发芽的,你……”云浅月偏头看夜轻染,话语说了一半,眼前忽然一黑,飘忽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夜轻染正仔细听着云浅月说话,见她忽然栽倒,他面色一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得近,一把拖住了她的身子,喊了一声,“小丫头。” “月儿!” “妹妹!” “浅月小姐!” 冷邵卓、云离、满朝,都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夜轻染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手按在她脉搏上,须臾,脸色分外难看,将云浅月弯身抱起,疾步奔出了金殿。 冷邵卓、云离等料想不好,齐齐跟着夜轻染跑出了金殿。朝所以,但也连忙跟了出去。 夜轻染带着云浅月回了荣华宫,“砰”地一声关好了房门,对外吩咐,“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外面内廷侍卫齐齐应了一声。 冷邵卓、云离等自然没有夜轻染快,追来荣华宫之后,看着紧紧关闭的宫门,云离一把抓住绿枝,“妹妹怎样了?皇上要如何救妹妹?” 绿枝摇摇头,“回王爷,奴婢也不知。皇上吩咐,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 云离稳了稳心神,放开了绿枝。冷邵卓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白如霜纸。 ------题外话------ 大家安心,关上门,也未必要用那种方式救人的……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百度搜乐新更快)下―与已 第六十九章 三千情丝 章节名: 荣华宫的大门紧紧关闭了一日,深夜时分,夜轻染才从里面走出来。 冷邵卓、云离、满朝文武都没敢离开,一直守在荣华宫外,除了打头那二人焦急得全无血色外,其他人都纷纷猜测着浅月小姐为何会突然昏迷了? 云离见夜轻染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上前一把抓住他,急声问,“妹妹怎么样了?” 夜轻染脸色苍白,身子孱弱,如大病了一场一般,被云离抓住,身子晃了晃,声音微哑,“她数日来太过操劳,累了心血,遭功力反噬,我渡给了她一半真气,应该明日早上可以醒来。” 云离听闻云浅月没事儿,松了一口气,放开夜轻染,定了定神道:“臣失礼了!皇上辛苦了。” 夜轻染疲惫地看了守在宫门口的满朝文武一眼,摆摆手,“都散了吧!” 重臣想着浅月小姐从回京至今似乎是没好好休息,尤其是上官茗废除帝师之后,她监国处理西南外加救皇上奔波回来正逢德亲王薨逝,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累了心血也是当得,心里想着只要她无事就好,见夜轻染如大病一场的样子,齐齐想着皇上的医术比太医院的一帮子御医要好得多,如此浅月小姐大病,只能闲了太医累了皇上,纷纷嘱咐皇上保重龙体一番,都散了去。 冷邵卓和云离并没有随众人离开,冷邵卓不相信云浅月是累了心血遭功力反噬,虽然容枫并没有明说云浅月有什么事情,但他和云离隐隐猜到应是中了毒,他盯着夜轻染,问道:“你真是给他渡了真气?” 夜轻染看了冷邵卓一眼,对他道:“我如何救她,总归都是救,渡了真气或没渡真气又能说明什么,她无事不就好了。” 冷邵卓一噎。 “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进去里面看看她。”夜轻染似乎疲惫的再无心力多说,扔下一句让绿枝好好照看的话,向圣阳殿走去。 他走了两步,身子向地上倒去。 砚墨瞬间现身,扶住夜轻染,脸色发白地带着他施展轻功前往圣阳殿。 云离和冷邵卓见夜轻染由砚墨带着离开,心中清楚他在荣华宫内殿里为了救云浅月这么一日半夜,定然是损耗了身体,他们自然想进去看看云浅月,对看一眼,走了进去。 荣华宫内殿,云浅月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 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躺在大床上似乎娇嫩得不盈一碰。 云离和冷邵卓来到床前,伸出去的手僵了片刻,都撤了回来,无言地站在床前看了云浅月半响,才齐齐出了内殿。 出了荣华宫后,冷邵卓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对云离道:“恨不学医。” 云离默然,与冷邵卓一样想法,若是他们懂得医术,即便帮不上忙,也可以探查她身体到底是何情况。如今她有事儿,方才觉得自己没用。 二人在宫门口站了片刻,刚要离开,一个身影疾步走来,近了才看出是夜轻暖。 夜轻暖昨日和玉紫罗打到深夜,到底是身在病中,耗了心力,身体支撑不住,睡了整整一日夜方才醒来,便听说云浅月昏迷,夜轻染施救了一日半夜,披了衣服,急匆匆赶了来。 她来到近前,见云离和冷邵卓脸色都不好,急声问,“云姐姐怎么样了?” “已经无事了。”云离看了她一眼,对夜轻暖的态度不好不坏,“公主去看看皇上吧!皇上耗费一日半夜心力救妹妹,怕是不太好。” 夜轻暖闻言面色一变,立即转身向圣阳殿走去。 她刚离开,同样睡了一日夜的玉紫罗得到云浅月昏迷的消息来了荣华宫,她奔波到天圣一直没休息,这两日为了搅乱云浅月立后的事情,和夜轻暖打到深夜也是累心累力,虽然对云浅月恼恨不已,但听说她昏迷,顿时急了,刚一来到,就抓住云离问,“她怎么样了?” 云离见玉紫罗脸上实打实写着关心,对她扰乱云浅月立后的不满微微散了些,“皇上救了一日,说明日早上醒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应是没事儿了吧!” “我进去看看!”玉紫罗松开他,就要迈步走进去。 绿枝立即拦在玉紫罗面前,“紫罗公主,浅月小姐吩咐,没有她的准许,您不能进去。” “你倒是听她的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拦着我?”玉紫罗顿时怒了,从袖中拿出一个方盒,对她道:“还想尝尝小青虫的厉害是不是?” 绿枝不离开脚步,“浅月小姐吩咐……” “我管她吩咐不吩咐,本公主懂得医术,是她的妹妹,进去看她一眼,难道还害了她不成?”玉紫罗似乎懒得再和绿枝废话,就要出手教训绿枝。 云离拦住玉紫罗,对绿枝道:“紫罗公主不会有恶意,她想进去看看妹妹,就令她进去吧!妹妹醒来若是问你治罪,我给你担着。” 有云离说话,绿枝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路。 玉紫罗冷哼一声,收了方盒,大步走了进去。 云离和冷邵卓对看一眼,二人又跟着她返回了内殿。 进入内殿,玉紫罗走到云浅月床前,似乎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撇撇嘴,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她虽然是一国公主,但自小跟随玉青晴身边散养着,玉青晴、云韶缘、以及二人相交的自然都是非凡之辈,所以,她从小到大至今,也是博闻识广,对各方面都有所涉猎,尤其是医术和毒术方面,她喜欢毒术,喜欢弄一些毒虫来养,但医毒本是一家,她毒术好,医术自然也不会差了。 云离虽然知道这个小公主不像外表那么性子野,一无是处,但她贪玩成性,所以,如今见她像模像样地给云浅月看脉,也不抱太大希望。 冷邵卓则不同,毕竟他是真正的世家嫡子,孝亲王府能立世,自然不是软柿子,自小他受孝亲王的熏陶,对各国人物和风云都比云离了解得深,被东海公主和华王散养的孩子,自然不能小视,所以,他紧紧盯着玉紫罗。 玉紫罗的手按在云浅月手上开始,一张脸便不停地变幻,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再不见她寻常的样子。 云离和冷邵卓都不敢打扰她,大气也不敢出,脸色跟着她脸色变化。 过了许久,玉紫罗放下手,喃喃道:“怪不得呢!” “你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冷邵卓盯着玉紫罗。 玉紫罗看了二人一眼,黑着脸没好气地道:“种了一种几千年前的奇毒,叫生生不离,若是不嫁给那个与她同种植的人,就是天神降世也救不了她。”话落,她恼怒地道:“容景那个混蛋,他若是早说她中的是这种毒,小爷何必跑这里来糟蹋自己,打死也不来,更别说嫁给夜轻染联姻的狗屁事儿了。” 云离和冷邵卓面色齐齐一骇,对于她一个女儿家习惯将自己口称小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和谐了,满腹心思都在她说出的话上。但他们到底是有了心里准备,虽然容枫未曾细说,但这些日子他们也是隐隐知道她种了这样一种非夜轻染不可的毒,但乍然听到生生不离的名字,还是难掩心里的翻江倒海。 生生不离…… 和夜轻染一起中的生生不离…… 冷邵卓到底是先冷静过来,对黑着脸的玉紫罗轻声试探地问,“皇上救了她一日夜,难道……没解除?” “解除?”玉紫罗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据我探她的脉,她这是毒发的开始。夜轻染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暂时抑制了她的毒发。”话落,她冷哼道:“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男女脱光了行周公之礼的办法。” 她一个女子说出来这种事情,半丝难为情也无。 冷邵卓和云离虽然面皮比她薄一些,但此时也不是难为情的时候,二人只在意她口中那毒发的开始几个字上,本就全无脸色的脸上更是添了一层灰色。 “别杵在这里了,跟两个僵尸一般!”玉紫罗起身站了起来,对二人横了一眼,“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本公主也不在这破皇宫待着了和她抢人了,呕心得慌!”话落,她出了内殿。 云离立即跟了出去,“公主,你能知道她中的毒,难道就真没有别的解法?” 玉紫罗瞪了云离一眼,“要有别的解法轮到我站在这里?容景那混蛋早就给解了。” 云离想着也是,再次灰败了脸。 “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他这些日子在琢磨什么呢?没准开天辟地真让他整出点儿什么能让她不嫁给夜轻染起死回生的事儿。”玉紫罗话音一转,裙子随着她摇曳了一下,她嫌弃裙摆嗦,弯下身,三两下就将裙摆多余拖地的那块布给扯了下来,顿时好好的锦绣罗裙成了不伦不类的装扮,她踢开了脚上的绣花鞋,用脚在地面上踢踏了两下,方才觉得没了束缚,放松舒服了,脸上阴云一扫,大吐了一口气道:“小爷这些日子憋屈够了,再不用在这破皇宫待着了。” 她自小就不喜皇宫。 云离和冷邵卓看着她,实在没有她的好心情,但对于她口中的话,还是听进去了。想着景世子若是真有办法,又怎么会将她借由上官茗送进宫来?如何能真有办法?虽然他们一致跟随容枫主张立后,但还是私心里对那个人有些期盼的,毕竟云浅月的心是向着他的,他们不希望她不幸福。 但是比起不幸福,他们更希望她活着。 玉紫罗直起身看了二人一眼,撇撇嘴,换回了做罗玉时的做派,大步出了荣华宫。 “紫罗公主,你懂医术,留在这里吧!万一月儿……”冷邵卓喊住玉紫罗。 玉紫罗头也不回,“不是有夜轻染吗?我留在这里管什么用?难道还让我留在这里抢了夜轻染?那一块破布,要不是帮容景,小爷才不要。” 冷邵卓心里虽然也明白她是来搅局的,但还是道:“你既然受了景世子之托前来这里,怎么能趁她的毒刚开始发作就一走了之,你……” 玉紫罗不耐烦地怒道:“你嗦不嗦?我就帮他来这里住两日而已,他的女人自己有本事就夺回去,没本事活该,他只能算着了。又不是小爷的女人,小爷凭什么在这里累死累活还受窝囊气?” 冷邵卓顿时住了口。 玉紫罗脚步轻松,转眼便前往宫门方向见不到影了。无回谷都困不住她,离开皇宫对于她来说是轻而易举。守卫宫廷的侍卫虽然不是那么没用,让她堂而皇之地出宫门,显然早就得了夜轻染交代,安然地放了她离去。 第二日,夜轻染免了早朝。 虽然皇上免了早朝,但是满朝文武不可能不来皇宫,选出几位资历颇深官位颇高的大臣前往圣阳殿外侯旨。得回的消息是昨夜皇上救了浅月小姐回来就昏迷不醒,是轻暖公主守了皇上半夜施救,如今里面如何,谁也不知道,免了早朝的旨意是轻暖公主吩咐的。 群臣顿时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浅月小姐和皇上如今两个人都卧病在床,这风声若是传出去的话,于前方作战的将士的军心不利。 响午十分,夜轻暖一身疲惫地从圣阳殿出来,对守候在门外的几位大臣道:“哥哥是为救云姐姐耗费了功力,被我给补救回来了,没有什么大事儿,如今刚睡下,醒来有心力的话,自然会有旨意传出,你们别吵他。” “是,公主!”几位大臣齐齐应声。皇上就是天圣的支柱,自然不能塌了。人人都想着幸好这宫中还有轻暖公主。 夜轻暖似乎也累及,由贴身宫女扶着回了凤颜殿,路上有贴身隐卫将昨日夜东海紫罗公主离开的事情禀告给了她,她皱了皱眉,问道:“她去了哪里?可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但紫罗公主太狡猾,出了城外百里就失去了影子,没跟住。”那隐卫道。 夜轻暖道,“她若是不滑不溜手难对付的话,景世子也不可能两军交战的时候让她来阻止哥哥立后。昨日夜云浅月发作昏迷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只少她不留在皇宫里闹了,走了也好,不过她恐怕不是回东海,而是将她的情况去告诉容景了。” “既然要去祁城,一定经过马坡岭,是否告知枫世子拦住她?枫世子为了浅月小姐,说不定会出手拦住她再去知会景世子。”那隐卫试探地问。 “她未必让容枫摸到影子,且让容枫安心对付容景吧!况且……”夜轻暖顿了顿,抿起唇瓣心思压抑着不外漏,轻声道,“景世子若是知道了她开始毒发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作战?” 那名隐卫沉默不语。 夜轻暖摆摆手,没什么吩咐,隐卫退了下去,她由侍女扶着一路想着事情回了寝宫。 云浅月金殿昏迷,夜轻染施救,双双病倒的事情,没有经过刻意隐瞒,消息不胫而走,出了皇宫,出了京城,很快地就流传了出去,想知道的人该知道的人第一时间都知道了。 马坡岭,容枫得到消息,紧紧抿着,他回朝如此长时间,自然也有其内卫心腹以及皇宫的眼线,第一时间报来,知道云浅月无恙,只能压下担忧。 祁城内,从大军攻占了祁城,容枫来到后,容景的大军便再无动作,没有攻城的打算。 但是当时青山城、祁城沦陷时,也没有任何前奏,容景就突然出兵了。所以,天圣大军中,无论是容枫,还是他手下的一众将领士兵,都不敢放松懈怠。尤其是深夜子时,更不敢眨眼。 接下来两日,天下各处都不曾有动静,除了关于云浅月和夜轻染病倒的传言外,如一片镜湖的水面,分外安静。 云浅月果然如夜轻染所说在他施救的第二日醒了,她醒来之后,简单地问了守在荣华宫照看她的绿枝一些情况,便没什么力气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云族神女几千年前引情花之魂所制成的生生不离果然连灵术也奈何不了。她以前一直没感觉,是因为那本身就是由灵术制成的,她身体里天生就有传承的灵术,所以,那东西与她身体的灵术融合,融入骨血,随着她的灵术生长在她身体里,如今也许是发作的原因,她第一次能感觉出生生不离在她身体里盘结得丝丝入扣,如她的血她的脉络她的气息一般,不容她有半分铲除的可能。 不像她对待上官茗强大的灵术外侵一般,能让她将他的灵术一丝丝排挤吞噬,除非她对自己挖骨放血,但哪怕是挖骨放血,她怕是也除不去身体本身生长融入脉络骨血的东西。 人道是,心有千千结,结成千丝网,网住三千情丝。而她,心里身体里何止有千丝网,而是有万丝网,网住的不止是三千情丝,还有她的灵魂。 两日后,祁城传出消息,景世子出兵马坡岭。 这个月过去一大半了,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有就甩甩吧。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第七十章 危在旦夕 章节名:第七十章 危在旦夕 容景的大军和容枫的大军于马坡岭交战,消息传回天圣,朝野震动。 夜轻染两日未早朝,休养在圣阳殿,满朝文武都蜂拥堵在了圣阳殿门口,容枫六十五万大军,容景五十五万大军,两军虽然相差十万大军不是小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容枫能赢,毕竟那个人是才华冠盖天下的容景。 马坡岭一战,是天圣江山是否可保住的关键所战。若是马坡岭失守,容枫失守,皇上和浅月卧病在床,那么天圣江山就真的危机了。一时间,战争的消息刚传回天圣,人心惶惶。 群臣在圣阳殿外等了一个早上,圣阳殿的门都紧紧关着,直到响午十分,圣阳殿的大门才打开,一名内侍传出话,“皇上有口谕,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散去各行其职吧!” 群臣面面相耽,想着皇上既然有话递出,就是身体无大恙了,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都出了圣阳殿,散去各做各事了。 傍晚十分,云浅月来了圣阳殿。 守在门口的内侍见云浅月来到,连忙跑进去禀告,不多时,将她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这是云浅月回到天圣皇宫第一次来到夜轻染的寝宫,进入内殿,夜轻染躺在床上,脸色比她脸色还要白几分,虚弱的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至今未愈,殿内弥漫着浓烈的药香。 云浅月脚步顿了一下,站在门口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手里拿了一本密折之类的东西,见云浅月进来,随意地放下,对她一笑,“怎么不好好在宫里休息跑过来了?身体可有不适?” 云浅月目光落在他脸上,摇摇头,抬步向他走来。 夜轻染看着她来到床前,伸手抓过她的手给她把脉。 云浅月看着他,那日她昏迷后全无意识,灵术仿佛也不能通神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未对她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生生不离一旦发作,便毫无规则可循。可能会三五日发作一回,也可能会七八日发作一回,更可能会十天半个月发作一回,也许会一个月两个月发作一回。总之,是没踪迹可循,不知道会何时发作,所以,你要时刻注意,有不舒适时立刻告诉我。”夜轻染拉着她在床头坐了下来,放开她的手,嘱咐道。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你用什么办法救的我?” 夜轻染一笑,“给你渡了功力呗,若不是损耗过渡,否则我如何躺在了床上。” 云浅月盯着他的眼睛,他眼中看不出颜色,她淡淡道:“上官茗对我数次用功力,都没有办法,你的功力总不会比他还高。” 夜轻染嗤了一声,“我与你一起中了生生不离,他的功力对你的没用,我的对你的有用,这如何能和我的相比?” 云浅月收回视线,忽然伸手向他胸前的衣袍扯去。 夜轻染一惊,连忙伸手去挡,但到底他没云浅月动作快,胸前的衣袍转眼便被云浅月扯开了。入眼处,是一道深深的口子,已经结疤。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心口的刀口,显然是匕首划的,深深一道,她想着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 夜轻染看着她变幻片刻,转为脸色沉暗,笑了一下,随意地道:“我到不知道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爱事事都探个究竟了?不过是挖了两碗心头血给你喝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浅月攥着他的衣襟,指尖泛出淡淡的青白色,没答话。 夜轻染低头,看着她的手,须臾,拂开她的手,对她语气轻松地笑道:“小丫头,你不用这副神情,好像是你欠了我的一样。本来该是夜家欠了你的,皇伯伯和夜氏的帝师若不在你身上中生生不离,你也不会与我在这里因毒受苦,想要喝我两碗心头血也没这个机会。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了一个我,因了这个皇位,我是应该如此做的。” 云浅月放开他的衣襟,偏过头,不再看他,看向窗外。 夜轻染伸手合上衣襟,遮掩住胸口的疤痕,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浅月轻声道:“喝你两碗心头血,能解得了生生不离吗?” 夜轻染摇头,“不能,不过在发作的时候管用一些就是了。” “能管几次用处?”云浅月。 夜轻染脸色微黯,“说不准,也许一次,也许两次,或许还可以多几次,这要看你身体里生生不离发作的程度而定,我的血是否能压下它当时发作的凶潮,从来没有人能说得准。” “也就是说到了一定程度,别说两碗心头血,就是十碗心头血也许都是不管用的了。”云浅月道。 夜轻染沉默,对于生生不离,数千年来,无人能探究出它的毒性,因为流传的说法都是中了生生不离的人夫妻伉俪情深,没有出现他们这种姻缘相违背的情况。他那日探出她昏迷之后连脉搏都没了,便挖了心头血。皇伯伯临终时说过,他的心头血可以抑制毒发,但不是解药。 他试探之下,果然不是解药,喝了他的心头血,不过是压下去了毒发而已。 他当时问,“若是一直用他的心头血养着呢?” 皇伯伯嘲弄地看着他,“夜氏果然每一代都会出痴情的种子,这一代尤其多。”话落,他道:“心头血流尽了,也难逃一死。况且有多少心头血可抑制一次次毒发?你最好清楚身上背负的责任,别辜负了列祖列宗。” 临到死,皇伯伯惦记的依然是江山,而他那时候就已经想用了心头血。 如今终于第一次用了,用的后果便是当时就昏迷了,醒来后,如今又躺了两日。他不知道若是她第二次毒发,他会用多少心头血,不知道会如何。 云浅月不再说话,脸色昏暗,想着什么。 夜轻染伸手将她垂到额前的一缕发丝拢在耳后。 许久,云浅月忽然道:“下旨立后吧!” 夜轻染手一顿,看着她,她微微偏着头,只看到一个侧脸,屋内光线昏暗,更衬得她脸色莹润如美玉。他声音不由微哑,“再等等吧!” 云浅月回转头看着他,“还等什么?” 夜轻染一笑,“你忘了?那日你我说的,下一场大雨,等荣华宫的牡丹花发芽了。” 云浅月似乎也笑了一下,有些温温凉凉之意,“今日外面云多,也许夜半就会有一场大雨也不一定。” “那就明日雨后。”夜轻染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 入夜,天空果然被乌云笼罩,正如云浅月所说,夜半时分,倾盆大雨哗哗而下。 天地顷刻间如被刷洗,屋脊房檐,花草树木,如有人泼水一般。 云浅月站在荣华宫的窗前,顺着打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打在地面栽种牡丹的泥土上,泥土混合着大雨的气息吸入鼻中。她脸色在轻纱飘荡中现出恍惚的神色。 去年这个时候,也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那时候那个人就站在外面,淋成了落汤鸡,却还是一样的温润雅致,姿容如画。 那时候,她心口溢满了强烈的爱恨,未曾想到,一年后,重来一次大雨,她安静地站在荣华宫,一个她以前最厌恶的宫殿,赏外面她亲手在这里种植下了牡丹,等着它发芽,心情平静,无哀无喜。 这一年的时光繁华一梦,在灵魂深处刻下了深深一道印痕。哪怕是生生不离的千丝网毒发,都不能除去根植入深渊处的记忆和那个人影,但不能除去也没什么不好,人总要记住走过的路。记得往昔,再走前路,才是人生。 总之,都是无悔的。 “浅月小姐,您身体刚刚稍好一些,还是别染了寒水潮气,早些休息吧!”绿枝走进来,站在云浅月身后,轻声提醒。 “好!”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绿枝,伸手关上窗子。 一夜大雨,但并未就此不停歇,第二日一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云浅月起床,绿枝带着人前来伺候,拿出往日云浅月爱穿的浅紫色宫装罗裙,云浅月看了一眼,对她道:“拿出那套两日前我让你做的来。” 绿枝一怔,眸光闪烁了一下,应了声是,走下去取来了一套崭新的宫装打开,为云浅月穿戴。这一套宫装样式不复杂,也没有比云浅月往常穿的宫装多好,只不过贵在两样特殊,一,艳色是水红色,二,金线刺绣在衣裙上是大片的牡丹,花开正好,分外华艳。 浅紫色虽然也是艳色,但与这个相比,到底还是素雅了。 穿戴妥当,云浅月出了内殿,站在门口,殿外被雨水冲洗的大片泥土上,冒出一点点新绿稚嫩的小芽。那正是数日前埋下的牡丹的种子。 夜氏百年来,皇宫种不活牡丹,在这一刻,被打破,成为了奇迹。 绿枝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嫩芽,喃喃地道:“夜氏的皇宫,原来也是可以长牡丹的。”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那些春嫩的芽,嘴角微微露出浅浅的笑意,阳光打在她身上,晨起的光华与雨露晶莹的泪珠融合在一起,她华丽的宫装上的牡丹天香国色,明艳雍容。 这一刻,皇宫静静,荣华宫静静,日色晴好,分外静好。 夜轻染一身明黄的龙袍,缓缓走来,目光先是落在云浅月身上,定了一会儿,才转向院中的那一大片鲜嫩的小芽,目光就此定住,再不移动。 皇帝仪仗队静静地站在夜轻染身后,每个人的目光也都看着那些新嫩。流传了夜氏百年养不活牡丹的说法,无人不知,今日,看到的人,每一个人脑中想着不是夜氏养不活牡丹,而是没有对的人来养,浅月小姐注定就该住进这荣华宫的。 牡丹因她而生。 早朝的钟声响起,一下一下,打破整个皇宫内外的素寂。 夜轻染移开视线,对云浅月招手,目光温柔,如碎了阳光,“走吧,该上朝了!” 云浅月点点头,轻移莲步,走向他。 金殿上,知道皇上和浅月小姐身体大好,齐齐上朝,文武百官早就分列两队静候。见二人来到,目光先为云浅月一身艳华雍容惊艳了片刻,才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夜轻染和云浅月就坐,摆摆手,群臣起身,开始一日的早朝。 夜轻染两三日未上早朝,自然耽搁了许多政务,早朝上每位大臣都有本奏,重点自然是马坡岭大战,已经打了一日,前线无消息递出,也无八百里加急。纷纷就此讨论,沉寂了两日的朝野,方才恢复了生机。 早朝的最后,群臣再无本奏,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点头,他微微一笑,对一名内侍摆手,“传朕圣旨。” 群臣一怔,都看向那名内侍。一般在早朝上让皇上郑重其事宣读的圣旨,都是要昭告天下的。不知道皇上要下什么圣旨。 云离和冷邵卓站在最前排,对看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齐齐心里一震。 那名内侍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报!”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 那内侍一顿,看向夜轻染。 云浅月此时开口,“继续读!” 夜轻染点点头,目光随意地看了殿外一眼,吩咐道:“继续读吧!” 那内侍继续开口,“云王府浅月小姐,温良谦恭,文可定国,武可安邦,天降贵女,是我天圣之福,朕亦至爱。今此起,册封……” “报,皇上,大事不好了,马坡岭……”那人没等宣见,竟然冲进了大殿,六神无主之态。 群臣心里齐齐一凛,本来都对马坡岭提心吊胆,如今见八百里加急,心都提了起来。 “读完了再说。”云浅月面容冷静。 夜轻染抿了抿唇,吩咐道:“拦住他,稍后再议。” 有人立即上前,那人似乎生怕说晚了再也说不出来话,大声急迫地道:“马坡岭大败,枫世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军中无医可救,还望皇上速速派御医前往,否则枫世子性命不保……” 内侍终是晚了一步走到他面前,捂上嘴,他的话也已经说完。 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她想着马坡岭也许是大败,但没想到不止败,而且容枫还危在旦夕,性命难保,心中顿时升起怒意,那该是受了多重的伤才如此? 他可真敢对容枫下手! 为了调整一下更新时间,今日稍微少更一点,明日调整回早八点更新。 最近身体不舒服,特别疲惫,大家多担待一些吧。群么么。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 第七十一章 起死回生 马坡岭大败,枫世子受了重伤性命危在旦夕,群臣心里齐齐一颤,面色大变。 这一瞬间,整个金殿,一片死寂。 云浅月凤眸清寒,眉眼含怒,盯着那名禀告的士兵看了片刻,忽然抬步走下金殿,向那名士兵走去。长长的衣裙拖曳在地,划出的不止是雍容,还有威仪冷冽。 那名士兵触到她冷寒的眉眼,周身满布的寒气,根本抵抗不住,骇得不由后退。 那名内侍一左一右架住那名士兵,让他再不能动分毫。 云浅月走到他面前,吐出口的声音冷厉,“你确定禀告的消息准确无误?” 那名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但肯定地道:“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谎报军情。”话落,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文书打开,入目处,是一封盖着官印的血书,的确如这人所说。她转回头,看向上座的夜轻染。 夜轻染也看着云浅月,目光情绪难辨,他身边站着打开圣旨宣读了一半的内侍。 云浅月忽然将手中的文书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八百里加急文书发出落地的响声,她眉眼坚毅,冷冽地道:“我去救容枫,接手天圣大军帅印,定不让其踏过兰城,皇上可准许?” 夜轻染起身站起来,对她道:“枫世子性命危在旦夕,朕懂医术,随你一道前往吧!” “孝亲王和云王虽然可监国理政,但到底于兵法上不通,早先皇上出战,国有安王或者枫世子,可文武守国。今日不同往日,皇上若离开,帝京城便空了,何况皇上身体短日内不能奔波。”云浅月沉着地分析,“我医术虽然不精,但定能救回枫世子,皇上不必随同前往了。” 夜轻染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浅浅一笑,“好!” 云浅月看向那名拿着圣旨宣读了一半的内侍。 那名内侍不知道是否再宣读下去,看向夜轻染询问。 夜轻染摆摆手,“罢了,改日浅月小姐回京,这道圣旨再行宣读,暂且压下吧!” 那名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合起了圣旨。 满朝文武无人请奏继续宣读圣旨,云离和冷邵卓也未开口,毕竟马坡岭大败,枫世子重伤,性命危在旦夕等着人去救,刻不容缓,不能再耽搁。 云浅月再不多说停留,身姿如风一般,华丽的衣裙光影一闪,转眼间便出了金殿。 夜轻染看着她身影离开,缓缓坐下身,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伸手覆在心口上。 帝王如此,群臣大气也不敢出。人人心中都落了一个想法,早先满朝文武请旨立后,便屡次被打断,今日荣华宫种植的牡丹发芽了,浅月小姐换了裙装,显然皇上也下定了决心,但圣旨再度被打断。千里之外的那个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数日来,可让人见识到了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他的目的,为了云浅月而来,让朝野上下,每个人都心中清楚。 静寂中,殿外冲进来一个人,谱一进来,扫视了一眼群臣,目光定在上首的夜轻染身上,正是夜轻暖,显然刚得了消息而来,大声道:“哥哥,我请旨前去马坡岭。” 夜轻染睁开眼睛,看着夜轻暖,缓缓道:“小丫头去了马坡岭,刚刚离开。” 夜轻暖显然已经知道,坚毅地道:“云姐姐刚大病初愈,紧张枫世子离开,毕竟令人担忧她的身体,我也懂医术,这就追她一道前往,也有个照应。” 夜轻染点点头,“准了!” 夜轻暖当即跪在地上,请旨道:“请哥哥赐我军中职位令牌。” “轻暖公主前往军中,册封天子监军外加调令史。”夜轻染目光定在夜轻暖单膝跪地的身上,声音微重,“一切以大将军决策为准,不准私自下达命令。” 夜轻暖抿了抿唇,“是!” 夜轻染伸手扔给夜轻暖一块金牌,不再说话。 夜轻暖接过金牌,直起身,转身快步出了金殿。她出了金殿后,早已经不见云浅月身影,出了宫门,对守门的人询问了一句,一名统领道,“浅月小姐骑马离开了。” 夜轻暖再不耽搁,翻身上马,前往南城,出了南城,眼前十里空无一人。她快马加鞭,身下的坐骑扬起一片尘土,向南追去。 云浅月身下是最好的马,不用挥鞭,便四蹄扬起,如腾飞一般。她不知道身后有夜轻暖追她,即便知道,也不会理会。心里只想着容枫命在旦夕,她必须要救。 此时正值上午,最快的马到达马坡岭也要子夜时分。 可是云浅月便是用来打破一切陈规的,刚入夜,便到达了马坡岭。将夜轻暖落出了整整二百里地。 来到马坡岭,天圣大军星旗无光,日暮正薄,军营一片惨淡。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整个马坡岭。即便天圣大军大败,容枫受了重伤,但也守住了马坡岭,未曾让容景踏过马坡岭,不过是破了他的十道屏障,马坡岭一片惨淡光秃。 虽然天圣大军大败,军中主将受伤,但是军营内未曾懈怠,依然防守甚严。 云浅月还未靠近军营,便有士兵大喊,“什么人?站住!” 军营内无数士兵拉弓搭箭,对准远处的黑影,有人进里面禀告。 陈老将军经过上次受伤,毕竟是年纪大了,身体支持不住,一直病倒在床不起,再不能主事,如今容枫伤重,军中一切事情归由未曾因为十大世家反戈而回到家族归顺容景的苍亭手中。 苍亭得到消息,来到前营,此时远处那黑影走近,他凤眸眯起,盯着那黑影看了片刻,沉声道:“放下弓箭,是自己人。” 士兵们闻言齐齐放下了弓箭。 一名少年将军随后走到苍亭身边,看着由远到近骑在马上奔波赶来的女子讶异地问,“苍大人,这位是谁?” “她是云浅月。”苍亭道。 凤杨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的云浅月,那女子一身艳华宫装,即便此时天幕已黑,她骑马奔波而来,如一轮明月照在她身上,雍容华光,逼人眼目,竟然令人不敢直视。 军营的所有士兵眼中齐齐现出惊艳的神色,哪怕苍亭不出来,恐怕他们手中的箭羽也射不出去。有的人见过云浅月,有的人没见过,但是这一次,哪怕是见过的人,都不敢确认这个人是她。 除了那一张容颜,再与往日纨绔懒散的女子无一处相同。 云浅月来到军营大门外,翻身下马,身下坐骑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她顾不上理会,目光定在营门口正中站着的苍亭身上,清声询问,“容枫呢?如何了?” 苍亭看着她,恍惚了一下,心下了然,什么人能让她甘愿如此奔波,不顾惜身体,跑死了马匹?天下里这样的人总是屈指可数的。他定下神,答道:“在主帅大帐,我带你过去。” 云浅月点头,“好!” 苍亭头前引路,走了两步,回头对凤杨吩咐,“凤副将,厚葬那匹马。” “是!”凤杨回过神,连忙垂首,恭敬领命。 苍亭和云浅月身影消失在营门口,主帐位于整个大军营帐的正中,自然有一段距离。 二人离开后,凤杨看着那匹倒地不起累死的马,唏嘘一声,对两侧士兵吩咐厚葬。两侧士兵被他喊了两声,总算回过神来,连忙将那匹马拖了下去。 凤杨处理完那匹马,连忙也跑向主营帐。 军中有职位的将领得到消息,知道在帝京城金殿上听朝议政的浅月小姐竟然来了军营,顿时都轰然地挤去了中军主帐。 不多时,云浅月来到军营的消息传开。她早已经脱离了曾经纨绔不化大字不识废物不懂的名声,如今她之能,因为修复西南和悄无声息地压下北疆暴乱,因此流传着“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说法。这种说法,军中自然也无人不知。所以,因为大败,主帅受伤,因为她的到来,低迷的军心霎时提升了些。 无论多少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云浅月都无暇顾及也不理会,她想见的只有容枫,关心的也只是他的身体。 苍亭带着云浅月来到中军主帐,守护在大帐外的人都是文伯侯府带出来的亲兵,一见云浅月,齐齐一喜,连忙让开了主营帐。 云浅月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主帐的床榻上躺着容枫,此时的他哪里还是那个清俊秀逸,温文温和的人,一张脸血色全无,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连半丝生命的气息也几乎看不出来。 云浅月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床榻前,伸手把在了容枫的脉搏上,脉搏全无,她手顿时一颤,刹那脸色清透得凉寒入骨。 苍亭见她身子轻颤,把着容枫脉搏的手也发出细微的颤意,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量掩饰情绪地道:“我把脉感觉他的心口还有一丝脉息,不像是已经绝气,若是有什么气死回身的药的话,也许还有救。” 云浅月闻言立即松开了容枫的脉搏,扯开他胸前的衣袍,将手按在了他心口上。果然,心口处温热,有一丝极其细微,不细致探查几乎探查不出来的脉息在极为微弱地跳动。她心下一松,闭了闭眼睛,当即道:“你出去,我救他。” 苍亭看着云浅月,站着没动,“你如何救?手中可有药?比如大还丹?” “没有!”云浅月摇头。大还丹最后一颗早已经喂了冷邵卓的肚子里。 “那你如何……”苍亭看着她。 “我自有办法。”云浅月直起身,细微的颤动不见,只看到她冷静坚毅的眉眼。 “你是否要对他用功?我试了,半丝用处没有,功力进去,如石沉大海。”苍亭道。 “不是!我说了我自有办法。”云浅月道。 苍亭看着她,似乎了然,“用灵术?” “你的话太多了!”云浅月微微冷下脸,容枫的身体一刻也不能再耽搁,除了灵术,她再想不到别的办法,他不是那个人,可以用真正实打实的医术将他救回来。 活死人,肉白骨,她的医术到底不精。 苍亭抿了抿唇,“听说两日前你大病,身体……”话音未落,触到云浅月看向他的眸子,清厉的寒意,再说不下去,遂改口道:“我不必出去,在这里助你,为你护法。” “你帮不上忙。”云浅月脸色缓和了些,对他道:“守好这个大帐,任何人不准进来。”话落,又一字一句地道:“守好军营。” 苍亭见她态度坚决,点点头,走了出去。 云浅月见大帐的帘幕落下,她站在床前,手心溢出灵气,覆盖在容枫的心口处,不多时,淡淡轻薄的云雾将容枫和她笼罩。轻灵之气如春雨,拂开了阴霾,滋润容枫一寸寸即将冷下去的身体。不多时,如枯木逢春,容枫心口的心跳强了一些。 云浅月见灵术管用,心下坚定,源源不断的灵术从她身体溢出。只要有一丝气息尚存,灵术便可以起死回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只要能救得了容枫,她损耗灵力又如何?哪怕损耗尽了,也是甘愿。 中军主帐内无声无息,灵术围绕着容枫,越来越浓,从心脉向外,一寸寸修复他四肢百骸枯损的脉络,灵术所过之处,冉冉生机。 中军主帐外,苍亭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重重营帐,一言不发。 凤杨等将领这几日以来对容枫分外敬服,他重伤危在旦夕,军中的大夫全部弄来了中军主帐,大夫们束手无策,有人跑去附近兰城寻找当地名医押了人来,也是无计可施,齐齐告罪,本来以为再无法,没想到云浅月来了。 这位浅月小姐,虽然文武才华,但是没听说过医术精深,如今见她孤身一人进里面施救,心里都生出期盼,希望她能救治好容枫。 文伯侯府的一众亲卫从云浅月来到进了中军主帐,便心下大安。在他们的心里,只要浅月小姐在,便让人由衷地相信他们的世子一定会安然无恙。 夜色见深,整个大营掌起灯火。中军主帐外更是灯火明亮。 苍亭不离开,也无人离开,都守在外面,也无人说话,都等里面的结果。 云浅月进入两个时辰后,营门口有探兵来报,“苍大人,又有一名女子前来军营。” “什么女子?”苍亭问。 “离得远看不清。”那名探兵回答。 “守好营帐,浅月小姐没出来前,任何人不准踏入。违者杀!”苍亭吩咐。 “是!”容枫亲兵齐齐躬身,腰间的宝剑明亮如雪。 苍亭转身向营门口走去,不多时,来到营门口,这时来人走近了些,他看了一眼,对士兵吩咐道:“是京中的轻暖公主,她来了之后,让她入营吧!”话落,并未等着迎接,转身走了回去。营门口的士兵心下稀奇,浅月小姐和轻暖公主竟然都来了,但为何未曾一起? 夜轻染来到大营之后,勒住马缰,亮出令牌,守营的士兵自然不敢怠慢,请她进入。夜轻染对一名士兵寻问了一句,直接前往中军大帐。 她也比寻常快了一个时辰,但是不成想云浅月落下她如此远。自认为自小经过暗凤训练,但是殊不知这一点上,便差之千里。 来到中军主张外,苍亭淡淡地介绍了一句,“这是轻暖公主。” 守在主帐外的众位将领齐齐见礼,“见过公主。” 这位公主平乱西南的时候也在军中,有西南军中的士兵和将领见过,有的士兵将领没见过。无论是见过的人,还是没见过的人,都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人的样貌和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决定了胸中有多少丘壑,心中大致都想着,轻暖公主不及浅月小姐气度清华。 夜轻暖没有公主做派,对众人摆摆手,亮出夜轻染给的令牌,对众人交代了一句。 众人面色齐齐恭敬了些,西南平乱的时候,她虽然当时持有天子剑,但在军中没有特定的军职,如今受皇上圣旨,有军职而来,自然非同一般。 夜轻暖简单询问了两句,便对苍亭道:“苍大人,留一定的人在此等候,全军士兵除值岗的人外,其余人都下去休息吧。” 苍亭点点头,他在军中如今是监军之职,对众人摆摆手,吩咐了下去。众人服从军令,都退散了去,不多时,整个大营除了当值防守的人,营帐内的烛火都歇了。 夜轻暖和苍亭并没有离开。 这一夜,整个军营分外安静,没有人夜间出兵偷袭大营,一夜无事。 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时候,中军大帐内有了动静,苍亭和夜轻染立即心神一醒,齐齐盯着中军大帐,不多时,大帐从里面挑开,云浅月走了出来。 一眼所见,就知损耗甚深,脸色在火把的光照下白如冰雪,清透异常。 苍亭和夜轻暖看着她,心里齐齐一紧。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须臾,越过他们,看向远方。西南方向,祁城城门在望,灯火辉映中,她似乎看到了一袭月牙白的身影立在城墙上。 ------题外话------ 时间调整过来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恢复每日早8点更新。 美人们,积攒到月票的甩月票哦,尤其是小景派,你们明白的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生死之阵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今日的夜尤其漫长。 云浅月盯着西南方向看了许久,收回视线,没有什么情绪地对面前站着的二人道:“容枫已经没事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夜轻暖也随着云浅月的目光看向西南方向,一眼望去,天幕漆黑,只见零星灯火,焰焰星河,再不见其它,她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剔透的脸,轻声问,“云姐姐,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没事!”云浅月见她眼中是真切的关心,摇摇头,面色温和了一些,“你昨日跟在我之后奔波来到,也需注意身体,下去吧!” “我不累,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看着枫世子。”夜轻暖摇头。 “他有我照顾就好。”云浅月不愿意为此事再争执,对看着她没说话的苍亭道:“你带着轻暖公主下去休息。” 苍亭见她脸色虽然清透,身姿虽然孱弱,但眉眼一如来时一般坚毅冷冽,语气不容拒绝,也不多说,点点头,对夜轻暖道:“轻暖公主请随我来。” 夜轻暖站着不动,轻声道:“云姐姐,哥哥一定担心你的,是否要传信回去,也好让哥哥安心?” “我稍后会给他传信。”云浅月道。 夜轻暖主要想说的是这个,见她如此说,心下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离开了中军帐。 二人身影离开,守卫在中军帐外围文伯侯府容枫的近身亲卫齐齐跪倒在地,“属下多谢浅月小姐救回我家世子。” 云浅月看着面前跪倒的一大片人,面色一暖,笑道:“是他命大,我们之间不必说一个谢字,你们起来吧!” 众人看着她,都面带喜色地站了起来,人人恭敬,到底没有一个敢开她的玩笑。 云浅月想起了墨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嬉笑玩闹的神色,眸光微微沉了些,再不在外面逗留,转身进了大帐内。 大帐内,容枫静静地躺在床上,依然未醒来,但是面部气色已经有了淡淡的红润。 云浅月走到窗前看了他一眼,转回身,躺在了一旁的矮榻上,闭上了眼睛。虽然一路奔波,又损耗了无数灵力,但她竟然不觉得疲惫困顿。 天明时分,床榻上有了动静。 云浅月睁开眼睛,见容枫已经醒来,坐在床榻上,正茫然地看着她。她对他一笑,“别告诉我你将脑子也弄傻了,不认识我了?” 容枫醒了一会儿神,看着她开口,声音微哑,“月儿?” “不是我还是谁?”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这副样子,像是个迷了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孩子,分外有趣。 容枫见她脸上绽开的笑意,伸手揉揉额头,低声问,“我不是做梦吧!”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莫不是脑子真傻了? “你何时来的?”容枫放下手,静静地看着她。 “昨日晚上,知道你受伤命在旦夕,我就来了。”云浅月简单地道。不想让他知道她当时如何焦急,跑死了一匹千里良驹。只要他活着,能被她救回,哪怕是跑死十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容枫轻轻一叹,“我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能被你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话落,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往日凝润的脸色剔透的清白,他心下微微一疼,问道:“可是用了你身体的灵力?” 云浅月点头,“幸好有这个东西可以救你。” 容枫起身站起来,走到云浅月面前,伸手为她把脉。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刚醒来就要当大夫了?” 容枫不答话,只静静地探脉,片刻后,他放下手,“如此空虚,脉搏微弱,该是损耗了多少?”话落,他嘴角露出笑意,温和地道:“不过幸好你有这个灵术,否则的话,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浅月以为他会露出愧疚,那样的话她最不愿意见到,如今见他露出笑意,一副庆幸的模样,也跟着有了笑意,“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昨日阎王爷告诉了我,说想做鬼也得够格的,你的命数太硬,他不收。” 容枫轻笑,伸手点了云浅月额头一下,温声道:“你身体都疲惫空虚至此,还有心情开玩笑。”话落,拉起她,“去床上休息吧!” 云浅月心下放松下来,也顺从他的安排,躺到了床上。 “睡吧!”容枫坐在床前,帮她盖上了被子。 云浅月心下感叹,这一脚从鬼门关踏回来的人转眼就会照顾人了,心下温暖,闭上眼睛,当真觉得困意袭来。 容枫静静地看着她,见她不出片刻便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心下被某种情绪溢满。 他设那十道屏障以为能抵抗些日子,但未想当日马坡岭交战,还是惨败。他心中清楚,明明他可以踏平马坡岭,但后来突然撤军回了祁城,让天圣的大军只伤重了一个他,并未损失多少。如此作为,现在看来,他无非是利用他想引她出京城来此罢了。 但是引来了她又如何?难道他真有办法解了她的生生不离? “云姐姐!”帐外传来夜轻暖的声音。 容枫打住思绪,为云浅月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走出了中军营帐。 夜轻暖见是容枫出来,怔了一下,喜道:“你好了?” 容枫点点头,“好了!” 夜轻暖知道云浅月身体里有灵术之事,心下惊异了片刻,她早已经询问了人,知道多少大夫说容枫已然无救,没想到灵力竟然能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夜之间便完好至斯,她看着他,像是没受伤时候的样子,压下惊异,问道:“云姐姐呢?” “她累了,我让她休息了。”容枫道。 夜轻暖点点头,目光向西南方向看了一眼,如今晨起,西南祁城遥遥在望,没有动静,她低声道:“枫世子,你若是无事,就升帐议事吧!因为你受伤,军心有些零散。必须先稳住军心。连番大败,早已经让军中士气低迷,必须要想办法,再不能败了。” 容枫点点头,对赶来的凤杨吩咐,“传令下去,升帐议事。” 凤杨见到容枫,心下惊喜,更是对云浅月佩服至极,立即点头,前去传令。 苍亭走来,见容枫完好,没见到云浅月,他向大帐内看了一眼,声音微带丝隐蔽的情绪,“她昨日晚上来时,跑死了一匹天山踏雪的好马,未曾休息,便对你连夜施救,寅时三刻才从帐内出来说你救活了。这等福气,一般人求也求不来。” 容枫微微抿了抿唇,声音平静,“月儿于我,几岁至今的情谊。她有事,我也会如此。总不过是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苍亭忽然一笑,“枫世子心宽,倒是我着相了。” 容枫不再多说,抬步向专司议事的营帐前去议事。 夜轻暖看了苍亭一眼,对她低声道:“苍大人,云姐姐重情,但也分对谁。”话落,她似乎想表达什么,看着容枫的背影轻声道:“枫世子没来大营之前,一力主张哥哥立云姐姐为后。” 苍亭眸光深邃,“我听说了!” 夜轻暖又道:“你看到昨日云姐姐身上的衣服了吧?” 苍亭想起云浅月身上大片艳华的牡丹,沉默不语。 “昨日若不是有人八百里加急说枫世子命在旦夕,立后的圣旨便宣读昭告天下了。可惜,如今又被哥哥给压下了。这一耽搁,如今云姐姐暂且不回京城了,不知道是何时候了。”夜轻暖又道。 苍亭眯起眼睛,“八百里加急?” 夜轻暖点头,“是八百里加急。” 苍亭忽然一笑,微微带着一丝嘲色,“有人连天圣军中的八百里加急都能动上手脚,何愁阻止不了立后?”话落,他不再多说,顺着容枫离开的方向走去。 夜轻暖微微一凛,追上苍亭一步,问道:“你没有对京中发八百里加急?” 苍亭头也不回地道:“前日夜子时,枫世子受的伤,遍请医者而不得救治。你认为那时我发八百里加急,能在转日早朝时到达京城进了金殿吗?” 夜轻暖立即摇头,“最快的马,加急文书也是需要第二日中午到达。” “是啊,那时候浅月小姐早已经离京到了云城了吧!”苍亭道。 夜轻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停住脚步,低喃道:“原来枫世子受伤,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原来昨日早朝立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拿捏得如此之准,如此谋算……”她顿了顿,脸色变幻莫名,“就算如此又如何?难道他真的能解了生生不离?云姐姐的生生不离有了第一次发作,就会有第二次,哥哥的两碗心头血都解不了,这天下间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连番阻止……又能有什么用?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她的声音虽然低,但苍亭耳目极好,走得不远,听得清楚,他脚步一顿,眸中了然。脑中的一切思绪定在了“生生不离”四个字上。原来她中了生生不离,怪不得和那个人弄得如此地步…… 容枫得救已经完好的消息在他踏出中军大帐的那一刻便通传三军。 三军将士爆发出欢呼声。 即便军营士兵心里对景世子一直以来都推崇敬服,哪怕是他如今是慕容后主,但也不因为他的身份而减少分毫推崇,但是也不想如此大败,隐隐心里更想这一场江山争夺的较量在那个人的名字之后也要写上他们的名字。 毕竟,收服河山四个字的背后,是史册上记载的那么一笔,也许流传千古。 于是,议事帐内,将领们纷纷探讨献策。 响午十分,云浅月醒来,中军大帐内无人,她出了中军大帐,入眼处,层层营帐,一片军绿,远处,祁城静静,他对一名容枫的贴身内卫询问,“容枫呢?” “回浅月小姐,在议事。”那人立即回话,见她点头,试探地问,“您要过去吗?属下带您过去。不过如今正午了,应该快散了。” “不用。”云浅月摇头。 那人见她不再询问,也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群人从不远处一处营帐出来,容枫走在前面、苍亭、夜轻暖,凤杨等走在后面,还有些面孔,她或熟悉,或陌生,都是军中的将领。 容枫向这边走来,那些人见到她,似乎都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来。 “见过浅月小姐!”一众将领齐齐对云浅月见礼。 云浅月淡淡一笑,“不必多礼。” 夜轻暖见云浅月脸色比昨日夜间救了容枫出来时好了许多,心下稍宽,对众人道:“云姐姐离开京城时,在金殿上请了旨。皇上言云姐姐接收军中帅印,三军听从她的调度。” 众人一惊,没想到浅月小姐换了容枫世子的主帅之位。 容枫微微一笑,“月儿较我有本事,她自然来了,这个帅印自然是她的。”话落,他当先对云浅月躬身,微微一礼,表态道:“三军听候浅月小姐调遣。” “末将等听候浅月小姐调遣。”众将领见容枫表态,也立即表态,整齐一致。 云浅月笑了一下,“却之不恭。”这算是收下了。 众人直起身,都期盼地看着她,天圣需要一场大捷,需要压下祁城五十五万大军的士气。她们莫名地相信云浅月可以做到,等着她分派。 云浅月却随意地摆摆手,“这两日应该不会再起兵战,一切安排依然照旧,通传三军,好好休息。” 众人齐齐应是,无人反驳。再次兵战,的确需要好好筹谋。 云浅月不再多说,笑着对众人摆摆手,转身回了中军大帐内,容枫跟了进去。夜轻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苍亭站了片刻,也随后走了进去。 凤杨等人不够资格自然不敢进去,对看一眼,都散了去。 进了中军帐内,云浅月坐回了软榻上,容枫对她询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云浅月道。 夜轻暖凑近云浅月,贴着她坐下,“云姐姐,你有出战的办法吗?” 云浅月点头,“有。” 夜轻暖似乎没料到她如此直接地告诉她,愣了一下,试探地问,“可以说吗?” 云浅月笑笑,“有什么不可以?”话落,她道:“你们若是不累的话,用过午膳后,我们出去走走。”她补充道:“就去容枫布置了十道屏障的地方。” 容枫心下了然,苍亭了悟,夜轻暖自然也是聪明人,知道她要布阵。齐齐点头。 四个人再不谈此事,闲聊中用过午膳,出了中军帐。 容枫布阵的地方在十里之外,云浅月没打算骑马,出了军营后径自徒步而走。容枫、苍亭、夜轻暖三人自然没意见,跟在她之后。 马坡岭,是两道长长的险坡,中间是一道极深的山涧。所谓天险,就在这条山涧上。来往官路,需从这条山涧踏过,约有一里地左右。寻常时候若无人拦截,这也不算是天险,但是一旦行军打仗,这绝对是一道屏障。被誉为看不出死门的鬼门关。 两道险坡上,这个时节,应该是草木葱茏,可是如今一派荒凉。原因自然是容枫利用了草木,布置了十道防护阵,但是前日的大战,容景破了阵,草木自然尽数毁去了。 云浅月来到之后,站在险坡上看向前面山涧处的另一道险坡,久久不动。 容枫、苍亭、夜轻染三人站在她身旁,也随着她看着那处,无人说话。 许久,云浅月弯身,捡了几颗石子,扬起手,石子从她手中划出,以不可思议的弧度飞向对面的山坡,另一方山坡上传来几声细微的声响,石子似乎落在某几处。 云浅月甩开石子,拍拍手,回转身,对三人道:“回去吧!” 夜轻暖讶异地看着云浅月,她也是学布阵的,懂得布阵之法,可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简单的布阵,甚至让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由询问地道:“云姐姐,就这样?要回去了?布阵如此……简单?”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是如此简单。”话落,当先往回返程。 容枫似乎也不懂,但也不询问,跟着云浅月离开。苍亭眼中含了一丝疑惑,他向远处祁城方向看了一眼,又看看对面的山坡,也跟着转身。 夜轻暖抿唇犹豫了一下,忽然道:“云姐姐,我可以试试你的阵吗?”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夜轻暖,静静地道:“我布置的阵是生死之阵,进入的人都是死人。你若是确定能出来,那么可以进去一试。若是你出不来,如今我功力损耗,也救不出你。” 夜轻暖心下一动,摇摇头,“那我还是不进去了!我答应哥哥,一定要照顾你的。” 云浅月似乎笑了一下,转身下了山坡。 四人回到中军大营,便见到砚墨持剑等候在营门口,见到云浅月回来,他恭敬地一礼,递给云浅月一封书信,“浅月小姐,皇上给您的手书。” 云浅月伸手接过,看了砚墨一眼,笑道:“他随意派个人来就行,怎么派你来了?” 砚墨道:“皇上不放心您,令属下亲自过来看看。”话落,他看了容枫一眼。 云浅月了然,夜轻染应该是怕他救容枫反而引发生生不离,令砚墨亲自过来了,她不再询问,低头打开了手书。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群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 两军交战 手书上写了一件事,夜天煜回到了京城。 云浅月看着手书,心煜离开天圣被她送出东海如今已经半年多有余了,在东海看顾夜天赐好好的,如今为何回来了?而且她没有得到半丝消息,子书也未给他传消息。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看向砚墨,询问道:“四皇子回来了?你可曾见到了?” 砚墨点头,“见到了!” “如何回来的?”云浅月想着夜天煜离开的时候,是在天圣大牢凭空消失的,虽然说罪名未除,但也算是在皇室里面除名了,多少人怕是都将他忘记了。 “属下也不知!”砚墨摇头。 云浅月看向夜轻暖,见她也疑惑地摇头,她问道:“他自己?可带了谁?” 砚墨道:“只有四皇子一人。” 云浅月看着手书,手书上除了告诉他这件事情,再未写如何对夜天煜安排。她思索了一下,对砚墨道:“我给皇上写的书信今日早上派出去了。你回去告诉皇上,我一切安好,请他无需挂念,我会主意身体的。” 砚墨颔首,见云浅月不再吩咐,翻身上马,离开了军营。 云浅月看着砚墨离开,拿着手书静静思索。 夜轻暖看着云浅月,疑惑地轻声道:“云姐姐,当初是你将四皇子救出去的吧?” 云浅月点头,“是我。” “他回来了,难道还想夺得皇位不成?”夜轻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云浅月笑了一声,“天圣政局稳固,早先他不是对手,如今自然更不会是对手。至于为何回来,没见到他,到也说不准了。” 夜轻暖似乎不得其解,看着她手哥哥没有对你说明吗?” “没有!”云浅月将手书递给了夜轻暖,抬步走进营内。 夜轻暖看了一眼手书,没写什么,她有些失望。追上云浅月,将手书又递给她。 容枫和苍亭跟在二人身后,各自想着事情。夜天煜突然回来天圣,且堂而皇之地进了京城,的确是令人意外。他们这几个人,当时都清楚云浅月是借玉子书将夜天煜送去了东海,虽然没有挑明,但是该知道的人也是知道的。可是如今他突然回来,连云浅月都不知道,不免有些奇怪。 回到大营,天色已经稍晚。 云浅月占了容枫的枫挪到了旁边的营帐。两座营帐距离得几步之遥。夜轻暖和苍亭各自回了营帐之后,云浅月和容枫都没有困意,聚在帐内浅谈。 二人就着夜天煜回来之事分析了几句,没见到人,到底是确定不了他回来的确切理由。 夜幕降临,一个黑影溜到了大帐外,身内卫低喝一声,“何人?” “小主,是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刻意地压低,用传音入密传进大帐。 云浅月听出是风露的声音,对外面低声吩咐,“让她进来。” 本来刀剑架住来人,此时闻言立即撤离刀剑,齐齐让开了路。 风露如小猫一般,挑开帘子,“嗖”地进了大帐。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人,一身士兵穿戴打扮,如一个少年模样。有些秀气的眉眼,可惜不见她本来容貌的影子,若是她刚刚不用传音入密,她一时间估计也认不出这个人是红阁的小丫头风露。 “小主,我总算是见到你了。”风露刚一进来,就往云浅月怀里扑,又惊喜又委屈,“小主是不是将我们都给忘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传我们。” 云浅月拦住她,好笑地道:“我看你是混得如鱼得水,还用得着我想起?” 风露不满地噘嘴,“在这军营里猫着,跟着一个臭小子屁股后,没滋没味的。” 云浅月笑了笑,凤杨出京城历练这半年来,端可看出沉稳的影子了。 “我几次想离开,若不是花落哥哥压着我,我早就跑去天圣皇宫了。”风露打开话匣子,盯着云浅月浅笑的脸,看着她的衣服,“小主,别告诉我,你这衣服真是想当夜轻染那个皇帝的皇后,你要是真被立了后,景世子可怎么办啊!” 云浅月忽视她后半句话,挑眉问,“花落也在这里?” “不止是花落哥哥,华笙姐姐、苍澜哥哥,凤颜哥哥,如今都在这军营里。我们一直等着小主传信,可是一直没等到。昨日知道小主来了,我就要过来,奈何你身边一直有那个公主盯着,便没敢动作。本来花落哥哥今日还不准我过来,是我偷着过来的。”风露道。 云浅月点点头,“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便在军营里待着吧!” “我还以为跑上门来找你,便有事情给我们安排呢。”风露苦下脸,话落,她抱住云浅月的胳膊,“小主啊,你真要……”她似乎想问什么,话语来到嗓子眼,又咽下,小心地看着云浅月的脸,见她没恼意,才大着胆子问,“那个,如今你接手三军,是主将了……真要和景世子为敌?” 云浅月不答话,对容枫道:“给我一杯水。” 容枫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云浅月,看了风露一眼,没说话。 风露似乎这时才注意到营帐内还有个容枫,她吐了吐舌头,忽然大义凛然地道:“虽然我觉得景世子是天圣绝顶的好男人,可是只要小姐决定不喜欢他的话,我们所有人就都不喜欢他。” 云浅月抿了一口茶,一缕清香飘出,依然没说话。 风露虽然人小,但不傻,见云浅月如此,立即将好奇心和所有准备的一大堆问号都压下,连忙起身站了起来,“小主,一会儿花落哥哥看不见我,知道我跑来找你,一定会收拾我的。我得走了。” 云浅月看着她小心的神色,对她摆摆手道:“去吧!顺便告诉花落,查一下四皇子回天圣之事。” 风露本来要离开,闻言顿时垮下脸,“小主,你害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花落哥哥我来你这里了吗?”小声道:“你说了没什么事情吩咐的。” “哦,如今刚想起来了。”云浅月无辜地道。 风露憋屈着小脸,应了一声“是”,如来时一样,猫一般地溜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她小身影消失,眸光染了一丝笑意,须臾,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训斥的声音,她笑着摇摇头。若是花落等人真不让她来,她如何会来得了?明明就是那几个人将她推出来探听情况的,只有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到此,又想着到底这样的纯真是值得呵护的,她生来便没有这样的东西。 一切不过都是伪装罢了。伪装得久了,早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活着,还是为了伪装做戏而活着。总之,不过都是活着而已。 容枫看着云浅月眸光渐渐染上伤色,心下一叹。 第二日,三军休整,一切太平。 第三日,祁城安静,未有出兵的动态,马坡岭一切如常。云浅月从来到之后,接手帅印,但并未召集将领议事。天圣军议论,猜测她的打算。 第四日,马坡岭弥漫了几日的血腥气味终于消散,似乎几日前那一场大战了无痕迹。祁城依然未有出兵动态,云浅月同样未有军令下达,亦未议事。 恍惚地让人觉得,没有两军对垒,安静得几乎忘记这是打仗,忘记有战争在身。 第五日,天色转阴,下起了濛濛细雨,祁城的城墙和马坡岭军营笼罩在雨得绵柔,将军队的铁器和肃杀平添了几分柔情。 当日夜子时,探兵来报,祁城有了动静,兵发马坡岭。 五日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云浅月收到探兵的禀告,静静坐着,恍若未闻。 容枫坐在一旁,看着云浅月,这五日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坐着。令他这个在她身边日日看着的人,也猜不出她心r/> “将军?景世子出兵了!”外面探兵没听到应答,又大声喊了一声。 云浅月静静坐着,并未应声。 容枫起身走出去,挑开大帐,见到一众将领已经闻风赶来,聚在了温声道:“知道了,众位稍安勿躁,一切听军令。” 众人知道容枫与云浅月关系近,某些时候,他代表的就是她,齐齐应是。 夜轻暖问询赶来,她毕竟是女儿,除了容枫外,比别人少一些顾忌。挑开大帐,直接走了进去,见云浅月端着茶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一怔,喊了一声,“云姐姐!” 云浅月抬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夜轻暖走到她身边,抿了抿唇道:“云姐姐若是顾念与景世子的一番情谊,不忍出手,派我前去吧!” 云浅月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夜轻暖忽然觉得在这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下,她被看了个透彻,她脸色变幻了一下,坚毅地道:“云姐姐,你可能知道我是喜欢景世子,但是我也清楚自己姓夜。无论是百年前始祖皇帝欺世盗名盗国盗家对不起慕容氏,但是百年后,姓夜的子孙儿女也不可能拱手让他收复河山。”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领兵迎战吧!”话落,她从竹筒里抽出一支令箭递给夜轻暖。 夜轻暖伸手接过,恭敬地行了个军礼,拿着令箭走出了r/> 云浅月放下茶杯,闭上眼睛,靠在了软榻上。 夜轻暖在外面说了一句什么,一众将领齐齐领命,随她而去。 容枫转身走回了大帐,看着云浅月,轻声道:“月儿,我以为你会出兵。”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给她一个机会。” 容枫沉默下来。 外面隐隐传出夜轻暖的点兵声,不多时,夜轻暖去而复返,对云浅月请命,“云姐姐,我想求容枫世子一用,与我一同出战,苍少主随云姐姐一起留守营地。”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容枫,容枫对她点头,她道:“好!” 夜轻暖似乎对外面的苍亭说了一句什么,苍亭应了一声,她脚步走远。 容枫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苍亭走了进来。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苍亭走过来,距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大帐内静静,外面步兵骑兵离开营地的声响。 半个时辰后,远方传来震天动地的锣鼓和喊声,苍亭出声询问,“不出去看看?” “胜负已分,何须去看?”云浅月淡淡道。 苍亭眸光动了动。 一个时辰后,外面传来探兵兴奋的大喊,“将军,公主大胜了!” 苍亭忽然起身站起来,走出了那名探兵询问,“何人领兵?” “据说是顾少卿。”那名探兵立即道:“景世子的大军到达马坡岭两道险坡,便再不能前进,伤了无数,顾少卿也受了重伤,如今鸣金收兵了。” “我方呢?”苍亭问。 “我方无伤亡。”那探兵道。 苍亭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大帐帘幕缝隙看只见那里面的人躺在软榻上,连眼皮也未曾眨一下,他向西南方向看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名探兵退了下去。 苍亭转身回了大帐,走到云浅月面前站定,仔细地看着她寡淡的眉眼,声音微沉地询问,“到底是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就这么放下了?只为了活着?你真舍得?”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着他,“十大世家反戈了夜氏,投靠他,多少世家在外入朝的公子小姐都被招回,夜轻染并未大肆封锁,你却甘愿留在天圣军不回,为何?” “总有理由。”苍亭道。 “是啊,总有理由。”云浅月脸色淡淡,“天下有多少人骂我背信弃义,又有多少人夸我大义灭亲,还有多少人说我红颜祸水,也有多少人认为我这样的女人活着还不如死去。但那又如何?多少人都不是一个我。子非鱼,焉知鱼?” 苍亭看着她,眸光深而不懂。 “面前是悬崖,再回头已经是百年身。有一条路,总是走不起的路。也是不能回头的路,更是回不去的路。”云浅月声音似乎也淡得没了味道:“总的来说,天下千万条路,我的面前已经没了路。活着也未必是路,但是总比死了强不是?人若死了,可还有魂魄?可还记得前尘旧事?也许会记得,但早已经不复前尘了。”话落,她收起神色,淡淡道:“就比如说玉子书,他与我之间,早已经不复前尘。” 苍亭薄唇抿起,似乎隐隐明了。人活着,总归还有记忆,死了,便尘土皆无了。 云浅月看着苍亭。他与她之间,有仇无仇,那些过往,似乎随着再见面,早已经轻如尘屑,微薄得看不到。如今不过仅仅是熟悉的人而已。 二人再不说话,下来。 半个时辰后,帐外响起收兵的声音。不多时,夜轻暖挑开来,云浅月抬头看去,见她虽然胜了仗,脸上却无喜色,容枫跟在他身后,衣衫未染纤尘。 夜轻暖放下令箭,看着云浅月那一瞬间眸光闪过敬佩和某种复杂的情绪,清声道:“云姐姐,一兵一卒未伤,便大获全胜,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做得到。怪不得……” 她话音未落,外面有探兵来报,“报,大将军,景世子大军去而复返。” 夜轻暖话音一顿,猛地转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帐外,三两步便出了大帐,抓住那名探兵询问,“怎么回事儿?顾少卿不是收兵了吗?” “刚刚是收兵了,不知为何,如今又返回来了。”那探兵吓得一哆嗦。 夜轻暖盯着他问,“谁领兵?顾少卿伤得可不轻。” 那名探兵摇头,“属下不知,未曾探到主帅。” “再探!”夜轻暖放开他。 那名探兵立即跑了出去。 夜轻暖回身看向云浅月,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指示,她一跺脚,转身又走了出去。容枫这次并未跟上她,苍亭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外面又传来大捷的探报,“景世子兵败,领兵之人是曾南梁六皇子,同样重伤,再度撤回收兵。我军无一伤亡。” 云浅月淡淡道:“知道了!” 容枫眸光闪了闪,并没有说话,坐了下来。 夜轻暖这次没有立即回来,而是看着大军向西南撤回,直到进了祁城,她才收兵。 天圣大军刚回到营帐,又有探兵来报,“大将军,祁城又有出兵的动向。” 夜轻暖刚进没坐稳,闻言腾地站了起来,怒道:“景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打车水战吗?” 容枫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车水战到不是,他不过是利用月儿布置的生死之阵训练一下他的士兵,打击一下他军仗便飘飘然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气士而已。” 夜轻暖一怔。 云浅月忽然一笑,“我的生死之阵,到成了他的炼金石了!” ------题外话------ 写到某一段话的时候,忽然很酸涩,多少人看到这? 有的亲认为前四卷写得好,质疑第五卷毁了本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有这种担心,我能写出前四卷,自然也能圆满第五卷。且相信,且安心。 另外,你们期待的,已经近在眼前。(百度搜乐新更快)快月底了,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愿意相信我,且投了吧,让我看看还有多少正能量在背后支援着我,爱你们,么么哒。o(n_n)o? 第七十四章 一生之妻 利用生死之阵作为三军的炼金石,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夜轻暖折腾两趟,原来也不过是人家的炼金石而已,脸色一瞬间变得分外难看。 “既然是炼金石,如今便不出兵了?”苍亭走过来,扫了一眼夜轻暖,对云浅月询问。 云浅月看向夜轻暖,问道:“还想出兵吗?” 夜轻暖脸色不好,“既然是炼金石,出兵何用?他们破不了生死之阵是不错,但是我们的人也过不去生死之阵。” “那你就不必出去了,留守军营,我出去。”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 夜轻暖一惊,“你出去?” 云浅月点头,不再多说,缓步出了中军大帐。 容枫和苍亭跟了出去。 夜轻暖惊了一下,也立即追了出去,抓住云浅月的袖子,紧张地道:“云姐姐,你的身体……”她脸上实实在在写满担心。 云浅月偏头对她一笑,似乎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淡淡道:“我身上有生生不离,又离不开,夜公主,你如此紧张地看着我,不觉得太过小心和多此一举了?” 夜轻暖面色一僵,有着被捅破心事的窘迫。 云浅月不再看她,甩开袖子,对外面聚集的将领道:“凤杨点兵十万,随我出战,其余人全部留守军中不发。” 凤杨顿时大喜,没想到如此多的将领,云浅月独独点了他,连枫世子和苍大人也要留守军营,他掩饰不住喜色,大声道:“是!” 其余人羡慕凤杨好命,脸色齐齐黯然,但还是小声地应了是。 云浅月当先出了军营,翻身上马,在军营门口看着果然祁城方向星旗招展,盔甲铁骑如长龙,向这边而来,一面大旗上,赫然写着大大的“景”字,凭她的眼目,自然看得分外清晰。 凤杨点兵十万出来,立在云浅月身后。他的身后,有一名小将,眉眼隽秀,看着西南方向的星旗,一双眼睛尽是兴奋的光芒,正是风露。 十万大军里面,有几个参差不齐的人眼中也露出兴奋的光芒,但是中和在十万士兵中,易容掩盖了容貌和气息,便也如一般士兵一样,看起来甚是寻常了。这几个人自然是花落、华笙、苍澜、凤颜。 “是景字大旗,领兵的人是景世子。”一个人大喊了一声。 夜轻暖随后跟了出来,自然也看清了是“景”字的大旗,对骑在马上的云浅月道:“云姐姐,我也随你出战,我答应哥哥,一定要保护你的,我不是多心你如何,我怕你若是受伤,我难以对哥哥交代。” “那就去吧!”云浅月看着西南方向,无所谓地道。 夜轻暖一喜,立即牵来马匹,翻身上马,立在云浅月身边。 云浅月催马前往十里地外的险坡,夜轻暖打马跟上她,身后凤杨十万兵马紧随其后。 不多时,来到那道险坡,一如几日前云浅月来时一般光秃,入眼可看出方圆百里。临近了,西南方向的星旗看得更是清楚,星旗后,一抹月牙白锦袍的身影秀雅如画,温润如月之华,分外醒目。他背后,铁骑长龙构成一幅背景,未曾急行军,只慢悠悠地踱来,令入眼处的人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登云望月淋墨山河的尊贵。 凤杨看着那抹月牙白的身影心下赞叹,悄悄看了云浅月一眼,想着景世子如此尊贵雅致的人物,人如玉,世无双,浅月小姐和他曾经是夫妻,如今两军对垒,到令人心下唏嘘。 夜轻暖抿了抿唇,眼角余光去看云浅月,见她颜色淡淡,她心下稍安。 不多时,西南的大军来到险坡前,十万铁骑一字排列,星旗迎风招展,那个“景”字更加高远,似有迎风欲飞之势。 容景勒住马缰,青泉般的眸光隔着一道山涧锁住云浅月。被他的目光看来,所有人似乎都成了那一抹雍容艳华的身影下的背景,牡丹花随风盛开,衣袂飘扬,尊贵中透着清逸。 一个颜色如春之月,一个颜色如秋之花。四目相对,两两尊华。 清润细雨做了如烟帘幕,一道沟壑,隔住了曾经执手相握的两个人。 云浅月忽然想起她数日前做的那个梦,梦中有一道沟壑,横在他与她的对面。今日情形,似乎应了梦境。犹记得,她失足跌落深渊,到一半处,她被容枫喊醒,后来如何,她到真的想知道。 “景世子可是来破阵的?”夜轻暖见二人互望,许久不语,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扬声开口。心下想着,若没有容枫重伤不治的话,云姐姐此时已经是哥哥的皇后了。 “来破阵到不是,只为了见一个人。”容景眼睛不离云浅月,眸中情绪任谁也看不清。 夜轻暖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人恼了我,再不愿回到我身边了。可是我终究是想她回到我身边,今日特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回到我身边。”容景声音不高不低,任所有人都听得见。 夜轻暖面色一变,偏头急急看向云浅月,见她不为所动,她心下一松,看着容景大声道:“景世子,你莫不是忘了,你与云姐姐已经和离,再无可能,这里是两军对战,云姐姐入住荣华宫,哥哥要立她为后,诏书已经下了。” “下了诏书她也是云浅月。”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更何况诏书下未下,景还是知道的,夜公主真不必如此自欺欺人。” 夜轻暖脸色一白,辩驳道白,辩驳道:“那又如何?云姐姐和你是真正和离了的。莫要天下人觉得景世子磊磊男儿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连和离书也可以当做戏言,令推崇你的人空成笑话。” 容景眼睛眯了一下,但也未给夜轻暖一个眼神,盯着云浅月,眸光是谁也读不懂的深邃,“和离书我自始至终未说一个真字。当然也有真的,但我也未曾承认过。天下人可以笑我,但他们终究不是我,别人未失去什么,而我失了一个妻子。” 夜轻暖身子一僵,张了张口,似乎再说不出话来。 容景对身后一摆手,沉声道:“来人,请出安王。” “是!”有人应了一声,大踏步转身去了,正是张沛。 不多时,容景身后的十万铁骑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一人锦袍玉带,缓步走出,眉目俊逸,容色清然,正是夜天逸。 一如做安王的时候,他为有半丝受困于人或成俘虏的糟粕之感。 云浅月身后的士兵齐齐发出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夜天逸。安王如今泰然若素地出现在景世子的大军之中,未有捆绳,未见糟粕姿态,未死而不回天圣,说明了什么? 安王已经降了景世子! 是否可以如此猜测? 一惊之后,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夜天逸。安王前往十里桃花林,后来传出被景世子所杀的消息,数日前,东海紫罗公主才透出消息说安王活着,总让人有几分不相信,如今真实见到活着的安王,而且姿态完好,一如从前,岂能不令人心有所感? 夜天逸走到前面,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淡淡道:“月儿,好久不见。” 云浅月看着他,透过时光的齿轮,她似乎看到了曾经随蓝妃前往荣华宫给姑姑请安的那个小男孩。她拉着他跑出荣华宫,她一脸激动欣喜地看着他,而他第一句话对她说的是,“浅月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松开手。” 那时候脸红窘迫不自然的小男孩,如今已然是丰神玉润的年轻男子。也许他经历的风云磨练太多,所以,如今脸上不见沧桑,但也可以见到筋骨体魄隐隐稳如泰山。 她待每个人好,总有那个人触动她灵魂的地方。诚如夜天逸,诚如其他人。 云浅月闭了闭眼,再睁开,往日烟消云散,她回以淡淡一句,“安王,好久不见。” 夜天逸忽然一笑,“安王已死,活着的不过是夜天逸而已,骨子里的姓氏和血液总不能丢弃,但我已经为夜氏死了一回,到也不必再担安王这个称号。”话落,他看着云浅月道:“我犹记得,月儿当时在我面前说过,对一个人,你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如今可是忘了?” 云浅月面无表情地道:“忘了到不曾,不过觉得那时候自己太过可笑。你若是记得,权当以后留着做笑话也就罢了。” 容景眸光瞬间暗了暗。 夜天逸摇摇头,“我认识一个小女孩,她十年如一日地想摆脱一个姓氏。哪怕连我许给他至尊高位,她都不屑一顾。天下任何事情,在她眼中,全然不当做事情。哪怕是皇后宝座,她都不看在眼中。但是每当遇到一个人的事情,她便从不等闲视之。天下所有人伤了她,她一笑置之,从头来过,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但是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若是伤了她,哪怕一次,她便绝情断义。你说,她是多情,还是薄情?” 云浅月神色寡淡,并不答话。 夜轻暖忍不住道:“安王,你这是做什么?哥哥当日听说你折在十里桃花林,心急之下只身出了皇宫,前往十里桃花林,途中若不是遇到上官茗玥劫了云姐姐,他早已经踏平了十里桃花林。如今你既然完好的活着,便是安王。哥哥为你保留的安王封号,未曾除去,如今安王府依然建在,可是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帮助景世子反戈了自己家的祖宗吗?” 夜天逸看了夜轻暖一眼,淡淡道:“我姓夜,长于天圣,无非是先皇留给皇上的踏脚石而已。夜氏给了我血脉,并没有给我骨血之情。如今安王死了,活着的只是夜天逸而已。夜天逸不过是姓夜的一个人。夜公主可以将我当做陌生人也就罢了。至于反戈自家的祖宗的事情,我到想做什么,但是根本不需要我。姓夜的来反戈这个山河,多加嘲讽而已。” 夜轻暖面色一寒,厉声道:“安王,你这话便是说你脱离夜氏,自此与夜氏再无瓜葛了吗?你的话说得轻巧,但是你可有想过,姓夜的人,不是一句脱离就可以撇清的。” “能不能撇清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个江山,很快就不姓夜了。”夜天逸丢下一句话,忽然转身,顺着刚刚来时士兵让开的道路走了回去。 “你……”夜轻暖见夜天逸就这样回去了,怒道:“夜天逸!你曾经对哥哥说过什么?你说帮他,可是如今呢?你也做背信弃义的小人?” 夜天逸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我的许诺是我做安王之时,人死过一回,总能明白些什么。夜公主,你还没死过吧?所以你不明白。人活着,除了责任,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夜氏的江山,不过是始祖皇帝盗国而来,为一己私欲野心,累及的不止是天下子民,还有他的子孙。这子孙里,包括你,夜公主。你明明该是藏在春闺里的小女儿而已,可是背负上夜氏暗凤的身份,背地里流的泪水,别人不能为你品尝,品尝的人只你自己而已。” 夜轻暖瞬间僵硬。 夜天逸再不多言,身影淹没在十万士兵铁骑盔甲中。他离开后,让开的那条路瞬间又合并填满,入眼处,银枪盔甲,凛凛肃杀。每一个士兵脸上写满骄傲和忠诚。为的无非是星旗下,那一抹月牙白锦袍的身影而已。 反观天圣军中,士兵们一脸茫然,始祖皇帝欺世盗名盗国盗家早已经由景世子昭告天下,夜氏金銮殿那把金椅上坐着的人也未对他所言声明辩驳。连安王都反戈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打仗的理由。他们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犹记得,乞巧节上,我对天圣先皇请旨,说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容景目光自始至终未离开云浅月,声音温浅,听不出多柔情,但是偏偏令人感觉到了他的深重之意,“如今我依然如故。你的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可还如故?” 云浅月忽然可笑地看着他,“景世子是否没见过女人?我云浅月这么一个红颜祸水的话,你还真当真了不成?从出生起,我的字典里除了伪装还是伪装,除了骗人,还是骗人。我能骗夜天倾十年,骗先皇十年,骗天下所有人十年,纨绔不化,大字不识,嚣张跋扈,恶名昭彰,狼心狗肺,没心没肺,这才是我。誓言什么的,对我来说,不过是嘴里无意中说出了一句当时应景的事情罢了。你是谁?天下推崇,云端高阳,该是不屑我随口说出的几个不值钱的誓言而已。” 容景直直地看着她,眸中破碎出一抹受伤,不过转瞬即逝,轻声道:“我认识的云浅月,的确口是心非。但就是这样的她,才让我费尽心思,无非是想与她白头到老。”话落,他忽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隔着沟壑,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今日容景,以风月立誓,云浅月,吾一生之妻。她死,我死,她亡,我亡,她嫁,我娶。她嫁于他人,我杀天地,灭九州。风月若知我,当以我血祭精魂。” 话落,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冰魄,一剑刺向心口。 二十万大军,隔着一道沟壑,齐齐发出惊呼,震天动地。 云浅月身子蓦地一震,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除了那张容颜,什么也看不清了。 “叱”地一声,冰魄没入心口,月牙白的锦袍绽开一朵血色莲花。 云浅月的身子晃了晃。 “景世子!”身后十万大军发出紧张惊骇的呼声。 “公子!”有两个人冲上前。 容景如玉的手抬起,制止身后的人,目光一寸也未离开云浅月,似乎冰魄插入他心口,也感觉不出半丝痛苦,青泉般的眸子泻出脆弱的情绪,直抵云浅月的眼睛,声音暗哑,“上穷碧落下黄泉,上天都应我了,难道你不应吗?” 云浅月僵硬地看着他,那满满的脆弱,她从没想过会在他的眼睛里出现。 “云浅月,回家吧!”容景对她伸出手。 云浅月慢慢的将眼睛移到他那只手上,洁白如玉,修长温润,这只手曾经握她无数次,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容景执着地伸着手,等着她。 “世子妃,应了吧!”容景身后,谁大声喊了一声。 “应了吧!”十万大军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铁血兵器,整齐一致。 云浅月坐在马上,僵硬地闭着眼睛,清风吹起她青丝衣袂,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她似乎脆弱得要随风而逝。她身后十万大军无声无息地立着,夜轻暖在她身边站着,似乎化成了雕塑。 许久,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容景身子忽然向地上倒去,他所在的位置特殊,栽落的位置正是前面的沟壑。四周响起惊呼声,但是哪怕距离他最近的人也营救不及。 云浅月面色一变,飞身而起,身形如烟一般向容景飘去,快得所有人只看到牡丹花色在眼中一闪,只余下一抹华丽的光影。 夜轻暖大惊失色,伸手去拦,却连她一片衣袂也未曾够到。 ------题外话------ 泪满衣襟! 美人们,有票没?最艰难的已经走过,可以酣然入梦了哦。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五章 众望所归 清风细雨中,只听到衣袂猎猎而响,三军将士惊呼声震天。 转眼间,两道身影落入沟壑,在二十万大军眼前失去踪迹。 夜轻暖面色大变,慌乱中就要飞身而起,她身后,一人拉住了她手臂,她身形一顿,被拽了回来,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凤杨身边的一名小兵看着夜轻暖,认真地提醒,“公主,浅月小姐和景世子落下去的地方是生死之阵,您确定要跟下去吗?” 夜轻暖心神顿时一醒。 那名小兵抓着她手臂不松开,对她道:“公主,您可不能下去,您若是下去,我们身后这十万大军可就无主了。您看看,景世子虽然掉下去了,但是他可是带了几位主将来的,人家如今虽然焦急担心景世子,可是连队形都没变。” 夜轻暖回转头,只见对面的险坡上容景带来的十万人马人人脸上虽然焦急,但纹丝未动,果真队形未变。她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沟壑,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她经过前面两次出战,顾少卿和南梁六皇子都在生死之阵面前受了重伤,她清楚地知道生死之阵的厉害,如今景世子受了重伤,云浅月跟着下去了,若是她再下去,即便阵法破了,她也不敢保证安然无恙出来,若是她也受了重伤或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她身后的十万兵马无主,也许真被对面的十万兵马吞并,后果不堪设想。如此一想,她压下心中的焦急,定下心神,认真地看了那名小兵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小兵正是风露,见夜轻暖镇定下来不下去了,她立即放开了手,还没开口,旁边的凤杨立即道:“公主,他叫小疯子。” 风露嘴角抽了抽。 夜轻暖点点头,对风露道:“本公主记住你了,待回去后,禀明哥哥,你到我身边来吧!” 凤杨顿时大喜,好似表扬的是他一般,立即道:“多谢公主,小疯子他很聪明的。” 风露垂下头,不卑不吭地道:“多谢公主提拔。” 夜轻暖再不多说,转过头,看向沟壑下面。她心中早就担心容景和云浅月见面旧情复燃,于是跟了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让他得逞。但没想到他那般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立誓自伤,血祭精魂。连她都惊得呆住了,更何况是本来就对他依然爱着的云浅月?她不敢想象,稍后他们出了生死之阵会如何? 云浅月会随着他离开吗? 还是顾忌生生不离和哥哥而留下? 更或者,景世子如此要她回到他身边,他难道已经有了生生不离的解法了? 两道险坡,中间一道沟壑,两方二十万兵马惊呼过后,都归于沉寂,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沟壑,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沟壑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夜轻暖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稳住。 对面容景的十万兵马前排几名将领渐渐地也也露出急迫担忧的神色,显然也在尽力克制,十万士兵训练得如钢筋铁骨,虽然焦急,但纹丝不动。 这等时候,两方士兵才可以看出了高下。 半个时辰后,沟壑内忽然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二十万士兵只觉得耳鸣声声,身下坐骑被震得刨着蹄子嘶鸣起来。须臾,黑雾爆破,两道光影从沟壑中冲出,正是云浅月和容景。 两方兵马发出惊呼声。 夜轻暖一喜,刚要大喊,只见那光影出来,径直落在了对面的险坡上,她面色一变,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云浅月衣袂被刮破了几道口子,牡丹花上被淋洒了斑斑血迹,手臂扶着容景,脸色霜白,容景玉颜如冰雪,胸口的剑显然已经被拔出,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似乎陷入了昏迷,两个人即便脆弱不堪,但偏偏风姿倾世,无人可比。 “景世子!” “公子!” 容景身后的十万大军发出欢呼声,有几个人立即上前,围住了二人。 夜轻暖看着二人,尽量不让自己心颤,云浅月带着容景出来,两面险坡,两军对垒,她选择的则是另一面险坡落下,说明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压下所有的想法,对云浅月大声喊道:“云姐姐!” 这一声喊声,让方圆几里都听得极为清楚。 云浅月抬头看了夜轻暖一眼,那一眼,看不出丝毫情绪,须臾,她忽然转过身,对一个人道:“牵马来。” 那个人正是张沛,他本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云浅月,如今闻言大喜,立即为她牵来容景骑的那匹马。 云浅月拦着昏迷的容景翻身上马,沉声道:“回城。” “是!”十万士兵清亮的回答声震耳欲聋。 云浅月再不看其他人,带着容景催马顺着容景来时的路离开,方向是祁城。 夜轻暖脸色苍白如纸,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看着云浅月离开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大喊,“云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样和他离开了?那哥哥怎么办?哥哥为了你做了多少?你全都忘了吗?” 云浅月仿若不闻,一言未发,头也不回。 “不行,今日你不准离开!”夜轻暖急喊一声,对身后道:“三路包抄,拦住他们。” 身后十万士兵听到命令,都齐齐一震。 风露立即拽住夜轻暖,“公主,不可心急,如今浅月小姐一心只有景世子,你看看对方离开是从两翼收尾,这是一种阵法,我们这样过去,是会吃亏的,您总不想我们失了浅月小姐再失了十万大军吧?” 夜轻暖闻言猛地惊醒,闭了闭眼睛,挥手制止身后,“都不准动!” 身后十万大军刚听她的命令正不知道是否冲上去拦云浅月,此时闻言齐齐止步。 一番耽搁,对面十万大军拥着云浅月已经下了险坡,如潮水一般退去,队伍离开的队形始终保持着兵法阵法,哪怕对方突然发起攻击,也能及时迎战。 如此训练有素,让夜轻暖根本无从下手。 另外她总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真出手不顾一切地拦人的话,云浅月一定会不客气地对她出手。虽然未到达那一步,她只凭想想,但也莫名地觉得她一定会那样做。 看着“景”字旗的大军离开,十万兵马隐住了那旗下两人共成一骑的身影。夜轻暖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忽然了悟了一件事情。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事情。 千万兵马,百万刀剑,架在头上,也抵不住一人之心。 她忽然想起云浅月似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一个小范围内私下里流传着,她说,她能眼看着别人死,也看不得容景在她面前受一点儿伤。 她听到的时候,觉得那句话不如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来得震撼,但是如今想来,那句话才是真正的抵过了所有的语言。 这一仗,容景赢了,彻底的赢了。她输了,彻底的输了。或者说哥哥终究是输了。 目送十万大军离开,越走越远,直到星旗上的“景”字变得模糊,夜轻暖才收回视线,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公主!”有士兵发出轻呼声。 夜轻暖扶住马身,似乎全身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掏出娟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静静待了片刻,才睁开眼睛,眸光凛冽地道:“回营。” 她话落,调转马头,向营地走去,身后,凤杨带着十万兵马跟随。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景世子在马坡岭生死阵前上演了如此一幕,虽然身为敌方,但是对于云浅月随他而去,他们心里都觉得没有半丝违和。 景世子自始至终似乎就该是这样。 浅月小姐自始至终也该是这样才对。 半个时辰后,夜轻暖带着十万兵马回到营地,容枫和苍亭立在门口,显然早就得到了探兵的消息,对于马坡岭的情况已经清楚。 容枫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苍亭脸色清淡,似乎也不觉得意外。 夜轻暖翻身下马,看着二人,声音冷然地道:“你们都知道了?云姐姐得哥哥器重,身为主帅,在天圣期间,哥哥让她入住荣华宫,给予她最好的东西,托付一腔信任,如今只不过景世子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自己刺伤了自己,她便跟着他离开了。如此这般……”她顿了顿,甚是恼怒,“这般的不顾及哥哥,你们作何感想?” 容枫看了她一眼,她情绪明显激动,似乎不能接受,他淡淡道:“月儿曾经说过,一个人的一生,总会有无数的十字路口等着选择,她所走的路,不过是走了她认为当时她所认为的对的路而已。无非是遵从了心的选择。她就该是这样,无可厚非。” “她认为走的对的路,就这么跟随景世子走了,可是他想过哥哥没有?哥哥该如何?他如此被她扔下,该以何面目对天下?”夜轻暖对着容枫大喊了一声。 容枫神色淡静,“也许皇上早已经料到,夜公主不是皇上,怎知皇上的想法?又怎知他没面目对天下?”话落,他提醒道:“夜公主还是尽快给皇上传书,报给皇上知道为好。” 夜轻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扔了手中的缰绳,快步进了大营。 凤杨翻身下马,给容枫见礼,踌躇了一下,对他低声道:“枫世子,我觉得浅月小姐没有做错。你没有见到,当时情形,景世子实在是……” “实在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风露接过凤杨的话,一副赞叹之情。 “对!就是这样。”凤杨点头。 容枫看了凤杨一眼,又看了风露一眼,点点头。 苍亭忽然一笑,道了一句,“所有人也不及他一人。” “天下也无非就一个容景,他做了别人不能做之事,自然别人都不及他。”容枫话落,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回营吧!接下来按兵不发,听候皇上旨意。” 众将领齐齐应“是!” 不多时,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从天圣军营出发,疾驰前往天圣京城方向。 军机大营内陷入了死寂,无数士兵心头都齐齐升起一种找不到前路的茫然。 相比天圣军营的死寂,祁城则一片欢腾。祁城内的大军得到容景带回云浅月的消息,万众雀跃。消息刚传回祁城,祁城内的一众将领都纷纷出城迎接。 远远看着云浅月骑在马上,揽着昏迷不醒的容景回城,都激动不已,连连喜悦地喊着,有人喊“慕容后主”,有人喊“景世子”,有人喊“容公子”,有人喊“世子妃”,有人喊“夫人”,有人喊“浅月小姐”,有人喊“将军”,除了军队将领,还有祁城内的百姓,喊声一片。 可见容景在他手下的军队和百姓中的声望和威名。可见云浅月归来,没有怨言,没有唾弃,没有鄙夷,没有脏话,每一张脸上都写满欣喜,如此的众望所归。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遍传天下的和离书,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住在天圣皇宫听朝议政。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和欢呼声,恍然地觉得,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容景。 恍惚中,城门前让出一条路,她被迎入了城,一路被簇拥着,来到了祁城的总兵府。 总兵府门口,凌莲和伊雪早已经候在那里,见云浅月回来,连忙迎上前,不同于别人,眼眶酸涩地齐齐喊了一声,“小姐。” 云浅月看着她们,恍惚中破碎出一抹真实。这样的情绪才是真实的。 “主母,您终于回来了。果然还是公子舍得下重手,属下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公子再不发狠将您夺回来的话,属下就准备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冒死也要去将您夺回来了。”一个脑袋凑上前,一脸讨喜地看着云浅月,嘴里噼里啪啦如蹦豆子一般,正是墨菊。 云浅月看着墨菊,他似乎瘦了些。 “主母,您看我是不是瘦了?”墨菊被云浅月看了一眼,便读出了她的想法,立即抱住她的腿假哭道:“天地可鉴,一眼就被主母您看出我瘦了,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公子日日拿着您的画像作践自己,不吃不喝,见眼儿的瘦,都快瘦成皮包骨了,作为公子的第一小贴心,属下自然要日日陪在公子身边,不吃不喝,您若是再不回来,属下可就要陪公子一起壮烈牺牲了……” “没看到公子受伤了吗?还不滚开!”墨岚恼怒地踹了墨菊一脚。 墨菊立即松开云浅月的腿,如泥鳅一般地一退数丈,避开了墨岚,瞪了他一眼,不忿地道:“你没看到公子他的伤被主母用灵力封住了吗?又死不了,耽搁一会儿怕什么?” 墨岚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墨菊气得骂了他一句,“我油嘴滑舌也比你个木头强。” “仔细公子醒来治你。”墨岚提醒他。 墨菊一噎,恼道:“就知道拿公子来吓我,也不知道是谁日日撺掇我去找回主母……” 墨岚撇开脸。 “好了,你们别争执了,让小姐和景世子进屋再说。”凌莲好笑地看了二人一眼,抹了抹眼睛,将湿意抹去。 墨菊立即住了口,笑嘻嘻地上前从云浅月手里接过容景,“主母,公子是不是比以前轻得太多了?您如今回来了,可要盯着他补偿回来。” 云浅月不答他的话,翻身下马,脚刚落地,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小姐!”凌莲和伊雪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墨菊立即收起了嬉笑,墨岚等人也吸着气紧张地看着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定了定神,眼前恢复清明,扫了一眼众人,摇摇头,“我没事,进去吧!” 凌莲和伊雪连忙扶着她向里面走去,墨菊不敢再胡乱多说话,抱着容景跟在后面。 一行人静静地进了主院房间,墨菊将容景放在大床上,他依然昏迷未醒,大约是失血过多的关系,玉颜薄如蝉翼,剔透如雪,让他看起来分外虚弱。 云浅月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姐,景世子他……没事儿吧?”凌莲看着容景,心口那一大片血迹太过醒目,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应该用不多久就会醒来。”云浅月目光落下容景的心口上,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沉,收回视线,对凌莲道:“给我收拾一间房间。” 凌莲一怔。 墨菊吓了一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立即哭丧着脸道:“主母,您既然回来了,可不能再扔下公子不管了啊,公子没了您,可是活不成的,您看看,他那伤口,可是去了半条命的,若不是您有灵术,他如今早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他对自己可是下了狠心的,您大慈大悲开大恩,可别折磨他了吧!否则属下也跟着公子受苦遭罪啊。” 云浅月似乎被墨菊气笑了,瞪了他一眼,“他如今昏迷着,你要我慈悲开恩也没用,难道要我留在这里闻他一身血味?”话落,她向外走去,吩咐道:“他醒了喊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六章 只能是他 墨菊一呆,愣愣地看着云浅月出了房门。 凌莲挖了他一眼,恼道:“就知道胡说,景世子醒了后,一定要他好好治了你。我家小姐为了救景世子,一定损耗许多灵力,她如今一口气支撑着呢,不休息一下怎么行?你只想着你家公子的苦,怎么就不想想我家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景世子的苦我们都在身边看着,小姐苦的时候我们谁在她身边照应了?” 墨菊一噎,面色讪讪了一下,须臾,脸皮厚地嬉笑道:“这回公子不是将主母找回来了嘛,苦已经过去了,只剩下甜了。我一时高兴,口不择言。等公子醒来,一定会好好哄主母高兴的。凌莲妹妹勿怪。” 凌莲呸了一声,“谁是你妹妹!少套近乎。我只盼着景世子醒来别再自己捅自己一剑让我家小姐再救就阿弥陀佛了。” 墨菊嘴角抽了一下,被人呸了也不恼,嬉笑道:“哪儿能呢!我家公子又不傻,捅一剑够本了怎么还会捅第二剑?” “没有最好。”凌莲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警告道:“看好你家公子,我家小姐若是不原谅他,以后红阁的所有人都不会喜欢他。” 墨菊心想这可是自家主子是否得主母娘家人欢心的大事儿,主母离开这些日子以来,凌莲和伊雪见了公子竟然也不给好脸色了,必须补救回来,他连忙道:“我家公子最会哄人了。主母心疼我家公子,一定会原谅他的。若是不原谅的话,怎么会跟着她回来?” 凌莲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追着云浅月出了房门。 伊雪好笑地看了墨菊一眼,也随着凌莲的身后出了房门。 须臾,不远处的西暖阁传来云浅月和凌莲、伊雪的说话声,虽然声音不大,也不见热闹,但凭地让这座肃寂了几日的总兵府有了人气。 墨菊听着西暖阁传来的说话声,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嘟囔道:“主子不得脸,我们当属下的也不好做人啊。”话落,他看着昏迷的容景,委屈地道:“公子,这回费尽心思追回主母,您可别再想不开将她往外面推了,属下可怕了您了,再经受不住第二次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覆住眼帘,静静地昏迷着。 墨菊伸出手,须臾,停住,回头问屋内的另一个人,“你说我将公子掐醒,告诉她主母走了,没追回来,他会如何?会不会跳脚?” 墨岚凉凉地道:“你这个公子的第一小贴心首先会自刎谢罪。” 墨菊立即缩回手,快速地站起来,退离那张大床老远,“那算了。还是让他昏着吧!” 墨岚闲闲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丢下一句话道:“主母嫌弃公子一身血味,你留下来给公子洗干净。” 墨菊本来也想开溜,闻言顿时住了脚,竖起眉毛,“为什么不是你洗?” 墨岚头也不回地道:“我不是公子的第一小贴心。” 墨菊一噎,只能认命地转回身,走到床前,帮容景脱下血衣。他是个闲不住的主,一边为他脱衣一边嘀咕,房到他一个人絮絮的声音。 西暖阁内,凌莲、伊雪侍候着云浅月沐浴。沐浴之后,她支撑不住,困倦地睡下了。 毕竟她几日前刚动用灵术救回了容枫,如今又动用了灵术救容景,这两个人前一个奄奄一息,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一个那一剑着着实实地刺在了心口,稍微偏颇那么分毫,也算是被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如此两次,体内的灵术已经被她消耗到了极致。正如凌莲所说,她能支撑着带回容景到现在还没倒下,已经不易。 凌莲、伊雪站在床前看着云浅月,心里揪着疼,她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清透,不比如今昏迷的容景好多少,她们近身侍候了她一年,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可以想象这些日子她过得多艰难,但即便心里苦,外人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平静的,更因为这样,不得发泄,才更郁结于心。 “希望景世子这回事想到办法了,否则小姐如今即便回来,恐怕二人也回不到从前模样。”许久,伊雪轻轻道。 凌莲抿了抿唇,有些赌气地道:“其实夜轻染也很不错的,为小姐也做了不少事情,前两日我就想着,小姐若是真嫁给他的话,未必就差了景世子……” 伊雪立即捂住凌莲的嘴,低声道:“不要说气话。你心里明明也是希望小姐和景世子好的。无论景世子做了什么,也是迫不得已,小姐心里爱的人是他。夜轻染虽然也不错,但是总不抵景世子得小姐的心。不得心,便是再好也无用。”话落,她提醒道:“你别忘了,是谁将小姐害得的?是夜氏死了的那个老皇帝。夜轻染是他的继承人。” 凌莲其实一直以来较伊雪稳重,但这次她看到云浅月被折腾得如此瘦弱,心里发恼,打开伊雪的手,有些不服气地道:“夜氏已死的那个老皇帝是老皇帝,夜轻染是夜轻染。一母生九子,九子还不同呢。更何况只是伯侄?小姐刚出生,夜轻染那时候也小,根本不知道,他不过是担了个继承人的名头,便要将那个死老皇帝做的孽都揽在身上?对他也不公平。” 伊雪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话落,她话音一转,又道:“可是谁不可怜?这些日子以来景世子心里的苦你我又不是没见到?他那样的人,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了,迫不得已的话,如何能忍心将小姐算计走?况且我觉得我们也可能误解了景世子,他送小姐去夜轻染身边,也不见得是他的主张。” “还不是他的主张?”凌莲低低哼了一声,“他与上官茗玥早有筹谋算计,若非如此,小姐还在凤凰关的总兵府等着他从十里桃花林回来呢,如何被上官茗玥带去了皇宫?” 伊雪低声道:“这件事情我也想了,但你未曾想过哪里有不对吗?” “哪里有不对?和上官茗玥谋算送走小姐就是不对。”凌莲道。 伊雪无奈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凌莲对景世子的意见极大,不但没好脸色,时而还话语刺激景世子。难得景世子也不恼她,那样的人,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她们心非是为了小姐才容忍罢了。她压低声音道:“你可记得,那日景世子从十里桃花林回来,知道上官茗玥带走了小姐,他急得就要前去阻止,可是被玉太子给拦下了。神仙睡昏迷了一日,待醒来后,上官茗玥已经带着小姐到了兰城,他气怒得摔碎了一只杯子,当日你也见了?你何曾见过震怒的景世子?后来得到消息上官茗玥被夜轻染给拦下了,他要出兵,大军都点好了,却收到了上官茗玥的书信,不知为何,才收了兵作罢了。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一直关了七日才出来。” 凌莲闻言气怒散去,冷静下来,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得熟了,她们如此说话,也吵不到她,可见身体损耗何其大,和气疲惫,她嘟囔道:“这些我怎么不记得?我不是心疼小姐么?景世子若是早先不招来上官茗玥,也不至于事情脱离他控制,以至于到如此地步。” 伊雪低声道:“幸好如今小姐回来了!总还能弥补。” 凌莲点点头,虽然埋怨恼恨,但也有些敬佩唏嘘地道:“用心头血立誓祭魂,也就他能做得出来。若没有那么重的情,也不定然能做到,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景世子哪怕单膝跪地,可是连曾经的先皇父母都不曾跪过的。如此的人,小姐的一生算是被他套牢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自然是幸。”伊雪立即道:“这虽然景世子算计的深,但是哪一步小姐看不透悟不出?无非是陪着他,心甘情愿地被他画地为牢罢了。若无深情爱意,小姐岂会是任由谁算计的人?想想当初的安王如今在这城逸,如今的天圣新皇夜轻染,他们的算计何时又少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凌莲忽然“噗嗤”笑了,嗔了伊雪一眼,“我竟不知道了,你何曾对这种情事儿懂得如此多了?” 伊雪脸一红,瞪了凌莲一眼,“任谁日日看着小姐和景世子这般折腾,木头也能开窍去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我说几句有什么奇怪?你不也照样说得条条是道吗?” 凌莲向外看了一眼,对伊雪道:“说到木头,听墨菊日日说墨岚是木头。” 伊雪忽然好笑地道:“依我看他才是块木头。” 凌莲觉得有理,二人想起云浅月刚回来就被他抱住腿假哭,觉得好笑。一时间,数日以来弥漫在二人脸上的愁云也散去,笑盈盈心情极好地谈起了别事。 这一日,祁城内,因为云浅月回到容景身边而喧闹非常。 总兵府内,虽然两位主子一个昏迷,一个昏睡,但院声笑语传出。 傍晚十分,容景醒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身旁,没见到相见的人的身影,须臾,看向房间,也无人影,他脸色一暗,立即坐起身,触动了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头去看,只见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袍,衣襟敞开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心口处一道细细的伤口,是淡粉色的崭新的疤痕,他盯着那道细细的疤痕看了片刻,抬起头,推开被子,缓缓下了床。 来到门口,打开房门,天边还余一线余辉。 墨菊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现身,看着容景,狗腿似地嬉笑道:“公子,您总算醒了!您再不醒的话,属下……” “她呢?”容景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墨菊眨眨眼睛,不解地问,“谁?” 容景面容微沉,“你以为我会问谁?” 墨菊眸光闪烁了一下,苦下脸,委屈地道:“您是说主母吗?主母她没……”顿了顿,退后了两步,距离容景远些,小声地道:“那个,公子,您别伤心,天涯何处找不到女人,您可不能再……” 他的话未说完,容景褪下手上的扳指照他的头砸去。 墨菊一惊,连忙伸手接住,容景的手法太快,以至于他半跪到地上才捧住了那个扳指不至于让它摔碎,他吓得心跳了几跳,抬眼看容景,见他盯着他,立即假哭道:“公子啊,您再想不开,也不能扔这个啊,这个可是您的命根子……” “再胡言乱语,就去关暗室。”容景不怒自威。 墨菊一噎,又退后了一步,嘻嘻一笑,“公子,您怎么知道主母没离开?” 容景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抬步向西暖阁走去。 墨菊愣了一下,三两步上前拽住容景的袖子,可怜地道:“公子,您快告诉属下,您是怎么猜到主母没扔下您不管回来您身边的?否则属下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容景脚步一顿,看向墨菊,墨菊小心肝颤了颤,以为容景要发作,立即松开了手,不想去关暗室,刚要跑路,不想听他解释道,“她是云浅月,自然不会扔下我不管。” 墨菊一愣。 容景转回身,继续向西暖阁走去。 墨菊看着容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也不敢再追问了,他虽然故意爱胡言乱语,但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主子想见主母,他再托着他耽搁的话,会有苦头吃的。于是喜滋滋地捧了容景的玉扳指,去做别的事情了。 容景脚步不见多急迫,但不多时就来到了西暖阁。 凌莲和伊雪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说话,见容景过来,齐齐站起身,给他见礼。小姐心里有景世子,为他从天圣的军营回来了这里,她们自然也不敢再给他脸色看。否则他记仇的话,受苦的是她们。 容景停住脚步,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对二人轻声问,“她呢?还没醒吗?”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点点头,齐声道:“小姐灵术损耗太过,身体虚乏,不堪支撑,还在睡着。” 容景脸色昏暗了片刻,走上前,凌莲和伊雪立即退开,他伸手推开了门。入眼处,云浅月躺在大床上,睡得沉静。他面色一暖,眸光微微带了一丝润意,盯着她看了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悄悄关上房门,退远了些。 容景来到床前,静静地凝视云浅月,许久,他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她白皙的手铺平,手指一寸寸伸开,将脸轻轻地埋在了她的手里。 午夜梦回,钟鼓长夜,耿耿星河,这样的幸福险些遥不可及。 曾经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心灰意冷,但想到也许死,也许看着她嫁给别人,他便再不敢心灰意冷。哪怕是杀天地,灭九州,天下山河再不复存在,他也要她陪在身边。哪怕生不能同寝,也要死同穴,她必须只能是他的,再无他人。 夜轻染不行!谁也不行! “别告诉我你这是跑我面前哭来了!”云浅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景身子蓦地一僵。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月牙白锦袍松散着未曾束好腰带,显然醒来便来了她这里,脸埋在她手里,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浓重的情绪还是感染了她。她往回抽手,打算起身。 容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埋着的脸并未抬起。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只看到白玉簪松散地挽着墨发,他蹲在床前,脸埋在她手里,固执地不松手,如此姿势,不适合他这样的人,但是偏偏他做起来自然而然。依然人如玉,世无双,温润雅致,王侯不如。她看着看着,忽然来了怒气,冷声道:“松手。” 容景手动了一下,又紧紧攥住,低声道:“不松。” 云浅月想甩开他,却是力气没有他大,瞪着他,却看不到他的脸,她抬脚踢了被子,薄薄的被子打在他身上,将他半个人盖住,他一动不动。她恼怒道:“那你想做什么?”顿了顿,她挑眉,“还想哭?我看着,你最好哭个够。” 容景一声不吭。 云浅月火气又往心口窜了窜,看着他,“说话啊,你这样算什么?” 容景静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原谅我了吗?” 云浅月可笑地看着他,压制不住怒意地道:“你是谁?你是慕容公子!身上的血统多高贵,声望多高,多有本事。你都能杀天地,灭九州,让风月祭你的精魂了,我敢不原谅你?” 容景忽然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在他那张如玉的容颜上蔓开,轻轻的,浅浅的,如雪似莲,动人心魄,迎上她的怒意,语气温润轻柔地道:“原来我这么厉害,让你不敢不原谅吗?好,那我就当你原谅了,不准再恼我了。” ------题外话------ 第七十七章 相思入骨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忽然间不上不下。 容景看着她,眸光突破云雾,直直地将她锁住,收了笑意,轻声道:“我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的话,你就不娶我了是不是?”云浅月猛地打断他的话。 容景摇摇头,低声道:“若是早知道,那日我就不去十里桃花林,守在你身边,也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情了。” 云浅月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嘲讽冷笑道:“慕容公子,收起你的早就知道。你步步筹谋,处处精算,翻云覆雨,一切都在你的手是早不知道的?大婚之前,你就知道我,或许更早,就在爹开发教导我学会了灵术那时,你已经知道,也许还要更早,你的心比大海还深,将我瞒得好得很。既然如此,为何不一直瞒下去?哪怕你这般诸多算计,我也认命了,谁叫我云浅月眼里没有天下男人只有一个你呢?既然如此,如今就不必对我说什么早知道。” 