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宫》 20,21号请假2天,星期1补章节! 周末2天有事要出去,向亲们请假2天,周1回来后,周一,周二,除了固定的一更外,各补一更,请亲们体谅,谢谢! 的季度PK开始了!求支持! 大家也看到了,谋宫的季度PK开始了哦! 琴儿大声呐喊,请喜欢琴儿这本书的亲们,作者朋友们,为琴儿投票好吗? 琴儿在这里多谢了! 一件朋友之间被小三的事…… 这两天没更新,因为很巧合的成一个中间人看了一件被小三的事,在解决事情的途中,只有先记录下大概的事给亲们看看,希望大家都小心身边这种男人。 事件的里除我之外的三个人,以及和我的关系: A君,游戏里的朋友,比较熟捻,但只是游戏,见过一面,其他职业为教师。 B女,A君的女友,因游戏而和A君成为男女朋友,其人和我性格相熟,比较投缘,交往不多,但觉得属于好姐妹的范畴。 C女,我的妹妹,非亲,邻居家的孩子叫我姐姐,关系熟捻,也玩游戏。 事件:C女因为说话和品性与我一样豪放,被人疑为人妖,A君更是打赌她是,于是C女激动将照片发给A君看,A君开始缠打她要她做他游戏里的老婆。 C女告诉我。我大为惊奇,质问A君有B女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结果A君告诉我,与B女因为家庭反对而分手,我大为叹息,但还是制止A和C在一起,毕竟在我眼里,他们差距太大。当时我亲自找A君表示反对,完全扮演了大家族里家长阻挠的角色。 A君答应我放弃。并且自己说和C说分开。当天,就是昨天,真的分开了。我以为此事了解,谁知,陡变,A和C转变为“私下情”,继而A要求C5.1去他家。 C犹豫不定,前来问我。并把两人的对话发给我。 我一看,大惊啊,那话比琼瑶还琼瑶,堂堂一个男人说出的话,我这个写手都写不出那么言情的句子,震撼的不得了。当时真觉得自己就是那恶人拆散别人似的。 但是随着那些句子的甜腻程度。我怀疑了,因为我无法想想一个男人才分手可以和另一个女人,只看照片就能说出那种甜蜜的句子,甚至是“你过来嘛,你过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样的话语…… 汗! 想了半天我今天给B女打了电话,才得知,两人还未分手…… C瞬间被变成小三,而且很郁闷的强调A和她说的是,已和B分手…… 然后我将已知的情况告诉B,B找A分手,当B的电话打给A时,C也同时去问A,B是不是他的前女友。 A立刻说有事,继而下线。 C对我说“姐姐,他说话太舒服了,说的我都心动要过去了。” …… 这是以上的事件,男人的嘴巴甜蜜到如此,做事细致如微,女人在温柔窝里就会放松警惕,但殊不知道貌岸然…… 若不是我恰巧和ABC都有联系,也许不能看到A君如此恶劣的品性。 写给大家,除了告诉我们生活更言情外,也希望那些恋爱里的姐妹们小心,千万别被糖衣炮弹迷了眼。 另。B女告诉我,如果没这些事,也许是会和A走下去的,但幸好现在看到A的品性。 此刻,我,充当正义使者的同时,也在关注此事,2日未更是我的错……待我解决掉这点事,明日回复更新…… 如果状态可以的话,回补回这两天的情节……谢谢! 更新将恢复,原因如下 琴儿回来了,如亲们所料被绑架了,不过不是外星人,是医院。 长时间的在电脑前“坐”的姿态,给盆腔充血,积累许久后终于是急性盆腔炎,腹痛不说,还血尿……再医院带了4天,今天归来准备更新的,NND,电脑硬盘坏了。现在用的是我家大叔的那台…… 明早我家大叔去换硬盘,归来后,我就写,争取晚上就更,可以的话,我更2更补偿大家这几天的。 这几天叫大家等惨了……我家大叔不会后台操作……汗个,抱歉了,我争取晚上就双更…… 夜猫子习惯不改,晚上前来解释……亲们体谅我下下……晚上等更新吧! 5月123号的更新4号更! 俗话说,计划没变化快,我以为我可以晚上趁儿子睡了写。 但是想的太好了,实在是陪儿子一天耗下来完全没精神了。 这两天家庭聚会不断,所以为了保证质量,咱还是4号那天直接补123这三天的更新吧! 各位亲,抱歉哈!哎,儿子太有精神了…… 说到这个药方,干脆说清楚点! 说到这个药方,干脆说给准备要宝宝的亲们! 今天章节里提到锦衣喝的那药,我说的有些隐晦,但看了便知是什么。 其实有些亲们可能知道,但本着“普及造福”的想法,我便也干脆这里说下,为那些还不知道的姐妹,当做一点援助吧!(这个词用的……) 文里说的秘方,是决定生男生女的,咱们学过的知识是决定生男生女在男方,在那第23对染色体。但是那么多不孕不育的医院或是高手大夫如何让那些客户满意到生男生女的呢? 简单说是2部分,一部分为药调,二部分为时机。 药调说白了就是酸碱度,其中的科学原理咱不是科学家就不论证什么了,简单的说,如果想要生男娃,要孩子前,吃碱性食品,双方都吃,使身体偏碱性,方便某物着落。要女孩子就反过来吃酸的…… 二部分的时机,光是调理还不够,这个时机就是XX的时机,要男宝宝,请在PAILUAN期前两天“种田”,要女娃娃的,就是当日或者延后1天。至于那个日子其实也很好算,但为了准确,可以花三个月的时间每天清晨量下基础体温(一起床睁眼就量,记录,三个月的数据,足够你搞清楚日子)体温稍高的三天就是,一般是半度。一般中间那天就是正日(其实PAILUAN的时间只有一天) 两者结合,才能控制生男生女,不过这不是百分百,但很管用。 因为琴儿家族里,此方沿用到此,没出过差错,甚至还帮一位有历史遗留任务的姐妹,圆满摆脱包袱,完成九代单传大任! 所以以上不但告诉大家书里用的方子不是琴儿异想天开,而且也是希望有用的着而不知道这个法子的姐妹亲们拿去用……不过内分泌紊乱的就难说了,因为内分泌紊乱的人,PAILUAN经常换日子…… 嘿嘿,说完了,闪…… 预约下七月的各类票票 各位亲,今天先发个章节,预约下七月的票票,因为琴儿7月会发新书,并参加PK,而且新书的打算是日更双更,从头到位哦,当然,要是新书很对大家胃口的话,三更也是可能的…… 总之先预约下喽,谋宫在这个月就会完结掉,所以这个月,你们也会看的很过瘾的! 推荐票,PK票,粉红票,琴儿这里先预约了!多谢大家!鞠躬! 琴 亲们,新书已发……乃们快来收藏丢票票哦! 新书:《大当家》书号:1620510 连接:http://www.qidian.com/Book/1620510.aspx 不好找连接的,可以通过我文下的推荐列表点击,或者点作者名,在作品列表里找哦! 简介: 一击毙命是她的毕生追求。 快、狠、准是她的行事原则。 但向来缺少运气的她,刚凭借实力成为赫赫有名的传奇杀手,却不幸的死于乌龙弹。 死前的愿望令她重生于异世古代,却是一名待嫁的“名门闺秀”,而她遭遇的婚姻生活却充满了尴尬与阴谋的味道。 没有历史可做先知,没有厨艺可以傍身,更无医术名满天下,所以…… 请看只会杀人的她如何顶着不良主母的别号成为名震异世的大当家! 第一章 鸣鼓求路 天不过才透亮,沧河县的衙门口就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人排起了队。寒锦衣躲在角落里掀起纱帽的纱帘打量着县衙门口。 此时县衙的大门紧闭着,而面阔三间形似五门的衙门口就连个当守的差役都没个影儿,这让寒锦衣多少有些意外。但来都来了,总是要去的,加之又见衙门口确实有人在排队,当下她也就干脆站在角落里等了起来。 泛着金粉的阳光终于照亮了衙门前那高高地牌坊上挂着的牌匾:宣化坊。寒锦衣瞧着那几个字略略有些失神,就在这个时候衙门口有了动静,那紧闭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三两的差役吆喝着叫门口的人们排队站好,就有‘门子’从衙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逐个问着记着什么。寒锦衣瞧着差不多了,就将纱帘放下,慢慢地靠了过去。 门子的声音逐渐清晰在耳,这个有些年纪的老头正问着排队的人都告的谁,可有状子。寒锦衣听着站住了脚,心中责怪着自己糊涂:既然来告状的,怎么没准备状子?可是这状子……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便听到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扯着嗓子说到:“杨主簿您就别逗了,要是我们几个识得字,那也不至于干着这些下三滥的营生,您何必为难我们?” “去,去,谁为难你了,自己写不来,花钱找人写去嘛!”那老头不在意的说着,头都懒的抬一下。 “花钱?一张状子,怎么也要花两文才写的出来,我来衙门不过是要追讨王二欠我的九文钱,你叫我花钱写状子,那我不等于讨回来的只有七文了吗?”其中一个汉子当即表示了不满。 那杨主簿终于抬起了头,撇着嘴说到:“真不知道你们一天到晚哪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现在正是送秀的时候,县太爷都忙地团团转,你们就知道来添乱。”说着手中的账册一合也不记了,当下对着几人说到:“排着吧,排着吧,等下老爷就升堂审理,你们各自拿好号牌,在外面等着吧!”说着对身后一个年轻的后生说到:“号牌这就发吧。”说完就返身回衙门里了。 衙门外的人头立刻攒动起来,大家都围着那年轻的后生要着号牌,寒锦衣见状也立马冲过去,混挤在人群里伸了手,只不过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挤得过那些农妇壮汉的,直到那后生发觉伸来的许多手里有一只特别的修长美丽时,才一边拿着号牌送上去,一边抬眼顺着看人,可是看到的却是一顶纱帽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当下那后生问到:“姑娘干嘛带着纱帽?” 这后生一问,众人才注意有这么一位姑娘,纷纷向她看来。寒锦衣捏着号牌退了一步,故做镇定地说到:“脸上出了疹子,实在难看,便只好遮住了。” 正说话间,三三两两的衙役们出来开了仪门,这便是大老爷要升堂问案了。当下众人便被撵到了一边,那后生喊着号牌,也就有当事人三三两两的推搡着进去告状。 寒锦衣站在熙攘的人群里,等着喊她,但此处什么人都有不说,还有一些提着鸡崽,生肉的,弄的她十分的恶心,便悄悄地将手伸进纱帽里捂住口鼻。 身后的议论声声,不时的有一些争执,马嘶牛鸣中泛杂着鸡屎的味道,直把寒锦衣熏吵的恨不能立刻离了去。可是她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来,所以她一边忍耐着,一边在心中安抚着自己:看吧,这世间哪里就能有我的安身地儿?什么守着一片农田,便可逍遥自在,什么你耕田我织布,便是连神仙都羡慕的日子,呸,还不是为着一口饭,便汗泪俱下,活的一个窝囊!锦衣啊锦衣,坚持住,只要进了这衙门,你就可以逃离这苦海,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她全心全意的安抚着自己,就这样直到身前的几个人都从仪门里出来,正当她等着门子叫自己的号牌时,却看见一位师爷打扮的人出来,在仪门口说到:“今日老爷还要筹办送秀的事,有什么案子明天再来。” “诶……”寒锦衣刚要问话,身边的人却都不依的吵嚷起来:“这怎么成啊,他还欠着我钱呢!” “不行,老爷要给我们做主,不然我家的鸡就要被人给抢去了!” “就是,我这边的牛还要备注呢,不然文书不成,不算我家的啊!” 吵嚷声立刻汹涌起来,人们似乎也有些激动,可是一帮子差役大喝的威武之声却立刻叫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那师爷样子的人,一摸胡子说到:“去去去,你们这都是多大的事。能和送秀的事相比?这新皇称帝,头一档子的选秀可是大事,老爷都够烦够忙的了,你们就别添乱了,真要是急得不得了的,就后儿了来,老爷今天要送秀去抚台那里,没功夫和你们相缠,去去去!”说罢那师爷闪身就回了仪门,还不等众人叫嚷呢,仪门便是关上了。 身边的人见仪门一关,再是不满也只能口中嘟囔,此时的衙役们上前一轰,人们也倒都散了,好似一早上的排队等待根本不是事一般。 寒锦衣看着那紧闭的仪门,耳中是那渐渐淡去的喧嚣,当衙役们走到她的身边,叫她也离开时,寒锦衣的双眼有些痛。 难道就这般时不待我吗?难道我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寻不来吗?难道我就要生活在这片肮脏的地方吗? 她心中一句句的问着自己,对身边衙役的劝走话语充耳不闻,终于衙役们失去耐心,三三两两的地推开她,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眼却从纱帘里看到了被栅栏围着的喊冤鼓。 “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刻有这十字的两通石碑,将鲜红的字送入她的眼帘。 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她扫了扫衣裙上的灰尘,而后她坚定的迈步走进栅栏内,取了鼓槌便要抬手敲响…… “姑娘,那是喊冤鼓,可不能随便敲,若是无冤可敲不得啊!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可动不了这鼓啊!”立在门口的衙役们有人出言提醒。 可那纤细的身子却毫不犹豫的将鼓槌敲向了鼓面,随着一声声“咚”“咚”的鸣响,寒锦衣的嘴角在纱帽里上扬…… 很快仪门打开,门子出来一脸无奈地将她带进了内堂去,当她才立在堂上,众位衙役手持杀威棍罗列两旁砸地如雷,此时师爷晃悠了出来,口喊升堂,而后一位瘦巴巴的老头穿着枣红官服坐在了堂上一拍经堂木便喝到:“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递报上来!” 说话间那师爷便凑到寒锦衣的跟前说到:“你怎么还带着纱帽?还不赶紧摘了,快快跪下!”说着还伸手要东西。那师爷动作分明是要状纸的,可寒锦衣根本没备下这个,只一个晃神,她就摘了纱帽交在了师爷手里,柔声说到:“我的冤情全在我的脸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那官爷本是有些心烦,眼见她带着纱帽也未在意,只心想着自己等下送秀如何交差,此时闻言才抬头看去,这一看可不要紧,当下就颤巍巍地直身离座,俨然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而此时堂内吸气声阵阵,就连身边的师爷也都张大了嘴。 “你,你,你说你的冤情,全在你的脸上,这,这话怎么说的?”那县官总算是反应过来,但嘴皮子却不太利索。 “民女,寒氏,唤作锦衣,乃流落异乡之人,今日过此处听闻县太爷您为送秀之事愁眉不展,不知民女这等容貌可否入列送秀队伍好为沧河县府挣的一丝光耀。”寒锦衣说着微微低头,盈盈福身,端的是一份优雅之韵。 县太爷眼前一亮,自是大喜,但随即却又拉了脸说到:“哼,民间女,人人闻送秀之事而逃,更有胆大者一日内就成亲避事,你这民女不但不逃还自己送来,甚至敲了那喊冤鼓,你,你是何等居心?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寒锦衣闻言抬了头直视着那县太爷片刻,便眼中泛起滚滚泪花,出言抽泣到:“我一个流离失所的民女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为自己求条出路罢了。我本是大户之家的小姐,只因战祸连连,全家出逃避难,谁知途遇贼人,银两细软皆被掠夺,家人姊妹也死的死,伤的伤,更有婢女丫鬟被掳,只因我当时委身在旁小解才幸免遇难,无奈之下只得这般逃离,如今逃进这沧河县才发现自己身无银两,又做不了苦工,如何成活?恰好听见大人要去送秀,若民女家中不遇战事,本也是要送秀的大家小姐,自小修的便是琴棋书画,故而前来,一求自己有条生路,二来也能为县太爷您解了这燃眉之急啊!” 寒锦衣的一席话说的是悲悲切切,那晶莹的泪珠不时的从那粉白的脸上滑落将一张美艳的脸衬出一份柔软的娇怜,勾挠着堂内众位爷们的心。 县太爷看的是双眼虽直,但脑袋还算清醒,他还是摇着脑袋叫了师爷回来,拉着他到了堂口侧门小议:“嘶,前些日子是听说临县接了个案子,有一家大户在他的境内遭遇掳劫,不过说的是好像能找到的都是死尸,会不会就是她说的这个?” “大人,我看像,这事又不是能信口胡说了的。” “那这么说,我是白捡个好?可是,咱们不知底细的……” “那件案子因为要通府上报,发了卷宗协调的,不如小的把那卷宗拿来,大人细细对着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师爷掐着胡子建议着。 “成!”县太爷立刻回了条案之后,师爷也急忙翻出了卷宗盛放到面前。 “我问你,事出地点是何处?” “应该是临县镇北县衙的地界。”寒锦衣一脸忧伤的回答着。 “你们几车几马?” “大人,我家也算殷实大户,车马常备,当时避难,只知道逃离,我何曾数过车马?但出行总不会少于五车六马,只是遭逢劫匪,车翻马扬,不少拉着物品的车马都被贼人强掳而去,我,我实在难以回答。”寒锦衣说着又抹了眼泪。 “那你爹娘何在?原祖籍何处?” “爹娘在贼人抢夺之时,已死于非命,大人也不必问民女祖籍何处,您就是怕我是冒人之人,你可看看卷宗,上可否有记一花白老者,年约五十,身穿褐色藤织纹锦衣,有一女四十面容,身穿藕色罗裙……” “有,有!”县太爷当即应了,那寒锦衣立刻说到:“这便一个是我爹爹,一位是我娘亲啊!”寒锦衣说着便是一声嚎啕当即身子就软在了地上。 堂内的众位衙役立刻面露关心之色,急急上前相扶,而县太爷也急忙下了堂上到了堂下,于之相扶:“姑娘,姑娘!” “大人……”寒锦衣那泪眼婆娑的样儿,看的一应的大老爷们满是心疼,但是那县太爷依旧问着:“你既然如此凄惨,那为何不在镇北县等着案子审查而出?你至少要为家人找得真凶啊?怎么会,会要当这秀女?” 寒锦衣一愣,却随即扑进了那县太爷怀里哭了起来:“我也想等着水落石出啊,可是我爹咽气之时,却和我说,说我寒家本该也是享福之人,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遭逢变故,要想家人均安那是不可能的了,我爹放心不下我,说我从小娇生惯养别的不会,只能去做千金小姐,他要我趁着这个机会入宫选秀,为自己保重,不要我流落街头更不要我落进烟花地……大人,这是我爹的遗愿啊,锦衣的一双手从未吃过苦,做不来的别的,大人,您就让我进了这送秀的队伍吧!”寒锦衣说着竟是搂住了县太爷的脖子哭的更是稀里哗啦。 县太爷本来脑中还尚且理智,可是软玉在怀,馨香满鼻,再加上这哭声娇娇,一时也是乱了心,便口中乱乱的应着:“可是,你,你怎么到我沧河县来了?你出事不是在镇北县的吗?” 师爷听着县太爷的话,急得只撇嘴巴,心想:咱们正愁没一个拿的出去手的,这好不容易来了个好看的,你怎么还往外推啊!他正要上前去拉县太爷以做提醒,那姑娘自己倒开了口。 “我没办法在那里待下去,爹娘惨死,尸骨自然送去县衙,我对着他们如何说的出离开的话语,只有硬着头皮到此!大人啊,我来时听说大人发愁没有可以让抚台满意的秀女,大人您看看我可以吗?”寒锦衣说着便赶紧起身站直还抹着眼泪,那如扇睫毛上带着点点泪滴,双眼艳潋含情,湿润的脸与樱红的唇处处都勾着人的心,可这还不够,她还要强自微笑,刹时县太爷的身子便哆嗦了起来,而周边的衙役门都忍不住吞口水的吞口水,是扭身子的扭身子。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县太爷还有些迟疑,寒锦衣闻言倒是立刻又哭了起来:“大人为何这般为难民女,选秀之事别家女子不愿,锦衣却是愿意的,为何大人这般将锦衣看不入眼……” “不是看你不入眼,只是你,你爹娘已死,无有宗谱,如何上报选秀呢,所以……” “大人!”寒锦衣忽然一声叫,双膝下跪:“大人,民女爹娘已去,唯有爹爹遗愿要民女完成,若大人如此为难,锦衣愿认大人为干爹,若宗谱难递,锦衣也愿意随大人姓氏,锦衣只求能入宫圆了爹娘心愿!” “这……”县太爷还在迟疑,可身边的师爷却赶忙将他请到了堂口侧门小声说到:“大人,您这可是福从天降啊,论姿色,只怕大人和小的还从未见过这等美色,论机遇,眼下这就是大好的机遇啊,今次送秀的事,不是一直都是大人您心头不能放下的事吗?一来咱们是没这等美色相撑,二来,大人您不也是希望能再往上爬一爬的吗?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吹风最妙是枕边,要是大人您真把这美色过到门下,让她跟着您姓了苏,凭她的姿色还不是迟早也成妃子一级,大人不就……啊?”话说到这份上,县太爷自然是明白这里面的好处有多大,但是也还是清楚这其后的风险,想了想,他便挠着头出来冲着寒锦衣说到:“本大人是父母官,要为百姓着想,不能只凭你一词就随意应了,不如这样,我考考你的琴棋书画,若是真正都是娴熟的,那本大人将你收做义女为你造一份宗谱,让你借以进宫,你可愿意?” “谢大人恩典!”寒锦衣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这下有了着落,很快师爷叫人准备了纸笔书案,寒锦衣便是提笔而画,片刻功夫一副野鸭闲池的水墨画便是飘逸悠然而出。她提笔喂墨在卷首轻提小诗一首,那娟秀的字体,伴着诗情与画意便叫师爷和县太爷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大人,可还要验琴技?”寒锦衣一脸柔柔地轻声询问,那县太爷正要说好,师爷却提醒于他:“大人,送秀的时间可差不多了,再不能耽搁了。” 县太爷一想到抚台大人,立刻也不考了,急忙对寒锦衣说到:“听着,我这就认你为义女,本大人姓苏,你是跟着本大人姓还是虽父姓这个随你……” “大人给了锦衣再造之恩,锦衣唯有做儿女来报答,愿随干爹之姓,今日起为苏氏。”寒锦衣反应奇快,这般回答令县太爷份外开心,立刻叫师爷相备做了一份旁支义女书页入了宗谱列,而后叫人给苏锦衣带下去换上一水的选秀宫服,又招呼着吃了些东西,这就带着秀女们往抚台大人处赶去。 裹着绸面的秀车里,本坐着三三两两的秀女,众人的打扮都是一水,猛的看去并瞧不出谁的不同,可是当锦衣上了秀车,这车里的女子瞬间就被比了下去,人人都盯着她看。而她却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双手,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我来了,宫阙楼檐,只有你们才能给我家的感觉!我来了,脊兽琉瓦,只有那里才是我可以生存的地方! 第二章 秀女落云 一路的辗转,从抚台处的挑验对册到各巡抚处的筛选再造册,再到京城入选,这层层的上报送秀,足足耗费了月余。这些日子里,头十几天,全都在路上,等入了京城,就被送到一处靠着皇宫近便叫做采择轩的院落里,接受着入宫前的提点与训导。 于是寒锦衣跟着那些参加选秀的各色女子一起在这采择轩里又被过了一道子的筛检,终于是接受了半个月的宫礼指导后,被告知,明早她们这些过了初验之后的秀女就要进皇宫接受最后的三验。 这天夜里,寒锦衣缩在床榻上,借着窗户打开的缝瞧着天上的新牙之月。她的心里涌着一丝激动,那份激动似是回家的喜悦又似是一份沉痛的等待。 “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对床传来轻声的细问,寒锦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声苏姑娘喊的是自己。 是啊,我已经姓苏了,为了自保,我早丢弃了姓氏,曾经有辉煌的赵姓,其后便是掩身的寒姓,如今为了再度回来,倒是认了别人做爹,姓了苏,不过……那又如何呢?纵然换了姓,我依旧是我,算不得我背弃祖宗,反正那个辉煌的姓氏与我而言也不过是人前的风光,人后的凄凉罢了。 锦衣正在想着,就发觉身边挤上一个纤细的身子,她转头看着这个小丫头,无奈的叹气到:“落云,你怎么又来和我挤了?” 这落云是和她一车而来的秀女,也是沧河县送上秀女,其貌算不得多美艳,但胜在秀气,净白的瓜子脸上,一对水汪汪的眼,还是有点看头。只可惜她出身不是什么官宦家的,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家的二闺女,因着下面还有个弟弟要读书,便自觉的来参选,为的是官府赏下的十两秀银。 只可惜,人是长的还行,却没什么身份背景,又是一颗纯白的心,不懂的藏着掖着的,才上了两天路,众人便清楚她的底细,一个个都对她吆五喝六的使唤着,而她只顾低头做事,当真把自己当个丫鬟一般,这一车的,大都是大家出来的小姐或是官家的千金,哪个不是身娇肉贵眼高手低的主儿,把这丫头使唤的真跟自家的婢女一样。 锦衣顶着姓苏是县爷之女的身份,又长的娇艳无比,这谁敢轻易惹她,而她也一路漠视着别人欺负那落云,自不出声。按照她的处事原则,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既不同流合污的欺负落云,也不多言相助地帮上一帮,终日里都是自顾自的吃睡与发呆,可偏是走到京城的头天,大家宿在驿站的时候,她莫名的发了场病,虽只是腹痛了一个晚上,但落云一直守在跟前,真跟个丫鬟似的细心照料,倒把锦衣弄的心里有些热乎劲了。结果等入了采择轩,别人要占了落云所分住的院落要调换的时候,锦衣就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说让她和自己住好了,结果这丫头就算是粘上了锦衣。 “苏姑娘,我睡不着,想着明天就决定去留了,这心里乱糟糟的。”落云缩着脖子枕在锦衣的枕头上,自打有天打雷下雨的她吓的钻过来睡后,这丫头就常常和她挤在一起,好似和她在一起才不会害怕才有些安慰似的。 锦衣心里再次叹口气,看着月牙轻声问着:“你是希望留下还是希望回去?” “我说不清楚,选秀的时候,爹说我有些秀气,要是能进宫为家里讨的一份俸禄,家里的日子就不那么难过了,但是要是选不上回去的话,爹说也没啥,给我寻个婆家也就嫁人了,那秀银十两,好歹还是够弟弟读书的。”落云轻声地说着,水汪汪的眼在月色下,看着充满了迷茫。 “选上?你觉得自己选的上吗?”锦衣问的有些直白,她相信这丫头也是清楚她自己是没什么资本的。 “我不指望选成秀,能得个才人,美人的,我就想着能过了第一关都好,这样我就能当个宫女,在宫里当差,令份俸禄,总好过回家嫁人。”落云说着微微地低了头。 “嫁人不好吗?相夫教子,那不是最好,最幸福的事吗?”锦衣转头看着落云,她记忆里娘总是常常对自己说,当年她该嫁人随了心中的那人去浪迹天涯,或是守着几亩田地过着属于他们的日子。 “嫁人是好啊,可是也要看嫁给谁……”落云说着竟是叹了一口气:“爹说在家务农太辛苦,他的意思把我嫁给同村的屠户续弦。我知道这事在别人看来是好事,可是我一想到他满身猪血的样子,我就,就害怕……”落云说着身子哆嗦了起来,好似看到过那血腥场面似的。 锦衣的心里当即便是一笑,转了头:“你是不是觉得皇宫就不可怕,就没那场面吓人?难道你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是死吗?跟着那屠户,再不对,总不用死吧……” “我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有你说的那么吓人不,但是我总想只要我好好做事,不出错,总会没事吧?娘说,只要在宫里混到了二十五出来回乡了,反倒抬了身份,能嫁给大户人家续弦做个夫人呢,我现在不过才十五,不就是十年吗?我总能坚持下来,怎么也好过嫁给一个屠夫。”落云少有的在话语里透着一股子韧劲。 锦衣没再说什么,只看着那弯弯的月牙,心中嗤笑:傻瓜,屠户家里有血,所以你不想,但是你知道吗?这宫里的血只会比屠户家的更多,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死人而不见血的地方,难道不是更吓人吗? 天才泛起鱼肚白,众人就已经被叫了起来梳洗打扮。今日里是皇宫里的头验,由太后亲选,所以每一位秀女都小心谨慎的打扮着,一边不时的相互问着如何,一边追着管事的姑姑塞钱求着赐教。 锦衣没去围着转,她倒不是没钱,上路的时候,县太爷还是塞给了她一百两银票放进头上的骨簪里以做后备,另外也是给了她一点散碎的银子留作打赏的,而她只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就动用这笔钱,这笔钱只有到她万不得以的情况下才会拿出来用,当然她希望的是最好没机会用这笔钱。 落云擦着手上的水,呼哧呼哧的进了屋,瞧着打扮的有些朴素的锦衣,歪着脑袋说到:“苏姑娘,你那么漂亮干嘛不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你看看她们,哪个不是一个比一个艳?你又不似我,没什么可装扮的。”落云说着走到锦衣跟前,看着她带的收拾盒里还有朵绢花就想拿出来给她带上,可锦衣却此时盖上了盒子说到:“那花还不到带的时候。”说着转头看看比自己更朴素的落云说到:“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朴素?” “我是没钱打扮自己,进轩的时候,姑姑虽然也给发了一朵绢花一支钗的,可那李家那位说那朵比她的好看说要和我换就拿去了,到现在也没把她的那朵拿给我……” 锦衣懒的理会落云又被欺负,只看着她湿漉漉的手说到:“你干什么去了,双手都是水?” “哦,许家的那位发丝偏硬,梳不了高髻吧,还非要梳,我看着她头发乱,就建议她洗了发,趁着水重去梳,结果她就叫我帮着她洗了发,这会发梳起了正高兴呢。”落云说着脸上露出甜甜的一个笑容来。 “要是太后赏你抬头观看,记得你就这样给太后笑。”锦衣轻声说着转了头,未施脂粉的脸上,此刻只微微勾勒了眉,瞧着倒有一份柔弱之像。 落云笑着递了唇纸过去,可锦衣却摇摇头,未给唇上色,即便是胭脂也未点上一点,全然的清淡之色,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到:“希望你过的了第一关,咱们能在皇宫里见!” 落云一顿,点点头,又是那甜甜的笑,而此时外面锣声已响,催促着众人上车进宫。 这车是彩车,各有一匹马儿拉着,车头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籍贯,名讳,以及出身。锦衣受着指引寻着牌子,找到自己的那辆上了车,才坐定就发觉前面的彩车已经蜿蜒成了长龙,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一个县官之女的身份,是坐不到前面的彩车里去的。 很快彩车队伍前行起来,因为怕秀女的容貌被人瞧见,便是行在锦布围好的街道里。锦衣看着那熟悉的红锦,唇角爬升着浅浅地笑。 终于当眼前依稀出现皇宫的群影时,她的眼里泛出了一丝激动,身子也坐的更直。车队慢摇,终于入了角门算是进了皇宫的时候,锦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角门,心中嗤笑着自己当初从这里逃出去时,多么的天真可笑,竟真的以为那外面是娘亲口中说的世外桃源。 而现在的她早已明白,这世外桃源是因为自己去不到了,到不了,才变的美好,而真当自己站在那片土地上,呼吸着充满了市侩与尘土的呼吸时,她感觉到的只有痛和失落。 收了目光准备转头的时候,有一张脸孔似乎在眼前扫过,那浅浅的熟悉感让她的心慌了一下,可再寻找却因为车队的蜿蜒扭转而看不到了…… 第三章 识破伎俩 彩车吱吱扭扭的在长长的列队里,慢慢前行。此刻的天不过是才透亮,身边还有些掌灯的太监在吹熄手里的灯盏,宫门那巍峨的身影便已经清晰的带着气势磅礴进入了锦衣的眼帘。 她没在去注意着那熟悉的面孔属于谁,毕竟一路上相遇的秀女或多或少的都能在记忆里停留,而让她执念的,都不足以超过眼前的巍峨宫影。 青石条基,白玉栏杆,朱木大门,金翅铜锁,这些终日里伴随着记忆不曾消失的东西,更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心:娘,我还是回来了,你说宫外比宫里好,虽然我在宫里是个曾受欺负的公主,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里比外面好,好太多,太多…… 穿过朱红宫门,彩车停滞,锦衣下了车,随着身边举牌的太监一起,按照指引一路穿行在后宫的甬道里。身边的秀女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对着身边所过的巍峨与庄严发出赞叹或是惊讶,而锦衣却看着眼前直直的甬道,想着这位新帝之母,难道要在御花园里选秀不成。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当御花园的门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也被身边的太监引到了一旁站下,老老实实的等待。 春风扶,百花香,站在院墙外的人儿都能闻到那阵阵的馨香,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地左顾右盼,她们心中的期待与紧张都表露无疑。 锦衣慢慢地闭上了眼,她选择静心等待,熟悉宫规的她明白,至少还要站上半个时辰才能迎来选秀的开始。 果然,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渐渐的,队伍里出现了不满的声音,每当有太监捧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大家都能激动一下,互相问着是不是要开始了。 正当这般热闹的时候,有太监出来宣读了关于皇上选秀的圣旨,然后要大家都安静的侯着,这才开始一队一队的招人进去。队列是顺着队伍的顺序来的,每十位算是一队。这般传唤了几次,又耗过了一个时辰才算轮到锦衣这列,她跟着太监恭恭敬敬的入了花园,穿过一排的花景长廊,身边的秀女们,有的激动的左顾右盼,有的则伸手抚mo那些花卉,还有的则趁机小声地说着什么,而锦衣将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只安心的走着自己的路,并留意到最前面的那位,也是恭敬有加,不曾注意那些花景,便是多看了两眼那女子的背影。 很快一队人入了园中厅阁,一起行礼之后,便都规矩的站正,眼只盯着自己的鞋面等着太后的面赏了。 “甲字抬头!”许是太后摆了手,有太监唱诺,站在头位的秀女抬头接受太后的面赏,锦衣是丁字位,恭敬的等着,她的前面还有两位,可是忽然的太监就唱诺到“丁字抬头!”这让锦衣前面的两位诧异的微微动了脑袋。 锦衣微微福身后,不晃不忙的抬头,眼却未看向太后,而是看着太后的脚,一脸的淡然。 “啧!”一声细微的舌音出自上位者,接下来便是一声有些低沉的音:“为何只抬头不抬眼?” “回太后娘娘的话,公公说抬头,锦衣便只敢抬头,且宫里姑姑教导,我等都是凡夫俗子不可目污尊位,故而不敢抬眼。”锦衣轻轻诺诺的说出这话来,听着似小心翼翼,但却言语自然,满是落落大方。 “恩,是个知规矩的。德胜,看看教导她的是哪位嬷嬷,看赏!”太后那低沉的音里已带了喜悦,而后她便又叫了别的号位,叫了四人的号位看过后就说到:“甲字,丁字留吧!” 众人立刻再福身行礼,列队而出。 此时有位姑姑站在厅口,叫了甲字的姑娘与锦衣出列带往后院,其他的又随着引路太监从另一处的门出去了。 锦衣和那姑娘跟着姑姑没敢多话,两人身边举牌子的太监也依旧跟着,几人行到了御花园的门口处见到一应掌册执笔的太监,才都明白过来这是要造册。 此时太监抄录着牌子上的身份,核对而寻问那位甲字的姑娘出身,锦衣才知道前面这位姑娘是扬州知府的大女儿,叫做贺宝珍。 此时太监已经核对完毕,那女子转身时与锦衣对了一眼,至此一眼,那女子的眉便挑了一下,退到了一边。 锦衣清楚,一定是自己的相貌扎了她的眼,毕竟这位姑娘的容貌也是上等的,只是和自己这继承了娘那绝代容貌的美艳相比,她注定是要被比下去的。 造册的太监抄录了身边牌子上的几字之后,一边翻出了秀女册上的记录,一边问着锦衣:“叫什么?” “回公公的话,我叫做苏锦衣。”锦衣轻声的答着,好听的声音让那公公抬了头,乍一看到锦衣的美貌,当下也有些恍神,不过习惯促使他问到:“何出身?” “沧河县知县之女。”她答的有些模糊,其实她不过是个干女儿,但在册子上,亲生还是干继的从不会注明,她才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此时身边的姑姑拿出一张银牌说到:“何公公,这两位还有先前的四位都是先随在我那院里的。” 那公公点点头,忙抓笔在册子上写到:“入清荷院”。 此时那位姑姑点头冲那何公公行了礼,便带着两人出了御花园走上甬道。当贺宝珍从锦衣身边走过的时候,特意丢来的一眼,却让锦衣敏感的捕捉到了那眼神里的含义,当下她心里一笑:知府是比知县大了两级两品,可是哪又如何呢?你在我这里眼露鄙夷,可当你面对那些相府之女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被鄙夷?还不是一样的要卑躬屈膝! 锦衣心里嘲笑着这位不知好歹的女子,想到了清荷院那三个字,心中轻念:娘,是你在天上保佑我的吗?你说过清荷院是你迈出的第一步,如今的我,看来也是如此了吧? 姑姑带着她们走进西六宫外的掖庭宫,指着前方右边的院子说到:“前面就是清荷院了,这里不但是各位待选小主的住处,也是今后才人美人所居之处,如今顺帝才立宫上位,这后宫里还并无什么才人美人的,所以这里目前倒是清幽的。这清荷院就是你二位还有先进去的四位的住所,两人一间房,等到全部选完之后,才会分房各住一间,如今你们两个来的迟一些,就住到东院里罢!”说着那姑姑带着两人走到东院,将房门一推说到:“你们自己选床先住下,稍后会有人把你们的包袱送过来,你们可以先歇上一会,午后,可能会有事寻你们,哦,对了,我叫做铃兰,在宫里有些年头了,你们可以叫我兰姑姑。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可以来找我,午饭的时候,我会介绍另外四位给你们认识的。” 兰姑姑自顾自地说完嘴里的话,转身就去了,并无过多的言语与微笑,此时那位贺宝珍两步追上去,把那姑姑的袖子一抓,锦衣便是明白这是塞了钱,只可惜她已没什么散碎银子在身,唯一一点还和那一盒珠宝在包袱里,于是只能无奈的转了身,心想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落了好,看来只有等东西到了,再找机会塞了。 兰姑姑收了银子,也没对贺宝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还真跟没事人一样,倒是贺宝珍昂着头回来看着锦衣就说到:“你睡外面这个,我要里面的。” 锦衣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在靠着门边的床上一坐,看着那配置好的锦被,伸手摸了摸。 “诶,你身上没带点碎银子吗?”贺宝珍两步走到锦衣的床前,自顾自地坐了,而后冲着看着她的锦衣说到:“你好歹也算是官宦家的出身,未必你爹没告诉你规矩吗?” 锦衣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眼露怯怯地说道:“我爹什么都没说。怎么?进宫选秀还要带银子的吗?” 贺宝珍闻言噗哧一笑说到:“你呀,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来来,我这里有些,先给你拿去讨好姑姑再说吧!咱们选秀何时何地的可不能得罪了她们!”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大约二两的碎银子放在了锦衣的手心里。 锦衣捏着那二两银子,脸露感动之容,略有些激动地说到:“贺姑娘你真是好人。” 贺宝珍闻言笑的开心极了,拍着胸脯说到:“那当然,谁叫咱们住一间房呗!”说着起身说到:“我去院子里转转,你自己先休息吧!”说着便跳下床就要出屋。 “贺姑娘,你拉下东西了!”锦衣坐在床上看着贺宝珍出了老大的声唤着。贺宝珍一愣转身看着她:“我,我拉下什么了?” “您的银子啊!”锦衣说着起身走到贺宝珍的跟前将手里的二两银子放回了贺宝珍的手心,然后指着那床铺说到:“我刚才听着啪的一声响,许是您的钱袋落了,银子这东西,是好东西,可也是麻烦东西,烦劳您自己去捡拾了吧,免得万一有什么的,我可说不清楚。”说罢锦衣就一脸笑意的看着贺宝珍,终于是看的贺宝珍面露尴尬,径直到了锦衣的床边弯身从床边下的缝隙里把那钱袋给扯了出来。 “看来我耳朵挺好的,姐姐的钱袋以后要放好,可别再掉了,万一掉哪里找不到了,可就不好了。”说着她转头看向院子里,此时兰姑姑手里拿着两张代表过了第一关的绣帕站在院落里,看着日光下锦衣那带笑的脸,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四章 红衣惜玉 “这是二位的绣帕,拿好了,无论后面的两关过不过,这便已是两位的荣宠,所以请收好了。还有,每一位来选的小主,我都是真心相待的,不会偏了谁,倚了谁。我铃兰不似别的姑姑希望能攀上个飞上枝头的凤凰主子,我求的就是安心度日,少些是非打扰,所以,在清荷院里我就一个要求,都好好的别给我寻事就是了,要是让我知道哪位小主喜欢见天的没事找事,本姑姑只有上报,请她出去了!”兰姑姑冲着锦衣和贺宝珍说完之后,便冷着脸转身去了。 贺宝珍捏着手里的钱袋似恼怒的瞪了锦衣一眼,可锦衣却笑着说到:“贺姐姐干嘛瞪我啊,我帮你找到了钱袋不好吗?再说了,二两银子怎么敢拿给兰姑姑呢?先前姐姐不是给了人家十两银子的嘛,嗯?” 贺宝珍见锦衣已经把话说破,狠狠地瞪了锦衣一眼,便出了院门,而锦衣则看着那位大小姐口中轻喃:“真不想惹是非,可是若不拆穿你,我便会被你陷害出去,好不容易进来,我怎么能出去呢?嘶,这兰姑姑又是什么来路?我晚上的时候到底要不要送钱给她呢?” 锦衣想了一会,就有太监送来了包袱,锦衣不过是一个小包,而那位贺宝珍的却是三四个行囊,按说锦衣是可以帮着签收的,可是一想到那位贺小姐刚才玩的把戏,锦衣便只好唤着兰姑姑,将她喊来收了行囊。 送行礼的太监退去之后,兰姑姑亲手把行囊送到了贺宝珍的床上,眼扫到站在院里不肯入屋相观的锦衣,她抿着唇过去说到:“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句话把锦衣吓了一跳,她曾料想过回来会遇到一些熟人,但总体来说,却不会遇到很多,因为与她熟捻的大都死的死,跑的跑,就算几个活在跟前的,也都进了尼姑庵了,如今宫里就算偶然有两个老人,也不会傻的说认识她的。 锦衣看着眼前的兰姑姑,笑嘻嘻地说到:“兰姑姑说的什么?锦衣没懂您的意思。” 兰姑姑轻叹一口气:“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出去了不好吗?干嘛回来,这里别人要是知道你的身份,那可是一个死字啊!” 锦衣一顿之后摇摇头:“兰姑姑,您……会不会是认错人了,我是沧河知县之女,唤做苏锦衣的,可是长得与姑姑熟人相似了些,让您错认了?” “错不错认的我清楚着呢,换几个名字这张脸总还不掉,至少这份绝色,我铃兰伺候的岁月里还是见过两张的,我无意泄漏你的身份,你回来了,也是你的事。可是,我真心的劝你一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姑姑这话说的奇怪,什么叫不该来?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谓之家,我回家都不可以了吗?”锦衣也不再装作糊涂,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兰姑姑。 兰姑姑闻言,微微蹙眉,随后叹了口气说到:“这里被别人占了,又如何是你的家?” “所以我不再是过去的我,我是苏锦衣,我将做新帝的女人,这样,这里不就还是我的家?”锦衣一脸的淡然看的兰姑姑终是无言的转了身,默默而去。当她走出东院的时候,她有些颓废似的伸手扶着院角的一棵枣树,口中轻喃:“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倔!” 锦衣见兰姑姑走了,倒也没去多想,反正话已经说开了,自己又是在她清荷院的,聪明的谁会去多话呢?况且这位兰姑姑年纪也轻,显然只是有些资历,并不是高级女官,想来最多也就是在以前是个粗使或是外宫里的丫头而已,即便和自己熟,也不过是见过罢了,并不是真能熟悉到哪里去,所以这会子的锦衣倒是觉得能省了要去贿赂她的银两,总也是不错的。 她在床上小憩了片刻,贺宝珍便归来了,见到自己的行囊当下翻了翻,也就没出声的,自己玩弄起她的那些珠宝。 锦衣略略的扫了一眼,想起自己以前在娘那里见过的那些,不屑的转了身,正要继续眯上一会的,却听见兰姑姑招呼着人送来了餐点,两人才下地去迎,兰姑姑却已经走开,只剩下放食盒的小丫头。 “诶,你们姑姑有那么忙吗?想和她说句话这人怎么就走了?”贺宝珍一边问着小丫头,一边拿了一两银子放进小丫头的手里。 “小主,我们兰姑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下午太后会在御花园里召见已留的秀女,兰姑姑看顾着六位小主,自然是还要挨个的给各位小主提点呢,这会肯定先去西院和北院,一会就会来和你们说的。”小丫头见了钱,嘴快的答着,贺宝珍一听太后下午要在御花园召见,立刻又拽着那丫头问了两句才放了那丫头走。 “听见了吧,便宜你了,赶紧收拾去吧!”贺宝珍在小丫头走后,冲着锦衣嘟囔了一句,就自己去翻衣服和收拾忙活去了,而锦衣则不当会事的,坐在桌前用了餐,当她放下筷子的时候,贺宝珍斜了她一眼,自己拿了几身衣裳和首饰的,出了院去往北院了。 锦衣不予理会,自己慢条斯理的规整着,小丫头进来收食盒瞧着还有一份未用,自然问了起来,锦衣便笑着答到:“哦,她去北院了,说不饿吃不下,你就收了吧。” 小丫头应着收了东西便出去了,锦衣则微微咧了唇角,似是孩童做了恶作剧一般的偷笑起来。 过了会子,贺宝珍穿戴了一身挑选好的衣裳和首饰回来,正自乐呢,瞧见桌上没了食盒,自然问到:“我的吃的呢?” “小丫头进来见没用,以为你不饿吃不下,自然按照宫规收了,怎么姐姐不知道宫里规矩,进膳食是有时间的吗?过点必收,过时不后啊!”锦衣眨巴着眼睛说的是一本正经,那贺宝珍听着有些恼的跺了一脚再不说话了,可锦衣晓的,早上起来为这选秀侯着的事,都是不进餐的,免得等待之时要去方便,唯一可饱腹的就是午间这顿了,她一时只顾着挑选,如今没了饭吃,她不饿的恼了才怪! 很快,兰姑姑入了殿门,冲着两位略略点头算是行礼之后就说到:“一刻钟后在院口等着,太后要在御花园里召见你们踏青,两位小主请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随意走动。还有,若是太后问话,每句话答时,务必加上‘回太后娘娘的话’,可知道?” “是,姑姑提点的是。”贺宝珍赶紧应着,兰姑姑看了她一眼也就转身去了。 两人此时规整了自己,收拾停当侯着够了时间也就出了东院,此时清荷院的门口已经站着说笑的三人,红黄蓝三色的衣服是一人一色,贺宝珍瞧着那三位立刻就迎了上去,她那一身粉色混了进去,看起来四个人倒是真有些姹紫嫣红的味道。 锦衣慢慢的挪步过去,她那一身藕荷色的衣裙,与她们的锦衣之色相比,太过清淡,简直可比绿叶了,但是她那绝色的容颜偏偏又胜过了面前的几位,只叫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后,便下意识的将她排外,自成一圈。 锦衣素来对这些很是敏感,她见几人斜眼看着自己,眼中全是防范,再加上贺宝珍口中轻哼,她便是知道贺宝珍应是和这几位相熟的,想必也该知道贺宝珍的伎俩已被识破……她正思量着,停在圈子之外,可那一身红衣的娇艳却是冲她走来:“你就是苏锦衣?” “我是,您是……”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锦衣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说到:“你,你干嘛打我?” “我不打你才怪!贺家妹子看你银两没在身上好心帮你,你倒说她坏话,人家钱袋落了,你好心知会一声不就是了,怎么能血口喷人的说人家污你,你别以为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就能欺负人,我洛惜玉最见不得你这种玩弄心思的小人!”那红衣女子插着腰才说完话,兰姑姑已经走了出来,瞧见锦衣那捂脸的动作,与红衣女子的插腰之姿,赶忙上前说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姑姑,惜玉不是有心给您惹事的,只是我瞧不惯有些人仗着美貌就敢欺负人……” “洛家小主,您要帮人出头,铃兰拦不得,可是洛贵妃是给奴婢打了招呼的,别人她不问不管,只要您少惹事就行了,您看奴婢这会儿的是说您还是不说呢?”兰姑姑绵里藏针的话一出,那红衣女子悻悻地摆了手:“兰姑姑莫说了,我自会给贵妃姐姐少惹事的。”说罢扭身回到那三人的圈子里,冲着贺宝珍一抬下巴说到:“贺家妹子,以后对这样不知好人心的人少做理会!” “哎!”贺宝珍答应的痛快,看着锦衣的窘样也是浮现了笑容。此时兰姑姑拿开了锦衣捂脸的手瞧着那红肿而起的脸颊,无奈的皱了眉:这一巴掌打的可真不轻啊! 第五章 千娇百媚 “我拿点药给你吧,你这样去了御花园只怕要被……”兰姑姑说着要去拿药,可锦衣却拉扯到她说到:“兰姑姑不必了!人家打我打的爽快,我这满腹委屈和谁说去,看来只有让太后娘娘去评下理,看看到底谁没安好心!”锦衣说着甩了手就要往前头走,那洛惜玉一听立刻挡到她面前:“怎么着,你还想搬弄是非?” “无中生有才叫做是非,我苏锦衣行事光明磊落,若是别人要陷害于我,我还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欺辱,我也太对不起自己了!”锦衣说着便要绕过洛惜玉…… “做什么呢,吵成这样?”一声带着一些软糯语调的女子莺声从西院处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就看到打西院里走出的这一位,衣着华丽也就算了,一副面孔竟也长的如芙蓉花开般美丽动人,说起来倒并不输锦衣的容姿。 锦衣瞧着这女子,见她行步优雅而规矩又是这身华服装扮,心中猜测其出身只怕不低,于是当下眼眸一转,便脸有不甘之色,退后一步以手捂脸,端的是万分委屈的扭了头。 那女子慢慢的走到锦衣的跟前,伸手递给她一个瓶子说到:“苏姑娘何必为这点小事惊扰太后呢,今日御花园赏花是太后给的福祉,可别坏了太后的心情,倒时,说不定自己也要跟着吃亏的。不就是一巴掌嘛,忍了不也就过去了。”说完转头看向那红衣的惜玉说到:“洛家小姐,您替别人出头也分分场合和时间,这会子要去御花园了,你去打人家一巴掌,真不知道你这巴掌是给太后娘娘看呢,还是给你姐姐洛贵妃看的啊!” 洛惜玉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话,转身冲着那三人说到:“愣什么,咱们走!”三人便是悻悻地走在了前头。 锦衣微微抽泣了一下说到:“谢谢这位姑娘的提醒,锦衣只觉得委屈倒没想到这么多……” “洛惜玉其实心不坏,她就是好打不平,又加上有个贵妃姐姐,便是行事没了规矩,你不必与她计较的,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那女子说完浅浅一笑,便是转身迈步。 锦衣拉着兰姑姑的袖子出声说到:“姑姑,劳烦你帮我擦上一擦。”说罢将药递给了兰姑姑,兰姑姑诧异的眼睛圆睁了一下,却又微微垂下,帮她擦药去了。 前面的几人走远,锦衣便小声问到:“这一位是何人?” “悦亲王的女儿,端秀郡主。”兰姑姑说着看了一眼远出的身影。 “亲王之女?”锦衣略有些意外,出声问到:“可是亲的?” “听说悦亲王是太后的表兄,昔年为新帝之父出过不少力,后来新帝之父战死,是他一力支持着太后与新帝,直到他们打败了我们……所以,新帝封了他为悦亲王,将这位只比他小两岁的表亲妹妹亲封了端秀的封号,如今选秀队伍里有她,也是太后的意思,看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了。” “那倒是,太后立主,想来她就是皇后之选了吧?”锦衣说着略略眯了眼。 兰姑姑没回答她的话,倒是把药瓶子放回了锦衣的手里:“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要说去寻太后的?” 锦衣眨巴眼道:“哪有,我就是不忿,怎能让人白欺负。” “哼,我明明道出了她是贵妃的妹妹,你这么清楚利弊的人怎会不知道若闹上去了,太后也是为了贵妃的脸子而会斥责你的,难不成你想才一进来就被贵妃给记恨上?”兰姑姑丝毫不客气的说着,言辞里似乎有些不快。 锦衣扯着她的袖子笑着说到:“没办法啊,别人看着我呢,我若是什么都清楚明白,只怕那替人出头的还真以为我有鬼,反正你兰姑姑也会拦着我的不是吗?只不过倒是意外赚了个人情缘分。”锦衣说着将手里的瓶子把玩了两下。 “我就知道,你和你娘一个样,别人给的东西敢直接就往脸上抹,还不是装的毫无心机。”兰姑姑说着摇摇头便迈步向前,锦衣则微微笑着跟在其后:“没办法,我这一张脸就够遭人记恨的了,若是再锋芒毕露,只怕我是见不到新帝是什么模样了。” 兰姑姑闻言回头看了锦衣一眼,依旧迈步向前。 在去往御花园的甬道上,几人终究是走在一堆,只不过是她们四个扎在一起,锦衣倒是跟在了那端秀郡主的身后。兰姑姑走在头前,亮了牌子就引着大家入了御花园。此时,御花园里已经立着许多位秀女,锦衣眼扫去,只觉得满园皆春,所立秀女们的风情万种与五颜六色的花儿相衬,看过去倒真是千娇百媚了。 锦衣本就穿的朴素,脸上又挨了这么一下,虽是涂抹了药能清凉一些,到底还是微肿了面颊的,看着倒不是那么相貌扎眼了,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位锦衣华服又颇有姿色的郡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加之她刻意的低头,或是寻些边角站着,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众人相互间打着招呼,问着出处,不时的有几个攀着乡亲与姐妹的,锦衣则独自站在一棵柳树下,抬手轻抚着枝条,自顾自的玩耍,将自己自觉的排在众人之外,显得有些孤寂。 “苏姑娘!”忽然而来的招呼声虽是充满了欣喜,却也让锦衣微微蹙眉,她瞬间感觉到众人向这边投来的目光,无奈的只好挂着一脸惊喜转了身:“落云?” “苏姑娘,我可找到你了!”落云开心的笑着,那水汪汪的眼里全然是她的欣喜:“你宿在哪个院的啊,我一过了关,就问姑姑你在哪个院,可姑姑说她不知道别院的事,我便只好趁着这个机会倒处找你,想不到你竟在这角上站着……” 落云开心的只管说着,锦衣感觉到大家投来的打量目光,便只能浅浅的陪笑,并刻意的将自己还肿起的左脸颊转在了落云的眼前。终于落云注意到锦衣的脸颊有些微肿,便问到:“苏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我……”锦衣装作尴尬的样子伸手捂脸,低着头似是要找个地缝躲藏,却口中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 “你到底……”落云还在问,身后却有人提她回答到:“苏姑娘中午与我试了几种花粉,却不想有一种她用不得,这会上了药,看着是好了些,却还是有些微肿的。” 锦衣诧异的抬头看向出言者,随即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那美丽的容颜挂着淡淡笑冲着锦衣点点头便说到:“我给你的药,晚上再抹抹,就能完全消肿了。” “谢谢端秀郡主。”锦衣赶紧的福身答谢,众人自然将目光都移到了这位郡主身上。那端秀郡主或许早习惯了这些目光,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淡淡的冲锦衣说了一句:“客气了。”便施步移向别处。 “天啊,她是郡主?”落云这样的民女资格,听到郡主的身份自然是惊的咋舌,可锦衣却脸带笑容的看着那华丽的身影,心中轻叹:多好的身份啊,有你帮我撑着,谁还敢欺负我呢? --亲们,本书会参加二月的PK哦,还请各位支持琴的亲们,记得留票给琴儿,粉红票,PK票,我先预约了哦!谢谢! 第六章 与人结怨 太后很快就到了御花园,众人行礼之后便围在她身边恭敬之余也说些谄媚的话语,务必想在太后面前讨个夸赞,来成全了自己。 锦衣拉着落云依旧远离了人群在一旁随意的说话,她无意与众人凑的亲热,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容貌是会遭人记恨的,所以在她为被皇上选出以及临幸前,她都必须低调,必须伪装着她的单纯与朴素。 “苏姑娘,我们为什么不似她们那样围在太后跟前啊。”落云看着远处众香环绕的太后,歪着脑袋问着。 “我们过去做什么?你是平头百姓,我是县官之女,你我和她们比,怎么都是身份低下的,过去不但凑不到太后跟前,还要遭人白眼,被人嘲笑,运气不好再被谁冤枉一道,那不是自讨没趣吗?”锦衣手捂着脸似是无奈,但却语句里交代的清楚。 果然,落云一听锦衣这么说,叹了口气:“苏姑娘还是你想的周全,其实我今天就见识了呢,好不容易过了关,住进了盈兰院,就无端的先是遭人白眼,之后又是那般,一个个的使唤我,我虽也不觉得帮着做了能多累,可是看姑姑瞧我的样子,我却担心下一关我是过不到了……” “你是不是没给那姑姑塞钱?”锦衣明白这宫里人的刁钻,尤其那些能从旧宫到新宫存活的人,只要寻到好位置待着的,哪个不是玩心眼的? “钱?”落云的眼中闪过失落:“我拿什么给?” “也是,你家里都指望你选秀能捞点钱回去,又怎么会拿钱给你呢?”锦衣瞧着撇了嘴:“一会忙活完了,我给你点先给你那姑姑吧,别人对你好不好无所谓要是院姑姑卡着你,只怕就难做了。” “怎么?姑姑还能卡着我们?”落云显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眨巴着那无知的双眼。 锦衣看了看那边说笑的人群,轻声说到:“你该知道三关是什么吧,这一你和我过了的便是太后选,这二呢,是皇后问,三便是帝王挑,可是如今这宫里不是还没皇后吗?想必该是妃子代劳的,可是妃子真的在堂上三言两语就能摸了一个人的底细吗?她自然会在问话之前从姑姑那里问得每个秀女这几日的行事,姑姑若是说你好话,她就会注意你一些,若见了你觉得你对她没什么威胁,自然会放了的,若是姑姑不高兴,说你的坏话,你基本就是被刷掉的那个,连宫人都得罪的人,在皇宫里是活不下去的,当然,那姑姑要是提都不提你的话,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所以我要给她钱,让她去为我说好话吗?”落云皱着眉。 锦衣笑了:“错了,是要她别提起你,不提才是好事,一但被提,就会上心的。” 落云闻言叹了口气,没再出声了。锦衣也不予理会她的无奈,毕竟能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说这么多,并不是她多么好心,只是因为她先前无意的给自己扯了个挡箭牌,作为娘亲那套为人处世所教导下的锦衣,‘得人益必有报,吃人亏必予罚’这条她是记得清楚,所以她也只好投桃报李了。 锦衣眼扫过那些围着太后不时说笑的秀女们,心中有些无趣,略一转眸,她干脆往一些犄角旮旯里瞅,找着心中猜测的身影。 御花园里相陪太后赏花,在众人眼里不过是讨了个趣,得了个赏,但在宫里长大见过几次选秀的锦衣却是清楚,此时,皇上和他的那些妃子们可能就藏在哪个角落里偷瞧呢。 毕竟与皇上来说,早早的饱下眼福是一个乐事,若是一眼相中哪个,底下的人也自会早做安排,她就亲眼见过她的父皇偷瞧过选秀的秀女……不过她也有所担心,因为皇上会偷看,妃子们也是会的,当初她还专门帮她娘‘光明正大’的瞧过那些秀女,把摸来的底细一准的告诉自己的娘,好让她娘先下手为墙。所以她清楚后妃们也是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摸清秀女中谁将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苏姑娘,你在看什么?”落云好奇的跟着一起到处瞅,可是什么都瞧不见,自然出言问起。锦衣看了她一眼说到:“我在找皇上。” “皇上?”落云闻言直接踮起了脚伸着脖子看,可惜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在哪儿呢,我怎么瞧不见?” “要是能被你瞧见,那别人也看见了。”锦衣笑着落云的动作,转身去抚mo柳枝上的嫩绿轻声说着:“别瞅了,你这个样儿,只会被别人注意,与你没什么好处的。” 落云听锦衣这般说,忙是规矩的站好不敢再左顾右盼,但是却十分紧张地说到:“为什么?” 锦衣转头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本不想理会,但是过了一会还是答了她:“皇上看的见你,别人也看的见你,你若是没本事叫皇上一眼相中就非要了你,就最好别被他人先看见,免得皇上什么样你都没瞧到呢,就被别人先给清了出去!” 落云听了锦衣的话想了想,半天才说到:“所以苏姑娘你拉着我不与她们在一起,就是不想被你说的别人注意到吗?” 锦衣有些意外的盯着落云,好一会后才点了头:“你不笨嘛!” 转够了院子,太后终于带着大家再度回到了选秀时进的厅阁,而后太后说着大家都歇歇吧,便叫了一处戏在厅阁内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直到相近落日时分,太后她老人家才终于是高高兴兴的散了众人。 当大家走到掖庭宫的时候,落云很是兴奋,因为她发现清荷院和盈兰院是挨在一起的,便拉着锦衣的袖子一个劲地问着能不能空了便来找她。锦衣很想说你别来烦我,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善意的提醒:“在院里别乱跑,免得惹你那院的姑姑不高兴,我们还在选秀期间,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落云听了这话果然不缠了,只点头应着与锦衣在院口道了别。锦衣才离了这小尾巴正觉得轻松了些,就看到洛惜玉已经在院子里站定的看着自己,加上她身边的那几位,很显然还是要继续找她的事。 她略一顿步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果然才行到洛惜玉的跟前就被洛惜玉很不客气的叫住:“你给我站住!” 锦衣依言站定,待洛惜玉走到近前,便抬了头瞧着洛惜玉,眼中含着泪花:“你们还想怎么欺负我?” 一句话说的哭腔变调,泪珠儿也落了下来,把洛惜玉倒给怔住了,顿了好一会才说到:“瞧你那出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哭上了……再说了谁欺负你了?我不过是看不过你欺负……” 锦衣万分委屈般的伸手抹泪,眼瞅着洛惜玉身后的贺宝珍直接说到:“贺家姐姐,你中午给我二两银子的时候,我有无言谢?你落了钱袋,我好心提醒你而已,怎么就成我污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给这几位姑娘说的我,但当时兰姑姑就在门口,事实如何她清楚的瞧着呢!”锦衣说着冲那洛惜玉说到:“洛姑娘若是要打抱不平,还请您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免得平白无故被人蒙了,倒去欺负了人!”锦衣说完便是一跺脚的哭嚎着嗓子冲回了东院。 那洛惜玉被锦衣这番抢白之后,脸色自然有些难看,略一发神后她转头看向了贺宝珍:“你到底有没诓我?” 贺宝珍脸色微变,却是委屈的说到:“我哪里有诓你。这丫头忒狡猾了,她拿言语恶心我,污我,这会倒是说的自己委屈,我这委屈又何谁说去,好,她说了问兰姑姑,咱们这就去问问兰姑姑好了!”说罢便是扯着洛惜玉就要往院外去,而这个时候端秀郡主正好已经施步盈盈的入了院门,与几人一时相对差点撞着。 因为她的身份,洛惜玉扯了其他几人退开让了路,脸上的神色却都不大好看,而那端秀郡主看了看她们几人之间的架势,便是微微地蹙了眉说到:“洛惜玉,你最好还是安安生生的少些事端,免得你贵妃姐姐难做。”说罢就不管她们几人的神情,自己慢悠悠的回了西院。 洛惜玉被端秀郡主这暗话一讽,心里那个气啊,狠狠地跺了一脚便冲贺宝珍说到:“都是你!”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回身进院,其他两位自然是跟着去了,留下贺宝珍一个在那里站着拉长了脸,伸手绞着手里的帕子:“苏锦衣,我要你好看!” 第七章 又道好人 锦衣回到屋里就抹擦了眼泪,上chuang休息,躺下没多会,贺宝珍就回来了。她本以为贺宝珍还要找自己闹上一闹,可是却只看到贺宝珍高抬着下巴瞪了自己一眼就回到自己床上休息,她倒有些意外这个丫头还是忍得的,当下心里一嗤:算你运气好! 晚上,小丫头照例送来了餐饭,这次贺宝珍老老实实的将饭吃了个干净便去休息了,而锦衣却是捏着自己那点碎银子亲自送往盈兰院,毕竟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是会去做到的。 盈兰院的姑姑那稚嫩的脸,以及对锦衣相貌的反应,让锦衣很安心,看来宫里的老人并不是很多,她随着那姑姑爱理不理的样子去往落云所住的院子,才入院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有些跋扈的声音:“叫你帮我洗个汗巾,你就给我洗成这个样子?你瞧瞧这还能用吗?” 那姑姑听到这声音当下撇着嘴进了院:“曹小姐,您这是发的什么火啊?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可别吵吵啊!让人瞧着不好!”这姑姑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提醒院里来了人,怎么也给她个面子。 锦衣随着进去就看到一个叉腰的女子,相貌虽也是姣好之容,但却双目圆睁脸上挂着厌恶之色,毫不客气地说到:“瞧见就瞧见,我说说她怎么了?