容景身子一颤,眸光破碎出一丝受伤,但并不掩饰,真真切切地让云浅月看清,看着她,低声道:“清泉山灵台寺地下佛堂你为我解寒毒和顽疾那日,我就隐约觉得你身体不对,那时候以为是凤凰劫,后来解除了你的凤凰劫,师傅临走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才知道你身体里。但我想着,有些事情,我一个人承受便也够了,不需要再搭进一个你,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是快乐的。况且,十年相思,我对你早已经深爱入骨,生生不离又岂能阻挡得住我的心?无论是夜天逸,还是夜轻染,除了我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想将你给他们。若你觉得我瞒着你是做错了,我愿意承受这种错。” 原来在灵台寺地下佛堂他就知道了,那么早! 云浅月绷着脸沉默不语。 容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浅月,继续道:“后来的一切,我是有算计,我同天圣先皇周旋,同夜天逸用手段,同夜轻染较量,不过都是因为一个你。有一种感情,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让我顾不得你身体里,也想与你融入骨血亲近,一步深陷,步步深陷,不能自主,身不由己,本来想着哪怕是死都不怕,可是幸福过了,便想一直抓住这种幸福不松手,想要更多,不想祈求什么来生,只想先抓住今生。” 云浅月撇开脸,春年夜里的情形在她脑r/> 容景将她的手重新抓进手里,紧紧握住,语气轻缓,但凭地感觉他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说出,“对于上官茗玥,是我请他回来帮我的,但也未曾想到……”顿了顿,他沉默片刻,语气低暗,“你能明白吗?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好。” 云浅月想着就因为上官茗玥,她才察觉他身后一直有这么一个人,那些算计,那些筹谋,那些令她不能接受的推测,慢慢半年,她的心思竟然变得也比海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墙壁沉默着。 容景看着她,见她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在他看来分外致命。因为哪怕就是他,忽然都觉得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纱,他心下一紧,攥着她的手也不由得收紧。 手上传来疼痛,云浅月低下头,见他如玉白皙的手紧攥着她的手,手骨都泛出淡青色,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皱眉道:“你再用力攥的话我的手该废了。” 容景一怔,立即松了些力道,将她的手抓在手里轻轻地揉着。 云浅月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一大一小,都白皙纤长,他的手能完全握住她的手,轻揉慢捻,丝丝怜惜。仿佛他手里捧的是最珍重的宝贝。曾几何时,她已经绝望,不敢想象还能如此。 “还疼吗?”许久,容景轻声问。 云浅月看着手背被攥的红印渐渐淡去,摇头,“不疼了。” 容景看着她的脸,细微地揣测她的神色,可是半响,看不出什么来,他终究泄气,低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回答你,我保证,以后再不瞒你了。” 云浅月笑了一声,有些凉地道:“都到了如此的地步了,该剖开的都剖开了,该伤害的都伤害了,该心死的都心死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再有什么可瞒我的?” 容景抿唇,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跟着他一起沉默。 从凤凰关离开到天圣京城,从和离书到未曾下达的立后圣旨,从监国听政到入住荣华宫,从送走了七公主到送走了德亲王和德亲王妃,从救回容枫到接收天圣大军帅印,到短短几日间,她甩开了天圣的一切随他来到这里。这么多的事情,仿佛梦一场。 她早已经筋疲力竭,还能再承受什么?还可有心力? 别人或许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已经再不堪重负。连恼、恨、怨、怒等情绪,都已经提不起来。 容景忽然又将脸埋进了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一怔,皱眉问,“你又要干什么?” “真的不可原谅吗?”容景低低的声音似乎从胸腔压抑破碎出来。 云浅月看着他,心里莫名地一疼,这是容景啊,哪怕在知道生生不离最绝望的时候,哪怕夜轻染为她挖了两碗心头血的时候,哪怕德亲王妃殉情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哪怕容枫跪在金殿上一力主张立后的时候,她都依然爱着的人。何曾见过他跪过别人,可是在两军对垒,二十万大军面前,他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如今蹲在这里,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天下谁能企及的雪山之莲,如今却在他面前,将自己放低到这般姿态。她看着他,忽然大怒道:“你起来。” 容景一怔,眸光轻盈如飞絮,温润地凝视着她。 “我让你起来!”云浅月见他不动,不由得加大声音。 容景本就聪明,看着她的神色,透过她的如水的眸子,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身子蹲在那里,似乎不会动了。 云浅月忽然抬手,手腕提力,猛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容景蹲得久了,腿已经麻木,乍然站起身,一个不稳又向地上倒去。 云浅月瞬间跳下了床,伸手托住了他。 身体相碰,近在咫尺,熟悉的气息再次充斥彼此,齐齐具是一震。 云浅月惊醒,立即甩开他,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容景却不如她的愿,趁机伸出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云浅月用力推他,他抱得紧,纹丝不动,云浅月恼怒地看着他,他似乎不敢看她难看的脸色,将脸错开她,贴在她一侧。 房比。 怀里的身躯娇软纤细,一如以前,是他午夜梦回挥不散的痴恋和疯狂,似乎一下子填充了他空无底洞的身体,将他从无尽的黑暗和虚无拉出来,重新活过来一般。 许久,容景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你可知相思入骨的滋味?” 云浅月脸色微沉,何止相思入骨,曾经有一刻生不如死。 容景似乎能感触到她的内心,手臂收紧,紧紧地将她嵌在怀里,嗅着她的幽兰之香,低低地道:“我曾经品尝了十年,以为这辈子该是不会品尝了,可是终究又让我再尝了一回。挖骨焚心,生不如死。” 云浅月不答话。 容景的手轻轻流连在她后背,触手的纤细瘦弱让他的心痛了起来,如玉的容颜也染上一丝痛色,“我说过为你撑起一片天,我终是食言了,让你受了这些苦。原该是对你说对不起……” 云浅月猛地推开他,冲着他大怒道:“容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如此屡次三番,降低自己,贬低自己,将自己拉低入尘埃,你很好看吗?” 容景本来还要说什么,蓦地被打断,立即住了口。 “有些事情,没开始之前,你就该想到我是何态度。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有你的无可奈何也罢,不受控制也罢。总之都已经发生了。如今你让我原谅什么?对不起什么?谁需要原谅你?承你的对不起?”云浅月冲他大吼了一句,若是早先还只是浅浅的怒意,如今是真的被激发了怒意,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冲出房门。 容景面色一变,立即伸手拉住她,连声哄道:“你别气,我不说了。” 云浅月挥手打开他,气怒之下,牵动了体内的真气。 容景明明感觉到一股气流奔他而来,他却一躲不躲,白皙清透如诗似画的脸就那样看着她的手打来,似乎准备挨这一下子。 云浅月的手到他近前,猛地顿住,咬牙看着他,“容景,我很好欺负是不是?” 容景摇头,刚要说话,云浅月眼泪噼里啪啦掉了起来,冲他大吼,“我很好欺负是不是?你就抓准了我的脾性如此欺负我?我看不惯什么,你偏要做什么?我看不惯你受伤,你偏受伤给我看,我看不惯你折磨自己,你偏折磨自己,我看不惯你放低姿态,你偏放低姿态给我看,你如此欺负我,如此欺负我,欺负我,我……” 她似乎气急,身子颤了起来,“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爱你,证明我看不得你受伤,证明我心里有你,证明我为你心疼,证明你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好,我云浅月一颗心就掉在你身上了是不是?你……你……” 容景面色一变,上前一步,重新抱住她,这一次却是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云浅月挣扎,他却吻得深,云浅月推不开他,便手脚并用,连打带踢,他都承受下来,只管吻着。似乎要从这一吻的全部感情。 云浅月发了狠,似乎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全部发泄出来,打在容景身上的力道虽然没带出真气,却是着着实实,而他一声不吭,只吻着她。 过了片刻,云浅月不知是打得累了,还是被他吻得软了,停止了踢打,闭上眼睛,无声地流泪。泪水沾满了脸庞,雨打梨花,同时滴在容景清透如玉的脸上,让他的心被灼烧起来,一瞬间,痛得不能呼吸。 许久,容景放开她,如玉的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被你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心疼得受不住的话,你还要再救一次。” 云浅月眼泪转眼间沾湿了他的手心,恨恨地打开他的手,骂道,“容景,你混蛋。” “是,我混蛋,我……不该欺负你。”容景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往下流,如泉眼一般,晶莹清透,趁着她容颜雨打梨花,娇美丽,他痴然了片刻,眸雾,低哑地道:“可是我还想欺负你,忍不住不欺负你,怎么办?” 云浅月刚要再骂他,忽然被他拦腰抱起,向大床上走去,她脸色一青,顿时忘了流泪,怒道:“你干什么?” 容景不答话,紧紧抱着她,眸光几乎看不见底。 云浅月被他放在大床上,立即怒道:“你敢。” 容景弯身的动作一顿,也只是一顿,却将唇轻轻地稳稳地覆盖在了她的唇上,一手支着床榻,将她半圈在怀里,一手摸着她的脸,为她拭去挂着的泪痕,含着被他刚刚吻得已经有些红肿的唇瓣辗转,如此,让他的身上瞬间多了抹远山青黛的情韵,无尽的缠绵之意, 云浅月被这种柔情包卷,忽然泄气地觉得她这辈子真是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她就在他鼓掌之痴怨恨,喜怒哀乐,都摆脱不了一个他,他就是她的克星。 毫不怀疑,他容景生来就是克她云浅月的。 许久,容景放开她,凝视着她,眸光温柔,“我不敢的。” 云浅月眼了雾色,闻言,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恼怒地道:“算你还有些脑子。” “我说的不敢,不是怕了那个东西。而是……”容景顿了顿,盯着她道:“我怕我们的身体如此虚弱,若是……岂能受得住?还是忍忍吧!” 云浅月没想到他竟然将这种话就这样的说出来,她又羞又怒,抓起手边的枕头对他扔了过去。怒道:“你滚出去。” 容景忽然轻笑,接过枕头,伸手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放下手里的枕头,柔声道:“我们一日没吃饭了吧?走,出去吃饭。” “不去。”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容景用力,将她拉下床,向门口走去。 云浅月偏头,正好瞥到了镜子,即便天色已晚,屋内光线昏暗,她还是看得清楚自己的模样,转回头,用力掐了容景一下,恼道:“我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出去?” 容景停住脚步,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见了就很好,不会见不得人的。” “那是你见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眼睛长斜了吗?”云浅月瞪了他一眼。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脸,温声道:“你以为我们在屋内这许久,都做了什么,外面的人能不知道?既然他们都知道,就不怕见了他们。”话落,他补充道:“放心,没人敢笑话你的,谁敢笑话你的话……”他顿了顿,声音稍微放高了些,“我将谁关进暗室。” 他话落,外面响起几声吸气声,紧接着,有人蹑手蹑脚离开了。虽然动作很轻,轻功很好,屏息的功夫也不错。但自然瞒不住容景和云浅月的武功。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墨菊等人。 云浅月忍不住被气笑了,“你除了会欺负人,还会做什么?” 容景将她散乱的发丝捋顺,眸光凝定出一抹春暖之意,轻声道:“有人可以让我欺负总是好的,有心可以欺负人也是好的,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连欺负谁都觉得无滋无味。”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少再给我说这些甜言蜜语诱哄感动的话。” “就盼着赶紧将你诱哄感动,否则你回到我身边,我日日时时刻刻地看着你,却不敢近你,更会不好受。”容景好笑,收起了情绪,紧握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云浅月不知道再说什么,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被这一番折腾却给推开了。 房门打开,院连一个人影也无。凌莲和伊雪也不见踪迹。 容景忽然笑了,偏头对云浅月道:“你看,他们都躲起来不敢看你了。所以,该是他们躲你,怎么能是你躲他们?” “脸皮厚得可堆城墙了!”云浅月斥了一句,但看着清静的院子,半个人影也无,还是有了细微的好笑。想起她早先睡下前,凌莲和伊雪的话,那时候她们以为她睡得熟了,可是被上官茗玥锻炼的那些日子里,她早就练就睡着也能探寻外物的本事,自然听了个圆满。清楚那二人在她离开这些日子里没给容景好脸色,如今大约是怕容景收拾她们,也随着墨菊等人躲了去。 (百度搜乐ww,lwxiaoshuo,c0m更新更快)----一题外话-这一章,容景才是真真正正黑心,看懂了吧?懂了吧?o(n_n)o? 第七十八章 拿他无法 原来她被上官茗玥带去天圣皇宫昏迷的那十天,其中有七天他是自己关在暗室里面的。舒悫鹉琻原来正如他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掌控在他手里,他也有脱离控制无能无力的时候。 云浅月想起凌莲和伊雪的话,眸光涌上一抹昏暗。 上官茗玥和玉子书便是他脱离控制的因素,她不想去猜测子书对于这件事情知道多少还是全部知道,也懒得理会上官茗玥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帮容景还有什么其它打算。 这一件事情若是角逐的话,可以说没有赢家。她没赢,容景没赢,夜轻染没赢,子书和上官茗玥本就不见利益,又何来赢? 容景用了最能冲击她心的办法,血祭精魂,让她避无可避,跟了他回来。无非是遵从了心的选择而已。她就是看不得他在她面前受伤,看不得他放低姿态,看不得他清萧冷寂的眸中直抵人心的脆弱。 清风吹来,云浅月将情绪散开,让其随风消散。须臾,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承受不承受的,欺负不欺负的,伤害也罢,无奈也罢,总之,她还是回来了。 一切都是心之所向,看不得而已。 嗔痴恼怒,爱恨纠缠,又能如何?总归是活着,总归她的选择,总归如今只有她和他。 忽然间,她就平静了下来。 “云浅月,你……”容景何等聪明敏锐,她细微的情绪外泄,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心下一紧,想说什么,对上她偏头看来的目光,又住了口。 “不是饿了吗?吃饭吧!”云浅月语气不再恼怒和生冷,一如寻常,随意地道。 容景看着她,垂下眼睫,掩饰住某种情绪,点点头。 饭菜香味从容景所住的房间飘出来,显然凌莲和伊雪早已经准备好,二人进了那间房间,一眼所见,桌子上摆着的全部是滋补的药膳。 云浅月没有什么意见,坐下身。容景坐在他身边,一如寻常时候为她夹菜。 二人一时间没了话,静静地吃着。 云浅月的胃口不好不差,容景清透的眸光深处有一抹淡淡的雾色,浓得化不开。 饭后,云浅月漱了口,喝了一盏茶,起身站起来,对容景道:“你休息吧,我……” 容景不待她话落,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温润的声音隐着一抹执拗,直直地看着她,“你要分房睡吗?和离书我从没当过真,不解释是因为我和你的事情没有必要向天下人解释,你……你给我的和离书你是知道的,被我毁了。今日说了这么多,你难道真的不能……”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他说。 容景看着她,一直他也是知道她心思聪明,能看穿许多事情,只不过她的心思不惯用于他,从来不在他面前显露而已,可是如今,看着她冷硬、恼怒过后,如此平淡的眸子,太过无波,让他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地放下手,低声道:“你救了容枫,又救了我,两番耗费灵术,是也累了,那就去休息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容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屋中的温暖似乎随着她离开刹那就散去了一般,明明是春夏交替的暖日,却有一种空荡荡的凉意。他闭上眼睛,任昏暗的颜色淹没他的玉颜。 还是回不去吗? 西暖阁如此一番费尽心力,明明已经见她露出笑意了,可还是不行吗? “公子,您怎么就这么将主母放回去了?”墨菊贼眉鼠眼地向西暖阁的方向看了看,悄悄地进了屋,埋怨地看着容景。 容景沉默不语。 “公子,拿出你一剑刺心,血祭精魂的魄力来!马坡岭敌我二十万兵马都对你心悦诚服,主母生生地被你夺了回来。如今人就在你身边了,再狠狠出手一把,就不信拿不下。”墨菊声音低低的似乎怕人听见,给容景出主意。 “她是心里有我,马坡岭时,我才敢那么欺负她。但有些事情,总不是狠狠欺负一把就能解决的,这件事终究是在她心里结了一个结,横了一道沟。短短时间,她不对我冷脸,还能被我逼迫得发泄了郁气哭闹一番已经不错了,总不能贪心太多。”容景轻轻一叹。 墨菊眨眨眼睛,“难道就这么……分房?” “又能如何?慢慢来吧!结是慢慢织的,就慢慢解吧!”容景揉揉额头。 墨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须臾,试探地道:“公子,要不……你再大病一场?” 容景轻叱了一声,“马坡岭她反戈被我夺回来的消息不出明日就能传回天圣,传遍天下,你认为我还能再折腾自己?让本就虚弱到大病一场无能无力?你以为夜轻染真的会善罢甘休?” 墨菊闻言点点头,“也是!夜轻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总归是夜轻染,夜氏的暗龙,若非一直对她……”容景话音到这里顿住,语气低沉地道:“这回他该是彻底死心了。” 墨菊嘻嘻一笑,“公子,他将能耐都用出来了,连个女人都夺不过,如今也没见多大本事,你对付他,手到擒来嘛!” 容景睁开眼睛,对墨菊道:“你真该去关暗室了。” 墨菊立即收了嬉笑,噤了声,苦着脸看着容景,那眼神是在说我好心来给公子排忧解难,别人都不敢来出主意,就他来了,怎么能得到这种对待,下次他还敢来吗?况且他从小就待在公子身边,自然不遗余力地赞扬公子贬低对手…… 容景瞥了他一眼,到也没打算真关他进暗室,看向西暖阁,眸光清幽地道:“我最大的优势,不过是仗着她对我之心罢了,这没有什么可拿来比较和炫耀的。”话落,他收回视线,静静地道:“就这样吧!如今她近在眼前,想了我能看到她,总比见不到要好。” 墨菊翻了个白眼,悄声道:“公子,主母身上可还有生生不离呢,您别忘了,都这等时候了,得抓紧机会在一起,可别浪费时间。” 容景本来要去够茶盏的手一顿。 “属下可提醒公子了啊,您可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都回来了,再软化软化嘛,别的女人您下不去手,主母可是您的女人,多欺负几次有什么关系?嗯,就这样,属下先下去了。”墨菊见容景脸色变幻,被他说动了,觉得十二星魂商量了一下午得出的办法算是没白商量,他完成了任务,丢下一句话,溜了出去。他可不能让主母知道他给公子出主意,遭了记恨,等人家好的时候,事情败露,受苦的还是他。墨岚等那些人,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让他出头。他这个十二星魂之首坐得也实在和老妈子差不多。 屋中静了下来。 容景静静地坐着,许久,见西暖阁的灯熄了,他忽然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院中,凌莲和伊雪刚从西暖阁出来,关上房门,回身就见到容景站在东暖阁的门口看着西暖阁的方向,夜色下,月牙白锦袍泛着清华月光,她们齐齐一愣,对看一眼,又齐齐向西暖阁屋内看了一眼,须臾,隔着距离对他一礼,如墨菊一般,似乎传递了某种信息,之后又悄悄对他吐了吐舌头,退了下去。 容景心中微微凝聚的郁气挥散了些,收回视线,揉揉额头,不由失笑。 果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容景在门口站了片刻,放下手,步履不缓不慢地走向西暖阁。不多时,来到西暖阁门口,他伸手去推房门,房门不动,显然是从里面插着,他不紧不慢地拔掉头上的白玉簪,在门缝处轻轻一勾一拉,里面的门栓应声而落,发出响声,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入眼处,隔着珠帘,人在帷幔内躺着,显然已经睡下。 容景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掩上门,抬步走了进来。不多时,来到床前,自然地脱了外袍,挑开帘帐,见云浅月身子朝里侧躺着,偌大的床榻,她里外两侧都留出一大片空间,他掀开她的被子,贴着她躺了下来。 云浅月仿佛无知无觉,呼吸均匀地睡着。 容景想伸手去抱她,手伸到一半又撤回,静静地看着她。 夜色渐渐深了,总兵府分外静寂。 子夜时分,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转过身对容景道:“你还不睡?还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容景眸光动了动,声音低哑,“吵到你了?” 云浅月轻哼一声,半丝醒来的睡意慵懒也无,不言而喻,她自然一直没睡。 br>容景看着她微微不好的脸色,似乎有什么明白了,垂下眼睫,低声道:“我择席,睡不着。但又想你,不想分房。”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择席?”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以前我都是抱着你睡,在哪里都能睡着的。如今……”他顿了顿,看着自己僵硬的身子和规矩的手道:“如今怕你恼了我,不敢再欺负你,自然睡不着的。” 云浅月看着他,想着他可真是……可真是好! 离开这一个多月,那些伤痕累累,那些冷漠无主,那些麻木心死,如今如刻在心口上的痕迹,即便有些事情他说出来了原因,或者没说出来她也了解了猜测到了原因,没有谁对谁错,但也难以一时间解开心里的砍,她终究是个女人,终究小心眼,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和他闹脾气,可是这样的时间他明摆着都不留着她再适应。 容景看着她脸色变幻,一声不吭,但不错过她的表情。 “你爱睡不睡,反正我要睡了。”许久,云浅月重新翻过身,背着他,闭上眼睛。 她刚闭上眼睛,容景忽然坐起身,下了床。须臾,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见她又睁眼看着他,他低声道:“还是去那个房间睡好不好?” “毛病多!”云浅月说了他一句,到没反对。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眸中乍然暖如春水,抱着她抬步出了房门,夜色凉如水,他却没感觉半分凉意,回到东暖阁,将她放在床上,他躺了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这间房间顿时暖了起来,他语气微微有些孩子气的得意,“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是,我舍不得你,你就可着劲的欺负吧!”云浅月已经生不起怒意。 容景将她紧紧抱了抱,怀中的娇躯温暖,触手碰触的丝锦软袍也隔不住温软的触感,他忍不住将手滑进她睡袍内,碰触她的肌肤。 温凉的指尖一如从前,带着丝丝灼热,似乎要烫烧人的神智。 云浅月抓住他的手,有些压抑的怒意:“你到底还睡不睡?” 容景顺势反手握住她的手,抓着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牵动绵绵柔暖之意,轻声暗哑地道:“还是睡不着。” “你……”云浅月吸了一口气,生怕他真的惹火烧身,她却怒也不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恼也不是,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应付,她忽然泄气,早就知道他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于是,终于软下口气,低声道:“睡吧,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明日折腾病了,看你怎么应付夜轻染的怒火。” 容景见她主动提出夜轻染,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寻常,显然是心里那个结解开了一段,他心里一松,将她往怀里又紧紧地揽了揽,又近了一步,总归他今日没白折腾。低声道:“好,我们一起睡。”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这数日以来,她没有一夜好眠,即便是睡着,也心思不属。贴着他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比上等的安神香好用数倍。 容景也累了,这数日以来,他日夜不得安枕,本就将身体熬得极差,在马坡岭那一剑也确实对自己下了狠手。因为他已经不敢自信能将她是否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那是他绝地一击。成了,他便再不必受折磨,不成的话,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如今终是让他觉得上天还是厚爱他的,将她又还给了他。 不多时,两个人终于都睡了。 不是夜色安神,而是心之所在,即是心安处。 第二日,阴雨绵绵,雨水不大不小,将春落夏初凭地染上了几分女儿愁。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熟悉的容颜,褪去了昨日失血过多的清透和苍白,玉颜染上了几分色泽,正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如春水,显然醒来多时。她虽然一夜安睡,但犹不解乏,问道:“几时了?” “响午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这连续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她昏迷和生病的日子里,都是每日准时醒来随夜轻染去上朝。从未晚了时辰,如今习惯到底还是抵抗不住她的心,刚到他身边,便又给养得懒散了。 “在想什么?”容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明白,但还是问了出来。 “在 想只要你在,便能养成我的懒惰。”云浅月道。 容景勾了勾嘴角,声音微哑,“幸好只有我才能养成你的惰性。” 云浅月不答话,看向窗外,雨水铺天而下,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帘,将浣纱格子窗打得湿透,院中几株树木花草,被雨水洗礼,分外娇俏。也极为安静,没有仆从闲杂人吵闹,不像是在皇宫里,早上便能听到上朝的钟声,白日黑夜里来回巡逻的宫廷内卫走动。她收回视线,推了推容景压在她身上的手臂,“还不起来?你难道没有事情做?” 容景支起身子,低头看着她,墨发几缕垂下,有一种云端上的雅致和诱惑,低声道:“是有些事情做……” 云浅月被他的举动和神色引得心里一颤,撇开脸,伸手推开他,“起床了!” 容景似乎有些不舍,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才缓缓坐起身,语气隐隐有些情绪地道:“好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坐起身,径自穿戴。 不多时,二人都穿戴妥当,各自梳洗。须臾,打开房门,凌莲和伊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到二人相处和谐,对看一眼,又向帷幔遮掩的大床看了一眼,齐齐道喜,“恭喜小姐和世子。”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眸光动了动,似笑非笑地道:“承了你们这一句恭喜。”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们对他冷言冷语冷脸色的事情不追究了。 凌莲和伊雪暗自吐吐舌头,正被云浅月看了个正着,她们讨好地对她笑了一下,凌莲俏皮地悄声道:“小姐,您吃过饭后去世子的书房看看吧!那里可是……”她看了容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别有洞天呢。” 云浅月挑了挑眉。 “你去看就知道了。”凌莲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伊雪也放下饭菜,笑着跟了出去。 静静地用过饭,云浅月刚落下筷子,容景对她询问:“继续上床休息,还是去书房?”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去书房。” 容景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无奈地揉揉额头,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书房。” ------题外话------ 颈椎隔几日就犯一回,事情又太多,只能保证两个更新时间,早上或者中午。一般是早上,特殊情况下,留言区会有亲通知中午。这个我觉得不必所说了,亲们跟了这么长时间文该都懂。 这个月只28天。手里已经有积攒到月票的亲别浪费了,没积攒到的留待下月吧。么么 第七十九章 解开心结 出了房门,容景撑开伞,拉着云浅月走向书房。 祁城总兵府的院落自然比不上天圣荣王府的尊华,二人来到书房,容景收了伞,推开房门,云浅月当先走了进去。 入眼处,她顿时怔住。 凌莲说书房别有洞天,原来就是这样的别有洞天。到处散落着她的画卷,还有一张张纸写满了她的名字,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容景的手笔,他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这些纸张怕是足足有千张之多。她不敢相信,这一个月来,他是如何一张张画这些画像和落笔写满一张张她的名字的。 “本来我想收起来,但想着这些总归都是我想你的见证,于是就留着了。”容景关上书房的门,将伞放下,走到云浅月身边,自然地道。 云浅月想着她在荣华宫日日面向窗外看着天边的浮云或轻或重,他在这里堆满她的画像,日日看着画着写着,是否也是若轻若重的心情? 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容景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云浅月许久才回过神,低声问,“当时你弄这些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只想你,满脑子的都是你。”容景抓住她的手,轻轻揉捻着,传递着浓浓柔情,似乎仍然有着不能回首的疼痛,低声道:“想得心都疼得没有感觉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一个生生不离,老皇帝从她出生就布置的一局棋,在她为他死而感慨一代帝王就那么消逝,所有的一切也随着他消逝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生前布置的棋局开始运作,让她和他经受了这么多痛苦,且还不算终止。 这一刻,她对夜氏老皇帝是真的恨了起来。 她不敢想象,每落一笔,他的心情。尤其是有些纸张的末尾停顿的显然太久,被墨迹渲染开,还有甩笔墨划开的痕迹,可想而知,他当时定然是何等恨怒的扔了笔。 他承受的半丝不比她少! 甚至也许比她承受的更多! 云浅月忽然转过身,将头埋进容景的怀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容景身子一僵,随即眸光一丝痛苦消失,浓浓的云雾散开,伸手抱住了云浅月纤细的身子,感觉他胸前有湿意,声音低哑,“这些算不上什么,不过是儒弱的表现罢了,不值得你心疼。” 云浅月闭着眼睛,强忍住眼泪,“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不儒弱?” “将你夺回来。”容景道。 “为什么早不出手将我夺回来?”云浅月想着这一个多月,每日度日如年,最早的时候她期盼着他很快出现,后来期盼变成了失望,之后绝望,之后的时间里,她连嗔痴恼恨疼痛似乎都不会了。 “上官茗玥说,生生不离,有一种解法,能保住你的命。但是让我不准过问,也不准派人去天圣京城见你,否则他便不给你解。”容景沉默片刻,眉眼沉暗地解释。 云浅月眯起眼睛,忽然抬起头,看着容景,“就是所谓的断我宮房,让我变成堪比活死人的女人?不但一生一世不能要孩子,而且和你再不能有夫妻之事?” 容景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这种办法,也没有想到如此绝情。只想你活着。况且我没有选择,只能答应了他。”顿了顿,他低声道:“后来失败了,我才知道。”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我怎么可能让你变成堪比活死人的女人?如此的话,相望不相亲,还不如死了。”容景解释,“对于云族之术,他找到云山,且在云山待了五年,我不及他了解颇深。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与他有早先相看两厌的仇怨,怎么也不会请他回来。” 云浅月看着他,原来她猜中了开始,没猜中结果,因了他的爱太沉太重,她也以为只要她活着,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出,却断然没想到这件让她最寒心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主张。心头的结微微解开了一些,开口道:“所以,在他失败后,我将他关了起来。你便让子书助你给我写了封会晤的信,引了夜轻染前去迷雾山,将他困在迷雾山,借此想带走我?” 容景点点头,压抑住情绪道:“当日与他出手,我也受了伤。你去了之后,我本来有十成把握能带回你,哪怕用强硬的手段,也要你回到我身边。但是没想到迷雾山是你的地盘。连我也不知道,原来墨红一动风云震的云阁原来是你的,而且总坛就在迷雾山。我本就受伤,武功受到掣肘,且迷雾山有你的兵马,我知道截不住你,只能放了你离开。” 云浅月收起一些情绪,低声道:“当时我建立了风云两阁,风阁专司情报,与夜天逸通信相助他,云阁养了五万兵马。我暴漏了风阁,隐没了云阁。想着若是夜氏的老皇帝真逼我入宫为后,那么我便让他尝尝厉害,却不想隐瞒了数年,第一次给你用上了。” “你瞒得也隐秘,天下间这几个人,包括我,哪怕是夜轻染游历天下,也不知道迷雾山是你的地盘,埋伏着你的兵马。”容景道。 “迷雾山常年迷雾,是最好的地方。”云浅月道:“试用于隐藏,布阵,山体连绵,凿空山后,外山另有乾坤,自然适合养兵。” “我以前也注意过迷雾山,以为是哪位隐世高人不想入世被红尘打扰,隐居迷雾山布置了阵法,但未曾想到那个人就在我身边,风阁的背后有云阁,真难以想象。”容景一叹,最难以想象的是,她第一次用云阁,困住的却是他,世事难料。 “我那日与子书会面,他去找我,之前就找了你吧?说到底,我这个旧识到不及你和他的关系了,连容枫、冷邵卓、云离都支持我,他却选择帮你。明明十万兵马说是给天圣掣肘你,可是却兵在而不发。”云浅月道。 “我从十里桃花林回来,当日他拦了我,才没及时拦住上官茗玥,让他被夜轻染截去。心中有愧。后来知道上官茗玥所谓的办法是断你宮房,他也没有料到,于是,之后助我,算做补偿。”容景道。 云浅月轻哼一声,“那日从迷雾山见了他我就料到他是在帮你了。” “他帮我请来了燕王爷,带走了上官茗玥,留下贴身隐卫言棠带的十万兵马,算是补偿了。否则的话,就冲着他设计我的神仙睡,让我睡了一日,我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容景想起那日,依然有些余留的情绪。 云浅月想着有些事情她虽然料到,但是与他亲口解释还是相差了些距离,她点点头,问道:“在迷雾山没拦住我,你回去之后便攻城引了容枫前来马坡岭,之后故意伤了他,让他命悬一线,等我来救?趁此机会带我回来?” 容景点点头,“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也无需下那么狠的手。我见到容枫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了。万一我晚来一步呢?你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云浅月看着他。 “我派人冒充八百里加急,让你得到消息的时间安排得正好,你急于救容枫,怎么可能会晚一步?”容景似乎想起什么,有些情绪地道:“若非如此,你竟然就答应夜轻染下了诏书,你……” 云浅月捂住他的嘴,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道:“答应了又如何,下了诏书又如何?我便早就知道你不会让这些发生的。” 容景盯着云浅月,忽然苦笑了一下,“你这也是在算计我吗?故意让我心急。” 云浅月撇开脸,她承认她是在逼他,但若是他不出手,她便真的会嫁给夜轻染。既然他们再无可能,活着如行尸走肉,便也没所谓了。她轻吐了一口气,不想再谈这个,转移话题问,“上官茗玥可不是好相与的,你用了什么代价将他从云山请下来帮你?” 容景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不好说。须臾,还是低声道:“他是……” “公子!”这时,外面想起墨菊的声音,一改嬉笑,有些凝重。 容景顿住话,看向门外,收起情绪,温声问,“何事?” “收到消息,红阁风露被夜轻暖关押起来秘审。”墨菊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想着指定是风露暴漏了,夜轻暖既然是夜氏暗凤,自然有着非同常人的敏锐本事,风露小丫头虽然激灵,但是还是不足以是夜轻暖这个自小培养的暗凤的对手。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问道:“因为何事?” “应该是昨日主母带公子回来,夜轻暖想要不顾一切拦截,却两次三番被风露打断,回去之后,她细想起来,便留了心,今日将风露叫去,便趁机关押了起来。”墨菊道。 “秘审的地方可有办法进去?”容景又问。 墨菊低声道:“这一次夜轻暖来,带了夜氏暗凤的所有隐卫,将秘审的暗室防守得密不透风,如天网一般。可救是可救,但是我们一旦出动暗卫相救,一定损失甚多。” 容景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不惜损失,救!” 墨菊一惊,“公子?” “不必了,为了一人搭进去无数人,这不冷静。”云浅月拦住容景,想了一下道:“风露虽然不及夜轻暖,但她也是自小在红阁受过训练的。夜轻暖应是有所怀疑,但是她若是挺住不回答,她也不能奈何。更何况风露是凤杨的人,她在西南平乱的军中立过好几个大功,凤杨在军中有些威信,风露亦是。夜轻暖没有把柄,却关了风露,凤杨定然不干。所以,不能强行相救,只能智取了。” “若是智取,耽搁的时间便多一些,她会受苦的,红阁的人你可舍得?”容景问。 “受些苦而已,只要有命留着就行。夜轻暖不会杀她的。”云浅月道。 容景点点头,说不惜损失救风露也不过是为了云浅月罢了,他也知道智取是最好的办法。对墨菊吩咐道:“令人鼓动凤杨和天圣军中的人为风露造势,趁机营救。” “是!”墨菊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又道:“给容枫私下传一封信,他知道风露是我的人,一定会相救的。” “是!”墨菊应声。 容景和云浅月再无吩咐,墨菊退了下去。 “夜轻暖也在一步步成长,她终是夜氏培养的暗凤,哪怕以前看起来不足为惧,如今也终是不可小看。”云浅月道。 容景“嗯”了一声。 “这一回她亲眼见你如此风月立誓,血祭精魂,对你也该死心了。”云浅月又道。 容景不以为意,“我的心因你而死,因你而活,别的女人,终究是在心外面。” 云浅月笑了一下,推开他,弯身去捡地上的画纸。 容景看着她的动作,低声道,“这些让凌莲和伊雪进来收拾吧!你不必收拾了。” “都是给我的,自然我要亲手拾起来。”云浅月一张一张地捡着,随捡随看,笑着道:“你的笔墨,千金难求,若是有朝一日没钱了,你就卖字画。” 容景“嗯”了一声,“应该是养得起你的。” 云浅月心下一叹,但愿她能活得久些,他们能相处得久些。昨日他血祭精魂,她决然离开天圣大军随他回来,选择的就不再是夜轻染,也决然和生生不离对抗。若是解了生生不离,或者是有了控制之法,她就能活,他也能活。若是解不了的话,那么就一起死了。又何谈以后? “会有办法的。”容景蹲下身,也与她一起捡,低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 书房收拾干净,云浅月喊来凌莲和伊雪,让她们将字画收起来。之后见二人脸色不好,显然是也得到了风露被关押的消息,不过大约是怕她操劳,没禀告。她看着二人道:“风露一定会没事的。天圣军中有容枫和凤杨在。夜轻暖怕搅乱军心,不敢将风露如何,受些苦罢了。” 凌莲和伊雪愣了一下,齐齐看向容景,了然小姐是从景世子这边知道的消息,点点头。 “传信给华笙、花落、凤颜三人不可轻举妄动。利用造势救她。”云浅月吩咐。 凌莲和伊雪也觉得这个最为妥当,连忙应声,走下去传信了。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书房,外面依然下着雨,他们打着伞往东暖阁走去。来到东暖阁门口,便见屋内有人,容景挑了挑眉,拉着云浅月走了进去。 珠帘刚挑起,里面便传出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大仗可打,可以看些你的骨气,没想到不争气,这才撑了一个多月,回来得到快。” 云浅月一眼看到顾少卿躺在软榻上,懒散随意,旁边桌子上坐着曾经南梁的六皇子。两个人脸色都微带苍白,一个肩膀缠着白带,一个手臂裹着白带。除了外伤,显然还有内伤。说话的人是顾少卿,显然是在说她。她随意地道:“刚一场小战,一个小阵,便让你伤得去了半条命。若是真再打一场大仗的话,你还有活路?” 顾少卿不屑地嗤了一声,“本将军是故意伤的。”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是吗?那真是屈了顾将军的才华了,还得配合我故意受伤。” 顾少卿一噎,顿时恼道:“你这个女人,在天圣皇宫待了一个多月,没学会别的,到学会伶牙俐齿了。”见云浅月笑着不再说话,他瞥向容景,“终于得偿所愿将女人夺回来了!有心情享受温柔乡了,是不是该顾忌一下这里的五十万大军?” 容景拉着云浅月坐下,随意地问,“如何顾忌?每个人给找一个女人?” 顾少卿嘴角一抽。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没说话。 六皇子接过话道:“每个都给找一个女人比攻一座城池还难吧!”话落,他看向云浅月,慢悠悠地道:“不知道表妹是否舍得荣华宫里刚发芽的牡丹?” 云浅月想着这六皇子从困境里走出来,被容景收服,为他效力,如今找她报以前的仇来了吗?她看着他,“我舍不舍得荣华宫里的牡丹到没什么,总归是几朵花而已。可是就是不知道表哥是否舍得夜轻暖这朵皇家的娇艳之花了。” 六皇子一噎,恼道:“一个女人而已,我和她又没什么,舍不舍得能如何。”话落,他斥道:“你果然还是以前的本性,这么些日子也没将你磨平些菱角,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云浅月看着他,终于笑了,“哥哥和洛瑶一身轻松地去逍遥了,将你和翠微公子抵押在这里给慕容后主效力了。你们在,南梁曾经的群臣和子民便可心安。”话落,她啧啧了两声,“表哥就甘心让哥哥嫂嫂逍遥?” 六皇子脸色一僵。云浅月说中的事实他无法反驳,忽然转向容景,恼道:“什么时候出兵攻打马坡岭?别告诉我你要歇上十天半个月?五十万大军可不想干等着你们泡在温柔乡里。” 容景闻言淡淡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温声问,“今日如何?” 六皇子一怔,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没意见,他点头,“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江山天下,总要收复,有的人注定是夫妻,有的人注定是对手。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亲爱的们,我加油码字,我们的月票也加油哦。么么哒! 《纨绔世子妃》第一部实体书出版到第二部实体书出版,其中有些波折,隔了半年之久,在我的坚持下,书号刚下来,如今终于即将上市,非常不易。团购开始了。有团购的亲可加购书群34476623报名,v群的亲就不必加了,也会有团购。团购的亲可以参加抽奖活动。其中有我的亲笔签名礼物神马的。想要收藏的亲,尽量选团购。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参议军事 容景一言既出之后,吩咐人传下消息,祁城五十万大军严阵以待,整装筹备。未时三刻,军中所有将领于总兵府议事厅商议出兵之事。 消息下达之后,军中爆发出欢呼声。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他们都对跟随容景打仗士气高涨。拿张沛的一句话来说,“男儿一世,当建功立业。他们愿意追随慕容后主收复山河,建不世功勋,青史留名。” 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容景的声望早已经无人能及。 午时,顾少卿、六皇子和容景、云浅月在东暖阁用饭。饭后,容景站起身,对云浅月询问,“你是随我去议事厅,还是在房中休息?” 顾少卿不等云浅月答话,便道:“我看她好得很,娇气什么?自然是去议事厅议事。她如今在天下的良名可传得响亮。修复西南,压下北疆暴乱,听朝议政,处理奏折,皇上做的事情她都做了。有本事不用,躲在男人后面做什么?” “除了有本事外,军中的士兵可都想她着呢!她没回来之前,多少人嚷着让景世子将她夺回来。如今人夺回来了,怎么能不露面?”六皇子道。 云浅月转头看向他们,这两个人,她都与他们有仇。 容景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有两个人定然想见你,昨日我拿你的生死之阵做为炼金石,伤了些人,他们正忙着整顿,还没来得及过来。” 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拿他的生死之阵当做炼金石,他也真敢说出来。不过说想见她的人应该是玉子夕易容的孙桢和从容景起势后从天圣京城逃脱的沈昭吧? 容景接受她的眼神,笑着拉着她,向外走去。 顾少卿看着那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撇撇嘴,六皇子眸光隐了些情绪,不曾外泄。 四人来到议事厅,不到未时三刻,可是议事厅已经站满了人,无一人缺席。 容景和云浅月刚到门口,议事厅内的人都冒着雨迎了出来,响亮的声音响起,“参见景世子,景世子妃。” 云浅月扫了一眼众人,前面是一脸激动的张沛、韩奕等她熟悉的将领,后面门边上站在对她不停眨眼睛的孙桢和同样隐着激动的沈昭。她淡淡笑了一下。 容景淡淡一笑,“众位客气了!都进去吧!”话落,拉着云浅月从让开的道路走进。 众人众星捧月地跟在二人身后。 来到门口,孙桢悄声对云浅月道:“姐姐,在天圣皇宫准备当皇后的滋味如何?”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容景道:“要不改日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孙桢一缩脖子,立即给二人让开了路,再不敢吱声了。他可记得被扔进青楼血淋淋的教训。若非遇到云浅月,十个他也保不住了。 沈昭也让开门口,低声道:“回来就好。” 云浅月心里一暖,笑着点点头。沈昭还是一如从前可爱。 二人进了大厅,容景坐在主坐,云浅月坐在他旁边。一众将领进来之后,分别按照军中职位等级落座。 容景扫了众人一眼,拿出一张图纸,交给最靠近他的沈昭。沈昭看了一眼,依次传下去。不多时,传了一圈回来。都无人开口,看着他。 容景淡淡道:“今夜子时,攻打马坡岭,但是我要的不仅仅是马坡岭,而是马坡岭背后的兰城。众位有什么意见或者策略,尽管提出。” 容景话落,众人都陷入沉思,似乎在想着策略。 容景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知道他心中虽然有想法策略,但是却不自己主导,而是如此集思广益,显然是借此选拔人才。给予这些人展现才华的机会。 不多时,沈昭道:“世子和夫人身体都未曾痊愈,不适合随军参与。这一战就要看我们了。天圣军中如今枫世子坐镇,还有苍亭,夜公主,最值得一提的是,据说夜公主调遣了数千隐卫,这数千隐卫,较寻常士兵强大得自然不是一点半点,应该都是以一敌百。相当于万人。敌我军队,本就悬殊。而且马坡岭地势险要,虽然夫人曾经摆的生死之阵破了,但是我刚刚得到消息,据说夜公主利用夜氏隐卫摆了迷幻阵,虽然不敌生死之阵,但是也极其厉害,必须要先破阵,之后再攻占马坡岭。” “攻占马坡岭之后,可还要拿下兰城呢!既要破阵,又要一夜之间拿下兰城,这可不容易。”孙桢道。 “正是因为不容易才打,哪有战争是容易的。”顾少卿道。 “那你有办法?”孙桢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哼了一声,对孙桢道:“破阵的话,你不就是高手?” 孙桢眨眨眼睛,“我一人可对付不来夜氏数千隐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跟着隐卫保护的,用一用又何妨?”顾少卿挑眉。 “本人怜香惜玉,不打女人。”孙桢道。 “二皇子果然是二皇子。不知你东海二皇子府那个儿子是否长开了。”顾少卿慢悠悠地道。故意戮人痛处。 众人一愣,都不明白地看着孙桢。显然除了顾少卿外,都不知道他是东海二皇子。 孙桢顿时大恼,咬牙道:“那也比你没有儿子强。” “本来府内就有个儿子,吓跑了多少千金闺秀。如今面皮长期被易容术沾着,仔细腐坏了,可怜你的脸。到时候你便再想怜香惜玉,凭这两样,也没有资本了。”顾少卿看着他的脸嫌恶地道。 孙桢闻言一噎。 张沛大声询问,“孙副将原来是东海的二皇子吗?” “这可真是新奇了!”韩奕道。 众人都盯着孙桢看,据说东海二皇子刚刚弱冠之龄,可是如今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很难想象他的易容术何等精湛,竟然让他们这些人相处数月没发现。 “二皇子就将易容术除了吧!反正东海玉太子是相助景世子的,你在景世子军中也不必藏头藏尾。”沈昭道。 “对,除了吧!让我们都看看。”张沛大声道。 众人也连连附和,都一副兴趣盈然的表情,本来是商议军事,却拐了道。 容景看着众人,也不喝斥制止,没有什么姿态地笑道:“既然大家都有此心,想一睹二皇子如花容貌,二皇子的庐山真面目便不必隐藏着了。” “本皇子的容貌岂是谁能看就看的。”玉子夕化去伪装的声音,恢复本来的声音,这等声音一出,分外年轻好听,和孙桢的声音天差地别。 “无非是沾花惹草的祸水而已。”顾少卿嘴毒地道。 玉子夕忽然大恼,一把扯了易容,露出他俊逸的容颜,听得众人吸了一口气,他得意地看着顾少卿道:“明日我就去勾引翠微公主,慰劳美人芳心,看看她是否见了我之后,还一心痴情你。” 顾少卿不以为意地道:“她如今早移情别恋景世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玉子夕忽然一乐,扔了手中的面具看向容景,“姐夫,这就是你不对了,竟然背着我姐姐和别人暗通款曲,得美人垂帘?” 云浅月扬了扬眉。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淡淡道:“今日迷幻阵就交给你了。你打先锋,务必破了。” 玉子夕撇撇嘴,对云浅月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在说,姐姐看到没?姐夫在转移话题,做贼心虚呢!你可不能轻易饶了他。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闪。她可是记得,这祁城内,不止有翠微一直随军,还有蓝漪、凌燕、华舒三人。十大世家本来想将女儿嫁入天圣皇宫,如今被容景收服,他们难保不打容景枕边的主意。否则也就没有一个月前凤凰关桃花纸贵的说法了。 “如今先锋有了,谁打主帅?”六皇子毕竟是翠微的兄长,此时顺着容景的话转移话题。他心中清楚,翠微无论还是对顾少卿有心,或者还是对容景生起了什么心思,这两个人都是不可能的。而玉子夕自然也不过是拿顾少卿开个玩笑而已。 “我打。”顾少卿立即道。 “顾将军,你还有伤在身。”沈昭看向顾少卿。 “这一点伤算什么?不碍事。”顾少卿不以为然,“我十岁就能枪挑一个营房。别说如今又多活了这么些年了。” “若主帅是顾将军最好不过。论运用兵法谋略,我到敢说这里除了景世子和夫人外,只有顾将军了。”沈昭话落,看向容景,“景世子,顾将军请阵,我陪同他做军师,您以为如何?” “好!”容景颔首。 顾少卿伸手一拍桌案,再不见玩笑时的姿态,而是一身铁血肃杀之气,清声道:“子夜一刻,我将我的隐卫借给二皇子一部分,务必破了夜轻暖布置的迷幻阵。破阵之后,你最好是拿住夜轻暖,其余事情就不必管了。我会踏平马坡岭,兵分三路,一路正面营地,两路分左右翼包抄天圣军营后方。不再击杀,意在打散天圣大军的斗气。” “不错!夫人从天圣军营倒戈回来,给天圣军心极大的打击。如今即便夜轻暖再怎么稳定军心,军心也是难稳。所以,不再杀戮,而在打散,趁机收服。”沈昭也附和道。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二皇子对夜轻暖的迷幻阵,顾将军虽为主帅,但身有重伤,若是迎战容枫,赢他的话,怕是不易。文伯侯府的枫世子可是厉害,上次他重伤,是景世子亲自出的手。这次定能胜。”六皇子道。 “我虽然赢不了枫世子,但不是还有沈昭这个军师在吗?别忘了他以什么出的名,那是南疆的咒术。他都能杀死夜霄,有他出马,与我一起,对付枫世子应是够了。”顾少卿看了一眼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我可以相助顾将军。”话落,他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轻声询问,“夫人,枫世子是否可以招抚?毕竟他与你……” 众人闻言顿时想起枫世子和浅月小姐的关系极好。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他不会被招抚的。” 沈昭疑惑,“为何?” 云浅月抿唇,叹了口气道:“一日我的生生不离不解,他一日都会在天圣相助夜轻染。容枫有些时候很固执,他为我……可以不计一切,只要我能活着。” 沈昭顿时恍然。 这里面坐的大多数人也齐齐露出叹息了然的神色,他们经过了容景和云浅月分离这一个多月,都是有些了解这里面的事情。知道她中了一种毒,那种毒只有夜轻染可以解。容枫对云浅月情意深重,只求他活着,哪怕如今对立相助夜轻染,他也会坚持。除非有朝一日,云浅月身上的毒解了,他才可能不在坚持,否则,他不会让夜轻染被逼到绝路上的。他的命牵连着云浅月的命。 这可以理解,但为了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哪怕对立,也要让她活,令人叹息的同时,也敬佩。 “先锋二皇子,主帅顾将军,铺助沈军师,他们三人正面攻打,那么两侧包抄谁带兵?”张沛跃跃欲试地问。虽然他很想请战,但是自认不是苍亭的对手,不敢耽误军情。 “我算一路。”六皇子道。 “你有伤在身。”沈昭道。 “顾将军能打,我也能打。”六皇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伤,不以为意。 “那好,你算一路。”顾少卿拍板。 “另外那一路呢?”张沛立即期盼地问,见无人言语,他道:“要不让我和韩奕一起打吧!”话落,他不自信地道:“但就怕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苍亭的对手。” “你还有自知之明。”韩奕嗤了张沛一声。 张沛脸一红,“不想领军打仗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更何况我如今好歹算个中郎将。” “可是你这个中郎将在苍亭面前可就小菜一碟了,都不够人家下酒的。”韩奕嗅他。 张沛立即不吭声了。 顾少卿此时看向容景询问,“景世子,十大世家的人如今也该出些力了吧?苍亭和蓝漪自小是青梅竹马,而且曾经险些成为夫妻,虽然分道扬镳,但是若是对付苍亭,何不蓝漪出马?她是最适合不过的人。” “数日前你们不是反对她和凌燕、华舒参与军事吗?”容景挑眉。 “那还不是因为世子妃没回来,我们哪里能允许有女人出现在你面前来勾搭您。”张沛大老憨,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一下子将实话捅了出来。 众人立即撇开脸,齐齐在心里骂了他一句。 容景轻笑,伸手捏了捏云浅月指尖,对她柔声道:“看明白了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敢逾越将红杏种到墙外去的。多少人帮你看着呢!” 云浅月抿嘴一笑,嗔了容景一眼,大方地对张沛和在坐的人说道:“谢谢你们帮我守着一亩三分地。这一仗赢了的话,在兰城大摆筵席,犒赏三军,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备最好的酒,请最好的歌舞。共君一醉。” “好!”众人都轰然叫好,一瞬间士气高涨。 “那就这样定了,沈昭,你亲自去请蓝漪。令她带兵左翼包抄,就说此战若赢了的话,我请她入军中。”容景对沈昭道。 “是!”沈昭站起身。 “既然一切就绪,就这样吧!随我去整军,准备出发。”顾少卿也站了起来。 众人闻言都站起身。 容景看着众人,淡声吩咐道:“顾将军麾下曾经有凌墨,他在顾将军身边数载,于兵法上也甚是精通,就令他在旁协助六皇子吧!” 顾少卿眼睛一亮,“景世子考虑得周全。有凌墨在,六皇子打右翼不必担心。” 六皇子闻言也点点头,“凌墨与我一起甚好。” “我等着诸位凯旋。”容景声音清淡,但凭地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尊贵和高于云端的自信。令人只听到他这一句话,似乎就不忍让他失望。 “是!”大厅响起铿锵的声音。 容景摆摆手,众人迈着大步依次走出,不多时,便走出了总兵府。 顷刻间,大厅内只剩下了容景和云浅月二人。对看一眼,云浅月笑了笑,“这样布置可行?也许夜轻染此时已经出了京城了。子夜时分,没准他到马坡岭了。” “子夜时分,他最快只能到丰城。”容景道。 云浅月眸光闪了闪,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累了?”容景见云浅月露出倦怠的神色,伸手去拉她,“走,我们回房。” “再等等。”云浅月摇头。 “等什么?”容景看着她。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你就那样一句话,确定蓝漪会为你卖命?也许她不是想在军中任职,而是有别的想法呢。”云浅月道。 容景挑眉,须臾,浅淡一笑,“你说她是有条件跟我谈?” “等等不就知道了。”云浅月想起容景前往十里桃花林那日,蓝漪画了一幅画,被她改了。后来十大世家被容景收服,她不愿意回归。之后却还是归降了。那时候她已经在天圣皇宫了。她与蓝漪之间,因为早先的南凌睿,后来的苍亭,还有后来那一幅画,总归是隔了恼恨,成不了朋友,她该是会找回场子的。 “那就等等。”容景闻言顺从地陪她坐着。 不多时,果然如云浅月所猜测的一般,凌莲禀报,“景世子,蓝漪请求见您。” ------题外话------ 月初的月票比较难,手里积攒到的亲就投了吧。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出人意料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总兵府大门口立了一个一身蓝衣如水的身影,正是蓝漪。 容景淡淡扫了一眼,温声道:“请她进来。” 凌莲应声走了出去,不多时,蓝漪随着凌莲走了进来。她清瘦了很多,但脸色莹润,气色极好,眉眼不见曾经在凤凰关时候的沉郁,姿态端了一丝淡然,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显然让她也有了改变。 “景世子,景世子妃!”蓝漪进来,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在云浅月身上顿了顿,微微弯身见了一礼。 “蓝家主不必拘礼!”容景随意地摆摆手。 蓝漪直起身,看着容景,开门见山地道:“想必景世子猜到我会来找您。” 容景笑了笑,摇摇头,看向云浅月道:“不是我猜到,是她猜到了,我才陪着她等在这里。” 蓝漪面色动了动,看着云浅月挑眉,“景世子妃从天圣皇宫逛了一圈回来,还如此会洞察人心。既然猜到我会来,是否也猜到了我的来意?” 云浅月看着她,这个女子是蓝家自小培养的家主,她一直以来不过是做着蓝家主该做的事情而已,从来也没有什么大错,若说错了,那就是背负了家主兴旺的负担。还记得初见,她在醉香楼镜子里窥到她在沐浴,背后的兰花印记让她认出她的身份,后来南凌睿对她有意,想求娶,但是她为了帮助夜天逸,横空插出被南凌睿玷污的消息,以此咄咄相逼南凌睿,最后两个人的姻缘自然黄了。之后便是她代表蓝家投入夜轻染阵营,后来蓝家主和那五大世家倒戈被容景收服,她开始不从,后来又归顺了。这么多事情发生,有些事情也许不是她愿意做的,但背负着蓝家主的身份,她不得不做而已。她一时间没说话。 “景世子妃的目光是在可怜我?”蓝漪忽然眯起眼睛,声音冷了下来,“你先看着我被南凌睿弃了,后来又看着我被苍亭弃了,之后看着我被夜轻染弃了。如今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没有人要?而你无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都有一个人愿意等你要你?” 云浅月摇摇头,嘲弄地一笑,“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初见你的时候,南凌睿对你确实有意想娶,而我那时候也确实想你成为我的嫂子。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终究是你的选择,才造成了后果。怨不得别人。”话落,她淡淡道:“人在这个世上活着,如此不易,谁不可怜?我连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又哪里有心思可怜别人?” 蓝漪看着她。 “天下多少女子看着我风光无限,多少人对我好,却看不到为了这些好,我承受了多少。你只看到了你的不如意,未曾看到天下多少人为了一口粮食而奔波劳作,最困难的时候,甚至病死饿死冻死,哪怕易子而食。比起这些,没有男人要算得了什么?总归你不愁吃穿,衣袂光鲜,身份上等。”云浅月道。 蓝漪眼褪去,不发一言。 云浅月坐正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缓了下来,言归正传,“我只能猜到军所求,但也猜不出其它了,毕竟人心最是难猜。不过在你开口和容景谈条件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 蓝漪看着她,“又要对我说大道理?我知道你的大道理最多。” 云浅月忽然笑了,“我是会说些道理,但也给值得一说的人。” 蓝漪面色稍霁,语气虽硬,但不再冷,“洗耳恭听。”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含笑看着她,似乎也认真地听着,她缓慢地道:“对付苍亭,不是非你出马不可,容景可以不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无非再换个人领一路兵马罢了。风烬还闲着没用呢!所以,你今日若是来此谈条件,那么就请收回去个谈字,不如换成个请字。求他一事,他也许会应。” 蓝漪竖起秀眉,扬了扬,知道云浅月还有话说,并不言语。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家族兴盛,荣耀繁华,哪怕就连生命,也是过眼云烟,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你该明白我的话。为了别人舍弃你,没有眼光,而放弃你自己,毁了后半生。值还是不值?”云浅月起身站起来,抚平了衣袖被压出的褶皱,向外走去,“我言尽于此,至于是谈条件,还是请求一事,你既然来找他,有什么与他说好了。” 蓝漪怔在当地,若是前几句话她一直不以为然,那么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触动了她的心。 容景坐在椅子上没动,目光追随着云浅月的身影,温声道:“你在外面等我。” 云浅月“嗯”了一声,迈出门槛。 就在这时,蓝漪忽然转回头,对云浅月喊道:“你等等。” 云浅月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看着她。 蓝漪抿了抿唇,眸光涌上一抹坚毅,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料错了,我来此不只是找景世子,也同时是来找你。” 云浅月“哦?”了一声,看着她,微带讶异,随即,她看了容景一眼,恍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原来也是找我,不知我们有什么能为蓝家主效劳的。” “效劳不敢!”蓝漪摇头,清声道:“我是没资本和景世子以及你谈条件,就如你说的,我请求一事。” 云浅月看着她。 容景笑了笑,“蓝家主请说。” 蓝漪静默片刻,沉声道:“不管是马坡岭一战收服容枫世子,还是有朝一日容枫世子归顺景世子。我请求景世子为我赐婚于他。” 云浅月一怔,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蓝漪是想要嫁给容枫,的两个人,她看向容景,容景似乎也有些讶异,她定下神,问道:“为什么是容枫?” 虽然她不觉得她今日来是想请求嫁与容景,蓝漪不傻,不会来自取其辱。她想到了苍亭,南凌睿,夜轻染,怕她看不开,但也没想到是容枫。 蓝漪道:“我自认为我不会配不上枫世子。” “这不算理由。”云浅月道。 蓝漪看着云浅月,外面下着雨,她站在门口,水天相接处,她清丽脱俗,别说男人见了,就是女人见了,也一样为她惊艳。惊艳的不止是她的容貌,还有她身上那种与这个世界所有女子都没有的气质姿态。她忽然出神了片刻,轻声询问,“云浅月,难道你想看着容枫孤老一生吗?”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微微一变。 “容枫对你之心如何,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天下之大,他的眼里只有你云浅月一人。他就如一株树上的草,依靠着你这棵树而活。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你是他的根。他活着,似乎为的就是你。你好,他便好了。你苦,他也陪你苦。”蓝漪忽然转过头,看了容景一眼,“哪怕景世子都不及他对你之心,景世子想将你属于他,他的爱有所求,就落差了他的深重。在这一点上,就输了他。而他对你,无所要求。不求回报,不求共枕。这样的他,你却不能给他回应,你认为这一生,他可还会娶别的女人?还会有想娶别人的心思?不是孤老一生又是什么?” 云浅月紧紧地抿起唇,这才是她对容枫最无奈的地方。十一年前,门那一日,他是亲眼所见满府横陈的尸首,她只身救他出了天圣京城前去玉雪山。那个时候,她只想让他活着,他也真活了,并未曾想到,如今她成了他活着的信念,应该也是唯一的信念。 一个人的信念根深蒂固到一定程度是何等的可怕,她比谁都清楚。就如前世的她自己被信念主导,最后令小七身死,她自己也灰飞烟灭。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无能为力。 数日前,在天圣皇宫,因为德亲王、德亲王妃的死,她知道了自己,绝望到有了想死的心的时候,是他守了她几日,从悬崖里将她拉出来,她定下心神的时候,才发现他那个没病的人比她的脸色还白还憔悴,状态比她好不了多少,应该他是恨不得自己代替她。那时候她便深刻地明白了,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活的。 所以,她的生命下,又多背负了他的生命。才知道,死有时候比活着难。 曾经他对她说,“从今以后你喜欢谁,我就和你一起喜欢谁,你讨厌谁,我就和你一起讨厌谁。”,这句话她当时很感动,可是如今想来,莫名的沉重和心酸。 “相信你比我更能体会他对你的深重。”蓝漪又道。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抹深深的无奈隐藏住,她盯着蓝漪问,“你明知道他是这样,还想嫁给这样的他,我很想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蓝漪幽幽地道:“我想找一个人,对他好一辈子。” 云浅月面色一动,心思被她这句话猛地触动。 蓝漪又道:“就如你所说,家族繁华,荣耀尊位,甚至性命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所以,过往的那些纠缠,就比如我从小喜欢苍亭,他与我青梅竹马,但又如何?我们终是有缘无分。南凌睿不过是有一番纠缠之缘,夜轻染更算不上,那是蓝家我爷爷和几位长老的一厢情愿。这么些年,我顶着蓝家主的身份,肩上背负着蓝家的责任,如今的蓝家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这个家主如今可有可无,那么我是否可以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人若没有想做的事情,生活便没了滋味。数日前,我听闻枫世子金殿为你请求夜轻染立后,我那时候便忽然决定了。” 云浅月想起数日前在金殿上,容枫一力请求,坚毅决然的姿态,至今仍记忆犹新。 “容枫与我,没有前情旧事,没有恩怨纠葛,我从头来过,愿意去对他好。哪怕最终不能让他将心从你那拉回来给我,至少,我们是个陪伴。”蓝漪道。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般都会说对另一半心里有谁不在意,可是时间一长,你付出的多了,还得不到,便忍不住会恼恨,会怨恨,会失去初衷。”云浅月看着蓝漪,平静地道:“你如今如此想法,难保以后会变了想法。容枫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人。你抱着这种心里,也许不到一年相处,你便能爱上他。但是他却是个太过执拗的人。到时候你会如何?也许他多了一份痛苦,你也更痛苦,你确定比他孤老终生要好?” 蓝漪闻言坚毅地道:“容枫贵在对你无所求。只要你好,他便不会有担心,更不会去求什么。你说的这些,我早已经想了。单不说我会不会爱上他,就冲我有这个心,是否该让我试试?更何况,能有一个人爱,有一件可以去寄托,投注我全部身心做的事情,也许会苦,但谁知苦许我甘之如饴。沧海能变成桑田,铁杵能磨成针。有心人,连上天都不辜负的。结果再坏也比我寻不到一件想做的事情,找不到一个想爱的人强吧!” 云浅月轻轻吐了一口气,看向容景。 容景一直静静地听着,玉颜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眸子也没有丝毫情绪外泄,一如往常。似乎只是静静听着。如今见云浅月看来,他对她一笑,温声道:“这件事情你决定。你的答复便是我的答复。” 云浅月收回视线,对蓝漪道:“你说容枫依靠我,其实错了,他是独立的生命。有些时候,更多的是我依靠了他。你对他,还是不了解,不要以主观来评判他。否则的话,你哪怕用尽生命,也走不进他的心里。”话落,她抿了抿唇道:“我不能为他做主应你。” 蓝漪以为说这些话云浅月会答应,没料到她不答应,听到她的话,她默然了一刻,但不退却,问道:“若我强行想让他应承呢?” “容枫是容枫,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哪怕是我,哪怕是你想一辈子对他好。都没有权利替他决定。”云浅月道:“强行的话……对于容枫,你若有这个本事能强行了他,我没意见。” 蓝漪紧紧抿起唇,忽然失了声。“不过我可以应你一点,有朝一日,若是你能让容枫和你一起来请婚。当然,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那么我就应你,容景也会下旨给你们赐婚。”云浅月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至少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 蓝漪看着云浅月,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笑了,坚毅地道:“好。”话落,她看向容景,语气轻松地道:“景世子,若是真有一日,我和容枫一起来,你一定下旨赐婚。” 容景微微一笑,“当初的归,无数千金小姐踏平了槛,都无功而返。希望蓝家主可以成功。”这算是应承了。 蓝漪拱了拱手,“我这便调兵去对付苍亭。”话落,她请旨道:“我的武功不及苍亭,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景世子可否再派一个人暗求光明正大的和苍亭打。只要拿住他,我不惜手段。” 容景点头,“好,我令青影随你前去。” 蓝漪知道青影是容景的近身隐卫,除了云浅月,从未对外人用过。她郑重以臣子之礼单膝跪拜,“多谢世子,此战我只赢不败。” 容景轻轻挥手,笑了笑,“蓝家主免礼,此一路多加小心。输赢到没什么。” 蓝漪直起身,点点头,走向门口。 云浅月给她让开了路,对她笑道:“我等着蓝家主凯旋,备上好酒,共求一醉。” “以前的事情,我可没说与你一笔勾销。希望到时候你能千杯不醉。否则……景世子也救不了你。”蓝漪扔下一句话,抬步走了出去。 外面细雨如帘,她没打伞,走在雨真气隔离了雨,如今并没有用真气,不多时,雨水便将她衣服打湿,但她似乎无心理会,脚步分外轻松,连衣袂在风雨。这个女子终究是选了一条规划自己人生的路。 容枫也许从来没想过他已经被一个从来没想到的人规划在了人生里。 云浅月目送着蓝漪的身影消失在总兵府,嘴角慢慢勾起,渐渐扩大,须臾,又缓缓收起,有些惆怅,有些叹息,又有那么一丝欣赏,一如对她初见。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去对容枫好一辈子,她自然乐见其成,不会阻止。 她所认识的那些女子,从最早时候的清婉,死于山匪沾污,容铃兰,自愿去了北疆以北的苦寒之地,冷疏离梦想嫁给夜天倾,落空之后,日日关在孝亲王府闭门不出。七公主生下孩子选择死去,六公主看破红尘,出家青云庵。叶倩招云暮寒为驸马,守护南疆。洛瑶放弃婚约选择南凌睿。夜轻暖依然为了皇权和她暗凤的身份挣扎,蓝漪如今有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时代的女子,总会有自己的命运。 “在想什么?”容景从里面走出来,抱住云浅月。 云浅月将身子靠近他怀里,对他一笑,轻声道:“乱世烽烟,能好过一个是一个吧!”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票票,我尽力在努力码字,争取有动力一些吧。么么哒。 〖启蒙书无弹窗∷纯sp;〗 第八十二章 一场胜仗 戌时三刻,玉子夕为先锋,出了祁城,带领一千隐卫前往马坡岭。 亥时一刻,以顾少卿为主帅,沈昭为军师,蓝漪、六皇子为左右翼将军,兵分三路,带领五十万大军出了祁城城门。 容景和云浅月并没有在房上了祁城的城墙,放目远望。 天幕漆黑,没有月光,但见马坡岭方向灯火明亮,凭借二人眼目还是能看到个大概。 亥时三刻,玉子夕放出信号弹之后,带领一千隐卫入了迷幻阵。 云浅月看着迷幻阵上空绽放的烟雾,轻声问容景,“夜轻暖带了数千隐卫,子夕只带了一千隐卫,两相对比,太过悬殊,他能破了夜轻暖的迷幻阵吗?” 容景面色丝毫看不出担忧,温声道:“迷幻阵无非是迷幻人的神智而已,若得其法,用不到一千人就可破。他意在破阵,不在杀人。” 云浅月还是有些忧心,“夜轻暖毕竟是夜氏自小培养的暗凤,子夕虽然也有本事,但夜氏有些东西太过阴险,我怕他受伤。” 容景握住他的手,传给他安心的力量,“你放心吧。玉子书是他哥哥,洛瑶是他姐姐,罗玉是她妹妹,有这样三个人,他能差得了哪里去?你看他平时散漫不学无术的模样,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也是。”云浅月笑了笑。 “况且有一个人只要出现在迷幻阵,迷幻阵有一万兵马也不抵用。”容景话音一转。 云浅月一怔,看着容景,眸光若有所思,忽然试探地问,“你说的是罗玉那个丫头?” 容景莞尔,“你不觉得她应该会出现吗?她从天圣京城出来,可没回东海,就在马坡岭附近游逛了。这样的日子,她好玩成性,是不会错过的。” 云浅月闻言顿时放下对玉子夕的担心,好笑地道:“当日她去皇宫,是你指使的吧?” 容景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我将她气坏了。”云浅月道。 “我自然是了解你气人的本事。她虽然精灵古怪,但是在你面前却不抵用,造次不来。自然气得跳脚。”容景也好笑地道。 “十里桃花林后山无回谷都关不住她,小小的迷幻阵对于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云浅月看着远处的迷幻阵,“在天圣皇宫的时候,她有气没处发,和夜轻暖打了一场,不分胜负。如今怕是会再找上她。” “找上也好,有她牵制夜轻暖了。”容景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 一盏茶之后,笼罩在两道险坡的黑色云雾破除,迷幻阵忽然火光冲天。 云浅月道:“破了!竟然这么快。” “所料不差的话,罗玉应该是去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点点头,只见不多时,迷幻阵上方传出玉子夕破了迷幻阵的信号。这时,顾少卿带领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到达,马坡岭顿时杀声震天。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火把通明,似乎能看到断臂残骸。 云浅月紧紧抿起唇,夜色暗,“江山换代是用鲜血和白骨堆积。容景,你……这是并不愿意做的吧?” 容景玉颜清淡,眸光染上一抹温凉,声音却极轻,“你曾经说过,旧的腐朽终究要被摧毁,只有摧毁,才有新生。这一片土地早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虽然是白骨堆积,血流成河,但牺牲的毕竟是少数,这个江山天下却有数千万子民。我虽然不愿意,但也必须去做。这件事情只有我做才最适合。”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气,“是啊,只有你做才最适合。你是慕容后裔,荣王子孙,收复河山是大义,报荣王府之仇是大孝。无论是义还是孝,你都当得起,更何况天下子民推崇你。若是南凌睿来做,那么会结下天圣子民和南梁子民之仇,叶倩来做,不够资格,西延玥来做,也不够资格。东海子书来做,那么属于侵犯领土。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才顺应民心。” “曾有一刻,我是想放弃的,就让夜轻染坐这个皇位吧!但是后来想想,不可能。”容景看着远方,黑漆的天幕浸染大地,马坡岭就是这一片大地用血织染的云霞,他声音幽然冷寂,“夜氏的根基和覆盖天下的阴暗势力必须摧毁,才能还天下朗朗乾坤。所以,他是夜轻染也不行,虽然他有雄才伟略,奈何姓夜。他在一日,有他支撑着,夜氏就不会被催毁。这个天下光鲜的外表下还包了一层脓疮,所以,这个皇权他必须让出来。” 云浅月想起德亲王府祠堂内堆积成山的白骨,心下一暗,点点头。 有一句话早已经说了千变,但也改不了事实。夜轻染,奈何姓夜。他是一个好帝王,但是夜氏有着滔天的黑暗,不能被他一个人的好字覆盖,夜氏这个毒瘤已经到了不可不拔的地步。 距离得太远,看不到熟悉的人和动作,看不到谁和谁交战。无论是顾少卿,还是沈昭,还是容枫,还是夜轻暖,还是玉子夕,还是罗玉,都看不到。只看到堆积如山的军队和战马还有人,以及震天动地的厮杀声。 云浅月忽然转回身,不再看。 “可是累了,是否回房休息?”容景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询问。 云浅月将头靠在他身上,环抱住他的腰,摇摇头,“不累,我陪你在这里看着。” “可以不看。”容景道。 “不行!”云浅月摇头,“你说过给我一片锦绣河山,如今这鲜血白骨,铁骑杀戮,也是河山的一部分,如何能不看?” “好,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到这一战结束。”容景颔首。 二人不再说话。 夜晚虽然不再下雨,但是雨后的风清凉入骨,城墙上冷风吹起衣袂,火把照耀下,投在地上长长的影子,两个人的身影合在一处。 云浅月忽然问,“你不是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吗?怎么如今又换回月牙白了?” 容景低声道:“为了你一眼能认出我。” 云浅月想起数日前,她初到马坡岭为容枫疗伤后,在看向这里,恍惚看到一袭月牙白立在城头上,那她是没看错了。她点点头,“的确是一眼就认出了。” 容景扯出一抹笑意。 云浅月又道:“换回来吧!别再穿这个了,我喜欢你穿墨云彩沉香锻。” 容景挑眉,“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穿天蚕丝锦月牙白吗?如今怎么不喜了?” “月牙白适合容景,温润雅致,王侯不如。但墨云彩适合慕容景,唯我独尊,华贵天下。”云浅月低声道:“你如今虽然还顶着景世子的名声,但已经是慕容景了。” “一件衣服而已。”容景笑了笑。 云浅月执拗地道:“不行,听我的。” “好,听你的。”容景失笑。难得短短十日便养回了她的孩子气,他发现他该死地怀念。恨不得她再多些小脾性,他愿意就这样宠着她。 这一夜,马坡岭的喊杀声一直到天明才息止。 天明时分,墨菊现身,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一改嬉笑,正色地禀告,“公子,顾将军带领的大军拿下了马坡岭,六皇子、蓝漪两位左右翼将军袭击天圣大营成功,我军伤亡六万。天圣大军伤十万。夜轻暖和容枫联手带领败军撤进了兰城。顾将军本欲带领大军继续进攻,但是天圣新皇突然出现在了兰城,如今大军止步,听候公子命令。” 容景闻言面色浅淡,“若是真被我拦在云城,他也就不是夜轻染了。他出现在兰城,也不稀奇。”话落,他吩咐道:“给顾将军传信,收拾战场,原地整顿,择日再攻兰城。” “是!”墨菊垂首。 “夜轻暖和容枫联手退回兰城,可有受伤?”云浅月关心容枫,询问道。 墨菊知道云浅月的想法,立即道:“夜轻暖受了重伤,枫世子受了些轻伤。”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苍亭呢?” 墨菊道:“苍亭受伤极重,未能撤走,昏迷不醒,如今被蓝家主收监看押。听候世子发落。” 云浅月点点头,“我方的人呢?可有谁受伤?” “顾将军和六皇子伤上加伤,六皇子的伤更重些,如今昏迷不醒。凌墨和蓝家主也受了重伤。”墨菊看着云浅月,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张沛身亡了。” 云浅月面色一变,“他怎么会身亡?” 墨菊道:“其氏隐卫也参战了,张沛是被夜氏隐卫所杀。他的功夫您知道,对付一般士兵还尚可,但是在夜氏隐卫面前,一招也抵不过。” 云浅月默然。那个憨憨的大嗓门直言直语的张沛,他豪言壮语想追随容景建功立业,但是没想到却在马坡岭一战止步了。 容景紧紧地握住云浅月的手,在死亡面前,任何宽慰的语言都是苍白。 片刻后,云浅月抿唇道:“有战争,不可避免就有牺牲和死亡,张沛识得我,我才为他痛,但不识得我的那些士兵呢?痛的只是他们的亲人。”话落,她对容景道:“这一战牺牲的所有人全部厚葬,丰厚抚慰其家人吧!” 容景点头,“那是自然。” 墨菊见云浅月不再询问,容景也无吩咐,他转身退了下去。 “走吧!我们回去。”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和容景一起下了城墙。 马坡岭之战,是容景反戈起兵收服山河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战,这一战注定被记入史册。且会由史官写上一笔,这一战,容景没出手,云浅月没出手,麾下精兵良将却令天圣的第二道天险再度被攻破,宣示着泱泱天圣无人可用,江山岌岌可危。 容景和云浅月回到总兵府主院,凌莲和伊雪立即准备热水令二人沐浴。二人在城墙上吹了一夜冷风,雨后潮湿,寒气侵体。他们身体都虚弱,自然不能这当口染了风寒。 沐浴过后,凌莲和伊雪又端来姜汤,二人服下。云浅月看着容景,轻声道:“我想去马坡岭看看。” “好!”容景颔首,对凌莲吩咐了一句。 凌莲立即应声去备马了。 用过早膳,二人出了房门来到总兵府门口,一匹于玉雪飞龙拴在那里。云浅月见到它一喜,上前摸了摸它,它似乎也极其欢喜,用头蹭了蹭云浅月。 云浅月飞身上马,将手伸给容景。容景就着她的手,坐在了她身后。 玉雪飞龙见二人坐稳,四蹄扬起,箭一般地离开了总兵府。 祁城的清早大街上便聚满人潮,百姓们奔走相告大战告捷的消息,分外热闹。玉雪飞龙步伐太快,转眼间便穿街而过,出了城门,前往马坡岭。 这一战尽管没有达到容景的目标攻下兰城,但是占领了马坡岭,击败了天圣大军,令其撤回兰城,也是一场胜仗。大军自然要在马坡岭安营扎寨,不能再撤回祁城为天圣大军再腾出空地。 一路疾驰,半个时辰后来到马坡岭。 容景勒住马缰,云浅月看着眼前,紧紧抿起唇。 空气的血腥味,方圆五里,一眼望去,遍地尸骨残骸,鲜血浸湿了两面险坡,血染一片。战争的残酷向来说着轻易,可是真正面临的时候,才知道岂止是残酷?修罗场亦不为过。 天圣的士兵败走,这一片土地就由胜利的人收拾战场。士兵们用推车推着断臂尸骨,风吹起尸骨的残衫破衣,血肉模糊。 “景世子,世子妃!”士兵们见二人来了,都纷纷扔下手地上。 “都起来吧!顾将军呢?”容景摆摆手,声音低沉。 “顾将军在后山。”一名士兵道。 容景点点头,催马向后山走去。 踏过遍地鲜血,来到后山,只见顾少卿正吩咐人安葬尸骨。历来战争牺牲的人,都是就战场之地埋葬。即便是厚葬,也难以悉数将尸骨送回家/> 顾少卿见二人来到,走上前。 容景和云浅月翻身下马,看着顾少卿。只见他盔甲被刀剑伤了好几道口子,露出肌骨血肉一片,伤痕并没有包扎,而是就那样显露着。这个少年将军不见轻袍缓带时或冷嘲或不屑或调侃或戏谑的姿态,脸上是悲怆和不符合他年龄的沉暗神情。 “当年你从沼泽地的遍地尸骨处将我救起时,可没见你如此神色,怎么?越活反而越回去了?受不住这血腥的战场了?”顾少卿看着云浅月青白的脸色挑眉。 云浅月不答他的话,反问道:“怎么不包扎?” “先葬亡灵,我这点伤不算什么。”顾少卿无所谓地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他该是没有心情包扎吧?即便是历经数战的铁血将军,他早已经磨练了冷血冷清杀伐狠厉,但是这样的血染大地,白骨堆积成山,也令他难以不触动。 “真是小看夜轻暖了,她竟然在迷幻阵里又布置了九死阵。幸亏罗玉那个小子来了,否则的话,昨日一战,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顾少卿道。 容景目光看着眼前埋起的新坟,沉声问,“只你在这里,其他人呢?” “在那边天圣的军营残地。”顾少卿随手一指,“南凌澈伤得很重,都在救他呢。” 云浅月知道南凌澈是六皇子的名字,对容景道:“我们过去看看。” 容景点点头,二人向天圣弃了的军营走去。 三日前,云浅月才从这片军营离开,如今再回来,到也没什么感慨。军营破败一片,大部分被损坏烧杀了,但完好。 二人来到见蓝漪、沈昭,凌墨、玉子夕等人站在那里,每个人一身血污。 见二人到来,玉子夕立即上前,还是那副昔日的模样,“姐姐,姐夫,你们来了。我险些再也见不得你们。竟然不知道夜轻暖那个死丫头在迷幻阵里还布置了九死阵……” “你如今不是没事儿?”容景看着他,“轻敌就是大忌,如今让你长教训了。”玉子夕闻言立即竖起眉头,对容景道:“你肯定知道她又布置了九死阵,却不告诉我。故意报一个月前的仇。” 容景淡淡看了他一眼,挑眉,“是吗?一个多月前你做了什么让我报仇的事了?” 玉子夕刚要张嘴,忽然又恨恨地住了嘴,转向云浅月,伸手去抱她的胳膊,“姐姐,你可要管着姐夫点儿,这个人实在是太黑心了,连小舅子都算计……” 他还没抱到云浅月,便被容景挥手将云浅月挪开,他扑了个空。 容景不理会他,问道:“罗玉在里面救人?” “这个死丫头,我想看她怎么救,她却将我们都赶了出来。”玉子夕恨恨地道,“早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也要死皮赖脸住进华王府去,如今肯定比她强。” 他话落,从里面挑开,罗玉从里面走了出来,依然是少年打扮,抬脚就踹了玉子夕一脚,骂他,“说我死皮赖脸住进华王府,怎么不说你死皮赖脸住进太子府?早知道我才不进阵里救你,让你死那得了。” 玉子夕顿时大怒,反踹了罗玉一脚,“死丫头,你放走容枫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话落,他见罗玉没了声,盯着她,危险地问,“你是不是看上容枫了?” ------题外话------ 手里积攒到月票的亲,有就投了吧,么么哒。 〖启蒙书无弹窗∷纯sp;〗 第八十三章 女人之心 云浅月闻言一怔,容枫是罗玉放走的?她看着罗玉。 罗玉脖子一横,对玉子夕嚷了一句,“你管呢?我就看上他了怎么地?” 玉子夕伸手拧住了她的耳朵,恶狠狠地道:“死丫头,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有婚约的,自小和丞相府的公子定了婚,敢喜欢容枫,你想死是不是?” 云浅月再次怔了一下,罗玉自小和丞相府的公子订婚?是那个早先玉子书被弄错以为是公主时候招的驸马?罗玉比她小了不是一点半点儿吧? “他比子书哥哥还大三岁,老死了。”罗玉“咝”了一声,恼怒地打掉玉子夕的手。 玉子夕挖了她一眼,“你小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人老,每次看到人家不是流口水?” 罗玉脸一红,恼羞成怒,“你没听说过一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话吗?” 玉子夕一怔,“没听说过,谁说的。” 罗玉一口气憋在心口,伸手一指云浅月,“她说的。” 云浅月想着这句话的确是她曾经说过的,但什么时候说的忘记了,难为她这时候记得清楚,见玉子夕刚要反驳,她摆摆手,制止二人,“都别吵了。” 玉子夕噤了声。 罗玉嗤了一声,“凭什么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了?” 云浅月看着她不服气的模样,慢悠悠地道:“不想回东海的话,就老实在这里待着,最好别惹我,否则你知道我的脾气。” 罗玉一噎,气恼地一跺脚,怒道:“你到底是什么姐姐!” 云浅月对她一笑,缓和了语气,问道:“为什么放走容枫?” 罗玉这一夜看来没少折腾,灰头土脸的,闻言挠挠头,烦闷地道:“放走就放走了呗,哪里有为什么?” “你可知道这是军是何醉?”玉子夕竖起眉头。 罗玉顿时不满,指着云浅月道:“她还救敌人呢!还在敌人的皇宫里住着呢,还帮敌人批阅奏折呢,她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没人职责她?我才做了一件而已。” “你是谁?能比吗?”玉子夕哼了一声,“没个女人的样子。” “你要看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我每个女人的样子,你别看啊,谁求着你看来者?”罗玉对他撇撇嘴,“我看你处处找茬,就是不忿我比你厉害,能破了九死阵。” 玉子夕似乎被说句,撇开脸。 罗玉胜了一筹,扬了扬脖子,有些得意。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这半响,倒是将战场上的杀气和血腥吵得散了些,众人心头压抑的苍凉和沉重也挥去了些,千古功成万将枯,这样的战争不是第一仗,也不是最后一仗,如今忽然到没了那么难受。 “好好跟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放走容枫?”云浅月不准备让罗玉躲过去,如今她若放走的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牵扯了容枫,她必须要问明白,这自然是基于昨日午时蓝漪找她要嫁给容枫之事,才让她不得不慎重。 蓝漪本来就站在一旁,此时也看着罗玉。 罗玉用力地抓了一把头发,本就折腾一夜一团糟糕被她更是抓得不成样子,她想躲过去,见云浅月盯着她,她上前一步,抱住她胳膊,这次容景到没向对玉子夕一般地拦着她,云浅月被她抱了个正着,她软软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像姥姥?” 云浅月被气笑了,这是在说她下脸,沉声道:“必须交代清楚。” 罗玉见她不吃软,立即松开了手,泥鳅似地准备开溜。 云浅月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抓住她,凉凉地警告,“玉紫萝,你是不是非要我写信问问子书你是否自小和东海丞相府的公子定有婚约?若是定有婚约的话,我看我真该将你派人送回去履行了,反正你如今也快及笄了。” 罗玉大恼,“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什么?” “会得多了,对你管用就行。”云浅月看着她。 罗玉见云浅月软硬不吃,看向容景,容景站在一旁,置之不理,任由云浅月质问她,她知道躲不过,败下阵来,小声道:“我是觉得容枫那个木头有些好……” 云浅月挑眉,余光扫了一眼蓝漪,见她抿起唇,她问道:“怎么个好法?” 罗玉白了云浅月一眼,“还能怎么个好法?就是觉得他好呗!”话落,她烦闷似乎不知道怎么表示地道:“看到他的样子,我就想欺负……” “我看你见了谁都想欺负。”云浅月道。 罗玉顿时反驳,“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云浅月拿定主意让她说清。 罗玉似乎被逼急了,恼羞成怒道:“我喜欢他成不成?再说他心里眼里都是你,全部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他被变成俘虏?” 云浅月自然不想,松开了她的手,问道:“子夕刚刚说你和东海国丞相府的公子自小有婚约是真的?” 罗玉有些郁闷,脸色不好地道:“这都怪东海王那个老头子,明明是他弄错了子书哥哥的性别,误当成女子给他找了驸马,隔了多年我出生后他才发现过意不去,于是内疚下,就将我许给他了,简直可恶。” 云浅月一听之下,想着这是真的了。丞相府的公子比子书还要大三岁,如今子书二十,他二十三了,到也不老。她问道:“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谁说不喜欢?”罗玉立即摇头。 “只是嫌弃他老?就不想嫁他?”云浅月挑眉。 罗玉不耐烦地道:“云浅月,就算你是我姐姐,你也不能管得这么宽,这么刨根问底啊?你再问下去,你信不信不用你派人将我送回东海,我自己就跑回去了。” 云浅月见逼急了她,不好再问,只能住了口。 罗玉得了解放,回头对容景道:“好好的女人,嫁给你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像姥姥?婆婆妈妈,容景,你得好好反省反省。”话落,她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道:“我虽然放走了容枫,但是破了九死阵,一功一过相抵,别给我背上什么破烂军规,小爷可不是编制在你军一边走,一边嫌恶地捂着鼻子,方向是祁城,不用想也知道找地方沐浴去了。 云浅月看着她,无论怎么看都像个少年,哪里有半丝数日前在天圣皇宫穿女装时的样子。如今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她看向容景。 容景收回视线,对云浅月淡淡一笑,刚要开口,一个人忽然出现,对蓝漪禀告,“家主,苍少主醒了。” 蓝漪也一直看着罗玉,目送她身影离开,不知道想些什么,闻言收回视线,声音有些沉,“知道了。” 那人退了下去。 蓝漪看向容景,不带情绪地道:“从昨日里,苍亭一直昏迷,如今刚醒来。景世子可有什么吩咐?如何处置他?” 容景看了蓝漪一眼,对她道:“你先去看看,稍后我过去见一见苍少主。” 蓝漪点点头,转身向不远处一处完好的帐篷走去。 云浅月看着蓝漪离开,走远了,她收回视线,对容景询问,“你能否看出罗玉是否喜欢容枫吗?”她刚刚当着蓝漪的面逼问罗玉,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挑出来给蓝漪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容枫的主意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因此让容枫受到伤害。 容景答非所问地道:“蓝家主未必如今已经不再念着苍少主。”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她想的也是这个。无论她下了多大的决心,但是怕也难以摆脱心早已经被上了枷锁,就如她对容景。若他真放下了苍亭,一心对容枫,她到也可以接受,但是就怕决心再大,也要在早已经根植入心面前退步。更何况如今还有罗玉,她到拿不准了。 “容枫这小子还成了香饽饽了!”玉子夕哼了一声,他对容枫为云浅月不计较一切的好倒是敬佩,所以,哪怕这声“轻哼”,到也不含不屑。 云浅月道:“容枫本来就是香饽饽,天圣京城多少闺早就踏平槛了。” 玉子夕撇撇嘴,吐出一句话,“暴殄天物。” “你不暴殄天物,日日没个正样,还说罗玉呢?仔细娶不到媳妇。”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做孙桢的时候他还老实,如今换回做玉子夕这副容貌,连他的臭毛病也都回来了。 “你肚子里生一个女儿,我娶不到媳妇的时候就娶她。”玉子夕嘻嘻一笑。 云浅月被他气乐了,将罗玉的话还给他,“老死了。” 玉子夕闻言翻了个白眼。 云浅月认真地问他,“你和罗玉是双胞胎,你可清楚她对东海国丞相府的那位公子是什么态度?对于容枫是什么心思?” 玉子夕扁扁嘴,“女人心海底针,我哪里知道!” 云浅月被他一句话噎住。 容景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看着她好笑道:“行了,别问了,也别操心了,再问下去真成了姥姥了。她和谁有婚约,喜欢谁,都是她的事情。你本来一夜没睡,气色就不太好,再愁下去,无法相看了。”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蹙眉道:“还不是因为蓝漪,否则你以为我愿意管啊!” “蓝漪的事情也不急,如今容枫不是撤去兰城了吗?看看再说。”容景道。 云浅月想想也是,伸手揉揉额头,才想起来的目的,对他道:“走,进去看看表哥。”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看头,姐姐,姐夫,我先回祁城了啊。”玉子夕丢下一句话,转身追着罗玉的方向走了。 云浅月应了一声,和容景一起进了br/> 南凌澈躺在木床上,他旁边的矮榻上放了刀子、剪子、针线、条带等包扎用的工具。显然刚刚罗玉给他缝针来着。此时他依然昏迷着,但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偏头对容景道:“看到他,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早先和夜轻暖的来往。你说他对夜轻暖,是否有心?” 容景忍不住好笑,摸摸云浅月的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让你的脑袋歇歇吧!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乐意为别人做媒了?” 云浅月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打住话,不满地道:“走了,去看看苍亭。” 容景点点头,二人出了r/> 容景对等在外面的沈昭吩咐道:“稍后顾将军处理完战场,你和他便带着伤员回祁城。这里我和她来留守。” 沈昭摇头,“您和夫人身体都未大好,还是我留守吧!” “不用!”容景丢下一句话,不容置疑,向苍亭所在的那座营帐走去。 沈昭知道容景决定的事情难以更改,便吩咐人从出南凌澈,将他带上车,又去寻顾少卿,带着伤员向祁城运送。这里毕竟是山野,安营扎寨条件有限,自然没有城内应用齐全方便,有些人也可以回城内的医馆就医。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苍亭所在的营帐,大约是听到脚步声,蓝漪迎了出来。 云浅月见蓝漪的脸色不太好,有些阴沉,也不说什么,随容景进了大帐内。蓝漪并没有跟进来,而是走离了营帐。 营帐内,一眼所见,苍亭全身绑着白带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可见受伤之重。他的武功自然是极好,天下有本事的人里面也是排得上号的。若非蓝漪带了青影,怕是她根本伤不了他。更何况伤他到如此地步,可见当时蓝漪是下了狠手的,不知道如今她心里可舒服了些? 苍亭本来闭着眼睛,也许知道是容景和云浅月进来,他睁开眼睛向二人看来。 容景对他温润一笑,“苍少主别来无恙!” “你看我像是无恙?”苍亭挑眉,身子虽然一动不能动,脸色虽然苍白,气色看起来失血过多虚弱,但是眉眼不失他以往的气度。 “这一仗死了不少人,能活着自然就是无恙的。”容景拉着云浅月坐在了矮榻上。 苍亭冷笑了一声,“战争是景世子挑起的,如今又来这里悲天悯人了吗?若论会装,天下谁人也不及你景世子。不,应该称呼慕容景,慕容后主。” “悲天悯人到不会,只不过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容景挑眉,“苍少主确定战争是我挑起的?没有我,夜氏便没有战争?江山还是以前的江山?”见苍亭不语,他淡淡道:“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无论哪一个都是我。苍少主何须计较?你不是也有许多称呼?” “如今将女人夺回来了,再夺江山,到时候江山美人揽入怀了。”苍亭扫了云浅月一眼。 容景淡淡道:“人活着,本就有所求,我有所求是件好事儿,为何不该得意?”顿了顿,他看着苍亭道:“苍少主如今可还有所求?是否早已经忘了入世进天圣京城的初衷了?或许如今早已经被什么东西给误了初衷,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苍亭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景世子是在提醒我别忘了找你身边的女人报仇吗?” “我记得去年南疆因为夜霄祸乱,苍少主陪夜霄施水术要水淹七军,当时沈昭杀了夜霄,我身边的女人念在十年前因她之故害你爷爷自刎,于是放了你一马。这难道不该抵消了?”容景挑眉。 “当时不知道是该说我眼拙,还是说你身边的女人伪装得好。楚夫人这三个字牵连天下三国,南梁,南疆,西延,将天下人玩得团团转。好不得意吧!”苍亭冷声道。 “苍少主何必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在意的东西,别人未必在意。你觉得我们好不得意,但我们偏偏没半丝得意的感觉。”云浅月瞥了一眼苍亭,淡淡地开口,“数日前我见你有一种淡泊名利之感,今日我再见你,发现苍少主情绪有些过激。不知是没想到自己沦为阶下囚,以这种方式见到容景,还是没想到蓝漪竟然能对你心狠到如此地步不惜背后对你下手也要拿下你?” 苍亭忽然沉默下来。 “应该是后者吧!”云浅月看着他。 苍亭脸色昏暗,忽然嘲讽地一笑,“是有些没想到。”话落,他眉眼的昏暗褪去,淡而冷地道:“但想到如何,没想到又如何?总归是两个阵营的人。景世子要杀就杀,若让我归顺,绝无可能。” 容景看着他,并未说话。 云浅月不知道苍亭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直到这般境地他自然不会做一个降将。苍亭有苍亭的骄傲,但偏偏这种骄傲被蓝漪踩在了脚下。他面对蓝漪,自小青梅竹马,可能有愧疚,于是,不管是青影相助也好,还是他的愧疚让他终是败在了蓝漪手里也罢。总归他是败了,如今躺在这里,可想而知他的心境。 这座营帐内一时间静了下来,似乎都没了话说。 苍亭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云浅月忽然道:“跟你说一件事儿,昨日响午,容景命蓝漪出兵对付你之前,蓝漪请求了容景一件事情。那件事情……” “没有必要告诉我。”苍亭打断他的话。 “不,我就是要告诉你。”云浅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他请求容景为她赐婚嫁给容枫。” 苍亭顿时睁开眼睛,眼信,似乎也从未料想到。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也很意外是吧?我和容景当时都很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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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轻轻打了个响指,玉雪飞龙奔跑到容景面前,他翻身上马,伸手拉云浅月,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里,他轻轻提力,将她拽上了马,玉雪飞龙四蹄扬起,驮着二人向兰城而去。 顾少卿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不料二人转眼间就走了个没影,他疲惫地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没包扎的伤口,喊来凌墨,二人进了一处营帐。 玉雪飞龙脚程极快,半个时辰后,容景和云浅月便站在了距离云城三十里地外的山峰上。他们到来时,这一处山峰已经站了一个人,看姿态像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那人一身锦袍玉带,背影料峭,虽然未着龙袍,但威仪天成,正是夜轻染。 容景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不变,勒住马缰,站在十丈远的地方看着夜轻染。 云浅月也看着夜轻染,她虽然没早有预料夜轻染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也不是没想过是否今日会见到他。几日之前,她还在天圣皇宫的金殿上与他同朝而坐,帮助他听朝议政。不想短短几日,风云变幻,又站在了敌对的位置。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次断义之后再和好,往常都是夜轻染主动寻她和好,这一次之后,他该是不会了。 他与她,从她决然地弃了天圣军营随容景离开,就彻底破裂了她与他。 再不可能,再无可能!即便她身体里甚深非他不可的生生不离。 夜轻染听到马蹄声,背着的身子缓缓转过来,似乎没看到云浅月,目光定在容景身上,声音寡淡,“慕容后主,迷雾山一别,别来无恙?” 容景淡淡道:“还好。” 夜轻染面无表情地道:“你是该好,否则岂不枉费了你的诸多算计?” “这个天下不止我在算计,皇上不也在算计?”容景挑眉。 “你算计的是别人的心,而朕偏偏算计出了自己的心。”夜轻染没有什么情绪地道:“即便到那般境地,有的人已经绝望,但还是为你着想,不遗余力地帮你平复天下。我将心掏出去,有的人却不屑一顾,狠狠踩踏。”话落,他冷冽地道:“云浅月,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不出声。 “你的心藏得也真深!说什么绝望,为了活下去,无非都是为了他而已。不知道你为的人知不知道你为他暗。恐怕不知道吧?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为你做的比你为他做的多。”夜轻染嘲讽地道。 容景眸光眯起。 “酒对于你来说,麻痹不了你的神经,因为我知道,你喝酒如喝水,那种东西,对别人有用,对你却无用。即便是神仙醉也对你无用。所以,你又怎么会被上官茗玥一壶神仙醉醉倒,以至于昏迷不醒?昏迷的那十天里,你根本就是一直清醒着。不过是一直演戏而已。是否演得太入戏,连你自己也信了?难为你闭息十日,这份坚韧便是谁也不及。”夜轻染道。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上官茗玥本来要带你去的是东海,你却暗让玉子书把死了东海入关口。他回不去东海,被我堵截,只能选择天圣。而你的目的也是天圣。你假意昏迷,其实一早就知道生生不离,一早就知道上官茗玥,你借此,不过是为了到我身边,借我身边的身份稳固北疆,收复西南。”夜轻暖声音平静。 容景眸光变幻了一下,气息微微有一丝不稳。 云浅月抿起唇,依然沉默,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知容景在十里桃花林反戈起兵,我应付他的战争必然会腾不出手来再顾忌西南。而你不想西南因为战乱变成洪荒山野,所以,你来修复西南,恢复春种,费心让西南恢复生机,不至于变成一片死地。但不是心里为了什么悲悯百姓凄苦,心地仁慈,不忍见生灵涂炭,不像如今西南百姓当菩萨一样将你供着的救世主。你心里所思所想无非是为了替容景保住西南。若是这个江山倾塌了,四面凉,他即便收复了河山,也是无用,十年之内累死他也恢复不了生机。所以,你治理西南,无非是为了一个他而已。”夜轻染声音徒然锋利。 容景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 云浅月面色不改,依然一言不发。 “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心里自始至终为的不过是一个他而已。你的心思藏得可真深,不止是将我骗过了,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偏过了吧?甚至将天下人都骗过了。你宁愿背负红颜祸国的骂名,也住进天圣皇宫,住进荣华宫,甚至不惜对他丢出和离书,只为了你的戏逼真一些。我竟不知道了,他何德何能让你爱得如此深?”夜轻染扬眉,目光忽然落在容景身上,见他身子微僵,他忽然大笑,“容景啊容景,你一个多月以来,是否日日后悔请来上官茗玥插手帮她解除生生不离?是否后悔一时心急不查上了玉子书的当睡以至于没拦住上官茗玥?是否日日费劲心思想将她如何从我手甚至,这几日夺回来她后,是否日日想着如何哄她,弥补你的错失?” 容景面色微僵。 “可是你不知道,你费尽心思的这个女人,她藏得比你还深吧?不知道一切都是她主导的戏吧?我虽然败了!但不是败给你,是败给她的心,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是我想说,被这样的女人爱着,你是否也累?”夜轻染大笑,笑声张狂。 容景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云浅月袖,看着夜轻染,眼眸微微沉暗,依然没开口。 “她从出生至今,就惯于演戏。一出接一出,一场接一场,每个人都活在她的戏里而已。包括皇伯伯。早先我还觉得皇伯伯这一局棋从他生前一直布置到死后,布置得精细,层层铺开,如天们所有人。如今我才知道,她才是那个执棋的人,更秒的是自己来演,且入木三分,以假乱真,让人难以分辨。”夜轻染依然大笑,看着容景,笑声讽刺,“即便你是容景,天下第一奇才,惯于心机谋略,天赋异禀,超乎常人,自认为没有什么是你看不透的,但是你却看不透你枕边的这个女人,心机却不及这个女人,尤其还是你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怎么样?如今知道这些你不知道的?滋味如何?被一个女人演在戏里,算计在鼓里?虽然说她是为了你,但是你可有一丝半点儿得意?” 容景脸色微微低暗,沉默不语。 夜轻染看着他大笑,极尽讽刺,“容景,你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只不过你比别人接近那只执棋的手而已。” 容景忽然闭上了眼睛。 “怎么?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了?”夜轻染冷笑地看着他。 “听下去如何,听不下去又如何?你今日使人传信,等在这里,让我来就是与我说这个的?”容景睁开眼睛,眸面无表情地问。 夜轻染冷冽地看着他。 容景也清冷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双冰冷的眸子都没有什么情绪。 片刻后,夜轻染猛地转过身,飞身上马,声音冷寒如刀霜,“掣肘我的,从来不是你,而是一个云浅月而已。如今她再不是我的掣肘。接下来,我们的交锋才真正开始。驴死谁手,还犹未可知,这个江山能不能被你收复回去,也是个未知数!” “拭目以待。”容景淡淡道。 “若还是男人的话,就管好你的女人!别让人说慕容后主靠的原来是一个女人收复了天下。你手眼通天,也不过是活在一个女人的戏里而已。”夜轻染冷笑一声,最后扔出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四蹄扬起,离开了这处山峰。 马蹄声远去,这一处静了下来。 静得窒息,仿若无人。 容景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云浅月在他身前坐着,亦是一动不动。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吹过发丝的风带着山风的清冷,还夹杂了一丝马坡岭飘来的血气,二人即便一夜未睡,似乎仿若不觉疲惫难以支撑。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容景忽然放开马缰绳,催马返回马坡岭。 玉雪飞龙本来就脚程极快,如今更是如腾飞起来一般,马蹄奔跑起来带起凛冽的风,这一次,容景并没有用衣袖为云浅月遮挡住脸,风如刀子般落在她脸上,她却不觉得疼。 两柱香时间,来到军营,容景扔了马缰绳,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地向 云浅月第一次被她仍在了原地。 军营帐篷林立,井然有序,士兵们来回巡逻,整个大营被打理妥当,极为安静。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容景的身影进了帘落下,遮住他的身影,她轻轻抿着唇,盯着那处帘幕,整个人似乎成了这天地间独一处静止的事物。 士兵们疑惑地看着云浅月,不明白她为何自己坐在马上不下马进营帐,但也不敢询问。 顾少卿包扎好伤口,听到马蹄声,知道容景和云浅月回来,从营帐内出来,见到云浅月骑着马端坐在那里,眉眼间的神色和身影和往日有些不同,那么安静,似乎独立于世间之外。他怔了一下,向她走去。 来到她身边,顾少卿拽了拽马缰绳,玉雪飞龙似乎不喜别人碰触,撇开头,退了一步,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低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景世子呢?” 云浅月看着顾少卿,他脸上的关心极为明显,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生了大事儿?你和景世子又吵架了?”顾少卿试探地问。 云浅月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令人见了瘆的慌。”顾少卿竖起眉头,一把将云浅月从马上拽了下来,见她站稳,立即松开手,不满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幕被挑开,容景站在门口,没有什么情绪地对云浅月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昨日一夜未睡,难道你不累?” 顾少卿猛地回头看向容景。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抬步向他走去。 容景再不说话,落下帘幕,进了大帐内,云浅月跟了进去,大帐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顾少卿看着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他跺了一脚地面,嘟囔道:“日日都有事情,天下间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夫妻,懒得管。”话落,转身又回了营帐。本来要询问兰城的夜轻染是否有出兵的打算,如今也不询问了。 大营又恢复安静。 云浅月走进,便见容景已经身子半仰着躺在了矮榻上,闭着眼睛。她还没走近,他身上便放出疏离冷淡不准靠近的气息,她顿时止住脚步,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半躺着,一个静静地站着。 午时,军机大营生火做饭,饭菜香味飘进br/> 容景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云浅月一直看着他,似乎亘古的雕像,也一动未动。 “小姐,景世子!”外面传来凌莲和伊雪的声音,显然二人得到他们不回祁城的消息,如今赶过来侍候了。 大帐内静静,无人答话。 “小姐?景世子?”凌莲、伊雪又疑惑地喊了一遍,见还无动静,不由询问守营的人,“景世子在里面吗?” “在吧!早先看到景世子和世子妃进去了!”被问到的士兵立即道。 凌莲和伊雪闻言对看一眼,觉得二人昨日一夜未睡,应该在休息,便不再打扰。 帐内,容景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直没离开他的身子,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眼,都被她隐在眼底深处,只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上的?”容景开口,声音暗哑。 云浅月抿了一下唇,许久不开口,声音极哑,“出生那一日。”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 云浅月移开视线不看他,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出生便是带着记忆和认识的。况且,我承袭了云族灵术,本来就耳目通神。那一日,除了爹爹进过产房外,还有姑姑。她送了我一个长命锁,我眼看着一缕丝线从长命锁里进了我身体里。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给我的长命锁原来其实是要命锁。” ------题外话------ 第八十五章 甘之如饴 出生那一日的记忆被剖开,似乎远古的长河突然开了闸口。 云浅月的声音有些飘忽,那一日,她还不知为何会重生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孟婆汤,没有奈何桥,没有地府地狱,有的只是她的爹、娘、姑姑,还有那个长命锁。那一缕丝线飘进了她身体,与她身体从那一日就同根生长了。 她那时候不知那是生生不离,直到姑姑离开后,从她娘和爹的对话们本来不打算再令她嫁入皇室,承受组训,与皇室结亲,入宫为后,但是没想到老皇帝借了她姑姑的手对她下了生生不离,他们出乎意料。当时虽然眼看着生生不离种入她体内,但是她娘刚生产完,体虚气若,她爹从南梁回来身受重伤,两个人都没能力阻止,待她娘恢复功力后,再也没办法清除。无奈之下,与她爹商议,只能答应了老皇帝的结亲,交换了定亲信物。 后来他爹半年之后去东海治病,她娘两年之后假死离开,她哥哥被调换去了南梁,她进宫遇见了夜天逸,之后老皇帝四十五寿宴遇到容景和夜轻染……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到今日,有的她能记得清楚,有的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像。 这些年,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清醒的,即便最糊涂的时候,也是清醒的。一切的事情若从头来过,她敢肯定,没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包括遇到夜天逸,与他十年相交,帮助他在北疆站稳脚跟。 包括遇到容景,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换得重生,重头来过。 包括嫁给他,以及不久前在天圣皇宫平复西南,稳住北疆。 “原来你出生便知道自己了。”容景沉默许久,眉眼低暗地看着云浅月,“那么什么时候开始想推翻夜氏的?”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抿唇道:“出生之日就想了。” 容景拇指和食指合在一处,用力地捏了一下,沉声道:“天圣先皇四十五岁大寿那一日,当时你一直盯着我看,目的是什么?” 云浅月刚要说话,他又道:“别对我说什么看我好看,让你不由自主多看几眼。你看我时那样的复杂目光,可不是只看着好看。更何况你既然有前世的记忆,又如何会对一个孩子倾心?” 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从我一岁起,云王府的书房就为我开着,书籍随我翻阅。我那时候早就知道夜氏皇室和荣王府的恩怨。” “所以,你那时看我,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揣测着是否将来可以借我挑动夜氏皇权?”容景挑眉。 “当时是有这个想法。”云浅月承认不讳。 “将夜天逸和夜天倾府邸调换呢?你真是为了夜天逸?为了试探先皇?”容景挑眉。 “两者都有。”云浅月道。 “那么鸳鸯池呢?当时我吻了你,你在想什么?”容景声音忽然幽暗了几分。 云浅月不答话。 容景看着她,“你应该是不介意那个吻吧?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被个孩子咬了一口而已,算不得是个吻,你不在乎是不是?你在乎的是成功的引起了我的主意,且与你有了牵扯。为将来掀动夜氏皇权一步步铺路。” 云浅月忽然恼怒,瞪着他,“谁说我不在乎?那是初吻,活了两世,从来没有人亲过我。你……”见容景盯着她,忽然住了口,撇开脸。 容景看了她片刻,移开视线,淡淡道:“从那之后,你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荣王府寻我,总不会是那时候爱上我了吧?” “自然不是!”云浅月听着他淡淡的声音,语气也淡了下来。 “无非还是铺你的路而已。”容景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慕容氏后裔的?” “你又挨了黑衣人一掌的时候,我当时就认出是秦丞相,他是百年前南疆嫡系投靠天圣的一支。”云浅月看着地面,语气昏暗,“当时你昏迷不醒,我碰触了你后来给我的那块玉佩。”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 云浅月继续道:“你不知道,其实对于玉、对于那块玉佩里面隐着的慕容,对于荣王的障眼法,虽然高明,但是我前世接触化工、实验、宝物检验、气料检验等等,那个障眼法难不住我。当日在鸳鸯池时,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那块玉佩不对劲,应该是隐藏了什么东西。但一直靠近不了你的身,没办法检验。你救你,才有了机会。果然看到景字化去,是慕容两个字。我便知道原来荣王府大隐隐于市,夜氏每一代帝王费尽心思想挖出慕容氏后裔子孙,却不想其实一直活在他们身边,眼皮子底下,且封王拜相,身居高位。” 容景脸色沉了沉,气息微变,“因为我是慕容氏后裔?所以你才用大还丹救了我,你不想我死,正好这个身份对你有利。与你的算计不谋而合,若是联合我的话,那么推翻夜氏也不是不可能?”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对了。”云浅月升起怒气,撇开脸,不看他。 容景盯着她看了一眼,微变的气息忽然散去了些,沉静地道:“既然要推翻夜氏,为何帮夜天逸立足北疆?是否利用他,培植你的势力,将北疆为你所用?” 云浅月怒气也散了些,冷静地道:“自然,他虽然长得像小七,但是终归不是小七。当年的小七我都能狠下心,如今的夜天逸亦然能利用。他皇子身份的背后,是我为他铺平了路。他将北疆收为己用之时,北疆也是被我所用之时。” “所以,你是借他之手得了整个北疆。北疆表面上是拥护他,其实暗所以,数日前,北疆暴乱,没有夜天逸出面,你的一句话,便能摆平北疆。”容景道。 “不错!”云浅月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夜轻染是夜氏先皇培养的继承人的?”容景又问。 “京之日去了皇室的祖祀,当时我偷偷跟了去。”云浅月道。 容景闭了闭眼,“当时你可知道你的生生不离在他身上?” “知道了!”云浅月点头。 “是何想法?”容景问。 “没想法。”云浅月道。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容景睁开眼睛,看着她,缓缓地又问。 云浅月沉默下来。 “不好回答?”容景挑眉。 “我也不知道。”云浅月摇摇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大约就应了这句话。这是最不受她控制的一件事儿,不,或者是她放任了自己的心,愿意让心落在他身上的一件事儿。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爱上我的?”容景又问。 “火烧望春楼那日。”云浅月道。 “于是你启动了凤凰劫?是因为不能承受爱上我?还是不能承受无法再利用我?或者还是因为夜天逸或者夜轻染?”容景扬眉。 “当时发现爱上了你,想到了身上的生生不离。你如此聪明,不用我一一明说。”云浅月看着他,这个男人从小就是这样,即便再气再怒,或喜或悲,也不行于色。 “以前我是觉得不用你一一明说,我便能明白。如今发现那是愚蠢,自负聪明,自以为是。每日活在你的戏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早已经分不清了。”容景脸色暗下来,声音有一种孤冷的沉寂,自嘲道:“我将你抓在手里,却活在你的戏里,这种滋味……” 云浅月心下一痛,忽然没了声音。 容景看着她,似乎要透过她眼睛看向她心里,须臾,忽然轻声问,“云浅月,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云浅月忽然背转过身子,不面向他的脸霎时泪流满面。却是无声无息,肩膀也不颤动一下的那种流泪。 她累吗? 早已经不知道累的滋味! 她不累吗? 那么戏里那些真心的疲惫,想寻一个港湾依靠,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 容景忽然站起了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云浅月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收起眼泪,却无法控制,低垂着的手臂被她圈住,无非去抹掉泪痕。 “我自诩聪明,透彻世事,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将我隐瞒得深,欺骗得深,我活在你的戏里,且以为你在我手心里掌控而沾沾自喜。我的骄傲被你践踏,不留余地。”容景的声音幽幽寂寂,“夜轻染说得对,我也不过是你的棋子而已,只不过比别人接近执棋的手。” 云浅月刚要张口反驳,声音却被哽住。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毕竟是爱你。无论你启动凤凰劫之前牵扯我算计着如何施为倾覆夜氏,但是之后发现你爱上我,却为的都是我。我想恼你,如每次你惹了我一样,与你大闹一场,一年半年不见你,直到我的骄傲找回来,对你对我自己惩罚够了算。”容景话音一转,“但是你身体里的生生不离就快发作了,它真真实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不准许我怒个一年半载,我除了爱你,还能如何?” 云浅月的眼泪顿时僵住。 “你是否早就拿定主意死了?所以,与我圆房大婚,催动了生生不离。大婚后,暗收复河山的脚步,南梁之所以举国投靠我,是因为你暗梁太上皇是你外公,帝王是你哥哥,他们都爱你,所以自然依你,哪怕将江山拱手让给我。我便少打几年仗,倾覆夜氏的刀锋因为这一大助力也会更快。还有云暮寒为何去了南疆?真是叶倩自己的算计吗?又岂能没有你的推动?还有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他没有西延玥这个身份前,你就助他以心相交,还有顾少卿,你当时救他,难道真不知道他是南疆王后所依仗的将军府的侄子?还有冷邵卓,沈昭等。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依仗,或者有不同寻常的本事。多少人骂你杨花水性,招惹无数男人,你从不解释,承了这等骂名。其实相交他们,都是为我夺夜氏江山铺路,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我以前也如别人一样想法,认为你的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是以我为首的重,你对我的爱不及我对你。可是如今,我是否可以说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云浅月不出声,抱着他的人身体温凉,她却还是感觉到了比一个人独自温暖。 “夜轻染说我靠女人收复江山,这原是没说错。你想的应该是待我打下江山的时候,你应该也是毒发的时候了。到时候你用江山拴住我,因为数千万百姓尊我为王,那么我岂能轻易陪你去死?所以,你反正也得到我了,也不枉爱我一场,就可以放心地只身死去了。是不是?”容景声音低沉,却清晰,见她身子僵硬,用力地板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或者说,你早就安排好,哪怕你死了,也有本事让我不能随你一起去死,哪怕我放弃江山,放弃千万百姓不管不顾,却也有别的钳制着我,想死也死不了?” 云浅月对上他的脸,抬起手,想去抹掉脸上的泪水。 “这样的泪水,才是真的吧?以往那些,都是假的吧?”容景拦住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你如此骄傲,如此刚硬,如此心机,如今算计,如此一切尽在掌控,连哭以前也是不准许的吧?” 云浅月抿着唇瓣,不出声。 “以往最是话多的人,今日却尤其沉默,是否这才是真正的你?”容景看着她,“我是否该庆幸,你以往愿意被我宠着,故意想我宠着,那些任性、撒娇、柔软,包括生病,你都能当做演戏,手到擒来,入木三分?”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 “看着我!”容景声音猛地一沉。 云浅月不睁开眼睛,不听他的,固执地闭着眼睛。 容景看着她忽然笑了,“这才是你。你该是不听我话的人。不会怕我吃醋,不会怕我生气,不会怕我发怒,不会怕我命令。我让你向东,你若不想向东,可以果断干脆地向西。” 云浅月不说话。 容景忽然将她的身子钳固在他怀里,低头吻下。 云浅月身子一颤,想要避开,他却不允许,将她脸上的泪痕逐一吻掉,又含住她唇瓣,撬开她贝齿,不容她躲避,长驱直入。 云浅月僵硬着身子任他施为。 片刻后,容景忽然放开她,将她拦腰抱起,这个动作被他做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最为不同,她一惊,已经被他放在了大床上,顷刻间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容景!”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 “今日你可以不用再说话。”容景对她说了一句,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挑开她身上的衣衫,华美的锦缎层层剥落,露出纤细脖颈,圆润香肩,凝脂雪肤。 如玉的手覆在她的肌肤上,寸寸流连。 云浅月深深地吸着气,想伸手推开他,却被他钳住,任她半丝动作也做不了。熟悉的感觉袭来,熟悉的气息入骨,熟悉的手挑起她身体的寸寸火热,让她不能再有思想。 手拂过每一寸肌肤,轻挑慢捻,细致入微。 这样的手段,不疯狂,不急迫,不狂热,可是却有一种刻骨缠绵之感。 云浅月渐渐地没了力气,自己如一根浮木,在他手下,飘荡在海他才是那个掌舵的人。 他的锦袍剥落,轻轻滑下床榻,肌肤覆下来,贴在她身上,让她不由得呼吸紊乱,脑似乎有什么炸开,眼前浮起了一片氤氲。 容景伸手覆盖着她的眼睛,将她拉近。 “不要!”云浅月知道下一步是什么,脱口而出。 容景却不理会她,下一瞬,将身子埋入,他的头也埋在她颈窝。 云浅月本想再度张口说什么,忽然失了声。 这一刻,营帐内静静,帷幔内静静,天地静静,万物静静。 须臾,容景低声靡哑地道:“你就是我的毒,且甘之如饴。哪怕夜轻染说的都是事实,哪怕我隐隐所知你心深不想探究,哪怕你都句句承认筹谋算计,哪怕是你那双执棋之手将天下人都骗得团团转,哪怕将我的骄傲踩在脚底下,哪怕……你不爱我,一切都是为了报出生就被先皇离之仇,以为了推翻夜氏,哪怕这样……我也没出息地想爱你,不想放手,不会放手。” 云浅月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 容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须臾,深深地吻住她,见她不回应,挑眉看着她,“都到如今了,你还在坚持着什么?还想扔下我去死吗?你做梦!哪怕阴曹地府,你也别想。夜氏我要,你,我也要。” 云浅月心砰地一颤,看入他眼底,须臾,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 容景再不说话,忽然疯狂起来。 天未暗,夜未深,帷幔深深,深深如许。 ------题外话------ 哎,听到大家的心声,我肿么忍心虐这对可怜人…… 美人们,有票没?有票投了吧啊…… 当当开始第二部预售了,可以下单了,不参加团购的亲,可以自己去当当下单。第二部有我的亲笔签名和Q版人物图,不知道是否只限当当,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先下单先得的。既然准备收藏的亲,温馨提示早入手。小景浅月定情神马的可爱情节,都在这一部。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 情到深处 这一日,容景将爱化成疯狂,彻底灼烧了云浅月的每一寸肌肤。 这一日,营帐春暖,帷幔晃动,缠绵入骨,软红零落十尺春泥。 这一日,午时到日落西山,再到夜色深浓,中军大帐无人打扰。 这一日,兰城静静,未有出兵的动向,马坡岭和祁城同样静静。沈昭、蓝漪带着伤员住在了祁城,顾少卿和凌墨守在了马坡岭军营。 一场大战的血腥味早已经散尽,一切安稳。 在云浅月软绵绵如泣如诉求饶声中,容景才放过她,拥着她睡去。多年背负的包袱似乎被轻轻卸下,虽然极尽疲惫,却是一夜安睡。 云浅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身边已经无人,她伸手摸摸身旁的被褥,已经冰凉,显然容景早已经起来了。她揉揉额头,坐起身,穿戴妥当,下了软榻。 出了中军大帐,只见大营安静,士兵们井条有序地巡逻。不远处停着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凌莲、伊雪正在往车上装东西。 听到中军大帐这边有动静,凌莲、伊雪看过来,见云浅月醒了,立即向她走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容景要出行?”云浅月看着二人询问。 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怔。 “怎么这副表情?”云浅月看着二人笑了笑。 凌莲、伊雪发现今日的小姐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们说不上来。凌莲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您不知道吗?不是景世子要出行,是景世子吩咐备车,让我们收拾东西,说您要出行啊。” 云浅月一怔,她要出行吗?她怎么不知道? “景世子……没告诉您?”伊雪看着云浅月的神色,试探地问。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似乎颇为奇怪。 “他如今在哪里?”云浅月问。 “在那边的营帐内和将领们议事。”凌莲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座营帐。 云浅月抬眼看去,那处营帐静静,没有动静。她微微蹙眉,收回视线问道:“他什么时候去的?”顿了顿,又问,“今日醒来,你们见了他……他神色如何?” “景世子清早就醒来了,从大帐内出来看到我们二人就吩咐了。神色……”凌莲疑惑不解云浅月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想了一下回道:“和往常一样啊……” “不是,有点儿变化。就和小姐您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伊雪打量着云浅月道。 凌莲点头附和,也看着云浅月说,“对呢,说不出来。” 云浅月闻言回身走进了大帐内,径直向镜子前走去,来到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清淡如水的容颜,虽然不是与前世那一张容貌一样,但是神色却是久违的熟悉,她移开视线,看到勃颈处点点红痕,伸手往上拉了拉衣领遮住。 凌莲和伊雪不明所以地跟了进来,齐齐疑惑地道,“小姐,您不远行吗?那为何景世子那般吩咐,您与景世子是否又……” “我们没事!”云浅月回转身,对二人笑了笑,“也许真要远行也说不准,看他议完事回来怎么说,你们先去收拾吧!” 二人点点头,这样的小姐这样的笑感觉熟悉又有些陌生,她们也不再探究,走了出去。 云浅月在镜子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想了很多,似乎什么也没想。 “喂,你们两个都受伤完了吗?”罗玉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对凌莲、伊雪说。 凌莲立即回道:“回紫萝公主,我们……” “是罗公子!”罗玉纠正凌莲。 凌莲连忙道:“是,罗公子,奴婢们还没收拾完,正在收拾。” “怎么这么慢?容景不是早上就让你们准备了吗?还没弄完?你们也太废物了。”罗玉不满地看着二人。 “景世子给小姐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奴婢二人得一样一样的往车上装啊,而且有的东西还很贵重,可不能打了或者破坏了。”凌莲委屈地道。 “真是麻烦!”罗玉撇嘴丢出一句话,又问,“云浅月醒了吗?” “小姐刚刚醒了,如今在大帐内呢。”伊雪回话。 罗玉不再多言,大踏步向中军营帐走去,不多时,便挑开中军大帐走了进来。一眼看得云浅月坐在镜子前,她翻了个白眼,“再怎么照镜子也没用,你这一辈子已经被容景那个混蛋拴住了,再没法惹别的桃花了,就算惹,也不敢红杏出墙。还照什么照?”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回身看向她,“我本来也没打算红杏出墙。”顿了顿,她提醒道:“他是你姐夫,别口没遮拦,一口一个混蛋。” 罗玉呦呵了一声,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神色看着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没事儿吧?今日怎么和每日不同?你还知道你是我姐姐?” 云浅月不再理她,转身为自己绾发。 罗玉走进她,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看向镜子中她的脸,须臾,好奇地凑近她,“今日看你怎么有些顺眼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话落,她忽然瞥见了云浅月脖颈的斑斑红痕,忽然退了一步,嗤了一声,“原来昨日是会鸳鸯了,怪不得不同呢!” 云浅月脸一红,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就这样去东海,你舍得放下他?”罗玉奇怪地问。 云浅月手一顿,她要启程去东海吗? “我也有一年多没回东海了,如今突然说回去,还真是有些想了。”罗玉似乎没注意到云浅月神色变化,又凑近她道:“你没去过东海吧?东海的蓝颜花一年四季开着,可美了。尤其是华王府,华王叔和姑姑种了一院子珍品的蓝颜花,花开的时候,蓝得发紫,一眼看去如紫霞,比荣王府的紫竹林还要美。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云浅月收敛神色,轻声道:“是吗?” “当然了,我还骗你不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华王府吗?就是因为喜欢华王府的蓝颜花。东海包括皇宫,以及这天下各地,除了华王府,再也没有那么美的珍品蓝颜花。”罗玉得意地道:“等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云浅月将发钗插进发髻里,没说话。 “父皇都派人催了无数次了,想你去东海,子书哥哥连登基这样的大事儿都推了时间,说等你去了看着他登基,我原先还想着那个容……”罗玉见云浅月看着她,她本来要说容混蛋,立即改了口,“我先还想着姐夫他舍不得你,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的,没想到今日我刚睡醒,就得到他派人传的话,让玉子夕和我随你回东海,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话落,她探究地问,“他没吃错药吧?昨日你给他吃什么药没有?”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对她道:“话真多。” 罗玉扁扁嘴,看着她道:“你真无趣,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姐夫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启程,别只嘴说说,再等下去,太阳该落山了,还起什么程?”话落,她走了出去。 云浅月绾好发,平静地站起身,走到清水盆净面。 不多时,她收拾妥当,出了中军帐。 凌莲和伊雪刚刚装点完东西,回身看着云浅月,佩服地道:“小姐,景世子这辆马车真是太好了,早先还不知下面有隔层,可以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云浅月以前研究过容景的马车,自然知道暗格颇多,笑了笑。 这时,玉子夕一身锦袍玉带,风流俊美地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一个包裹,刚到近前,便奖包裹扔给凌莲,“放车上。” 凌莲应了一声,将他的包裹放上了车。 “姐啊,姐夫对你可真是好,他荣王府的家底估计都搬上这辆车了。”玉子夕走过来,将胳膊放在云浅月肩膀上,嬉皮笑脸地道:“今日的姐姐与往日不同,难道姐夫昨日很卖力?有些事情还有美容貌的作用?” 云浅月再度脸红,瞪了他一眼,刚要甩开他,不远处中军帐内帘幕打开,容景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动作顿住,看向容景。只见他换去了月牙白锦袍,身着一身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雍容雅致,气质华贵,凛凛王者风采,尊荣无双。 玉子夕也被容景吸引了目光,啧啧一声,“姐夫就是有一副好皮囊,以后我娶了媳妇,一定不能让我媳妇见了他,否则魂儿还不给勾走了,见了他,哪儿还会记得身边的我?” 容景向这边看来,见到云浅月,四目相对,他脚步猛地顿住。 罗玉跟在容景身后,对他得意地道:“怎么样?我姐姐美吧?你要送她去东海,如今是不是后悔了?要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容景眸光动了一下,不答话,抬步向这边走来。 玉子夕看着他眼睛落在他攀着云浅月肩膀的手上,立即放下手,退开了一步,低声嘟囔了一句。云浅月听得清楚,他说“连小舅子都防,什么破人啊。” “都收拾妥当了吗?”容景来到近前,问凌莲和伊雪。 二人立即答话,“收拾妥当了!” 容景点点头,对二人道:“稍后用过午膳就启程。” 凌莲、伊雪看向云浅月,见她没说话,二人应了一声。 容景上前一步,不理会玉子夕,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走进了中军大帐。 玉子夕撇撇嘴,罗玉走过来,竖起耳朵向里听。他一把揪住她耳朵,恶狠狠地道:“不学好,听什么墙角?走,吃饭去,饭后启程。” 罗玉被拧得一疼,恼怒地瞪了玉子夕一眼,打开她的手,随着他离开了。 凌莲、伊雪对看一眼,将饭菜端进大帐内,知道容景和云浅月有话说,出来之后,也退远了些。一众将领从议事的营帐出来,显然已经得知了云浅月要离开的消息,自然也不来打扰。 大帐内,容景拉着云浅月坐在桌前,为她布菜盛汤,并没有立即开口。 云浅月安静地吃着,他不开口,她也不问。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几乎一起放下了筷子。容景看着云浅月,温声道:“就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启程去东海?” 云浅月看着他道:“一为我身上的生生不离,云山在东海。二为不想我再累与你奔波战争。” 容景闻言一叹,伸手抱住她,“云浅月,你为何要这么聪明?有时候我宁愿你笨点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问我。” 云浅月对她一笑,“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笨着,你难道还没觉得过瘾有够?” 容景忽然一笑,“是啊,难为你笨了这么长时间。”话落,他将头枕在她肩膀上,低而温柔地道:“你猜对了两点,还有一点,就是我想与你隔离天涯海角,让你日日念着我,为了我,也要抵抗生生不离,活下去。你生生不离若是发作,若是到了会死的时候,我也不会在你身边,不会抱着你,不会让你看见我,你连死都看不见我,是不是很不甘心?是不是怎么也要挣扎着活下来?你爱我如此深,为我做了这么多,怎么能连死也不死在我怀里?岂不是遗憾?” 云浅月噗嗤一笑,“你倒是会想。万一我真就那样挺不过来……” 容景伸手捂住她的嘴,声音蓦然一沉,绝情地道:“你万一真挺不过来,真弃我而死的话,那么我到时候得了夜氏江山,为慕容氏收复了夜氏,为你报了生生不离的仇,我也算全了你的爱。届时,天下归一,四海升平,百姓安乐,我已经不是容景,而是慕容景。正如你以前所说,你该担心的是我的后宫住进三千粉黛,各个千娇百媚……” “你敢!”云浅月打开他的手。 容景看着她,忽然笑了,“若是不想我三千粉黛,你就想尽办法活着,没有办法也要破天凿地找出办法,解除了生生不离,回来找我。否则的话,你当了解我,我说得出,做得到。哪怕天下女人都不是你,但只要是女人,也许我真不介意每日枕边陪着的女人是谁。” 云浅月顿时大怒,推开他,腾地站起身,眉头竖起,“容景,这样的话你也真敢说!” “不只敢说,我还敢做。”容景认真地看着她。 “你……”云浅月瞪着他,他眸光分毫不让,半响,她忽然泄了气,坐了下来,捂住脸,语气低低地昏暗地道:“容景,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想尽办法,想要解除生生不离。可是都没有办法,我至今还没找到办法,我真怕……你就不怕我这一走真回不来吗……” 容景身子一僵,不过一瞬,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怕。你若回不来,我的皇宫一定会住进无数女人,你知道的,帝王向来薄情……” 云浅月忽然放下手,转身恼怒地攥成拳头捶打他。噼里啪啦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一阵响声,她一边打一边又气又怒地道:“你混蛋,你凭什么敢娶那么多的女人?你……你昨日还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儿……”她打着打着,身子哆嗦起来,“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你凭什么……凭什么……”忽然又泄了气,放下了拳头,眼眶发红,似乎强忍着泪才不让它掉下来,“凭什么这样对我……” 容景看着她,心里疼得仿佛空了一般,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道:“你早先想着让我坐拥天下,你毒发而死,不就是这样吗?如今坐拥天下的同时不过附加了些女人而已。帝王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云浅月立即反驳他,“我是想你坐拥天下,但我没想过……” “没想过我会后宫三千粉黛?”容景嗤笑一声,“难道你死了,既想我活着,还想我为你守身如玉?你人都死了,不再我身边看着我,九泉下怎么知道我是否为你守身如玉?”顿了顿,见她脸色一灰,无情地道:“况且你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即便活着,应该也是没了心,一个没了心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凡尘污秽?更怎么会在乎是否糟蹋身体?又怎么会在乎今日枕边换了春棠,明日枕边换了夏荷,后日枕边换了秋菊,再后日枕边换了冬梅,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日,每一日总会有很多女人被宫廷内侍拿着牌子来找我翻,我懒得翻的时候,他们不想帝王孤寂,自然就私下安排了……” 云浅月怔怔地坐着,眼前发白,空茫茫一片。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能将这个也想不到呢?你是一直以来不愿意想吧?”容景摸摸她的头,语气无情且诱惑,“所以,你必须解除了生生不离回来。否则的话,他日忘川河畔我们相见,也许你在那里孤身一人等着我,我后面跟着许多陪葬的女人……” 云浅月惊醒,猛地打开他的手,死死地看着他。 容景话语顿住,也看着她,眸光平静,一如寻常,如此雅致,如此尊华。这样的他,天下任何一个女人见了怕都是一见倾心,难以自拔。 云浅月忽然站起身,伸手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桌子、椅子、盘子、碗、碟子、筷子等等都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她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一言不发地出了中军大帐。 ------题外话------ 美人们,3。8节快乐! 谢谢亲们送的chayexs.com.chayexs.com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 决心一赌 容景坐在地上,椅子倒在他一旁,打碎的碗碟落在他脚边,一地狼藉,他仿佛不知,只看着云浅月,见她头也不回地出了中军帐,他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 生生不离他没有办法帮她解除,早先发狠将她夺回来,也不过是不想看着她嫁给夜轻染。他做好了陪她一死的准备,可是经过昨夜之后,他不想死。他们中间曲曲折折,历经多少艰难,终于走在一起,才刚幸福了那么几日,他怎么舍得放手?他想握住这种幸福,他不敢拿来世去赌幸福,万一没有来世怎么办?即便有来世,有玉子书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想做那个后车之师。他想紧紧地握住这一辈子的幸福。 上官茗玥来信说,“你的女人狠着呢,若是拿出她抵抗我断绝她宮房的狠劲来,未必奈何不了生生不离。毕竟生生不离的本源是云族灵术,而她如今灵术大成,是真正的云族人。生生不离再厉害,也是人创造出来的,未必没有后来人能破解了它。不过就看你舍不得不舍得她受苦,敢不敢赌一把了。” 舍得?还是不舍得? 这一夜里,他问了自己数遍,让他下定决心将她送走天知道有多么难…… 受苦到是不怕,就怕是一去不回。他不敢承担这种风险,却是不得不为。 但愿…… 但愿上天能厚待他…… 中军帐外传来凌莲、伊雪、玉子夕、罗玉等人的声音。又隐隐传来顾少卿、沈昭、韩奕的声音。所有声音都有,独独没有他熟悉入骨的那个声音。 她该是恨极了他吧?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没有办法。若是有办法,早先也不至于请来上官茗玥,若是有办法,他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换。 容景忽然伸手捂住脸,如玉的手遮住脸上从不曾出现的神色,营帐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手骨青白,细微地轻颤着,连带着整个身子似乎也微带颤意。 帘帐被挑开,有人走进来,他似乎都不觉。 直到那个人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他才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猛地拿开手,只见云浅月去而复返,正蹲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微微怔然地看着她。 云浅月将他拿开手那一刹那的表情看入眼底,心里一疼,这个男人赶她离开,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心下一叹,微微凑上前,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又吻了吻他的额头,伸手又抱了抱他,须臾,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等我回来。” 容景心被触动,狠狠地颤了颤,点点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云浅月站起身,扫了一眼落着帷幔的大床,里面未曾收拾的被褥一团凌乱,她抿着唇抬步走出。刚走两步,容景忽然站起身,抱住了她。她微微挑眉,好笑地问,“舍不得了?” 容景如玉的脸色有细微的郁郁,低声道:“别让我等太久。”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放开她,垂下眼睫,“不出去送你了!不想看着你走。” “不用你送了!你送的话,怕是送出百里也走不了。”云浅月不再停留,丢下一句话离开。她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容景知道,这回她是不会再返回来了! 出了中军帐,向马车走去,玉子夕和罗玉已经上了车,二人正一左一右挑着帘子露出两个脑袋看着她,一脸意味,她不理会,来到车前,绕过二人,钻进了车里。 “姐夫也不出来送送!”玉子夕看着中军帐,没见容景出来,嘟囔道。 “估计在帐子里自己哭呢!”罗玉嘴毒地道。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凉凉地道:“你们两个若是不想和我一个车,就去后面的车。” 二人立即噤了声,后面的车坐着凌莲、伊雪,自然不如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舒服。 顾少卿走过来,对云浅月道:“你这个女人去了东海千万别拈花惹草,否则我们这仗我看不用打了,直接认输得了。” 沈昭本来嘱咐了一番,也过来嘱咐道:“夫人一定要治好身体,景世子等着您回来,我们所有人也都等着您回来。” 云浅月点点头,对二人温和一笑,“知道了!” 二人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青泉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军营。凌莲、伊雪赶着车跟在云浅月这辆马车之后。两辆车渐渐离开马坡岭远去。 容景从中军营帐出来,只看到两个小黑点,他紧紧抿着唇看着远处,直到两个黑点消失,他才重新回了营帐内。 顾少卿和沈昭对看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舍。一直以来,天下所有人,包括他们,都是听着她的传言长大的,她从未淡出过所有人的视线,如今远去东海,相隔万里,那边的消息传回不是那么容易。 军营的士兵都知道云浅月离开了,一片肃寂。 前往东海,必须由兰城穿插而过,直奔荆州县,由荆州县再到洛水城,之后从梅岭山河谷县到东海入关口,走一段河道,再入东海。 路程的确是万里之遥。 这些年,云浅月虽然去过无数地方,最南端的暖城,最北端的北疆以北寒湿之地,最西边的西延边陲,那些地方都远在几千里外,但独独东面,她最远只到过河谷县,不过千里。 容景这辆马车极其宽敞,装载了许多东西,还坐了三个人,依然能够让三个人平躺。 云浅月上了车之后,倚着车壁闭上眼睛,听着车轱辘压着路面的声音,知道离军营渐渐远去,任不舍一寸寸蔓延。细想起来,她和容景这么多年聚在一起的日子极少。以前一年之内见面的次数掰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最幸福腻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也不过是她启动凤凰阁失忆到大婚之后这一段时间,短短一年而已。 以前若即若离,或者干脆分离,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却如从身体里抽丝一般地痛。 玉子夕和罗玉能感觉云浅月难受的情绪,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她,瞅了一会儿,罗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凑过去挨云浅月坐下,对她劝慰道:“离开一段时间而已,算得了什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腻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淡淡道:“能回来吗?还不一定。” 罗玉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个生生不离吗?几千年前云族那个弄出了生生不离的人是个女人,你也是个女人。不一定就比她差了。更何况华王叔、姑姑、子书哥哥、还有那个烂人上官茗玥,都在东海呢!他们数日前还请了九仙山的师祖和高僧道士,说一同钻研助你摆脱生生不离。这么多人帮你,哪里会解不了个破毒?” 云浅月睁开眼睛,偏头看着罗玉,“爹和娘他们这些日子原来是操劳筹备这个了?” “可不是吗?”罗玉对她翻了个白眼,“你明令禁止他们不准和姐夫通信,不让他们暴露你,他们不敢惹你,躲着姐夫了。也不想你没命,这些年一直研究着,如今据说弄出了好几个方法,只等着你前去实验了。” 云浅月道:“如果解了生生不离,这个害死人的毒,让它永远消失。” 罗玉点点头,咬牙切齿,如她中了毒一般,“对,让它消失个干净。” 云浅月难受的感觉褪去了些,这些年,她想尽办法,好药吃了不知凡几,却是都奈何不了生生不离,她是真的已经再没心力,启动凤凰劫后,就交给上天来决定了。但终究还是心的选择大于一切,她与容景,注定是夫妻。 “玉子夕,你不是会讲故事吗?给我们两个讲故事吧!”罗玉不想让云浅月再胡思乱想,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待不住的人。 玉子夕闲闲地瞥了她一眼,身子躺在车厢上,“不讲。” “好哥哥,讲吧!”罗玉用手挠了挠他的脸,“否则我们这一路得闷死。” “如今你认我是你哥哥了?”玉子夕扬眉。 “你本来就是我的哥哥嘛!早了我那么一会儿出生。”罗玉道。 玉子夕哼了一声,“早了你一会儿出生我也是哥哥。”话落,他谈条件,“你以后必须见了我都叫我哥哥。否则我宁可让你闷死也不讲。” 罗玉撅起嘴,挣扎了一下,让步道,“好吧!” “二姐姐作证。”玉子书看向云浅月,见她挑眉,他笑嘻嘻地道:“你可是东海国的二公主。皇兄与你说了吧?东海华王府,姑姑和华王生有一女,自小出外学艺,父王封为二公主。虽然谁也没见过二公主,但你可不是去做客,而是回家了。到了东海,就是二公主。我们可就叫你二姐姐了。” “对!是二公主,菱钰排第三,我排第四。”罗玉立即抱住云浅月的胳膊道:“我们几个人,你见了子书哥哥,洛瑶大姐姐,还有……”她看了玉子夕一眼,“还有子夕哥哥以及我。就没有见过菱钰吧?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黛玉病西施,所以没有福气跑出来,日日养在宫里灌汤药。” 云浅月点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觉得你没有以前有趣了?”罗玉见云浅月提不起精神,有些抑郁,见她又不语,对玉子夕催促,“快!说点儿逗笑的,一定要比那个冷邵卓讲得好。” 玉子夕点点头,他自然不会如冷邵卓一般讲黄段子,于是说起民间趣事儿以及这些年他遇到有趣的事儿来。他自小被玉子夕教导,除了玉子书给他安排的课业外,对他几乎是放纵。所以,东海本来就人杰地灵,名士风流,他每日做完课业就会溜出宫外和那些京中子弟打成一片。有趣的事情自然也是极多。 马车静静走着,因为玉子夕有趣的故事,变得轻松了许多。 云浅月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想容景,既然这一步路已经被逼着走到了这里,她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面前即便是悬崖,她也必须跳,否则后面是深渊,她没有回头路。 两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兰城外三十里地处。 青泉勒住马缰,回身询问车厢内的人,“世子妃,前面三十里就是兰城了,咱们就这样不隐蔽的去吗?万一被天圣皇帝扣押住的话怎么办?” “无碍!你继续走吧!”云浅月声音平淡。 “他敢拦住?我们持有东海的手书和令牌?他若是不想东海子书哥哥兴兵的话,最好放我们过去。”罗玉不以为然,有强大的后盾在,她看起来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但的确也是有能让她嚣张的资本。 青泉得到命令,点点头,马车继续走向兰城。 玉子夕早讲得累了停下来,三个人并排地躺在车中休息,都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多时候自然是罗玉在说,玉子夕故意反驳她,云浅月偶尔说一两句。 马车很快到了兰城。 接近城门一里地的时候,城墙上有人大喊,“那辆车停住!” 伴随着这一声大喊,城墙上的士兵都对准马车拉弓搭箭。天圣不认识容景的人可能多,不认识云浅月的人也很多,但不认识这辆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马车的少之又少。 如今两方对战,有风吹草动,自然就草木皆兵。 青泉勒住缰绳,镇定地对城门上的士兵喊道:“东海二皇子、东海四公主要返回东海。请通秉放行!” 城门上的人齐齐一怔,守城的一名将领立在城墙上大喊,“谁人不知东海二皇子和四公主向着景世子。若是放了你们进来,你们趁机作乱怎么办?” “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做得了主吗?还不快去通秉能做主的人!耽搁了行程东海兴兵来犯,要了你们的脑袋!”青泉骂了一句。 拿守城的将领闻言立即噤了声,回头对一名士兵吩咐了一句,那名士兵跑了下去。 青裳端坐在车前,静静地等着,车中三个人谁也没起身。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两个人登上了城墙,一个是夜轻染,一个是容枫。城墙上响起“叩见皇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虽然两日前马坡岭一战令天圣大军溃败,军心涣散,但是仅仅两日,听这般忠诚的声音,显然,夜轻染已经恢复了军心。 夜轻染摆摆手,城墙上的士兵都起来,他看着城下,对容枫说了一句什么,容枫点点头,下了城墙。吩咐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 青泉见城门已开,挥动马鞭进城。 来到城门口,马车被容枫拦下,容枫看着马车,淡淡地问,“车中都是何人?” 玉子夕没动,罗玉也躺着没动,云浅月坐起身,缓缓挑开帘幕,看着他道:“我!” 容枫一怔,讶异地看着她,“月儿?你这是……” 云浅月温声解释:“去东海!” 容枫再次一怔,不解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突然要去东海?”话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难道是去搬兵对付皇上?” 云浅月摇摇头,对他道:“不去搬兵,天圣的事情我不管了,夜轻染和容景两军交战我也不插手了。只是去东海而已。” 容景不明白地看着她,脸色微暗,“你身上的毒……如何了?可有解法?是否景世子寻到了什么能解的办法?” “还没有!”云浅月摇头,见容景看着她,她沉静地道:“也许有办法,去了东海就知道了。你明白的,云山在东海。” 容枫本就聪明,了然地点点头,见夜轻染下了城墙走来,他低声道:“你真决定了?哪怕是……” “容枫,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生生不离我早就知道,也知道对应生生不离的那个人是夜轻染。但我还是选择了容景。在天圣皇宫,我也是演戏而已。为了保住北疆和西南千里的疆土,不会让这两处毁了,变成满目苍夷,无非为了容景。我怕他收复了江山之后,累心劳顿十年才能恢复。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他一个。”云浅月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所以,哪怕生生不离无解,我会死,也不会嫁给夜轻染的。” 容枫面色一变,惊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云浅月放下帘幕,不再看他,声音传出车外,“容枫,从今日起,你就选择做你自己吧!是继续帮助夜轻染,还是回天雪山,或者如何,都不再与我有关。” 容枫身子一僵,脸色蓦然青白。 “夜轻染,你放行吧!我离开这片土地你当该乐见。”云浅月声音有些冷情地又道。 夜轻染来到近前,停住脚步,看着马车,目光透过珠帘,似乎看到了她清冷无情的表情。他想着这样淡漠疏离无情冷静的人,才是真正的她。以往的人都误了她,天下多少人都误了她。 “怎么?夜轻染,你还想扣押了我们不成?”罗玉忽然探出头来,挑衅地看着夜轻染。 “既然离开,战争结束前,还是不必回来了!”夜轻染吐出一句话,移开视线,看了罗玉一眼,表情淡漠,须臾,他一摆手,沉声道:“放行!” 两侧的士兵立即让开路。罗玉撇撇嘴,看了容枫一眼,身子缩了回去,落下了帘幕。 青泉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题外话------ 没有黎明前的黑暗,就没有黎明。亲爱的们,有chayexs.com.chayexs.com月票的给我加油哦!么么哒! 第八十八章 强硬拦截 兰城以兰花著称,如今春夏交替,城中弥散着阵阵花香。 花香透过帘幕,进入车里,车中也染上了淡淡的兰花气息。 罗玉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一闻到这种味道,就想起上官茗玥那个坏蛋。” 玉子夕凉凉地道:“你还有空想上官茗玥?不是应该赶紧去宽慰容枫吗?别告诉我你不是心理喜欢容枫两日前才放了他。” “总拿这个说事儿,你还有完没完了?”罗玉瞪了玉子夕一眼,骂道:“没个哥哥的样子。小心回去之后我告诉子书哥哥治你。” 玉子夕忽地笑了,揶揄地看着她,“这是恼羞成怒了?”话落,他扫了云浅月清淡的脸色一眼,低声道:“二姐姐刚刚的话可是为了断绝他的情义,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否则的话,你这一回东海,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来天圣,也许不会再来了。毕竟你即将及笄了,及笄之后,你和丞相府公子的婚事儿可就该被提起了。” “提起就提起!也不关容枫的事儿。”罗玉不买账。 “等到了东海的时候,你发现你喜欢容枫,闹着要嫁他,但是呢,等你闹够了,容枫这边没准有人就趁机将他的心给收买了。那时候你未婚夫没有了,他也没有了,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提醒你。”玉子夕看着她,“容枫虽然一根筋,但也有一样好处。若你真收了他的心,他准一辈子对你好,况且他也姓容,姓容的男人,才华从来就不输于别人。” “你真像个老妈子。”罗玉白了他一眼,骄傲地道:“本公子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玩够,这时候弄个男人管着就是有病。” “穿上男人的衣服就男人了?相当男人下辈子吧!”玉子夕真想敲醒她。 罗玉不再理他,靠着云浅月重新躺下,闭着眼睛假寐。 玉子夕见罗玉不再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地住了嘴。 马车走出不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蹄声大约有数百人之多,清一色的铁骑。 青泉立即对车内道:“世子妃,是夜轻暖,恐怕来者不善。” 云浅月淡淡应了一声。 罗玉顿时坐起身,“她哥哥都答应放我们过去了,她来管什么用?难道真敢拦了我们不成?笑话!” 玉子夕眼珠子转了转,“也许她就真敢拦呢!夜氏这个轻暖公主人家可是暗凤。比你这个公主有本事多了,有军令,能调动军马。” 罗玉嗤了一声,“再有本事也是手下败将。” 说话间,一队铁骑来到近前,当先一人果然是夜轻暖,只见她勒住马缰,拦住马车,看着紧闭的帘幕大喝,“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兰城是菜市场吗?” “是不是菜市场本皇子不知道,但是的确是想从此路过,夜公主,你确定拦我们?”玉子夕探出头,看着夜轻暖挑眉。 夜轻暖冷冷地看着玉子夕,对身后一摆手,吩咐道:“拿下他们!” 他身后的几百铁骑都是清一色的皇室隐卫,闻言立即抽出刀剑上前,围住马车。 玉子夕看着这样的场面扬了扬眉,似乎觉得有趣,忽然回头问云浅月,“二姐姐,如今有人不让我们走了,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她个片甲不留!”罗玉道。 “这是人家的地盘,你确定杀?”玉子夕瞥了罗玉一眼。 罗玉不屑地哼了一声,忽然凑近云浅月,对她道:“子书哥哥不是给你留下了十万兵马由言棠率领吗?我知道那十万兵马根本不是为了牵制姐夫,而是为了牵制夜轻染。如今在哪里?别告诉我们你没让他接应。” 云浅月伸手入怀,将一个信号弹递给罗玉,躺在车上未曾起来,也没说话。 罗玉拿到信号弹立即坐起身,从车内探出头看向外面围上来要动手的人,须臾,目光落在夜轻暖身上,得意地道:“夜轻暖,有本事你就动手!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个是东海的调兵令。如今兰城外面就有我家子书哥哥留下的十万兵马,那十万兵马可是以一当十的良兵强将。我只要将这个扔出去,十万兵马就会前来接应。你若不想兰城受东海和我姐夫两方兵马夹击的话,最好聪明些放我们过去。否则东海的铁骑就踏平兰城。你要为你的愚蠢而负责。” 夜轻暖面色一寒,盯着罗玉的手,“你少危言耸听!我就是扣押了你又如何?区区十万兵马,还怕了你东海不成?” “你是不怕,不知道你的好哥哥怕不怕。”罗玉威胁地看着她。 “我哥哥也不怕!他凭什么怕?他不过是被一个冷血没心的女人耍得团团转,丢了心,丢了魂,险些丢了命,却还得不过人家一点儿眷顾,被人家踩到脚底下罢了。”夜轻暖恼怒地看着马车,玉子夕和罗玉两个人她看得清楚,偏偏看不到车中的云浅月,怒意更甚,“云浅月,你如今躲着算什么事儿?不敢出来吗?你的能耐哪里去了?我竟一直看错了你,原来你对我哥哥是半丝心也没有,利用得如此彻底。你可真有本事。” “我姐姐自然有本事!你哥哥不得她的心,那是他没本事。”罗玉不以为然。 “我哥哥没本事?”夜轻暖冷笑,“我哥哥暗龙吟早就大成,你当每次与她交手我哥哥为何一直落败?那是他根本就让着她,可是她呢?她给我哥哥的是什么?得寸进尺,欺瞒心机,为了一个男人,将我哥哥利用得彻底。天下最毒的毒药也比不过她那颗有毒的心。” “你说得也没错,她是有一颗有毒的心,可这不是拜你们夜氏所赐?我姐姐是做了这些,可那是你们夜氏对不起她在先?她出生就被下了生生不离,毒不是在你身上,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还没资格对她叫嚷。”罗玉冷冷地反击,嘴巴早已经训练得不饶人,看着她啧啧道:“夜轻暖,你看看你这副嘴脸,恐怕以后嫁不出去了,还是少操些心吧!你是夜氏的暗凤又如何?早晚有一日我姐夫会收复河山,你们夜氏背地里脏了吧唧的那些东西都会毁去。你趁着现在还有些扑腾的余地,不如早早拴住个男人嫁了。” 夜轻暖面色铁青,瞪着罗玉,罗玉仰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着她,二人对视片刻,她对那些隐卫大怒道:“还站着做什么?动手!将他们给我拿下!” 那些隐卫都是她的人,自然听她的命令,刀剑的寒光斩向马车。 “不论死活!”夜轻暖又吩咐了一句。 她心里此时是恨死了云浅月,听说了她要去东海,不想她就这么走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儿,怎么可能让她这样轻易地离开天圣?她想到她也许是去东海解除生生不离,更是怒极。她豁出去了,哪怕她不活了,她今日也不让云浅月离开。 “你可真敢动手!”罗玉忽然甩袖,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衣袖飞了出去。 迎面挥剑而来的士兵面色一变,连忙躲闪,奈何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太快,他们根本躲不开,夜轻暖刚要出手,一人飞身落下,轻轻甩袖,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向夜轻暖返回。 “哥哥!”夜轻暖喊了一声。 “皇上!”几百隐卫跪在地上。 罗玉转眼间收了那团东西入怀,快得几乎都没让人看见是什么,她对夜轻染嘲笑道:“皇上不是金口玉言吗?刚刚说了放我们离开,如今这就反悔了!夜轻染,我看你这个皇帝还是不用做了!连个家都当不了,说话当放……” “朕说话自然算数。”夜轻染面无表情地打断罗玉的话,对夜轻暖沉声道:“放他们离开!” “不行!不能放他们离开!”夜轻暖摇头,拦着路不倒退,脸色坚决,“哥!那个女人对你如何你真能就这样忍下?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天下又不止她云浅月一个,你如今还对她心软,念着她不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我不会再念着她!她于我,从今以后不过是尘土。”夜轻染淡漠地道:“她从来做什么事情你当她会打无准备之战?她既然敢如此过兰城,就有依仗。难道你真想让东海十万兵马出手?” “出手我们也不怕!”夜轻暖强硬地道。 “是吗?那若是再加上红阁和云阁两阁的隐卫呢?你也不怕?”云浅月淡淡出声。 夜轻暖面色一变,脸色清寒地道:“云浅月,你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你哑巴了!” “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夜氏的,更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夜轻暖的。对于你哥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自愿。他于我,从小就是让我因生生不离所厌恶的人,永远生不起爱。只怪他姓夜。”云浅月声音比夜轻染的还淡漠,“所以,夜公主,你今日可要想好了。你确定你真想要拦住我?你抓了一个风露,就以为控制了红阁?控制了我?” 夜轻暖冷笑,“云浅月,你可真够猖狂!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怕了你。哥哥如今不再念着你,对你当做尘土。那我们就算算新仇旧恨。我更不能留你!你有红阁、有云阁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此时此刻能在兰城翻出大天来。” “是么?我若是能翻出大天来,又如何?”云浅月声音轻得不带情绪。 “有本事你就用,少拿出来唬人!”夜轻暖拿定主意,今日她不给出些交代来,她死也不放她走。多少人因为她卷在硝烟里,偏偏她这个时候想跳出硝烟外,做梦。 “春深、紫檀!既然夜公主想看看你们的本事,你们就亮出来吧!”云浅月淡淡吩咐一句,她声音不高,却整个兰城都听得见。 “是!”二位女子的声音从对面的一处房脊上传出。 夜轻暖猛地回转身,只见有两名女子抬着一个庞然大物上了对面的房脊上。两名女子都极为年轻,那庞然大物像是一个烟囱,形状奇特,她未曾见过。她回转身,不屑地冷哼,“云浅月,这就是你的势力?你的红阁和云阁就这两个人?” 云浅月没答她的话。 “夜公主,我们两个人就够了!”其中一位女子忽然动了一下手,只见一个大火球带着一股黑烟从那个烟囱里冲出来,对着夜轻暖打过来。 夜轻暖依然不以为然,站着没动。 夜轻染面色微微一变,瞬间带着夜轻染飞身离开了那一处。 云浅月轻轻抬手,一股大力将整个车厢托起,瞬间也离开了原地。 那些夜氏隐卫面色一变,也立即躲开,但他们终究慢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早先夜轻暖、夜轻染、以及马车和夜氏隐卫所拦截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数十个皇室隐卫没躲开,尸骨炸成了粉碎。 夜轻染带着夜轻暖刚落地,就看到了这一面,他脸色沉了沉。 夜轻暖不敢置信地看着紧紧那么一个烟囱便能转眼间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她身子轻颤,惊魂未定地看着连完整尸首也不见的几十隐卫和那个大坑,抓住夜轻染的袖子问,“哥,这是什么东西?” 夜轻染放开她,不答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浅月。 “夜公主,如今我可以走了吗?”云浅月淡淡问。 夜轻暖一声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她今日带来拦截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人,每个人的武功都极高。她敢断定,哪怕云浅月武功绝顶,但她不久前救容枫失了一回灵术,后来救容景又失了一回灵术,是绝技躲不过她拼死拦截的。可是没想到,这个东西打出之后,几十名自小训练的隐卫竟然躲都躲不开就被炸飞成了碎屑。她抬眼看向那处房顶,那两个女子立身的地方在高处,且拿出房脊特殊,显然是早有预谋。进可攻,退可守,她即便有皇室隐卫,也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们。但她根本就不想放云浅月走,抿着唇看着云浅月,一时间不答话。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 罗玉和玉子夕似乎也没见过那个大东西,两个人两双眼睛两张脸皆是睁得极大地看着房顶,一瞬不瞬,有震惊,有好奇,还有赞叹。 云浅月没等到夜轻暖的话,忽然笑了一下,温凉地道,“看来夜公主觉得不够!紫檀,那你就再让夜公主……” “不必了!朕言出必行,你们离开吧!”夜轻染声音有隐隐锋利。 “哥,不行!”夜轻暖大叫一声,不能接受。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夜轻染偏头看向夜轻暖,从来未有的严厉。 夜轻暖红着眼眶看着他,“她如此嚣张,不将天下任何人看在眼里,凭什么?就凭那么一个破东西吗?难道我们真奈何不了她?哥,你是皇帝,就这么放了她,落了下乘,传出去会有多少人嗤笑你无能!你都不在乎吗?” “若有笑话,天下人也早已经笑够了!如今无非是多加了一笔而已。算得了什么?”夜轻染声音冷寂。 夜轻暖刚要再反驳,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大喊道:“报!” 夜轻暖立即住了口,看向那名士兵。 “何事?”夜轻染沉声询问。 那名士兵来到近前,立即跪在地上,“启禀皇上,东城外有一人前来送信,说是东海玉太子贴身侍卫言棠,前来迎接东海的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回东海。来人说了,只要皇上让他接走了人,玉太子承诺,从今以后,东海再不插手天圣政权。” 夜轻染点点头,对他道:“你给东海的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带路去东城门吧!” “是!”那名士兵立即站起身。 夜轻暖此时上前一步,看着马车道:“云浅月,你如今既然离开,就将你的人全部带走,你不选我哥哥,选了那个男人。你不是认为他很有本事吗?为了他,你什么都敢做。那就让天下人看看他的本事。别是他离了你,根本就没本事。到时候你替他回来收尸!” “你放心,我的人我会都带走。”云浅月冷漠地丢出一句话,挥手落下帘幕,吩咐道:“青泉,赶车。” “是!”青泉也被房顶上的那个能有那么大威力的东西惊呆了,此时回过神,连忙一挥马鞭,停驻了许久的马车走了起来。 房顶上的二人见云浅月离开,齐齐扛着那个庞然大物下了房顶,隐没在了那所院中。 “哥,那两个人……”夜轻暖想要拦住那二人。 夜轻染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夜轻暖不甘心地打消了拦截的念头,心里清楚,云浅月敢亮出那个东西来,便不止布置了这一处。这个兰城,不知道有她多少人。如今既然她说她的人都带走,彻底不干预这一场战争,那是最好。况且即便放她走了,她身上的生生不离不一定能解除,她也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题外话------ 亲爱的们,月票啦,月票啦,听到我的呼唤了没?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o(n_n)o~ 第八十九章 不远万里 马车再无拦阻,出了兰城的东城门。 东城门外,言棠正等在那里,独自一人,虽然身为侍卫,却好比大家公子做派。见马车出城,迎上前,单膝跪地,“属下奉太子之命,前来接两位公主和二皇子回东海。”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云浅月探出头,对他温和一笑。 言棠站起身,恭敬地道:“能得太子殿下派遣来迎公主,是属下的福气。” “小言棠,多日不见,你的嘴巴怎么变甜了?”罗玉从车里探出头,吊儿郎当地看着言棠,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笑嘻嘻地道:“怎么样?来天圣这些日子,可有相中的美人儿带回东海去?” 言棠退后两步,“公主莫开玩笑了!” 罗玉揶揄地看着他,“你脸皮没有这么薄吧?怎么?还不禁说了?有相中的就有相中的呗,你是子书哥哥身边的第一人,看上哪个都能带了回去。” 言棠恭敬地垂下头,对罗玉敬而远之,正色道:“属下没看中什么美人,多谢公主关心属下,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经传了好几封信催促,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浪费你的好样貌!和子夕哥哥学学,人家在天圣不止玩够了女人,还跑去玩了男人呢,看你那点儿出息。”罗玉不屑地撇着言棠。 言棠似乎寒了一下,又退后了一步,没答话。 玉子夕顿时不干了,怒道:“玉紫萝,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罗玉见玉子夕恼了,嘻嘻一笑,抱住他胳膊,“我是在说你有本事,你急眼做什么?” “滚一边去!”玉子夕挥手将她打到了一边。 罗玉撞到了云浅月的身上,哎呦了一声,刚要瞪着玉子夕叫嚷,云浅月随手捂住她的嘴,对言棠道:“启程吧!这一路听你安排。” “是!二公主。”言棠恭敬地应声,翻身上了马,头前引路。 云浅月松开罗玉的手,对她警告道:“你安生一些,否则我点你哑穴。” 罗玉不满地看着她,但在云浅月面前她到底势弱,砸吧砸吧嘴,乖乖坐好,不再说话。 玉子夕余怒未消,但也懒得跟她计较,被容景扔在怡红楼里的事情是他的一大忌讳,这辈子没那么恨过清倌楼,如今恨死了。 马车静静走了大约二十里地,来到一处浓密的树林,只见春深、紫檀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没有了那个庞然大物。与他们一同等待的还有华笙、花落、苍澜、凤颜,以及脸色苍白全无血色的风露。 青泉立即停住马车,几个人走上前见礼。 云浅月挑开帘幕看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风露身上,脸色沉了沉,温声问道:“风露,你怎么样?” 风露勉强扯出一抹笑,极其虚弱,“回小主,我还好。” “好什么好!被夜轻暖扒下了一层皮,幸好景世子两日前出兵马坡岭,夜轻暖忙于应战,才没再理会她,否则估计真被她折腾死了。”花落气恼地骂道:“没脑子,明知道她起疑了,还不躲开。” “你就知道骂我。”风露委屈地瞪着花落,说话也没大声。 “行了,你都骂了她多少句了,她这个样子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就别再骂了。”华笙对花落训斥了一句。 花落本来还想再骂,闻言住了口。 “都伤在哪里?”云浅月询问。 “全身都是伤!夜氏隐卫果然用尽手段。阿鼻地狱,人间酷刑,莫不如此。”华笙道。 云浅月想起在德亲王府祠堂看到的刑具和累累白骨,脸色沉了沉,可以想象风露受了多少苦,对她道:“能有命活着总是好的,伤慢慢养吧!” 几个人都点点头。 夜轻暖当时是想揪出在天圣军营红阁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幸好他们稳住没轻举妄动,只靠凤杨、以及他手下与风露交好的士兵煽动情绪,夜轻暖怕动摇军心,没敢下死手,否则她落在夜氏隐卫手中也许真没命了,哪怕有命,如今夺回来也是个废人了。相比如今这么点儿皮外之伤,没动筋骨,已经是万幸。 “还能行路吗?”云浅月看着风露又问。 风露点点头,“能的。” “那就好!你们随我去东海。”云浅月向后面看了一眼,只见凌莲和伊雪已经下了马车,正红着眼眶看着风露,她对华笙道:“你们坐后面的马车。” “是!”华笙颔首。 凌莲、伊雪连忙过来扶着风露上了后面的马车。 花落看着云浅月问,“小主,你就这么走了?我们也跟着你走?那景世子那里……” “他用不到我,也用不到你们。”云浅月道。 花落顿时笑了,“我早就想去东海了,据说东海是全天下唯一一处乐土,风貌极好。”话落,他对凤颜和苍澜招呼,“走了!咱们总算是脱离了这乌七八糟的地方。” 凤颜、苍澜抬脚踹他,他利索地躲过,抬脚就上了后面的马车。 后面的马车也是极大,装他们七个人完全可以都坐下。 “小姐,那我们……”紫檀询问地看着云浅月。 “你们自然也去东海!”玉子夕露出头来,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二人,仿佛想从二人的身上发现什么宝藏一般,对二人热情地招手,“你们上这辆车来。” 罗玉也立即探出头来,难得地与玉子夕一致,热情地招手,“快点儿上来!”见二人站着不动,她又道:“东海可好玩了,难道你们不想去?” 二人看着云浅月,等她发话。 “二姐姐,你既然都答应那个夜轻暖了,你的人都带走,这两个也是你的人。红阁和云阁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这两个人也都带走吧!到了东海你的公主府住不下就住我的府邸去。”玉子夕道。 “为何姐姐要去住公主府?华王府大着呢,住个千八百人都能住下,别说这几个人了。”罗玉眼睛不离二人。 云浅月自然清楚这两个人的心思,他们无非是因为早先春深、紫檀亮出来的土炮。心里好奇,想从二人口中探出东西,满足他们的好奇,才如此热情。但是她可不想这种土炮流传出去,打破平衡。这种东西用于军事,杀伤力巨大,若不是早就料到夜轻暖不会让她顺利地过兰城,她才不会用此来震慑她。想也不想地对二人道:“你们回迷雾山吧!迷雾山虽然在天圣,但也算是隔离天圣之外。战争波及不到迷雾山,你们也无需参与战争。” “是!”春深、紫檀齐齐松了一口气,她们也不想被这东海的公主和皇子缠着盘问。 “二姐!”玉子夕不满地看着云浅月。 罗玉瞪眼,“让她们跟着去怕什么?不就多两个人吗?” “收起你们的主意,那种东西我不想流传在这个世上,百害而无一用。”云浅月道。 “可是那是多好的东西啊,你就这么给埋没了,不是可惜吗?”玉子夕不甘心,“你有这种东西,怎么不给姐夫?你给了他,任十个城池放在眼前也能被姐夫顷刻间毁了,还费什么劲?别说拿下区区天圣了,就是东海也没有这个。多省心省力。” “没有我,容景也会赢的。难道你要天下人都说他是因为我赢了天下?”云浅月挑眉。 “怎么可能?现在天下人都推崇他,谁敢说这样的话!”玉子书不信。 “现在无人说,总有一日会有人说。千百年后,史册上也会记载。”云浅月淡淡的声音沉静,有一种冷冽的清贵,“容景自小就被天下人推崇羡慕,被人一见惊艳,我希望千百年之后,无论是人们提起他,还是史册记载他,都是一如今日惊艳推崇。不会因为我,而让他失色半分。” “你可真是爱惨了姐夫!”玉子夕闻言触动,打消了念头。 罗玉脸上的光色也黯了下去,从春深、紫檀身上收回视线,缩进了车里,对云浅月嘟囔道:“果然男人也是祸水,还是少招惹唯妙。好好的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给祸害得这么深。” “有这种想法,当心你这辈子嫁不出去。”玉子夕对罗玉道。 罗玉撇撇嘴,反驳道:“天下有几个容景?” “那到也是。”玉子夕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对,叹息地看了玉紫罗一眼,想着这个小丫头将来恐怕真不容易嫁出去.她身边所见的人,从最早的华王叔,到太子皇兄,到景世子,都是当世少有。眼光自然就挑剔得不成样子。虽然两日前放了容枫,但也未必见得就是看上他了。不由得第一次以当哥哥的样子对她将来嫁人有些忧愁。况且一般的男人谁敢娶她? 春深、紫檀拜别了云浅月,离开回迷雾山。 青泉一挥马鞭,马车继续走了起来。 云浅月闭上眼睛假寐,她没说的是,当初她建立了风阁和云阁,风阁明面上对付皇室,专攻北疆,而云阁起源于迷雾山,势力却发迹于东海,这也是天圣老皇帝这么多年来寻不到云阁的半丝踪迹的原因,也是隐瞒住了容景和夜轻染的原因。 她从出生后,既然知道这一片大陆上有东海这个国家,又怎么可能不将手伸进去?只不过为了掩藏云阁,她真的没去过东海就是了。命运的确奇妙,她算计了所有,却没想过会爱上容景,也没想过小七活在东海,与他错过若干年。 如今,彻底退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天下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她既不想雄霸天下,又不想如武则天一样称女王。她只想洗尽铅华,素手做羹汤,相夫教子。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获得一个不受人摆布的人生和一份安逸的生活。为今之计,还有什么比解除生生不离保住命重要? 马车一路向东驶去。 五十里地外,东海玉子书留下的十万兵马整齐地等候在那里,看姿态显然只要兰城放出信号,他们便会对兰城进攻。如今见言棠带着人回来,一名副将领头单膝跪地,高喊,“恭迎二公主、三公主、二皇子回东海!” 声音震天,还未去东海,便令人感觉一种温暖。 云浅月挑开帘幕,对十万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言棠一挥手,十万士兵直起身,护送着马车向荆洲县驶去。 天黑之时,来到了荆洲县、十万兵马过了县城后安营扎寨。罗玉闹着和云浅月一个帐篷,云浅月拗不过她,应了她。 这一夜,有罗玉在身边不停地说话,云浅月想思念谁都提不起力气。 第二日,十万兵马启程,急行军赶路,天黑十分到了洛水城。又是一夜无话,转日行程,同样天黑十分到了梅岭山河谷县。 去年,云浅月来梅岭山河谷县的时候,正值发大水,容景治水,她追来,但因为她姑姑身体抱恙,她急急赶回。未曾看到被容景治理后的河谷县。如今再度来到这里,看着梅岭山河谷县山清水秀,房舍整齐,窗明几净,百姓们生活安稳,想着当初容景染了伤寒还日夜不停地治水的疲惫总是值得的。有百姓安稳,才有家国,才有天下。 梅岭山河谷县的百姓们听到云浅月来了河谷县去东海的消息,都聚在了兵营外想见她。 云浅月出了兵营,见到的便是一张张欢喜的笑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手里拿着鸡蛋和山间采摘的野菜或者是打得的猎物,说是听说她要去东海,请她将这些东西带去给东海的玉太子。 云浅月笑着吩咐人都收下了!玉子书身为太子,不缺这些,但是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百姓们送完了东西,都聚在一起不走,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去年帮助他们躲过了大水的东海玉太子和不辞劳苦前来治水的景世子,还谈及了他们听说的关于云浅月治理西南,救了西南千里百姓的事情,人人看着她目光尊敬,不见半丝曾经有人谈论她红颜祸水的鄙夷。 天彻底黑下来,百姓们才不舍地散去,临走时许多人都问她什么时候从东海回来,到时候给景世子也带这些礼物。她笑着答,“不会太久!” 百姓们才欢喜地离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奢望肯定自己真能回来,只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活着回来。 第二日,出了梅岭山河谷县继续启程。行出百里后,来到东海入关口。十万兵马就此止步,言棠带着太子府五百亲卫,护送着云浅月、罗玉、玉子夕等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船。 大船起锚,顺着河道驶向东海。 刚一上船,罗玉就如被抽筋扒皮了一般地躺倒了在船舱里的铁板床上,整个人也没了精神,终于不再闹云浅月了。 华笙、花落等人显然没坐过船,上了船比罗玉还严重,吐了个昏天暗地。 玉子夕比罗玉和华笙等人好一些,但也是有限,虽然不至于晕吐和躺倒,但也是没了精神。全船除了船夫和言棠带着的一众隐卫外,这些人里只有云浅月一个人如没事儿人一般。 言棠有些讶异地看着云浅月,奇怪她第一次坐船竟然不晕船,他自己也是从晕船里练出来的,如今能不晕,那是当年死命地晕了一个月过来的。 罗玉晕得没力气说话,玉子夕不满地看着云浅月,眼神控诉她,“二姐姐,你竟然不晕船,天理何容?” “我和你哥哥一样,生来不晕船。”云浅月看着他道。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怪物。”玉子夕嘟囔了一句,没精神地回船舱睡觉了。 云浅月没有睡意和困意,难得罗玉不吵她,她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静静地看着西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千里的距离看到了马坡岭,一个人身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站在军营外,向这方看来。 心忽然疼得没法呼吸。 云浅月伸手捂住心口,清晰地感觉心在跳动,一下一下,那么强。难以想象若是它突然不跳动了的时候会如何?是不是她就再也不能想他? 她在甲板上站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船舱的打算,言棠忍不住走过来,对她轻声道:“二公主,如今虽然春夏交替,但是海上风硬,您还是回船舱吧!万一染了风寒,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 云浅月点点头,转身走回了船舱。 言棠看着她进了船舱,向西方看了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大船行使了半个月,大海风平浪静,一切安稳,没发生什么事情。半个月后,远远便可以看到了陆地。华笙等人的晕船也治得差不多了,都从船舱里出来欣赏风景。 风露的伤好了大半,不用人搀扶着了,只是脸色有些白,本来就一身伤,再加上晕船,让小姑娘本来粉嘟嘟的脸瘦了足足一圈。 玉子夕也溜出船舱,只有罗玉一人还窝在船舱里。 又行了两日,大船靠近岸边,可以清晰地看到岸边站了无数人影。其中两人分外醒目。一人锦袍玉带,玉质盖华;一人姿容清贵,姿态轻狂。他们的背后,是东海皇家军队。 ------题外话------ 亲爱的们,都希望我们的月儿好好滴回来吧?我们的月票要加油哦。我也会加油滴。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么么哒。 ... 第九十章 双生之子 春夏交替的东海国风暖日暖,岸边开满了蓝色的花树,正是东海的蓝颜花。蓝颜花香阵阵飘来,海风也沾染了蓝颜花的味道。还没踏入这片土地上,便令人感觉到了一种舒畅的气息,不同于天圣的压抑气息。 云浅月迎着海风,看着岸边等候的人,一个人是玉子书,一个人是上官茗玥。她想着同样重活一世,子书比她要幸运许多。“东海果然出美人,你们看看,玉太子、上官小王爷,还有他们二人后面的那几个男子,样貌都是极好。”凌莲在云浅月身边待得长了,对于男子练就了不避讳大声评论的本事。 “嗯,是呢!”伊雪附和。 “将你们两个嫁到东海得了。”花落出声糗二人。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齐齐道:“将风露先嫁到东海。” 风露小姑娘正看得起劲,闻言不满地噘嘴,“你们怎么说到我了?关我什么事儿?” “你问花落,他让不让你嫁!”凌莲揶揄地看了花落一眼。 风露看向花落。 花落撇开脸,不以为然地道:“嫁就嫁呗,将你们几个都嫁了。” “她若是真嫁了别人,到时候你可别急眼。”伊雪糗他。 风露立即道:“花落哥哥才不会急眼呢!她恨不得我早点儿滚离他眼前,免得他日日看我不顺眼。” 花落本来要反驳凌莲和伊雪的话,闻言转头瞪了风露一眼,对她道:“就你这样笨都笨死了的样子,哪个男人会要你。” 风露顿时委屈,“我一直很聪明的,小主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得很好,在凤杨身边也没被发现,要不是因为那日担心景世子和小主,我不至于暴露,让夜轻暖抓到。” “她抓你不知道躲,那也是你笨!”花落道。 风露扁了扁嘴,不再理他。 玉子夕站在旁边看着有趣,忽然上前一步,站在风露身边,胳膊勾住了她的肩膀,风露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他笑得风流地道:“本皇子看着你就很好,要不要考虑嫁到二皇子府去?” 风露呆了一下。 花落忽然出手,动作极快,不等玉子夕还手,他便将风露拽到了他身边,见玉子夕挑眉看着他,他笑道:“二皇子府美人无数,这个笨丫头还是别污了二皇子的贵眼了。” “是吗?”玉子夕笑了一下,“若是本皇子就想要她污一下贵眼呢?” 花落眉梢扬了扬,“山鸡就是山鸡,成不了凤凰。二皇子别开玩笑了。” 玉子夕意味幽深地道:“山鸡养一养没准也能变凤凰的。” 花落眸光动了一下,忽然低头问向风露,“笨丫头,你想变成二皇子府的凤凰吗?” 风露摇摇头,“才不要!” “二皇子,劳烦打消将山鸡养成凤凰的念头吧!她不要。”花落正经地对玉子夕道。 玉子夕看着二人,似乎被娱乐了,忽然大笑,清越的笑声传了出去。 凌莲、伊雪也忍不住好笑。华笙、苍澜、凤颜三人也露出笑意。只有风露不明所以,花落恨铁不成钢地照着她脑袋狠敲了一下,她疼得痛呼一声,须臾,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 罗玉被玉子夕的笑声吵醒,从舱内跑出来,刚要不满地对玉子夕瞪眼,就看到了岸边站着的玉子书,顿时惊喜地大喊,“子书哥哥!” 玉子书含笑望着大船驶来,笑着招了招手。 罗玉一把拽住云浅月的袖子,一改半个月以来的萎靡样,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对她道:“二姐姐,你看,子书哥哥多重视你,看这阵势,定然是老早就来这里等着你了。我每次回来东海可没这个待遇。” 云浅月笑了笑,没说话。 大船抛锚靠岸,稳稳地停在那边。罗玉欢喜地拉着云浅月跑了下去,她跑得太急,被缆绳绊住,云浅月刚伸手去拉她,玉子书已经到了二人近前,一手扶住一人,对罗玉嗔怪地训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罗玉虚惊了一下,抱住玉子书,嘻嘻笑道:“子书哥哥,二姐姐来东海,你是不是很高兴?” “那是自然!”玉子书笑着望向云浅月,语气熟悉的温暖,“云儿,欢迎回家。” 云浅月眼眶微微一热,但她从被夜轻染剖开面纱,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习惯掩藏情绪,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问道:“等许久了?” “计算着你们今日到,也没等多久。”玉子书摇摇头。 “华王叔和姑姑呢?”罗玉松开玉子书,立即问。 “他们在华王府。”玉子书向二人身后看了一眼。 “玉太子好!”华笙等人立即过来给他见礼。 玉子夕温和一笑,对几人摆摆手,对云浅月道:“你若是不累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三日后可以到京城。父皇想先见见你,之后再去九仙山。若是九仙山不行的话,由上官再带着你去云山。” “好!”云浅月点头,既然来了东海,她客随主便就是了。 上官茗玥走过来,山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扬了扬眉,姿态轻狂地道:“行啊,小丫头,隐藏得这么深,将那个笨蛋耍得团团转。这才是我辈中人。”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对他道:“当年钦天监算出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天圣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 上官茗玥一怔。 云浅月看着他继续道:“其实夜氏的两代皇帝都错了,我爷爷也错了。紫微星和龙檀星并没有出生在云王府,而是出生在荣王府。一个是容景,一个是自小被偷偷送出天圣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上官茗玥。” 此言一出,云浅月身后的凌莲、伊雪、华笙等人齐齐惊呼一声。 玉子夕也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罗玉盯着上官茗玥看,眼睛睁得极大。除了云浅月外,只有玉子书脸色平静,似乎早已经知晓。 上官茗玥眸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须臾,挑眉,“他告诉你的?”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你自己猜出来了?”上官茗玥忽然一笑,“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这样男人会觉得没有用武之地。”顿了顿,他又道:“容景那个笨蛋自诩聪明一世,到底是上天看不过,派来个女人治了他。” 一副极其解恨的样子。 “真看不出半点儿亲兄弟的样子来!”罗玉走上前,伸手不顾及地去揪上官茗玥脸皮,“我看看,你这张脸皮是不是假的?” 上官茗玥打开她的手,警告道:“臭丫头,小心我将你扔海里去。” “就看看嘛!小气!”罗玉撤回手。 云浅月看了一眼上官茗玥,不探究他,对玉子书道:“启程吧!” 玉子书点头,对言棠吩咐了一句,言棠收整队伍,他带着云浅月向他所坐的马车走去。 玉子书的马车自然不次于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车大而宽敞,太子尊贵的身份让他理所当然地享受这种舒适。 二人上了车,上官茗玥也随后跟了上来,坐在了云浅月身边。罗玉、玉子夕一前一后也爬上了玉子书的马车。 华笙、凌莲、伊雪等人被言棠安排了后面的车。 队伍离开岸边,训练有素地走了起来。 上官茗玥刚一上车,便对云浅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天衣无缝!天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云浅月解释,“大约是十一年前吧!就是你第一次见容景的时候。” 上官茗玥顿时用不是人的眼神看着她,“那时候你才多大?” “我五岁!容景八岁!你也八岁!”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眯起眼睛,“当年你跟踪我们?” “我先是跟踪了容景,后来跟踪了你。”云浅月将当年的事情一句话带过。 上官茗玥顿时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神色不变,他脸色忽然阴郁,“你跟着我,我竟然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小毛丫头,你当时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自己跑去我们见面的地方,后来还跟踪我,也不怕被狼吃了,或者被人贩子抓了卖了。” 云浅月没说话,五岁的她,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那时候已经能走能跑,对她来说已经足够。那一年,她做了很多事情。况且她天生有灵术,有一种本能,是无师自通的。 玉子书笑着道:“她五岁从天圣老皇帝眼皮子底下救了容枫,敢跑去天雪山深山里守一个月抓老虎,她不吃狼就不错了,人贩子该见了她就躲。” “果然不是人!”上官茗玥扶额。 罗玉立即道:“这个动作像,姐夫就爱扶额。” 上官茗玥手立即顿住,恨恨地放下,“谁和他像?一个笨蛋而已,被个女人跟着都没发现。” “你不是也没发现吗?”罗玉嘲笑地看着他。 上官茗玥有些沉郁,对云浅月道:“你这么有本事,这么些年怎么不解了生生不离?”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不予作答。她用尽办法,若是能解的话,早就解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罗玉瞪着上官茗玥,好奇地问,“喂,你是哥哥还是我姐夫是哥哥?既然你做了燕王府的小王爷,那燕王府真正的小王爷呢?” 上官茗玥白了她一眼,不答话。 “在丞相府!”玉子书道。 罗玉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玉子书,“子书哥哥,你说的是……丞相府的公子谢言?” “言通燕。”玉子书道:“此事说来话长。” “反正我们路途还远,到京城早呢!你就说说!”罗玉黏着玉子书,好奇心很重。 玉子书看了上官茗玥一眼,见他没反对,便道:“当年谢丞相夫人生下的公子两岁的时候便早折了,那时候,正值燕王府王妃刚生下孩子,燕王府和荣王府一直因为墨阁有来往,燕王收到了天圣荣王传来的一封信,信中言,荣王妃怀的是双胎,因着钦天监的预言,天圣的皇上一直盯着荣王府,孩子不能在天圣存留,只能送出来一个。天圣遍布皇室隐卫,无处安放,只能送来东海,拜托燕王接收。燕王收到书信,同属一源,自然相助。但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燕王府在东海的地位也是特殊,突然多出一个孩子也是醒目,于是和燕王妃商议之下,又经过禀明父皇准许之下,将自己的孩子悄悄送去了丞相府。丞相府夭折了孩子还没对外透漏消息,便弥补上了空缺。谢丞相和夫人痛失爱子的情况下,自然欣喜。用小王爷替换了自己的孩子。因谢夫人生了公子后再无法怀孕,所以,对这个得来的孩子爱如至宝,当如亲子。从此,他成了丞相府的公子。而燕王府将孩子送去丞相府后秘而不宣地等待了一年,一年后,天圣荣王妃果然产了两子,送来了东海一个,成了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 罗玉听完后怀疑地道:“那如今的谢言这么说没那么老了?” 玉子书好笑地看着她,“你看他现在像是很老的样子吗?”罗玉脸一红,挠挠头发,“也不是啦,我一直觉得他当年被跟你赐了婚,后来又将我赐婚给他,你比我大五岁,他比你还大三岁,所以……” 玉子书失笑,“所以你就觉得大八岁太老了,一直躲着他。” 罗玉被戮中心事,不言声了。 玉子书看着她道:“如今的谢言,比我其实只大了一岁而已。不过是顶了真正谢府公子的名头,年岁上让他多长了两岁而已。” “就没人发现吗?”罗玉觉得奇怪,当初谢府公子两岁死的,燕王府公子出生被送去谢府当公子的,一个两岁的孩子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些人眼睛都是瞎了吗? “高门府邸,宫墙内院,哪家哪户没有些**的事情?况且这件事情又是父皇准许的。就算有人觉得奇怪想探究,又有谁敢去探究?而且皇室、燕王府、谢丞相府三方势力下,想隐瞒一两个孩子的年龄,还是能轻而易举瞒几年的,待孩子略微长大一些,哪里还能分辨出差个一两岁?”玉子书道。 “真是手眼通天!”罗玉嘟囔。 “所以,你以为父皇为什么后来将你和丞相府的公子定了婚约?”玉子书笑看着她,“那是因为他是燕王府的小王爷。父皇喜欢你,才将你许了他。谢府虽然尊贵,子嗣不差,但哪里能养出谢言那般的人物?” 罗玉恍然,“原来这样!”须臾,她骂道:“死老头子!早早就将我定了出去。” 玉子书伸手点了她一下,“身在福中不知福。谢言对你真是不错,如今你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若还是留着心在的话,考虑一下,及笄之后,就和他议婚吧!” 罗玉顿时怪叫一声,“我才不要这么早嫁人!” “你是不想这么早嫁人,还是不想嫁给他?”玉子书挑眉。 罗玉皱眉,不答话。 “我听子夕说你喜欢容枫,可是如此?”玉子书看着她。 “别听他胡说!”罗玉瞪了玉子夕一眼。 玉子夕耸耸肩,“你一直躲着谢言,却救了容枫,什么人能让你这个小丫头伸出贵手?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容枫喜欢二姐姐!二姐姐也在意他,我当时不救他,难道让他再死一次?”罗玉声音拔高。 玉子夕拉长音“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玉子书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没什么情绪,他对罗玉道:“谢言这些年一直在等着你,若你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回去就告诉父皇,将你的婚约解除了吧!”顿了顿,他似乎无意地说道:“我看菱钰那小丫头似乎对谢言有些想法。” “她想也别想!”罗玉顿时恼了,“整日里弱不禁风的,还胡乱肖想别人的人。” 玉子书笑了笑,看了她一眼,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罗玉磨了磨牙,也不探究上官茗玥了,唧唧咋咋的她终于住了嘴,开始想事情。她想什么,云浅月知道,玉子书知道,玉子夕知道,上官茗玥也知道,只不过无人点破而已。 车厢内安静下来。 马车走了一段路后,前方传来热热闹闹的人潮声,似乎许多人聚在一起,不少人大胆地嚷着想见回国的二公主。 云浅月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含笑对她解释,“早就与你说了,东海风貌极好,人杰地灵,大多数人风姿特秀,名士云集,行止风流。类似于魏晋之风。所以,如今当街拦你观看,也不算意外。” 云浅月点点头,东海子民的善意和风土她自然要尊重,伸手挑开了车帘子,将头探出了车外。只见眼前是一座城池,约有数万百姓云集,不见天圣百姓大多数人的衣衫褴褛,只见到长袍广袖,衣袂明丽。男女老少,各个穿戴整齐,最好者,绫罗华裳,最次者也是布衣素衫,干干净净。一见音容姿貌,便知东海是一片乐土。 数万人早先叫嚷着,见云浅月探出头,顿时没了声音,都看着她。 ------题外话------ 对于上官茗玥意外吗?其实不意外的,开篇不久就埋下了坑。只不过这个坑埋得深,一半埋了我自己,一半埋了你们而已。互摸!o(∩_∩)o~ 东海其实极好的,让我带着你们领略一番吧!美人们,月票加油哦!爱你们,么么哒! ... 第九十一章 独一无二 云浅月眸光扫了一圈,浅浅一笑,放下了帘幕。 这时,外面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紧接着,蓝颜花如雨点般地照着马车砸下。车棚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云浅月一怔。 玉子书看着她笑道,“马车若是被砸坏了的话,云儿要赔我。” “看看二姐姐多受喜欢。”玉子夕啧啧了一声,“当初哥哥第一次出府,不过如此。” “拈花惹草!你别忘了在天圣孤枕难眠的姐夫!”罗玉从自己想事情中抽回魂来,提醒云浅月。 “你什么时候成了姐夫的奸细了?”玉子夕看着罗玉。 罗玉用鼻孔哼了一声,“我不过是看他一个人被扔在天圣可怜。” 玉子夕嗤了一声。 云浅月想起“掷果盈车”的典故。在天圣,即便是容景外出,也不会得到如此对待。这是一种真正的繁华,让东海生活的百姓民风开放,风流如许。她轻声道:“天圣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国富兵强,百姓安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玉子书一怔,须臾,微微一笑。 上官茗玥撇嘴,轻狂地道:“天圣如今那个乌七八糟的样子,要想如此繁华,还不得百年?” “十年足矣。”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看着她,“那也要你能活着才行,你若是死了,估计一年繁华也没有。” 云浅月脸色一黯,沉默下来。 玉子书伸手拍拍云浅月肩膀,温声宽慰,“一定会有办法的,云儿,你要有信心。想想你以前,什么都难不倒你不是吗?”。 “又活了一世,怎么能一样?”云浅月垂下眼睫,淡淡道:“希望吧!” “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必须要有信心,哪怕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解法,但也总会有解法的,你自己若是没有信心的话,又有谁能帮助得了你?这个道理你该是最懂得的那个人。”玉子书心疼地道。 云浅月点点头。 上官茗玥看着她提不起力的模样,板下脸,沉声道:“将你这副样子收起来!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尽在掌控吗?那个破东西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人做的而已。你也是人。还怕了它?” “我的确是怕的,你有办法消除我的怕吗?”。云浅月也看向他。 上官茗玥话语一堵,须臾,不可一世地道:“我就不信世间有什么解不了的东西。” 云浅月淡淡道:“我以前也觉得世间没什么是解不了的东西,可是如今……” “如今你不过是太在乎姐夫了,才会害怕。”玉子夕道。 云浅月想着她的确太在乎容景了,在乎到真的怕。那是一种根植在骨髓,种植到骨血的感觉。就像容景所说,他不敢赌来世,她其实也不敢赌。活着总能在一起,慢慢长长的一世,可以一起渡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死了呢!便什么也没有了,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上官茗玥嫌恶地瞥了云浅月一眼,坐着的身子忽然起来,伸手去挑车帘子。 “喂,你要做什么?”罗玉拉住他。 “懒得看见她这副死样子!烦闷死人,不知道那个笨蛋怎么眼神不好找了这么个女人。”上官茗玥扒拉开罗玉的手,就要跳下车。 “你去哪里?”罗玉快速地抓住他不放,不满地道:“你既然和我姐夫是那什么兄弟……”她想说什么,忽然问,“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屁个兄弟,我和他没关系!”上官茗玥不客气地打向罗玉的手。罗玉受不住,立即将手松开了。他跳下了车。 罗玉瞪着上官茗玥,恼怒地道:“什么人啊这是,破脾气!哪有姐夫脾气好!” “姐夫脾气好?”玉子夕翻了个白眼。 罗玉一噎,他们都领教过容景的脾气,不过这位是嚣张不可一世都在表面上,而那位藏得不显山不露水。她扁了扁嘴角,问玉子书,“子书哥哥,你说他干嘛去了?” “去后面自己的车里坐了。”玉子书笑道。 “怪脾气!”罗玉骂了一句。 “他也是担心云儿!从他得到景世子的请求,下了云山之后,一直暗中想办法。好不容易被他想出一个办法,云儿却不买账,让他功亏一篑。回来东海这些时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九仙山,几日前,他竟然为了给你试验,偷偷对自己下了云族禁术,若非九仙山的师祖和华王叔发现得及时,他如今怕是一条命都丢了。”玉子书解释。 罗玉顿时唏嘘一声,“他这么好心?” 玉子夕也讶异。 玉子书看着云浅月,温声道:“骨血相连,自古以来不是一句玩笑话。他和景世子是双生子。嘴上说他不顺眼,就如云爷爷总是骂你一样。” 云浅月点点头,“我明白的。” “所以,别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帮你,担心你,紧张你,你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对不对?”玉子书询问。 云浅月一笑,阴云散开了些,轻吐了一口浊气,“对!” 玉子书见她神色宽松了些,也微微宽下心,不再多说。 罗玉继续刚刚的话题,拉着玉子书衣袖好奇地问,“他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玉子书摇摇头,“我也不知。” 罗玉噘嘴。 玉子书温声道:“即便是哥哥还是弟弟又如何?荣王府只能有一位世子,燕王府只能有一位小王爷,谢丞相府只能又一位公子。就如当初云王府只能有一位世子,南梁只能有一位太子一样。身份自小便定性了。” 罗玉闻言虽然不满意,但也不再缠着玉子书问。 玉子书站起身,对云浅月道:“我和子夕去后面的马车,你和紫萝在这车中休息吧!” 云浅月点点头,“好!” 玉子书下了马车,玉子夕跟着跳了下去。 罗玉拿过抱枕,扯过被子,拽着云浅月并排躺下,咕哝道:“不知道将来有哪个女人有福气嫁子书哥哥这么好的男人。真是体贴啊,可惜我偏偏是他亲妹妹!” 云浅月难得被她逗笑,对她道:“等进了京城,我怎么也要见见谢言的。看看究竟是哪般人物,让舅舅早先给子书指了婚,后来又给你指了婚。” 罗玉“唔”了一声,继续咕哝道:“也长了一副惹桃花的好皮相呗,有什么可看的。” 云浅月查看她神色,心里明白了几分,不知道是为谁暗暗叹了一下。 马车穿过城池,百姓们的欢呼声远去,官道上肃静下来,只听到整齐一致的车马踩踏声。蓝颜花的花香顺着车帘的缝隙飘进车厢,有一种安神的气息。 队伍显然以着最快的速度行使,中间休息用膳都是在早已经安排好的驿站。一日后,过了三座城池,每一座城池都是一样繁华,民风也都是一样,热情开放。 傍晚,玉子书派人来询问,“是继续赶路,还是落宿休息?” 云浅月夜间赶路早已经是习惯,更何况玉子书的马车布置极好,她虽然白日里未睡着,但也是闭目养神了。并不累,回道:“若是大家都不累的话,就赶路吧!早进京早好。” 罗玉连忙附和,“对,我想华王叔和姑姑了!要早点儿见到他们。” 玉子书闻言吩咐下去,队伍继续赶路。 云浅月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官道很宽,夜明灯将路照得极亮。路面修整得极为平坦,马车走在路上半丝也不感觉颠簸,道路两旁的山峦都隔得有些远,即便是夜间,也能望出很远的距离。 “东海好吧?”罗玉见云浅月看着外面,骄傲地问。 云浅月点点头,“是好!” “以前的东海虽然好,但也没有现在好。之所以如今这样好,都是子书哥哥的功劳呢!从他十多年前帮父皇理政之后,东海便又换了一番新风貌,推行了许多利民之举。比如说兴修水利,修建堤坝,种植梯田,灌溉农物等等,多得数不完。父皇一直说子书哥哥是上天降落给东海的一颗福星。”罗玉道。 云浅月笑了笑,“他自然是上天降落给东海的福星!”他的思想放在这里,就是无价之宝。东海能得了子书做太子,将来做皇上,是千百年修来的福祉。 罗玉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这样。” 云浅月放下帘幕,又躺回车里。 罗玉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响,对云浅月问,“我们从天圣出发,如今来了东海都二十日了吧?收到姐夫的书信没?” 云浅月摇头,“没有!” “那你给他写信没?”罗玉又问。 “没有!”云浅月道。 罗玉皱眉看着她,“那你可知道姐夫是否攻占下兰城了?” 云浅月摇头,“不知道。” “真是一问三不知!”罗玉没趣地撇撇嘴,忽然道:“要不咱们给他写信吧?” 云浅月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不写。” 罗玉看着她,忽然爬起身,“你真不写?”见她不答话,真没有写的想法,她道:“那我给他写信了。” 云浅月点点头,“愿意写你就写吧!” 罗玉立即坐正,从车壁的匣子里取出执笔,又搬过来一面方桌,盘膝坐着当真提笔写起来。她的字迹自小也是被云韶缘和玉青晴练出来的,自然极好看。 云浅月闭着眼睛听着罗玉落笔沙沙声,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容景。她离开那日,他的话历历在目。若解不了身上的毒,一切都是枉然。 罗玉足足写了一个时辰,写了十多页纸,密密麻麻,最后写得手酸了,她才放下笔,对云浅月得意地道:“你要不要看看我都跟姐夫说了什么?” 云浅月摇摇头,不用看她也知道,估计大半部分都是骂那只破船弄得她躺了半个月,一小部分说了这一路的琐事,还有一小部分以看着她为条件极尽能事地逼问容景关于上官茗玥的事情云云。 罗玉拿着信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现在不看,到时候姐夫回信,别怪我不给你看!” 云浅月笑了一下,“他估计不给你回信。” 罗玉不信,从外面喊来言棠,对他吩咐,“将这封信用子书哥哥的信使给姐夫发过去。告诉姐夫,让他必须回信。否则等姐姐毒清除了,别怪我死活不放人回去。” “是!”言棠拿着厚厚一摞信颔首。 罗玉放下帘幕,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还是没有困意,拽着云浅月说闲话。 一路太平,日夜赶路,三日后,终于来到了东海帝京城。 罗玉在船上闷了半个月,在马车中闷了三日,终于到了地方,再也闷不住了。还距离京城十里,她就拉着云浅月跳下了马车,指着前面十里外的一座城池大声道:“看见没?那就是京城!漂亮吗?”。 云浅月看着前面的城池,不远不近的距离,再加上她视线极好,自然看得清楚。城池庞大,雄浑巍峨,护城河两岸都是蓝颜花。整个帝京城如一座花城。虽然被蓝颜花包裹,但不显女儿的娇柔气,相反有一种温暖的人文大气。她点点头,“漂亮!” “好多人啊!估计都是出来看你的。”罗玉道。 云浅月看着城门口聚集得密密麻麻的人头,忽然笑了,“这一路以来,除了蓝颜花外,看到的都是人。东海不止蓝颜花多,人也多。” “以前也没这么多的,估计不少人都知道你要来,从四面八方挤来了你来这一路所过的城池。所以,你才每过一城都看到许多人。”罗玉猜测道。 “不错!二十日前,父皇得到你要来的消息,诏书公布了二公主回国的消息。所以,百姓们都想看看你,就都涌在了这一路上。”玉子书也下了马车,走过来笑道。 云浅月点点头。 “不想坐车了吗?”。玉子书询问。 “不要坐车了,闷死了!子书哥哥,你给我们一匹马,我们骑马好了。”罗玉道。 玉子书颔首,命人牵来一匹马。 罗玉翻身上马,伸手去拉云浅月,云浅月看着人山人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了马。罗玉一夹马腹,迫不及待地脱离队伍,坐骑托着二人飞奔向城池。 玉子书笑着摇摇头,也上了一匹马,跟上二人。 玉子夕也夺了一名侍卫的马,跟了上去。 只有上官茗玥坐着车里,挑开帘子看着离开的几人,又不以为然地落下了帘子。显然,他对于这座皇城没什么好感,不怎么想来。 骑马自然快于坐车,十里地不过两柱香时间便到了。 来到近前,城门口站着的人彻底看得清晰。当前一人明黄锦袍,头戴王冠,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和蔼,风仪俊美,与玉子书、玉子夕都有几分相似,显然是东海王了。 云浅月想到东海王一定年轻,但没想到如此年轻。 东海王身边站着一名男子,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站在东海王身侧,身着凤服,头戴凤冠,显然是东海的王后,玉子书、玉子夕等人的母亲了。那名男子云浅月自然识得,正是东海华王府华王,她的父亲,而另外一名女子是她娘玉青晴。 王后和东海王一般年轻,凤仪出众,貌美倾城,依稀可见年轻时定然美艳天下。 云韶缘并没有如在云王府时一般易容,而是真正本来的容貌,俊美无涛,华王的称号当如是。玉青晴自然也没易容,大约是活得洒脱的原因,应该是与王后差不多年纪,但却比王后看起来年轻许多。 几人身后,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外围是皇家御林军,最外面隔着京中前来观看的百姓。 其中有一名年轻男子极其醒目,长身玉立,姿容独秀,在百官中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感。他立在东海王之后,百官之首,显然如今的站位和他的职位一样。 云浅月低声问紫罗,“在王舅后面站着的那个男子,他是谢言?” 罗玉顿时回头,讶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猜的!”云浅月道。 罗玉盯着她看了一下,说了一句,“你真会猜。”话落,转回了头,目光似乎看向谢言,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她忽然垂下头,之后又哪里觉得不对,又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挠挠脑袋,回头悄声问云浅月,“你觉得他怎么样?” 云浅月将她的小动作看尽眼底,不由好笑,实话实说道:“若是将他让给菱钰公主的话,可惜了!” 罗玉的脸顿时黑了黑,一把将她推下马,“她想得美!” 云浅月借着她的推力,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紫衣绫罗,扬起三千艳华。清中透着柔,淡中透着静,臻首娥眉间,在这名士风流,姿容多貌美的东海,她自有她的独一无二。 不少人发出欢呼声,一见惊艳。 “哈哈,朕的二公主,当真好!”东海王看着云浅月,喜悦地大笑赞扬。 “一个毛丫头而已,哪里有什么好?哥哥抢人家的闺女,也不脸红!”玉青晴叱了东海王一句,抬步走上前,一把拽过云浅月,仔细对她打量了一遍,骂道:“死丫头,弄了那么多的弯弯绕子,还让我和你爹帮着你瞒着小景演戏。如今终于眼破了吧?” ------题外话------ 有人说双生子不是一辈人,时间不对。天圣帝师预测里没说时间是老皇帝那辈子吧?我似乎也没说。好吧,一切是误导。 另外有人质疑作者为了圆而圆。郑重强调,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作家。若是全以质疑心态来看文的话,我求你别看我的文了,咱不是哲理家。我只尽可能地表达想写的故事而已。那个什么,质疑的大学家们,这里庙小!谢谢!还有关于生生不离,就是文中一个小小的因素,哪来的疯狗觉得一个四个字的重名就模仿别人的文了?你他妈的看看此生生不离是彼生生不离吗?就比如春药,纵观全网络,哪个作者tmd没写过?不想骂这种人脑残二货,最好滚远点!ok? 文到最后阶段了,一二个月。我挺住,爱我的亲挺住,月票挺住!敬礼! 第九十二章 定婚圈套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笑了笑。 “瘦了这么多!”玉青晴打量完云浅月,挖了她一眼,教训她道:“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将自己当回事儿的女儿!再瘦下去,就成皮包骨了。” “她是心思太重,再加上这些年身体有那个毒,苦了她了。这都怪我们当年没能力阻止。”云韶缘上前一步,拍了拍云浅月的肩膀,慈父一般叹息地道:“来了就好!我和你娘这些年和几位大师研究了几个法子,总有一个能解了你的毒的。” 云浅月点点头。 玉青晴似乎想起当年之事,本来还要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小丫头,还没给我见礼呢!”东海王见云浅月被玉青晴和云韶缘围住,不满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大大方方地一礼,喊了一声,“王舅!” 东海王闻言脸一板,“怎么能叫这个?你是朕的二公主,该叫父皇。” “老头子,你羞不羞,你本来就抢了姑姑和华王叔的女儿封了公主了,如今还非要人家改称呼?你儿子女儿还不够多啊?”罗玉此时下马,扔了马缰,母鸡护小鸡一般将云浅月护在了一旁,对东海王瞪眼。 “死丫头!看看你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跟朕也没大没小,小心嫁不出去。”东海王闻言瞪向罗玉,对她沉下了脸。 罗玉对他吐吐舌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不是早就给我定了婚约了吗?还怕我嫁不出去!” 东海王一怔,回头看向身后的谢言,谢言也是一怔,二人这种神情显然都没料到罗玉这么说。但谢言很快就恢复神色,东海王转过头,看着罗玉,“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朕给你选的婚约,嫌弃谢言太老吗?” 谢言眸光动了动。 罗玉一噎,立马梗起了脖子,“谁说的?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哦?”东海王挑眉。 罗玉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就算我以前说了又怎样?那会儿我还没长大呢!童言无忌,你没听说过吗?” 东海王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罗玉,“这么说你如今长大了?觉得谢言好了?” 罗玉见谢言看着她,她皱了皱眉头,还是直言直语地道:“我一直就觉得他好。” “他哪里好?”东海王问。 “哪里都好!反正比你好!”罗玉道。 谢言垂下头。 东海王忽然大笑了起来,回头看向谢言,眉眼俱是笑意,“谢言,你听到了吗?前两日你还过来找朕说让我给你和紫萝解除婚约,如今她就说看着你好了。这让朕如何是好?” 谢言身子微微动了动。 罗玉面色一变,立即松开云浅月,上前一步,扒拉开挡着他道的东海王,两步来到谢言面前,横眉怒目,气势冲冲地问,“你跑去和我父皇解除婚约?为什么?” 谢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罗玉忽然想起什么,想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见到谁的身影,她杏眸圆瞪,“你是因为菱钰?”不等谢言说话,她挥手就给他一拳。 谢言见拳头打来,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罗玉打了个空,脾气顿时上来了,怒道:“你竟然还敢躲!”话落,袖子一甩,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对着谢言砸去。 谢言武功显然极好,衣袖轻轻摆动,看不到他如何动作,罗玉扔出的那团东西被他收在了袖子里,身子退离罗玉数丈远。 罗玉见他如此轻易地躲了过去,还收走了她的宝贝,她顿时从腰间解下个香囊,对他恼恨地道:“这里是姐夫给我的夺命金针,我还没用过,今日就让你死在针下得了!”话落,就要将香囊对着他扔出去。 “死丫头!给朕助手!”东海王闻言喝了一声。 罗玉才不管他,香囊解开口,金针对着谢言飞了出去。 满朝御林军,以及观看的百姓,齐齐发出惊呼声。 金针刚脱手飞出,忽然被一团淡淡的云雾罩住,顷刻间,打了个漩涡,被人收了。 罗玉猛地转头,见云浅月衣袖飘动,显然收金针的人是她,她恼怒地道:“你做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混蛋!”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就算让人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 “他都退婚了!还要明白做什么?我就要他去死。”罗玉恼怒地道。 云浅月看向谢言,见他站在不远处,眸光似乎比刚刚她来时见到有了些神色,她微微一笑,“谢公子,退婚可不是玩笑!” 谢言看了东海王一眼,见东海王扭过头不看他,他忽然一笑,对罗玉道:“我没有去退婚,是皇上对你开玩笑的!” 罗玉一愣,转头看向东海王。 云浅月也看向东海王。 东海王抬起手臂,手放在唇上,掩唇轻咳了一声,对罗玉道:“若不如此,怎么知道你这个丫头对谢言有如此霸道的占有心?听说他退婚,竟然要杀他。” 罗玉顿时咬牙,“你骗我?” “朕寻常是喜欢开些玩笑,你是朕的女儿,别告诉朕你不知道朕喜欢这个。”东海王背过手,看着她。 罗玉一噎,气恼僵住,想想刚刚的举动,再看到谢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玉青晴、云韶缘、观的人都看着她,她一时间下不来台,只觉得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情,磨了磨牙,忽然回转身,照着东海王狠狠地跺了一脚。 东海王“啊”地痛叫了一声。 群臣顿时大惊,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王后立即扶住东海王,对罗玉责骂,“紫萝,这是你父皇!怎么如此无礼?” 罗玉犹不解气,“活该!谁叫他骗我了?皇上不是金口玉言吗?他算什么好皇帝?”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王后嗔怒。 罗玉哼了一声,不理会东海王和王后,对谢言道:“算你识相!告诉你,你让我背了这么多年未婚妻的名声,敢退婚就死去吧!” 谢言轻笑,似乎也不觉得罗玉胆敢踩东海王,要杀他刁蛮,点点头,“好!紫萝公主只要不退婚,谢言待你及笄之日就娶你,如何?” 罗玉面色稍霁,“这还差不多。” “既然你答应,那就一言为定了!皇上、海子民作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不准反悔了!”谢言看着罗玉,打量了一眼她翩翩男儿装,“你一直自诩是君子,就要有君子的风度,反悔的话,就白穿了这么多年的男儿装了!” “我才不会反悔!”罗玉立即接过话。 “那是最好!”谢言点头,眸光隐去了一丝华光。 “等等!”罗玉看清了他眼,忽然反应过来,嚷道:“谢言,你竟然敢下圈套套我!” “有吗?”谢言挑眉。 罗玉看着他,“你刚刚说……” “不是你答应的吗?难道现在就想反悔?”谢言直直地看着她。 罗玉一噎,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恼怒地一跺脚,“果然长得好皮相的男人都是祸水!”话落,她转头瞪着云浅月,“你刚刚若不拦着,我就杀了他了,哪里还有如今他算计我的事情?你到底是谁的姐姐?” 云浅月见她有炸毛之势,想着难得有人三言两语就镇住她,这个小丫头一直是别人的克星,如今看来这谢言就是她的克星。她笑道:“很快谢公子就管我叫姐姐了!” 罗玉猛地伸手推了她一下,恶狠狠地道:“住你自己的公主府去!别来华王府!”话落,忽然飞身而起,翻身上马,甩了众人,穿过人群,骑着马自己进城了。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浅月看着那一人一马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好笑,看向谢言。 谢言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看着罗玉身影消失,收回视线,见云浅月看着他,他款款走上前,官服摆动间,风姿玉树,独具一格,对她一礼,温雅地道:“谢谢二姐姐帮衬!” 云浅月笑了笑,“不必客气!”话落,将收了罗玉的金针交给他。 谢言毫不客气地收了金针入了怀/> “谢言,你怎么不谢朕?那小丫头真狠,这一脚可是将朕的脚踩得估计都肿了。”东海王不满地看向谢言。 谢言扬了扬眉,虽然没有上官茗玥的轻狂,但也有一份随性不羁的性情,不置可否地道:“皇上下次还是不要和紫萝公主开玩笑了!这次是踩脚,下次估计就拿对付臣的方法对付皇上了。”话落,他甩了甩袖子。 东海王寒了一下,骂道:“这个刁钻刁蛮的丫头!也就你敢娶她。” “是,也就臣敢娶!”谢言笑了笑,“臣敢娶就够了!不需要人多!” 东海王看着他,似乎对他没了话说,转头对玉青晴和云韶缘道:“都是因了你们放纵她,才养成了如今这个无法无天没人管得了的性子!” 玉青晴笑道:“皇兄气什么?不是有人收了她了吗?等她及笄嫁人,就有人管了。我看谢言就能管了她。” “不错!一物降一物。”云韶缘道,“这小丫头野了这么多年,如今在外面玩够了,开了窍,收了心,是好事一桩。” “谢言,你一定好好管管她,收收她的性子!这个皮猴子,每回来一次就将我吓个心跳几天,如今连她父皇都敢踩了,真不敢想象她嫁入谢丞相府去,谢丞相和夫人怎么吃得消她?”皇后见东海王能说笑了,无事了,松了一口气道。 “恐怕他不管她,没准儿还会由着她。”东海王看了一眼谢言道。 谢言不答话,静静地站着。 “紫罗公主能嫁去丞相府是我们谢家的福气。老臣和夫人不怕。”谢丞相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看起来比东海王年长一些的老者,也身穿官服,身上风骨气魄不错,显然就是谢丞相了。他丰姿不及谢言,但却比这里的群臣都有一份多年官位磨练出来的气度。 “瞧瞧,这公公还没当上,就先护着了!以后要嫁过去,还得了?”东海王指指谢丞相,对玉青晴等人道。 “紫萝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她刁钻古怪是没差,但优点也多得是。”玉青晴摆摆手,“皇兄心里也欢喜她着呢,却偏偏非挑她不是出来。” “那个死丫头,朕不想要她了,不省心。你这个女儿,朕看着比她好百倍,朕要了。”东海王伸手指指云浅月。 “要她也行,只能叫舅舅!”玉青晴讲条件。 “舅舅就舅舅!再叫舅舅她也是朕亲自赐封的二公主。”东海王握住云浅月的手,“不枉朕念了你这么久,又亲自出来接你一趟,走,随朕进宫,宫里给你摆了宴席。这一路劳累,好好给你养养身子。” 云浅月含笑点头,“那就先谢舅舅了!” 东海王拉着云浅月转身向城里走。 “皇上盼了许久,如今终于盼来了二公主。欢喜得将我们都抛脑后了!”皇后笑道。 “可不是!我这个当娘的都傍不上边。”玉青晴笑着抬步跟上。 “父皇,您也太偏心了吧?您没看到您儿子我回来了?”玉子夕下了马,不满地看着东海王竟然跟没看到他似的,拉着云浅月京城,不满地道。 东海王头也不回,脚步不停,“死小子,你走了大半年还知道回来?” 