她把东西给我洗坏了就算了,还把人家的帕子给染了色,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锦衣在昏暗的天色里一瞧见那女子容貌,当下心中一紧,忙是低头,站在那姑姑身后,举动虽有些明显,但别人看来只觉得是撞到这事,有些尴尬而似是无措罢了。 “对,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那抱歉而懦弱的声音,熟悉的让锦衣无奈的撇了嘴,很显然又是落云再被欺负。 “对不起对不起,你除了会说这个还会说什么!”那女子不悦的抱怨之后,将手里的汗巾往落云的脸上甩:“没本事的丫头,害我跟着丢脸!”说完便大步离开从锦衣的身边走过,相错之时,那熟悉的香气飘散过来,让锦衣把头垂的更低。 “哎呀,你就不能不出点错吗?你说这一天,你都被说了三次了,还好你不是宫女,要不然你就见天的挨罚吧!”那姑姑说着上前从落云的手里抽走那张汗巾看了看说到:“你怎么帮着洗的,竟是褪了色?” 落云委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今中午院里的丁姑娘看我洗汗巾,就顺手把她的帕子丢给了我,让我帮着洗下,我正应着呢,曹姑娘就和别个说她一身上下的行头花了二十两银,我听着咋舌就多了嘴,说二十两够我们家买座大宅了,那曹姑娘听着高兴,见我在洗东西,就把汗巾丢给我,要我帮着洗了,还说她那汗巾也是一套的上品,不会掉色,正说着,姑姑您不久催着我们去御花园吗,我当时没顾上就把她的汗巾和丁小姐的帕子一起留在水盆里了,想着回来了再洗掉,可是我回来去洗的时候,却看到整个盆子里的水全是染了色的,丁姑娘的白帕子成了紫白花的,而她这条汗巾却是褪了色……” “啊?自己褪了色?”那姑姑说着拎着那汗巾看了看说到:“二十两的绸子还褪色?” 落云委屈地说着:“所以我才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可她,她却说是我的错……” 这会那曹姓女子已走,锦衣也敢抬头了,瞧见两人还在这里说这个,当下假咳一声,在落云惊喜的喊出苏姑娘的时候,她上前凑到那姑姑跟前,一边抬手往那姑姑手里塞银子一边说到:“看来是曹小姐花了二十两银子却买到假货而不知,正赶上落云又水里泡了下,好端端的把丁小姐的帕子给染了,相必她这会气的不是一条汗巾,气的是在丁小姐面前丢了脸,姑姑,落云是与我来的同乡,家里朴实没见过世面,有什么不足或是做错的,院里的事还请您多担待点,关照她一下好吗?” 那姑姑见了银子,眉眼皆笑,自然说到:“这丫头能和你是同乡,也是她福气!周落云,以后啊你少管别人的事,就算真只有个当宫女的命也等把你分过去了再说。好了你们聊吧!”那姑姑说着汗巾丢还给了落云,自己扭着身子去了。 “苏姑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回你房里吧。”锦衣提醒着,落云赶紧带着锦衣入了她的院落,此刻屋里还有一位,相貌温婉皮肤白皙,穿着也是极为朴素,见着落云带了位大美人进来,略有些无措,随后竟是不出声的摸着墙边退了出去。 “她怎么……”锦衣有些纳闷这样不知礼数的姑娘如何过的关,落云却在一边说到:“她叫刘小慧,和我一样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只不过她和我有点不同,我是被爹为了秀银给送上去的,她却是县老爷强抓去凑数的,我今天中午和她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她都上了花轿了,衙役却闯到她家带走了她,她本以为自己走一圈就能回去嫁人,可是今天却顺顺利利的过了第一关,她先头还在和我说,要是回不去,她宁可死了算了……” “自己她和那要嫁的人有情?” “说是青梅竹马呢!” 锦衣闻言呵呵一笑说到:“只听过想过关难的,还没听过想回去难的,她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人家非拣着她,随便犯点错啊不就刷下去了吗?” “她是想来着,可是那县老爷抓她的时候就放了话,只许上面没挑上,不许她自己找错落选,要不然县太爷要找她家的麻烦。”落云说着叹了口气:“瞧把她弄的那个难受……” “一家有一家的愁。”锦衣说着自己从袖袋里摸出带来的那几锭碎银子放进了落云的手里:“我这里有点,你自己拿着,机灵点……” “苏姑娘……” “你听着,有人想出去,有人想留下,你毕竟平民出身,又不是什么绝色,一跃枝头的事,那也就能梦里想想,我只盼着你顺利的过了第二关,至少能如你的意在宫里当个丫头。”说完她拍了下落云的肩头说到:“你也别感谢我,都是同乡的,我也该帮你一把,毕竟沧河县与我也算有份缘。”锦衣说完不管落云那感动的模样便是转身往外走,她不想在这里久留,她怕撞上刚才那女人,她很清楚那女人的脾性,若这会的装上她自己只会倒霉。 她急急的离开,才要出小院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井口站着一人,当下她没由来的心中涌起一丝紧张,急步冲了过去,而就在此时,那黑影也似乎有起跳姿势。 “别!”锦衣急忙的喊了一声,手已经拉上那黑影的衣袖,猛的一个使劲,那姑娘便被拉进了怀里,借着昏暗的天色,锦衣倒是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将才两人说起的刘小慧。 “就算你不想留在这里也犯不着死啊!”锦衣轻声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刚才那一扯,似乎用力过猛,扯的她膀子有些吃痛。 刘小慧听着锦衣的话语,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应是同屋的落云说了自己的事,当下摇摇头说到:“不死难活。” “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锦衣说着瞪了小慧一眼:“才过了第一关而已,太后娘娘也不过扫了你一眼罢了,你就以为自己留定宫里了?后面还有两关呢,你以为你就能过了?” “……”刘小慧一时无言低了头。锦衣瞧着她的样子,终于还是撇了嘴,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小慧本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却转瞬成了欣喜之色,轻声问着:“这成吗?不会算是我的错吗?” “你若别的地方哪里不对,自然会被记录在册发送回去,县太爷见了是会找你麻烦,可是你若这般错了,册上不会留底不说,我也保证县太爷找不到你的错处,就是,就是你丢的起这个脸不?” “有什么丢不起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在宫里待着,能回去才是好的。”刘小慧顿时双眸有了神采,锦衣瞧着她那样子轻轻摇头,顺口说到:“别以后动不动的就寻死,记住,好死不如赖活!” 刘小慧感激的点点头:“姑娘该怎么称呼?” “我怎么称呼与你已经无关,反正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锦衣说罢浅浅一笑便是转身迈步,小慧却回味着那浅浅的笑容低声说到:“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锦衣闻听着背后那句你真是一个好人,心中略有些空:好人?娘,你听见了吗?又有人说我是好人了呢!这是不是很可笑? 锦衣回了屋,贺宝珍已经背对着她睡了。她自己清了面容之后,将床查验了一番,才吹了烛火躺在了床上。 面对窗棂,窗外的月依旧月钩新芽,可是锦衣却有些不安:她竟然进了宫,难道我早上看到的那份熟悉是她吗?怎么办呢?我一定不能在还未得到封号前被她撞见,她那娇蛮的性子,怎么会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呢? 第八章 妃选之遇 锦衣小心的在院落里与贺宝珍保持着一种警惕的关系,她本是无意惹事的,但却也不是可以忍受欺负的主,从小倍受欺负的她,早就明白无事殷勤之下那些害人的伎俩,所以她吃过一回亏,怎能再吃第二次,便当时揭穿了她,本是希望那贺宝珍能知道分寸有所收敛,却没想到人家贺宝珍倒寻了贵妃妹妹当靠山来倒打一耙,幸好她们这个清荷院里还有一位郡主能帮她压着挡上一挡,要不然锦衣这几日根本别想安生。 转眼便是二选之关,因为没有皇后,所以这一关正如锦衣所猜,成了妃选。只不过以往的妃选皆是由四妃齐齐看过,可是因着新帝继位前,不过是先纳了两位侧室,所以现如今,一座皇宫里不但四妃凑不齐,而且整个的后宫的妃嫔其实就只有一位贵妃和一位昭仪而已,这便导致了所谓的妃选其实就是贵妃娘娘一人的独选。 锦衣昨个夜里找了点时间与兰姑姑单独凑了凑,问清楚了关于这一妃一嫔的事,毕竟她离宫后的事,是无处得来消息的。而兰姑姑在思虑很久后才把她在宫里用了三个月摸清的那些关系告诉了锦衣。 原来这贵妃叫做洛惜颜,与她那妹妹洛惜玉是同母同父的亲生嫡出,两人差着三岁。当时亡国未亡,新帝也不过是一侯爵之子,但因着其父已经谋反,两股势力便在中原开战,形成胶着状态。 当时侯爵披挂甲胄带领他的反叛大军与故国之力交战受了重伤,养伤之时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未成家,心有所叹,操心儿子婚事的夫人出言建议,这使得侯爵便有心为儿子挑选个好姑娘做正妻。随他一起反叛的军领将才得知主子有此意,个个都有心将女儿奉上,毕竟这身后的意义是心照不宣的。 侯爵挑来选去,就看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大女儿洛惜颜,可自己的夫人却看上的是表兄弟家的女儿,侯爵不忍扫了夫人的面也不能让兄弟脸上难堪,更重要的是对于两边的力量他都需要,便以大局未定不宜娶妻为由,决定先给自己的儿子纳房侧室,于是他一边将洛惜颜先纳了进来给儿子做了侧室,一边又手书一封信交给自己的好兄弟,意思是待大局已定,便会要儿子把洛惜颜给扶正,可是私底下却和自己的夫人说,会把正妻之位留给她表兄弟之女。这一连串的动作,为当事人各知一半,都一心效力其上。 当最后一场攻城战就要打响的时候,侯爵终于再度负伤坚持不住而走向死亡,那夫人却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依靠,于是便宣布了将要在立国之后儿子称帝之时,迎娶表兄弟的女儿为妻。这一个应承,果然换来表兄弟全心的支持,而侯爵的好兄弟,当时身为大将军的洛长胜,却并不提那封信的事,只默默地陪着与其用心扶持,终于在一年的厮杀之后故国消亡,旧帝自尽,这才有了新帝立足。 新帝继位,按说就该迎娶表兄弟之女为后了,此时大将军却捧着那封书信到了太后跟前。这事一传出来,当即震惊了朝野,才得天下半个月的新帝之朝,隐隐有些异动之相。睿智的太后思来想去,先是让儿子论功行赏封了她的表兄为亲王,接着封了其女为郡主,然后又将洛长胜封为定国大元帅,其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再然后又宣布开展选秀之事,将迎娶皇后的事明着不提,暗里却发了懿旨要洛元帅的二女儿也后宫入选,言外之意似乎是皇上会自行在里面挑选皇后,但实际上却是给了大元帅一个面子:皇后显然还是她拓拔家族的人,但是洛家却是能占两个妃额了。 至于那位魏昭仪,却不被人太过在意,因为那人的父亲与侯爵一起战死沙场,其母又殉情而死,所以新帝纳为侧室,说白了也不过是安抚之举。 锦衣从兰姑姑那里问来这些消息的时候,心中有所惊讶,因为她明白,自己面对的这些女人,多少都和政局相牵,她能够弄倒她们的机会其实很小。郡主将是未来的皇后,那位打了自己巴掌的洛惜玉怎么也是妃子,再加上其姐姐洛贵妃,她的路可不好走。 “我知道你和你娘是一个性子,一旦决定了,死也不回头,可是,当初有些话,我一个外围丫头只能看不能说,如今风水轮转,你在我院里,我好心提点你一句,我要是你就不掺和进来,宁可在外做个逍遥散人也不回来,与她们争食。” 锦衣想着兰姑姑走时告诫自己的话语,眼睛微微的眯了一眯:逍遥散人?我如何做的啊!无有所图的话,我回来做什么? 她想着这事伸手抚mo着自己的脸,身边的贺宝珍瞧着她那照镜自恋的样子,嗓子里冷哼一声就先出了门。锦衣不屑于理会她,却是看了看手边的那瓶子药汁,然后无声的笑了:端秀郡主,你是心底善良的,还是心有城府的呢?你不会是想借我来让无处撒气的洛家解闷的吧?啧啧,你的心,我还看不透,可是无论怎样你是皇后,我不能惹,她又是贵妃的妹子,我也惹不得,看来我只好和稀泥喽! 锦衣正想着就听到了磬声鸣响,忙是整理了下衣衫也出了门。此时院落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锦衣和洛惜玉相对的那一刻,洛惜玉依然是趾高气昂般的抬着头,而锦衣下意识的见着她便微微点了头,随即淡淡一笑转身去看别处,倒把昂着头斜着眼的洛惜玉弄了个懵! 她正眨巴眼呢,端秀郡主也走了出来,今日依旧是华服锦衣,迤逦婀娜,洛惜玉虽是退后一步礼数上让了,人却是依旧昂着头,与郡主相对的眼眸倒是丝毫不让。 端秀郡主瞧着洛惜玉那样子,毫不理会,倒是冲着一边的锦衣点点头然后走在了前面。 锦衣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看了洛惜玉一眼,见洛惜玉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她唯有心里叹口气:看来这位端秀郡主,还真是要把我送过去给洛家的人撒气啊! 正想着,就听见端秀郡主的声音:“苏姑娘,还等什么,赶紧着。” 锦衣闻言干脆也抬起了头,大步的追了过去,只剩下洛惜玉一副气的牙痒痒的样子,而贺宝珍立刻说到:“这苏锦衣太不要脸了,人家喊她一声,瞧把她得意的,不就是个县官之女吗?也真难为她做人家的一条狗!” 洛惜玉扭头看了贺宝珍一眼,忽然有些意味深长般的一笑,便迈步也带着身边的几个跟班出了院。贺宝珍不解的眨眨眼睛还是追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院落,就见到等在门口的兰姑姑,大家立刻随着她和引路太监,一起去了建宁殿。 这次妃选,所候之人都是按住的院落一处一处前去过关的,锦衣她们站定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站的便是盈兰院的人,当下快速的眼扫到那个在意的身影,发现她是站在自己前面的,当下心里缓和了一些,便老实的低头看着脚面,深怕这位一个回头看到自己。 所幸的是,大家都在殿前,面对的是妃选的大事,没人会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都是一个个的小心谨慎。太监不时的唱诺着院落名字,总是过一会出来的人便分了两路,一路欢天喜地,一路神色各异。站了大约半个时辰,盈兰院的便被宣了进去,锦衣看着走在最尾那纤细的身影想到她自己出给刘小慧的主意,脸上就飞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落云战战兢兢的跟在曹小姐的身后,竖着耳朵闻听着殿内的动静,只可惜殿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礼!”太监出了一声,众人齐齐的福身之后便是站定。 “都抬了头,看着我罢!”贵妃娘娘的声不大,听着也不怎么盛气凌人,落云小心翼翼的抬头,快速的偷瞄了一眼。 那是一个挂着淡淡微笑的女人,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是美人一个,最关键的是她那种淡淡的微笑,只这么偷瞄一眼,都让她觉得有些和煦的暖意。 “你们挨个的说说自己叫什么,出身何处吧。”贵妃微笑着轻吐话语,悠然若仙般,那淡然的气质令落云忍不住又瞄了她一眼,而后在别人答话之时,心里却依稀觉得她的淡然微笑与苏姑娘的那份冷眼相观,却都叫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好似有了她们在身边,自己就有了不用害怕一般的安全感。 众人个个报着姓名身份,没报完一个贵妃娘娘都会随口问一个问题,到了落云身边的曹小姐,她便笑着上前半步:“曹氏映秀,镇北县送,镇北县令之女。” “恩,我看了曹秀女你的记档,说你最擅女红,那绣类分几种?绣针分几种?” “回贵妃娘娘的话,绣类分:粤、湘、蜀、苏。绣针若按针尖来说只有尖头与圆头之分,若按其形则……”曹映秀说的正顺流呢,忽然这殿里竟出现一声令人惊讶的声音。 “卟”这是一声不算大却在安静的殿内无法被忽视的声音。这声音令人尴尬而脸红,也令答话的曹映秀惊的僵在了那里。 --话说……俺要收藏和票票!-- 第九章 宫品露底 这尴尬的声音让众人与殿内伺候的宫人下意识的都左顾右盼起来,可是人头攒动之余却偏没有一人再发出声音,彼此的眼神巡视间带着一点新奇一点幸灾乐祸与一点不安。 贵妃本是笑着的,此刻也忍不住把笑冻在了脸上,她眼扫过一行秀女后,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便后退了几步下了高台,从边上走动了起来,而此时贵妃脸上的笑也活了起来,出言问到:“曹秀女怎么不说了?可是忘了?” 曹映秀一愣,反应过来,急忙接着回答问题,眼睛却下意识的注意到那位走下来的宫女从眼角消失,似是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曹映秀小心翼翼的答着话,鼻尖终还是嗅到一股并不浓烈的臭气,她微微的皱眉,下意识的就往臭气飘过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此时跟在身后的落云丫头正不安的皱眉。 落云这会很郁闷,她已经因为臭气知道了是自己身边的刘小慧出现不敬,她虽惊讶虽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害怕被误解。 曹映秀答完话瞪了落云一眼,显然她以为是落云,身后的宫女徘徊不停,令她几次都想出口说一声不是自己,但是她多少还是清楚什么是越描越黑,所以她硬是忍住了。 贵妃对这事选择了不再问询,而是继续问起了落云的出身,那一直在落云身后徘徊的宫女也走了回去,在贵妃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贵妃依旧是笑的,话语也依旧是温婉的,当她们被全部问完之后,贵妃提笔勾了几下就发了册子下去,身边的太监立刻照着册子上的结果分了起来,很快,落云和曹、丁两位一组,而刘小慧则和其他的两位一组。 落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结果意味着什么,直到走到门口,那领头姑姑带着她们转身走回宫阙的霎那,她才明白自己没被刷下去。 锦衣小心的看着分列而出的队伍,当看到与刘小慧一组的里面没有那曹家小姐身影的时候,她闪过一丝失望,却紧跟着笑了,因为刘小慧投给她的是一抹感激的笑容。 “清荷院!”太监的唱诺声,令锦衣收了心思,她深吸一口气后随着前面的五位入了殿。 京泥金砖,光滑如镜,步履其上,留影绰绰。锦衣这一刻有些恍惚,心底涌上了一抹犹似沧桑的感觉,不过下一刻却又释怀,毕竟她如今的芳龄也不过二八年华。 行礼之后就是贵妃挨个的询问了,头一位自然是端秀郡主。锦衣专门拣了贵妃提问于她的时候才偷瞧了那贵妃一眼,见她笑的淡然雅致,心里却越发觉得这笑虚的慌。 贵妃问郡主的是一段《女书》里的讲学,锦衣没当回事,毕竟她都能背下来的东西,身为郡主,这位未来的皇后怎么会不知道?端秀郡主答的十分轻松,答完之后,与贵妃毫不客气的对视了一眼,锦衣瞧的真真儿,心中更是笃定,这两人以后怕是会水火不容,毕竟皇后之位,早是这两人心中的芥蒂之源,至少那位郡主就是很介意的。 贵妃笑着继续问别人去了,锦衣因此多打量了贵妃几遍,几番之后,心中便是将这洛家的姐妹二人相比了一下:姐妹容貌差不多,妹妹似乎还比姐姐好看些,至于表象嘛,姐姐看着倒是温婉如玉,是为亲和,而那妹妹却有些性子耿直,心直口快的样,尤其是与郡主问话的那刻,还真看不出她是不是有所刁难。 当洛惜玉回答自己是出身元帅府的时候,锦衣特意的扫了那位贵妃一眼,见她依旧笑的与之前无异,这多少心里就有些担忧了,一溜子答完,到了她才说了身份后,贵妃却丢来一个另人诧异的问题:“苏秀女,你出身七品之家,我若问你诗书礼经的有些为难你了,你们进宫之前,教导嬷嬷都是有讲过面圣之礼,宫闱品级的,不如,你说说当时嬷嬷讲给你们的品级吧!” 这问题加上贵妃的话语,似是十分体贴的有所关照,可锦衣明白这才是刁难,进宫的秀女根本不会给告知这些,只有在留底或是成为宫女之后,才会给讲解,所以这便是一道难题,但锦衣在宫中生活了近十六年,这些如何难得到她? 她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半低头开始朗声回答:“回贵妃娘娘的问,后宫至尊为后,无品有印;其下四妃,贵德贤淑,除贵妃娘娘为一品外,其他三妃为从一品;在下九嫔,为贵嫔:昭仪之位列二品,为九品之首;其后昭容,昭媛从二品;充仪,充容,充媛为三品;修仪修容修媛为四品,其两阶之首为正,其他为从;九嫔之后便是四仪,婉、芳、芬、顺为五品;其下为嫔,从五品,再其下贵人六品,美人才人从六品,常在娘子为正七品,选侍为从七品,采女正八品,更衣从八品,待召秀女无品,待期一年自升更衣入从八品。” 锦衣回答的轻松顺流,令宫里不少人的侧目而她,待锦衣答完,那贵妃笑着说了一句:“想不到你知道的很清楚。”说罢也不多言,就提笔在册子上勾了起来。 很快册子发了下来,依旧被分了两列,只不过一列是四人,一列是两人,锦衣看到那一直跟在洛惜玉跟前的两人被单独分了一列,便是清楚自己是过了这一关。 随着姑姑领路刚出了殿,就看到一个大约年纪很轻的小太监凑了过来,在端秀郡主跟前打千之后就听到他轻声嘱咐:“郡主,后日里殿内帝选,皇上叫小的传话。” 端秀郡主笑着说到:“有劳公公了,我知道了。”说罢也无打赏之举便走了,一列的几人无奈都只好冲那小公公福身道谢,锦衣与他身边过时,有意的抬眼冲他淡淡一笑,便是跟着队列走了。 那小公公略是一愣而后伸手挠挠光溜溜的下巴自喃到:“乖乖,这四个还都是大美人呢!嘿,我去和皇上说去。”说罢就转了身大步走了,这个时候门口的一位宫女却转身进了殿,此时贵妃和身后的宫女正在说话:“我瞧着那郡主心气高,等选秀的事一完,若是按照路子走,她势必是先做妃才能为后的,可是我比她位高,只怕她要寻我的麻烦。” “娘娘是怕那郡主以后给你摆脸色?”那宫女轻声问着。 “怎能不怕啊,说到底她还有个郡主身份,这便是从一品的身份,与我相比略低,再得个妃子身份,还是从一品,依旧在我之下,可是将来太后迟早要捧她为后的,只怕这人是个小心眼,那我可就麻烦了。”贵妃娘娘才说完话,门口的宫女到了跟前说到:“娘娘,皇上跟前的蔡公公刚才过来和郡主打招呼说了后日帝选的事。” 贵妃闻言略一蹙眉说到:“是不是皇上的意思说不清楚,这会儿太后和皇上一起的,弄不好是太后的意思。” “娘娘也别担心了,就算太后升她为后,那又如何?今日您不还是贵妃吗?您的身份比她高,也是此一时之事,您难道还惧了她?再说了,她就算是皇后,也没您在皇上跟前的日子长,说不定她啊还做不到……” “湘秀!别胡说!”贵妃立刻瞪了那宫女一眼,令她住嘴之后,摆手打发了才进来的宫女道:“春梅,你去趟清荷院问问铃兰,什么时候宫里的嬷嬷讲的那么仔细了?” 那宫女应着出去后,湘秀瞧了主子一眼才说到:“那苏锦衣长的倒真是漂亮,嘴巴也够利索,想不到那品级背的还真清楚,难道她早知道主子您要问什么?” 贵妃的眼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瞧了身边的湘秀一眼说到:“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这等级制度定国的时候皇上才说沿用旧制,这京城府相的清楚倒不奇怪,可一个县官之女却早早的背下了,你说这里面能有什么因由?” “难道是她塞钱给了那个叫铃兰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您要问什么啊?”湘秀有点迷糊。 “问问不就知道了?”贵妃说完伸手拿了身边的下一本册子,此时湘秀赶紧示意,殿口的太监立刻又唱诺了起来。 锦衣跟着身前的三位离了大殿跟前在殿侧的长廊里见到了铃兰姑姑。她依旧半冷着脸,轻声说到:“铃兰恭喜四位了。”说罢就转身在前面引人回掖庭。此时都是自己人,四个不用再站在一列,自然洛惜玉是不会跟在郡主之后,一斜身子,那贺宝珍就立刻凑到了她的跟前,两人显得近乎些,而那端秀郡主不出声的将步履变慢,使得自己和锦衣走在了一起。 “看不出你很熟悉宫廷制度,也算是有备而来啊?”端秀郡主轻声地说着,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锦衣眨眨眼睛说到:“郡主,我,我是不是有说错的?” 端秀郡主轻轻摇摇头:“没有,全对。” 锦衣立刻一脸放心的样子:“那就好,昨天去了盈兰院正好听到有人给落云讲这个,想不到今日就正好用上了……” “你在盈兰院听的?”郡主诧异的挑眉。 “是啊,是个秀女讲的,记不得是姓曹还是姓丁了……”锦衣说的很随意,那郡主却口中轻喃:“有姓丁?难道是丁尚书的女儿?那,这也倒对了。” “郡主在说什么?”锦衣装着茫然的样子。 端秀郡主微微笑着:“我本诧异你怎么会连待召秀女一年后自升都知道,不过现在我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第十章 红斑阻路 与端秀郡主分开后,锦衣心中暗道好险,还好她给自己找的说辞里有位似乎能掩过,要不然只怕早早的又惹人注意了。 她回自己院里时,注意到贺宝珍跟着洛惜玉去了北院,想到这一组把那两个跟随在洛惜玉跟前的人给刷了下去,她多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论相貌和一见之下的印象来说,那两位丝毫不比贺宝珍差,甚至还有一位瞧着比贺宝珍好了许多。 “是姐姐怕妹妹身边的人抢了妹妹的风头而为妹妹在肃清道路呢……还是……妹妹觉得留下这个贺宝珍有用?”锦衣一个人在屋里心头思虑,这一中午的,她小心的猜测着,她知道这些人是稳过帝选,将来自己必然要去面对,要去争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做打算有所防范。正想的微微怔住时,兰姑姑却亲自提着食盒进了院。 “兰姑姑?怎么今日是你送来?”锦衣略有些意外。 “找你说说话。”兰姑姑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若是有什么要说的,还是去你那里吧,这里……”锦衣习惯性的小心,可兰姑姑却摇头说到:“放心吧,贺宝珍一时回不来,她跟着洛惜玉去见贵妃了,而郡主也不在,太后召了去说话呢。现在院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了。”兰姑姑说着拿出了菜饭摆在了桌上,锦衣扫了一眼见是两副碗筷,开先以为是贺宝珍的不曾拿掉,直到兰姑姑坐下了,行箸夹菜她才反应过来兰姑姑是要和自己一起进食。 锦衣纳闷的看着兰姑姑,而铃兰却不理会她,将面前的饭菜都吃了一口后,才看着锦衣说到:“贵妃跟前的丫头来问我,为什么你会回答宫闱品级如此上口,我只能顺口说,昨天恰好和你说起过,你自己心里有个底。” 兰姑姑依旧是那张不笑的脸,此刻她脸上似带着一份冷意。 “我给你添麻烦了?”锦衣小声问着。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这清荷院里哪里就有清闲的主儿?”兰姑姑才说完,忽然似想起什么似的看了锦衣一眼说到:“你说是不?” 锦衣瞧着她微微笑了:“你看着年岁和我相差最多也就五六岁,可是说话处事却似老宫娥,但真要是资历深的,先不说那场浩劫下是否能存活,至少新帝也不会用太有资历的人,免得夜梦不安。所以我很好奇,你之前是什么人?毕竟能认识我,又知道我娘事情的人,这宫里即便有那么一两位,也该是个老人。还有,你说之前你是外围的丫头,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在这清荷院里当起了姑姑,而且别的院里的才似乎真是外围上的丫头。你,到底是谁?” 锦衣这话把心中一直对铃兰的疑问说了出来,铃兰听着难得的嘴角带笑:“我就是我,铃兰是我的名字,从未变过……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没揶揄你的意思,如果要问我一个外围丫头如何知道,我只能和你说,我和你娘是有些缘分的,至少与清荷院来说,我与她是有着这么一份牵扯的,至于是什么事,什么因由,我想没必要再提起,反正她已经不在此处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与她之间无仇无怨。” “这我信,与我娘亲有仇有怨的可没几个能安好。”锦衣的脸上带着一份理所当然的笑。 铃兰则脸上又成了冷漠之容:“后日里就是帝选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该回来。” “该不该的只有我自己清楚。”锦衣毫不客气的说着:“难道我出了宫门就不能回来?难道我只能在外面过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日子?” “作呕?你……” “别问,我不想提。”锦衣说着自己拿了筷子夹菜入口。铃兰默默的瞧着她吃了些以后才轻声说到:“你真的要在宫里吗?过了帝选可就再不能回头了……” “我压根就不想回头!”锦衣咽下了口里的菜说到:“我娘能在这里叱咤,我也能!” 铃兰瞧着锦衣那双眸坚定的样子轻轻摇头道:“罢了,我该劝的劝过了,由你吧,也许你觉得这才是你的快乐。来,吃饭。”说着她便给锦衣的碗里夹过去一块土豆。 “宫里每次做这个,都是换着花样,可是我在外面吃的却只有一种味道,咸!”锦衣说着把土豆塞进了嘴里嚼着。 铃兰轻语:“咸都是不错的了,至少你还有些味道可吃,我小时吃的连一点咸味都无……” …… 还有一天的时间就是帝选了。过关的姐妹们出奇的走的勤,也不知道是怕以后见不到呢,还是先下手的建立一份相扶的关系,锦衣冷眼的瞧着对面空空的床铺,一脸不屑。 自打那天贺宝珍跟着洛惜玉见了贵妃之后,她就不怎么回来了,只偶尔过来拿点东西还要冲锦衣瞪上一眼。锦衣不予理她,反正她也清楚,贺宝珍对她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如果论起在意的,还不如曹映秀令她有些不安,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她都是想的如何在帝选之时就能让皇上一眼迷上自己,即便是郡主与洛惜玉的内定也不能阻碍了自己的前程。 正在寻思间,听闻院外似有什么动静,锦衣便起身去看,就看见落云捂着脸蛋顶着一红肿的眼一边抽泣,一边寻着什么。 锦衣微微撇了下嘴后,挂着一脸无奈的冲落云说到:“我在这里,进来坐吧。” 落云瞧见锦衣,情绪似是激动,跟着入了屋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锦衣瞧着也不出言,直到她哭的有些累了,才递送了帕子问到:“又受委屈了?” “嗯。”落云抽泣着点点头说到:“那曹小姐说我殿上不敬,意欲陷害,骂我是贱人,可是,那不是我啊,小慧不是都被刷下去带走了吗?贵妃娘娘都知道不是我,为什么她就非要说是我!” “我听说了,说是你们那组妃选的时候,有人不敬,好像正是曹家小姐答话的时候,她估计是心里不顺吧……” “不就是个屁吗?又不是我,难道我站她们两个中间就活该是我?”落云忿忿地把脸给锦衣看:“你瞧,她给我的一巴掌,硬说我差点坏了她的事!早知道,我就该在殿里先说清楚不是我的,要不然怎么会被她死盯着。”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呢?”锦衣斜着眼问到。 “我本想说的,可是她只是瞪我,我难道先说吗?再说了,贵妃娘娘在问她的话又没问我,我怎么敢开口……”落云说着低了头。 锦衣闻言略一恍神后才瞧着落云说到:“那不就是了,其实你该觉得自己好运的,倘若你说了,那曹小姐只怕也会和你争,若是那样的话,你和曹小姐是要跟着小慧一起被刷下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叹息曹映秀怎么没折在这上面。 落云听着本要问为什么,但瞬间她也反应了过来,便又说到:“算了,反正她也打了我了,当是出了气吧,而且小慧也终于刷下去了,这巴掌倒也值了。” “你还挺能代人受过的。”锦衣微微笑着又和落云说了几句话便送了她出去,而后自己在院落里发呆:曹映秀,你那火爆性子竟也能在大殿上忍住,难不成你那刁蛮的娘真给你寻到个老宫女点化了你不成? 鸡鸣三声,天还漆黑,可掖庭宫大大小小的院里全都掌起了灯,今日是帝选,众人都早早起来,细心打扮。 锦衣起身洗漱后,便要对镜梳妆,可是才坐到镜前,她却愣住了。她眨巴下眼睛,当下伸手就去摸那面并无灰尘的铜镜,可是昏黄的铜镜里她那本如玉的脸上全满是点点红斑…… 怎么会?锦衣紧张的伸手摸脸,她不安,她恐慌,一扫眼看到对面那空空的床铺,她下意识的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贺宝珍。可是那空空的床铺却又在告诉她,不是贺宝珍…… 锦衣有些恼恨的想要去弄明白是谁在陷害她,可是却又反应过来,如此时段查到是谁又能有什么用?当下她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后,只好拿起一张帕子捂着脸往院落外兰姑姑所住的屋子里跑。 此刻屋内并无光火,显然兰姑姑还在休憩,可锦衣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呢,急忙的敲着她的门,口中急急地喊着:“兰姑姑,兰姑姑!” “谁啊?来了!”迷糊的声音答了话,屋内有了烛火,紧跟着门开了,兰姑姑一脸迷糊的问着:“什么事……诶,你怎么来了?” 锦衣伸手摇着铃兰的肩便说到:“出事了,你看看我的脸!” 第十一章 无缘帝选 一方美玉,温润晶透,似水之明,载带流光,瞩目而耀,那是它的美。可是当这一方美玉之上布满了红点,即便再光滑温润,即便种水在明透,一眼望去也会触目惊心。 锦衣的脸上此刻就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很奇妙的是只在脸上,无法遮掩。屋门紧闭,灯火下,锦衣的神色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安,而兰姑姑张大嘴很久之后才问到:“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起来就如此了……” “你可用了什么?抹了什么?”兰姑姑依旧询问着,可锦衣却摇着头说到:“姑姑啊,这个时候寻问这些没用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兰姑姑咬着唇,脸上也是慌张的神色,她左右不是的踱步之后,便拿来脂粉开始往锦衣的脸上涂抹。一层一层的覆盖之后,终于脸上的红斑是看不到了,但是锦衣却知道自己是没了希望,那厚厚的脂粉简直就如一层盔甲覆在脸上,她不能笑,不能说话,否则脸上就会出现一道褶子,而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因为那厚厚的粉层让她看起来就似鬼一样。 “我,我没希望了吗?”锦衣觉得自己体内的力气去抽丝般,忽悠悠的抽离,她的心在跌进谷底。 “看来是没了,就算我这回的找来太医,只怕也难……”兰姑姑才说着,锦衣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你去找,我怎么也要试试,你去帮我找!” 兰姑姑点点头:“你回屋里等着,希望你来的及。”兰姑姑说着,急忙的穿戴好衣裳出了屋,锦衣想了想,也返身回往院子,才迈脚进屋就看见贺宝珍在翻找着什么,锦衣不想她看见自己的样子便藏在一边,直到贺宝珍手里拿着两支簪子出了屋去了北院,她才进了屋。 她只一心的找簪子,似乎不在意我人在何处,她应是不知道我出了事的……而且她也没怎么回来过,不应该是她害我…… 锦衣的脑子里乱乱的想着,忽然手碰到了桌边上的那个小瓶子,里面曾有清凉的药膏为她消肿。 不会是她吧?锦衣有些吃不准,在她的思维里,一个人如果敢当这众人面给你东西,那么你就敢用,因为谁都不会傻的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毕竟一旦出了事,众目睽睽之下,你连说自己是无辜的机会都无。而你用了,还能买个安心,买个交情,所以她没怀疑过这瓶子药膏,而且她只是在那天涂抹过,其后这些日子早丢在了一边,所以按理来说不该是她,毕竟隔着这些日子说给谁都说不过去,可是锦衣却又不能真就排除了她,毕竟她这些日子用的都是宫制的面脂,大家都是一样,而她唯一异于别人所用的也就只有这瓶子药膏了。 会是她吗?锦衣回想着当日里洛惜玉才打了她巴掌的时候,端秀郡主的出现,先是问了句怎么回事,似乎转手就给了她药瓶,看来她是知道自己是挨了巴掌的,应当是早有所关注,来的如此即使,只怕这药也早有准备……若是这样……难道是那端秀郡主早就有意想让我见不得人?而药效也是早先算好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便是真有心让我来消洛家的火了! 锦衣正想着呢,兰姑姑急忙的进了屋:“太医院里夜里当值的太医没在,我留了信儿,若人来了自当过来,如今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列候选,你这当口的可怎么弄?” “我也不知道。”锦衣说着把那小瓶子拿给了兰姑姑,口中说着:“我唯一独自用过的,就是这个了,如今我出了这斑,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这个在作祟……” “应该不会吧,端秀郡主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吧?”兰姑姑有些诧异,但随即却注意到自己的手,口中轻咦了一声:“我的手上怎么也有?” 锦衣急忙瞧了瞧,然后说到:“姑姑糊涂了,你忘了你帮我抹过药吗?” “药?”兰姑姑一顿之后看着手里的瓶子说到:“你的意思是,是郡主她……” “先为我出头,让人以为我们一路,借我一点面子原是为我消洛家之火的,我这个卒子她得的容易,丢的也容易啊!”锦衣说着把那瓶子一把夺了过去,自己拿着瞧了瞧问到:“兰姑姑,我还有法子入选吗?” “你若要去,自是可以去的,只是你这样子如何选的?若是不去,又等于自费了机会,回被视作帝选淘汰,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终究还是选不中……”兰姑姑无奈的说完,瞧着锦衣说到:“要不我把你调在后面站着,你也别抹这些了,只要皇上不下来近瞧你,离的有些距离,也许你能过关呢……” “皇上会不下来吗?”锦衣苦笑着摇了头。 “多少还有些机会啊……”兰姑姑似是焦急。 “不,我不能去,若我去了,就彻底的没了机会,我不去,还有机会,就算被视作帝选淘汰,但皇上毕竟没见过我,待我好了。只要循例补见,反倒能多个比别人好的机会……” “补见?”兰姑姑听罢紧锁了眉:“你糊涂了吗?新朝新帝会知道这规矩吗?再说以往这事是皇后安排,如今皇后都无,贵妃一家之言,她只要装作不知道,你可没这机会啊!” 锦衣咬了下唇:“现在都这样了,我只能寄希望于此。” “好像也是。”兰姑姑说着忽然摇了头,轻声说到:“其实这样也好,我本就不觉得你该回来,兴许你娘亲的意思也是如此,要不你就放弃了算……” “不,我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锦衣说着看了看外面挂起的灯说到:“姑姑,你该去忙了。我的事就当不知道吧,若是避不开就说我腹痛,无法面圣。” 兰姑姑点点头,没在说什么的出去了,而锦衣瞧着姑姑走远的背影,心底有了一丝新的担忧:贵妃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东院外,兰姑姑站在那棵枣树下,回望着东院里那通明的灯火,口中轻喃:“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我不能看着你和你娘一样,亲手去毁灭一个王朝……” -要推荐,要票,要收藏哦!琴儿跪求!- 第十二章 谁是黑手 红廊柱,青石栏,静静幽幽地诉着一份尘世沧桑。锦衣伸手抚mo着它们,将自己带着面纱的脸轻触其上…… 此刻不时的有钟磬之声传来,依稀有一些唱诺的尾音飘起诉说着大殿帝选的热闹。 太医来过,只是匆匆瞧了一眼说是肤之表现,乃体发之兆,只要歇过两日自会消去,至于因什么发的,怎么发的,人家太医倒是丢给了锦衣一句,注意忌口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毕竟一个无缘帝选的秀女,对于他们来说能给你来瞧瞧就是不错了。 风吹着衣衫,锦衣缓步站在了枣树下,她耳听着风带来的依稀喧闹,心中充满的是怅然所失的滋味。 “苏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每日送饭的小丫头提着食盒从院口过,瞧见锦衣的背影,知道是她,便凑过来说到:“人不舒服还是在屋里躺着吧。” “在屋里坐着发呆还不如出来走走,吹吹风也好……”锦衣轻声答着,转头看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见她蒙脸十分诧异,张口就问:“诶?苏姑娘,你这是……” 锦衣伸手捂了下蒙着面纱的脸,而后扯下了面纱:“其实我不是腹痛,而是莫名的起了这红斑……” 小姑娘一见先是愣了下,继而凑到跟前看了看,便说到:“难为苏姑娘想的开,要是换了别的人,这会恐怕是哭天抹泪的呢!你倒有心情这里逛园子,不过……”小丫头说着冲锦衣一笑:“这斑也没什么,若是自等它好,过个两天也就散了,若是姑娘你瞧不下去,怕被人说,拿泡过的茶叶覆上一覆也就成了,保管半个时辰就消了!一准不耽误你补见!” 锦衣的眉眼一抬,继而惊奇地问到:“真的吗?真的能好吗?” “当然能好,我就发过这斑,还是兰姑姑告诉我这法子能去了的呢!”小丫头不当回事地说着。 “诶,你说你也发过,可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发的这斑啊,难道是我碰了什么,抹了什么?”锦衣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装的是一脸茫然,小丫头一听就说到:“嗨,您一定这几天里有吃过土豆吧!” 本来锦衣听到小丫头提到兰姑姑知道法子而不说,这心里就有些激动,虽然觉得她知道而不说是有不想自己去帝选的心思,可是却没想到是她做的事,而一听这句,下意识的就想到兰姑姑那日里与自己吃饭的时候专门弄的一碟子蒸土豆来。 小丫头见锦衣不说话,以为她是给蒙住了,自然解释到:“苏姑娘您不知道,宫里给你们送的面脂都是加了夷子花的,这花汁入了面脂不但透香还能让这脸蛋看着更粉嫩,所以宫里秀女乃至七品妃子都用这个,这个好是好,可就是有一样,用这个的吃不得土豆,蕃薯之类的,若是吃了,当天不会有什么,过个一两天的脸上就出斑。” “竟然有这样的事?”锦衣本能的接着话,心里却是想的,兰姑姑,你干嘛非要阻止我回来呢? “以前我也不知道,有此是我偷摸了王更衣的面脂,结果发了起来,幸好那时候兰姑姑清楚怎么回事,帮我弄了些茶叶沫来覆了脸,要不然,带着那斑事可藏不住,怎么也会被打顿板子了。”小丫头说着吐了吐舌头。 锦衣瞧着她淡淡一笑,将面纱覆盖到脸上,出口问到:“到了今日都还不知道怎么唤你,你是叫做……” “我叫燕儿,我娘说我出生的那天正有燕子打屋前飞过……”小丫头一脸笑容,在这暖春之中看起来很是有些孩童的纯真。 “你在宫里多些日子了?” “说来也不长,也就一年多点。”小丫头歪着脑袋。 “一年多点,这么说,你是前朝……你是原来就在宫里的了?”锦衣还是知道忌讳,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 小丫头点点头,瞧着锦衣有所注意,便耸了下肩说到:“不用看了,清荷院里现在就我们两个,本来姑姑还说叫我别去扰你,说你不舒服要好生休息,没想到你却是如此,你是不是怕被人知道不敢见人,故意瞒着姑姑了?你要是早说,姑姑一准给你弄好,你怎么会不能帝选呢,诶?也不对啊,宫里给你们的饭食里可没土豆这道菜啊,你又是……” 小丫头看着挺纯,脑子却也活泛,很快就倒是一堆问题的丢给了锦衣,锦衣总不好明说是兰姑姑陷害我如此,只能摇着头说到:“我没吃过什么土豆蕃薯,但是我一直就容易体发,兴许吃了什么不合适的吧,这不,成了这样。你说的对,我这样怎么好见兰姑姑,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好的出身,一进来就被人欺负,我哪里还敢让她们知道,你看我这会出来也都是以为这院里没人的。” 小丫头听了点点头,心思也不在这事上了,只出口劝着:“苏姑娘你别太伤心了,宫里的人多的是势利眼,你得势的时候围着你,不得势了,个个给你下套子!”小丫头有些忿忿地说完,冲着锦衣笑到:“不过,苏姑娘你这么漂亮,将来补见了,至少也是个美人才人的,那时她们谁都不会欺负你了!” 锦衣闻言摇摇头:“燕儿,你说的是好,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个院子里都是什么人,我了不起就是个美人才人,她们可个个都是为后为妃的人,我命不好啊,终究还是要小心翼翼呢……”锦衣说着叹了口气。 小丫头见锦衣如此,撇了下嘴说到:“那也未必,苏姑娘难道你没听说过前朝的那位懿贵妃吗?” 锦衣的心猛的一跳,继而笑了笑:“听过,只知道她是旧帝最宠爱的妃子,怎么,你见过?” 小丫头摇摇头:“我什么身份能见到她啊,那凤藻宫,我就是站墙边的资格都没有,就算她和旧帝一起去园子里散步,我一个小丫头连园子十丈内都挨不到,怎么可能见过她呢?”小丫头说着眼中略带向往之色:“我只知道她身为妃子,皇后都要看她的脸色,那些嫔妃们个个恨她却要对她卑躬屈膝,就是另外三位妃子都在她跟前不敢出大气呢!” 锦衣闻言一笑说到:“你这都哪里听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说的真的,全宫里的人都知道,那些妃子们自己有气撒不出来,就会背后咒骂。我告诉你,当初那些妃子们的孩子,就是皇子啊,公主的,天天追着琼华公主,就只能欺负她来泄气!”小丫头睁大的眼睛说的十分真切。 “琼华公主……”锦衣的心在哆嗦,那是她曾经的封号。 “琼华公主是懿贵妃的女儿……”燕儿说着凑到锦衣的耳边说到:“但是听说生的时候日子错了些,宫里一直都传她不是旧帝的种!” 第十三章 铃兰之意 一 “胡说!”锦衣下意识的就喝斥出声,但一看到燕儿那顿住的样子,忙又看看四周才小声说到:“这些话你说的时候也不看看周围,万一被人听见说你搬弄是非,你不是找麻烦吗?” 燕儿一听这话,果然没了事,她冲着锦衣就笑到:“呵呵,瞧你怕的,现在已经不是旧宫了,说说也没事的,反正懿贵妃人是不见了,琼华公主她们也被押送到寺庙为尼了,谁还能拿过去的事来寻我的麻烦。再说了,现在院里也就咱们两个,我说给你听而已。” “哦。”锦衣陪着笑了笑,眼珠一转便问到:“看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以前也是在她们跟前当差的大丫头吧?” 燕儿一听这问,摇了头:“我才没那本事呢,我一个进宫才一年的丫头,哪里能做什么大丫头,不过是在司造局里当个最末等的杂役丫头,终日里就能在局里转转,局门都出不到一步。”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事?听来的?” “是啊,我们司造局的当事嬷嬷那时候和懿贵妃走的很近乎,我们整个司造局也得她的庇护,过的也十分逍遥,别的局见了我们,都要客气呢。可是后来战乱打到了宫里,懿贵妃说不见就不见了,旧帝发火抓了主事嬷嬷去问贵妃下落,主事嬷嬷怎么知道呢?答不上来,硬是被旧帝给砍了,我们司造局,一下就被打落了下来,就连浣衣局的也敢给我们脸色看了。幸好还有铃兰姑姑在,要不我们司造局的人只怕在新帝继位后,早被那些旧宫的人给算计死了。” 锦衣有心的听着,见燕儿自己提到了兰姑姑身上,便急忙问到:“听你这么说,那兰姑姑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了?” 燕儿摇摇头说到:“倒也不是,她不过是主事嬷嬷最满意的女史,如果宫里没发生这些事,等到主事嬷嬷抗不动了,只怕就是她接手了。但是可惜啊,出了这些事,主事嬷嬷被砍了,别的人抗起了司造局的担子,她没了念头,可是她和我们不同,我们是十一二岁,宫司送进来的,可她是自小就长在宫里的宫奴子,新帝继位要的是熟手,老人,但是太老的又怕存着异心,能打发的全打发了,专拣了她这样的宫奴子留下来,带着我们这些时日尚短的丫头。” “那宫里这次各院的姑姑都是这样的人了?”锦衣依旧探问着。 “那倒不是,很多都是在宫里有过三四年资历的给提了上来的,像兰姑姑这样的可少,听说本来上面的意思是要她做这次秀女的教习姑姑的,可是她说她资历不够担不起,所以就求了个到清荷院当指引姑姑的身份,我也是这样跟着她过来的。” “她倒挺有意思的,教习姑姑不做,来做个指引姑姑。”锦衣故意的笑着摇头表达着不解。可燕儿藏不住话,见她这么说,自然开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昔年的懿贵妃就是从清荷院里升起的凤凰,这院子已经被大家视作飞黄之地了,就像你说的,这院里的个个都是有身份的,将来能为妃为后的主,所以要是兰姑姑在这里和她们有了交情,难保她坐不回司造局的主事呢!” “哦,是这样啊,只可惜我是没什么本事了……”锦衣知道了这些,自然叹气的把话拉回自己,结束了打探。燕儿一笑说到:“别这么想,你虽然在这里,看起来是出身差了些,可是姑姑能把你要到清荷院来,自然就是瞧着你有那爬上去的本事,你放心吧!” 锦衣闻言笑了笑,她不能告诉燕儿,你的兰姑姑要我过来恰恰是为了阻止我,她只能笑着说:“希望是吧。”而后和燕儿聊了两句别的才说到:“燕儿,我瞧着你性子极好,你我也投缘,私下嘱咐你一句,今日里与我在院子里说了这些的话谁也别提,就连兰姑姑那里也别说,免得她觉得你话多了,反正我今后有没那福气的也是两说,再说了,你也知道她们都是盯着我的,若让别人知道你和近了,欺负你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表面上别近的好,若我将来真有好了的一天,一定记得谢谢你今日的吉言!” 燕儿听着这话,有些感动的笑了,她只是一时口快,说的来劲,而现在锦衣这么一说,她才觉得人家想的比自己周全,自然笑着应了,又加上听着似有一些动静过了来,怕是出了结果,自然拎着食盒去了,而锦衣也赶紧的返身回去,不过她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身往兰姑姑那间屋子去了。 很快熙攘声传值墙垣之外,锦衣贴在窗棂前偷偷的看着,听着。 端秀郡主微笑着仪态万方的先走入院内,他手中捧着一方锦盒,看起来应是装的钗簪步摇之类。锦衣瞧着她身后跟着的洛惜玉和贺宝珍的脸,心中大概明了这位端秀郡主应是最少得了嫔的身份,甚至已经是妃了。洛惜玉随和郡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是那高昂的下巴和贺宝珍带笑的神色,看来大家所获不低。 “各位主子,奴婢这里恭贺你们了,即日起你们就正式为宫眷了,还请你们先回各院里等待一日,明早宫里就会发下各位主子的院落安排,那时铃兰再给诸位指引。”兰姑姑带着笑的在身后恭敬的低头,端秀郡主对其笑了笑便点头入了院,而洛惜玉则在郡主进屋后,过去和她说了两句话也走了,至于说的什么,锦衣听不到,而最后的贺宝珍则依旧是塞了钱到了铃兰的手里,然后便是一脸得意的回往东院。 锦衣明白,她一定是去找自己炫耀的。 送走了几人,铃兰回身往自己的房里来,锦衣没动就站在窗棂边。铃兰推了屋门就抓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才一喝完惊觉到屋内有人,立刻转头,就看到锦衣蒙着一张面纱站在窗棂边上。 铃兰先是愣了下,但却随即放了茶杯说到:“你怎么跑我屋里来了?就算你不想被贺宝珍揶揄,也不该躲到我这里啊,诶,太医来看了吧?如何啊?” 锦衣瞧着铃兰一眼不发的走了过去,将她桌上的茶壶拿起,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了地上,随后抓开壶盖,伸手抓了里面的茶叶末看了看说到:“兰姑姑,这等茶叶渣子只怕没什么效果,不如你去贵妃娘娘那里转一转,讨点上好的茶叶来如何?” 第十四章 铃兰之意 二 在锦衣那自顾自倒水抓茶时,铃兰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变了,但多少她还撑着,尽可能的一脸平静,可锦衣一说出要她去贵妃那里讨茶叶的话出来,铃兰也就微微愣了下,便坐到一边说了话:“我是一个下人,就算被人喊一声姑姑,也不过是在下人里卖卖资历,苏姑娘不是很清楚宫里这些底细吗?您叫我和贵妃去讨茶叶,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兰姑姑何必还在我的面前装的这么没本事?您能把我的一张脸变成这样,只怕也是为了贵妃娘娘吧?既然你跑腿给她办了事,总不至于这么一点茶叶都要不到吧?”锦衣也扭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几,对着眼,倒似有几分较量的意思。 兰姑姑看着锦衣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床边的箱子里翻腾,不多时取了包茶叶来,自己捏着茶壶出去了,过了会子捧了茶壶进来,见锦衣依旧稳稳当当不急不燥的等着自己,便似苦笑般地说到:“以前我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只听说过琼华公主是多么的柔弱,多么的可怜,总叫人揪心,总叫人唏嘘,但也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娘如此受宠于帝王,势可压帝后,但却对自己的女儿冷眼相观,看着她受尽皇子公主的欺负而不出声。” 锦衣笑笑:“我娘的心思你们怎么会懂……” “当我成了一个女史的时候,就听说了那些传言,不管是真是假,我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宫内的公主,常常流泪,常常孤零零的在宫院里游走,我离的很远,但却总觉得能看到那份孤单,我不解的询问郑嬷嬷,我问那些流言是真的吗?郑嬷嬷对我笑而不答,再我不断的缠问下,她问我:‘你总看到她孤零零的被欺负,可是你见到皇上有惩罚过她吗?那些皇子公主,又有几个能站在人前像她一样风光?’我听了这话便留意你,关心着你的一切,终于我开始明白,表象这个东西原来是假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锦衣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迷茫,她不明白铃兰现在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我阻碍你不是因为贵妃,虽然贵妃也有此意,但是时逢我们皇宫里那位新皇后的到来,她不会让自己有一点把柄被抓住的,你说是不是?”铃兰说着开始给茶杯里倒茶。 “那不是她,你这般整治我是为了谁?总不会是因为你收了贺宝珍的银子,就对我下手吧,那点银子就足以让你和我作对吗?”锦衣有些微眯了眼,她的心里冲涌这一丝不快。 “如果是别的丫头这一点银子,足够对你动手,而我是过来人,这点银子我一时还瞧不上,我阻止你,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我自己,如果你问原因,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该回来的……” “不该?”锦衣挑眉冷笑到:“哈,我该不该的,不是你一个宫奴子可以指手画脚的!” 铃兰抬眼猛瞧着锦衣,可慢慢的眼里的一丝在意却化作了无形:“我是一个宫奴子没错,可你不是……我生死都是宫里的鬼,而你明明逃出生天何必要回来,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旧宫,这里是……” “铃兰,你到底玩什么把戏?”锦衣也没心思和她废话,只盯着她问到:“你是要做我的敌人吗?” “我不想做你敌人,做你的敌人,我想我会死的很惨,毕竟当初的琼碧公主是怎么死的,我看的很清楚……” “什么?”锦衣蹭的一下起了身,她盯着铃兰双眼圆睁:“难道那个……” “嘘,过去的事我们不需要再问的那么清楚了,那已经是过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怕,一个十四岁的公主竟然弄死了一个十八岁就要出阁的公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心目中那个可怜的公主原来是如此的可怕……” “所以呢?”锦衣盯着铃兰一点也不挪眼。 “俗话说做不成敌人就做朋友,好似只有敌人和朋友这两个选择,按照常理,我应该选做你的朋友,可是……我也不能做你的朋友,因为你们这样的人没有朋友……”铃兰苦笑着自己拿起了茶杯将茶水喝掉后说到:“我所做的,不过是念着你娘和郑嬷嬷之间的情谊,这个宫已经易主,你不再是过去的你,你应该是尘封的记忆,你应该或伴古佛青灯或隐匿于尘世,这里不该再有你的身影……” “你说了半天,我也没懂为什么?难道因为你怕我?”锦衣有些糊涂。 “我是怕你,但是我阻拦你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这个宫毁掉!你说你把这里看做家,不,你不是,这里不过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把这里当作家的人是我!你娘她不甘心,便毁掉了一个朝代,我的家里到处都是哭喊声,我看着姐妹们被蹂躏,遣散,我看着她们走的走,死的死,我够了!如今新帝来了,这个家在重新找到它的安静,我不想你来破坏这份安静!你别和我说你只是想到这里来找个地方活着,也别和我说什么,你只是安分的一个秀女!你骨子里的狠与冷漠,我已经陪着你看了你十年!” 铃兰的脸上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是锦衣看着她许久后才对她说到:“为我覆上茶叶吧,我想茶叶已经泡好了。” 铃兰诧异的看着锦衣,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锦衣却笑着说到:“你说这里是你的家,可是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个家有把你当成一份子吗?我的兰姑姑,如果你真想把这里当你的家,至少你在这里说话能有点份量不是吗?” -昨天高烧,挂水休息,今天已经好了,真是来的快也去的快!明日就PK了,琴儿会一天2更的送上哦!大家给我加油!记得您的收藏和票票!鲜花,PK票,粉红票,我都要哦!谢谢! 第十五章 铃兰之意 三 瓷壶里的茶叶被掏了出来,铃兰将那些热乎乎的茶叶摊开,略略的放凉一些。锦衣则喝下了几个杯子里倒入的金色茶水后,才说到:“这茶似乎不差,和我当初喝的黄金尖差不多啊!” “这本就是黄金尖,只不过你喝的是新茶,而这些是老茶。”铃兰沉着脸答着,尽管她已经有所妥协,可是却依然有些执拗。 锦衣微微点点头,然后咂吧了下嘴说到:“这茶不会是那郑嬷嬷留下的吧?” 铃兰闻言立刻看了锦衣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哦,是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茶本就是你娘赏给郑嬷嬷的……”她随即的自言自语般的颓废神色看在锦衣的眼里,她越发觉得,铃兰阻止自己,似乎和那郑嬷嬷的关系很大…… “你对郑嬷嬷的感情很深,你是宫奴子,那么你是她的干女儿还是她的亲女儿?”锦衣很直接的问着,她想起了燕儿说过,郑嬷嬷是因为答不出来娘的去处而被砍头的,如今铃兰又冲自己说什么没有朋友,只怕心中真正的恨意是在这里。果然,她的话一丢出来,铃兰的神色就变了,继而有些冷笑似的问到:“你娘难道都告诉你这些了?” 锦衣摇摇头:“你自己都说了,我娘对我总是冷眼相观,她能告诉我什么呢?” “那你怎么知道……” “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朋友,是不是我娘当初做了什么,让你的郑嬷嬷受了什么罪?”锦衣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询问着,铃兰看了她一会说到:“你还记得官兵打进宫里的前夜吗?那天你娘不见了,你该是知道的吧?” “那天夜里,皇宫少有的灯火通明,我怎么会不知道?娘不见了,我没了她,所有的妃嫔都冲着我指手画脚,她们恨不得上前撕了我,把对娘的恨意全部丢到我的身上来和我算……”锦衣的脸色也变的沉重起来,渐渐的她的眼里闪着泪花,语调呜咽地说到:“可是她们怎么知道,我比她们还急,我的娘说不见就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娘去了那里……” 铃兰瞧着锦衣那痛苦的样子,自己也叹了气:“你是她的孩子你都不知道,我娘她……郑嬷嬷她又怎么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我娘是知道的,逼着要她说,她答不出就被旧帝下旨砍头……” “什么?”锦衣故作惊讶的站了起来,继而她哭着说到:“竟然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有这样的事,我一定……” “你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那时也是爱莫能助吧?”铃兰说着开始将桌上的茶叶收成一堆:“如果你是能救而不救,我那天给你吃的就不会是土豆了,不是吗?” 锦衣眨巴着眼睛对这样的话选择充耳不闻,只口中喃喃:“我被囚禁,继而被皇后下旨关进了囚牢,再然后我却又被拉出来丢在自己的宫殿,一堆人一边伺候我更衣打扮一边流泪哭泣,我以为她们难过的将是王朝被取代,还好心的安慰她们,就算新帝继位,也不会怎么为难宫女太监的,可是她们却在哭够之后才告诉我,他们难过是因为皇后走时下旨要缢死我!” 铃兰的手指动了动说到:“周皇后体面的自缢在安坤宫里,她的死,令她一宫的宫女太监都没受什么罪的遣散了,可是你呢?你选择了易装逃走,空空的宫殿和你娘不在宫里的消息令那些慕名之人发了狂,宫里便到处是哭喊之声,我的那些姐妹们就一个个的被……” “兰姑姑!你活着是为了谁?”锦衣忽然打断了铃兰沉痛的回忆,她明白铃兰的心底是被恨意所控。 “为了谁?”铃兰被这突然的问给问住了,而锦衣则趁势说到:“你也许想为你娘,也许想为你的姐妹,可是我相信,你娘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在你们眼里,我娘是永远对我冷着脸,不理会我的,可是我却知道这是她的爱……” “你说什么?” “我记忆里,我娘唯一一次和我说的悄悄话就是:‘孩子,别怪我的狠,这里是皇宫,永远波涛汹涌的地方。我今日有宠兴许可以护你,可是我若一日失势呢?你还能会什么?除了哭,你不是只有等死?所以我不能给你宠,这除了是一种保护,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自己学会在这座大大的宅子里活着!你要记住,好死不如赖活,死是最没出息的事,而你活着不是为了别人,你只为你自己!’这便是我娘和我说的,我娘和郑嬷嬷一直很要好,我娘都能这般于我说,我想郑嬷嬷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在那些强加的仇恨里,也会希望她为自己活的精彩吧?” 锦衣说完冲着铃兰一笑,自己便躺倒了床上,轻声说着:“我回来,就是为我自己,我要的一切都是为我自己,如果你愿意,不如我们也相扶相持,不求似我娘与你娘之间的情谊,但至少,我们不必仇视……” “你娘不过是利用我娘帮她做事,她根本没把我娘当朋友……”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我娘教我,受人恩惠必还,试问这样的娘会对你娘只是利用吗?也许,你娘她是自己知道而不说呢?又或者,我娘还来不及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兰姑姑,你是宫里的老人,一个人不在宫里,往往会去了哪儿呢?这宫并不是那么好逃离的啊,人人都觉得我娘是逃了,可是想想我是怎么出去的吧,我是被当成宫女押送出去的,可是我还不是依然被发现是公主,而送去了寺庙吗?我娘,你觉得凭她的容貌,难道就可以是随意出的了宫吗?” “难道你娘她……” “时逢乱局,谁能就周全了呢?你见到过琼碧公主被我按在水里淹死,难道别人就不会将我娘弄死吗?只怕在宫里的那处井里就有我娘的尸骨……” “天……” “兰姑姑,过去的事,你我都不必说了,不是吗?现在你愿意为我覆上茶叶吗?”锦衣冲着兰姑姑轻声问着。 “你不怕我再整治你吗?”铃兰微微蹙着眉。 “怕,可是怕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面对?