玉子夕嘻嘻一笑,跑上前,抱住东海王一条胳膊,对他道:“我可没完,在天圣军营里历练着,不信你问二姐姐,当初她点兵时,我为她整顿军营,可帮了大忙了。” 东海王哼了一声,问道:“可学到了东西?” “自然学到了很多东西。”玉子书得意地扬起下巴。 “朕看你是学会了怎么逛怡红楼。”东海王叱了他一声。 玉子夕脸顿时一黑,“谁告诉您的?” “还用谁告诉?你当你在天圣的事情朕不知道?”东海王看着他。 “那是姐夫害我!否则谁去那个破地方。”玉子夕磨了磨牙,觉得这辈子的污点估计洗不掉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得罪容景。 “景世子……”东海王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笑道:“朕当初想将洛瑶许给他,在她小的时候就将婚约告诉了她,谁知道有心插柳却没成活。不过如今也好,他没娶朕的大女儿,娶了朕的二女儿,也是朕的女婿,逃也逃不掉的。” 玉子夕撇撇嘴,“您那女婿如今在天圣孤枕难眠受苦呢!您还是快点儿让二姐姐解了那个破东西回去吧!否则保不准他思念过度,被夜轻染打败了。” “臭小子!”东海王敲了玉子夕一下,“他怎么会败!他可不是你那么没出息。” 玉子夕不得不承认容景强于他,扭开头,不理东海王,回身抱住玉青晴,“姑姑,我想吃你做的……” “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你二皇子府那一堆美人们交代玉燕归吧!”玉青晴打断他的话。 “谁是玉燕归?”玉子夕一头雾水。 “就是夜天赐,那个孩子,如今记在你名下,住在你府里。”玉青晴道。 玉子夕“啊”地叫了一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他转过头,对玉子书道:“哥哥你害我,为什么不记在你名下。” 玉青晴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哥哥是太子,怎么能未婚先有嫡子?” 玉子夕垮下脸,凑到云浅月身边,对她道:“姐姐,等你解了毒回去,将那小子带走吧!” 云浅月想着这么长时间,让他背着个名声,也难为他了。虽然男子比女子不甚重视这种名声,但也是又影响的。她点点头,“等我解了毒之后,看你表现。” 玉子夕保证,“我一定好好帮助你解毒,每日给姐夫传信告知你的情况。” 云浅月笑了笑。 东海王骂了他一句,拉着云浅月上了他的玉辇,对她道:“早先太子说让你来了之后就去九仙山,朕想着你奔波恐防太累,身体受不住,于是昨日修书一封派人去了九仙山请九仙山的师祖和几位得道高僧来京城了。你就在天圣等着他们来就好。” 云浅月点点头,“听舅舅安排。” 帘幕落下,东海王再未招呼别人上去。东海百姓们亲眼看到这位归来的二公主由皇上拉着上了玉辇,可想而知她是何等受重视了。 玉子夕本来想钻进玉辇去,皇后一把拽住他,“又是一个皮猴子!别去打扰你父皇,让他和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女儿说说话。” 玉子夕作罢,上了皇后的马车。 上官茗玥的马车和队伍来到,正好皇室仪仗队收整回城。他从车里探出个头,看了玉辇一眼,又钻回了车里。 玉子书来到他的马车前,挑开帘子对他问,“不进宫赴宴?”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对他摆摆手,“坐车累死了,宫宴有什么意思?不去!” “那你回府歇着吧!两日后九仙山师祖和几位大师来,还得需要你帮衬。”玉子书道。 上官茗玥“嗯”了一声,对玉子书道:“别让那个女人喝酒!” “好!”玉子书应声,放下了帘幕,上了自己的马车。 大队马车向皇宫而去,上官茗玥的马车转了道向华王府走去,他进京之后住在华王府。 ------题外话------ 形象这种东西,比浮云还浮云!那个什么,女人来了那个,跟吃了火药似的,尽做些没意思的无聊事儿,有人花时间盯着我,证明她爱死我的地步了。对吧?哈……不是我自恋,真的。 美人们,我知道你们爱我,缺点是我,优点是我,总之都是我。《纨绔世子妃》还是《纨绔世子妃》,没有因为我的心情影响什么,喜爱它的,尽管放心看。 谢谢亲们的月票,你们给力,我更不敢辜负本你们,明天见,么么哒! 〖启蒙书无弹窗∷纯sp;〗 第九十三章 接风洗尘 东海皇宫里设宴,为云浅月归来接风洗尘。 云浅月虽然不喜欢宫宴,但也不能驳了东海王的好意,只能随他进了皇宫。 东海皇宫比想象中还要富丽华美,设宴的金殿更是美轮美奂。东海王下旨,满朝文武极其家眷都参加盛宴,一睹二公主容姿。 宫宴上坐了满满一大殿人,足足有千人之多。 大殿上布置了极品美酒,珍馐佳肴,宫装舞姬,轻歌曼舞,极尽东海气派风流。 虽然是奢华的宫宴,虽然是酒菜飘香,虽然人声如潮,极致热闹。但不见任何一个人言语粗鄙,从上首向下看去,无论男女,都言谈有礼,行止风流,文才之气浓郁。一眼所见,令人赏心悦目。 云浅月被拉着坐在东海王身旁,认真地听着他愉悦地为她介绍每个人参加这一场盛宴的人的身份。这个舅舅对于她的来到显然很开心,将他的臣子,臣子的儿子女儿也恨不得介绍个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东海王觉得都介绍得差不多了,才收住了话,对云浅月道:“丫头啊,你觉得舅舅这东海人如何?风景如何?” “皇上,东海再好,二公主的心也在天圣放着呢!您就别打将她留在东海的主意了。”皇后闻言笑着道。 “是啊,二姐姐想着姐夫呢!您要是有本事,将姐夫从天圣弄来东海,她才有可能解了那个破毒之后留在这里。”玉子夕点头附和。 东海王皱眉,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笑而不语,他接着玉子夕的话道:“朕怎么可能将景世子弄来东海?这么多年,天下将他传得天生少有地上无的。朕倒是也想见见能娶了我家二公主的景世子是什么样,留在东海的话,不太可能。” “这不就得了!景世子在打仗呢,知道不能您就别想了!”皇后笑着道。 “也不是不可能!”玉子夕笑嘻嘻地出主意,“您出兵帮助夜轻染将姐夫打败了的话,他收复不了河山,还不乖乖来东海?” “馊主意!”东海王训斥玉子夕,“朕要是出兵帮夜轻染,你二姐首先就跟朕急。” “所以说女生外向,您就被想了!”玉子夕话音一转。 东海王嘎了嘎嘴,不言声了。 皇后看了云浅月一眼,正巧看到她微笑的眼里闪过一丝疲色,她和蔼地道:“皇上,二公主一路劳顿,定是累了,您高兴也不能不顾及二公主身体,让她回去休息吧!” 东海王拍了一下扶手,看向云浅月,“丫头累了吧?” “是有一些!”云浅月笑笑。 “朕见到你高兴,有说不完的话,到忘了顾及你,还是皇后体贴。”东海王对她一笑,“是该让你赶快去休息。” “到也能等到宴席后再去休息,不碍的。”云浅月虽然有些累,但是觉得气氛极好,不想东海王扫了兴。主要是东海的环境,无论是皇宫,还是各个城池子民,都让她心情放松。 “去吧!明日九仙山师祖和那几位大师不来的话,你再陪朕。”东海王摆摆手,转头对玉子书道:“太子,你送丫头去休息吧!” 坐在皇后旁边的玉子夕顿时不满,“为什么不是我去送二姐姐?” 东海王瞪了他一眼,“你稍后回去处理你二皇子府那一堆烂摊子,处理不好的话,别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玉子夕立即噤了声。 玉子书站起身,对云浅月温声道:“云儿,走吧!” 云浅月点点头,站起身,对东海王和王后微微行了告退礼,踱步走下玉阶。 众人见她起身,都停下说话看着她。见她行止端庄高雅,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洒脱风流,身处东海民风下,半丝也不异类。心下齐齐赞了一声,想着不愧是华王和长公主的女儿。 玉青晴见东海王放云浅月走了,也站起身。 “你坐下!她回去休息她的,我们接着来。今日朕高兴,剩下的人谁也不准走了,不醉不归。”东海王对玉青晴道。 玉青晴看着东海王无奈。 云韶缘笑道:“听皇兄的吧!月儿如今回去休息,你也寻她说不上话。” 玉青晴只能点点头坐下。 玉子书和云浅月消失在金殿门口,里面有开始热闹起来。主角离开,也不影响宫宴。 “很久没见到父皇如此高兴了!记得上一次他如此高兴的时候还是你哥哥来求娶洛瑶的时候。一晃也半年了。”玉子书笑着道。 “舅舅这个皇帝做得可真随和!”云浅月也有些好笑,问道:“哥哥和洛瑶哪里去了?我以为在东海。” “是在东海,但是没在京城。”玉子书笑道:“他如今将南梁撒手给了景世子,卸去了负担,再加上洛瑶从小到大为了和景世子的婚约,被迫学习那么多东西,一直压抑自己。如今二人可谓不谋而合,各处游玩去了。” 云浅月闻言不太意外,笑着道:“他们的性情到也真是相投,这就是缘分吧!哥哥找了这么多年,找到了洛瑶,洛瑶等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哥哥。一个是三千繁华看尽,一个是空负多年芳心。遇在一起,才是那个最对的人。” “不错!”玉子书笑着颔首。 “没看到菱钰公主。”云浅月想起今日的人都见得全了,到没见到被罗玉不喜的菱钰。 玉子书叹了口气,“那小丫头心里喜欢谢言,一直谢言,一直以来知道紫萝不喜欢谢言,以为这一桩姻缘不成,便放纵了自己的心,如今紫萝开了窍,和谢言真正定下了婚。她心里定然不舒服,在宫中休息呢。” 云浅月点点头,“她的身体不好吗?” “母后生她的时候早产,体质比一般人弱一些,容易生病,到也不是大毛病。就是心病太重,才将自己弄得太虚弱。”玉子书道。 云浅月想了一下,对他道:“我看罗玉那个小丫头应该是一直喜欢谢言的,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早先无人跟她抢,到不觉得,如今有人抢,就把住自己的领土不放手了。” 玉子书轻笑,“她的确是如此!你未曾见到,她第一次见谢言的时候,是在京外,她从外面跑回家,途中遇到外出公事的谢言回京。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谢言,扑了过去,拉着他非要找父皇去毁了他和谢言的婚,要嫁给他。后来得知他就是谢言,那副样子……” 云浅月可以想象到罗玉做了这一件乌龙事儿的表情,笑道:“这也是缘分。” “谢言这些年也是一直等着她,东海虽然比天圣通婚晚,但到了他这般年纪,怎么也有个侍妾或者通房了,他却一直没有。对菱钰的心思当做不止,每次都疏离。如今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玉子书道。 云浅月揶揄地看着他,“他只比你大一岁,你难道有侍妾和通房了?” 玉子书咳了一声,对她道:“我是想有,奈何有着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思想,下不去手。”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了宫门。 “华王府距离皇宫没几步,我们徒步去吧!”玉子书解释,“当初皇祖父见到华王叔喜欢得不行,对姑姑疼得是掌中宝,舍不得他们的府邸离皇宫太远,便在最近的距离给他们按了华王府。” 云浅月知道她娘这个抱养来的女儿有多受宠。 “你的二公主府也一早就建了,相较华王府远些,但也不是太远,距离我的太子府近。”玉子书笑着道:“不过姑姑和华王叔早就交待了,让你住华王府,院落都给你收拾好了。” 云浅月点点头,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两个人如今在燕王府呢!燕王的封地距离京城比较远。两位老人家和燕王投缘,来了京中卯了一头,父皇没留住人,被燕王带走了。”玉子书道。 云浅月想着那老哥俩如今有伴了,在天圣的京城里被身份捆了大半辈子,如今是该随心一些。早就知道他们来了东海,有玉子书在,她一直不担心。想起夜天煜,问道:“夜天煜为何回了天圣?” “数日前,他接到了夜轻染的传书,似乎里面提到了赵可涵。他看过传书之后,就回去了!”玉子书道:“他不同于夜天赐,总归是天圣的四皇子,当初人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当时将他下狱的是夜天逸,如今坐皇位的是夜轻染。一朝天子一朝臣。” 云浅月想起赵可涵,微微沉默。 “他和夜轻染的关系一直比寻常人好一些。除了赵可涵外,应该还有这个考量。”玉子书看着她道:“如今的夜天煜,已经不是以前的夜天煜了,他改变了许多。早已经对曾经执着的东西抛开了,回去未必是坏事儿。” “夜轻染出京征战,他在京中做了监国吧!”云浅月道。 玉子书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云浅月不再说话。 “这些你都不必理会了,如今还是身体打紧,也不用担心景世子,他为了你能好,一定会好好爱惜身体的。”玉子书宽慰她。 云浅月对他笑了笑,“那是自然,他说我若是死了,他会娶后宫三千粉黛,到时候黄泉相见,我在忘川河畔孤身一人等着他,他身后跟一大群女人。” 玉子书失笑,“他是这样说?” “嗯!”云浅月想着不止这些,说了还很多呢!什么她若是死了,他不在意自己枕边的人是谁。春夏秋冬四季的花草都全乎了。 玉子书叹息一声,“这倒是他会说出的话,毕竟是将你在意到了骨子里了。” 云浅月向天边看了一眼,夕阳西下,落霞满天。她不奢求太多,只求让她活着就好。 二人来到华王府。 华王府的大管家带着一府的仆从等在门口,见二人来到,连忙跪在地上见礼,“参见太子殿下!喜迎二公主回府!” 玉子书摆摆手,让众人起身,对一位老者道:“这位是陈伯,他是华王府的老管家了。以后你住在府中,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就好。” “是,二公主回到府中,若有吩咐找老奴。”陈伯连忙道。 云浅月点点头。 陈伯率先领路,带着二人进府。 刚进入大门,扑面便闻到淡淡的清香,这种花香不同于来这一路上蓝颜花的香味,不浓不烈,极其淡雅好闻。 玉子书解释,“全天下只有华王府有珍品蓝颜花,这是珍品蓝颜花的香味。” 云浅月听罗玉来的路上说了华王府的珍品蓝颜花,目光向里面看去,果然看到院中一株株的蓝颜树,的确与一路所见寻常的蓝颜花不同,如一株株美人花,摇曳繁华。 “王爷和王妃住在卿玉阁,紫萝公主住在琉璃苑,上官小王爷住在水云间,您住归雁居。”陈伯边走边解释,“您的归雁居坐落于三处的中间,这是当年建府的时候王爷和王妃就给您留出的房间。紫萝公主求了好几次,王爷和王妃也没答应让给她住。归雁居才是整个华王府最美的地方,近可以观花,远可以观府中的湖水。冬暖夏凉。” “华王叔和姑姑没在你身边,却用着自己的方式在爱你。”玉子书道。 云浅月面色温暖,这么些年,她扛起的东西多,她的爹娘也因为她出生被中下的毒费劲心思许多年。他们自然是爱她的。 来到归雁居,果然如陈伯所说,这的确是府中最没的景致。 “小姐,您回来了?”凌莲和伊雪站在归雁居门口,见云浅月回来,连忙迎上前。 云浅月知道她们先一步来了华王府,点点头,问道:“他们几个人呢?” “都出外面玩去了!”凌莲笑着:“他们对东海早就神往,如今来到了,自然忍不住了。尤其是风露,身上的伤刚好,便不是她了。” 云浅月点点头,对二人道:“你们也随他们一起去玩吧!我进去休息。” “我们跟着您一起,又不差这一日半日。”伊雪摇头。 云浅月不再多说,回头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停住脚步,对她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多不过明日歇一日,后日九仙山的人该到了。歇够了,才能打起精神。” 云浅月点点头,“好!” 玉子书又对陈伯交代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华王府。 云浅月进了归雁居,主院落的主房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她沐浴之后,躺到床上。虽然有些累,但没什么困意。大约躺了一个时辰,府外传来动静,显然是她爹娘回府了。过了不久,动静消停下来,应是觉得她休息了,没来归雁居。 天幕黑下来,真正地入了夜,云浅月才来了困意睡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有脚步声进了归雁居。 凌莲和伊雪立即迎了出去,二人齐齐见礼,“上官小王爷!” “她还睡着?”上官茗玥问。 “小姐还没醒。”二人道。 “去喊醒她!”上官茗玥停住脚步,看着主屋紧闭的帘幕吩咐。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须臾,看着上官茗玥,刚想问明缘由,上官茗玥不耐烦地摆手,“你们磨蹭什么?若不去喊我自己去。” 二人一听,帘幕转身奔向云浅月的房间。 云浅月自然醒来了,不等二人喊,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上官茗玥。他来得的确够早,也就五更,这么早过来,不会没有事情。 “你醒了正好,跟我去一个地方。”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丢出一句话,转身走出去。 云浅月也不问去哪里,什么事情,出了房门,抬步跟上他。 凌莲、伊雪不明所以,刚要抬步跟上,上官茗玥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不用跟着。” 二人看向云浅月,见她没反对,只能止了步。 上官茗玥出了归雁居,向府外走去,这个时辰,府中仆从都还没起来,分外肃寂。一路来到府门口,有侍卫立即打开大门。 门口栓了两匹马,上官茗玥解下一根马缰绳扔给云浅月,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说了一句“跟着我”,就放开马缰,离开了华王府。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跟上了他。 两匹马刚走不远,从府中跑出来一个人影,正是闻讯追出来的罗玉,她对着两匹马大喊,“喂,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 没人理会她。 罗玉对一名侍卫吩咐,“快,给我牵来一匹马!” “紫罗公主,上官小王爷和二公主骑得是玉雪飞龙,咱们府中就两匹,再没有玉雪飞龙骑了,就算有,您现在追去,也追不上了。”一名侍卫提醒她。 罗玉摆手,“我不管,快去牵马。” 那名侍卫只能去牵马。 不多时,那名侍卫将马牵来,虽然是上等的好马,但也不及玉雪飞龙。这时,街道上也早已经没有了云浅月和上官茗玥的身影。 罗玉翻身上马,甩开马缰,照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身下的马四蹄扬起,顺着云浅月和上官茗玥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题外话------ 礼拜六了,三月风筝飞满天,亲爱的们有时间就去放放风筝哦,错过了三月,四月的风筝就没那个飞满天的气氛了。o(n_n)o~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四章 血浓于水 章节名: 五更天,东海四城门刚刚开了锁。 上官茗一马当先,出了北城门,云浅月跟在他身后,也尾随出了北城门。 出了北城门之后,上官茗骑马上了官道,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三条岔路口,他拐向了最左边的那条岔路口,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的路又出现了两条岔路口,他拐向右边的岔路口,这次走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一片浓密的树林前,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此时,已经天亮,晨起的阳光打在树林上,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鸟鸣山幽,分外清静。前方除了这一片树林再没路。 云浅月落差他身后半步,见他止步,她也勒住马缰。 “走,跟我进去!”上官茗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抬步进入树林。 云浅月下了马,扔开马缰,跟在他身后。 这一片树林极大,极为浓密,阳光几乎照不进来。上官茗踏着步子走,云浅月一步不差地跟着他的脚步。 就这样徒步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颗双人怀抱的大树下,上官茗伸手在树干上叩了叩,树干发出空空的响声,他回头将手对云浅月伸出,对她道:“过来!” 云浅月上前一步,将手伸进了他的手里。 上官茗拉着云浅月足尖轻点,轻飘飘落在了树干顶端,须臾,他拉住了一根类似于纤绳的树藤,用力一拽,双人合抱的大树从顶端分开一个树洞,他拉着她纵深跳跃了下去。 眼前瞬间黑暗,急速下坠,云浅月有一瞬间细微的不适。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四周是树干细密的螺纹,须臾间,到了树下,滑进了一个黑洞,里面没有光,显然这个树洞很久未用,有一种森冷的腐气,她胃里不适,翻滚了一下,皱了皱眉,克制住。 上官茗感觉出她的不适,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护住。 云浅月抬眼看了上官茗一眼,黑暗中,见他微抿着唇角,她移开视线,没出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现出细微的光亮,上官茗伸手动了一处机关,他们本来下坠的速度停住,转了一个方向,落在了一处大约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地面上。 这一处空阔,除了墙壁上放了一颗夜明珠外,什么也没有。 上官茗放开云浅月,将那颗夜明珠转了个圈,墙壁上现出一个小门,他看了云浅月一眼,走了进去。 云浅月跟上他。 这一处小门,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地面平整,每隔十丈远,有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照着路。上官茗走在前面,隔住了云浅月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前面到底多远。 这样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上官茗在墙壁上又转动了一颗夜明珠,一处石门无声而开。眼前豁然开朗,强烈的光线射来。 上官茗抬步走了出去,云浅月跟了出去。石门在二人出去之后,又无声关上。 云浅月看着眼前,这是一处山谷,极小,确切说是一处崖底,也就十丈方圆。四面山石高耸入云,半丝缝隙不透,而他们进来的山后,则是从山崖下凿出的暗道。只有一小块空地坐落了几块大石,其余的都被水覆盖。 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显然是一处天然温泉。 阳光从高空打下来,这里温暖如春。 上官茗伸手一指那处湖水,对云浅月道:“你进去躺着,天黑之前别出来。” 云浅月终于开口,“你带我奔波了这么远,几费周折,就是为了来这里泡热泉?” 上官茗看着她,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热泉,这是从四面的山石上滴下来的水形成的热泉。山石绝壁上长了不知道多少好药,无人采摘,落在了水里,它已经是一处天然的药泉。”话落,他补充道:“这一处热泉,行程了不止千年。”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对我的身体有好处?” “你身体里的毒偏寒性。有没有好处,要试过了才知道。”上官茗道。 云浅月点头,既然有用处,那怎么也要试试。她点点头,穿着衣服进入了水中。水不深,只没入她半腰处,但是极热,转眼间便驱散她的寒气。 “距离你三丈远处有一方暖玉石,你可以躺在上面。”上官茗道。 云浅月“嗯”了一声,找到了那处暖玉石,躺了下去。 上官茗见她躺下,转身半躺在唯一一处不沾水的大石头上。阳光打在他身上,锦缎淡淡光华。他闭上眼睛,似乎想要补眠。 云浅月只露出一个头,看着上官茗,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着他和容景还是有许多共通处的,卸去轻狂和张扬不可一世,他有着冷静和霸道。 不愧是兄弟! 容景如此相信他,也是源于血浓于水。 云浅月静静看了他片刻,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处,脱离喧嚣,静得连风丝都听不见。水中极为清澈,没有动物生存,也无水草之类的植物。四下更无飞鸟或者别的动物。可见这一处的药泉活不了生物或者植物。 既然是天然形成的药泉,应该有良药,也有毒药。既良药之泉,也是毒药之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晨起到午时再到太阳落山。 上官茗睁开眼睛,对云浅月道:“出来吧!” 云浅月从水中起身,顷刻间用功蒸干了衣服,上了岸,来到上官茗面前。 上官茗对她道:“将手给我。” 云浅月伸出手。 上官茗将她衣袖向上挽了挽,看了一眼,又动手弹了弹她的皮肤,须臾,放下手,脸色微沉,“走,回去吧!” 云浅月看向自己的胳膊和手,这一日,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她问,“你泡过这个热泉吧?是什么反应?” “寻常没有武功的人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死,有武功的人能挨两个时辰,武功高者,能抵抗半日,而我,能待一日,却是出来之后会脱一层皮,可是你什么也没有。”上官茗说着话,在山壁上按了一下,石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云浅月沉默下来,寻常没有武功的人一个时辰就会死,可见这水有多毒,能渗透肌肤。可是她待了整整一日,皮肤完好,半丝异样没有,身体里的毒只能比这水还毒。 上官茗不再说话,带着云浅月从原路返回。 出了那一片上林,天已经黑了。 三匹马一个人蹲在树林外,那人正是罗玉。罗玉见二人出来,本来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她立即蹦起来,看着二人问,“你们去了哪里?” “你跟来做什么?”上官茗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罗玉大怒,“上官茗,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一声不响地将我二姐姐带出来,还不让人跟着了?” 上官茗不理她,翻身上马,玉雪飞龙四蹄扬起离开。 罗玉气得踢了一块石头对他打去,他不回身,只挥了挥手,那块石头瞬间变成了碎末。转眼间,一人一马已经走没了影。罗玉恼怒地回转头看向云浅月,“他带你去了哪里?” “去以毒攻毒了!”云浅月道。 “怎么样?可解了那个破东西?”罗玉眼睛一亮。 “没有!”云浅月脸色微暗地摇头。 “没解了毒就是带着你白折腾一趟了?那他牛什么牛?那副死样子给谁看呢!”罗玉恼怒地道。 “回去吧!”云浅月翻身上马。 “守了这个破林子一天,饿死我了!”罗玉嘟囔了一句,也翻身上马。 云浅月本来要打马奔跑,闻言心里暖了暖,对她道:“再有解毒的办法我带着你,免得你跑出来干等着。” 罗玉不满顿消,欢喜地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云浅月点头。 “这就对了嘛!我答应了姐夫好好照顾你,可要好好看着你,本小爷做人言而有信。”罗玉恼怒的气色一改,拍着胸脯道。 云浅月笑了一下,不再多说,打马离开。 罗玉跟在她身后。 回到京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来到华王府门口,只见玉青晴、云韶缘、玉子书、玉子夕,以及谢言等在那里。 上官茗翻身下马,扔了马缰,一言不发地进了府。 玉青晴想问他什么,看到后面来到的云浅月和罗玉,将话吞了回去。 “谢言,我要吃十全大补席,饿死我了。”罗玉看到谢言,翻身下马,扔了马缰,伸手拉上他就走,“去五湖四海酒楼,你付账。” 谢言笑了笑,“好!”二话不说,跟着她走了。 “这个臭丫头!”玉青晴看着二人离开,笑骂了一句。 玉子书走上前,对下马的云浅月问,“怎样?”显然是知道上官茗带她去解毒之事。 云浅月摇摇头,“解不了。” “那个地方我也知晓,是否因为时间太短?要不明日再去试试?”玉子书蹙眉。 “算了,我的身体我清楚!一日半丝反应都没有,就是无用。”云浅月摇头。 玉子书的脸色暗了下来,但还是宽慰她道:“等九仙山的师祖来了,还有别的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你一日没进食吧!进去吧!”云韶缘拍拍云浅月的肩膀。 “今日一早,你舅舅派人过来喊你,后来听说你被上官小王爷带走了,知道是解毒去了,只能作罢了。你既然累了,就歇着别进宫了,我稍后派人进宫与他知会一声,他也担心你。”玉青晴道。 云浅月点点头。 “稍后我进宫和父皇说。”玉子书接过话。 “也好!”玉青晴颔首。 一行人进了华王府。 用过晚膳,云浅月回了归雁居。凌莲、伊雪、华笙等七人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都紧张地询问,见她摇头,脸色齐齐一暗。 云浅月沉默地向屋内走去。 华笙犹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半步,低声禀告,“小姐,天圣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云浅月脚步一顿,问道:“什么事儿?” 华笙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属下得到消息,西延国归顺天圣,出兵对抗景世子。” 云浅月眉梢挑起,冷静地问,“为何?” 华笙摇摇头,“只传来这个消息,还没得到其它消息。毕竟东海和天圣远在万里,消息不方便。” 云浅月想着如今华笙收到消息,东海和天圣不远万里,这件事情应该是在她刚出天圣踏入东海的时候就发生了,但船舶在大海航行了半个多月,自然无法接收消息。西延王是西延,他应声不该对付容景才是,西延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一直不搀和几国纠纷的北崎也出兵了!”华笙又道。 云浅月想着北崎小国,一直在北疆以北,在西延和北疆的夹缝中生存,如今也终于忍不住了。周边这种小国是该忍不住,天圣和慕容谁胜谁败,自然也决定着小国将来的生存。 一定是容景和夜轻染在他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两方兵力形成了拉锯战,僵持不下,才将战场从兰城和马坡岭转移到了西延和北崎或者周边的小国。 “小姐,南梁和南疆虽然都归顺了景世子,十大世家也归顺了景世子。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圣夜氏遍布天下的隐卫暗桩本来就难对付,如今又多出个西延和北崎,恐怕不容乐观。您真的不管了吗?是否暗中偷偷的出手助景世子一把?”凌莲担忧地问。 “是啊,您和景世子夫妻一体,就算管了又如何?如今时候,哪里还顾及那么多名声。景世子应该是不惧名声的。”花落道。 “他是不惧名声,但是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云浅月淡淡道:“对于夜轻染,他心里也是不想因了我的相助才能赢他。” 七人顿时默然。 “不必理会了!天圣的事情,以后也不必告诉我了。”云浅月摆摆手,进了房间。 七人对看一眼,心中也明白,景世子有景世子作为男人的骄傲,小姐说得也不无道理。当前要紧的事情还是解毒。 夜半,天空忽然阴沉,下起雨来。大雨极大,雨点如豆子大,噼里啪啦落下,砸在房顶上,地面上,窗棂上,整个世界仿佛被雨声覆盖。 云浅月躺在床上一直没睡觉,待大雨下起来,她方才来了困意,浅浅地睡去。 第二日,大雨依然下着,不见减弱之势。 云浅月醒来,下了床,来到窗前,见归雁居尽管有排水沟,但地面上仍是积了厚厚一层水,蓝颜花似乎不惧雨,在大雨中开得娇艳。果然如罗玉所说,如一片云海。 凌莲见窗前的帘幕拉开,打着伞推开了房门,对云浅月道:“小姐,您醒了?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说今日下大雨,让你在府中歇着,不必进宫了。太子府的人也传来消息,说外面的雨下得比京城的还大,恐怕没法行路,九仙山的师祖和几位大师今日怕是到不了。也让您歇着。” “嗯!”云浅月点点头。 凌莲过来帮助云浅月梳洗。 用过饭后,罗玉打着伞进了归雁居,不客气地推开房门进来,见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她放下伞,走过来,献宝地拿出一本书,“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 云浅月回头看着她,笑问,“昨日你的十全大补席吃得如何?谢公子可温柔?” 罗玉脸一红,但她天性率真,常年在外,也养了随性不拘泥的性子,不像一般女儿被问到娇羞微恼,而是含含糊糊地道:“还行吧!”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谢公子不错!” 罗玉立即警告她,“你有姐夫了,眼睛别再看别的男人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看向她手里,“什么书?”“这可是好东西!”罗玉将书递给她,“我怕你闲来想姐夫,特意找谢言要的。” 云浅月伸手打开,看了一眼,失笑,挑眉问她,“是这个?你确定?” 罗玉凑近,也看到了书中的内容,顿时一怔,脸色红白交加了片刻,一把夺过云浅月手里的书,怒道:“谢言是什么居心?明知道姐夫不在你身边,竟然让我弄来一本春宫图给你,我找他算账去!”话落,她拿着书就冲出了房门,伞也不打了,不出片刻就出了归雁居。 云浅月看着那身影如一阵风似地没了影,忍不住好笑。如今她都和谢言定了婚约了,回了这里了,还一身男装地穿着。大约是谢言见她不开窍,用这种东西点醒她。这谢言到底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不愧是真正的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容枫比之他,还是差了些,他能得了罗玉的心,也不奇怪。她有些惆怅的心思到底被她这么一闹打了个没影,关了窗子,回转身坐到了软榻上。 傍晚,大雨依然在下,罗玉从谢府回来,抱了一只火狐,进屋后将火狐塞进云浅月怀里,对她道:“谢言补偿的,这只他从小养到大的狐狸给你玩了,免得你闷得慌。” 云浅月接了小狐狸,火红的羽毛和长相让它分外漂亮,这是真正的纯种火狐,难得谢言舍得。她逗弄它了一下,它乖巧地舔了舔她的手指。她见着讨喜,也不拒绝,看着罗玉笑问,“找他算账了?” 罗玉脸一红,咳了一声,忽然忿忿地骂了一句,“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话落,一阵风地跑出了云浅月的房间,似乎生怕她再问。 礼拜日,都出去玩玩哈,别总宅在家里。小草都发芽了,春天真的来了!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 第九十五章 深埋的棋 章节名: 云浅月看着罗玉逃也似地离开,品味着她的话,哑然失笑。 可见谢言这一招用得灵,她总算开窍了,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大约明日再见她的时候,应该就会换了男装穿上女装了。其实身着女儿装的她姿容不输于任何一个女子,更甚至比寻常女子更灵秀。 凌莲端着晚膳推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云浅月怀里的火狐,惊喜地问,“小姐,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狐狸?” “紫萝抢了谢言的,说给我解闷。”云浅月道。 “真漂亮!”凌莲放下托盘,赞美道。 云浅月也觉得这小狐狸太漂亮,谢言从小养到大,就这么让罗玉拿来给她玩了,可见他对罗玉的心思。她笑了笑,放开小狐狸,走向桌前。 小狐狸甩甩尾巴,蹦跳了两下,竟然比云浅月一点儿也不慢地跳上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双狐狸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桌子上的饭菜。 凌莲抿着嘴笑,“小姐,您看它这副样子,肯定一直以来被谢公子娇生惯养的。” 云浅月好笑,对凌莲道:“你给它面前摆一副碗碟,弄一份吃的。” 凌莲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她拿着一副碗碟进来,放在火狐面前,将各样的肉和菜弄了一份在它面前。 小狐狸“唔”了一声,立即高兴地吃了起来,吃相竟然很文雅。 “真有趣!”凌莲站在一旁看着它。 云浅月也觉得有趣,想起曾经她为了让容景暖寒毒的身子,追了三天三夜给他抓了一只雪狐,后来因为他收了一个婢女,她一气之下将那雪狐要回来放生了。那时候隐隐意识到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终究不想去探究。 “小姐,您看它,它竟然只吃肉,不吃菜。”凌莲指着小狐狸。 云浅月回过神,见小狐狸将青菜从碟子里扒拉了出去,将肉吃得极香,她不由好笑。 这一顿饭,一人一狐,到不冷清。 饭后,凌莲抱着小狐狸去给它洗爪子,云浅月拿起一本书坐在软榻上翻看。小狐狸洗完回来后,自动地跳进了云浅月的怀里,对她指着书本上的字“唔唔”了两声,云浅月挑眉,看着它,“你想让我给你念书?” 小狐狸倒腾了两下,点点头。 凌莲讶异,“它可真尊贵,竟然还让人给念书!” 云浅月也有些讶异,便照着它的意思给它读。小狐狸老实下来,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是一只狐狸吗?狐狸精吧!”凌莲唏嘘地看着小狐狸。 这时,伊雪推门进来,见到云浅月竟然在给小狐狸读书,顿时乐了,“刚刚谢府的公子派人来传话,说火灵,也就是这只小狐狸,它有一些特殊的嗜好,让小姐您别怕麻烦。说了几点,其中有一点就是它每日吃完饭后需要人给读书半个时辰。我还想着它能听得懂吗?如今看这样子,它果然如此。真是新奇。” “是啊,真新鲜!从没见过这样的狐狸。”凌莲道。 “火狐本来就通灵性!再加上长期习惯养成,到也不奇怪。”云浅月笑道。 二人点点头,坐在一旁看了它片刻,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放下书本,起身上床睡觉。小狐狸跟着她跳到了床上,贴着她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身体的毒从在天圣发作了一次后,每日夜间,身体都会偏寒,如今感觉身边热乎乎的小身子跟个小火炉一般,到也不觉得寒了,不多时,便睡着了。 大雨又下了一夜,第二日,依然未停。 云浅月醒来已经天亮,用罢早膳后,玉子书进了归雁居,手里拿着一个毛皮做的球。他进屋之后,将手里的球扔给了火灵,火灵高兴地接住,追着球玩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问道:“没上朝?” “今日朝中也无事,父皇免了早朝。”玉子书走过来坐下,对她道:“雨下得太大,九仙山师祖和几位大师被截在了路上,这雨若是不停的话,一两日之内恐怕也是到不了。” “我身体到无异样,等着吧!应该也不差这两日。”云浅月道。 玉子书点点头,“一个多月前,你耗费灵力救了容枫,没几日之后又救了景世子,两番耗损下,你身上所剩的灵力薄弱下来。而你身体的毒,是和灵术同生同长的,应是也相对薄弱了下来。你灵术恢复不了,应该就能撑些日子。” 云浅月点点头,当初容景之所以重伤容枫,虽然是为了引她出天圣京城,但应是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后来他血祭精魂,她耗费的灵力比救容枫时更甚。两番耗费之下,她将吸纳的上官茗那些灵术和自己本身的灵术用得所剩无几。如今一个月过去,她能自己感觉到没恢复到从前的三分之一。 “我这些日子再想,若是将你身体的灵术全部废除,不知是否可行。”玉子书寻思道。 云浅月摇摇头,“应该是不行,灵术这种东西,她是我生来就携带的,应该已经成了我的本源。而当初生生不离进入我身体,它本就因是出于云族,携带了灵术,能与我身体的灵力和血脉融合。早已经密不可分。灵术废除的话,除非废除我的筋骨血脉,也才能根除它。那样的话,废除之日,也就是我丧失生机之日了,一个丧失生机的人,又怎么会活?” 玉子书脸色暗下来,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办法,总会有的。”顿了顿,他又道:“我们能活在这里,总会有用,上天不会让你白来一趟,就这样离开的。” 云浅月笑了笑,“也不见准!也许我来就是为了掀翻夜氏,推动容景复国,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该做的都做了,也该是我谢幕的时候了!” “胡说八道!”玉青晴正好推门进来,板着脸训斥了云浅月一句。 云韶缘道:“你舅舅传来话,说这雨下得没完没了,那日他没与你待够,昨日你歇了一日,要是身体无恙,就进宫陪他说话。他今日免了早朝,就是为了你。” “我看她没事儿!哪里有那么娇气?走吧!我们进宫!”玉青晴过来拉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 玉子书也跟着起身,一行人撑着伞离开了归雁居。华王府门口停了马车,几个人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这一日,云浅月在皇宫待了一日。 夜晚,大雨终于停了。 第三日早上,大雨虽然停了,但天色还是有些阴沉,灰蒙蒙得如蒙了一层灰纱。 从那日解毒失败后,两日不见人影的上官茗终于出现在了归雁居。他进得屋后,看了在地上玩球的火灵一眼,对云浅月询问,“哪里来的火狐?” “谢言送来给我解闷的。”云浅月话落,补充道:“是紫萝寻他要的。” 上官茗脸色稍霁,不再看小狐狸,坐了下来,扔给她一个陈旧得有些年头的羊皮纸,对她道:“这里面的字,你可认识?” 云浅月拿起那个羊皮纸,看了一眼,点点头,“认识!” “说的是什么?”上官茗问。 云浅月对他道:“一些符号,零零散散,看不出是什么。” 上官茗皱眉,看着羊皮纸道:“这是我在云山的祖祀里拿出来的,它与云族的几本不传秘术放在一起。应该不是无用之物。云山无人识得这个字迹。” 云浅月闻言看了上官茗一眼,又仔细地将羊皮纸看了一遍,对他道:“我没接触云山,虽然识得,但是看不懂这些东西。这里面的符号,应该是什么标志。” “那就算了!你先留着吧!”上官茗摆摆手,脸色发沉地道:“那几个老道也太废物了,一场雨竟然都能将他们难住走不了路,果然无用。我看来了估计也帮不了你什么。” “这雨是很大,他们走不了路很正常。”云浅月道。 上官茗冷哼一声,对她道:“跟你说一件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云浅月看着他,“若是说西延归顺了天圣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 “你只知道西延归顺了天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官茗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不再说话,他道:“西延本来就是夜轻染的人。” 云浅月挑眉。 “意外吧?我也很意外。夜轻染总算是拿出了他做天圣新帝的魄力和埋藏得极深的一张底牌。”上官茗冷笑一声,“当初他中紫草,夜轻染是不是给了你胭脂赤练蛇救他?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他的人,而是借你和容景的手相救而已。进而得到你的信任,借你之手,返回西延即位,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棋?否则他如何会轻而易举地将从叶倩手中费尽力气抢的胭脂赤练蛇拿出来给你?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容景控制了叶倩,南疆对他来说,即便有万咒之王在手,也起不到多大用处。才舍南疆,而推动西延。他是夜氏先皇从小培养的继承人,江山大业在前,他的儿女情长早就被扼杀在了夜氏的祖祀和暗无天日的训练里。对你的情谊,也重不过江山帝业。更何况暗中走这一步棋,让你既承了他的情谊,又能推动西延这步暗棋,何乐而不为?” 云浅月冷静地听着。 上官茗看着她,继续道:“你细想想,当初西延为何会前往望春楼做了三年头牌?若没有人在背后扶持他,他如何会在望春楼待了三年而不被人查知?与冷邵卓虚与委蛇三年?这背后,仅仅是为了报复冷邵卓,报复孝亲王吗?望春楼是什么地方,想必你清楚,是前朝慕容氏寻找后世子孙复国埋在京中的据点,夜轻染显然早有察觉,才趁机埋了西延在那里。他在孝亲王府受冷邵卓虐待,所以,反过来以这种方式报仇,这一点上,就迷惑了别人,而隐藏了真实目的。另外,西延的武功高于夜天倾,夜天倾携带紫草,他如何避不开?为何没避开,而是甘愿中了紫草?” 云浅月不说话。 “后来那一日,有人引你去望春楼,之后,你因为西延护国神女的关系,救了他,他却趁机逃开了。不久后,在老皇帝的推动下,云王府的大小姐云香荷和孝亲王府三公子议亲,这个婚事儿,你势必要阻拦。所以,势必寻去孝亲王府,解他紫草之毒,趁机取了胭脂赤练蛇,再之后,他为你所用,你给了他风阁。后来护国神女病重,你送他回西延,之后西延王认子,他成为太子,护国神女归天,西延王殉情,他登基即位。若是太一帆风顺,又怎么瞒得住你和容景?所以,背后又推动西延内乱。”上官茗又道。 云浅月脸色没什么情绪。 上官茗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试想,那名一直跟在西延身边的婢女,西延在孝亲王府一直以来,与她相依为命。他接收风阁,前往西延,如何能不安排她?而她却失踪了,后来出现在了西延的登基大典上。说明什么?尽管她是一名小婢女,但要想瞒天过海去西延也不容易,首先就得出京城,过北疆,到西延,最后又进入了西延皇宫。重重关卡,你猜到了是当初的摄政王在背后操作,也猜到了夜轻染的相助,但是否猜到了当事人因为西延的默许和背后的操纵?毕竟任谁也想不到西延会自己破坏自己的登基大典。”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上官茗对她扬了扬眉,语气轻狂地道:“是否觉得一局棋你是下棋之人,却偏偏没全能控制住棋子,所以觉得意外而好笑?” 云浅月摇摇头,语气漫不经心,“世界上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的棋局,也没有演技演得天衣无缝的人。我尚且有破绽,能让夜轻染看破,能让容景隐隐猜测却不去探究,你认为西延,他的演技比我好吗?” “你早就知道?”上官茗挑眉,斜睨着她。 “不过是一局棋而已,怎么下都是下。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到真不必太在意。翻云覆雨,乾坤之棋,总要有正有反。如今你看到他是正了,又怎么知道转眼就瞬息万变,扭转乾坤,成了反的呢?”云浅月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淡淡道:“真正的执棋之人,不是一直赢棋之人,而是看的是最后的落子。” 上官茗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要看尽她眼底,奈何她眼波清澈,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忽然扭过头,沉着脸道:“果然是个心思深如海的女人!明明长了一双好眼睛,却是蒙骗世人的。你的纯真都喂狗了吧?” 云浅月淡淡道:“的确是喂狗了!” 上官茗横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棋盒,对她道:“摆棋,我们下一局。” 云浅月点点头。 一局棋摆上,二人静静走子。火灵不玩毛球了,蹦到了云浅月的怀里,观起棋来。 第四日,天气终于放晴。 傍晚十分,九仙山的师祖和几位大师终于进了京。 消息传进京城,东海王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前往城门迎接。 玉青晴、云韶缘来寻云浅月一起去城门接人,被上官茗拦住了,他臭着脸道:“当年九仙山险些经历了灭顶之灾,是云族出手挽救了九仙山,让他们如今帮个小忙而已,便如此拿乔,劳师动众,倚老卖老。当真以为自己能解了毒不成?” 玉青晴和云韶缘闻言对看一眼,笑着摇摇头,不拉着云浅月了,转身出了归雁居。上官茗自然该有张狂的资本,如今他是云山的少主。云山的地位自古以来就高于天下诸地。 玉子书本来在华王府门口等候,玉青晴和云韶缘出来将上官茗的话重复了一遍,他不由一笑,自然也不反对,跟着二人前往城门。 玉紫萝和玉子夕对和尚道士显然不感冒,也没去城门迎接,而是跑来了归雁居。 玉紫萝果然如云浅月猜测,脱了男儿装,穿上了正经的公主装。比在天圣身着女装时,还要明艳有灵气几分。这只能归功于谢言的调教。 玉子夕这几日据说被府中美人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哭了个肝肠寸断,一生气,将所有的美人都赶出了二皇子府。独独留下了一个惹起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小不点儿,就是玉燕归,也就是夜天赐。 二皇子府闹腾了半年终于消停下来。 玉子夕来到归雁居后,抱着云浅月胳膊诉了半天苦,最后还是玉紫萝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开他,“若是舍不得,将那些美人儿都找回来!一个个的不是打死都不走吗?还是被你强硬派人押走的,相信若你再找回她们,她们一定乐不得的回来。” 玉子夕顿时失了声。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半个时辰后,华王府门口传来一声大喊,“皇上驾到!” “一定是人接来了!”罗玉腾地站起来,对云浅月道:“快准备,让他们给你解毒!” 这个月过去一半了,美人们,手里有积攒到月票的亲,给我加油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首发, 第九十六章 怀有身孕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坐在椅子上不动,爷似地道:“急什么?他们几个老东西总要休息一下。” 罗玉想想也对,但听着外面的高喊声还是被提起了些好奇,对云浅月道:“听说九仙山的师祖活的快追上王八了,我们去看看?” “臭丫头,什么话?顶多几百岁而已。”上官茗玥瞪了她一眼,对她刚刚踹他那一脚显然不满。但总归有个哥哥的样子,没踹还回来。 罗玉哼了一声,看着云浅月。 “走吧!出去看看!”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她不是上官茗玥,人家来给她解毒,她总要承一份情的。不接出城门,总也要接出府门。 罗玉闻言立即拉住她向外走去,玉子夕也好奇,跟上二人。 上官茗玥眼皮都没眨一下,坐着没起身。 三人出了归雁居,向华王府门口走去。 出了前院,便看到一行人向这边走来。东海王一身明黄的身影尤其醒目,他身边走着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二人走了个并排,一边走一边谈论着。在二人身后,走着玉青晴、云韶缘、玉子书和几位身着道袍和僧袍的老者,也是边走边说着话。 “也就是个老头而已,没看出什么半仙的样子。”玉紫萝嘟囔一句。 玉子夕低声道:“九仙山的师祖和几位道者高僧都是有名望之辈,稍后你可不当着他们的面胡言乱语,小心父皇发怒。父皇对九仙山的师祖和几个老头可是甚为尊敬。” “知道!”玉紫萝首次乖顺地点头。 “老王叔没跟着回来?”玉子夕打量了一眼人群,奇怪地问。 “估计和普善大师酿酒呢!掉在酒坛子里了。”玉紫萝哼了一声。 云浅月看向一行人,和东海王并排走的人一定是九仙山的师祖无疑了,他后面跟着六位看起来比他年纪轻的老者,三位着僧袍,三位着道袍。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她所认识的臭老道和普善大师并没在里面。 “诺!那个就是朕的二公主,她旁边一左一右是朕的两个儿女。”东海王看到了云浅月三人,指着她对旁观的九仙山师祖道。 九仙山师祖显然早就看到了三人,含笑点点头,批语道:“二公主天降贵星,运煞各半。二皇子和四公主倒是有福之人。” 玉紫萝嗤了一声,“最讨厌这种见了面就胡言乱语的臭道士,我走了!”话落,她扭头走了回去,哪怕说她有福,她也不买账。 玉子夕翻了个白眼,附和道:“我也讨厌这种真将自己当神仙的老怪物。二姐姐,你自己保重吧!”话落,他也扭头跟着罗玉走了。 转眼间,三人的小队伍就剩下了云浅月一人。 “这两个臭东西!”东海王也是有武功之人,耳聪目明,显然听见了二人的话,恼怒地骂了一句。 九仙山的师祖到不在意,慈眉善目地笑道:“二皇子和四公主是真性情,难得有人不被我这个老道给唬住。皇上无须多恼,他们的福气也许就来自于这份性情。世间之事,本来就是有因有果。” 东海王对这两个人显然无奈,叹道:“这都是朕纵容的后果。” “皇上是真正的圣者明君。”九仙山师祖笑道。 “老了,朕在这把椅子上坐了大半辈子,大好河山都没如何领略,最后两桩事情就是让朕的太子早早登基,让朕的二公主早早解了毒脱离苦海。”东海王摇摇头,对走近的云浅月招手,“二公主,这是九仙山的师祖,师祖道号早已经不被人记起,天下各门各派,各佛各道都尊称他一声九仙师祖。如今亲自下山来帮助你解毒,免得你劳累奔波到九仙山,也是你的福气。” 云浅月点点头,停住脚步,微微一礼,“多谢九仙师祖和几位大师奔波而来。” “二公主无需客气,云族数千年来,能生来就带有天灵之术的少之又少,寥寥无几。你得天运降生,又继承云族灵术大成。我九仙山与云族有着颇深的渊源。你有难,九仙山理当出手相助。”九仙山师祖摆摆手,衣袖轻轻拂过,云浅月身子直起。 云浅月即便因为灵术和本身武功修为已经极高,自认天下能胜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可是还是被九仙山师祖轻轻一拂下起了身,可见他武功之高,已经登峰造极,难怪能如此延年益寿。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的名声老道在九仙山也早有听闻啊,难得有情人,二公主放心,老道定然尽全力相助。”九仙山师祖又笑道。 云浅月笑了笑,“师祖和几位大师远道而来,今日先休息吧!不急于这一刻。” 九仙山师祖摇摇头,“我看你印堂已经发黑,也听玉太子说月前已经毒发了一次,还是尽早吧!我老道走几步路而已,累不到。”话落,对东海王道:“还要劳烦皇上给安排一处密室。” 东海王看了云浅月眉心一眼,点点头,“既然师祖想尽快,用过晚膳后就开始吧!密室华王府的归雁居就有,也是二公主的住处,一应所用都方便。” 九仙山师祖点点头。 一行人进了华王府的前厅,大总管陈伯早已经吩咐人备了酒席。 饭后,天色已黑。东海王并没有回宫,而是跟随九仙山师祖一行人来到归雁居。 上官茗玥站在归雁居门口,看着一行,看着一行人到来,目光定在九仙山师祖身上,不客气地道:“百年不下九仙山,你这把老骨头还顶用?” “自然顶用!我老道不顶用,不是还有你吗?”九仙山师祖眉眼笑开,比对着东海王和玉青晴、云浅月等人说话时语气轻松。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最好能解了这个女人的毒,别把你的一世名声毁了。” “不要紧,名如粪土,我老道若是看不开,也不敢下着九仙山了。”九仙山师祖捋着胡子笑道。 “那就走吧!”上官茗玥转身向暗室的入口走去。 九仙山师祖回头看了一眼,思付道:“皇上就别进去了,玉太子和长公主以及华王随我等进去吧!” “朕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今夜就在外面给你们亲自护法。”东海王点点头。 九仙山师祖、云浅月、玉子书、玉青晴、云韶缘、以及三僧三道走进了暗室。 暗室的门关闭,东海王回头对内侍吩咐,“调遣两万御林军,守住华王府,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都不准放进来。” “是!皇上!”内侍应声,转身下去吩咐了。 不多时,两万御林军将华王府守卫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华笙、凌莲、伊雪等七人守在外面,看着紧紧关闭的暗室,默默地祈祷云浅月一定能解了毒出来。九仙山师祖亲自出山,六位得道高僧道士,还有上官小王爷、华王、玉太子、玉青晴,每个人拿出去,都是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这么多人汇聚一堂,总能解了毒。 玉子夕和玉紫萝以为九仙山师祖一行人奔波了这么远,来了之后总要歇息,没有想到刚来就进了暗室帮云浅月解毒,他们得了消息,又匆匆跑来了归雁居。 东海天气本来就比天圣的气候要温暖,夜晚也不见凉意,到有几分雨后的清爽。 “来晚了一步,再早一步的话进去就好了。”玉紫萝看着紧紧关闭的暗室,抑郁地道。 玉子夕也有这个想法,埋怨道:“都是你,你若是见了那老道不走的话,我也不会跟着你走了。” “朕还没找你们两个算账!你们如今还不知错改过!就算你们跟来,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其能随意跟进去捣乱?”东海王训斥二人。 二人立即噤了声。 夜晚时分一直到深夜时分,暗室门紧紧关着,里面也没传来丝毫动静。 东海王毕竟是一国帝王,面上神色镇定。 玉紫萝却是待不住了,盯着门恨不得上前推开,但也知道不能前去推开,万一叨扰了解毒的关键可是大错,忧急地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才几个时辰,耐心等等!”东海王看了她一眼。 “容景那个混蛋一封信也不来,我白给他写了那么长的信了。”玉紫罗想起容景,恼怒地道:“指不定在他心里那个破江山比姐姐还重要。” 玉子夕瞥了她一眼,提醒她,“最初想要颠覆了夜氏江山的人可是二姐姐,不是人家。如今他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夜氏的江山是二姐姐想要的,他才夺的。” 玉紫萝嗤了一声,“才不信这个鬼话,男人有几个不爱江山?” “没有几个也是有例外。”玉子夕道。 “我竟不知道了,你就不记恨他将你扔去了怡红楼的事情?如今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玉紫萝觉得不找点儿事情做,或不斗斗嘴的话,她估计会急疯。 “等我有朝一日也将你扔进怡红楼去,让你体会一下温柔乡。”玉子夕恨恨地道。 罗玉扬了扬眉,不在意地道:“能过得了谢言那关的话,你有本事就将我扔了去。” 玉子夕瞪了她一眼,糗她道:“如今知道谢言是好的了?”话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胸部上,恶意报复地道:“这些年你日日穿着男人的衣服,束缚着女人的东西,别到时候被谢言见了,看着你吃不下去。” 玉紫萝虽然早不开窍,但如今被谢言调教得开了窍,自然听明白了玉子夕的话,顿时大怒,“玉子夕,你想死是不是?有你这样做哥哥的?” “没有我这样做哥哥的,就有你这样做妹妹的?”玉子夕反唇相讥。 东海王见二人要打起来,轻喝道:“都给朕住嘴!从小到大,日日三句话不投机就掐。脚踩着肩膀下来,哥哥没有哥哥的样子,妹妹没有妹妹的样子,像什么话!” 玉紫萝不甘地住了嘴,踢起一块石子照着玉子夕飞去。 玉子夕也踢起一块石子对着她打来,两块石子相碰,撞了个粉碎。 东海王忽然抬脚,一左一右一人踹了一脚。二人一时不妨,没躲开,齐齐哎呦了一声。见是东海王,嘎了嘎嘴,虽然不满,但总归是他们的老子,不能踹回去。 华笙等七人等得也是心急,被玉子夕和玉紫萝一闹腾,倒是少去了几分心焦。 一众人继续等待。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暗室的门依然无声无息,一动不动。这回连东海王也等不住了,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玉子夕和玉紫萝再不大闹,都压着焦急盯着暗室,面色齐齐鲜有地染上凝重。 一名内侍看了一眼天色,低声提醒东海王,“皇上,该早朝了,今日还免朝吗?” “免朝!”东海王摆摆手。 那名内侍点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辰时,太阳升起,一改几日的阴沉,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照下,归雁居蓝颜花清新明艳。香气扑鼻。 半日一晃而过,太阳指向了正午。 玉紫罗再也按捺不住,对东海王道:“父皇,还没有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敲门问一下吧?” 东海王也有这个想法,但还是按捺住,“再等等!” “都一夜又半日了,再等到什么时候?我可答应了姐夫,给他看好人的。”玉紫萝道。 “是啊,父皇,咱们在外面问一声,若是无恙,也可以安心,最起码有个时候。若是里面的人有个万一,比如说给二姐姐解不了毒全部都走火入魔或者反中了毒什么的,我们这样干等下去也不知道,岂不是会坏了事儿?”玉子夕也附和。 东海王闻言觉得有道理,毕竟时间够久了,点点头,“去问一下吧!” 玉子夕和玉紫萝得了话,齐齐向暗室走去,一起抬手去敲门。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玉青晴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分外不好。 “姑姑,怎么样?”玉紫萝一把拽住玉青晴,急迫地问,“姐姐的毒解了吗?” 东海王也立即走过来。 玉青晴看了外面等候的几人一眼,摇摇头,“解不了。” 玉紫萝面色一变,顿时质疑道:“怎么会解不了?不是说您和华王叔以及几位道长这么多年研究了好几种方法吗?一个也不能用?” 玉青晴摇摇头,“一个也不能用,都行不通。” “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难道就等着死了?”玉紫萝闻言顿时急眼了。 东海王闻言脸色也沉下来,问道:“是啊,这么多年,你们这许多人,难道也不能帮她拔除那个毒?早先不是说有一种方法的机会最大吗?如今也不行?” 玉青晴摇摇头,“所有办法都用过了,都不行。机会最大的那个……”她叹了口气,沉声道:“她怀孕了,根本就不能用。” 东海王一惊,“小丫头怀孕了?” 玉紫罗眼睛顿时睁得比同龄还大,不敢置信地道:“什么?怀……孕了?” 玉子夕也是惊了个够呛,连忙问,“姐姐中了那个东西,连行房都不能够,不仅加重自己的毒,也会伤了姐夫,他们两个人一直吃药的,不是说根本就怀不了孕吗?如今怎么会又怀孕了?” “按理说是不能够怀孕,我也奇怪她如今怎么会怀了孕。”玉青晴摇摇头,“可是她的身体如今的确是有孕的迹象,虽然月份尚浅,不足一个月,但也是喜脉。我们几个轮流给她把脉,得出的都是一样的结果。那种抽离的办法,若是弄不好的话,会一尸两命,怎么敢用?”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们启程回来东海的前一日,那一日他们是在一起同房了的,我还看到姐姐脖子上的吻痕了。”玉紫萝立即道。 “小丫头片子,你还知道吻痕?”玉青晴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被玉紫萝开窍逗笑了。 玉子夕瞥了玉紫萝一眼,没心情糗她,也跟着她的话语肯定地道:“那一日我也见了姐姐脖颈的吻痕,姐夫和姐姐是夫妻,自然同房,有什么奇怪?不同房才奇怪了。” 东海王面色沉重,“这也算是一桩意外了,既然能怀孕,没道理解不了毒。也许还是有办法的,先别急,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玉青晴点点头,让开了门口,走了出来。她出来之后,云韶缘、九仙山师祖、三僧三道也接连走出。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或沉重,或疲惫。 几人出来后,玉子书从里面走出,一改玉质盖华,罕见的脸色苍白,步履沉重。 他走出之后,云浅月从里面缓缓走出,她迈出暗室的门,阳光打在她身上,淡淡华光,让她的脸看起来近乎透明。她盯着天空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对众人道:“我怀孕的消息,任何人都不准告诉容景。” 玉青晴等人都不说话,连一贯吵闹的玉紫萝也没了声,都沉默地看着她。 上官茗玥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一脸阴沉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怒道:“给我打起精神来,明日启程去云山。” ------题外话------ 那个什么,多少人盼着怀了小包子的?这算不算是个惊喜?美人们,有票的一定甩票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七章 深夜启程 上官茗玥丢下一句话,抬步走了。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他的背影清冽阴沉,带着隐隐怒意,正午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似乎也不能让他沾染上阳光的味道。她的怀孕,将最大机会解毒的那个办法扼杀在摇篮。这样一来,让九仙山师祖和三僧三道白白奔波一趟,也让她爹娘数载苦苦钻研的解毒之法毁于一旦。他是该怒的,但是她在他的怒意下分明地感觉到了自己心中跳跃的喜悦。 在听说怀孕的那一刻,这种喜悦无法言说。 她也未曾想到在马坡岭军营的那一夜,她会怀上身孕。 这样的一个生命,是怎样的生命?很难想象,它在深入骨髓的毒里生长着,而且正在发芽。她甚至害怕再也不能回到天圣,见到容景,祈求上天厚待她,让她能留有一命。已经做好了这一辈子都不再有孩子的准备,却不想它突然到来,而且遂不及防。 对别人来说,可能因它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且阻止了她能够解毒的最大机会。可是对于她来说,她只有泼天的喜悦和庆幸。庆幸和惊喜于她的身体里也可以孕育一个小生命,是属于她和容景的孩子。 它如今就安然地长在她的身体里,与毒并存。 她的手放在小腹处,它还太小,感觉不出来,但是已经让她升起一种为人母的骄傲。它能在这样一具有毒的身体里存活,该是何等的坚韧。让她如何还再敢惧怕,懈怠,没有信心?为了它,她也必须解了生生不离。 “我也摸摸!”玉紫萝走过来,好奇地伸出手也去摸云浅月小腹。 玉青晴一把打掉玉紫萝的手,对她嗔了一眼,“刚怀孕,能摸出什么?”话落,对云浅月道:“这一夜半日你也折腾得累了,去休息吧!明日启程去云山,你必须保存体力。” 云浅月点点头,抬步向房间走去。 玉紫萝立即跟上她,玉子夕也连忙追着跟了去。 “师祖和几位大师随朕去休息吧!”东海王对九仙师祖和三僧三道让礼。 九仙师祖点点头,一行人随东海王离开了归雁居。 “子书,你受了内伤,也赶紧去调息吧!”云韶缘拍拍玉子书的肩膀,“明日我和你姑姑随她去云山,你就不必去了。毕竟东海离不开你。” 玉子书摇摇头,“让子夕随父皇铺政,他也大了,磨砺出来了,可以独当一面。我不放心云儿,明日也随她一起上云山。” 云韶缘闻言看向玉青晴。 玉青晴看着玉子书,点点头,“也好,夕儿是该锻炼一番。你和云儿知交甚深,小景不在她身边,你也是她的支撑。” 玉子书点点头。 三人不再说话,离开了暗室门口。 云浅月回到房中,火灵见了她,高兴地蹦到了她的怀里,她伸手接住它,摸了摸她的皮毛,想着十个月后,她也能这样抱着孩子了,心便温暖得无以复加。 “小东西,你快下来!”玉紫萝惊呼一声,上前就要夺云浅月怀里的小狐狸。 云浅月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好笑地道:“紧张什么?它没有重量,况且我也不至于娇气得怀了孕便什么也做不了。” 玉紫萝顿住手,盯着她肚子看,还是不敢相信,“真怀了孩子?你没有感觉?” “不足一个月,若不是昨日进暗室里面的人都是医术高手,也不能查出来。我自己都没发觉。”云浅月抱着小狐狸坐在了软榻上,她主观地认为不可能会怀孕,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却不想给她来了个天大的惊喜。 玉紫萝嘎嘎嘴,挨着她坐下,眼睛还是不离开她的肚子,怀疑地道:“你身体这么毒,这个孩子能留住吗?” “不能留住也要留住。”云浅月嘴角轻抿。 玉紫萝抬眼看着她,轻声道:“你真不将怀孕的消息告诉姐夫?” “不是不告诉,是不能告诉。笨丫头!”玉子夕走了进来,也挨着云浅月坐下,看着她的肚子道:“难怪上官生了那么大的气,这回他肩上的担子重,不仅要保住你的命,还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命。连九仙山师祖都没办法的事情,若是云山再没解毒的办法,这可真要命了。” 云浅月沉默不语。 “二姐姐,你就没想过……”玉子夕看着她,试探地道:“打掉这个孩子的话,那你……” “不可能!”云浅月断然道。 玉子夕立即住了嘴。 玉紫萝瞪了玉子夕一眼。 凌莲、伊雪端来饭菜,玉子夕、玉紫萝从昨日云浅月进了暗室也在外陪着等结果没用膳。此时,二人止住话,和云浅月一起坐在了桌前。 用过饭后,云浅月对玉子夕道:“去你府里将玉燕归抱来。” 玉子夕一怔,“你不休息?那个小子很闹腾的。” “我不累,你去抱他来。”云浅月摇摇头,想着她从来到这里还没见到夜天赐,明日去云山了,云山距离京城还有数千里之遥,不知何日是归期,总要见夜天赐一面。 “好吧,我这就去抱他来。”玉子夕点头,起身站起来出了房间。 玉紫萝见玉子夕离开,拉着云浅月研究起她的肚子来,重点猜测她肚子里是男的是女。 云浅月也喜欢这种猜测,二人低低地说着话,从是男是女,猜测到长得像谁,又猜测到它长大后性情随谁,最后说起了要提说起了要提前准备小孩的衣服什么的,姐妹二人说得欢喜,偶尔露出笑意。 这一刻的云浅月,没有深沉心思,有的只是为人母的纯碎。 二人正说着,归雁居外面传来脚步声,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熟悉,云浅月识得是华王府大管家陈伯,另外一个脚步她听得陌生,到也不在意。 玉紫萝却竖起了眉头,脸色顿时不好,“她来做什么?” “谁?”云浅月挑眉。 “菱钰那个死丫头。”玉紫萝还恼恨着菱钰对谢言有心思的疙瘩上。 云浅月想着东海王和皇后感情极好,皇后生有二子三女。玉子书、玉子夕、玉洛瑶、玉紫萝四人她都见过不止数面,唯独这个玉菱钰她到还没见。她来那日没见到,在东海这几日也没见到。难得今日她自己上门来了。 “让她离开,不想看见她。”玉紫萝起身站起来,看态势是要去撵人。 云浅月拉住她,对她道:“早先是你对谢言没意思,嚷着嫌弃人家老。菱钰便放纵了自己的心思,这原也怨不到人家。” 玉紫萝顿时恼怒,声音加大,足以传到外面,“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抢妹妹的男人,像什么话?就算我对谢言没心思,但我们有婚约,她也不该对他有心思。” 云浅月听到归雁居外来的脚步声顿住,她对罗玉笑了一下,也没控制自己的声音,照样传了出去,“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相信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的。谢言那等人物,不招惹别人待见的话,你也不见得会喜欢。” 玉紫萝瞪眼,“什么叫做男人如衣服?她要是去抢你的容景,你会干?” “她也抢不去!”云浅月道:“有些人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容景对我一心,别人抢不走,我有什么可担心?天下女人都喜欢她,我更是骄傲。谢言有人喜欢,但他独独喜欢你,等你这么多年,你该骄傲。” 玉紫萝气小了些,嘟囔道:“你自己一身是毒,如今还有心思劝解人,真不明白你。” “正因为我一身是毒,才明白有些东西难能可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缘分是靠修来的,无论是夫妻,还是兄弟姊妹朋友。都是难得,更该珍惜。”云浅月轻轻一叹,这话是说给玉紫萝听,也是说给外面的菱钰听。 玉紫萝也是聪明人,向外面看了一眼,又坐了下来。 归雁居外面的脚步声停顿了许久,又缓缓走来,伴随着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陈伯,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看二姐姐。” “好,三公主您身体刚好一些,慢些走,老奴去忙了。”陈伯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玉菱钰不多时来到归雁居,径自向里面走来。 云浅月看向窗外,只见玉菱钰比玉紫萝年纪略大一些,容貌姣好,有一种病弱的娇婉,三分柔,七分怜,一身宫装,远远走来,倒是应了林黛玉的那首诗,“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曾经她将夜轻暖比喻林黛玉,如今看到她,比较起来,夜轻暖到底不及她的我见犹怜。 她心中暗叹,若是论美貌,玉紫萝不及这玉菱钰,玉紫萝向来性子野,大大咧咧,她有一种玉紫萝身上没有的女子婉约娇怜,正是与玉紫萝相反的极端,虽然她不及洛瑶美貌,但是比洛瑶看起来要女人的多。难怪玉紫萝不喜她了。 谢言能专情紫萝,不被这等美人扰了心思,的确难得。 “看到她的样子就不喜。”玉紫萝低哼了一声。 “你是羡慕她吧!”云浅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羡慕她做什么?挤一下就能出水。”玉紫萝不屑地嗤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理会她,笑看着门口。 不多时,玉菱钰来到门口,隔着珠帘向里面看来,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也不见刚刚在外面听到说她心仪谢言被撞破情事儿的尴尬,对里面道:“二姐姐,我是菱钰。” “三妹妹请进。”云浅月对外招手。 玉菱钰挑开珠帘走了进来,看着云浅月赞道:“早就听闻二姐姐不同寻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妹妹早该来看望二姐姐,奈何这副破身子不争气,二姐姐勿怪。” “你是身子不争气还是心思不争气?”玉紫萝不客气地看着她。 玉菱钰笑了一下,看着玉紫萝道:“四妹妹这是恼我对谢言动了心思了?其实你该谢我,若不是听闻我对谢言动了心思,你岂能开窍?” 玉紫萝顿时竖起眉头,看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玉菱钰走过来,挨着云浅月坐下,对她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这些年,你一直往外面跑。每回来一次,都是口口声声对谢言的不喜,而你却不知道,你的毒药,在别看来却是蜜糖。本来以为你在外面有了心仪之人,才看不上谢言,我便忍不住对他放纵了心思,后来这几年我也看明白了,谢言对我没心思,一心等着你。我是玉家的女儿,骨子里也有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骄傲。他不喜我,我为何要下作地去夺了亲妹妹的男人?抢了他的话,弄得名声扫地,众叛亲离,岂是值得?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怨怼。若是我早先不找了子书哥哥,他也未必将我对谢言的心思透漏给你知道。子书哥哥虽然和你近,但我也是他的亲妹妹。” 玉紫萝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语气到底是改善了。 云浅月顿时笑了,对玉菱钰道:“三妹妹能看得透最好,姻缘天定,总有懂得欣赏你的那个人出现的。” “我虽然想通,但到底是不甘心,还要谢谢二姐姐刚刚的话,令我醍醐灌顶。”玉菱钰笑了笑,眉眼绽开,分外柔美。 云浅月含笑点头,承了她的谢意。想着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们。若是有嫡庶之分,就不那么容易看开了。骨血情分,骨头断了,还是连着筋的。 玉紫萝和玉菱钰解除了隔阂,话语到也轻松起来,三个人闲坐着聊天。 半个时辰后,玉子夕抱着玉燕归走进了归雁居。 云浅月放开小狐狸,迎了出去,她是想那个孩子了,他出生不多久,迫于无奈,将他送来了东海。如今时隔七八个月,他该长大一圈了。 “哎呦,你慢点儿!”玉紫萝见云浅月脚步太快,担心得跟着跳起来。 云浅月放慢脚步,走到门口,玉子夕也正来到,珠帘挑开,她一眼就看到了玉燕归。他也看到了她,显然还识得她,张开胖胖的小手就要找她抱。 云浅月刚要接过他,玉紫萝一把抢过去将玉燕归抱在怀里,对她恼道:“你知道他多沉吗?你看看,他在东海都被养成一个小胖子了。你竟然还敢抱?你如今怀孕了,不想我告诉姐夫这件事情,你就给我安分点儿,早点儿解了毒好滚回去,我可不想将来姐夫将我以没看好你的罪责扔去怡红楼。” “小题大做!”玉子夕瞪了她一眼,须臾,话音一转,对云浅月道:“他的确沉,你还是别抱了。你的身体本来就差,怎么禁得住他?” 云浅月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比她自己还小心在意,尤其是玉紫萝。她以前讨厌容景,后来不知道容景给了她什么好处,如此看着她,对她比对谢言还上心。 玉燕归没到云浅月怀里,委屈着小脸看着他。 云浅月笑着拍拍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抱小胖子。你以后少吃些,减肥知道吗?否则别说我不抱你,将来媳妇都娶不到。” 玉燕归“哇”地一声哭了。 云浅月看着他雨水来得快,顿时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板下脸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听到没?不许哭!再哭的话我将你扔出去。”玉紫萝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恐吓道。 玉子夕看着二人,忍不住将玉燕归从玉紫萝怀里夺回去抱进怀里,“没见过你们两个这样的,他还这么小,你们也忍心欺负他。你们再欺负他,我抱回去了啊。” 玉紫萝嗤了一声,“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谁说的!我喜欢着呢!白来的便宜,谁不喜欢捡?”玉子夕得意地道:“最起码我不愿意大婚的时候,父皇不会逼迫我。他该逼迫的人是如今还没定下婚约,太子妃八字还没一撇的皇兄。这可是我的小挡箭牌。” 云浅月顿时好笑。 玉燕归显然听懂了几人的话,止住了哭,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对云浅月破涕而笑。他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分外像他的母亲。 云浅月伤感了片刻,便令玉子夕抱着他上榻上玩。 半日一晃而过。 夜晚时分,玉子夕抱着玉燕归而来,玉菱钰也和云浅月告辞回了宫。 玉紫萝黏着云浅月商量明日与她一起去云山的事儿,云浅月对她道:“云山是上官茗玥的地盘,得他带着我去,你去找他,他若是答应,你就可以跟着我去,他不答应的话,我答应也没用。” 玉紫萝闻言立即去找上官茗玥了。 云浅月站在窗前对着蓝颜花看了片刻,转身回了榻上。 深夜时分,凌莲推开房门悄悄进来,对云浅月低声道:“小姐,上官小王爷刚刚传来话,让您起床,现在就随他启程。” 云浅月怔了一下,挑眉看着凌莲。 “上官小王爷说了,只带您一人离开,任何人也不准跟着,包括玉太子和主子,紫萝公主更不可能,我们也留在这里。”凌莲不舍地解释道:“云山两千年来隐世,不涉足红尘。今日一如两千年前,不会因你破例。” 云浅月点点头,没有异议,起身下了床。 ------题外话------ 晚上喝茶,会造成失眠。引以为戒,分享给亲们,千万别让这种悲催的事情发生…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八章 生死锁情 今夜没有月光,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云浅月出了房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黑影,正是上官茗玥,她向他走去。 上官茗玥等她走近,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云浅月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二人刚走不远,一个小黑影从后方追来,跳上了云浅月的肩膀。她一怔,见是火灵,对它道:“你回去!” 火灵“唔”了一声,趴在她肩膀上不起来。 上官茗玥回过头,看了一眼火灵,对她道:“带上它吧!”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提醒道:“这是谢言的宠物。” “它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被人日日养着,如今也该回家了。”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一怔,看向火灵。 火灵看起来没睡足,扒着她肩膀有继续睡的架势。 上官茗玥再不多话,转身进了那间昨日给云浅月解毒的暗室。 云浅月知道他应该是要走暗道,将火灵从肩膀上拽下来,抱在怀里,跟着他走了进去。 二人走进,暗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关上。 暗室黑暗,上官茗玥并没有掌灯照明,而是打开机关,走在前面,云浅月跟在他身后一步距离。每走一段路,他动一下墙壁的按钮,一连转换了几次路径,半个时辰后,二人出了暗道,来到城外。 入眼处,眼前是一座大山,没有道路。 上官茗玥抬步上了山,云浅月四下看了一眼,跟着他上山。 天色漆黑,但二人目力极好。所以,上山的路并不难走。 走到山头时,隐隐听到远处城门口传来玉紫萝的喊声,应该是发现她和上官茗玥离开,追到了城门口,但天色漆黑,上官茗玥带着她徒步而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她无从查找,只恼怒地大喊了。 喊声极大,这般声音,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被她喊醒了。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向城门口。 “别理她!”上官茗玥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城门口。 “我是答应她解毒让她跟着的。”云浅月对他道。 “她还有没多少十日就及笄了,若是跟了你去云山,谢言如何能同意?她的性情还不将云山炸开了锅,你确定能带着她?”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颔首,“倒是忘记她答应谢言及笄后就与他大婚,走吧!” 上官茗玥翻越过山头,云浅月不再理会玉紫萝的喊声,跟着她翻过了大山。 过了这一处大山,又翻越了两处大山,之后,眼前还是一片绵绵群山。 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这是带着我一直翻山越岭了?就这么走下去?” 上官茗玥头也不回地道:“我走的这条路是最近的路,但都是山路,不能骑马坐车,只能步行,你若是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的话,我看毒不必解了,孩子也不必要了。” 云浅月脚步顿了一下,问道:“需要走几日?” “半个月!”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问。 天明时分,上官茗玥带着云浅月翻越了六座大山,如他所说,前面依然是山路。云浅月到没觉得累,上官茗玥打了野味,烤了吃,之后,二人继续行路。 第二日,总算看到了一小片村庄,上官茗玥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寻了一家只有一位老婆婆的人家落了宿。老婆婆别看年纪大了,腿脚却利索,人也热情,烧了水,让二人沐浴,睡了个舒服的安稳觉。 第三日,继续行路。 第五日的时候,云浅月的脚下磨起了泡,走路不适,渐渐慢下来。 上官茗玥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一直不拿自己当女人,如今知道自己娇生惯养了?才走几日,你就受不住了?一两个月前你骑马去迷雾山救夜轻染的时候不是很厉害?” 云浅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不拿自己当女人了?你不用处处看我不顺眼,不给我好脸色看,骑马是骑马,走路是走路。这些年我是没如此走过路。就是娇生惯养,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着?将我塞回我娘肚子重新生我?重新锻炼我?” 上官茗玥没料到她恼怒之下吐出这么大段话,一改这数日来的话语稀少,以前的牙尖嘴利似乎回来了,他看着她,一时没了声。 云浅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别扭着向前走去。这般的深山老林,多荆棘石子,极不好走。她如今怀了孕,自然一再小心,每走一步都尽量踩稳了再走,自然费脚上的力气。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走到她身边,弯下身,刻板地道:“上来,我背你。” “不敢劳您尊驾!”云浅月不买账。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看着她,“你赌气什么?若不是看在那个混蛋的面子上,我会管你?女人就是女人,就应该做女人的事儿,以后认清楚自己是女人,别夺男人的活干,听到了没有?” 云浅月知道他是报以前被她反算计的仇呢!看着他不答话。 “上来!还要我说几遍?”上官茗玥加重语气。 云浅月犹豫了一下,想着他是容景的兄弟,她是容景的女人,她肚子里怀了容景的孩子,他的侄子或侄女,容景父母早已经不在,他算是容景最亲的人,也就是他最亲的人。这时候不用他什么时候用?不用白不用。想到此,二话不此,二话不说,扔开了小狐狸,趴在了他后背上。 上官茗玥看透了她刚刚露出的心思,瞪了她一眼,骂道:“果然是一肚子弯弯肠子的女人。” 云浅月不吭声,闭上了眼睛。 上官茗玥背着她向前走去。火灵在云浅月的怀里睡了几日觉,如今精神了,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显然对这一条路很熟悉。 一连两日,上官茗玥都背着云浅月走路。 第三日的时候,云浅月脚上的泡养好了些,过意不去地不再让他背着了。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任她自己走路。 几日相处以来,上官茗玥倒是不再对她动不动就冷脸了,云浅月大约因为怀孕的关系,也找回了几分曾经的性情。 半个月后,二人来到一片森林外,森林是黑色的,如黑暗的漩涡,似乎只要人一旦踏入,就会被森林吞噬。 小狐狸却欢喜地窜了进去。 上官茗玥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道:“跟紧了,被阵法困住的话,别怪我不救你。” 云浅月知道他也就嘴上说说,若是她一旦有个什么事情,最先救她的人一定不是她自己,而是他。这几日也领教了,她但分露出不适来,他便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似乎比她还紧张,她想笑,却暗暗压下,点点头,跟上他。 进入森林后,阳光便被隔绝在外。如黑了天一般,入眼处黑洞洞的,似乎踏入了鬼门关一般,森森凉凉的冷意。 “这个林子叫什么名字?”云浅月看着每一棵树怕是活了数千年不止,低声问。 “黑风林!”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点点头,天下这样的林子不是没有,但如此大片的林子,一入内便伸手不见五指,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时辰后,上官茗玥带着云浅月走出了黑风林,眼前是一片湖水青山。 此时正值响午,太阳高悬,入眼处,青山静静,碧水幽幽。湖水的两岸,是大片的稀世名种的玉兰花。在天下其它地方早已经绝种,这里却青山两岸都是兰花。 目光放远,越过碧湖,只见有一处青山如一道翡翠色的屏障一般竖立在那里,倒影着碧湖中的水和两岸的兰花,分外明丽。 越过青山屏障,远方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云雾缭绕,山峦上隐隐有宫殿高耸入云,如画中一般。世外桃源怕是也不足以形容这一处的极美景致。 但是多少人能走过黑风林来到云山? 怕是寥寥无几。 云浅月看着眼前,轻声道:“这就是云山吗?” 上官茗玥瞥了她一眼,骄傲地道:“这里自然是云山。” 云浅月沉静片刻,低声道:“的确不能让凡尘污垢污染了它,云山的历代掌权人不让云山涉足红尘是对的。这一处人间仙境,若是涉足红尘,早晚有一日会毁了。” “两千年前这里也曾经血腥弥漫过,更险些让云山成为天下至尊王山。但终究是因为一个女人让出了王权,又隐没了云山。”上官茗玥看着那处青山屏障道。 云浅月也隐隐知道两千年前的事情,对他问,“你自小生长在燕王府,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若是没有云山的人接应我,十个我也找不到云山。” 云浅月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云山虽然不涉足红尘,但是有血脉却分流在红尘,灵术也因此被分流。五年前,上一任云山家主卸任,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无人继承云山,我送上了门,自然成就了他。于是被留在了云山。”上官茗玥难得给云浅月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上官茗玥灵术庞大,天纵英才,能继承云山,也不奇怪。 “走吧!”上官茗玥当先踏上碧湖中的一叶扁舟。 云浅月跟着他走了上去。 湖水静静,不用人划船,便顺流之下。水面清澈,可以清晰地看着水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鱼。都是稀世名品。 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岸边,青山屏障外。 这时,青山屏障打开,从里面显出一群人,当先三位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后面有男有女,大约几十人之多。一行人出来后,对上官茗玥叩拜,“恭迎少主回山,恭迎神女回山。” 云浅月一怔,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摆摆手,对当前三人问,“三位叔伯可是按我传回的消息准备妥当了?” “准备妥当了!神女回来之后,就可以进行。”三人打量着云浅月,齐齐颔首。 上官茗玥不再多话,也不给云浅月介绍这些人,抬步进了青山屏障。 云浅月虽然对这些人对她的称呼疑问,但也不问,抱着火灵跟着走入。 “是云灵,小云灵终于回来了!”一个女子惊喜地看着云浅月怀里的火灵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它是叫云灵?不是火灵? “云灵是守护云族神殿的神物,是云族每一代神女的护身灵宠,神女一日不回云族,它一日不归主。否则你以为谢言养了它这么多年,会那么轻易地给了你?神狐有灵性,是认主的。”上官茗玥回头看了一眼,算作解释。 云浅月沉默。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向山上走去。 三位老者和众人跟在二人身后,三位老者面容谨慎,并不再言语,后面的年轻男女低声交谈着。云浅月细听之下,只听他们道,“少主和神女多般配啊,可惜,神女已经嫁了人了。”,她看了一眼前面走的上官茗玥,有些好笑。 一路走上山,后面人的谈论声并不避讳她。 云浅月想着云山只不过是一处躲开了红尘喧嚣的净土而已,这里生存的人,除了会灵力外,其实与寻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上了山顶,层层叠叠的宫殿尽在眼前。真有一种仙山的飘渺和脱离凡尘之感。 来到一处宫殿门前,上官茗玥对云浅月道:“你歇在这里。” 云浅月点头。 “你们两个侍候她。”上官茗玥对后面两名女子吩咐。 “是,少主!”两名女子容貌娇美,清脆出声。 上官茗玥丢下这两句话,再不多说,也不多逗留,转身离开了这座宫殿。三位老者和其余的人立即跟着他离开了。 “神女,奴婢叫蓝翎!”一个女子对云浅月自我介绍。 “神女,奴婢叫紫琪!”一个女子也介绍自己。 云浅月看着二人,沉吟片刻,斟酌着对她们道:“我叫云浅月,慕容氏容景之妻。你们可以叫我浅月小姐,也可以叫景世子妃。” 二人闻言对看一眼,从善如流地选择前者,“是,浅月小姐。” 云浅月转身走了进去。对于云族她是知道一些事情,但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云族少主、神女、三堂长老,云族也是按官位分制。为什么称呼她为神女,她到没心思探究这些,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解毒。 蓝翎和紫琪将云浅月请进内殿,侍候她沐浴换衣,之后摆上饭菜,她用罢饭后,二人将床铺好,落下帘帐,点燃安神香,请她休息。 二人不多话,将她照顾得极为周到。 云浅月的确是累了,从天圣皇宫,奔波到马坡岭,从马坡岭又奔波到东海,从东海又奔波到云山。这么久以来,她都未曾得到好好休息。或者说这么些年来,她处处筹谋,精于算计,每日都活在棋局里,也未曾真正得到休息。云山有一种令人安宁的气息,不多时,她便睡着了。 也许因为身体本身的原因,又加之怀孕,她睡得极沉,这一觉直到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的时候,正是正午。阳光从窗外打进内室,有一种暖暖的明媚。 云浅月翻了个身,在床帐里又躺了片刻,才推开被子坐起身。 她刚有细微的动静,外面便传来蓝翎的声音,“浅月小姐,您醒了吗?” “醒了!”云浅月应了一声。 蓝翎推开房门进来,温暖的阳光也跟着射进来,她对云浅月笑道:“少主说您应是睡两日才会醒,让我们别吵您。如今果然睡了两日。” 云浅月下了床,在她打来的水里净面,随口问道:“你家少主呢?” “少主也歇息了一日,昨日便和三位长老商议为您解除灵毒之事。商量了一日,才商量出一个最可行的法子来,应该稍后就过来带您去万年寒池了。” 云浅月动作一顿,看着她,“灵毒?” 蓝翎见她似乎不懂,轻声解释,“您中的毒其实不是生生不离,它是比生生不离还要厉害的毒,生生不离不过是云山外面的人不懂得这种毒,给传讹杜撰了名字。它的真实名字其实叫做生死锁情。在云山被誉为万灵之毒,是最毒的一众禁术。” “生死锁情?”云浅月挑眉,第一次听说这个毒不叫生生不离,上官茗玥并没解释。 “对,是叫做生死锁情。”蓝翎点点头,尽量给她解释明白一些,“就是用锁魂术,锁定了您的情魂。您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是锁了您的**。而这种毒,毒的不止是您的身体,而是毒了灵魂,它贯穿的是您的神思,让您摆脱不能。” 云浅月看着她,抿唇道:“能说得再明白些吗?” 蓝翎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奴婢虽然生在云山,但对禁术也不是太懂,您知道,一般人是学不了云山禁术的。只听三堂长老和少主谈论的时候听了一些。据说生死锁情这种毒,一旦真正的发作,生死是小,生生世世不能摆脱是真。也就是说,您哪怕死了,来生也会同与你同中生死锁情的人继续纠缠,死也不休。” 云浅月眉头瞬间拧紧。 “不过您放心,既然这种毒是云山几千年前一位神女研制出的,如今您来了云山,一定有办法解除了它。”蓝翎宽慰云浅月,回身见上官茗玥出现在门口,立即见礼,“少主!” 上官茗玥看了蓝翎一眼,蹙了蹙眉,对云浅月道:“既然醒了,就随我去寒池吧!” ------题外话------ 本文与《妾本惊华》有些关联很正常,毕竟涉及了云山。但其实还是很多不同,《妾本惊华》里,云山是主旋律,本文云山不过是个小辅助。等更的同时,亲们可以温习一下《妾本惊华》后面,今日我温习了一下鸾儿上云山挽回云锦,被一剑刺伤,真心觉得虐得爽了一下,突然不觉得小景和小月分离是虐了,这简直是小儿科嘛!后来容景绝情弃爱,鸾儿小女儿心地讨好挽回,绝对治愈系……o(∩_∩)o~ 当当网《纨绔世子妃》第二部今日到货,我的亲笔签名+Q版人物图+古风插画,想要收藏的亲,建议提早下单。现在有些亲过来找我说买的第一部里面没有赠送东西,我觉得是因为入手晚了,没赶上第一批首印,有些附加赠送的东西是只限于首印的。 另外,这个月过去三分之一了哦。亲们,呼叫票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九章 万年寒池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去寒池便能解了她身上的毒? 上官茗玥却不再看她,丢下一句话,也不给她解释,转身出了这座大殿。 云浅月蹙了蹙眉,扔了手里的面巾,抬步跟上他。 云山山脉绵延,层层楼宇亭台,群山的外围云雾笼罩,内里却阳光明媚,不见半丝云雾,奇珍异草散发着淡淡清香,鸟雀珍禽环绕山峦,有一种世外仙境的清幽幻美。 上官茗玥带着云浅月向云山的最高处走去。 一路上,偶尔有人路过,都恭敬地给二人见礼,对云浅月的称呼众口一致是神女。 几波人走过去,云浅月终于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都称呼我是神女?” 上官茗玥回头看了她一眼,“每一代云族少主天赋异禀,出生便携带强大的云族灵力,开了天眼,是能修习通天咒的人,每一代云族神女也是生来就天赋异禀,携带强大的灵力,得云族两大至宝认主,也能修习通天咒。” 云浅月挑眉看着他。 “但因两千年前,云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灵力有了分流,云族少主和神女的灵力便被分裂出了一支。”上官茗玥说到这里,似乎再懒得解释,不耐地道:“都是陈年旧事,你了解这些也是无用,只需要知道,云族这一代,只你我身体里有强大到天生携带的能修习通天咒的灵术就够了。我生来灵术未曾隐秘,早被云山所查知,而你因为被生死锁情困住,封印了灵术,一直不被云山所查。所以,这一代少主和神女只能是你我,这是生来就携带的身份,没有理由说不的事情,不是也得是。” 云浅月点点头,她的确不需要探究这些,两千年的历史长河发展到今日,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这里面的事情若是全部都探究的话,抽丝剥茧,恐怕也摘不清,她的目的是解毒,何必耗费其他精力?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向前走去,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云浅月来到云山的至高峰。 刚上山,云浅月就感觉有冰冷刺骨的感觉袭来,瞬间就席卷了她周身,她即便有内力护体,有灵术傍身,也禁不住牙关轻轻打颤。 “这就受不住了?若是稍后你跳下万年寒池,岂不是转眼就冻成冰?”上官茗玥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云浅月看着他,“你让我跳下万年寒池?” “万年寒池里面有云族历代族主和少主历练时留下的灵力,千万年来,那些灵力早已经博大到足以震动天地。但因为每一个人的修炼方式不一样,他们遗留下的灵识不统一,而是各自存在着。只要你将这些灵力一个个收服,融化成自己的,为你所用,再修炼云族锁魂术,大成之后,你启动锁魂禁术,用你身体博大的灵术将生死锁情从你身体一寸寸剥离出来,才能彻底解了毒。”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挑眉,“这个方法可行?” “是我和三堂长老想出唯一的方法!”上官茗玥看着她,眸光漆黑,“你身体内的生死锁情和你的骨血灵魂一起长着,你废除灵力,是可以毁了生死锁情,但除非你死了才能毁了它,这条路行不通。所以,就要走极端,让你体内的灵术暴涨,高于生死锁情的情毒。用强大的灵力催动锁魂术,将生死锁情从你身体里抽丝出来。” 云浅月闻言伸手捂住小腹,问道:“我刚刚怀孕,跳下寒池的话,我肚子里的孩子……”她看着上官茗玥,谨慎地问,“可还能活?” 上官茗玥忽然背过身子,冷静地道:“活不活,看你肚子里孩子的命数。” “不行!”云浅月立即反驳。如今她连寒池还没看到,距离得显然还有些远,就如此冰冷刺骨,若是她跳下去的话,即便她受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一个月,岂能受得住? “不行也得行!否则你活不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岂能活得了?”上官茗玥冷硬地道。 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对上官茗玥软了口气,“有没有办法让我活着生下孩子,然后再解毒?” 上官茗玥嗤笑一声,偏头看着她,“你当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如你的想象一般美好?或者说都如你的算计一般,能让你在一局棋里游刃有余,天衣无缝?” 云浅月不甘心,坚决地道:“这里是云山,云山是仙族的遗落之地,总有办法对不对?” 上官茗玥猛地甩开她,脸色阴沉,“云浅月,你不要太天真!云山若真是仙族遗落之地的话,又怎么会万年来存在这个世界上自生自灭?云山的人也会生老病死,不过是比寻常人多了灵异之术而已。你以为云山的人能无所不能吗?无所不能的话,云山的人都不用死了,还修炼什么灵术延长寿命?” 云浅月倒退了一步,护住小腹,“不行,这是我和容景的孩子,我不能拿他冒险。” 上官茗玥眯着眼睛看着她,“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至少让我生下他。”云浅月摇摇头,看着上官茗玥,眼眶湿润,“这个孩子得来如此不易,我几乎认为我这一生也许都不会有孩子了。可是他却来了,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是我和容景的孩子啊,万一我能活到生下他呢?怎么能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跳下寒池的话,他挺不住死在我腹中怎么办?” 上官茗玥脸色发寒,“你以为他如今生长在你肚子里就你肚子里就安全?即便你活着将他生下来,他也是生来就中有生死锁情。” “那又如何?中了生死锁情的身体也是一条性命,我只想见到他生下来好好活着。”云浅月道。 “也许他生下来之后你就死了,更也许你等不到他生下来毒就发作了,再或者你怎么就认为他能长大?”上官茗玥看着她,脸色冷硬,“不要拿你那微薄的希望毁了你自己。” 云浅月苍白着脸倒退,看着他,低声道:“微薄的希望也是希望。万一……” “你只顾着孩子,难道就不想想如今在天圣为了给你一片锦绣山河日日忍受煎熬打仗的笨蛋?你即便是保了孩子,自己却死了,你让他还如何活?”上官茗玥声音冷冽。 云浅月脸色忽然透明,低声道:“谁说我挺不到生下他?谁说我生下他后一定会死?也许我那时既生下了他,又解了毒,会好好活着。” “别太可笑了!”上官茗玥嘲笑地看着她,冷声道:“你即便活到生下他,但他天生便会分了你的灵力,传承从哪里来?一半来自天运,一半来自父母身体。届时你灵力薄弱,如何抵抗得住万年寒池?如今你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距离万年寒池还有三里地,三里地也只是到寒池的边界,还没下寒池内,还如此远的距离你便冻得牙关打颤,届时你能挺得住再下寒池?” 云浅月忽然失了声。 “走!”上官茗玥靠近她,伸手去抓她。 云浅月瞬间躲开他的手,身形一退三丈。 上官茗玥沉着脸看着她,“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不下去,难道要等着一尸两命?” “让我再想想。”云浅月摇头,身子不停地轻颤。 上官茗玥看着她,这一刻她,再不见凡事沉静镇定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势,也不见了低眉浅笑嬉笑玩闹时的懒散随意,山上的风透着凛凛寒烈,她在风中身影分外单薄瘦弱,神色苍白,眸光脆弱,似乎一阵风一吹,她就能随风飘走。他薄唇紧紧抿起,眸光涌上一丝沉暗。 这一处静静,寒意逼人。 许久,云浅月忽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上官茗玥撇开脸,似乎不想再看她,冷声提醒,“云浅月,你的脑子哪里去了?你的理智哪里去了?如今全部给我弄回来!你以为你不下去就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你!你身体的生死锁情随时发作,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你生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这一条路,你不走也得走。成就是活,不成就是一尸两命,死的下场。” 云浅月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下眼角,染湿了手心。 “所以,你下去之后,只能用尽全力,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生死锁情是云族至毒之术,只能靠你自己争气,别人救不了你。”上官茗玥道。 云浅月一动不动,瘦弱的身子几乎卷成一团,青丝被寒气短短时间蒙了一层寒霜。 “哪怕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因此抵抗不住寒气没了,你也得给我保住命。”上官茗玥转过身,猛地伸手,一把拽起云浅月,打掉她捂着脸的手,冷冽地怒道:“你听到了没有?” 云浅月满脸泪水地摇头。 “收起你这副弱样子!”上官茗玥用力地摇晃了她一下,声音冰冷无情地道:“当初在天圣皇宫,我绝你宮房,你阻挡我的坚韧呢?如今喂狗了?本来你那时可以有一条不痛苦的路能走,是你自己不愿意,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既然你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我没有后悔!我凭什么要后悔?如今我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若是那时候被你绝了宮房,哪里还能有孩子?”云浅月嚷了他一句。 “那又如何?有了他更是加重了你的毒!九仙山师祖等人联合功力都帮不了你。如今你只剩下跳下万年寒潭这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上官茗玥寒着脸看着她,“你不是最会劝慰别人吗?如今就劝劝你自己!下去也许活,不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你没的选择。” 云浅月闭上眼睛,身子剧烈地颤起来。 “走!”上官茗玥伸手拽住她,强硬地拉着她向万年寒池走去。 云浅月抗拒地跟着他的脚步,每走一步,身体就更寒一份,冰寒如刀子一般凛冽刺骨。 这些年,她用尽办法,也解除不了身体的毒,原来她的毒不止是中在了身体里,也是中在了灵魂里。除非她灵魂灰飞烟灭,她才能解除这个毒,那样自己也再无活路,永不超生。本来在她已经绝望赴死的时候,被容景逼迫来解毒,她已经抱着破除万难,哪怕绝天灭地也要解了毒的决心,可是突然发现有了孩子,她更有了信心,但是还没欢喜几日,转眼间就要跳下万年寒潭,如今距离得如此远,就已经让她无法承受,若是下了寒池,她肚子里的孩子岂能有活路?即便他在有毒的身体里顽强地生长着,但也是一具脆弱的生命,他如何能抵抗得了寒池的冰寒刺骨?她不敢想象! 每往前走一步,靠近冰寒处,空气都弥漫着冰珠。 “上官茗玥,再让我准备几日好不好?”云浅月低声开口,她怕一下去,孩子就没了。 “准备一年也是这个结果!若是有办法,你当我愿意带着你来这里?”上官茗玥冷冷的话语不留余地,“你如今最好就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按我说的方法吸收了下面的灵力启动锁魂术分割出生死锁情活着,其余什么也别想。” “万一我死了怎么办?”云浅月低声问。 “你若是死了的话,夜轻染也会死,容景也会死,也许还有人陪你殉葬。下辈子,你们会继续纠缠,不死不休。也许你活得比这一辈子还累,而且不一定再能和容景那个笨蛋结为夫妻。”上官茗玥冷血无情地道。 云浅月身子剧烈地一震,不再说话。 上官茗玥强硬地拉着她,冷冽地道:“若是你不想再纠缠下去,就拿出你的本事吸纳寒池下面的灵术活着。只要你活了,你才能和容景长相厮守。” 云浅月闭了闭眼睛,低声问,“有没有怀孕的人从里面活着出来的?” 上官茗玥脚步一顿,沉声道:“有!” 云浅月看着他,“是真的?” “两千多年以前,有一位神女怀着身孕跳下了寒池,她为了保住孩子,将肚子里的孩子的魂魄一份为二,一个魂魄落于当世,一个魂魄落于异世,孩子是留下了,但她却早早没了命,和相爱的人再也未能相守,孤独地埋葬在了深山里。”上官茗玥冷冽地道:“你最好现在不要想孩子,只想你自己。你活着,孩子哪怕没有了,也还能再想办法生,生不了你和那个笨蛋总能相守一世。但你若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最爱容景,还是最爱你肚子里的孩子?” 云浅月垂下头,“我爱容景,所以更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既然能在你身体里活着,就有与你一般的坚韧。也许哪怕你跳下去,他也能跟着你一起活?谁又说得准?就看你的本事是否能救自己也能救他了!”上官茗玥嫌恶地看着她,“就你如今这副样子,自己怕是都活不了,他更是难说。我看不如现在就打掉了。” “不行!”云浅月立即反对,“我不会打掉他的。” 上官茗玥脸色比寒池袭来的寒气还冰寒,“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是依照我的意思,半个月前在华王府的暗室里就让你打掉,是你自己不打,如今又这副样子做什么?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保住孩子,痴心妄想!” “我不是痴心妄想!既然他能在我中毒的身体里被怀上,且活了一个月了,就是与我和容景有机缘。”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也得你有本事让自己活,让他活,否则也是无缘。” 云浅月忽然用袖子抹去了眼泪,咬着唇道:“你说得对,我都不能活,又怎么能活他?只有我活了,他才能活。”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 云浅月不再抗拒,跟着他逼近寒池。 不多时,二人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区域,大约有十丈方圆那么白,眼前除了白色的雾,什么也看不见。 “你脚下站着的地方再往前走三丈,就是万年寒池,它有一千米。寒池下,有一座冰宫。你在下面,吃的只能是冰,喝的只能是冰,躺的地方是冰床,睡的枕头也是冰做的,一切都是冰。若是你死了,你就会变成冰人。下面死过的人不计其数,活着出来的人能数得过来。就看你是变成那不计其数中的一个,还是数的过来众的那一个了。”上官茗玥停住脚步,对她道。 云浅月看着三丈处冰寒入骨的白雾,唇瓣紧紧抿起。 上官茗玥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泛黄的皮纸本子递给她,“这是云族的所有禁术,其中就有你要用到的锁魂术。你拿好了,下去吧!” 云浅月接过泛黄的皮纸本子,看了一眼,抬头看向他,“你……不跟我下去?” “我下去也帮你了你,这个毒只能靠你自己解。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决定,你有本事解了毒就生,没本事就死。”上官茗玥丢下一句话,扔下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题外话------ 亲爱的们,都想小包子活着吧?月票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章 生死之间 <!--start--> 一阵冰寒的风吹来,掀起上官茗玥华丽锦袍的衣摆,须臾,他整个人消失了视线。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离开的方向,她也想离开,恨不得马上就逃出这个地方,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她不能离开,要想活,她必须跳下万年寒池,是生是死,是救自己还是救肚子里的孩子,都在此一举。 面前是万年寒池,背后是死亡之路。 她没有退路! 云浅月静静地站在原地,寒池的寒气侵袭她的周身,她忽然感觉不那么寒了,死与生之间,死只是一步之遥,而生万里跋涉,但即便如此,为了她爱的人,她还是要走最难的路。 静站许久,她猛地转身,纵身跳下了万年寒池。 寒气如刀割一般凌迟她的肌肤,冰气丝丝将她包卷,衣袂摩擦冰凌,发出沙沙声,三千青丝转眼被蒙上了一层冰雪。 一千米的距离,下坠不过转瞬之间。 估摸到寒池底部,她抽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了冰柱上,身形顿了一顿,须臾,她轻轻一跳,落在了寒池底部。 一瞬间,冰寒之气侵入她肌肤,深入她肉里,钉入她骨髓。 这一种冰寒不同于数九寒天的冰雪之寒,而是真正的如千万根冰针一般,丝丝入扣地侵入肌肤,哪怕身穿多少衣衫,都抵抗不住的冰寒。 云浅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觉得连牙关都冻得打不开了。 强自忍着冰寒打量这个寒池底部,果然如上官茗玥所说,这里是一座冰宫,她刚刚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入口,这里不像上方所见白茫茫的雾气,而是寒冰如水晶一般,堆叠出各种形态,冰凌的柱子如镜子面,几可照人。 她从入口向进入冰宫,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寒让她如踩在刀子上,钻心的痛。不多时,脚便麻木了,从脚往褪,一寸寸麻木她的知觉。 云浅月感觉这样下去不行,顾不得再看眼前的情形,立即盘膝而坐运功抵抗,片刻后,发现她本身的内力武功在这里根本无用,就如寻常没有武功的人一般,真气几乎不游走。她心里一冷,立即调动灵术护体。 灵术在这里是管用的,但是因为她一个半月前救容枫和容景,两相损耗下,所剩的灵术已经微乎其微,如今只恢复了微薄,根本不足以抵抗寒池的寒气,但好在腿脚不再麻木。 过了许久,她感觉略微适应了寒气,挣扎着站起,刚站起身,便感觉小腹传来一丝疼痛,她面色大变,立即又坐下身,捂住小腹。 在这冰寒如刀子般凌迟肌肤中,她清晰地感觉小腹传来丝丝疼痛,她心中顿时升起恐慌,连忙调集全身的灵力汇聚到小腹上。 她必须尽自己的全部能力,保住这个孩子。 因全身的灵术都汇聚小腹处,所以她身体的其它部位没有了灵力维护,转眼间就被冰寒之气侵蚀。不多时,便在她发上、背上、手臂上、腿上、脚上,凝聚了一层冰。除了小腹处,几乎成了一个冰人。 云浅月一心将灵力聚在小腹上,忽然不觉得这里冷了。 过了许久,小腹不再传来疼痛,她拿开一只手,费力地打掉身上的冰,噼里啪啦的碎冰掉在冰面上,很快就和地下的冰面融合了,她将手按在脉搏上,感觉脉象虽弱,但平稳,知道孩子没事儿,才宽下心,站了起来。 即便是身子站起,一只手也不敢离开小腹。 这个孩子,是陪着她的唯一,她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他,她是否还有勇气吸纳了历代族主少主历练留下的灵术,是否能学成锁魂术,用锁魂术分离出生死锁情,更不敢想象,哪怕活着,是否自己还有勇气走出这里。 脚下已经感觉不到痛,身体也突然感觉不到冷,每走一步,就有层层薄冰冻结在她身上,而随着她走动,层层薄冰再被她打掉。依次反复,数十次之后,她终于来到了冰宫的正忠心。 冰宫的正中心立着两尊金色的人像,一男一女,都有着天人般的美貌。哪怕是这满世界都是寒冰,所有事物都是冰做的物事儿,但是他们身上却没被侵蚀半丝寒冰。 抬眼看去,在他们的上方,是一处玉兰花的吊顶,玉兰花瓣的四周,汇聚着不同于这里冰气的丝丝缕缕的青色气息,大约有百千条气息之多,他们似乎各自形成了丝带,盘旋在玉兰花瓣的周围。 云浅月想着这应该就是上官茗玥所说的云山历代族主和少主历练时或多或少留在这里的灵气了。也许正因为有他们在,等于守护这两尊金象,才免于这两尊金象被冰雪侵蚀。 她要收服的就是这些。 只有第一步将他们据为己有,她才能进行第二步实施锁魂术。 她看着两尊金象,只见两尊金象的脚边各写着字,她看了片刻,知道这是云族的先祖和神女。云族每一代族主必须要和神女大婚,才能传承云族,令云族的灵力不分流。 这两个人代表着云族的传承。 云族每一代来这里历练的族主和少主以及神女,应该对这两个人都是敬重的,否则不会都留下一缕灵气和历代祖辈一起护卫这两尊金象。 若她身上不是有着云族的传承,若不是上官茗玥是如今云山的少主,若不是再别无办法解除她身上的生死锁情,云族的人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动这里的这些灵力的。 她能来到这里,已经是何等不易。所以,更不该辜负这种不易。 云浅月忽然来了力气,屈膝跪地,给两尊金象叩了三个头,之后起身,飞身向金象上方的玉兰花瓣而去。 可是她刚靠近玉兰花瓣,千百条灵力的丝带忽然在这时合在一起,抱成一团,对着她打下。排山倒海之力,如高山压顶,她根本抵抗不住,整个人直直被打下,摔出了距离金象数丈之远的冰面上。 在被摔到之前,她身上所有灵力都护在了小腹上,被摔的地方如骨头断了一般的疼,眼前金星直冒。 眩晕了片刻,她才睁开眼睛,看向金象上方。只见那些灵术盘旋成一团,虽然是无数丝丝缕缕的气息,却是让她觉得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她咬着牙关,看了片刻,忽然又飞身而起。 刚靠近玉兰花瓣,又被不客气地打下。 她再次起身,同样被打下。 一连三次之后,她的胳膊和腿已经擦破了皮,鲜血流出,很快就结成了血冰。尽管她护住小腹,但是小腹再度传来不适,她不敢再起来,只静静地躺在地上调息,许久后,感觉歇过来,她才支撑着站起身。 这一次,她不再硬飞身而上,而是围着金象四周走。 在距离金象最近的地方,寒气尽管依然很重,但是没有那么冰寒得令人受不住的感觉。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依然得不到吸纳之法,她根本靠不近这些灵力。这些灵力看起来各自分流,丝丝缕缕,但是只要她有动作,便会抱成一团,不让她动分毫,不但她不能吸纳,而且这些灵术隐隐的还要吸走她身体的灵力,她得用力封住灵力才能不被吸走。 许久,她取出上官茗玥给她的纸皮本子打开,罗列着云族不传的秘术。 她靠着金象脚边坐下身,护住小腹翻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半日一晃而过。 若是往日,结合她下来的时辰是午时,半日之后该是黑天了,可是她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这里被冰宫和灵术覆盖,白天黑夜都有夜明珠照亮,夜明珠被封住在冰宫的冰壁上,将这里照得如一座不夜城。可惜,这座不夜城里唯一的活物只是她。 将所有的秘术都看完了,没有一种秘术是吸纳灵术之法。 云浅月将纸皮本子收起,仰着脸看着上面的蓝花瓣。云族千万年来所有下来这个寒池的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自己的一丝灵力在这里,没有万人,恐怕也有千人。她自己如今这点儿微薄的灵力,的确不足以和这些抱成一团的灵力抗衡,若是强硬地吸纳,那么她只有被摔死的下场。 她看了片刻,低下头,看着小腹,低声道:“宝宝,你说娘能有什么办法将这些灵术都收了变成自己的?” 小腹处自然无声无息,无人回答她。 “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做什么?他是否想我了?”云浅月眸光闪过一丝恍惚,低低呢喃,“他是会想的吧?我们如今已经下来了,若不活着出去的话,我们只能死在这里了。你说我们若是死在这里,他……会不会来将我们的尸骨弄走?” 小腹处依然无声无息。 云浅月压制住心里思念的情绪,低声道:“如今有一个办法,我觉得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放弃自己身体的全部灵力,都让兰花台吸取,将我也顺便吸上去,你父亲曾经说过,收即是放,放即是收。只有放弃,才能得到。我觉得在这里同样适用。可是若我放弃全部灵力的话,就没有灵力护你了。届时,到底是何情形,就由不得你我了。是全部都收了这些灵力,还是被这些灵力吸干了灵力一无所获,再无能为力抵抗这里的冰寒冻死。不得而知了。” 小腹处依然一动不动,无人回答她。 云浅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捂住小腹站起身,忽然将身体的灵力对准上面的玉兰花瓣的吊台外泄。她刚散出灵术,瞬间就被上面的丝丝缕缕灵术不客气地吸走。 因她放出的灵力太多,上面传来的吸力太大,须臾,她整个人果然如预料一般,被上面强大的灵力吸了上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掉在了上面的兰花台上。 根本无力反抗,也无力动作,灵力再不受她的掌控,涓涌地被吸出。 她清晰地感觉身体的灵力从各处外泄,如涓涓细流,流出体外。好在一点,这上面一点儿也不冷,不凉寒,如置身在云被之中,被如棉花和云朵一般的团团灵力包裹,隔绝了冰宫和寒池的严寒冰刀,如另外一个天地。 她想着,大约千万年来,从来无人如她一般躺在这上面。 每个人都奉献灵力守护云族先祖金象,只有她前来的目的是吸收这些灵力为一己之私。 随着时间一寸寸消失,她身体的灵力也被这上面的灵力吸收得濒临枯竭,她能感觉到早先涓涓外流的灵力已经薄弱到如在抽丝,细细的几乎肉眼看不见。 身体极度疲惫空虚,但她不敢闭眼,努力地保持一丝清醒,双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不敢离开。幸好,她没感觉到小腹处有任何不适。 就这样一直躺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合上了眼睛。 万年寒池静寂,如一个空明的世界,半丝异常的声音也无。 万年寒池上面的云山,层层楼宇,一片素寂。 时间拉远,如亘古结冰了的长河,白昼和黑夜,循环往复,可长河的冰丝毫无动静。 寒池下十日,云山十天。 云山司神殿专司神使终于在云浅月下了寒池第十日时忍不住前去找闭关了十日的上官茗玥。蓝翎、紫琪守在云宫门口,见到这位神使前来,齐齐见礼。 “我要见少主!”神使是一位女子,若是云山有神女在,她便是神女坐下第一护法。地位在云山仅此与掌刑堂三长老。蓝翎低声道:“少主闭关前吩咐了,一个月之内任何人都不见。” 神使脸色难看,“神女跳下了寒池,昨日我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可是今日半丝她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你们不会不知。” 蓝翎面色一变,犹豫地道:“可是少主有令,任何人不足一个月打扰他的话,掌刑堂死刑处置。” 神使脸色一寒,“少主将神女带回云山,难道就这么让人死在寒池下?她本来就怀有身孕,再加上万年寒池下的万年寒毒,她怎么可能支撑得住?别说吸纳里面的灵术了,就是保命都难。少主不管不问,竟然还派人死守了万年寒池,严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准下去。这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想让云山好不容易赢回来的神女再度失去吗?” 蓝翎不知道说什么,没了话。 紫琪低声道:“少主是紧张神女的,不可能真正的不管不问。神使您稍安勿躁,少主此举必有用意。” “他有什么用意?我是神使,和神女的运数息息相关,这个云山,或者说这个天下,只有我能感觉到神女的气息,如今连我也感觉不到,神女其能还活着?难保不已经危在旦夕。”神使怒道。 紫琪心下一颤,回头看了一眼,云宫内无声无息,她低声道:“神女天生与寻常人不同,更与历来神女不同。她降生天圣这十几年来,您不是也未曾感觉到她气息?以为这一代神女还未出生?所以,也许是因为生死锁情的关系,她暂时脉息被封住,您感觉不到她也有可能,不见得是出了事情……” 神使闻言怒道:“天圣与云山万里之遥,我彼时探不到是相隔太远。青山屏障本身就屏蔽了云族灵术外泄,所以,探不到很正常,可是如今她就在云山,就在万年寒池下。距离我不过咫尺之遥,只要有一丝脉息,我不可能探不到。探不到的话,只说明一点,那就是……” “神使,你是想去掌刑堂领刑罚吗?”云宫内忽然传出上官茗玥低沉冷冽的声音,打断神使的话。 神使见上官茗玥说话,立即道:“少主,属下自请下万年寒池救神女!” “你确定你能救得了她?”上官茗玥声音扬起。 神使抿唇,“总有些帮助!” “有些帮助有什么用?”上官茗玥语气清寒,“她要的是收纳里面所有的灵力,启动锁魂术,解除生死锁情。这个你帮不了她!谁也帮不了她!如今的她,要么死,要么自己活。” 神使脸色发白,声音隐隐激烈,“少主有没有想过,若是神女在这一代消亡,那么云山神女一脉可就再无传承了啊。” “无传承就无传承!别说消亡一个神女,就是想消亡整个云族,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况且,云族流传这世上千万年,是活得最长的种族,也够本了。”上官茗玥冷血无情地道。 神使身子倒退了一步,“那怎么行……” 上官茗玥似乎已经不耐,一挥手,一股大力从云宫内打出,将没有防备的神使打出了数丈远。他沉怒地道:“回你的司神殿!若是她真的死了,就埋骨在万年寒池,别说让人去救她,就是连收骨,任何人也不准去给她收!” 神使被上官茗玥打中,踉跄了数步才勉强站稳,吐出了一口血。 “念你是第一个来打扰我的人,此一掌是对你小惩大诫!”上官茗玥冷冷地吩咐,“蓝翎、紫琪,你们两个将他送回司神殿!通令全山,再有人如神使一般来打扰我,定杀不赦。” “是!少主!”蓝翎、紫琪齐齐一个激灵。 ------题外话------ 相信我是亲妈啦,真不想虐月儿和小包子的……奈何奈何! 快月底了哦,美人们,手里有票的千万别留着,最近就怕手抖,万一手抖,不太好说……O(∩_∩)O~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end--> 第一百零一章 烽烟迭起 神使被少主小惩大诫打伤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云山。 三堂长老和一些紧张神女之人本来都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请求上官茗玥下寒池相助云浅月,但是见神使受了处罚,都生生地打消了念头。 谁也不明白上官茗玥是怎么想的,将神女带回云山,却是任她自己在寒池下自生自灭。 但是少主是整个云山的主子,他有命,任何人不准反抗。 云山所有人只能静观其变。 蓝翎、紫琪是上官茗玥的近侍,二人送神使回司神殿后回到云宫,守在宫门口互相对看,脸色和云山所有人一样写满忧心。 云族千万年来,每一代少主和神女承位,都经历了一番坎坷,传承至今,但只有两千年前的一代和这一代出的异数和波折最大。两千年前那一代挺过了,神女一脉又继续传承了两千年,希望这一代神女也能渡过劫难。 正如神使所说,若是神女渡不过劫难,死在万年寒池,那么她的灵术会永远被封在万年寒池,这一脉就此消亡了。神女一脉若是消亡,势必减弱少主一脉。云山就再无两脉合一的强大灵术了。 云宫里面寂静,整个云山寂静。 一晃又是十日。 十日之后,三堂长老也坐不住了,从掌刑堂出来,匆匆去司神殿找神使。 神使被上官茗玥打得那一掌虽然不是极重,但她因为担忧云浅月,又对上官茗玥不让任何人下寒池助她郁结于心,所以,养了十日伤也还未曾大好,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 三堂长老进了司神殿后,直奔神使住处。 一名内侍守在门口,拦住了三堂长老,不卑不亢地道:“三位长老请回吧!神使传话,不见任何人。” 三堂长老一怔,一位长老连忙道:“神使如今可探出神女气息了?” 内侍摇摇头,“神使这十日来一直养伤,不能启动灵力再探神女气息。” “是不能启动灵力再探神女气息,还是根本就探不出来?”一位长老问。 那内侍向内殿看了一眼,低声道:“三长老别来难为神使了!您三人不该来司神殿,应该去云宫找少主。” 三堂长老叹了口气,“若是能找少主,我们便也不来司神殿了!” 内侍不再言语。 三堂长老见司神殿紧闭殿门,他们来了,神使应该知道,如今派人拦了,就是探不出结果,不再置理此事了,互看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内侍见三堂长老走了,回身进了内殿。 又是十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距离云浅月来到云山一个月零两日,距离跳下万年寒池整整一个月。 整个云山比十日前更是素寂压抑,云山顶上笼罩的祥云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灰色。青山屏障外的碧湖一夜之间结了一层冰,碧湖两岸的稀世玉兰花忽然枯萎。 似乎一夜时间,就由春末夏初步入了冬季。 看守云山的隐卫震惊了,消息直传入青山屏障内。整个云山居住的所有人都倾巢出了青山屏障。人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存活了千万年的云山,本来仿佛仙境,一夜时间改了样,似乎有一种要消亡的预兆。 三堂长老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先是前往青山屏障外确认事实,之后二度闯入司神殿。 那名内侍刚要拦阻,三堂长老打开她冲进了司神殿。入眼处,只见神使无声无息地躺在榻上。三人面色大变,齐齐回身问内侍,“怎么回事儿?” 内侍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昨日神使还与奴婢说了话……” “说了什么话?”三堂长老齐声问。 “说……”内侍犹豫了一下,垂下头道:“说恐怕这一代神女……真要消亡了。” 三堂长老面色一变。 大长老很快恢复神色,镇定了片刻,又问,“还说了什么?” 内侍摇摇头,“再没说什么……” 大长老抬步上前为神使号脉,片刻后,手一颤,脸色发白地道:“神使闭息了。” 两位长老身子一震。 “神使是除了少主和神女外,整个云山最能感知天命的人,如今连她都闭息了,不知是生是死,神女真怕是……”大长老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难道上天真要消亡云山了?”二长老轻颤着问。 无人回答他。 “走,我们去云宫!”大长老猛地一咬牙,快步出了司神殿。 二长老、三长老立即跟在大长老身后。 整个云山的人都因为云山一夜惊变被震动,云宫内却依然无声无息,半丝动静也无。 蓝翎和紫琪也得到了云山惊变的事情,但二人谨遵上官茗玥吩咐,他自己不出来,丝毫不敢打扰他。 三堂长老急匆匆来到云宫,见云宫依然如故,对蓝翎和紫琪问,“少主闭关还没出来?” 二人摇摇头,“没有!” 三堂长老对看一眼,忽然齐齐跪在地上,对着云宫里面大声道:“云山发生天变,唯恐不详。请少主出关!” 云宫内无人应答。 三堂长老又重复了一遍,“云山发生天变,唯恐不详。请少主出关!” 云宫内依然无人回话,也无动静。 “少主可否在宫内?”大长老问向蓝翎和紫琪。 二人点头,“少主从进入宫内,我二人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他出来过。” 三堂长老对看一眼,眼中闪过同一种颜色,忽然齐齐站起身,大踏步闯进宫门。 蓝翎、紫琪刚要拦阻,被三人大力打开,二人后退了数步,对看一眼,也知道今日事情兹事体大,云山发生如此大变,少主是云山之主,必须有他坐镇,便也不再强硬拦阻。 三堂长老来到宫门口,齐齐出掌,对准紧闭的宫门。 就在这时,宫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上官茗玥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如一个月闭关前,锦绣玉带,容姿未改。 三堂长老一怔,齐齐撤了手,喊了一声,“少主!” “我都知道了!”上官茗玥看着三人,脸色镇定,面无表情地对蓝翎、紫琪吩咐道:“传令,云山所有人都回各自宫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有任何动作。” “是!”蓝翎、紫琪齐齐应声而去。 “你们三人也回自己的宫殿!”上官茗玥又对三堂长老吩咐。 三堂长老一惊,大长老试探地问,“那……少主您?” “我去万年寒池!”上官茗玥薄唇抿起。 三堂长老面色大变,大长老立即又问,“您是去救神女?” “救?”上官茗玥挑眉,冷血无情地道:“我是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三堂长老看着他,顿时失了声。 上官茗玥不再理会三人,抬步向万年寒池走去,锦绣华袍的身姿看起来分外孤寒冷冽。 三堂长老想要跟随,但是知道上官茗玥的性情从来说一不二,这个时候,不敢触他霉脚,互看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云山是消亡还是如何,人力也改不了,齐齐转身回了宫。 上官茗玥来到万年寒池,他的云隐暗卫将寒池守得密不透风,见他出关,隐卫之首现身,低声禀告,“从神女跳下寒池之后,里面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神女恐怕……” 上官茗玥抬起手,那隐卫话语立即戛然而止。 上官茗玥站在寒池边上静静地看了片刻,清冷地对那名隐卫吩咐道:“将消息传去天圣一份。” 那名隐卫立即垂首,“是!” “守住这里,任何人不准下去!”上官茗玥又吩咐。 “是!”隐卫再度垂首。 上官茗玥不再吩咐,纵深跳下了万年寒池,锦袍的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寒气中。下面传来衣袂摩擦冰凌的沙沙响声之后,再未传来声响。 万年寒池上恢复素寂。 整个云山经过短暂的轰动之后,也都听从上官茗玥的命令,人人回了各自的宫殿。 一日之后,上官茗玥未出万年寒池。 十日之后,上官茗玥依然未出万年寒池。 半个月之后,上官茗玥依然未出万年寒池。 三堂长老没有想到不止是神女跳下寒池十数日无脉息传出,少主跳下寒池半个月再没出来,心中恐慌,若是云山没了神女,云山还能继续,但若是没了少主,那么云山可就真正等着消亡了。三人六神无主地出了宫殿,前往万年寒池。 三人来到万年寒池,被云隐暗卫拦住。 云隐暗卫在云山一直是少主掌管,分属少主亲卫,少主不在,云隐暗卫之首便如他亲在。有他们看守万年寒池,且有少主命令,即便三堂长老灵术高深,是掌刑堂三元老,少主、神使之下,三人地位最为崇高。但是也难以闯过云隐暗卫的看守之地。尤其掌刑堂在云山的地位从两千年后便低了一个层次,灵力承接也远不及两千年前。所以,三长老来到寒池旁,本想下去一探究竟,但是被云隐暗卫拦住,寸步难行,他们只能干等在寒池旁。 同一时间,云山外,万里之遥,天圣之地,战火硝烟。 两个月前,云浅月离开天圣那日,容景和夜轻染一个坐镇兰城,一个坐镇马坡岭,一直半个月,未曾兴起战事儿,两军平静。半个月后,夜轻染突然反攻马坡岭,亲自领兵,兵分三路,对马坡岭包抄。容景严守马坡岭,亦是三路出兵,马坡岭再度进行了一场血战。 这一战,一直打了三天三夜。参与那一战的人,对那一战一生难忘。 目睹战争的随军史官记上了这样一笔,“马坡岭之战,尸横遍野,血染十里。马坡失魂,山河震动。王者之战,天地失色。” 寥寥数笔,道尽了马坡岭之战的惨烈情形,也将天下人对战局的看法改观。 天下多一半人推崇容景收复河山,认为夜氏百年来黑暗无道,气数已尽,已经穷弩之末,倾覆之日可待。但是不曾想,马坡岭之战景世子和天圣新皇打了个平手,最后结果以两王齐齐受了重伤,两军皆疲惫,再无战斗力之下鸣金收兵。 这一结果,大大出乎了所有人预想。 这一刻,天下人才看清了这位夜氏新皇的能耐,一些不了解他的人,终于意识到能被夜氏先皇舍弃亲生儿子扶持培养继承皇位的继承人自然不是软脚虾。他有着暗龙使,暗凤使,以及遍布天下的夜氏皇室隐卫在暗中,出外历练七年埋伏在天下各地的暗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那么好对付,若是以前景世子妃藏拙,那么他也同样在藏拙。 真正的本事显露出来,他不次于景世子的本事。 天下百姓们持观望态度,之所以有闲心观望,是因为战火在马坡岭,只固定在了马坡岭三十里地方圆,并未波及在外,未有百姓牵扯伤亡。 古往今来,改朝换代,战争无数,百姓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是觉得战争一起,黎民百姓受苦,多少家园被铁骑践踏受害,可是今次第却全然颠覆古来惯例,显然景世子和天圣新皇都有意不让百姓的家园染血,所以,除了战死的士兵和将士,战争未曾干扰到百姓的生活。 这一仗,打的是兵,是将,是谋,是略,是颠覆乾坤翻转日月的能耐,打的不是百姓。 这一仗后,两方都需要休养生息,战局持衡,僵持不下。 半个月后,容景和夜轻染伤势稍好,不急着开战,倒是将目光转出了兰城和马坡岭之外,放眼到了别处。夜轻染的目光放到了西延,容景的目光放到了南疆。 三国自立后,一直绑在一根绳上,但是数十日之前,南凌睿弃皇位而去,将南梁拱手山河倾国归顺容景后,终于有了变化。但是西延和南疆却未做什么动作。 这一日,西延国终于有了动静,西延玥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即日起,西延归顺天圣新皇,愿出兵相助天圣护国。 同一时间,南疆女皇叶倩也昭告天下,百年前,南疆之所以未曾倾覆,皆因荣王相护。为抱荣王之恩,愿倾国归顺景世子,还慕容氏旧主之位,出兵辅助后主,倾南疆权利,助慕容后主收服河山,还天下朗朗乾坤,盛世荣华。 两道诏书一出,天下哗然。 这时,也就是云浅月在东海华王府解毒之时。 次日,西延玥点兵二十万,有布衣卿相监国,他亲自率兵出了西延。 同日,叶倩点兵二十万,她因为怀有身孕四个月,不能出战,而由皇夫云暮寒带兵出了南疆。 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前往一个目的地。西延的兵马横跨北疆,南疆的人马横跨南疆凤凰关。两方大军在南疆以北,北疆以南的八荒山脉拉开了战线。 西延玥对上了云暮寒,战场短短十日,从兰城和马坡岭拉到了八荒山脉。 两方大军安营扎寨的当日夜便开始了第一战,血染八荒山。战争同样打了三日,以云暮寒小胜西延玥为结果。战线向北推进了百里,西延玥的大军撤了百里,战事对西延不利。 十日后,夜轻暖突然出现在了西延玥军中,并且带来了一万夜轻染早先在德亲王府做小王爷时私养的亲兵乌衣骑。战事瞬间由云暮寒小胜转为西延玥增强兵事,云暮寒率领大军止步不前。 夜轻暖当日夜便率领一万乌衣骑偷袭南疆兵营。 云暮寒虽然早有防备,严加戒备,但还是被她打了个人仰马翻。夜轻暖出手狠厉,加之乌衣骑自小被训练,有着不输于皇室隐卫的武功和比皇室隐卫对军事兵法还要懂的兵谋配合,云暮寒手下虽然有叶倩给的直系亲兵一万,但依然不是夜轻暖对手。 南疆一夜之间损失了一万兵马,而夜轻暖所带的乌衣骑只折损一千。 如今庞大的差距,令云暮寒脸色发寒,支撑着被夜轻暖重伤的伤势退兵五十里。 西延打了一场大胜仗,天下百姓也见识到了这位夜氏自小送去暖成培养的暗凤公主的厉害。曾经有景世子妃压了她一头,显示不出她的本事,如今景世子妃一走,她的狠和辣终于曝晒在所有人的面前。 西延一战大胜,对鼓舞夜氏军心大得好处,兰城士兵发出欢呼声。 夜轻染得到消息却不见笑容,未有丝毫喜悦,只平静地下了一道命令。这一道命令一经下达,转眼间天下再起云涌。 命令是,“北崎即刻出兵,相助西延玥,一举倾灭南疆二十万兵马!” 北崎王名曰北青烨,归顺天圣后,就等待着命令,大军一直在北崎边境按兵不出,如今终于等到了夜轻染的命令,立即挥军南山。 消息一经传出,八荒山脉的南疆二十万兵马立即告急。 虽然南疆告急,夜轻染如此集合两大兵力对付云暮寒的二十万兵马,但是马坡岭中军大帐内,容景却未下达一条命令。 顾少卿、沈昭、凌墨等一众将领想要去相救,但是一直等不到容景的命令,不敢不守军纪私自出兵,只能急得跳脚。 这样一等就是七日,这七日里,容景一步没出中军帐,也未与军中将士议事。 七日之后,北崎大军和西延大军合于一处,两军整合后,第一时间对南疆二十万兵马发起了进攻。 顾少卿、沈昭、凌墨等一众将领再也待不住了,不顾守在中军帐外持剑而立的十二星魂,硬闯中军大帐,他们必须要见到容景。 还不等他们闯入,容景走出了中军帐,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脸色苍白地看着众人,沙哑地道,“她若是死了,我还要这万里江山做什么?” ------题外话------ 哎呀呀,心都疼了,有木有?……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相信我一定是爱你们滴,所以,乃们一定也要爱我啊,明天见! 第一百零二章 息息相关 容景一句话,令等候在中军帐外的所有人骇然失色。 顾少卿当即反驳,“她死了?怎么可能?” “世子,您……”沈昭看着容景手里的信,能让他如此失态萎靡说出如此话语,除了世子妃有了不详的消息外,天下间恐怕再没有别的事情能令他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改了颜色。 二人开口后,其余人都没说话,一双双眼睛看着容景。 容景拿着信纸,即便天气晴朗,暖阳高照,打在他身上,他身上却沾染不到半丝阳光一般,清瘦孤寒地立在中军帐门口,眸光灰暗地看着远方,目光放空,似乎去了万里之遥,那里有着他割骨放血也不能舍去的牵挂,看了许久,他低声道:“云山传来消息,她一个月前跳下万年寒池再没出来……” 顾少卿闻言松了一口气,立即道:“不是死的消息就好!跳下万年寒池而已,她的本事大着呢,一个月没消息也不一定是出了事情。” 容景眸光昏暗无色,“万年寒池,结万年寒冰,聚天地至寒之气,天下所有寒池加起来,也不如云山一个万年寒池的寒,寻常活物跳下去,转瞬便能冻成冰,她下去一个月了,云山的神使也不能探出她的气息。”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天下寻常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就惯例寻常,可是放在她身上,从来就不能拿常理来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俗话说,事关心则乱。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因此乱了阵脚。”顾少卿立即道。 容景看着远方,似乎失了魂魄,低哑地道:“云山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青山屏障外玉兰花一夜枯萎,碧湖之水一夜结冰,由春越过了夏,直接入了冬。如今天变,云山万年来不曾出现过这等事。神女与她气息相关,如今已然闭息,她怕是……岂能还有活路?” 顾少卿闻言顿时失了声。 沈昭脸色白了白。 所有将士忽然屏了息,这一刻,一根针落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见。 云山存于天地有多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云山是仙境,寻常人从来不能踏入其地。云山是超越天下诸山的存在,连东海的九仙山都不能企及。亘古至今,从来没有记载听说过云山发生如此天大的变化,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结合云浅月跳下万年寒池一个月半丝消息也无,顿时都觉得景世子妃怕是真的已经……怪不得世子如此姿态。“难道……世子您是想去云山?”沈昭有些痛心地看着容景,他虽然从小仰慕容景,但恩师可以说是云浅月,她对于他的生命有着启迪的作用,没有她,他相信一定不是现在的沈昭。 容景闭上眼睛,不答话。 顾少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他手中的信纸又将话吞了回去。 这里的所有将领都知道景世子之所以收复河山,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景世子妃,想还天下一片太平盛世,想给景世子妃一片锦绣山河,景世子妃就是他的支撑,若是景世子妃真的出了事情,他们不敢想象景世子会如何。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八荒山的战事,忘了南疆云暮寒和他的二十万兵马岌岌可危。他们这里的人,虽然尊容景为主,但是对于云浅月也分外尊崇敬爱。 没有哪个女子如景世子妃一般,将女子的柔和刚融合得淋漓尽致。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天下人瞩目,一日不谈论她的事情,百姓们一日不习惯。她离开天圣短短两个月时间,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惦念想念她,他们从来不敢想象若是景世子妃死了这个天下该如何? 多少人与她息息相关! “死了你随着她一块死就是了!她若是没死,看到你这副软弱的样子,估计会觉得瞎了眼才看上了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浓郁的恼怒瞪着容景。 众人齐齐一惊,猛地转头。 只见风烬不知何时来了军营,守军营的人自然识得他,不用通秉,便放了他进来。 风烬走到近前,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动不动,他伸手一把扯过他手里的信纸,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嗤笑一声,手中的信纸被他撕扯了个粉碎,然后毫不客气地将碎屑扔在了容景的脸上,怒道:“容景,别让我看不起你!她还没死呢!不过是在万年寒池下没有消息而已,你就开始给她念死经,你对得起她倾心爱你?” 容景眼皮动了一下,碎纸屑从他脸上滑落。 众人都齐齐吸了一口气,看着风烬恼怒的脸,想着天下间敢这么对景世子的人少之又少,风家主绝对算是一个。 “就算她死了,你也要将江山收复了,给她一片锦绣山河,让夜轻染看看!让夜氏死去的老皇帝看看,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眼光挑了一个窝囊男人。”风烬似乎犹不解气,抬脚踹了容景一脚,“你听到了没有?” 容景没躲开,着着实实地挨了,睁开眼睛看着风烬。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打你了,有本事你打回来?”风烬瞪着他,“是男人就赶紧收拾了夜轻染,然后拜佛烧香祈祷那个女人阎王爷都不收能活着回来!你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一心寻死管用?” 容景静静看了风烬片刻,忽然突破云雾笑了,“你说的对,我如此是不管用。” 风烬冷哼一声,“不管用就赶紧想办法救云暮寒。你要知道,她宝贝着她这个哥哥的呢!若是他死了,她活着回来估计也找你拼命。还有叶倩那个女人,她丈夫若是死了,你就等着她南疆大乱罢!她估计也恨死你。” “怪不得她让你跟在她身边欺负她那么多年,必有道理。”容景轻吐了一口浊气,看着云山方向,淡淡道:“她若是真死了,上官茗玥大约瞒死我也不给我来信了,如今还能来信,一切还有转机,他就是想让我乱一乱。” “你还有救就好!你若是没救了,现在寻死的话,等她活着回来后,多少人愿意代替了你照顾她。”风烬见他冷静下来,嘴毒地道。 容景收回视线,瞥了风烬一眼,神色虽然苍白,但声音到底是镇定下来,对他道:“你来得正好,带领十大世家的人去一趟八荒山吧!” 风烬不动弹,“爷刚来到这,一口水还没喝呢!况且凭什么听你的?不去!” 容景对他笑笑,“你躲在十里桃花林和外公学了那么久阵法,难道如今不想试试?看看是夜轻暖的阵法厉害,还是你学的阵法厉害?更何况,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 风烬皱眉,没好气地道:“如今八荒山已经开战了,现在去也晚了,你要我去给云暮寒收尸吗?”。 容景摇摇头,“月前我已经在八荒山做了安排,即便有北崎和西延联手,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云暮寒。你真当云暮寒如此废物那就错了!他怎么也是叶倩选中的人。” 风烬瞥了他一眼,伸开手道:“好处!” 容景眸光动了动,“她若是能活着回来……以后……” “我当孩子的干爹!”风烬看着他,抢过话道。 容景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还是点点头道:“好,就应你这个。” 风烬顿时笑了,对中军帐外看着他们的一众将领道:“你们作证!将来他若是反悔,不让他的孩子认我这个干爹,就是食言而肥。” 顾少卿见容景好转,当即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和风烬同样被云浅月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但到底是他跟在她身边十年之久,已经学了她许多东西。就这份这个时候能镇住容景的气势,就不是他们这里所有人能比的,他对风烬另眼相看几分,点点头道:“我作证。” “我也作证!”沈昭也敬佩地看着风烬,他从来没敢小看这个风家主,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敢对她大声责骂的人,不是一般人。 “我们都作证!”一众将领齐齐面色一松。景世子就是他们这里所有人的天,他可不能塌了。若是他塌了天的话,那么他们所有人都没了希望。 “好!那爷不吃不喝也立即启程!”风烬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容景看着风烬离开,对一众将领沉静地道:“升帐议事!” “是!”众人齐齐应诺。 这是七日以来,容景第一次议事。知道他虽然恢复冷静,但心里定然也压抑着担忧恐慌等情绪。但是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是打赢胜仗,祈祷景世子妃早日归来。 马坡岭容景收到了消息,同一时间,东海太子府也收到了消息。 玉子书虽然未去过云山,不知道云山在哪里,但是身为东海太子多年,能代替东海王监国理政,一直实权在手,虽然没得到上官茗玥的传信,但是他也能拦截住从东海关口往外传递的消息。 云隐暗卫从云山传出了一封消息前往天圣,虽然云隐暗卫隐秘厉害,但还是被一直严密监视东海入关口连半丝蛛丝马迹也不放过的他得到了信的内容。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值早朝,朝服刚刚换好,准备出府,整个人便呆立在原地。 若说曾经降生在这个世界,让他对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了过眼云烟,但去年突然与她相逢,便从没想过她有朝一日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曾经她看着他离开受的苦。 眼看着他曾经灰飞烟灭在维也纳上空,她那时又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虽然再不能续前缘,但是心里总想着只要她能活着,他能知道她幸福,哪怕距离天涯海角,只要他们都能活着就够了。 可是如今…… 跳下万年寒池一个月没有消息,半丝气息也感应不到,云山一夜之间变天,由春入冬。他不敢想象,她是否还能活着?若是不活着了的话,云山是否成为了她的祭品? “太子?”内侍见玉子书站在门口许久一动不动,如化成了木雕,眼看过了早朝的时间,不得不出声提醒。 玉子书脸色苍白地看了内侍一眼,对他摆摆手,“你去宫里传话,今日我不去上早朝了。” 内侍一惊,朝服都换好了,太子竟然不去早朝了,今日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呢。他连忙道:“太子,昨日皇上还说与您议……” 玉子书挥手打断他,寻常温和的语气竟然有些凌厉,“你去传话!再多言一句,自去领罚!” 内侍立即噤了声,再不敢多言一句,连忙跑出了太子府,进宫去传话了。 玉子书转回身,关了房门,跌坐在床榻上。 太子的异常很快就被东海王、玉子夕、华王等人得到了消息。问明了那内侍的情况,一时间都觉得定然是跟云浅月有关。 东海王当即免了早朝,吩咐内侍,“摆驾太子府!” 不多时,玉辇出了皇宫,前往太子府。华王云韶缘、二皇子玉子夕等人尾随。华王府内,玉青晴和玉紫萝也得到了消息,从华王府匆匆出来,跑去太子府。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太子府,匆匆向里面走。 内侍高喊三声“皇上驾到”,太子府的人连忙出来接驾,独独不见玉子书。虽然玉子书的太子权利几乎凌驾于东海王之上,但是他尊东海王,重孝道,从来不越礼,每逢东海王前往太子府,他都整理衣冠出迎,从不见半丝不尊礼数,今日实属例外。 东海王等人一路来到太子寝宫。 玉紫萝跑在众人前面,推开殿门,就见玉子书一脸苍白地坐在榻上,跟生了大病一般,她立即跑上前,拉着他问,“是不是二姐姐有消息了?是不是不好的消息?” 玉子书惊醒,抬头看来,见东海王等人都进了内殿,他想站起来,似乎没有力气,张了张嘴,一时间没发出声音。 “子书哥哥,你快说话啊!”玉紫萝急急地拉着他。 “子书,怎么回事儿?你得了什么消息?”东海王也开口问。对于云浅月这个外甥女,他虽然不是亲舅舅,但是因为东海国数代没有公主,到玉青晴那一代才被老王叔抱回一个公主来。所以,分外娇贵疼爱,他也疼爱玉青晴这个妹妹。这么些年,云韶缘和玉青晴一直生活在东海,他们的女儿自己被留在天圣,那么小的丫头顶着天圣死去老皇帝的压力活了那么多年,他身为帝王,皇权的掌舵者,最了解在天网下生活的不易。尤其还是夜氏的天网。所以,对她自然而然地从心里多了一份真心疼爱,以前不见面也不怎么觉得,如今见了面,更是喜欢那个小丫头,所以,也真真实实为她担心。 云韶缘和玉青晴看着玉子书的脸色,也急急上前,他们毕竟是为人父母。更是心慌。 “哥哥,你快说啊!”玉子夕也急了!他和云浅月相处的时间不短,觉得那个姐姐到是比东海皇上这几个亲姐们都有姐姐的样子,他在天圣期间,对他也是纵容的。 玉子书看着一张张焦急的脸,勉强镇定下来,摇摇头道:“不是最坏的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话落,他将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他话落,屋中人顿时沉默下来。 不单是云韶缘、玉青晴、东海王、玉子书对云山的灵术了解,连玉紫罗和玉子夕也是了解一些的。云山天变,亘古未见。这一定与云浅月有关系。 “那怎么办啊!可恨的上官茗玥,不让我跟着。”玉紫罗红了眼圈,几乎要哭出来了。 玉青晴也失了镇定,红了眼圈。 云韶缘沉默许久,开口道:“都别急!九仙山师祖月前离开时说小丫头命硬,心骨坚韧,不会轻易出事的。再说云山天变,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云山灵术,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论之。万年寒池下更是不可预料。通天咒三生三死,云族千万年来,跳下万年寒潭被探不到半丝气息的人虽然稀薄,但曾也是有过。两千年前的少主数次没了脉息。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寒潭下必死无疑,但是他却成了云山亘古来通天咒第一个大成之人。上官茗玥从天圣用那个断绝她宮房的方法失败后回来说过一句话,他说以为他是传承了灵力最多的人,不想她才是。直抵两千年前的通天咒达成的那位少主了。哪怕就死,只有一生。她那个孩子惦记着小景,放不下我们所有人,总会抓住一息想尽一切办法活的。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对!急也无用!再等等消息。那个小丫头朕看着可不像是短命之人。”东海王也道。 玉子书闻言脸色稍好了一些。 几个人觉得有理,都点点头。 转眼又是半个月,云浅月依然在寒池下没消息,上官茗玥依然没上来。云山上空压抑着一层厚重的黑云,短短数日,万物枯死,除了人外,活物绝迹。 千万年来,云山人第一次陷入恐慌。 ------题外话------ 接近月底了,亲爱的们,票票表要浪费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第一百一零三章 八荒之战 云浅月跳下云山万年寒池两个月无声无息,上官茗玥跳下万年寒池一个月也无声息。云山司神殿神使闭息,掌刑堂三位长老被云隐暗卫拦住不能下去寒池一探究竟,也探不到寒池下的半丝气息,只急得三位长老头上的华发又白了几分。 云山各宫殿的人哪怕有上官茗玥的命令也待不住了,齐齐跑到了万年寒池外守候。 所有人都等待着一个结果。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头顶上的阴云越来越重,云山的气候越来越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灭顶的劫难。 他们生活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云山有朝一日会灭顶,会消亡。 一晃又是半个月。 有些人已经受不住严寒,开始动用灵力抵抗。 又半个月之后,云山的天忽然被黑色的云团给蒙住,没了白天,眼前漆黑一片。 就如死神的谷底,十八层的地狱,无底的黑洞,要将云山吞没。 如此变化,向来镇定的云隐暗卫也被惊骇了。 掌刑堂三长老已经忍到了极限,大长老急了,当即拔出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云隐暗卫首领道:“神女已经下去三个月了,少主也下去两个月了,若是再不让我下去,我便横剑自刎。” “我们也横剑自刎!”二长老、三长老也立即拔出宝剑架到了脖子上。 “还有我们!”云山各宫殿的人也齐齐拔出刀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云隐暗卫首领看着三堂长老和众人,眉峰皱起,犹豫地道:“可是少主下了死命……” “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云山的天变了,若是我们再等着的话,这云山也许就塌了,没有了云山,就一切都完了!这时候哪里还能再顾忌少主的命令?万一神女和少主在下面已经出了事儿呢?”大长老恼怒地道。 二长老立即道:“哪里还有什么万一?少主和神女现在怕是已经出了事情。否则云山为何会陷入了黑暗,恐怕是转眼就会消亡。” “不错!少主的命令我们遵从等候了两个月,也够了时候。再等下去,恐怕等来的就是云山倾塌。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三长老也立即道。 云隐暗卫首领看向万年寒池下,早先白雾一片,如今云山不分白日黑夜,全是黑漆漆一片,那片白雾也成了黑色。他神态有些动摇。 “青枫,让我们二人下去吧!”此时蓝翎和紫琪走过来,齐齐地对云隐暗卫首领道。 “你们?”青枫看向二人。 三堂长老也看向二人。 “对,我们是少主的随侍,灵力虽然不及少主十之一二,但是这些年也勤加修炼。我们下去探探消息。”蓝翎道。 “万一你们也不上来呢?”三堂长老道。“两个时辰后,万一我们也不上来的话,请三长老带着人撤离云山。”紫琪此时道。 “不错!两个时辰后我们不上来的话,请三堂长老带着云山所有人撤离云山。如今云山发生如此大变,定然是少主和神女在下面遇到了大难,因为云山千万年来能够存于世,与少主和神女继承的灵力分不开联系,少主和神女的灵力愈大,云山愈强,青山愈青,碧水愈秀。如今这般情况,奴婢不敢说十拿九稳是少主和神女发生了危难,但定然是不容乐观。恐怕灵术枯竭之象。”蓝翎道。 “这也正是我们不能再等的原因,千万年来,云山从没如此过。恐怕……”大长老苍老的面容染上沉痛,摆摆手道:“我等三人下去,若是我们三人两个时辰上不来,你们带着人撤离云山。” “不,即便云山保不住,但是只要保住云山的人,将来就有机会存住云山脉息。奴婢二人是少主随侍,只侍奉少主一人,少主不在,我二人无足轻重。但是三长老德高望重。少主不在,神使闭息,您三人就是云山所有人的支撑。你们三人不能下去。我们下去最适合。”蓝漪摇摇头。 大长老沉默片刻,觉得有理,看向二长老、三长老。二长老、三长老齐齐点头。蓝翎和紫琪是自小就被族主选中的少主的随侍,二人自然是云山新一辈承袭灵力的佼佼者,她们下去探消息,确实妥当。三人一同看向云隐暗卫首领青枫。 “好!你们二人下去吧!”青枫让开一条路,不再拦住二人。 蓝翎和紫琪对看一眼,齐齐纵深跳下了万年寒池。 三堂长老和云山的所有人都放下剑安静地等候。他们这时已经不敢想最差的结果,只盼着能让他们有意外的惊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时辰后,万年寒池下没有动静。 两个时辰后,万年寒池下依然没有动静。 三堂长老的脸变了,云隐暗卫的脸变了,云山所有人的脸都变了。万年寒池下从来没出现过这种跳下一个人上不来一个人的状况过。不能说云山所有人都有本事跳下万年寒潭上来,但是蓝翎和紫琪绝对有本事能上来,因为她们自小被放在万年寒潭下修炼过。 如今两个人都没上来,且无声无息,半丝动静也无,万年寒池成为了吞噬生命的死洞,焉能让他们不惊骇? 这一次,青枫代表云隐暗卫开口,“三长老,你们带着云山所有人撤出黑风林外吧!” “我们不走!我们要与少主,与神女,与云山共存亡!”他话落,响起一大片坚决的声音,在黑漆的浓雾下震耳欲聋。 三堂长老回头看向云山的所有人。 从两千年前,云山有了分流,庞大的种族子嗣便衰减下来。到了这一代,在云山生存的人也不过几千人。与曾经堪与一国相比的云山,早已经大相径庭。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云山人心齐,上下一心,从来没有异数。哪怕出现这等情况,云山有倾塌的征兆,也无一人出来挑动内乱。 “这是命令!”青枫声音冷漠,吩咐道:“我暂代少主下命令,云隐暗卫全部留下,其余人全部撤离。”话落,他拿出了一块令牌。 云山所有人看到令牌,齐齐地跪倒在地。 “三堂长老,你们带着人离开吧!若是云山亡,云隐暗卫陪少主和神女亡,若是天佑云山不亡,起死回生的话,你们再回来。”青枫背过身子,摆摆手。 三堂长老互相对看着,漆黑如夜的天色里,他们脸色却清晰地看到惨白一片。 过了许久,大长老一咬牙,大声道:“都起来,跟我走!” “长老!”云山人齐齐呼求。 “我以历代云山先祖精魂命令你们,跟我走!除云隐暗卫外,一个不准留下。”大长老丢下一句话,当先离开守了两个月的万年寒池。 二长老、三长老跟上他。 云山之人,可以不尊天地,但是必尊云族先祖。听到这样的话,齐齐站起身,一个个步履沉重地跟随着三长老离开。 不多时,万年寒池外只剩下了青枫带领的云隐暗卫。 青枫回身对云隐暗卫道:“我下去!你们……” “我们死守云山!”云隐暗卫齐齐跪到在地,声音铿锵坚毅。 青枫再不多言,纵深跳下了万年寒池。他被选中云隐暗卫之首,自然也是从寒池历练一番出来的。只不过除了族主、少主、神女外,包括掌刑堂三长老,司神殿神使以及他们这等近身隐卫随侍都没有资格走进下面的冰宫,靠近下面那两尊神像罢了。他们从来都是在万年寒池的外围修炼。 青枫跳下万年寒池后同样没上来。 三堂长老带着云山所有人出了青山屏障,看着万物凋零的云山,潸然泪下。云山所有人都一边离开一边无声流泪。 出了碧湖,出了黑风林,云山外面的天空分外明亮。 正是午时,阳光从天空铺洒下来,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却无一人有着从黑夜走出见到光明的喜悦。 三堂长老再也挪不动脚步,大长老回身看向出来的路,眼前一片黑风林,什么也看不到。他闭了闭眼,沙哑地道:“我们就等在这里吧!云山是消亡还是留存,就看天意了。” 众人都沉默地点点头。 云山乌云蔽日,天圣依然战火硝烟。 距离得到上官茗玥派云隐暗卫给容景传出的书信,已经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前,西延国和北崎国兵力整合,在八荒山攻打云暮寒带领的南疆二十万兵马。夜轻染带领一万乌衣骑参战。 那一日,血染八荒山,但却没能将云暮寒的南疆军队打散。 夜轻暖本来认为两国兵力加上她的一万乌衣骑,是十拿九稳之事,但没成想云暮寒竟然以少对多让他们没占到多少便宜。他的队伍中竟然有一小队人马用南疆虫咒之术。她和西延玥都熟悉南疆虫咒之术,所以避开了,但是却苦了北崎的队伍。 北青烨第一次出师,北崎一直居于北疆以北,从来没与南疆对上过。所以,对于虫咒之术防范不佳,南疆的队伍被夹击得损失惨重,北崎也比南疆好不哪里去,是三方中也负伤最重的一个,他也中了咒毒。 北崎前来相助,北青烨虽然能耐不大,但是北崎国总算是天圣除了西延的一大助力,自然不能让北青烨出事,他若是出事,北崎军心散乱,那么北崎便指望不上了。所以,夜轻暖不能再继续追击攻打云暮寒,连忙休战,给北青烨解咒毒。 夜轻暖师从夜氏帝师,是夜氏自小培养的暗凤,夜氏帝师也钻研虫咒之术,所以,她自然对此也有涉猎,虽然不及正经的南疆王室嫡传精通,也是会个十之七八。毕竟百年前夜氏始祖收复了夜霄一脉,也将南疆咒术掌控了,传给了夜氏暗使,为夜皇室又增加一个筹码。 战火硝烟了一日,八荒山终于消停下来。 两方兵马打扫战场,收捡伤兵残兵。军营里大夫忙得脚不沾地。 南疆大军营帐内,云暮寒疲惫地坐在帐中,他的对面坐着南疆国舅。 这一仗,显然令云暮寒消耗了不少心神,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幸好景世子早先有了布置,令舅舅等在这里助我,否则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 南疆国舅也有些疲惫,“景世子早有预料北崎会出兵,北青烨有勇无谋,这些年来一心想要壮大北崎,却是夜郎自大,只看自己,不看别人。所以,对付北青烨,有我和南疆的咒术就够了。” 云暮寒叹了口气,“可是接下来我也没有把握。毕竟兵力太悬殊。” “你放心,景世子定然会派人来援救你。”南疆国舅道。 云暮寒点点头,问道:“妹妹去了东海这么久,可有消息了?” 南疆国舅脸色暗了下来,“听说在东海解不了那个毒,被上官小王爷带去了云山,玉太子等人都没跟随,如今还没消息。” “没有消息,也许才是最好的消息。”云暮寒道。 南疆国舅点点头。 这一日,两个人的谈话伴着营帐外的血腥弥散在风里,他们还不知道容景其实已经得到了云浅月入了寒池一个月没出来的消息。若是知道,总归是有影响的。 南疆国舅的虫咒之术没有那么好解,夜轻暖费了十日心力才为北青烨解除了咒术。 十日后,她不打算休息,便找西延玥商议,准备再度开战,定要云暮寒和他所有带来的兵马埋葬八荒山。 西延玥没有什么异议,一切听凭夜轻暖做主。 夜轻暖制定了三套攻占兵谋,计中计,局中局,阵中阵。制定之后,当日夜,便发兵攻打云暮寒。她自认为她的计谋和布置和谋略在这一场大战中天衣无缝,一定可以打败云暮寒。哪怕他有南疆咒术也让他困死在咒术中。 奈何,从来你认为一件事情一定会往你认为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它却偏偏偏离了轨道,往与预想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一句话正适合夜轻暖。 夜轻暖做梦也没有料到,她这一战的所有布置真到了用的时候全无用武之地。对方突然增加了外援,而且也使用了计中计,谋中谋,阵中阵。让她本来的布置进攻,反而变成了半功半守。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夜轻暖半丝好处没得到,不但如此,还损了兵折了将。最后两国士兵和她带来的乌衣骑再无战斗力,才迫于无奈含恨地退兵三十里。 直到退出三十里外,她都不知道云暮寒的队伍里来了何人如此厉害,竟然破了她的棋。 她恼恨地回到了营帐内,带士兵安营扎寨后,她吩咐身边的随身隐卫,“你去打探,务必给我探出对方来了谁相助。” 那名随身隐卫立即应是,刚要出去,被乌衣骑的首领拦住了,他对夜轻暖道:“公主稍安勿躁,对方如此厉害,您派隐卫去打探,恐怕打探不出什么来,没准还会折损隐卫。对方既然来了,我们接下来的战役他就定然会露面。” 夜轻暖闻言当即镇定下来,点点头,制止隐卫,“你说得对!” 隐卫退了下去。 夜轻暖看向西延玥,见他疲惫地闭着眼睛窝在软榻上,从他出西延以来,她与他汇合之后,就不曾见他戴过王冠,穿过龙袍,他这些日子以来只着寻常锦袍,若不是这张俊美绝伦雌雄莫辩的脸,几乎没有丝毫西延王该有的做派,她盯着他看了半响,冷静地开口,“西延玥,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西延玥闭着眼睛摇头,“不知道!” “你能不知道?你在云浅月身边那么久,得她器重,一路维护,将你送回西延登基,后来还扶持你稳固西延。你该是对她身边的人了解甚深才是。”夜轻染盯着他。 西延玥忽然睁开眼睛,冷冽地看着夜轻暖,“夜公主这是在质疑我对皇上的忠心?” 夜轻暖看着他,“我布置的布局,知道的人超不过五个。你,我,北青烨,我的近身隐卫和乌衣骑首领。如今被对方尽数瓦解,不但没赢,反而损兵折将,连对方加入了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觉得这件事情不值得我怀疑?” “这么说夜小郡主是怀疑我给云暮寒透漏了消息了?”西延玥挑眉看着她。 夜轻暖冷静地道:“你要拿出你不被怀疑的理由来。” “理由?”西延玥冷笑一声,“那一年,我被冷邵卓虐待,险些致死,就差一步踏入鬼门关,被你哥哥所救,从鬼门关捡回了我的命。从那一日起,我就是他的人了。生恩不及养恩,养恩不及活命之恩。后来我入望春楼,之后成功被云浅月扶持,这一切,都是你哥哥暗中布置的棋,哪一步我没按照他吩咐的棋路走?夜公主你指出来,我西延玥可以跟着你去夜轻染面前谢罪。” 夜轻暖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道歉道:“我不该怀疑你,但是明明可以赢,如今却是这般局面,实在匪夷所思。” “有又什么可匪夷所思的?景世子难道会看着你吞并云暮寒而无动于衷?笑话!”西延玥在夜轻暖面前并不低人一等,对于夜轻染,也是直呼名姓,这大约与跟在云浅月身边许久有关系。他沉静地道:“你确定你的布置天衣无缝?是这时间最好的计,最好的谋,最好的阵?天下最好的计谋就是摆在你面前,你也识不破,天下最好的阵法是就算明摆着设在你眼前,你也堪不破。就如云浅月的心机和她演的戏,以及布置的死阵。” 夜轻暖顿时失了声。 “夜公主这数日来太过疲惫,如今还是别再战了,休息吧!你不休息,士兵也需要休息。否则如此下去,垮下的便是两国士兵了。他们没有公主有内力相护,熬不住如此连续作战。”西延玥丢下一句话,起身站起来,出了营帐。 夜轻暖看着他离开,再也说不出什么。 北青烨见西延玥离开,挑了挑眉,低声道:“这也不能说明他没有将消息透漏出去。” 夜轻暖回头看了北青烨一眼,淡淡道:“不是他透漏的消息,他不会做这个。” “公主就这么相信他?”北青烨看着夜轻暖,他被夜轻暖救回来,对她起了心思。 “哥哥相信他,我就相信他。”夜轻暖道。 “天圣新皇也许有看错的时候呢!”北青烨道。 “哥哥也许会看错人,但是不会用错人。”夜轻暖肯定地道:“况且是我急功近利了,没探听好对方的情况,便冒然出兵,如今遭了阻。他说得对,我的计谋和阵法的确不是天下最天衣无缝的。被对方有利害的人识破也是应该,我不该太过自信。” 北青烨闻言一笑,“战争有输有赢,公主还是不必不必介怀了。”话落,他话音一转,看着她道:“我就喜欢公主这份自信。” 夜轻暖闻言脸色立即寒了下来,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冷冽地看着北青烨道:“北青烨,不要想不该想的!若是我们输了八荒山的话,就只能做鬼了。”话落,她也走出了议事帐。 北青烨看着她离开,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勾了勾嘴角。 这一战,两军持平。八荒山的战事就这么安静下来,一如马坡岭和兰城。 兰城的夜轻染,马坡岭的容景,同时得到了八荒山战事的消息。夜轻染当即下了一道密令。密令由兰城传出,周折数次,才到接掌密令人的手中。容景也下了一道密令,密令同样奏折数次,到接掌密令人的手中。 十日之后,一则消息,震惊天下。 ------题外话------ 很激动人心有木有?票票别留着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第一百零四章 两军惊变 消息是八荒山突起大火,火烧百里,西延玥和云暮寒在大火中被人暗杀身死。 天下人人听闻消息惊疑色变。 西延玥是西延国的皇上,云暮寒是南疆的王夫,这二人虽然如今一归顺天圣,一归顺景世子的慕容,但如今未撤销封号,身份依然卓然。 八荒山起大火,没焚烧了几十万大军,却独独死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想而知,对天下掀起的轰动。 是什么人能够在西延和北崎联合的天圣军中杀了西延玥? 又是什么人能够在南疆二十万大军封锁的军营中杀了云暮寒? 带着这个疑问,所有人都想到了如今在兰城的天圣新皇夜轻染和在马坡岭的容景。兰城和马坡岭百万大军,已经安然不动两个月之久了。 对于这个结果,夜轻染并没有什么表示,兰城依然安安静&无&错&小说{www}.{quledu}.{com}静。 对于这个结果,容景同样未做任何回应,马坡岭依然太太平平。 相对于两处的平静,西延和南疆却掀起了狂潮。不止是两国朝野惊变,文武百官痛心疾首,两国百姓也是口口声声查找暗杀之人,为皇上和王夫报仇。两国军队失了主脑,更是慌乱无主。 夜轻暖的营帐距离西延玥的营帐不过是几步距离,八荒山起火时,她连忙出了营帐吩咐人救火,稳定军心,大火烧了半夜,终于扑灭后,她发现北青烨和乌衣骑首领一直在她身边跟着吩咐救火,可是却没见到西延玥的身影,她立即走去西延玥的营帐。 她到了西延玥的营帐之后,问看守营帐的西延玥的近身内侍,“西延玥呢?” “在休息!”那内侍道。 夜轻暖闻言眉峰顿时皱起,声音扬大,“我们在救火,他竟然在休息?” “起火时,皇上说有夜公主和北崎皇在,用不到他,便没起来。您知道,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没休息,累了,我们西延最早来的八荒山。”那名内侍道。 夜轻暖闻言脸色稍霁,对他道:“你闪开,我进去看看他。” 内侍犹豫,“皇上休息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火起得莫名其妙,我与他有事相商,这么许久,他也该睡够了。”夜轻暖打开那内侍,挑开帘帐走入。 内侍还想再拦,但她已经走了进去,他只能立即跟了进去。 北青烨和乌衣骑首领也跟着夜轻暖进了西延玥的营帐。 西延玥的营帐极为干净整洁,床榻前的帷幔落着,西延玥在里面躺着,似乎没听到人进来,连起身也不曾。 夜轻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来到床前,一把跳开帘幕,“西延玥,你到底……”话说了一半,她忽然惊异地顿住了口。 那内侍跟着夜轻暖来到床前,顺着她挑起的帷幔,看到了床里的情形,顿时大骇,不敢置信地大喊了一声,“皇上!” 北青烨和乌衣骑首领也来到了床前,自然也看到了大床上的情形,齐齐一惊。 只见西延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那内侍上前去碰触西延玥闭息,刚碰到,手顿时一抖,脸上全无血色。 夜轻暖同样不敢置信,惊醒过来,立即伸手去探西延玥闭息,脸色一变,须臾,又伸手探他脉搏,之后猛地回身,看向那名内侍,厉声道:“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被杀?” 那内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得六神无主地道:“属下也不知……” “你竟然不知?”夜轻暖看着他大怒,“你不是一直就守在他门外吗?”。 “是,属下一步也没离开过。”那内侍立即道。 “有谁进来过?”夜轻暖竖着眉头问。 那内侍摇摇头,“从皇上回了营帐后,再无人进来过。” “无人进来过,他怎么死了?难道是你杀的?”夜轻暖质问他。 那内侍立即骇然地道:“给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杀皇上,更何况论武功属下也杀不了他。”话落,她见夜轻暖显然不信,他低声道:“属下是皇上派在西延皇身边的人。” “你是哥哥的人?”夜轻暖挑眉,讶异地问。 “是!”那内侍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递给夜轻暖,“此物为证。” 夜轻暖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脸色稍霁,将令牌还给他,对他道:“你起来吧!既然你是哥哥曾经亲卫里面的人,我该是信得过。” 那内侍立即站起身。 夜轻暖回身看着西延玥,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手脚已凉,显然死去多时。她懂得医术,从时间推理,觉得应该是八荒山刚起火之后不久,他就绝了脉息。匕首一刀致命,而西延玥面色不见惊骇不敢置信,就跟睡着了一般,若不是认识的人动的手的话,就是杀他的人武功极高,躲过了外面的守卫,且让他半丝没查觉就被杀了。她抿唇,回身看向北青烨和乌衣骑首领,“你们怎么看?” 北青烨犹不敢置信,“既然这座营帐内没离开过人,西延皇没出去,也无人进来,他怎么会被杀?”他看向那名内侍,问道:“你确定你没打瞌睡或者离开过?” 那内侍立即摇头,“属下绝对没有!外面看守这处营帐的人不止属下一人,士兵有百人,属下确实一步没离开。更何况外面如此大火,属下怎么能打得着瞌睡?” “那这可奇怪了!”北青烨道。 “你最后见过西延皇的面是什么时候?”乌衣骑首领问。 “昨日晚,从议事帐和公主议事回来的时候。”内侍道,“着火的时候,属下在外面喊醒了皇上,皇上吩咐了一句,说有公主和北崎皇,属下便再没打扰他。” 乌衣骑首领看向夜轻暖,对她道:“公主,这件事情太过蹊跷。这火和西延皇的死实在匪夷所思。” “一定是我们军中人。”夜轻暖肯定地道。 乌衣骑首领点头,“不错,起火时即便再乱,也不可能有人能趁乱时入军中行杀害西延皇之事。一定是早先就有人埋伏在军中,也许还是西延皇认识的人。” 夜轻暖眉眼阴郁,对乌衣骑首领吩咐道:“现在就通令全军,我要挨个排查所有士兵。必须找出凶手。” “是!”乌衣骑首领走了出去。 北青烨看着夜轻暖,“军中有三十万大军呢,挨个排查的话……” “即便再难也要找出凶手!”夜轻暖冷冽地道:“西延玥被杀是大事儿,有人混迹在我们军中也是大害。如今刚不过几个时辰,我军外围严密,杀害他的人若想悄无声息离开不可能,如今一定还在军中。” 北青烨点点头,看着西延玥道:“那西延皇……” “取冰来,将他冰上。”夜轻暖对内侍吩咐,“等我收到哥哥的书信,听从哥哥安排再对他后事处理。” “是!”内侍立即垂首。 夜轻暖吩咐完,回身又看了西延玥半响,挥手放下了帷幔,转身走了出去。 北青烨看了一眼落下的帷幔,随后跟上了她。 夜轻暖刚出西延玥的营帐,便见一群跟随西延玥随军前来的西延朝野官员蜂拥涌来。数十人之多,围住了他,一个个面色惊骇沉痛不敢置信地对她询问。 夜轻暖心烦意乱,但还是耐着心解释,随后又领着人进了西延玥的营帐。 她自然要靠这些人稳定军心,否则西延玥之死,西延军中若是乱了的话,军心分散,后果恐怕难以预料,对战事不利。 西延众将领亲眼看到西延玥之死,顿时哭声一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臣子对于天子恸哭,这是理所当然。 夜轻暖听着哭声一片,只能退在一旁。 西延将领哭了半响,渐渐止住了哭,一个个站起身,对着夜轻暖质问起来。他们不相信皇上竟然在军中被人无声无息杀害了。尤其是他的营帐仅距离夜轻暖的营帐几步距离。为什么别人没死,他却被杀死了?而且死得悄无声息? 夜轻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个答案不能让众将领信服。 更甚至有人质问她,是不是她杀了西延玥?因为西延皇和当初景世子妃的关系,上一战失利,公主质疑西延皇通敌出卖情报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 夜轻暖冷静地道:“西延皇是哥哥信任的人,我即便对他质疑,也不会这么杀了他。” “那是否天圣皇上下了命令,让你杀了皇上?因为这军中,皇上的武功除了公主外,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又有将领大声质问。 夜轻暖脸色一寒,“哥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杀谁,他必定会给出个理由,如何会在这等战争的关键时刻杀了他自掘坟墓?还是无声无息暗杀?” “那也不一定,谁人不知道天圣皇室背后养着隐卫多行暗中刺杀和监视官员?”又一人大声道,“这军中夜氏隐卫数千人之多,别当我们是瞎子。” 夜轻暖闻言勃然大怒,扬手想给那说话之人一掌,但是拼命克制没打下去,她若是打下去,不管西延玥是不是她杀的,她都激怒了正在不敢相信西延玥被杀的西延众将领。她攥了攥拳头,声音凌厉地道:“西延皇和哥哥交浅言深,数年前结有盟约。他曾经得哥哥救命之恩,携西延举国归顺天圣,也为哥哥做了不少事儿,有汗马功劳。哥哥如何会杀他?他又如何会背叛?那日我怀疑,不过是略微试探安心,****之仁而已。西延皇从未放在心上。” “那我皇如今死了,作何解释?”那位将领大声道。口气却不那么锋利质问了。 “我正要整顿军营内所有人调查。”夜轻暖看了众将领一眼,缓和了语气道:“西延皇之死,我也震惊沉痛,相信各位也一样。那我们不如就一同去挨个排查士兵,就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据我推测,杀手一定在这军中。” “好!”众将领齐齐应诺。 夜轻暖二度出了西延玥的营帐,西延数十将领跟随在她身后。 出了营帐外,夜轻暖下命,“集合三军所有人,拿出花名册,她挨个点兵,任何人不准以任何理由缺席。” 有内侍立即下去通令。 军营内的所有士兵救了半夜火,本来疲惫至极,如今得到西延皇被杀的消息,人人一扫疲惫,均是震惊不敢置信。得到通令,知道公主要排查凶手,这等大事,自然无人敢耽搁,都匆忙集合。 西延士兵痛哭声一片,西延玥死了,他们死了王,便是无主之兵,虽然西延归顺天圣,但是没了王在头上照着,自然前景堪忧。 夜轻暖厉喝一声,“哭有什么用?找到凶手,为西延皇报仇!否则你们的王九泉下焉能瞑目?他的士兵不该只会如****一般哭哭啼啼。” 西延士兵顿时止住了哭。 夜轻暖拿过军中的名册,开始挨个点兵,每点到一个人,有人应答,他都仔细地看一眼。三十万士兵的军营,想找凶手,自然难如登天。 天明时分,所点到的人不过一万之数,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乌衣骑首领建议,“公主,不如分成小队,挨个看过去吧!这样下去,几日也点不完。” 夜轻暖点点头,她依仗的无非是自己生平所学,听声辩息,察言观色。有什么人接近了西延玥,身上带有他的气息,她自然能排查出来。可是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是让她这种排查增加了难度,但是只有一法,她别无它法。 第二日响午十分,夜氏隐卫忽然禀告了一则消息,“南疆军中的王夫昨日也被人在军中无声无息暗杀。” 这一消息,无异于惊天震撼。 夜轻暖一时间被震得一怔,问那名隐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也被杀了?” “南疆王夫云暮寒,在昨日夜里,八荒山着火时被人暗杀了。”那隐卫禀告道:“和西延皇的死法一样,在营帐内被人暗杀。刀剑一剑致命。” “可是确实?”夜轻暖惊异地问。 “确实!南疆军中已经挂起了白帆!南疆士兵恸哭一片,已经飞鸽传书南疆女王叶倩。”那隐卫道:“另外属下也查出了身在南疆军中的高人,是十大世界风家的家主风烬,就是他带着十大世家中数百高手破了公主您的阵法和计谋。” “风烬?”夜轻暖眯起眼睛,“可是那个自小被云浅月带在身边,皇伯伯活着时候他掌管风阁帮助夜天逸在暗中和皇室隐卫作对的风烬?” “正是他。”隐卫道。 夜轻暖沉思,秀眉皱起,片刻后吩咐道,“我给哥哥的飞鸽传书,昨日发走了,按理说今日午时,他的飞鸽该到了,可是没有。你亲自去一趟兰城,务必带回哥哥的话。这两件事情太过巧合,恐怕没那么简单。哥哥一定知道原因。” “是!”那名隐卫颔首,退了下去。 夜轻暖本来急躁得找不到凶手,此时也冷静下来,不再急进排查凶手,而是慢慢查看。同时也将南疆王夫被暗杀的消息传给了三军,顿时为西延玥身死哀恸气愤的西延将士都安静下来。 同一时间,南疆军中,风烬到没有如夜轻暖一般排查凶手,而是寒着一张脸看着死去的云暮寒。他躺在床上,神色平静。 南疆国舅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暮寒,眼眶通红,“到底是谁杀了他?” “谁?”风烬冷冽地挑眉,“在这个军中,除了他自己自杀,还能有谁?” “不可能!他怎么会自杀?”南疆国舅立即反驳,“倩儿怀孕四个月了,他有什么想不开竟然自杀?这太荒谬了!” “在你看来荒谬,在我看来可不荒谬。”风烬冷笑一声。 “你……风家主,你知道原因?”南疆国舅看着风烬冷笑的脸,怎么也不能相信云暮寒是自杀。可是又怀疑,他在军中,风烬和十大世家的高手在军中,叶倩给云暮寒的贴身隐卫都守在营帐外,谁能进来无声无息杀了他? “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天底下若是能让他愿意去死的人,怕是只有一个。”风烬冷冷地道:“那个人可不是如今怀孕四个月的叶倩。” 南疆国舅面色一白,“你说的是……世子妃?他……因为世子妃而死?世子妃有消息了?让他死?” 风烬看了南疆国舅一眼,“去年她千里奔波去南疆救他,她会让他死?” 南疆国舅勉强冷静下来,看着风烬道:“难道是有人利用景世子妃,让他自杀?可是他不傻啊,这等无声无息的自杀,白白死了而已,能解决什么?” 风烬冷笑一声,看着云暮寒道:“也许真能解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南疆国舅顿时沉默下来,他也觉得风烬的话最有可能,在这里,谁能无声无息杀了他?况且他武功也是极高。那么自杀的话,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丝毫不顾及叶倩和她肚子的孩子?他们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啊。他认为两个孩子一定会幸福的,可是怎么也不成想他就这样死了? 风烬起身站起来,冷声道:“这里距离十大世家近,我吩咐人取一副冰棺前来给他壮观,其余的事情等叶倩来再说吧!” 南疆国舅沉痛地点点头。 ------题外话------ 可能有很多亲们对于这一章不解,嗯,我在这里可以小小提示一下,大家还记得云暮寒的出场吗?记得西延玥的出场吗?如果记得,应该会懂一些。 知道亲爱的们想月儿了,耐心耐心!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第一百零五章 以命易命 章节名: 三日后,叶倩带领一队人马,风驰电掣来到八荒山南疆大营。 叶倩来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夕阳满天,她一身火红衣裙,骑着一匹橘红色的马,如天边洒落的云彩,令满目白帆高挂的南疆军营刹那因她而明亮起来。 她怀孕四个月,还不太明显,翻身下马,径直走入军营。 南疆的士兵见她来了,齐齐跪倒在地,高呼,“女皇!” 南疆国舅、风烬、凌墨等人得到消息,从议事的营帐中出来,迎上她。 “叶女皇来得真快!”风烬看着叶倩,从南疆京城到八荒山,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七日路程,如今才三日她就来到了。只能说明她在没得到云暮寒死的消息之前就从南疆京城出来了。 叶倩对跪倒在地的南疆将士摆摆手,众人起身,她对风烬询问,“云暮寒如今在哪里?” “你来得太快,十里桃花林的冰棺刚到,还没将他放进去,如今在中军帐中。”风烬打量叶倩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她一身红分外刺眼。 “那就不必放了!”叶倩吐出一句话,脸上没什么情绪地向中军主帐走去。 风烬挑了挑眉,抬步跟上她。 南疆国舅也立即跟上叶倩,想说什么,“倩儿,你……” “舅舅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叶倩拦住南疆国舅的话,头也不回地向中军大帐走去。 南疆国舅看着她脸上没有泪痕,也没有悲痛的情绪,只能住了口。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中军大帐外依然守着云暮寒的近身亲信和叶倩给他的南疆王室亲卫。齐齐跪地,“女皇!” 叶倩脚步顿了一下,猛地挑开帘子,进入了中军帐。 她进了中军帐内,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云暮寒所躺的床前。云暮寒依然如三日前一般躺在那里,心口的匕首依然未拔出。面色一如三日前,不见死气,但也不见生气。 叶倩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云暮寒。 帐中因她而来,弥漫着低气压,虽然她脸色没有表情,但丝丝阴沉之气从她身上溢出来,还是能被人感知。 风烬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南疆国舅心中叹息,立在一旁,他想着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和云暮寒每日都有交谈,从来没有感觉出他有要自杀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如此自杀?他如今犹不相信。 中军大帐沉静,几个人如无人一般。 过了许久,叶倩忽然开口,分外冷静,“舅舅,风家主,你们都出去!” 南疆国舅一惊,仔细看着叶倩神色,连忙上前劝慰,“倩儿,你可不能因此想不开啊,他……他也许是被他人所杀,毕竟……” “他是自杀!”叶倩肯定地道。 南疆国舅顿时失了声。风烬看着叶倩,又看了一眼云暮寒,此时开口,“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叶女皇别忘记你腹中的孩子。” “选择?”叶倩冷笑一声,盯着云暮寒,语气沉暗,“他的选择就是这样死吗?” 风烬沉默,不是这样死,但已经是事实。 “这难道就是他愿意的?”叶倩眯起眼睛,沉暗的声音如春日里要下暴风雨的前奏,“他最惦记的无非是他的妹妹,怎么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南疆国舅叹息了一声,“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寒儿疼惜景世子妃,如今她在云山,生死未卜,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杀?尤其又是景世子和夜轻染两军交战的时候自杀?难道他就不明白他的自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六年前,夜轻染夺走了我的胭脂赤练蛇和万咒之王,今日,他又要夺走我的丈夫。他做梦!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他如愿。”叶倩冷沉的声音忽然升起一抹撕裂的阴狠,抬手凝聚一团黑气,照着云暮寒的心口而去。 南疆国舅一惊,立即出手拦住她,“倩儿,你要做什么?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得给我活回来!”叶倩眉峰竖起。 南疆国舅面色一变,看着她道:“倩儿,你冷静冷静,寒儿的确是死了,我和风家主确已经证实,他当日就没了脉息。怎么还能救?” 叶倩错开南疆国舅拦阻的手,沉声道:“别人不能救,天下医者医不来死人,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是只要人死没过三日,我南疆就可以,舅舅你是知道的。” 南疆国舅闻言大骇,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倩,“倩儿,你……你要用……以命易命的南疆绝传禁术?” “不错!”叶倩点头。 南疆国舅身子微颤,忽然错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大声道:“不行!” “舅舅,云暮寒可以有无数种死法,但不能就这么扔下我自杀去死。”叶倩眉眼坚毅,眉峰笼罩着浓浓阴云,“六年前,我因为守住南疆,和夜轻染玩了一场老鼠捉猫的游戏。我败了!没拿回万咒之王不说,还失去了南凌睿。当我醒悟,想回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再不要我。我不想失去了南凌睿之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拼尽全力,也要保住南疆,于是找了云暮寒。可是如今南疆已经归顺慕容,无论是景世子有朝一日成或者败,南疆的国号都要被取消,再无南疆。南疆已经没有了,父王也早已经离我而去,我无兄弟姐妹,除了云暮寒,我一无所有。六年前已经输了一次,如何还能再输?他就算是死了,也要给我活过来。” 南疆国舅身子一震,“倩儿,南疆王室的禁术,以命易命,从来没有人试验过,你……你还有舅舅我。” “舅舅又怎么能日夜跟在我身边?在舅舅的心里,景世子才是你的第一位。你和忠心拥护慕容氏将领的所有人一样,我不是你的唯一。”叶倩道。 南疆国舅顿时沉默下来。 风烬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此时眸光也难掩惊讶,他不知道南疆竟然还有一门以命易命的禁术。叶倩要动用禁术让云暮寒活过来?她没过三日就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早已经料到会有云暮寒自杀之事?还是景世子去信告诉了她?让她提前来了?那么景世子早知道云暮寒会有此一举? “倩儿,你如今身体怎么适合用以命易命的南疆禁术?你肚子里有孩子啊。”南疆国舅沉默片刻,看向叶倩小腹,刚微微隆起,再有半年,就可以生了。 叶倩紧抿着嘴角,冷冽地道:“云暮寒若是不活着,我要孩子何用?” 南疆国舅心里一凉,“若是你启动禁术,不但救不活寒儿,还会搭进去你自己和孩子,那……” “那我就陪他死!”叶倩截住南疆国舅的话。 南疆国舅再度失声。 中军大帐一时间陷入死一般地寂静。 过了片刻,叶倩冷声道:“不是我心狠,孩子于我来说,不及云暮寒。我今日就用他的命,以命易命,换他父亲的命。哪怕死,哪怕他活过来后我们此生再无子女。我也认了。” 南疆国舅和风烬都不说话。 “总之,云暮寒不能扔下我。上天入地,也不能。我只剩下了他,谁也不能将他夺走。夜轻染不能,上天不能,阎王爷不能,黄泉也不能。”叶倩眉眼坚毅,缓缓转过身,对南疆国舅和风烬道:“舅舅,风家主,我决心已定,你们请出去!” 南疆国舅想要再劝,但对上她坚毅的眼神,再也劝不下去。 “若是我死了,这里有诏书,我南疆朝野臣子兵马百姓都托付给景世子,请他善待。若是我大难不死,再谈后话。”叶倩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明黄的卷轴,递给风烬。 风烬接过明黄的卷轴,淡淡颔首,“叶女皇是真女子,若你生还,风烬当与你喝一杯。若你死,我也会在你坟前和你喝一杯。” “好!”叶倩点头。 风烬再不多言,拿着她的诏书走了出去。 南疆国舅叹了口气,也跟着风烬走了出去。 转眼间,中军大帐内只剩下叶倩一人,她再不耽搁,手心凝聚一团黑色的云雾,罩在了云暮寒的心口,不多时,那柄插在云暮寒心口的宝剑缓缓从他心口退了出来,黑色的浓雾渐渐地将她和云暮寒笼罩。 中军帐外,风烬拿着明黄的卷轴,负手而立。 南疆国舅站在风烬身旁,看着南疆王室京城的方向,叹息道:“我没有想到倩儿她竟然要动用南疆从来无人用过的禁术,就算她用孩子以命易命,可是难保不赔进去自己,这是真正的在赌命啊。” 风烬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不是看向南疆,而是看向东海方向,云山在东海之境。 “风家主,你在想什么?”南疆国舅叹息半响,收回视线,看向风烬。 风烬淡淡道:“在想我也该找一个女人了!” 南疆国舅一怔。 风烬看着远方道:“有一个傻女人,将你的命比她的命看得还重要,岂不是很幸福?” 南疆国舅怔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我这一生,没娶过女人。” 风烬忽然笑了笑,“我以前也想着这一生不娶女人,女人都是笨蛋,日日不省心。如今却觉得有个女人麻烦也不错。” 南疆国舅也跟着她看向东海方向,“景世子妃还没消息吗?” “那女人命大,死不了。”风烬道。 南疆国舅看着风烬,他的脸上半丝担心的神色也无。从景世子妃离开这么些日子以来,他见过许多人提起景世子妃都是一脸担忧,包括他,可是唯一一个不担忧的人就是风烬,他不明白他为何会那么肯定她命大死不了? “国舅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不担心她?”风烬转头看向南疆国舅,他跟随在云浅月身边最久,自然也学得了她大半本事,这份洞彻人心就是一项。 南疆国舅暗暗想着果然是风家主,怪不得景世子都让他三分,点点头,肯定地道:“不错,我不明白风家主为何如此肯定景世子妃会无恙?” 风烬嗤笑了一声,“别人有三条命,她就会有九条命。就算别人有一条命,她也总比别人多一条命的。那个女人,最会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南疆国舅似有了悟地点点头,但还是免不了忧心,“但愿景世子妃平安回来,否则景世子……”叹息一声,住了口。 风烬不以为然,不再说话。南疆国舅也不再说话。 二人谁也没人离开,齐齐守在中军帐外,自然是为了给里面的叶倩护法。不管叶倩是成是败,都不能让人打扰了她。 这一守,便是三日三夜。 在这三日三夜里,天圣的大军也没有发起战役,两方军营都甚是平静。 三日三夜后,中军帐内忽然传出叶倩的声音,极其虚弱,“舅舅,风家主,你们进来。” 南疆国舅和风烬立即挑开大帐,走了进去。 入眼处,令人心惊。 叶倩躺在云暮寒身边,火红的衣裙被鲜血染了一层,红得血艳。鲜血顺着床榻滴到了地面上,她小腹隆起的地方已经平坦,鲜红刺目中,她脸色白得令人心惊胆颤。 云暮寒静静地躺在她身边,依然是一动不动。 南疆国舅脚步顿了一下,便急匆匆奔到床榻前,痛心地看着叶倩,“倩儿,你怎么样?可……可是救活了?” 叶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该做的我都做了,就看天意了。” 南疆国舅一惊,看着她,“怎么讲?” 叶倩费力地偏头看了云暮寒一眼,“六年前,我没有勇气为了南凌睿扔下南疆,如今我爱上云暮寒,终于有勇气走出这一步,父王临去前让我爱惜自己的命。那时我也满口答应,我从小被教导为了南疆不惜一切,可是没想到,世事总是难料。我终于也为了自己活了一回。” 南疆国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如今,就看他愿不愿意随我活回来了。我已经将我们的命拴在了一起,他死,我跟着他死,他活,我跟着他活。”叶倩用力地睁着眼睛,看向风烬,“风家主,将我们找个地方安置吧!” 风烬点头,“好!我会送你们去十里桃花林。有楚家老爷子在,你们是死是活,都没人动得了你们。” “谢谢!”叶倩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南疆国舅惊醒,连忙去给叶倩把脉,手不停地颤抖,半响,放开叶倩的手,把上云暮寒的脉搏。半响后,他放下手,颤着声音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冤孽啊。” 风烬也伸手去给二人把脉,片刻后,对南疆国舅道:“冤孽不冤孽我不知道。只知道云暮寒若是不活回来,就算是死,他也不安心的。” 南疆国舅点点头。 “凌墨!”风烬对外面喊了一声。 凌墨立即听命走了进来。 “将他们打理干净,你亲自带着五千人,送他们去十里桃花林交给楚家老爷子。”风烬对凌墨吩咐。 “好!”凌墨点头。 风烬转身走出了中军帐,南疆国舅也走了出去。风烬来到中军帐外,对等候在外的南疆将领道:“叶女皇为救王夫,陷入昏迷,生死未卜。如今我送他们去十里桃花林。”话落,他随手抖开了叶倩早先留给他的诏书。 南疆众将领看到诏书,又看了一眼中军帐,对看一眼,齐齐跪倒在地,“我等今后一心扶持景世子,听候风将军吩咐,万死莫辞。” “起来吧!议事!”风烬虽然守了三日,不见疲惫,拿着叶倩的诏书,大踏步向议事的营帐走去。 一众人立即跟上了他。 当日,风烬议完事后,调兵遣将,攻打天圣大营。 南疆士兵和他带来的十大世家佼佼者均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战火顿时掀起,八荒山马蹄嘶鸣,战鼓喧嚣,杀气满天。 天圣大营内,夜轻暖用了六日时间,全部排查完所有将领士兵,未找到蛛丝马迹,也没有收到关于夜轻染的只言片语。她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死去已经放在了冰棺中的西延身上。 这才第一次怀疑西延是否是自杀? 因为,如此防守严密,外人不可能混迹进来,尤其是跟随他的近身亲卫在八荒山着火时一直守在他营帐外。他如何会被人杀?若不是被人杀?那么是否是自杀? 夜轻暖想到此,被自己的想法觉得荒谬了一下,但又觉得除此之外,实在想不透谁能杀他。揣测片刻,当即对乌衣骑的首领道:“将冰棺抬来!” 乌衣骑首领疑问地看着夜轻暖。 夜轻暖抿了抿唇,“我要对西延验尸。” 乌衣骑首领一惊,立即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亲自带着人去抬西延的冰棺。 就在这时,探兵忽然来报,“报,公主,南疆出兵,兵马来犯,如今距离我军大军不足十里。” 夜轻暖面色一寒,冷厉地问,“南疆不是死了云暮寒吗?” “是!如今南疆兵营的白帆还未撤。”那探兵立即道。 “南疆谁领兵?”夜轻暖问。 “就是那个风烬!”探兵道。 夜轻暖闻言咬了咬,喊住乌衣骑首领,怒道:“不用去抬了!通令全军,准备迎战!” 月底最后几日了哦,手里有票票的亲,别留着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 第一百零六章 惨败彻底 章节名: 既八荒山大火和西延、云暮寒相继被暗杀之后,不足几日,风烬起兵,率领南疆二十万兵马又发起了战役。 这一战,风烬有备而来。西延因为死了西延王,没找到凶手,将领士兵处于悲痛中,没有斗志,而北崎虽然未失去北崎王,但北崎小国,久不见烽烟,战斗力不足。另外因为夜轻暖连日来排查凶手,士兵们人心惶惶,疲惫不堪,也无心迎战。所以,即便夜轻暖排查凶手时早做好了防备,还是不足以应对南疆汹汹而来的铁骑刀剑。 南疆士兵士气高昂,一路冲杀到天圣军营。前排以南疆国舅率领南疆训练精通虫咒之术的五千士兵打先锋,后面是风烬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 天圣士兵根本招架不住,虽然西延和北崎共三十多万兵马,足足比南疆多十万兵马,但没有战斗力就是被动挨打,所以,士兵接连倒下。只有乌衣骑首领带领的乌衣骑有应战能力,但也抵不住二十万大军汹涌而来的磅礴之势,只能丢盔弃甲。 乌衣骑首领见事态不行,当即对夜轻暖建议,“公主,命令退兵吧!” 夜轻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清楚地知道西延的死会对西延的士兵有影响,但也没想到影响如此之大,西延的二十万兵马根本无战斗力,她看着眼前汹涌的大军,风烬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她猛地一咬牙,怒道:“给我拿弓箭来。” 乌衣骑首领立即递给她一把弓箭。 夜轻暖弯弓搭箭,对准风烬,隔着重重士兵,对着南疆军旗下的他射了过去。 这一箭力道之狠,倾尽了她全部功力。 风烬看着那支箭破空而来,从重重士兵头顶飞过,对准他,他若是偏头躲过,那么他身后的军旗就会被她射掉,肯定有士兵会中箭遭殃。他挑了挑眉,当机立断,拿出弓箭,拉弓搭箭,一气呵成,手中的箭“嗖”地射了出去,端着不输于夜轻暖的力道。 两只箭在二人中间的距离相遇,爆发出一声碰撞的厉响,须臾,四分五裂。 夜轻暖拿着弓箭倒退了一步。 风烬却是没有倒退,而是反手再度拉弓搭箭,又一只箭羽二度对着夜轻暖射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扬起手中的剑,对着夜轻暖隔空扔了过去。 夜轻暖站稳脚,想再拉弓搭箭已经晚了,她立即偏头躲过了射来的箭,但是再也躲不过风烬扔来的那柄宝剑。肩膀“叱”地一声,被宝剑刺穿。她承受不住,被打落下马。 “公主!”乌衣骑首领面色大变,立即护住夜轻暖。 “果然是女人!没有能耐张狂什么?还是回去再修炼几年再出来和爷斗吧!”风烬得意地扬起眉毛,声音是极尽能事之嘲笑。 夜轻暖脸色铁青,刚要骂回去,但看着四周被杀得没有还手余地的士兵,压制住怒气,猛地大喝一声,“退兵!” 她的命令刚发出,本来没有战力的西延和北崎士兵顿时如潮水一般向后退。 她猛地拔出宝剑,鲜血喷了出来,她顾不得疼痛,捂住伤口,翻身上马,对乌衣骑首领道:“走!” 乌衣骑首领颔首,带领着乌衣骑护送着她边打边退。 南疆的士兵得到了好处和胜利的滋味,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跑了?于是不等风烬命令,都提着刀剑,蜂拥追杀了上去。 一直追出三十里,一路上,马踏无数伤兵残将。 士兵们再也追不动,风烬减少就收,大声道:“撤退!” 南疆士兵都止住了脚步,人人满是鲜血的脸上洋溢着兴奋,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 风烬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天圣大军撤退留下的兵器粮草,挑了挑眉,清声道:“收拾战场,今日摆宴庆功!” 南疆士兵们发出欢呼声。 风烬打马回营,南疆国舅跟在他身旁,也甚是兴奋,对他道:“这一仗大获全胜,打没了西延和北崎组合兵力的筋骨,夜轻暖又受了伤,短时间内再无还手之力了。” “无还手之力算什么?我要她全军覆没在这八荒山。”风烬冷血地道。 南疆国舅一怔,看着他,“这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容易如何还叫打仗?”风烬不以为然,嗤笑道:“夜氏的暗凤,也不过如此。” 南疆国舅谨慎地道:“骄兵必败!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夜氏出来的人最是狡诈。” 风烬冷笑一声,算是默认,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天圣驻扎的营帐,这一片地方更是狼藉,南疆士兵来势冲冲,让西延和北崎士兵无还手之力,夜轻暖带着人来不及拔起营帐就撤退了去。所以,这一大片地方虽然被鲜血铺染,糟蹋得不成样子,但是营帐、兵器、粮草等收获甚丰。 “三个月的粮草有了!”有一名将领大笑着道。 “不止是三个月的粮草,还有一副冰棺。”又一名将领大笑着道。 风烬心思一动,对那名将领道:“将那副冰棺抬过来。” 那名将领立即应声,带着两个人去了。 南疆国舅疑惑地问,“会不会是西延的冰棺?” “看看就知道了!”风烬脸色没什么情绪。 不多时,那名将领带着两名士兵抬了冰棺过来,里面躺着的人正是西延。 风烬翻身下马,站在冰棺前着,没说话。 南疆国舅也看着西延,半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他竟然是夜轻染的人,如今就这么死了。据说也是在大火之日被杀,你看他心口匕首插中的位置,会不会也是自杀?” 风烬沉默不语。 “他若是自杀,又为的是什么?”南疆国舅不解地问。 “总有原因。”风烬收回视线,忽然转身对南疆国舅吩咐,“国舅,恐怕要麻烦你去一趟马坡岭。” 南疆国舅一怔,“去马坡岭做什么?你不是近日还要对夜轻暖用兵吗?这里焉能离开得了我?” “你放心,有两个人会来帮我。你只管去。”风烬道。 “什么人?”南疆国舅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虽然他觉得能让风烬说出来的人,一定是个人物。但是战事最大,尤其是如今局势有利。 “南梁王扔了南梁也几个月了,他如今在外得差不多了,还不该回来为他的子民效点儿力?就算南梁举国归顺了容景,他也不该当甩手掌柜不是?”风烬道。 南疆国舅顿时一喜,“你说南凌睿和东海的洛瑶公主会来?” “嗯,不日就到。”风烬道。 “不是说那二人在东海吗?连景世子也找不着人,如今竟然自己回来了。”南疆国舅想着南凌睿和云暮寒互换,两人性情半丝也不同,但总归南凌睿身上有一种真正的洒脱和风流,所以,他比云暮寒过得要洒脱。哪怕他不是南梁太子,哪怕他不是南梁王,哪怕他还是云王府世子,哪怕什么身份也没有,他依然是南凌睿。而云暮寒,之所以选择自杀,定然是背负的沉重和心思太多,便落得了如今这个下场。 “他的亲妹妹如今生死未卜,兰城和马坡岭两军对垒,势均力敌,夜轻染和容景暗中斗个你死我活,但目前谁也不开始砍出第一剑。他觉得局势不容乐观,是不能只顾着自己玩,改为她的亲妹妹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了,于是自己很自觉地就回来了。”风烬道。 南疆国舅颔首,欣慰地道:“只要他们回来就好,当初南梁王选了他,也是慧眼。” 风烬不置可否,“跟那个女人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狡诈若狐。” 南疆国舅觉得风烬每次提起景世子妃都没好口气,这个天下,也就他提到那个女子没好口气吧。他笑了笑,问道:“你让我去马坡岭做什么?” “护送这副棺木去马坡岭,交给容景。”风烬指着西延的棺木道。 南疆国舅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云暮寒为什么自杀?风烬为什么自杀?别人都不知道理由,但天下有两个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夜轻染和容景。”风烬淡淡道:“如今云暮寒死活就看他造化了。至于风烬么……”他顿住,后面的话不再说,对南疆国舅道:“容景很乐意见他就是了!你只管送去。” 南疆国舅似懂非懂,见风烬不说,他仔细地看了一眼棺木里的西延,见他没有半丝生气,已经已死无疑。也不再问,点点头,“好,我这就点兵护送他的棺木去马坡岭。” 风烬点点头,对南疆国舅摆摆手。 半个时辰后,南疆国舅同样点兵五千,带着跟随他的近身之人,护送着西延的棺木前往马坡岭。 南疆国舅离开的当日,南疆兵营大摆筵席,二十万大军彻夜而歌。 南疆国舅离开的第二日,果然如风烬所说,南凌睿带着洛瑶出现在了南疆军营。 南疆士兵们自然都识得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风流太子和后来的南梁王,因为他数年前和还是公主的叶倩两情相悦,南疆人人都以为这位太子会成为南疆的驸马,不成想后来发生了变化,如今二人分道扬镳,各自有了幸福。他们对于南凌睿,因着这份熟悉,南疆无论将领还是士兵见到他都恭敬地见礼。 南凌睿大摇大摆地进了军营,像是一个出外游玩归来的公子哥。比起数日酣战的南疆士兵,他几乎有着嫉妒死人的好姿容和不染半丝鲜血的好衣着。洛瑶跟在他身边,绝美的姿容刹那成为军营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美人本来就被瞩目,更何况是绝顶美人,更何况是在军营里出现的绝顶美人,姿态可想而知。 南凌睿走着走着忽然偏头看了洛瑶一眼。 洛瑶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南凌睿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块面纱,盖在了她的脸上。 洛瑶一呆。 南凌睿继续先前走去,慢悠悠地问她,如闲话家常,“对了,上次有一个人看了你两眼,我将他怎么了?” 洛瑶见他说这个,顿时恼了,“你还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家眼珠子挖出来了。人家不一定是看我,没准是看你呢,我跟你走在一起。” “哦,是啊,我是将那人眼珠子挖出来了,不管是看我还是看你,反正是看了,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南凌睿漫不经心地道,半丝悔过的意思没有。 他话落,军营内所有士兵心里齐齐一寒,只感觉通身冒凉气,连忙缩了脖子垂下头,再也不敢看洛瑶了。 洛瑶蒙着面纱嗔了他一眼,美眸却隐了笑意。 南凌睿对洛瑶的配合似乎极其满意,拉了她的手,走向中军大帐。 风烬站在中军帐门口,望着二人走来,自然将刚刚的那一幕和二人的对话看在眼里,挑了挑眉,开口不客气地道:“终于舍得了大好江湖和佳人美眷游玩,来这里闻血腥味了?” 南凌睿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散漫地道:“风家主思春了吧?怎么这个酸酸的口气?如喝了一坛陈年老醋一般?” 风烬对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翻了个白眼,哼道:“是思春了,小睿哥哥可有春花绿叶什么的,给我一个暖床?” 南凌睿顿时笑了,乐道:“好啊!” 洛瑶提醒他,“别答应得痛快,风家主可不是什么春花绿叶都要的。” 南凌睿摸着下巴,偏头问洛瑶,“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 洛瑶一怔。 风烬看了洛瑶一眼,“洛瑶公主的妹妹?别告诉我是罗玉那个假小子。” 洛瑶忽然笑了,“看来风家主是真有心思找个女子了。”话落,她摇摇头道:“不是紫萝,紫萝早就订出去了,你想要人家谢言也是不给你的。”话音一转,她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叫做菱钰,那丫头长了个七窍玲珑心,所以,比寻常女子心思重,身子有些弱。但性子却是个刚烈的,才华呢,这些年枕边从没断了书本,所以,心气也高,可不是寻常公子就能让她心仪的。” 风烬扬了扬眉,须臾,勾唇一笑,“有些意思。那么就拜托小睿哥哥和洛瑶姐姐了。” 洛瑶顿时抿着嘴笑。 南凌睿咳了一声,瞪了风烬一眼,“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风烬学着他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妹妹和妹夫将来生了孩子,我是孩子的干爹。这么叫也不矿外。” 南凌睿闻言白了他一眼,“从小景手里抢食吃,你吃得到吗?” “有许多人作证。”风烬道,“多到整个马坡岭五十万大军。你说他会反悔?” 南凌睿眼睛睁大了一下,这回正儿八经地看了风烬一眼,吐出一句话,“你狠!” 洛瑶忽然忧心地道:“如今这么久了,妹妹还没有消息,别说孩子了,只要她能活着回来就好。” 南凌睿沉默了一瞬,掩饰住自己的担忧,烦躁地道:“死不了。” 洛瑶知道他担心妹妹,不过嘴上不说而已,便不再提。 风烬让开路,领着二人进了中军大帐。 当日晚,洛瑶制定了一套攻敌计划,风烬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东海洛瑶公主的厉害,怪不得南凌睿抓在手里死活不放手了。 三人一经商量,一拍即合,当日夜,便再度发起了对西延和北崎兵营的战争。 距离上一次大战只时隔了一日而已。南疆将士因为南凌睿和洛瑶来到,外加前一度赢了胜仗,自然心里有底气,气势依然高涨。 洛瑶兵分五路,突击西延和北崎组合的兵营,战火燃烧十里。 夜轻暖本就受伤未好,西延将士不归心,从西延离开之后,极为心散。她顶着伤势,对西延士兵整合一番,总算是拾回了些士气,但怎么敌得过不容她喘息二度来势汹汹的南疆士兵。而且如此凌厉狠辣针针见血的兵谋布局。她应付不来,只能再度带着士兵撤退。 可是南凌睿和洛瑶来南疆军营之前,显然早就绕到了夜轻暖的后方做了一番布置。 夜轻暖退兵二十里后,发现后面的退路被一队人马封死,大约有两万之数,她面色大变。做梦也没有想到,后方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万士兵。 虽然只是两万士兵,但是在这等大敌当前,她败兵而退的情形下,两万士兵可是抵得上二十万士兵的力量,被阻住了路,她只能突围,若不突围的话,前方有追兵,后方有围堵,那么她除了被动挨打外,只能受困身死。 她心中大怒,一马当先,喝道:“乌衣骑作为先锋,随我突围!” “是!”乌衣骑本来一万之数,如今已经折损过半。 夜轻暖顾不得胳膊受伤,和乌衣骑一起,只为从两万兵马处开出一条血路来。但她却低估了这两万兵马的势力,显然都是经过专门训练,以一敌十的精兵良将。她带领的乌衣骑五千之数能派上用场外,其余后方的人马根本排不上用场。 尤其是北崎王北青烨,他仓惶中还得需要身边人保护,根本顶不起大梁。 这一战,夜轻暖对上洛瑶,注定输得惨败彻底。 还有最后两日了哦,美人们,手里有月票的,千万表要浪费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首发, 第一百零七章 战场招夫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令夜轻暖腹背受敌。 夜轻暖所带领的三十万人马,一日前与风烬的一战就伤亡了近万人,如今更是不出一个时辰,便折损了几万之数。而与她一起打冲锋突围的五千乌衣骑也接连倒下,不足两千。而前方埋伏的两万人马却倒下一片又堵上一片,势必要将她夹击而死,全军覆没的架势。 “公主,这样下去不行,您快想办法!”乌衣骑首领心疼地看着乌衣骑一个个倒下,这些都是夜轻染训练多年出类拔萃的人,若是都这么折损了,他有何颜面回去见他。 夜轻暖回头看了一眼,见南疆的大队人马已经追来,而她这边还是突围不成,她越过重重士兵,一眼看到了高坐在南疆帅旗下高头大马上的南凌睿,她脸色一寒,怒道:“怪不得如此厉害的兵谋战术,原来是南凌睿来了。” 乌衣骑首领也看到了南凌睿,想着南梁王举国归顺了景世子之后,就离开了,不想如今出现在这里,心下一灰,风烬本来就极其厉害,若是再加上来一个南梁王,他们今日难道要全部覆灭在这里? 夜轻暖咬了咬牙,看左右士兵人人面色充满对死亡的恐惧,面对冲杀而来的对手,连提刀都困难,更别说杀人了。她扬声高喊,“所有将士,随我突围,不冲出一条血路,就是死。你们愿意死还是愿意活?” 西延和北崎的士兵闻言齐齐大骇,不少人大呼,“愿意活!” “愿意活就随我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来!”夜轻暖催动内力将声音震得极远。 西延和北崎的士兵也知道,若是不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们就会埋骨在此。谁都不想死,顿时被激起了士气。刹那西延和北崎的士兵气势大振。 夜轻暖也攒足了力气,当先突围,所过之处,倒下一片。 就在这时,后方传出南凌睿的声音,“南凌睿在此,放下兵器,投降者,一律不杀。” 这一句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够战场上所有人听到,不同于以往轻佻散漫的声音,而是威仪沉静,令人莫名地信服。 西延和北崎士兵齐齐一顿。 “别信他的!这个南梁王是假的!”夜轻暖当即大声反驳。 “假?”南凌睿忽然笑了,骑马越过士兵向这边缓缓走来,看夜轻暖的目光犹如看困兽之斗,“夜公主眼神还没有到那般不好的年岁吧?你看我哪里像是假的?” 夜轻暖冷冽地哼了一声,知道不能让她走近,如今她手臂受伤,她不是他对手。大声喊道:“天圣新皇在等着我们,难道你们愿意做降兵?哪怕活着也生不如死,日日仰人鼻息?西延皇的棺木被南疆前日夺去了,昨日就将西延皇从棺木抬出来鞭尸了,这等连人死不放过的敌人,血腥残暴,你们要归降吗?西延皇在天之灵,焉能瞑目?” 她话音刚落,西延所有将士顿时仇恨一般地看着南凌睿,本来一群没有战斗力的人,此时如浑身充满力量的豹子。 南凌睿忽然笑了,“夜氏的人天生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夜公主原来更甚。能编出这等瞎话,实在让在下佩服。”话落,他扬声道:“西延皇其实是被夜公主杀的。夜公主怀疑西延皇通敌卖国,暗中联络南疆,将其趁着八荒山起火时杀害。但又怕动摇了军心,所以,就编造他是被人暗杀的结果。让西延所有将士继续为她听命。如今你们难道还不醒悟吗?” 本来激起群愤的西延士兵顿时疑惑地看向夜轻暖。相较于刚刚夜轻暖的话是一记重磅炸弹来说,南凌睿的话也无疑是头顶上乍起的巨雷。令他们一时间僵住,不知道该信谁的。 “你胡说!我哥哥器重西延玥,对他委以重任,这马坡岭最先来的人是他,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得我哥哥重用,他怎么会通敌卖国,泄露敌情?我更不会杀了他。”夜轻暖大声反驳。 “女人心最是海底针,女人的嘴也最是玲珑,女人天生还有说谎不脸红的本事。夜公主更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南凌睿大笑了一声,姿态风流,再不理会夜轻暖,扬声道:“西延士兵听着,只要归顺,本王代表景世子,既往不咎,与我南梁和南疆子民一视同仁。” 西延士兵再次将目光转向南凌睿。 “你们不相信本王,难道不能信服景世子?据本王所知,史实记载,西延曾经也是慕容氏之臣。慕容氏曾经对待天下诸姓都不薄。夜氏欺世盗名,盗国盗家,不信臣民,夜氏隐卫监视天下,百年以来,夜氏已经千疮百孔,民不聊生,遍布灾荒。这样的国家,你们难道还要保?景世子为民大义,收服河山,还慕容氏在世时天下的朗朗乾坤。”南凌睿拿出一块令牌,高声道:“投降者不杀,不但不杀,还有厚待。将来天下大一统,尔等也是功臣,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火和饥荒。景世子治国有道,定让尔等有生之年见到一个太平盛世,繁华天下。” “景世子万岁!”南凌睿身后一名副将高喊了一声。 “景世子万岁!”南疆所有士兵都喊了一声,喊声震天,气势磅礴。 夜轻暖勃然大怒,大声厉喝,“不要听他的,信口雌黄!哥哥有雄才伟略,可以治理大好河山。一个曾经天圣的臣子,如今反戈相向,挑起战火,令生灵涂炭,你们能相信他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笑话!” 西延士兵本来松动的面色齐齐一僵。 “世间万事,都是有因有果,先有夜氏不仁,才有别人不义。百年前,夜氏先祖七拜燕环山,求荣华公子出山相助,荣华公子其实就是百年前慕容王室后裔,当时拥护声比夜卓兰高,但念及天下苍生,他想尽快结束战火,于是带着万千拥护的人归顺。他归顺后,其它藩王再不是夜卓兰对手,相继落败,夜氏天下大一统。这一份大仁大义,感动苍生,但是后来夜卓兰拿什么回报他?夺了天下,高坐金銮,却夺了荣华公子青梅竹马两心相爱的小师妹,封为贞静皇后,荣华公子又为了天下,隐忍到死,一生凄苦。”南凌睿冷静的声音低而沉,直直地打入每个人的心底,“这一段秘辛,被夜氏很好地粉饰了,但是即便他们再粉饰,也掩饰不了私底下埋不住的肮脏和污秽。去年凤凰关为何发大水?上万百姓尸骨堆积成山,这是夜氏狠辣遭的孽。当时我南梁还是夜氏附属国,就是这样被夜氏亲如一家的?有南梁的前车之鉴,难保没有西延和北崎的后车之师。西延玥被夜公主暗中杀害,也无不可能。否则你们想想,何人能在封锁严密的军营里杀人?” 西延士兵顿时轰轰声一片,显然这一番话,已经达到了效果。 夜氏百年前曾经做了不仁不义之事,即便销毁记载,粉饰史书,堵住了当初天下的悠悠之口,但也是掩不住百年历史河流流逝露出河底的石头和污泥。天下百姓暗中隐约知道一些事情,但都惧于天圣,无人敢言半句,曾经有敢言说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天下人人惧怕夜氏隐卫,不止官怕,民亦怕。 还有谁比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更能体会夜氏如今的遍布荒凉?腐朽污秽?大多数士兵都是从百姓中而来,他们顿时想起了家中老母,幼儿妻子,一时间,结合如今情形,降了的话则活,投靠景世子,也许可以见到一个不同于天圣的太平盛世,不降则死,他们不想死,尤其是他们的王都死了,他们又是为了谁而战? 这样一想,齐齐没了战意,扔了刀剑,跪在了地上。 有人打头,“我愿意降景……”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轻暖已经一箭射了去,那人当场毙命。 “我也愿意降景世子!”又有人大喊。 夜轻暖又拉弓搭箭,一箭射过去,又有人当场毙命。 又有人大声喊,“我死也降景世子,夜氏不仁,皇上不在了,我们还保谁?想想妻儿老母……”他话说了一半,也被夜轻染射死。 这一连三箭,连死三人,彻底激怒了西延的士兵。 不少士兵一起大声喊,“夜氏不仁,污秽肮脏,我们愿意降景世子,被杀了也降。” 二十几万兵马,扔了刀剑的,扔了铁锤的,扔了鹰枪的,扔了钩叉的,顿时乌压压跪到了一大片。都是西延的士兵。 西延的士兵在从西延出来时是二十万,如今连番折损下,也有十五万之多,这一大面积兵力之多的降兵来说,还是亘古以来鲜有。 夜轻暖怒极,但是一人之箭也射不来十五万人马,她拿着箭的手抖了起来。 北青烨脸色分外难看,北崎将士都看向他们的王。 “好!降者有功,本王定奏秉景世子厚待你们极其家人。厚待西延国。”南凌睿扬了扬眉,话音一转,“今日能杀夜公主者,本王定然记大功,奏秉景世子,他日封侯拜相。”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轰地一声。 “绝不食言!”南凌睿又补充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士兵顿时爬起来,拾起刀剑斧钺,对着夜轻暖冲杀而去。 南凌睿这一句话实在具有诱惑力,谁不想一战成名,受人推崇,封侯拜相,关耀门楣? 夜轻暖面色一变,大怒道:“你们真是反了不成?与反贼为伍?你们可知,天下人人推崇的景世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可有手刃天下?就是这样心里只有女人的人,你们也要追随?” 所有士兵仿佛没听见,眼中心中只想杀了夜轻暖立功。 南凌睿看着夜轻暖,怜悯地道:“夜公主,不要螳臂当车了!这一战你已经输了。男人爱女人怎么了?爱女人就不能爱天下了?不爱自己女人的男人,焉能爱得起天下?” “一派胡言!”夜轻暖眼中泛出血红色,看着冲上来的士兵,猛地挥掌。 “公主,不可再逗留了!大势已去,属下护送您突围。”乌衣骑首领拦住夜轻暖。 “突围什么?你看突围得出去吗?”夜轻暖已经急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何败了。而且她若是只身出去,将三十万大军,两国的士兵倾覆在这里,拿什么对夜轻染交代? “对于皇上来说,也许只需要您活着最重要,来日方长,我们可以东山再起。”乌衣骑手里低声道。 “我不信什么还能东山再起。如今南凌睿回来了,风烬也是厉害。哥哥在兰城和容景两军对垒,势均力敌,这里若是败了,景世子那边就是胜了,南凌睿带领南疆和西延的降兵赶往马坡岭的话,那么哥哥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那么我们还拿什么东山再起?我不走!”夜轻暖早先还想着突围,如今见西延士兵都降了,她含恨地摇头。 “不行,您必须走!八荒山后面我们还有北疆。”乌衣骑首领提醒。 夜轻暖本来下定和南凌睿决一死战的决心,闻言心思一动。 “北疆沃土,我们还可以一战。没到绝路的时候,您可不能死。若是你死了,这天下还有谁会帮皇上?”乌衣骑手里再度劝说。 夜轻暖想起什么,脸色发寒,“北疆是夜天逸的,他在马坡岭就归顺了容景,若是没有他,那一日我也不至于败了。而且云浅月两封信,就能让北疆暴乱平息,你认为北疆还可用吗?” 乌衣骑首领立即道:“夜天逸是有北疆,景世子妃是暗中筹谋,但是这么些年来,皇上对北疆也没闲着,也有筹谋,只要我们利用得当,就能收复北疆。总算有一线生机。您可不能放弃,您再逗留下去,今日必死。”乌衣骑首领立即道。 夜轻暖闻言心思总算触动了,猛地惊醒过来,打消了决一死战的念头,对北青烨大喊,“北青烨,我知道你对我有意,你今日若是能随我活着出去,我夜轻暖就招你为驸马。” 北青烨眼睛一亮,看向夜轻暖,“公主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夜轻暖断然地道。她不能只自己出去,如今西延的士兵倒戈了,她不能让北崎也倒戈。这些日子,她自然看出了北青烨对她有心思,本来不屑,可是如今,她不能不用。就算是这一战败得彻底,她也要拖住北青烨,带走他和北崎。不能对哥哥半丝交代也没有。她的终身,早已经死在了容景和云浅月大婚之日。那么嫁给谁,也是嫁。哪怕这个人窝囊,他也是一国之王。 北青烨可不傻,不是不知道这个公主嫌弃他无能,立即对她道,“公主口说无凭!” “这是我随身的玉佩。”夜轻暖扯下脖颈上的玉佩,扔给北青烨。 北青烨一路被内卫护送着,一直跟在夜轻暖身后,此时很轻易地接住了她的玉佩。看了一眼,忽然大笑,顿时像是有了力量一般,“本王能得公主垂青,就算是死,也要陪公主冲出重围。”话落,他扬声高喊,“北崎的将士,随我一起,陪公主冲出重围。” “是!”北崎士兵拥护他们的王,即便他再窝囊,也是北崎的王,他的决定自然遵从。 夜轻暖总算摆平了北青烨,大喝道:“突围!” 乌衣骑首领带着乌衣骑众人,北青烨带着北崎连番折损下还剩下七八万的兵马,随夜轻暖突围。如今能不降的这些士兵自然都决心随夜轻暖突围,若是突围不成,就是死在此地。所以,虽然是七八万人,但是却比早先二十多万兵马更有力量。 埋伏的两万士兵虽然是精兵良将,但是顿时都抵不住这一股兵力。 “夜公主临阵招夫,倒是令人大开眼界。”南凌睿忽然笑了一声,看着夜轻暖再不理会他,一心突围,他俊眉一扫,对前面阻住夜轻暖去路的两万兵马扬声道:“你们都闪开吧!既然今日是夜公主大喜,本王就送她一份大礼。让路让她出去吧!本王不欺负女人。” 那两万兵马有将领立即应声,一挥手,吩咐道:“放行!让夜公主和她的驸马过去。” 一声令下,两万兵马再不拼杀阻拦,齐齐让来了路。 夜轻暖没料到南凌睿就这样放她走,她猛地回头看向他。 南凌睿立在高头大马上,风流俊美,见她看来,桃花目对她一笑,“夜公主不用讶异,你我在暖成总是相识一场,那把桃木剑本王当时扔了,但被你捡到一直留着,这份情意,本王记着呢。今日既然你招驸马,本王自然应景对你送一份礼,也不枉你一番情意。” 夜轻暖脸色一寒,对南凌睿咬牙道:“你别后悔!” “本王还没做过后悔的事儿!”南凌睿扬眉一笑,忽然对北青烨道:“北崎王,今日得此佳人美眷,你可是艳福不浅啊,不是什么人都能摘得天圣的轻暖之花的。你可不要辜负了这朵娇花啊,许婚算什么,玉佩算什么,还要早些圆了房是真格的。” 北青烨忽然大笑,“本王多谢南梁王提醒!轻暖公主是惹人怜爱。” 夜轻暖眸光一厉,看了北青烨一眼,一言不发地放开马缰,从两万兵马让开的路冲了出去。北青烨对南凌睿一拱手,也由将士簇拥着跟随她离去。 ------题外话------ 佩服夜轻暖吧!哈…… 月底倒计时了哦,亲爱的们,票票别留着啦。 ... 第一百零八章 日日相思 南凌睿放了夜轻暖之后,下令南疆清扫战场,清点人数,清点战后的果实。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西延和北崎外加夜轻暖一万乌衣骑,最早来八荒山的时候兵力整合是三十一万兵马,如今夜轻暖和北青烨离去之时只剩下不足七万兵马,折损了二十四万兵马,如今庞大数量折损的败仗,是开战以来,天圣最大的败仗。 南疆最早先由云暮寒带来二十万兵马,如今数次较量,兵力不少反而增多,只收复西延的兵力就收服了十五万之多,还有几次天圣、北崎交战留下的降兵和残兵,加起来,南疆在的兵力达到了将近四十万的庞大数字。 也就是说,这数度大战,折损了兵力死亡不过三四万,以收服者居多。 两军八荒山之战,以南疆大获全胜,夜轻暖带着北崎零星之兵退到北疆落幕。 史册上注定记下一笔,“八荒之战,南疆以少胜多,兵马扩充了近一倍,古来罕有。” 当日,南凌睿、洛瑶、风烬等和南疆众将士以及投降的西延众将士把酒言欢。 南凌睿在酒桌上拍板,“大家辛苦了数日,一直未曾休息,本王做主,大军休息十日整顿。” 此言一出,众将士欢呼。 宴席一直从傍晚喝到了第二日天明,南凌睿喝得高了,踩在桌子上唱起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风烬也喝了不少,听到他的歌,忽然将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摔,怒道:“别唱这个!” 南凌睿不理他,继续大唱。 风烬恼怒,抬腿就去踢翻了桌子。南凌睿站在桌子上,不妨从上面摔了下来。幸好他贴身隐卫动作快,立即将他接住,才免于跌个狗啃屎。 洛瑶惊异地看着风烬,对他蹙眉,“风家主,这首歌为何不能唱?” 风烬抿着唇不语。 南凌睿醉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风烬,忽然大笑,“原来你也是担心那个丫头的,藏得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却连她曾经唱的一首歌都不想听。是不是怕再也听不到了?” “你愿意唱你就唱,爷不听着。”风烬冷哼一声,忽然一拂袖,离开宴席走了出去。 南凌睿推开扶着他的隐卫,一把扯过洛瑶抱在怀里,语气颓靡地低声问,“瑶儿,你说……都快三个月了,这么久还没消息,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不回来了?” 洛瑶这才明白了原因,扶住他,柔声坚定地道:“不会的!妹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是吗?”南凌睿问。 “是!”洛瑶肯定地点头。 南凌睿忽然笑了,“好,我就相信你!你说她能回来,她就一定能回来。” “我扶你去休息!”洛瑶点点头,扶着他向营帐里走去。 八荒山之战,南疆大获全胜,天圣大败的消息不出两日就遍传天下。令天下人震惊的不是西延玥死后,西延群龙无首,举兵归顺了南凌睿,成为景世子的麾下之兵,而是夜轻暖临阵招夫,驸马是北崎小国之王北青烨。 一时间天下哗然。 谁也没想到轻暖公主,这位夜氏如今的第一公主,能文能武,能谋能战,要刚有刚,要柔有柔,向来心气高傲,能与天下数个俊美英秀的人物在战场上交战,巾帼不让须眉,却选了北崎小国的降王作为了她的驸马。 若不是北崎王此次归顺天圣,递了降表,出兵八荒山,天下人几乎已经忘了在天圣北疆以北还有这么一个小国。它实在小得不足和南梁这等大国相比。而且这些年也一直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动作,一直在这一片国土上默默无闻所以,难得被人们记起。没想到这次却是小国之王突然要娶天圣第一公主,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所以的所有人,这一刻,都将目光从八荒山转向了兰城。 轻暖公主是天圣新皇唯一胞妹,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自然都想到了这位身为哥哥的天圣新皇的态度。 如今人人都知道,天圣再不比从前。 天圣新皇和景世子在兰城和马坡岭势均力敌,按兵不动地僵持着,八荒山就成为两人战争输赢的关键。显然,如今夜轻暖败了,南梁王胜了,景世子后盾加强了,夜轻染的后盾减弱了。这对于天圣不利。 兰城数日以来,一直极为安静,没有传出任何天圣新皇的圣旨。 这一日,一直平静了数日的兰城忽然传出一纸诏书,是一道赐婚旨意。 夜轻染以天圣新皇和哥哥的身份,为其妹夜轻暖赐婚,驸马是北崎王北青烨。 除了这一道圣旨,再无其它。 百信们从兰城再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便将目光探寻到了马坡岭。马坡岭一连数日也是极为安静。营帐层层而立,慕容两个字的大旗风中飘扬,整个马坡岭有一种雄狮伏卧在姿态。 一脸三日,马坡岭都没有动静。 三日后,一队人马出现在马坡岭,队伍中护送着一具冰棺,才使得马坡岭有了些热闹。 这一队人马正是南疆国舅护送西延玥冰棺的人马。 南疆国舅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在路上自然就得到八荒山大获全胜的消息,兴奋了几日,才平息了激动。他认为天下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他在得知八荒山大胜时能有的那种如高山大海般地欢喜。毕竟他暗中筹谋数年,就是为了慕容后主收复河山,如今八荒山是突破性的胜利,后面的仗只要不出大问题,天圣再无强兵,他们就江河在望了。 距离军营还有几里地的时候,他忽然见到军营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再伸手揉揉眼睛,须臾,问向身旁跟着的人,“那个人是不是景世子?” “回国舅,属下看着是景世子。”那人立即回话。 南疆国舅一喜,连忙快马加鞭,五千人的队伍也追随他快速走起来。 不多时,南疆国舅来到兵营,也不喘息,扔了马缰,翻身下马,对容景叩拜,“属下拜见后主。” “属下等拜见景世子!”五千士兵齐齐下马跪拜。 容景身穿一袭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头上插着一支墨玉簪,静静地站在那里,身边没有侍候的人,也无将领,在军营门口,有一种孑然独立的孤冷清寒,待南疆国舅来到近前,他看着他,容色平静,随意地挥手,“国舅和众将士辛苦了,起吧!” “属下等不辛苦!”五千士兵起身,人人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容景。 南疆国舅也直起身,见到容景,他压制了几日的激动此时迸发出来,“您已经得到了八荒山大获全胜的消息了吧?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洛瑶公主不愧是东海第一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容景点点头,不见欢喜,神色淡淡,“洛瑶公主本就是有才华,上兵伐谋,她于政于兵都甚是精通。不是夜轻暖那等从小研究暗杀武功的人可比的,能赢了夜轻暖不稀奇。” 南疆国舅点点头,欢喜地道:“这一回,八荒山大胜,对于我们分外有利。夜轻暖带着北青烨的几万兵马去了北疆。只要我们再赢了北疆。这个江山就指日可待了。夜轻染怕是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和兵力和您对抗了!” 容景目光看向远方,天空有一只孤雁飞过,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吗?也不一定。” 南疆国舅一怔,看着容景,“是啊,局势如此有利,您没有信心?” 容景不答话,看着天空,眸光静静,眸中不见喜不见悲,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南疆国舅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云浅月,咯噔一下子,犹豫了一下,提着心试探地问,“景世子妃难道……还没有消息吗?” 容景摇头,“没有!” 南疆国舅忽然沉默下来。将近三个月了,景世子妃还没有消息。会不会……他不敢再往下想。据说从小到大,景世子妃一直在想尽办法解毒,却是都解除不了。她那样的女子,惊才艳艳,放眼天下,无论是才华,还是谋略,还是武功,还是心思本事,都鲜有敌手。连景世子有些地方都是不及她的,如今这么久没有消息,实在难以想象后果。 追随南疆国舅而来的五千士兵都看着容景,这一刻,似乎也被他周身没有什么情绪的情绪感染,有一种苍凉的孤寂。让他们不由得鼻息凝神,不想打扰他。 那一只孤雁越飞越远,剩下一个小黑点,容景依然静静地看着。 南疆国舅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开口,“世子,您可否知道云山在什么地方?与其这样等着,不如派人前去打探消。也总好过……” 容景收回视线,声音沉静,“云山乌云蔽日,万物枯萎,去了也是白去。” 南疆国舅一怔,看着容景,“不是云山没传出消息吗?你怎么知道……” “夜观天象!”容景道。 南疆国舅了然,容景会观天象,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观出云山的天象。他试探地问,“云山乌云蔽日,万物枯萎……这是什么兆头?” “可倾覆消亡,可死而复生。”容景道。 南疆国舅倒吸了一口气,立即道:“一定会死而复生的。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容景忽然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投下的影子,形单影只,他低声道:“我也觉得她不会有事儿的。” 南疆国舅心中祈祷,不再说话。 容景抬起头,看向队伍正中的冰棺,问道:“是西延玥吧?” “是!”南疆国舅立即点头。 容景缓步走进队伍中,五千士兵立即给他让开路,他来到冰棺前,静静地看向里面躺着的西延玥。有冰棺镇着,西延玥的容貌不见变化,无声无息地躺着,他看片刻,忽然挥手,他心口插着一直未拔出的匕首轻轻从他身体里移出,匕首尖上一点鲜红的血滴下。 南疆国舅一惊,不敢置信地道:“人死血脉冻结,这么些日子了,竟然还有鲜红的血,这……”他看向容景。 容景不说话,将匕首扔掉,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贴身玉佩,随意地放在了他心口处,之后盖上冰棺的冠盖,回身对南疆国舅吩咐,“将他送去祁城的安魂堂。” 南疆国舅再度一惊,安魂堂是存放在战场上有大战功身死的将士,将来世子收复河山登基之后追封,每个人都有可能封侯拜相,荫庇后代的。如今竟然将西延玥放去那里?他看向容景,“世子,这……西延王是……” 他有太多疑惑,想问西延玥是真死了,还是如今有一线生机,还是…… “他是因为自杀,心口还有一息余脉,但我救不了,就用这块玉佩里面的微薄灵力先镇着他的魂吧!”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东方,“她若是回来的话,就能救他,她若不是不回来,他只能这么死了。” 南疆国舅恍然,原来西延玥是因为景世子自杀,他看向容景,试探地问,“世子,那云暮寒自杀……”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有些温凉,“夜轻染早就知道云王府和南梁易子而换的事情,这么多年,帮助云王府掩埋,秘而不宣。你当能没有筹谋?” 南疆国舅点点头,关于云暮寒,他那日听叶倩的话音也知道他的死与夜轻染有关了,轻声问:“倩儿比预计的早去,是世子您早有预料,给她去了消息?” 容景“嗯”了一声,不欲再说,吩咐道:“祁城距离这里不远,国舅带着人一路奔波而来,也是辛苦,如今你带着西延玥的棺木去祁城休息几日吧!” 南疆国舅其实还想和容景商议关于接下来的战役,怎么在有利的情形下赢了夜轻染,但知道也是急不得,点点头,“好!” 容景不再说话,转身回了兵营。 南疆国舅一挥手,五千士兵带着西延玥的棺木跟着他向不远处的祁城而去。 容景回到中军大帐,青影拿着两封信等在大帐门口,见他回来,连忙将信递给他,“世子,是东海玉太子和紫萝公主的来信。” 