不过我相信,你我之间并无仇恨,你完全不需要做我的敌人,所以,你会做我的朋友。”锦衣说着倒闭上眼等待了。 终于身边有了窸窣的声音,当茶叶带着凉气水气的覆在脸上的时候,锦衣知道,她不在是孤单的一个人…… --PK开始了哦!感谢亲们给琴儿的支持!晚上还有一更送给大家,琴儿求票,求支持!谢谢!—— 第十六章 进退有难 一 锦衣覆着茶叶躺在铃兰的床铺上,她用眼神与身边的铃兰对视。过了阵子,铃兰忽然抱着膝盖蜷缩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如同自言自语:“其实郑嬷嬷不是我的亲娘,她收我做养女是因为我亲娘和我被充到皇宫做浣洗奴的时候就病死了,她见我可怜,又因为你娘说我不该命苦才收了我,把我从一个一辈子只能做浣洗奴的罪人之女带成了司造局的一位女史。我那时对你娘是极有好感的,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好人。加之我成长的岁月,都是听郑嬷嬷说你娘的事给我听,我便觉得她的身上有很多迷人的东西,似是在发光……” 铃兰似是回忆的话语,让锦衣有些放松,她明白这是两人真要相扶而必须了解的事,她轻声的嗯着表示在听,铃兰便难得的笑了一下,继续说到:“我比你不过大了几岁,但我入宫的时候,你已经降生,所以后来的流言我分不清楚,但是我从不见你娘和郑嬷嬷有多在意,于是我也就慢慢不在理会,毕竟皇上虽然也是对你冷面,可是参加大典宣礼的人是你,这足以说明了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郑嬷嬷不止一次的和我说,我将会是她手艺的传人,她教过我很多,可是我却依赖的是她给我的关心与爱护。但是谁能想到当战乱因为你娘而起,我们的王朝说毁就毁的时候,我的依靠却因为答不出你娘的下落而被掩埋进黄土……你知道我的痛吗?你知道我的恨吗?” “有些事……无法预料……”锦衣轻声地说着,心中却是在嘲笑着自己得出这个结论,费了多少时日,又吃了多少苦…… “是啊,无法预料,所以郑嬷嬷死了以后我就恨上了你娘,好似这样我才不那么悲伤,可是诚如你所言,也许你娘都命丧黄泉,毕竟恨你娘的人满宫皆是。所以现在想想,你和我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在这个宫里,都是为了活下自己……”铃兰说着将脸埋进了膝盖中,抽动起了肩膀。 耳边是细细如蚊蚋的抽泣,那是一份无奈的苦楚,锦衣瞧着铃兰伤心的样子,开口说到:“我回来,让你有些意外,意外的就想从我身上报复,可是偏偏,你又觉得我和你一样是可怜人,你便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铃兰闻言抬了头,泪水在她的面颊上已经潮湿一片:“是,你说你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所以回来,我就很犹豫。外面怎么也好的过宫里吧……” “哈!”锦衣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茶叶落下来了些,铃兰忙动手给她再覆上,锦衣却简单的说到:“被送到寺庙削发为尼,这算好日子吗?和我同去的那么多丫头,这辈子就必须要伴着那泥塑佛像,这算是善心吗?我跑了,我装作腹痛生病使得剃度未能成,当夜我就翻墙跑了出来,那一路的慌张,比我易装想要混出宫门的时候都要凶的多。我逃啊,跑啊,结果出逃到镇子上被人十分‘好心’的收留给于饭吃,我真的就以为外面的人都心智淳朴,可是结果是我被人迷晕,醒来就丢在了一家青楼的宅院里!” “什么?”铃兰惊住了。 “我本想反抗,可是前一个反抗的人被他们整的死去活来的还不是被铺盖一卷送到了那些臭男人的面前,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看着比死了都难受。” “那你呢?” “我没反抗,顺着那妈妈的话答了,于是给我安排了一位大爷,前些天我还能稳住,可是日子久了,那些人怎么可能看着你得不到手?于是花了大笔银子给了妈妈,我的初ye说包也就包出去了,如果那天是一个相貌英俊点的风liu小生,也许我也就认了,偏偏是个脑满肠肥的老头,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与他……我反抗了,可是在反抗的时候,我只知道全力的推搡,结果使他摔倒,也不知道怎的,他起来还和我说了几句威胁我的话,然后人就忽然口吐白沫,再然后抽搐而死。” “报应!”铃兰听着恨恨地吐出一词,锦衣扫了她一眼继续说到:“人死了,房里就只有我,于是我成了杀人凶手,我漂亮又如何,妈妈不会为我花钱打点官司的,因为死的那位大爷屋头也是有钱的,于是撕碎了我的卖身契,把我送进了官府大牢。但是你想想不到的是,我被送到官府后反而没了事,因为苦主的三个儿子忙着挣家产,无人理会我,而县太爷则出手为我平反,证明人不是我杀的。” “这便也算苦尽甘来了?” “不,我在县太爷那里遇到了更恶心的事……”锦衣正说着,忽然听到院门外的叫喊声忙闭上嘴,那叫喊声唤的是兰姑姑,听着似是贺宝珍的声音。 铃兰立刻下床擦抹了一把脸便出了屋,顺手轻掩了门:“贺家小主找奴婢何事?” “兰姑姑,我找您也没什么大事,我那屋的苏锦衣不知道去哪儿了,我选秀回来待了有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人,害怕她出事就来说一声,您也知道,今日选秀的,她正好报恙,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贺家小主真是有心了,苏姑娘她没事,不过是腹痛在太医那边呢,可能过会儿也就回来了!贺家小主可还有其他的事吗?” “哦,没了,兰姑姑您忙,我,回去了。” 脚步声远去后,门一推,铃兰进了屋,她掩门之后站在窗棂前看了看才说到:“我很想听你其后的故事,可是现在似乎不是听这些的时候,如今你已经无缘帝选,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兰姑姑原本是怎么为我安排的?”锦衣小声问着,躺在床上似是并不在意。 “我,我本意不过是想你落选,只要你不是秀女,你就会被送出去……” “送出去?怎么会呢?三选挑落的不是还要接受一次挑验吗?不能做皇上的女人,也只少能是王爷公卿的女人吧?就算再无运气,至少也能在宫里做个奴婢吧?何况,我是因病无缘帝选的,怎么也有一次补见的机会啊……”锦衣此时有了一点小小地激动。 “不,你怕是没资格了,实话和你说,贵妃取消了补见的事,因为你生病上报的事,我并没去敬事处上报,所以你现在等于是自动弃权,没补见的可能……”铃兰才说着,锦衣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什么?我没了补见的机会?” 铃兰看着那脸上还有些茶叶在掉落的锦衣叹了一口气说到:“不止如此,我们这位皇上是独子,没什么王爷的,就算是为公卿选人,也是贵妃的事,你觉得她会把你这个绝色佳人送给别人做夫人吗?她的妹妹打了你一巴掌,你觉得她会以为你忘记了吗?与其把你送给公卿推出宫去,将来可能威胁到她,那么对她而言,你若只是个外围丫头,岂不是更放心?毕竟你要是个外围丫头,这一辈子才是暗无天日吧?” -那,今天的第二更哦!亲们,票票,鲜花,收藏,还有你们的支持,我都要哦!- 第十七章 进退有难 二 外围丫头?锦衣的心哆嗦了一下:外围的丫头哪里有机会侍奉真正的主子,成日里做的都是苦活脏活,就是你再漂亮也没用,因为你见不到皇上一眼! “所以,我本以为你会被贵妃划掉送出去,可是我想错了,贵妃的意思是要你做个外围丫头!”铃兰说完便咬着唇看着锦衣,她知道这无疑算是一个噩耗。 锦衣瞧着铃兰,呼吸有些急促,但是慢慢的她也缓和了下来,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问着:“贵妃会把打算告诉你?” “不,我不过是个引导姑姑,贵妃娘娘只会从我这里得消息,怎么会给我消息?那是我回来的时候,内廷下的安排,你被分在了神宫局……” “什么?”锦衣再也撑不住了,她希望这一切都是铃兰说来逗自己的,可是她的神情和话语,都在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安排已经出来了,下午申时末刻,搬院……”铃兰说着有些小心的看着锦衣,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哈!”锦衣冷笑了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茶叶,看着它们扑簌的落了一床一身:“好,很好,让我去守着那些太庙佛龛,每日里只能打扫添香……我绕了一圈还是要伴古佛青灯吗?做梦!”锦衣气恼的下床,身边的铃兰赶紧过来拦着她:“你别做傻事,新帝不是旧帝只知道声色犬马,这宫里不过是才定规矩,你若去敬事处闹也是白闹,神宫局多少还是闲职,难道你想去浣洗局吗?” 锦衣瞧着铃兰嘴角扬着苦笑:“谁告诉你我要闹了?我不会傻到让别人把我送出去的,我好不容易才进来,再难我都要活在这里!” “那你说做梦……” “气话,不过……我必须去某人那里走一走,我越伤心难过,越没人把我当回事,我才越有机会回到我的位置上去!”锦衣说完伸手又抹了抹脸,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脸上没了茶叶,才转身欲出:“这茶叶去斑的法子不错,才这么一会就淡成如此了。”说完就大步出了屋,留下铃兰一个有点迷糊:这样的事,她怎么不气的骂我和吵我?就算她像极了她娘,但她冷静的也太快了吧? 锦衣心中虽是气愤,但也无奈,毕竟事已如此,她就是把铃兰骂的狗血喷头也于事无补,何况才把铃兰和自己拉到一条线上,虽不算是结盟,但至少不是自己的敌人这就足够了。 站在院中她看了看西院,然后还是回身回往东院了。 一进屋,还没说话,对着镜子瞧来瞧去的贺宝珍就一脸得意地扯着腔调说话了:“呦,我们的苏姑娘回来了?” 锦衣早已准备好接受她的冷嘲热讽,自然眼一翻不坐理会的爬上了床。 贺宝珍见苏锦衣不理会自己,手里的黛石一丢就挑了眉:“苏锦衣,本姑娘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苏锦衣不理会的躺倒在床上,还故意翻身背对。 “你!”伴随着贺宝珍气愤的声音,锦衣的耳朵被她揪住,传来热痛之感。 “啊……你,你揪我做什么!”锦衣一边起身,一边伸手去抓她的手指,在扭身之中,故意的指尖一扫,有意无意的从贺宝珍的脸上抓过。 贺宝珍反应还算快,忙松了手退后,脸上只背锦衣的中指给扫了一下,血痕是没有,可也挖出了一道白印子。 贺宝珍觉得脸上给扫了下,吓的急忙照镜子,瞧着无血痕,只是白印,心说老天保佑,人就冲着委身在地的苏锦衣就踢过去了一脚:“你这个贱婢!敢挖我,看我不踢死你!” 苏锦衣挨了两下扭身冲出屋,一边出一边哭喊:“哎呦,哎呦!你做什么?” 大大的嗓门在午间的微热时段极度有穿透力,那哭喊的声音带着一丝新奇给各院里无聊的人们送来了消闷的话料,自然很快清荷院的门口就多了一些好事的人,北院里的洛惜玉也跑了出来,她刚出来就看到苏锦衣狼狈的在地上滚动,而贺宝珍正趾高气昂的上脚。 “住手!”铃兰的声音带着喘息的呼气,她不明白怎么眨眼就成了这样的情形,还身边都是各院的小主和姑姑。 贺宝珍本在气头上,被这么一喝,自然是顿住的,可是看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如果被姑姑这么一喝就萎了气势,倒似自己有错了,忙是昂着头说到:“我凭什么住手?这丫头敢伤我容貌,我怎么能不教训她!” “你血口喷人?我如何伤你容貌了?”锦衣哭的是梨花带雨,那一身宫装上除了脚印还有泥土。 “嘿!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给我挖的!”贺宝珍指着自己的脸,可是这会的她正踢完人,气喘浮躁不说,脸上也满是红晕,哪里看的到白银子?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贺家小主,奴婢眼拙没看到您哪里伤了,只知道现在是您在我这院里踢人!”铃兰青着脸,虽然她猜到一定是锦衣搞了什么,可眼下她只能冲着贺宝珍下脸,毕竟遇上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主,她清荷院这么一闹,也算是丢脸丢大了。 “我,我踢人怎么了,她一个贱婢我还打不得了?”贺宝珍昂着下巴:“是她先挖了我的!我不过是……” “贺家姐姐你说什么?”苏锦衣此时忽然脸色发白,她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看着贺宝珍说到:“你说我是贱婢?你,你……” 贺宝珍一见苏锦衣似乎被气倒了,忙是笑着说到:“怎么你还不知道啊?也是,你无缘帝选,是不是还以为能有个补见给你露脸啊,告诉你,你别做梦了,那是旧宫制,新宫制可没补见的事,你呀,上面意见下了安排,你已经落选,只能做个宫女贱婢了!” -晚上还有第二更哦!亲们投票哦!- 第十八章 进退有难 三 锦衣摇摆着脑袋,一脸的初闻噩耗不能相信的架势,那脸上的惊讶与悲伤交织着,让铃兰都不由的眨了眼,因为她完全是一副初闻惊雷之像! 贺宝珍见锦衣如此,更加得意:“我听你身子报恙,好心问你,你就给我摆脸色,栽赃我说你腹痛是我陷害,天可怜见的,昨夜我都没歇在东院里,我说你诬陷我,你就与我口角还抓我,要不是我躲开了,我的这张脸……”贺宝珍说着故意撅着嘴说到:“还不被你给毁了?” 苏锦衣不理会贺宝珍的这些栽赃的话语,只似个木头一样的呆坐在地上,让人看着倒心疼不已,而那话语里处处吃亏的贺宝珍却看起来更加的盛气凌人,让人找不到她的委屈。 “贺家小主昨夜没歇在东院?”铃兰眨巴着眼睛问着,好似不知道这事。 “是啊,我昨夜里宿在北院的,是和洛小姐住在一起的。”贺宝珍说着看向洛惜玉,而洛惜玉则撇着嘴瞪了贺宝珍一眼才冲着铃兰姑姑说到:“昨个晚上睡不着就拉着她说话来着,天太晚了,就干脆留她在我院里睡了……” “宫里的规矩难道是虚设的吗?”懒洋洋的声音透着一份气势,优雅端庄的郡主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人本能的退后一步,都低了头,因为她们都清楚今日的帝选,皇上亲手给了郡主一支凤钗,这意味着什么。 洛惜玉白了脸色的也退开了,贺宝珍忙是低头行礼,而苏锦衣则似是痴呆般的起身,一身泥土的福了一福,礼数是有了,可神色却十分恍惚。 “兰姑姑,昨个你院里有人越矩,你说该怎么处置?”端秀郡主轻声的问着铃兰,铃兰上前低着身子回答:“宫规里有一条:各主各奴,入夜归房,不得私自擅越,不得空房待锁……”铃兰的话还没说完,洛惜玉赶忙说到:“这个,我们不知道啊,再说了,我们昨天不还不是主嘛……” “这宫里非主即奴,昨夜若不是主,那也是奴,宫规里说的清楚,各主各奴,入了宫难道可以不守规矩吗?”端秀郡主一脸平色,无恼亦无喜,似是一个堂上的官家一般,说的全然冷漠。 “郡主,大家都是一个院子,过了今夜都是皇上的妃嫔,您多少是不是也顾忌一下面子?今儿的事算我的错,我以后留意不就是……”洛惜玉不悦的赔着脸,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端秀郡主抬手打断:“别说了,我拓拔容秀眼里容不下沙子,大家就是再亲近,我也不能卖这个人情,我们在这宫里就要守规矩,我别的不清楚,只记得姨妈说过:‘要想国有秩,宫可安,那就必须尊规守矩,不寻私情!’洛家妹子,擅自留宿他院的又不是你,你犯不着为她说好话,兰姑姑,请吧!” 郡主一席话不但把太后搬了出来,更是把洛惜玉从事里面给扯了出去,洛惜玉自然不在言语,而铃兰只好冲贺宝珍说到:“贺家小主,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擅自留院是要挨罚的,所以,得罪了。”说着给贺宝珍福身之后,便大声地说到:“依宫规,禁闭三日,贺家小主乃是秀女身份,不关暴舍,您请在东院屋内禁闭三日,不可出屋。”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贺宝珍还想争,可注意到洛惜玉转身并不瞧着自己,也就没了底气,想到先前端秀郡主说的清楚,她洛惜玉与此事无关,自然不会为自己出头去和郡主结下梁子,只能忿忿地跺脚之后,扭身回了东院。 端秀郡主扫了眼外面的围观看客,淡淡的一笑:“还看什么呢?都回去吧。” 众人立刻四散而去,那洛惜玉也打算回去,可低头从郡主身边过去的时候,却被郡主叫住了:“洛家妹子,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郡主说的清楚,这事不能容私情。”洛惜玉赔笑的应着。 “你知道就最好了。”郡主说着走到洛惜玉跟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到:“以后真要挑个狗也要挑个听话有眼色的,这等狂吠的狗,只能用来咬人和背锅。”说完也不管洛惜玉的神情,径直走到了苏锦衣的跟前,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说到:“你无缘帝选的事,今早我听说了,只能叹你福薄了些,不过,伺候人也不是件过不得的事不是吗?只要好好做事,总归还是在宫里不是?” 苏锦衣冲着郡主一搡鼻子眼泪啪嗒的往下掉:“多谢郡主,宽,宽慰,只是,我,我就真无出头的日子了吗?” 端秀郡主瞧着苏锦衣那哭兮兮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边上那瞧着自己的洛惜玉说到:“出头的日子也是看你有福没福了,但愿你能找个好主子吧。”说完回头冲苏锦衣一笑,转身回西院去了。 郡主一回去,洛惜玉便看着苏锦衣,锦衣知道洛惜玉的脾气不想惹她便低着头准备离开,而铃兰抓了她一把说到:“你收拾了东西直接到我屋里吧,反正等会你也就该换院子了。别去找晦气。”锦衣点点头,回往了东院,而洛惜玉却到了铃兰跟前:“姑姑干嘛对她那么好?我姐姐可没叫你和她亲近吧?” 铃兰看着洛惜玉笑笑:“我不过是看不过她被人欺负罢了。” “你不会以为是我要姐姐取消补见的吧?” “就算洛小姐有这心思,贵妃娘娘也不会这个时候送人把柄,再说了,洛小姐又不是傻子,出头的事怎么会做?” 洛惜玉挂着有些玩味似的表情打量着铃兰,轻声说到:“怪不得姐姐和我说将来有机会要你到跟前做大丫头,看来你是有些本事。” “洛小姐真是客气,若有此机会,铃兰一定尽心。”铃兰微微福身。 “那天你看到了?是谁做了假?”洛惜玉问着铃兰,可铃兰一笑:“洛小姐是逗奴婢的吧,有些事看见的,听见的,未必就是真了,其实谁说假话,您心里早清楚了不是吗?您不过是要一条会惹事的狗先试探试探邻居们的反应,不是吗?” 洛惜玉笑了,笑的很开心,继而却又收了笑容的说到:“我一定会把你弄成我的大丫头!”说完转身就走了。铃兰看着她回了北院,转了脑袋看了眼东院,而后看着那棵枣树淡淡地笑了。 第十九章 神宫之哀 一 锦衣挂着一脸泪的进了屋,贺宝珍正气的在屋里扯东西。锦衣一扫,注意到她手里那件发出悲鸣的宫服成色,便知道是贺宝珍为了撒气撕了自己领下的那身宫装。 “你个贱婢!你还敢回来?”贺宝珍见了苏锦衣回来,丢下衣服就想冲过来打她,可苏锦衣却猛然一个抬脚,朝着贺宝珍的肚子就重重的来了一脚,当贺宝珍疼的捂着肚子吸冷气的时候,锦衣却脸上还带着泪水脸色阴沉地说到:“刚才你踢我可踢美了,我现在不过才给你一脚,你就受不住了?你喊啊,哭闹啊,让人家看你毁掉我的宫装,更有你受的!”说着苏锦衣走到她的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贺宝珍一时有些害怕,捂着肚子看着苏锦衣。可苏锦衣却笑了笑,伸手抓着那碎裂的宫装说到:“你还知道怕啊?知道怕是好事,起码你在宫里能活的长点,我苏锦衣既然做不了妃嫔,只好去做奴婢,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个奴婢不是你随便能叫贱婢的,因为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而且,三天禁闭啊,三天之内希望皇上别想起你,否则点了你,却知道你被罚禁闭,一个秀女初入宫就这般犯错,你可是冒大不违了!”说话的功夫,她在贺宝珍发愣的时候在她的衣服上扫了扫,把那一脚的尘土扫了干净。而后她离开了贺宝珍,自己开始收拾行礼。 贺宝珍愣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话:“你要走?” “对啊,我是奴婢能不走吗?”苏锦衣说着将包单打了个结,冲着贺宝珍说到:“你要和我过不去,我也没办法,但你最好先想想是谁想要先害谁?既然我要走了,也就提醒你,刚才你的主子可没管你,我劝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苏锦衣拎着她的包袱出了门。 屋内静静的,没什么动静,锦衣站在门口微微一笑,便转身为她关上了门,而后提着包袱出了院。 “走吧!”铃兰瞧她出来,轻声说着,两人并肩才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丫头急冲冲地跑了过来。锦衣一见此人,便凑过去:“落云,你怎么来了?” 落云看着是苏锦衣,赶紧跑到跟前:“我听说你被欺负,就,就过来……”落云说着瞧见锦衣脸上还带着泪痕水渍,不由的自己先犟了鼻子,继而她倒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我都以为你已经入选了,结果你没去,你到底……” “别哭了,我腹痛生病,无缘帝选,是我命不好。”锦衣快速的说着,心中跳跃着一种暖流,明明让她感动,却又让她厌恶。 “那,那你现在呢?”落云抽吸了下鼻子。 “现在?我是奴婢了,神宫局里的一个奴婢,你呢?看你还留在宫里,你是过了关了?” 落云摇摇头:“那才没那命,和你想的一样,在帝选这里就被刷下来了,我站在末排,皇上都没往我那边走过……” “这位是……”铃兰一直在旁边瞧着,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插言。锦衣忙说到:“她是宿在盈兰院里的秀女,出身平民,姿色又不出众,落选了。” 铃兰扫了一眼苏锦衣,而后冲落云说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既然都是宫女,以后总有能见的时候,你是分在何处了?” “因着我女红尚好,分在尚衣局里。”落云有些小心答话的样子,看起来怯生生的。铃兰微撇了一下嘴说到:“那分到哪处住下了?” “还不知道。”落云低着脑袋。 “那你还是先回你的院吧,免得姑姑找你不到,反正她是会搬到乾西五所里延春阁的,你以后可以去那边找她。”铃兰的话语说的清楚,落云自然说着谢了,便走了。 看着落云远去的身影,铃兰口中轻喃:“人家关心你来看你,你怎么说话那么直白,你的嘴可不是这么笨的。” “她这样单纯的丫头,我不想她和我太近。”锦衣回答完之后吸了一口气说到:“我怎么会分到延春阁去?我是神宫局的奴仆,分也该是分到离御花园近的慧曜楼才对啊,那儿住着才能守看着德盛斋和佛堂啊?” “现在宫里一切都是新劲儿,地多,院多,就是人少,以前是住不下,凑在那边的,如今空的院落那么多,我该恭喜你,就是奴仆也能住进宫阁里,哦,对了,一会你就去乾西五所吧,那五处院落是个旧宫的老妈子在掌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是做了一辈子的外围活路,应是没见过你的。” “哦。”锦衣应着拎着包袱和铃兰先去了她的院落,在屋里休憩。铃兰见她此刻也处置安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闹上一闹,就真的有用吗?” “做不了主子,就是当个奴婢也要挑个好主子,只不过识货不识货的,就看她们有没眼光了,我等的起!”锦衣这般说着,可是心里却并不是足有把握,毕竟洛惜玉和贵妃那里对自己的相貌很在意,而将来要做皇后的郡主,又会不会舍得她进来当自己的棋子,这还要看她有多少自信了。 日斜楼宇,酉时末刻已到,锦衣拎着包袱出了清荷院,来到乾西五所的墙围子前,此刻有些上了年纪,看着年岁有四五十的一个老妈子正半眯缝着眼立在门口,对每个来的人问了姓名,就随意的指了住处。 锦衣瞧了瞧身边的几位,也有几个很是水灵的丫头神色黯然,她苏锦衣将包袱抱在怀里也排进了队伍。 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在加上那绝对上容的姿色,在队伍里立刻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一直眯缝眼的老妈子也睁大了眼的扫了她几次,等到锦衣到了这老妈子的跟前,说了自己叫做苏锦衣后,老妈子看了她半天才说到:“延春阁西围!” -第二更在晚上更新!另外说两句闲话:这次的PK,其实也算是琴儿临时起意,但是PK只短短两天,琴儿就感受到了亲们的爱护,我在后台看到你们给琴儿的PK票,给的打赏,叫琴儿有些哽咽。昨天晚上还有很多亲们M我,怪我为什么不早说,她们没能准备粉红票。琴儿真是受宠若惊啊!我知道孽舞一书,我任性的去写一个很虐的故事,让大家无奈,但是当我再写宫斗,再展现那些院墙里女人们无奈的挣扎时,亲们却给了琴儿莫大的支持!琴儿很感激,真的很谢谢,所以我只能说,谋宫一书我会更加努力的写,不会令你们失望,我相信,谋宫依然可比夺宫,再创辉煌!谢谢大家的收藏,投票,我们慢慢来!琴儿拜谢!- 第二十章 神宫之哀 二 锦衣不理会老妈子的阴阳怪气,福身入院乖乖地走她的路,不左顾也不右盼,径直绕过前三所到了阁前,才算是好好地抬了头。阁是前边三处围子做的住处,内置楼阁,一层住所外套着长廊,二层做的平台,畅厅,这原本是供六品下的各路主子,于这里吃喝听戏的地儿,如今倒是没了那些个主子,只有一些椅凳闲置,三楼上是小春阁,这本是个隐楼,外人瞧不着的楼层。可昔日里锦衣小的时候和一个亲近的宫女玩过,来过此处,知道这顶上藏着个三楼,那是一处春阁,说白了就是备下给皇上一时兴起恩典之处,可那香阁里也没几回帝王的身影,倒是有不少野猫闲狐的光顾过。 西围就是西边的厢房,每一围便是三间屋子,一间有三面的大小。锦衣抬眼瞧着西围之后是爬山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捏着包打量了三件屋子后,选了头上的一间,进了屋。 土泥炕,枣花窗,锦衣瞧着丢了包袱在一边,人有些恍神的看着这屋子。 “人人都道宫里好,人人都以为做个宫女能比在外讨生活好,其实这样的土炕破窗和外面又有什么不一样?连个官宦小姐家的丫鬟都睡的是木楞子床,锦衣啊锦衣,你没想到,进了宫,自己却成了个丫头吧?”苏锦衣在心中自嘲,有些闷的她,直接倒头睡在了炕上,连件被褥也没拉上。 一夜的折腾,白日的遭遇,在这昏暗的天色里,她终究疲惫的睡去,正在迷糊间,“蓬噔”一声响把锦衣吓的蹭的坐了起来:“谁?” 摇曳的烛火发出了昏暗的光,一截短烛在锦衣的跟前晃了晃:“你现在是丫头不是主子,睡的倒安稳,起来,我带你说说活路!”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股子死气。锦衣听着话语,眼里也不在模糊相刺,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正是今日里门口安排了自己的那位。 “这位嬷嬷如何称呼?”锦衣急忙的下床整理衣衫,口中问着。 “老身姓海。”嬷嬷一脸的死气。 “海嬷嬷,锦衣初来不懂规矩,哪里有不对的,您给包涵着多多指点一二。”说话的功夫,锦衣从怀里摸出最后的碎银子塞进了的嬷嬷的手里。 海嬷嬷冷笑一声,把银子装了袖袋,从墙角处拿起一盏灯笼点上后,就说到:“锦衣,那就走吧。” 锦衣应着跟着海嬷嬷出了屋,上了爬山廊后,一路穿过了后两所的院落这就到了御花园的角门处,此时角门这里站着两位举着兵器的甲胄侍卫,他们在身边石灯里的火光闪烁下,很有一些威严。 “站住!什么人?”冷冷的话语是故作的认真。那海嬷嬷凑过去说到:“是我!” 灯笼高举,侍卫看的清楚,便说到:“海嬷嬷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宫里新进了宫女吗?我这一下午的全成带人识路了,这不,她是分到神宫局里做活路的丫头,我带她来知道知道地方,说说活路。” “神宫局?”门口的两个侍卫许是新手,并不知宫中还有这一处局,有些好奇,那海嬷嬷当即叹气到:“哎,就是打扫佛龛,给长明灯添油的。” “哦,是做这个的啊!”另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令那海嬷嬷白了一眼说到:“行了,我们进去了!”说罢冲着锦衣喊到:“锦衣,我们走。” 海嬷嬷说完就进了园子,锦衣自然是跟着,她过角门的时候注意到两位侍卫看向自己,便有意无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于是锦衣那张容颜在夜色里的灯火照耀下,颇有生辉,尤其一双眸子如星般闪亮。 两个侍卫看的眼直,人都进去了,还忍不住踮脚看着背影。而锦衣则闻着那些馨香,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帮兔崽子,什么都不知道也能进来当守,宫里再没人也不至于用他们!”海嬷嬷嘴里唠唠叨叨的一直念着,似是很介意他们的无知。可锦衣却觉得是这老妈子心里不快,见事不顺,当下只好无奈的跟在后面说到:“海嬷嬷说的是,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呢!” 锦衣本是顺她的意思,可那海嬷嬷听了这话却又扭了身子冲锦衣说到:“你知道什么啊,这神宫局都没了人,人家干嘛要知道?” 锦衣一听,心道这老妈子还是个别扭人,只能眨巴眼睛装傻:“神宫局没人吗?” “神宫局早先的时候人多的是,毕竟宫里的太妃祖辈的,除了吃斋念佛还要日日诵经,一个神宫局,就有二十个丫头,再加上神宫监的太监,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人,可现下倒好,宫里死的死,跑的跑,遣送的,调院的,我这神宫局竟只有我这一个老婆子撑着了,要不是神宫监还有几个老太监给我照应着,我一个老婆子早累死了!还好啊,这次给我拨了五个来,其他的我都分到各宫院去打扫佛龛了,就剩下这御花园里的大佛堂了,那,就交给你了!”海嬷嬷口中说着,带着锦衣七绕八绕的到了大佛堂。 推门进殿,在长明灯的昏黄光线里,海嬷嬷点了一排法烛,堂里立刻亮堂了。 “看见没,这里你要早晚各擦尘一次,早中晚各上香一柱,每日添一次香油,有人来祈福拜佛上香的,你就伺候在旁,知道吗?”海嬷嬷口中交待着,锦衣有些恍惚的点头,她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硕大的佛堂里,看着主持在那里交待清规戒律,说着要如何绝了世俗,抛了红尘,断了青丝,了却一切的执念…… “每日里上了晚香,擦尘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歇着,这是个清闲处,宫里捞银子的职这里算不上,但却是最不辛苦的那个,你是不是出身知府以下的官宦人家?” 锦衣听着海嬷嬷的话语回了神,点头答着:“是,我是沧河县令之女。” “哦。怪不得呢,给这么个上不去下不来的闲职混日子。”海嬷嬷说完,冲锦衣说到:“行了,回去吧,熄了法烛咱们回吧。”说着她人倒是先出了佛堂。 锦衣只能依言去做,佛堂法烛不用吹的,要用火压去灭,锦衣便拿着火压一根一根的去灭。海嬷嬷站在佛堂外,看着堂内的光线逐渐暗下去,嘴里直念叨:“像,真像!可惜了,不是她啊,不是她!” 第二十一章 英俊太监 一 两人打着灯笼摸摸索索的出了御花园,才踏上爬山廊,就看到旁边甬道里几个打着灯笼的太监在前面急急的开道,海嬷嬷一拽锦衣到了边上,放下灯就靠在了廊边下跪。 这是规矩,锦衣也没办法不跪,只是被海嬷嬷拉的急,跪的猛,硬是磕着了青石砖上,差点令她出声。太监们哗啦啦的过去,三对举盏的宫女带着摇曳的灯火与衣袂的翻飞在夜里划出一条流萤。 按规矩下人们是要低头恭让,可锦衣还是忍不住抬了头去看,反正她在爬山廊里,又不在甬道上,根本不会有人看到。 彩车烁华镶宝,锦纱香囊流苏相叠成影将一身大红喜服一般的人儿衬出华贵在宫内招摇。锦衣清楚这便是秀女们最期待的时刻:一朝恩宠殿里欢,十载韶华阁中盼,千娇流萤彩衣耀,万种风情帝王宣。 九灯十二恭,将这兴车里的女人容貌照的清晰非常,没有什么悬念与意外,是端秀郡主。锦衣看着她一脸微笑的从眼眸里渐行渐远,看着那团锦簇的明媚走过甬道去往御花园畔的承欢殿时,她缓缓地低头,然后准备等着海嬷嬷拉她起来,却发觉海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海嬷嬷……”锦衣装作怯生生的样子,一副怕责怪的意思。可海嬷嬷却忽然问到:“看着眼热?” 锦衣抽了下嘴角:“不敢。” “不敢?不敢你就不会看!”说着扶着锦衣的胳膊爬了起来,而后冲着锦衣说到:“在宫里,定了什么命你就老老实实的,别去和命过不去,免得给我老婆子惹麻烦,我瞧着你盘儿确实不错,可是你被送到我这里,我劝你就死了心吧,你是没那见主子去伺候的命!”说着海嬷嬷扭着身子走在头前,锦衣瞧着她的背影,心中自言:你说对了,我是没伺候主子的命,我是被伺候的命! 两人回了屋,海嬷嬷就走了,此时不比秀女时期还有人打水或是清扫,什么都要自己来,锦衣瞧着旁边有桶,便自己去打水。拎着桶到了院里,她将桶放下,待水灌入了些,便往上拖,这一拖一拉的,当即她就丢了绳子,只跐着牙吸溜,低头看手,月光虽不明朗,却也依稀照出手上有着印子是的痕迹,那刺痛与火辣辣的灼烧令她愤愤地跺脚,继而再一看井边连那麻绳都没了,便忽然有些悲从心来,不但跪坐在了井边,更是呜咽出声。 她不想哭的,在她娘消失的夜晚,她被丢进大牢叫天天不应的时候,她也没留一滴泪;当下人们哭丧着脸说皇后要她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假装的悲伤换取那些宫人的怜悯;当她好不容易逃出宫门,被侍卫堵在一家客栈的时候,她就是心如死灰的等死也没落下泪来;她真正的悲伤只在青灯古佛前,那老尼姑拿着一把剪刀为前面的几位公主剪发的时候,她颤抖了,害怕了,因为身边一个个带着戒巴的脑袋比满地鲜血还要触目惊心,是夜,她流泪而逃,一路的坎坷波折她受着,即便恶心的想吐,即便鄙夷难受,她也不曾这般悲伤。可是这一刻双手火辣辣的疼在提醒着她,她回到宫里了,可是哪有怎样?她不是主子,她已经成了一个奴婢! “谁在哪里哭啊!”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着长长的调子,老腔老调的拿捏似是一位摆惯了架势的,可偏偏话音却又是稚嫩的。 锦衣晓得是太监,心中虽是纳闷怎么宫女住的院落里有太监,但依旧还是低头回了话:“这位公公,我的水桶落入井里断了绳,我捞不上来,怕明日里责罚,便,便急得哭……” “啧!笨手笨脚的!”不当回事的声音带着不屑,可人也从院墙的阴影里走到了锦衣的跟前,锦衣眼一扫看的清楚,和自己猜的没错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公。 这公公走到井前伸头看了一眼,而后左看了一下,右看了一下说到:“等着!”人就蹭的一个起跳进了井。 锦衣被这突然的动作吓慌了神,只愣在井口,再一眨眼,那太监却已经从井口爬了出来,而后将绳子一拉一提的几番动作,提了一桶水出来才说到:“一看就是新来的,我告诉你,以后去那边院里的井里打水,那有轱辘,你也提的上来,这井里你打水,没膀子力气你才提不上来!”说完,水桶往锦衣脚下一放,正要说什么,却瞧着锦衣月下依稀的容貌给顿住了。 适才锦衣一直是低着脑袋的,这太监也不过扫了一眼,没怎么注意,这会的锦衣还有些愣神,头没低着,脸盘自然也遮掩不到,于是这太监一见,倒是不由的眼直了。 锦衣有些脸红的低头:“谢谢公公指点。” 那太监回了身,有些尴尬的挠了脖子:“啊,没,没什么。那个……你叫什么?” 锦衣并不想和一个太监过多废话,纵然他是一个阉人,但已经出现在宫女的院落里就是不应该的,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公公弄不好就是和哪个宫女有点对食玩味的人,怎么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只赶紧的福了身说到:“公公,我只是一个奴婢,贱民不足相提,公公此时夜深,您怎么会在延chun宫?” 这话一出,那太监明显的顿了下身子,似是尴尬的不是一点半点,锦衣心里一叹,口上说到:“啊,是了,公公怕是来传什么话的吧,奴婢就不在这里叨扰了。”说罢弯腰提水。 锦衣从小到大再是被宫里公主皇子的欺负,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几时用她自己做活?还不是被养的细皮嫩肉的?所以她心智有,思虑慎,可到底没做过粗活,即便在民间晃了近两个月的日子,能踹上一脚,或是丢个巴掌,但依旧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所以当下她一提水桶,便是很尴尬的没提起来,再卯着劲儿的一提,起来是起来了,寸步难行,不但咣当到身子上半通水,更是丢了桶的,直捂着手抽冷气。 那太监看着这么一个宫女狼狈不堪,便是忍不住的发笑,又见自己打上来的水被她洒了一地不说,还把桶给丢了,当下边笑边说她:“瞧你那笨样,哪里像个丫头!” 锦衣手正疼,人还被笑,闻听此言没好气的就顺嘴接了一句:“我入宫又不是为了当丫头的!”说罢扭着头不理水桶自己跑了。 --第2更在晚上哈!- 第二十二章 英俊太监 二 那太监看着锦衣远走,愣了愣,拾起桶来就这井又提了桶水上来,便提着桶顺着一路水渍脚印的撵了过去。 锦衣推门进屋就开始哭,嚎了两嗓子又觉得自己这样没出息,便擦抹了泪,泪水微咸,蜇得手疼,她才急忙起身在蜡烛跟前仔细看手,这一看更心疼了,细嫩的手掌中间硬是被麻绳上的碎屑给扎了手,怪不得火辣辣的刺痛。 锦衣瞧着手流着泪从包袱里把那被贺宝珍扯烂的宫装翻了出来,剪了两条已经扯烂的布下来,就要给自己裹手,此时门口一声轻咳:“咳,那样可不成,得把草刺挑出来!” 锦衣惊的抬头就看到刚才那位太监提着水桶站在门口,本能的站直了身子看着太监问到:“你,你怎么过来了,你,你想干什么?” 那太监一顿,讪讪一笑,把水桶直接拿到屋里,然后摊手说到:“你看,我就是好心帮你提水过来。” 锦衣脸皮一红:“多谢公公,这里是我的屋子,宫里规矩多,还请公公您……”言下之意很明显:您该走了。 那太监却置若罔闻倒瞅着锦衣地手说到:“我帮你挑了草刺再走吧,不然你手都伤着,自己挑不成,那草刺留在肉里会红肿的。” 锦衣本想坚决的将他撵走,可是一听草刺留在肉里会红肿,当下也不硬气了,倒是十分紧张的问到:“真的?” 太监点点头,自己一屁股坐到条凳上冲着锦衣说到:“拿针来!” 尖锐的嗓子不怎么尖锐,可话却让锦衣很呆:针?她下意识的转头找寻,费了半天劲才在衣柜的藤篮里找到了针线,忙拿给了那太监。 那太监先前一直看着锦衣找寻东西,看着她的婀娜在灯影里晃眼,眼还有些直,针线一到跟前,他忙收了眼,直接抓了锦衣的手,就要下针。 “那个……你不燎下针吗?”锦衣记得小时候见太医下针,都是要在火上燎下的,自然要问,那太监一问,脸上再现尴尬神情,继而也就火上一燎,小心翼翼的给锦衣挑刺去了。 破皮自然是疼的,锦衣几次吸气呻吟,倒把那太监弄的一头汗,他抬手蹭了下脑袋上的汗继续,却使得锦衣注意起他来。 灯烛下,浓眉似剑,鼻梁若峰,唇线优美却带茶色,锦衣心中暗道:瞧着,倒是个英俊的男人,不,是个太监……哎,倒是有点,有点可惜了…… 许是锦衣的打量惹得那太监留意便抬眼扫她,锦衣忙是垂了眼眸,一边受着疼一边问到:“公公看着年轻,也是才进宫的新人吗?” “啊,是,是。”太监应着。 锦衣淡淡的一笑,心说怪不得敢这么没规矩呢,想了想又问到:“那公公在哪里当值?” “御,御前。” “御前?”锦衣愣了:宫里什么时候有御前监? 那太监见锦衣发愣,顿了下说到:“我是在御前随堂的。” 随堂就是跟着皇上进出听候差遣的太监,这在太监里可算大的,这一般都是司礼监里的大太监担当。锦衣一听先是愣了下,随即想到刚才初见时这公公说话那拿腔拿调的样子,倒也是那么回事,又一想到现在皇宫里一切都是新旧交替,个把个年轻的做上高位倒也不稀奇,再一思量人家是司礼监的太监,以后怎么也是扶摇直上的主儿,当下也就客气的一笑说到:“那公公是个大公公了?” 那太监一顿再点点头,专心的去挑刺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两只手,用布给包了以后,那太监一笑说到:“你呀,一定没吃过苦。” 锦衣淡淡地一笑,眼扫下天色说到:“公公说的是,公公今日相帮,锦衣感谢非常,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我……那个,洒家姓蔡。”太监嘿嘿一笑。 “哦,蔡公公,那个天色已暗,宫门将要落锁,您看……” 太监一听这话,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立刻说到:“哎呦,我还有事,走了,走了!”说罢竟是自己转身出屋,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里。 锦衣呆了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紧跟着她看看地上的水桶再看看自己的手,却有叹了口气的,找来瓢舀了些水到了木盆,才总算把水桶给将就着拖进了屋,至于那位英俊的太监,她可没功夫去想太多。 手伤了不便洗脸,她只有凑合着睡了,可是下午毕竟才睡过,一时不困,就干脆的靠在墙上想着郡主,贵妃,洛惜玉等人之间的各种表现,打着自己的算盘,时间长了也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便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些动静。 承欢殿里的兴车送着承欢后的郡主回宫院里,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的刺耳,锦衣的房间正在爬山廊前,靠的近,这边听的很清楚,她听着那声音吱扭,心底里涌起一份莫名的叹息:都这个时候了……看来皇上应是喜欢这位郡主的,我先前还道是太后的意思,新帝不过是顺意罢了,可挨到这个时候……这位郡主看来做后是毋庸置疑的了…… 日子眨眼间,倒也过的快,毕竟锦衣的活路还是清闲。虽是早起要打扫佛堂,可现在的皇宫里有几个主子会来守着佛堂?旧宫一堆太妃,那是没法,现在的宫里就一位太后,人家宫院里本就有小佛堂,就算真要做早课,也都在自己宫院里了,哪里会来这里呢?所以锦衣清楚,平日里打扫下意思意思也就对了,只待着初一,十五的谨慎点,万一太后心血来潮来拜下,她也不至于出什么错。 这一日正是十五,春风沐,百花晓,锦衣将堂里里外收拾干净就窝在一边休息,正闻着花香觉得有丝惬意呢,就看到几个太监走了过来。她忙是起身恭候,果然太监是来传话的,太后娘娘要来上香诵经,锦衣忙是上了高架,把佛堂上的盘香点起,当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她很自觉的离开佛堂,退到花园的一处角里,遥遥的看着,等着。 她是神宫局的丫头没错,添香打扫也是她的事,可是她是个外围的丫头,不是上三局里的,所以太后即便来了,她也只能在远处等,反正伺候太后的都是她自己身边的丫头。 春日下,锦衣昭昭,太后虽是一身素服,却架不住她身边的彩衣招展,令遥远看着的锦衣撇了嘴。 红衣金围,斑驳闪烁,镶嵌着多宝的华服在日光下怎么都是晃眼的。 锦衣仔细的瞧了瞧,认的出一个是头夜里侍君次日被封为淑妃的端秀郡主,她那一身红衣绣金的衣裳将她的受宠程度彰显无疑,而太后旁边的另一位则是锦衣只见过一面的贵妃娘娘。这贵妃虽是有心的只穿了件月白的褂裙,想看起来素一些,可毕竟是上等的锦帛,也缀着珍珠,日光下还不是一样的夺目?两个人中间夹着一个穿着褐色素服的太后,就算她老人家挂着不少玉件,可看起来倒似是黯淡了些。 锦衣眼带鄙视的不予理会,却不期的看到远处一抹金黄…… 第二十三章 拓拔异族 金黄之色在这皇宫之中,所属只有一人,即便是皇后亦用金,但点金于赤红怎能和明黄镶金能比? 瞧着那抹金黄,锦衣略略有些兴奋,她抓着树干踮起脚使劲的往那金黄处瞅,她不求看的多清楚,但若能注意到他的眉眼也是好的,毕竟这个自己恨过,念过,盼过的男人,对她而言却是意味着希望,所以看上一眼她也是高兴的。 金黄的身影似在临近,可是身边华盖,香杖,交叠晃动投下光之阴影不说,还因为金色的反光,交织着将帝王变的斑驳,令锦衣难以看清一点眉眼。 锦衣不甘心的穿过枝桠花林,想要靠近些,可周边那些站立的侍卫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她。锦衣聪明的低头装作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而后假意的在地上拾取了一下,便又退回了枝桠满布的角落,侍卫转了头不去看她,锦衣才舒了一口气的去目追那金黄。 此刻锦衣华彩的两位已经在金黄处围绕,太后一身素服的总算不似绿叶那么被压着。他们之间正在说着什么,美人的笑颜与发髻上晃动的步摇滴坠一起刺耀着锦衣的眼。 因着两位的围绕,那些高髻早将帝王遮挡的更加严实,而中间相隔的距离,对于锦衣来说也是难看清帝王之容的,所以锦衣干脆的转了头,去扫那些华盖跟前穿着紫袍花纹的太监去了。 勾背欠身的侧影,拂尘纱帽的列行,看的锦衣一笑,忽就想起近半个月前那位偶然一遇的英俊太监来,只不过那太监当真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之后倒是未再见了。 心中想到这人,自然也是抬眼去寻的,皇上的随从仪仗本就壮观,哗啦啦的少说也是二十来人的随行,锦衣知晓惯例,随着皇上的,除了大总管外,一般还有一位贴身御用,其后从掌灯捧印到秉笔这类的就是四到六个,再合着随堂,传声的,光是有身份的太监就跟着近十个了。 锦衣眼扫在那些太监里,寻着背影相似的,但一个个佝偻的如虾,哪里有和那日故作架势挺拔的腰身能比的?所以瞅了半天,锦衣竟没能瞅出一个。 正在这时,仪仗鸾动,众人又跪了,便知是皇上要离开,锦衣忙是踮脚再看皇上,却已经看到的是背影了。 挺拔的金黄之色,被那些随行的侍从晃动的脑袋给遮掩上了,锦衣略有些失神,继而却也自嘲的一笑:罢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看清了他,又能如何?吹嘘吗?我又不是来当丫头混日子,等出去了拿来显摆的!哎,看的再多也是无用! 锦衣心中正自嘲呢,那些锦衣华彩的都入了佛堂,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一身月白的贵妃先出了佛堂,带着她的一应随从走了。锦衣想到太后与郡主之间的亲戚关系,摇摇头自己缩在枝桠边的石头上一坐,倒也安心的等待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淑妃也出了殿带着她的人走了,佛堂之前的青石路上终于不那么拥挤,锦衣数了数也就六个人在外头侯着了。 想着一身素服的太后在佛堂里诵经,锦衣便想起当初在宫里还是两边相对的时候,她就听到过娘亲偶然说过一句:拓拔家的女人都不好惹。 她身为公主,自然知道拓拔的大姓,于当时的朝来说,拓拔一门绝对算是大士之家,甚至是名门望族。不过奇怪的是,王朝皆以后宫妃嫔之位与各路臣侯爵王形成蛛网,以笼络臣心,再借后宫与前朝的丝缕暗线来掌控荣辱,所以国之名士之家哪个大姓的不在后宫妃嫔的蝶谱上找到自家的流芳?可偏偏,这拓拔姓又是寻不着的,因为宫里从没一位拓拔姓氏的妃嫔! 她也曾记得十三岁的时候好奇问过掌仪嬷嬷,可掌仪嬷嬷却不似以往的伶牙俐齿,硬是傻了好一阵才说了句:“这是说不清楚的规矩。”这令她以为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与那掌仪嬷嬷相论,可那嬷嬷却不与她多言总是岔到别处去,而她与娘相言,得到的也不过是娘的一句话:拓拔一家是名门望族没错,但血非中原,其心有异,只可为饵为刀俎,世代王侯可姻亲,但其人断不入帝冢。 这便是答案,她带着这个答案在战乱纷纷的时候于颇有文治建树的二皇子相论过,纵然二皇子也是要欺负于她,但视她女流自还是显摆于她:拓拔家在血统上算异族,可偏偏这异族彪悍神勇,早在祖上称帝的时候,为帝之仁术所感,而拜为臣下,其后所出男子,为国可武以护国,文以治国,使其拓拔一家威望深厚!但,拓拔一族之异,有一习俗不改,便是若拓拔家的女子与外姓男子成亲,其为首子女必随母姓,此规矩百年不改,是以与帝王心照不宣,拓拔家女子从未有一踏进宫门半步。 所以在宫里闹的沸沸扬扬皆认为侯爵与帝王起义,都是因懿贵妃惹来的麻烦时,只有锦衣不当回事,她理所当然的把这些当成那些嫉妒的妃嫔编织的借口,而她相信,这是那拓拔一家的蛰伏到了头,这是皇族之血不曾有异而导致的结果。 锦衣正想着,太后从佛堂出来了,她扶着身边的丫头,慢条斯理步态优雅的缓缓而去,不时的站在一株花枝前看看,闻闻,便又迈步。锦衣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感慨:那般死气沉沉的灰暗与棕褐之色,是她太后身份必须对应的色彩,可那应该还纤细的身条却藏在这衣服里,再无一点妩媚。四五十的女人若真的老去,为何她步态优雅之下,却依旧浮现出一些小儿女的姿态,是这宫满足了她不曾踏进来的愿望让她心喜?还是那寂寞空闺里有一颗未老的心? 第二十四章 佛堂再见 太后的仪仗去了,驻守四边的侍卫自然也撤了,锦衣起身回往佛堂,见塑像前供着一应瓜果祭品,三株高香已经烧了一截,她便看着那佛像歪头打量了一翻后说到:“佛祖,你真的会显灵吗?你真的会保佑我吗?我小时候求你求了多少次?跪你拜你,给你上的香也不少,可你还不是丢了我?如今……我竟然还要伺候你,真是,笑话!” 锦衣口里嘟囔完了,心里舒坦了些,拿了布子,开始擦灰打扫,正忙活的额头上沁了汗,忽地一个人影现在佛堂前,锦衣眼一扫到那太监穿的绣着锦鸡图案的软底靴,急忙丢了扫帚行礼:“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那太监朝锦衣走了两步,扯着嗓子说话:“皇上让我来行赏的。” 依旧是尖锐而拿捏的音,听的锦衣一愣本能的抬了头,一见是那日里见过的英俊太监,当下就脱口而出“诶,是你?” 那太监似是一愣,继而也和锦衣一样的反应:“嘿,怎么是你?” “怎么会不是我?我是神宫局的丫头,这佛堂该我打扫啊。”锦衣见着他也这么说话,并不去搬那礼仪规矩,她宁可熟络一些,将来若有依靠,总是亲近一点才好的。 “哦,原来你是打扫这里的,我说怎么别处瞧不见你……” “怎么?公公有找我?”锦衣听着话的意思,似是这公公还惦记过她,自然顺着竿子爬,那太监似是尴尬的讪笑一下,而后挠着脖子说到:“那倒也不是,只是洒家为皇上传话跑过几个宫院,却没见佛龛前有你,还以为那夜里遇到你是场梦呢!” 锦衣噗哧一笑:“公公真有意思,您帮我挑了刺,这般细致的活怎么可能是梦。”锦衣说着眨巴下眼睛:“公公说您来是行赏的,不知行的什么赏?” 那公公闻言哼哼了两声算是清了嗓子,而后一本正经的站直拿腔拿调的说到:“皇上让洒家行赏,是来表扬你的,圣上说神宫局的丫头把佛堂收拾的不错,合太后心意,令以后都这般用心打点,还说只要太后高兴,他定会重重有赏!” 最后一个赏字扯了长长的音,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锦衣有点稀里糊涂的,但依旧还是规矩的跪地叩谢,口中大声念着谢恩的话。太监伸了手似要扶她,好在还知道规矩的离着些距离,锦衣心里更是诧异,但面上不动声色,只起身后冲那太监甜甜一笑:“蔡公公,我这心里有点慌。” 锦衣在宫里别的本事没有,唯那脸上功夫最是到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笑几分,哭几成都是她最能拿捏的,当下的甜甜一笑,也是她以往对身边皇子皇兄惯用的表情,端的是可爱天真不谙事实的样,这当下一笑,先把那太监给笑愣了,紧跟着锦衣眨巴着眼一脸迷茫地问到:“蔡公公您也知道我是笨手笨脚的人,说到底今日也不过只是把堂里打扫了个干净而已,皇上怎么会突然说行赏呢?难道以往这宫里都是很脏的吗?” 锦衣这装傻的话语似把那太监给问住了,愣了愣,那太监又挠着脖子说到:“这个得问皇上,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怎么能知道呢,至于这宫里,又怎么会脏呢,兴许是皇上他瞧着太后高兴,一时兴致说的吧,反正我就是来传个话……” 锦衣听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皇上兴许就是一时兴致随口的一句罢了,当下倒也不在这上纠缠,只冲那公公笑了一下而已。 两人之间这突然没了话,似有些尴尬,那太监挠着脖子冲锦衣说到:“那个……你手好了吗?” 锦衣一愣笑着点了头:“好了,你瞧!”锦衣是一心想着能和这太监搞好关系,将来有便宜占,自然处处尽可能的丢了规矩套着近乎,所以她十分大方的伸手到了太监跟前,细白而柔嫩的柔荑不但散着清香,还有那光滑的肌肤发出荧柔的光泽。 那太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其后却是诧异:“你的手怎么可能这么光滑呢?你那天提个水就伤了手,难道这些天你没做活路?” 锦衣一顿噗哧一声笑了,而后左看看右看看地从袖袋里套出一些布团来,正是她那身被扯烂的宫装上的布。她拿着对那太监摆了两下,轻声问着:“明白没?” 太监摇摇头。 锦衣把布缠到了手上,冲着太监一扬:“那,这样不就伤不到手了?” “你还真是狡猾!”太监呵呵笑着言语,那声音完全没了尖锐,听着倒似正常男子的声音,锦衣诧异的一愣,那太监却又扯着尖锐的嗓子说到:“那你扫地呢,我刚才可没见你缠手,难道那扫帚不伤手?”太监说着自己弯腰捞了那扫帚在手,紧跟着嘴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咦?” 锦衣赶忙把扫帚拿了过来,有些不安的看着那太监,这扫把竿子虽是竹子做的,算的上光滑,但竹节之处还是咯手,而且每每扫几下后,她的指尖还是发疼,于是她便把用来添长明灯的香油拿来用布擦抹了竹竿,而且常常在夜里用布条沾了油的裹在竹竿上,几番这般弄下来这扫把的竹竿早就光油顺滑,怎会伤手?可是这般行径却是糟践了香油,算是私自挪用了宫内之财,往轻了说能罚她跪一宿,往重了说也能罚她入暴室三日。 那太监瞧着锦衣忐忑不安的样子,再瞧着她手里的扫把,竹竿子发亮,忽就明白过来,左右瞧了瞧之后,笑着轻声说到:“哈,你还真狡猾,胆子也够大,这要是让人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锦衣一时吃不透这太监会不会向着自己,当下鼻子一抽,嘴角开咧,立刻就呜咽出声,紧跟着那泪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倒把那太监给弄了个僵,急忙连拍带哄地说到:“诶。别哭啊,好端端的哭什么啊,我有没说要告诉上面,瞧把你吓的!” 锦衣抽泣着故意拿怯生生的眼神瞧他:“公公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干嘛说假话。” “那公公真的不会告诉别人?” “不会,我向你保证!”那公公一挺身子拍了胸膛,这动作让锦衣有点恍惚,这宫里的太监不是瘦弱成竿就是虚胖成猪,他竟然还有个结实的胸膛? 第二十五章 太监金身 一 锦衣也就恍惚了一下,她是纳闷,但再一愣的想起那天晚上这位好似会功夫的下井来着,倒也觉得人家有这结实的胸膛也是应该,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太监见锦衣不在抽泣有些愣的擦抹眼泪,以为小姑娘吓的没回过神来,便笑着说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咱们的秘密!” 锦衣倒是想着和这公公弄的亲近,可是真的这么顺的就亲近了,锦衣这心里自然就怀疑起来,她瞅着那公公,忽然就直直问到:“公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那太监没想到锦衣这么问,僵在那。 锦衣一见他尴尬忙是说到:“公公,锦衣不过是个落选的秀女被做了奴婢,家里无势,人也没一点本事,承蒙公公相助还免得尴尬,如今公公好心为我隐瞒,实际上说来这事说大了也算罪过,锦衣和公公不过萍水相逢,公公却这般仗义呵护,令锦衣纳闷,公公您为何对锦衣这般好?” 那太监愣了愣然后又挠着脖子说话了:“那个……其实吧……你看,咱们不都是下人吗?咱们不都是才进宫左不知道右不清楚的人吗?谁能没个犯错的时候,你说是不?难道要见点错就落井下石吗?这犯不着吧,所以……所以还不如同舟共济呢不是?” “同舟共济?”锦衣一愣笑了出来:“公公您真是有趣,你是御前的随堂,是大公公,别个上赶着巴结您讨好您,您都未必正眼,锦衣不过是个神宫局的香灯丫头,倒得了公公爱护,这,真是怎么话说的……” 那太监闻言又挠了挠脖子:“其实吧……我觉得……我觉得你挺像我家里的妹子的!” “啊?”锦衣一顿看了看那太监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厚着脸皮将大公公你认成干哥哥好了,如何?” “啊……成,成!”太监笑着点头,脖子挠的更欢。 锦衣心里笑着,面上却甜甜地:“那,妹妹叫做苏锦衣,家出沧河县,不知道哥哥您是……” “我……我老家淮安。”那太监才说着,忽然听闻外面有脚步声急急而又重重地响起,他脸色一变地说到:“哎呀,我还有事,改天再找你罢。”说着一个转身就出了殿。 “哎……”锦衣眨巴眨巴眼,人也随了出去,就看到那太监已经和门口另一个太监,两人急步如飞,却又口中窃窃着什么走了。 锦衣有些迷糊的立在佛堂门口,她心里这会是真的糊涂了:这个太监到底什么路数啊,那一句话听着嗓音不对,可瞧着他和那太监凑一起的样子,可的确是个太监没错,要是不是早被人抓了。但是他,他怎么又…… 锦衣不自觉的也挠起了脖子:这哪儿的……怎么就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呢? 挠着挠着忽然发觉脖子疼,锦衣忙是灵醒过来,缩了手冲着自己的手就轻呸了一下道:“呸,好的不学,学这些,你怎么也这般没个规矩样!”说完抓着扫帚进佛堂干活去了。 这边厢,两位太监勾着身子急急忙忙的往御花园外出,才行到门口,就有侍卫要拦,一个太监手举着腰牌一亮,那侍卫立刻缩到边上去不出声了。两个太监出了御花园,绕到了爬山廊前,此处竟侯着三两个太监和宫女,捧着匣子。那和锦衣挠脖子半天的太监直了身的一挺腰杆,宫女们立刻上前给脱了衣裳,里面一身明黄镶金的衣裳就露了出来。这太监他不是皇上又能是谁? 纱帽一丢,陪着勾身的太监捧了金色的龙珠纱帽给冠上,而后又赶紧给规整了下衣裳,瞧着没事了,才急忙的冲身边的宫女摆手,立刻其他的太监和宫女都哈着腰的退了。 “皇上寻着人了?”眉眼发亮的小太监冲着皇上露着笑容。 “神宫局的圈子,我都转完了能不瞧见吗?”皇上似乎一时没缓过劲来说话还是尖锐的假声,把那小太监惊的一愣,噗哧一声笑了:“皇上,您这学的谁啊?” 皇上这会也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清了嗓子,回了自己的音斜了那太监一眼:“那不是学你吗?” 那小太监直接僵到那了。 皇上左右瞅了瞅才冲那小太监说到:“你听着,朕给你寻了个干妹子认了,这以后你就是她的干哥哥了,知道吗?” “啊?”小太监一愣,忙陪着笑:“是,是,皇上您说什么就什么,可是……您不会报的是小的贱名吧?” “朕只说了我姓蔡,估计将来迟早算到你头上,怎么,不乐意?”皇上昂着脖子问着,眼里却全是笑。 小太监干巴巴的一笑:“小的敢不乐意吗?只是这事要是穿帮出来……” “你就不会让它不穿帮?”皇上说着冲小太监的脑袋上敲了个暴栗,一甩袖子大步前行,那小太监揉着脑袋跟在后面:“皇上,您要是喜欢她,干嘛不直接点了她?” 皇上站住脚看了小太监一眼说到:“蔡宝啊菜宝,你不是说是朕肚子里的虫吗?难道朕想什么你不知道?” 小太监缩着脖子咂吧了下嘴,这手就挠到了脖子上了:“小的觉得吧,您是不是不想淑妃和贵妃娘娘在意她?” 皇上一笑,说到:“朕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当日太后说选出了几位也就够了,其他的免了补见和挑选,朕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公侯王爵的等着朕去赐婚也就应了,要不是那天晚上朕寻物瞎转遇上她,还真就错过这么一位美人。” “那皇上遇见了,心仪的话,收了也是不错啊。您不是说了她细皮嫩肉的,在家肯定是被细养的主儿吗?何必留在那边受罪呢?” 皇上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淡了淡:“在那里她还清闲,朕瞧着倒似逍遥,真要倒了朕的身边,大气都喘的不畅快何必呢?再说了,朕,也不缺这么一个不是吗?” “皇上说的是理,可您这么装成奴才和她会着,这,这不大合适吧……” “朕也知道不合适,尤其这么揪着嗓子说话人也难受,可朕遇上她的时候正好穿着那身太监衣服,朕不装下去怎么办?” “可皇上您也不能……” “日后再找机会换个身份吧!不过,这也不重要,朕不过是找个自在的地儿,成天别人见着朕开口闭口那一堆恭词,起先听着舒服,可听了这些日子,怎么就觉得烦呢?好似每个和朕一说话就套了张面具似的,瞧着还真不舒坦!” “那皇上,您的意思未必是就把她这么搁着?” 第二十六章 太监金身 二 皇上听了蔡宝的话,颇有深意似的看了小太监一眼:“对,就这么搁着,她那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到了朕的跟前也只有被别人当了台阶,何必呢?” “皇上,小的还是想不明白,人家是往自己怀里扒拉,你怎么往外推?” 皇上闻言,忽然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快的冷笑,继而他叹了口气:“我的天下是母后给的,我的江山是父皇搏来的,江山于我便是父母之重,可我并无掌控之心,我只想……唉,谁能懂我的心?蔡宝,你啊你,我以为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早懂了,可是你也不懂……” “皇上,小的……”蔡宝激动的似要跪,可皇上却抓住了他的衣领,一脸认真地说到:“你记住,后宫之地是个染缸,再好的女人一旦争风吃醋都会变成恶鬼,朕少一个恶鬼多一个说话的人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也想让朕没一点喘气的地儿?” “皇上,小的明白了,明白了。”蔡宝本就是皇上还未称帝前身边的小厮,因着小时被贩卖的时候就被切了小根,早早的成了阉人,如今主子成了皇上,他自然也顺当的成了贴身太监,大总管,可跟着混在宫里近三个月,随着主子再胡闹着玩也没见到皇上这般认真的于自己说话,不觉的想起入宫前夜主子醉倒在房里说的那堆话,只觉得脚都有些软了。 “明白就好!”皇上松了他的衣领:“诶,朕告诉你,这事你自己想法子给我兜圆了,就让她清闲着,不成了,就寻个利索的丫头陪着她,不用她做事也是好的。”说罢看了下天色:“诶,你急急的来催朕,是什么事?” 小太监一拍脑袋:“瞧小的这记性!礼部尚书丁大人可在殿里侯着呢!” “哦,好,那咱们快过去吧!诶,蔡宝,你这脖子有什么好挠的啊,你看朕学你,脖子都挠的疼!”皇上说着歪着脖子给小太监看了一眼,蔡宝的脸刷的就变了:“哎呀皇上,您要装奴才也别这么着啊,您瞧您那脖子给挠的……您这不是要小的命呢吗?” “走吧!”皇上胳膊一甩不当事的朝着蔡宝的肩头就来了一下:“有朕在,谁敢要你的命?”说完一笑就要迈步,忽然想起什么事地小声在他耳边说到:“我要你找的东西找到没?” 蔡宝一脸菜色的摇摇头,皇上便撇了嘴儿:“晚上咱们再找!” “皇上,您和小的这都变着法找了一个月了,可要是真有,不早就找到了?小的寻思着,会不会是旧帝一把火给……” “不会!要说一把火烧的,会是母后也不会是他!再找找!”说完他跟没事人似的迈步走在前头,而蔡宝跟在后面一脸的紧张,心里打着算盘:这事我该不该和淑妃说呢? 收拾完佛堂,锦衣又清闲了,这一闲,春困倒是上来了,她正抱着一些蒲团放到门后,准备寻个地儿迷糊一会,却听着有些脚步声传来。 未必那蔡公公又跑回来了?锦衣想着就放了手里的蒲团出来,结果一看站在门口的人倒是给顿住了,来的竟是贺宝珍。 贺宝珍此刻一身葱绿云纹的水绸将她衬的是清纯可人的模样,只是那眉角飞舞的得意,却又偏偏与那清纯之色起了冲突,倒看着似个骄横的小娃娃一般。 “锦衣见过贺美人。”三天前皇上才幸了这位循例封了美人,锦衣听到太监们在后宫传信的时候就晓得会有这一日,只不过很难得的是比自己预期的晚了两天,这位贺宝珍还是多少沉的住气的。 贺宝珍扬着眉摆着手,将手里的纱帕拨弄的惬意,她不说免礼的话,锦衣就只能行着蹲身礼,而这蹲有的时候比跪着更叫人难受。 锦衣虽是自小被授养的,礼仪周全,可到底也蹲不住,她清楚贺宝珍是来和自己斗气要找自己的茬,但也不能这么被人困着,当下眼一转的大声说到:“神宫局锦衣见过贺美人,贺美人如有事寻锦衣,还请略略稍后,适才皇上跟前的蔡公公来过,要锦衣去内务处谢赏,这事耽误不得……” 这话说的清楚明白了:我还要去谢赏,没功夫陪你这耗着,你该干嘛干嘛去。贺宝珍一听自然打岔:“谢赏?你一个香灯丫头能论到什么赏?” 贺宝珍打了茬,这锦衣就能直身,她立刻直溜了身子,微微笑着答到:“怎么就不能呢?早上太后来过,皇上来过,贵妃淑妃也来过,她们对佛堂归正觉得满意,刚才皇上还特地叫了位蔡公公来表扬我呢,我自然要照着规矩去内务处谢恩啊!” 下人的规矩里是有这么一条,可那是赏银二十两以上,或是给了品级,才去内务处谢恩的,可这是下人的规矩,不是深在宫院里的人怎么会知道?