容景伸手接过信纸,先打开了玉子书的来信,看罢之后,脸色隐隐有什么情绪闪过,须臾,他又拆开了紫萝的来信,看罢之后,不见什么情绪。 “世子,是不是世子妃有消息了?”青影试探地问。他们跟在世子身边的所有人,都担忧着世子妃,墨菊已经请求了数次,想要前往东海寻找云山探求消息,都被世子拦住了。 “算是有些消息了吧!”容景道。 青影看着他。 容景看了青影一眼,轻声道:“玉太子久久得不到她的消息,前往了九仙山,九仙山师祖用毕生功力启动了九仙山的命理云盘,说没探到她的死魂。” 青影顿时大喜,“这样说世子妃还是无恙的。” 容景眼睫毛轻轻颤动,“没有探到她的死魂,那么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经魂飞天外,这是探不到的,还有一种灵魂陷入沉睡,也是探不到的。” 青影面色微微一变,“九仙山的命理云盘可信吗?” “据说是上古留下来的古物神盘,哪里知道准不准。”容景将信纸收起,脸色平静,“再等一个月,若是再无消息的话……”后面的话他未出口,转身进了营帐内。 青影身子微僵,如今近三个月,再等一个月,若是还没消息,世子会如何? 五日之后,北疆传出消息,为稳定军心,轻暖公主和北青烨在北疆大婚。 南疆国舅将西延玥的棺木送到了祁城安魂堂,自己休息了五日,得到了北疆夜轻暖和北青烨大婚的消息,连忙去了马坡岭。 他到达马坡岭,见到容景之后,第一句话就问,“世子,夜轻暖和北青烨如今人在北疆,既然我们北疆也早有安置,是否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容景中军大帐内不知何时放了一盆并蒂牡丹,并蒂牡丹已经枯萎,但他并没有扔掉,而是放在案前,日日为它浇水,闻言淡淡道:“不急!就让他们过几日新婚吧!” “世子,早日收复河山,也好早日去东海探知世子妃的消息,这样您被栓在这里,也动不了。依属下看,要趁夜轻暖和北青烨在北疆还没站稳脚的时候就赶紧动手。”南疆国舅建议,不怪他不急迫,实在是怕拖久了的话,夜轻染那边又有什么动作。 “我是不会去云山的。”容景面色清幽,清淡的语气有一份冷寂,“若是她死了,就独自一人埋骨云山吧!”顿了顿,语气沉暗地补充道:“而我,这个江山,总是要收复的。” 南疆国舅一怔,看着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弹了弹枯萎的并蒂牡丹的枝干,枝干发出轻轻的响声,他无情地道:“那日她离开,我说的话永远算数,若是她敢不回来。我便敢……” ------题外话------ 见到小景了,相见月儿吧?积攒到月票的亲别留了了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九章 拒收美人 敢如何?容景后面的话没说。 南疆国舅却听出几分不对的味道来,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世子,您可不能……”语气有一种惶恐的情绪,“您是天下多少人的倚重啊,若是世子妃不回来,您也万万不要……” “寻短见吗?”。容景截住他的话,挑了挑眉,苍凉地一笑,“死是最愚蠢的做法!” 南疆国舅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没彻底松出唇瓣,而是提在嗓子眼。 容景伸手一推并蒂牡丹的花盆,双手按住额头,身子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也许真到了那一日,才能决定我该如何……” 南疆国舅忽然心疼地看着他,想着世子妃三个月没有音讯,世子日日受煎熬,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垮了,他如今还能支撑着静静等着,已经分外不易。本来他准备了一大堆和世子商量出兵的话,如今都吞了回去。 这一刻,他觉得,在世子的心里,什么也没有世子妃有消息,活着回来最重要。 他不敢再拿兵事或者别的事情压垮他。 于是,出兵的事情搁置不谈。 十日之后,夜轻暖和北青烨在北疆大婚,一切顺利。南凌睿作为曾经夜轻暖心仪之人,派使者送去一份贺礼。贺礼很简单,是南凌睿拉了洛瑶两个人和在一起写的“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夜轻暖看着贺礼的时候,恼怒地要粉碎了它,被北青烨拦下了。北青烨不但不扔掉,还吩咐人裱起来,挂在他们临时布置的新房内。 夜轻暖需要依仗北青烨和北崎的兵力在北疆翻盘,所以,她自然不敢惹这位新上任的丈夫,只能压下了怒意。 据说当日,夜轻暖和北青烨拜完堂后,北青烨便抱着夜轻暖进了新房。房门关闭,一直到第三日响午才打开。北青烨春风满面,夜轻暖连面也未露。 又十日一晃而过。马坡岭、兰城大军都无动作。 十日之后,夜轻暖才再度现身,一身水红衣裙,做少妇打扮,身上珠钗琳琅,华美至极,与曾经昔日里一身素雅紧身装扮判若两人。据说这是驸马最喜欢的装扮。 夜轻暖现身之后,和驸马北青烨兵营点将。北疆统兵甚是恭敬,北疆一众官员将领亦是表态,唯公主、驸马之命是从。 夜轻暖对一众官员的态度甚是满意,开始将北崎兵力和北疆兵力整合。分外顺利。 又是十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距离云浅月跳下云山万年寒池已经四个月整。 云山依然没传出任何消息。东海太子玉子书已经忍不住动用东海所有隐卫探查云山下落,打算亲自上云山。因东海国土方圆万里,高山丛林层峦不计其数,即便他在东海生存多年,但也有手不能企及之处。另外,云山避世,甚是隐秘,上官茗玥也特意隐藏,来去无踪。所以,探寻云山如茫茫大海捞针。 东海王大力支持玉子书举动。云韶缘和玉青晴也等不住了,跟随玉子书一起寻找探求云山踪迹。玉子夕、玉紫萝,包括谢言,以及东海燕王府的人马,都纷纷出动寻找。 东海皇室隐卫、太子府隐卫、燕王府隐卫,几乎倾巢出动。 相对于东海的热闹,马坡岭的中军营帐却是一如往昔素寂。 南疆国舅因为一个月前和容景有一番叙话,所以,日日数着日子等着云浅月的下落,直到数到了月底最后一日,他也终于坐不住了,担忧地守在容景的中军帐,请求见他。 容景命人传出话,“今日谁也不见!” 南疆国舅大感忧急,在中军帐外走了好几圈遛遛,前往顾少卿的营帐去找顾少卿。 顾少卿见到南疆国舅,只脸色难看地吐出一句话,“都四个月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怕是等之无望了。景世子是人不是神,还能如何?国舅就让他静静吧!该如何便如何,就算他有什么决定,也是我等阻拦不住的。” 南疆国舅顿时颓然地坐在软榻上,有些绝望地道:“我曾经一直觉得,景世子这样的男子,最该般配的便是景世子妃这样的女子,佳偶天成。天下再找不出来第二人能比对他们。可是如今……”他顿了顿,“这个天下啊,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景世子放弃的话,让我们世代守候了百年的慕容氏臣子的忠心情何以堪?让天下百姓的推崇尊敬和期待何处安放?千万子民的盛世啊,难道还能让夜氏继续下去?即便夜轻染也有雄才伟略,他焉能拔除自家坟墓?夜氏根基不被摧毁,阴暗不被摧毁,何以安天下?” “国舅真是忧国忧民忧心!”顾少卿看着他,冷静地对他道:“天下不是一人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景世子的心何处安放都已经顾不得,又如何还能顾及天下子民的心?有时候人心大了,可以装下整个天下,人心小了,也不过只能装着一个人而已。” 南疆国舅闭上眼睛,老泪流了下来,“可是我不甘心啊!慕容氏一众朝臣,数代隐匿寻找,终于找到后主,拥护他收复天下。眼看江山在望,可是却……”他哽咽不能出声,“慕容氏老臣,多少代人的信仰和遗命,若是失去的话,何以安活?” “无非都是一条路而已。你们既然历代效忠慕容氏,无非是为的慕容氏承袭王脉的那个人而已。他好的话,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好就是。他差,你们也忠心不二,跟着他差就是。他生,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生就是。他死,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死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无非是一条路,他如何,你们如何就是了。这又有什么可忧急和颓然的?”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南疆国舅顿时定住了心神,收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至今从不曾流过的男儿泪,点点头,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们慕容氏几代朝臣后代,无非生来就是为了他一人而已。景世子如何选择,我们忠心不二,跟随他就是。的确没什么可颓然的。” 顾少卿看着他,不再说话。 “我要去中军帐外等着景世子的决定!”南疆国舅从地上站起身,大步出了顾少卿的营帐,一改来时低迷颓然,眼神坚定。 顾少卿静静在帐中坐了片刻,也出了营帐,前往了容景的中军帐。 这一日,容景帐帘未挑开,中军帐外立了他的近身亲信百人之多,静静等候。 傍晚十分,兰城忽然传出新皇病危的消息。这一消息,无非是晴天霹雳。 消息传回马坡岭的时候,南疆国舅腿一软,顾少卿脸色刹那惨白。一众将领觉得乌云罩顶,似乎再没了天日。 谁人都知道,天圣新皇与景世子妃息息相关。 景世子妃和天圣新皇一起中了一种毒,虽然天下人没有得到景世子妃死,新皇一定死的说法,但是知道天圣新皇若死,景世子妃一定活不了的说法。 这一刻,人人鼻息,不敢出声。 探兵跪在中军帐外,声音清晰地将消息传进了中军帐内。 中军帐内的人静静的,没发出一丝声音。探兵又大声禀告了一遍,中军帐内依然没传出声音,探兵抬起头,看向顾少卿和一众将领。 “你下去吧!继续查探,一有消息,及时禀告。”顾少卿吩咐探兵。 探兵应是,起身站起来,退了下去。 “世子!若是天圣新皇能被您救的话,是不是景世子妃就不会……”南疆国舅突然灵光一闪。 顾少卿心思一动。 一位将领立即道:“若是这消息是假的怎么办?岂不是让世子自投罗网?” 南疆国舅顿时失了声。 一位将领反驳道:“难道不相信我军探兵的能力?不次于一等隐卫。这个消息能传到世子耳目,定然是真的。” “天圣新皇狡诈,万一是他的计谋,蒙骗过了探兵呢?一等隐卫也不是天圣新皇对手。”一人又道。 那人也不敢肯定,转了话音道:“倒是也不无可能。” 一众将领都想着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两军对垒,按兵不动,已经数月。如果消息是假的话,就是天圣新皇的圈套计谋,知道世子在意世子妃,引他上钩。世子若是亲自送上门去,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若是消息是真的话,那么世子妃怕是真的离开了。 众人静寂中,军营门口的探兵来报,“报,世子,南梁王的书信到。” 里面等了片刻,终于有了回话,声音低哑,“传进来。” “回世子,是南梁王的近身亲卫手持着信而来的,来人说要世子去军营门口接。”那探兵立即道。 中军帐内又静了片刻,帘幕从里面挑开,容景走了出来。 “景世子!”南疆国舅等一众将领齐齐地喊了一声。 容景点点头,他面容平静,没有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想象的颓然萎靡,身上穿的不再是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而是曾经令天下人见之惊艳,能一眼就认出他的天蚕丝锦的月牙白锦袍。 依然是公子如玉,王侯无双。 他看着那名探兵问,“除了南梁王的近身亲卫带着的书信,还有什么?” 那探兵一怔,立即道:“还有一辆马车,但是马车封闭着的,属下看不到车内。” 容景目光看向军营门口,片刻后,抬步向门口走去。 顾少卿毫不犹豫地跟上容景,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也立即跟上了他。 一行人来到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人一马和一辆车。骑着马的人是跟随在南凌睿身边十多年的亲信之人,马车帘幕紧紧闭着,车帘厚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那人见容景果真出来迎接,他立即翻身下马跪拜,“属下拜见景世子。” “起吧!”容景挥挥手,问道,“书信呢?” 那人直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容景,同时道:“我家主子说了,那个丫头不回来了。让景世子另择她人娶之吧!他总算是您前任夫人的哥哥,是您的大舅哥。他觉得这个身份很好,不想因为没了个妹妹就改了。于是,又送来了一个妹妹为您续弦。他日您登记,务必封这个妹妹为皇后,那么他还是国舅。” 容景接信的手猛地顿住。 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顶着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也说了,世子妃若是不回来了,您一定会活下去,后宫佳丽三千,粉黛从春排到冬,牌子能翻出三万里。不在乎枕边的人是谁了。早晚您身边总要有女人。现在趁着别人还没动手给您赛女人,他就抢个先。总归是先来的地位高。而且隔着一层亲戚,您总得照顾自家人不是?” 容景脸色微微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人顿时感觉高山压顶的气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容景身后的一众将领,大气也不敢出。人人想着,本来以为风家主就是敢拔景世子老虎头上拔须的例外,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更甚风家的南梁王。竟然给景世子送美人来了。还是他的妹妹。不知道这是他的哪个妹妹?不少人都想到了一直待在暖城别院的翠微公主。 顾少卿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一沉,盯着马车紧闭的帘幕。 南疆国舅看了顾少卿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打破这低寒的气氛。 过了许久,容景低沉地询问,“这是他让你说的?” 那人顿时跪在地上,恭敬地顶着低气压道:“是,属下不敢胡乱传话。我家主子的原话就是如此说的,一字不漏。” “他还说了什么?”容景又问。 那人犹豫了一下,觉得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藏着了,咬牙道:“我家主子最后一句话,让您别辜负美人。说那小丫头曾经说过一句话,为了一棵树木,放下一整片森林,是为不值。你曾经那算是误入歧途,如今总算是拨乱反正,以后别再执迷不悟了。陪着春花秋月冬暖夏凉好好过您自己的至尊日子吧!您放心,他是您的大舅哥,一定帮您到底。” 容景眸光瞬间黑如深潭,抿唇看着那人。 那人所有话说完,不敢再动,也不敢起身。他虽然是南凌睿的近身之人,但是知道这次来这里见景世子说这番话就是将脑袋悬在剑尖上的任务。保不准景世子恼了之后,他的脑袋搬了家。 容景静默片刻,并未对他有何动怒,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信,缓缓打开。 信纸很简单,就一张,字迹也极少。无非是将刚刚的话简略地又说了一遍。 容景看罢信之后,将信慢慢地揣进了怀里,对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你回去告诉他。这封信我给他留着,等着他亲妹妹回来,我拿给他亲妹妹看。让他亲妹妹看看,他是如何当哥哥给妹婿送女人的。” 那人顿时一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若是他亲妹妹不回来,我就拿到黄泉下给她看。”容景补充道。 那人立即垂下头,不敢出声。 容景不再看他,回身对顾少卿道:“这个女人送给你了!”话落,他向营内走去,几步之后,淡而冷地丢丑一句话,“此第一个女人始,由她终止。从今以后,终我一生。哪怕云浅月死在云山不回来,谁也休想给我送一个女人。但凡再有送者,定杀不饶。” 众将领齐齐一惊,前胸后背都被他身上的寒气凉了凉。 南疆国舅不知道该说什么,追着容景去了。 顾少卿惊醒,忽然回身,猛地看着容景怒道:“你不是说她若是死了,你娶三千女人吗?如今为何言而无信连这一个都不要?就算你不要,凭什么塞给我?” 容景脚步一顿,有些清凉地道:“你曾经是南梁的臣子,如今你家的王犯了错,你这个当臣子的不应该替他背了?若是不想替他背,以后就看着他点儿,让他少犯错。” 顾少卿一噎。 容景又道:“我能准许自己对云浅月胡言乱语,不能准许身边躺着除了她之外的别的女人。她四个月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无音无讯,我食言而肥,言而无信算得了什么?” 顾少卿彻底失了声,看着容景进了大营,月牙白身影卓然清辉,将他骨子里高于云端的骄傲和执着以及背负的思念和忧急掩盖在心底深处。他忽然怒也怒不出来了,猛地回身踹了南凌睿的近身亲卫一脚,怒道:“将这个女人带着滚回去!” 话落,他大踏步走进军营。 那人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有苦说不出。 这时,马车的帘幕忽然挑开,从里面跳下一个绫罗绸缎,朱钗翡翠包裹的美人。正是翠微公主。她手里攥了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对顾少卿大喊,“顾少卿,我追了你数年,从皇宫追你到将军府,从南疆京城追你到凤凰关,从凤凰关追你到祁城,从祁城追你再到马坡岭。我什么喜欢景世子?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今日若是敢再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 顾少卿闻言头也不回,恶声恶气地道:“想死你就死!” 翠微公主得了这么一句话,猛地一横心,闭上眼睛,宝剑照着脖颈自刎而下。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日了,亲爱的们,有月票的别浪费了哦。没有积攒够的也不必凑了,留待下个月吧。爱你们,明天见!O(∩_∩)O~ 第一百一十章 千年秘辛 宝剑锋利,鲜红的血顷刻间顺着翠微公主的脖颈流了下来。 众将领细细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谁都没有动手去救她,齐齐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脚步猛地顿住,袖中的宝剑出销,转眼间便打掉了翠微公主脖颈上的剑,宝剑咣当一声落在了翠微公主脚下,他猛地转回头,恼怒地瞪着翠微公主。 翠微公主微颤着身躯看着他,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色。 顾少卿看了她半响,恼怒地转身往回走,丢出一句话,“你还想站在那里给人看笑话吗?还不跟上。” 翠微公主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顾少卿走了几步,见翠微公主没跟上来,他骂了一句,“笨女人!” 翠微公主还是没动。 “公主,顾将军收下你了,快跟上去啊!”一个顾少卿手下的副将大声提醒。 “是啊,公主,快跟上去吧!你这些年心仪顾将军,顾将军就算是石头也被你捂化了。”一位副将也大声道。 “公主快追上去,否则顾将军后悔了!”几位将士一起大声道。 翠微公主惊醒,立即提着裙摆去追顾少卿,不多时便追上了他,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顾少卿偏头看了翠微公主一眼,见她满脖子血,皱了皱眉,但没甩开她,回头瞪了一众将士一眼,堵住他们的嘴道:“景世子的女人到如今还没回来,不知生死,你们最好别起哄,否则他一个不高兴,这里所有人都遭殃。” 众将士本来想要欢呼起哄,闻言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个个立马蔫了脑袋。 顾少卿任翠微拽着,向他的营帐走去。 翠微知道进了他营帐,看着他给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依然回不过神来。她来之前,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突然被他救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少卿板着脸一言不发。 翠微公主也不觉得脖子上被割了一道口子疼,微微仰着脸不确定地问,“顾少卿,你……你真要娶我吗?” “否则你以为呢?”顾少卿挑眉。 “你……”翠微公主咬了咬唇瓣,“若不是要逼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娶我?” 顾少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翠微公主微微红了眼圈,也不再说话。 半响,顾少卿为她包扎完伤口,对她道:“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南梁。” 翠微公主面色一变,“你还是不想娶我?” 顾少卿看着她,恼怒地道:“我若是不想娶你,十个你如今也死了。” 翠微公主一喜,但喜色刚溢出,便被她立即收了回去,试探地他,“这么些年,你……你也是有点儿喜欢我的对不对?” 顾少卿背转过身子。 翠微公主伸手想再去拉他,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似乎有些不敢,须臾,见他不说话,站在那里,她鼓起勇气,还是拉住他的手,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喜欢景世子妃……” 顾少卿顿时大怒,“谁说我喜欢她了?” 翠微公主抬头看着他,见他满脸怒意,她心一颤,但还是道:“难道不是吗?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景世子妃的,我知道我比不过她,但是她已经嫁给景世子了啊,所以……” “你现在就给我回南梁去!”顾少卿猛地甩开她。 翠微公主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垂下头,但没哭出声,只默默地流泪。 顾少卿虽然看不到她哭,但凭借他的武功和灵敏,也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恼怒半响,压了压怒意,回转头在她脸色用力地抹了一把,生硬地道:“别哭了!” 翠微公主睁着水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少卿见她的模样,某处坚硬的心软了一下,对她道:“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以为云浅月是人人都喜欢得起的?不是与景世子有争锋的能力,连喜欢都喜欢不起。不是蠢人,谁又会去喜欢她?” 翠微公主眼睛一亮,但还是道:“可是天下很多人都喜欢她……” “说你笨你还真笨。喜欢和喜欢能一样?”顾少卿看着她,说话终于不再恶声恶气,如寻常口气道:“天下喜欢她的人,多不过三五个。那些不是凡夫俗子的人,才敢去喜欢。其余人,也不过是敬佩她而已。而我,就属于那个其余人。只敬佩她。” 翠微公主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再度问道:“那你……是有点儿喜欢我吗?” 顾少卿偏过头,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 翠微公主猛地站起身,双手抱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再度汹涌而出,“这么多年,我成了南梁嫁不出去的公主,人人口中的笑柄,但是有你这一句话,我也值了。” 顾少卿冷硬的面容和暖了一下,别扭地拍拍她,“从今以后,再无人敢笑话你。” 翠微公主喜极而泣,用力地点头。从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那时候只是喜欢,多年下来,变成了爱和执着,若是这一生,不能嫁给他,不能陪在他身边,她宁愿去死。如今幸好,幸好他要她,也有点儿喜欢他,这就够了。她不多求。 顾少卿见她一直哭,皱眉推开她,“别哭了!难看死了。” 翠微公主松开他,暗暗想着,这个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对她说什么温柔的言语。但她就是爱这样的他。她掏出娟怕,擦了擦脸,有些不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胸前一片湿迹,也给他擦了擦,问道:“既然你有点儿喜欢我,干嘛还赶我走?” 顾少卿看了一眼胸前,到没有嫌恶,对她道:“这里是战场,是兵营,虽然如今没打仗,指不定那日就打仗了,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翠微公主看着他,“可是我想与你待在一起。” “来日方长!”顾少卿正了颜色,有些忧心地道:“况且景世子妃如今还没回来,而且指不定会……”他不想说凶多吉少的话,顿住不说,对她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南梁皇宫,你归京之日,将军府就会有求娶聘礼送去给你。不明不白跟着我做什么?你放心!待景世子妃回来,景世子收服了河山,我会明媒正娶娶你。” 翠微公主闻言点点头,皇室的公主大多刁蛮任性,但是她已经被顾少卿磨没了任性,乖巧地点点头,“好,我回去等你。”话落,她讨好地问他,“今日不走,明日再离开好不好?我还没与你好好相处。” 顾少卿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亲近,这些年他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娶妻的打算,久而久之,几乎忘了自己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脸有些红,别扭地点头,“好。” 翠微公主欢喜地看着他,少女脸上的笑容如此明媚,也点亮了顾少卿的心。 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顾少卿派了近身亲卫,护送翠微公主回南梁,与她一起回去的还有容景下的一道许婚旨意。翠微公主数年追求,终于求得了圆满。 翠微公主离开后,兰城又传出天圣新皇病危的消息,这一次,比上一次似乎更重,据说天圣新皇已经陷入了昏迷。 南疆国舅想要请旨出兵兰城,一则是为了探听天圣新皇的消息,二则若是他真是病危,可以趁机出兵,收复兰城,那么等不及夜轻暖翻盘,江山便在握了。但是想到景世子妃还没消息,他也能体会容景的焦虑紧绷几近崩溃的心情,不敢去请旨逼急了他。 虽然他想请旨而未敢请,但是容景却在此时下了一道命令,吩咐所有将士议事帐议事。 此命令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出战的命令,人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前往议事帐。 南梁国舅喜忧参半,也连忙前往议事帐。 容景出了中军帐,到达议事帐时,所有将领已经在此等候。他吩咐人摆开兰城和马坡岭的地形图,开口为众将士解析。 众将士都认真地听着。 容景的话语简单,有重有轻地说了几处地貌,之后又说了主意事项,以及布置。这一次,没采用集思广益,而是他一人独断。之后,果然如众将士猜测的一般,他吐出一句话,“今日出战,攻打兰城。” 众将士都看着他,整齐一致地大声道:“愿随世子赴汤蹈火。” 容景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地调兵遣将,兵分七路,他一共设了二七一十四个计谋。每一路大军,都有计中计,谋中谋。 众将士都有接到令箭,全军出动,人人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在马坡岭已经按兵不动了几个月,早已经憋不住了,想要大干一场。 容景调兵遣将之后,摆摆手,“今夜子时出战,都去备战吧!” “是!”众人整齐一致地拿着令箭出了议事帐。 容景也出了议事帐,静静地站在军营中,看向东方,艳阳高照,阳光打在他身上,月牙白锦袍泛着丝丝华光。他背负着手,眸光迎着阳光,将里面的所有情绪都暴露在阳光下。 入夜子时,马坡岭五十万大军,按照容景筹谋,全军出动,攻占兰城。 七路兵马,在到半路时,不约而同地遇到了兰城出战的天圣士兵,两军打响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战。显然,兰城也早有准备。且准备万全,丝毫没有因为容景的七路兵马而慌乱。 两军交战中,天圣所有将士和兰城所有将士都倾巢出动,但独独两个人没有安排。一个是马坡岭的容景,一个是兰城的夜轻染。 子夜,容景出现在兰城总兵府的院落中,并没有刻意避着人,飘身而落后,也没有立即进主院的主房门,而是立在了院中。今日夜色极好,一轮明月照下,大地清辉。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如天空洒下的明月光,分外惊艳。 兰城总兵府守护的隐卫开始没发现容景来,待他立在院中时才看到,齐齐惊骇,纷纷现身,将他用剑围住。夜氏隐卫在这所院子布置足足有千人之多。 容景周身霎时刀剑林立,但他仿若不见,而是静静地看着那间主院。 夜氏隐卫都持剑谨慎地指着容景,并没有立即动手。气氛一度凝定。 过了片刻,主院主屋内忽然传出夜轻染虚弱的声音,“容景,你今日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还是来想确定她死了没有?” “你还活着,她自然是也活得好好的。”容景道。 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她身上中的不是什么生生不离,而是生死锁情。你可知道生死锁情?那是云族上古禁术,被誉为云族的万灵之毒。” “不用你告诉,我自然知道。”容景道。 “你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亘古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万灵之毒,天地无解。”夜轻染似乎气息不畅,猛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是否疑惑为何夜氏会有这种灵术流传?” 容景沉默地看着他所在的房间。 “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吗?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的人天纵英才,惊华滟滟吗?你错了!夜氏也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夜氏几千年前也出现了一个人物。那个人天纵英才,过目不忘,且天生异眼,能窥探灵异之术。且机缘巧合,拜了一位隐世高人为师,传他绝学。他学成之后,自认天下无所不能之事。上天厚待他,给了他太多好处,必也伴随着他太多坏处。太过狂妄,不可一世。想独霸天下,一统山河。那时,云山未隐世,是天下一处**的存在。他打算先挑云山,让世人看看,云山不是不可撼动。”夜轻染气息似乎不稳,慢慢地叙说着,“他到了云山之后,遇到了云山神女。也就是那个穷尽毕生之力,启动了云山禁术,引情花之魂与他们合一,研制了三颗锁情药的女人。” 容景目光平静,静静听着。 “你当为何如今云山还在?那是因为,当年那个人前往云山之后,他爱上了当时的云山神女。云山神女也爱上了他。但是他心中装有天下,即便爱一个女人,也阻止不了他灭她家国。而云山神女即便爱他,也受云山历代规矩束缚,必须嫁给云山少主,不能另外缔结姻缘。所以,同样相爱不得。但是她不想他灭自己家国,不想云山因为自己爱的人而毁。便绞尽心思,想尽办法。她本来就是那一代天纵英才的女子,是当时唯一一个练成通天咒的神女,自然天赋极高。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后来用她全部灵力和她爱的人的灵魂,引情花之魂,制成了的生死锁情,她给她和她爱的人一人中了一颗。中毒之后,神女耗尽精血而死,那人也跟着死在了云山。” 容景挑了挑眉,淡淡道:“你对几千年的过往倒是清楚。” “这是夜氏秘辛,我如何能不清楚?”夜轻染嗤笑一声,“他们死时,未曾大婚,无子无女。但他有一个侄子,云山族主念神女守护住了云山,不追究她为护云山而死的责任,感于其情,便恩准了他们合葬。他侄子敬佩其叔,为他们埋骨合葬,暗中收取了那最后一颗药。从此励志,效仿其叔,争霸天下。他一人之志,延续子孙。数千年后,终于,夜氏出了个夜卓兰,一统了天下。” “果然是有因必有果。”容景道。 “世人不知生死锁情,杜撰了无数揣测,只说生生不离,却不知,生生不离的是身体,而生死锁情,锁住的是生生世世的情根。”夜轻染哼笑一声,“容景,你当为何那颗药留了数千年,一直未用,而是留到了这一代,留到了云浅月的手里?” 容景挑眉。 “那是因为,我出生之日,夜氏帝师夜观星象,观出了我的情劫出在云王府。在云浅月出生时,应验在了她的身上。便为她下了生死锁情。”夜轻染语气沉暗,“中了两颗生死锁情者,一人死,一人必死,而滴了我的血,一人中生死锁情者,她会成为我的附属品。她陪我生,陪我死,但我不会赔她死。这也就是皇伯伯给她下生死锁情的原因。否则你以为,皇伯伯真会将夜氏江山未来继承人当做赌注,压在她的身上?岂不是自取灭亡?” 容景脸色昏暗,声音低沉,“如今难道夜氏不是在自取灭亡?” 夜轻染哈哈大笑,“容景,你如今该想的不是夜氏如何,该想的是你的女人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你的血引了生死锁情,中在她身上。若是她解了生死锁情,活了的话,是不是该死的那个人会换成了你?”容景忽然问。 夜轻染顿了一下,冷笑道:“你这么确定她还活着?” “她自然会活着!”容景肯定地道。 “这话也只能安慰你自己!若是你能真的肯定,又怎么会跑来这里一趟看看我死没死?”夜轻染忽然挥手打开了窗子,月光射进房中,他身穿单衣伴倚在床上,对他道:“可惜了,你看到我没死,而且也不会死。而你的女人,她的确是解除了生死锁情,但是解除了又如何?还是身体死在了云山,魂魄飞去了天外,永不超生了。” ------题外话------ 面对一群不好好学习只盯着景月的小喷油,我日日顶着小强的精神坚持日更新,容易么我……~(>_<> 月初了啊,见到曙光的一个月,月票是不是该给力些?么么哒!明天见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否极泰来 容景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月光洒下,院落里清凉如水,他忽然如遗落在九天之外的云,周身尽是清寡孤寂。舒悫鹉琻 夜轻染从打开的窗子看着容景,俊美的容颜分外冷峭。 许久,容景用极轻的声音道:“就算她死了,那又如何?她死也是爱我,不爱你。” 夜轻染脸色瞬间凉寒,如冰封的雪,直视着容景,“你是不是现在很想陪她去死?可是入地无门?就算你死了,在黄泉路上,在阎王殿里,也是看不见她的。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魂飞天外,才是她的结局。” 容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夜轻染,清冷地挑眉,“她死了,你很得意?” “我为何不得意?”夜轻染冷笑,“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她死也不足惜。”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夜轻染看着他。 容景忽然转身,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东方,声音温凉地道:“夜轻染,我们打个赌如何?”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你想赌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赌她。” “我就是想赌她。”容景目光似乎透过东方的天空,看着一片黑云处,淡淡地道:“我赌她能活着回来。” 夜轻染忽然大笑起来。 容景听着他的笑声,不受丝毫影响。 “容景,你是在做梦吗?魂飞天外的人会活着回来?你等着下辈子吧!”夜轻染笑罢,嘲弄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在做梦。总要用事实说话。”容景收回视线,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清凉,“今日本来想杀你,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想该让你亲眼看看她会活着回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有更好的赌局?” “你倒是会自欺欺人。”夜轻染嗤笑一声,大约是刚刚笑得太猛,他猛地咳嗽起来。 容景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围困他的夜氏隐卫都看向夜轻染,皇上不吩咐拦住,他们不知道是否该动手。 不过一瞬,容景身影已经消失在总兵府的院落。 这时,夜轻染也停止了咳嗽。 砚墨走进屋中,看向夜轻染,试探地问,“皇上,难道就这样让景世子离开了?” 夜轻染笑了一声,靠回躺枕上,语气沉暗,“他不是要一局赌局吗?就让他离开又如何?况且我也想看看,她是否真能有命活着回来。” 砚墨沉默了片刻,低声提醒,“您该喝药了!” 夜轻染闭上眼睛,摆摆手,“死不了,不喝了!” 砚墨心疼地看着夜轻染,为他落下帘帐,退了下去。 夜氏隐卫都收了刀剑,隐到了暗处。 慕容大军的攻营策略遇到了早有准备的天圣大军,两方旗鼓相当,一时间不分胜负。 一个时辰后,在容景回营后,下了收兵的命令。 数月以来,兰城和马坡岭拉锯之战开始的第一战便因此而草草结束。慕容一方将士都未曾打过瘾,不明白景世子布置得如此周密,为何如此就收兵了,若是再打下去,他们数月以来勤加操练的士兵不可能拿不下天圣士兵。若是论气势,天圣士兵定然输于他们。 容景未曾解释,进了中军帐,早早地歇下了。 顾少卿和南疆国舅等将领对看一眼,知道他去了一趟兰城,也不敢打扰他。齐齐去清点人数,清扫战场,整顿兵力。 第二日,北疆传出夜轻暖挂帅,带领北崎兵马和北疆兵马攻打南凌睿大军的消息。 同一天,响午十分,忽然乌云蔽日,白天变成了黑夜。 天下百姓都被千古难见的天变惊骇住了,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似乎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地恐慌,祁城、兰城等各个城池的百姓们都聚在一起,担惊受怕地等着未知的黑夜里再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人人想着,是否天要塌了,这个世界要消亡了? 不止百姓们恐慌,兰城军营也炸开了锅。马坡岭军营亦是躁动不已。 夜轻染一改数日卧床不起,第一次出了房门,登上了兰城的城墙。 马坡岭内,容景也从中军帐里走出来,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东方。 南疆国舅、顾少卿等人都已经在天突然黑下来的那一刻齐聚到了中军帐。见容景出来,都看着他,虽然他们较士兵们要镇定,但是心中也是隐隐慌乱。 容景看向东方片刻,对众将领淡淡道:“我曾经听云浅月说过,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天狗食日。通令全军,不必恐慌。” “是!”有人立即领命去了。他们对容景信奉如神邸,自然对他的话及时信服。 顾少卿讶异地问,“天狗食日?怎么未曾在史书上听过此记载?” 容景笑了笑,“在千年前出现了一次,天朝史志有过记载。但是当时史官不懂其理,隐约记载了一笔,所以,无从考察。” 顾少卿点点头。 南疆国舅压下惊异,立即问,“这个要黑天多久?天亮了,会不会天有什么变化?”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等等吧!”容景摇头。 忽然一位副将试探地问,“会不会和在云山的世子妃有关?” 众人心思齐齐一动。 容景微微抿唇,眸光闪过一抹情绪,看着东方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必须回来!” 众人都点点头,虽然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消息,但是他们也相信,景世子妃一定可以回来。她那么爱景世子,又怎么会扔下景世子自己受煎熬? 容景目光透过黑夜,看着万里之外的云山,不再说话。 众将领也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重现白天。 与此同时,东海的天同样乌云蔽日,不见白天,呈现黑夜。 东海百姓们同样如天圣百姓一样,恐慌不已。 东海王当即招玉子书进宫,玉子书先吩咐人通令全城此乃自然天象,不会有事。之后才坐了马车进了皇宫向东海王解释。 东海王听了玉子书的解释,才镇定下来。对他询问,“这些日子可寻到了云山?” 玉子书摇摇头,“云山太过隐秘,未曾寻到。不过我观天象,倒是有一处比寻常天象不同,也许该是云山,正在探寻方位,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东海王点头,“如今四个多月了,也该有结果了。待这个日食退去,你就亲自去吧!” 玉子书颔首。 天下各地,都被日食覆盖,漆黑一片,唯独有一地,漆黑了月余之后,终于明亮起来。 那个地方就是云山。 三堂长老和云山众人早已经在黑风林外等得绝望,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这一日,云山恢复了明亮。 掌刑堂三长老看着朗朗青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立即道:“长老,如今云山天明了,未曾倾塌,我等是否回去看看?” “自然是回去看看!走!”大长老当先抬步,冲进了黑风林。 云山所有人再不停留,都激动地跟在大长老身后。云山是他们历代赖以生存的根,他们不能没有云山。如今云山亮了,就是不知道少主和神女如何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走到黑风林尽头,入眼处是一片湖水青山。 青山静静,碧水幽幽。本来冰冻了的碧湖开了冻,水分外清澈,被冰封冬眠了的鱼复活了。本来湖水两岸枯萎了的玉兰花此时却全部活了,兰花盛开,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惊艳。 青山屏障重新恢复翡翠色。云山上,山峦层层叠叠,云雾缭绕,宫殿高耸入云,是他们熟悉的家。一如往昔。 “苍天有眼啊!”大长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满是感激的神色。 “天佑云山!”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齐齐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同样激动不已。 r>云族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此情此景,说明云山保住了。 半响后,大长老站起身,对众人道:“快走,我们上山,看看少主和神女是否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 “是!”所有人都起身,齐齐应声。 数千人浩浩汤汤渡过了碧湖,进入了青山屏障,上了云山。 云山上,宫殿依旧,楼台依旧,云雾依旧,但是总感觉和以前还是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们说不上来。总之,人进入里面,都有一种轻盈之感,连风都是柔的。 大长老带头,上山之后,直奔万年寒池。 他们刚走到一半,迎面迎来两个人,正是蓝翎和紫琪,二人依然如故。 大长老一喜,不等二人开口,连忙问,“少主和神女如何了?” 蓝翎和紫琪对看一眼,都抿嘴一笑,齐声道:“少主和神女渡过大劫,如今出了万年寒池,在宫殿里呢。” 大长老顿时激动欣喜地得说不出话来。 二长老连连道:“少主和神女活着就好,历代先祖保佑,天佑我云山,云山之福。” 三长老立即道:“我们快去看看少主和神女!” 一行人纷纷向上官茗玥所住的云宫赶去。 蓝翎和紫琪还想再说什么,见这些人转眼就没了影,二人对看一眼,叹了口气,也连忙跟上众人。 一行人来到云宫,只见云宫门紧闭,青枫持着剑守在宫门口。 大长老见到青枫,立即欢喜地问,“少主呢?” 青枫看了众人一眼,面色一改冷硬,大约也是历劫回来,颜色比以前温和,回道:“少主还没醒。” 大长老一怔,立即问,“为何?” “神女吸收了寒池下所有历代先祖的灵力,承受不住,致使昏迷。一个月后,少主下去了寒池,使用了招灵术,唤醒了她,神女醒来之后启动锁魂术,分割生死锁情,几度生死,但还是难以完成,应该是少主耗尽了灵力帮了她,后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睡。”青枫道。 “你们也下去了一个月,当时为何不传信出来?”二长老立即问。 “我们下去承受不住里面的灵术,也陷入了昏迷,今日早上方才醒来。便立即带着少主和神女出来了。”青枫道。 三长老立即道:“那神女可是醒着?” “神女也没醒!”青枫道。 “神女的……孩子……可保住了?”大长老不想问这个,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在云山历代的规矩里,神女必须嫁给少主,可是如今神女嫁的人是少主的双胞兄弟,同样流了云山的血脉,这到不好说了。不过他还是希望孩子能留下,毕竟也是云山血脉,但是也知道,神女和少主九死一生回来,至今没醒,怕是腹中孩子早已经没了。 “孩子还在!”青枫语破天惊地道。 三位长老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青枫。 云山所有人也都不敢置信。 蓝翎和紫琪已经跟着到来,蓝翎笑着解释道:“神女的孩子是还在。神女心地坚毅,她腹中的孩子也顽强,奴婢虽然不知道那三个月少主和神女在下面是何情形,但知道我们下去的时候,少主昏迷着的时候是和神女的手一起放在神女腹部的,定然是二人合力保住了神女肚子里的孩子。” “此孩子必定有福祉啊!”大长老震惊半响之后,感慨了一句。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二长老也感慨道。 “活着最好,神女能吸收了云山万年来历代先祖留下的灵力,这是有缘,是亘古鲜有之事。完成了历代先祖没完成的事情,这也说明,神女一旦醒来,她的灵术当得上天地造化,博广万物,这是我云山之福。”三长老立即道。 “不错!”大长老二长老齐齐点头。 云山所有人都欢喜地附和,人人脸上再不见愁云。 “少主和神女大约什么时候会醒来?”大长老又 问。 青枫摇头,“说不准。” 大长老看着紧闭的宫门,对青枫道:“我们进去看看,希望早些让少主和神女醒来。” 青枫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宫门。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立即推门而入。其余人也想进去,但碍于人多,都立在院中伸长脖子往云宫内殿看。 三堂长老进了房间,一眼便看到大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上官茗玥和云浅月并排躺在一起,两个人的手直到如今还是没离开小腹。哪怕已经从万年寒池出来,回到了云宫,二人显然陷入了沉睡许久,依然保护着腹中的孩子。 上官茗玥脸色苍白,瘦了许多,眉心有一团轻盈之气萦绕,那是他的灵术本源。 三堂长老心中清楚,他的灵术由心口聚集到了眉心,如今显露出来,可以想象他已经耗尽了灵术,只剩下这本源了,怕是曾经都动用了本源。 云族之人,灵术本源,就是本命,若是动用本源,那么就离丢性命不远了。 能让他动用了灵术本源,可以想象,当时在寒池下让他迫不得已动用本源时的情况何等危急?怕是一脚已经踩入了鬼门关。 而云浅月,显然比上官茗玥好很多,最起码她气色极好,也不像上官茗玥一般只眉心一点灵术本源,她周身灵术充沛,萦绕着淡淡轻灵之气,而且气息极为纯碎,小腹已经高高隆起。有一团淡紫之气覆盖在她小腹处,极为轻浅,寻常人可能看不到,但是三位长老身为云族掌刑堂三长老,自然能看出来。 大长老欣喜地道:“紫气东来,神女这是通天咒登峰造极的境界。” “不错!云族千万年来,哪怕是千年前的少主,通天咒大成,万物归顺,天下极泰,也没有显出紫气。”二长老也欣喜不已。 “历代云族先祖的灵力能被神女一人吸收,自然她理当比前年前的少主更上一个台阶。”三长老也是满脸欣喜。 “云山再盛世万年亦不为过!”大长老道。 二长老、三长老齐齐点点头。 “看这等情形,少主和神女怕是还要月余才能醒来。”大长老看着二人片刻,为二人伸手把脉,之后道。 “只要能醒来就好!我们不要贪心太多。”二长老劝慰。 大长老点点头,“走吧!我们去祖祀为列为先祖上一炷香。有先祖们保佑,才有云山拨开云雾见青天,否极泰来的福祉。” 二长老、三长老连连应是。 三人出了云宫,大长老对蓝翎和紫琪道:“你们去看看神使醒来了没有?” “我们刚去看过了,神使还没醒。我们下去万年寒池时,感觉到了神女身上有神使的灵气,应该是神使启动了禁术,用自己本体灵神下寒池助神女了,灵神最是伤体,神使怕是也要等月余才能醒了。”蓝翎敬佩地道。 “神使和神女的命运相关,如今神女无恙了,也有神使之功。”大长老闻言点点头,感叹了一句,又唏嘘了片刻,吩咐道:“好好照看少主和神女!” 蓝翎和紫琪齐齐点头。 大长老对云山所有人吩咐了一句,和二长老、三长老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云宫。 这一日,天下乌云蔽日,云山否极泰来,日朗风清。 ------题外话------ 我知道大家着急,想急于看结局的心情,这个月的中下旬或者某一天,我突然就会宣布请假写大结局的。你们放心,一旦我写大结局,就是真正的大结局了。我目前有一个习惯,就是大结局之后,不会断断续续连载番外什么的,网络版不会有番外。所以,在完结之前,我才会尽量交代清楚所有人物归属。所以,说我拉拉杂杂,写配角故意拖延赚钱的人,你们完全可以等着只看最后一章结局,或者养文,并且放心,大结局写完之后,你拿鞭子抽着我骂着我让我写,我也不写了!都明白了吧?有不明白的互相转告一下。 要结局之前,统筹全文,尽量将没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压力比较大,所以,还是喜欢看到月票上涨的好心情。美人们,这个就靠你们了!群么么,明天见!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乍闻惊喜 天下黑了三日三夜才恢复光明。 百姓们从恐慌中脱离出来,对着天地跪拜,千恩万谢佛祖保佑。 当日,夜轻暖出战攻打南凌睿的四十万大军,因为日食被阻,半路撤了兵。三日后,一待天明,她迫不及待地调兵遣将,打响了到达北疆之后的第一战。 南凌睿将四十万大军从八荒山拉到了北疆,堂而皇之地踩踏着北疆的地盘。见夜轻暖出手,也毫不客气地还击。 两军交锋,大约是天黑了三夜才恢复光明,两军士兵的状态都不太好,没有多少输赢。 第一战草草结束。 夜轻暖不甘心,再度重整军队,日夜训练,准备再开战。 南凌睿到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着夜轻暖,她不动手,他也不出兵,只让四十万大军盘踞在北疆地界的第一座城池外。 十日之后,夜轻暖再度出兵。 南凌睿迎战。 这一战,又是温水青蛙,不温不火,没有任何输赢可谈,伤亡也不大。 一晃又是十日。 夜轻暖再度出兵,结果又是与前两次一样。 夜轻暖虽然下狠了心要除掉南凌睿和他的四十万兵马,军纪严明地整顿大军,鼓舞士气,但还是奈何不得南凌睿,心中气闷,也无可奈何,只另想办法。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这一日,吃过早饭,忽然呕吐起来。 北青烨这些日子一直缠在夜轻暖身边,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实打实的一个好驸马。如今见夜轻暖呕吐不止,立即吩咐人,“来人,去请大夫!” “请大夫做什么?我不过是胃口不适。”夜轻暖三次攻打南凌睿不胜,心情烦躁,语气也不如这些日子以来对北青烨和缓了。 北青烨看着她,“你这样可不像是身体不适。” 夜轻暖心思一动,直直地看着他,“那你以为是如何?” “我宫里以往有妃嫔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是这般。”北青烨温柔地看着她。 夜轻暖面色一变,瞬间被怀有身孕几个字惊得呆住了。大婚以来,北青烨每日夜里都缠着她做那等事情,即便她厌恶,但是也得忍着。她既然选择嫁给他,就要迎合他,他虽然无用,也是一国之君,他身后还是有人马的,她清楚地知道,北疆有云浅月的人和容景的人,但是都埋在暗处,不知道哪些人是,没有他和他的将士在身后的话,她无兵力,怕镇不住北疆的将领,所以,一直对他的予取予求不言语半个字。如今乍闻怀孕,她才想起,她和他大婚圆房近两个月了,他日日索取,她是会有喜…… “高兴得不会说话了?”北青烨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她的脸笑道:“我如此卖力,你自然该有孕了。这也不奇怪。” 夜轻暖脑中嗡嗡直响,听不清他说什么。 北青烨的手从她脸上滑下,滑到她小腹处,来回抚摸着,“他若是男孩,就是我北青烨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 夜轻暖刚回过些神,便听到了这句话,突然一把推开他,凤眸凌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若是男孩,就是我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北青烨重复了一遍。 夜轻暖脸色霎时惨白如纸,颤抖地看着他,“你……你在北崎有儿女?” 北青烨忽然笑了,看着夜轻暖道:“公主,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有两个皇子,九个公主,都是后宫妃嫔所生。你放心,我没娶皇后,如今北崎归顺了天圣,以后更不会有皇后了。” 夜轻暖身子颤栗,苍白的脸突然铁青,指着北青烨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后宫本来就是三千佳丽,北崎虽然是小国,但是后宫里几个女人还是有的。公主这是什么表情?像是看负心汉一般的神色看着我。”北青烨挑眉。 夜轻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倒去。 北青烨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看着怀里纤细的娇人儿,嘴角勾了勾,慢悠悠地对外面喊,“传大夫!” “是!”外面有内侍立即应声去了。 北疆的战场因为夜轻暖怀孕昏迷,暂且搁置下来。 天下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兰城和马坡岭从那匆匆一战后,也未起兵战。 容景从四个月前那一日从兰城总兵府回来后,便每日有半日站在中军帐外看着东方,眸光是谁也解读不懂的期盼和思念。 这一日,已经是云浅月从东海离开前往云山的第五个月,算起来,她已经离开天圣,离开他整整半年有余。 她离开的时候,正值五月末,春夏交替,如今已经十一月末,入了深秋。天圣国土遍地已经秋叶飘零,万物萧索。军中已经开始士兵入冬的棉衣。 而容景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远远看来,分外清冷单薄。 “公子,您再这么站下去的话,都快变成望夫石了。”墨菊飘身而落,胆子肥地戮了戮容景的后背,笑嘻嘻地道。 容景忽然转过身,盯着墨菊看。 墨菊一个高蹦出老远,收了嬉笑,紧张地看着容景,“公子,您这么看着属下……” “她是不是有消息了?”容景打断他的话,声音隐隐压抑着情绪。 墨菊一怔,讶异地问,“您怎么知道?” 容景眉眼瞬间如盛开了的烟花,璀璨得刺眼,大约是极喜,身子蓦地僵在原地,表情也定格在这一瞬。 多少日夜孤枕难眠,多少日夜心心念念,多少日夜担惊受怕,多少日夜期待变成绝望,多少日夜等待得几近崩溃,多少日夜怕她万一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如今她终于有消息了! 终于有消息了! 这一刻,谁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他曾经对她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当做三百六十五年来过,每一天就是一年,他和她会在一起千年万年,天长地久。 可是这半年里,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恨不得一天不是一年,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他过了一百八十多年,每一天都如在苦海中煎熬,终于体会了度日如年的说法。 “公子,您……你不是高兴得傻了吧?”墨菊上前一步,试探地喊了一句。 容景仿若不闻。 墨菊又上前一步,伸手戮了戮他,见他还不动,他有些伤感又忧心地叹息道,“公子啊,您这半年来,是有些傻气,如今这模样,更是傻气,主母若是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属下担心她怕是不要你了……” 容景回过了些神,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轻颤,“她……如今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 墨菊见容景如此模样,有些心疼,也不敢再与他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主母离开,生死未卜这么半年来,不止公子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他们跟在公子身边的这些人也是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甚至是整个墨阁,整个马坡岭大营,整个臣服于公子的子民们,都期盼着。幸好苍天不负他们的期盼。他正了颜色,低声道:“属下刚刚得到东海的消息,说玉太子去了云山,但被挡在了云山外,不过得回一个消息,说上官少主和主母安然无恙地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就是目前还在云山的云宫内昏迷不醒着。” “她的毒是不是解了?”容景轻声问。 “定然是解了!那样的毒,若是不解的话,主母怎么可能活着出来?”墨菊想着公子脑子真是被主母折磨得不灵光了。 容景忽然仰头看天,脸上是从来未曾出现的感激神情,喃喃道:“苍天厚待容景。” 墨菊看着容景,想着也不怪公子得到主母的消息如此神色,他在公子身边,是亲眼看着他这半年来其实是在靠着一口气苦苦地支撑着,如今乍然得到消息,焉能不喜?连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做梦不真实,抓着东海来的那名隐卫问了好几遍,直到将那隐卫问得无奈,他才相信是真的,急忙回来告诉公子。 许久,容景从天空收回视线,神色镇定了几分,问道:“说什么时候会醒来吗?” “据说主母和上官少主从万年寒池下出来的时候是月前‘天狗食日’的时候,到如今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据东海玉太子身边来的隐卫说,云山掌刑堂三长老说主母和上官少主月余应该会醒来,但他们如今灵力不及主母,也不敢保证时间是否会更长些。”墨菊立即道,“总之主母肯定是无恙了,公子不必担心了。” 容景点点头,低声道:“她活着就好!” 墨菊也想着主母活着就好,她活着,许多人都能活,她若是真出事,许多人都活不成。 “你去将玉太子那名送信的隐卫叫来,我亲自问他。”容景看向东方,又对墨菊吩咐。 “公子,那名隐卫从东海奔波来,累得昏过去了,属下将关于主母的所有消息都问出来了,您有什么问题,问属下吧。”墨菊想着不愧是公子,连主母的半丝消息都不放过。 容景蹙眉,丝毫不怜惜地道:“昏过去就泼醒他。” 墨菊嘴角抽了抽。 容景转身进了中军帐,步履一改半年来的沉重,恢复了往日的轻缓优雅。 墨菊想着做隐卫的都是命苦的,那位仁兄只能留待日后玉太子慰劳他了,他不是自己弟兄,为了公子,泼醒就泼醒吧!转身去了。 容景进了中军帐后,站在桌案前,看着桌案上的那盆并蒂牡丹。 这一株并蒂牡丹正是曾经荣王府紫竹院那一株,当时云浅月特别喜欢,日日为它浇水剪枝。后来她要将紫竹院的牡丹移去皇宫,他料准了,先一步移出了这株牡丹,她半年前离开马坡岭,他便将这株牡丹挪来了军营,眼看着牡丹一日比一日枯萎,就如她的生命在一点点儿的消逝一般,在她全部枯萎的时候,他已经绝望。没想到一个多月前日食前一日,它忽然从底部发了芽,这株牡丹,曾经被夜轻染掌风所伤,被她用灵力救了回来,与她的气息是有些关联的,所以,它重新长出新芽,他才敢那么肯定地对夜轻染说她还活着。 但是一株牡丹,一株新芽,终究代替不了她真实活着的消息。 他这一个月来,依然是日日惶恐不可终日,日日期盼夜不能寐,心里真的成了望夫石,只望着云山的方向,尽自己平生所有的意志力控制自己耐心等待。 如今,终于等到了她活着的消息! 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她活着更好? “公子,人我给您带来了,他可是玉太子手下除了言棠外的得力助手,您可温柔些询问啊。”墨菊拖着一个浑身**的人进来,正是玉子书从不离身近身侍候的另一隐卫秋叶。 容景“嗯”了一声,慢慢坐下身,看着秋叶对墨菊道:“赐坐!” 秋叶脸色极苦,从太子在云山得到消息,不放心飞鸽传书,怕被夜轻染拦住或出什么事情,命令他亲自跑一趟,他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日就吃一顿饭,喝几口水,终于半个月赶来了这里,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刚睡下,就被泼醒了,心中虽然哀怨,但想着这位可是景世子,自家太子的知交,二公主的驸马,是个黑心的主,不能得罪,只有气无力地道:“在下一身水,怕脏了世子的地方,您问吧,在下站着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景点点头,没有泼人家一身水的不好意思,事无巨细地问了起来。 其实秋叶对于云山的情况也是知道得也极少,只能将他半个月前跟着太子殿下找去了云山,走到黑风林外,被云山掌刑堂的大长老拦住,将听到的太子殿下和云山大长老在黑风林外的对话说给容景听了。 容景一个问题反复地问了好几遍,直到将秋叶问得浑身无力,暗暗想着若不是知道景世子和自家太子一样太关心二公主了,他一定以为景世子耳鸣。那日自家太子对云山那位掌刑堂大长老也是反复地问,若不是他知道太子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他也怀疑太子殿下耳鸣。当时他没觉得那位掌刑堂长老被逼问得反复回答可怜,而是也跟着太子反复的听消息。二公主的命也是身系东海皇室一众人的心,主子们不好,他们做属下的也跟着提着心。如今将自己和那位掌刑堂长老的处境互换,他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无奈。 其实没多点儿消息,但是容景足足盘问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容景似乎才心满意足,对一旁嘴角不停抽搐的墨菊道:“送秋侍卫去休息,精心侍候,全部用最好的招待。” “是!”墨菊立即将秋叶托出了中军帐。 容景看着桌案上的并蒂牡丹,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突破乌云,许久未见的云端高阳般的笑。这是独独属于他的笑容。 他笑罢之后,身子半倚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顾少卿、南疆国舅一直注意着容景的中军帐,如今见墨菊来来回回,脸上一扫早先的晚娘脸,如今又恢复了他活宝般笑嘻嘻的模样,心下感到惊异,猜测着定然是景世子妃有消息了。否则墨菊不会如此。容景半年来不笑,他身边无人会笑。 二人匆匆忙忙地从营帐出来,找到了容景的中军帐。 中军帐前今日罕见地无人守着,二人对看一眼,齐齐挑开帘子径自进了大帐。只见容景半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这是半年来从来未曾见到过的幸福的轻松的笑容。二人心下齐齐安定了些,激动地走上前。 南疆国舅刚要询问,顾少卿一把拉住他。 南疆国舅看向顾少卿,顾少卿叹了口气,看着容景道:“别问了,你没发现他睡熟了吗?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别人近身还在睡着?这半年来,日夜不能寐,如今定然是得到了好消息,心下一松,撑不住睡了。” 南疆国舅这才发现容景是睡了,他的气息太轻浅,几乎让人不觉,他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世子这半年来日日煎熬,是不曾好好休息。看来真的是好消息,只要是好消息就好,世子妃活着,不止景世子能活,我们都能活。” 顾少卿转身走了出去,“去问墨菊!” 南疆国舅点头,立即跟了出去。 中军帐内,恢复清静,容景静静地沉沉地睡着,并蒂牡丹新嫩的枝芽悄悄地滋长着。大帐一改半年来的冷冷清清,沉沉寂寂,弥漫着轻松温和的气息。 虽然已经深秋,天已经凉寒,但是却因为一个好消息,到处似乎弥漫着暖意。 容景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三日夜。他醒来之后,传令所有将领议事帐议事。 得到这个命令,所有人都知道,世子活了!这马踏江山,刀锋利刃的王权之路歇息了半年之久,如今终于又重新提上日程。 山河是否被收服,乾坤花落谁家,拭目以待! ------题外话------ 月票加油哦!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明天见! 〖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文学网,欢迎登陆阅读全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终于醒来 马坡岭容景升帐议事,兰城总兵府夜轻染同样调兵遣将。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南凌睿和洛瑶、风烬三人制定了收服北疆的策略。 平静了数日的天下,再度烽烟迭起。 东海国皇宫、太子府、华王府、二皇子府、公主府,一扫半年来的乌云,从玉子书自云山回来,便安了东海王、云韶缘、玉青晴、玉子夕、玉紫萝,以及红阁华笙等七人的心。人人几乎喜极而泣。 当日,东海王于皇宫大摆筵席,庆贺二公主吉人天相,众人推杯换盏,彻夜笙歌。 相较于天圣和东海的热闹,云山一如既往地安静,云宫更是静中之静。 一个月过去了,上官茗玥和云浅月还没醒。 蓝翎和紫琪精心地侍候着,掌刑堂三长老每日都来云宫一趟为二人诊脉。 蓝翎和紫琪见着二人从万年寒池被他们带上来至今一个月了,面色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由忧心地对三长老询问。 大长老捋着胡须连声道:“不急,不急!” 二长老也连声道:“才一个月而已,一个月醒来是最快的,但是少主动了本源,损伤太甚,而神女腹中有子,虽然灵术充沛,但是在寒池下解除生死锁情耗费心血太大,如今一个是休养本源,一个是休养心血。理当没有这么快。” 三长老也连声道:“早晚会醒来。” 蓝翎和紫琪顿时安了心。 转眼又是一个月。 云浅月怀孕七个月了,小腹比从寒池上来的那一日又长了许多。 蓝翎和紫琪每日里照顾上官茗玥和云浅月期间,最开心的事情是观察云浅月的肚子,这一日,她们突然发现云浅月的肚子动了一下,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惊得连忙跑去请掌刑堂三长老。 大约是她们的神色太过吓人,掌刑堂三长老健步如飞地从宫殿跑来了云宫。当看到云浅月平安无事,只她肚子在细微地动,三位长老毕竟是过来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齐齐松了一口气,给二人解释。 大长老的原话是这样的,“神女腹中的贵子成型了,可喜可贺!” 二长老的原话是这样的,“此子在母体里画龙,这是大喜,慌什么?” 三长老的原话是这样的,“天赋异禀,紫气东来,他如今是在盘慧根。好啊!” 蓝翎和紫琪不明所以地看着三位长老。 “到底是三个老朽木,说白了无非是在动胎,被你们三人整得文绉绉的。”神使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云浅月的肚子,对三长老不满地瞪了一眼。 蓝翎、紫琪齐齐一喜,“神使醒来了!” 掌刑堂三长老呵呵一笑,也不恼,看着她道:“你醒了,神女应该也快醒了!” 神使点点头,来到床前,看着并排躺着的二人感叹道:“少主和神使都是心智坚韧之人,当初我用灵神下了寒池,见神女为了破除生死锁情,明明抽丝剥茧到筋脉尽碎,已经不可活,我已经绝望,但神女不放弃,少主不放弃,最终想到办法,少主用自己的本源启动禁术,为神女接骨续脉,用自己的血养着神女的魂和她腹中的孩子,最后终于将神女从鬼门关抢了命回来。” 三堂长老虽然想到少主和神女在下面一定九死一生,但也不知细节,未曾想到曾经已经到了如此濒危的地步,可以想象,神女已经让少主用血养魂,当时若是差之毫厘,怕是如今二人都不能躺在这里,早魂飞魄散了。 “不愧是老祖宗为我们云山选的少主。”大长老目光露出感叹和崇敬,看着上官茗玥。 二长老、三长老齐齐颔首,同样崇敬地道:“少主如此,神女如此,是我们云山之福。” “只是可惜。”神使叹息一声。 大长老立即问,“可惜什么?” 神使看着二人,目光落在上官茗玥放在云浅月腹部的手上,如今两个月,依然保持守护的姿势,她道:“可惜不是夫妻。” 三位长老闻言齐齐默然下来。 蓝翎和紫琪也为二人可惜。云山历来的规矩,就是少主和神女天定姻缘。若是结合,那么会使得云山灵术传承不分流,这对于云族血脉来说,是大事儿。况且他们私信里觉得少主人极好,天下鲜有男子匹敌。当然,她们没有见过名扬天下的景世子,但私心里觉得,一定不及少主,虽然是兄弟。 宫殿内安静下来,几个人都各自想着可惜。 许久,大长老道:“只要少主和神女活着就好!姻缘成与否,要看天意,什么也不如他们活着重要。云族万年来,每一代大大小小都有波折。都挺过来了。数千年前,紫茵神女爱上夜氏那个人物,神女一脉的传承也断了千年,后来又寻回了神女之根,保存了神女一脉。千年前,倾颜神女启动锁魂术,将胎儿灵魂一分为二,九死一生。神女一脉折翼,后来十六年后,天破异象,灵魂又合二为一,神女一脉继续传承下来。这些先人先例,都告诉我们,一切都有造化,要随缘惜缘,不可强求。” “不错!”二长老点点头,“况且天下盛名的景世子也非池中之物,他与少主一母同胞,根系同存,也天生有云族本源灵力,只不过生来被留在荣王府而已,所以,他和神女既然结合,也是命定姻缘,况且也属于我云族之根。照如今神女身上的紫气,传承就差不了,比历代传承,也许会更上一层楼。” 三长老也连连点头,“云山经此大难,少主、神女大难不死,云山不消亡,我们就该知足。” 神女忽然笑了,“让你们三个说的好似我要拆散人家姻缘似的!我是神使,掌司神殿,你们三个老东西掌管掌刑堂,让少主和神女定姻缘,是你们的责任,如今破了例,你们掌刑堂只要想得通,放得开,我自然没意见。总之,神女没花落外人家。” 三堂长老齐声道:“云山乌云蔽日月余,我等日日煎熬,如今晴空日朗,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神女点点头,四人就此事达成一致。 神女看着云浅月道:“我如今醒来,神女应该也快醒了。” “你们二人小心照看着,不要大惊小怪。小毛丫头果然什么也不懂,胎动也不知道。”大长老想起刚刚一路来的担惊受怕,对蓝翎和紫琪训斥。 二人暗暗吐了吐舌头,乖乖应是。 大长老和神使又逗留了片刻,出了云宫。 十日后,云浅月醒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小腹,只见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上面放了一只手,她恍惚片刻,猛地转头,看向身边。 上官茗玥有些苍白的容颜映在眼前。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想起万年寒池下的一切,想起她入了寒池后,释放了本身的灵力被兰花台上的灵力吸收,同时将她整个人吸了上去,之后她昏迷,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茗玥下来,用禁术引魂将她唤醒,之后她吸纳上面的灵力为自己所用,后来抽丝剥茧,解除生死锁情,九死一生的时候,是他数度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尤其是他一边骂着她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动用本源,用自己心血养着她和她的孩子…… 万般画卷闪过,若说人的一生有多漫长,用一尺来计算的话,那么在万年寒池下,她过了不止一尺,漫长得如过了几辈子。 唯一有个念头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就是那个让她心里魂牵梦绕的人。容景! 他如今是否得到了她解除了生死锁情活着的消息了? 他如今是否知道她和孩子都平安了? 他如今是否……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打断想法,体会这一刻她和孩子活着的真实。 蓝翎和紫琪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为二人进行每日例行一次的查看。她们刚来到床前,云浅月忽然睁开了眼睛,二人齐齐一怔,对上她的眉眼,一时间呆住了。 云浅月看着她们,虽然昏迷太久,但是每日通过潜意识和气息,还是知道她们一直在照顾她,对二人笑了笑。 二人惊醒,瞬间大喜过望,齐齐看着她开口,“神女,您醒啦?” 云浅月点点头。 蓝翎欢喜地道:“您终于醒了,奴婢现在就去告诉掌刑堂三位长老和神女,他们一定很高兴的。”话落,转身风似地跑了出去。 紫琪并没有离开,而是欢喜地上前去扶云浅月,“我扶您起来。”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去拿上官茗玥的手,她刚碰到,上官茗玥潜意识地护住她,她心下顿时升起一丝暖意和感动。他不愧是容景的兄弟,血脉传承,他为容景和她做的永远让她铭记在心。 “少主从在万年寒池下一直护着您,上来寒池这两个多月以来,也是一直如此,奴婢们想拿开他的手,只要一动作,少主就会如此。”紫琪解释道。 云浅月偏头看向上官茗玥,对他道:“上官茗玥,我醒了,孩子好好的,你放开手吧!” 上官茗玥一动不动。 云浅月伸手去拿他的手,他微微抗拒了一下,便被她拿开了,她在紫琪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感觉身子极重,不由蹙眉。 “你躺得太久,身子僵硬是一定的,稍后奴婢扶着您走走就好了。”紫琪道。 云浅月点点头,在她搀扶下,慢慢下了床,总感觉肚子前顶了个球,她费力地站到地上,走了两步,摸着小腹,露出幸福的笑,“转眼间就这么大的肚子了,真是不习惯。” 紫琪顿时抿着嘴笑,“您如今七个月了呢!怎么能比才来的时候?自然要重些的。您肚子里的小公子活泼着呢,这些日子以来,奴婢日日见他动,除了晚上,白天总也不消停。” 云浅月怔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肚子问,“已经七个月了?” “是啊,七个多月了。”紫琪道。 云浅月恍惚了片刻,才回过神,摸着肚子幽幽地道:“时间过得真快!” “您昏迷着,才觉得时间快,奴婢可是日日熬着日子呢!不止是奴婢和蓝翎,掌刑堂三长老和云山的所有人都日日数着日子,盼着您和少主醒。尤其是您和少主在寒池下面的时候,云山乌云蔽日,我们只觉得日日难熬。” 云浅月闻言,垂下头,看着肚子低声道:“你们都如此,他该是更煎熬!” 紫琪愣了一下,看她神色,恍然她是在说景世子,点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云山隐世,不参与尘世之事,一个多月前,除了东海国的玉太子找到了云山,被大长老拦在黑风林外,之后他返回了东海,到目前,再无人来,倒是不清楚外面是何情况了,只知道景世子和天圣的新皇还在打仗。” 云浅月抬起头,眉眼绽开了些,“既然子书找来了这里,知道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告诉他的。他不再煎熬,我就宽心了。” 紫琪立即道:“大长老是将您和少主从寒池下出来解除了生死锁情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东海的太子。您宽心吧!” 云浅月颔首,看着小腹不再说话。 不多时,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脚步繁杂凌乱,似有好几个人。 紫琪笑着道:“是蓝翎喊了三位长老和神使来了!” 云浅月看向殿外,只见几个人冲了进来,前面是掌刑堂三位长老,后面是一个风韵女子。最后面跟着蓝翎。这几个人她在来云山那一日都见过,对神使最是熟悉,因为在寒池下,她用他的灵神一直在帮她,那时候不过是个气息虚幻的人影,如今是真人。 三位长老进来,就见云浅月站在殿中,顿时大喜过望,齐齐道:“神女总算醒了!” “劳三位长老惦记了!”云浅月对三人和气地笑笑。 “属下推算,神女这两日就该醒来了。”神使走过来,对云浅月极是亲近。 云浅月对她也亲近很多,温和一笑,“您在寒池下助我,辛苦了!” 神使笑着道:“属下是司神殿的神使,司神殿是神女坐下,神女有难,这是属下分内之事。神女如今得上天厚待,是我云山之福,司神殿之福。” 云浅月闻言忽然正了颜色,对四人道:“你们知道的,我不可能留在云山。” 四人突然见她神色端正,齐齐一怔。 “我承袭云族灵术,得天厚待,这是我的福气。虽然你们尊我为神女,但是我想对于云山我无以为报。我的丈夫是容景,是慕容氏后裔,他会收复天下,江山一统,还天下一片锦绣山河,我自然要跟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笑看天下。”云浅月声音沉静,将事情摊开在明处。 三位长老对看一眼,都没说话。 神使也一时没了声。 云浅月看着四人,若没有云山,就没有她如今能活着,云山对她大恩,她没齿难忘。但是她有容景,就必须舍云山而先容景,若不是为了容景,她又怎么会来云山历经磨难生死只为活着? 所以,从来只是为了他,一直为了他,又怎么会留在云山? 她如今就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您不承认自己是神女,但是体内留着云山神女一脉的传承,就是云山公认的神女。更何况,你已经得了历代先祖灵力首肯,吸纳了历代先祖历练留在兰花台的灵力,不可能与云山脱离关系。”大长老斟酌片刻,缓缓开口,沉吟道:“您未醒来这些日子,我们也在考虑此事。您知道,云山以少主为尊,以神女为贵,掌刑堂和司神殿专司守护少主和神女之职。云族一脉千万年传承下来,都是要求少主和神女缔结姻缘。如今你未和少主缔结姻缘,也是天意。此事在先祖之辈也有先例,如今事实已成,您和少主无缘,倒是不必再说。只是这脱离云山之事,万万不可轻易下结论,少主元气大伤,云山离不开您。” “不错!我等了解神女您深爱景世子,他也是我云族一脉根系,你们缔结姻缘,也不算矿外之事。事实已成,理当破例成全。老朽等三人和神女已经商议过,自然不会干涉您和景世子姻缘。但是至于留在云山之事,还请神女三思。”二长老也立即道。 三长老点点头,“云山经此大难重生,神女经此大难重生,都实属不易。您的根在云山,不能不管云山啊。” 云浅月闻言心里覆盖上沉重,但眉眼还是坚毅,不为所动。 神使和云浅月既然气息想通,自然更能体会她坚决的意志和深爱容景的心思,打破沉闷道:“如今天圣在打仗,遍地硝烟,神女怀孕七个月,刚醒来,也不适合奔波。此事是大事,不如就等少主醒来,我们再从长计议,总会有一个折中之法的。” 三堂长老觉得有理,云浅月活过来不易,他们也不想逼迫她,齐齐点点头。 云浅月回转身看着床上昏迷还未醒来的上官茗玥,又感觉自己沉重虚弱的身子,的确不适合离开,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神使的话。 ------题外话------ 小月醒来了!高兴吧?O(∩_∩)O~ 说一件事情哦!开文以来,除了今年春节的时候迫不得已休了几天,一直以来都没休息。即将结文,多种思路在我脑中乱转,连续失眠了几天,忽然恍然,身体不堪重负,大恼不堪重负,是需要休息了!适逢国假,思索再三,这三天就不更新了,用来休息,顺便整理思路。为了给大家一个我自己能写出的最理想的结局部分,相信亲们会理解。从明日,4月5日到4月7日休息,4月8日再继续更新。有不知道的亲们互相告知一下哦。 4月8日见,爱你们,群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万里相思 云浅月权衡再三,就这样在云山住了下来。 她不敢去想容景,生怕只要一想他,就控制不住才醒来虚弱的身体和未曾复原的根本以及怀孕七个月而奔波回去找他。这条命能活过来不易,这个孩子能保留下来不易,她必须要一再小心,强自让自己有耐心,静静地等着。 云山因为她的醒来,一时间分外热闹。 虽然上官茗玥还没醒来,但是笼罩在云山头顶上的乌云早已经散去,云山恢复曾经的风景如画,云山的人知道上官茗玥平安,醒来只待时日,也就不再忧心,日日笑语欢然。 掌刑堂三长老分外体贴地让云山休息了十日,之后见她气色和神态以及走路都渐好,才提议她前去祖祀祭拜。说这等事情本该由少主引领她前往祖祀,但是少主依然昏迷,短时间看起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怕拖下去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到时候再去不禁折腾,就由他们引领她入祖祀。 云浅月自然应允,她既然继承了云族的灵力,能有命活过来,也是依仗云山列祖列宗留下守护先祖神像的灵力被她吸收。云山于她,恩同再造,她于云山,血脉传承,早已经关联甚深,进祖祀,她理所当然。 这一日,天气晴好,掌刑堂三位长老、神使引领着云浅月前往云山祖祀。 掌刑堂三位长老和神使顾忌她的身体,将祭祀面祖的规矩简化。 云浅月听闻摇摇头,言一切按照规矩古制。她能为云山做的不多,这一点心意自然不能减少了。 因她的坚持,祭拜的规制一切照旧。 云山传承万年,八转登台,九曲回廊,十堂宗神,都要一一祭拜。 云浅月如今虽然怀孕七个半月,但是因她体内灵气充沛,所以到不觉得累。这些天每日走到锻炼下,她也适应了前面的圆球,能拖着它走动不显劳累。 蓝翎和紫琪一左一右护着云浅月,小心谨慎提醒她走每一步路。 云山的祖祀,供奉着每一代的族主和神女塑像。 云浅月感叹云山得天厚待每一个人都绝色姿容,同时也感叹万年传承下来的不易,每一尊雕像以及牌位下,都有生平传记。每一个人物,都有一部传奇的历史。 世人不识云山,以为云山一直在天外隐秘,但其实云山每一代人物,都曾射猎红尘,被俗世牵绊,历经波折,才一代代传承下来。 从黎明到入夜,整整一日,云浅月才走出祖祀。 祖祀外,星光满天,一轮明月才升到天边,凉风习习,吹着她衣袂发角,有一种心旷神怡。 云浅月静静站了片刻,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西方。穿透万里之遥,看向天圣。青天碧海遥遥中,她只看到满天星辰,一轮明月冉冉光辉。 月光如他的天蚕丝锦月牙白的锦袍,丝丝光华,似乎渗透到了她的心里。 她看着看着,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紧,思念的情绪压制不住地流泻。 “神女,累了一日,回去休息吧!”大长老见云浅月出了祖祀看着西方许久不动,和二长老、三长老、神使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她心中所想,暗暗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云浅月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肚子,“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动。 大长老等人都看着她,想着神女的人虽然在云山,但是心不在,恐怕少主醒来,也是留不下她,不禁又担忧起将来云山的传承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神女思念景世子,但是回去的话,也许不但帮不上景世子的忙,还因为你如今怀孕,为他添了乱,不如就安心在云山好好待产,毕竟云山与世隔绝,不见刀锋猎刃,适合您养胎。待您生产完,回去再见景世子,那时候也许景世子已经收复了河山,天下太平了。”神使斟酌了片刻,低声劝慰。 云浅月面色微黯,声音幽幽,“要生产完,还要好久。” 大长老立即道:“不久,不久,您如今已经怀孕七个半月了,十月怀胎,您其实也就再忍两个半月的事情。” “不是,是三个半月,神女生产完,要坐月子。”二长老立即道。 “三个半月也是一晃就过,快着了。”三长老也立即道:“想想神女来云山的时候,那时候才一个月身孕,如今转眼不就半年了吗?” “三长老,这半年可不是转眼,您忘了我们日日煎熬了?”蓝翎忍不住道。 “你个小毛丫头,那时候能和如今一样?那时候云山面临天崩地裂的危险,少主和神女在寒池下生死未卜,我们自然煎熬,但是如今怎么能一样?如今少主和神女大安,神女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天圣的景世子也是一切平安,只要他知道神女您无恙,就会安心对战,神女平安生产是首要。”三长老训斥蓝翎一句。 蓝翎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思念崩塌的心略微收回了些,自失地一笑,“你们说这些我都明白。” “既然明白,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景世子飞不了。”神使玩笑地说了一句,替换了蓝翎,扶着云浅月往云宫走。 云浅月不禁露出微笑。他是飞不了,哪怕他对她胡言乱语,说她若是死了,他就娶什么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的,但真若是给他,他也不会真的娶了,这一点,她心里自然是信他的。 回到云宫,云浅月自然是累了自然是累了,早早歇下了。 云宫的夜晚分外安静怡然。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在云浅月压抑的思念中,一个月缓缓而过。 八个半月的身子,自然又沉重了不少,早先云浅月还能自己一个人走动,到这时候,她便需要人步步搀扶着了。 本来蓝翎和紫琪寸步不离,但眼见云浅月身子加重,行走困难,神使便搬到了云浅月所住的宫殿,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云浅月每日除了锻炼身体勤加走动外,多数时间都与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将前世了解的孕妇常识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为孩子胎教。 大约是因为灵术传承的关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的动作,或睡着,或踢胳膊踢腿,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怀孕是否孩子活动频繁,但是这个孩子的活动实在频繁得让她惊讶。 几乎一日里,有大半日都能感觉到他在动,似乎挣扎着要出来,分外有力气,偶尔将她踢得疼得直皱眉。 每当她被踢得皱眉的时候,神使就坐在边上笑,说这个小公子应该是个天生闹腾的主。 云浅月想着那一定不像容景,容景生来就不闹腾,想到不像他,忽然有些忧伤。她还是希望有一个很像很像甚至像极了容景的孩子的。 神使看出她心中所想,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笑道:“神女的肚子这么大,没准是双胞胎。一个极其闹腾,像您,一个安安静静,像景世子。” 云浅月闻言失笑,她闹腾吗?瞥了神使一眼,“哪里会是?双胞胎岂能那么容易?” “少主和景世子是双生子,属下听说您的娘亲和南梁王是双生子,有这个传承,也许您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双生子也说不定。”神使道。 “倒是有基因遗传这个说法。”云浅月笑道。 神使叹息一声,对她道:“可惜您如今的灵力太高,您肚子里的孩子也承袭了您身体的灵气,有灵气保护着,如在您肚皮外罩了一层网,我们的灵力都不及您,探不到您的脉象,不知道里面是否是双生子。” 云浅月摊摊手,看着隆起的肚子道:“我也探不到。” 神使嗔了她一眼,“哪里是您探不到?只是您不打探而已,孩子就在您的肚子里,您灵术又高深,只要想打探,哪里有打探不到的道理。” 云浅月闻言笑着轻叹一声,低声道:“上天厚待我,我捡回了一条命,也保住了孩子。能有一个孩子给我,已经是福气,又怎么敢奢求太多?只要有就够了!又哪里会在乎是一个还是两个?” “没准是三个呢!”神使笑道。 云浅月“噗嗤”一声笑了,瞪了神使一眼,“你当我是猪啊?” “这么大的肚子,不像是一个呢!属下又没有说错,世间真的有一胎生几个孩子的。您没准就让我们所有人大开眼界的,若是您一胎生几个的话,估计会乐坏了掌刑堂那三个老东西。”神使笑得直打跌。 云浅月也觉得好笑,看着神使道:“你也就比我长两岁而已,还没大婚嫁人,说的好像多懂女人生孩子似的,不懂装懂,到时候你嫁人,我看你会生几个。” 神使咳了一声,板正颜色道:“属下勤加修炼,是为了有一日得道飞升的,嫁什么人?”话落,她看着云浅月,可惜地道:“凭借您如今的灵力,若是没嫁人多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真能长生不老,位列仙人。可是,您嫁人,有了孩子,灵术至少要传承分孩子一半,机会就渺茫得看不见了。” 云浅月看着她,忍不住笑着提醒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飞仙得道,别胡乱想什么位列仙人了。” “世界上能有云山,能有云族,能有灵力和灵术,这些别人常人做梦也不会有,我们生来就存在传承。多么匪夷所思?云族传说是先祖遗落之地,我是相信的。否则云族存在,就无从解释。天上有神,有仙,地上有人,地下有鬼,这自古就流传着。”神使认真地道,“神女,您可以不信神佛鬼魂,但不可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的存在。” “灵魂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修炼就飞登成仙的说法太不靠谱。还是别想了!”云浅月见她认真,好笑地道:“千万年来,云族灵术大成者又不是没有?可是如何?还是没有一个人跑去位列仙班,被你说的什么神仙招去了天上不是?所以,趁着大好年华,还是嫁个如意郎君最妥当。没有找到那个人,你不知道有多幸福。” 神使仰起头,“臭男人有什么好?才不要!云山万年来没有出现一个位列仙班的,那是因为云山人一直摆脱不了七情六欲。虽然远离俗尘避世,但是也被凡俗困顿。我从小就立誓,要做云山亘古脱离凡俗位列仙班的第一人。” 云浅月无奈地看着她,云山人都有一副好容貌,神使的容貌当然极美,虽然美貌在盛产美人的云山已经不是特色,但是真正的美人在美人云集中也是会脱颖而出的。她很想告诉她,那个世界里,已经有人类登上太空,探索宇宙了,外星人也许会有,但是神仙是没有的。但看着她因为说到这个就焕发的荣光,便打消了打击她的想法。 神使见她不赞同的神色,转回头看着她,对她道:“爱情是一种最愚昧人的东西。这种东西一旦占据了脑子,就会烧没了人的智慧和灵思。想想云族历代先祖,多少先例摆在那里?每一千年,云族都会出现一个人物,可是都被情所困,以至于变成了两个下场,要么和所爱的人一起死,要么和所爱的人一起活着。属下觉得,若非爱情这种东西,云族万年来,没个不出现个人物。” 云浅月想着这个世界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有云族灵术,有南疆咒术,有武功,有轻功,本来就是奇异的世界,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能全然拿那个世界来一概论处,也许她说的也不是全无可能。她默默地看着她。 “云族到了这一代里,少主本源损耗太大,估计没了指望,而您有孩子,延续传承的时候定然会消耗。”神使理所当然地道:“属下生来就为云族神使,据老族主说,我虽然不及神女慧根,但也是得天厚待,能通灵神思的,只要勤加修炼,也许有朝一日能大成,即便不能飞升,不会成仙,也会长生不老。不至于如云族每一代人一般,最多不过百余年。” 云浅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想着世间之事真是奇妙,她认为与容景白头偕老是最幸福的事情,但是在别人眼里,全然不是。 神使忽然对云浅月问:“神女认为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是谁?”话落,她不等云浅月回答,对她道:“您一定认为是景世子。” 云浅月笑着点头,“我自然认为是他最好。”话落,又补充道,“但除了他外,世间还有很多好男子的。我心爱容景,所以才觉得他最好,觉得一个人好,无非是心之所向。你若是爱上一个人,也觉得他最好的。” 神使立即道:“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凡事哪里会太绝对?”云浅月微笑看着她,“别太着相了,人生短短百年,就算你修炼长生不老又如何?无非是一个人清苦。” “别人不会绝对,属下一定会的。老族主避世前,属下求老祖宗用禁术除去了情根,永生不再有情爱。”神使摇摇头,“怎么会苦?我若是能修炼大成,入得境界,探寻到奥妙,哪怕是长生不老,也能让我云族繁荣万世。这比情爱岂不是有意义?” 云浅月微微心惊,一时无语,没想到她竟然除去了情根,这回她是真的没话说了。 “痴人说梦!”这时,床上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极差。 “少主?”神使猛地转回头,看向大床上。 云浅月本来背着身子坐在床边,也猛地转过头,见上官茗玥醒来了,正睁开眼睛看着她们。看那神态半丝不迷糊,显然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照刚才那句话说出,他应该是听了神使不少话。她看着他道:“你醒来怎么也不吱个声?如今忽然说话吓人?” 上官茗玥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如圆球一般的肚子上,轻哼一声,“你们两个叽叽咋咋在我的屋子里说话,还怪我?” 云浅月坐了半响,也累了,挪了挪身子,扶着腰站起来,让开床边道:“我醒来一个半月了,你也不醒,你是云族的少主,你一人系着多少人的命。自然需要人看着,蓝翎和紫琪刚去吃饭了,我们正巧来代替她们看着你,你总不能不让我们说话啊?” “你醒来一个半月了?”上官茗玥看着她。 云浅月点点头。 上官茗玥皱眉,看着她质问,“既然醒来一个半月,你怎么还在云山?” 云浅月见他的脸有些臭,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愿意在这里待着?你为了救我,动了本源,昏迷不醒,我怀孕那时候七个月了,刚醒来身体虚弱,没办法离开,自然就留下了。” 上官茗玥脸色依然不好看,“你休息十天半个月就没事儿了,一个月前怎么不走?” 云浅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扶着腰转身向外走去。若是能走的了,她还在这里待着?早恨不得插翅飞回去了。 神使看了上官茗玥一眼,追上云浅月扶着她道:“您看,男人有什么好?不要也罢!” 云浅月闻言好笑,出了门口,阳光打在她身上,暖意融融,她看向西方的天空,想着上官茗玥这个态度最好,只要他醒来,就能镇住掌刑堂和云山的人,那么压在她身上的承载云族传承的压力就能被他挡了去,也许可以顺利没有负担地离开。 ------题外话------ 休息了三天,终于知道外面的花开得极好,尤其是桃花和玉兰。 月票落后了呢,亲爱的们,接下来会正常更新到中旬,然后就请假写大结局了,我们的月票要加油哦。爱你们,么么哒,明天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逼婚待产 上官茗玥醒来的消息转瞬间轰动云山。 掌刑堂三位长老和各宫殿所有人得到消息,都齐齐出了各自的宫殿,聚到了云宫门口。 云山所有人洋溢着浓浓喜色和激动,从老族主避世,少主就是云山所有人的支柱,他为了帮助神女渡劫,在寒池下九死一生,回来又昏迷了如此久,虽然知道他无性命之忧,但是他一日不醒来,也依然让人一日不能宽心。 相较于云山所有人的欢喜,上官茗玥出了云宫后就板着一张脸。 云山所有人都见惯了他傲慢的脾性,丝毫不受影响地激动欢喜着。掌刑堂三位长老以下,几乎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他从下万年寒池到如今醒来的大大小小事情。 上官茗玥懒洋洋地站在云宫门口,昏迷太久,才醒来,有些虚弱,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照往常他早就不耐烦了,难得今日没打断。 直到众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没的说了,才齐齐住了口,看着他。 上官茗玥语气散漫地开口质问,“是谁留下了云浅月?” 云山所有人齐齐一怔。 掌刑堂三位长老对看一眼,又左右看了一眼,见神女和神使不在,三人和上官茗玥相处得久了,也算是了解少主一些脾性,暗暗猜测少主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一时间都没作答。 “嗯?”上官茗玥目光落在掌刑堂三位长老的身上。 大长老轻轻咳了一声,斟酌着道:“回少主,神女从寒池下出来一直昏迷,一个半月前才醒来,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昏迷太久,身体极度虚弱,属下三人和神使商议,觉得神女好不容易活回来,不适宜长途奔波,毕竟她一人之身身系两命,万一路途再出现个什么不好的事情,枉费了少主和神女在寒池下一番劫难,便征得神女同意,留下了神女在云山安胎。” “回少主,正是这样。”二长老和三长老立即道。 上官茗玥闻言挑了挑眉,看着三人,虽然虚弱,但一瞬间气息如泰山压顶,“你们确定不是你们三人因为她身体灵术传承想要将她永远留在云山?” 三人心里突突一跳,齐齐摇头,“回少主,没有。这个事情是大事儿,得需少主亲自定夺,属下三人怎么胆敢做主?再说神女也是有心之人,她吸收了历代先祖的灵力,自然不会弃云山不顾,属下等自然无需担心。”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 三堂长老提着心看着他。 “她不会留在云山,永远不会。”上官茗玥吐出一句话。 三堂长老齐齐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茗玥。 大长老忍不住询问,“少主,这是为何?她是我云山的神女啊!万年来才得这么一人修习灵术到紫气东来的境界,您怎么能……” “我怎么能不将她留在云山是不是?”上官茗玥打断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默认地看着他。 “她天生带煞,留在云山,难道还要有朝一日我云山再因她受累吗?”。上官茗玥冷血无情地道:“紫气东来是她自己的造化,不关云山。云山留她也是无用,不留也罢。” 大长老立即道:“神女虽然天生带煞,但也是天生有福气。她命里福祸同至。紫气东来是我族亘古来唯一一个灵力大成者,王后的境界不可估量,少主,您可要三思啊,您如今虽然醒来,但本源心血损耗太甚,体内灵力不足以前十之一二。您要恢复,恐怕需要几年。神女若走,我云山可就无人能支撑了。” “不是还有个神使吗?”。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道:“她可是心比天高,有传扬云族万载基业,位列仙班的抱负。我云族的繁荣交给她不就得了?” 三堂长老齐齐一呆。他们自然知道神使的心,但总觉得太过渺茫。 “她此次启动禁术,用灵神下了万年寒池救云浅月,受益匪浅,她的灵术非但没有损耗,还提升了数个台阶。云族有她,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神使和神女本就是一脉。这一代没有神女,有她在,也没有什么。”上官茗玥道。 大长老立即道:“可是神使不会嫁人,不会大婚了啊,即便她有所成,也是一人成就。而您不能娶神女,娶别的凡俗女子的话,传承就会虚弱,到时候云族的传承怎么办?”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眸光微动,须臾,云淡风轻地道:“那我就娶了她。” 三堂长老彻底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官茗玥。云族的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着他。 神使在老族主避世之前,请求老族主启动云族禁术,为她除去了情根,情根一旦去除,她一生都不会再有情爱之说,没有情爱神思,也就不会爱人。她一心修炼,为云族求万载长青,创造不老神话,自然不会大婚嫁人。老族主念她为云族之心,犹豫再三,还是准了的。可是如今少主竟然要娶神使,焉能让他们不惊骇? 云族万年以来,虽然有神女不和少主命定姻缘的先例,但是从没有少主娶神使的先例。 “行了,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散了吧!”上官茗玥似乎不以为他刚刚说出的话是什么大事儿,摆摆手,转身回了殿内。 留下三堂长老和云族其他人互相对看,一时间没了主张。 过了许久,三堂长老带着这个大惊雷和众人离去,显然这句话,足够他们消化个几日。 云宫的两座宫殿相隔不远,云浅月和神使回到另一座比邻上官茗玥的宫殿内,自然将上官茗玥的话听了个清楚。 神使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偏头问云浅月,“少主他……刚刚说了什么?” 云浅月有些好笑,为她证实,“他说了娶你。” “他疯了?”神使顿时尖叫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她,想着难得看到这个看起来稳重说起她自己的打算来一本正经坚毅的女子如此失态。上官茗玥刚刚的话让她都有些惊讶,也难怪她会惊得如此失态了。 “我找他去,他凭什么这么说!”神使恼怒地冲出了宫殿。 云浅月看着她一阵风似地跑出了殿门,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不为别的,看戏总是可以的。她已经感觉到他肚子里小家伙兴奋地在踢腾了,不由好笑。 神使跑到了云宫门口,也不像往日一般规矩地请安通秉了,一脚踹开了门,站在门口,怒瞪着上官茗玥,质问道:“少主,你凭什么胡乱说要娶我?” 上官茗玥此时坐在桌前喝茶,没有半丝昏迷数月醒来的人的姿态,极其悠闲,见神使气势冲冲而来,他挑了挑眉,“你没有我的命令,私自下寒池救人,本该处以极刑,你不会忘了我曾经的命令吧?” 神使气怒的神色一僵,立即道:“当时情况危急,属下万不得已。”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上官茗玥道:“如果以后人人都如你一般,视我的命令于无物,你当我还如何管理云山?司神殿的神使就是这么当的?当初老族主是如何让你辅佐我的?你全然忘了?” 神使气息再次一矮,板正脸道:“属下没忘,司神殿和掌刑堂听从少主吩咐,唯少主之命是从。” “好个唯我之命是从,但是你并没有按照我的命令所行事,而是在我的命令下,私自做了决定。你说,你是否该罚?”上官茗玥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神使无以反驳,慢慢地跪在地上,“属下该罚,请少主责罚。” 上官茗玥看也不看她,径自喝着茶。 云浅月站在殿外,怜悯地看着神使直直地跪在他的门口,想着上官茗玥不愧和容景是双胞兄弟,她从来就承认这黑心的本事在他们兄弟间无人能及。 过了许久,上官茗玥才开口,却不是对神使说,而是对外面的云浅月喊道:“云浅月,你看够了吗?看够了滚进来。” 云浅月狠狠地挖里面一眼,恼道:“有你侄子在我肚子里,不会滚!” 上官茗玥顿了一下,慢了半声地道:“那就走进来。” 云浅月好笑,扶着肚子慢慢地走到门口,看了神使一眼,绕过她,走了进去。 上官茗玥放下茶盏,看着她的肚子蹙了蹙眉,问道:“走路真这么费劲?” “废话!给你顶一个球你试试?”云浅月白了他一眼,费力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桌子上。 “照你这个样子,是不能奔波走路。”上官茗玥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宽容地道:“那本少主就准许你再在云山留数日吧!生产之后,立即离开。” “放心,那时候你留我,我也不待了。”云浅月拿了桌子上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上官茗玥看着她的肚子,怀疑地问,“真没探查几个?” 云浅月想着早先神使的话看来全部都被他听进去了,当她是猪吗?还几个?不理他。 “将手给我,我给你探探脉。”上官茗玥对她道。 云浅月摇摇头,“不要!” 上官茗玥板起脸,“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救回来的,我难道连这个权利也没有?你不想知道不知道就是,可我想知道。” 云浅月瞥了门口跪着的神使一眼,“不全是你的功劳,也有神使的一份。”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似乎才想起神使,对她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就自刎谢罪,一个是嫁给我,你选一个。” 神使面色一变。 上官茗玥不等她回答,又道:“自刎谢罪的话,你关于位列仙班的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永远不会有了,你要知道,我们云族之人,只要死,就是灵魂破散,灰飞烟灭。嫁给我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神使脸色顿时难看。 云浅月想着没想到上官茗玥也逼婚,而且还是堂而皇之,第一次见识到利用职权有人逼婚逼得这么无耻。她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猛地踢腾了她几脚,似乎又用手抓了她几把,分外兴奋闹腾,她盯着肚子,皱着眉,无语地忍着疼。 “怎么了?不舒服?”上官茗玥看着她,虽然面色不紧张,但语气还是泄露出来。 “小东西在替你无耻。”云浅月看了他一眼道。 上官茗玥闻言怪异地看着她肚子片刻,撇开脸,对神使问,“要死就死,不死就答应,快点儿决定,本少主没工夫等你。” 神使恼怒地瞪着上官茗玥,挣扎半响,猛地咬牙,“我答应,但是有一个条件。” “不准有任何条件。”上官茗玥霸道地驳回。 神使恼怒,“你凭什么这么……” “就凭你犯错了!”上官茗玥截住她的话。 神使一噎,知道身份压人,再辩驳下去,也是输,气怒地站起身,恼怒地离开了云宫。 云浅月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又看向上官茗玥,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开窍要娶神使了?不会是一早就喜欢人家吧!” 上官茗玥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道:“总要娶一个女人传承云山,她合适。” 只是为了合适?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见他不再多说,也懒得再问,起身回去睡觉了。 上官茗玥看着她出了殿门,坐在桌前慢慢品着茶,眸光深深浅浅,看不甚清。 云浅月继续在云山住了下来,没有因为上官茗玥醒来而有什么转变。若要说出一些不一样,那就是除了神使、蓝翎、紫琪外,又多了一个人看着她,还多了一大堆产婆也住进了云宫。本来清净的云宫因为人多,也热闹了起来。 每日早上,上官茗玥监督着云浅月将云族的所有灵术施展一遍。这是云浅月醒来之后就不会做的事情,有他监督着,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困难地做着。 照上官茗玥的说法,就是她对于云族已经是无用之人,但这个孩子有云族的根,将来就是云族之人。如今培养根基,以便将来大成,她也算是对云族的救命之恩有了回报。 云浅月想着反正也是为了孩子好,便咬着牙坚持。开始的时候分外不容易,几日坚持下来,也熟能应手了,感觉笨重的身子也轻盈了,到也受益匪浅。 就这样,一个月转眼而过,云浅月已经怀孕九个半月了。 在这期间,她知道,上官茗玥肯定有办法知道云山之外天下的消息,但是没有告诉她,她也不问,尽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每次想到容景,便及时打断,尽量不让自己因为过分的思念而对孩子有半丝疏忽。 前八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每日里都能看出变化,如今九个半月了,到没什么变化了。 云浅月想着大约孩子成型之后,她即便每日充分补充营养,还是不够吸收,所以就长得慢了。 越到临产期的时候,上官茗玥越变成了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哪怕她睡觉,也能看到他在屋中的身影,虽然自己做着事情,但是分毫不对她放松注意力。 云浅月想着若是容景在她身边的话,大抵也就如如上官茗玥一般吧!可惜他注定会错过这个孩子的出生过程。这样一想,她不由得轻轻叹息。 “叹什么气?”上官茗玥闻言转过头看着她。 “我想着容景没陪这个孩子出生,他该是遗憾的。”云浅月摸着肚子道。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他如今怕是还不知道你有孩子。” 云浅月一怔,“你没告诉他?” “你不是下了命令,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准告诉他吗?”。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呆了一下,想起在东海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她那时候不确定是否能活着,更不确定是否能保住孩子,所以,就吩咐所有人都必须瞒着他。后来她果然历经九死一生,活过来,那时候醒来已经七个月,以为不会再瞒住了,没想到真没有人告诉他,一直瞒到现在吗? “枉他聪明一世,恐怕也有想不到的事情。”上官茗玥想到了什么,看着云浅月的肚子甚是得意地道:“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定然和我亲,从你怀了孩子,到孩子出生,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话落,他冷哼一声,“也算是对我为你费尽心思保住你小命丢了自己许多灵力的补偿。” 云浅月看着他,一时无语。 上官茗玥一扫连日里的紧张,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突然极好。 云浅月刚要说话,肚子忽然痛了起来,她忍了一小会儿,觉得不对,立即镇定地对上官茗玥道:“你快出去,喊产婆进来,我要生了。” 上官茗玥刚拿起手边的东西,“啪”地脱手扔到了地上,猛地回头问,“你说什么?” 云浅月忍着疼痛,捂着肚子道:“我恐怕要生了!” 上官茗玥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然快步走出去,对外面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可谓是一改以往镇定,有些石破天惊。 神使、产婆等早已经待命,时刻准备着迎接生命,闻言齐刷刷地跑了过来。 ------题外话------ 要生产了哦,美人们,月票啊,别再手里攥着了哦!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第一百一十六章 顺利生产 神使、产婆十多人跑进了殿中。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 上官茗玥见人进来,又转身走回了内殿。 神使扶着云浅月躺下,回头见上官茗玥还在,对他道:“少主,你出去。” “生孩子如此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出去?你们快些给她接生。”上官茗玥板着一张脸命令道。 “孩子哪里是说生就生的?你是男人,女人生孩子,哪里有男人在的?”神使以前对上官茗玥尊敬,但从被他逼婚,心中恼恨,对他这些日子不客气起来。 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不出片刻便疼得苍白的脸和汗渍皱眉,站着不动,不管不顾地道,“怕什么?她在寒池下再难看的样子我也见过,还怕这个?她只管生,你们只管接生。” 神使见赶不走他,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虽然肚子一阵阵抽痛,但还没丧失理智,对上官茗玥道:“你出去!” “废什么话?快生!”上官茗玥拿定主意不动了,双眼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能看到孩子出来的模样。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软下口气道:“如今和在寒池下不一样,你出去,或者就在门外也行。你在的话,我生不出来。” 上官茗玥顿时怒道:“我在这你就生不出来?什么鬼话!” “就是生不出来,你出去。”云浅月对他摆手,神色坚决。 上官茗玥瞪着她,又见神使和产婆都看着他,每个人的神色都是让他出去,他有些恼,对云浅月道:“你怎么那么多臭毛病?” 云浅月撇开脸,捂着肚子忍着疼。 “那你快点儿生!”上官茗玥冷哼一声,终于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神使命令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立即喊我,知道吗?” “知道。”神使点头。 “一定保护好她。别让她出事儿。”上官茗玥不放心地又嘱咐。 “属下有一口气在,就能保神女无恙。”神使耐着性子道。 上官茗玥闻言才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帘幕落下,隔绝了他的身影,只在门外,并没有走远。 神使和产婆都松了一口气,用训练了多次的手法井条有序地帮助云浅月做产前准备。 云浅月开始还忍着疼,后来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 上官茗玥听到惨烈的叫声,立即在外面问,“是不是出事了?” “回少主,您就宽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要叫的,这个正常,有事情一定喊您。”一名年老的资深产婆立即道。 上官茗玥本来要冲进来,闻言顿住脚步。 云浅月叫了两声,感觉不那么痛了,便忍着,不多时,又痛起来,她忍不住再叫起来。虽然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生孩子没有那么容易,但事到临头,比她想象的要难。 一个时辰后,肚子疼了不知道多少次,羊水是破了,但是孩子还没出来。 云浅月被折腾得一身汗水,几乎筋疲力竭,但还是咬着牙忍着,这点儿疼痛对她来说,比万年寒池下分离生死锁情的时的痛少了千倍,没道理这时候坚持不住。 这样想着,她便将心陈定下来,也不发慌了,暗暗用着劲。 神使虽然本身没经验,但是这些日子,为了云浅月顺利生产,她日日和产婆和云山有经验的长者探讨,了解得透彻,知道女人生孩子一般都要很长时间才生出来,一个时辰真不算什么,她也算镇定。 产婆们自然也镇定。 但是外面等候的上官茗玥就不镇定了,实在忍不住怒问,“怎么还没生出来?” “少主,没有那么快的,照神女这个情形,怎么也要闹腾半日才会出来。”产婆道。 “半日?还要那么久?”上官茗玥立即拔高音。 “生孩子一般都要这么久的。”产婆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快生出来?”上官茗玥焦躁地问。 产婆顿时没了声,虽然她们都是云山人,有灵术,但是还是不敢乱用。 “上官茗玥,你别捣乱。”云浅月虚弱地对上官茗玥说了一句。 上官茗玥本来还想说什么,闻言立即噤了声。 “你们别理他。”云浅月对产婆嘱咐了一句,“我没有感觉任何不适,慢慢来。” 产婆们都点点头,但也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差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浅月一阵痛过一阵,体力也随着孩子的折腾渐渐消耗,渐渐地,她连叫都没了大声。 上官茗玥在外面来回踱步,可见急躁的程度,能忍着没进来,也算他明白到底不方便。 从上午一直折腾到下午,孩子似乎折腾够了,终于露了个头。 “是顺产,顺产就好办了!”产婆惊喜地大声道。 “神女,您用力,孩子露头了!”神使也高兴地喊。 云浅月听到孩子露头,消失的力气又集聚起来,慢慢地有规律地用力。 半个时辰后,她一阵撕裂的剧痛,感觉身子一轻,孩子滑了出去。 一名产婆立即接住孩子,大喜道:“神女生了!” “快拍拍!”又一名产婆立即道。 那名产婆应了一声,娴熟地照着孩子身上拍了一下,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嗓音极亮。 “生了吗?真的生了?”上官茗玥在外面立即问。 “回少主,生了,是真的生了!”产婆松了一口气道。 “男的女的?”上官茗玥那架势似乎要进来。 产婆看了一眼,立即眉开眼笑,“是位小公子,不枉三位长老盼着了!” 上官茗玥立即问,“她肚子里还有没有?” 产婆一愣,立即看向云浅月的肚子。 云浅月生完孩子不痛了,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肚子还有什么动静,她想抬手去摸摸,可是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虚弱地看着产婆,对她示意。 产婆立即上前,在她肚子来回轻轻摸了几下,摇摇头,“回少主,只一个小公子,没有了。” “怎么可能?她的肚子那么大?”上官茗玥不相信,说话间,实在忍不住,人已经冲了进来。 “哎呦,少主,您不能进产房。”一位产婆立即拦住他。 “她都生产完了,怕什么?”上官茗玥进来之后,直奔床前。 “不是神女怕,是有血腥,会冲撞了您。”产婆立即道。 “胡言乱语!我的侄子出生,是大喜,冲撞我什么?”上官茗玥不理会产婆。 神使立即扯过薄被盖住云浅月身下。 上官茗玥看着满床的血和云浅月苍白的脸,皱了一下眉,到底他是见过她在寒池下最不堪的时候,到没有怎么色变,而是来到床前将手放在了她肚子上。 这时候,她肚子已经平下来,再没动静。 上官茗玥反复地摸了两下,皱着没有看向云浅月,还是不相信地问,“那么大的肚子,就生一个?” 云浅月也是觉得怎么就生一个,她费力地偏转头,看向产婆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小小的人儿,也就六七斤左右,应该不至于让她如此大的肚子。也是疑惑。 “少主,您再给神女好好检查一下。”神使也不相信云浅月只生一个。 上官茗玥闻言又反复地检查了一遍,还是摇头,没好气地道:“没有!” 神使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知道上官茗玥检查了两次,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了。倒是不做失望,对于她来说,上天给她一个孩子,已经足够幸福,她不敢奢求太多。虽然多一个会更好,但是这一个孩子也是极好,她立即放开心,对那产婆道:“将他抱过来给我看看。” 产婆立即将孩子抱过来给云浅月看。 云浅月看着他浑身是血,一双眼睛似乎想看人,又睁不开,根本看不出模样,但还是不禁露出笑意。 “给他洗洗!我看看到底像谁。”上官茗玥知道只这一个,没好气了片刻之后,便缓和了语气对产婆命令。 产婆立即应了一声,蓝翎打开水,将孩子利索地清洗着。 