锦衣一说,直把贺宝珍给唬住了,她瞅着锦衣那一脸淡然的样子,忽就有种无力感,只不过她又不甘心便说着:“你说蔡公公?谁不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这丫头信口胡说的吧!” 锦衣一时也没办法证明不是自己胡说,略一转眼说到:“锦衣听着他是姓蔡来着,哦,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挠着脖子……”锦衣本就是说着看,可这话一出,贺宝珍变了脸的插话:“蔡公公真来过了?” 锦衣点点头。 贺宝珍歪了下嘴巴对着她身后的丫头说到:“春红,你先过去!” 那丫头应着退的远了些,锦衣不知道贺宝珍想唱哪出,小心的提防着。 “我对你心里还有气,可那天你说的话,确实是那么回事。你没能帝选和我真没关系,我长着么大只不过没被人这么拿捏过,才……” “贺美人,过去的事,我记性不好,记不到了,不知贺美人您今日来找锦衣这么一个丫头,到底什么事?”锦衣客套着。 贺宝珍捏了捏手指说到:“你比我有见识,人也活,过去的事是我不对,如今我做了美人,不过是有个名号,上不去什么也顶不着,你看,给我拨的一个下人也是木头脑袋。我的意思……你与其在这里做个丫头,倒不如跟了我吧,怎么也有机会见到皇上,这可比外围丫头强!” 第二十七章 王母菩萨 锦衣闻言有些惊,只瞪大眼的瞧着贺宝珍。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事是个人心里都清楚,再加之之前两人也算结下了梁子,她锦衣再傻也不会相信这个贺宝珍是真能忘了旧事的主儿!再说了,大家都在宫里,自己的容貌又胜过她,她说的意思为自己着想,要笼络自己过去效力,怎么听着都似个笑话!所以锦衣一听那话就知道贺宝珍是没安好心,但她诧异的是:贺宝珍这般厚着脸皮说出来,不会只是为了骗自己到她手下受罪,那么简单吧? 锦衣不出声的瞧着,瞧的贺宝珍绷着脸,自己按捺不住的说到:“你别觉得我要整治你,虽然你若做了我的丫头,我整治你是方便些,可现在你好心提醒了我,我若不想被洛惜玉捏着,怎么也要个人参谋不是?你现在就是一个神宫局的丫头,死活见不到主子们,而且从贵妃到淑妃,我想没哪个会希望你见到皇上的,你怕是熬上十年也就送了出去,龙颜都不得沾!所以我的意思不如你跟着我,将来帮我走上去了,你也得了好不是?你要真是一心要到皇上跟前去,怎么也需要个机会不是?” 锦衣深吸一口气说到:“贺美人,你说的这些,锦衣记下了,现在锦衣要去内务处谢恩的,不便与您多说,待我思虑之后再与你回应可好?” 贺宝珍见锦衣并不是一口回绝,而是这般答便点点头:“我还在清荷院的,想好了,就来找我。”说着转了身,带着那春红丫头晃晃悠悠的去了。 锦衣做着样子从佛堂前出去,心里却盘算起来:“这贺宝珍今日的话可都说在点子上,她什么时候那么门清儿了?我若是个香灯丫头,这辈子想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必须随在谁的跟前,可是半个月了,也没等来郡主的音讯,那洛家两个也似乎是把我丢了,可怎么着会是贺宝珍跑出来寻我?要我的究竟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人?她背后是谁?是洛贵妃吗?又或者,她是淑妃手下的狗?” 锦衣心中想着走到御花园门口,这里的侍卫早这半个月的功夫与她熟悉,各个都接着她出去的时候,与其点头微笑,锦衣挂着甜甜的笑容一扫众人后,才上了爬山廊,自寻了一处坐下,打算好好思量呢,就看到甬道下,一人捧着一叠衣物从甬道上过。 “兰姑姑!”锦衣有些意外是她,出声喊她,好在近着中午,甬道上也没别的人,侍卫又在甬道的两头,所以当下锦衣唤她也无事,那铃兰听到人唤,前后一看没人,又听唤才注意在墙头旁的爬山廊里一人与她招手。 定睛一看是锦衣,她急忙凑到甬道边的墙边,而锦衣也翻越了长廊,趴在墙头上于她说话:“姑姑现在可好?” “很好,你呢?” “做个香灯丫头,收拾御花园的佛堂,也算不错。”锦衣笑笑,脸上不加掩饰的浮现一丝落寞。 “这样……不也挺好……”铃兰的口中念念,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锦衣挑了眉:“哈,和你说了一通,以为你早明我的心和我一路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这是好!” 锦衣说着就起身欲返身回爬山廊,可身后一声轻唤令她驻足:“你就别试探我了,我的意思你懂!” 锦衣转了身又趴在墙头:“兰姑姑这话,锦衣不懂。” 铃兰看她一眼,抽了嘴角,四下看了看才说到:“你怎么会不懂?你在宫里早见过几代更替了不是?这选秀才完,正是各路神仙显摆的时候,你一个丫头身份,去凑什么热闹?安心的守着菩萨吧!等到尘埃落定,你也好看清谁是大罗金仙,谁是三清道人不是?” 锦衣闻言噗哧一笑:“那兰姑姑你,看好的谁?” 铃兰看看手里托盘中的华服说到:“我看好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伺候谁?”说着把华衣捧高了一些。 锦衣立刻看那华服:玫红底子,金丝边,百珠缀成的祥云纹路在脖颈胸口处缠绕,正领口处嵌着一溜红宝,与胸口大团的牡丹映在一起,雍容华贵。衣服是叠着的,能看到的就是这么多,可锦衣却深吸一口气说到:“她没选我,选了你?” 铃兰点点头:“我毕竟是宫奴子,跟了谁,为了自己好,就要捧着谁,你虽是有些心机,可面上不存,别人未必清楚,但我这一位却不简单,我跟了她十日,现在还没弄懂,选我是她的意思还是她身后那位的意思,但总之她的前途已定,我又能做什么选择?” “跟着她,你总能坐上比主事嬷嬷更高的位置,只是你过去了,我又能去哪儿?”锦衣微微蹙着眉,这会她是真的不怎么高兴。 “神仙那么多,难道非要跟着王母娘娘才能过活?” “可若我不拜着王母,我又拜谁?那些神仙,就是再得意逍遥,见着王母不也要低头?”锦衣出言反问,可铃兰看着她却笑了。 “你笑什么?”锦衣当即问道:“我难道说错了?” “没错,没错。”铃兰摇了下头,收了笑容说到:“你竟然会乱了方寸,真是难得。” 这一句话似箭一般穿了锦衣的心,她一愣苦笑了一下:“你说的是,我乱了。” “太在意就会执着,一执着眼里便只有它,别的就瞧不到,能不乱吗?你还是守着你的菩萨好好静心吧!”铃兰说着捧着托盘一退,就回到甬道上迈步。 “兰姑姑!”锦衣连忙喊她,见铃兰回头瞧着自己,她便对她一笑由衷说到:“谢谢你!” 铃兰一笑没说什么的迈步走了,此刻她心里却是叹息:我若不说,你迟早也能明白,谢我又何必?我只当还了你…… 锦衣返身回到爬山廊里,对于贺宝珍的事她已经明白完全没了想头:能与王母相对脸色的除了菩萨还有谁?不就是低头吗?总好过下跪听命。贺宝珍你只是个小仙,本姑娘可伺候不到你啊! 第二十八章 落云相陪 拿定了主意将来走贵妃这条线,锦衣便安心的等待了,毕竟她着急也是没用的,自己谁也见不到,一个外围的丫头总不能进到内宫里求见贵妃然后再说我一心追随你之类的话吧?就算她想,那也是进不到内宫的,何况现在还真是各路神仙出手的时候,她还真是没必要凑什么热闹,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等,等到尘埃落定,等到鲜花不鲜了,总有机会。 当天晚上她收拾了妆容就要上chuang睡觉,忽然海嬷嬷进了屋。这老妈子虽说是宫里的老人,礼仪宫规那也是门清儿,可是每次进锦衣的屋子都是一脚踹门,整的个讨债似的,这蹦蹬一脚把锦衣的瞌睡劲踹了个干净,急忙的凑到门前:“海嬷嬷您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海嬷嬷没打岔的站在门口,盯着锦衣直勾勾的看,锦衣也不知道这别扭老妈子又寻思什么呢,只有尴尬的陪着,终于海嬷嬷瞧够了,迈步进了屋,站在锦衣面前,就口中絮叨起来:“啧啧,你进我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样容貌的丫头,那心就静不下来!和你说道了一声,好好在这里混搭完了日子不就是了,非要不安生!今天给侍卫一笑,明天给太监一眼的,你怎么倒生出这狐媚子的心了?你以为你多大能耐啊?不就是盘子亮点吗?怎么着,你还想爬上去当个主子?瞧瞧你那样子,弄的那么妖冶做什么?” 海嬷嬷一唠叨起来,就跟念咒似的,锦衣虽然早发觉这别扭老妈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玩意来,但也没料到她大晚上的跑来冲自己一团念,尤其现在又说自己什么狐媚子,说自己打扮的妖冶,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一个香灯丫头,连面脂粉膏都没有,如何打扮了? 当下她干脆挤出两滴眼泪抽泣起来。那海嬷嬷本来嘴里还在剜酸她,一见这丫头哭上了,撇了下嘴哼到:“哼,说你两句还哭上了,瞧把你能耐的!怎么?还要别人当我欺负你是不?” 锦衣立刻抽泣着插言:“海嬷嬷,锦衣哪里,哪里敢啊!我,我真的没有啊!您今日里说,是不是锦衣哪里做的不好?你骂我,说我吧,我听着!” 海嬷嬷眼一扫,鼻子一犟:“想我说你,没门!”这老妈子就是别扭性子,你一喊她说,她倒硬是收了嘴,只走到门口喊到:“过来吧!” 锦衣正寻思着把这别扭老妈子打发走了,听到她唤人倒是意外,在一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更是诧异了,因为进来的是抱着包袱的落云。 “这……”锦衣脸上带着泪的傻住,那落云眼睛睁的也大,而本是小心的脸上立刻就飞起了欣喜。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是什么运气,竟会让蔡公公来打个招呼,要这丫头和你一起打扫御花园的佛堂,那佛堂才多大啊,还要两个人?”海嬷嬷脸上挂着不快,锦衣虽是惊异,但怕她念叨,自然凑过去问:“海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啊?您说的我怎么不明白?” 海嬷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个蔡公公当你干哥哥,就在我面前撞起糊涂,好啊,你不明白,我更不明白!”说着一扭腰的出去了,倒似卖给蔡公公这个面子,还倒是她一时心情了一般! 锦衣立在门口目送那海嬷嬷走远了后,一转身看着落云便问到:“你怎么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落云脸上挂着欣喜人却一头雾水地晃着脑袋:“苏姑娘,我也不清楚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正在绣帕子呢,忽然来了个公公,全屋的人都小心伺候,咱是末等的丫头自然是退避的,可那公公却点了我的名字叫我收拾包袱和他走。我还以为我哪里做错了要撵了我出去,可路上那公公却和我说,我被调到神宫局当个丫头,要做的就是伺候好另一个丫头,我心里不明白怎么丫头还要伺候丫头,但是哪里敢问,一路上就跟着来了。刚才见了那海嬷嬷,公公把她叫到一边说了好多话,过来的时候,那海嬷嬷和我说,我伺候的人八成家里使了钱,叫我用心伺候,我一路上还以为是哪个刁蛮的小姐的,却没想到是你!” 锦衣缩了下脖子,眼里晃的是那挠脖子太监似剑的眉。 “这下好了,伺候你我可乐意,这比伺候别的人强多了……”落云倒是洒脱,包袱一放到床上,就想和锦衣叙叙,可锦衣却抓着她问到:“和你说话那公公什么样,叫什么?” “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听到海嬷嬷喊的他蔡公公,至于什么样嘛,人长的还是不错,说话有腔有调的,哦,对了,他还老挠脖子,跟脖子上长了什么似的。”落云这话一说,锦衣笑了。 是他,没错,看来真是皇上跟前晃悠的人,都能指派人了,他也是真有心…… “苏姑娘,你笑什么?” “我笑能遇到你,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也不会,那公公定是怕我手忙脚乱的收拾不好佛堂才把你弄到我跟前帮忙的。”锦衣随口笑着说话,伸手抹了脸上的泪。 落云笑着应到:“苏姑娘,能遇到你我也开心,你是县衙里的大小姐,粗活什么的,你哪里做过?这些我来就是,有你陪着,我倒也不孤单了。你放心,我在,一定帮你做好,不叫海嬷嬷说你!” 锦衣点点头笑笑拉着落云说了会子话,就带她去了隔壁的房间:“你还是住我隔壁吧,虽然咱两个住一起是亲近,但这围子里的房子都空着,咱们凑在一起,我怕那海嬷嬷说,反正隔着一道墙,也还是近的。” 落云本以为又可以和锦衣住到一起,但听了话也觉得是这么个事,当下也就应了,自己动手收拾起屋子,锦衣不是做事的人,只能在旁边伸手抱个被子,落云瞧了倒打发她起来:“苏姑娘,你快回去睡吧,这些事我自己弄,不用你操心了!” “喊我锦衣吧,现在是咱们两个做姐妹了,别苏姑娘的喊着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喊你周姑娘了?”锦衣说着笑笑放了被子。 “好,我喊你锦衣。”落云笑着,水汪汪的眼里全是质朴的气息。 锦衣笑了笑出了屋,回了自己的房间,正要上chuang休息,却又觉得没了瞌睡,脑袋里转出和那太监相见的第一次,便干脆起身出了屋。 落云在隔壁忙着收拾,全然没注意这边,锦衣偷眼瞧了瞧,便轻手轻脚的回去,吹了烛火,而后关了门,瞧瞧的摸到了外院里那口没水轱辘的井边,而后靠着井边一坐,倒是抬头看月亮去了。 第二十九章 斋阁幽影 一 春夜里,总有些许的寒意未能退去,即便白日里春风吹沐的人自醉而昏昏,可这夜里却是夜凉如水留影伴月而幽幽。 锦衣本是想看看有无可能撞见那位蔡公公的,毕竟今日里人家因着一声哥哥就这般关照,在她的意识里,自然是会现身听自己一声谢的。但是等了许久,等的肩头都觉得发凉了也没见人,她倒觉得是自己多此一举,心中想着人家是个御前的随堂,怎么也是司礼监里的大太监,人家关照自己是图个一时的顺手,压根没指望自己去谢,自己倒是太过认真了。 想到这里她便略略笑着将目光从月挪开,将似阴影一般的楼阙宫檐扫在眼中,好似想要去追溯那些儿时的记忆,可这一扫,却令她有些诧异,因为目正前方的那间德胜斋里竟有了光火,她不信的再看,确见那斋阁里有些幽光,昏暗灼灼下,似有个影。 咦,大晚上的德胜斋里怎么会有人?而且还是这般的弱光? 锦衣心中起疑。 这德胜斋是她还是垂髫小儿时,父皇命人修造的,听她娘说过,因为相对的慧曜楼里供着上千尊的佛像,视为大彻之地,父皇便觉得那里本身太过净界,世人身上总有凡尘俗土,便修了这斋,用来休憩之余,也能当个书局小斋,坐看佛经或是与大师傅参禅,论经一番的。可是后来父皇渐渐对佛家的事有些淡漠了,这德胜斋无人去,就成了藏书置画的地儿,因为相邻的碧林馆虽是书画专馆,可所过朝代久远,那些书画却是早就放不下了,所以移了一部分过来到了斋阁里,而斋阁里本身存的更多的就是那些佛经了。 锦衣因为清楚这斋阁里属于无人过问的地方,就算是打扫清理,也都是白日里的活,就算真的是新帝来了心血,大刀阔斧都整理到这里了,要晚上也拾掇,那也不会是如此微弱的光,近乎于若不仔细,便看不出的地步。 锦衣扶着井沿慢慢起了身,略一思量,便迈步往那斋阁而去。 穿过熟悉的花弄,绕过院落里的照壁,来到斋阁楼下,她抬头仰视,那楼阙里的光火正在摇曳,虽是微弱却将一个身影勾勒的清楚非常。 窗影上是高叠帽,垂丝宫绦,微微勾着的背,在加上腰间别的虚影,锦衣便知道那是个太监的影子,而且能腰上挂了拂尘,那怎么也是个大太监。若按明事的人,自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头走了当做没看见,毕竟一个小小外围的宫女谁会没事去撞大太监的秘密来给自己?八成都是会惹祸上身的。 锦衣也不是不明白这道理,可是正因为如此,她倒更有心想知道那太监是谁,在此悄悄地做什么?毕竟她成长的岁月里,总是悄悄地捏着别人的把柄在适当的时候,玩点落井下石或是抽冷子的事,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她的另一道护身符。而且她看到这窗影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到,兴许这是个来偷佛经出去转手获钱的家伙,若是能被她撞见,弄个相熟,也许日后有用,所以锦衣小心翼翼的踏上楼梯,轻手轻脚的摸了上去。在靠近窗棂之后,她看了看周围,才含湿了手指,以指破了窗棂一角的裱纸,往里偷瞧。 昏暗的光火是来自一节短小的烛,此刻它卧在小小的烛台上默默流泪。烛火里,一个太监将背影于她,正忙碌的在一排排的抽隔里寻着什么。锦衣瞧着那太监翻弄的样子,似是很急,但却不曾有停下或是四处扫看那种预防被抓的举动,她便因此猜想着他要不就是一个来惯了常去偷换的家伙,要不就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无时间去防范的人。 锦衣扫了扫那太监的背影就不当事的去注意他在翻什么了,眼见一抽一抽的佛经他不过扫下而不动手,这令锦衣更加认定他是个老手,知道那些经典换买不到什么,而是一心要找到早已思量好的,于是她也乐得看看这太监到底要寻个什么出来? 过了一会子,那太监把面前的十几抽全部翻完也没能找到要找的,当下直身一手捶腰一手便抓挠起了脖子,这一挠的,可把锦衣给弄愣了:难道是他? 正在诧异间,那太监却绕过了前阁去了后面,这便让锦衣窥不到了。锦衣心里一时虽有缓解,可却不觉得的慌了神,好似提他担心起来,又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只能听到翻东西的声音,锦衣这心里更加突突的不安,她实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再看下去。 “啪啪”的响声不大,但是丢弃着什么东西,锦衣心中有些烦躁,猛一想到人家今日对自己的关照,干脆一咬牙,轻轻的推门进去了。 小心的推门,进门,关门,锦衣处处都小小翼翼的,她绕过了前阁,伸长了脖子去看,就看到那太监蹲在几大阁的书画间里,身边一罐罐的画卷书轴被他抽的是乱七八糟,地上也是好些被打开的画卷书轴翻了一地。 哎!锦衣心中一叹,有些想笑:这英俊太监明明是个随堂,不缺银不低身份的,怎么来偷换钱?就算有什么开销需求,那佛经里自有金砂抄录的手本,随便拿个出去,都能置换不少,而且佛经这东西有无人想起,少个十本都不惹眼,还能方便了捎带出去,可这书画却是碰不得的啊,且不说难带,也不说昔日被人惦记起来,查找的要寻,只说这里的书画大都是珍品,孤品的,钱是得当了,可一旦出去别人瞧见,那便是祸事,是要搭上命的啊!所以当下的锦衣瞧着他那翻找的动作,真不知道是该笑他傻,还是笑他混了! “啪”的一声又是一卷被他丢到了地上,锦衣借着弱弱的光火一瞧,似是一副仕女图。锦衣无奈的摇头,正想该怎么提醒呢,就看到那太监不耐烦的挠起脖子,这一挠的,锦衣就想到那日里人家对自己的帮助,她娘的那番教导,自然让她一笑站了出来说到:“蔡大哥,那些可没什么油头!” 第三十章 斋阁幽影 二 太监的身影瞬间就僵住了,手里正拿的一副画就落在了地上。 锦衣见他并不转过来的僵着,当下以为他是吓到了,连忙走上前一边蹲地帮着把散开的画都卷好,一边说到:“蔡大哥不要慌,是我,锦衣。” 那太监的身子哆嗦了下,两声干咳后,是太监那尖锐的嗓音:“那个,你,你怎么在这里?” 依旧没有回头的样子,逗的锦衣发笑,虽然声音略有差异,可她却没太在意,此时只故意的撅着嘴说到:“蔡大哥自己半夜里寻宝,怎的还怕被人撞见?我瞧着你灯烛点着,人翻找的兴起,都不知道该不该喊你呢!”锦衣说着将手里的画卷放进罐子里,伸手便扯了太监的胳膊:“蔡大哥,是我,你干嘛不转……” 话音还没落呢,锦衣已经把人给扯的转了身,当另一张面孔呈现在眼前与脑海中的英俊并不相衬的时候,这次僵住的却是锦衣了。 先前背影里的绣纹紫袍是她在英俊太监身上见的,再加上那腰间别着的拂尘和他动手挠脖子的举动,都让锦衣没想过会是他人,可这冷不丁的是一张别人的脸,无疑让锦衣的心都停了跳动。 “你……”锦衣脑中急急地转着自己该怎么应付,但对方一脸赔笑的样子却似比她还难堪,全然没一丝威胁的意思,只有尴尬的笑容和他不断挠脖子的手在锦衣眼前晃。锦衣蹙眉的再瞧着对方的眉眼里透出的一丝熟悉,便立刻思考这人是不是见过的,忽的,她想到了这人是当初妃选后在外给郡主传话的那位,这一刻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锦衣妹子,你看,这弄的……”太监张口的话语,直接把锦衣弄的更晕,她盯着这公公的嘴,不明白他怎么就妹子的喊上了?可下来这太监的话,叫锦衣更是无言:“你别这么看我,你刚才不都喊我蔡大哥了?不过喊错了一个字,你该喊的是,是蔡二哥!” 锦衣发呆的样子,完全的迷糊状态,令那太监把脖子挠的更欢,就在锦衣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挠出血的时候,这太监才算是说了清楚:“锦衣妹子,你和我不大熟悉,可我知道你,因为你把我大哥认作了干哥哥啊!” “你大哥是……”锦衣急忙的扫着面前太监的眉眼,全然没那英俊太监的半分气质,她正有些怀疑的时候,身后却是另一声轻咳:“咳,这是……” 锦衣紧张的回头,却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脸,心中委实一颗悬吊的心落了下来,呼吸都觉得舒畅了:“蔡大哥,你吓死我了!” 锦衣娇嗔的责怪着,她这会都觉得背后冒了汗,不过这话一说完倒注意到那英俊的蔡大哥此时倒没穿着一身繁花似锦的大太监衣服,而是套着一件毫无花色的紫袍,锦衣认得,这分明是件小太监的袍子。 英俊太监注意到锦衣的神色,当下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到在锦衣身后一脸菜色的蔡宝,只能干笑一下说到:“妹子,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在院里眼扫到这斋阁里有了光火,就晓得有人来寻摸宝贝,我跑过来一瞧,倒见着他……”锦衣见到他,只觉得紧张和担心却没了,一时也放松了说话,可她说着手指到了蔡宝,发觉蔡宝脸色的尴尬,想到人家是给皇上传话给郡主的人,又忙缩了手,小心地说到:“我,我是见这有人,就……”她现在真不好说话,难道她要说看到大哥你在偷东西,我来提点你的?所以锦衣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此时身边陌生的太监咳嗽了一声说到:“那个……大哥,锦衣妹子,她,把我当成……你了。” “哦,是这样,怎么?妹子,你找我有事?”英俊太监绷着脸问话,一时也有些尴尬似的。锦衣瞧着两人的样子,忽就直接问到:“你们真的是兄弟?” “是!”英俊太监答的很利索。 “是,是。”陌生太监答的很小心。 “你们都姓蔡?”锦衣又纳闷了:宫里的太监向来选的时候,一家只选一个。很少有兄弟入选的,而且他们两个瞧着也不像,除了那挠脖子…… “这个……”陌生太监瞧着锦衣似乎明白她转的什么心思,出言解释道:“我们不是亲兄弟,都是拜的一个干爹,算是一系。” “是是,我比他先拜,就是大哥。”英俊太监相应着。 锦衣眨眨眼:“那你们蔡门有多少兄弟?” “不多,就我们两个!”陌生太监赶紧说到:“干爹过了我们才到手下没多久就去了,所以蔡门就我们两个,也就私下里当做亲兄弟了。”陌生太监说着看了英俊太监一眼。 “是,是。”英俊太监点着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你们一点都不像,只除了……这个!”锦衣说着在自己的脖子那里装样子的比划了下,于是三人都是一顿笑了起来。 这一笑化解了尴尬,英俊太监摇着头说到:“还不都是他,天天挠天天挠的,我看的久了,也就挠上了!” 陌生太监笑笑:“挠惯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锦衣见他们笑着,忽然出口问询,此时两人的笑都僵在脸上,紧跟着那陌生太监却说到:“那个,你们聊,我,我先出去,看看,看看。”说着竟是迅速的溜了出去。 门扉一动,吱呀一声,门关上了。锦衣瞧着英俊太监不出声,而英俊太监则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才说到:“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 锦衣想了想说到:“你们做什么自有你们的原因,不过……如果真的需要拿些出去置换,我劝你们选那边的佛经也别碰这些画卷,佛经没人理会,你选了那些金砂抄录的出去,怎么也是能换钱的物什,而且京城里好佛的人家多的去了,见到这东西出了大价钱的请了不说,还不会似别个那般炫耀,你那些书画带出去难,出手难,若出了手,甚至还要给自己惹来麻烦。哥哥待我心诚,处处关照,当妹妹的看到,若不提醒一声就太对不住哥哥,所以,我,我才进来提醒的,只是没想到,是,是他……” 英俊太监愣了愣说到:“妹妹说的是,我竟没想到这些……诶,妹妹怎么知道那边是佛经?” 第三十一章 斋阁幽影 三 锦衣一顿,便笑了:“哥哥糊涂,我是住在这里的,平日里收拾了佛堂,无事做便到这里转转,这边有佛经,我自然会规整一下,怎么会不知?” “原来是这样……”英俊太监点点头,一副明了的样子,而锦衣见他那般动作,也就说到:“先前遇到哥哥在延春阁里我就觉得奇怪,但寻思你是随堂,兴许是传话什么的,却没想到你们兄弟做这门打算,哎,难道新帝给你们的俸禄很低,克扣你们?” 英俊太监眨眨眼,摇了头:“没,俸禄不低,只是我们这些,呵呵,你懂的!” 锦衣笑笑也没在继续问这个,倒是冲着他的衣裳看了看说到:“哥哥既然是随堂,该穿的就是跟刚才那位二哥一样的袍子,白日里还见你穿的,怎么这会的倒穿了小太监的衣服出来?对了,好似第一次见你,你也穿的是这样的紫袍,你到底……” 英俊太监摸摸鼻子说到:“这个,哦,我的衣服晚上洗了,就寻了别人的来穿,这不就……” “哥哥在堂上是一品随堂还是二品随堂?”锦衣问的一品和二品并不是真正的品级,说白了就是问的是一道传声的还是二道传声的,因为她这会才想起来,刚才那陌生太监的衣裳可是一道传声的衣服,而白日里她见到他穿的却是二道传声的,其实她自己早些有注意,兴许倒不会弄的这么尴尬了,如今这会的,再见这两人的衣服似有些乱,她便出言而问,弄个明白。 英俊太监愣了愣,尴尬的笑着说到:“妹子好眼力,这都被你瞧到了,得,你瞧出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了,我虽是大哥但是却是二品随堂,他是二弟却混在我上面,是个一品随堂。” “那今日里关照我,给我指派了丫头的是,是二哥了?” “我的意思,他替我办的事。”英俊太监实话实说。 锦衣听了,感动的对着他一福身:“大哥有心了,您是二品随堂却为了妹子要二哥去做事,卖了二哥的面子,欠了二哥的情,我……”锦衣此时低着头,似是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而英俊太监也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脖子说到:“没什么的,谁让我和他是兄弟呢!”说着眼扫了下门口。 门外的蔡宝这会汗都下来了:好嘛,皇上当了自己的大哥,这虽是随机应变的事,可好歹那是大哥,自己和皇上论兄弟,不吃亏,可眼下,皇上说他是二品随堂,自己是一品,这以后自己在这丫头跟前倒成了大的,万一那天皇上小心眼起来,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斋阁内,锦衣和英俊太监相对一笑,锦衣开口询问:“大哥,我还不知道你们兄弟的名字。” “那个,他叫蔡宝,我叫蔡,蔡虫。”皇上他本来想说自己叫蔡龙的,可是龙这个字又是宫廷禁忌,按照规矩龙虎都是以虫字带,所以他很委屈地说自己叫蔡虫,这多少也是符合宫规的。可是这话一出来,锦衣噗哧一声就笑了:“大哥,你们的名字真有趣,一个是蔡包,一个是蔡虫,真,真是好玩!” 锦衣笑的很开怀,脸上的光晕份外灿烂,皇上本来还有些懊恼这个名字说的昏了头,却看到她的笑,倒也不那么在意了。正要与她再说两句,可锦衣已经收了笑冲他吐了舌头道:“看来我这个当妹子的,只有当菜叶子了。”说完又是莞尔道:“好了,不说笑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明日里帮你们理下佛经的时候,挑两本出来给你们,你们若真是没法子的需要这么做的话,那就拿去,若是手里还有点,没到那份上,我还是劝你们别淌这混水,免得回头难!” 这话说的真切,透着体谅与关心。话到此处,身为皇上的英俊太监总不能还赖在里面,只能挂着一脸感激笑的伸手拍了下锦衣的肩出去了。锦衣笑着随着身后出门,陌生太监与英俊太监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尴尬,紧跟着英俊便冲着陌生太监说到:“二弟,愣什么,咱们走。” “哎!”蔡宝答应着不觉得的佝偻了背,锦衣再后面瞧着两人一高一矮一直一弯的早眼前消失,生生的觉得好笑。再一思量,那二哥是一品随堂,大约见帝总是弯身弯惯了的,倒也不在意的摇着头进了屋。 烛只有短短的一节了,锦衣她本人也不是干活的料,嘴上说起收拾说的轻巧,可看着一地散乱的书画,她不过是匆匆卷好几轴丢进罐里就打算出去了,如果要收拾她也会拽上落云,至少图个利索。可就当她把最后一卷捡起来准备卷的时候,看着那画上的美人,她忽然想起了这里有娘亲的画,一时心血来潮,她倒翻找了起来,可扒拉了好几卷也没寻到,她倒有些意外了。 奇怪,小时候不是见夫子画娘画了十几轴吗?彩云不也说了统统都收在这里了吗?怎的……一卷都没? 锦衣再是诧异也得不出结论,此时烛火一跳,她意识到没时间找了,也就丢了一地的画卷跑到了门口,此时正好烛火再一跳便熄了,她也干脆退了出来,关了门,回往自己的院里了。 远处宫墙角落里,两太监正盯着斋阁,此刻见烛火熄灭,人影模糊的消失在月色里,两人便对视一眼。 “皇上,那个……她要是真把佛经给找出来,小的是怎么弄?”蔡包挂着一脸菜色小声的问着。 “什么怎么弄?收你屋里当朕赐你的。”皇上不在意的说着,自己伸手扯着身上的袍子。蔡宝立刻会意,急忙帮皇上去脱,口中问着:“皇上,您先前不是在殿里的吗?怎么人从外面进来了,而且还穿着这么一身,这可是杂役太监才穿的啊!您,您这是哪找的?” “还说,你只管翻找的痛快,朕这在里屋的听到推门关门的声了,还好朕见不对,吹了里屋的烛从窗户里翻出去,原本想着你一个抗过去就是了,不成了,朕再出面救你,哪里会想到是她来了,情急之下只好出去扒了院口太监的衣裳,去,正好,你给他送出去,人现在还在外面跪着呢,哦,对了,赏他两身衣裳,叫他闭嘴。” “是,是。” “还有,你多从内务处领一套,以后就放在跟前,省得朕一看不对,连找个衣服都难,再有,记得,二品随堂的!”皇上的眉高挑着,一脸的坏笑,看的蔡宝只能耷拉了脑袋:“皇上,小的错了,小的不该白天给您随便抓了身二品的穿着,皇上您过两天传个话,自个把自己个升到一品吧……” “胡说,你当一品随堂到处都是?”皇上斜了他一眼:“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走吧!改日再来找吧!” 第三十二章 昔日画像 今日的太阳正好,锦衣坐在院里的石头上,吹着和暖的风,倒觉得惬意。佛堂里的打扫本就是轻便的事,尤其对于落云来说,那简直算不上什么活路,因为她在尚衣局里十来天早就已经明白,这绣女宫娥的身份似看着是宫女里比较好的,不用伺候着哪位主子,可一旦活路下来,白日黑夜的绣,眼睛酸乏,手脚也是累的痛,如今只消擦抹下尘土就没了事做,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好到极点的活路了。 她规整的干净,左右看着再找不出什么活了,就凑到锦衣跟前问着:“锦衣,你每天都这么清闲吗?” 锦衣笑笑:“恩,算是吧。” “你真是好命,这么点活做了,一天就闲下了,真是羡慕死人!” “你呀,羡慕什么,现在你不也清闲了?”锦衣笑笑眼看着对面那德胜斋的远影,有些心不在焉。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挑我?还不是我和你曾在一起过?说来你倒是我的福星,我一路上来你帮我好几次呢,真是我的福气了。”落云很真诚的感谢着。 锦衣瞧着她一笑:“既然这么说,那你给我帮个忙吧?” “什么?你说就是!” “那德胜斋里散着好些书画卷轴的,乱七八糟,不如你我一起去收拾干净如何?” “那里?我们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都是延春阁这边的,再说了宫里这么大,没几个宫女,你我去了也没人瞧见的。而且就算遇到一个,我们只消说去寻两本佛经放在佛堂里,谁也不能说我们的错。”说着锦衣便拉着落云出了御花园上了爬山廊回了延春阁里。 偌大的阁里,从西围到慧曜楼这一路的就没见到什么人,本来这宫里人就少,但锦衣也没想到会一个都看不到。等到了斋阁与画馆相连的地方,落云却已经看的眼直,忍不住叫唤了:“乖乖,我当尚衣局就够漂亮了,想不到这里这么好看,比咱们县里赵员外家的大宅还漂亮。” “你见过员外家的大宅?” “恩,帮他们家做过一些绣服,送去的时候,只进到三院,当时都觉得那跟皇帝住的屋子差不多……” 锦衣闻言无奈的笑了下:“现在知道想错了吧?你也说了,那是员外家,这里可是皇宫,咱们这还是在外围,进不到内宫去,要不然有几个宫院要是被你看到,你岂不是要喊到了天上去了?” “宫里都是如此吗?”落云抬着头问着。 “宫里什么都是最好的,自然如此,内宫里只会更加奢华,一件首饰都可能叫你直了眼。”锦衣说着拉着落云上楼。 “这我听说了,一起的一个姐姐她说以前宫里有位贵妃头上的珠宝,一件就能抵上一个老百姓几十年的攒下的钱,哦,对了,她还说,那贵妃有一件什么宝什么钗的,造价可抵一座城池呢,你不知道,我当时听的人都呆住了。一座城池啊,那是什么情形?那东西只怕全是金子吧?” “呵呵!”锦衣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全是金子能值当多少,那上面是有一般大的东珠百颗,红蓝绿宝各有百块,而且那也不是什么钗,是冠,是带在头上的七宝六凤金钗冠。而且说它抵的上一座城池,那也是因为造价已达二十万两白银,一座小城池一年的税收交上来,也不过这个数的三分之一。”锦衣见过那件冠,那是她娘最爱的物什,因为她的这顶冠不但昭示了皇上对她娘的宠爱程度,更是向皇后暗示了自己的份量,毕竟那是个小凤冠了,只比华美的九凤冠少了三尾凤而已,但有哪个妃子头上的凤能过了三这个数字呢? 落云听的咋舌,缩了缩脖子,而后说到:“锦衣你知道的真多。” 锦衣愣了下笑了:“那是因为你是平头百姓出身才不知道这些,像我们这些官家的小姐,对这些没有不知道的。”锦衣说着拉了落云进了屋。 房间里果然还是凌乱的,书画散在地上。落云是个利索的人,立刻上前捡起画卷,卷好往桌子上摆。锦衣不动声的挪到侧面寻了一会,挑了两本佛经出来,一本是当年皇后娘娘命人抄录的,用的朱砂加金粉,这一本看似薄薄的佛经,却也造价上了百两金,再有一本却是昔日里的礼部尚书亲自恭抄的,虽笔墨不沾金,可那人的墨宝却是京城难求,如今朝代更替,此人早已自缢在家中成全了忠义,这墨宝的价值只怕上的千两金了。 这两本佛经放在外面那就是宝贝,锦衣曾在青楼里见过那些纨绔子弟如何比斗财富的,一个个的就喜欢拿这些出来砸别人的脸,可这些东西在宫里,却只能落灰,然后虫蛀而破败到丢弃,所以她选了这两本出来放在了案上,准备哪天顺了,把佛经给那蔡氏兄弟。 落云利索的将画卷收在一起,锦衣因着想着她娘画的事,干脆说到:“这样整理不行,山水的在一个罐,花鸟的一个罐,人物的一个罐,咱们反正也没事,干脆帮着整理下书画,那些落灰的也顺便扫扫好了。” 锦衣吩咐的顺口,落云又是个利索人,当下也就应着把画阁里和罐子里的画全部翻了出来,而后摆好了三个罐子,就开始一幅一幅的过眼,然后分类的放置。 纯粹的字帖被锦衣收在了阁里,几番的传递之后,一些山水,花鸟的归类后,落云收拾到了几幅仕女图。 “这都画的谁啊?”落云不识字,提款写的看不懂,只瞧着画里的人好看,便问着锦衣,锦衣扫了一眼,心中一笑,开口说到:“上面写的有,是前朝的华贵人。” “我不识字。”落云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带着一丝自卑,锦衣瞧着轻声说到:“以后空了,我教你。” “真的?”落云的眼里闪动着溢彩,一张清秀的脸倒看着有了些动人之处。 锦衣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说着也跟着落云一起忙活。锦衣的手娇嫩,卷了几幅就手累,落云不让她动,她就闲在一边看着落云收拾。落云的兴致很高,尤其看到字帖的时候,眼里会飞着羡慕的光彩,锦衣瞧在眼里不动声色。 不大会功夫,竟也收拾了大半去,而落云总是翻到好看的女子画像就会问问那是谁,直到有一幅被落云打开后,她人倒似顿住了。 “这,这……”落云口中念着瞧了锦衣一眼,锦衣心里一个激动,连忙凑了过去,当看到那一张熟悉而稚嫩的笑脸时,她有些恍惚,眼扫到提款处,看到“琼华公主二六豆蔻生辰画”时,她的心里涌着一股子莫名的触动,而身边的落云却终于说了出来:“这小丫头真好看,瞧着还和你有点像呢!” 锦衣尴尬的一笑:“是吗?我可没这福气,人家是公主,这里写的有,琼华公主。” “哦,诶,就是啊,这旧宫的里的妃子和公主们呢,她们现在在哪儿?”落云忽然想起了这个。锦衣动手将画卷一卷说到:“死的死,圈禁的圈禁,像这些前朝的女人,大都在寺庙里当尼姑了。” 落云听闻好似可怜一般的叹口气,伸手拿了锦衣手里卷好的画卷放进了装人物的罐子里,又去收拾下一幅,而锦衣想了想,趁落云不注意,又把画给抽了出来,放进了存字帖的阁里。 (各位亲,明日琴儿回家过年,春节期间,带孩子,走亲戚,更新有些艰难,我只能努力尽力的去保证每日一更,双更等节后我归来吧!更新时间不定哈,大家多包涵,谢谢!琴儿在这里先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大吉,虎年好运!) 第三十三章 宫闻帝事 一 两人收拾了大约一个时辰,竟也利索的规整了干净。落云这人实诚,收拾完了也就完了吧,她还拿着帕子似要擦抹,锦衣本来就是想借机找找自己娘亲的画像,如今没寻到,才没心思在里面待着,她便说了落云这人闲不住,抽了她的帕子,捏着那两本佛经出了斋阁。 两人拉手才上爬山廊,就听到甬道里好些动静,锦衣踮脚一看,就见几个太监急忙忙的跑过去,落云不当事的瞎瞅。锦衣却心中一凌,急忙翻过了爬山廊,小心的趴在墙头看。 正这个时候又有三四个太监急剌剌的从锦衣眼底下跑了过去。为首的一个太监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的蒙巾被风吹起扬起了半边,露出里面的白色丝帛,看着竟有些刺目。 “咦,这些公公们做什么呢,这样急?”落云跟着锦衣学她的样子也趴在墙头上,她没能瞅到公公捧的什么,只看到那些疾跑的太监身影,故而悄声的问着锦衣。 锦衣的呼吸有些紧,她没有说话,而是站起了身,直接站上了爬山廊边上的坐栏,踮着脚追着那些太监的身影看。 右拐,向前行了一个口子左拐进院…… “锦衣,你在瞧什么?”落云追着锦衣,眼顺着她眺望的方向,自己蹦了两蹦而后也站上了坐栏,看了看之后才说到:“那些太监有什么看的啊!诶,他们怎么去了四所的明夏阁?” 锦衣扭头看了落云一眼,口中轻声问着:“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明夏阁?” “我先前就住那里的啊,那里大都是尚衣局的宫女,也有三两个是分去伺候才人美人的粗使,住的是所里北围那边的小院……”落云说着皱起了眉:“嘶,那里怎么好像有很多人似的?” 锦衣眼一转说到:“落云,走,咱们去看看。”说着跳下了木栏拉着落云就往那边去。 今天这延春阁里没什么人,她曾有些诧异,如今看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丫头们都过去瞧了,怪不得这边没个人,如果是点别的什么事,她锦衣未必去凑热闹,可偏偏她瞧见了那太监捧的丝帛,这足以说明是件大事,而且事关人命。 落云不出声的跟着锦衣一路跑,到了明夏宫的宫门跟前,还以为会有人拦着问,可兴许是里面的事也吸引了她们,门口连个门子都没,两人进院倒也畅快。 进了阁,落云倒是熟路,听着那边有些动静,她拉着锦衣七拐八怪的终于凑到了中院里,就看见一大堆的宫女围在一间屋子外头,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小心翼翼踮脚伸头的,也有几声时显时不显的哭嚎声。 锦衣是想过去看,可是一见那堆人围成那样,就有些不想去挤,可落云倒是兴趣来了,拉着锦衣就说到:“你跟着我!” “算了吧,那么多人,我可挤不进去……” “那不一定,有我呢!当初县上的米商年底派米的时候,我都挤到前面去了,这些算什么!”落云说着拉着锦衣就凑了过去,三两下的混在那帮宫女里,一边往前挤,一边也顺便听着四周的声音。 “啧啧,我当她还真是一跃入龙门呢,结果是踏上了鬼门!” “哎,你说这是不是叫命?昨个早上何嬷嬷还说她这辈子就没做主子的命,你瞧还真是给说准了!” “可不是?我瞧着她那般容貌,人又眼高手低的,我还真当她有什么手段,如今倒好,得了乖却丧了命,连个显摆的机会都没!这命也当真贱了!” “她也是自找的,非要上赶着抢了人家的夜,人家再怎么也是个六品的贵人,是入了内宫的,整死她还不是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嘘!” “你不要命啦!这话也敢说!” 锦衣听闻着身边的话语,心里大概有了明白,听见众人小心的嚼舌头她有意的看了一眼那说话不知忌讳的人,倒也是个胚子不错的丫头,就是骨架子大了些,算不上拥着美人身的。 此时那丫头见大家一边叫她小声一边眼露责怪,便似是没好气的撇嘴,口中嘟囔着:“我又没乱说,本来就是嘛!”说着一扭身倒是离开了人群,自己到一边站着去了。 众人都不当事的继续絮叨着,而锦衣也总算是在落云的带领下顺利的挤到了前面。 此刻那屋门是大开的,屋里好些太监正拿着白色的丝帛往一个女人的身上缠,那女子早已赤裸了身体,白皙的肌肤上却是青紫交加。锦衣这么一瞧心里清明:原来不是要赐死谁,而是有人死了,要葬了身,只不过这女的能丝帛加身,应是受了帝幸的,可是……受了帝幸,就是在低等的宫女也能混成更衣选侍,怎么也轮不到死了啊,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死的是水兰姐姐?”落云瞧了半天再抬头看看房间,发觉死的是自己认识的人,自然顺着口的疑问。锦衣一听连忙低头,还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她们身边的人立刻看向了说话的落云,其中一个就开了口:“咦,落云,你不是到了神宫局享福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落云有些腼腆的一笑说到:“清菊姐姐,我哪里是跑回来了?不就是听到这边有些动静这不就过来看热闹了吗?诶,那是,是水兰姐姐对吗?” 那被唤做清菊姐姐的宫女点点头,抬手比划了个小声的动作,就伸头去看里面了。落云不知因由自然还在那里拉扯着问,可这些宫女一个个就是发表感叹却不提因由。锦衣见状干脆低着头向后退,身边的宫女三两下的就把她给挤了出来。 她撇着嘴的眼一转就看到先前那个自己出了人群在一边不当事的丫头,眼一转的走了过去:“这人怎么死的那么惨?我瞧着身上还有好些伤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不开……” “想不开?”那丫头一听倒似是乐了,冲着锦衣就说到:“你见谁想不开的先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再上吊的?那明白着是叫人给折腾的活不成嘛!” “活不成?她和咱们不都一样?咱们都是宫里的丫头,只要不犯事怎么会……咦,难道她犯了什么事?”锦衣装着傻,那丫头瞧了锦衣一眼说到:“你倒长的俊俏,就是瞧着眼生,怕不是我们阁里的吧?” 第三十四章 宫闻帝事 二 锦衣微笑着点点头:“是啊,我是西围的,看见好多公公往这边跑才过来看看的。” “哦,难怪你不知道的,你要是我们北围子里你就不会这么问了,今早上安贵人那般气势汹汹的来寻人,闹的整个围子里鸡飞狗跳的,我们都缩在角落不敢出来,只晓得那屋里不时有些声音出来,等到安贵人训斥够了走了,也没见水兰出来,待到午饭的时候,丫头送吃的才发现人死在屋里,是挂在梁上的,这边才报了上去。如今公公们是来殓人了,可我们的何嬷嬷被叫到了内宫,听说和那安贵人一起被太后质问呢!” 这丫头说的一脸忿忿,似是见不管这档子事的,锦衣在宫里这些年,早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只不过略略好奇的是那位安贵人,竟是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质问寻事,难道她就不怕宫里给她一个善妒的名声?锦衣当下便问了这丫头:“这安贵人是什么来路啊,怎么这般硬气?如今死了人,她不也麻烦?” 那丫头哼笑了一下,似是笑着锦衣没什么见识,得意的四处看了下,才对锦衣说到:“那安贵人要说出身,倒也只是个县府的千金罢了,可是人家命好,其母是当今太后的义妹,听说是太后的发小……” “有这样的事?”锦衣有些纳闷,脑子里忽然就想起那个在宅府内,鼻孔朝上,一脸盛气的女人来。 “自然有,要不是她男的实在没什么本事,只怕人家也不是县官一职,不过那又怎样,老子没办事,女儿却长的标志,人家老娘的关系放那里,堪堪的一个县官丫头一夜恩宠就爬到了贵人位上,虽说是比了不了人家淑妃,德妃,可到底还是硬气,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也不过是封了个芳贵人,这安贵人能不牛气吗?再说了,水兰是分到她跟前的粗使丫头,她一个主子就是打死了下人,别人又能说什么?只要她说是那水兰哪里伺候不全了自己,难道就一定能背上嫉妒的名了?”那丫头说着又一声冷哼,不待见似的转了眼。 “听你说这安贵人很厉害了?诶,到底安贵人是谁啊?”锦衣眨巴着无知的双眼一脸的好奇,那丫头一笑说到:“镇北县来的曹家,她娘可是被太后才出旨意封了安人的。诶,我提醒你,这些事心里清楚就成了,可别挂在嘴上,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锦衣本是一听曹家,心里就添堵的,可末了被这丫头的最后的嘱咐倒弄的哭笑不得,她瞧着这位,心里倒对这丫头好奇上了:明明是个丫头,却关系摸的门清,你说她通透吧,可偏偏这些话不知避讳的全挂在嘴上,你说她蠢笨吧,可人家又一切看的清楚明白,倒把这脱身的由头都能念叨出来,这人倒似是个能人。但是她知晓提醒别人却不知道自己避讳,这倒是奇了。 “这位姐姐如此本事,竟知道这般清楚,听的妹妹直咋舌,不知道姐姐是当的什么差?”锦衣眼中挂着羡慕的神色瞧着那丫头询问,那丫头一乐说到:“我叫红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一双手能做点活路。” “姐姐知道的真多,看来是能去内宫里走动的吧?” 那丫头闻言看了锦衣一眼:“不错,是每日里都能去晃荡一下的。”说完却盯着锦衣眼不挪开了。 锦衣微微一笑冲她说到:“姐姐这般聪慧,和锦衣说了许多,还好心提醒我,我自当注意,只是姐姐为何不自己小心,这里怎么也是人多口杂的,您知道提醒我别惹事的,就不怕给自己惹事?” 那丫头闻言看着锦衣眼珠子上下滚动,最后一笑:“放心,我这人早不把生死当回事了!”说罢倒是起了身:“你是神宫局的吧?” 锦衣眨巴下眼:“这个姐姐也知道?” 红袖扬了下下巴:“那不是落云那丫头吗?她被调到神宫局的丫头手里去伺候,这在内宫也是传开了的,如今内宫里好些人也都好奇着,这个丫头是什么出身呢!你自己也自求多福吧!”红袖说完倒是大步的走了! 锦衣瞧着红袖的背影,心里不觉有些心惊:我不过是一个丫头,就算二哥徇私给我拨了个丫头,这也不算是大事,怎么内宫里会传开?难道是二哥大哥他们遭人记恨,别个一直盯着他们?但派遣丫头也算不上能寻了他们罪名的事,顶多有点徇私,不过是被念叨两句罢了,怎么就能是内宫传开……这倒是怎么回事? 她正思量呢,落云倒是抽抽嗒嗒的回来了,锦衣瞧着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忙是扯了她躲到角落里,伸手拈袖的帮她擦泪:“你哭什么啊,就算再是你的好姐妹,也别在这时候哭啊,你就不怕有人多事,说你们关系好,将来那安贵人撒气到你身上啊!” 落云闻言撇着嘴巴使劲的憋着,而后硬憋了好一阵才说到:“我和她其实也没多熟,只不过在园子里打过照面,见何嬷嬷奚落过她,她也是个小姐出身,没做过粗活,就算是会刺绣,也手慢,何嬷嬷瞧不上把她派出去当粗使,几个宫院里的见她长的漂亮谁也不要她,也就安贵人收了她,可各三差五的寻错打她罚她,我好几次都撞见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刚才瞧着人死了,我以为是她自己受不了了寻了死,可刚才在里面站了半天才听明白了,敢情她是昨天晚上遇到皇上出来转,皇上一时来了兴致在春阁里幸了她。她本以为今早开始大小也能做个更衣才人还和何嬷嬷较劲呢,结果她主子安贵人就来了,听说她被抽打了好一顿呢,只怕这人不是自己想不开,是被那安贵人给害……” “嘘!”锦衣一把捂上了落云的嘴,那眼瞪她道:“你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这热闹凑的,你把泪擦了,跟我回去,这事就别老惦记着了!”说罢又帮落云擦了泪的带她出了北围。 红袖遥遥的站在宫院角柱跟前,一脸的冷笑,口中自喃:“宫里美人多了去了,难保这位不是上了皇上心的,可得了宠,又能如何?没了封撑着,一个宫女,死了也不会被人在意。你这丫头长的不错,自求多福吧!” --咱这几日一直都没喊,不过亲们,你们好歹也给砸点票吧,看这意思,我要滑倒老五去了……压卖呆! 第三十五章 宫闻帝事 三 锦衣扯着落云,一路不出声的拽着她急急的回了西围,直到她把落云带到屋内,掩上房门,她才算是出了一口大气,松了肩头的靠在门上,一时竟似有些软了身子。被丢到一边的落云见着锦衣这般样子,似有所悟的问到:“锦衣……你是怕我惹麻烦……还是,还是怕自己也和水兰一样?” 锦衣本是微微闭眼的,闻听落云的话毫不客气的双眼直视于她,这突然犀利的眼神倒把落云给吓的哆嗦了一下,人直楞楞的站在那里。 “为什么这么问?”锦衣懒得与落云装什么表情,直接问话。 落云咬了下唇说到:“锦衣,这一路的就你待我好,我知道,其实……你不是个多热心的人,但是你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去欺负人,而且你几番帮忙提醒,我看的出你和那些大家小姐不一样。她们个个华衣美食,颜容绝佳,可是却因为我是平民便个个将我使唤如家奴,任意欺负,我虽不多言的承受如习惯,却在心中瞧她们不起。而你,虽然也是大家小姐,看的出你比她们还,还娇生惯养的,可是你却不会欺负我,我能在你旁边伺候你,说真的我觉得比去伺候别的主子小姐的,高兴的多。但是,我不识字,只能做些粗活,而且宫里这规矩那规矩的,我都不懂不熟,像我这样的人,别个只会使唤我,若我真有什么,也是远远的看着不予理会的。哪里会向刚才那样捂着我的嘴叫我别说……锦衣,我是个不懂这些规矩的丫头,若是我真的会给你惹麻烦,我倒宁可以后自己不说话了……” “我问的不是你惹麻烦与否,是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怕和水兰一样?”锦衣对落云这段剖白的心里话,选择了置若罔闻,她知道这个小丫头内心存着一丝感激,而她却懒得理会她口中句句所含的感激,她的心其实早就冰冷了十多年,又怎么会去解冻?更何况为一个丫头去解冻,她还从没这么想过。因为她心里清楚其实当初铃兰的一句话是说对了的,像她这样的人根本是没有朋友的,毕竟她娘对她说过:“不上心就不会痛,不会痛也不会有所顾忌,冰着一颗心才能玩弄别人的心,握着别人的心,你才能是赢家!” “锦衣,你长的这么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在想你以后会是妃子吧,一路上跟着你,你的举止,你的表情,我看着就觉得你像戏里说的那种,那种……总之就是大小姐,你注定是那种被我们伺候的人。你每次提醒我,和我说话,我都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心里便觉得你一定是那种天生就要在宫里当主子的人,可是偏偏你这么适合的人却也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宫女,这不是很好笑吗?说真的,那天知道你无缘帝选,我很伤心,晚上被分到明夏阁的时候,我都睡不着想去找你,可是何嬷嬷讲了很多,我不能随便出去,只好忍着,我一直在想你会过的如何,当我遇到水兰的时候,说真的我想到了你,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被人欺负,她只能委屈的落泪,即便被何嬷嬷奚落也只能哭,我就在想,若是你,你会如何?我听人说你被同院的人欺负,我本以为你会没事,可是听到你院里的人都是以后当皇后和娘娘的人,我的心都冷了,所以我看到水兰的时候就在想,你会不会和她一样……” “你说的是和她一样哭吗?” “不,我说的是,是和她一样想,想做皇帝的女人。”落云说完小心的等着锦衣的反应,可锦衣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依旧不挪眼的看她,这使得落云想了想又说到:“我在明夏阁的时候,因为院里有好几个可以进出内宫的,每到晚上她们就爱在一起摆宫里的事,还有些是也和我们一样是外围的丫头,可是那些美人才人的事,她们却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清楚,每天都会讲来听。我听到过那些大户家的美人都被皇帝召幸,如何耀武扬威,也听她们说那些没被幸的秀女如何出入在掖庭,想尽办法博得帝宠,而水兰这样美丽却被落选的人也有很多,而她们却似乎更是宫女和嬷嬷们口里的笑话,所以我看到水兰每次都在想办法被皇上注意却一次次失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做同样的事……” “你觉得我会做?” “难道,你不会吗?你是小姐,怎么会做下人的事。总有一天你会和水兰一样受不了别人的奚落而做主子吧?”落云的话简单而实在,听的锦衣一笑说到:“先前你问我是怕哪样?其实若说怕,我都怕。没人会希望好好的日子被别人牵连,无论你还是我,都是一样。你说笨倒不笨,脑子也活泛,就是不知这宫里生存的规矩,更不明白这地方有些话说不得,有些泪也流不得。你看的到死了人,太后也知道死了人,可是她就是再委屈再冤枉她也是一个下人,甚至只是一个外围的粗使,太后叫人去问话也不过做做样子,不会有什么惩罚的。就算皇上在意这丫头,就算为避免宫里再有这样的事,我想那太后了不起去借个御下不严或是刑罚过当的名,能罚那贵人三天禁闭都是大了天了。在宫里,一个外围的丫头,就是搭上一条命也是掀不起风兴不起浪的。你刚才看到那些围着看的人,有几个哭的?一个个话语里可惜着,却又话里带刺,无不是落井下石的主,而那落泪哭的几个丫头,只怕今后会被何嬷嬷找理由换出自己的局,没那个嬷嬷希望自己手下的宫女单纯到蠢,拿去给别人撒气然后把张口给捎带上的!” “所以你拉我回来……” “对,以后心里再难过,再伤心,也别挂在脸上,真要哭,被窝里哭,千万别乱说话知道吗?”锦衣见落云认认真真的点头应了才说到:“至于你怕我和水兰一样……你放心,我虽然想做皇帝的女人,可是如今才选秀结束不过一月,到处百花鲜的,我才不会傻的给别人当那杀鸡骇猴的主!”锦衣十分冷漠般的说着,可此刻她的心里却也翻滚着一丝担忧:这曹映秀难道做了皇后的狗?如此动作,只怕是要替别人先叫场了! 第三十六章 宫闻帝事 四 锦衣简单的和落云说了心思,人就往曹映秀的身上想,落云本来还是想和锦衣说上几句心里话的,看她似想着什么便张了几次嘴还是闭上了。 她屋里转了圈帮着锦衣收拾了下屋子,而后干脆提着水壶帮她装水去了,而锦衣则站在门边回想着当初曹映秀于她印象里的刁蛮与跋扈,再思索到今日的事,她越发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女人身后的背景我不曾预料到,这曹映秀被人真的调教的有所忍,这也是我不曾想到的,如此种种都足以看到她背后的力量能叫她这般有备而来,若是以后我被她撞见,只怕更是难活啊,看来,我也不能一直这么等,虽然她在内宫我在外院,但御花园也是这些人长常出入的地方,我不但要小心,也要开始筹谋才可以,若不然待过了百花鲜是好事,可她若然做了皇后的看门狗,那我是别想爬上去了! 锦衣的心动了,她开始在屋里踱步,她为了今后必须要想个办法上去才是真的,可是该怎么上去呢?一个神宫局的丫头,主子们来的时候只有退避三舍的资格,即便能相见的也都是美人才人的,若是到了她们身边,谁又能借脸给你去见那难的一见的龙颜?所以锦衣即便是想到了贺宝珍的许诺,她也瞬间否定了,因为这女人在她的眼里只能是个小打小闹的主,没那登天的本事,而且一旦真到了她的手里,弄不好就真成了水兰那样被人折磨死也不能如何的人了。 我该选谁呢?是贵妃吗?她在深宫,我如何让她能明白我愿意投靠的心呢? 锦衣脑子里转着事,手便笼在一起上下的转,忽然发觉袖袋里的佛经,便是一笑:也许我的蔡大哥或是二哥那里能给我点讯息或是帮助呢? 正在此时落云也提着水壶拿了些糕点进来,锦衣和她用了点,便拉着她去了御花园里的佛堂。 烟香缭绕,经钟轻鸣,锦衣瞧着落云在那里很有诚心的叩拜,倒是脸上带笑的问道:“你信它?” “当然,我相信佛祖在天看着我们,他会听到我们的请求……” “那你在求什么?” “求咱们平平安安的过完这十年……” “难道你今早叩拜的也是这个?”锦衣挑着眉,自落云一来到佛堂,就认真的叩拜过,她以为这丫头是为家人祈福而已。 “早上想的就是爹娘家人平安,如今我倒觉得咱们能平安就好了……”落云很实在的回答着,锦衣起身到了她的跟前,坐在了她身边的蒲团上说到:“落云,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是希望早外围安安生生的过完十年出去嫁人,还是希望进到内宫里成为一个大丫头,连那些才人美人甚至是贵人都要看你的脸色?” 落云瞧着锦衣的认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说到:“俺娘说过,一人一命,老天爷把你投在谁家那就是你的命数,大小姐吃好的穿好的,一年三百多天不用做活路,看着叫人羡慕,可是出了不秀阁见不了人,就是草和麦子她也分不出,我小时候很羡慕那些当小姐的人,我举得若真能吃喝不做活,关我一辈子也认。可是当我爹为了秀银把我送到这秀女队伍的时候,我却觉得未必就天定了,虽然我不是小姐,虽然我到了宫里也当不了主子,可是我现在也吃的好,穿的好啊,你瞧,我还做的是最轻松的活路了,我现在的日子,也许员外家的千金都比不上呢……” “你很满足?”锦衣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落云看着自己的手说到:“我满足过,可是我也希望能到内宫去看看,至少将来出宫嫁人的时候,宫里是个什么样,每个妃子又是怎样的咱都能说上,要是别人问起皇上什么样,我也能告诉他们,他是胖的还是瘦的,是老的还是……”落云正说着,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也就闭了嘴,锦衣拍拍落云的手起身,去到门口看到是一些华服的美人遥遥的在花园里转,虽是隔着些距离,可那三三两两跟着的下人,却也是摆起了架子的。 这几个美人面生,锦衣并不认得,落云起身看了看,说出其中一位是丁小姐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叫红袖的说过她是芳贵人,便转身问那落云:“那丁小姐现在是芳贵人了,你瞧着她如何?” “她的性子还好,说话也不刻薄,虽然也是将我看做卑微的人,可人还是不错的,当初那帕子的事,她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还算不错吧。” “你在明夏阁里住着,那叫红袖的宫女你熟悉吗?” “不怎么熟,但也听她讲过宫里的事。” “她讲宫里的事?” “对啊,她进的到内宫,听说是个宫奴子,不过人家会一手的拿捏本事,听说是专门给太后娘娘捏脚的。” “哦?那奇了,专给太后捏脚的,那可算是太后身边常用的人,该是住在太后宫院里的才对,怎么会住在明夏阁里呢?” “这我不知道。”落云摇摇头,眼盯着那几位美人的彩锦消失在繁花里,眼里透漏着一丝向往,锦衣眼尖看的真切,她贴在落云的耳边轻轻说到:“你想不想有一天也这般当个主子?” 落云闻言迅速的转头看了锦衣一眼,伸手捂了锦衣的嘴说到:“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个穷丫头这辈子也不能……” “什么叫不能,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去做个主子!” 一时间的呼吸两人似乎都顿住了,落云的眼里是不能相信,而锦衣的眼里却带着一丝不屑。 终于落云松了手低了头的说到:“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大约想我这样吃了苦有了机会进宫的,都会希望一跃枝头去当凤凰,看到她那般美丽那般逍遥,我也眼红,但是我真的没想过去做皇帝的女人,我自己什么本事我清楚,规矩不知道,勾心斗角的事更不会,如果真的想问我如何。我只希望将来出宫回去能风风光光的嫁人,别人不敢瞧我不起,别人再不能把我当个丫头那般随意欺负!” “做主子不就可以?”锦衣依旧轻声说着,可落云却笑着冲锦衣摇摇头:“我来的路上曾幻想过,可是一路上我看到的是人心的冷漠,到了宫里我才明白这地方华美非常却没什么感情,我的家虽然穷,可爹娘有口饭给我吃就绝不会饿我,我想过了。待够十年就出去。反正是个宫女,别人也不敢瞧不起我!” “所以你要平安的在宫里十年?” “恩,难道你不想?” “我不想,我进来了就不想出去!”锦衣认真的看着落云说到:“落云,你我相遇是缘分,如果十年里我有所图,你能做我可以信任的人吗?” 第三十七章 金兰姐妹 落云瞧着锦衣,她的呼吸有些停滞,但很快她笑了:“我就知道,你有水兰那样的心……” “有那样心的人很多,如同你这般丫头的人里也大都存着这样的心,不过我不同,我也想做皇帝的女人,可是我不会只做一个才人美人的这辈子就无所求了,我不但要做他的女人,我还要进到内宫去,你明白吗?”锦衣瞧着落云,眼里闪动着她的希冀。 “这宫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不会做活路,我帮你,我不懂宫里规矩你提醒我,这不就是我们的相扶相依吗?你问我,我能不能做你可以信任的人,其实答案你心里清楚,你若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就把我当你的妹妹,我会将你当做姐姐,若我太笨,怕坏了你的事,你就当我是个相熟的人,平日里聊聊,打发日子的无聊也是好的。至于明白不明白,一点都不重要!” 落云的话朴实无华,没有许愿的词藻,没有奉承的阿谀,她的简单与质朴让锦衣心中大石已落,她的聪慧灵悟让锦衣也心存希望,毕竟这宫里想要活的滋润,只听话还不足够,那份用以存活的机灵与一点就通的悟性,靠的便是天生! 两人话已到此,不用多说,当下锦衣拉着落云就跪在了佛祖的面前,口中声声:“我苏锦衣今日与周落云结为异姓姐妹,金兰之情留于心!” “我周落云今日与锦衣姐结拜为姐妹,从此用心相扶!”落云认真的十指相合。 “从此我与妹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锦衣一脸真诚的看着佛祖。 “从此我与姐姐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落云一脸激动的许着愿望! 叩拜,上香,相牵,落云的脸上笑颜如花,她为自己能寻个姐姐而开心。锦衣也很开心,她终于在试探了落云无上之心后,将她做了自己的心腹。她拉着落云的手,认真的许诺到:“前路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为了所想自然努力,总有坎坷我也如履平地,好妹妹,今日有你,我便更有心有力,他日,若我真为内宫高位,我不但让你锦衣还乡,我更给你希冀的一切,不让人轻视你,个个都要仰视你!” 落云听着锦衣的话,心里也翻腾起一股子希冀的热浪,不过她很快也只是笑笑,因为她清楚自己只是个外围丫头,即便锦衣真能给自己这番荣耀,而十年却是太短的时间,毕竟她身为一个平民百姓家的丫头还是听说过一个豪门大户的女人从秀女而进能做到妃子一步怎么也是要十几年的时间,而这还是顺利的,还是要讲机会与运气的。当然她也不是不去希望,毕竟前朝里那位懿贵妃不过三年光阴就从一个秀女变成了贵妃,成为全民皆咋舌的美人传奇而在坊间乡下里流传!而眼前的锦衣不但有着美艳的容颜,更有一种叫人不容置疑的气势,在当初上京送秀的队伍里,落云就早已被她的华彩所折服,今日这般贴心相伴,虽是运气,但在她落云心里却是两人的缘分! 两人拜了姐妹,都是满脸的喜庆,正在欢喜间,落云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念了饿经,她便红着脸跑出去拎食盒了。锦衣瞧着落云消失于花丛的背影,脸上的喜庆之色渐收:你能有一份自知之明那就最好,若我们真的相扶相依,与你我,都如今日所愿! 锦衣心中轻念着回头看了一眼那烟香相裹的佛身,脸上显出一抹嗤笑:“佛爷,你也就能用来哄她们相信吧?”她口中轻说着伸手将袖袋里的佛经拿了出来,翻了两页便丢在了佛像前的供桌上…… 竹木清脆,梆梆作响的木鱼声敲的大殿内回荡着一抹静寂。 丫鬟素服罗列两侧,远远的帐幔外有三两个丫头捧着食盒进来,将一应的冷肉贡品递送到小小的佛龛前。