不多时,孩子一身血迹洗干净,是个白白的小人儿,眉眼也看得清楚了。 蓝翎立即欢喜道:“好一个精致的小公子,真漂亮!” “是啊,太漂亮了!”紫琪也围着孩子欢喜地道。 神女疑惑地问,“这到底像谁?我没见过景世子,看不出来是否像神女。” 上官茗玥走到近前,盯着孩子看了片刻,脸色有些难看,哼道:“到底是像那个笨蛋多一些。” 云浅月听说像容景,心中欢喜,连声道:“快将他抱来,我再看看。” 产婆利索地裹了被子,将孩子又抱到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看着孩子,眉目如画,印刻着记忆深处那个人深深的影子,她看着他,一瞬间,泪流满面。这是容景和她的孩子,这是十足十像容景的孩子,也一直是她所期盼的能有一个像容景的孩子。从来不感谢上天,这一刻,她是真正地觉得上天是厚待她的。 “哭什么?小心哭瞎了眼睛!”上官茗玥训斥了她一句。 产婆也立即道:“神女,产后不宜哭,否则对您眼睛不好,您虽然高兴,还是要忍着些。” 云浅月点点头,克制住眼泪,将手费力地抬起,轻轻去碰触他的脸蛋,指尖传来的肌肤是如此的娇嫩温滑,让她真实地感觉到不是在做梦。 “行了!你休息吧!别太费神了。”上官茗玥笨拙地抱过孩子在他怀里,转身向外走去。 “你带他去哪里?”云浅月还没和他相处够,皱着问虚弱地问。 “去祖祀。”上官茗玥头也不回地道。 “他该去的是慕容家的祖祀。”云浅月提醒他。 “他在云山出生,云山人为他一人劳师动众九个月。他难道也不该是云族人?”上官茗玥回头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一时失了声。 上官茗玥不再理她,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云宫外面,掌刑堂三位长老和云山的其他人也早就已经等候,此时见云浅月生产了,上官茗玥抱着孩子出来,都蜂拥围上前。一个个眉开眼笑,连连对上官茗玥说少主恭喜。 “有什么可喜的?早晚得带走!”上官茗玥打击人不留余地。 三堂长老看着小人儿本来喜爱,但是被上官茗玥一句话打入了地狱,脸色齐齐黯了下来,想着是啊,这孩子总是会被神女带走的。 上官茗玥抱着孩子像祖祀走去。孩子虽然刚生出来,到底是传承了云族的灵术,不比一般孩子脆弱,除了早先被产婆打的那一下,如今也不哭了,乖巧地在上官茗玥的怀里任他抱着,费力地睁着小眼睛,细细地打量他。 三堂长老对看一眼,立即跟上上官茗玥。 走了一段路之后,大长老忍不住道:“少主,就不能想个办法,将这个孩子留下?”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要不想云山被某个人给铲平了,你们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三堂长老不是老而昏聩,自然很快就明白他指的某人是谁,立即道,“景世子当真如传说的那么厉害?连您也奈何不了他?”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忽然问道:“你们觉得我对神使的婚事儿做法如何?” 三堂长老对看一眼,都不太好说,神使打定主意不大婚的事情在云山不是秘密,但是少主突然要娶神使,逼迫她大婚,神使气得跳脚,也无可奈何,只能应允了。这件事情他们不敢评说,但总觉得少主不顾神使意愿,不太君子。 “他比之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官茗玥下结论。 三堂长老闻言顿时噤了声。 上官茗玥不再说话,看着怀里的孩子,与孩子眼睛似睁非睁的眼睛对上,不由勾起唇角,对他道:“你是云山的人,没有我上官茗玥,就没有你和你娘。叔伯最亲,记住了没有?” 孩子看着他,一声不吭。 上官茗玥又重复了一遍,对他道:“记住的话哼一声,我云族的人,从来就是天赋异禀。我知道你能听懂,你若是不吭声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到地上。” 孩子扁了扁小嘴,似乎被人威胁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人在屋檐下,很识时务地哼了声。 上官茗玥顿时得意地大笑,极其愉悦欢喜。 三堂长老也是大喜过望,连声道:“小公子得天独厚,早开天眼,天赋异禀,将来成就定然匪浅。” 上官茗玥收了笑意,对怀里的孩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我了,就不准反悔。否则的话,哼。” 孩子看着他,须臾,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上官茗玥骂了一句,“臭东西。”,抱着他施施然地进了祖祀。 三堂长老欢喜地跟在上官茗玥身后,三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一刻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上官茗玥抱着孩子并没有在祖祀停留太久,很快就出来了,径直抱着他回了云宫。 神使见上官茗玥回来,对他伸出手,“少主,将孩子给我吧!” “不需要,我带着他。”上官茗玥道。 神使一怔,“你带的了孩子?”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自然带的了。”话落,一边向里面走去,一边丢下一句话对神使道:“留着你的力气等着带自己的孩子吧!” 神使面色一变,顿时又大恼,看着上官茗玥抱着孩子进去,脸色红白交加了片刻,气怒地转身离开了。 殿中,云浅月已经睡下了。 蓝翎和紫琪以及两个产婆守在殿中,见上官茗玥回来,齐齐上前见礼。 上官茗玥向床上看了一眼,抱着孩子问,“她睡了?” “嗯,神女太累了,您带着小公子走了之后,就睡下了。”蓝翎对上官茗玥说着话,眼睛却看着他怀里的孩子,想着少主从醒来一直背地里背着神女练习抱枕头,如今总算会抱孩子了。而且抱得像模像样。 上官茗玥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见他也已经睡着了,对二人道:“你们将他所用的东西都放到我房间去,他今日起,由我亲自带着。” 蓝翎和紫琪立即睁大眼睛。 上官茗玥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出了云浅月住的地方,进了自己的宫殿。 蓝翎和紫琪对看一眼,又向大床上累得睡熟的云浅月看了一眼,默默地收拾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搬去了上官茗玥的寝宫。 云山因为云浅月顺利生子大喜,上官茗玥吩咐大摆筵席庆祝。当然,他照料孩子不出席,由三堂长老设宴。 这一夜,云山一改肃静,分外热闹。 云宫的东西两殿安安静静,云浅月睡得熟,一直没醒来,孩子在上官茗玥的大床上睡着,期间醒来两次,上官茗玥将早就准备的灵芝露喂他,他喝完又继续睡,不吵不闹,极其乖巧。半丝看不出在云浅月肚子里闹腾的模样。 上官茗玥躺在孩子旁边,他从昏迷醒来一直盯着云浅月,也是极累,如今放松下来,睁着眼睛看了孩子睡熟的脸许久,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一觉,自然是睡得极熟。 这一夜,云山上空缭绕着紫色的祥云,即便在夜晚,也不消退,照亮整个天空。 ------题外话------ 世间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有一个像小景的孩子,我们和小月一起经历生死后应该觉得足够万幸。另外,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孩子以稀为贵,再者,我也想为小景留点儿陪伴月儿下一胎的余地。所以,这是最好! 亲爱的们,手里有积攒到月票的亲,为小小景投了吧啊!爱你们,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容景传书 第二日响午,云浅月才醒来。 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先去摸自己的肚子,碰触到平平的肚子,才想起已经生了,看向身旁,并没有人,被褥和她已经被清洗干净,极为清爽,屋中也没有人,她想坐起身,还是有些虚软困难,于是对外面喊,“来人!” “神女醒了吗?”蓝翎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云浅月“嗯”了一声。 有脚步声匆匆跑来,不多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蓝翎跑了进来,一脸欢喜,“少主说您要晚上才能醒,没想到中午就醒了。” “孩子呢?”云浅月看着她问。 蓝翎走过来,扶起她,对她笑道:“孩子由少主看着呢,昨日少主带着孩子去了祖祀,没多久就出来了,少主估计也是顾忌他刚出生,应该是只拜祭了老祖宗就回来了,那时候您已经睡了,少主说小公子由他看着,便带着小公子去了他的寝宫,小公子在少主的床上睡的。” 云浅月怔了怔,怀疑地问,“上官茗玥会看孩子?” 蓝翎顿时乐了,高兴地道:“您没见呢,少主不但会看孩子,还将孩子看得好好的,连奴婢和紫琪都不用,产婆也不用,就自己看着呢,小公子不吵不闹,可乖了。” “是吗?他倒是本事。”云浅月不得不对上官茗玥刮目相看。 “小公子如今醒着了,正和少主玩呢,抓着少主自小佩戴的玉佩不松手。”蓝翎又笑道:“三堂长老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大早上就来了,腻在少主宫中不走,看着小公子跟心花似的。” 云浅月感叹,这个孩子虽然在她怀着他的时候受尽苦难,可是如今生下来,就被很多人捧在手心里,也算是弥补了怀着他时候的辛苦。她披上衣服,想要过去看。 “神女,您不能下床,更不能出屋,您要做月子,够一个月才能动,否则会落下病根。”蓝翎阻拦她,“少主吩咐了,让奴婢看着您,不准您出去。” 云浅月也是知道坐月子的常识,她的命捡回来不容易,自然要珍惜,这副身体也理应该爱惜,遂作罢,问道:“我想见他,他吃奶了吗?” “少主喂了他灵芝露。”蓝翎立即道:“奴婢这就过去喊少主将小公子抱过来。” 云浅月点点头。 蓝翎立即跑了出去,隔壁的宫殿传来说话声,不多时,有人向这边走来,听脚步声正是上官茗玥。 云浅月看着门口,只见上官茗玥抱着一团锦被,姿态十分周正,半丝也不生疏笨拙,她感叹了一声,目光焦在锦被上移不开。 “看看你糟蹋的样子,小心这个臭小子不认识娘。”上官茗玥显然心情很好,对云浅月说话也比寻常和悦了几分。 云浅月不答话,对他伸出手。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将孩子递给她。 云浅月抱过孩子,感觉他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像是一团面团,今日眉眼睁开了,眼眸清澈,眼瞳漆黑,五官清晰得如画,真真实实像极了容景,她不由露出微笑。 孩子也看着她,到底是母子天性,见云浅月对他笑了,他也扯开嘴,亲昵地伸出小手去抓她垂落的一缕头发。 “我照看了他一夜又半日,他也没对我笑一个。”上官茗玥有些吃味地道。 蓝翎笑嘻嘻地道:“少主,您就别争这个了,这个是争不过的,神女和小公子是母子天性。”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云浅月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放在她手里,感觉嫩嫩的,柔柔的,软软的,她忍不住将脸凑了上去,贴着他的小脸,娇嫩的触感让她油然升起一种身为人母的骄傲。幸好她坚持,幸好她坚韧,幸好她哪怕配上自己的命也要抱住孩子的决心,才有如今这一条承接着她和容景的小小生命。 孩子似乎不喜手背钳制住,使劲小力气挣脱她的手,然后去摸她的脸。 云浅月不躲不闪,让他摸。 他还太小,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摸到她的脸,顿时高兴地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但不是那种大笑,而是嘴角微微勾起,弯成一弯小小的月牙形弧度。 “从小就不学好,懂得魅惑女人的伎俩!”上官茗玥见了嗤了一声。 云浅月好笑,微微抬起头,盯着怀里的孩子,这么小小的孩子,就如此的像容景,不仅是眉眼,还有他的神态,以及微笑的模样,无一处不像。她想着容景还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呢,若是知道…… “他的名字你可想好了?”上官茗玥忽然问。 云浅月打住思绪,摇摇头,“他的名字等见到他父亲,由他父亲起吧!”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给他留着做什么?你生孩子,他做了什么?名字就由你起,你若是不起的话,我给起。” 云浅月抬起脸,看着上官茗玥道:“容景将我送来这里,他留在天圣,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我少。你能亲眼看着我陪我在寒池下九死一生,若换做是他,他恐怕根本承受不住我为了解除生生不离筋脉尽碎,而你为我接骨续脉所受的苦,他爱我至深,早就崩塌了。他清楚这一条路艰难,他不敢陪着我,也不能陪着我,才不踏出天圣一步。这又怎么能说他没做什么?” 上官茗玥撇撇嘴。 云浅月又道:“况且他答应给我一片锦绣河山,还天下一片风和日丽,朗朗乾坤。这已经足够。我数年伪装,费尽心机,暗中筹谋,无非就是要倾灭天圣,他在为我做着我没做完的事情。又岂能是没做什么?” “与你说他一句不满,你便为他找一大堆借口。”上官茗玥烦闷地摆摆手,不容她再说地问道:“你到底起不起名字?你不起的话,我真起了。”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给他起名字,这样吧!一个名字,一个表字,你起一个,另一个留给容景,我就不起了。” “你让我起?”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看着怀里玩着她头发的孩子道:“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大部分是托了你的福气,有你一直护着他,你是他叔伯,起个名字也当得。” 上官茗玥闻言理所当然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起了。” 云浅月点头,“好!” 上官茗玥立即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刷刷几笔,便写了一个名字,显然这个名字他早已经想好,须臾,他放下笔,轻吹了吹墨迹,将纸张展现给云浅月看。 云浅月看到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挑眉问,“容凌?” “嗯!”上官茗玥点头,张扬不可一世地道:“生于云山,紫气东来,天降贵运,凌驾俗尘,岂能不叫容凌?” 云浅月想着上官茗玥你到底有多张狂?凌者,驾驭于一切之上。这是生来就给这个孩子一个绝顶的身份和嚣张张狂的姿态。不过想想这个孩子该是有嚣张的本钱,他的父亲是容景,叔伯是上官茗玥,舅舅是南凌睿、玉子书、玉子夕,世间这些人物,就算是宠也能将他宠上天,又如何不能凌驾一切不可一世? “怎么样?”上官茗玥看着云浅月,等她平价。 “好!”云浅月点点头,岂能不好?简直太好了! 上官茗玥得意地挑挑眉,走过来,对云浅月怀里把玩她头发的小娃子道:“你的大名就叫容凌,听到了没有?” 孩子瞥了他一眼,看起来很买账,对他笑了一下,又继续玩头发。 上官茗玥顿时张狂地笑道:“你看看,这个小子很满意。” 云浅月勾了勾嘴角,忽然问道:“为何不叫慕容凌?” 上官茗玥收起笑容,冷哼一声,“慕容早已经过去百年,剩下的不过是一把尘土,那个笨蛋虽然顶着慕容氏的旗号收复河山,但心里为的无非是你而已。他对慕容,不屑一顾。将来手掌天下的时候,又怎么会尊慕容国号?自然是姓容。有容乃大,慕容无非得一个仰慕而已,片瓦不足干系。” 云浅月笑笑,不置可否,无论是慕容,还是容,他的父亲都是容景,这就够了。 上官茗玥得意地转回身,对蓝翎吩咐道:“通令下去,容凌从今日起封为云山小尊主,继我一下,云山嫡系传人,十五年之后,接掌云山。” 云浅月一惊,立即道:“不行!” “为何不行?”上官茗玥看着她。 云浅月皱眉,怒道:“你要继承人自己生去,别抢我的孩子。” 上官茗玥不以为然,“我体内的灵力为何消失得只剩下了本源,你比谁都清楚,大部分都被这个小子给吸收了,他就是我的传人,这是云山的规矩。” “我不管云山什么规矩。”云浅月立即反驳。 “云山为你破了多少重规矩?如今这一重规矩你就不遵循?用不用我带着你去万年寒池下看看那两尊被毁了的万年祖宗神像?让你这个不孝子孙忏悔一番?”上官茗玥看着她。 云浅月一噎。 “况且你又怎知他不喜欢这个身份?”上官茗玥挑眉,对容凌道:“容凌,你喜欢我那块玉佩是不是?” 容凌把玩云浅月的头发,小小的手被她长长的三尺青丝缠住,他正锲而不舍地揪扯开,闻言,小小的眼睛亮了亮,看向上官茗玥,立即对他倾过身子,似乎要找他抱。 上官茗玥解放出他的手,将他一把抱过去,掏出怀里的玉佩给他。 容凌立即伸手去抓玉佩。 上官茗玥不让他抓到,拿着玉佩躲过。 容凌扁起嘴角,板下小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上官茗玥对他道:“你若是答应做云山的小尊主,这块玉佩我就永远给你了。” 容凌立即咿咿呀呀说了起来,兴奋地伸手去拽玉佩,这小模样任谁看都是十分愿意。 上官茗玥理所当然地将玉佩递给容凌,他立即抓在手里,他抬头对云浅月得意地道:“是你儿子自己选择的,你确定要拒绝?” 云浅月有些无语,对上官茗玥道:“他还小,刚生出来才多久?懂什么?” “谁说他不懂?”上官茗玥微微扬起脖子,哼道:“云山的人生来就有灵性传承,而少主、神女一脉更是早开天眼,更有甚者,生来就天赋异禀,得天独厚。他因生死锁情而生,又陪你剥离生死锁情,生死锁情本来就是至灵之术,他在你腹中有了根基之后就能够通灵。紫气环绕云山,如今依然未退,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云浅月无以反驳。 “另外你知道你肚子大如两三个,为何只生了一个吗?”上官茗玥看着她,对她解释道:“那是因为他在万年寒池下将你吸收的灵气,我输给你的灵气,还有你本身的灵气,都变成了为他所用,他将这些灵气引到了他身体的外围,用灵气结成了一个细密的网,这个网成了他的保护圈,他就住在灵气编制的网里,别说万年寒池,就是千万年寒池也寒不到他。” 云浅月闻言不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凌,她下寒池的时候他还没成型吧?就如此本事? “随着月份增大,他长,围在他四周的灵气自然也跟着长。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你怀了两三个孩子一样。”上官茗玥没好气地道:“你许久生不出来,都是因为那些灵气,他在你肚子里破除了灵气的织网才跑出来。云山上空围绕的紫色祥云,有大部分就是随他出来的灵气。” 云浅月唏嘘一声,有些无话可说。 “你以为这样传承了云山至纯灵术的小东西我能放过?就是我放过的话,你就不怕掌刑堂那三个老东西日日惦记着?”上官茗玥看着她,得出结论,“你若是不想云山日日惦记着这个孩子,用尽办法将他留下,你不如就应允,顺了那三个老东西的心。” 云浅月有些无力,“我答应你这个,你确定你不会再将他留下?” “不会!”上官茗玥扬了扬眉,看着怀里玩玉佩的孩子道:“他将来自己会找来云山,我何必多此一举。” 云浅月斟酌了片刻,想着他说得对,不答应的话,照掌刑堂三位长老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程度,也不可能善了,定然日日惦记着,与其让他们惦记着,不如就给他们个身份。反正十五年还早,而且只要回到天圣,回到容景身边,凭那个人的本事,若是不想这个孩子来云山做什么继承人,自然有本事阻住他。想到此,点点头,“好吧!就应你。” 上官茗玥见云浅月应了,立即对蓝翎挥手,“还不快去通告。” “是!”蓝翎也是高兴,欢喜地跑了下去。 “不过就只应你这一件事儿,其余的你再不准打我的主意。”云浅月警告上官茗玥。 “除了这个孩子,你还有什么主意让我打?”上官茗玥闻言不屑地看着她。 云浅月想想她的确没什么可让他打主意的了,不由失笑,坐得有些累了,又躺回床上。 上官茗玥见她累了,抱着孩子转身施施然地走了。 云浅月躺在床上感叹上官茗玥的黑心,她正感叹,神使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她看向她,见她隐隐气怒,显然刚又碰到上官茗玥了,她从被逼婚以来,每次见到上官茗玥脸都难看,她不由好笑。 神使在云浅月床边坐了下来,对她问,“听昨天少主说景世子较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浅月扬眉,询问地看着她。 神使将昨日上官茗玥带着孩子去祖祀的路上对掌刑堂三位长老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云浅月闻言好笑,点点头道:“容景的心是很黑,有时候他将你卖了,你还会帮他数钱,而且还是数得很高兴乐此不疲的那种。” 神使顿时气愤地道:“不愧是兄弟。” 云浅月也想着的确不愧是兄弟,孩子还没回去,趁着容景还不知道,上官茗玥是将该占的都占了,半点儿没客气。 神使气怒之后,怜悯地看着云浅月,“这样的男人你也喜欢?” 云浅月顿时笑了,“喜欢啊,不止是喜欢,已经深入骨髓地爱他。”话落,她见神使不解,笑道:“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他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都让人喜欢。” 神使还是不解。 云浅月叹了一口气,“上官茗玥其实极好,有些地方和容景很像。他们这种人,都是骨子里高傲的,有些事情,他们不屑一顾,但只要是让他们上了心的事情,就会执着到底。能让他们上心,本身就不容易。上官茗玥逼迫你嫁她,总归是某些方面上了心的。” “上心又如何?我已经没了情根。”神使道。 云浅月笑着道:“我的生死锁情都能除去,情根这种东西也不一定没有办法。” “这么黑心的男人,即便有办法,我也不要解。无情无爱,才极好。”神使板正脸色,似乎烦闷得不想再说上官茗玥,立即转移了话题,神秘地悄声道:“我刚刚拦截到了一封书信,是景世子的,少主还不知道,您要不要看?” 云浅月心思一动,整个人微微僵硬,容景的书信来云山了吗?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子书上山 神使挥手关上殿门,从怀中拿出书信,在云浅月面前晃了晃。 云浅月看到了上等的绢纸上画了一朵并蒂莲,正是容景的笔墨,她熟记在心,永远也忘不了他的笔迹,身子微微轻颤起来。 十个多月,万里相隔,他未给她只言片语,她也未传回只言片语。如今他终于有了书信来云山,这一刻,压抑的感情轰然崩塌。 神使看着云浅月的神情,叹息地嘟囔道:“景世子真的如此好吗?让您这副样子。” “他不是好不好,而是在我心上罢了。”云浅月镇定下情绪,伸手去接信。 神使将信递给她。 云浅月用了很大力气才打开折着的信纸,只见里面写了一行字,“云浅月,该回来了!” 没有问她还要多久回去?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而是对她说该回去了。 是啊,只有他的身边,才是她的家。 云山再好也不是,东海再好也不是,只有天圣,那遍布苍夷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云浅月将信纸紧紧地攥在手里,闭上眼睛,控制着让眼泪不流下来。 多少日日夜夜,不敢让自己去想他,多少思念,都要压制住,多少不舍牵挂绝望希望,都要承受住,只是为了能回到他身边。 这一条路,最是难走,可是她终是走出来了! 还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走出来了!未来的路,还有什么不可承担的呢?还可能比生死锁情更艰难吗?不会了! “您做完月子,就可以回去了,如今在月子内,一定不能动身离开,也千万别哭。”神使生怕云浅月哭出来,连忙提醒她,“一个月很快的。” 云浅月睁开眼睛,笑了一下,并没有泪痕,而是满满的幸福地道:“一个月是很快的,这么久都忍了,又怎么会忍不了一个月?我能忍住的。” 神使放心地点点头,看着她手中的信纸问,“那您回信吗?” “他只需要我回去,不需要我回信。”云浅月摇摇头,“不回了!” 神使点点头,低声道:“那属下去将那只送信的鸟放了?” “那只鸟应该是他身边养的青啼,放了吧!它回去之后,他就知道我看到信了。”云浅月道。 神使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再度闭上眼睛,眼前满满的是那个人的容颜。 上官茗玥是云山少主,云山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瞒不过他,即便神使再小心翼翼,暗中拦截,偷偷放走了青啼,依然被上官茗玥知道了,他到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云浅月自然不怕他,对他的冷哼习以为常。 神使如今也不怕他了,对他的冷哼当做没听见。 容凌被封为云山小尊主,算是安定了掌刑堂三位长老和云山所有人的心,人人都欢喜。云山每日里都可以听到笑语欢声。 神使和蓝翎、紫琪每日里按照上官茗玥开出的滋养补方给云浅月做膳食滋补。 云浅月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什么也不能做,小容凌被上官茗玥霸占着,她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前半个月的时候好挨,后半个月的时候便分外难挨。 上官茗玥不管她好挨还是难挨,都让她必须挨着,自然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他每日里抱着小容凌来来去去,看得云浅月分外羡慕,就跟孩子是他亲生的,而她只是个外人。 神使不满上官茗玥,但是又斗不过他,不给他好脸色的同时,找一些有趣的事情给云浅月讲。但是她从小长在云山,一心修习灵术,有趣的事情太少,搜肠刮肚也讲不出多少。多数时间只能陪云浅月干坐着。 云浅月觉得在床上坐月子比在寒池下还难熬。 到二十日的时候,总算等来了让她兴奋有了精神的消息。 玉子书来了云山。 青枫禀告的时候,上官茗玥正坐在云浅月房中,小容凌正趴在云浅月怀里找食源,从他喝腻了灵芝露,发现他娘有好吃的的时候,就开始每日惦记着,可惜,云浅月因为怀他伊始到经历九死一生,损耗太大,多少滋养也补不丰腴,能给他的食源也就每日一次,但这也足够他乐此不疲了。 每当他吃奶的时候,上官茗玥就嗤之以鼻,他杜绝了多次,也掌控不住他的求食欲,只能任由了。 云浅月刚落下帘帐让小东西饱餐,便听到了青枫的话,虽然青枫用传音入密传给上官茗玥,但是因为她灵力高深,不必费力拦截音波便能听得清楚,所以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怔了怔,想着子书竟然又找来了,恐怕是算着日子来接她了。 “让他滚回去!时候还没到呢,急什么?”上官茗玥不满地赶人。 “不行!”云浅月立即出声,对青枫询问,“他是自己来的,还是有别人一起?” 青枫知道没瞒住云浅月,在外面垂首道:“只玉太子一人。” “既然就他一人,让他进来吧!”云浅月对上官茗玥道。 “他好好的东海太子不做,总跑来云山做什么?”上官茗玥立即否决,“不让。” 云浅月看着他,嗔道:“你还是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呢,不是照样丢了燕王府不管吗?”见他不买账,她心中清楚他是不等她做完月子不让她走,温声道:“我不是急着走,总要等满月再走,如今距离满月还有十天呢,有十天呢,子书应是担心我,才提前来接我了,就让他进云山,到时候也不用你送了,由他陪着我离开就好。”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不说话。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他和子书一直不对卯,和容景也不对卯,这样的脾性跟个孩子没二样,对他道:“云山说是避世,又不是真正的避世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容凌,但是你不是长腿的吗?可以去天圣看他。万里之遥,其实也不是那么远,无非是一个月的路程而已。” 上官茗玥又哼一声,瞥了一眼帘帐内不亦乐乎窝在他娘怀里吃奶的小东西一眼,嘴硬地道:“这个臭东西,谁会想他?和那个笨蛋一个德行,看了就惹人生厌。”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他,想着惹人生厌你还日日抱着不离身? “去将玉太子请进来,让他在碧湖里好好洗洗凡尘之气,再踏上云山,不洗干净了,不准他上山。”上官茗玥终于放话,“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青枫唏嘘一声,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云山四季常青,碧湖水清澈,子书定然一路风尘而来,洗洗也没大碍。 又等了片刻,上官茗玥没耐心地问,“容凌,你吃够了没有?” 容凌往云浅月怀里挤了挤小身子,二十多天的他有了些力气,劲也被上官茗玥练的大了,软软的小身子硬朗了些,听到上官茗玥催促他,嘴里发出极香的吸奶声,意思不言而喻。 上官茗玥不满地等候。 云浅月低头看向怀里,小小的人儿,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抓着她衣襟,每一处都小小的,却是吸允的力气极大,吃得极香,仿佛吃得是世间最美味,她不禁露出笑意,对上官茗玥道:“子书一定想见见他,今日他就跟我一起吧!” “云浅月,你别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他滚回去?”上官茗玥竖起眉头。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做恶人。”云浅月瞪了他一眼,熟悉他的脾性,外加救命之恩,她只能谦让着他,况且的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尽管怀里的小容凌吃奶吃得慢,但也有吃饱了不吃的时候,他刚从云浅月怀里退出来,就被上官茗玥大手一抓,隔空抓出了帷幔。他一言不发,抱着孩子走了。 云浅月已经习惯了,想着等她做完月子,出了云山,回到容景身边,看他还奈何她。 玉子书来到云山的消息是在上午得到的,可是云浅月直到等到第二天上午,才见到了玉子书。 玉太子同样是来了人家的地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切都被上官茗玥在他身上按了个规矩,他不但不能说不,还得遵从,同时还得感谢云山的少主开恩,否则只能像上次一样,被掌刑堂的大长老打发回去。 蓝翎领着玉子书进来,云浅月从床上坐起,立即看向门口。 玉子书还如以往一般,气质盖华,姿容如玉,只是清瘦了很多。他迈进门口,见她看来,面色露出激动的情绪,被他很好地克制住,看着她微笑,喊了一声,“云儿!” 云浅月眼眶一湿,但是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对他招手,“我不能出去接你,快进来。” 玉子书缓步走进,径直向床前走来。 云浅月在他距离床前还有两步的时候,伸手一把拽住他,紧紧地将他抱住。 玉子书身为微微一震,看着她,露出温和无奈的神色,温声道:“都做了母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小心让云山的人笑话你。” “谁爱笑谁笑!不怕!”云浅月微微哽咽地摇头。 玉子书伸手拍拍她后背,仔细地打量了她片刻道:“还是这么瘦。” 云浅月放开他,拉着他坐下,对他道:“有命活着就好,瘦不怕,以后慢慢补。” 玉子书微笑着点头,“是啊,什么也不如活着好。” 云浅月看着他,这一句话对谁说,也不及对他们经历了前世今生的人来说感悟深。 “景世子能培育出一株并蒂牡丹,就能种得上等好药,以后让他种上等好药,你总会被养胖一些的。”玉子书伸手摸摸她的头,扫见她床上的一个小铃铛,笑着问,“孩子呢?” 云浅月没好气地道:“上官茗玥带着呢。” 玉子书了然,“我们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只要你活着就好,如今孩子也平安,这全仗着他拼死救你们。这个孩子和他投缘,也是极好。” 云浅月点头,对蓝翎问,“上官茗玥哪里去了?让他抱孩子过来。” 蓝翎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少主带着小尊主出云山了。” 云浅月一怔,“他们刚刚不是还在吗?”孩子刚刚还吃奶来着呢,这么快就出云山了? 蓝翎肯定地道:“的确是出云山了,奴婢亲眼见了的。” 云浅月皱眉,“他带着容凌去哪里了?” 蓝翎低声道:“似乎是去了一线天的桃花台赏桃花,神使也跟着去了。” 云浅月不知道一线天的桃花台在哪里,问道:“远吗?” “不是太远,大约百里。云山四季如春,您可能不知道,如今已经四月了,云山外正是桃花开的时候。”蓝翎道:“桃花台的桃花可漂亮了,奴婢和紫琪每年都会去一次。” 云浅月愣了一下,想着她从天圣离开的时候是六月初,怀孕九个半月容凌出生了,如今可不正是第二年的四月份了吗?她每日熬日子的同时,却不知日子其实过得极快的,沉默了片刻,问道:“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蓝翎摇摇头。 云浅月无奈地看向玉子书,上官茗玥此举是明显避着玉子书了。 玉子书笑道:“早晚他会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云浅月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她为了爱惜自己,得坐满月子,不能出房门去找人,再说也找不到。子书早晚能见到孩子,就忍忍吧! 于是,玉子书就在云山住了下来。 从玉子书来到,云浅月便不那么难挨了,每日里有他陪着说话,说一些东海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如玉青晴和云韶缘知道她平安,也宽下心,前往天圣了。说即便帮不上小景,也要保护好他在和夜轻染最后的战役里不损伤分毫。谢言和罗玉已经纳喜下聘,就等着大婚了等等。 同时对她说了些上官茗玥从来不对她说的关于天圣战争的情况,尤其是近日来发生的夜轻暖怀孕四个月滑了胎,北青烨大怒,冷落了夜轻暖,夜轻暖因为滑胎外加得知北青烨在北崎由两子九女抑郁,卧床不起,再无力迎战南凌睿、洛瑶、风烬带领的大军攻城。本来在北疆城池要被攻破的时候,天圣的明太后突然出现在北疆,她带领了一队五万人的兵马,解困了北疆之危,将南凌睿、洛瑶、风烬的大军阻挡在了北疆城外,南凌睿攻城失败。 天圣容景在几个月前得到他活着的消息那一日,下令攻城,压抑了数月的慕容氏大军一鼓作气势如虎,天圣即便夜轻染训练的精兵也不足以抵抗,再加之夜轻染身体因云浅月解了生死锁情极度虚弱,虽然不死,但也大伤,不是容景对手,所以,兰城终是没守住失守。 夜轻染在兰城被攻破时早就离开了兰城,退到了云城。虽然容景这一战赢了,但并未对夜轻染造成多少伤亡,不过是拉近了战线而已。 兰城和云城之间隔了一个丰城。 夜轻染下令,云离前往镇守丰城,明珠郡主留在京城,由孝亲王代为看管。这一招,自然是用明珠郡主为质,制衡云离,同时试验容景。 命令一下,云离出了京城,前往丰城。 三日之后,云离到达了丰城,以他所学的兵法谋略,固守丰城。 容景得了兰城之后,并没有立即攻城,得到云离镇守丰城的消息也未理会,而是命令大军休整,大军休息了足足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挥军丰城。 云离所在的丰城自然抵抗不住容景大军攻城,马蹄踩踏丰城之际,云离终是被夜轻染的夜氏隐卫救走,到底是未曾丢命在丰城,也未给容景可趁之机。 夜轻染拿云离作为试验容景的刀剑,这一招缓和了他一个月的休养生息,到底是奏了效用,他的身体在休养中恢复如初,两方大军在云城再度对垒,形成了拉锯战。 云浅月听罢后想着夜轻暖为了夜氏,为了夜轻染的皇权,也算是咎由自取。而云城距离天子脚下的天圣京城也仅仅只有三百里地。容景的大军直逼天阙,容景得民心拥护,夜氏不仁数年终是积累恶果,夜轻染即便是个好皇帝,但也比不过天圣百姓对容景的拥护之心,两相比较之下,他失去民心支撑,自然就先输了一半。如今三分之二的江山基业已经在容景的手中。只剩下北疆和京城的尺寸之地了,容景赢得河山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夜轻染,她终是记得德亲王府的祖祀累累白骨和那些刑具。 他的一生,总会画上句号,无论如何,也会不得圆满。 “别多想了!每个人生来都有肩负的责任和选择或者被选择的路,这是不可抗拒的。”玉子书看着云浅月忽明忽暗的神色,对她温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她只能守住自己的幸福不被溜掉,没有能力顾忌别人的幸福。 玉子书来到云山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十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云浅月坐满月字,容凌也已满月。上官茗玥赏桃花姗姗归来。 ------题外话------ 小月,小容凌要回去了。 亲爱的们,有月票的别留着哦,加油哦!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依依不舍 十日不见,云浅月自然是极想容凌。 容凌显然也想他娘了,见到云浅月就从上官茗玥怀里扑腾出小身子找云浅月抱。 云浅月接过他软软的小身子,将他抱在怀里,他咿咿呀呀地跟她说着话,一边用小手去扒她衣服找奶源,云浅月看着他好笑,抓住他的手,对他道:“一会儿再吃,先认认舅舅。”话落,抱着他走向玉子书。 玉子书从看到上官茗玥抱着孩子回来,便一双眼睛焦在孩子身上移不开,往日温和的眸光隐隐露出激动的情绪,面色神情是前所未见。 云浅月走到玉子书面前,将孩子递给他,柔声道:“这是你的子书舅舅,是娘亲最亲的人。” 上官茗玥忽然冷哼一声。 云浅月不理上官茗玥,当没听见他的冷哼。 容凌睁大一双小眼睛,乌溜溜地打量着玉子书,片刻后,对他伸出手找抱。 玉子书猛地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孩子紧紧抱住,身子有些僵硬,似乎生怕将他摔了。 容凌被抱得太紧,立即发出抗议声。 云浅月看着他们好笑,心中又升起浓浓的感动,她和子书在那一世相依为命,从小到大一起成长,如今这一世他抱着她的孩子,时光倒流,他们感情比亲人还亲。她低声道:“别将他抱得太紧,他会不舒服,你就跟抱个枕头一样就可以,不会摔了他的。” 玉子书闻言点点头,缓缓地松了松手。 容凌似乎对于云浅月将他比作枕头不太满意,对云浅月抗议了两声,便搂住玉子书的脖子,将自己小小的脑袋凑过去蹭他。 玉子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云浅月笑着解释,“这是容凌喜欢一个人的动作。” 玉子书顿时露出笑容,他与容景一样,大多数时候都笑得含蓄,如今扯开嘴角笑开的模样极其好看。 上官茗玥有些吃味,又冷哼一声。 “牙根疼了?”云浅月回头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撇开脸,嘟囔道:“没良心的女人和孩子。” 云浅月好笑,看着他挑眉,“你将容凌带走了十天,跑去赏桃花,如今桃花被你赏谢了,舍得回来了?” 上官茗玥绷着脸道:“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云浅月闻言沉默了一瞬,转头打量一眼住了数月的地方,有些微不舍,云山真是一个脱离红尘清静的地方,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一处乐土,十大世家的十里桃花林十个也不及这一处地方。 “怎么?不想走了?”上官茗玥看向她微微露出的神色挑眉。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谁说的?我乐意走着呢,一刻也不想待了。”话落,她对蓝翎、紫琪命令,“帮我收拾东西,这就启程。” 蓝翎、紫琪立即露出不舍的情绪,齐齐道:“神女,今日都快响午了,明日再离开吧!” “多待一日又不管什么。”云浅月尽量轻松地道:“况且你家少主赶我了,我总不能再死皮赖脸待着。” “少主是刀子嘴豆腐心。”蓝翎立即道。 “死丫头,皮紧了是不是?快去收拾!”上官茗玥沉下脸,骂了一句。 蓝翎缩了缩脖子,见上官茗玥真没有要留的意思,只能转身去收拾了。云浅月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只是小容凌所用的东西。 云浅月看着上官茗玥,他脸色不太好看,她斟酌了一下,对他道:“要不然你去天圣送我们吧!” 上官茗玥面色动了动,立即道:“你有腿有脚,凭什么让我送?不去!” “你在云山不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吗?”云浅月问。 上官茗玥冷哼一声,“谁说没什么事情?你在云山捣乱了这么久,万年寒池被你毁得不成样子,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云山的一堆残局还堆着,我也走了,谁来处理?” 云浅月一时失语。 “要走快走,别磨蹭了!”上官茗玥挥挥手赶人。 云浅月不再说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圣的那个人还在等着她,云山再好,也不及她心之所向的地方。暗暗叹两口气,转身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本就聪明,很快就掌握了抱孩子的技巧,和容凌熟悉起来。一大一小,分外亲昵。容凌这一个月被上官茗玥带在身边,从来没被他当做孩子对待,如今在玉子书身边,才看出了个孩子的样子,分外惹玉子书喜爱。 玉子书逗弄了一会儿容凌,抬起头对上官茗玥温和地道:“我已经与父皇和燕王叔商议妥当了,你不愿意回东海做帝师,便不必做了。父王和燕王叔以后不会再逼迫你。”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 玉子书又道:“谢言念谢丞相和夫人的培育之恩,不会认祖燕王府。你是燕王府小王爷的身份摆脱不了。燕王叔有一个要求,将来你有子嗣,第一个子嗣必须归燕王府名下,不能留在云山。”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我本来也没打算脱离燕王府,不过那个那老头子实在烦人,我才懒得在燕王府待。”玉子书笑笑,“那就好!燕王妃日日惦念你,谢言早已经给了谢丞相府,又没在她身边生长,算起来也不定有你亲。所以,你若是得闲,还是时常要回去看看他们。” 上官茗玥点点头,这时到没露出不耐的情绪,悉心听了。 二人又闲聊几句,到也和气。 蓝翎、紫琪收拾好东西过来,禀告云浅月的时候,齐齐红了眼圈。 云浅月压下不舍的情绪,对二人道:“云山又不是真正的避世,将来天圣、东海、云山亲如一家。天下升平,你们到也不必避世了,可以出去走动。” 二人眼睛齐齐一亮,看向玉子书。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那个笨蛋真有本事收复了江山才作数。”上官茗玥挥挥手,赶人道:“趁着天早,赶紧走吧!本少主赏桃花累了,就不送你们了。” 云浅月知道他是舍不得,只不过嘴上不说而已,她点点头,也不再多话徒惹伤感,对玉子书示意。 玉子书抱着容凌站起身来。 容凌似乎知道要离开了,从玉子书怀里探出脑袋,挣扎着要找上官茗玥抱。 上官茗玥眸中隐隐露出情绪,但并没有接过他的身子,而是对他大爷似地道:“这里是云山,天圣没云山好,你要知道哪里更好,待不惯天圣了就滚回来知道吗?” 容凌眨眨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上官茗玥分外满意,脸上的神色好了很多。 云浅月无奈地看着他,想着上官茗玥这一个月来对容凌灌输了许多东西在他脑子里,待回到天圣,容景怕是不容易将他脑中的东西抹平了,她想想有些好笑。 玉子书抱着容凌当先走了出去。 云浅月走到上官茗玥身边,见他扭着头不看她,她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 上官茗玥身子一僵,顿时道:“死女人,我也是有女人的,别逮住男人的便宜就占。” 云浅月又气又笑地挖了他一眼,松开他,对他道:“别总是欺负神使。” 上官茗玥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吧!别回去被人欺负。” 云浅月使劲拧了他腰一下,听到他抽气声,她才有些解恨地松开手,转身出了殿门。 上官茗玥动了动身子,到底忍住没出去送,对蓝翎、紫琪吩咐道:“你们去送。” 蓝翎、紫琪红着眼眶点点头,齐齐跟了出去。 云宫外,掌刑堂三位长老带领着云山众人守在门口,显然是得到了云浅月离开的消息,人人脸上均是不舍的情绪,尤其是以掌刑堂三位长老最甚。 一番话别,云浅月和玉子书终是抱着容凌下了云山。 掌刑堂三位长老带着众人将他们送到青山屏障外,三位长老多次嘱咐,“待天圣太平了,希望神女带着小尊主再来云山。” 云浅月自然答应,云山距离天圣虽然远隔万里,但也就一个月的路程而已,若是想来,还是可以来的。 神使倒是没露出过多的不舍的情绪,而是对云浅月询问,“您知道少主有什么弱点没有?告诉我,免得他再欺负我。”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她,对她低声道:“上官茗玥这样的人和容景一样,他们有弱点也不会被你抓住。” 神使顿时失望。 云浅月向云山上看了一眼,见到云宫的房顶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向下看,她话音一转,悄声道:“若想抓住他的弱点,就是让他爱上你。他们这样天上高傲的人,不屑于对谁低头。但是若是爱上一个人便不一样了,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要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神使皱眉。 云浅月拍拍她肩膀,“你没有情根,他有情根,你很有优势。让一个人爱上很容易,首先就是要他习惯你,滴水穿石,总有石漏的时候。到时候他爱你,你不爱他,那么他就会想办法谦让你,讨好你,甚至为你找回情根,任你欺负。” 神使不太相信地看着云浅月。 “相信我,的确是这样。”云浅月对她保证。 神使似乎觉得让上官茗玥这样的人听话简直天方夜谭,但见云浅月神色肯定,她犯难地点点头,“我试试。” 云浅月笑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与玉子书搭上船。 掌刑堂三位长老和云山所有人跪在地上,齐齐高声道:“恭送神女,小尊主!” 云浅月面色微微动容,任不舍蔓延,没说话对众人摆摆手。 容凌虽然小,但因为天赋在,也知道要分别了,小眼睛看着人,也是极其不舍。 小船驶向碧湖对岸。 青山屏障外,山清水秀,碧湖幽幽。小船顺风远去,渐渐走远。 半个时辰后,到了对岸,云浅月和玉子书抱着容凌下了船,走入黑风林。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青山屏障外云山的人还没散去,依然遥遥目送他们,云山顶端,云宫房顶上,那个熟悉的人影有些孤寂飘渺,她抿了抿唇。 容凌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云浅月转回头,看向容凌,从他出生那日被产婆拍打哭了一声,这一个月来,从没听过他哭闹,她伸手拍拍他,低声道:“你是舍不得叔伯对不对?” 容凌小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 “又不是走了再不来了,你叔伯可以去天圣看你,你长大以后也可以来。”云浅月柔声哄他,“也许你的父亲也可以陪着我们来。” 容凌依然抽搭地哭。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和娘亲一样很爱很爱他。我们如今离开这里,就是为了回家去找他,他有很多好东西给你玩,一定会很爱很爱你。别哭了,不回去的话,他会很伤心的。”云浅月轻声哄他。 容凌听懂了,止住了哭,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浅月,意思在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舅舅保证,你父亲一定很爱你,比你叔伯还爱你。”玉子书温声道。 容凌顿时高兴起来,小嘴角扯开,露出笑意。 云浅月也露出笑意,抱着他走进了黑风林。 一个时辰后,三人出了黑风林。 黑风林外停了几匹马,还有几个熟悉的人影,或躺在树干上,或坐在树下。看状态像是等了许久。见云浅月和玉子书出来,都“嗖”地现身,蹦了出来。 “墨菊?”云浅月讶异地看着蹦在最前头的墨菊,他身后站在墨岚和十二星魂的几人。 “主母,您总算出山了!”墨菊一脸哀怨地看着云浅月,“公子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实在等不住了,让属下来接您。可恶的上官茗玥,将我们挡在这外头进不……啊?主母,您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他正说着,发现云浅月怀里抱着一团锦被,锦被里露出个小脑袋,正好奇地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像极了某个人,神色也如那人打量人时一样,只不过太小了,他怪叫一声,一下子退后了数步。 墨岚和十二星魂的几个人此时也发现了容凌,同样齐齐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小脑袋。 云浅月知道一定会将人吓住,但没想到首先被吓住的人是墨菊他们,容景到如今也没得到消息,他身边的人自然没得到消息,若是他们得到消息的话,他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所以,如今这个孩子突然被他们看见,自然是惊骇的,她嗔了墨菊一眼,笑道:“什么叫抱着什么东西?这是容凌。” “容……容……他……他是……”墨菊感觉眼前冒金星,话也不会说了,结结巴巴地吐不出一句话来,可见惊骇的程度。 云浅月有些忧心,想着墨菊都如此,容景若是见了容凌的话,不知道会如何…… “不错,他是容凌,你们家公子的小公子。”玉子书微笑着解释。 “主母你……你……竟然……”墨菊结巴半响,终于回过些神来,大叫道:“天哪!主子怎么会有小公子的?” 墨岚等人也如被打了霹雷,同样不敢相信公子怎么会有了小公子? “我离开马坡岭时怀了身孕,如今将近一年了。”云浅月看着他们提醒,“容凌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假包换的容景的儿子。” 墨菊张大嘴,下巴几乎掉下来,目瞪口呆片刻,才找回魂,喃喃道:“我们为什么没得到消息?您为什么没有告诉公子?” 云浅月叹息一声,“我身体里有生死锁情,当时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否保住,所以,没敢告诉他,怕他担心受不住。” 墨菊立即看向玉子书,“玉太子,您早就知道主母怀孕?” 玉子书点点头。 墨菊又问,“那公子的岳父、岳母以及东海的二皇子、四公主都知道?” “知道。”玉子书颔首。 “这么说只瞒着我家公子了?”墨菊闻言忽然暴走了两圈,一副悲愤的表情道:“可怜的公子,孩子都生出来了,他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当爹了呢!” 云浅月看着墨菊暴走,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是啊,容景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容凌的存在呢。他错过了容凌的成长和出生,这是永远也无非挽回的遗憾。但话又说回来了,遗憾也总比不上他们母子的命,能活着总归是最好的结果。 “别走了,你将这里的地踩踏了又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公子吧!”墨岚定下神,踹了墨菊一脚。 “告诉什么告诉?怎么告诉?难道你要我告诉公子他突然有了个孩子,而且这么大了?”墨菊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对墨岚吼了一句,“我们消息不灵通,难道你想公子将我们都给劈了?” 墨岚立即噤了声。 墨菊垮下脸,用比刚才更哀怨的表情看着云浅月,“主母,您平安无事从寒池出来也几个月了吧?那时候怎么不告诉公子这件事情?” 云浅月叹息一声,“我开始以为他知道了,后来快生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 墨菊顿时敲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完了!这么大的事情半丝消息都没得到,我们死定了!公子一定会劈了我们。” 云浅月笑了笑,温声道:“走吧!到时候他要劈了你们,我担着。” 墨菊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刚刚如丧考批的神情消失不见,一个高凑上前来,从云浅月怀里夺过容凌,抱着他举起来猛地晃了几圈,得意地大笑道:“您不给公子传信真是太对了,这种吓人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公子的份?” 第一百二十章 两笔婚约 墨菊将容凌虽然举得高,晃动得厉害,但小容凌半丝不怕,还呵呵笑了起来。孩童纯真的笑声分外清脆。 墨岚惊吓得连声道:“墨菊,你找死是不是,别摔了小公子。” 其余人也连连惊呼,“你若是摔了小公子,公子才会真的劈了你。” 墨菊实在太兴奋了,仿若不闻,直到抱着容凌晃够了才停住身子,夸奖道:“不愧是公子的孩子,有公子的魄力。” 墨岚本来想要踹他,但见他抱着孩子,终是忍住没伸脚,却对他伸出手,“我抱抱。” “你个木头会抱孩子?”墨菊斜睨着墨岚。 “自然会!你怎么抱我就怎么抱。”墨岚说着,将孩子抱了过去。 其余人立即凑上前围住墨岚,你一言我一语地观察着容凌品评起来,说哪里哪里最像公子什么的,往日里十二星魂除了墨菊一个个寡言少行,今日完全改了模样。 云浅月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墨阁这些人自小跟随容景,自然是真的喜欢容凌。 玉子书不由得感叹,“这孩子生而之苦,但如今有许多人宠,一生有福,也算值得。” 云浅月点点头。 墨岚等人欣喜许久,才渐渐压下兴奋,小容凌毕竟还太小,不禁折腾,回到云浅月怀里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云浅月吩咐一句,一行人骑马离开了黑风林。 从云山前往天圣,自然要渡过东海的大海,这一段路程最快要走七日。 玉子书骑在马上对云浅月道:“知道你急着赶回天圣,所以父皇即便想留也不留你了。如今他亲自出了京城在海边等着,想看看你和孩子,你就不必再奔波京城皇宫去告辞了。” 云浅月点点头,“这是最好,只是辛苦舅舅了!” “父皇喜欢你,不觉得辛苦。他与我一同出京的,只是这么些日子,怕是等得急了才是。”玉子书笑笑。 云浅月看了一眼怀中的容凌,想着他舅舅怕是最大的心思还是看这个孩子吧!也笑笑。 一行人轻装简行,七日的路程顺畅,七日之后平安到了东海的入海口。 入海口的岸边,入眼处是皇家御林军和帐篷。 玉子书早就传回了消息,所以,东海王带领着一众人早早就翘首等候。 随同东海王而来的队伍也是庞大,有玉子夕、玉紫萝、玉菱钰,以及谢言,华笙、花落、凌莲、伊雪等七人,还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是云老王爷,一个是容老王爷,他们二人身后跟着青裳、弦歌、容铃烟、秦菁。 云浅月刚来到,便被一众人给包围了。 早先蹦上前的是玉紫萝,她虽然穿了裙装,被谢言调教得像个女人了些,但还是改不过来多年穿男装养成的男子习性。而且也和墨菊一样胆子大,云浅月刚下马,还没站稳,她就将她怀里的容凌抱了过去。 容凌的小身子太软,锦被光滑,她毕竟没抱过孩子,手一滑,容凌顺着她手滑向地上。 众人顿时惊呼一声。 谢言跟在玉紫萝身边,似乎早有预料她会将孩子掉出来,不紧不慢地接住孩子,抱在怀里。 玉紫萝自己也吓了个够呛,见谢言接住容凌,拍拍胸脯,瞅向云浅月,立即道:“我不是故意的,他太软了。”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死丫头,笨手笨脚,险些摔了孩子。”东海王训斥一声。 云老王爷、容老王爷二人激动得走上前,看着谢言怀里的孩子说不出话来。 华笙、凌莲、伊雪等人更是人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弦歌、青裳、容铃烟、秦菁等人也激动欢喜地走上前,他们跟随两位老王爷住在东海燕王府,早先并没有得到云浅月怀孕的消息。当时云浅月被查出怀孕的消息后,她严词令所有人不准外泄,所以,知道的那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瞒了下来,没外泄。所以,连两位在东海燕王府住着的老王爷也没得到消息,只日日期盼云浅月能解除体内的毒活着就够了。数日前,东海王才派人给燕王府传信,告知了这个消息,两位老人家高兴得险些没昏过去,急急忙忙离开燕王府跑了来。 玉紫萝对东海王吐吐舌头,看着半丝没因为险些被摔了而害怕的小容凌夸奖,“不愧是二姐姐的孩子,长得好漂亮啊!胆子也大,半点儿也不怕。” “死丫头,你看他哪点儿长得像二公主了?”东海王仔细看着容凌,又看看云浅月,摇摇头道:“半丝也不像。” “像那个臭小子!”容老王爷颤着音,险些老泪纵横地道:“容氏有后了啊!” “不错,像那个小子,简直像极了!”云老王爷也是颤着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看着两个老头子,他们一直盼着重孙子重外孙,如今终于盼到了,算是如意了。 “来,给我抱抱!”容老王爷对谢言伸出手。 谢言将孩子递给容老王爷。 容老王爷接过孩子,老泪在眼圈打滚,对孩子道:“娃子,我是你太爷爷。” 容凌眨着小眼睛,早先就滴溜溜地打量了所有人一番,如今看着容老王爷花白的胡子,忽然伸出小手去揪他胡子。 “这个小东西,跟他娘一样,这么小就会揪胡子了!”云老王爷骂了一句,絮叨地道:“那个臭丫头刚生出来的时候,我抱着她,她也动手揪我胡子,可有劲了。” 他的话刚说完,容老王爷就哎呦了一声。 众人看去,只见容凌手里攥了从容老王爷下巴拽下来的一缕胡子,弯着小嘴看着他乐。 “像,真是像极了那个臭小子!”容老王爷哈哈大笑起来。 云老王爷立即将容凌抱过来,对他分外和蔼地道:“来,拽太外公的胡子,太外公的胡子比你太爷爷的胡子长得好。”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她爷爷。 容凌立即扔了手里的胡子,去抓云老王爷的胡子。 不多时,云老王爷也“哎呦”了一声,但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老人家洗得重孙子重外孙,高兴地合不上嘴,一把年纪,笑得跟孩子似的。 东海王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了,耐着性子待二人都抱完了,他才抱过孩子。细细打量孩子的眉眼片刻,对云浅月不舍地道:“今日虽然天还早,但是你们从云山出来奔波数日,你们受得住,孩子也受不住,就住两日再启程吧!如今虽然天暖了,但海上还是风浪大。” 云浅月见舅舅欢喜的情绪,不忍拒绝,笑着点点头,“好!” 东海王顿时大为欢快。 玉子夕也早就忍不住了,见东海王抱着孩子不松手,凑上前,“父皇,您抱够了没?给我抱抱!” 东海王瞥了他一眼,踹他一脚,“喜欢孩子自己生去!” 玉子夕不满地瞪着东海王,“我生能和二姐姐生的孩子一样吗?” 东海王不理他,抱着孩子对众人道:“走,众位爱卿,我们今日大摆筵席,庆祝二公主携子平安归来。” 众人齐齐欢呼。 东海王抱着孩子走在前面,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玉子夕见夺不到孩子,转头抱住云浅月的胳膊,悄声道:“二姐姐,打个商量怎么样?” 云浅月偏头看向他,笑问,“什么商量?” “你和父皇说说,我送你回天圣吧!”玉子夕悄声道:“哥哥是太子,父皇早就想退位,让他登基,他一直不放心你,所以拖着,如今你平安,他也拖不下去了,得回京城准备登基。而我呢,留在东海也不堪大用,护送你们回天圣这点小用处总能做得到的。” 云浅月笑看着他,“天圣没有东海好,怎么就不想待着了?” “东海待得太闷。”玉子夕道。 “父皇想他做子书哥哥的辅助之臣,他不想做,想偷懒,才要逃跑。二姐姐你别听他的。一定不能答应他。”玉紫萝距离二人近,耳朵灵敏,自然听得清楚,连声反驳。 云浅月恍然,“原来是这样!” 玉子夕顿时瞪了一眼玉紫萝,看了一眼跟随东海王离开的玉子书,纷纷地道:“哥哥太奸诈,大部分朝政他都不做,推给我做。美其名曰什么培养我,其实就是他懒得做。”话落,他晃悠着云浅月的胳膊,“二姐姐,父皇喜欢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墨菊来接,我还有红阁的人,这些人足够护我回去了,似乎用不到你。”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看着他道。 玉子夕立即央求,“你想想,在天圣的时候,我多听话,比紫萝那个臭丫头听话,帮了你许多忙对不对?如今我有难了,你不能见死不救。”话落,他又道:“你想想早先你不顾我意愿扔给我的夜天赐,从你说他胖,他就绝食,见眼儿的瘦,我费劲心思,才让他吃饭。我这么好的弟弟你去哪里找啊?” 云浅月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姐夫如今攻打到云城了,距离天圣京城还有尺寸之地,就能手握天下了。到时候天下大一统,再没有什么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小国,就是一国河山,他居高临下,九五之尊,一人高呼,万人响应,何等至尊高位?送女人的队伍估计会从天圣排到东海这么多,你身边没个自己家的人怎么行?万一他要欺负你呢?有我在身边,也可以帮你不是?就算斗不过他,也可以帮着他挡女人,我收女人最有一套,这是众所周知的。”玉子夕抛出诱饵。 云浅月点点头,“你说得也有理。” “二姐姐,你答应吧!好不好?”玉子夕再接再厉,“虽然姐夫有言在先,说什么不准别人给他送女人,但是也难保没有人为了荣华往刀口上撞的。到时候偌大的后宫,就你一个女人,别人眼红得跟什么似的,今日明抢,明日暗箭。你照顾小容凌分不开心思,没准中了招,有我在,这些都能帮你挡了!” “你在东海不想做朝政,就不怕到天圣揽了我这么多活会比东海更累?”云浅月挑眉。 玉子夕立即保证,“做朝政多枯燥无味?给姐夫挡桃花才有意思。” 云浅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 玉紫萝冷哼一声,“他哪里是不想做朝政?除了不想朝政外,还不想父皇指婚吧!”话落,她对云浅月道:“二姐姐,告诉你,父皇给太子皇兄选了一门亲事儿,同时也给他选了一门亲事儿,就等着太子皇兄见了人之后许可,就下旨了。” 云浅月一怔,“给子书选了亲?” “是啊!”玉紫萝垮下脸,“子书哥哥要成亲了的话,有了嫂嫂,就该不疼我们了。” “哪个女子?”云浅月向前看了一眼,玉子书一个背影便丰仪出众,玉质盖华,她想着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是燕王府的嫡出小姐。”玉紫萝悄声道。 云浅月一怔,“燕王府还有小姐?” “有的,只不过从小被送去了与九仙山齐名的凤环山学艺,时间太久,她似乎多年没归家,让人都不知道东海燕王府还有个嫡出小姐。据说今年艺满下山,父皇得知了,早早就给定下了。”玉紫萝向前看了一眼,见玉子书随东海王走进营帐,她才八卦地道:“不过据说知道父皇有意将她赐婚给子书哥哥,那小姐不同意下嫁。” 云浅月看向谢言,“那算是你妹妹吧?你可见过?” 谢言站在玉紫萝身边,似乎对玉紫萝的八卦有些无奈,摇摇头,“我离开燕王府的时候她还没出生,我不曾见过,但是上官茗玥见过。” 云浅月从没听上官茗玥提到他还有个妹妹,如今他人还在云山,她也无从问,只对谢言问,“你早就知道你出生在燕王府,是否这些年一直与燕王府联系?” 谢言点点头,“是有些联系。” “那可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云浅月问。 谢言微微点点头,“知道一些,但也不多。凤环山和九仙山齐名,九仙山住的是男道长,凤环山住的是女道长,据说这两个山曾经是师兄妹关系,阴差阳错,没成连理,双双出了家,开门立了派,就成了如今的凤环山和九仙山,两山相隔千里,遥遥对立。很少收俗家弟子,对所收的弟子也要求严格,都需要天赋极高的人。上官茗昕能被凤环山最高一倍的灵慧姑祖收为唯一的入室弟子,定然天赋极高。” 云浅月点点头。 “比洛瑶如何?”玉紫萝立即揪住谢言问。 谢言笑道:“洛瑶公主早就名扬天下,而上官茗昕一直默默无闻,不在一处,如何比较?但凤环山的灵慧姑祖据说武功登峰造极,能做她的入室弟子,武功定然不凡。洛瑶公主天生不能习武,这一点恐怕是及不上的。” “这样说定然是差不了了?”云浅月问。 “燕王府长出来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玉子夕插进话来,“二姐姐,您就放心吧!不必担心哥哥,你该关心我,父皇给我找的女人就是个母夜叉,我可不要。”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给你找的又是哪个女子?”“不想提那个女人!”玉子夕摆摆手。 玉紫萝立即捂着嘴笑,对云浅月如倒豆子一般地道:“父皇给他找的是谢言的妹妹!” 云浅月一怔,看向谢言,怎么又是他妹妹?谢丞相府不是只有一个谢言吗? 谢言也是无奈,摇摇头,纠正道:“是我师傅的义女!” 云浅月看着谢言,等他解惑。 谢言笑道:“我师从九仙山的灵云道长,他是九仙山师祖的坐下大弟子。我虽然没在九仙山学艺,但因为灵云道长和老王叔一样,都喜好游历,他十几年前来京城的时候,正巧遇到我,便收了我为他的弟子,两年后,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游历到一处地方,机缘巧合下认了一个女孩子做义女,带去了九仙山,征得始祖同意,成为了九仙山唯一俗家女弟子。上次给你解毒,九仙山师祖带来的几个人里,其中就有易容的她。皇上无意撞破了她的易容,见了喜欢,就有意许给二皇子。” 云浅月看了玉子夕一眼,见他有些郁闷,她笑着问,“这个女子除了是这个身份,又是什么来历?” 谢言也看了玉子夕一眼,笑道:“是从不入世的逸家人。” 云浅月愣了一下,疑惑地问,“是那个天上有云山,地上有逸家的逸家人?” “不错!二公主博学多闻,连逸家人也知道。”谢言赞扬地道。 玉紫萝立即得意地道:“我二姐姐是谁?天下哪里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云浅月笑着道:“我对逸家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两千年前云山隐世,数年后,天朝的一位极其有才华的王爷也请求隐世,天朝的九五至尊对他提出要求,他要隐世可以,但是天朝的所有皇子公主,都要由他教授学艺。他为了卸去官职朝政,回归自由,无奈应允了。于是他所在的天山就成了培养皇室子女的天子山,渐渐的,虽然隐世,但门楣还是被发扬光大了,就成了被世人除了云山外向往的第二处所在,就是逸家。” ------题外话------ 明天就回去了,别急!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有月票的亲别留着了!最后一小段了,加油哦,爱你们,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平安归来 玉紫萝闻言恍然,“原来是大有来头!怪不得父皇不顾二哥哥意愿,乐意给他结这门亲。逸家和云山一样,虽然在东海的地界,但不受皇权,径自逍遥。” 玉子夕冷哼一声,恼怒地道:“什么逸家人?我看她就是一个泼猴子,毛丫头,母夜叉,半丝逸家人传说的风骨风采都没有。”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玉子夕,“你和她打了照面?” “何止是打了照面?还大打了一架。”玉紫萝手足舞蹈地道:“这都怪他自己不学好,还怪得了谁?看人家小道士白白净净,他就起了贼心,要带着人家去青楼开荤,人家不去,他非强行拉着人家去,人家后来跟着他去了青楼,借机收拾了他一顿,他找人打架,后来没打过,也撞破了人家女儿家的身份,他弄了个没脸,一辈子都害臊得不敢见人家了,偏偏父皇还要给他许婚,他害怕了,就要逃跑。” 云浅月了然,好笑地道:“原来如此!” 玉子夕的脸顿时红了,恼怒地瞪着玉紫萝,“死丫头,哪里都有你多话。”话落,他对谢言道:“你怎么就不管管她?” 谢言温和一笑,“她说的是事实,我没觉得有半句虚言,这个到不必管。” 玉紫萝顿时高兴地笑开了花。 玉子夕挖了谢言一眼,重新抱住云浅月的胳膊央求,“好二姐姐了,那女人真不能要,你想想,我还多年轻,若是将她娶回来,就会被她管住,我又打不过她,到时候还怎么有好日子过?念在弟弟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如孩子一样央求,笑道:“若是逸家人,逸家的女儿定然不错,打着灯笼都难找,舅舅既然不顾你意愿,这门亲大约就结定了,你躲也不过是躲一时而已。” “躲一时也好。”玉子夕立即道。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水汪汪的眼睛,这一刻的他如容凌一般,想想他也不过才十五岁,定情是早了些,便点点头,应允道:“好吧,我尽量说服舅舅试试。” 玉子夕顿时欢喜,“就知道二姐姐帮着我。” 玉紫萝顿时不满,“我也想去送你。” 云浅月偏头看了玉紫萝一眼,扫过谢言,笑道:“你若是能说服得了谢言放你走,我就带着你。” 玉紫萝顿时小脸垮了下来。 “等我们大婚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大婚之前,还是别乱跑了。”谢言摸摸她的头,做出许诺。 玉紫萝本来蔫了下来,闻言顿时又精神了,对谢言道:“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谢言颔首。 玉紫萝拽住他的手,急不可耐地道:“那我们还是赶快大婚吧!” 谢言眸光微闪,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二人,心下感叹,男人这种生物,生来智商都是极高的吗?女人放在他们面前,比宠物还要好哄。 几个人不再说话,进了营帐。这一日,东海入海口灯火明亮,大摆筵席,彻夜笙歌。 有了容凌,云浅月便不是香饽饽了,只能看着他被从这个怀里抱到那个怀里,再从那个怀里抱到这个怀里。因为天生灵术的关系,他刚满月,也算是禁折腾,在热热闹闹中也没有任何不适。 两日后,东海王终于在墨菊等人催促的眼神下不舍地放了人。 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虽然不舍得小容凌这个重孙重外孙,但是介于天圣如今还在打仗,硝烟弥漫,东海王一力挽留,云浅月也觉得东海太平,民风淳朴,适合安养,两位老人家还是暂住东海比较好,待容景收复河山,那一片土地太平了,再接他们回去。 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看着容凌不舍地思量再三,终于还是留下了。 弦歌、青裳、容铃烟、秦菁四人一直跟随着两位老王爷,弦歌、青裳自小跟随容景身边,那时候是被迫跟随两位老王爷来了东海,如今早已经急于想回去,所以,二人跟随云浅月离开,容铃烟和秦菁留在了两位老王爷身边继续跟着他们侍候。 与云浅月一起离开的还有玉子夕。 玉子夕不懈努力地说服了云浅月,云浅月趁着东海王高兴,便对他提了带走玉子夕回天圣,东海王是何等人?都说知子莫若父,他自然了解玉子夕为什么要跟着云浅月去天圣,对玉子夕冷冷哼了一声,警告道:“你跟着你二姐姐去可以,但是朕就给你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你必须给朕回来。” 玉子夕想着躲一时就好,没想到云浅月一开口,东海王一下子给了他两年时间,他顿时眉开眼笑,连连应承。 东海王又丢出一句话,“给你太子皇兄选的上官茗昕,她是不想嫁,而给你选的逸家小丫头你是不想娶,但朕看那个小丫头可有收服你的心,你虽然不在东海,但她若是去天圣找你,朕就管不了了。” 玉子夕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恼怒道:“她还阴魂不散了?” 东海王冷哼一声,“你胡闹带着人家易容成的小道士去青楼,想让人家出嗅,自己最后出了嗅。这如何怪得了人家?依朕看你才是泼猴子,就需要这样厉害的小丫头管着你。” 玉子夕撇了撇嘴,自知理亏,没了声。 云浅月想着玉子夕除了没了面子想躲着外,也不是那么太反对,而那个逸家的姑娘有心想要收服嫁给他,看来这一桩姻缘十有**是定了。她看向玉子书,不知道上官茗昕是否真能成为子书的良伴。 玉子书迎上云浅月看过来的视线,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对她无奈地一笑。 东海王也看向玉子书,转移了话题道:“半个月后,朕请燕王带着上官茗昕进京,她是没见到朕的太子,只要见到朕的太子,一定会乐意的。不是朕自夸,放眼天下,还没几个人物比得上朕的太子。” “父皇夸自己的儿子从来不脸红。”玉子书笑笑,到没反对。 东海王哈哈大笑,看了一眼云浅月,又看向玉子书,提点道:“二公主和景世子历经波折,如今孩子有了,总算得了圆满,你也该放宽心了。上官茗昕是凤环山灵慧姑祖的唯一的入室弟子,灵慧姑祖是与九仙山师祖齐名的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看上眼收为弟子的。恐怕你妹妹洛瑶在她面前也要逊色三分,皇室出来的娇花还是不及灵山出来的灵芝。” 玉子书看了云浅月一眼,莞尔一笑,“只要她愿意,但凭父皇做主吧!” 东海王见他应承,再度高兴得哈哈大笑。 云浅月也露出笑意,上官茗昕是谢言的亲妹妹,是燕王府的嫡出小姐,师从于九仙山齐名的凤环山,若是洛瑶都在她面前逊色三分的话,那么就当真可配得上子书了。子书能得到幸福,她的心里也会放下一副重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云浅月离开东海与离开云山一样不舍,小容凌热闹了两日,也可看出来喜欢这些喜欢他的人,小眼睛再度露出不舍。他虽然天赋极高,但毕竟是个孩子,孩子的情绪最不会掩饰。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也牵动了大人们离别的情绪。 容老王爷和云老王爷没来送行,应该是生怕看着他们的重孙子就忍不住跟着回去了。 东海王、玉子书、玉紫萝、谢言等一众人为云浅月送行。 上好的铁皮大船,停泊在岸边,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蓝天。 云浅月抱着容凌看着众人,此一别,不知道何年月才能再来东海,这里是一片乐土,有着对她极好的亲人,她目光一一看过每个人,最后定在玉子书的身上。 玉子书走上前,伸出手臂,将她和容凌一起抱在怀里。 云浅月眼中终于涌出泪花。 玉子书轻轻抱了抱他,摸摸容凌的小脸,又伸手为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温声道:“你也说了,东海距离那片土地不过万里,万里也不算什么,快行船的话二十日就到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何须伤感?”云浅月低声道:“子书,我已经很幸福了,你也要抓住自己的幸福。” 玉子书深深地看着她。 云浅月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的眼中闪过前世今生的画面,她认真地问,“好不好?” 玉子书轻轻捋顺她被海风吹起的发丝,微微含笑点头,“好!” 云浅月笑容蔓开,她相信,只要子书想要一个人喜欢,那个人是抗拒不了他的风采的。她不想再多逗留徒增伤感,抱着容凌转身上了船。 墨菊带领十二星魂的几人,华笙、花落带着风阁的人,以及玉子夕,一行人跟随她身后,齐齐上了船。 大船驶离岸边,渐行渐远。 “二姐姐,我和谢言大婚后就去找你和小容凌!”玉紫萝扬着手高喊。 云浅月应了一声,看着她想着谢言比子书还要年长,大婚后定然抓着她尽快要孩子,端看谢言看着小容凌喜欢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他喜欢孩子,怎么可能大婚后就任由她往外面跑。怎么也要生了孩子之后,那时候也许就是几年了。 时间似乎一下子就被拉远了。 “天真的蠢丫头!”玉子夕看着玉紫萝和她身边的谢言骂了一句。 云浅月偏头看向玉子夕,虽然他和玉紫萝是双生子,但是经过子书的雕琢,他远比紫萝心思深重,看得也远,不由失笑。 “海上风大,别吹到我的小外甥,进仓了!”玉子夕抱过容凌。 容凌咿咿呀呀的说着,小脸板着,似乎不想进去。 玉子夕照他小脑袋敲了一下,强行地抱着他走进了舱内。 云浅月没跟进去,而是站在甲板上看向东海的方向,熟悉的人影渐渐淡薄,成为海平线的黑点,她还是舍不得收回视线。 “主母,您刚生产完,也不能多吹海风。”墨菊看不过去了,立即催促。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了墨菊一眼,从云山出来,这个容景的第一小贴心真的发挥了他贴心的作用,时刻监督着她,提醒着她,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船舱。 海山风平浪静,大船开得稳稳当当,未生什么事端。 小容凌可能遗传了母亲不晕船的基因,到了大海上半分不适的模样也没有,每日都闹着云浅月出外面吹一个时辰的海风。 开始的时候玉子夕和墨菊不同意,渐渐地发现这个孩子真是异于常人,便也不阻止了。 华笙、花落、凌莲、伊雪等人大约因为心情好,回程的时候并没有晕船,这一群人每日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小容凌醒着的时候逗弄他玩。青裳和弦歌更是寸步不离小容凌的身边。 一群人热闹,也冲淡了云浅月离别的情绪。 距离那一片土地越近,云浅月开始不控制自然想念容景。 每日距离他近一步,她的心情便雀跃几分,小容凌似乎能感觉到距离他父亲近了,每日里放风的时候都跟着云浅月一起看着云城方向,眼睛流露出好奇。 二十日后,终于出了东海,来到了海港。 距离岸边还远,云浅月便看到了岸边密麻麻的军队,星旗招展,大大的慕容两个字,在夕阳西下的晚霞中辉映。 “你传信给容景了?”云浅月偏头看向墨菊。 墨菊立即道:“传信了!”话落,补充道:“没告诉小公子的事情。” 云浅月嘴角露出笑意,知道他除了没敢告诉容景怕被他扒皮外,还想着看容景见到容凌的神色,他们这些人,在容景身边待得久了,学得和他一样黑心,别看青裳、弦歌不敢开容景玩笑,但是墨菊胆子大,他比谁都敢。 “不过据说数日前夜轻染突然发难,大举反攻,公子恐怕抽不开身来接您。来的人不见得是公子。”墨菊道。 云浅月点点头,“我知道,我回来了就好,早晚会见到。” 墨菊不再说话。 大船距离岸边近了,星旗下的人影变得清晰,最前方站着沈昭。沈昭虽然不像士兵们一般穿着铠甲,但是因为一直跟随容景打仗,文弱书生也被磨练出来了将军气,沉稳持重。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沈昭脸上一览无余的激动情绪,心下温暖。 大船停稳,沈昭没有立即冲上来,而是当先跪地,“恭迎世子妃平安归来!” “恭迎世子妃平安归来!”一万人马齐齐跪倒在地,整齐一致,声音震耳欲聋。 云浅月看着河谷县的岸边和黑压压的一万人马,熟悉的地方,让她有些感慨。想着去年这时候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历经生死,如今终于回来了。她抱着容凌走下船。 沈昭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似乎隐隐泛着泪花。 云浅月走到他面前,轻轻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息将他扶起,笑道:“沈昭,何必如此多礼?” 沈昭站稳身子,紧紧地看着她,似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玉子夕在云浅月身后走下来,看到沈昭的样子,挥手打了他一拳,“你这小子敢如此看着二姐姐,小心被姐夫秋后算账。” 沈昭身子后退了一步,到底不是曾经山野出来的那个憨憨的小子了,跟在容景身边磨练得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他咳了一声,脸不红地笑了一声,“世子妃平安回来,不止我,多少人看到她都是激动的。我们日盼夜盼给盼了回来,多看几眼世子也不怪罪。” 玉子夕挑了挑眉,问道:“姐夫就派了你来?” “天圣新皇应该是数日前得到了世子妃平安归来的消息,突然发起反攻,夜皇室隐藏的暗桩和隐卫全部出动,一直隐蔽在暗中的帝师一脉也被牵动了出来。两位帝师虽然死了,但帝师一脉也是根系极大,出来的人物都极其厉害。”沈昭看着云浅月解释道:“您知道,世子一定想来接您,但是若是他离开来接您的话,其余人一定不是天圣新皇的对手,所以,他为了应付天圣新皇的反噬力量,脱不开身,派了属下来。” 云浅月想着夜轻染这是亮出他真正实力的时候了,他从小得夜氏培养接班人,又出外游历七年,自然不是软脚虾,除了他亲自培养的乌衣骑外,夜氏隐匿在暗中的力量不可小视,若是夜氏好掀翻的话,早就被掀翻了,不必等到如今,她自然能理解,点点头,“我知道,自然不会怪他不来接我。既然回来了,我去找他就是。” 沈昭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主意到了她怀里探出的小脑袋,顿时所有话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满是惊疑。 玉子夕撇撇嘴,“这么久才看到,真是迟钝。” 云浅月笑看着沈昭,对他介绍,“这是容凌,他是……” 沈昭立即接过话,惊喜地道:“世子的孩子?” 玉子夕啧啧地看着他,“这回竟是聪明了!” 云浅月见他惊喜大于惊吓,笑着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道:“嗯,他是容景的孩子!” ------题外话------ 有些东西要到一定的年龄才能读懂,有些深爱希望对方过得好。 每一章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今日急迫,也许有朝一日回头再看,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美好。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明天见!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急一时 云浅月话落,一万人马齐齐发出抽气声。 沈昭大喜过望,猛地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容凌,“这……这真的是……怎么会……” 云浅月含笑将给墨菊等人解释的话解释了一遍。 沈昭欢喜地点了点头,定了定神,试探地伸出手,“我……我能抱抱他吗?” “能!”云浅月将容凌递给他。 沈昭伸手去接孩子,又立即缩回来,摇摇头,有些无措地道:“我不会抱,万一摔到他,还是不抱了。” 云浅月将容凌塞进他怀里,“你试试,没关系。” 沈昭乍然接到孩子,便立即将他紧紧钳住。 容凌发出抗议的咿呀咿呀声。 玉子夕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将孩子夺过来,轻松地抱在他怀里,对沈昭不屑地道:“笨死了,回去练习抱枕头去,抱个十天八天,就会抱孩子了。” 沈昭短短时间已经被吓出了一身汗,玉子夕将容凌接过去,他大松了一口气,被骂笨也不恼,连连应声,“好,我回去就练习抱枕头。” 云浅月看着他好笑,对他道:“启程吧!” “今日天晚了,您和小公子乘船劳顿,不如休息一夜?”沈昭擦了擦汗,回归些神智。 “不累,启程吧!”云浅月摇头。 沈昭见云浅月真不见疲色,容凌在玉子夕怀里很精神,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一声令下,一万兵马护送着云浅月离开东海入海口。 入海口距离河谷县有一段距离,夜半时分,来到河谷县。 本来该是百姓们熄灯休息的时间,但是今日河谷县灯火明亮,百姓们都立在街头,显然是得知了云浅月归来的消息,人人脸上一如去年她途径这里离开时一样,激动欢喜。 云浅月接受百姓们的好意,从车辇里探出头。 百姓们见真的是她,发出欢呼声。 过了河谷县,欢呼声似乎还不绝于耳。 沈昭走在马车旁边,对云浅月解释道:“如今的天圣国土早已经被世子收服了三分之二。天圣百姓们被夜氏压制多年,官吏搜刮民脂民膏,一直以来忍气吞声,自从世子起兵反戈了夜氏,百姓们纷纷拥护世子,以前是在暗中,受夜氏隐卫监控,不敢明目张胆,但是从今年过了春年以来,夜氏隐卫都被夜轻染和夜轻暖抽调去应付世子,对百姓们再无心力,监控少了,所以,百姓们也放开了。有的百姓们杀了不降世子的官员,有的百姓家有壮丁的自愿去投靠世子参军,如今世子兵马壮大,夜轻染就剩下北疆和天圣京城到云城这尺寸之地了。收复不过是早晚之事。” 云浅月点点头,漠然地道:“这是必然结果。” 沈昭话匣子打开,又道:“您离开的这一年里,世子只有在得到您平安的消息时才展露笑颜,尤其是您跳下寒池下三个月的时候,世子推算出云山乌云蔽日,那时候属下见他都快支撑不住了。若不是风家主及时去了,对世子棒喝了一顿,世子恐怕不能再坚持。” 云浅月可以想象到他在不知她生死时的煎熬,尤其是他会观天象,能看出云山的情形时,当时云山的掌刑堂三位长老和所有人都被惊得六魂无主,更何况远在万里的他了? “有一段时间,属下看世子似乎都有放弃江山随您而去的想法了,几十万兵马和天下百姓的呼声恐怕也不能挡住他。那一段时间,世子越来越瘦,军营里的人也日日忧心,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国舅的头发急得白了大半,连顾将军都说您若是不回来,他们所有人都活不成。”沈昭又道。 云浅月叹息一声,她从来就知道自己这一条命重要,她不能死,所以,哪怕历经千辛万苦,哪怕为了分离出生死锁情筋脉尽碎,哪怕皮肤寸寸裂成口子结了疤,哪怕只剩下一息的时候,她也要活过来,必须活过来。 沈昭低声道:“您能平安回来,还带回了小公子,真是难以想象,世子若是知道……”他住了口,意思不言而喻,不敢想象容景在看到容凌时会如何。 云浅月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曾经的艰难和云雾吐散,笑道:“他若是知道,恐怕会不理我。” “怎么会?”沈昭立即反驳,“世子盼星星盼月亮将您盼了回来,不可能不理您。” “他那个脾气,怕是会怪我瞒了他容凌的事儿。”云浅月想着容景天生骄傲的大爷脾气,如今一年不见,分外怀念。 沈昭沉默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会的!世子只会庆幸您平安,庆幸有了小公子。” 云浅月不置可否,就算容景对她生气也没关系,她在云山寒池底下挺不住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只要让她活着,哪怕让他日日对她发脾气也是好的,就怕连让他发脾气的机会也没有。 夜里行军分外安静,而且一路上也极为太平。 天明时分出了河谷县境地,来到了洛水城。洛水城一如梅岭山河谷县一样,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迎接云浅月,人人洋溢着欢喜。 云浅月看着百姓们一张张的笑脸,想着他们欢迎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那个人能给他们一片锦绣家园的美好期待。百姓们已经被夜氏掌控和夜氏遍布天下的隐卫监视压抑太久。 队伍过洛水城而不停留,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云浅月没有看到被战火硝烟和马蹄践踏的痕迹,显然夜轻染和容景两个人的战争控制在避开百姓们生活的范围内。 夜轻染究竟还是仁慈的,若是他想毁这个天下,这个天下定然再无一寸好土。 洛水城过了是荆州县,荆州县过了是淮安城。淮安城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云城,一条是通往兰城。 来到荆州县分路口的时候,墨菊收到了容景的传书,他看罢后,脸色顿时皱成了苦瓜。 云浅月感应到了青啼的气息,看向墨菊。 墨菊对云浅月道:“世子传书,让您走兰城的路,先前往祁城。” 云浅月挑眉,“为何?” 墨菊垮下脸,“还不是因为西延玥?您可知道西延玥自杀之事?他的尸骨被风家主让杜子詹给运到了马坡岭,世子用他的玉佩给在冰棺里震着,并没有拔出他心口的匕首。匕首没拔出的话,可能还能留存他一息生机,如今时间存放得太久了,不知道他那一息是否还支撑得住。让您先去见他。” 云浅月抿唇,“我是听子书说了他。” “要属下看,他死了就死了,还救什么?他是夜轻染的人,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墨菊有些郁闷地道。他的郁闷大多来自于想急于见到容景,看到他见到容凌时的模样。想着他警告墨阁的所有人不准泄露容凌的消息,也拦截了一切关于容凌的消息。沈昭自然也没传回去信,世子如今还不知道有容凌在,若是他知道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下达这一道命令让主母先去祁城救西延玥。 云浅月当即道:“那就听他的,去祁城吧!” 墨菊立即睁大眼睛,“主母,您不想公子啊?祁城是与云城背道而驰,这一去,最少要耽搁十多天。如今我们由这里去云城的话,多不过两日就到了。” “两日与十日相比,也是早晚而已。”云浅月压下思念,冷静地道:“去祁城。西延玥他不止是夜轻染的人。” 墨菊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当年我和夜轻染前后脚找的他,后来那些,不过是做戏而已。”云浅月给出答案。 墨菊顿时恍然,原来西延玥是一把双刃剑。他无奈地道:“那好吧!”话落,他又欢喜道:“这是世子自己选择晚见小公子的,可不怪属下。等到时候,看看他会不会后悔在您快要过家门的时候将您推到了祁城。”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若是不想被他扒皮,你就尽管得意,仔细我到时候不救你。” 墨菊立即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道:“主母哪儿能不救我呢?不看在公子面子上,也该看在我这一路上来照顾小公子吃喝拉撒的面子上不是?”话落,他抖抖信纸,“我去给公子传信了,说您答应了!”话落,隐了下去。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对云城方向看了一眼,压制住思念,退回了车厢里。 沈昭第一时间也知道了容景下达的消息,他唯容景之命是从,自然别无二话,立即转了道前往祁城。 玉子夕知道容景的消息时撇撇嘴,对小容凌道:“你父亲不想见你,别美了。” 小容凌正抓着一个葫芦玩得欢,看起来的确很美。 云浅月瞪了玉子夕一眼,“不准给他传输这样的信息。” 玉子夕眨眨眼睛,“二姐姐,你怎么到如今还不告诉姐夫呢?你现在不如告诉他,看他还在云城坐得住?快马加鞭,扔下与夜轻染对敌,估计也要跑来。” “还是我带着容凌当面让他知道吧!早知道的话,他分了心,也是不好。对战都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前功尽弃。”云浅月揉揉眉心,对容凌纠正道:“刚才你舅舅说混话,你父亲想见你着呢,不过我们得先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后再去找你父亲。” 容凌抱着葫芦,咿咿呀呀地对云浅月说了两句,听不出是什么。 云浅月顿时笑开。 “他说的这是什么啊?二姐姐,你笑什么?难道你能听得懂?”玉子夕看着云浅月。 “听得懂,他在说,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被舅舅的混话影响父亲在心中的地位的。”云浅月笑着给玉子夕翻译。 玉子夕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他才不信!她这是借机在给容凌纠正他的话而已。 云浅月缓缓躺下身,既然见不到容景,也不急了,反正脚已经踩到了这片土地,一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十日八日了。 队伍转向了兰城方向,依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云浅月知道,能够畅通无阻的地方,都是容景收服的河山。可以看得出,他在一边收复,一边费了心思整顿。与去年的遍布荒凉来说,今年还是有些改观的,虽然不明显,还能能看得出来。待江山落定的时候,深入地大肆改革,一定会有一个好的风貌。 墨菊给容景的传书里自然没提到容凌。 一万兵马护送云浅月在四日后到达了兰城,兰城较之前面走过的城池明显有战争后的痕迹。这座小繁华的城池再不复昔日的风貌。 如今镇守兰城的人是华舒和凌燕。 二人在容景收服十大世家时,便归顺了他。容景并没有将二人安排到前线,而是安排在后方整顿城池,二人也尽心。 从东海出来,便一直行船,后来一直日夜赶路,未曾休息,这一日,来到兰城的时候正巧已经天色将晚,云浅月决定,宿在兰城。 沈昭自然无意义。 华舒和凌燕见到云浅月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毕竟二人与她没有过多交往。二人恭恭敬敬地将她请进了兰城的总兵府。马车停在总兵府门口,云浅月抱着容凌下车的时候,二人这才发现容凌,看到他的时候,与墨菊、沈昭等人一样,全然是惊异和不敢置信。 容凌两个月大了,虽然还是很小,但是五官长得清晰了些,可以任谁一眼就能看出他像极了容景,完全就是一样的眉眼,连神情都几乎一样。他眯着眼睛打量人的神情,虽然是个小小孩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压力,似乎容景站在面前。 华舒和凌燕惊异片刻,齐齐跪地,“参见小公子!” 容景未曾自封,天下人人依然尊称他是景世子。景世子早已经不是天圣的景世子,从许久之前,这个称号就成为了对他一个人的尊称。所以,在他没自封之前,所有人对容凌的称呼一贯是最为妥当的小公子。 容凌在云浅月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似乎在说起来吧!有些高高在上。 云浅月好笑,这个孩子将来骨子里恐怕也是一个天生骄傲的主。她对二人摆摆手,温和地笑道:“不必多礼,我就留一宿,明日前往祁城。” 二人站起身,齐齐点头应承。 云浅月抱着容凌进了总兵府。 这一夜,兰城一改战争恢复期的沉闷,因为云浅月的归来,而分外热闹,似乎因了她的归来,人人都看到了曙光。天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知道云浅月就是容景的阳光。只要她归来,景世子才能是天下人的景世子,否则,他只能是云浅月一个人的容景。 华舒、凌燕以镇守兰城东道主的身份吩咐人摆了席面,率领兰城的一众官员为云浅月接风洗尘。 云浅月知道自己再不是以前的云浅月,若是以前的云浅月,她完全可以不必理会这等席面。但是如今容景江山在望,做她身边的女人,就不会只是对着他一人,更不可能拿出当年云王府浅月小姐的嚣张脾性来谁也不理。况且她本来生来就对某些事情甚为通透,游刃有余,自然也不会对应酬之事勉强。能为容景做些什么,她作为他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 况且天下并不像是墨菊、沈昭等人所说的一样对她全然期盼回来,私心里不想她回来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无非是为了至尊荣华和容景身边的位置而已。自古以来,男权社会,女人就是男人的点缀,用女儿给权贵男人暖床来繁荣整个家族的事情多不胜枚举。她不会天真到认为容景和她情比金坚便不会有人不打他的主意。 所以,这一场不止是单纯的接风洗尘,还有许多官员想从她身上探探红粉路线的可能性,兰城无非是一个开端。尤其是十大世家后来归顺的蓝家等几大世家老一辈人物,未必没有这个心思。如今她平安带着容凌回来,理所当然该对某些人的某些心思永绝后患。 夜晚,华灯初上,兰城总兵府一众官员都无一缺席。这些官员们有的是从容景打下兰城后提拔的十大世家中的人,有的是军中文职之人,有的是以前在天圣为官,如今投降诚心归顺容景的官员。 这些人,无疑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由小影射大,将来的天下官员调配安排也莫不如是。 虽然如今依然有战争,未曾大肆铺张,但席面还是极尽山珍海味。 云浅月带着容凌,身后跟着墨菊十二星魂的几人,以及弦歌、青裳,华笙等红阁的人,还有玉子夕出现在席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她的浓重的压力。 这些官员即便没跟随容景过久,但也是清楚容景身边有什么样的心腹之人。如今墨菊、弦歌、青裳等人无非都是容景的心腹之人。这些人如今都跟随在云浅月身边保护她,可见容景对她在意的程度。 虽然天下人人都知道景世子深爱世子妃,但也都抱有幻想。哪怕知道他们深爱,插不进去别的女人,依然不死心。世人总是如此,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私心。哪怕如今大业未成,江山只是在望,也压不住他们的私心。 但即便再有私心,当有心人被云浅月的阵仗震慑之后,再看到容凌的时候,也彻底被打入谷底。子嗣在这个时代,被赋予高于一切的地位。 ------题外话------ 理解亲们想见容景的心情,但最后收尾阶段,统筹全局,该交代的事情得交代清楚。最后几日了,没道理顶不住对不对?耐心一些!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而无憾 兰城这一夜,因为云浅月归来在此落宿注定不平静,又因为容凌出现,注定掀起波澜。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 云浅月和容凌,一个作为荣景深爱的世子妃,一个作为他的嫡长子,成功地打压住了别有私心的人别具心思的红粉路线。 席间虽然和乐融融,但还是有一种压抑的气氛。 半个时辰后,容凌失去了乐趣睡着了,云浅月抱着他离席。 离席之前,她做了一件事情,并没有任何询问地为两个人赐了婚。那两个人是兰城如今的守城,一个是华舒,一个是凌燕。 赐婚的对象是十大世家出来的官员。 那两个人欢喜地对云浅月道谢,显然是心仪二人许久。而华舒和凌燕愕然片刻,看着云浅月清淡的笑容,并没有反对,恭声道谢,不见喜恶。 云浅月离开了席,回到了下榻之处。 此一举动,成功地将那些人的心思打入了尘埃。 华舒、凌燕是十大世家真武堂出来的颇有身份的贵女,也是十大世家想要借她们攀上荣华阶梯的桥梁,以前蓝漪带头,蓝老家主想她嫁给夜轻染为后,华舒、凌燕为妃。蓝家等几大世家老家主的心思虽然隐秘,但还是隐瞒不住有心的人能够知道,如今十大世家归顺容景,他们的苗头自然从夜轻染身上对准了容景身上,蓝漪已经不可能,那么就剩下华舒、凌燕了,二人身份足以匹配为妃,待有朝一日容景收复河山,他们成为最有可能为妃的人选,可是今日,云浅月轻而易举的一招赐婚,便决定了二人的婚配,她们将来再无可能。 这是明摆着告诉这里的人,也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她容不下半点儿沙子,从前是,今日亦是。从前她的锋芒流露于表面,今日她的锋芒隐于温和大气的背后。 今日兰城之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 而传遍天下的时候,也是容景登云望月的时候。哪怕再有心思的人,也是不怕死的,既然今日她警告过了,有不怕死的再敢来,她自然会不客气地出手,且不留余地。 今日容景还没收复天下,只是江山在望,她就敢利用华舒、凌燕给他们提醒。 他日,容景登峰绝顶,一人天下,她也敢伸出刀锋斩断所有红粉女子伸向他的手。 既然回来了,她就明目张胆地告诉所有人,只要容景身边有她在,都必须止步。 玉子夕随着云浅月出了宴席,对她啧啧称叹,“二姐姐,你这样做,会将某个人给宠坏了,得意坏了的。” 云浅月知道他指的是容景,笑了笑,“宠坏了也好,他被我宠惯了,别的女人自然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玉子夕无语,不过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又觉得她说得也对。 这一夜,多少人夜不能寐,云浅月和容凌睡得极香。 第二日,队伍启程,离开兰城,前往祁城。 华舒、凌燕带领兰城一众官员相送,较昨日之后,更是恭敬了些。也许这一年以来,云浅月离开得太久,让有些人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才升起心思,如今她平安回来,且看不见的锋芒杀人于无形,让他们彻底地领教,曾经的浅月小姐景世子妃又回来了!即便她如今温和,但温和背后的锋利不是谁都能承受,所以,本来没伸出的爪子更是伸不出来了,无人敢触她的眉头。 队伍出了兰城,一路平静。 沈昭也在心里叹服云浅月,她离开的这一年来,除了南梁王没人敢明目张胆给景世子送女人,虽然景世子明令拒绝,将翠微公主赐给了顾将军,也丢出话了,再有人敢送,定不饶恕。无人敢再往军营景世子身边送女人,所以,景世子所在的军营里分外平静,但是出了军营,外面被收复的各城池背后里的伎俩和心思就不那么平静了。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便有不怕死的挖空心思胆子大的敢冒险的,他们想的是万一景世子收了呢,那就是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想不到若是失败的后果,没有人有南梁王好命,能让景世子不了了之。 换句话说,除了跟在容景身边的人,天下多少人还是太不了解景世子的无情。在他心里,除了景世子妃,所有的女子,在他面前,无非都是尘土,低于尘埃,不值一提。 队伍走了一日,来到了祁城。 祁城城门口聚着整座城池的百姓在欢呼着迎接云浅月。 云浅月虽然带着容凌在兰城现身,但是基于墨菊不想被容景知道容凌存在,墨岚等人也有这个心思,红阁华笙等人也想看容景变脸,所以,墨阁、红阁两大阁不约而同地将容凌的消息守护得密不透风。所以,祁城的人依然不知道有容凌的存在。 每过一个城池,都是被如此欢迎,容凌开始觉得有趣,后来似乎觉得也没那么好玩,便再也不闹着出车外看,在车里呼呼大睡。 云浅月探出车厢,便在人山人海的最前排看到了一袭天青色锦绣华袍的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是旧时风貌,但是比在天圣时眉眼疏淡了,再没有沉郁和阴云,也许人不在执着某些东西或者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如换了个人一般。 他在十里桃花林被容景启动阵法受了重伤只存留一息又被他救回来,也是醒悟了。死了一次再得新生的人,总会看得开一些。另外,时间能抹杀一切, 马车来到城门口,夜天逸在一众欢呼声中声音清淡,“你舟车劳顿,不必下车了!” 云浅月对他一笑,点点头。 夜天逸一挥手,迎接的队伍让开,他再无闲话,当先领着云浅月入了城。 云浅月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想着即便曾经情谊不在,恩断义绝,说过无数狠话,寒过无数次心,但到底他心里这一年来也该是担心她的,虽然他不说,但他隐在衣袖里的手将衣袖轻轻地攥成了褶皱还是出卖了他,虽然细微,但是躲不过她的眼目。 对于他来说,即便再恨,也该是希望她活着的。 她暗暗叹息一声,对于夜天逸,这样的结果已然是极好。 马车入了城,来到总兵府,夜天逸停住脚步,对她询问,“你是先去安魂堂,还是……” “先去安魂堂!”云浅月道。 夜天逸点点头,“我带你去。”话落,他淡淡地补充道:“本来该蓝漪镇守祁城,但是半年前从苍亭离开后,她也随后离开了。我左右无事,景世子便先托我照看祁城。毕竟这里的安魂堂比较重要。” 云浅月想着他那一日既然在马坡岭帮助容景血祭精魂夺回他,二人私下里该是有了什么约定,如今他帮助容景,且心甘情愿,也不奇怪,点点头。 夜天逸前面带路。 “世子妃,小公子还睡着,就别跟您去了吧!”青裳抱着熟睡的容凌出声询问。 云浅月看了容凌一眼,“嗯”了一声。 青裳抱着容凌向暖阁走去。 “等等!”夜天逸忽然转身喊住青裳。 青裳停住脚步,看向他。 夜天逸快走两步,来到青裳面前,一改刚刚见的眉眼疏淡,紧紧地盯着容凌,面上神色较任何见到容凌的人都丰富,有惊异,震惊,难以置信,了然,还有些读不懂的情绪来回交织着,让他脸色不停地变幻着,看起来如染了彩的画。 青裳吓得后退一步,抱紧容凌。 云浅月笑了笑,口气寻常地道:“这是容凌,我离开天圣时候怀了他,他出生在云山。” 夜天逸眼睛不离容凌熟睡的脸,声音蓦然低了很多,“你在云山生了他,他可知道?” “他还不知道。”云浅月摇摇头。 夜天逸袖中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抱容凌,但定了定神,克制地后退了一步,看了云浅月一眼,收起脸上的情绪,对她道:“走吧!” 云浅月对青裳摆摆手,跟着夜天逸前往安魂堂。 青裳松了一口气,虽然如今夜天逸归顺世子,但是基于他这么多年和世子妃的纠葛,她也怕他一时激动伤了容凌,还好,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墨菊对弦歌和华笙等人挥挥手,几人意会,跟上青裳,他则跟上云浅月前往安魂堂。 安魂堂极大,位于总兵府西北一处独立的院落。是存放在战场上有大战功身死的将士,将来容景收复河山登基之后追封。虽然,容景和夜轻染的战争避开百姓,但是双方将士刀剑死拼,还是损伤极大。 打开安魂堂的门,没有腐蚀之气,有一种入骨的清凉寒气,显然,这里被用冰镇着了。 “西延玥的冰棺在最里面。”夜天逸带着云浅月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跟了进去,安魂堂里停放了几十台棺木,说明死去的将领几十人。这是重大的有功之臣和在军中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安放在这里。那么没有身份没有功劳死去的士兵又有多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云浅月来到西延玥的棺木前,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里面,雌雄莫辩的容颜全无血色,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冰棺丝丝寒气,他则无声无息。在匕首旁边,安稳地放着容景的贴身玉佩。 常人也许看不到那块玉佩上缠绕的一丝灵气,但是她可以看得到。 在马坡岭容景血祭精魂那一日,她为了救他,动用灵术,他的玉佩自然也沾染了她的灵术。更何况容景本身也有灵术,但他天生对灵术不喜,所以从不修习,但本身的本体灵术也让随身佩戴的玉佩有了他的灵气,她离开天圣时,那一夜,清晰地知道这块玉佩有许久灵气的,如今还只剩下微薄的一丝灵气,若是她今日不来,不出一日,这一丝也没了。 “主母,他可还有救?”墨菊走上前,看着西延玥,对云浅月问。 “能救!”云浅月颔首。 “那您快救吧!救了他之后好赶快启程去找公子。”墨菊闻言立即催促。 云浅月点点头,轻轻挥手,棺木无声无息地打开,她手心凝聚一团灵气,灵气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轻轻覆盖在西延玥的心口上,那块玉佩动了动,自动地跳到了她手里,插在她心口的匕首缓缓地从他身体退出来。 墨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浅月的动作和西延玥的动静。 夜天逸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一盏茶后,西延玥平放的手指动了动,须臾,眼皮也动了动。 “真是神奇了!”墨菊赞叹,想着这才是死而复生,云族的灵术如此传神,可惜少主弃之如敝履。 夜天逸虽然不说话,眸光也是微微触动。 两盏茶后,冰棺中的寒气忽然退去,变成了温和温暖的气息,西延玥困难地睁开了眼皮,似乎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须臾,他目光中映出云浅月站在面前的身影,他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别动,我在救你。你心肌已损,心血被封,刀剑伤了心脏,闭息停放不救时间太久,若不是灵术,回天无力。”云浅月对他道。 西延玥看着她,忽然摇摇头,猛地用力,打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不妨,手错开了一些,他心口刚复原的伤口忽然崩塌,心血汹涌而出,她顿时大怒,“西延玥,你做什么?” 西延玥不答她的话,对她轻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的毒解了?回来了!” “你不是在做梦,我的毒解了,平安回来了!”云浅月连忙将灵术再度覆盖住他心口。 “你不必救我了,我既然打算死,便没想再活着。”西延玥虚弱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不由皱眉。 “西延玥,你做什么?主母刚生产完,耗费灵术救你,你明明可以活,如今为何抗拒?”墨菊不干了,对西延玥恼怒地问。 西延玥眼中染上青灰色,猛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血色成块,带着微微寒意。他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因为他刚刚的动作,那里一片血污,但被云浅月灵力覆盖着,慢慢地给他复原,如此神奇的灵术,可以清晰地看到复原的情形,他摇摇头,“我决心想死,你真不必救了。” “你给出一个理由!”墨菊沉着脸瞪着他,“你可知道主母从东海回来,过公子的门都未见公子,便被公子嘱咐来这里救你?你说不活就不活了?” 西延玥不答墨菊的话,看向云浅月,低声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云浅月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年,你尾随夜轻染之后前去找我,孝亲王府那处小院子正逢梨花开,你就坐在梨树上,对我说,不知道来得晚了,是否还有汤可以给你喝一口?”西延玥眸光染上回忆的颜色,有些飘远,“我从没见到那样轻松的笑容,就如阳光突然住进了心底,忍不住答应了你。” 云浅月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年春暖花开,他的院子里的确种着好几株梨树,后来过了经年,她因为云香荷而启用他演戏的时候,院中早已经不见了梨花树,变成了桂树。 “你该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其实和夜轻染已经定立了死约。”西延玥低声道:“我们结盟,若是我背叛约定,就不得好死。”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夜轻染用人,其实还是秉持了夜氏一贯的狠厉。 “无先无后,只他一人尔!”西延玥低声道:“但我终是因为你,而背叛了他。你们的戏里,我做了一把双刃剑。他虽然未找我索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况且,这么多年,低谷尘埃,再大的苦我受过,荣华富贵,再大的尊崇不过九五之尊,我也享过了。我之所以能留存一口气,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如今你既然平安回来,我死也无憾了!” 云浅月沉默。 “你于我,是知遇之恩,我于你,不过是那一缕阳光的执念。”西延玥轻轻地道:“就让我死吧!我再无所求,觉得世间再无意思。就以我的命,全了夜轻染的盟约,也算我堂堂正正,遵从自己的心选择一回!这一生,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有无数不能选择之事,但是死这一条路,我还是能选择的。” 云浅月看着他,若是他想活,凭借她如今的灵术,十个他也能救回来,死约不是问题。但若是他不想活,她即便有通天的灵术,也逆反不了一个人的生死,拉不回一心去鬼门关的人。灵术是好,但还是不可逆天,她紧紧抿起唇。 “放手吧!”西延玥看着她,“愿来世我再不生在富贵,做平民百姓,一生无忧。” 云浅月闭上眼睛,忽然撤离了手。 西延玥本就一口气吊着,随着她撤手,再提不起气,眼睛缓缓地合上,手猛地垂落。 他如今是彻底的死了,死之安详,心甘情愿,死可瞑目。 墨菊、夜天逸无人出声说话,安魂堂似乎随着西延玥的死,戛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云浅月轻轻挥手,合上了棺木,缓步走出了安魂堂。 ------题外话------ 为西延玥伤感一下,他虽有云浅月相救,但没有再牵绊他心的东西,这才是他的结局! 明日小月和小容凌回那什么,你们懂的……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爱你们,明天见!O(∩_∩)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归来重逢 安魂堂内外是两个天地,内里清寒阴凉,外面夕阳明媚。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 云浅月站在安魂堂门口,即便见惯了生死,但西延玥的死去还是让她有些难受。若是当年,她没有尾随夜轻染之后前往孝亲王府那所小院,若是没坐在梨花树上,若是没有后来的结盟和约定,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不会成为她和夜轻染之间的那把双刃剑?他也许不会背负那么多,会轻松一些,或者能活着一定不会选择死吧! 但终究不能重来。 “主母,您就别难受了!人总有一死,西延玥也算对得起夜轻染,让他活着未必快乐。”墨菊跟着走了出来,对云浅月劝慰。 云浅月点点头,对他道:“不必将他送去西延了,他喜欢梨花,就将他送往梨花山的梨花台埋葬吧!那里山明水秀,他该是喜欢。” 墨菊点点头,梨花山距离这里百里地,不是太远。 云浅月不再停留,向所下榻的院子走去。 夜天逸从安魂堂出来,看着她的背影片刻,抬步跟上了她。 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什么交谈来到云浅月所住的地方,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和说话声,还伴随着容凌咿咿呀呀的声音。 云浅月听到里面的声音,驱散了几分胸腹织染的郁气,不禁露出笑意。 夜天逸忽然止住脚步。 云浅月回头看向夜天逸,对他道:“容凌睡醒了,进来吧!让他认认你。” 夜天逸微微抿着唇,须臾,点点头。 知道云浅月回来,华笙从里面走出来,挑开珠帘,对云浅月轻声问,“小姐,西延玥可是救活了?” “他不愿意活,死了!”云浅月道。 华笙一怔,他们红阁的人和西延玥打的交道最多,本来以为只要小姐回来,西延玥就能救,没想到他不想活死了。 凌莲、伊雪从里面走出来,自然也听到了云浅月的话,她们与华笙一样的想法,而且她们所认识的西延玥个性有几分洒脱,不像是有什么看不开求死的人,没想到却不愿意活。 云浅月看着她们,将西延玥的话简略说了一遍。 几人闻言齐齐沉默。 “我吩咐墨菊将他送去梨花山安葬,距离这里不远,不必择日了,你们相识一场,现在就启程送他去梨花山吧!”云浅月对几人道。 华笙等人对看一眼,点点头。 云浅月抬步进了屋,小容凌躺在床上,床上的帷幔挑着,有一缕珠穗落下来,青裳在旁边吹气,让珠穗来回晃动,他正伸着手兴奋地练习抓珠穗。 弦歌、花落、苍澜、凤颜等人守在一旁,看着他玩,一个个都甚是开心。 见云浅月走进来,几人齐齐给她让开路。 “你们也累了,都下去吧!我看着她。”云浅月对几人笑着摆摆手。 青裳刚想说不累,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夜天逸,住了口,笑着点点头,几人走了出去。 无人再吹珠穗飘动,容凌轻而易举地抓到了珠穗,得意地对云浅月弯起小嘴笑。 云浅月洗了手,走过来,用手指轻轻弹了他小脑门一下,笑道:“又调皮!” 容凌看到了夜天逸,好奇地打量他。 “这是舅舅!”云浅月自然地对容凌介绍夜天逸。 小容凌眨眨眼睛,看着夜天逸,小眼神似乎在说舅舅真是太多了,见一个是舅舅,又见一个还是舅舅,一点儿也不新鲜了。 夜天逸走过来,看着容凌,无论是早先他睡着的样子,还是如今醒来的样子,都分外像容景,无一处不像。这样的一个小人儿,粉粉嫩嫩的,让他不由得眸光恍惚。 云浅月坐在床边,对容凌道:“这个舅舅和娘亲也是青梅竹马,和子书舅舅一样。” 夜天逸身子微微一震,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没看他,对容凌继续道:“娘亲以前和舅舅躺在墙头上讲故事,有时候一讲就是一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第二日两个人都着了凉,染了寒,但不知反省,还是继续。” 夜天逸忽然撇开脸,看着容凌,对她道:“你还记得这些,我以为你早忘了。” “怎么会?”云浅月笑道:“我记性好着呢!” 夜天逸不再说话,也缓缓坐在床边,对容凌伸出一只手。 容凌立即松开珠穗,两只小手抱住了他伸出的手,往自己的嘴边拽。 云浅月立即出手打掉他的手,佯怒道:“容凌,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这是手,不是能吃的。” 容凌手被打得疼了,撇着小嘴委屈地看着云浅月。 夜天逸蹙眉,立即道:“他还是孩子,你怒什么吓着他?” 云浅月想着他会被吓到才怪,他最会的就是装委屈,她看了夜天逸一眼,对他道:“数日前,子夕那个臭小子拿了一个猪蹄给他吃,他虽然吃不下,添了几口味,便一发不可收拾,见到人的手就往自己嘴里拽。” 夜天逸愕然了一下,看向自己刚刚被拽的手。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如今你还觉得我吓着他了?你的手愿意当猪蹄?” 夜天逸轻咳了一声,看着容凌,眸光终于在见面后第一次染上了笑意,温声道:“他长得像景世子,但是性情倒是有些像你。” 云浅月摇摇头,“才不像!我没他这么大爷,脾气偶尔大得很。” 夜天逸挑眉,“景世子的脾性很温和的。”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容景若是温和,天下人都温和了,他的脾气不过不显山不露水的使出来而已。他难道不知道?还是故意忘记了? 夜天逸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不再说话。 容凌的委屈果然是装的,片刻后,见云浅月不理他,他去够珠穗,觉得风不吹起珠穗不好玩,便咿咿呀呀地看着云浅月说起来。 “他在说什么?”夜天逸有兴趣地看着容凌,很难想象这么大点儿的小东西如此精神而且有意识。但想起云浅月的灵术和云山,便觉得不那么奇怪了。 “他让我像青裳那样吹珠穗给他玩。”云浅月笑着说着,吹了一口珠穗。 珠穗飘起来,容凌顿时挥舞着小手抓珠穗,越是抓不到,他才越兴奋。 夜天逸看着他,不多时,便接替了云浅月的动作,轻轻吹着珠穗逗弄他。小容凌因为有的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新认识的舅舅。 一大一小玩得开心。 云浅月坐在一旁看着二人,她曾几何时认为夜天逸和她的关系就此冷冻,再无关联了。若说这个世界上,她辜负了谁,那么便是夜天逸莫属了。十年相知,她步步做棋,总之是她将他拉进了漩涡,让他挣扎。如今能有今日,坐在一起平静地说话,过往成为云烟,他放开了心底的执念,她放开了芥蒂,最好不过。 一夜一晃而过。 这一夜,云浅月终究是被西延玥的死影响,没睡踏实。 第二日一早,启程前往云城。 夜天逸清早便前往云浅月的住处,对她道,“我也与你去云城。” 云浅月看着他。 夜天逸目光有些悠远,“对于夜氏,我可以不仁,可以不认祖,可以放手不管,因为无论是父皇,还是夜氏祖宗,给了我生命,没给我应有的尊重。我对夜氏从母妃死和蓝氏灭门的那一刻,就恨它。所以,夜氏成王还是败寇,与我关系都不大。但是夜轻染他不是,他自小就是夜氏和父皇选中的继承人。他对于夜氏,早已经荣辱与共,血脉相连。” 云浅月沉静地问,“所以?” “他与景世子该是最后一场战争了。”夜天逸面色昏暗地道:“比之于我,他生来才可悲。若是能活,我还是不希望他死。” 云浅月不说话。 夜天逸又道:“以前某一刻,我也想着就那样死了算了!我在这世上生无可恋,就如西延玥选择了死一般。你成全了他,但是景世子在十里桃花林没成全我。无论我愿不愿意,还是被他救活了。醒来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云浅月有前世今生,玉子书有前世今生,不代表你也能有前世今生。今日若死,来生可还记得前尘往事?你确定你想忘了这世间事儿?’说完这一句话,他就走了。” 云浅月想着容景毕竟是看透夜天逸了! “是啊,他说得对,我不想忘了这世间事儿,哪怕万事不如意,爱而不得苦。”