木鱼声终于顿了,保养极好的柔荑依旧泛着光彩,将手里的木锤轻放,而后佛串绕挂于腕,双手相合,便是朱唇微动。 两侧的丫头早已等候多时,此时急忙送上净帕供她净手之后,便有个俊俏的丫头欲上来搀扶,可那纤手一抬她却不悦地说到:“哀家在宫里还不至于要你们扶着!”话语悠然中盛气乍现,一屋子的静寂倒是立刻只剩烟缕。 那俊俏的丫头微抽了嘴角说到:“太后……” “嗯?”凤眼一翻,那保养如珠面的脸上漾着一丝微冷。 “哦,夫人。”俊俏的丫头急忙改口,她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更加喜欢被人称作夫人,当她的宫里没外人的时候,她喜欢的就是穿上过往的褂裙,梳着过往的落雁髻,自己独坐窗台而操琴明心。 “柳儿说吧,什么事?”她自己捏着帕子往殿角的花丛里去,她习惯饭后上香完毕,于这里修剪下花草打发下时间。 “夫人,淑妃娘娘在外面候着呢!”俊俏的丫头小心的答话,脑袋低垂着。 “这个时候?”她似乎有些意外,略略有些纳闷的自言道:“每日里的问安她又没少了,今早不也来了的,怎么这个时候又过来了?” “夫人,奴婢瞧着淑妃娘娘的眼有些发红,许是有什么事不顺心了吧?”柳儿微微偷眼瞧着太后小声的搭话。 “不顺心?她能有什么不顺心,淑妃当了,皇上给的专宠也有了,如今不顺心的该是惜颜,来向我哭诉也该是贵妃论不到她!”太后口里说着摆了手:“喊她进来吧。” “是,不知夫人的意思是在偏殿见呢,还是……” “就这吧!”太后说着拿了剪子望着眼前的枝,一副不当事的样子,那柳儿丫头立刻出殿去迎。此时太后身边的一位夫人打扮的中年妇人捧了一张红布蒙的托盘在跟前似要接那剪下的枝桠。太后眼看着盆景里的新绿口中轻声说着:“老二,你说这秀丫头老往我这跑是个什么意思?” 那妇人陪着笑轻声答话:“夫人,表小姐若按家里的规矩喊您一声姨妈,便是一份亲,她如今到了宫里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和您亲近着……” “她不熟?难道我就熟了?这皇宫里我也不过比她早进了两个月,若是在我这里找熟,那是笑话,你倒不如实打实的说,她这次又捣鼓什么呢?” 那妇人尴尬一笑后说到:“夫人,表小姐自幼聪慧,昔日您看中她也是图的她知分寸有谋略能堪重任,如今人都到了宫里已经是您的儿媳妇了,她来走走也该是图和您这个婆婆亲近不是……” “得了吧,我看啊,她是又想让我给顺儿施压!”太后说着一把丢了剪刀到那托盘里看到外面已经走过来的红影便说到:“你到屏风后听着吧!” 第三十八章 前途满钉 一 那被太后称作老二的妇人叫做赫连英,她姓的是赫连,也算异性族人,本是当年侯爵纳入门的二夫人,可是她家和拓跋家不同,不是什么高门,不过是个迁徙进来的胡人之后,家里做牛马生意赚了些银两,过上了天朝的好日子就像扎根到此,可捐了多少银子也不过被地方拿来当做救急的护身符而已,算不上体面,后来因为侯爵有心想反,需要本钱,便借故闹了一通事,弄的她先有身子才进的门,人把份都丢了干净,正夫人跟前也失了脸,所以她虽也算是大家出的千金,可到底是妾的地位,又是先跌份了的,自然拿不起架子。 再加上正妻是拓跋氏这样的高门大士,她便只有低头伺候,如果她顺利的为侯爵家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倒也是多少能抬头的,只可惜她福薄,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娃不说,还两岁不到就夭折了,打那以后看着身子骨是旺生的相,可偏偏没了出,她也只能低头把正夫人哄住,谁让整个王家就这么一位儿孙辈? 而且王家还偏偏是和拓跋氏联姻,照着士门之规,连这唯一的儿子都姓的是拓跋,可怜王老侯爵殚精竭虑的为儿子打拼下江山,可这江山却姓拓跋不姓王,她一个二夫人又这么能不弄的跟正夫人的随身丫头似的,即便在外面称之为太妃,可到底还是每日里伺候在前,完完全全的看夫人的脸色过活了。 如今夫人发话叫她屏风后待着,她自然是乖乖的退入其后,才在屏风后吐出一口气,就听见门一推的,有人进来便接着屏风中的隙缝往外看。 端秀郡主穿着那一身红底金围的耀眼衣服,光彩夺目的进了殿,瞧见太后一身在家一般的打扮,忙是在殿口站住,两下解了腰上的金色扎玉腰带丢给身边的柳儿,一脱衣裳,里面倒是一身清爽朴素的淡青裙裾,整个人的奢华之感顿时消失,只是头上扎带着的五彩珠冠多少有些不大和衬。 “端秀见过太后娘娘。”淑妃两步上前,蹲膝行礼,台上靠坐着的太后微微睁眼一笑:“行了,这里没外人,该怎么就怎么着。” 淑妃嫣然一笑:“姨妈!”人便随着声凑了过去。 太后眼瞧着跟前妆华身素的淑妃,轻轻的勾了唇:“这么热的天你穿着两身不累啊!” “姨妈又取笑秀儿了!”淑妃笑着凑在太后跟前轻撅着嘴说到:“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欢穿这些清爽的衣裳,那些衣服看着是艳,可艳的眨眼,要不是皇帝哥哥喜欢,我才不穿呢!” “嗯,你又胡说,那是妃子的品级华服,别个羡慕的眼都直呢,你倒说的轻松!”太后似是嗔怪了一句,便打趣似地说到:“你这大好年华的,难不成要打扮的和我这个老人家一样?” “姨妈,您怎的又说老?您问问您身边的下人,您何时老了?要是把您和姨二奶奶放一起,不都要说您看着才是年岁小的哪个?”端秀的话满是阿谀,听的太后微微一笑眼扫了下屏风便问到:“好了,这些哄人的话甭再说了,我知道你们的嘴巴都是抹了蜜的,你们几个为了迎合我,都想穿戴素些,可如今又是选秀那新鲜劲儿还没散的时候,穿戴的素了又恐被别个给压了不是?得了,这日子虽是四月天,可说热也就热起来了,以后还是穿一身吧,免得捂出病来,我才不计较你们穿的红,你们穿的越艳,你那皇帝哥哥越喜欢,我就越高兴!”太后说着抓了淑妃的手扫了下她的脸说到:“听柳儿说你眼都红肿起来了,说吧,又是怎么了?” 淑妃一脸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了下脸,太后的脸上微微爬起一丝不悦,轻声说到:“别遮了,来寻我不就是有事嘛,你说吧,难道那洛家的敢直接下你的面子欺负你不成?” 淑妃略有些尴尬的一笑,而后垂着头说到:“姨妈,贵妃是贤惠人,识得大体的,怎么会下我的面子呢,我自打入宫起人家处处体贴入微,处处照顾有佳的,怎么会欺负我?就算她不痛快我,可怎么也知道今后秀儿会在什么位置上,怎能不计后果的于秀儿拉脸呢?” 太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淑妃一眼道:“你心里都清楚,那又置的什么气?你总不能让你皇帝哥哥直接把贵妃丢了不闻不问吧?” “姨妈,我才没这混想呢!皇帝哥哥又不是我一人的夫君,而且人家宠爱贵妃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比我早在皇帝哥哥跟前伺候不是?我是淑妃,以后也是要做皇后的,我怎么会不知分寸瞎去计较这些,若我如此想不开,哪里又对的起姨妈苦心教导了?” 太后笑着抬了下眉:“那你哭红眼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做做样子给某人看喽!”淑妃说着得意的一笑,双眼里哪里又什么委屈之色,倒满是狡黠。 太后歪着头说到:“好好,你给某人看吧,反正不是给我看,得了,说正事吧,大中午的多跑这一趟,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淑妃浅浅一笑,看了柳儿一眼,此刻殿里的下人早在淑妃进门的时候就退走,也就柳儿抱着淑妃的衣服陪在跟前,如今淑妃看她一眼,她懂的起,急忙抱着衣服默默的退了出去。 人一退走,门一掩上,淑妃立刻就冲着太后说到:“姨妈,皇帝哥哥最近到底做些什么?” 太后眨巴下眼睛摇着头:“秀丫头,你的意思,姨妈不懂。” “姨妈!”淑妃说着伸手拉太后的衣袖:“如今选秀才过了近一个月,我知道宫里各处都在挖空心思的挣些名头,皇帝哥哥喜欢谁挑谁那也是随他喜兴,可怎么着也不能连外围的都弄到手里吧?” “怎么不能?你当初不也在掖庭宫待过吗?这掖庭宫就修在外围的,难不成还要你皇帝哥哥把这宫院迁进来不成?”太后一脸不当事的样子,随口接话,听的淑妃抿了下嘴巴说到:“姨妈,您就别逗我了,您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又没说那些秀女,我说的是那些落选的!” “人不都死了吗?你还操心什么啊?”太后说着眼一翻:“别和我说,这事背后不是你!” 第三十九章 前途满钉 二 淑妃低着头微微咬唇似的玩耍,却偷眼瞧着太后的神情,见她似乎并不生气,才小声说到:“我还不是为皇帝哥哥好,这宫里他看上谁,谁就能一步登天,可宫眷是皇家的体面,是皇帝哥哥另一张人前的脸,若是大家闺秀,三选四挑上来的,倒也和衬,我不说一个字,可一个外围丫头想着一朝风liu就像混出个名堂来,我怎么能容?若是今日里那女的,得个才人什么的,日后宫里的丫头个个都这么想,那以后不是翻了天?姨妈您也不希望皇帝哥哥心思不在朝堂上,终日里看这个莺歌燕舞的变着花样胡闹,丢了拓跋家的脸吧?” “我就知道你不出声不是肚子里空,是懒的张口,你一动口动手那就是早备下的。”太后淡淡笑着伸手摸了摸腕上的佛珠问到:“人是什么时候团下的?” 淑妃眼一眨:“姨妈问的是安贵人?” “不问她问谁?我给你嘱咐一声,那是我姐妹家的女儿叫你照看点,怎么就成了你手里刀了?”太后话语似是责怪,可音调倒更似询问。 “姨妈,您可是和我说过不止一次,这跟前的人个个都是手里刀,肉中刺的,如今秀儿才学着收了一个,这姨妈倒不高兴了?” 太后轻轻呵出一口气,将腕上的手串抹到手里,一边把玩一边说到:“昔日里你皇帝哥哥封你为郡主的时候,我把你叫到宫里和你说了什么?” 淑妃一见太后这般,有些随性之色立刻收敛,一脸认真的低头说到:“姨妈叫我收心忍性,喜怒不露于色。” “还有呢?” “通读女书女诫还有宫规……” “还有呢?”太后的口气陡然变的有些凌然。 淑妃哆嗦一下说到:“叫我入宫之时及之后做到贤惠恭孝名满天下,叫我浅笑待人不分尊卑,叫我处处温婉得体华贵端庄,叫我……” “我叫你少是非,多温婉,能收之心收,能纳之言纳,我叫你这么做,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太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明白,姨妈是希望我顺顺当当的当上皇后……” “我叫你别参合宫里的事,什么都交给贵妃去处置,不抢不争不闹,只用心思在你皇帝哥哥身上,早日怀上龙种,这些话,你听到心里去了吗?”太后说着手持珠串啪的一下打在桌面上,一脸冷色的说到:“你看看你这一个月里都做了什么?” 淑妃哆嗦了一下低着头。 “你来求我,要我想办法让那姓苏的丫头落选,我本不想应承你,毕竟那丫头生的漂亮,若是进宫得了宠,倒是可以做你的挡箭牌,免得洛家姐妹太在意你,可那丫头自己生了病,也是无缘,而你又自信,无她你能让我儿独喜欢你,我便顺了你的意思,免了补见,就是为了让整个后宫只你独艳,无人可压,你自信如此皇帝之心在你身,可是你当真做到了吗?一个月里,皇上召幸你不过三次!” “姨妈,这个……我,我已经尽力,所有召幸的人里独我有三次……再说了,掖庭宫里那么多秀女,他,他总是要挑的,哪里就能被我占尽了……”淑妃似是很委屈。 “是,如今秀女众多,轮个数两个月都到不到你这里,但三次就足以令你邀功了吗?我儿本是常人,他不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能把女人当过眼云烟,你若是抓不住他的心,你以为只我一人的意思,你就真能顺顺当当的做皇后?洛家手里有兵权,我虽卸下不少,可如今才两个月,百废待兴,我总不能立刻收尽所有兵权在手!那洛惜颜与我儿已有几年夫妻之情,怎么也比你占便宜些,我叫你小心低调,切莫锋芒尽露为的就是要你在宫里处处表现你的贤惠与无暇,我儿随性,从不喜欢心机颇重的女人,我可不想你被他讨厌,你明白吗?” “明,明白……” “明白你还叫那安贵人去示威?还叫她把人弄死?” “弄死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用话讥讽安贵人而已。我想着她也就是出去寻那女的晦气,打骂一通的事,谁料到那女的想不开自己上吊了……” “行了,别和我说什么你料不到,我和你说过,要嘛就不做,一旦要做,就处处都握在手里没什么出你的意料,你忘了?”太后说着挑了眉道:“今日的事我给你抹干净了,那安贵人你别再和她近乎,过些日子我找个机会在顺儿跟前夸夸她。把她捧上去点,让她借着点火和洛惜颜的妹子眉眼对付去,你从现在起,就给我装作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全心全意的把你皇帝哥哥给哄好,将来你一有了子嗣,我立刻捧你上去,谁也拦不住!” “是。”淑妃应着低了头。 “哎,你呀,明明是个聪慧的丫头,偏就容不得那洛惜颜,她是比你早到他身边,可她有我压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嗨,不说这些了,好了,说正经的,你专门来寻我一趟到底什么事?我想你不会只是来和我抱怨顺儿碰了那些宫女吧?” 淑妃的双肩微微下垂,缓了一口气的说到:“姨妈,蔡宝昨个晚上来我跟前了。” “他?又是和你说皇上晚上幸了谁?”太后似笑非笑的说到:“这小崽子巴结正主倒是利索……” “姨妈,他不是和我说的这个,他告诉我,皇上在外围转悠着玩的时候,遇到那姓苏的丫头,认她做了……妹子了!”淑妃说完偷眼瞧太后的神色。 太后的眼皮垂着眨巴了下,伸手把手里的珠串捏了捏说到:“那么你来找我是什么打算?难道你要我把那丫头直接赶出宫?” 淑妃咬了下唇说到:“皇上已经认了她为妹子,若这个时候把人撵出去,只怕皇上三问两查的就知道是蔡宝漏了气给我,若是那样,我只怕要讨皇上的嫌……” “哼,你还算清楚。那你找我是什么打算?”太后睁大眼的看着淑妃。 淑妃深吸一口气地说到:“母后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她要到您身边?” 太后一顿笑了:“你想借我的手寻个错把人给撵出去?哈,你不是糊涂了吧,我难道会……” “姨妈,我怎么会让您撵她呢?若是那样不是伤害您和皇帝哥哥的母子感情了吗?我的意思是,姨妈不是看好她可以做挡箭牌的吗?不如姨妈您把她招呼到身边做个丫头,我呢干脆往来您这边和她再亲近些,找些机会说让她和皇上见两次,偏皇上哥哥每次都有事耽搁了,然后这档子事让蔡宝嘴巴顺流出去给那贵妃听到不更好吗?” 太后的双眼里含笑,嘴角也飞扬起来:“鬼丫头,你是想让那贵妃担心你会借这个姓苏的来对付她和她抢宠,然后把人从我这里要过去,再由她把那丫头给弄出去,倒时候,贵妃欠我的情,还伤了皇上的心,最重要的是那个丫头也被弄了出去,是不?” 第四十章 前途满钉 三 淑妃听着太后这么说,脸上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下,音转莺啼:“那姨妈是觉得可以了?” “哈,你呀!心思转的快,主意也多,可是你有没想过,万一贵妃没把人给撵出去呢?”太后笑着眨巴眼睛的看着淑妃,嘴角飞扬的笑似乎带着点玩味之势。 “那……那也没什么,至少我曾撮合那姓苏的来着,而且那姓苏的也想到我身边来借靠,若是如此,我倒可以口上应承点什么,把她安置在洛惜颜的身边,就算洛惜颜不信她,不用她,但她是个有心的大活人,那洛惜颜又能防住多少?而且洛惜颜就算狡猾到留她身边,那必然也是见她心中发呕的,能如刺似的哽住她喉,扎在她心,我不也值得?” 太后看着淑妃脸上的笑渐渐放大,最好一摆手说到:“你去吧,这事我自有拿捏!” 淑妃见太后这般说了,只好告退,可临出殿门,柳儿进门伺候她穿戴华服的时候太后却瞧着她说了一句:“那苏丫头的事,你最好给我当做不知道,你用心的往那开枝散叶的大事上使,我还等着你有天不用喊我姨妈而喊我母后!你可明白?” 淑妃脸上飞起红霞,有些羞涩似的点点头,而后告退了。 赫连英见人走了,小心的从屏风后出来,还没来得及喊声夫人,太后就先发了话:“你怎么想?”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赫连英瞧着太后那端不出息怒的脸,哪里敢再问,只能自己小声说着:“郡主是明白夫人意思的,不过她到底心思在皇上身上,瞧着那贵妃心里有气,刹不住心的去与贵妃计较也是能理解的,夫人还是别太……” “这我明白,当初我选她,其实真正看上的就是她心里爱着我儿,小小的丫头打小就跟在顺儿身后转,每每来家里,就缠着顺儿,那点丫头心思全家上下谁不清楚?至于她家的力量……我与表兄都是拓拔一族,他不支持我又能支持谁?我夫君用性命辛苦拼下来的江山,我只能让它在拓拔族的手里,这近百年的家族隐忍为的不就是今天?幸好,这丫头也聪慧隐忍能识大体,只是心思太重,倒对惜颜有些计较了。可夫君当日要把洛惜颜弄进门,我是同意的,毕竟洛长胜真是有本事的人,而他手下那些兵,我不得不权衡……” “夫人说的这些在理,相信郡主也是清楚的,如今又和您说了这些话,她应该是懂您的意思,用心在大事上!”赫连英一边说着一边凑到已经坐下的太后身边,自觉的帮着捏起了肩膀。 太后看了一眼赫连英笑着说到:“那你说,我要不要按她的意思弄个人到我这里来?” 赫连英谨慎的笑答着:“夫人您问我这个,我可答不上,家里最有主意的就是您了,里里外外的事到您手里全都理得顺当不是?当初老……当初先皇在的时候,不都喜欢等您拿主意吗?” 太后拍手在赫连英的手上说到:“这里又没外人用不着喊什么先皇,那本就是老爷你我的夫君。他心有鸿鹄志,无他,我们拓拔家依旧只能称臣,无你,老爷却也不能拉开脸的起兵!所以你也是家里的功臣,有什么我也是会和你商量的,好了,说说你的心思我听听?” 赫连英感激似的点点头说到:“夫人,我觉得郡主不仅仅是在乎贵妃,她似乎对宫里的人都很上心,您瞧她处处盯着贵妃似乎和她暗里较劲,可是她不也在玉昭容公开揽那一个宫奴子的时候与皇上一句话抢了那人去?我本是觉得郡主是不顺畅洛家姐妹,毕竟迟早那洛惜玉也会爬上来称个妃子的,若是如此,应该做的是团好人才是,毕竟身边是一对姐妹妃子,何苦弄的姐妹两人都盯着她,将来总是吃亏……” “你说的是这么个理,那你怎么不替我劝她?”太后挑了一下眉,又落了眉。 “我想劝来着,可是我竟撞到郡主和玉昭容一起游园子,起先我以为那是巧合的面上功夫,可我这几日也都注意了的,郡主却好似和玉昭容有些亲近,虽然时不时的玉昭容会翻脸一二,但两人却好似常在一起……”赫连英说到这里小心的低头注意太后的神情,太后闻言早已经转起了眼珠,这会似乎也反应过来,便呵呵一笑道:“这秀丫头心思还真密,晓得惜颜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再遇上个直辣辣的妹妹,将来凑在一起她总是吃亏些,如今这意思,她倒是想从惜玉那里下手借刀了,可是,这惜玉又会不会玩什么心思呢?” 赫连英注意到太后看想自己的眼神,立刻会意的说到:“夫人您放心,我会盯着的。” “那就好。”太后说着舒了一口气道:“那个姓苏的丫头,放到我这里不合适,可秀丫头的想法却也不错,你说,怎么弄?” 赫连英眼一转的说到:“那不如我出门去会了她将她要到我的身边?” 太后呵呵笑了起来:“那敢情好,不知底的丫头还会以为你有心想给自己铺路借靠呢,你说是不?” 太后的话弄的赫连英身子一震,忙时垂手在侧,紧张的说到:“夫人,我没这心,我只是不想贵妃看到那丫头在您跟前而不上秀丫头摆下的圈,毕竟若是您身边的人能见皇上,自当您是授意的,贵妃那般小心谨慎又圆滑的性子,怎么会去要人呢?只怕会装不知道……” “问了你半天你终于是说到点子上了!”太后说着伸手拉了赫连英:“那丫头还是别放到你跟前的好,免得你太平日子过不得,这样吧,你这两天闹腾一下,就说你院里的丫头伺候不周,去找内务处的闹一圈,让他们重新选人,等我过问后,每个院里都多一个丫头位,这人我也好拨弄。” “是,夫人您拿主意。” “嗯,好了,午间了,我也困乏了,这就躺躺,你也回去歇着吧。”太后摆手撵人,赫连英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人走了没一会,殿外的丫头们便进屋伺候太后午休,可太后却冲着柳儿说到:“这会该是皇上也小眠的时候,你去把蔡宝给我叫来!” 第四十一章 前途满钉 四 今日皇上并未午休,因为早上上朝的时候就被一群大臣围着讨论边疆守备军官的人选问题。如今局势才定,洛家的气势正在顶峰,朝臣里很大一部分人都看着洛家,认为该由洛元帅亲自担当,就算不是他,也该是他的副将,彭坦和王莽两人之中选一位。剩下一部分以宗室为主,早已揣测太后与帝王意,出言反对,只不过不可能明说是怕洛家手中兵力更胜,或是以守疆为大功而压下拓拔之势,便借口洛元帅才立战功,军马还未修养便去边疆巡视不妥为由,推荐的是另一位上将军独孤奇前去镇守。 一边是汉人元帅,一边是胡人上将,说白了,就是异族和同族间的利益相争,拓拔异族乃是鲜卑之后,独孤,赫连,长孙等等皆为鲜卑族人,不过不同姓氏,不同高低而已,这些散碎小姓跃然而上,都是昔年太后的拓拔家族费劲心里所联合的,毕竟同是胡人,相对汉人来说,可信可近的距离是看的清楚的,而汉人,如洛家这般的,也有不少都是自小和侯爵玩起来的这些,侯爵和夫人都是明白外联人情的重要,昔日里用心团围才有了今日之局,如今江山是归了拓拔姓,胡人得意,可汉人这场反叛里也出了极大的力,一时间双方的相持除了怕汉人做大外,似乎也有些借机清扫的意思。 顺帝被这帮大臣足足闹了一个早上,也还无定论,他需要谨慎,因为这关系国家的根本,毕竟才立足的国家,看着是百废待兴,一片一切都可随自己去立的样子,可是他少时就听父亲说过多次,根基未稳,经不住半点摇晃,所以这会儿按照他的心思,应该是派洛元帅去的,毕竟太后能授意他自己将来立洛家两位姐妹都为妃子,显然也是要给洛家一个定心丸。 宗师的领头也就是太后的表兄,虽被封了亲王,顺帝还是要叫人家舅舅的,这会子他正带着几位胡人将领在顺帝的对面,极力的推荐着他麾下大将独孤奇,显然也是想借此机会将胡人的势力放大的。 蔡宝是早就跟在顺帝跟前的小厮,全家的上下关系理的门清儿,看见亲王这般带人来劝,只能缩着角落里给皇上投去一抹无奈的眼神,心中却是清楚,自己围着拓拔家转是多么的明智:太后是当家的,如今的淑妃将来的皇后,这以后当家的还是拓拔,他只要跟着拓拔,护好拓拔,这辈子他是亏不了的! 殿里,亲王正侃侃而谈,张口闭口就是拓拔家族的利益和胡人的将来,整的顺帝不好开口,只能硬顶着听,恰在这时太后跟前的柳儿来宫口传话叫蔡宝,蔡宝虽是有些意外,但太后找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便进殿来准备打个招呼就过去的,结果刚要张口就看到皇上投来的求救眼神,倒是反应也快,张口就说太后找皇上过去,这才把亲王和身后一帮人给逼的告退,皇上才算解了围。 “幸好母后想起朕了,要不朕今天非在这里被念叨的耳朵生茧!”顺帝说着起身准备下殿,蔡宝忙是凑过去说到:“皇上,太后叫柳儿姐来喊的小的,并没喊您,小的是看您难受的不得了,这才撒了谎,皇上,您可别治我的罪……”顺帝一听蔡宝算是变相邀功,当下对着他脑袋就敲过去一个板栗指:“想朕宣你救驾有功不成?” 蔡宝揉着脑门说到:“小的,要做您肚里虫,做你身后的影,自当知道皇上的心,这救您的驾是小的本份……皇上,您这会得闲了,就赶紧休息吧,小的这就先去太后那边了。” 顺帝点点头说到:“去吧,太后这个时候喊你去,兴许是知道今日的事,若是问你朕的意思,你不妨直说,看看母后是个什么意思,哦,对了,若太后又问的是我钟意谁,你那张嘴也不至于什么都招给我母后,可知?” 蔡宝赶紧点点头,立刻招呼来几个宫女太监的伺候皇上午休,自己急忙去了太后那边。顺帝见蔡宝走了,本欲回偏殿里休息,可走了几步看着外面明媚的春guang,他倒毫无困意,忽然动了心思,便叫着蔡包指派过来的太监汪升随着自己进了偏殿,说是休息其实却叫他翻出内务处那里寻来的衣裳,穿戴上身后,带着那汪升,两人佝身垂头的出了殿,往外围的御花园去了…… 蔡宝跟着柳儿一路边走边说的打探,两人本就是府里的自小养大的仆人,柳儿自然把知道的告诉了他。蔡宝知道淑妃先前才去过,这心里就想到了早上淑妃查问自己皇上昨夜怎么幸了一个宫女的时候,他为了讨其欢心,而告知了关于苏锦衣的事,眼下太后喊自己来,会不会是问这个他还真没底。因为早上那宫女自尽的事,他就已经被太后传来问询了一通,他不能解释皇上怎么跑到乾西五所,便只好说了皇上认了干妹妹的事,跑去看了她一下回来的路上遇到这位宫女,这才把皇上与他夜里寻宝的事给掩盖了过去。 他欲细问,可柳儿说自己不在殿里听不真切,给不了蔡宝更好的答案,等到蔡宝小心的被通传进去后,一看到太后半眯着眼的靠在软塌上,他赶紧跪下行礼:“小的见过夫人!”他是清楚太后这点习惯的,自打侯爵去了,太后那对老爷的情与思念似乎都化在这样的习惯里,追忆过去的生活,好似这样侯爵还在身边。 太后睁大了眼的瞧着蔡宝,却不出声,过了好阵子总算说了句起来吧,可等蔡宝起来了,她却又不出声,弄的蔡宝越等越心里慌,最后自己实在憋不住的下跪言到:“夫人,小的哪里有错,夫人只管打骂,万别不出声的……” 太后冷哼一声说到:“有没错的你不清楚?” 蔡宝闻言心里立刻吊起七八个水桶:和皇上半夜寻物,这是他和皇上的秘密,但怎么也是不合规矩,而且这事在太后跟前是大事,太后是为这个生气?皇上认了干妹子的事,早上已经报给太后了,太后不也没说什么吗?这会断不能是为这个吧?那死了的宫女,太后发话不是掩盖了过去吗?难道出了什么纰漏? 蔡宝惶恐寻思的样子瞧在太后眼里,惹的太后不悦似的撇嘴言到:“你呀,你是皇上的小厮,是他身边的人,你的心里该有的主子是皇上一个,我是他的娘亲,你报给我是应该,怎么连淑妃那边你都要多话?你难道想当几个人的心腹?瞧你这德性,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今日恢复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二章 前途满钉 五 太后的话弄的蔡宝一阵错愕,紧跟着忙是磕头:“夫人,小的怎敢欺瞒?小的知道的都已经告知夫人您了,至于淑妃那边……小的,想着她迟早是小的少夫人,自然是知无不言……” “混话!”太后说着忽然把跟前的一盏茶就丢到了地上:“你这奴才,什么都想围住,但你有哪本事吗?知无不言?你倒说的自己很忠心似的,可你别忘了你是皇上跟前的人,这个时候宫里的事就够乱的,你还跟着添乱!” 蔡宝臊眉搭眼的听着太后训斥,他知道太后的这碗茶碎在自己的面前意味着什么,所以当太后一训完,他马上说到:“夫人息怒,小的以后再不敢多嘴多舌,免得惹起风浪……” “你知道就最好!”太后哼了一声才说到:“起来吧,我问你,皇上那边对边疆任选的事,什么意思?” “皇上似乎是想叫洛元帅去的,可宗亲这边盯的太紧,皇上不得不考虑族里的利益,有些犹豫……”蔡宝老实的说着,伸手将地上碎裂的茶杯碎片给捡拾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这事别出声,由皇上的性子去拿主意,如果他选了洛家的人,你早早的去贵妃跟前讨个好,两边都哄一下,再别早早的偏了谁,这后位目前还是空的,别自作主张的上脸!”太后说完冲着蔡宝勾勾手指,蔡宝赶紧凑了过去。 “有件事,我要你去办!”太后说着命蔡宝附耳,便小声的交代了一番。 蔡宝的眼珠子转的那个勤快,听完了太后的吩咐,脸色都有点难看,但还是小心的应着:“是,夫人,这事小的一定办好,只不过,若是皇上知道了……” “你又不是傻子,愿者上钩,难道皇上能迁怒了你?她若真是个天真出尘的丫头,也就不值当我这么操心了。”太后说着摆了手:“去吧,我这会的也要休息了。” 蔡宝告退了出来,看到殿外几个看着自己的老熟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冲着边上的柳儿说到:“柳儿姐,屋里有茶杯的碎片,你扫的时候仔细些莫扎了手……” 柳儿斜着眼的假意唾他一下道:“你呀,少翻点花花肠子吧,你再这般鬼机灵,小心下次那茶杯就招呼到你脑袋上了。”说着就进屋收拾去了,而蔡宝则挂着笑快步出了宫门,待到一人走回承乾殿的路上,才脑袋里转悠着太后的话:她说如果皇上选了洛家就叫我去哄着,可没说如果皇上选了宗亲本家呢?这意思,太后是希望皇上选洛家了?可不对啊?太后怎么会向着汉臣呢? 蔡宝脑袋里转着弯弯,迎面错身几个太监的行礼让他略略回了神,之后他就一人挠着脖子寻思着太后摔给自己一个茶杯和说那些话的用意,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现在太后是想哄着洛家的!而太后跟前,一定有贵妃的人!一杯茶,让那人知道太后是一碗水端平的,无论真真假假,至少现在大家面上要绷的平,不能让洛家和汉人觉得憋屈被逼,才是真! 蔡宝一路上转着心思的回到了偏殿,他习惯的悄悄推了门进了殿去伺候,可到了床边去听帐子里的呼吸声时才发现安静的过了头,他心里一转,竟是直就伸手撩起了帐子,当看到空空的牙床,他无奈的笑了下,一屁股坐在了脚踏上,口中轻念:“皇上啊皇上,您要看就看吧,还不知道她有没福气当您的干妹妹!” “阿嚏!”顺帝正借着*金光瞧着那光耀里美丽的容颜,忽然鼻子一痒一个喷嚏上来,倒弄的他和锦衣一愣一笑,两人本有些客气的对话总算是从那两本佛经上转移开来。 “好好的就打个喷嚏,莫不是大哥昨夜着了凉?”锦衣出言关心的问着。 顺帝摸了下鼻子说到:“也许吧,昨晚露水还是有些重的。”他是顺口接话,因着昨夜一时兴起幸了别人,从春阁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半夜,自然露重,但他身强力壮着凉怎么可能,但话还是顺口给接上了。 锦衣眼一翻,笑盈盈地说到:“你们走的可比我早,竟见着露水,啊,是了,听闻皇上昨夜里在外围幸了一个宫女,你们是伺候皇上跟着去的,还是怕皇上撞见躲在草丛里的?” 这话一问,顺帝自然愣了下,而后有些讪讪地说到:“我们出去以后就听到皇上游园,自然只有赶紧过去跟着伺候,结果皇上在那边遇到一个宫女正要投井,一闹之下,也就,也就幸了她……” “那宫女要投井皇上就幸了她?我还以为皇上是瞧见美人来了兴致呢!”锦衣说着吐了下舌头,可爱的俏皮样在春guang里灿烂无比。 顺帝瞧着那样有些失神地顺口答着:“怎么会,那女的哭啼着要死,我瞧着都心疼,皇上又怜香惜玉的,自然劝慰,这宫里多少想往上爬的女人,不都借着这样的机会?皇上心里有数,满足她,她也没必要寻死觅活了不是?” 锦衣点点头答到:“听大哥的意思,皇上还是真替别人着想的,只可惜啊,人还不是照样没了……” “没了?”顺帝并不知道这事,猛的听到自然诧异,锦衣瞧他不知也有些奇怪,便说到:“怎么大哥?你不知道吗?今早华贵人听说自己手下的宫女被皇上幸了就去训斥鞭打了她,后来那宫女就挂在梁上了,我当时还和落云跑去看了呢,啧啧,真可怜,那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也不知道是她想不开死了,还是……哎,我说这些做什么!”锦衣假意的怪着自己多言,更多的是想让大哥清楚这事,日后也要从他这里挖点自己想要的讯息。 “竟然有这事?”顺帝说着激动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话音也有些走调,但随即他却又一屁股坐回了蒲团,摇着头用那公鸭嗓的尖锐声音说着:“宫里这样的事,有也不新鲜不是?” 锦衣瞧他这般反应,只道他是一时诧异不知而已,便点点头应和着:“是啊,这就是宫。” 顺帝听着锦衣的口气再瞧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忽然有些正色而小心的问道:“妹子,哥问你个话,你给哥说实话!” “什么?” “你是不是也想做皇帝的女人?” 第四十三章 缘字灵犀 一 锦衣瞧着蔡虫那英俊的剑眉,星朗璀璨的目,幽幽一笑,带着一点怨轻声说到:“大哥问的糊涂,你这话不论问到何处去,哪个女子会说不想?我迢迢而来,应的是选秀,入宫便是等着层层筛选来做皇帝的女人,今日纵然为宫女,可进了宫门不就是皇上的女人了吗?” 锦衣的回答伴着她那双泛着丝丝幽怨的双眼,看的顺帝内心涌起一份心疼,但更多的是他好奇这个女人的心,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到:“妹子,这里只有你我,不必说那些场面上的话,我只是问问妹子心里如何想?” “想?”锦衣淡淡的笑了一下,而后转头看着殿外的天说到:“一脚进了宫门,做不到嫔妃便是宫女,至少也会在宫里待个十年,这十年将承载我最美好的容颜,我最娇嫩的年华,十年后呢?红颜老去,容颜渐枯再出宫觅良人吗?” 顺帝看着她在春guang里的侧面玉颜,看着她光鲜的脖颈,一时无言。 “我进宫,无论是为了选秀而来,还是为了做皇上的女人而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入宫门,重要的是我将在这里度过我最美的十年。大哥,你问我怎么想,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来这里不是来做一个宫女的,也不想只做一个宫女!十年啊,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年华在这外围里老去?若论我想,我自然希望得见天颜!若论想,谁又愿意蹉跎岁月……” 顺帝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他似乎有些急切的问到:“那你会像那些宫女或是才人美人的一样,变着法的去引诱皇上了?” 锦衣回转头看着面前的蔡虫,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警觉:他这么问什么意思? “说话呀,你会不会也那么做?”顺帝见她不答自然追问,锦衣瞧着他过了好一阵才答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各人有各人的路径,于我,却要答你的是一个字:缘!” “缘?”顺帝愣了愣。 “对,缘分,我一个外围的丫头有一颗想入内的心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没什么错,只是我与皇上,恐怕只能讲一个缘字了……”锦衣有些唏嘘似的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心中却是想着:如此这么说,若他真有心,自然会给我好处,为我制造机会,如果他不喜欢,也不会怪我什么,毕竟说自己不想那才是虚伪到假,反而生分,一个缘字推出去,他愿助我,自然给我机会,不愿也不能如何,毕竟一个缘分的期盼,谁又能责怪了? 锦衣心里盘算着玩着自己的纤指,交替而叠的嫩葱指肚不断的上下翻飞,将肌肤的光泽与青春的灵动在微妙里传递进顺帝的眼眸。 她没有说什么假话,当初她就说过,她进宫不是为了当个宫女的,可是她也要入内宫,我怎么能允许呢?纵然她直率而真,可相斗的权势谁又能容的了她,不过是被借以摆布的棋子,难道我要看着她也满心筹算不成?顺帝的心里也在翻腾,他们两人此刻面对面的坐在蒲团上,殿外的春guang洒进来,照在锦衣那身粉衣宫服上发出柔和的光,将两人之间的沉寂微微缓和着。 “妹子,如果……我是说如果……”顺帝终于摸了摸鼻子在锦衣的注视下说到:“如果有机会,你在宫里做个女史女官之类的,你会不会觉得开心些?” 锦衣闻言眨眨眼说到:“那也是看缘……不过大哥这么说,是不是大哥不希望我入宫做皇帝的女人呢?” 顺帝抿了下唇看看殿外才小声说到:“后宫自古都是是非地,到处都是尔虞我诈,我担心你无法承受。” 锦衣笑了下,没出声。这些她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她未必就无法承受! 她的笑看在顺帝的眼里,却误会她不当事,当下就有些急急地说到:“你别不当回事,我在宫里大小也是个御用随堂,跟着皇上的日子里看的真切,就像你今天说那个什么宫女被逼死的事,这在后宫里是常有的事,甚至常有到,被人漠视,你看,这事,我们这些跟着皇上的人反而不知道!你不懂的后宫里的倾轧,只想着入了内宫能见皇上。可见这又能如何?他是皇上,难道会有大把的时间去围着你?难道会丢下国事不管去护着你?他宠爱你多了,别的妃嫔会想办法刁难你,可不宠爱你,冷落了你,那些宫人都敢拿眼横你!这妃嫔做了有什么好?不过是表面光鲜,有的顶着个封号一年才能见到皇上几次!倒不如你现在做个神宫局的丫头逍遥自在啊!” 顺帝实心实意的说着他的心里话,他本是一个侯爵之子,本该对这些宫闱倾轧有些陌生才是,可是自从家里扯起了谋反的旗帜,他的生活就不在多彩,有的是淤血奋战,有的是为家族计较,可天知道,他有多厌恶这些!于他,他更愿意做一个逍遥的人,看遍山川河流,画下那些秀美景色!可现在的他却再不能够,这些年来他默默的看着身边一切变化,感受着每一张嘴脸的细微,于是他在这些暗自相较的势力里,无声的看着他们这方唱罢那方开演,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于一个国君而言,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这里有太多的假象!甚至就连他心中最圣洁的娘亲,都在用她轻柔的话语翻手云覆手雨…… 锦衣听的出来蔡虫的肺腑,但是她总不能告诉他:我所会的就是在这样的尔虞我诈里将自己生活的有滋有味,在这样的倾轧里甘之如饴! 她抱着双膝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有些无助与迷茫般的说到:“大哥说的这些,我也早有耳闻,可历代历年的宫廷不都如此吗?纵然哥哥好心劝我,但佛不也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哥哥劝的了我,可也阻挡不了别的姐妹如此吧?” “是这样,可是我能度一个自然要度一个!”顺帝有些激动,他一时没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 锦衣瞧着他叹了一口气:“哥哥好似决意不希望我入内宫做嫔妃,难道……难道是皇上有什么隐疾不成?” 顺帝本是着急,可听到这话,当下却是无言,他总不能顺着话来自己咒自己吧?于是他略一凝神说到:“今天早上,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在讨论边疆守备军的安置问题,有喊洛元帅和他亲随去的,也有喊宗室亲王麾下的族人去的,你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吗?” 锦衣一听立刻就明白这是两边的本族与外族之间的势力相争,但是她怎会在顺帝的面前过于表现自己的政治敏感,她本是有些想装傻的,可是蔡虫的话里提及到了洛元帅,她为了清楚自己以后能不能指靠贵妃,只有故意小心的问到:“结果呢?皇上派了哪边去?” 第四十四章 缘字灵犀 二 “皇上还没决定,整个一早上,皇上被两边的人吵的头都混了,就连这会得以午休都还是借了太后召见的借口打发了那些宗亲出去,你看看一个帝王都要为了两边的利益而有所顾忌权衡多次,你可以体会宫里这种暗潮汹涌的凶险之感吗?你千万不要梦想着进了后宫得到帝王的宠爱就能无忧,皇上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会有时间理会你们?” 锦衣听出了蔡虫的意思,她有些淡淡笑着说到:“那大哥的意思就是皇上都被这些争斗压的忙的不可开交,我若入了内宫,皇上是指望不上,一切都要指望自己是吗?” 顺帝点点头:“进到内宫要自保自活,这不是只一份情愿就可以的,你有后台吗?你不过是个县官的女儿,你看看现在宫里的嫔妃,有点品级的都是什么出身?人家逼死一个宫女什么事都没有,还不是人家亲娘和当今太后拜了姐妹?你若进去了,你拿什么护身?难道只凭你这张脸吗?” 锦衣收起了脸上那点笑,蔡虫的话句句实在,她早已清楚,可这般的直言直心倒叫锦衣涌起一丝感动,当下也认真许多的说到:“大哥,你在皇上身边看的清楚,这些直言于妹妹,令妹妹心窝暖暖。你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但我已入宫,有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变就能变的,容我思量思量……再说了,我不也说了,我和皇上只能求助一个缘字,我一个外围的丫头又能如何?倒是哥哥你,身在帝王边上,皇上烦忧便是你的烦忧,你总该在皇上跟前为他出谋划策,就算你理不清楚那些权谋政事,不便出言,但也不妨引皇上听曲观景,绘图添香,至少为他排泄心中烦闷的好!” “妹妹这话说的是,我一个随堂能做的也就是陪皇上散步游园了,可这宫里的园子他日日游早都看烦了,又能有什么愁去给解了?听曲添香?妹妹你不懂,皇上现在可不敢这样,如今那些秀女天天与皇上跟前玩出花样,若皇上再如此,只怕后宫那些嫔妃更是争斗的厉害,那皇上可别想安静了……” 锦衣闻言噗哧一笑:“瞧哥哥说的这皇上倒是左右可怜了?你就不能让二哥去寻些棋博士与茶博士的陪着他吗?博弈杀伐一番,心中痛快尽除,倒也自在和痛快!” “你以为我没想啊?我……我叫二弟寻了的,只可惜宫里的棋博士个个都是迂腐之人,下个棋都为了让而让,皇上每次都下不尽性,下到最后更是一肚子气,不成不成!”顺帝说着摆手,心中再次哀叹自己昔日里随心所欲,遇人不假的日子。 锦衣见他面露失望之色,眼眸一转说到:“哥哥棋技如何?” 顺帝顺口答到:“还成!” “你既然说还成总还是会的,何不自己陪皇上去下,你心里清楚皇上是厌烦他们假意忍让,那你为何不痛快去下?出些杀招于皇上看,若是怕皇上怪罪,你也别下赢,也不求输,只要求和不就成了?” “你说求和?你说的倒容易,皇上又不是三岁小儿可以哄骗的,我没那本事!”顺帝摇了头,心里却忽然爬起个念头,刚要开口,倒是锦衣先说了话:“你就不能找个胆子大的棋技好的博士?你只需告诉他如何下,他自然会去为皇上解闷,你要是实在担心他没那胆子,大不了,你却学那博士的本事,自己陪皇上下嘛,你与皇上多亲近,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把你升的和二哥一样呢!”锦衣说着就冲蔡虫眨巴了眼,一脸的笑意。 顺帝看着她脱口而出:“瞧你说的头头是道,难道你的棋技很好?” 锦衣摇摇头:“我会是会,可哪里就能好了?不过是爹常在家里与师爷对弈,我看的多见的多,有几次他与县里的几位高手切磋之时,我还替爹复过盘而已,但论棋技还是算了吧!” “不如改日我空了,找你下两盘?反正你这里也没什么人来往!”顺帝说的很随意,但心里却很期待,锦衣倒是不在意的点头:“行啊!就是哥哥要让我两子,免得我输的太难看!” “成!”顺帝见她应了自然是高兴的,对着她下棋总好过那帮老头子,输赢与否他才不在意。 “对了哥哥,你刚才说皇上在为难是派洛元帅还是宗亲的人去,那如今皇上做了决断吗?”锦衣把蔡虫哄高兴了,自然扯了话题回来,她很想知道下一步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也好看风选项。 顺帝见她问这个,当下一蹙眉说到:“难啊,皇上的意思有些想选洛元帅,毕竟人家手下有那些勇兵,而且咱们现在才定国,周边那些虎狼难保不是野心昭昭,若为大局计,自然是洛元帅带兵去守最为合适,他的威名大过独孤上将军许多,由他去巡疆守备,皇上自然是最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选他去呗?”锦衣装傻的眨巴眼睛说着,好似这不是个大事。 顺帝见她如此,只当她天真出尘,笑着说到:“哪里有那么简单?洛元帅去巡疆,若顺费时二三年疆域可定,若不顺,三五十年也是可能。顺了,他巡疆有大功,此刻他已经是定国大元帅了,若是再得大功,只有上封柱国或是上柱国,这顶天的武将之位可是给了容易,拿走难,若他借此坐大怎么办?而且新朝定国,洛元帅就是功臣,手里兵权如今才削去一点,若是这般,不就卷土重来,你说皇上能看着他坐大吗?再退一步讲,若是不顺,那也是拥兵在边疆,三五十年下来,虽然不得在我中原势大,可到底手握雄兵,难保他在边疆不就是一个土皇帝!而且边疆部族散国众多,他拥兵自重,万一有了异心,与他们勾结一切,那不就是养虎为患?” 锦衣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就派宗亲的人了呗,反正都是自己人,总不吃亏了吧?” 顺帝闻言更是摇摇头:“那也不成,独孤上将军虽然也是猛将一人,但毕竟是皇亲宗室,他也血浴杀场,可从兵略将才上来说,差了许多,他是个将军,人家是个元帅,你明白这里面的差距吗?一支铁军只会有一个元帅,却可以有很多将军,不知道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差别!” 第四十五章 缘字灵犀 二 锦衣莞尔一笑歪着脑袋:“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县府只能有一个县老爷,其他只能是师爷,县丞,门子之类?” “差不多,将军更多的时候是在战场上的厮杀勇猛,遭遇兵力相斗而决断,但却易只看眼前,不顾全局,而元帅则是放眼全局,可失毫厘而换全胜,你懂吗?” 锦衣虽然不是朝堂政客,但耳濡目染这些年又岂会不懂?当下她点点头说到:“大哥说的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说,独孤上将军若是去,皇上却对其能力有所担心,不敢派他去是吗?若是这样为什么不找个厉害点的宗亲兵将呢?” “你当那么容易,说找一个厉害的,就抓的出一个吗?”顺帝摇摇头失笑的叹着:“你呀,只看到其一,这是势力的差距,皇上自然对他不放心,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国才定朝,百废待兴,洛元帅和那些汉臣们手里正握着大把大把的兵权,皇上若是把这次活给了独孤上将军,宗亲自然脸上有光,可那些汉臣们会怎么想?难保不会认为皇上是要削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皇上可不想逼的他们反!” 顺帝的话轻描淡写里已经将目前的局势勾勒给了锦衣,他本是求个一吐为快,可听者有心,锦衣这早已懂得顺风站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现在皇上的确是骑虎难下,当下她一转眼眸冲着蔡虫说到:“怪不得大哥今天来找我,一脸的疲惫,敢情是被皇上的烦忧把心给累到了,其实这事也并不难办啊?” 锦衣说的口气全然的不当回事,顺帝见她如此,只道她不懂其深,便只是随意的逗问:“哦?你说不难办?那依照妹妹的意思皇上怎么做就能不烦恼了?” 锦衣格格一笑说到:“大哥,我只说我的,说错了你可别笑!” “不笑,说来听听。” “我爹是县官,他到一县的时候县衙里什么人都有,有前任的老跟随看着他,有新的候补上替,还有前任与地方上的商贾员外多年的合作商会等等,其实说起来不也和皇上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吗?不都是除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外,更多的是两眼一摸黑?可我爹却并没瞻前顾后,他说先要做的就是稳,稳住百姓的心,让他们先知道我是一个好县官,其次再稳住那些衙差县丞的心,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好的上司,我不会用前任遗留的帐和你们翻,也不会担心你们孤立我,将我打压,我要做的就是先告诉你们我对你们无害,然后团的团,围的围,百姓照样米粮原价,商贾照样商户政策不变,相熟的关系继续开着条子走,一切都如初……” “这样是没错,可那不就和前任一样了?难道他没什么新的治理手段吗?” “一定要有新吗?”锦衣笑着说到:“百姓的眼里只有米价的涨跌和课税的高地,于他们而言谁是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地方上的县太爷能不能为自己做主!商贾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油头利润够不够,皇上是谁于他们无关,有关的是县太爷对他们是否关照,是否有条路顺畅给他们机会赚的更多!如果要拢人心,只要上奏请求减免课税,百姓和商贾就会送你牌匾,叫你青天,如果你大开路引通常条路,商贾赚个满园,你就会得到更多的上供,何愁税收完不成?再做点表面功夫,皇上只怕都要下旨表扬你是能臣!” 锦衣的话是她在外两个月的体验,那些百姓的眼里最大不过就是县太爷,老远来个巡抚之类的过街巡视,那架子在百姓的眼里和皇帝出游有什么区别? 顺帝听的点头:“你说的对,百姓安心,商贾安心,他的功绩自己就出来了。” “是啊,借此看如今:新朝才定,自然也是求稳为上,既然重兵在汉臣洛将军手里,而洛将军又有元帅那种看全局的本事,皇上自然就该派他去,毕竟从臣民国祚来看,这是应该的,这也是大局!可皇上担心的事也不无道理,但此刻求稳为重啊!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一下就进口那很难,但你放凉了他,再入口,就是一盘子都进嘴那也烫不到你啊!所以,要我看,皇上倒不如先让他去边疆定国,至于怕他一步登天拥兵自重又或者宗亲的人不答应,只要派那独孤将军到他身边当个下手不就成了?” “一个是汉臣一个是胡将,外臣和宗亲之间的隔阂你想的简单……” “大哥,你糊涂了,他们都是臣民不?是不是都是新朝的臣?”锦衣说着将那两本佛经拿了起来:“这两本各是佛经。一本是靠上面的金砂值钱,一本是靠墨宝值钱,可他们都值钱不是?也都是佛经不是?若我是皇上,我就偏让他们一起去守!谁忌讳这些,谁的心就是有异!为国定势,自身也是得到极大的荣耀的,两人虽各属一边,可都是新朝的臣子,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边疆寻定归来,就是奖赏也是两人同得,一碗水端平,谁也不能有异议!而且两边各有所属还可以互相牵制,他们彼此盯的紧,谁又会做点错事给别人抓呢?如果皇上是怕他们功高镇主,那就给他们找点错来当过不就成了?功过相抵,他事给皇上办了,还要谢恩呢!” 锦衣的话亮了顺帝的眼,他盯着锦衣一时间除了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外,也隐隐有些震惊。 而锦衣此时却一笑道:“不过这些也就是我所想罢了,只和哥哥说说,为的是万一皇上过于烦闷拉着你和二哥问话,你们也可以说上一点,不求皇上赞同但知你们有心,想来皇上也能舒缓他的烦躁,那对你们自身不也是好处?” 顺帝点点头说到:“你说的句句在点子上,我听着都觉得是那么样的好,等我回去了,找个机会说给皇上听听,说不定皇上会高兴呢!” “那就好啊,若是如此哥哥们有赏,我也是乐呵的。”锦衣说着拿起了佛经给他:“装好吧?免得一会落云回来瞧见了不好。” “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见了也无妨吧?” “别的事无妨,可你这……到底是越规矩的事,少个人知道少些是非!”锦衣说着拿眼瞧着蔡虫,见他收进了袖袋里才收了眼。 可蔡虫却出言问到:“说实话我很奇怪你怎么清楚这些?难道你爹常和你说怎么治理县府吗?” 第四十六章 缘字灵犀 三 锦衣闻言眨巴下眼睛笑了:“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女子,再是爹娘的宝贝,也断不会无事与我说些治理之道,而是爹爹每每与师爷们在县衙办案处理政事,我不喜女红针织的困在阁里,有些无聊倒常去前面坐坐,后来见爹爹劳累,便帮着提笔腾挪过一些政务,故而知道些许,但今日与大哥说起,也是希冀着能对大哥有些许帮助,若说的混了,还请大哥别太在意……” “原来如此。”蔡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瞧着落云老远的提着一提的书匣过来,他便起了身,随意的与锦衣寒暄两句,待落云到了跟前,拿过了书匣,倒是大步流星的走了。 落云瞧着那英俊的公公走远才拉了锦衣的衣袖说到:“这公公怎么这么年轻?我以为宫里在皇上跟前的都是那种老太监呢!” 锦衣笑了笑说到:“你忘了咱们这是新朝了?皇上跟前自然用的都是自己带的新人,用个老人,他如何能安心?” “那到也是,不过皇上要那些佛经做什么?难道皇上也信佛?”落云不解的疑问惹来锦衣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不能是皇上拿去孝敬太后的吗?诶,你拿的是左边书阁里的第一匣吧?” “放心,我虽然不识字,可左右倒还分的清,幸好咱们将才才收拾了,要不然这突然的一要,岂不是要找半天?不过锦衣你的记性真好,我还以为要一起回去再翻找一下呢!”落云说着进殿拿起抹布擦抹起殿内的立柱来,锦衣瞧着没出声的转头看着已经无人而没入花丛的云道,略略有些失神。 黄昏时分,两人收拾妥当正要关了殿门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来到了佛堂前,见着锦衣和落云正在闭门便急促的说到:“你们在这儿就好,海嬷嬷让我知会一声,用罢了夜饭就到她殿前去,有话说。” 锦衣瞧着这丫头有那么丝印象是神宫局里的人,当下就凑过去问着:“这位妹妹瞧你跑的急的,海嬷嬷寻我们有什么事?” “不是寻你们,是整个神宫局的都要过去,八成是为了明夏阁的事,给咱们提醒下吧!”那小丫头说着一摊手道:“我还要去暖阁那边知会给宝妮知道呢,不说了啊!”说着小丫头一溜烟的开跑了。 宫里下人也有下人的规矩,按道理讲的是行坐有礼,一般都是跑不得的,可这丫头跑的极快,两下就消失在花丛里,锦衣和落云对视了一眼便笑说到:“瞧这丫头就知道也是才进宫没两天的,跑的那般急,要是给哪个老太监或是嬷嬷瞧见,准保要被呲一顿!” 落云听着吐了下舌头,心道还好自己刚才取经没被人瞧见,要不也准保要挨呲。锦衣瞧着落云那样子淡淡一笑便拉着落云回往延春阁,在屋里用罢了夜饭,拾掇了下,两人也就去了前院延春阁处,那里的一层院落便是由现在的海嬷嬷住着了。 延春阁里今次是划拨来了三十几个丫头,里面合着挑剩下的秀女,大约也是有五十个人头的,可是这延春阁在五所里不说,还大大小小牵扯着几个局,这几处一分,再加上被收出去一些住到了主子们的宫院里,这整个延春阁其实也就二十来个住着,今日的事知会的是海嬷嬷有话说,锦衣晓得神宫局加上后面添置的落云,也才六个,所以想着的就是殿前没几个人,可一过来,看到那里立着不少丫头相互凑在一起,瞧着似是二十多人都到了,倒把她弄的有些诧异,心想着不就是提醒我们别再出水兰那样的事吗,明明是神宫局打招呼,怎么都凑到一起了? “锦衣!”一声叫喊自身后唤起,海嬷嬷带着另外几个神宫局的丫头凑了过来,身边熙攘的丫头们刹时都闭嘴投以眼神瞧向锦衣这边。 “海嬷嬷!”锦衣忙拉着落云弯身,可海嬷嬷却依旧掉着脸发话了:“不是说了到殿里的嘛,你倒过来的快,叫我们几个在排云殿等你半天。” 锦衣一顿眼立刻扫向海嬷嬷身后的小丫头,此时那小丫头吐着舌头拍着脑袋一脸的恍悟之色,锦衣便收了眼,低头说到:“海嬷嬷勿怪,是锦衣一时糊涂,想着到殿里来就是,倒忘了要先去排云殿。” “哼,当奴婢的就要把脑里的事抹的干净,别成天浑浑噩噩的,你这里记错我的事不打紧,要是日后把上面的事忘了,那就麻烦大了!知道吗?”海嬷嬷扬声说着却不等锦衣答话,就扭着身子对身后的几个丫头说到:“都这里先等着吧!”说完就转身上了台阶入了一层的殿阁。 人一进门,周边的叽叽喳喳声又复燃起来,那小丫头赶紧冲着锦衣说到:“对不起啊,锦衣姑娘,都是我大意,只说了到殿里却忘了告诉你到排云殿……” “没事,你也是急的忘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锦衣淡淡笑着出言宽慰了那丫头便笑着问到:“你也是咱们神宫局里的吧?” “是啊,我们几个都是!”小丫头点点头,把跟着海嬷嬷过来的几个都点了一下便介绍着其他几个叫什么都在哪的佛堂里执事,待她介绍完了,锦衣才低声说到:“绿腰妹妹,不是海嬷嬷和咱们有话说的吗?怎么整个五所的人都到了?” 那唤作绿腰的小丫头赶紧说到:“海嬷嬷本来是要和咱们说那明夏阁的事打个醒儿的,可刚才我们在排云殿听到海嬷嬷说上面知会了件大事,各所里的掌事嬷嬷今晚要召集大家,干脆就带着咱们过来了,刚才因着没等到你,还说把我们几个带到这里就去寻你呢,还好你们在这,要不我这就给你们添事了……” “行了,过去了就不提了,海嬷嬷也不过说我一句又没如何!”锦衣十分客气的应着,心里却寻思起来:大事?什么大事?这宫里能和宫女有关的又能是什么大事? 正在这个时候身边的鸦雀瞬变无声,锦衣便回身抬头,就看见一位甩着拂尘的老公公先一步的从殿里出来,身后又跟着一个略有些肥胖的老嬷嬷,再其后就是连带着海嬷嬷一路的几位各局嬷嬷了。 锦衣熟悉这些太监与嬷嬷的打扮,可因着已近黄昏,几盏灯打着却也不透亮,一时倒看不清楚那太监身上绣着什么图案,只看着冠首似乎是大太监一级的,便心里嘀咕起来:宫女的事连这么一位大太监都掺和进来,这到底是发了什么事? 第四十七章 夜不能寐 一 就在锦衣心里嘀咕的时候,那老公公站定人前一甩拂尘假咳了一声,众位宫女自然都低头躬身个个端的是卑微谦恭。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桩大事说于大家!”老太监扯着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在昏色的天与暮色的阁前清晰的端着架子:“今日下午的时候,赫连太妃跟前的丫头因不识字,好端端的把太妃家里送进宫的书信与太妃练笔用的废旧经文混在一起给烧了,如今那丫头自领了罚在暴室,赫连太妃断不会再用她,所以按照规矩,今夜里就要选上一位给补过去,这事本是长孙嬷嬷的事,用不着洒家来操心,可太后知道这档子事,担心宫闱再出这样的混乱,便下了懿旨吩咐各司各所各局将此事引以为戒,不要再出这等纰漏,而另外嘛……太后还知会各所内各局选出一位手脚勤快,识文断字的丫头,汇集十三位由洒家选定分送各院主子那里,上至贵妃淑妃,下至各路贵人,大家可听明白了?” 最后的话语一出,众位宫女各个都神情各异,有当即就兴奋的掩嘴的,也有蹙眉绕指的,锦衣站在队列里,听着身边已经发出的嗡嗡议论之声,这心头也翻动起一份喜悦! 这是我的机会!这是我入内宫的机会! “肃静!”老太监的嗓子扯声如二胡哀音,委实叫人难受,但他言的份量却令所有的人都恢复先前的谦恭模样。 “一个个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真是没规矩!”老太监不悦的抱怨着,一转身对身后那位略胖的嬷嬷说到:“长孙嬷嬷,这事就交给你了,两天后十三位就报到我那里,太妃跟前的那位,今夜就选出来,明早就补上!” “常公公您放心,这事一准给您办好,断不能让您不好交差!”略胖的嬷嬷说着冲那老太监低头微蹲,行了个蹲身礼。锦衣瞧着便挪眼看那老太监,只可惜天色越发的灰暗看不清楚,但锦衣却明白一个宫所里的掌事嬷嬷给他行蹲身礼意味着什么:属大太监一级还能与所级的掌事嬷嬷隔着三级,看来是三位总管之下一级的,这一级的人,大都是太后太妃或者十分得宠的妃子跟前的。 可这不是新朝,都是用的年轻太监吗?怎么还有老太监在上面?锦衣有些不解,但一时是得不到答案的。老太监得了话,昂着脑袋在一群嬷嬷的注视下远去了,掌事嬷嬷甚至带着一帮人老妈子亲自送出了宫门。待老太监离开,她们一众返回的时候,锦衣明显的发觉那位略胖的嬷嬷笑的有些吓人。 本来嬷嬷们送人出去,宫女们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会儿的几位嬷嬷都回来站在台上了,还有些人一时收不住,眼见那位胖嬷嬷站在台上只笑而不说话,慢慢的众人也都老实了起来,都觉得那笑有些森人。 “一个个都能耐啊?”长孙嬷嬷终于开了口,中气十足的音律竟有些震耳:“现在都想着出了这院子到内宫里逍遥哇?竟然今天在这里丢我的脸,没规矩的丫头们,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规矩!”那嬷嬷说着脸上的笑容竟然还在,她转身冲着身后的几位嬷嬷都看了眼,而后冲着站立在下面的宫女们说到:“都给我好好站这里,两个时辰耗下来的才可以回去!谁要是给我偷奸耍滑或是站不住,哼,今次的好事也没她的份!”胖嬷嬷说完竟是转身回殿,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宫女。 锦衣一听这罚,就蹙了眉,眼瞧着海嬷嬷冷着脸走到她们几个跟前,就知道这胖嬷嬷说的事是没的缓的,果然海嬷嬷倒了跟前就冷言到:“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吗?去去,都站好,给我好好的站,别再丢了脸面!” 其他几个嬷嬷也这般说着身边的丫头们,很快大家都苦着脸站成列的立在院里,嬷嬷们把人安置了站,都相继回了殿里,诺大的殿前空地上全是成列的宫女笔直站立,陪着遥遥的几盏灯,竟是有些诡异的萧瑟之感。 锦衣最头疼的就是罚,她的身子自小再不被待见那也是养的身娇体弱,即便在民间流落两个月,经历那一连串的事,可到底还是底子差,硬撑着抗一下倒是成,可是站上两个时辰,这简直是在要她的命! 可这会儿的她也没功夫抱怨,只满脑子的想着先前说的事:这是个机会,这是我告别外围最好的机会,在这神宫局里等待时机固然是对,但不入内宫哪里就有能见到皇上的机会?而且我这般身份,尴尬低微如草他日就算得见天颜,也难保不被华贵人发现而欺辱,是啊,她怎能容我?我若不借靠一棵大树或是自己有所凭依,我怕是遇上她就是粉身碎骨啊! 心中的担忧使锦衣深深明白这是她进入内宫最好的时机,但随着站立的时间越久,随着那些夜风带着凉意侵骨的时候,她却越发觉得这个机会似乎也带着那么些不对劲。 太妃的家书与废弃的纸张相混?这怎么混?且不说笔迹不同那丫头真察觉不出,但一个是家书一个是写废的纸张,废不废的都看不明白吗?太妃跟前的丫头,该是她自身原本就有的丫头,就算是入宫送去的新人,两个月了,难道连自己主子的习惯都不知的吗?再有那家书,太妃只怕和太后的年纪相差无多,若是家书更是寄予乡愁之物,只怕会好好收藏,怎么会丢在桌上与练笔的废纸混在一起? 一串的不合理,让锦衣越发的心惊,她想着那大太监的级别,想着那太后发下的懿旨,她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宫女的错罢了,太后怎么就插手了?即便是太妃的事,惹的她关心,怎么就好好的要给内宫的主子添个人,十三个人由那太监定下所去院落,难道那太监是太后的人,太后想借我们当一双眼睛吗? 第四十八章 夜不能寐 二 夜风吹发,衣袂渐冷。 起先锦衣还能思绪在这事上不太注意自己的境况,可等到她笃定这是太后借此安插眼线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微微的麻意。 小心而缓慢的顶直了身子,只觉得从脚跟到腰间都透着一股子酸意,这种委屈若是在常人可能算不得什么,可对锦衣来说,却不由的想到了当年的屈辱。 那还是她只有八岁的时候,皇后诞下的长公主琼碧在御花园里堵上了她,因着前一日千秋宴上,堂堂皇后在皇上身边坐了整整一席也不过是三次礼节的与帝王饮酒,偏她的娘亲,被帝王搂抱在怀,频频酒共饮,食共啖,羡刹了众人的眼。 一场欢宴,本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可偏偏那日是皇后的生辰啊,即便得到了皇上赏赐的金凤双翅八屏簪,皇后也无法咽下这口气,八成是哭诉给自家女儿听,结果琼碧公主不能寻她娘亲的不是,只能找了她出气,硬是将她困在御花园里站在烈日下整整一个时辰。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毒日之下,不能透气的闷与燥,再加之琼碧公主手持柳条将自己训斥的如狗一般,她的小腿都在打颤。她记得自己为了满足那琼碧公主报复的心,而哭的梨花带雨,那红肿的双眼和嘶哑的喉咙虽然最后成为父皇训斥琼碧以大欺小的最好证词,但那种痛和耻辱她却终不能忘! 此时此刻,没有毒日悬空令她汗流浃背的眩晕,有的是夜风渐凉之下腹背冰冷的委屈;没有琼碧公主手持柳条炫耀的威武,有的却是数盏宫灯作陪寒风的寂寥;没有眼泪用来满足别人的欢笑,有的却是这份酸痛来奉承别人的权威! 心中的不满,腿脚的酥麻,腰间的微痛都令锦衣份外难受,身边不时有几个丫头的小动作,更是让锦衣觉得这罚有些刺骨。 落云站在锦衣的身后,她瞧不见锦衣此刻蹙起的眉,但看着她几番挺身微微轻晃,便想到那被她涂满油的扫帚,立时明白这站对于她这么一个大小姐来说,却是难事。 眼见锦衣的腿脚似在颤抖,她开始有些担忧,她知道锦衣有入内宫的心,先前那胖嬷嬷又说的十分清楚,出了岔子的就没那选的机会,所以她眼眸一转之下,竟是出手撑在了锦衣的腰上! 反正我又不打算做皇帝的女人,她若能去就她去吧,我混出十年也就是了……落云的想法简单如常,可她的手却给了锦衣相撑的力量。 锦衣本已经觉得腿脚酸痛难以坚持,可腰间送上的一股力,就好似她可以靠在一张桌子上借力一般,顿时那种疲惫与酸痛就不再强烈了。 她,这是……锦衣心中叹着知道是落云这般助了自己,想到早上自己还试探她有无上爬之心,忽就觉得自己竟是小人了许多。可让她不防着落云,她却又做不到。 我不能因小失大,我也不能被这一点相助就昏了头,我要做的事还很多,我不能把自己困在这外围!锦衣的内心忽然燃起一种斗志,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将身子站直,让腰离了落云的手掌。 她是怕自己被感动,她是怕自己犯糊涂,她是怕自己对落云真的会有信任与姐妹间的情谊,但她的举动看在落云眼里,却以为是她为了自己好,更加的心里漾起一份甜来,于是把胳膊伸的更直,让双掌全然的扶住了那无力的腰身。 落云身边的两个也是神宫局的丫头,见到落云如此虽是诧异却也不会说什么,于是这其后的时间,便是落云全然的帮着锦衣撑过的。 夜漏滴水石轻语,灯火摇曳月影虚。