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止住话,“所以,对于夜轻染,夜氏的苦果和罪孽是夜氏千百年来造下的业障,也不该由他来背负,他不过是成了夜氏抓住稻草的那个人,但不该是夜氏的祭品。” 云浅月点点头,目光染上一抹远山云雾,平静地道:“既然你有此心,便跟着我去吧!希望夜轻染能为自己活一回。容景能容得下你活,能容得下夜天煜活,能容得下夜天赐活。姓夜的血脉还是能延续的,他没道理容不下夜轻染活。” 夜天逸看着她。 “对于夜轻染,我也不希望他死。”云浅月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夜天逸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有些话也不必再说,无论是容景,还是夜轻染,还是他自己,还是云浅月,他们在京城那片繁华之地长大,生而知之,无论是明,还是暗,牵连多年的关系,不是立场不同,战争的血刃刀锋和生死对头几句话就可以抹杀得掉。 因夜天逸跟随云浅月离开,祁城便没有了守城。 云浅月思索片刻,对安葬了西延玥才回来的华笙道:“你和苍澜、凤颜三人留在祁城吧!花落、风露、凌莲、伊雪跟随我离开。” 华笙看了夜天逸一眼,点点头。 云浅月吩咐一句,一行人启程离开。 容凌连日来不是坐船就是坐马车已经腻烦了,虽然小小的孩子,连话也不会说,但是闹起人来力气不小,云浅月在马车内被他闹得无奈,只能挑开车帘,让他透风。 但是容凌并不满足只是透风,探着小脑袋,伸着小胳膊,用力气要脱离他母亲够车旁骑马的人。 玉子夕和夜天逸并排骑马走着,见容凌闹腾,玉子夕顿时乐了,对他伸出手,“要不要舅舅带你骑马?” 容凌顿时咿咿呀呀起来,欢喜地舞着手。 “小心他摔了你。”云浅月警告容凌,这孩子在她肚子就能闹腾,出生后因为上官茗玥看着,她一度觉得是她的错觉,这孩子一定如他父亲一般,可是从出了云山算是见识到了,他根本就是个猴子。 “怎么会?两个他我也抱得住?”玉子夕立即反驳。 “那就给你吧!”云浅月将容景递给玉子夕,她昨日没休息好,今日禁不住他折腾。 玉子夕立即伸出手。 夜天逸先玉子夕一步伸出手,轻轻一带,将容凌从云浅月手中接过来,抱在了怀里,语气平静地道:“我来抱!” 玉子夕愕然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你会抱孩子?” 夜天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云浅月到也不反对,无论他们谁抱,吵不到她就好了,她不再理会欢喜不能自己的容凌,放下帘子,钻回了马车补眠。 玉子夕见夜天逸四平八稳地骑着马抱着容凌,无论他怀里的孩子怎么动,他都抱得稳,他啧啧了两声,有些不甘地对他道:“一会儿你抱累了给我啊!” 夜天逸“嗯”了一声。 沈昭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容凌在锦被里探出小脑袋,新奇又兴奋地看着外面,他笑着摇了摇头,想着世子若是看到这个孩子…… 一路太平,马车昼夜行路,四日后,来到了云城外。 两军在云城对垒,显然数度战火硝烟,刚靠近云城边界,便闻到了空中弥散的血腥味。 “看来又开战了!”玉子夕啧啧道:“姐夫也真是,都弹指在望了,竟然还没拿下。” 夜天逸瞥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清凉,“夜氏即便是朽木枯木,曾经也是参天大树,根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斩除。更何况夜轻染的能耐不差于景世子。” 玉子夕撇撇嘴,对车厢内的云浅月道:“二姐姐,你看到姐夫是不是先抱头痛哭?” 云浅月挑开帘幕,对他道:“为何要哭?”“你就算哭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玉子夕话落,看着她车厢内道:“但是小容凌可是有意识的,以后他会说话会不会笑话你就不知道了。弟弟给你提个醒,你家小孩心眼坏着呢,昨天将我衣袍都给尿了,他不但不反省,还直乐。”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想起昨日也是好笑,容凌闹着要找夜天逸抱,玉子夕就是不给,容凌似乎是来气了,就将他衣袍尿了,他虽然喜欢容凌,但到底是皇子出身,尊贵着呢,而且也爱洁净,当时脸都绿了,后来再也不和夜天逸争着抱他了。 玉子夕似乎也想起昨日,脸又绿了绿,不满地对夜天逸道:“你抱了他好几日,他怎么一回也没尿你身上?” 夜天逸看了他一眼,“我没做让他记恨的事儿。” 玉子夕一噎,没了声。他清楚他做的让容凌记恨的事儿是什么?不就是上次拿了一个猪蹄给他,后来被姐姐训斥一通,说小孩子不能吃太油的东西,他自然再不敢给他了,可是那孩子偏偏记住了猪蹄,每次见面都闹他要,他哪里拿得出来?算是招了他的厌,也不爱让他抱了,他强行抱,他就尿他一身,想想就郁闷。 云浅月不再理会玉子夕,看向前方,星旗营帐隐隐在望,“慕容”两个字迎风招展。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而来,但是没有喊杀声和战鼓声,怕是刚刚结束了战役,她想着数度周折,终于来到了大营,不知道容景此时可是得到了她回来的消息? 她正想着,远方的营帐前忽然走出一抹白影,她的目光瞬间定格。 月牙白锦袍在军营凛冽大旗下纤尘不染,散发着夺目清华,弥漫的血腥中,他颈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雍容雅致,如玉无双。 一如前年,她凤凰劫失忆时他从皇宫里打着伞走出来。 一如去年,他立在祁城的城墙上,她透过阑珊灯火看到的他。 有这样一个人,无论时间在他们面前横陈多久,无论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万丈沟壑,还是千倾碧海,他都一如往昔,不曾变化。 “明明刚打完仗,姐夫好惬意。”玉子夕不满地看着容景。 夜天逸静静地望着容景,没有说话。 云浅月忽然足尖轻点,离开了车厢,从队伍中飘然飞过,奔向那抹月牙白。 众人只感觉头顶紫色光影一闪,前方一抹烟霞飘远,人已经不见。 玉子夕撇撇嘴,嘟囔道:“这么迫不及待,太不矜持了!”话落,他对夜天逸怀里的容凌道:“看,你娘见到你爹就不要你了!” 容凌正好奇地看着前方,闻言歪转头看向玉子夕。 玉子夕继续对他灌输,“所以,你要看好你娘知道吗?免得她被你爹夺去不爱你了。你要知道,你爹可厉害了,你若是不拿出本事来霸着你娘,你以后的日子,哼哼……” ------题外话------ 就到此处吧!再多一章和容景相见,几千字也不够滋味,我写的不过瘾,亲们看得也不过瘾,不如留待几万字的大结局。所以,从明日开始,正式请假写大结局。计算日子,大约五到七日,暂定23日至25日。具体日期我不敢和大家保证,要看我的发挥水平,毕竟是几万字的大结局,可早可晚。想第一时间知道更新大结局的亲们,可以关注我的新浪微薄,或者读者群,这两处最能及时得到消息。 2012年跨越2013年到2014年,纨绔陪伴我也陪伴大家一起相携走过,如今临到结局,分外伤感。但一本书走到了该封笔处,就该有它完满的落幕! 距离月底还有点儿早,月票是动力,也是压力,亲们尽力而为吧!爱你们,大结局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完美大结局 大战过后,军营狼藉,血腥弥漫。舒悫鹉琻但即便如此,也抹杀不掉那人静静而立的清华丰姿。 容景,天下独一无二的容景。 也只有容景,才能牵扯云浅月的心,才能让她历尽千辛万苦从鬼门关拉回一条性命,才能让她不计万里奔波,日夜赶路,只为回来找他。 他是她一生的魔障! 他也是她一生的依靠! 她从来就是为他而来! 短短的几步路,似乎被拉长很远,即便她灵术高绝,轻功绝顶,但依然觉得极慢。 容景立在军营门口看着她,时间似乎在他身上停住不前,他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抹紫色的身影从天边飞来奔向他,眸光一眨不眨。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那绵长的思念,那刻骨的记忆,那几乎让他疯魔的相思,那日夜期盼的心情,那曾经看不见天日的绝望,都忽然变得风轻云淡,不值一提。 知道她活着,不信天命的他第一次感谢上天的厚待。 知道她回来,他压制住相思想念,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 知道她踏上这片土地,他恨不得她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今日,终于等到了! 她终于回来了! 那熟悉到刻骨的身影,牵扯着他全部的心魂。 若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人能将他的心占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独独云浅月莫属。 他想上去迎她,但脚像是生了根一样,不受他控制,他这样自制的人,从来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掌控,但偏偏在她身上一切都有变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近。 一近再近。 大约有十丈距离的时候,云浅月忽然飘身而落,停在了十丈距离之外。 她依然是一身紫色软烟罗,依然是旧时的容颜,依然是一年前离开时的清瘦,但是终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的她,眉眼虽然笑着,总有着化不去的轻愁和无奈,尤其是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那不经意泄露出来的眷恋和飘渺如今已经不见。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清丽温柔的容颜。 四目相对,两双眸子看得清又看不甚清。 须臾,云浅月一步一步地向容景走去。 四周静寂,她的脚踏在地面上,发出轻轻浅浅的声音,血腥似乎远了,军营似乎远了,身后马蹄队伍的踩踏声似乎远了,这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云浅月刚走两步,容景忽然动了,月牙白身影一闪,顷刻间就到了她的面前,她脚步还没站稳,便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清香扑面而来,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但是这样的怀抱她在这一年里思念了千万遍,尤其是寒池下在鬼门关徘徊之时,更是想得心肺皆碎。 云浅月瞬间泪水迷蒙了眼帘。 一切的准备和设防都不及他的怀抱! 她想着玉子夕说对了,她一遇到容景就会忍不住娇弱,容凌是否会笑话她,她也不管了。即便被他抱得紧,紧得几乎都疼了,她却不想推开,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是如此心安! “云浅月,云浅月,云浅月,云浅月……”容景低低轻喃,随着他每出口一句她的名字,他的手臂都一再收紧,一紧再紧,似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云浅月在这一声声呼唤中觉得心都碎了,万千人海,她爱上他,被他所爱,她筋脉尽碎,续骨接脉,九死一生,似乎只为了听他唤一声她的名字。 “你可知我想你想得有多苦?等你等得有多苦?幸好……”容景声音低哑,似乎胸腹中有无限情绪积压不得散出,他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他将头低下,深深地埋入她颈窝,“幸好上天厚待我,幸好你回来了。” 云浅月感觉他颈窝一抹潮湿,克制的感情轰然崩塌。 这是容景啊,世人眼中云端高阳,王侯无双的景世子,她和他闹过无数脾气,最折磨的人时候无非是他在马坡岭再她面前血祭精魂,刀剑刺破心脉,掉下沟壑,她回到他身边,那个时候,只见他浅浅笑对着她,却不曾见过这般,这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云浅月再也受不住,忽然用力,一把推开他,对他大怒,“不许你……” 容景不等她话落,忽然低下头,将她吻住。 云浅月话音戛然而止,眼前瞬间空白,一切的话语和感情被他堪堪挡住,如汹涌奔泻的潮水瞬间被关了闸,如此的淬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痛,云浅月心神一醒,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起军营内外的士兵和跟随她回来的队伍,想起…… 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动,刚要发急,他忽然放开她,将她拦腰抱起,瞬间离开了原地。 云浅月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她进了军营,飘身落在了中军主帐门口。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来打扰。谁来打扰,军规处置,不必过问我。”容景低哑的声音对守在门口的人吩咐。 “是!”军营门口传来两声铿锵有力的声音。 容景不再说话,抱着云浅月进了中军营帐内。 云浅月还没来得及看清中军营帐内的情形,一阵眩晕,人已经被他放在了大床上。 帘幕垂下,罗裳轻解。 云浅月想说什么,却被他吻住,任狂潮淹没,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情天幻海,帷幔摇摇。 情潮起,一发不可收拾。 云浅月迷迷糊糊地想着她还没告诉他容凌的事情,但又想着不是她不说,是他不给她说的机会,等见到容凌可别怪她不说。 一夜情浓,任何语言都苍白不抵帷幔内深深缠绵。 云浅月最后累得没力气昏睡过去。 容景拥着她,眼睛一刻也不离她,似乎生怕一眨眼他又是在做梦一般身边不见她。 午夜,外面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极具响亮。 容景皱了皱眉,并未理会。 不多时,啼哭声止住了,他闭上眼睛,慢慢卷起睡意。 这一睡便是一日夜。 军营里从午夜的时候传来孩童的哭声后再未传出丝毫动静,分外宁静。军营内的士兵各守其职,哨兵,巡逻,井然有序,分毫不曾懈怠。 云浅月这一觉睡得沉,从离开容景身边,她从来没有一夜睡得如此踏实。感受她在他身边的气息,便从心底深处升起归属和满足。 容景这一年来,更是没有一日好眠,哪怕是在得知她平安无事的时候,也是心不安稳。如今和云浅月一样,睡得极沉。 云浅月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帷幔地光线昏暗,她怔了怔,微微偏转头,便看到容景正看着她,眼睛是那种永远看不够的眸光,一眨不眨。她心下被暖意和柔情填满,不禁对他露出笑意,嗔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想看着你。”容景眸光沉浸上一丝笑意。 云浅月动了动身子,伸手抚上他眉眼,手下的触感菱角分明,她心疼地道:“我离开的时候你的纹理可没这么深刻。” 容景伸手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一年了,总会有些变化。” 云浅月想着是啊,他们分离从没有如此长过,一年的时间到如今,想想都不敢回首。她艰难解毒,他等待得煎熬,她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总归我还是活着回来找你了,比起一生一世在一起,这一年也不算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上天厚待你我。”容景微微倾身上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云浅月身子微微颤了颤,想起情天幻海的缠绵,脸不由潮红,轻声埋怨道:“你也真是,如今军营内外的人怕都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容景笑看着她。 “明知故问。”云浅月美眸流转,瞪了他一眼。 bsp;容景心神一荡,将她抱紧,轻轻叹息一声,有一种压抑的克制,“云浅月,你再如此神态,我又忍不住了,你可别怪我不知节制。” 云浅月偏转头,用手捶了他一下,恼道:“上官茗玥说对了,果然你就会欺负我。” “不许说他。”容景忽然板起脸。 云浅月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许说他?他为了我辛苦解毒,灵术都耗尽没了,如此可是大功,怎么得罪你了?” 容景轻轻哼了一声,“为何你明明醒来了这么久不回来?” 云浅月想着她是想回来,恨不得插翅飞回来,奈何当时怀着容凌,根本动不了身,这可怪不着人家上官茗玥,她立即解释道:“不是因为他,是因为……” “不想你说他。”容景捂住她的嘴,对她柔声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好不好,不提他。” 云浅月住了嘴,不能说话,只能点点头。 容景放开她,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得如化了的水,“真乖。” 云浅月忍住要踢他的情绪,拿掉他的手,看向外面,问道:“什么时候了?” “我们睡了一日夜,如今已经申时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又会黑了。”容景话落,对她道:“不过黑了也好,我们再接着睡。” “再睡的话更会让人看笑话。”云浅月嗔他一眼。 “他们只敢看着,没人敢笑。”容景看着她,如玉的指尖抚摸她的眉眼,“我日日盼着你回来,天下人都知道我想你得很。” 云浅月脸上染上了红霞,想着是没人敢当面笑,但是背后一定会笑。 “倒是比以前有很多变化,稍显丰腴。”容景的手从她脸上滑下,揽住她的腰,似乎丈量了一下,低声道。 云浅月想着生了孩子的女人与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哪里能一样?如今一日一夜了,不知道容凌怎么样了,想到此,她便躺不住了,推容景,“起来了!” “不起!”容景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你真不起?” “不起!”容景手不动,紧紧揽住她,温声道:“你也不准起!” 云浅月想着他还不知道容凌吧?若是知道的话如何还能在这里躺得住?对他道:“起吧,我……”见容景对她挑眉,本来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改成,“我饿了!” 容景当即对外面喊,“将饭菜端进来!” “是!”外面立即有人应了一声。 云浅月嘴角微抽,立即道:“容景,你还嫌我们在帐子里待的时间不够长吗?饭菜也要端进来,你脸皮厚我,我可不及你。我要起来。” “穿了衣服稍后还是会脱,不如不穿。”容景抱着她不让她动,“你乖一些,我今日晚上就让你好好休息。否则……”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无奈地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恶作剧,他都不急着见儿子,她急什么?不是她不告诉他,是他昨日没给她机会说,今日又太霸道不让她说,又不让她起床去找孩子。想到此,忽然不急了,反正有玉子夕在,有夜天逸在,有沈昭在,有墨菊、墨岚、凌莲、伊雪、青裳、弦歌等人在,十个容凌也能看得好好的。 容景见她安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 “如今的战事什么样了?”云浅月看着他勾起的嘴角,想着她其实心里也和墨菊等人一样,也想看他见到容凌后的是什么模样,更何况如今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了,他如此黏着她,却不知道他的孩子就在这军营里,想想也有些好笑。 “昨日一战,夜轻染折损了帝师一脉在我手中,我攻下了云城,他退回了天圣京城。”容景轻描淡写地道。 云浅月一怔,“你用什么折损了帝师一脉?”夜轻染该不会如此轻易败北才是。 “南疆王室所有隐卫覆没的代价。”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他,“叶倩将南疆王室隐卫都给了你?” 容景摇摇头,“叶倩救活了云暮寒,醒来之后便来了云城,她找夜轻染算账,在我和夜轻染交战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动用了南 疆所有隐卫,帝师一脉和自小训练的南疆隐卫对抗上,两相倾覆。因为这个先机,我赢了云城,夜轻染败走,叶倩以从今以后再不能开启咒术为代价,算是报了云暮寒之仇。” 云浅月轻嘘了一声,“如今叶倩在军营里?” “她昨日达到目的后,说不想见你,立即启程回了十里桃花林了。”容景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从玉子书口中知道云暮寒的事情,即便不从玉子书口中听说,她这么多年也清楚早晚有朝一日云暮寒会有他的因果。一局棋,千军万马,不止一个棋子,自然也不止一个执棋之人,更不止一幕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幕戏,同时也活在别人的戏里。容景是,她是,夜轻染是,叶倩是,夜天逸、云暮寒、西延玥等人都是。 没有对错,只有因果。 夜轻染既然游历在外七年,她到过南疆,到过南梁,到过北疆,到过许多地方,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南凌睿和云暮寒的身份? 南凌睿一直被南梁王她的舅舅保护得极好,他够不着没有机会下手,只从叶倩身上入手,夺了胭脂赤练蛇,其实也想因此牵引南凌睿,但是南凌睿果断弃了叶倩,与叶倩断了牵扯,脱离出了万咒之王事件,没波及南梁和他,恐怕令他没想到。 但是云暮寒便不同了,云暮寒就在天圣,就在云王府,是云王府世子,这个身份注定从互换的那一日就摆脱不了。即便如他所说,他是心甘情愿被他的父王和帝师安排做了云暮寒的,但是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多少人没有理由会背离家国,背井离乡,离开父母和生养之地来到千里之外去做另一个人? 所以,必有缘由。 他是南梁太子,虽然十岁,但也已经智满了,况且从小生长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十岁也可以弹指就有了算计和心思,他的心思虽然不及南凌睿,但是未必比别人少。南疆诸多皇子,皇室的大染缸里哪里有什么兄友弟恭?后宫争宠,朝堂腥风,皇子们也有争斗,明里暗里。他离开天圣的那一天,未必没有看透什么事儿,或者未必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回去。 既然有心思,就能被知道的人有缝隙可钻,夜轻染绝对是那个能透过某些事情分析出利弊,将人的心思掌控在手中的人。所以,若是背后有什么协议或者威胁筹谋也不算新鲜。 “云暮寒也算是心里有你这个妹妹,他受夜轻染左右,也无非是为了你。”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道:“否则还有什么人和什么事情能让他不顾及叶倩和她肚子里的骨肉?” 云浅月打住思绪,微微沉默。 “云暮寒收到了夜轻染一封信,信中只写了你的名字。”容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云暮寒也是聪明人,夜轻染是给了他一个选择,信中的意思被他参透,说的是有你没他。他知道你的身上种了情毒,若是夜轻染使什么手段,你当时生死未卜,一切都难以预料。所以,他便心甘情愿受了他的威胁,这也是情理之中。” 云浅月想着云暮寒对她是极好,也许以前有什么心思,但是从她启动凤凰劫后,从清婉公主死后,从他选择叶倩后,便彻底地打住了。但有些棋已经走出了,终是无奈。 “叶倩恨夜轻染,将他帝师一脉倾覆,将他逼回天圣京城,算是报了前仇旧恨,但是她也恼恨你,不能将你如何,所以只能离开了,她让我告诉你,以后你与云暮寒一辈子都别想再见,他既然选择死,就活着也当死好了。” 云浅月微微抿起唇角。 容景看着她道:“叶倩是拿她腹中孩子的性命换回了云暮寒,她恨恼也是应该。云暮寒能够不死,但是如今还昏迷不醒。叶倩能捡回一命,又报了仇,但是却因此废除了南疆咒术,南疆王室算是绝了根源。这与南疆王对她的期待大相径庭。她选择了云暮寒,的确是用生命保住了他,也与你当初将云暮寒交到她手中时的结果做到了不负卿意,殊途同归。他们从此隐世,安安平平,不想被人叨扰,也未必不好。你无需伤心,或者因她的话介怀。” 云浅月笑了笑,摇摇头,“我介怀什么?每个人都各有缘法。云暮寒和叶倩如今只是他们的缘法罢了,云暮寒对我的好我会记得,只要他从今以后幸福就好。” “叶倩如此破釜沉舟,云暮寒遇到她也是幸运,他们自然会幸福。”容景道。 “一朝卸去荣华,他们以后可以泛舟碧波了。”云浅月轻轻感叹一句。 容景看着她,眸光有几分幽幽,“可惜 你我,将来被牢笼困住,怕是还不及他们。你喜好自由自在,天山踏雪,碧海泛舟,我恐怕不能为你做到了。” 云浅月忽然笑了,摇摇头,“怎么会不及他们?吾心安处是吾家。只要你我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里,我都觉得好。这么多年,天下哪里我没去过?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风景?大难归来,又怎么会再向往外面?我如今所思所想无非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世界上最好不过的事儿。上天已经如此厚待我们,不该再奢求太多。” 容景莞尔,轻轻弹了弹她鼻尖,舒了一口气道:“我这是得到了什么宝贝?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也只有一个你让我患得患失恐怕让你过得不如意。” 云浅月轻笑。 “罢了!这的确已经是最好,你说得对,再不敢贪心太多。”容景笑着吻了吻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有些低,“世子!膳食……” “端进来!”容景打住外面的话。 外面的人无声片刻,低声道:“东海二皇子劫走了您的膳食,属下……” 容景蹙了蹙眉,问道:“玉子夕?他没饭吃来抢我的饭?” 外面的人又无声片刻,似乎斟酌了一下道:“他不是没饭吃,只说不让您吃,让您继续睡吧,最好……” “最好什么?”容景挑眉。 外面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如实禀告道:“说您最好和世子妃睡到天荒地老,那么小容……小公子……嗯……就归他了,说您不喜欢他,多少人喜欢他,惦记着他呢!” 容景不明所以,眉头蹙紧,似乎有什么不解,将外面人的话过滤了一遍,以他聪明的心思第一时间找出关键点,问道:“小公子是什么?” 云浅月顿时撇开头,不忍心再看他。 外面的人彻底没了声。 “嗯?”容景对外面询问。 外面的人还是没有音。 “说!”容景语气蓦然有些低。 外面的人似乎挣扎了片刻,苦着脸道:“小公子就是小公子,属下也说不明白,您……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容景蹙眉,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从来不会如此吞吞吐吐,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他想起什么,微微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低低咳了一声,转过头来,对他笑道:“起吧!子夕是叫我们起床呢!” 容景盯着她看。 云浅月被他看得有些毛,伸手推了推他,故作轻松地道:“他这已经是在笑话我们了,我们再不起的话,真不必起了。” 容景眸光微微眯了眯,松开她,转过头,缓缓坐起身。 云浅月微微提了一口气,跟着他坐起身。 容景径自穿戴,不多时,他便穿戴妥当,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还没穿好,也不说话,亦不催促,也不帮忙,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她。 云浅月感觉头皮有些麻,容景是什么人?何等敏感?结合她从云山醒来后晚回来,该是明白她身上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她本来想慢一些再慢一些,他自己先出去找玉子夕,但如今见他这样等着她,没办法在磨磨蹭蹭下去了,只能利索地穿戴妥当,下了床。 “走吧!”容景对她丢出一句话,率先走了出去。 云浅月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往上拉了拉衣领,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中军帐,已经是傍晚,太阳落下,外面天幕有些昏暗。 容景对守在中军帐外的人看了一眼,人人都垂下头,他淡淡询问,“二皇子在哪里?” 一个人立即回话,“昨日打了胜仗后顾将军带人进了云城,如今他的营帐空着,东海二皇子来了之后就住进了他的营帐。” 容景抬步向顾少卿所在的营帐走去。 顾少卿任的营帐距离容景的营帐大约有十丈左右的距离,不是太远。 云浅月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打量了一眼军营,来的时候她都没好好看一眼军营便被他带入 了中军帐,如今只见军营内秩序井然,士兵们巡逻严密,各司其职,没有因为没有战事而懈怠,空气中也没有了浓郁的血腥味。 顾少卿的营帐外围站了墨阁和红阁的隐卫,数百人之多,比容景的中军大帐外守护还要严密。除了他们外,还有军营里的大大小小将领也聚在了这里,一个个的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但是顾少卿的营帐半丝缝隙也不露,根本就看不见什么。 容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座营帐外的情形,缓步走去。 云浅月不敢想象一会儿是何情形,跟在容景身后的脚步不由自主放得轻了。 守在顾少卿营帐外的将领见容景来到,都齐齐回转身,一个个脸色分外奇异,躬身对二人见礼,“世子,世子妃!” 容景“嗯”了一声,浅浅淡淡,低不可闻。 云浅月被他这一声“嗯”的总感觉心里没底,脚步慢了下来。 这时,顾少卿的营帐从里面挑开,弦歌、青裳、凌莲、伊雪先后走了出来,几人脸上挂着笑意,见到容景刚要欢喜地说什么,看到了云浅月在容景身后对他们使眼色,齐齐改了口,规矩地见礼,“世子,世子妃!” 容景眸光在四人脸上个转了一圈,点点头。 青裳等四人让开路,一字排开站好。 容景盯着面前的营帐看了片刻,营帐内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缓缓抬手,挑开帘幕,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营帐内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容景一手挑着帘幕一脚迈进营帐,听到声音看去,手脚猛地顿住,身子也随即僵住。 顾少卿在军中的地位极高,他的营帐自然极为宽敞,屋中或坐或站了几个人,玉子夕、夜天逸、沈昭、南疆国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帷幔挑着,有珠穗垂落,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浅色的锦绸衣服,正躺在床上,两只小手挥舞着,两只小脚踢腾着,看模样是正在够珠穗,嘴角弯弯地翘着,神色不亦乐乎。 因为是傍晚,营帐内光线昏暗,大床在里侧,帷幔半遮半掩,更是显得昏暗。那小小的人儿微微偏着头,只能看到一半的侧脸。 但即便是一半的侧脸,也能让任何人清晰地看到他过于相似某个人的眉眼。 这一刻,所有声音息止,万籁俱寂。 容景目光定在容凌身上,一动不动,像一幅水墨画,突然被笔者在中途顿笔。 营帐内的几人都看着他,谁也没说话,营帐外的人亦是无人说话,无声无息。 容凌天圣敏感,似乎也发现了气氛不对,立即偏过头,好奇地向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相似的容颜得如刻画的一般。 容景本来僵住的身子猛地一震,眸中刹那闪过万种情绪,如龙腾似虎啸,如海浪似岩浆,波涛汹涌,雷鸣电闪,大自然的一切变化似乎都顷刻间发生在这一双眸子中。他这一双眼睛从未有过如此多的情绪,似乎什么被无限放大,又被无限缩小,大的世界装了只眼前那一个小小的人儿,小的世界眼前依然是那小小的人儿。 这一刻,不同于对云浅月的期盼和刻骨思念,而是天翻地覆后的山河沉寂。 他似乎被定在了那里,哪怕闪电雷击从他身上穿过,他也会无知无觉。 容凌本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在看到容景的刹那发出了个类似于单音节的“咦”,须臾,他好奇地看着他,不像容景眸中千变万化,而是水汪汪的眸子如纯澈的湖水,清可见底。 万千声音都消止,只剩下孩童那个“咦”的音节在回旋。 每个人似乎都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玉子夕哪怕已经做了无数准备,私下里打了无数坏主意,想在容景见到容凌后实行,哪怕实行不了,也要大肆地嘲笑他一番,仗着有云浅月疼他这个弟弟,以报他这个姐夫将他这个小舅子送去怡红楼后来被玉紫萝总是嘲笑他的仇。可是如今看到一大一小,一父一子如此模样,他所有主意都憋在了肚子里,这种高山压顶的气氛下,忽然什么主意也使不出来了。 夜天逸、沈昭、南疆国舅等三人也都看着容景,一丝声音也不发出。 &nbs p;许久,容景依然一动不动,眸光一眨不眨。 但是容凌太小,却是耐不住与他对视,他微微错开头,顺着帘幕缝隙看到了站在容景身后的云浅月,顿时松了珠穗,对她委屈地撇嘴,那小眼神像是对她控诉扔下他不管的罪,但并没有哭,只对她伸出手。 云浅月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伸手去轻轻推容景。 她的手还没碰到容景,容景的身子忽然动了,他猛地落下帘幕,走了进去。 帘幕在云浅月面前“啪”地被放下,隔住了她的视线,她怔了一下,立即挑开帘幕跟了进去。耳边传来墨菊细弱的声音,“主母,您多保重。”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瞪了一眼,众人中,根本不见墨菊,也不见墨岚,十二星魂的人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般。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凌莲、伊雪、花落、风露,连弦歌和青裳也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她抿起嘴,他们终是没胆子看容景的笑话,忍住好笑,迈进了营帐。 只见容景一步步走向大床,他的脚步如此低浅,但是偏偏营帐的地面上被他踩出了深深一道印子,可见用的重量。 玉子夕本来坐在床头,此时一个高蹦起来,退离了床头老远的距离。 夜天逸也坐在床前,却只是微微错开了些身子。沈昭、南疆国舅本来站在床前,立即给他让开了道。 容景来到床前站定,眼睛至始至终未离开容凌,距离得近了,看得更为清晰,他是如此小,小脸,小胳膊,小腿,整个人如一团小小的面团,白白的,嫩嫩的,偏偏五官分明,眉眼如画,他看了片刻,薄唇紧紧地抿起。 容凌本来委屈,但见容景走来,他天生敏感,感应到了容景身上熟悉的气息,立即不委屈了,目光定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伸出小手,费力地去够他身上的玉佩。 他在大床的正中间,距离床边沿还有些距离,自然够不到。 容景看着他,忽然靠近一步,身子仅贴着床沿,微微倾身,玉佩随着他倾身的动作贴近容凌伸过来的手。 容凌见玉佩来到近前,顿时欢喜地一把抓住,用力地拽着,但是玉佩栓系得太过结实,以他的能耐还拽不下来,他扥了两下,仰起小脸看向容景。 “你想要?”容景出声,极为低哑。 容凌立即咿咿呀呀两句,那神情分外想要。 “你松开手,我给你。”容景看着他的小手,白白嫩嫩,他一只手能包住他两只小手。 容凌自然听得懂,立即松开了手,分外乖巧地等着他。 容景勾了勾嘴角,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扯,玉佩掉在了他手里,他拿给容凌。 容凌立即伸出两只小手,将玉佩捧在手里,小眼睛细细地眯起看着玉佩,嘴角微微地弯着,这个神情,他太小还不会发现与他面前站着的人勾起嘴角时一模一样。 容景自然能发现,他若不发现,他就不是容景了。他看着容凌,眸中再度翻涌起情绪。须臾,他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云浅月。 云浅月被他沉涌的眸光看得微微一个激灵,但尽量镇定,对他一笑,温柔地问,“他是不是像极了你?” 容景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云浅月眼睛不敢和他对上,视线移开了些,看着玩玉佩的容凌解释道:“离开天圣的时候,我已经……” “你住口!”容景忽然打断她,似乎极力地压抑着情绪。 云浅月立即住了口。 “你出去!”容景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云浅月一僵,看着他,见他背着的身子虽然没有丝毫异样,但是云纹水袖微微褶皱的痕迹出卖了他,她想着这冲击来得的确是大,她是该给他些时间适应。既然他让她出去,她就听话,乖乖地出去好了,于是,不言声,转身向外走去。 容凌玩着玉佩,发现云浅月竟然刚来不像每次一般上前来抱他就走了,顿时扔了玉佩,对着她咿呀咿呀起来。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见容景没发话,她只能继续向外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容凌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bsp;云浅月转回头,看着容凌的娃娃脸说变就变,眼泪一串串地从小脸上滚落,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不爱哭闹,如今看来是被她扔下一日夜可怜了,顿时心疼,无奈地对容景道:“他一日一夜没见我,想我了,我哄哄他,再出去好不好?” 容景抿着唇,看着容凌,不看她,也不答她的话。 云浅月连忙返回来,走到床前,伸出手熟练地将容凌抱起来,容凌到了她怀里,不但不小声,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分外委屈,小身子被他哭得一抖一抖的。她轻轻拍着他,柔声哄道:“乖哦,不哭不哭,娘在这呢。” 容凌无论任她怎么哄也哭个不停。 容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色看不出喜怒。 许久,云浅月见哄不好,对他怒道:“容凌,不许哭了!” 容凌的哭声顿了一下,不理她,继续大哭,眼泪都蹭到了她的身上。 云浅月无奈地看着他哭花了的脸,对他道:“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 容凌闻言立即用小脑袋去拱她,眼泪还是如不要钱一般地往下落,小手也费力地去扯她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抓住他的手,对营帐内的几人道:“劳烦你们出去一下!” 几人意会,顿时向外走去。 不多时,夜天逸、玉子夕、沈昭。南疆国舅都出了帐外,容景依然站在那里。 云浅月也顾不上顾及他的情绪,抱着容凌坐下身,让她吃奶。 容凌找到了奶源,顿时不哭了,欢喜地含住允吸起来。 容景看着他们,脸色奇异地变幻了一瞬,便恢复沉寂。 云浅月想着若是容景昨日在疯狂中忽略了什么的话,那么一定是这一点,昨日容凌没吃奶,她的奶有些涨,偶尔有奶水流下,与汗水融合在一起,她身上有一种奶香。 容景忽然撇开脸,向外走去。 “容景!”云浅月立即喊住他。 容景脚步顿了顿,不理她,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帘幕落下,云浅月叹息一声,收回视线对吃得正香的容凌道:“你爹生气了!” 容凌小鼻子哼哼两声,见着吃哪里还理会他爹生不生气。 云浅月看着他,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低低地道:“他再生气,也奈何不了我们娘俩,怕是墨菊要遭殃了,我虽然答应保他,可没答应能保得住他。” 容凌相似容景的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专心致志地吃奶。 云浅月一手托着他,一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中被幸福填满。容景将他贴身的玉佩摘下来给容凌的时候笑了,他一定是喜欢极了吧?他是喜欢孩子她知道。他该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曾太失态,没让人看了笑话,这天下也就他能做到这般克制。克制成将从来不曾出现褶皱的衣袖都隐隐弄出了褶皱,他该有多艰难。她想着,不禁抬起头看向外面。 容景出了营帐后停住脚步,没再走远,似乎静静地站了片刻,不知道想些什么,外面虽然无数人,没有人能拿得准他想法,因此无人敢吱声。 过了许久,容景的声音响起,分外低沉,“墨菊!” 无人应声,墨菊没出现。 容景等了片刻,依然低沉的声音道:“你若是不出来,就自请逐出墨阁吧!” 他话落,墨菊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带着哭音道:“公子!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容景看着墨菊,他距离他有好几丈远,一脸苦兮兮惨兮兮,似乎欠了谁的钱被捉拿一般,他目光沉寂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脸色与他的声音一般地沉,“怎么回事儿?” 墨菊看着容景脸色,心下胆颤,容景不轻易变脸,若是变脸的话,该谁倒霉就是谁倒霉了。如今这个倒霉的人似乎就是他。他不敢答话,立即对营帐内喊了一声,“主母!” 云浅月当没听见。 墨菊知道坏了,连忙又可怜地道:“是您说到时候公子怪罪您担着的啊!您可不能不管属下。” nbsp;云浅月依然没出声,营帐内静静。 墨菊彻底地垮下脸,立即单膝跪在地上,任命地惨痛道:“回公子,属下见到主母之前,没得到半丝消息,属下见了主母后,看到了小公子,惊吓过度,一个月没缓过神来,等属下缓过神来想告诉公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天圣了……” 墨岚隐在暗处,闻言恨不得一脚踹飞墨菊。在公子面前他也敢编谎话,是谁说要吓公子来着?一天没缓过神来对,一个月没缓过神来骗鬼呢! “公子,属下可不敢欺瞒您啊,属下是您的第一小贴心,万事以公子马首是瞻,就是上官茗玥,主母,东海的玉太子,二皇子,紫萝公主,以及您的岳父岳母联合起来瞒着您,属下也不敢瞒着您,墨岚最老实,他跟着属下一起,不信的话您问墨岚。”墨菊将墨岚拉了出来。 墨岚险些背过气去,恼恨地瞪着墨菊。 “墨岚!”容景似乎听进去了墨菊的话,对暗处喊了一声。 墨岚映着头皮出来,同样单膝跪地,本来还想踹飞墨菊说谎,但是临到他出来,发现根本抵抗不住容景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连忙道:“回公子,墨菊说的属实,属下们去云山之前一直没得到消息,到了云山之后等了数日才等到主母下山,属下们见到主母和小公子时吓坏了,就没及时给您传信。” 容景看着二人,声音听不出情绪,“所以你们就用了一个月时间缓神?” 墨菊和墨岚想点头,但是这头怎么也点不下,齐齐垂着头。 “所以,出了云山到东海入海口,再歇了两日启程航行,到东海出海口,又从东海出海口到梅岭山河谷县,再到兰城,祁城,又返回来到云城,一个月零十一天,你们这么长的时间都没缓过神来?”容景挑眉。 墨菊心肝颤了颤,想着这回完了,公子是谁?岂能被他们蒙混?他嘻嘻一笑,但这嘻笑搁在今日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立即道:“属下后来稍稍缓过神来了,但想着给公子一个惊喜,主母不仅回来,还带回来了小公子,这是多么大的惊喜啊,属下们贴心,想公子多欢喜欢喜……” 墨岚垂着头不说话。 容景看着墨菊,不置可否地道:“的确是个惊喜。” 墨菊打量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提着心怎么也落不到实处,不敢再嬉皮笑脸,他也笑不出来了。暗暗想着主母不厚道,明明说了挡着,却是不出来救他。 “你们起来!”容景对二人淡淡说了一句。 墨菊和墨岚同时一怔,但可不敢站起来,这么大的罪,公子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他们? 墨菊觉得公子这个轻描淡写的语气大事不妙,猛地一咬牙,立即苦着脸认罪道:“据说主母出了天圣到东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但当时她生死未卜,怕您担心,便命令知道的人都不准告诉您。这知道的人里包括东海王、玉太子、二皇子、四公主、还有上官茗玥和谢言,以及您的岳父岳母。” 容景看着他。 墨菊如倒豆子一般地道:“他们果然不负主母警告,无人传出消息,上官茗玥独自带着主母去了云山。那一段时间属下一直跟在您身边,千真万确没得到主母怀孕的消息,您知道,东海那几个人若是有心想瞒着公子您知道这件事情,还是瞒得住的。” 容景一言不发。 “属下知道消息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那时候主母带着小公子下了云山,在黑风林外属下等人才第一次见到。当时属下们吓了够呛,当即就要禀告公子,后来……”墨菊声音低下去,“除了想给公子惊喜外,还是想主母自己见面和公子说比较好,免得您因为得到了小公子的消息受影响,难以应付夜轻染,就前功尽弃了。主母和小公子毕竟好好的,您即便知道了当时主母和小公子不回来您也是见不到,也不急这一个月……” “你倒是会为我考量!”容景目光落在他头顶上。 墨菊不敢再贫嘴,立即认罪道:“属下没及时禀告公子,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 墨岚也立即道:“请公子责罚!” 容景看着二人,片刻后,对他们道:“你们起来!” 二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起来。 “我命令你们起来!”容景微沉下脸。 >墨菊和墨岚立即站了起来。 “跟随他们二人去东海的墨阁所有人都出来。”容景看向暗处,又淡淡吩咐了一句。 跟随墨菊、墨岚二人前往东海的墨阁人立即出现,十二星魂有七星魂跟随二人去了东海,他们现身后,一动不敢动,低垂着头。隐瞒容景,虽然是墨菊的主意,但是他们也有份参与。若不是他们参与隔绝了消息,凭借公子的消息耳目,不可能主母和小公子到了天圣数日,公子今日才知道小公子的存在。 “你们一起拔剑!今日你们若是能伤了我一毫,全部不受罚,若是伤不了我,墨阁从此以后解散,再不出现在我面前。”容景沉声开口。 墨菊面色大变。 墨岚等所有人脸色都齐齐一白。 “公子,属下真知道错了!”墨菊这回是真的吓傻了,他清楚地知道,容景口中从不虚言。公子这回真是怒了,且怒极。解散墨阁,他从不敢想象。他这一刻真是后悔了,虽然从踏上这片土地他就隐隐觉得这么做不对,但是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公子,属下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墨岚等人再度齐齐跪在地上请罪。 容景眸光温凉,不紧不慢地抽出腰间的冰魄,对他们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墨菊、墨岚等人齐齐一震,须臾,都清楚容景脾性,任命地站起来,各自拔出剑。 “所有人,都退出十丈之外!”容景眸光扫了一圈,温声吩咐。 守在这所营帐外的一众将领,隐卫,巡逻的士兵齐齐退出了十丈外,人人大气也不出。 容景再不看众人,冰魂出销,带着凌厉的寒气,直直刺向墨菊。 墨菊只能迎着头皮接招,墨岚等人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削落公子一缕青丝或者刺破他一截衣袍,哪怕让他受点儿小伤也好。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遭殃不说,还要解散墨阁,墨阁一旦解散,他们就完了。 墨阁的人毕竟是容景的手下,十二星魂更是自小被严格训练,都是天赋极高之人。他们合在一起,自然比寻常高手要厉害数倍,尤其是墨菊、墨岚的武功,自然比曾经让容景出手的伊家少主伊鸿要高绝。 容景虽然出手极快,弹指飞花摘叶,但是这些人也不次,对付他虽然难,但还是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顾少卿的营帐前因为卷起的剑气草木纷飞,光影闪动,自成一方天地。 这一方天地里,电闪雷鸣,海风呼啸,山河倾塌,火山喷发,不足以形容激烈。 墨菊、墨岚等人自然用了全部功力。 容景一腔郁气尽数发泄在了他们的身上,出手毫不客气,不多时,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身上挂了彩,他仿若未见,剑气凛冽。 云浅月自然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耳目本来灵敏,更何况他们就在这座营帐外,她自然清楚,喂饱容凌后,整理好衣襟,抱着他出了中军帐。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墨菊等人哪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已经支撑不住,不知别人身上挂了彩,墨菊和墨岚二人的身上也挂了彩。 容景虽然一人,但他们几人苦不堪言。 容凌见到有好玩的事情,顿时睁大小眼睛,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瞅着。 容景月牙白锦袍洒下点点清华,衣衫飘袂,天地间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云浅月看了片刻,低头对怀里的容凌道:“看,他就是你的父亲,娘亲没偏你吧!你的父亲很厉害的,他比你的上官叔伯还要厉害。” 容凌看得高兴,咿咿呀呀地应和着,似乎在说娘亲说得对,爹爹是很厉害。 云浅月不禁露出笑意,与众人一起看着场中。 两柱香后,有人躺在了地上,再无还手能力,他们合在一起本来是阵法,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但是有了突破口,便如泄了闸的洪水,紧接着,一个一个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最后只剩下墨岚和墨菊支撑着。 不多时,墨岚也支撑不住倒下。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墨菊,墨阁十二星魂之首,容景的第一小贴心,他出众的不止是嘴皮子,还有武功。眼见他也要倒下,她 忽然喊了一声,“容景!”容景剑法一顿。 她衣袖轻轻一扫,一丝气息无声无息地向他而去,无声无息地划着他青丝而过,无声无息地掠过他到了墨菊身边,无声无息地扶住了墨菊要倒地的身子,须臾,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所有的动作只是弹指一瞬,众人谁也没看到她挥袖的动作,只听见她喊了一声。 容景的剑法只是一顿,便对着墨菊而去。 墨菊立即后退一步,大声喊了一句,“公子,我们赢了!” 容景的剑顿住,对他挑眉。 墨菊紧身衣袍被剑划了无数痕迹,容景下手必挂彩,他全身被鲜血染红,几乎没一处好地方,拿着剑,摊开手心,不顾及自己狼狈的模样,对他笑嘻嘻地道:“您看,您的一缕青丝如今在我手中,您输了。” 容景看着他手中的一缕青丝。 墨菊立即喜滋滋地道:“这也算是您的毫发啊,您可不能说话不作数。” 容景抿了抿唇,忽然手剑入销,一言不发地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 墨菊抹了抹汗,感激地看向云浅月,想着主母刚刚若是不救他,墨阁就完了。只不过公子好像更生气了,怎么办? 众人见容景离开,谁也不敢阻拦,齐齐让开了路。 小容凌见打架的突然停了,小嘴不满地撅起,代表他还没看够呢,立即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爪子抗议。 云浅月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快走几步追上容景,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软绵绵地喊了一声,“容景!” 容景脚步顿住,不回头,沉沉地问,“做什么?” 云浅月看着他,只看到他的侧脸和紧抿的唇角,显然是刚刚墨菊等人还没够他发泄心中的火气,她立即对他询问,“要不我叫来凌莲、伊雪、花落、风露、青裳、弦歌,嗯,还有子夕、天逸他们,再让你打一场?” 容景猛地回头看向她。 玉子夕和夜天逸站在不远处,将云浅月的话听得清楚,玉子夕猛地翻了个白眼,暗自磨牙,想着姐姐也太不厚道了,姐夫这个样子谁能是他的对手?看看墨菊他们可怜的样子,他都不敢吱声,她竟然还主动将他们送给他打? 夜天逸目光落在云浅月抓着容景的衣袖上,听到她的话,似乎笑了笑。 凌莲、伊雪、花落、风露、青裳、弦歌等人都在人群的大后方,本来躲得远远的,如今齐齐苦下了脸,想着他们这数日来哄着小公子容易吗?竟然随手就被她送出去挨打了。 云浅月自然没空理会他们心里的哀怨,见容景回过头,她立即拿儿子做挡箭牌,指着小容凌道:“你看,你的儿子还没看够打架呢!” 容景目光被儿子两个字冲击,攸地定在了容凌身上。 容凌本来和他血脉相关,外加早先轻而易举得了他给的一块玉佩,后来见他一人打几个人清华无限,一下子就对这个父亲喜欢上了,早将上官茗玥的话和玉子夕的话扔到了脑后,伸着小胳膊找他抱。 容景被他小手碰到,身子僵了僵。 “你看,他喜欢爹爹,找你抱呢!”云浅月笑看着他。 容景眸光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要是还没发泄够,我让你打好不好?”云浅月看着他,小声地问。 容景不答她的话,忽然转身,也不抱容景,继续向中军帐走去。 云浅月见他还不消气,顿时垂下头,有些沮丧。想着他的确是该发火的,任谁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也受不住这等冲击,她早先同意了墨菊等人的主意,其实一大半原因是真的想自己当面告诉他。奈何昨日他太……她是真的没有机会说出口。 容景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女子本来笑颜如花的脸上一脸沮丧无奈,孩童也不挥舞小手了,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在控诉他竟然不抱他不喜欢他。他看着他们,恼怒,压抑,沉郁等等情绪忽然散去。 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曾经他不敢想象,不敢奢求,甚至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此时就摆在他面前。 >他原以为只要她活着回来就好,有没有子嗣并不重要,他只要她,但是不曾想到她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惊喜得让他想起她怀着孩子的情况下在云山万年寒池下解除生死锁情该是何等艰难,他看到的是完好的她,可是她曾经是否挣扎求生,支离破碎,奄奄一息,衰败不堪? 他不敢想象,却是忍不住去想。 越是想,越是气怒,她在鬼门关生死徘徊,九死一生,他竟然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没做,曾经自以为他可以保护她,可是到头来,他只能等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能无力已经不是第一次,却第一次深深切切地让他觉得为人丈夫,为人父亲,他是何等失败! 上天何其厚待他,但是他却…… “乱想什么呢?”云浅月见他神色不对,立即走上前来,推了他一把,嗔道:“我们娘俩好好的回来了,比什么都好,那些过去的事情有什么打紧?况且当时不知道是否能保住容凌,怕你乱了方寸,才嘱咐所有人都瞒了你,下山的时候也想着与其你从谁口中得到消息,不如我亲口告诉你,见面将孩子带到你面前。这一年解毒的时间里,在云山万丈寒池下,幸好你没去,你若是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会忍不住软弱,也许我如今就真的不会站到这里了。明明是聪明的人,偏偏走死角想不开。也不怕你儿子笑话你!” 容景回过神,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改沮丧,好笑地看着他,这样做了父亲,也算是古今头一例。 “走吧!”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如玉的手指在眉心打了个转,似乎有什么被放下,又什么又被拾起,轻轻吐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身。 “去哪里?”云浅月一怔,不经寻思地反问。 “自然是回咱们的帐子!难道你让他看着他爹打她娘?或者是让他还睡在那个帐子里?”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挑了挑眉。 云浅月闻言立即笑逐颜开,他这是烟消云散了。快步跟上他,对怀里的容凌道:“小容凌,你父亲让我们一起回去呢,昨日不是娘不要你,实在是你父亲太想娘亲了呢。” 容凌顿时欢喜起来,咿咿呀呀地搭着话。 容景想起昨日,脸色微微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这一个月来,夜轻染疯狂反攻,他为了应付他抽取的时间有限,况且三两日便收到一回墨菊的传书,都是安好,他自然不疑有他。哪里想得不止她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他的孩子? 三人来到中军帐门口。 容景忽然停住脚步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容凌!”云浅月立即道。 “谁起的名字?”容景问。 “上官茗玥,他很喜欢容凌,逼着我让我给起名字,我想着若是没有他,就没有我和容凌能活着,便让他选一个名字一个表字取一个,另一个留给你。他娶了名字,给你留了表字。”云浅月立即道。 容景轻轻哼了一声,挑开帘幕进了中军帐。 云浅月笑着跟了进去。 中军帐帘幕落下,再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军营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早先景世子出来时的神色太过可怕,所有人的心都提着,如今看来是雨过天晴好了,他们也能有好日子过了。 玉子夕拍拍胸脯,唏嘘地道:“姐夫大好男儿,偏偏遇到二姐姐就……哎,失了丰姿啊!” 夜天逸偏头笑看了他一眼,“难道你想让他再将你扔去怡红楼?” 玉子夕脸一绿。 夜天逸转身进了顾少卿的营帐,昨日他与玉子夕一起住在这里照看容凌。 玉子夕撇撇嘴,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墨菊等人身上,几人全部挂了彩,血污一片,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休养不好了,可见容景下手之重。他顿时找到了对比性,心满意足地对沈昭、南疆国舅招呼,“今夜不用看孩子了,走,我们去喝两壶暖暖胃口。” 沈昭和南疆国舅见容景好了,想着还是世子妃有本事,能够让世子大地回春,这么大的事情搁在她身上也不算事儿了。心里宽松,连连点头。 几个人进了顾少卿的营帐。<b r> 墨菊咧着嘴笑着对挣扎着站起来的墨岚等人道:“走吧,咱们也去喝一壶?” 墨岚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要喝你喝,最好喝死你。”他转身走了。 墨菊瞪眼,追上他,“大难不死,这是托主母的福气,喝死也得喝。” 墨岚不理会他。 其余十二星魂的人对看一眼,一个个虽然受得伤重,但好像捡了元宝一般,精神地跟在二人身后走了。 “不愧是墨阁的人!”花落赞叹了一声。 凌莲、伊雪对看一眼,庆幸她们没被景世子收拾。 风露嘟起小嘴,小声嘟囔道:“其实和景世子过招一定过瘾,可惜我们没机会。” 花落闻言顿时拧她耳朵,恶狠狠地道:“死丫头,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打消这个念头。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从景世子剑下活着出来的吗?我看你是皮紧了。” 风露顿时“哎呦”地叫起来。 花落教训够了她才慢慢地松了手,凌莲等人看着二人笑了起来。 弦歌和青裳对看一眼,他们是见惯了世子和世子妃打架,如今世子虽然收拾了墨菊等人,但没为难世子妃,也是因为疼她不舍得,这样的世子和世子妃、小公子一家团圆如此美好,也让他们紧张的心情也轻松下来。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和乐融融夜。 容景进了主营帐,有人立即将新出锅的饭菜端进了营帐内。 容景并没有立即吃饭,而是走到桌案前,提笔在宣旨上刷刷几笔,落笔有力。 云浅月抱着容凌走过去看,只见宣纸上写了两个分外漂亮极具风骨的字——云开。她挑眉,看向容景问,“这是给容凌起的表字?” 容景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就叫这个如何?” “你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云浅月顿时笑了,对怀里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宣纸上字迹的小人儿道:“容凌,字云开,容云开。你看,你爹多喜欢你,他在表示因为娘和你回来,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 容凌似乎也极其欢喜,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似乎要够宣纸。 容景缓缓地放下了笔,将宣纸吹了吹墨迹,拿起来,递到容凌手里,容凌立即伸手抱住宣纸,他看着他,眉眼绽开,笑意轻软,对他道:“你娘说得对,爹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将来你有了妹妹,名字就叫月明。” 云浅月愕然了一下,看向容景,见他目光温柔,她脸一红,随即好笑地与他说起了怀着容凌时候与他出生时候的上官茗玥、神女、三位掌刑堂长老以及云山的人都猜测她是怀了不止一个孩子的事儿。 容景听她说罢,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盯了片刻,又看向容凌,似乎实在不能想象她的肚子当时能有多大,装了一个容凌不说,竟然还让所有人以为是怀了不止一个孩子。他眸光变化,涌上一丝遗憾。 云浅月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他笑道:“容凌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福气,有些遗憾也是一种美好,我怀孕你不知,生下他你不知,虽然遗憾,但是你今日突然知道他见到他,这种大喜以后回忆起来也是一种美好不是吗?神使、子书都说我的身子虽然剥除生死锁情受了损伤,但因吸收云山下历代先祖的灵力,修复得快,所以,休养个几年后就没大碍了,可以再有孩子的。正如你所说,再生一个女儿,我们就叫她月明,到时候我寸步不离你身边,你可以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成长,那时候说不定容凌也能照看妹妹了。” 容景眸中的遗憾散去,莞尔一笑,他本是通透之人,感受到云浅月和容凌的真实和温暖,这种幸福围绕着他,让他深知除了好好爱他们,多做任何事情都是无意义,微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专心玩宣纸的容凌,点点头,“好!” 云浅月笑容蔓开,灯光下,容颜如花。 “将他给我!”容景对她伸出手,去接容凌。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笑着将容凌递给他。 容景自然地将容凌抱在怀里,虽然有些生疏,但不见紧张和小心,软软的一团被他托在手里,让他忽然升起一种为人父的感觉,这种感觉比早先得知他有了孩子还要强烈。 云浅月看着父子二人,想象千遍他们在一起的情形,也不如事实来得让她感动。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一大一小两张贴在一起的脸,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因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他们而生。任何人也体会不到她这一刻的幸福。 不知不觉,眼中有泪水积蓄。 容景抱着容凌看了她一眼,伸手为她拭去未出眼眶的湿润,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压抑着情绪取笑道:“娘亲哭鼻子的话,会让儿子笑话。” 云浅月破涕为笑,嗔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了桌前。一日夜没吃饭,再不吃的话,容凌该没奶吃了。 容景自然地坐在她身边,一手抱着容凌,一手拿起筷子为云浅月夹菜。 烛光摇曳,一家三口分外温馨。 饭后,云浅月因为一日一夜睡得足,自然没有睡意,容景自然也没有困意。容凌初次见父亲,又因为母亲在身边,欢喜兴奋,也不见困意。 三个人上了床,云浅月与容景说她昏迷醒来后在云山怀着云离时的事情,大多是每一日容凌的变化,她当时都记下来,就想着有朝一日事无巨细地告诉容景,虽然他错过了容凌的成长和出生,但是也该让他体会了解当时的感觉。 容景静静地听着,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尤其是说到容凌踢腾她肚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拿眼睛挖容凌,“在娘亲肚子里竟然就这么淘气?”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他本事着呢,若是不淘气的话,哪里能将上官茗玥传给我的灵术,我本身的灵术,还有云山下兰花台的灵术吸收了很多,在我肚子里胎盘的外围结了个网?寒池下的寒气根本半丝没伤到他。” 容景紧蹙的眉头松开,眉眼染上一抹骄傲。 两个人又围着容凌叙了片刻话,容凌毕竟太小,实在耐不住困意,一手抓着云浅月的衣领,一手抓着容景的手指,左边是母亲,右边是父亲,呼呼睡去。 云浅月看着他幸福的小模样,也不由露出幸福的笑意。 容景看着母子二人,许久,失笑道:“昨夜我是听到有孩童啼哭,却没有想到……”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道:“你吓了死命令,说谁敢打扰你就军规处置,谁还敢再来打扰你?”说着,她想起昨日,脸不由红了。 容景揉揉额头,看着她灯光下晕开的娇颜,眸光要滴出水来,须臾,他目光转向在二人中间睡着的容凌,轻叹一声,“算了,来日方长。” 云浅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娇嗔了他一眼,搂着容凌对他道:“什么时候再开战?” “多休息几日,不急。”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容景赢了云城,夜轻染退回了京城,顾少卿前去云城接收镇守,他们如今还在云城外安营扎寨,怎么也要先进云城再说。况且连番一个月的数战,大军的确休要休养几日。即便容景受得住,将士受得住,士兵们也受不住。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别话,夜深了,起了困意,容景终是忍不住将容凌从二人中间轻轻地挪到了大床里侧,将云浅月搂进怀里,拥着她入睡。 入睡前,云浅月听他嘟囔,“他以后不能跟咱们一起睡。” 云浅月失笑,“怎么也要等他再大一些。” “你不是说刚生出他的时候,他和上官茗玥住在一起一个月吗?既然他能看得了他,别人也能看得了。不一定非要和咱们睡在一起。昨日夜你没见他,他也好好的。”容景道。 云浅月对他道:“那时候是没办法,我要坐月子,上官茗玥喜欢他。” 容景蹙眉,似乎斟酌了一下,对她道:“那就等他过了百日再不与我们住在一起。” 云浅月不舍地反驳,“百日还是太小了。” “小?”容景挑眉,“他天赋异禀,耳目灵通,对外界气息敏感,虽然还小,但是也不能当小视之,难道你想他……”说着将手滑到她睡袍内,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想着他说得也对,握住他的手,无奈地同意,“好吧!就等他过了百日之后。” 容景见她答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春暖,军营静谧,一夜好眠。< br>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容景,也没了容凌,她挑开帘帐,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太阳还没升起,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披衣下了床,走出营帐外。 天色极好,东方泛红,朝阳还没升起。 “小姐,您醒啦!”凌莲和伊雪守在帐子外,见她醒来,齐齐眉眼含笑,不等她开口问,就连忙说道:“世子带着小公子去南山顶上看日出了。” 云浅月挑眉,“看日出?什么时候走的?” “有半个时辰了,说您从云山出来一直赶路没休息,应是很累了,让我们别吵醒您。”凌莲抿着嘴笑着道:“世子抱着小公子像模像样的,到底是父子,小公子在他怀里半丝不闹腾,听说去看日出,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云浅月看向南山,不由露出笑意。容景是什么人,他清楚从容凌出生到如今见过许多人,况且跟上官茗玥在一起待了一个月,上官茗玥传输了他一些思想,后来玉子夕这一路跟她回来,也传输了他不少东西,他这个父亲如今接手了,自然不容许他的儿子被谁灌输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这是抓紧机会板正他在容凌心中的地位呢。 “今早云城的顾将军派人传来信,说云城整顿好了,让世子和您带着大军启程进云城呢!”凌莲又笑道,“顾将军估计也听说了小公子的事情,说今日一定要启程,世子若是不吩咐大军启程去云城的话,他就扔下云城跑回来看小公子了。” 云浅月闻言好笑,“顾少卿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早晚不是得见?” “您来那日我军大败了天圣军,军中除了世子外就顾将军用兵如神,他没办法,只能率领先锋军去接收云城,如今云城安定了,他便坐不住了。”伊雪也笑着道:“除了想见小公子,也是想见小姐您的,毕竟您离开了这么久,如今总算平安回来了。” 云浅月向云城方向看了一眼,如今慕容大军驻扎的地方在云城三十里地外,说启程进程的话也很快,她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去告诉沈昭下达命令,今日就启程进云城吧!” “世子还没回来!您不与世子商量了?”凌莲一愣,悄声问。 “不用商量了!他回来也会如此吩咐。”云浅月笑了笑,转身进了营帐。 凌莲、伊雪想着世子定然听小姐的,即便不同意也会启程的,立即去找沈昭了。 不多时,沈昭下达了命令,全军准备,一个时辰后启程前往云城。 云浅月梳洗妥当,又从营帐内走出来,站在门口等候,不多时,太阳升起,冉冉光辉,普照大地,她想着南山顶上应该比这里看到日出早一些,容景快带着容凌回来了。 果然一盏茶后,容景带着容凌出现在军营门口。 云浅月走上前去迎接他们,容凌似乎极其兴奋,见到她后,咿咿呀呀地说着,她好笑地伸手抱过他,小身子暖暖的,半丝也没有从外面回来沾染雨露的凉气,可见容景这个父亲做得实在周到称职,她亲了亲他的小脸,对容景笑问,“南山的日出好看吗?” “不及你好看。”容景看着她被朝阳映照的脸,眸光温暖。 云浅月脸微微一红,真比朝霞美艳三分,她嗔了容景一眼,对他说了顾少卿来信以及她吩咐大军启程进云城的事情。 容景微笑点头,“就料到他会等不及,去云城休息也好。” 三人进了军营,回到中军帐,用过早膳后,大军驶向云城。 玉子夕昨日喝得多了,今日不能骑马,与云浅月和容景挤在一辆马车里,厚着脸皮地讨好姐夫,再不见他跟随云浅月这一路上从东海回来教坏云离的坏模样。 容景见他和容凌一样乖巧,因为心情甚好,首次大度地放过了他。 容凌大早上和父亲一起跑出去看日出,如今累了,在车中呼呼大睡。 慕容大军驻扎的营地距离云城三十里地,并不太远,一个时辰后,大军来到了云城外。 顾少卿大开云城城门,带领一众将领出迎,他显然在上一战受了伤,脑袋蹦了一块绸布,但好在没伤到脸,不影响他的俊美。见大军来到,不等走到近前,他就直奔着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奔去。 云浅月听到他熟悉的脚步声奔 来,挑开车帘,从车内探出头。 顾少卿乍然看到云浅月面色一喜,随即伸长脖子往车内看,第一句话就问,“孩子呢?”语气急切。 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算起来容景和夜轻染的战役也打了一年两个月了,铁血战场,每一次都人肉白骨堆积,多次战役,磨砺了无数将领,也磨砺了将领的钢筋铁骨。顾少卿这个曾经的南梁大将军也变了不少,曾经是刀锋般锋利,如今多了精魄挺毅。见他急切,侧过身子对他笑道:“在马车里睡着呢!” 顾少卿扶住车辕,探头往里面看。 容凌在容景的怀里睡得呼哧呼哧的正香,小脸,小鼻子,小小的身子像一团面团,白白的,嫩嫩的,小手睡着了还抓着容景的衣襟,将他月牙白锦袍都抓出了褶皱,父子二人的容颜惊人地相似。 顾少卿呆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指着容凌问,“就是这个孩子?” “嗯!”云浅月点头。 “怎么这么小?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会骑马射箭?”顾少卿蹙眉。 云浅月默了一下,好笑地看着他。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顾少卿一眼,慢悠悠地道:“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顾少卿轻咳了一声,摸摸脑袋,干笑了一声,盯着容凌不移开眼睛,似乎对这个小东西极其好奇,想要伸手去夺过来研究,但是碍于容景抱着没敢下手,想要上车看,但是车里玉子夕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大睡,站了大半地方,已经没了地方,他有些干着急。 “我下去,你上来吧!”云浅月轻轻一纵,跳下了车,让出一块地方。 顾少卿也不客气,立即跳了上去。 帘幕落下,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即便看不见车内的情形也能想象到顾少卿该是正趴到容凌脸前看他了,她笑着摇摇头,想着希望将来这个臭小子别被这么多人给宠坏了才是。 沈昭见云浅月下车,给她牵来一匹马。 云浅月翻身上马,随着队伍一起进城。 除了随顾少卿牵来城门口迎接的众将领和官员外,还有云城的百姓,一路上发出欢呼声。云浅月携子而归的消息已经再不被掩饰地传遍了天下,百姓们更多的是对容凌的好奇。 来到城门口,容景马车不停,没让容凌露面,进了城,径直进入云城总兵府, 虽然百姓们没见到容凌,但是依然足够兴奋,这一日,云城内一直喧闹,直到入夜。 容凌这些日子跟着云浅月赶路奔波也累坏了,早先还没显出来,如今是呼呼大睡,一直睡了半日,直到傍晚才醒来。 顾少卿从将容景的大军接进城,便做了甩手掌柜,将事情都推给了南疆国舅和沈昭,即便容凌一直不醒,他也守在旁边,直到傍晚的时候将容凌等醒了,做了好一番自我介绍,他先识得云浅月,自然从云浅月这边算了辈分,也让容凌叫舅舅,但是容凌不买账,对他不咋理会,他分外郁闷,绞尽脑汁逗着他玩,最后在屋子里打起了把式,耍了一套剑法,容凌才欢喜的挥舞着小手找他抱。 云浅月坐在一旁看着顾少卿好笑,容凌见得舅舅太多了,舅舅这个称呼实在引不起他好奇新鲜了。她想着等他的亲舅舅南凌睿见到容凌的时候,应是比顾少卿更费心才能收买他,估计够他郁闷的了。 入夜,顾少卿才离开了容景、云浅月下榻的地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云浅月在他离开后对容景笑道:“没想到顾少卿这么喜欢小孩子。” 容景懒懒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道:“因为他是容凌,你见吸血将军在大街上见到小孩子什么时候扑过去的?” 云浅月莞尔,她和容景熟悉的人恐怕都将容凌当自己的孩子了。她想起听子书说过关于翠微公主的事情,对容景笑问,“哥哥当时给你送了翠微公主,你怎么没收下?” “嗯?”容景挑眉,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想我收?” 云浅月微微扬了扬脖子,看着他,“是谁说我若不回来,他就收……”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收,若是真收了,如今某个女人回来就该哭死了。”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打断云浅月的话。 br>云浅月立即住了口,看向门口,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风尘而来,正是风烬,她失笑,“昨日我听说你不是还在北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里?” 风烬挑开珠帘进了屋,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直奔在床上躺着玩的容凌走来,随口道:“北疆如今用不到我了,过来看看我干儿子。” 云浅月是知道风烬当时在容景颓靡的时候赚个了干爹的,她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了孩子?如此未卜先知?这干爹当得可真快!” 风烬来到床前,盯着容凌看,随意地道:“你若是活着,早晚会有孩子,与其当一大堆叔叔舅舅里面的一个,不如当个特殊点儿的。” 云浅月失笑,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觉得这事儿特亏,微微板着脸看着风烬不说话。 “儿子,我是你干爹!和你娘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风烬做特别的自我介绍,“我叫风烬,记住了?” 容凌似乎觉得干爹这个称呼特别,尤其和他娘的交情也特别,顿时对风烬新鲜起来,好奇地瞅着他。 风烬看着他小鼻子小眼睛小身子,顿时乐了,一把将他从床上抄起来,举过头顶,对他继续介绍,“干爹会的东西可多了,将你娘从万丈悬崖上扔下去,崖底的湖水溅起三丈高,和她打架打三天三夜,将房子都打塌了,差点儿将她埋在底下,还有……” 他话音未落,容景飘出一缕气线,点住了他的哑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容凌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说了,睁着小眼睛瞅着他。 风烬拿眼睛瞪容景。 云浅月本来听得一脸黑线,如今忍不住笑出声,挖了风烬一眼,“还好意思说你的壮举?脾性差得跟毛驴没二样。” 风烬想反驳,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拿眼睛嗖嗖对容景放箭。 容景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对他道:“你以前欺负我的女人也就罢了,如今再教坏孩子的话,不如这张嘴一直封着的好。” 风烬说不出来,容凌似乎明白是他亲爹使了坏,立即对他咿咿呀呀起来。 “他在说你欺负人呢!”云浅月看着容凌对容景笑道。 “他在夸我厉害呢!”容景纠正,“就该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爹。” 云浅月无语,这个人连孩子的醋也吃,这也太有格调了。 容景放下茶盏,极其优雅地对风烬挑眉,“明白了?干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风烬心中恼怒,但是知道如今云浅月回来后,面前的这个容景就是活的,他斗不过他,暗自磨了磨牙,点点头。 容景轻轻挥手,解开了风烬的哑穴。 风烬冷哼一声,对看着他的容凌道:“走,陪干爹去洗澡。”话落,带着他就走。 容凌就爱玩水,听说洗澡,顿时高兴地咿咿呀呀起来,十分乐意。 容景倒不拦着,任由风烬将容凌抱出房门走了。 云浅月想着风烬自然不可小看,他跟随在她身边十多年,能屈能伸,有一套自己的本事。容凌能这么快就被他收买,顾少卿和他差了不是一个等级,也不奇怪。 这一夜,风烬没将容凌抱回来,只派人来传话,跟他睡了。 云浅月没听到容凌的哭闹,也由了他。容景想了云浅月一年,自然不满足夫妻小别胜新婚的一夜,如今容凌有风烬看着,正合他意。 所以,这一夜,帷幔轻摇,烟笼云纱,说不出温柔缱绻,道不尽无尽柔情。 第二日,云浅月自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风烬在她醒来起床后抱着容凌进来,对她脖子上的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红痕大肆嘲笑。 云浅月被容景训练得脸皮厚了,对他一针见血地反击,“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否该找个女人大婚了?没大婚的人,才会说葡萄是酸的。” 风烬顿了一下,撇撇嘴,在云浅月以为他被堵住的时候,只听他道:“听说东海王除了洛瑶公主,紫萝公主外还有一个公主。也是不错? 云浅月呆了一下,“你说菱钰?” 风烬挑眉,看着她,不言而喻。 云浅月顿时笑了,“菱钰从没踏出过东海,你也没见过她,怎么想要她?” 风烬漫不经心地道:“玉子书、玉洛瑶,玉子夕、玉紫萝长得都甚是不错,她该是也差不到哪里去。”话落,他看了容凌一眼,倒出缘由,“这小子将来娶媳妇,自然要千挑百选,眼光怕是高得很,也许我们生个女儿,长得好,被他看上也说不定。” 云浅月幸好没喝茶,但也被他的话噎了个够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人家菱钰虽然待字闺中,但是怕是还不知道他是哪号人物,也许知道,但也就仅限于知道而已,他倒好,动作到快,竟然将来有儿女都算计出来了。 容景闻言看也不看风烬,似乎懒得看他。 过了许久,云浅月缓过神来道:“这可难了,菱钰小丫头虽然长得是很好,但也是个高傲的主呢!” “难道我就差了?”风烬斜睨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道:“你哥哥嫂嫂已经答应帮我了,你爹娘也答应了。有他们牵线搭桥,放心,不用你去做脸。” 云浅月唏嘘一声,想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动作如此快?他不仅已经摆平了南凌睿和洛瑶,而且还摆平了她爹娘?她看向容景,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容景眼神也不瞟来一个,没兴趣地道:“我想你还想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关心别的。”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听他提到她哥哥嫂嫂和爹娘,对风烬问,“北疆如今是何情形了?他们四个说什么时候可有夺下北疆挥军过来?” “明太后那老太婆是前任暗凤,自然有几分本事,但也仅限于阻挡几日而已。你爹娘去了北疆助阵,拿下北疆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风烬不屑地道:“夜轻暖吊着一口气,活不了两日了。北青烨还算有些良心,日日拿药喂着她。” “北青烨……”云浅月看向容景,对他道:“哪怕爹娘不去北疆相助,有个北青烨在,北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吧!” 风烬闻言挑眉,“怎么?北青烨还是个人物?爷怎么没看出来?有他那样的北崎王北崎能活到参与征战也是稀奇。” 云浅月笑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你忘了几年前我们去北崎皇宫,当时看到了什么?” 风烬一怔,想了想,忽然眯起眼睛看向容景,“当年在北崎皇宫和我们迎面相遇的人是你?北青烨是你的人?” 容景眉梢动了动,没答话。 风烬哼了一声,“手能伸到北崎,你可够长的,怪不得那次我们白走了一趟。” 云浅月笑道:“否则他怎么可能将荣王府当时庶出一脉全部拔起送去了北疆以北的苦寒之地?你真以为他放手不管了吗?北疆以北的苦寒之地是和北崎相连。他即便再是荣王府的不肖子孙,也不可能让荣王府脉息倾亡,片瓦无存。” 风烬瞥了瞥嘴,见容景拿定主意不理他,似乎不想和他同流合污,他看了云浅月一眼,故意气他,得意地道:“他再能耐又如何?还不是看上我家的娇花跑过来眼巴巴地宠着?” 云浅月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脚,瞪眼笑道:“谁是你家娇花?” 容景终于扭头看他,语气不见恼怒地温声道:“你既然有心娶东海的菱钰公主,我这便派人送你去东海吧!”话落,不等风烬反抗,挥手无数气线将他捆住,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墨菊笑嘻嘻地应声出现,扛了即便防备也不是容景对手的风烬“嗖”地出了房门。 房中没了风烬的胎噪,顿时清静下来。 云浅月倒也不反对,风烬是该治治,容凌才多大,他就算计上要生女儿下嫁了,有他打个头的话,那么其余人还得了?将来她可不想他的儿子身边围着一大堆女人。 两日后,北疆果然传来消息。 南凌睿带领人马攻占北疆,北青烨叛变,与南凌睿里应外合夺城,明太后还没下令迎战,就被突然出现在北疆的容枫困住剑杀,夜轻暖虽然病中撑着一口气,但还是殊死一搏杀了北青烨。北青烨在她面前死去,她也油尽灯枯,死在了他身边。 对于夜轻暖来说,也许到 最后一刻,她恨的人不是容景,不是云浅月,不是南凌睿,不是让她大败的风烬、洛瑶,而是北青烨。这个她在战场上利用托付了终身的男人,怀了他的孩子,没料到他竟然是容景的人。 所以,她哪怕用尽最后一口气,动用了毕生暗凤所学,也誓必杀了北青烨。 据说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该听哥哥的话回暖城,哪怕在八荒山被南凌睿杀了也好过今日。” 她终是悔了! 其实老皇帝死,夜氏帝师死,夜天逸背离夜氏,德亲王死,德亲王妃死,她身为夜轻染唯一的妹妹,夜氏暗凤之主,哪怕有个明太后前任暗凤之主挡着,但她想离开脱离夜氏也不难。可惜她偏偏为了保住夜氏和夜轻染的皇位不甘心而落得这个下场。 云浅月想起在荣华宫他们一群人围着解花签,夜轻暖签文上面画了一株菊花,写着“南堂春色”,下面又篆刻了一句小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当时她让夜轻染给解惑,夜轻染看了一眼,眸光沉了沉,不过一瞬,便将签文扔给它,随意地说她的春天在南。夜轻暖脸红着说她终身不嫁,哪里有春天?注释上说“抽此签者是人间帝女花。此签生来富贵,奈何飘零。对坐者饮一杯,自抽一签。”,当时她坐在夜轻暖的对面,替她饮了酒。 南堂春色,夜轻染何其聪明,当时也许悟透了。 夜轻暖战场招夫就在南凌睿率领着南疆的兵马击败她的时候,占了两个南字。春色无非说的就是她的姻缘,战场招夫,择了夫婿。而当时正是她在万年寒池下三个月的时候,天圣是九月未,菊花盛开的季节。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上官茗玥从九仙山师祖处拿的开光的签文终究灵验,正如他所说,那签文可看平生事,可观心底事,可览风月情事。一个“南堂春色”终究是应了她的命运。这一株人间帝女花,终是飘零了去。 想起数年前那个弱不禁风被风一吹就昏倒的小女孩,想起数年后回归京城她披着雪白的披风,如一团轻如白雪的云朵,想起她那一句句喊着景哥哥云姐姐藏了无数心思和黑暗的纯真的笑,终是一去不复返,也终是让她听闻她的下场后心里有些难受。 容景看出云浅月脸色不太好,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温声道:“北青烨武功不是稀松寻常,否则他如何能是北崎的王?他武功高绝,身边保护者众,却让一个濒临病危的女人杀死,除非是他甘愿。北青烨未必没在相处中对她生了情,觉得亏欠了她,一命偿还了她,陪她一起死。夜轻暖有一个人陪着,她终究是不太可怜。” 云浅月点点头,北青烨的武功她自然清楚,打住伤感,转移话题道,“容枫回京就是为了报仇,他一直想对明太后下手,却是一直没能抓住机会奈何她,如今报了文伯侯府一门被灭门的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容景眸光温凉,“当时他回京,我许给了他老皇帝的性命和明太后的性命,文伯侯府总归是容氏的旁支,老皇帝先死了,明太后这一条性命总要还回来,将她的头颅拿去文伯侯府的陵墓血祭。” 云浅月轻吐了一口气,“我先还担心夜轻染会不放容枫走,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容枫不是心向着他,帮助他,无非是为了我和查出明太后下落杀了她,才一直留在天圣。这些年他背负着亲眼所见的文伯侯府灭门血案活着,终是不易,他受了许多苦。” 容景低头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也算是夜轻染在他身上网开了一面,若是他真出手留容枫的话,即便是我派人接应,容枫也从他身边完整无损地走不掉。” 云浅月点点头,问道,“他说了将来如何吗?是否去文伯侯府陵墓血祭完来找我们?” 容景摇头,“没说!” 云浅月想着容枫本来就不喜朝堂,以后即便是容景拿下京城,他怕是也不回去了。不过也好,他本来就是如风的男子,是不该被京城困住。 转日,北疆被攻破,明太后、夜轻暖、北青烨都身死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天圣泱泱大国,曾经四海臣服,小国不能望其项背,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繁华百年,掌控百年,盗国百年,终是如今大片土地倾覆,只剩下了天圣京城弹丸之地。 京城之地方圆不过两三百里,是真正的京麓。 如今就差南凌睿从北疆带兵前来与容景汇合,四方人马围困京都,直指天阙了。 r>百万兵马,容景得众望所归,天下百姓拥护。这一局江山之棋,兵戈之战,走到这里,还差的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南凌睿整顿北疆之后,命人厚葬了夜轻暖和北青烨,并没有对这位殊死反抗到最后一丝力气的公主暴尸荒野。但是存在北疆的所有夜氏隐卫和暗桩被连根拔起,夜氏暗凤一脉倾覆,自此消亡。 三日之后,南凌睿挥军天圣京城。 临到此时,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天圣京城。从夜轻染退回京城后,便无一丝讯息传出,也无动作。京城在天下人的目光中就犹如一座死城。 七日之后,南凌睿率领五十万兵马由北向南包围了天圣京城,与容景由南向北对立,对天圣京城形成了真正的包围之势。 九重宫阙到此时当真如一个大牢笼,困住了身在帝京城的所有人。 南凌睿大军到达的那一日,容景收到了他派人送来的书信,但书信不是给他,而是给容凌的。上面写着小外甥“容凌”亲启。 云浅月拿过信封好笑,“哥哥真将容凌当做神童了,才出生不到百岁的孩子就会看信?他也真是……” 容景瞥了容凌一眼,对她道:“没准他真会看呢,你将信给他。” 云浅月回头怀疑地看向容凌,他见到了她手中飘着桃花香的信纸,好奇地望着,她挑了挑眉,好笑地将信纸给容凌,对他道:“你的亲大舅舅南凌睿给你来的信,他说让你自己看信。” 容凌咿咿呀呀两声,两只小手欢喜地捧过信纸,虽然小身子软软地没人抱着只能躺着,但偏偏他的小模样看起来真如小大人一般,小眼睛瞄着信纸,分外精神。 云浅月看着他,观察他拿道信纸后的动作。 容凌从出生就被上官茗玥训练着抓够东西,再加上本身传承的灵术和能耐,如今别看没到百日,小手早已经比寻常孩子抓得好了,也有力得多,玉佩都能抓住,别说轻飘飘一封信纸了,他拿到信纸后,用两只嫩嘟嘟的小手捧着,上下左右前后地玩耍了片刻,捧着他忘小嘴里送去。 云浅月刚要说话,容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抬起眼皮看向他,他对她示意地笑笑,她推开他的手,住了嘴。 只见容凌用小嘴死死地将信纸的一处边角咬住,虽然没有牙齿,但小嘴唇咬得够紧,然后两只小手一左一右用力拉扯,须臾,只听刺啦一声,一封信纸被他从边角处扯开了,里面的信笺掉了出来,他顿时松开了嘴和手,欢喜地去够信笺。 云浅月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分,想着这是他的儿子吗?不过想想他还没出生就自己有办法用灵术结网挡住万年寒池的寒气来说,撕扯一张信纸的确不算什么。 信纸掉得距离他有些远,他伸手够了半天没够着,转头向容景和云浅月看来。 “自己想办法。”容景慢悠悠地坐在床边,半丝帮忙的打算也无。 云浅月想着这么小的孩子难为他了,但容景都不管,她自然也不能管,对他摊摊手。 容凌得不到帮助,只能再用力,小腿踢腾两下,小胳膊挥舞两下,小身子跟着他的动作挪两下,一炷香后,终于被他挪到了信笺旁边,高兴地将信笺抓了起来。然后捧着看起来。 云浅月看向容景,好奇地问,“你说他能看懂呢?” “你可以看看小睿哥哥在信纸上写了什么。”容景微微勾起唇角。 云浅月凑过头去,只见轻飘飘的信笺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是你亲娘舅,南凌睿。”,在字迹下面,画了一幅小版的人像,惟妙惟肖,正是南凌睿打着桃花扇的风流模样,画功分外逼真,如真人在眼前。她看向容凌,只见容凌眉眼具是欢喜,小眼睛盯着信笺一动不动。她推开身子,不由感叹道:“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容景闻言挑眉,笑看着她,“如何信了?” 云浅月继续感慨,“顾少卿守了半日才得容凌欢喜,风烬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收买了容凌。而南凌睿人都没见着用了一封信就奠定了亲娘舅的地位。我在想着,爹娘还没见着容凌,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哄外孙。” 容景轻笑,“总有办法的。” “这个臭小子,掉在福堆里了。”云浅月见容景抓着 信笺玩不松手的模样,不由有些忧心,“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这么多人宠着,将来可千万别教养出个娇贵跋扈的子弟。” 容景目光温柔,天生的高傲一览无余,“你们吃了许多苦,苦尽甘来,掉在福堆里又怕什么?我的儿子吃得了世间最苦的苦,又岂能享受不来世间至高的福祉?” 云浅月失笑,忧心一扫而散,有容景这样的父亲在,他的儿子又怎么会被教养得差了?端看此时不管容凌,以后他就不会娇惯着他。 第二日入夜,不禁云浅月念叨的小容凌的外公外婆风尘仆仆赶了来。 云韶缘和玉青晴如一对江湖上游走的神仙眷侣,身穿同系的锦袍罗裙,腰带佩剑,虽然人到中年,可是半丝看不出年老。一个风姿俊美,一个风韵犹存。除了二人身上的风尘仆仆之气外,真看不出从战场上下来日夜兼程奔波而来的模样。 二人一先一后走进来,直奔大床上正要抓着云浅月吃奶的容凌。 容景站起身,彬彬一礼,“爹,娘,你们来了!” 二人看也不看容景一眼,齐齐摆摆手,算是承了他的礼。 云浅月心想着如今有了容凌,容景就不是宝了!她好笑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微笑地看来,眸光盈满某种意思,云浅月脸一红,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云韶缘和玉青晴来到大床前,容凌听到动静不吃奶了,向床边看来。 “果然像小景!”玉青晴顿时乐了。 云韶缘点点头,看了一眼云浅月,慈父般地道:“下面再生的话,该像月儿了。” “嗯!”玉青晴笑着伸手去抱容凌。 容凌虽然好奇来的人是谁,但是也没他的食粮打紧,见玉青晴要抱他,小手立即攥紧了云浅月的衣襟,扭过头冲娘亲的怀里不理她。 “这个臭小子,不认识我们呢!”玉青晴手伸了个空,笑道。 “你没给见面礼,外孙子自然不认你。”云韶缘笑道。 玉青晴立即伸手入怀,掏出一枚小物事,对容凌道:“小容凌,你找外婆抱,外婆给你好东西吃,比你娘的奶好吃多了。” 容凌立即扭过头看去。 “外公这里也有!”云韶缘也立即拿出一枚小物事儿。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二人手中的糖果,当初他们认她,也是拿出的糖果,如今又来哄容凌,比起别人的礼物,他们真是轻得不能再轻了,谁拿出的东西都比他们这个外公外婆的重。 容凌在娘亲的奶和外公外婆口中的好东西只见拉锯挣扎了半响,终是觉得娘亲的奶想吃就有,外公外婆手里的好东西就不一定有了,而且他没见过,极其新鲜,于是,很快地就做了决定,小身子扭过去,小胳膊对玉青晴伸出找抱。 玉青晴眉开眼笑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云韶缘看着容凌这么大点儿就有如此灵动的心思,畅快地哈哈大笑。 这一日,云韶缘和玉青晴只用了两颗糖果就收买了容凌,虽然不是在这些人里面最快被容凌相认喜欢的,但绝对是最得容凌心的,他不像她娘亲得到糖果时那般不给面子,小舌头舔着糖果,不亦乐乎,比玉子夕的猪蹄要得他心的多。 云城总兵府因为云韶缘和玉青晴的到来,更热闹了几分。 南凌睿五十万大军围困京城之后,并没有动作,而是等待容景下命令。 天下人于是将目光都看向在云城的容景,真正的围困京城之势已经造成,接下来就看真正的问鼎江山了。 容景并没有命令传出,也没有任何出兵的动作和旨意,仿佛如在云城安定下来一般,日日陪着云浅月和容凌,享受母子二人归来的温馨。 顾少卿、沈昭、南疆国舅以及军中所有的将领虽然没得容景吩咐什么时候攻占天阙,但都不曾懈怠,日日练兵。等待他下命令的那一日。 十日之后,容景还没下命令。 半个月之后,容景依然没有命令传出。 二十日之后,容凌过了百日,容景还没命令。军中的人等得急了,一众将领不敢来 打扰容景,都前去打扰顾少卿,顾少卿有了容凌可玩,容景不急,他也不急,大部分时间都想尽招数陪容凌玩,自然不理会,南疆国舅还在公子有后慕容氏有后的欢喜中没缓和过来,打仗也没那么急了,所以,众人将目标都定在沈昭身上。 沈昭被催了数日之后,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无奈对容景询问了出兵之事。 容景品着茶,翻开黄历看了一眼,淡淡道,“明日出发吧!” 沈昭看了一眼黄历,只见容景翻开的日子是天圣一百一十九年七月三十一日,没有什么特别,他不禁疑惑地看向容景。 “可以去京城过中秋了!”容景合上日历,随意地道。 沈昭恍然,世子这是要半个月内拿下京城了,他恭敬地应是,下去通传命令了。 命令一经通令全军,休整了月余的将士顿时摩拳擦掌,分外振奋。 当日,命令传出后,容景召集所有将领议事。 云浅月并没有跟随容景前往参与议事,既然她曾经说不再理会这一场战争,自然就言而有信。这一局江山之棋是容景和夜轻染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她理该退后一步。 从玉青晴、云韶缘来了之后,二人与上官茗玥和风烬一样,将容凌霸占着,容凌夜间便不与容景和云浅月住在一起了。云浅月成了天下所有为人母的女子中最轻松悠闲的人。 玉子夕、夜天逸并没有参与议事,在云韶缘、玉青晴休息的空荡,陪着容凌玩。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又是一年桂花开。去年桂花开的时候,她在万年寒池下,前年桂花开的时候,容景从千里奔波回来陪她过中秋,大前年时候,夜天倾还活着,夜天煜和她在姑姑的荣华宫抢一盘桂花糕…… 时光如白驹过隙,似乎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明明她还如此年轻,却苍老了人和事。 桂花枝上繁华似锦,身后孩童咿咿呀呀无限欢快,她却有着淡淡的感伤,挥之不去。 夜天逸走到云浅月身边,与她一起看着窗外,声音平静地问,“心中不舒服?” 云浅月叹息一声,“有些感伤罢了!” 夜天逸不再言语,脸色有些浅浅淡淡的昏暗。 第二日,五十万大军动身前往京城。 云韶缘、玉青晴自然不会参与此次战争,二人和容凌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奠定了在外孙心中的地位,于是,一身轻松地离开云城天下游历了。 玉子夕想看这一场好戏,自然黏在云浅月身边跟随大军前往京城。 云城距离天圣京城三百里地,快行军不过两日,慢行军三日。 容景并没有要求大军快行,而是慢慢地驶向京城。 三日之后,京城在望。 距离城外三里处,大军堪堪止步。 天圣京城的大门并没有如大军进犯一般四门紧闭,相反,四门大开。城门前立着全副盔甲的士兵,队伍整齐肃穆,是西山军机大营守护京麓之地的重兵,同样是五十万。 星旗招展,大大的“天圣”两个字的旗帜迎风飘扬,与“慕容”两个字的旗帜辉映。 夜轻染一袭明黄龙袍,立在南城门上,风吹来,他龙袍衣袖飘摆,遥遥看来,如九天之上飞舞的腾龙。即便兵临城下,依然我自尊荣。 容景缓缓挑开帘幕,下了车,长身玉立地站在车旁,看向城墙上,月牙白锦袍一如往昔优雅从容,没有锋利,不居高处,却是有着天地间唯我一人的清贵。 一高一低,一明黄一月白,四目相对,千军万马在两人中间被隔离拉远。 曾经,夜轻染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 曾经,容景是荣王府的世袭世子。 曾经,一个人是混世小魔王,一个人是病弱世子。 曾经,一个被夜氏祖祀祠堂的帝师暗人训练数年,从鲜血和白骨中爬出,伤痕累累。一个从小父母双王,被人毒害,寒毒加身,十年不见天日,日日所苦。 他们是天圣京城繁华之地王府之中的 特别公子,从出生就背负了各自的命运。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被命运戏弄,中了生死锁情明明很近却是比九天还遥远,一个戏弄命运,生生将不可能两全的姻缘变成了现实。 他们骨子里有着一样的骄傲和高傲,天生来的尊贵让他们在这一局棋里游刃有余。两双执棋的手从暗处斗到明处,无数交锋,今日终于下到了最后一步棋。 晴朗的天空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凉风。 两方兵马队列整齐,纹丝不动。 凉风过后,天空忽然飘起了细碎的烟雨,古老的城墙将烟雨织染成了天青色。雨轻轻细细,落在身上,脸上,若有似无,天空中日色未被云彩遮蒙,烟雨柔如女子的手,百万人马的铁血肃杀似乎在被轻柔地一丝丝抚平。 百万人静寂,呼吸不闻,连战马的踢踏声也不见。 只有细雨静寂地飘着。 一盏茶后,忽然马车内传出咿呀咿呀声,分外稚嫩清脆,打破了静寂。 容景昏暗的脸色似乎突然放晴,偏头看了一眼马车,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一笑,如日之清,月之华,温润的声音轻柔悦耳,“容凌,你又调皮。” 容凌得到父亲的回应,更是兴奋地传出几声咿呀声,须臾,一只小手扯开车帘,他探出小脑袋,小腿在云浅月怀里踢腾,似乎要从马车中出来。 容景看着他,对云浅月笑道:“他既然不想待了,你们就出来吧!” 云浅月向城墙上看了一眼,与夜轻染隔着烟雨看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距离不近不远,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一双眸子分外地漆深,她移开视线,对容景摇摇头,“容凌刚睡醒,外面下着雨呢,我们先不出去了。” 容景看着她,目光温柔,点点头,“也好!” 容凌听得懂父母的话,本来兴奋的嘴角噶了噶,使劲抓住帘幕不松开,一个劲地往外看。这么多人的大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分外新奇。 云浅月也不阻止他看,抱着他静静地坐在马车一侧,挑开的帘幕正好看到母子二人一大一小的脸。 容景转过身,对夜轻染道:“还记得兰城的一个赌约吗?” 夜轻染忽然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容景,你今日是来找我履行赌约还是带着你的妻儿来我面前显呗成绩?” 容景挑了挑眉,“景得上天厚待,我的妻儿平安归来,自当欣喜,随身携行。” 夜轻染看着他,语气突然如海底礁岩触发,灼烈异常,“上天的确是厚待你,让她解除了生死锁情,还意外地带着你的孩子回来。”话音一转,他凛冽地道:“只是不知道今日你是否还能够幸运在我手中活着,若是活不下去,她也白忙一场活着了。” “你有把握胜过我?”容景扬眉。 夜轻染冷笑,“你当我胜不过你?好运不会一直是你的。” “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容景看着他,语气轻浅。 夜轻染眸光一凛,忽然从城墙上飞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五十万天圣大军面前。威仪的声音对身后五十万大军命令道:“尔等听命,今日夜轻染和容景立约,以天之日,夜之月立誓。我与他一战生死。若我死,五十万大军归顺容景,天圣消亡,再不复尔。若他死,天圣永存。” 五十万大军队形不乱,齐齐跪在地上,整齐一致地高喊,“是!” “容景,我的生前身后事可都交代了,你敢不敢?”夜轻染话落,扬眉看着容景。 “有何不敢?我的女人能九死一生活着回来,我的孩子能历经万难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焉能差于他们?”容景淡淡看着他,面色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你要想好了,五十万大军若是死守皇城,未必能让我好过去。你一人与我决战生死,那么奈何桥的幽魂注定有你一个。” 夜轻染忽然哈哈大笑,“容景,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你的自信也不小。”容景看着他。 夜轻染收了笑,对他挑眉,“那么你还等什么?” 容景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清淡,但是能传到百万兵马每一个人耳中,“容景和 夜轻染立赌誓约,一决生死。不波及黎民,不战火践踏百万精魂,输赢胜负,成败一人尔。若我赢,自不必说。若我败,这个天下再不踏前一步。” “谨遵世子命!”容景身后五十万大军和北城南凌睿率领的大军齐齐应声,震耳欲聋。 “容景,你百万兵马对我五十万兵马,皇城围困,若不立誓,血染皇城的话,这个天下就是你的。如今这般立誓,若是死了的话,别事后在黄泉路上说你吃了亏。”夜轻染冷冽警告。 “荣王先祖能协助夜卓兰天下归属,夜氏盗国百年,荣王府历代能俯首称臣,为的无非是天下子民,大仁大义。今日容景一人之战又有何不可?今日夜氏千疮百孔,荣王府也有权收回河山。我是为了还天下一片锦绣江山,不是为了血染天下。兵临城下,百万人马留中不发。又有何稀奇?”容景淡淡倨傲。 “荣王府的确世代大义。”夜轻染冷笑了一声,“说得冠冕堂皇,为了还天下河山锦绣吗?无非是为了一个女人的愿望而已。” 容景淡淡一笑,“那又如何?我的女人能主宰我的江山天下,这是我之幸。因为有她,才有天下。因为有天下,也自然该有她。” “既然如此,拔剑吧!”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眸光闪过万丈沟壑深渊投影。 容景颔首,再不多说,轻轻一甩衣袖,冰魄顷刻间落在了他手中,清白如雪。 夜轻染向背后微微一伸手,一柄龙腾剑握在了他手中。 冰魄是荣王之剑,酬情是夜卓兰之剑。百年前,荣王容奇为了天下百姓没能拔出冰魄,百年后,容景终是对夜轻染,这个夜氏的江山的继承人拔出了冰魄。 这一瞬间,两秉宝剑光芒万丈,似乎照耀了整个天地。 须臾,一抹明黄的身影和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衣袂如风向对方而去,山河在这一瞬间暗了暗,日色微隐,飘雨骤停。 两道身影顷刻间过了一招后,凌云直上十丈高空。 刀剑碰撞声和宝剑击碎的霞光如层层细雨飘落,闪了百万人马的眼,不能直视。 容凌却不怕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耀眼的光芒,一双小眼睛满是兴奋,欢腾地舞着小手。 云浅月知道容凌因为有传承的灵力,所以不惧双目直视,她自然也不怕,静静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只看到清光漫天,剑击如花雨,明黄和月白如两道疾风。 这是王者之战! 这是百年风云沉积的历史之战! 这是慕容氏对夜氏百年恩怨的终结之战! 跨越历史长河,碾碎时光之机,命运的齿轮于这一刻开启。是走向光明,还是黑暗,天下是锦绣山河,还是乾坤尽覆,旦此一举。 “唔,夜轻染竟然这么厉害,真没看出来啊!”玉子夕在车中嘟囔。 云浅月闻言轻声道:“他是夜氏继承人,从夜氏祖祀祠堂和帝师布下的人肉白骨中走出,是夜氏暗龙的继承者,焉能差了?他若没有和容景一较高低的能力,老皇帝岂会将夜氏江山托付,放心撒手人寰?” “二姐姐,我记得他在你手下可吃了不少亏!”玉子夕看着她,“这么说他是故意隐藏或者让着你了,他对你倒是极好。” 云浅月脸色被漫天洒下的光雨照得极清明,但她眸光昏暗,“他之于我,没有恩义,但总归有些情义。” 玉子夕看着半空,“我看着他和姐夫不分胜负,你就不担心姐夫败给他?” 云浅月淡然一笑,肯定地道:“容景不会败的!” 玉子夕伸手去抱容凌,“走,舅舅带你出去看,在马车里看得不畅快,憋气!” 容凌本来也想出去,闻言立即扑向玉子夕。 云浅月也不阻止,将容凌递给玉子夕。 玉子夕抱住容凌,轻轻一纵,跳出了马车。耳目霎时开阔,容凌高兴地乐起来。 云浅月将身子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即便容景和夜轻染如今看起来不分胜负,但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一定不出她所想。容景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又怎么会江山在握,幸福已得之时让她失望?<b fatalerror:maximumexecutiontime30secondsexceededd:\\line37 〖 《》实体书上市公告! 亲爱的们,公布一则消息! 《纨绔世子妃》即将出版上市,有想要团购实体书的亲请加群,群号,进群后找管理员吕奶奶报名即可。已经在潇湘v群的亲就不必加了,v群也会组织团购。 从去年连载至今,白天码连载,夜晚修稿,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精益求精,终于捧出我最满意的果实,等待采摘的人。我想对亲们郑重地说,请买书的亲放心!实体书我已经做到我认为最好!最精致! 实体书的封面是唐卡所画,紫竹林和荣华宫以及巍巍山峦为背景,很漂亮,我当时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书中有请画手专门为咱们世子妃所量身画的男女主插图,月牙白的锦袍,紫色阮烟罗,两人相依相偎,基本贴近书中人物,我也很喜欢,我相信亲们也会喜欢。 当文字跳跃出电脑或者手机,捧在手中,轻轻地吸着一缕淡淡的墨香,每日早上醒来或者睡前翻看两眼,或风趣幽默为之一笑,或旖旎情深为之感动,能够触摸的触感,不是对着屏幕能够体会得到的感觉,我相信喜欢纸书的亲深有所感。 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我希望亲们将实体书捧回家。这里有我的辛苦,有大家一路陪伴来的等待和每日的期待所付出的感情。每日的亲们留言,我虽然太过忙碌,很少回复,但是每日必看。可以说,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才有如今的纨绔世子妃。 “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容景,外表懒散纨绔伪装,腹有锦绣乾坤的月儿,张扬洒脱,却为身份所苦的轻染,风流无比,轻狂不羁的南凌睿,玉质盖华,温柔以待的小七玉子书,甘愿说出“从今以后你喜欢谁,我就喜欢谁。”的容枫,包括十年感情,因爱成恨的夜天逸,汲汲营营却为他人做嫁衣的夜天倾,心思不坏,不够狠辣的夜天煜,已经大彻大悟改邪归正后可爱的冷邵卓,红阁,墨阁,华笙,花落,三公子,以及叶倩、洛瑶、蓝漪等等王朝下千姿百态的点缀。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构不成这一个乱世王朝。 好了,别不多说,《纨绔世子妃》实体书期待与亲们见面!我也期待亲们将它捧在手中拍上美美的照片来高高兴兴地找我晒书。群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主题活动获奖名单 第一名轻风依染短歌微吟 天圣染帝元年三月十日,天圣宰相容景迎娶云王府嫡女云浅月,圣上夜轻染未出席,举国欢庆,市井之间莫不论此事,赞美之词溢表。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搜索你就知道了。——《天圣·史书》 “ 乱入红尘,踌躇过往,佛说,红颜白骨皆是虚妄。 念, 所谓红尘难事,莫不及,爱之不能爱,恨之恨不起,自悲无人惜,自苦无人怜。 如今,伴着这竹隙间吹入的冷风心早已痛至麻木。 那年年岁尤轻,伴着些许青涩的懵懂,我遇见你;那年事过境迁,伴着这来之不易的契机,我重拾你;那年风云暗涌,伴着内心的矛盾,我想学着放弃你。 我不知,不知江山,不知世事,不知危机,不知责任。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抛弃一切,就这样单纯的爱着你。 即使你我已经对立。 悔, 惊鸿一瞥的惊艳或许只是一时,越相像的两个人不越会相爱。 有时,当夜幕的星光散入殿中,印下斑驳的残影,总想,值得吗? 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用你赌着江山;就那样迫切的想要证明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就那样的想靠近你而不顾自己是否已伤痕累累。 或许你是明白的,我懂你!看得真真切切,一丝不漏。 或许我也知道的,你不懂我,亦或是不想懂!于是,越是靠近的步伐却愈加将你推离。 悔,后悔,为何这天下有太多东西是我抛不去,放不下的,为何从一开始,我与你便有千水万山之隔,生生世世之牵绊,不能触碰之无奈,相望不相守之悲哀。 如今,嫁衣披身的你坐着辇轿享受着你今生幸福的制高点,而此时,我伏案桌前,无力的排解着积压多年的哀痛。 为何?为何?连那大婚之日的容妆也不曾一睹?为何,你今日大婚,而我却无能为力。 痛, 那里是两个人的良辰美景,这里是一个人的锦瑟流年,那里姹紫嫣红皆开遍,这边降雪独钓奈何天,刹那转身之时,谁还及得那曾经沧海。 空对镜月,夜漓风雨,泪逝滑落,那年的天,可否如此! 心中执念,抹不去风雨飘摇,灵魂抽离,无关自身痛痒,。无愿天之苍色尽,只愿夜雨时分,期盼窗畔,听雨淅沥,共缠思绪。 花落人前,可曾追悔,飞逝而泻,可曾无怨。待时空影,别时亦怜,不要将那风影放入那空旷的视野,凄风袭面,早已麻木。无言,空对镜中人。 夜轻染” 望着那最后隽秀的字迹,云浅月莫名的伤感起来,自从容景夺回天圣夜氏江山之后,夜轻染就像瞬间消失了一般,云浅月发动红阁四处追寻夜轻染,夜天逸的下落,但十几日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慕浅陆年四月 云浅月披着披风站在玲珑阁中,目光平静的凝视着远处的芙蓉池,莫名的想着什么。一只手轻绕过她的柳腰覆上了她的小腹,耳边传来湿热的话语 “都怀孕了,还不老实的呆在宫里。小心着凉。” “容景,你吓死我了,怎么。今日都不早朝吗?”云浅月说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早朝?”容景答道,“今日墨阁传来消息,已发现他的行踪,恐怕他现在正在雪岭上和普善老道喝酒呢!” 云浅月一愣,他怎麽和那死老道在一起,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容景,我要出宫,我要出宫。”云浅月大嚷道。 “不许,等这阵忙完,我陪你去。”容景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转身就要离开。 云浅月不放弃仍是拉着容景的衣袖不放“好容景,好相公,好。” “不许就是不许。”…… 灿烂阳光下,貌美女子拉着白衣如画的男子撒娇宛如一幅较好的风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将会一直幸福下去,一直一直。 完 他知道,过尽人海也找不到现世安稳,他宁愿这样单薄地走下去,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了,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夜轻染 不知道结局是否这样,但希望结局能像这样,有情人在磨难之后寻找一片歇息的乐土,失意人也放下牵挂做一会真正逍遥的局外人,放下永比爱上更加艰难,只希望那年的轻染还好! adeby落美——end 第二名《番外》沙佳妮 一日,云浅月与容景外出游湖。与以往不同是今日云浅月身着一袭蓝色丝裙,容景却像往常一样月牙白锦袍。远处蓝天白云,近处水天一色。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哇,好美啊”云浅月忍不住赞叹。 “嗯,不错”容景一边说着眼睛却不离她,云浅月被他看的脸红,“说好陪我来玩的,你可不要食言”云浅月故作镇定,“你还记得吗?当我从南梁回来,在北山梅林你为我作诗吗?” “当然记得,那时你还故意和夜轻染出去来气我”容景从后面抱着云浅月,语气抑郁的说“那么久你都不看我一眼,还穿着他送的紫色披风,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啊?”“呵呵,让你把我扔下,我气气你不可以啊。”云浅月越想越得意,却没注意到身后人细微的动作“云浅月,你…”容景的声音打断了云浅月。云浅 《》第二部公子谋全国上市! 当当网、卓越网、京东商城、淘宝等网上书城,以及全国各大新华书店均有售。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第一部实体书到第二部实体书出版,因为名字问题,以及诸多交涉,间隔半年之久,姗姗来迟,如今终于能告诉想要收藏实体书的亲们,可以入手了! 经历《妾本惊华》和《卿本惊华》的出版,当时删减过多,不少亲不甚满意。出版这部《纨绔世子妃》之前,好多亲们就来找我,建议《纨绔世子妃》的出版实体书可否不删,否则失了原味。我应亲们的请求和出版社的成本利益,左右为难许久,最后多方交涉,以我降低版权卖点,最终换得决定,坚持满足我的读者的请求。 我从来就是为你们而来,你们也是为我而来,我理应尽最大努力,给你们最想要的《纨绔世子妃》收藏本!所以,第二部理所当然还是续篇,它只能是第一部的继续。 前面是出版之路的茫茫云雾,后面是为我辛苦耕耘的责编的默默付出和出版社的既定利益。我选择了读者的需求,就要承担来自出版销售的压力。 谁都知道,越少的字数,越少的册数,越低的成本,越低的价格,越好卖的道理。 可是我如今背负的便与这个道理截然相反。 所以,《纨绔世子妃》的出版之路,我从没想过它能辉煌,虽然我是如此期盼看到这本书的读者都能买来收藏。但是仅限于想想,我不能要求看满了的亲再花钱买书,毕竟是双重消费。更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到看了还想要放在枕边收藏拿出来日日翻看的地步。 真爱在这个社会,总需要金钱加一层阶梯! 这总是无奈的! 所以,我不敢过多去求,只期盼,有能力且万分喜欢的亲,别让咱们喜欢的世子在出版图书云集的市场上太难看了。 2014,3,24日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