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边的丫头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撑不住了,有些是累的,有些却是内急所逼,幸好锦衣和落云来之前就方便过,一时还抗的住,但周围歪斜的丫头们已经弄出了一些动静,这让锦衣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此时殿门终于打开,在锦衣背后一直撑着的手也被落云收回。 胖嬷嬷依旧挂着笑的看着众人,可这会的没一个人会觉得那笑是透着温和的。 “现在你们可知道什么是规矩了?”胖嬷嬷的问话得到大家一致的相应,吃了亏自然知道什么是痛。胖嬷嬷见众人如此,笑容更盛:“你们那,一个个都被惯怀了。咱们是下人,下人有下人的规矩,你们把规矩当做耳边风怎么可以?上面的主子发了火,我都要连带着挨呲!你们听着以后都把规矩给我放到心上,若然再一个个没了规矩,我就亲自动手教导你们,保证你们人人都知道规矩这两个字怎么写!” 胖嬷嬷的话语此刻论气势是彪悍之极!不算重话的言语却叫宫女们都唯唯诺诺。终于胖嬷嬷满意的一抬手:“随你们掌局回去吧!” 胖嬷嬷身后的各位嬷嬷都到了自己所掌之人的跟前,手点了下人,也就蹲身告退领着人走了。海嬷嬷依旧拉着脸,将自己管辖的六个人一带回排云殿倒是十分好心让大家方便的方便,吃水的吃水。 众人如释重负的方便回来,坐在排云殿的椅子上揉腿的揉腿捶腰的捶腰,锦衣也很想如此,可是她却没有,而是伸手扶着一张角桌站在了边上。 落云见锦衣站着不坐,自己也没敢坐,就帮着在边上给她揉腰,这举动倒是引的那几个宫人多看了两眼。 海嬷嬷闭目端坐在殿里正中的椅子上,这会的估摸着大家都忙活完了,这才睁眼扫了下众人然后说到:“今天知道什么是规矩了吧?一个个喳喳呼呼的,叫长孙嬷嬷在常公公跟前丢了脸,只罚你们站两个时辰还真是便宜了你们!” 众人有吐舌头的,有低头撇嘴的,而锦衣却此时问到:“海嬷嬷,那常公公是什么人啊?” 海嬷嬷看她一眼说到:“太后跟前伺候的,宫里的三位总管都要给他老人家面子。” “那海嬷嬷,今日里常公公说各局都要挑个人出来,那是不是我们也要挑一个?”绿腰一脸激动神情的问着。 “废话!”海嬷嬷拉着脸的说到:“咱们神宫局再小那也是局!自然是要选个人上去,哎,我刚说清闲呢,倒好,要抽个人走,我哪里能清闲了?你们啊,一个个那么激动做什么?你们以为是进去当主子啊?还不是伺候人!我告诉你们,别觉得进了内宫伺候就了不起了,你们在里面可没我这神宫局逍遥,我这看着是萧条,可日子清闲又不得罪人,进去了,就要看山看水的,一不留神就够你们受的!哼,一帮小丫头,没个长性的!”海嬷嬷越说就越不大痛快似的,末了倒是挥手:“得了,都回去歇着吧,咱们选谁出去,容我思量!” 第四十九章 夜不能寐 三 锦衣和落云一到回了自己的住所,还未进屋,锦衣就注意到落云在甩着肩膀,揉搓着手腕,想到刚才落云给自己撑住身子,她便有些愧色似的抓了落云的手:“都是我不好,身娇体弱不成事,要不是你,我……” “嗨,说那话做什么,不过是站一站而已,又没砍柴犁地的,能累到哪去?我就是手膀子撑酸了而已,不碍事的,诶,你说这次进内宫的事,你有戏吗?”落云不当事的笑着,此刻她更操心的是锦衣这次有没机会。 “我们就六个人,要识文断字的,你就先被剔出去了,那就还有五个,这五个里还有没不识字的我不知道,可上面说还要手脚利索的,你瞧我这个做不了那个弄不成的,你觉得海嬷嬷会选我吗?自然是没我事的。”锦衣说着有些无奈的摇头。 “若是这样,你也就别当回事了,反正在神宫局里有我陪着你,你也是清闲不是?”落云听锦衣那么说就没往心里去,和锦衣随口说了两句,帮着锦衣打了水清洗之后,也就自己回了屋。 锦衣躺在床上,两眼睁得大大的,她在盘算。 既然太后想找个眼睛,论自己的心思,那是足以能够胜任的,若是太后的意思拨下来的人,上面总不会安排是个粗使吧?可,我这手脚上不利索,就算不给分去做个粗使,只端茶倒水的伺候人,那也不是自己能抗下来的……可若失了这次机会,别的路子等的到与否未知不说,等的到也是危险重重啊!怎么办?我去吗?我若去凭什么能让海嬷嬷选我呢? 锦衣在床上辗转反侧,越翻越觉得今次的机会失不得,她想到绿腰那丫头的兴奋,想到众人不出声的思虑,便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抓紧了自己的手:“吃亏就吃亏吧,认了!”锦衣这般口中轻念着,就起身穿套上了宫服,而后急急忙忙的摸出了门往阁前去。 此刻海嬷嬷的住所果然还亮着灯,锦衣决定先去套套海嬷嬷的话看看她的意思,可才凑上去欲要敲门,却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海嬷嬷,您就选我呗?您不是夸我最为利索嘛,识文断字我也不差啊,您看成不?”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这神宫局就你们几个,走一个利索的,我的事就多一个人的,不成……” “海嬷嬷……咱们神宫局能有多忙啊?不就添个香油什么的吗?就连祭祀用的裱纸都不用咱们裁,您留着我也没多大用啊,可我要是进了内宫得在哪个主子前,倒还能有些用,平日里我劝着主子多走动到这边点,神宫局不也就有面子了吗?”这声音撒着娇媚着笑,听的锦衣微微蹙眉。 “我要那面子做什么!别人把不得被想起,我呀,把不得被忘记!行了行了,我明和你说,我选谁也不会选你!”海嬷嬷一贯的别扭性子,话也说的不留情。 “海嬷嬷!咱们局里一共就我们这几个,说的上识文断字的只怕也就我和那苏锦衣了,难不成你选她?您别看她长的好看,可不是个干活的人,倒是送上她去,手脚不利索的出了岔子,您也要担待的……” “绿腰!你操心的还真多,我也告诉你,她我也不选!”海嬷嬷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些:“你别盯着人家苏锦衣看,我知道你们几个,看着人家有个落云什么都给做了就在那眼红,可有本事的,你们也把蔡公公巴结到手里啊!人家总管来打招呼,说白了就是要她清闲的混日子,我送她进去当个丫头,不管是不是粗使,蔡公公怪罪下来,我都担不起!所以啊,你别在我这里叉腰瞪眼睛,你这十两银子,我还不稀罕!” 伴随着海嬷嬷的话语一锭银子砸在桌上的声音倒是蛮清脆的响起。 屋内刹时有些安静,锦衣下意识的就准备退开避让,可这个时候就听见绿腰那声音一转倒成了无奈:“海嬷嬷,您这是生的什么气啊!我哪里有眼红那苏锦衣,我只是处处为您着想不才这么说的嘛……” “小丫头少在我跟前转你那些花花肠子,你那点心思糊弄别人还差不多!当年我在宫里耀武扬威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海嬷嬷的调子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绿腰,我告诉你,嬷嬷看的起你,是因为你呢也算个机灵人,瞧着有当年我那样子,咱们这神宫局,看似十三局里倒着数的,可只有这宫里的老人才知道这是十三局里最安逸的地方,上三局的权势咱们是比不上,可咱们也不会和下三局一样被人踩着,你们眼里就知道看那些妃子的脸,可那些妃子的脸你们看的起吗?再说了,妃嫔之争,这是人人心里都明了的事,今日不是你上我下,就是东风劲,西风强的,你们见天的看脸,那顾得上跑的过来吗?” “海嬷嬷,您的意思是……” “傻丫头,咱们神宫局守的是佛堂,看的是佛像,可这佛大都供给谁的?不就是太后太妃们的吗?你以为太妃们丢在一边就真是自生自灭?人家那是不出声,可真要出了声,一句话不比那几个昭容什么的话重?皇上可以不理会妃子们,能不理会太妃吗?再往上说,太后每日里都是礼佛的,我把你指派在太后宫阙里搭理小佛堂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你在太后面前混个脸熟吗?太后是皇帝的娘!她一拉脸,你看那皇上还不得跟着点头?一个个就知道盯着芝麻,就不能看着西瓜吗?” 锦衣听着海嬷嬷的话,微蹙的眉头散了开口,脑海里是海嬷嬷那一张总闹别扭的脸,可她的精明却是藏在骨子里的。 “海嬷嬷,您今天的话,绿腰是听明白了,我听您的……” “听我的就别在这里闹腾,不就是太后下个旨意选人吗?幸好李小朵那丫头手脚也利索,也识得字,我就选她去顶上,要是我这里没了她,还真不知道选谁去好!” 第五十章 夜不能寐 四 锦衣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海嬷嬷心里早拿定了注意选别个,而自己因着二哥的打点,人家压根就把自己排除在外了,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话好去套,又有什么必要去贿赂于她?而且这门外听了一头子话,她心里清楚这海嬷嬷心思算盘打的精,又有心置培那绿腰,自己还是别去自讨没趣。 带着些许失望她退离了去,一路上便想着绿腰那小丫头偷奸耍滑的样子,正当她行到阁见后准备进西围的时候,忽然听人一人哼着歌谣模模糊糊的。 “月光光喂……水堂堂……小脚丫喂……水叮当……”这歌谣声猛的撞了锦衣的心,勾起她出逃乡间时见过的那些妇人,便一时来了心血顺着音凑了过去,如了东侧的小院藏身在一块假石后面瞧。 这一瞧就看到是一个有些骨架的女子正在井边打了水冲脚,她无所顾忌的自得乐呵,口中的歌谣也哼的很是婉转。 这又是哪个新来的吧?这么放肆,要是被撞见了,只怕是要挨鞭笞的。锦衣摇着头,心里为这丫头的大胆有些叹息,因为不论是宫规还是女诫对这等露天露足的行为都是禁止的,只不过锦衣却也明白,这行为若是在乡下倒并不为奇,那些下地的农妇她是见过的,个个光着脚,哪里又有什么避讳了?而且这人唱的如此忘情,只怕也是出自乡下里的姑娘,这会正想家着呢! 那丫头哼唱的快乐,锦衣倒是无心去管,瞧着依稀想起是今日里站在旁边的那个,也就不当事的准备转身回去,可这个时候倒看见另一人急急的走了过来,锦衣下意识的想到了绿腰,便干脆猫腰在假石后打算等她走过了,再出去,免得撞见了,彼此尴尬。 那风风火火的人儿进了院就是一顿,看见在井边洗脚正乐呵的人,便耷拉着肩膀没好气地说着:“李小朵,大半夜的你怎么又唱上了!” “绿腰妹子,你回来了?我烧了水你要是渴了打一壶过去!”那女子乐呵的答话,依旧舀起一瓢水冲到脚上。 绿腰的身子似乎僵了下,而后出言到:“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是宫里,不是你们乡下,你这么冲脚被别人看到了,有你受的,你,你别这么没规矩!” “没事,这里又没别人。”那丫头说着起身将水桶丢进了井里,锦衣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井上没有轱辘,这女的打算全靠的是自己的力气。 “随便你,这般不当事,那天死在里面了活该!”绿腰见人家不当事,自己便口里嘟囔着绕进了其后的照壁。而那李小朵对于绿腰口里的话只是愣了愣,依旧不当事拽出了水桶,哗的大半桶水浇到了自己的脚上,然后口里又唱了起来。 锦衣瞧着这女人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双眸就微微眯了起来:她就是李小朵?她就是神宫局要被选出去的吗?手脚有力干活没问题,还识文断字? “李小朵,你唱什么唱,你不睡我还睡呢!”照壁背后的声音有些不快,听着就是绿腰的声音,那李小朵被这么一吼,也意识到自己唱的太痛快了,便压着声音自己哼哼。 锦衣瞧着她那份自得的样子,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忽然心里就冒出了个主意。她有些哆嗦的直了身子,左顾右盼的看了一番,而后,便轻手轻脚的靠过去。 此时李小朵冲脚冲的正爽快,一桶水也被她弄了个干净,当下也正甩了桶进井,准备再拉一桶上来,忽然身后一个猛劲撞了过来,她赤脚站在一片水渍里当下不稳,手里还有一桶水牵引,便是惊叫一声就一头扎进了井里。 “扑通”一声,闷闷的水花砸在井内岩壁上似是一片悲鸣,锦衣报纸着用胳膊肘相撞的姿势有些气喘吁吁的站在井边。 井里有一点呜咽的声音,但嗡嗡的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水声荡起还是呼救拍打,而此时照壁背后又是绿腰的抱怨声:“李小朵,你嚎什么嚎!又想骗我!” 锦衣愣了愣,轻了下嗓子便在井边学着唱了两句:“月光光喂……水堂堂……” “李小朵,你再唱看我不出来掐死你!”绿腰带着点笑意的在照壁背后发出声音,而锦衣却左右看了看,迅速的将自己外衣脱下丢到一边的干地上,而后往上一跳。那沾了水的鞋踩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两个脚印,锦衣赶紧的把鞋脱了,穿着罗袜抱着衣服左右看了看,便急忙的消失在夜里里,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入了房,她用衣服把鞋底子上的水擦了干净,而后又在地上蹭蹭让其沾上了泥土后又再擦掉,这么一折腾鞋底子完全看不出踩过水,而后她把衣服丢到水盆子里,自己哼吃哼吃的洗了起来,洗干净了衣服刚要拧水去晾,她想了想又把衣服丢回了盆子里,而后在屋里转了转,便翻找出那日里的针线,从针兜子上扯了根针下来,咬着牙的在腿上扎了两下,然后捞着衣服在股间的位置往那腿上涌出的血粒子上蹭,这般折腾了几番,衣服上终于晕染出一块血迹,锦衣长出一口气的把衣服丢在盆子里,将针线收了,就爬上了床,反反复复想了一遍应该没什么纰漏了,这才看了看未息的烛火安心的闭了眼。 是的,她很安心。夺人性命她不是第一次了,以前还会因为杀人而心有不安彷徨的难以入眠,可现在的她却早已冷了心。虽是一时起意,可她却明白这是她踏上捷径最好的法子,因为海嬷嬷说的清楚,如果没了李小朵,她还真不好选。而如今绿腰自己这么喊了两声,只怕她的嫌疑就足以令海嬷嬷盯着她了。 眼望着刻意不去熄灭的烛火,她在那摇曳的火焰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清晨,天还未彻底明亮,门便被人一脚踹开,锦衣睡的虽是迷糊却也早知这是该来的,当下她便捞着被子睁着昏睡朦胧似的眼瞧着脸色铁青的海嬷嬷道:“海嬷嬷?哎呀,我起晚了吗?” 第五十一章 花钱消灾 海嬷嬷青着脸没接话,自己个在屋里转,眼见盆子里泡着衣服,她便凑过去,眼瞧着那衣服股间见红,便撇着嘴转身,走了两步又伸手抓了锦衣的鞋子看,鞋底昏黄沾泥,却很是匀称,并无水渍,她丢了鞋子看了看桌上还剩一点点的蜡烛头,蹙了眉的看了锦衣一眼说到:“赶紧起来,有事!” “哦。”锦衣挂着一脸茫然之色,穿套着衣裳,刚穿了个差不多,海嬷嬷开了口:“你昨天晚上从我那儿回来都做了什么?” 锦衣眨巴着眼睛答着:“昨天我和落云从您那儿回来,两人说了会子话也就睡了啊……” “何以一夜不熄灯?”海嬷嬷挑了眉。 锦衣脸上一红说道:“因着葵水突至,不加提防,弄污了衣裙便缩在屋里洗来着,后晌困了,就丢了衣裙上chuang歇了,未怕染被而不查,图个方便也就没熄灯……”锦衣正说着呢,落云倒是挽着袖子从隔壁过来了,一瞧见海嬷嬷略愣了下:“海嬷嬷?” 海嬷嬷没出声的退了出屋,只听咣当一声,又是一脚踹开了落云的房门。 落云张着个嘴看向锦衣,不明白海嬷嬷这又是做什么,锦衣也一脸雾水的摆头,两人便双双到了落云房门口。 “海嬷嬷,您这是……”锦衣拉着落云冲着海嬷嬷问话,可海嬷嬷就是不出声的到处翻看,锦衣见她找寻蛛丝马迹,自己便只装着一脸不解的样子小声的与落云比着口型:怎么了? 落云哪知道怎么了?当下耸着肩的摊手,就在这个时候神宫局里的另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海嬷嬷就叫:“海嬷嬷,何公公请你过去!” 海嬷嬷听了这话出了屋,冲着锦衣和落云说到:“跟我来!” 四个人出了此院入了彼院,刚踏进院子里就听到呜咽的哭声,随后锦衣就看到院子正中的水井边上一尾草席上躺着那光脚的女尸。此刻那尸体泛着青白色,略微的肿胀,一身湿漉漉的宫袍上满是尘痕泥印。 而那尸体旁呜咽出声的正是绿腰,此刻她不时的抽泣着,又口中呜呜的说着什么,含糊的另人听不清楚,而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另一位神宫局的丫头,锦衣只有一点印象,好似她是奉先殿里伺候那些牌位的。 此刻那女子手里拿着帕子送在唇边轻咬着,见到海嬷嬷等人进来,便是急忙的跑了过来簇拥在一起。 海嬷嬷不理会她,到了那女尸旁正在翻看其的太监跟前,出言问到:“何公公,您给看出什么眉目了?” “海嬷嬷您来了,来,你瞧,此女额头有肿胀,显然是落下去的时候头撞到了井壁的,再来看她的手肘与指甲,里面竟是泥土,且指尖流血,显然在井内有所挣扎,您再看她着衣服上的泥痕,多在腿股间,显然此女是一头扎进井内,因力道不控,头撞在了井壁上,落入水里,井水将其刺醒,她曾在水井内调转了身子,呼救挣扎,但其额头的碰撞使其颅内出血,她终究是死在了井内……” “那她这是被人害的,还是……” “这个不好说,按照力道应该是受了猛力而下,但我看了半天周围未见有痕这是一,其次,此女手里缠着水桶,我又听了这位宫女说她常常汲水冲足,而这井上却无轱辘,这要不就是此女力气颇大,要不就是这宫女说谎……” “公公我没说谎,这李小朵有的是力气,她不但天天这么冲,还口里唱歌呢!那个,阿兰你说是不是!”绿腰急忙冲着先前那咬着帕子的求证。 那女子点点头,有些慌似的说到:“有,李小朵,她,她天天唱,我,我听见过几次绿腰叫她别,别冲脚别唱来着……” “那昨晚有吗?”何公公眯着眼询问。 那阿兰看了绿腰一眼说到:“有的,李小朵昨天唱的还有点起劲,我,我还听到绿腰,绿腰叫她别唱,还说,还说再唱就出来掐死她……” “那之后呢?”何公公有些激动似的追问,而绿腰已经张大了嘴。 “之后好像就没什么声音……也不对,好像我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哎呀,她们两个经常如此,好几次李小朵都装掉下去的哄我们,做个晚上我又歇的早,哪知道这次是真的……”那阿兰说着身子哆嗦的更加明显。 何公公瞧她那样忽然声音大了点的说到:“你怕成这样,只怕是你动了手……” “我才没有,我,我只是听她唱歌吵我睡觉,就顺口说了句,唱,唱死你,哪里知道这人就真的,真的给死了,我……不关我的事啊!是她,是绿腰,她老和李小朵这般,昨个又她回来的晚,难保不就是她……”人一到了牵扯上自己,便会口不择言的为自己开脱,阿兰的急于撇清,便把绿腰给推进了火坑。 绿腰摆头哭喊着要解释,可海嬷嬷眼一瞪的吼到:“闹什么!”说完就冲着那何公公说到:“这李小朵有膀子力气,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她这般汲水我也见过,这倒不假,几个姑娘的屋子我也看了,没什么不对,何公公,您说会不会是她光脚站在水里,往上拉桶的时候,脚下打滑,这人就收控不住栽了下去,撞了井壁呢?” 何公公瞧了瞧海嬷嬷,忽然呵呵一笑:“是啊,这也是可能的。” 海嬷嬷见他这般松口,便拉了下何公公的衣袖说到:“何公公,我这神宫局是个无人问津的地儿,今天这事劳烦您来了,真是对不住,既然是这丫头自己不小心落了井,就只能怪她没福气,这事,您看……”说话间海嬷嬷的衣袖一翻,众人都看的清楚,一锭银子塞进了何公公的手里。 在场的宫女又不是傻子,个个都转了头,装作没看见,那何公公见大家都这么识趣,海嬷嬷又这般花钱消灾,自然笑了笑,收了银子说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就落了死因,让人收她出去吧。” “多谢何公公。”海嬷嬷笑着拿了验尸纸给了他,见他哗哗的写上此人死于意外落水,便笑着送了何公公和他身边提着箱子的小太监出去。 两人出了延春阁,与海嬷嬷作别后,那小太监轻声说到:“师傅,您不是说这人明明是被人撞下去的……” “小兔崽子,有些事何必较真,这宫里死点这样的人是常事,一个能晓得用肘击来撞落比自己力大的人,这人又把摊子弄的那么干净,只怕早就蓄谋已久,如今有人出钱买平安,真凶与我何干?你我还是多弄点钱在手里,踏实啊!” 第五十二章 只待时机 因着出了是意外死亡的尸单,宫里来了一应小太监把人用草席卷吧卷吧也就拖了出去,她屋里那点不值钱的东西也被海嬷嬷亲自动手拾掇了给带了出去。 锦衣知道,想这样意外死掉的人,尸首若是家人来领,兴许能得到二两银子的安身钱,可她不是傻子,这钱有几个能落到家人手里?死了的丢到乱葬岗埋了,银子却被那些太监找了自己人去领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为自己添个进项而已。 眼见尸体被运走,落云的眼里包着泪,入宫才一个月的功夫就见着死了两个,虽然一个略熟一个不熟,但到底都是宫人,看着别人的命贱被这般掩盖了去,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终于憋不住的冲着绿腰和海嬷嬷说到:“这就完了吗?她是个人啊,你们就这么糊弄吗?就是县太爷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放肆!”海嬷嬷皱着眉的喝了落云,锦衣也急忙拉着落云只冲她摇头。 “县太爷乱来与否你一个平头百姓就能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少在这里打抱不平,我告诉你,这宫里你要想找理,你得先有身份!被皇上睡过的都只能拖出去,一个乡下丫头死了也就死了,难道你指望我为她大张旗鼓?难道你想上面说我治下不严?难道你想我这神宫局惹上麻烦不成?”海嬷嬷说着狠狠的瞪了落云一眼:“不懂事的丫头!” 海嬷嬷说完就迈步往回走,走了两步回身说到:“你们都到我殿里来!”说完走在了前头,阿兰和传话的丫头两人拉着手跟在了海嬷嬷的身后,绿腰一抹眼泪的也跟着了,剩下锦衣和落云走在最后,而落云还想不开,一脸的闷色。 锦衣瞧着落云这般,伸手扯了她拽着走,边走边说到:“你看着海嬷嬷把事化了没给那人找出真凶,你觉得她可恨,可是她这么做没错,你好好想想,死的是神宫局的丫头,死的又是在咱们延春阁里,出了事,无论真凶是谁,咱们神宫局都拖不了干系,宫里不似外面,谁的错就是谁,宫里讲的是上下相连,主子错,奴仆跟着罚,一个错,全局跟着挨,海嬷嬷不想整个神宫局都被这事牵连,才花钱叫人家把事给掩了,你心里不顺畅是你觉得那丫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可要是真查的真相大白,只怕咱们神宫局的人全要遭殃,弄不好连你我都会被牵连。” 锦衣的话说的实实在在,落云也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相关,她虽然心里的闷气还是在,但她不是傻子,人人自危,退避三舍的事在乡下也是常见,所以倒也理解了海嬷嬷,只是到底看着人就这么少了一个,还是忍不住的说到:“有那么严重吗?” 锦衣笑笑,看着前方的几个背影轻声说到:“落云啊,宫里的事有的时候大事可以成小事,可小事也能成大事,所以海嬷嬷防患于未然也是应该的。” 锦衣这话有些咬文嚼字,落云虽不是通透但也明白,当下也只有不说什么了。 可这会的海嬷嬷却是只能自已吞下这个亏:平白无故的少个人,还是她自己先前选中的人,这能说明什么?还不是绿腰这丫头沉不住气?碍着她的就只有个李小朵,想着弄死了人就能推她上去?她海嬷嬷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那丫头上去?且不说自己有心留她栽培,只说今日的事这么一闹,她绿腰就别想离了神宫局,万一哪天这事被抖露了出来,有嫌疑的倒入了内宫,她这个化事的嬷嬷可就成了共谋! 所以当下海嬷嬷只能含着气的冲回自己的殿,再选一个给上面报过去。 入了殿坐定,看着面前的五个人,落云和绿腰她直接丢排除在外了,瞅着剩下的三个,海嬷嬷反了难,要说这三个里,最没用的就是锦衣,她除了长的好看能识文断字外,什么都做不了。可这进内宫是当丫头的啊,送个手脚不利索的进去,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阿兰,可读过书?”海嬷嬷晓得另外两个是干活的能手,原本不舍得,可这会不舍也得舍,只有问。 阿兰摇摇头:“爹爹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没令我进过私塾也没请过先生……” “你呢?宝妮!”海嬷嬷转向了另一个。 那小丫头一缩脖子:“家里没什么钱,没读过书……” 海嬷嬷眼一扫锦衣,叹了口气:“你呢?”她这会是明知故问,锦衣是县老爷的千金,怎么会不识文断字? 果然锦衣一点头说到:“家里请过先生教过,能写会画而已。” “好一个而已!”海嬷嬷眼一翻的说到:“你们也知道我要选个出去,上面说了要识文断字手脚利索的,可我这里倒是能耐,要不就是手脚利索目不识丁,要不就是能写能画却手不能提,得了,太妃怒就怒在那人目不识丁,我可不撞上去,锦衣就你去吧!至于你那手脚……哎,你哪里是做活路的人?回头常公公选的时候,你不妨和他实话说了,让他看怎么安置你吧!” 锦衣闻听选了自己,心中大为欢喜,但脸上却故意挂着一丝不快,慢慢应了声是,海嬷嬷瞧她那样子皱了眉说到:“行了,都赶紧忙活自己的去,锦衣你也去忙活你的,虽然是选了你,可明个你才过去,好好把事做了去!”说完就打发众人离开,随后却又把绿腰叫了回去。 锦衣拉着落云往回走,她心里清楚海嬷嬷要找绿腰撒气是一,问个所以然是二,但不管怎么的,自己是得到了想要的,一扭头看到落云不快的样子,她便拍着落云的手说到:“怎么?舍不得我?” 落云点点头:“有些,不过,你总归进去了是好的,这也是你希望的,就是你……你若分到了苦差可怎么办?” 锦衣垂了眼眸:“还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现在只希望常公公能给点关照了。” “那常公公是太后跟前的人,好说话吗?” 锦衣笑了笑,没搭茬,心里却是嘀咕:这个常公公是个老人,会是谁呢? 第五十三章 贵人所求 春风暖,桃花艳,按说这四月的天,桃花早就该谢了,可偏偏这御花园里的桃花依旧笑的艳,处处粉红朵朵娇的将大佛堂围着,伴着时而飞舞的蜂莺倒给人三月初入的错觉。 锦衣依旧把那点清闲活路丢给了落云去做,自己坐在佛堂前不远那置在路边的一处大石头上,蜷着腿一抱悠哉的看着桃花,心里盘算着宫里有几个姓常的老太监。 思来想去,不单是她熟悉的,就是只听闻过的也算进去,姓常的一共就三个,若加上名字里带常的倒能有五个。可她在把那些被砍了的,跑了的,扣完,姓常的似乎就剩下一个,带常的也就两个人了。 常福,那是原来那位淑妃跟前的,当年的淑妃自觉的当了庙堂里的散人来换个逍遥平安后,那位常公公好似就只管着书库和杂货了,就再没见过人。 满常,华贵人处的小太监,听说在宫里混了三十年也没能往上一步,好似和当年的总管对不上眼,华贵人早年病故后,人就去了御马监,看着好似升了,但其实只能管着马匹的喂养,连草料谷壳的采买都轮不上,倒是被丢了一般。 孙常,德妃跟前的红人,早年还帮着他的主子和娘亲斗过心眼,只可惜德妃算来算去,对下人太过苛责,结果却被自己的下人给卖了,挂了个病逝的名实际是被父皇赐死的。自那一位没了,这曾红极一时的太监就被罚没到了城门监当了个跑腿的,风光不再,任人欺辱,当时她听说的时候倒也是挺可怜他的。 锦衣想了一头子,就这三位最有可能,她便思量着遇上每一位该怎么应付,若是前两个倒还好,都是小时见的,后面再没见过,未必认得出她,这最后一位呢,是在她十二那年才没落的,如今落云只瞧画像都说透着想象,若被他认出只怕就是冒险的事了。 “谁的可能性大?那天那个个头,谁又最像……”锦衣正口中喃喃的思量,忽然听闻环佩叮咚,人下意识的回头,就已经看见贺宝珍穿戴极为艳丽的冲自己走了过来。 “锦衣见过贺美人……”锦衣赶紧起身行礼,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宝珍身边的丫头给出言喝断了:“瞎了你的狗眼,什么贺美人,我们家主子现在可是珍贵人!” 锦衣闻言一顿,冲着那丫头说到:“谢谢春红姐姐提醒。”而后才对着贺宝珍重新行礼:“锦衣见过珍贵人!”如今人家的从六品变做了六品,人入了内宫,这下锦衣再不能只蹲身一下就了事,整个脑袋也得低着,全然的谦卑。 这般的行礼姿态让贺宝珍极其的享受,但因为锦衣先冲她身边的丫头言谢,倒让贺宝珍多少有那么点不痛快,她一摆手撵了春红到了一边去,就十分得意的冲着锦衣说到:“这都一个月了,你还没思量好吗?” 锦衣直了身的冲着贺宝珍一笑轻声答话:“珍贵人说笑了,锦衣是个宫人,主子看的起那是锦衣的福气,自来都是虽上意安排,哪里就能是自己巴望的?如今贵人不出一月,已经进了内宫,可锦衣还是个外围丫头这般被贵人惦记,真是,受宠若惊了……” “苏锦衣,你少给我卖关子,兜兜转转的我没功夫和你闹,我给你明说了吧,听说太后下了旨意,因着太后那边的事,要给内宫里的大大小小十三位主子多添一个人,刚才我在太后那里已经看到了这上报的十三名单,里面有你,依我的意思,今个我就去见那常公公和他讨了你到我跟前,你看如何?”贺宝珍少见的一本正经,倒让锦衣觉察出一点不对来,可她如何能说不,只能顺着话走:“珍贵人提携那可真是锦衣的福气了,如此甚好。就是有句话,锦衣瞧着贵人言语实在,不妨也实话实说了……” “什么?” “贵人该是知道,锦衣大小也是县官之女,自幼也是被人伺候的主,如今在这神宫局里一个月,已被掌事嬷嬷训斥了多次,今早上她还说我不是做活路的人,若我真能到了贵人院里去前后伺候着……弄出了差错,这,这可就……”锦衣一脸的小心与为难,倒多少说的是实话,她这娇惯出来的公主去伺候别人?不各三差五出错才怪! 贺宝珍听着锦衣的话是没错,她多少也明白大家小姐做不了事,可是这话从锦衣嘴里出来,她却总觉得不是味,好似锦衣说的到了她的跟前不是当个下人,倒似来当主子了!当下心里有些窝火,可再一想到内宫飞成天的流言,她深吸一口气硬压下不快说道:“你怕是还记着当初的事,这都过了一个月了,你何必还这么介怀?我一个月前是个美人,我便诚心邀你,如今有幸成了贵人,我依然来邀你,自古常言,不打不相识,如今我倒希望你把那芥蒂给去了!”贺宝珍说着忽然抓了锦衣的手,当那光滑细嫩若无骨的手被她抓在掌心的时候,贺宝珍心底泛起一股子妒意,但依旧是慢慢的摸了摸说到:“你的这双手,哪里似宫女丫头的手?你这花样的容,哪里是下人的貌?你与其伺候别人或者在这地方混迹十年,倒不如跟了我,至少出入内宫你有的是机会,而且……我体谅你,不用你做苦活,累活……你何不应了我呢?” 贺宝珍的话对每个希冀到内宫做皇帝女人的人来说,都是具备诱惑力的,锦衣也听的出她的话是掐在了点上,可锦衣从来都明白利益这把刀是怎么剜肉的,所以贺宝珍越是这般亲热的想要抓着自己,她就越是清楚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大的利益驱使她这么做! 是什么好处能让贺宝珍这般低声下气?是什么利益能让她非要我亲口答应?越来越心里透亮的锦衣冲着贺宝珍莞尔一笑,端着一股子媚劲出言:“珍贵人,请恕锦衣多言,以您今日贵人的身份若要我到您手下,何必要问我的意思?只要你和常公公要了人去,我被分到您院里那不就是您的人了吗?您何苦非要我亲自应了呢?” -说一点小废话,因着这个月PK又加上过年,琴儿的文一如既往的错别字比较多……汗颜,遂请各位亲稍作忍耐,周末的时候琴儿把前面的文都细看一遍改点错别字,顺便或加或减一点句子,为了不影响阅读,大概四天后,趁夜将一气儿全部修改上传,故给各位小通知一下!嘿嘿!- 第五十四章 牵头红袖 一 锦衣的话一针见血,只把贺宝珍问的有些白了脸,不过贺宝珍只是慌了一下,也就定神。她松了锦衣的手,假咳一声说到:“我是可以要了你过来,可是你会相信我愿和你和好的心吗?我知道当初的事,是我不对,可毕竟入了宫走的就是这独木桥一般的路,我自然是有所筹谋的。时至今日,我也不后悔。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是个宫女,对无并无大的威胁,我诚心来寻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精明,而且你也有你的想法,我若不让你知会我的心意,你必然记恨着当初的事,认为我是把你要过来想法欺负你的,可我只有让你知道我只想多一个精明的人帮我,你才有可能与我作对主仆呀,所以我来寻你亲口答应这有错吗?” 贺宝珍的话真真假假,但她至少做到了声情并茂,锦衣瞧着她那一副俨然真心期盼的样子,便是一笑,主动拉上了贺宝珍的手:“贺姐姐,今日这话你解了锦衣心里的怨,也是,你是有你的苦衷的,既然今日你把话都说透了,我也不好去说什么假眉假眼的话,我只能应承你,若常公公那边分了我到你院里,我一定尽心与你作对佳话主仆!” 锦衣这话说到这份上,全然的一番真心,贺宝珍见她应了,喜色都上了眉梢,她欢笑着点头,没了就要从手腕上抹下一个镯子给锦衣,锦衣却赶紧按了她的手说到:“使不得,这是主子才能拥有的东西,锦衣只是一个宫人,担不起,姐姐是好意,若别人见了,锦衣只怕撇不清楚,所以姐姐不必如此,锦衣我心知姐姐的好就是了。” 话到此处,贺宝珍知道她还防着自己,当下也不强扭,便与锦衣又寒暄了两句,便也就带着春红走了。 锦衣看着两人走远,这心里就越发的不是味,她这般应承了贺宝珍不过是想着给自己留个后路,毕竟那位常公公会是谁她还不清楚,自己进入内宫后能安插在谁的身边也是未知的。虽然贺宝珍那意思,好似能把自己弄到身边去,可锦衣却不这么认为:太后按眼睛,你们这些贵人不过是凑数的,你妄图借这个机会要了我去,只要你要,太后就断不会把我放到你身边去!如今我软了话的和你这么混着,大家都别撕破脸,万一真是歹命,那混到你身边再做计较也不迟!不过……她这般来寻,到底图的什么? 锦衣想了想,便返身回了佛堂,见落云正抱着一些布头自己缝制着什么小玩意,便凑过去问到:“落云,你还记得那个红袖吗?” “记得啊,就是给我们讲内宫里面事情的那个啊。”落云答着,手上利索的缝过一个边子:“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锦衣眼一转:“那你知道她的住处吧?” 落云抽了针线,用牙齿咬着针尖想了一下:“明夏阁东院北围的第三间……恩,没错,锦衣,你要找她?” “恩,想找她问点事,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人在不……” “这会子还未到中午,她一般都是黄昏的时候才进内宫去做活的,应该在的。”落云有什么说什么,锦衣一听当下说到:“你在这里照看着,我去那边寻她,万一要是有什么,你就说我肚子疼方便去了,知道吗?” 落云点点头:“哦,你去吧,反正咱们这里也没什么人来的……锦衣啊,你找她做什么?” “这不是今天被凑上去了嘛,她多少进过内宫能知道点事,我去问问也好过倒时候两眼一抹黑啊!”锦衣说着冲落云一笑,就出了佛堂,回往延春阁,从内所借道去往其后的明夏阁了。 正当早上,还是到处都忙活的时候,明夏阁的门婆子也没在近前,只遥遥的站在院里指挥着一些杂役搬动着布料丝线等货,锦衣瞅了个空档进了阁里便按照落云说的东院寻了过去。入了院落,干干净净的院落里没个人影,锦衣寻到北围第三间房门前,试探着的叩了门:“红袖姑娘可在?” 屋内没什么应答,锦衣略有些失望,人才转了身打算回去,却猛的听见一声不大的动静,好似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当下锦衣顿了顿,又伸手拉了门环:“红袖姑娘,你在吗?” 依旧安静的无声。锦衣有些迟疑的站在门口,是回还是进去看看,她有些犹豫,此时忽然一声细微的嘶哑掠过她的耳,她心里一凛就推了房门。 宫内的房门只能掩上,并无锁,锦衣这么一推开,就看到一人躺在床上,伸着手努力的抓着前方。 “红,红袖?”锦衣有些吃惊的凑到跟前,一看人倒是心里明白了,当下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哎呀,这么烫,你在发热!” “……”红袖此时嘴唇起皮干裂,张开的嗓子里发不了声,双眼竟也有些昏色。 “我去给你找太医来……”锦衣说着就要出去,可红袖的手却似乎似乎扯了下她的衣。再回头,红袖冲着她张着嘴呼气,手却指着门边上的小几。 锦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不大的小瓶子,当下伸手拿起看向了红袖:“你可是要这个?” 红袖费劲的眨眨眼。 “这个能去热?” 红袖再度眨眨眼。 锦衣有些疑心的拿起,心里吃不准便打开来,伸手往手上倒了点一看,竟是白色的粉末夹杂着一些颗粒。 当下她闻了下,无味,再一回头看到红袖那张大还带着点惊恐的眼神,便是明白了过来,当下她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的就把手里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了红袖的口里,而后倒了碗水给她灌了下去,便将那瓶子塞进了红袖的怀里,自己坐在一边。 很快红袖的身子开始扭动,继而翻滚。她时而哆嗦,时而抓扯衣物,看的锦衣都不自觉的咬着牙来克制自己不去打颤。似呓语的声音在红袖的喉咙里不断咕嘟,终于当锦衣快要看不下去的时候,红袖也停止了翻滚,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牵头红袖 二 四目相对里,一个是生死皆抛,一个是冷眼观望。 “如果怕被牵扯,你可以去告发……”红袖的嘴巴还在干裂,面色还在红白不匀,但整个人却似有了神采。 锦衣一笑不等她话说完就开了口:“我不过顺手给了你你要的药罢了,何来告发?再说了,我只是想来问你点事,别的与我无关!”她说的轻松平淡,好似先前红袖那般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发热…… “你……为什么?”红袖微微的蹙了眉:“我不在乎的!” 红袖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锦衣却明白她的意思:“你不在乎是你的事,我只在乎我的事,明白了?” 红袖咬咬她干裂的唇:“我可不认为我欠了你的情……” “那无所谓的,现在我只是才进门的人,我来是问你些内宫的事。”锦衣的自若与淡定,令红袖有些怔,但很快,她下床拿了梳子开始笼自己的发:“你想问什么?” “太后此次要为内宫各主加一个丫鬟位,是否是需要几双得力的眼睛?”锦衣开门见山,她知道现在她不用和红袖拐弯抹角的打探。 “是,太后她喜欢什么都在手里掌控着,看似悠闲不过问,其实什么都清楚。这般清楚自然是需要眼睛的。”红袖说完看了锦衣一眼,默默的理着她的发。 “内宫里可是有什么变动?” “你是指什么?” “今天有位内宫的贵人来找我,要我做她的下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答应?”锦衣没有隐瞒,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红袖看着锦衣,神情似有犹豫,但过了一会还是答了她:“太后叫常公公办这事的时候,打了招呼,每个人去谁那里都要她自己愿意,若是不愿不能勉强。” “这是为何?” “我是一个丫头而已,太后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也许,她是希望眼睛能很得力吧!”红袖说完自己团了发做髻,插了簪子。 “照你的意思,难道我们十三个,想去谁的跟前就到谁的跟前?” “别傻了,要是那样大家不都往淑妃和贵妃跟前去了?自然还是常公公挑人先做个安排。” 锦衣笑了下问到:“那这位常公公又是何许人?” 红袖这次挑了眉:“宫里的老人而已,说了你也不知。你打听他,不会是想贿赂他吧?我劝你最好别打这注意,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别的没根子的那是见钱眼开,偏他不敛财,只……只敛色!” “敛色?”锦衣一愣:“这话怎么说的?” “说多了你也不懂,许是他没净干净,一天到晚见到好看的宫女就想上下其手……不过,他也只能摸摸看,那玩意都没了,再摸也不能如何!”红袖说着脸上浮现一种怪异的笑。 锦衣瞧着红袖的神情,当下就大概明了这位红袖八成和那常公公有些过节,她一思量就猜到弄不好这红袖就被那常公公玩弄过,但是有些话即便心知肚明却是大家都要蒙着窗户纸不能点破的,所以锦衣冲着红袖点了下头:“多谢你的告知,我去了。” “哎!”红袖看锦衣要走,伸了手欲拦,锦衣只是迈了一个步子,自然回头:“何事?” “你……你好自为之吧!”红袖说的含糊其辞,但话一说完就转了身,锦衣见她不愿多说,便笑了笑:“多谢。”随之就出了屋,找了机会回到了延春阁再到了御花园。 “锦衣你回来了啊!”落云看见锦衣回来出言招呼,人却低着头拿着布子擦着香案。 锦衣本是应付的恩一声,眼一扫到正中香炉里除了高香还多了三株,便下意识的问道:“谁来过?” “安贵人。”落云答着依旧背对着她忙活。锦衣见落云不似以往的凑上来本就觉得有点没对,这会一听是安贵人,心都猛的一跳,下意识的就问到:“人呢?” “走了一会儿了……” 锦衣听到人走了,心说还好,但这时再看落云,却也觉得不好,当下冲过去一把拽落云欲看,而落云就是扭着身子。 “她怎么你了?你别躲啊,给我看看!”锦衣的声音有一点犀利,她越见落云躲,越觉得心里紧张。锦衣和落云凑一起,她可没落云的力气,这般硬扯了半天还是看不见,一气之下松了手,铁着脸说到:“你到底当不当我姐妹!你再不给我看,我以后都不理你!” 这话一出果然管用,落云抖抖身子说到:“你,你要看就看吧!”说话间转了头过来,这一转锦衣看的真切,落云白净的脸上不但右边有三道血痕,眉心上竟一撮血疤。 “这,这是怎么回事?”锦衣的脸白了一下。 “我不知道,好好的,突然那安贵人来上香,说什么游园子累了就过来拜拜,她不事先知会,只能是我伺候,我送了香上去,她拿的时候故意抓了香戳我,我虽闪躲可还是没能躲开,那香戳到我的脸上,我自然叫了出来,可她却丢了香抓了我的脸,而后说是我一时尖叫吓到了她,她便误伤了我……” “误伤?她这分明是来找茬!可是,你,你怎么得罪她了?” “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把香燃好递给她,我没什么错啊……”落云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此刻的她足够委屈。而锦衣却脸色发白:幸好,我没在,若是撞见了我,只怕……不知道她的发的什么疯这么对落云…… “锦衣,幸好你不在,那女人是疯子,口口声声说不小心,可我分明看见她得意的笑,锦衣,她好可怕……我不就是当初洗坏她一条汗巾吗?”落云说着已经趴在了锦衣的肩头抽泣,而锦衣只能做的就是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曹映秀,你因着一条汗巾如此,未免太毒辣了吧,不成,你我的过节……我,我看我要尽快找个靠山了…… 内宫甬道里,曹映秀一脸得意的昂着头走在前面,其后的丫头谄媚着说到:“主子这下安心了吧?她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能翻的起什么浪?都是那些宫人乱传,说什么是个绝色宫女,就那长相还绝色……” “所以你们以后,没事就别乱嚼舌头,害的我以为什么狐狸精呢,结果是她,嗨!蔡公公认她做妹子,八成是看她可怜吧!不过,防患未然,我弄花了她的脸,她这辈子就是有心也不成了!” -今日只有一更哈,周末我也休息下,嘿嘿!- 第五十六章 何舍何得 一 夜风吹,树摇影,延春阁里此刻份外的幽静。 落云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布袋不断的揉搓,而锦衣则斜靠在她身上轻轻地说着:“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你日后小心,神宫局纵然是清冷的地方,可因着佛事,每每侍奉的便是太后太妃这类主子,她们来,咱们就离的远,可出了差错,却是会要咱们的命。宫里许多事,没什么道理可言,就如今日。那安贵人撒了气,兴许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但小心为上,我劝你和海嬷嬷求情一二把你掉到别处去,只要不碰到那安贵人应该是无事的。你手脚利索,海嬷嬷想来也会应了的。” “嗯,我知道了。”落云点点头:“不过,你进了内宫可要小心,千万别让人家把你分到安贵人的跟前去,那人太狠,太难伺候,你手脚吃亏些,难免不被训斥!” 锦衣笑了笑,看着那轮月说到:“这个我自省得,尽力吧。” 落云捏了捏手里的布袋递给了锦衣:“锦衣,这个送你!” “荷包吗?”锦衣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便发觉内有容物,当下就直身去掏,待拿出一团布制的东西,借着月光看清楚后,她略有些动容的说到:“这,这是……” “你细皮嫩肉的,哪似我们粗手粗脚,我知你受不了委屈,便给你缝了双手围(手套),将来做活也好偷偷带着,免得伤了你的手。”落云的贴心散发着她的善良与关怀,锦衣捏在手里看着落云轻言到:“谢谢。” 落云呵呵一笑:“谢什么,我们是姐妹嘛!姐姐,明日你就进内宫去了,你,你要保重!” 锦衣点点头:“恩,你也是。” 两具身影靠在一起坐在阶梯上继续看着月,许久落云才喃喃出一句:“唉,还没跟你学过字,真是可惜……” …… 清晨,锦衣收拾了行装打了包袱与落云一起用过早食后,就被来踢门的海嬷嬷给带着去了延春阁的阁门前。这里还站着几个人,锦衣一瞧明白,是另外两个嬷嬷带的选出的人,三个宫女凑到一起彼此相视一笑,三个嬷嬷凑在一起,却是满嘴嘀咕。 不大会功夫那位姓长孙的胖嬷嬷扭着身子过来,冲着三个嬷嬷问了两句后就挨个的巡了一眼三个宫女,眼神到了锦衣处,多留了一会,继而就拉着海嬷嬷到了一旁嘀咕起来。锦衣瞧着那架势,心里有些担心,她现在吃不准这长孙嬷嬷什么底细,自己虽然不觉得认识,但多少有点担心她是曾见过自己娘亲又或知晓自己的人,因此不免紧张起来。 长孙嬷嬷和海嬷嬷两人一边嘀咕一边看了几次锦衣,这样的举动也惹得那两位嬷嬷相互之间撇着嘴飞着眼色,终于胖嬷嬷和海嬷嬷嘀咕够了,走到锦衣她们三个跟前一展笑颜的说到:“你们三个都挺水灵,是各局子里挑出来的,我真心的愿你们能到受宠的主子前伺候,你们是我延春阁里出去的,都把宫规仔细的记着,可知道?” 胖嬷嬷脸上的笑看起来温和馨暖,但前夜大家都已经见识过,自然赶紧恭敬的称是。胖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三个嬷嬷一摆手,便对锦衣她们三个说到:“走吧,跟着我!” 一行人从延春阁里出来,绕着整个内宫的外墙甬道往前走,路过爬山廊那一节的时候,锦衣抬了眼,果然瞧见落云站在廊柱后冲着自己摆手。对于这丫头的善良与单纯,锦衣早已熟知,她一向看淡这种美好的品质,因为她相信在宫里,论情只能是自己的致命伤,而她绝不可以有弱点。 眉眼扫过,锦衣淡淡笑着与落云的身影错过,正当她内心叹息着想要低头的时候,眼却扫到前方明夏阁门前一位侧立在一边让路的宫人。从来宫人见到主子是跪或行礼,见到同时宫人的因着等级也要低头颔首,如果这宫人是低着头的,锦衣还不会太在意,恰恰她注意到那人是全然的抬起头,倒令她有些诧异,待走的进了,她却更加无言,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红袖。此刻红袖人是靠着围墙站着,了她并未低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眼看着一行人,就连走在前头的是整个所的掌事嬷嬷,她也毫不在乎的那般冷眼,而那胖嬷嬷似乎也不在意她的这种不合规矩,只当瞧不见的与其擦肩而过。锦衣跟在其后看了红袖一眼,而红袖则略略的地对着锦衣低了头。 也许是巧合……锦衣下意识的这么想着,可红袖却低着头并未抬起,直到彼此相错。 锦衣过了身,红袖抬了头,她微微笑着迈步而去,脸上的神采在春日里浮现着一种异样的光耀。 明夏阁的正门前也有别的局里挑出的人,几个嬷嬷把人一合又继续前行,这般绕了一圈后,十三个人终于够数,便由一位老宫人带着从角门而入。 登记,令了号牌,再去验身房查了身,这般如是的折腾了大约一个时辰,十三个人才算是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里。这院落在内宫的一角上,锦衣识得,这是那些大公公们在内宫休憩用的院所。 “都来了?”宫人的禀报使得一位小太监出了院的招呼,他略一数人,便站在竹帘门前高声回禀着:“干爹,人都来了!” “恩。”门里悠闲的应着一声,好半天门帘才掀,出来了个老头。此刻这老头他没穿什么宫袍紫衣,只是一身轻便的袍子有些随意的套着,头上也未带冠,花白的发用一只木簪别着,猛的一看,倒似一个乡间养老的悠闲老者。 可此时阳光明媚将这老头的眉眼照的清楚,锦衣只一看,就赶紧低着头:是他?孙常! “行了,一个个都抬着头吧!”老头说着伸了手,领她们来的老宫人赶紧把手里的名单拿给了他,老头此时便点着名字叫一个出来看看又再叫着下一个,这般轮着叫了五六个,就点到了锦衣的名字。 事已至此,锦衣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心中忐忑的抬头,可那老头竟是扫了她一眼就摆看手叫着下一个,顿时把锦衣弄了个糊涂:他没认出我吗? -今天这个鞭炮礼花啊,弄的我有种在打仗的错觉,难道今天这些炮都不要钱了吗?从早到晚,炮声与车警混杂在一起,我都有种想要喷火的冲动,如此闹心,今日能更出一章来,我自己都含泪……PK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哈,能在前五,我很知足,谢谢!- 第五十七章 何舍何得 二 宣平朝云亨十一年,那一年声势赫赫的德妃与她身后的势力一起在宣平朝销声匿迹。因为这位才三十年华的德妃得了急症一夜暴毙,令宣平朝才崛起的一股新生力随之无主无靠,而土崩瓦解。 宫外是相牵的百家在啼哭,宫内是相连的宫人被发落,迁宫降罚甚至杖至徒留。那一夜宫里的哭嚎声依稀阵阵在耳,但成了锦衣不会忘却的记忆的却是她的娘。她清楚的记得,她在娘的身边,看着娘在对镜梳妆。那黛眉深处飞起的红霞,那唇上艳红的胭脂,无不妖媚着她娘的容貌。 别人是应景的素服淡妆,处处小心与谨慎,而她的娘,偏是金粉花钿上额,红纱流苏随身。 她记得她问过娘,为什么不和她们一样,娘淡淡地笑着:“生死随天,何必啼哭!两厢厌恶,何必作态!”她便想到娘从来和德妃斗的紧,便简单的认为德妃的去,娘一定是开心的…… 离开娘的宫她回往自己的殿宇,路上看见一行人被押送着送入监牢,而头一个与她眉眼相望而过的,便是德妃身边最红的孙常……后来她听说,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把德妃所有的罪卖的最干净的一个……所以此刻的锦衣十分诧异,孙常竟没认出她丝毫! “好了,你们我都看过了。”常公公说着把手里的单子丢给身后的小太监说到:“我奉旨选配你们去各位主子那里,你们来前,我已经打听过你们的本事了,如今瞧着几位也没纰漏,得兴,去,念了安置吧,你们几个听仔细了自己都是分到哪的,自己愿意了就和得兴说一声,一会拎着包袱过去。如果不大乐意的就现在说,我还能给调停。” 常公公的话音落后,那小太监就自己摸出了一张单子照着念了起来,听了七八个,锦衣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苏锦衣,安贵人处…… 这话如雷砸在锦衣的心上,越怕哪个便是哪个,这叫她怎么能咬牙抗过?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听了安置,不敢出言都默默的站着,待到得兴念完询问时,竟无一个有异议,当得兴就要躬身向孙常禀报的时候,锦衣咬着牙的站了出来:“常公公!” 常公公的眼扫了下锦衣,嗓子里嗯了一声。 “奴婢锦衣有异议。”锦衣说着捏了捏自己的手,此刻她是真的紧张,因为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孙常早知道她,如今把她安排到安贵人身边也绝不会是巧合,他一定是知道安贵人之恶,想用她来报复自己…… 常公公只是点点头,没接茬,他看了看其他的人,眯缝着眼看了下日头便问起了其他的人:“你们呢?还有谁有异议?” 没人敢接茬,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常公公会是什么反应。而所幸的是她们没一个被分到了安贵人跟前去,于她们而言都是不坏的安排。 常公公见无人再说有异议,便看着锦衣道:“怎么办?好像没人愿意出来与你调换啊?” 锦衣无奈只有下跪:“常公公,锦衣被选出,只因锦衣识字,但锦衣手脚不勤,做事邋遢,常有错出,那安贵人要求甚严,若奴婢失手出错,只怕要累及常公公您选派不利……” “呵,嘴巴倒利索……”常公公说着忽然转身掀起了帘子,迈步进了屋。 锦衣一见孙常不理会自己就这么走了,当下都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在跪求的时候,屋内传出孙常的声音:“你进来吧,其他的人外面等着!” 众位宫人彼此对视一眼,恭敬的站在院里,而锦衣知道还有希望,便急忙起身入了屋。 此刻正值日在天中,正是灿烂明耀之时,屋内应该也是透亮的,可锦衣迈步进去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屋里此刻竟是昏暗如黄昏,锦衣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那窗前大都挂着深色帘子,将屋外的阳光遮挡了干净,以致这屋内竟有些阴森森似的。 “啪”常公公亲手点了烛火,将灯罩置上后坐在了一边的主椅上,这屋内正中当下便有些不合时宜似的亮了起来。 “常公公……”锦衣低着头想着自己该怎么说,同时偷眼想看下孙常的脸色,那知眼神一略里却看到孙常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使得她一错愕间赶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怎么不看了?你想从洒家的脸上看到什么?”孙常的话语带着一点浅笑,但听起来却让锦衣越发担忧。 “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嘛,怎么不说话了?哦,你是怕外面的人听见?”孙常依旧问着,全然的兴致勃勃。 锦衣咬咬唇,低头说到:“锦衣只是想请常公公看在奴婢笨手笨脚的份上给调换一个主……” “这说你这像是求人的样子吗?”孙常说着轻咳了一声,眉间隐隐浮现一丝不悦。 锦衣咬着牙拧着拳深吸一口气后跪了下去:“奴婢锦衣向常公公求情,还请常公公可怜奴婢手脚笨拙给予……”锦衣话还没说完,就发觉孙常起身靠近自己,当下心已悬起,正强自要继续说下去,却不想头皮处传来揪痛,在她呻吟出声的瞬间,她的头颅已经被人抓的抬了起来,当下她的眼前就是孙常那满是阴笑的脸:“你也有今天?” 锦衣闻言心中剧痛,此刻她泪已含在眼中,她并非刻意如此,只是那头皮之痛不能受而已,但泪在她眼里衬的一双美目如青莲带水,柔怜楚楚,令那孙常一时都入了神似的。 锦衣感觉她头皮有松,痛楚少了些,心里立刻明了自己的泪有用,当下就立刻嘤嘤的哭了起来……这一哭,泪如珠,滴滴从那玉盘一般的脸上滑落,更是惹人疼惜。 一只枯瘦的手覆上了锦衣的脸,在锦衣身体微颤之间,那食指微微挑了锦衣脸上的泪而后塞进了他那缺了颗牙的嘴里,细细咂吧一下说到:“香!美人泪,如明露,你的泪,当如鲛珠……” 第五十八章 何舍何得 三 孙常的话声音不大,但字字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之他那一张已经浮现了诡异笑容的脸在锦衣眼前毫无遮拦,只叫锦衣心底都泛起一阵呕意。 “当年比这更盛的美色,就叫洒家的心夜不能寐,我梦里都想去扶珠摸玉……可是她,她不懂我的心,不领我的情,我为她亲自送上德妃的性命,可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而你,而你今日却到了我的手里……啧啧,这算不算报应?”孙常说着手指又挑起一滴泪往口中送。 锦衣听闻此话大概已明这孙常并不是因为德妃的事将自己牵连,而恨上了自己,而是因为他那恶心的yu望在娘的眼中如尘,未得理会才会如此。 她看着孙常那眼中闪动的邪光,想到了红袖说的话,便一咬牙用颤抖的音说到:“常公公,奴婢叫做苏锦衣,乃是,乃是沧河县县令之女,奴婢不明白我,我和您说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嗯?”孙常一愣,松了锦衣的头发,却抬起了她的下巴:“什么关系?这张脸别人认不得,难道我都认不得吗?” “常公公,锦衣不懂。”锦衣死撑着一脸无辜,将泪落的更加剧烈,终于那孙常呵呵一笑,松了锦衣的下巴,自己回到了主椅上,一脸趣味似的看着锦衣在那里哭泣。 这般哭总不是个头,锦衣细想着渐渐收了泪,只装模作样的抽泣。就在此时忽然帘子一挑,先前那个小太监入了屋,手里捧着一张卷单给孙常看。孙常起先不在意的扫了扫,忽然有些认真的拿着凑在烛火前细看,继而看了锦衣一眼后,把那卷单丢还给小太监摆了手。小太监立刻二话不说的退了出去。 此时孙常轻咳了一声,到了锦衣的跟前,一抓锦衣的下巴又看了看,才问到:“你真的是县令之女?” 锦衣赶紧点头:“是。” “像,你们太像了……”孙常说着有些叹息的起了身,在屋里转了起来:“我以为你是她,可你却不是,不是……” 锦衣见状眼珠一转,用不解的声音问着孙常:“常公公您说的是谁?什么像?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像那个人吗?” 孙常闻言转了身的看着锦衣,忽然一笑:“我说的是一个该死的人,不过她已经死了,又要什么好说的呢?”说完呵呵一笑,又回身到座位上道:“你要调到别处去?” “是,锦衣笨手笨脚,不敢去安贵人处,还请常公公可怜奴婢……”锦衣说着乖乖的将身子匍匐在地上。 “好啊,调换与否是洒家一句话的事,只不过……你拿什么和洒家换?”孙常说着自己拿了一柄小茶壶在嘴里嘬了一口。 锦衣哆嗦着身子:“奴婢不懂,还请常公公明示。” “哈哈!”孙常一笑,丢了茶壶起身绕进了屏风后,然后传出一个细声:“想好了,再进来!” 锦衣跪在外屋,膝盖已痛,可这个时候她的心跳的更快更痛:怎么办?这老家伙一定是想亵du于我?我应还是不应?若不答应得罪了他不说,我还要到姓曹的跟前,见到她,只怕是要闹出天大的事来,我担不起!可是,可是若不想去姓曹的那里,我就只有…… 屋内静静的,没什么声音,内堂也没传来孙常催促的声音,可越是这样,锦衣却越是明白眼前的抉择是多么的重要。终于她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膝盖,一咬牙的进了内堂! 生与死,我只求生!为了我所想的,就是前面架起刀我也要走过去,不过一个阉人的亵玩,我有什么不能忍!就当是再走一遍摸玉了!(验身中的一关,一般是嬷嬷来验) 她心中叫嚣着进了内堂,此刻内堂里竟摆放着一张铺着锦缎的大桌! 孙常见她进来,脸上的笑容蜿蜒成菊,他那嗓子带着得意轻声说道着:“是个有前途的丫头,说吧,你想到谁跟前去?诶,除了皇后跟前,你都可以挑!” 锦衣看着那张大桌一咬牙说到:“听闻贵妃贤德,人品随和,锦衣,锦衣斗胆请常公公成全!” 孙常眉眼一挑:“你倒会挑最好的主儿!行了,洒家知道了,这个不难办,难就难在你能不能让洒家满意!”孙常说着指头往那大桌上敲了敲,其意已明。 锦衣心里清楚孙常所想,但她还是装着不解的眨巴眼睛:“常公公,这是……” 孙常眉一挑:“脱了你的衣服躺到上面去!” “啊?”锦衣装作受惊的哆嗦身子,心里却是呸了一声:呸!你这死太监! “啊什么?你要不想调换那就出去,洒家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孙常说着就似不悦的要迈步出去。 “常公公!”锦衣急忙喊住他,继而装着犹豫半天之后,才点着头哆嗦的说到:“我,我应!”说着她走到了大桌前。 锦缎五彩斑斓,在烛火摇曳里交替着晕彩。锦衣虽是早有准备下了决心如此,但她太了解这种变态太监的心,故而她一面梨花带雨的哭泣,一面解衣的慢慢悠悠。 衣服层层坠落,那孙常瞧的急吞了几趟口水,终当锦衣咬着牙,将身上最后一件丝缕脱去的时候,那枯木嗓子里发出了异常的声音。 锦衣带泪的爬上了桌,躺在了其上,任那老太监凑到自己跟前,细闻,近看,而后轻轻的触摸…… 恶心是她心底的感觉,颤抖是她不能压制的表相。 为了她心中所求,她咬着牙承受着,纵然这老太监不会毁她丝毫贞洁,但这等龌龊的事,也足以令她愤恨的颤抖。 颤抖的身躯,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曼妙着蛊惑的美,那冲入鼻翼的女体幽兰,令孙常都极为亢奋,甚至毫无廉耻的将他的脸都要贴上了锦衣的胸口处…… 看着那老太监一副满足的扭曲面容,锦衣在心底赌咒:孙常,将来我若不让你死的粉身碎骨痛不欲生,我琼华就妄自为人! “干爹!太后传您过去呢!”殿门外终于有了声音,这声音令孙常抖了下身子,令锦衣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孙常大声的应了,便叹息地说到:“穿起吧!” 锦衣迅速的起身,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而此时孙常也出了内堂到了外屋喊到:“得兴,把苏锦衣调到贵妃跟前伺候吧,那原来分到贵妃跟前的那个,按到安贵人那边去吧!” 第五十九章 何舍何得 四 第一卷终 锦衣在内堂整理好衣服,对着镜子拢了发才敢出来,先前被孙常撕扯了发,有些乱,她不想出去以后被人看出来。于是对着镜子收拾了,才出了内堂。 此时孙常已经给得兴放了话,字字真切别出内堂的锦衣听的清楚,就是站在外面的那些宫女们也是能听到的,只是大家都忌讳着常公公无人敢议而已,只除了那位被调换的,晃了晃身子。 “锦衣谢常公公成全!”无论如何礼数要做到,锦衣含着泪的叩谢。 “嗯,去吧,好生伺候你的主子!”常公公昂着头的摆手,一脸的淡色,好似刚才那等邪恶之事与他无关一般。锦衣应着起身退出了屋,此刻屋外的艳阳与屋内的暗色形成强烈的落差,耀的锦衣不由的眯缝了眼。好在身边那老宫人还在,拉着她站到了一边。 门帘一掀,孙常走了出来,瞧着了众人一眼冲着得兴说到:“带她们去吧!”说着就欲回身穿戴了去往太后处。 此时又有人喊到:“常公公,奴婢有议!” 这声音一出,想也知道是那被换的人,可孙常要去太后处,怎么会有功夫理她,充耳不闻的入了屋,片刻后竟是穿戴了紫袍,加了纱帽一掀帘子大步的走了。 院里那人有些激动的叫嚷着:“常公公,常公公!”可常公公已经出了院,谁有会回应她?锦衣此刻也缓和了眼中的强光,去看那被她替换了位置的人,而那女的这时也一脸怨恨的看向了她。 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她满脸的委屈盯着锦衣,口中恨恨:“你怎么能这样?”此时常公公一走,周围的人都没了强压,也纷纷打量着锦衣,眼露鄙夷之色。 锦衣轻叹一口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我有什么错?换了你们,不也会想要离安贵人远远地?我手脚没你们利索,唯有自保,若你愿意,我向你说声对不住,可我不觉得……我有错!” 锦衣的话份外实在,这宫里生存的谁不清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所以锦衣的话一出都说中了心坎,也都不在对锦衣眼露鄙夷,而是都略有所思的列了队,好跟着那太监去,而唯有那被换了的丫头还在想不开似的站在一边。 “行了,别看了,已经定了!”那被叫得兴的太监说着便招呼到:“你快入队伍吧,你以为谁都能在贵妃跟前伺候啊,安贵人就安贵人呗,你嘴巴抹点蜜不就是了!好了,都跟着我走吧!我这就带你们挨个过去!”得兴连推带搡的把那丫头弄进了队伍这就带着人前行了,老宫人则站在一边福身送着大家都出了内宫。 这一出了内宫,便是径直的往各院落去,一时间每个院落的大小与相别的风景都能在个个宫门前一露端倪。大家好奇着不时的偷眼相望,偶尔见着左右无人,也就悄悄的私语两句,走在前面的得兴倒是不当事,随便她们议论,只顾这自己走在前面。 锦衣因为被调到贵妃跟前,这便走在了前面,紧跟在得兴的身后。身边的人好奇内宫,她却早以见惯,自然不会好奇,此刻她只是放眼看着层叠起落的飞檐琉璃,心里一片豁然之感:娘说过,有舍才有得,我如今舍了脸面换得了能到贵妃身边的机会,不但保了命,更离我所求进了一步!娘,您无论在何处都要保佑您的女儿,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你要保佑我! 每到一个宫院,得兴就会带着被分过去的人进去,就这么一路走着,终于到了与帝王寝宫之距可比皇后寝宫的凤藻宫。 这里是贵妃的寝宫,是当年锦衣她娘懿贵妃的宫院。得兴一甩拂尘得意的抬着下巴看向昂着头看那宫角飞檐的锦衣道:“怎么样?这里瞧着华美吧?” 锦衣点点头:“是呢,很华美。” “你能在这里伺候也是你的福气,走吧,我带你进去。”说着迈了步子到了院门前和门口的门应打了招呼。 锦衣不出声的站在凤藻宫的门口,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就如幻影一样在她的眼前上演交叠,欢笑,哭闹,耳光,跪迎……一幕幕的交叠着,永远不变的就是她在一旁默默的观看…… “小得子送人过来了?”一个带笑的声音打宫门里传出,锦衣立刻回了神,再看到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便知道是贵妃跟前的丫头,她急忙上前行礼:“锦衣见过这位姐姐。” “嗯。”那丫头应了一声,给得兴手里塞了锭银子:“小得子,这是我家主子的赏,这会她才刚上塌准备歇会儿就不请您进去喝茶了……” “哎呦呦,湘秀姐,小的哪里敢劳贵妃大驾呢?能被主子赏,这就是天大的福了!”得兴嘴巴顺流的奉承着,迅速的把银子塞进了袖袋里,而后拂尘一指锦衣到:“人给带过来了,我这就告辞了!” “好啊,那你慢走哦!”湘秀笑着轻轻摆手,那得兴一笑,忽然又伸手进袖袋里摸索了一下,塞了一盒东西到了湘秀的手里,人就迈步走了。 湘秀一低头看到那是个胭脂盒子,嘴巴一撇偷笑似的把盒子塞进了袖袋,冲着那频频回头的得兴一摆手,就把那得兴乐的跑了,而得兴一走,湘秀的鼻子里却是冷哼一声收了笑的看着锦衣:“你就是分过来的丫头?” “是的。”锦衣赶紧恭敬的答话,装作没看见他们两人之间这点真假的破事。 “主子午休着呢,你先跟我进去吧。”说着就带了锦衣进去,边走边说:“我叫湘秀,你就和她们一样喊我湘秀姐,这凤藻宫大着呢,里里外外也不少人,主子跟前的几个大丫头里,主要是我和春梅在执事,你们才来,也别指望着能近了主子的身,就在院里寻着适合的做吧,诶,你都会什么?” 锦衣会什么?她只会和主子一样的过日子,要她伺候人,她能会什么,当下一愣,憋了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而那湘秀见她不答话,便扭头看她,一见她脸上的尴尬,忽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落选的秀女,是个县令之女,看来,在家也是被伺候的……得了,来,都是先做粗使丫头的,可我也不指望你能别处帮的上忙,主子这院里有个书阁,里面好些字画呢,都是当年侯爵旧府里的东西,进宫的时候,一股脑的搬了进来,一直没顾上整理,你识文断字,就把那先整理了再说吧!” “谢湘秀姐关照!”锦衣听闻从心底里放了口子气下来,那湘秀带着锦衣到了隔壁外院,随便指了间房给她,便回了主殿去了。 她一进屋,就看到主子正靠在软塌上自己翻着卷书在看,便凑过去小声说到:“主子,按您的意思,人我打发在外院伺候了,来的和您所料不差,还真是那苏锦衣。” 贵妃全然看着书页,眉眼不抬,轻吐幽兰:“嗯,知道了,就那么晾着她吧,不亲不近,不冷不热,谁也找不到我的错去!” “是。” (第一卷终) 第一章 外院奇遇 一 将手里的画卷丢到一旁,失去耐心的锦衣褪下了手围,捡了一处空地坐在那里歇气。眼扫到面前那乱七八糟堆满卷轴与册子的数个斗柜,她的头就有些大,再回头看看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卷轴数量,她便是无奈的叹口气,心想着要是有落云在身边,那该多好。不过她又不得不苦笑:整理好了又能如何?反正还不是在这间屋子里转悠,来了数日做了数日,谁也没问过一声,照这样下去,她就是一天弄一卷,弄个三年五载的估计都没人催! 窗门未闭,有咿咿呀呀的唱词声伴着弦板细锣飘进她的耳里,锦衣听着那女子糯糯旎旎的唱腔,便起身到了门口,倚着门扉眼望着面前一排房间竖着耳朵听。 “要是我能去正院就好了……”她轻声叹着,眉间蹙起一丝愁。 她自打来到这凤藻宫,今儿已经是第十日了,因着安排的活路,她终日里便是闷在这间堆满画卷与字帖的地方整理归类。起先,她还有点高兴,至少这不是什么脏活累活,可真收拾起来,她便知道这对她而言也是苦差事:那画卷书册的,有些夹杂着重重的灰,擦抹就要好半天,有些书卷边角犀利,整理一会发觉手疼,才知是手上被划破了皮。幸好落云给她做的有个手围,这些天带着才好了些,要不然她的一双手恐怕早是布满伤痕了。 如果只是这些小伤与劳累倒还不至于锦衣这般闷色,她的不开心是因为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当真的尴尬。因着是太后那边遣人选出来的,真正的粗使活不敢给,便让她做着这等别人羡慕的活,可那些烧水打扫的粗使丫头,活是重,身份也算卑贱,但好歹能到正院里去,时常能见着主子出来走动。就是皇上来了,也能在边儿角的偷偷看上一眼,万一哪天运气好,还能被皇上扫上一眼。可她倒好,因着给的这个活只在这间屋子里,其它都与她无关,她横竖都只能在外院里晃荡,没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入那正院。结果打来到这里就听着皇上过来了三回,两回是坐坐,一回是宿夜,那时候全宫上下的伺候,大大小小的丫头都见到皇上的影了,唯独她被困守在这外院里,见不到!这不,今日里皇上在此听戏,又只有她一个被丢在这外院。 锦衣不是傻子,待了这些日子,她清楚的知道这是贵妃主子将她晾在了一边。自己的容貌在宫里绝对算的上上容姿色,贵妃防着她,她也是能想到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都第十天了,贵妃主子竟然不召见她,这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本来她是打算在贵妃主子召见她的时候,表白自己的心迹,一心投诚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她相信就算贵妃再对她防范,凭着自己的手段,也能博得贵妃的信任。可是现在贵妃压根不见她,她就是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来,这倒让她心里泛了愁,不觉得蹙了眉:难道我还要等?一直这么死死的等下去?她如果铁了心的不见我,三年过后,就有新人进来,我难道还有指望? 心中的烦忧令她有些负气,回身拉上门就打算回房休息,反正在这里没人会管她,就连指派她的那个湘秀,如今也对她不闻不问,常常让锦衣有种错觉,那就是:全宫上下看不到她似的。 才行到房间门口,正要推门,一声细微的“啪”声撞入了耳里,她寻声瞧去,并无什么人影,只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地上翻滚。一时好奇她便走过去,这才看的清楚,竟是一个杂草与断枝编织而成的鸟窝。 锦衣好奇的拾起来,看着那窝里面还挂着的几根羽毛,这心里就十分诧异: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内宫不似外宫各处有那些碧树琼枝,所有内宫的树木都只能在各宫的小花园里才能见到,于宫的正院里别说什么树木了,就是花丛都是无有的,而外院里因着防范也不过有两棵低杈丫的树而已,这样的树可没什么鸟会在上面搭窝的。 锦衣因此而拿着鸟窝四处看,可最近的能瞧着的树干也离这里七八丈的远,她便不明白这鸟窝怎么就到了这外院里的。正在纳闷间,她听到外墙那边有些动静,心里一惊,便干脆把鸟窝放在地上,人一猫腰就藏身到一旁储水的大缸之后。 有呼哧声,有落地声,锦衣听来心中十分好奇,便小心的呼吸,使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后,悄悄的伸着脑袋去看,结果就看到一个穿着高级太监袍服的人,整个的扒在墙上,而院墙顶上,一个顶着高高的纱帽脑袋从那边探了出来。 “是他?”锦衣吃惊的呼吸都要顿住,但让她更吃惊的是,伴着那个熟悉的面容更加清晰与完整的是他的打扮:月牙白的锦衣华料,扎玉的碧色腰带,还有一双锦白绣彩的明靴。 他怎么这身打扮?他不是太监吗?锦衣已经察觉出了不对,而此时那家伙也从太监的身上顺溜着爬下了墙。 “我说你就不能轻点,踩的我肩膀都疼了!”蔡宝扭着身子呲牙咧嘴的抱怨着,身影虽是不大,但在这幽静无人的外院,锦衣倒是听的真切。 “对不起嘛蔡公公!”蔡虫一脸不在意的一笑,伸手指着那间最大的房间:“你说那些画就堆在这里?”蔡虫的话一出来,大缸后面的锦衣背都凉了:哪里是她听了几次的尖锐嗓音,这分明就是一个男人悦耳的中音…… “肯定在这里,前些日子皇上和贵妃闲话的时候,我听的清楚,旧府里搬来的画可都在这里,还没收拾呢!”蔡宝说着看了看周围:“贵妃和皇上在正院听戏呢,这里没人,你倒是利索点!” “行,行,我找了就出来。”蔡虫应着两下就去了那间大房,一会功夫,就看见蔡虫拿着一个卷轴掩上门后跑了过来。 “找到了?”蔡宝的脸上飞着欣喜。 “找到了,这下我安心了!”蔡虫脸上挂着笑,一脸的得意,那蔡宝听着也似放了心,口里嘟囔着:“那就好,趁着没人咱们快走吧!”说着就往手里啐里两口唾沫,一搓手心一个猛劲又扒到了墙上:“张画师,快!” 那蔡虫闻言,就把画夹在脖子下面,伸手连拉带扯的往上爬。 锦衣此刻更是惊讶了:张画师?他还真不是太监! 第二章 外院奇遇 二 且说蔡虫脖子下面夹着画卷,手脚并用的在蔡宝身上爬,那动作极其狼狈和艰难,看的锦衣越发觉得不对,因为她清晰的记得,当初那蔡虫与自己初识之时,可是一个纵跃进了井,而后又踩壁而出的人,那么一身本事,怎么会现在看着似一个文弱书生? 正在她诧异的时候,忽然一阵风挂来,那落在地上的鸟巢随风被吹刮的直向锦衣跟前的水缸。而此时蔡宝也似想起了鸟巢又说到:“鸟窝鸟窝,那个没拿!” 爬了一半的张画师又哼哧哼哧的顺下来冲着那鸟窝跑来。 “给你说没人,你非要扔个鸟窝,现在还要回来捡……”蔡虫嘴里嘀嘀咕咕的,跑到水缸跟前忽然一抬头问到:“谁?” 这一问如何还藏的?锦衣瞧着近在咫尺的蔡虫,一咬牙站了起来,瞅着那保持着僵硬姿势的蔡虫就是十分尴尬的一笑。 此时蔡忠张着个嘴一脸惊讶不说,不远处的蔡宝却是猛的打了咯,好似被激到一样。 “妹……妹子?”蔡虫的声音没能转变成太监的尖嗓,只是他那红白两色夹杂的脸也显的过于惊异一般。 锦衣深吸一口气说到:“这里是凤藻宫,贵妃娘娘的院落,你们随意出入太过放肆,看我不……” “哎,是我呀,你大哥我!”蔡虫此时双眼圆睁,好似更加惊异的是锦衣不认识自己,当下还把画卷一丢,鸟窝一仍,装腔拿势的站定,清了下嗓子,用尖锐的假嗓说着:“锦衣妹子,我是你大哥蔡虫啊!” 锦衣瞧着蔡虫,心里虽是诧异与惊乱,但现在她可是摸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铁着脸的继续说到:“放肆,你们两个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画师,竟然随意出入后宫内院,你们……” “不是随意!不是!”蔡宝此时急忙凑了过来,伸手捡起那鸟窝就晃了下:“锦衣妹子别闹了,你看清楚,我们是鸟窝掉了进来,过来捡的……” “胡说!这里跟前连个树都没有,你这鸟窝哪里来的?分明是你们为了进来盗画扔进来的饵物,看我不去告诉贵妃主子……”锦衣正说着,忽然蔡虫伸手拉了锦衣说到:“别,别,我怕你了行不?我不是盗取,我只是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什么?自己的东西?”锦衣双眼睁的溜圆:“你胆子真不小,先是冒充太监,继而又冒充画师,如今更敢说是拿回你自己的东西。谁不知道,这房里的书画都是昔日侯爵府上的东西,怎么就有你的了?”说着她一抓蔡虫的手:“走,和我见主子去,看我不……” “嘘,小点声,我的姑奶奶!”蔡宝急忙的凑了过来,一边伸手冲锦衣比划小声,一边把地上的画捡起来打开:“他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说话的功夫他把画给打开来,直冲着锦衣。 顿时一个超然秀美的女子那婀娜的身子在一层薄纱下展现开来,端的是丰肌玉腰,红霞扑飞,整个身子的曼妙在那似有似无的薄纱下,隐约尽显…… “啊?”锦衣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收拾了这些天,还是第一看到这样的画,这画虽不是chun宫,但也形似,直叫她羞的转了身。 蔡宝惊异于锦衣的反应,他一转手自己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一边急忙的卷画一边看向蔡虫,两腿都隐隐有些打颤。 蔡虫丢给他多事的眼神,忙是轻咳一声说到:“那个,你也看到了,这画是拿……拿不出手的,哎,这是昔日里,在下为他人所画的出浴图,当日里公子他要看,我就带了画给他看,谁知道突然侧夫人进了屋,情急之下就把画卷了丢在了画桶里。本想找机会拿回来,却不是一直没机会嘛,如今公子成了皇上,侧夫人成了贵妃,这阁楼里的画全搬进了宫,我这不是怕那天整理的人发现,报给贵妃知……你懂了吗?”蔡虫说着踢了蔡宝一脚,蔡宝赶紧冲着锦衣的背影说到:“是啊是啊,皇上也是怕这不雅的画被贵妃看到,才叫我们找画的……” “那天你们打扮成太监在斋阁里不是找佛经而是找这个?”锦衣忽然转身问话,蔡宝迅速的点点头:“是,是。” 锦衣看向蔡虫:“你真的是画师?” 蔡虫摸了下鼻子:“我本是公子身边的陪读,善于书画,公子成了皇上,他便叫我做了画师。” “真的?”锦衣又看向了蔡宝,蔡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真的,真的。” “那你干嘛非要装成太监,皇上叫你找画,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啊!”锦衣一脸的不解。 “不行,你也瞧见这画画的什么了,倘若我光明正大的寻,那不要惊的大家都寻,这一找不谁都知道那画里是什么了吗?这个有碍,有碍……” “哦,我明白了。”锦衣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你们都是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呢……诶,上次皇上在外围里幸了那水兰,不会是为你们打掩护吧?” 蔡宝一愣看向蔡虫,蔡虫顿了下,讪讪一笑:“这个说不清,要问皇上了。” 锦衣脸上刹时飞起一点红霞,摆了手:“你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被人发现了……诶,等等!”锦衣说着把那画又拿在手里打开看下了,然后说到:“喜乐堂?这是你的印?” 蔡虫立刻点头:“是啊,是啊!” “我知道了,这画房是我收拾,若是我再找到属于你的这,这种画,我会给你收起的。”锦衣说完把画还给了蔡虫,然后看着他丢下一句:“你记住,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蔡虫一愣,随即笑到:“我回给你解释的,只是现在不方便。” 锦衣淡淡的嗯了一声。 蔡宝看着两人这个样子,不解的插言:“什么解释?” 此时蔡虫冲着蔡宝就是一个弯腰:“蔡公公,我求您了,咱们赶紧走吧!” 蔡宝被这个弯腰给吓唬大了,腿一晃说到:“别,别这么大礼,就凭皇上和你的关系,他要知道您给我来个大礼,明天我这命非没了不可!”说完一个转身,再度给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扒上了墙。 蔡虫见蔡宝如此,立刻在锦衣耳边耳语了一句,就依旧夹着画从他背上爬着翻墙。锦衣愣了愣,捡起了鸟窝走到跟前,递了过去:“下次翻墙,想个好点的点子。” -通知下,以后更新,全在晚上哈,大约是8点到9点之间!- 第三章 主仆之演 蔡虫闻言一顿,有点尴尬的拿过,冲着锦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也就爬过了墙纵身跳了下去,蔡宝这边使劲的扭着身子,在墙上蹭了蹭终于也是翻了过去。就听着哎呦一声轻唤,锦衣在墙这边噗哧笑了,她脑袋里浮现的是蔡宝摔了的样子,而后她听了下动静,好似两人跑远了,便也在院里看看没遗下什么,就又回到了堆满画的房间。 屋内那乱七八糟的样子和之前自己整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锦衣随手翻了两下,便觉得这人找自己的画倒是动作很快,想来定是有了记号,再然后想到他说的皇上要他来找,便又闻着那咿呀的唱腔,人有些莫名的迷茫起来:难道今日里皇上跑这里来听戏,就是为了让他好偷画?也是,这么半天动静,连个侍卫都不曾见,看来是皇上特意的……哎,那么英俊的一个人,却是靠画那些画来讨好皇上,也真是…… 锦衣摇摇头,不置可否的笑了。 此时承乾殿前,三三两两的宫人在暖日下打着瞌睡,蔡宝一人在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瞧见近处一个打瞌睡的,就一拂尘的抽了过去,那人吃痛惊醒,也连带着把别人给喊醒了,蔡宝拿眼一瞪:“瞧瞧你们都什么样子,幸好皇上去凤藻宫听戏了,不然……哎,得了,这里也不用你们伺候,都回去休息吧,什么时候皇上要回来了,我再传你们!” 蔡宝一副好心的样子把众人都遣了下去,而后左看右看没什么人了,才急忙退到正殿门前,把门给推开,然后冲着远处甩打着拂尘。 猫身藏在角落的皇上立刻足点青石飞身腾跃,几步纵跃到了殿前,脚踏栏杆一个翻身也就到了蔡宝身边,而后一个错身进了殿。蔡宝立刻退身而入,啪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呼呼”蔡宝口中喘着粗气,伸手擦了额头的汗:“还好,还好……”他说着转头看到站在书桌边的皇上,人一愣,就立刻转身下跪:“皇,皇上赎罪!” 顺帝眼瞧着蔡宝,手里却把那画卷当棍子一样舞动的生风,他就不说话的这般耗着,倒把蔡宝弄的打起了哆嗦:“皇上……” “啪”的一声顺帝手里的画卷被他给拍在桌上,蔡宝直接就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皇上,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您就饶了小的吧!” 顺帝鼻子里冷哼一声,瞅着蔡宝那撅着屁股的样子低声说到:“朕说过,这事你给我演好了,朕就饶了你,演砸了你就掉脑袋,你说你今天是演好了,还是演砸了?” 蔡宝怎么能说自己演砸了呢?当下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道:“小的,小的,觉得演好了……” “演好了?没事丢个鸟窝,也就你那猪脑子能想出来!前面说的还像个样,后面干嘛多嘴?还有!你没事打开这画做什么?现在好了,她心里肯定把朕想成了一个色鬼!”顺帝说着青了脸色。 蔡宝战战兢兢的一个劲的磕头也不说话了,只听着砰砰的全是清脆的响声,终于一直青着脸的顺帝大手一挥:“行了,起来吧!看在总算陪着朕掩盖过去了,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蔡宝闻言简直如蒙大赦,脑袋更是结实的磕了个响的,才敢起来。 顺帝歪着脑袋瞧见蔡宝额头好大一块青,才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说到:“都是朕把你惯的,你以后要是在这般乱摇尾巴,看朕不要了你的命!” “噗通”一声,蔡宝赶紧跪了地:“皇上,你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了!” “不敢?你呀!”顺帝摇摇头:“朕心里最讨厌的就是东、西算计的人,你在朕身边这么久了,大小也算是一起玩大的,屁大的事,到处说!你说于母后,朕不计较,毕竟没什么事能瞒住她,可你竟然还和端秀说,你还真把她当你的主子了?你既然想到人家手里当狗,那还在朕身边做什么?朕再问你一次,调你到她跟前去,你去不去?” “皇上,小的哪也不去,小的就在您跟前!”蔡宝说着跪爬到顺帝的脚边,一伸手抱住了他的腿:“皇上,小的错了,小的以后真的不敢了,您放心,事关苏锦衣的事,我打死都不再漏一个风,小的死也做您的狗……”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顺帝说着伸手把那画卷砸到蔡宝的脑袋上:“去,找找那个喜乐堂是谁的印,朕怎么不记得了!” 蔡宝赶紧伸手拿画,口里急急地说着:“皇上,这个画好像是咱们当初去赶集的时候,您看一个画画的老头饿的头昏眼花,便出手买了他所有的画,小的记得那批画,好像都和这个差不多,当时小的以为您喜欢就都抱了回来,结果一直丢在书房角落里的……” “哦,好像有这么个事,诶,那喜乐堂就是那老头的名号了?” “应是他的款。” “那就找块料,照着刻个印给朕备着。” “是……皇上,您不会也画,画这个吧?”蔡宝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 顺帝斜着眼看他一眼:“你说朕要是画这个,比那老头如何?” 蔡宝有些僵的一笑:“那个,皇上那是神笔,那老头画的只是形似,若您提笔,怎么也是神似……” “行了,赶紧伺候朕换了衣裳过去吧,惜颜不知道听那戏是不是要听疯了。”顺帝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事,蔡宝赶紧伺候着给换了衣裳,重新穿戴一番后,顺帝又成了太监的打扮,而后顺帝丢给了蔡宝一挂东珠链子,两人就一起猫着腰出了承乾殿,奔到了凤藻宫前。 蔡宝自然走在前面,宫门的下人看到是他,个个都低头靠墙顺着,蔡宝和顺帝两人一路顺当的进了宫到了正院里便是分开来,蔡宝是到了架着的戏台前手持一挂东珠与贵妃说赏,而顺帝则趁着大家都注意贵妃谢赏的挡儿,溜进了正殿内。 “惜颜谢皇上赏赐。”洛惜颜手捧着挂珠一脸微笑,蔡宝按照事先说好的与洛贵妃小声说到:“贵妃娘娘,你看皇上多好,专门叫小的去了趟内务处领了这挂东珠,皇上说了:今儿给您特意点了这出戏,里面那是含了意思的,还嘱咐小的说,您若理会了,就进屋说话。”蔡宝说完故意的送上一个谄媚的笑,人便进了殿。 --晚上有加更!- 第四章 借戏喻心 凤藻宫的正殿东阁内此刻帐幔拖地,蔡宝急忙步入帐内,就见到顺帝已经在自己脱去太监的衣袍,他迅速的上前伺候着帮他换下,并拿起一边的龙袍于他上身,而后帮他重新束冠。而这时帐幔之外影影绰绰,显然已经有了洛贵妃迤逦身影。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可是小憩了?”隔着帐幔洛惜颜见皇上整理衣装而轻问,看戏看到一半帝王就莫名的自去入殿,她却不好动身,因为皇上说了,这出戏是专为她点,特意叫她看的,所以她只能硬生生的一个人坐在高台上看完了那出戏。 “恩,听着听着困乏了,就干脆小憩了一会,诶,惜颜,你想好朕要你理会的了?”顺帝口问着贵妃,右手一摆,蔡宝便知趣的将换下的衣服收拾进锦包内包着出了殿。 皇上午睡带衣随行这很常见,洛贵妃并未理会,她不过是有些疑惑,皇上叫来了这一出戏,自己进了正殿休憩却叫她一人听,这般咿呀声响里还有弦鼓相伴的,他能睡着吗? 帐幔一掀,顺帝捏着腰带到了洛惜颜的跟前,洛惜颜淡淡一笑,自然而然的接过,亲手为他扎上腰带:“皇上,您今儿给臣妾选了这出‘待月西厢’,臣妾将内里的字字句句都烙在心上,皇上问臣妾可理会,臣妾斗胆问一句,皇上是要臣妾理会那红娘丫头的心还是理会那俏生小姐的情?” 顺帝呵呵一笑:“惜颜啊,你素来是朕的知心,朕心里怎么想,如何想,你当真还用朕来点破吗?” 洛惜颜手轻触脖上已挂的东珠,咬了唇轻言到:“皇上放心,臣妾明白自己的身份,断不会与郡主相争……” “朕知你有些委屈,但很多时候有些事你我都奈何不得。认了,忍了,可懂?”顺帝眼神灼灼的盯着洛惜颜。洛惜颜急忙蹲身:“是,臣妾知道了。” “知道就好,朕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们与朕面前虚伪,背地里却阴谋算计。能让就让下吧,朕不会亏了你的!”顺帝说完抬手摸了下洛惜颜的脸颊,顺势的在她颊上轻啄一下后,便笑着去了。 洛惜颜恭送了帝王离了凤藻宫,看着一应人在那里卸着台架子,搬着锣鼓座,渐渐地脸上隐出一些忧色,身边的湘秀见了,急忙凑了过去:“主子,皇上这是唱的那出?” 洛惜颜摇摇头:“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想暗示我什么,且说这戏,是讲那红娘撮合了一对的事,讲的是情,我试探皇上的意思,问他是希望我理会谁的,若是那红娘的心,只怕是皇上瞧上了谁要我撮合,若是那小姐的心,只怕是要我理会淑妃那颗缠粘的心,可皇上不明言,我思及这挂东珠,想来皇上应是希望以情稳我,不要我与郡主相争……” “皇上也太不体谅您了,他该把这戏赏给淑妃看才是吧!”湘秀闻言口里嘟囔。洛惜颜瞧她一眼摇了头:“人家是太后那边的,皇上怎么也不能说她,我今日顺着猜的意思答了上去,皇上只说他不喜争斗,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到底理会对了没……” “要奴婢的意思,主子您还是加紧点自己的事吧,奴婢今日里得闲去了趟太医院,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打听到,淑妃天天都在调养身子呢,只怕是太后授意她借此上登后位,主子你要抓紧啊,这些日子难得皇上来的勤,您可不能白错了机会。至于皇上要您理会那出戏,奴婢倒觉得,是皇上想起来昔日在府院里与您谈情的日子,与你调情吧……”湘秀说着哧哧的笑了,洛惜颜脸上一红想到先前皇上走时的轻啄,倒也觉得有那可能,当下轻拧了一把湘秀的胳膊,人也就回了殿。 掀帘入帐,她轻靠锦床,小心的在床铺上找寻,而湘秀早已习惯一般自取了一个白锦托盘到了跟前,口里轻声念着:“主子再收几根皇上的发丝,就可以做个结发香囊了,到时候七夕里送于皇上,一人挂一个也倒是时时刻刻都贴了心。” “就你知道了!”洛惜颜淡淡笑着放眼而寻,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根发丝,她失意的叹气眼触及枕头的时候,才发觉那枕头平整的就跟没碰过一样,人不由的就有些失神。 “主子,没寻到也不着急,还有近三个月呢,咱们慢慢收集就是。”湘秀见主子失神只以为主子不开心,便回身放下了托盘,再一转身回过,就看到主子已经身子离开了床,手往那褥子下面伸去。 “主子,您这是……”湘秀不解的问着,却看到主子的脸上已经满是迷茫,遂噤了声。过了片刻,洛惜颜抽了手,轻叹一口气道:“湘秀,找个机会请蔡公公过来坐坐吧!” …… 外院的陈室房内,锦衣冲着桌上摊开的几幅画,抱着胳膊。 她只小翻了一会,就找到了四幅落有喜乐堂款的画,除了一幅是花鸟的工笔外,其他的三幅全部都是衣罗遍解的仕女图,或出浴,或弄姿,或卧梅,个个都是肌肤尽露,*影绰,看的令人多少都会面红耳赤,倘若画中再有一两个男子的话,当真就是chun宫笔墨,令人心跳血热了。 锦衣虽也有些脸红,但却依旧细细看画,她倒不是看图而有所遐想,只是单纯的被这画中的笔力功夫而吸引,故而目光细细的落在那些笔锋的走势上,一边细细品味,一边手指在虚空里比照而行。 她是善画之人,看到画的好的,自当效习这是多年的习惯。但今日里她特意的效习此种画,是她注意到蔡虫的话语,这画是因为公子喜欢才命他画的,可这里有如此多的此类画卷,可见皇上内心喜淫。她自当早早熟悉这些笔落间的姿态,他日若有机缘,也定当效仿此间媚态一栓帝心! 比照了好一会,她忽然发觉一个问题,那蔡虫自称是只有一副春画在这里故而来取的,可这里有喜乐堂的画这么多幅,且几乎幅幅都是春guang无限,为什么他只取那一幅而不带走这些?皇上为何只在意哪一幅? 锦衣蹙着眉细细过了一边,忽然想到那双白锦绣彩的明靴,眼睛便是一个圆睁:他在撒谎! 第五章 巧布陷阱 一 余阳才落碧瓦琉璃之下,宫便蒙上了一层阴色。各处掌灯,昏影相连,夜便带着一丝寂寥触及深宫里每一个人的心。 锦衣抱着双膝斜靠在床头,她知道又一天的光景这般无声而逝,而自己似乎没什么进展,依旧身在这个外院内,如同隔离。不过,她也并非毫无所获,至少意外的知晓了蔡虫并非太监,而是皇上身边的一个画师,似乎与皇上很亲近,只是…… 眼前晃悠的是那双锦白绣花的明靴,锦衣的脸上则浮现着一丝忧色:锦白之色虽于其袍成一色,但官家从来都是朱红皂靴的定制。他若是画师,为何穿的不是皂靴? 锦白绣花,这等奢美之物,当年她在宫里也是多见,可那种软底便靴从来都是皇子王爷们喜穿之物,如今一个画师穿在脚上这是多么的不合事宜?虽然他与蔡宝言语随意,可那眉宇间自带的随性与不若,将一切都看淡,那种云淡风清的写意,与一个善画chun宫的画师似乎也不相合。所以锦衣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端倪,继而判定蔡虫应是又一次的欺骗了自己。 可是,兰姑姑说过,顺帝并无兄弟,乃是独子,这便没了皇子王爷的可能,那么这后宫内里能穿这等靴子的似乎就只有那一人……可是,蔡宝与他的口气,还有当初斋阁里的相识,于那人的身份都不应该,更何况,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堂堂之皇有什么得不到?还需要去假扮太监又或者是画师?甚至,还十分拙劣的在自己的面前与一个太监演戏! 锦衣摇摇头,有些嗤笑自己,这样的可能简直就是零。不过,那蔡虫到底会是什么人?他…… “砰砰”门环轻叩,打断了锦衣所想,她急忙下地穿鞋,口里问着:“谁啊?” “是我,湘秀。”说话间,湘秀已经推了门进来,瞧见锦衣正在提鞋,便说到:“呦,这么早就上chuang休息啊!” “没,闲着无事就在床上发呆,想些家乡里的事。”锦衣答着赶紧搬了凳子于湘秀坐:“湘秀姐找我有事?” “恩,是啊。你不是在整理陈库嘛,这两日里书卷画册的先丢一边,先把里面大大小小的一些佛经找出来,我记得里面有《妙法莲华经》,你把里面那两卷的《法华经疏》找出来,主子要用。” “好,诶,怎么主子也很喜欢佛法?”锦衣应着一边给湘秀倒茶一边装作随意而问。 “是啊,主子平素里最爱看佛经了,也常自己抄录呢,这不,再有一个月便是太后的千秋,各宫各院的早都开始准备今年的礼物。主子原本是准备了一件上等玉佛,可前日里去淑妃跟前坐的时候才知道,淑妃已经给太后备下了一尊金佛,咱们主子不好与人家争,思来想去,这不,就打算趁着时间尚足,她亲自抄录一份送上去了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主子还真是要劳累了呢!”锦衣点点头一脸恍悟之像,口里应着:“那我今晚就去找,争取明日里就给主子找出来!” “恩,那是最好了。你也知道,抄录佛经是个细致的活,早早找出来,时间也充裕些……”湘秀说着就要起身,锦衣眼一转急忙说到:“不过……” “嗯?”湘秀诧异的回头看向锦衣。 “不过湘秀姐,您不觉得咱们主子这份礼物,心是有了,可是和淑妃的礼物比起来,寒酸了些吗?” “这个……”湘秀闻言略有些僵:“应该不会吧,昔日里主子也曾为太后抄录过佛经,太后欢喜的不得了……” “湘秀姐,此一时彼一时啊!那个时候,咱们主子不是还在府里吗?这皇上身边也没别人啊!太后跟前也就咱们主子一个儿媳妇,自然见到礼就是欢喜的,可如今皇上跟前大大小小的主子噌的一下多了不说,还有好些个有来头的,那淑妃又是太后的内亲,咱们主子多少也比不上人家近啊,更何况,人家出手可是尊金佛,咱们主子虽是用心抄录并非一日之功,但说到底,那也是白纸黑色,那里比的上人家金佛之重?” 锦衣的话说中了湘秀之心,当下她的眉就皱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赶制那些金贵精细的东西,只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就能够了?都是那淑妃,故意和我们主子过不去,偷弄了金佛来压我们的玉佛!”湘秀也是心里有气,当下就不痛快的说了出来,但她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太后派来的丫头跟前如是说,当下就有些戒备的看向了锦衣。 锦衣倒是反应奇快,听了湘秀的话立刻装作冥思状,对湘秀丢来的警备眼神装作不察,而后咬了唇,似有所悟的说到:“其实,有个办法来着,我在神宫局当值的时候,宿在延春阁里,那里的德胜斋里也存着许多佛经,我记得我有一日去整理的时候,就看到了异与别人的一本佛经,那佛经字字乃金砂抄录,满纸金言,贵重自在,咱们主子倒是可以效仿。” “金砂?”湘秀一听倒是丢了戒备,眉眼飞起了神采:“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淑妃送的是金佛,咱们也带着金,倒似是还落了下风,诶,湘秀姐可听过,心血抄录?” “心血?”湘秀一顿,抬了手:“可是用指尖的血来代墨?” “恩恩。”锦衣急忙点头:“我小的时候,听爹爹讲过佛经里不少佛祖舍生取义的故事,如割肉饲鹰,如地藏入狱等等,我记得爹爹曾说旧朝里有位高僧每日以取指血代墨,将《妙法莲华经》整整七卷二十八品,皆抄录完整,成为国之瑰宝。如果咱们主子也效仿一二用心血抄录《法华经疏》两卷,想来只会更得太后慈心,只怕那金佛倒是比不过咱们了。” 湘秀有些激动,但眉宇间又似犹豫:“这法子好是好,可是,那十指连心,不是疼煞了主子?” “如此,不才显得咱们主子有多诚心吗?”锦衣说着忽然贴上了湘秀的耳:“湘秀姐何必拘泥,反正呈上去的是血经就是,至于是谁的血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以为太后还有心思查这个吗?” 第六章 巧布陷阱 二 湘秀眼瞧着锦衣,一时有些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于她。锦衣是落选的秀女,如今又是太后派来的,因着失了补见的机会,她和主子一直都疑心这丫头会不会心存报复,但丢她在外院十日倒也未见她有私自进了正院的举动,所以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可偏巧的淑妃这么一争,贵妃就想试试这个丫头是哪种心思,便叫她来知会一声叫这丫头寻经。她若不言不语的应承,那自当是太后之眼,她正好得以将话传过去,那玉佛不送,想来太后知道了因由,心里也不会介意;若是她东西打探,讨好相近,只怕其心有异,那么她们就依旧丢她在这里耗着,叫她上不去下不来的继续晾着。她们就是如此打算的,但是却就是没想到这丫头会出谋划策,甚至把这种心知肚明的话悄然的说给了自己听,所以一时间湘秀听到锦衣这般话语,真不知道她是真心相对,还是别有用心。 锦衣瞧着湘秀的眼神,早已发觉她的心思,当下低着头以手摸索着茶壶说到:“我知道我没什么福气,当不了主子,可既然做了下人,自然也是希望能得主子之光庇护的。我知道我是太后派来的,你们就当我外人,可是除了选秀的时候,我又何曾再见过太后?你们疑我,晾我都无所谓,我只是简单的知道,这宫里主与仆从来都是荣宠与共,如今贵妃娘娘就是我的主子,只有她好,我才有的好,所以随便你们怎么想,我能做的,就是,就是用心为主子做事。”锦衣说着忽然肩头就抽动了起来,紧跟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啪嗒,眼泪滴落在桌几上,轻触了湘秀的心,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拍了下锦衣的肩:“你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 “我只是难过,一番真心无人识得……”锦衣说着又急忙抹泪,像是不好意思。湘秀闻言却是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她后,便是急急忙忙似逃一样的离开了。 人一走,锦衣也无暇做戏,擦净了脸上的泪,倒也就关了门,重回铺上休憩了。 正殿西阁里的春塌上,洛惜颜一手拨弄着脖子上的那挂东珠,一手似顺着一个节拍在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脸上的神情虽是悠闲自在,但却更似神游一般,一双柔情美目此刻更似含着烟…… 湘秀似是见惯了主子这般,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凑到跟前轻唤:“主子!” “嗯?”一声轻音,恍然回神的惜颜急忙直了身,湘秀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偷笑:“主子还在回味今日的戏不成?可是那小姐与后生花园子里的动心定情叫主子想起了昔日?” “去!”洛惜颜淡淡笑着似蒙了羞涩,转眼的却又收了笑,正色道:“如何?” 湘秀急忙说到:“人倒没上赶着巴结我要我言好,我说了寻经的事,她便领了,也说了是因着金佛给闹的,可那丫头却给我出了个主意。” “哦?” “说是您若只是抄了经文,白纸黑字的再精心也压不了那边的金,说是让你不如用心血来抄,送上一份血经!” “心血?”洛惜颜说着就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头。 湘秀见主子这般也知道主子那时有些怕的,当下也就凑到主子耳边把锦衣说给她的话又学了一遍。 “她和你说的这个?”洛惜颜也蒙住了:她是太后跟前的人啊,怎么会教我们这取巧的法儿? 湘秀点点头:“主子,我吃不准她是哪路心思,我出来前她倒是和我挑明了,说自己不是太后的眼,而且还说她知道什么是主仆共荣共辱,想借您的光来庇护!” 洛惜颜没出声的拧着眉想了会,才放了话:“她那边随她,依旧不予理会,至于这佛经,就按她说的,我还是弄份血经吧,不过……既然是抄,我还是真心的好,不必做假!” …… 在屋内寻了一个上午,锦衣总算是找出了《妙法莲华经》与《法华经疏》,不过她扫去灰尘,擦拭干净之后,却将妙法莲华经内的第五卷与第七卷给抽了出来,卷进了一幅碑文的拓图里,而后又从经疏内,也取下了一些,藏于另一画卷之中,这才将书包好,收了手围,出了屋,去往湘秀的房门前。 昨夜是湘秀守夜,今日里不到晌午是不用去当值的,锦衣清楚这些便趁这个时候过来了。 “湘秀姐,你在吗?”倚门而问,果然里面有了应答:“在,进来吧!” 锦衣抱着佛经进去,就看到湘秀正在对着铜镜装扮自己,此刻她手里捧着的还正是上次那太监得兴送于她的胭脂盒。 “湘秀姐,您要的佛经我找到了,就是……好像内容不全……” “什么?”湘秀一惊,丢了胭脂盒,急忙到了跟前上下翻腾:“怎么会不全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锦衣动手翻开数目与手中手册相对,而后拿起那些抽页与湘秀说:“湘秀姐,您看这里少了些呢!” “天那,怎么少了这么些,主子可是要腾抄的啊,你细细的找了?” “找了,我寻的时候擦拭灰尘。无意发现竟是缺了页,再寻却无,只怕是当初搬动的时候有了遗落……” “这,这可怎么是好?主子总不能抄不全吧,唉,这经疏怎么也有遗漏啊!”湘秀已经脸上显了急色,毕竟给太后备礼那不是小事。 “湘秀姐,要不这样,我去神宫局一趟,当初我住的延春阁里就有不少佛经,我记得是收拾的时候眼扫过有这个,我去借来……” “好,诶,不成,你一借主子抄经的事准保那边也知道了……”湘秀有所防范的摇头。 “湘秀姐要不……要不我就不借!”锦衣说着凑到她跟前说到:“我来这里也有十天了,回去看看姐妹们倒也正常,不如我借回去看看大家为名,去那延春阁里偷偷寻来不就是了?” “这样啊,可是好,好寻吗?”湘秀有些动心。 “神宫局里没几个人,平时里有各在各处的,我只消拿了回来就是,倒时就说大家不在,没遇上人也就是了……” “可是门子们要验身……” “湘秀姐放心,那门子是外围里的嬷嬷,算的上熟人,我只寻少了的,又不正本的拿,不过是几页佛经只要我藏好,没什么事的。” “那,好吧,就是,要小心。” “知道了。”锦衣笑着故意在湘秀的面前,装作记忆少了那几页,而后便从湘秀手里得了出入的木牌,便离了凤藻宫。 第七章 巧布陷阱 三 锦衣出了内宫就径直的去了延春阁,既然托词回来瞧瞧大家,海嬷嬷那里必然走一下。海嬷嬷瞧了她,倒不似以往那张冷脸,只是带笑的冲着锦衣说了一句“好命”也就摆手叫她自去。 锦衣知道她那别扭性子,也懒的理睬,说了几句乖巧的话,也就退了出去,她假意的在院落里转了下,就去了德胜斋,在里面随意的翻翻,蘑菇了下时间,也就出了来,径直的往隔壁明夏阁去了。 如今她是内宫里的丫头,又是贵妃跟前的人,进出这乾西五所可没人敢问敢拦,她自去了围里寻了红袖,此刻那丫头正在房内小憩,见到是锦衣来了,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关了门瞧着她:“你,你怎么出来了?” 锦衣笑了笑扬了手里的牌子:“讨了假出来看看姐妹,想着你我有缘,也来看看你。” 红袖闻言一笑:“想不到你把我当姐妹了……” “这宫里除了恨的,仇的,不待见的,剩下的也就无非两种:要不是主仆,要不是姐妹,不知道你想和我做哪一种?”锦衣与红袖依旧话语不带转弯。 红袖看着锦衣轻声道:“你入内宫之时,我心已明,难道你不知道?” “知!但是却想问个因何?我不过是一个没本事的丫头,怎值得你这伶俐人向我低头!”锦衣说着倒是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红袖看着锦衣,忽然双膝跪地:“我的眼不瞎,谁有本事将来做主子,我清楚的很,不过是早早的想投在你手里。如果你不嫌弃,红袖我今日就认主!”说着便要作势磕头。锦衣急忙弯身挡住了她,红袖一挑眉:“怎么?你瞧不上?” 锦衣笑着摇头:“瞧不上我还来什么,你那日里已经低头认了,今日里也无需磕。”说着她拉了红袖起来说到:“再说,我现在还不是主子,哪里就能多个下人了,还是先做我的姐妹吧,倘若我真有那日,顶头的第一个就是你,这总成了吧?” 红袖闻言笑着点了头。 “告诉我,为什么选了我?”锦衣含笑而问,但红袖却面露难色:“我能不说吗?”锦衣瞧了便点了头:“好,不说就不说,不过我今日来就是要你帮我做个事的,成了,我便近一步,不成我就远一步,看你了!”说着锦衣的眼便盯着红袖。 红袖倒是不挪眼,迎着锦衣的眼问到:“什么事?” “贵妃将为讨好太后送上一份血经做千秋贺礼,我希望你让太后知道,那经书有诈!” “诈在何处?” “其血!” 双目相对里,彼此的眼眸里似乎都在飘着一处火花,忽然间红袖一笑:“你要太后厌恶她,可你有什么好处?她若吃了亏,你也不会被人待见!” “我要的就是不被待见!肯吗?”锦衣要她的答案。 红袖只顿了一下便点了头:“没什么肯不肯,我已认你,你说我便做!” “好,只不过你要记得,这事绝对不能声张,只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心知肚明,成吗?” “我知道了。”红袖咬着唇应了。锦衣瞧着她笑了笑,伸手拍了她的肩:“我知你的恨,放心,将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红袖闻言更是双眼圆睁,而锦衣一笑轻言道:“从现在起,你若真想当我的下人,就把那东西慢慢的给我戒掉,我可不想将来把你顶上去的时候,你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红袖咬着唇低了头:“是。” 锦衣贴着她的耳说到:“若是报复,应该流的是他人的血,而不是自己的泪!” 红袖闻言惊抬头,而锦衣却已经转了身拉开了门:“我走了,你自保重!”言罢她便匆匆而去,可那金辉洒在她的身上,在红袖眼里只有一个金灿灿的身子。 锦衣从明夏阁里出来就去了御花园,难得出来,怎么也是要看下落云的。御花园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来,都十分欢喜似的于她说话,问了两句近况听她是来看落云的,也就让她进去了。 锦衣径直去了佛堂,见到四处打扫的干净就知道是落云这丫头还是闲不住,一时性起,她便轻手轻脚的迈步进了佛堂,就看到落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似是埋头做着什么。当下她更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落云此刻很专著的抓着一根树枝,在一捧刮匀了的香灰上,费劲而小心的一笔一画,随着她慢慢的写画,渐渐的,一个落字倒是很清晰,再等那个“雲”字的时候,她写了一般倒似想不起来一样的愣在那里,口中喃喃:“他说什么来着,下雨的是云,这个是雨,下面就……诶,下面是什么来着?” 落云似乎陷入了困惑,锦衣忽然伸手抓了她的手继续在底下写了起来:“两横下来,咱们一个拐弯一个点,这出来的不就是落云的云!” “锦衣!”落云似乎本是一惊,但见到是锦衣,便欢喜起来,丢了树枝就伸手将锦衣给抱了:“锦衣姐……”随着一声叫唤,好似落云就已经在呜咽了。 锦衣拍拍她的背,推了她看了看:“哭什么,这才十天没见而已。我瞧瞧,你的疤都长好了嘛,诶,脸上的只有点印子了,怕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看不出来了,至于额头上的嘛,以后出宫的时候弄个花钿贴上,也看不出!” 落云笑着摸了下脸:“都是托了姐姐的福,那个来看你的蔡公公来找你,知道你调走了,看到我这里有伤,还叫人给我寻了瓶药,我抹了就好了许多,至于额头上的是香疤,倒是难好,不过他说的和你一样,也是说日后可以弄个花钿挡上!” “蔡公公?那个英俊太监?”锦衣愣了下,立刻想到了蔡虫。 “对啊,上次和你聊天还要佛经的那位啊,你看,他看我抱怨没能和你学识字,还亲手教我写了落云呢,就是这个云字,我老忘了怎么写……”落云说着一偏头看着那香灰里的字,脸上飞起了一丝笑意。 锦衣微微的挑了下眉,继而笑了:“那我现在可教你了,你总会了吧?” 落云点着头一脸笑容的恩着。 “诶,那蔡公公他来找过我几次?” “就那一次,他来了没找到你,我就和他说你被调到内宫去伺候内宫里的主子们了,他就问我是伺候谁,我说我不知道,他又问我怎么会调你进去,我就告诉他是太后传的旨,诶,锦衣姐,你不觉得奇怪嘛,他看衣袍可应该是个大公公啊,怎么会不知道这档子事呢?” 第八章 巧布陷阱 四 锦衣闻言,脑袋里哗啦一响,好似什么东西闪了下,但脸上却挂着笑的应着:“皇宫这么大,难道只要是大公公就事事能知了?还不是要看是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当然话多爱念叨的可不一样,这位蔡公公想来只操心自己那一块,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听到你被调去内宫,吃惊的不得了,一直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落云说着就动手拉了锦衣到铺垫上坐下,就抓了她的手细看。 锦衣心中装着才想到的一点丝缕,有些隐隐担忧,见到落云这般仔细看她的手便随意的给她摆了摆:“看什么呢?有你的手围护的好着呢!” 落云浅浅一笑:“锦衣姐,听说你现在伺候的是贵妃娘娘?” 锦衣点点头。 “那她对你好吗?欺负你吗?” 锦衣笑着摇摇头:“我呀进了凤藻宫是没错,可是,我还一直没见过她,准确的说,我连她的正院都没机会进,我就是在外院里整理下书画卷轴而已。” “整理书画,那也不错啊,你应该不会那么累。”落云歪着头一脸的高兴,并没察觉出锦衣的抱怨,而锦衣见她如此也懒的说破只于落云说了一会子亲近的话。稍待了一会,她还是起了身,毕竟她不能在外久待。 与落云相别后,锦衣便回了内宫,一场搜身后,锦衣自然顺顺当当的回了凤藻宫,她一回去就先进了陈库,在画卷与拓片里把藏了的书页找出来以后,便折了折,重压了几下而后才出了屋,到了湘秀门前,唤了两声见无人应,便知道人该是在贵妃跟前伺候,当下一寻思,倒干干脆脆的装了书页从角门往正院里去。 宫门院落从来都是双环的,进出宫门随时可见正院可入正院,但进门就是长廊,若是无事的下人,自然是顺着长廊回往外院,没资格在正院里待。锦衣先前就十分低调的顺着长廊回的外院,连正院都没敢多瞧。如今湘秀不在,她倒能有理进出正院,正是求之不得。 琼柱碧瓦,明楼华殿,处处都和记忆中的一样,依旧奢华美艳;那廊口上藤枝青蔓带着嫩绿青葱蜿蜒,那房檐墙角垂着细绿丝绦与丛丛翠竹映在一起,红砖绿瓦依旧如儿时所见一样!奢华的凤藻宫,优雅的凤藻宫,亘古不变。 院角的铜兽里烧着薰香,整个院落充斥叫人迷醉的龙涎,锦衣许久未闻,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舒爽,她有些兴奋和轻快的走到正殿前,正要迈步上台阶,却看到了湘秀从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湘秀的眉眼里似有责怪,锦衣装做不察,只从怀里掏出折了的书页送到湘秀的手里:“湘秀姐,我寻了东西来,怕您这边等着用,就赶紧送来了。” 湘秀动作迅速的打开看了眼,就问到:“你怎么带进来的,能让嬷嬷不察觉?” 锦衣耸了下肩,指了指自己的脚,湘秀明白也就不问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锦衣应着声,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扫了下正院也就返身回往外院,而湘秀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角门才回了殿里。 “主子,书页送到了。”湘秀说着捧着书页往桌边去,洛惜颜却无暇抬头,只躬身在桌边小心翼翼的执笔抄经,那桌上铺着的白锦上,也已有了几个朱红小字。 此刻一条锦带扎了两幅宽大的衣袖栓在她的细腰上,所露玉臂嫩白莹润。洛惜颜微微皱着眉,一手捏指见红,一手执笔轻书,笔豪轻点,只才几笔却已无红,她便赶紧挤着指尖再沾指红,几次反复才终是写完一字。 “哎,这样写,真是太慢了。”洛惜颜蹙着眉,指尖的疼她还能忍,可是这个速度,她倒真担心自己一个月内是否能抄的完。 湘秀见主子皱眉,便看向了主子身后举着针的春梅,此刻春梅倒是一头细汗,脸露心疼:“主子,这样写一个字,你就要扎一次,且不说这失了血,只说这疼,奴婢就瞧不下去,奴婢是不再扎了!”说着她就把针放下了。 “不扎如何写?难道你要我自己扎?若是那样再等我提笔,不是更耗时间?”洛惜颜说着抬了手:“扎!” 春梅咬着唇僵了下,抓了针直接扎了自己的手:“主子,用奴婢的血吧!” 洛惜颜一愣摆了头:“那怎么成,这是我的心血,岂能用你的?你的忠心我明!”说着又抬了手。此时湘秀终于凑了上来,将主子的手一抓说到:“主子,您何必这么执拗,您的血还是我们的血,落在白锦上不都一样的红,你又要书写,又要用自己的血,看的奴婢们心疼,若这样下去,只怕您经书还没抄完,这手都……哎,我真是糊涂,干嘛和您说那死丫头出的馊主意!” 洛惜颜闻言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笔,她看着自己的手说到:“你说错了,这丫头的主意不是馊主意,的的确确是好主意。太后自先帝大行,便一心守佛,终日里为皇上祈福,我与皇上已有三载夫妻情分,也自当为皇上祈福,为天下祈福。往昔,我不曾在意这些,只把佛经拿来读上两句好与太后接话,平日里认其落灰,至于陈库,可今日里指痛之下抄经,字字如心,我才明了太后的心思,说真的,我倒感激她这个法子了。” “主子说的是,这法子与太后来说是好,与娘娘来说却是痛的,娘娘玉体,这心血如此金贵,这般书写奴婢们心痛啊,而且娘娘也说了,这般写下去,只怕完不成的,不如……奴婢用少许鸡血兑来,方便腾抄,也能如期完工啊!”湘秀说着看了一眼春梅,春梅立刻响应:“是啊,娘娘,若娘娘怕心不诚,也可滴血相兑,犯不着字字这般……” 两个丫头轮番相求,而洛惜颜自然也是爱惜之人多少怕痛,说着说着也就允了。带春梅高兴的去弄鸡血的时候,洛惜颜看了下湘秀:“那丫头自己入了院?” “恩,说是怕我急给我送来的,可奴婢瞧着她倒是眼里贪恋此处的紧儿。” 洛惜颜一笑:“能见贪恋就对了,此处之好,人人可见,若眼中无贪恋的话,倒是要处处小心她了。得了,过些日子,把她掉到正院里也做个伺候吧,她不是识文断字嘛,干脆叫她每日给我念念诗书,也省的我费眼神。” 第九章 龙身已知 一 月光幽幽从窗棂里泛进屋内,泻出一地银辉。 锦衣趴在床上,这样的深夜,若是以往她早已睡去,可今夜她却毫无困意。先是思量红袖会把事给她办好与否,紧接着却想到了落云无意提到的事,想到一个宫廷太监又或是宫廷画师的身份,怎么会连宫里的事,常常后知后觉?她便觉得更有疑惑。 想她当年身在宫中,有点风吹草动也是人尽皆知。如果按之前外围的事他不知,他是御前的随堂,只知前朝事,那么说来倒也说的过去,毕竟那日里和她说起朝堂之事,他也的确知道的清楚。可是若是画师,宫里的琐事自然常闻,又怎么会不知,而后向落云打听呢? 奇怪,他明明和蔡宝很亲近的,可怎么又怎么会故意隐瞒他会功夫呢? “砰”不大的声音入了她的耳,弄的锦衣一愣,继而有些困惑的爬下了床,才要点烛,却见到窗棂外一个黑影。她下意识的就蹲下身子,想要隐藏在桌后,但此时她却听到了轻唤:“锦衣!” 很轻的声音,但锦衣的心一颤,立刻就想到了蔡虫,当下便是一顿:怎么这么巧?我正思量他的事,他怎么就来了? “锦衣!”又是一声轻轻的唤,若不留神只怕是听不到。 锦衣一时没有应答,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深夜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房前,她警惕的思想着,深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黑影没得到应答,便离开了窗棂,锦衣想了想慢慢靠进了窗棂点点轻推,而后伸头去看,就看到黑影已到了隔壁房前,似在偷瞧。 他难道真的在找我?锦衣心里一转心思,决定赌一下。 “嗨!”锦衣轻轻的出了声,那黑影迅速回头,见到窗棂下的脑袋,倒是凑了过来:“锦衣!” “你,你怎么来了?”锦衣吃惊着,因为那真的是蔡虫,而且此刻靠近了才看的清楚,他又是一身太监的打扮。 “来看看你,给你你要的答案。”他轻声说着,眼扫四周。 锦衣不知道是该开门让他进来,还是就这般和他说话,不由的心有些慌。 “披上衣服,出来!”黑影说着转了身。锦衣没有拒绝,听话的退回床边,将罗裙套在身上,而后小心的拉开了门。 人才一出去,一只手便捂上她的嘴,紧跟着蔡虫一指在嘴边比划叫她安静,她点点头,看着他轻轻的帮她将门掩上。下一刻,他抱着她一个旋转竟是跃上了屋顶,而后两步纵跃竟是带着她躲在了梁檐的脊兽旁。 “我们在这里说会话,没人会发现的。”他贴着锦衣的耳边轻声说着,手便松了她的口。 两人如此贴近的暧mei之姿,令锦衣不适,她轻轻推了下他的胸,指了指彼此之间的距离,那蔡虫似乎明白了她的在意,也就退离了一些,与她倒也算是面面相对的蹲坐在脊兽旁。 锦衣从未上过屋顶,如今虽是夜色茫茫看不清楼阙,但依然觉得害怕,便用手抱着那脊兽与他说话:“你怎么来了?” “欠你一个答案,总拖着不好,怕你胡思乱想,自然想告诉你。可是你身在这宫院里,我如何能见你?只好趁着夜色浓重跑来寻你,和你夜话两句。”蔡虫笑着回答,那银白的齿和映月的眸都闪着一丝亮。 “大哥怕我乱想什么?”锦衣微微笑着,眨巴了眼。 蔡虫一顿看着锦衣说到:“怕你想我为什么要骗你,怕你想我这个大哥是不是戏耍你啊!” “那你有吗?”锦衣拖着一点柔音,话语听来格外的娇弱。 “自然没有,不然我急急的跑来寻你解释什么?” “好啊,那我就听听大哥给的是什么答案。”锦衣淡淡的笑着歪了头。 “你想问的大约应是我为何身会武功却要装作不会吧?”蔡虫抬着下巴,月照在脸上显出他那俊俏的脸上飞舞着一丝得意。 “算是。” “我与皇上还有蔡宝是很好的兄弟,当然,那是在他还是大公子的时候。我是大公子的伴读,也是他的玩伴,侯爵夫人,啊,就是现在的太后,便叫我学了武功,想着将来可以在皇帝身边做个保护。但是这事她是偷偷安排的,不想别人知道,为的是以防万一,所以,我会是会,但不露人前,就连蔡宝也是不知道的。” “你们不是很好的兄弟吗?怎么连他也不能说?”锦衣故意问的很白痴,于她怎么会不懂这背后的因由。 “你不懂,身在高处寒意无限,总有要防的,最亲的都要防。”蔡虫说着似有些哀伤之色。锦衣瞧了赶紧问到:“如此,你告诉了我,这不是违背了太后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我没想到我们会再遇呢?所以为了不让你疑心我,我只有告诉你了……”蔡虫说的很无奈。 “你相信我,对吗?”锦衣笑脸盈盈,她相信月色下,他看的清楚。 “是啊,我相信你!”说着他竟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般的举动随是随心,但却令两人下意识的都有了一点尴尬。 “那个……你和皇上关系很好?”锦衣低着头找话。 “对。”他也低头应着。 “那你扮成太监在宫里到处跑,就是为了找画?”锦衣抬了头,不信的神情在月光下没有隐瞒。 “是啊,皇上不希望大家都知道嘛!”他丢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给锦衣:“结果倒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下好了,我还以为我要找不到你这个妹子了呢!” “是啊,落云说你去找过我,诶,你可以随意出入宫阙?” 蔡虫一顿,伸手从腰带处拿出一个令牌:“喏,皇上赐的。” 锦衣接过,在月下仔细看了看,心中已明,那是金令,过去只有父皇的心腹才有此令,可夜入皇宫,免召进殿,无人可拦:“怪不得这个时候也能在宫里见到你。” 蔡虫呵呵一笑,收了令牌:“我无家,以前的家是侯府,现在,宫就是我的家,我如今只能住在这里。”说着他一抬手指了远处:“那边就是我的住所。” 锦衣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便歪着脑袋问他:“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乐平。碧林馆首席画师。”他一脸的正色,好似和她是第一次相见一般。 锦衣看着他眨眨眼:“那怎么今天又穿上太监的衣服?” “太监的衣服出入方便,无人会注意嘛!”他说的理所当然。 锦衣笑笑:“我被你们兄弟两个弄的头都昏了,那天一见你成了画师,我人都蒙了呢。” “还好你没要我当时就做解释,要不然这个秘密我只有说给蔡宝那个大嘴巴知道了。” “大嘴巴?怎么他不会保守秘密?” “是啊,他嘴巴可大了,如今我收了你这么个妹子,全内宫都知道了呢!”他说着摇摇头看着锦衣似是无奈的笑。 锦衣刹时就想到了来找自己的贺宝珍:如此她来寻我,难道是因为这个?再一晃神想到了会去伤害落云的华贵人,心中立泛起一丝警惕,当下便说到:“想不到大哥这么大的威风,你多个妹子也会全内宫都操心!” 此话一出,明显的蔡虫身子一顿,当下讪讪一笑:“我,我不是和皇上亲近嘛。” 锦衣闻言笑了笑,低着脑袋眼一转便说到:“如此,我倒真是好福气……诶!”她装作手滑身子向后倾倒,立刻蔡虫扑了下来,将她搂抱住,锦衣一脸吓倒的样子愣了愣,便是急促的呼吸:“天,吓,吓死我了!”说着似是紧张与害怕的抓了蔡虫的肩,眼却紧盯着他的衣领处,借着月光细看那内衬衣料。 “没事,不怕,有我呢!”蔡虫说的很轻松,在将锦衣抱正做好后,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又赶紧分开。 锦衣低着脑袋:“大哥,夜深了,我们这样……不如,你先送我下去吧!” 蔡虫赶紧应了:“好啊。”说着又抱上了锦衣的腰。 “大哥以后还会来找我吗?”锦衣说着眼再度瞅着他的衣领。 “会,只不过只能这样了。”他说着抱她飞身落了地。 “那好,大哥明日里再来寻我,我把你的那些画,都寻出来了。”锦衣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言语。蔡虫似是身子一抖,点头应了,而后松了锦衣的腰,一跃上了屋顶。 锦衣立刻推门进屋,将屋门掩上,而后人就径直趴在了床上…… 心砰砰的跳着,浑身上下都似在颤抖,她兴奋的伸手抓紧了被子,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娘,你在帮我对吗?对吗? 第九章 龙身已知 二 神龙汤殿内,蔡宝不安的围着汤池来回转圈,一脸的着急。此时,外面有低声相催的声音:“时候差不多了。”蔡宝急忙跑到门前出声应着:“知道了,皇上这会还没说出来呢!” “大总管,玉昭容已经在承欢殿内侯着了,您给催催!”殿门外的声音低而轻,但听的蔡宝不由的咧了嘴:“好好,知道了!”应着,他回身走到了汤池前,想了想,自己拿了水瓢舀了些水泼起,而后高声冲着空空的汤池问着:“皇上,还要泡会儿吗?”复而自己又跑到一边使劲的压着嗓子恩了一声。 这般应了他觉得能哄了外面,想了想,有跑到前面高声说到:“陛下,时候不早了,玉昭容已经在承欢殿里侯着了。”言罢又匆匆跑过去:“恩。”他不敢多说话,毕竟他是公鸭嗓子,学不出皇上的声音,但压着嗓子恩个几声还是没问题。 他这般学了,又舀了几瓢水后才到了殿前,轻敲了下殿门说到:“不急,皇上还没泡够!” 殿门外轻轻的应了声是,蔡宝吐了一口气的又返身回去,恰在此时瞧见从顶窗里返身而进的皇上,当下就冲了过去急急的轻言道:“皇上您可回来了,敬事处的都催了两三道了,小的说您还泡着呢……”说话间,他动作利索的给皇上脱掉一应的袍服,取下束冠,就看到皇上直接跳进了汤池里,继而在水中翻个了跟头,再冒头出来的时侯,一把抹了脸上的水,一边扯了发簪一边满脸笑意。 蔡宝心里一动赶紧凑了过去:“皇上见到了?” 顺帝瞟他一眼点点头。 “都糊弄过去了?” “应该是!”顺帝说着伸手朝蔡宝撩了些水,蔡宝立刻闪躲到一边去放衣物,待出来的时候,就见顺帝已经躺泡在水里,冲他慵懒的摆手。 蔡宝会意立刻到了殿前高声唱到:“浴毕,起!” 立刻殿门一开,等候多时的侍女太监们便是鱼贯而入伺候着皇上出汤,更衣,抹发,而后簇拥着他去往承欢殿。 蔡宝看着远去的帝王背影,轻吐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想着:“若是皇上总这么与她私见,万一哪天露了馅,只怕自己担待不起,可皇上又不希望我再多事……要不,我自己去见见贵妃,请她帮忙关照下‘我’的这个妹子?” 承欢殿内纱帐里牙床上,顺帝倾覆在洛惜玉那似玉如花的柔体之上,不时的印上一点亲吻。他明明手在抚mo,人在亲吻,可是却眼神迷离,似神游移。 洛惜玉平日里娇横,可在帝王面前却是谨遵姐姐的嘱咐,时时提醒自己做个温润如玉的人,好讨皇上喜欢。往日里她这般玉体横陈,皇上早就与她直奔云雨,只在事毕后才会与她一二两句,可是今日里皇上倒是有些不同。人来的是迟了些,却不似以往急着上马,倒是与她爱抚连连,只勾的她体内火气熊熊,却又不能如何,只能咬唇轻吟而待。 顺帝的手抚mo在洛惜玉的腰上,那盈盈细腰毫无遮挡正光滑美妙,可他却在触手间想到的是那隔着衣服会微微颤抖的小蛮腰,不碰其肤不知其滑,那衣服的阻隔倒似让他更想知道那蛮腰入手会是何等滋味;手入其颈后,顺背而下,匀肉骨滑细脂如玉,可那样的触摸却不似他的轻拍与轻搂,只不过是匆匆的一揽,却惦念着那份平滑;如此相近,从颈项到发丝都有浓烈的薰香气息而来,将他包围,却令他不由的皱眉,想的是那在呼吸边淡淡的清香…… “皇上……”洛惜玉已经耗不下去,尽管羞于开口,她还是扭动着身子以做提醒。顺帝似是顿了一下,继而眉眼带笑,当下就扯了洛惜玉的身子摆正,再不与之爱抚,而是单刀直入,终于是奔那云雨而去…… 纵马驰骋里,身下娇喘吁吁,顺帝闭眼以攻,却是唇角都爬升着笑意。 此刻在他的感知里,他好似拥抱着那个美艳的锦衣,在屋顶上亲昵,衣凌乱,发铺就,是她在身下娇喘媚笑,声声轻吟里是她柔和的声音:大哥…… “喔”嗓子里一声龙吟而出,他满意的睁开双眸:龙帐牙床奢华而美,可是却没了那在屋顶上对自己笑的女人,只有一个脸色潮红似羞的容颜。 “乓”一声幽钟轻响,顺帝丢了手里的小锤,人倒在了床上。鱼贯而入的侍者,为他清理着身下的同时,也将身边的玉昭容伺候起身,扶下了床。 “皇上,臣妾告退了……”洛惜玉撅着小嘴有些委屈,她不明白与帝共枕这才第三次而已,怎么皇上今日里明明来了兴趣与自己厮磨,可偏又不似以往如自己说两句情话,只不耐烦的撵了自己。 顺帝此刻正在一种失望里,当下怎会注意洛惜玉在给自己撒娇,只恩了一声就摆了手。洛惜玉立时眼里涌上了泪,却也只能无奈的转身被人伺候了出去。 当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顺帝的手摸了摸床边的空处,略有失神,继而一声轻叹口中喃喃:“哎,为帝者,寡,我若不想被心所累,还是寡着的好!”说罢,倒也转身抱了被子,闭目而眠了。 凤藻宫内的外院小屋里,锦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坐了起来,她细细的回想着当初分给各皇子与皇女的衣料,又回想着父皇才穿的丝锦内里,她更加肯定自己不会弄错。 “我们的衣物里从来都无丝锦,那种金贵的衣料只有父皇才有,而如此受宠的娘,也只有一件幸服是用丝锦打造,那还是父皇一时兴起才有的赏。可他却穿着,纵然真的于皇上相近,他也没资格能穿丝锦内里吧?”锦衣口里嘀咕着,抱住了膝头:“可是他真的如我所猜的话,又怎么会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出现在延春阁呢?是了,他说过是找画,可找画……有什么画需要他如此去找?嘶,这是不是也是借口?他是在找别的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第十一章 嫌隙暗生 一 “锦衣!主子唤你过去!”门外有人唤着锦衣,她应了一声,急忙整理衣衫,出了屋。 自打那日寻经递送过去之后,贵妃倒没在将她困在那外院陈库里了,各三差五的倒会叫她上殿里,轻读一些诗书,甚至是经文。有的时候贵妃兴趣所致还能与她闲聊一下诗词何意,佛经几度。她不用似别人一样伺候穿衣,也不用奉茶迎送,算是整个凤藻宫里似近非近的下人。但锦衣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可以出入正院罢了,在贵妃的心里依旧是防着自己的,因为一有什么事,她是必然会被撵回陈库,而不是只退到殿外。 “娘娘,奴婢锦衣进来了。”锦衣在殿外招呼之后才进了殿,此刻贵妃正低头伏在案上抄写经文,见她进来了放了笔就说到:“恩,这里有几句看着有意思,便想叫你来论论。”说着把抄的经文抽了一页递给了锦衣道:“今日里抄到药王品,看到这一句:‘‘药王,若有恶人,以不善心,于一劫中、现于佛前,常毁骂佛,其罪尚轻,若人以一恶言、毁呰在家出家读诵法华经者,其罪甚重。’读来颇觉有意,不明其意,便叫你来解看,不知你会怎么看?” 锦衣心中一凛,低头去读。于这妙法莲华经她的所知不过是在寺庙中等着剃度的时候,从主持讲经的早课里听来的,于她烁烁年华又怎么对佛经详解?但是她看到了贵妃所说经文的上几段,倒是心下明了,知道贵妃论这段经的意思,便当下笑答:“只字面看,说的是有人问药王!假使有恶性的人,以不善心,在一个劫中,现身在佛前,而常常毁谤骂佛,他的罪报还算轻。可是,假使有人用他的一句恶言,毁谤讽刺读诵法华经的出家和在家人,那人的罪报比毁谤佛的人更加重了几倍。这是为何?” “你说说为何?”贵妃的眉目轻转。 “主子问奴婢如何解,奴婢上端前文,问的是何人在来世是人,何人在来世是佛?药王已答:‘唯有受持、读诵、书写、宣说这部法华经的人,在未来的世界中,必定能成佛。’可见读诵法华经的人,将来必定成业!而佛是慈悲平等的。若人如何毁谤或赞叹佛,佛都如如不动。但是一个读诵法华经的人,若他还未证得无生法忍,而有人毁谤,令他生出嗔恨心或者退转心,而不能成就他的道业,那么,不就不能度了此人,不就毁了他的业?这个毁谤的罪就比谤佛的罪重得多了。而且佛经就是佛的法身。若人谤佛经,也就是毁谤佛的法身。在金刚经上说:‘凡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 “哦?你还知道‘金刚经’?”贵妃的眉眼一抬。 “只不过是忽而想起有此一句罢了。”锦衣赶紧低头将经页放回了桌上。人恭敬的退在一边站定。 洛惜颜看着锦衣微微一笑道:“你为何会叫我抄血经?” “主子,您抄了这么多,佛经上不是写的明白了吗?”锦衣答着抬了头冲洛惜颜一笑,那淡淡的笑衬着她的美艳之容,竟令洛惜颜都有了一丝恍惚,但她捏了手指轻声说到:“是啊,抄经诵经者来世为佛,可我并不想做佛啊!” 锦衣只微微一征便答到:“主子说笑了,世人谁从落地起就一心想成佛,不过是苦难诸加,心有不甘,再于佛相近,受其普渡,自然心向佛矣。主子一生锦食华衣,乃是贵人,自然本无心成佛,可太后她老人家心已入佛,一求大业,主子若也随之而求佛,想必太后会更高兴。” “所以你就叫我抄血经,以正我求佛之心?”贵妃话似疑问,人却点了头:“你是个有心人!不过,你既然如此为我设想,要我成佛,有怎么会出注意给湘秀,叫我用畜血所代?这不是太不诚心了吗?” 锦衣低着头,心思兜转,镇定自若的言到:“主子,奴婢是您的奴婢,心思只在您的身上,您好了才有奴婢的好,故而如何能让您好,奴婢是知无不言的。以佛法与太后近,这为上,但佛法深奥其是我们能读懂的?只怕太后若论,难以论到合心,不是自找没趣?以诵经半生求同源,这为中,但每日茹素,受戒云云,于太后近却不免离皇者远,这便失了本意,如此只有抄经一项可用,但若想昭告其心,便只有血经一路,可以不解其文,可以不明其意,只要用心抄录了,太后见了必然大喜。但妙法莲华经文有二十七品,万字之余,主子您若用心血来抄,必然伤身。血乃身中宝,失一分,痛一分,做奴婢的又怎能不为主子想?” 锦衣的一席话解释的清楚,听的洛惜颜点点头:“你还真是替我想周全了。” “主子谬赞了,奴婢只是知道尽责……”锦衣正说着,湘秀进了殿,冲着贵妃微微蹲身就说到:“主子,太后传了信来,说下午想游园子,请您过去陪着。” “只我吗?” “问了,还有淑妃和玉昭容做陪。”湘秀说着看了锦衣一眼,锦衣便知道自己是该离去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洛惜颜的抱怨声:“只怕又是要论些佛法,我知的可没那淑妃知的多,只怕又要难堪……” “主子,今日里游园子又不是去的佛堂,应该不会吧!”湘秀说着就凑到主子跟前,动手为她揉着头穴。 “什么叫应该不会?太后一心护着淑妃,我不求佛心却要被佛所累,唉!”躺靠在软塌上的洛惜颜说着眼扫到了锦衣,便抬手一摆叫她下去。 锦衣蹲身本欲退,她知道纵然贵妃相信自己不会去告密嚼舌头,也是要有所提防,但转念一想却又开了口:“主子,奴婢先前说了,对娘娘知无不言,此刻奴婢有句话想说。” 洛惜颜推开了湘秀直了身:“你说!” “主子,您现在每日里抄经,费了心血,身子极弱,等下游园可勿站在日头下,免得眩晕啊!”锦衣说完了这话,也不等洛惜颜再说什么,便是一蹲身后自己退了出去。 “她说这个做什么?”湘秀不解的嘟囔,毕竟主子每日里抄经用的血混了鸡血,她苏锦衣是知道的,如今听到这话在湘秀心里倒觉得是揶揄了主子。可洛惜颜眼眸一转倒是笑了:“真是个细心的伶俐人,如此,遇到难堪处,我晕了便是,还能为我的血经更添一番用心良苦!” --今晚要出去,只有中午发了- 第十二章 嫌隙暗生 二 午后艳阳高照,这四月下旬的天也早早地闷热了起来。锦衣自端着一壶茶坐在陈库里,慢慢的喝着,就似是一个主子一般的悠闲。只不过茶并非好茶,也无人在旁伺候。不过她一点也不难过,她倒是挺高兴的,因为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好让贵妃装晕几次,但却因为忌讳贵妃的提防而迟迟未能动手,如今大好的机会给她装上,也算上天相助。 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她悠然的提壶倒茶,眼却扫到了对面桌几上那一大罐的书画,随即她放了茶壶,寻了过去,伸手抽了一幅画打开来摆在了桌上。 又是一幅轻纱春女图,看着那画中人发丝凌乱,看着她身后所画的春阁,锦衣的眼里浮现的是一丝好笑:这般人儿一瞧便知是青楼里的娇娘,如何会出自一个出入宫廷之人的手笔?这喜乐堂款下的画儿竟是些春画,随不至于露骨,但也处处媚情,想不到皇上倒是喜好这一口,竟搜罗了这么些画来…… “男人啊,家有娇妻不爱,偏偏喜欢家外之花,难怪娘说,千万别处处遂了父皇的意……”锦衣心中想着不由轻叹一口气,想起那夜离开时可是在他耳边说了会于夜等他,将画给他都寻出来,可是等了整整一晚却不见其影,她理所应当的想到他的处境,认为他是忙是无时间,可是如今已经隔着了十来日,却并不见他来,这般的见不到他来,锦衣倒觉得心里涌着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锦衣,在吗?”门外一声喊,似是春梅的声音,锦衣急忙应着动手卷了画,而此时春梅也推了门进来:“又在整理了?不用忙的,慢慢拾掇,只要主子要什么你寻出来也就是了。” “好的,春梅姐。”锦衣嘴巴乖甜的应着,将画儿卷了迅速丢回罐子里,转身冲着春梅微微蹲身:“春梅姐寻我有事?” “恩,我今日里那个,身子不爽利,但是偏主子早些给我按了些事,想着你没什么事,就想叫你帮我去跑跑……”春梅轻声说着,眉眼里透着懒劲。 “春梅姐您说就是了,别的做不了,跑个路什么还是没问题。”锦衣笑着将春梅的臂膀一搀,下巴一抬,似个爽直的丫头,倒是显得和春梅亲近了许多。 春梅当下歪着头说道:“是这样的,再有十来日不是太后千秋嘛,各处都给置办了新衣和首饰,主子的图样早先也定了,如今那边也做的差不多了,叫过去验看下,若是没什么改动,这几日的也就完工。主子叫我这几日盯着这些,免得有什么差错,你也知道各处的主子,这个时候心眼也多,你是个机灵人,去盯下看看,别出了什么纰漏。” “成。”锦衣答的很是痛快:“一会我去看了,有什么回来告诉你,你若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我那边再说去!” 春梅瞧着锦衣这般懂事,当下点点头,掏了宫牌给她,而后嘱咐了几句,也就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锦衣整理了衣装便挂着宫牌出了凤藻宫,一路往内务处去。穿过甬道,绕过花廊,便要穿过三宫之门才能到内务处。她移步前行,忽而听到宫院内熟悉的嬉闹声,当下一愣,抬眼看到前方乃是明华宫,她皱了眉,停了脚步。明华宫在以前那是德妃所掌之宫,如今却是安贵人与玉昭容所住。想到那个让她有些头疼的人,锦衣迟疑的不敢迈步:玉昭容如今去了园子陪太后,只怕那华贵人这会正在院落里闹腾,万一我与她撞上…… 想到这里,锦衣直接转了身往回走,还好她知道另一条去往内务处的路,虽是绕了些,路也偏了些,但只要不与那女人撞上,多走点路,她也认。重回花廊,借道苗圃,绕过冷宫废院,只要穿过水榭,便能到内务处的后门。 锦衣一路走的心思触动,看着那百花簇拥的苗圃,她想到了昔日里,自己总爱在此处看花奴点点培土,嫁接花木,看着他们极其有耐心的点点打造他们想要的美丽;走过废院与冷宫,看着那伸出宫院无人修建的花枝,看着那落锁的冷宫木门,她想到的是昔日那两个与娘相斗的嫔被丢在这里三年,当宫内一片混乱,人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只记得,两个锦瑟年华的女人,已经面如枯槁,发已掺白,面对惊慌不已的宫人太监,她们却只知道抱头痛哭…… 锦衣甩了下头,不想再去回忆那时的震惊,只快步的入了水榭。此处水榭叫做芙蓉榭,听说当年还是父皇为母后生辰而特意修建的,因着母后名为芙蓉。这也许该是父皇与母后两人深情的见证,只不过后来这水榭倒是父皇与娘亲常去的地方,而母后却是自抱着木鱼,终日在佛堂诵经了。 “昔日之诺不过随风而逝,谁又会记得当时的深情?所以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过是一时冲动,即便是这美丽的水榭也不过是他诺言已逝的见证。”脑中回响着娘亲的声音,锦衣仿佛又看见了娘绝色容颜下,一颗嘲笑着爱与情的心。 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锦衣明白自己是在触景生情,可她还是忍不住走上了水榭花厅,忍不住伸手触摸着那绘满了芙蓉花的亭柱……忽然一闪金光耀了她的眼,她扶着亭柱定睛而看,却只能遥遥的看见一身金黄的一人独自坐在对面的挂帘平台里,翻看着什么。 是皇上吗?锦衣的心怦然跳动,她的呼吸瞬间便的急促:金黄的衣衫,除了他还能谁可以穿?可是,他怎么会在水榭?而且怎么会是一人?他在做什么?是看诗书还是奏折? 心里一连串的问号翻涌而出,只因为彼此的距离有些远,一切都是模糊。 这,是不是我的机会? 锦衣心中一凛,一转眸,竟是转身将背对向那份金黄,而后伸手摸着柱子,竟是开口唱了起来:“临水观芙蓉,香泽栖芳草。花开欲遗谁?心思不能道。春风撩罗衣,层叠红蕊闹。留影驻百年,痴念以终老。” 第十三章 嫌隙暗生 三 锦衣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幽而空的水榭却偏偏飘远。她的嗓子不说是绝佳,却也声似莺,何况在青楼逗留的时候也被人教习过小曲,虽不是雅乐歌调的清雅却难得带着小女人的柔情媚态,为的就是钻进男人们的心。 遥遥在平台上看诗词的顺帝闻听歌声的时候,就已经放了手中诗书,诧异的四处寻看,待幽幽的声音入耳清晰到每个字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芙蓉花亭里一抹纤细的背影。 一曲小阙,虽是借花说情,但却伤心依依似是惜花,又似是惜她自己。他本也有心怜之,但近些日子他听过各种曲乐,无不是为了引诱自己而花样百出,或伤或悲或是搞些什么失足落水之类的来惹他关注,只要一想到这些女人都是为了一朝攀龙而来勾搭自己,他就嫌恶的皱了眉,只觉得厌恶,当下就想收拾了书籍转身而去,只是还未得他动步,那纤细背影倒是自己消失于亭,继而远远的走了…… “嘶……”顺帝看着那渐渐消失于眼眸的背影,有些纳闷的摸了下下巴,于他,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唱首曲子就消失了的,这不免令他好奇,当下倒是寻思起来:“这人是谁?这般唱一曲又是何意?”他寻思着捡了书本再坐入平台之上,想到那一身宫女才穿的宫装,便忽然笑了,口中自喃:“是我太在意了吧,也许她只是个过路的呢?再说了,毕竟我每日在这里独自静心片刻,只有蔡宝一人知道,而且这水榭也十分偏僻,并不是会有人知道我来这里而有心在此等我。想来应该只是巧合吧!” 说罢他倒也不当事拿起诗书再看,只是字句过言,他却心思有些飘,想到那个纤细的腰身,想到那个粉白的宫装,他忽然就想到了锦衣,继而他再度放了书看着面前的一池碧幽轻叹一口气。 锦衣笃定那抹金黄定会注意到她自己,但是得益于青楼与娘的教诲,她都清楚的知道,若这个时候被皇上瞧见,且不说那是不是蔡虫亦或张画师,但只此就和帝王相近,毫无情愫可言,即便巫山yunyu后,有了名分,那也根基之浅,顷刻就能被颠覆。就算不会似水兰那般被安贵人整死,但要皇上再想起你来,却也很难,而她是堂堂的琼华,要的绝不是一夕恩宠,更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分,她要的绝不是这么简单与价廉。 带着一腔的热血,她迈步入了内务处,内务处的公公没见过她,细问了两句见了令牌,也就没当事的叫人招呼,而旁边一位似是执事的太监问了锦衣的名字已做记录。结果当锦衣说了自己的名讳后,别说那执事太监,就是身边先前不太搭理自己的小太监竟都多看了她两眼,而后十分热情的主动为她相引,直到她看完了挂在木架上的吉服和拜访在格子内的首饰后,才陪着一脸笑的说到:“苏姑娘看着可有什么纰漏?” 锦衣淡淡一笑:“内务处操办的事怎么会有纰漏呢,我今日也不过是帮着春梅姐来照看的,有什么也都一应的禀了回去,待她拿了主意了,我再过来。” “苏姑娘真是客气,不过贵妃娘娘的东西,我们做奴才的怎么会不用心呢,您说是吧?” 锦衣一听对方称您,当即立刻问道:“公公,锦衣就是奴婢可当不起一声您啊,要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您指点就是,可别那话揶我啊!” 那小太监一听乐了:“苏姑娘啊,我可没揶您,您啊也别在我们跟前这般低三下四,您可是蔡大总管认下的妹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都门清儿,苏姑娘如今在贵妃娘娘跟前走动,有什么需要,您只要看见了就只会咱们一声,我们一应的给准备好,您可别客气!” 锦衣一听这话就明白,那小太监是和自己套近乎,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要什么只管挂着主子的名义来就是,只要你要,我就给! 锦衣客气的与之笑了笑,就要准备告辞先离去回话,偏这个时候一个丫头碰了花样来到那小太监跟前:“韩公公,这是新出的花样,您请过目。” “去去去,没看我忙着呢吗?等下再说。”小太监不耐烦的摆手示意那丫头回去,而锦衣却眼扫到她手里托盘上几个绣出的小帕,当下就说到:“等等。”说着伸手拿看顶头的一个金菊图案问到:“韩公公,这是给什么备下的图样?” 韩公公立刻笑着答到:“太后千秋的时候正近端午,天会大热,前些日子司造局那边报了上来,说是那日里每位主子再陪衬一把绸伞,未做差别,就以图样来分,那,这里有荷,有梅,有菊,倒时只要给主子们一家一个也就是了。” 锦衣眼眸轻转,唇角挂笑:“诶,韩公公,你看着这些图样可都十分美丽,但不知您注意没,这花样有十几种,而那吉服上的花样也是十几种,为什么您不把这图案与吉服上的花色定成一种呢?要知道,自来都是人人爱牡丹芍药,似这菊啊,海棠的,就要少些,而您只备了一把牡丹,到底给谁才好?而且万一人家喜爱牡丹,你偏巧选了海棠,那不是得罪人嘛!韩公公,您那时可就为难了,万一得罪了谁,也是不好的啊……” “你说的对!”韩公公一听当下点头,可看着那花色却又犯难:“可这花色如何定才好啊?” “锦衣有个建议,这花色图案,不如按照现在宫品等级传递下去挑选,每一层挑出来的就是她们想要的,而后依照她们选的,在衣服袖口上绣上相应的图案,伞配着衣服,不也成套?而她们层层传下来,也都卡着等级,谁也怨不了谁,更不会迁怒到您这里,您说呢?” “诶,是个办法,就这么办!”韩公公说着忽然想到锦衣是贵妃跟前的人,而按照现在的品级,自然是贵妃在最上面,当下便说到:“那这图样就先送到贵妃处选吧?” 锦衣笑了笑伸手拿了托盘到:“我正好回去问春梅姐的意思,顺便也就带这个回去给主子选,明日里一准给公公您送回来,也不耽搁别人选,您看如何?” 韩公公自然应了,叫锦衣带了回去,锦衣与之客套两句也就出了内务处,一出大门她便看着那托盘顶上第一张的金菊扬起了笑意:天助我也! 第十四章 嫌隙暗生 四 借道水榭,她小心的瞟了一眼平台,却不见帝影,心中暗暗失望,但眼下还有事要做,她也无意理会,便急忙的回了凤藻宫。 贵妃和湘秀还未从御花园那边回来,锦衣忙捧着托盘去了春梅的房里,见人懒散的靠在床上,她便倒了杯热水与她说了吉服与首饰的事,而后才指着那托盘说到:“这是新出的图样,说是要配伞配服,一人一套,因着那边想着从品级而选,便由咱们主子先选!” “是吗?内务处今儿倒是开了天眼,知道合着该论品级走了?上次定吉服图样的时候,怎么不说品级?还不都是从淑妃那边先走的!”春梅听着鼻子一搡,一脸的不悦:“只怕又是选剩下的!” 锦衣忙是摇头:“这次怕不是,不瞒姐姐,我去的时候倒见到了兰姑姑,她也在那边看服,这图样送来的时候,她就在跟前,我瞧着她拿着这幅金菊爱不释手,似与绣女问着什么,便在一旁问话,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批伞要配送,说是为了衬着,伞上和袖口绣同款图案。当下我才问的那韩公公,今次怎么选,他说的是按品级走,我便大了胆子说我自带了过来,让主子先选,这么这那金菊才还在这盘里,要不然按姐姐说的,弄不好,这金菊已经被挑走了……”锦衣说着将那金菊的图样和宫牌一起递到了春梅的手里。 春梅放了茶,将那图样看了看,脸上浮笑:“太后千秋,这金菊自然讨喜,她倒会挑,这次亏着下了先手!等会主子回来了,我就给主子说去!少不了让主子奖赏你!” “别,春梅姐,我是替你办点事而已,并没想借此讨好主子的,您不舒服我帮着跑跑就是,主子那里,这是您的功,与我无关。”说着锦衣眨巴眼一笑:“只要以后姐姐看着我哪里做的不好,多包涵我,容我也就是了,锦衣只图这个。” 春梅见她知道分寸,听着也欣喜,当下捏了她手说到:“妹妹倒是个实在人,知道不想那远的,说真的,就冲你这美人脸庞,那也该是当个主子的,只是当时你命不好,错了过去。说来,你是不是有记恨过主子?” 锦衣闻言赶紧摇头:“没,我记恨主子做甚!” “得,才说你实在你倒又和我耍心眼了,当初免了你的补见,只怕你心里就认定了那是咱主子的意思。不过说真的,你这容貌,是个主子那都防着,也是应该。只是咱们这主子,心眼好,在皇上跟前三年了,从没红过脸,那可是小心谨慎的主儿。你那补见被免的事可与她无关,是皇上自己个下了旨,说秀女已选,补见就免了的,真还和咱们主子没关系!”春梅的话一出,惹的锦衣一愣,继而她点点头到:“其实我真没什么想法,但凡来选秀的除了凑数的,就是我们这些官家小姐,可说是官家却不过是末品,说什么不求上的话太假,但真的心底就求上?那也未必,不过是生下来就知要走一遭的,倒也就这么希冀了。春梅姐,说真的,被免了补见,我真的也想不开过,但这就是命,我认,所以我现在就想在主子跟前好好伺候,得其庇护,混个十年了,早早出去,该嫁人嫁人去!” 锦衣说的带着一种任命的颓废,看着倒有那么谢可怜的味道,春梅瞧着正拍了她的手似要劝两句,就听着外面有了动静,当下锦衣也赶紧起了身到:“许是主子回来了,春梅姐,你们去伺候吧,我这就回陈库忙活了,待你们今日选好了,明日里我再帮你送过去。”说完人便赶紧的出了屋,自回陈库,而春梅也赶紧起身拾掇了下,就捧着那些图样去了正院。 锦衣在陈库里随意的擦拭了两幅画,就干脆坐在脚凳上想着那水榭里的偶遇,想到这些日子都不见他来,而他却有兴致在水榭里看书,便越发的觉得如果蔡虫亦或张乐平真的是皇上假冒的,那他这个帝王倒也有趣。 只是……他为何会独自在水榭呢?那样一个偏僻到几乎被人遗忘的水榭,身边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他,这个帝王,当真有些不同…… 锦衣想着脸上浮现一丝笑,再看看那些被她收起来的春画,她就越发的摸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日落楼阙华灯上,锦衣无事便熄了灯,打算关了陈库回去休憩,而此时春梅却带着那些图样来寻了她。 “春梅姐,主子已选好了?”锦衣赶紧又点了烛,将桌上的旧书搬开,让春梅放了托盘。那春梅得意的点点头:“对啊,瞧,在我的极力推荐下,主子选了这个!”说话间便扬起那金菊图案道:“金菊贺寿,怎么也该是咱们主子,轮不到淑妃!” “嘶……”锦衣故意脸带担心:“这金菊好似兰姑姑看上的,只怕淑妃也知,主子选了金菊,会不会不好啊?要是淑妃生气怎么办?” “生气?我巴不得她生气呢!一个淑妃还没成皇后呢,什么都想占!你知道不,今天是十六,以往这日子都是咱们主子的,可今太后叫了主子去陪着,又说那些佛经典故来为难主子,主子不得已装昏回来躲事,可那淑妃竟跑去了承乾殿说咱们主子身弱,今要好生休息,愣把皇上给请到她那朝阳宫去了!我一想到这事,就气的牙痒痒,抢她个心头好,算什么!” 锦衣闻言也赶紧陪着脸上挂着一丝怒气,口中抱怨:“这淑妃怎么这样?瞧着多通情达理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她,她也真好意思!” “可不是嘛,先前玉昭容也来了,说咱们主子借昏走了以后,淑妃就找刺挖苦咱们主子,如果不是她这个玉昭容在能帮着给太后解释两句,还真不知道淑妃要把咱们主子说成什么样呢!”春梅说着把托盘一推:“那,图样选好了,明天你抽空给拿过去吧,我就偷懒再歇歇。” “成,春梅姐,你放心吧,你呀还是好生休息,瞧你那脸色都掺了白了。”锦衣说的甚为关心,那春梅一听锦衣这么说,当下就捂着脸回去喊着休息了。 人一走,锦衣便将那金菊的图案拿在手中把玩,少待,丢了那图案,去了一旁的屉柜里,翻出一沓子信笺来,只匆匆翻了翻,便抽出一封,将内里的信笺抽了出来,借着烛光看了看,便去了灯罩将那信笺给烧了。 当烛火烧到金菊两字的时候,锦衣的脸上飞舞着得意的笑。 --被小爱说蜗牛,好吧,我,我双更要得了吧……我就是一个好人……晚上还有一更!-- 第十五章 嫌隙暗生 五 整整一个早上,锦衣都窝在陈库未曾出去,只守着时辰与昨日差不多了,这才去了春梅那里要了宫牌出了凤藻宫。 她依然借道水榭往内务处去,为的不过是想看看,能否在水榭再邂逅那一抹金色。身入水榭时,她刻意的注意了周围,但未见侍卫身影也未见有太监在附近,心中便有些奇怪,当下也觉得无法再遇到他,毕竟帝王身边不会无人,她相信昨天只是巧合。 穿过花弄,踏进花亭,心顿时一个猛跳,她真的见到了那抹金黄,而那抹金黄依然在远处的平台观着一册书籍,恬静美好的似画。 心鼓敲打而起,锦衣很兴奋,但是她霎那又想到该怎么让他知道她来过,而不突然其意? 正在犹豫间,风撩动了她垂耳的发,当下她一笑,动手将压在图样上的镇石拿开,将一张绣着海棠图样轻拿在手,让风吹了它偏远。 “诶……”锦衣迅速的转身,将托盘放在芙蓉亭里,自己就一路追着那图样而跑。轻纱于风随意飘散,缓缓下落,而锦衣就在假山石间轻盈起跳,追逐而蹦。 风不仅吹了那轻纱,也吹了她的发和罗裙,层层纱缕下,她的身影如蝶,带着一抹宫装的粉白在假山与碧叶里摇曳…… 帕子终于落地,追逐的锦衣也跑的气喘吁吁,她捡起帕子,故作细心的吹拂,眼却往上偷瞧看向那平台,果然那一抹金黄不在坐靠,而是依着立柱看向她这边。 她捏着轻纱转了身,满意的一笑,便回到了芙蓉亭,故意在亭子里似是规整了一下,她便端着托盘,依旧施施然而去,全然只给他背影与侧影…… 顺帝眼望着那窈窕的身子再次消失在水榭深处,他便从心底泛起一丝好奇:这女人就竟是谁?怎么又会遇到她?那般轻盈追纱的样子,倒似是当年惜颜在园中扑蝶了…… 锦衣出了水榭到了内务处的后门,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得意,便绕到前门入了。此时那韩公公正在校看一卷绣幅,眼见锦衣来了,倒也起身迎了过来:“锦衣姑娘来了啊,贵妃娘娘可选好了?” 锦衣笑笑,将那金菊递上:“贵妃主子中意这款,想着金菊讨喜,能给太后添寿,韩公公,这就麻烦您了。” 韩公公立刻接了,交给身边的人注明,而后吩咐着别人接了托盘往淑妃那里送,再然后又问了问吉服和首饰还用不用改动。锦衣陪着一顺的答了,不时的夸韩公公两句,眼扫到韩公公衣服上粘了丝线,更是亲自动手给他捻了去,细微的举动,她做出一副无意姿态,可那韩公公,却有些晃了神。 锦衣本欲告辞,忽地眼扫到那幅被校验的绣图,当下看着那深深浅浅层叠而出的远山青岱中一弯白溪与一叶孤舟,便随口问到:“咦,这绣图都是雅致。” 韩公公立刻接话:“那是,这可是张画师的手笔,也唯有他的画能被皇上瞧上绣成绣图。” “张画师?”锦衣挂着一脸好奇,心里却擂鼓:怎么真有张画师,难道我弄错了? “对啊,张画师,哦,锦衣姑娘大概不知,这张画师昔年是侯爵府上的幕僚,曾是皇上书画上的半个老师,与皇上很是亲近。这几个月里,我们内务处都比照他的画绣了好几幅了。” 锦衣心鼓鸣响似雷,她低头再看那绣图,一转眼说到:“这画里山青水秀好一处妙景,只一叶孤舟便悠然恬静,令人回味……想来张画师笔力不凡,只怕很有几年功力了吧!” “可不是,张画师今年都要入古稀了,他的墨宝在外面更是价值不菲,不过也真是他运气好,倘若不是被皇上这么抬爱,只怕他的画,还值不到几钱!”韩公公说着接了绣图放下,锦衣却已是心中满是冷笑了。 在和韩公公闲言两句后,她立刻告辞,脚踏进水榭,她便心里笃定:这是皇上借了画师的身份,想要哄了自己! “他干嘛哄我,我不过是一个丫头……难道说皇上早已对我有意?碍于太监身份不好与我……可也不对啊,他是皇上,若中意我,自当宣我到身边,召幸就是,何必……”锦衣心思翻转,眼盯着脚下的石板路,脑子里却在思量。忽然她猛的一个驻足,伸手拍了脑门:她想到了那日,皇上借着蔡虫的身份在问自己是不是也想当皇上的女人,他甚至还在自己的面前抱怨,抱怨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不适合于她! “难道皇上是怕我吃亏……他倒是说过我无靠山的话……不,不对,他似乎极其讨厌后宫,他那时和我说的时候,眼里都翻着一股子厌恶……”锦衣脑子里全是当日的清醒,越想她越觉得心里透凉:“遭了,皇上似乎就是不希望我入后宫的,那日里问我,我虽有防范,但我还是说了我想……哎呀,我当时只顾想着让他为我铺路,竟没留神会有这个可能,我甚至还给他出谋划策……怎么办,皇上不会是心里恼我了吧?他不会是认定我若到了后宫必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女人吧?天,我竟把自己给陷进去了,我,我要如何才能让他觉得我不是那种女人?” 脑中大乱的锦衣,在廊外的青石路上咬唇皱眉,这会的她正在气恼自己,倒是忘了自己已入了水榭,她不时的站定懊悔的摇头,继而又赶路,这般的踌躇烦恼的模样,倒被站在平台里的顺帝看了个清楚。 他本是要走的,可是忽然想到那个追纱的身子,他刻意的等了一会,果然就见到她回来,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她那轻快如蝶的身影,却不料她一路低头走走停停,不时的摇头或是扶额,好似极为沮丧,看的他更觉得有趣,倒是认认真真的打量她。 可是越打量他越有一种熟悉感,当心底浮现锦衣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不信的几乎想要冲过去,而此时却看到锦衣已经走进了芙蓉亭,似是非常郁闷的对着亭柱叹了口气,就顺路而去了。 锦衣?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只能在陈库吗? 顺帝很是惊讶,但更操心的却是锦衣为何沮丧:“她怎么了?刚才还很高兴似的,这会怎么一路懊恼呢?” 第十六章 嫌隙暗生 六 凤藻宫内,薰香飘烟,袅袅而腾。洛惜颜坐在高台上冲着蔡宝做着请的姿势:“蔡公公,您尝尝这几道点心,看看哪个能更合皇上口味?” 蔡宝屁股只有一点沾凳,听了话忙是点了头,取了一点入口,而后冲着贵妃说道:“娘娘在皇上跟前这些年了,皇上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娘娘都清楚,今日里叫小的来品,小的用了,觉得样样都合,不如等会小的就亲自把这些都给皇上送过去。” 洛惜颜拈着帕子挡唇一笑,抬了手,边上的湘秀立刻退出了殿。 “娘娘这是……”蔡宝见这架势也知贵妃怕是有话和自己说,当下也起了身。洛惜颜从高台上走下来到了蔡宝身边,直接从头上取下一只芙蓉金钗就递到了蔡宝的面前:“拿着。” 蔡宝见那金钗眼里虽亮,但想到那日皇上和自己说的话,忙是一个佝身道:“娘娘这般赏赐,定是有问的,可小的却不知道能不能答了娘娘啊。” “我只管问,若不能答,你不答就是,我自不会为难你。”洛惜颜说着再递金钗。 蔡宝瞧着那金钗,大着胆子给推了开:“娘娘要问就问吧,这钗小的不敢收,只要是小的知道的,能说的,小的一定说。” 洛惜颜见他不收,也不勉强,将那钗又插在了头上,才轻声问到:“皇上那日里到我这里点那出戏,他叫我理会的究竟是小姐的心,还是红娘的心?” “这个……”蔡宝怎么答?那天不过是找个由头拖延而已,哪里就真有什么理会的了?当下只能是低头以对:“皇上与娘娘猜灯谜,岂是小的能懂的?” “既如此……那我问别的,问个你能答的吧,敢问蔡公公,您收锦衣那丫头做妹子,为的是何?”洛惜颜话语一转直接点了锦衣,倒把来时就在思量要不要卖个底子给贵妃的蔡宝给点住了。 洛惜颜一瞧蔡宝那样,心中便似放了块铁石,沉重无比,但面子上却绷着出言而问:“蔡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近身,昔日我未入侯府,你就在皇上身边了,这些年了也从来没见你有什么心思认妹子,只怕这妹子是给皇上认的吧?” 话已挑明,蔡宝也不好装下去,只好小声的说到:“娘娘,您说的是,这苏锦衣的确是奴才为了主子才认的妹子。” “皇上与她有情?”洛惜颜的眉一抬。 蔡宝却伸手挠了脖子:“那道还没,小的瞧着吧,皇上是对那苏锦衣很有好感,可小的也和皇上提过,若真是看上她干脆就幸了,但皇上又说不,小的瞧皇上那意思,似乎就是觉得锦衣这人不错,就想认她当妹子。” “什么?”洛惜颜有点蒙:“皇上就是想认她做个妹子?” 蔡宝点点头:“真的,娘娘,您说皇上要是喜欢她,干嘛不收到身边,你说是不?可他没,他就是空了去找锦衣说说话而已……” “他还找她说话……那锦衣不是知道他是……”洛惜颜一脸忧色,但蔡宝已知她的意思,急忙说到:“皇上认识锦衣只是个巧合,当时皇上穿的奴才的袍子,故而认她做了妹子,也是借的奴才的身份,那苏锦衣不知他是皇上……”蔡宝不敢说其后的事,毕竟皇上是放了话的,他若再大嘴巴,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今日的说的,贵妃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可以推说是以前说的。 “竟是如此。蔡公公,今日的事多谢你的提点了。”洛惜颜说着眼转向那桌上的几叠子点心,伸手抓了一盘未动过的自己装进了食盒递给了蔡宝:“这个劳烦在晚上皇上看折子的时候递过去吧。” “好,一定,娘娘若是没别的什么事,那小的就……” “蔡公公慢走。”洛惜颜笑着叫了湘秀相送,待人一出了殿,她就凝着眉坐在了凳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转眼便是五月艳阳,明日就是太后的千秋,整个宫院里都因着太后千秋而挂着彩锦,处处讨喜。锦衣听着正院里热闹,人却不能去前面瞧,只能靠着门扉发呆。自打那天送了图样回来,她就没什么机会再出凤藻宫,春梅虽是对她不错,但毕竟也没什么事叫她出去跑,而主子那里,却也突然不再传她论诗讲经,一切都如初那般,她又成了被别人看不见的空气。 她虽不明就里,但也知贵妃怕是心里防她,自然在陈库里慢慢收拾那些东西,不怨不闹,可到了夜里她却无法安睡,因为皇上再没来找过她。 “锦衣,瞧,好看吗?”春梅穿着一身新衣跑来,粉色的宫装在肩头与袖口上竟然绣着金菊。 “好看,可这金菊……”锦衣有些不解,怎么春梅的衣服上会有。 “嗨,不是太后千秋宴嘛,我们这些跟着主子出宴的不也配了衣裳,谁知道内务处怎么想的,不但伞和衣服上同款花样,连我们这些下人也给配起了。”春梅的话,立刻让锦衣明白那韩公公倒是很有一套,当下陪着春梅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把春梅夸的脸都笑成了花。 “春梅姐,你真好看,要是我有这么一身衣服,我就穿去给我的姐妹们看!”锦衣眨巴眼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听的春梅更乐:“我也想啊,可我还要收拾殿里……哎,还是湘秀好,这会倒是陪着主子去流云殿查看宴会准备如何,倒能到处去显摆她那一身。” 锦衣闻言,呵呵一笑:“瞧吧姐姐羡慕的,这样吧,我帮你收拾殿里好了,反正主子又不在,你去找你的姐妹们也显摆下好了,就是要快点回来。” “这好吗?”春梅明显动心,却又觉得这不合规矩。 “没事,我帮你收拾着,你快点回来就是了。”锦衣说着一耸肩:“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锦衣你真好!那我去去就回来!我去正院等你,你快来!”春梅说着便是转身得意的去了。 锦衣应着回身关了陈库的门,见她已经消失在角门,便立刻回了自己的房,将桌上的面脂塞进了袖袋,就赶紧去了正院。 正院里打扫的人都被春梅给指派去做被的活路,见到锦衣来了,比划了下姿势,人就走了,而锦衣也笑盈盈的入了殿里。 第十七章 千秋暗怒 一 锦衣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擦着桌几,慢慢渡步到梳妆台前,她动作迅速的打开面脂盒子,取了一半来到手心,再从自己的盒子里取了一半混进面脂盒,她给调和了一下才抹平,闻着看着,都和原来的没什么两样。而后他把手心里的面脂装进了自己的盒子里,塞进了袖袋。 将手上的面脂涂允擦于手,她捏着帕子出了殿,左右环顾无人后,她缩到了院角,在一片青石砖上挨个的敲打,终于听出一块砖后声音不同,她费劲的挪开,一只黄金匣子显露了出来。 锦衣眼扫了扫周围,迅速的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就匆匆的将匣子放回去,又把砖盖好。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捏着帕子回了殿里。 她来到偏殿的床榻前,将其上的单子掀开,将纸包打开,细细的撒了粉到了上面,以帕子蒙着手,将那些粉末都抹开,而后又把单子铺好。 做完了这些她退开看了看,确信无事了,才常出一口气,人便在外间慢慢的拾掇。不大会功夫,春梅从外面跑了回来,一脸得意的冲着锦衣笑:“哈,可把她们羡慕死了!” 锦衣则笑着:“是啊,她们羡慕死了,我也羡慕。”说着手一指:“我只把外间收拾了,偏殿还没功夫整呢!” 春梅一摆手:“行了,后面的我来!”说着就进了偏殿,锦衣借着给窗棂擦灰看了一眼内里,就见春梅手脚利索的拉抻了下床单,把被子理顺,就去收拾妆台。当下她也就放心了。毕竟她清楚宫里的规矩,太后千秋所有的东西都要一新,这凤藻宫也要应景,这单子定是早上才换的新的,三日里不会换过,而那药粉,一夜就可散完,她才不担心。 陪着春梅拾掇了两下,她便自觉的离了正殿回了外院,在陈库里将那帕子给烧了之后,她才彻底的平静下来。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了。她心中想着,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 大清早的洛惜颜就起来梳妆打扮,按照规矩她要换上了崭新的吉服,带着湘秀和春梅前往延寿宫去给太后磕头道喜。 她一边吩咐湘秀给她梳个八宝髻,一边自取了面脂擦在脸上,当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她脱了下睡觉才穿的纱衣,往身上套着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共计十二件的吉服。 可衣服才穿上身没多久,她就发觉浑身上下不但有种烧燎的感觉,更是如被针扎般的疼。口中叫嚷着,她慌忙推开了给她要挂霞帔的春梅,自己急忙的解了腰封,脱下了奢华的吉服。 只穿着一层绸衣内里,洛惜颜顿觉轻松,她慌神的命春梅和湘秀检查那身衣服,不明白为什么这衣服上身会如此。 湘秀和春梅摸索了半天也没发觉衣服有什么异样,描述了半天感觉的洛惜颜当下就命湘秀脱了自己的衣服,穿她的吉服。 湘秀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依言做了,可衣服穿上了身,她并没什么异样感,倒在镜中看到自己穿着这身吉服是何等的美艳与贵气。 她失神于镜中却被纳闷的洛惜颜看见,当下不快的命她脱下再穿,可衣服一上身,那种感觉又来,她想忍都忍不住,只举得自己的肌肤发烫发痒疼的钻心。 大叫着她再一次的脱了衣服,不解的疑问,此时春梅细看了主子的肌肤才惊讶的说到:“主子,您的,你的身上出了很多细小的疹子。” 一句话惊了洛惜颜,她抬了胳膊细看而后又跑向镜前再照,终于她踉跄一步疑问到:“这,这怎么回事?”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满身细小的疹子,只能穿若有若无的轻纱,这吉服华美沉重,她如何承受的起? “不知道啊!”湘秀和春梅都很差异,好好的一切未变,主子怎么就忽然不对了。 “难道是这衣服有古怪,可昨天试穿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不对啊,而且刚才湘秀穿了,也无事啊!”春梅不解的看向湘秀,湘秀只摇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三人当下你看我,我看你,都完全摸不到头绪,而洛惜颜终于发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要去磕头行礼,是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 “快,穿上,走!”她咬着牙说着,想着死撑,但灼烧的感觉,还未能等霞帔套上,就让她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脱解之后,她急声的喊着:“快,快去传太医。” 春梅匆匆忙忙的应着去了。洛惜颜抓着湘秀的手,急的眼里都含了泪:“怎么办,太后那里耽误不得啊!” 湘秀咬了唇:“要不,奴婢过去打个招呼,就说娘娘您不适……” “不成,今日是太后千秋,无论什么都不能扫了她的性儿,虽是我病,但这等话大早的传到太后耳里,只会叫太后厌恶啊!”洛惜颜急的直摇头,她知道这种事马虎不得,一点不周,可能就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主子,那只能先拖一下了,现在你穿不了吉服怎么能去?就算不穿这一身也不成啊,毕竟您现在只能穿轻纱,若是这般去了,只怕更惹非议,说您不庄重……”湘秀也急得在殿里乱转起来。 “好好的,我,我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都还好好的啊!”洛惜颜说着又痛苦的扶额起来。 外院内,锦衣听着前院迟迟没有出轿的声音,便知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她含笑的坐在镜前,自己慢慢的梳妆打扮。 天色已经透亮,此时有晨钟奏响,听着那声声钟响,洛惜颜颓废的抱着自己,泪眼婆娑。 “主子,太医来了!”春梅的嗓子在殿外响起,洛惜颜急忙擦了泪,藏身于帐帘之后,她只能穿一身轻纱如何见人? “娘娘,臣范可到!”帐帘外是太医的声音。 “范太医,有劳了,我的情况不知春梅和您说了吗?” “老臣已知,还请娘娘伸一臂于老臣看看,才好对症下药。” 洛惜颜只好伸出一个胳膊。那老太医看了一会后说到:“娘娘昨天可有碰过什么花卉?” “我昨天去看过宴会准备的如何,流云殿里为讨太后喜欢,摆了不少花卉,这又什么关系?” “娘娘怕是碰到了一些花粉发痒出疹,问题不大,只消吃一些土豆粉泥,并用土豆煮过的水擦抹身子即可,半个时辰就能消。” 第十八章 千秋暗怒 二 太医一送走,全宫上下就忙了起来,不消一会,土豆粉泥摆在面前,土豆煮过的汤水也倒进了浴桶。 时间紧迫,洛惜颜二话不说就入了浴桶,一边由湘秀和春梅为她小心擦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粉泥。 一番折腾后,洛惜颜便在镜前盯着自己的肌肤,当钟声再闻之时,她也顾不得再等下去,便叫人给她穿上吉服,整理妆容。 这一次,依旧是痛与灼烧,但好在等了些时辰,倒也好过许多,她至少能忍住。焦急的洛惜颜快速的整好衣装便赶紧带着人去了延寿宫。 “贵妃娘娘,您怎么才来啊,磕头道喜的时辰都过了!”门口的常公公瞧见贵妃娘娘的轿辇,便立刻迎了上去。 “常公公,我宫里出了点事已经耽搁了,太后没发脾气吧?”洛惜颜急匆匆下了轿辇,一脸的紧张。 “嗨,咱太后的脾气,贵妃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会高兴不高兴的,小的可瞧不出来,您啊,赶紧进去吧!说个好点的理,莫去添堵。”常公公说着在洛惜颜耳边小声说到:“等了您半个时辰没见,最后是淑妃带着大家磕的头。” 洛惜颜冲常公公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人便迅速的入了宫门,春梅和湘秀也赶紧随着,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殿口,在丫头通报之后,三人也就进了殿。 “惜颜见过太后,恭贺太后千秋大喜,愿太后寿比南山不老松!”洛惜颜进了殿,便磕头行礼,砰砰砰三下响,磕的那叫清脆。 “好,快起来吧!赏!”太后脸上挂着笑,未见恼色,叫了身边的丫头送上了红包。 洛惜颜谢恩后起身接了装进了口袋,就忙是从湘秀手里拿过锦盒,捧着说道:“今日是太后千秋,惜颜为太后准备了一份法华心经,希望太后喜欢。” “哦,心经?”太后的眉眼一弯,笑着摆了手:“快打开来,让我看看。” 湘秀和春梅立刻上前帮忙,将那锦盒里长长的白锦扯开,点点血红,字字公正。太后的眼里闪着一丝华彩,看向一旁的太妃:“英儿,走和我瞧瞧。”说着也就扶着身边的丫头下了大椅凑到了跟前。 动手轻抚那白锦上的字字朱红,太后的唇角在上扬:“妙法莲华经,是我常诵的,想不到贵妃如此有心,你说是心经,莫非是你……” “太后,惜颜没有慧根,于佛法从不似淑妃那般懂得,每每与太后相论佛经,都愧不敢言,但惜颜知道太后有一颗为皇上,为家国天下求福祉的心,所以……臣妾以心血抄录,除了为太后庆贺千秋外,也是希望能学太后为皇上,为家国天下而祈福。”洛惜颜说着虔诚般的颔首,太后一脸动容之色拉了洛惜颜的手放在眼前瞧:“快让我看看,这经可有二十七品,你若抄下来岂不伤身伤手?” 洛惜颜虽然也是搭上了心血,但毕竟针尖大的口子又能留什么印子,何况又不是天天扎,只这么一瞧,也是看不出的,当下太后的动作就令她有些担心,而此时淑妃却走了上来,一边看那白锦一边说到:“哎呀呀,这可真是上好的礼物,太后,今日我们送的礼物与贵妃的一比,可就寒酸了,太后您可要多多赏她才是。” 太后笑着松了洛惜颜的手,点头应到:“是啊,是要多赏,但你们也用心非常,今儿我高兴,都多多的赏……”说着她转了身迈步,而此时太妃却冲洛惜颜说道:“洛贵妃这份礼,实在是重,相信太后也很喜欢,但是你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太后还有众位贵妃可都等了你一早上,连磕头的时辰都差点错过了……” “英儿,贵妃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不必计较。”太后说着坐回了大椅上一脸笑容,好似根本不在意。 “是,太后。”太妃应着也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洛惜颜知道太后虽是说什么不计较,可太妃的话已经问了出来,她就必须答,但想到自己莫名的发病说出来只怕犯忌讳便未敢接话。她这般犹豫之色,看在别人眼里,当下众位妃嫔便互相飞起了眼色。 湘秀见情形不对,一咬牙说到:“奴婢斗胆,替主子回话,主子今日不是故意要来迟,实在是连日抄写此经文耗费心神与心血,今早起来主子就晕了过去,适才太医瞧了,用了药,主子才行,故而来迟。” “哦,真有此事?”太后一脸惊色的看向洛惜颜。洛惜颜虽是意外湘秀这般替自己开脱,但这样说也是最好的回答,当下也就点头应了:“是这样。” 她低着头答话,好似不好意思,声音也细小,可太后却听的清楚,继而那本已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看的在一旁的赫连英不由的坐直,深吸了一口气。 “贵妃,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我定会好好阅看,你……受累了。”太后的话语令洛惜颜惊恐忙是说着不敢当之类的话语,太后忽然话一转问到:“贵妃,听说你在园子里给安排了戏?” 洛惜颜赶紧应着:“是啊,太后,这个时辰惜颜在御花园给您安排了几出戏,稍后还可游园,晚上了便是千秋宴。” “那好,既如此,你们大家都先过去吧,今儿起的早了点,这会竟有些犯困,我稍躺一会了就来,贵妃你先带大家都过去吧。”太后说着便起了身,往后殿去了。太妃见状也起了身:“贵妃你带人先过去吧,我陪着太后,稍事一起过去。”说罢也随着入了后殿去。 洛惜颜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了带了大家出去,众人很快也就退出了正殿。 太后一绕过屏风,那笑眯眯的脸立刻变成了冰色,她大步来到软靠上一坐,便叫人把那心经拿来。此时太妃也随进了殿里,看到太后那不悦的脸色,忙是低声劝到:“夫人不要生气,贵妃能有这想法总是好的,年轻人没什么心性,手扎的怕了,弄点假也没什么……” “你倒有功夫帮她说话!”太后的眼微微眯着:“我又没要她们送金山银树,也没叫她去抄心经,她既然想这么讨好我,那就用心去抄,可她,竟然弄了鸡血来糊弄我?我拓拔紫玉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这般偷奸耍滑,实在可恶!” -这是今天的固定更,补的稍后送上!- 第十九章 千秋暗怒 三 “夫人,您仅凭一个丫头所言就断定她一定混了鸡血,这恐怕……”赫连英小声劝着,当初她在延寿宫撞见红袖和一帮丫头说什么她遇到贵妃跟前的丫头天天去内务处要鸡不说,还要鸡血,她只是觉得有点意思,却不想太后听闻了,便叫人去查,结果知道贵妃在准备心经后,就一脸冷色,似乎很是生气。 “一个丫头所言我怎么能信,可我已经叫了那人来问,事实就是她的确如此,就连那日里与我同游花园,装晕也是有的!我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她倒是会说,今儿来迟了不知道是去了做什么,竟还推脱到说是因为给我抄这个把她身子弄垮了,哼,真是睁眼说瞎话!”太后说着一把将那白锦扔到了地上:“拿去烧了!” “太后,这……”赫连英有些犹豫。 “嗯?”太后的眉眼一挑,赫连英赶紧叫了跟前的丫头,小心的悄悄的拿出去烧了。 “太后,您今天似乎……似乎不大开心?”赫连英跟着太后这些年了,日日观察,夜夜见的,早已清楚太后的脾气。太后从来都是以大局观为重的人,常常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做别人所不能做,今日的事,在她赫连英看来,比起当年的事,这能算的了什么,但当年太后都能谈笑风生好似无事之人,而今日里却忍不住的到后堂来撒气,这令她十分诧异。 太后闻言,眉头渐渐深锁,最后一抬手说到:“英儿,你去看戏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赫连英瞧了瞧太后,还是低着头应了退了出去,临了还把门口的丫头也叫开了些,她觉得太后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或是心结。既然她要一个人待一会,那就最好顺了她。 后殿里,沉木散发着清香,慢慢侵蚀着她已痛的心,那窗棂里投射进来的光线,照出一柱柱光影的同时,也斑驳的照应了灰尘。 太后瞧着那光柱,渐渐的弯了身子,以手抚着胃,她觉得痛,好似一种永远也甩不掉的痛。 眼前是金ju花开遍地的金秋,那婀娜的身影与伟岸的背影重合在一片金色里,模糊的只成一个影……耳边好似又有欢笑声声,耳边好似又有低语喃喃,眼前是一个妇人立在一片金黄里看着那远处交叠的身影而眼中含泪。 起身踉跄着来到衣柜前,她翻出一个带锁的匣子,抱到软靠上,她摸索出钥匙打开了它:一张白锦帕上绣着锦簇的金菊,被叠放整齐的摆在匣内最顶端,那朵朵绽放的金黄里却是红色深深的晕染。 太后慢慢的拿起了帕子,那帕子一半是鲜艳的白,一半是发黑的红,她伸指摸索着,在一片黑红里摸着一个个线丝留下的印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成为她最厌恶的两个字:琳琅。 “老爷,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要为此而痛?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恨于我!”太后的口中轻声低喃着,泪在脸颊上划过…… 凤藻宫陈库内,锦衣微笑着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细细的勾勒,她所绘出的是一个男子望着手中丝帕的痴情之态。 “金菊定了情,金菊负了意,金菊伤了心。”她口中轻轻念着,十分的怡然自得。当她终于放下手中笔的时候,她却又点了烛,将那幅画一揉点燃,烟呛起,火燃气,锦衣看着手掌中赤金的火焰轻喃:“娘,你真是粗心留下那些书信让我看到,不过,还好,还好,只是我看了而已……” 御花园里,早就搭好了戏台,各位名伶戏角也都已经上妆扎发,套上了一身身戏服在后台等待。今日里一共备下了五出戏,太后想看哪出就演哪出。可是这会,嫔妃们都坐在戏台周围,但正中的大椅上却是空的,太后未到,无人敢点,大家却都坐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尴尬。 洛惜颜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捏着手指,她实在拿捏不准太后是不是在生气。之前太后的笑容似乎都在强调自己是无事的,但太后忽然说自己要休息,明确的将她晾到这里,又似乎是不快的。洛惜颜紧张的捏了捏眉心,这会她身上已经不烧也不痒了,所剩的不过是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贵妃姐姐,您这是愁什么呢?我姨妈不过是累了,想休息一会,诶,我姨妈不是说了吗?叫咱们先看,您就赶紧点一出吧,不然都这么坐着发呆,只怕不是个事!”淑妃带着浅笑在一边相催,催的洛惜颜更是脑袋里发乱,正欲选一出先唱着,就看到太妃来了,当下就起身迎了过去,一个蹲身后问到:“敢问太妃,太后娘娘呢?” “姐姐累了说想一个人睡一会,叫咱们先开始。”赫连英说着自己入了座:“怎么,还没选吗?” 洛惜颜点了头,赶紧叫来人报了五处戏的名字。太妃听了听说到:“唱出双fei燕吧!” …… 太后握着一把剪刀,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丝帕,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剪。 此时殿门外一抹金黄走了进来,顺帝眉眼带笑的捧着一个小盒子,悄悄的进殿。在大殿散了早朝,他本欲带百官前去御花园给太后贺喜,出殿的时候得知太后未过去,他便打发了群臣自己先去御花园里听戏,人就捧了礼物过来,在殿外得知太后要一人补眠,他虽是诧异,却也想给娘亲惊喜,便捧着礼物蹑手蹑脚的进来,向将礼物放在太后的枕边。 一入后殿,他脸上的笑便僵住,紧跟着丢了小盒子就扑了过来:“娘!你做什么!”他动作迅速的抢走了剪子,看着他娘一脸的泪便紧张的说到:“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顺儿!” 太后此时似乎也回了神,冲着皇上淡淡一笑,一边伸手擦泪,一边将手里的帕子急忙往那盒子里塞:“顺儿,你怎么来了,把娘吓到了,来,剪子给我,你干嘛这么看我,娘只是想剪个线头,却忽然想起了你爹,一时控制不住就,就流泪而已……” 第二十章 千秋暗怒 四 顺帝听他娘这般说,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缓了下去,回身将剪刀丢在一旁,人两步就冲了过去,坐在他娘跟前:“娘,你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爹了……”他说着注意到他娘从匣子里缩回的手,一想到他娘说是剪个什么线头,立刻动手去开拿匣子。 “顺儿!别!”太后举手相拦,但顺帝本就被太后刚才的举动吓到,闻言别字更是担心,不管太后阻拦,还是打了开来。 丝帕,信笺,玉镯,小小的肚兜,已经发黑的银锁散落在了软靠上…… 顺帝的眉一挑,一把就拿起了那丝帕:黑红与白的对比,再有金菊耀眼,在这些物件里,最为瞩目。 “这个怎么还在?娘,你不是说烧了吗?”顺帝的手有些哆嗦,他看着那丝帕,只觉得眼角在灼热。 “当初是打算烧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爹重伤回来就昏迷不醒,临终前也没交代下什么,只有这丝帕被他紧捂在胸口,也算是遗物了……” “可是,娘看到这个会伤心不是吗?儿子不能看娘伤心,这帕子今日里我便拿了去烧了,免得您以后再这般痛……” “顺儿,还给娘,那是你爹和娘的事,与你无关……”太后一脸严肃的伸手。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他是我爹啊,他心里竟有别人,他对不起娘……”顺帝激动的说着,伸手就要撕扯那丝帕。 “啪”一巴掌甩上他的脸,不重却很急:“还我!你若是毁了,娘连思念你爹的东西都没了!” 顺帝看着他娘,呼吸变的急促,终于他抬了下下巴:“不是还有信吗?去看爹与娘的字句不是更好,这帕子不是娘所绣却被染了爹的血,还被爹死前紧握,儿子一想到这个,就不能忍……” “给我!很多事你不懂!”太后说着一把从顺帝手里夺了丝帕,难得的是顺帝并没紧紧拿着,而是仿佛知道他娘会夺一样,及时的松了手。 太后迅速的把丝帕放会匣子,继而伸手摸上了那封信笺,终于在一声叹气后放进了匣子内,伸手将玉镯,婴儿的肚兜和那把银锁也塞了进去。 “娘,那些可是我的?”顺帝不希望和娘之间的气氛尴尬,找着话头,太后微微一顿,点点头:“是啊,你的。” “儿子想看看。”顺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平和温柔,他不能让母亲在千秋这天去动气,去伤心。 太后重新拿出了肚兜和银锁,顺帝动手翻看:肚兜是红绸裁出的,上面绣着一只麒麟。银锁也是打造的一只麒麟,籐须与祥云缠着,好不威风。 “娘还留着这些……”顺帝笑着捏了太后的手:“娘,儿子不孝,刚才和娘争执,实在不该……” “顺儿,娘不怪你,你是太爱护娘。”太后说着摸了摸顺帝的眉眼:“顺儿,娘和你爹的事已经是过眼云烟了,不要再去想着那些,知道吗?” 顺帝点点头:“好。” 太后笑了,将东西收回匣子,顺帝也起身捡回了自己的小盒子,而后打开来看了看,才将盒子递给了太后:“娘,这是儿子送您的礼物!” 太后赶紧动手接过,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寿桃:“是顺儿做的?” “恩,前几天我在御膳房那边做了百来个,就这个看着最好,就选了它出来送给娘!”顺帝的脸上扬起笑来。 “好,我儿的心最疼娘!”太后说着也就起了身,把那寿桃带盒子放进匣子里,收进了柜子:“娘仔细的收着!” 顺帝笑着点头。 “好了,我们娘俩也没了正形,太不像话。皇上可去了园子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她是太后,总要保持自己的妆容。 顺帝也挺直了腰杆说到:“听闻母后没过去,儿子想送礼物过来,就先到这边来了。只是没想到娘好端端的……” “哦,一时触景生情罢了。走吧,咱们一起去园子里听戏去!”太后说着帮顺帝整理下了金冠,也就两人出了殿往御花园去了。 轿辇一落,御花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声就入了耳,顺帝便看向身边的太后:“瞧,这都唱上了,好似是双fei燕,这要是以前,儿就亲下场为娘唱上一段……”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你是皇上,可做不得这些!”太后说着拉着皇上往里去,也抬手止了太监要唱诺的举动:“别吵吵了,好好一出戏,莫断了声。” 太监们一溜烟的进去知会噤声,太后就拉着皇上慢慢的入了御花园。 一路花香彩锦,一路咿呀软糯,太后听着听着忽然冲顺帝说到:“皇上最近似乎往贵妃那里跑的很勤啊!” 顺帝一愣忙是说到:“也就是心绪所致,时常去坐坐,倒并没怎么去过夜。” “皇上瞧你说的,我可没拦着你,开枝散叶的事,我不催,你也心里有数不是。那贵妃素来温润讨喜,我也是喜欢的。只是,你也清楚,跟着你都有三年了,却没有过信儿,如今你都是皇上了,其下总不能无嗣啊,所以我的意思,你还是把心劲往别处使使,毕竟你白日里忙着朝政大事劳心劳力,夜里太累了也是不好的,你说呢,皇上?” 顺帝看着太后一脸温色,心中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当下点头应着:“母后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你呀,次次答应的快,就是不上心,这选秀的事给你办了,为的就是开枝散叶的大事,你别光是为了应付我,自己好生想想。” “好,儿子理会了。”顺帝笑着应了,就听到那边一折刚完,忙是说到:“母后,咱们过去吧!” 太后点点头也就迈步。 太后和皇上的身影一到了近前,于坐的洛惜颜就看到了,急忙招呼了大家出来相迎。 顺帝本陪着太后一脸笑意,可看到打头出来的洛惜颜,他这心里一下就梗上了刺,当即就变了脸,因为那一身吉服从袖口到衣摆都绣了金菊,大朵大朵的落在红底上,耀目之余更是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那张丝帕! -晚上还有周日的补更!- 第二十一章 贵妃被冷 一 戏台上,八仙纷纷说着贺寿之词哄太后开心,戏台下,宫妃接二连三的跑到太后与皇上跟前献着殷勤。 洛惜颜捏着手指不安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不时的看向皇上与太后。从她相迎起身的那刻,她就发现皇上对她冷着一张脸。她以为是今早去迟的事,皇上知道故而不快,便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讨好,却不想皇上倒是直接点了淑妃相陪在身侧,倒令她这个贵妃有些尴尬。 入席听戏,太后说要热闹的,便点了这八仙拜寿,台上热闹,太后瞧着高兴便拉着淑妃有说有笑,她全然的被晾。眼瞧自己的妹妹都以敬酒为名上去和太后与皇上亲近,自己就觉得越发坐不住。 可是每当她一拿起酒杯想要起身的时候,皇上就会射来不悦的目光,盯的她不敢上前。如此这般几回,令她只觉得背后发凉。 “贵妃姐姐,我们一起与太后喝一杯可好?”身靠在太后跟前的淑妃,一脸笑意的相邀,洛惜颜赶忙举杯上前。两人说了贺词,太后也笑着接了喝了,洛惜颜喝了酒瞧见皇上不悦的看着自己,她委实心中不安,只想讨好皇上,当下便添酒说到:“皇上,今日是太后千秋大喜的日子,臣妾也与皇上相敬一杯。” 皇上点头伸手接酒,却在拿到酒杯的霎那,将杯子里的酒泼到了贵妃的身上,继而起身说到:“哎呀,朕难道喝多了不成,竟洒了惜颜一身,你快回去换了吧!” 洛惜颜鼻头酸楚,却只有笑应着赶忙告退,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泼她酒,更不明白,只是一杯小酒沾身,皇上怎么就以要她换装为名,打发她去。 匆匆出了御花园,她上了轿辇直奔凤藻宫,一回到殿里,她就大哭了起来,毕竟今日的事,来的蹊跷更是叫她委屈不已,湘秀和春梅在其后伺候,离的远,并不知底细,只知道皇上说主子的衣服脏了要换,就陪着人回来。如今见人趴在床上哭,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道改怎么办好,只杵在屋里等着,等到主子哭的缓过劲来了,才一个去了衣柜翻衣服,一个到了洛惜颜跟前。 “主子,今儿就是再委屈也忍忍,太后千秋马虎不得。”湘秀轻声劝慰着,为主子轻抚其背。 “恩。”洛惜颜低着脑袋动手擦泪,一边抽泣一边说到:“我忍。” 此时春梅翻了几身衣服摆了出来:“主子,您看换哪一套?” 洛惜颜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说到:“还是那套粉的吧,太后千秋还是要穿的喜庆才是,她信佛,喜素,尽量别扎眼,把那些繁复的坠子,璎珞都取了吧……”洛惜颜嘴里说着,却见春梅盯着自己不动,便抬了眼:“你发的什么呆?赶紧着啊!” “主,主,主子,您的脸……”春梅双眼大睁,口中吞吐,一脸的惊色,洛惜颜见了,诧异的一边摸脸一边看向湘秀:“我脸怎么了?” 湘秀瞬间吸了口冷气似的呛咳了起来,未几,便眼泪染睫。洛惜颜瞧着当下一惊,急忙冲到了镜子前,这一看,她便惊恐的捂着脸:“这,这是我怎么回事?我,我怎么成了这样?” 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红斑点点,触目惊心,惊的洛惜颜简直都想大叫。 “奴婢不知……”春梅赶紧摆头:“要不要我去找太医?” “去!快去!”洛惜颜几乎是吼的,她此刻已经觉得脑袋在疼。春梅飞似的跑了出去,湘秀也终于咳缓了劲来,急忙上前看着洛惜颜的脸,在旁说着:“主子别着急,春梅去寻太医了!” 洛惜颜的泪似水流淌,她几乎是颓废的跪坐在了地上:“我说皇上怎么瞧我那么不高兴,我说皇上怎么要我换装,原来我,原来我成了这般模样,他,他厌恶了……” “主子……”湘秀跟着主子出来的时候,是在主子身后的,即便上轿的时候,也是忙着挑帘,并未注意到主子的脸,如今听主子一说,当下想到在殿上皇上似乎对主子不悦,便也以为是,不由的口里喃喃:“难道皇上就是为这个冲主子您黑脸的?” 洛惜颜本就伤心,闻听此言更觉得心口似被扎了一下,当即就扑倒在湘秀的怀里哭了起来。好一阵后,春梅带着太医跑进了殿,范老太医大喘着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春梅迅速的给他置了凳,请他坐了,就赶紧去里面扶了主子出来,此刻洛惜颜已经哭的直抽泣,一张脸也跟泡了水似的。 老太医看了看问了问,在得知贵妃自身并无不适后,他立刻想到了因由,便叫人弄来茶叶泡起好为她敷脸。洛惜颜见太医并不说她怎么了,便抽泣着问话:“我,我这是怎么了?” 范老太医,一把年岁在宫里也很有些年头,即便新旧更替,也依旧是他坐镇太医院,只一看那红斑就大概明白是自己出的土豆方子惹了祸,当下便暗怪自己糊涂,早上竟习惯的未问起那面脂是何等级,他本想解释,可见贵妃哭成这样,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便推脱的说到:“回娘娘的话,您是早上的余毒发出来才成的这样,只要用茶叶敷脸,过半个时辰也就无事了。只不过这两天,你不能摸上面脂之类的,等过了这两天了再用无妨。” “真的?”洛惜颜这会也无心再管,只想着赶紧能消了。 “自然是真的。”范老太医应了话,就守着贵妃敷了茶叶,大约半个时辰后,这一清洗那红斑还真就看不见了。 洛惜颜匆匆赏了银子送了那范老太医出去,人便对镜要梳妆,可一想到太医说的脸上什么也不能涂抹,这心里一下就不是滋味,当下丢了胭脂面脂往地上砸。 “主子!”湘秀不解上前去劝,可洛惜颜发了脾气:“好了又能如何?不能上妆,我如何前去贺寿?去了也要被太后与皇上说我不知礼数,可我若上妆而去,片刻又出红斑怎么办?先前以令皇上不悦,再这般只怕皇上要动怒……” 第二十二章 贵妃被冷 二 “可主子,您总不能不去吧?”湘秀面露担忧,毕竟太后的千秋宴主子若不去,只怕是大不敬! “我这样怎么去!”洛惜颜吼着,伸手将妆台上的首饰也哗啦到地上,继而看着镜中素颜的自己,口里喃喃:“我去不得,皇上他看我都是冷着脸的,他,他不喜看到我这等模样的……我不能去,皇上叫我回来换装本就是不想见我……我,我何苦再去惹他眼色?”洛惜颜说着看向湘秀:“你去那边和蔡公公说一声,就说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能出席千秋盛宴,请他转告皇上,还请皇上婉言向太后告罪。” 湘秀咬了咬唇,点头应了出了屋,此时春梅也送了太医回来,湘秀便交代她:“照顾好主子,我去找蔡公公告假,今晚的宴会,主子说不去了。”说完也就赶紧的出去了。 湘秀跑到御花园,让小太监请了蔡公公出来,与他按照贵妃说的交代了一番,蔡宝立刻进去传话,而此时另一个丫头也出了来,湘秀迅速的和她耳语一番,人也就立刻回去了。 蔡宝依言在皇上身边传话,顺帝闻听贵妃摔伤而不能来此,当即就皱了眉。他知那金菊有多让母后伤心,今日大喜的日子怎能忍她来添烦恼,自然是打发了她去,原本想着她换了也就是了,却没料她竟会传话说伤了腿。 淑妃与太后就在近前,自然也是听到的。太后闻言没出声,淑妃倒是开了口:“什么?贵妃姐姐伤了腿?今天她是怎么了,早上莫名的说自己晕了,就没来给太后磕头道喜,过了吉时都未见人,最后还是实在等不了她了,才由我领着磕头的。人后来来了,姨妈都没对她冷脸,陪着说了好半天话,怎么这会的她又摔了腿,要不我去看看她?”淑妃说着作势起身,身边的太后一把拉了她坐好,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戏台上念白的娇娘。 “她早上就迟了?”顺帝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再想到那一身的金菊,当下也就恼了似的说道:“既然伤了就叫她好好养伤,这几个月哪也不用去了!”说完便摆了手。 蔡宝赶紧退了出去,此时太后才一拉淑妃的手说到:“秀丫头,走,陪我去方便!” 淑妃乖巧的应着,扶了太后去了一旁的阁里,此时太妃倒是侧了身子与顺帝说到:“皇上,今日是太后千秋,不论贵妃什么因由,但三番两次的令太后不快,这可不大好。这宫里啊,荣宠盛了,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上还是该体谅太后才是!” 顺帝闻言赶紧点了头:“太妃提醒的是,朕大意了。明日里一定好好说教于她!” “皇上说笑了,这事,您何以说教于她?说的不好,倒成了太后小气和我这太妃多事,既然她腿受了伤,倒不如叫她好好养伤也就是了。那贵妃是个聪明人,晾上三个月,相信也知道这宫规与家法相比,只会更严厉。”赫连英说着冲身边的丫头说道:“过去与皇上细说下今日的事吧!” 赫连英身后的丫头立刻跪在顺帝身后,小声的将今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把才从湘秀那里知道的说了出来。 顺帝的手紧紧的攥了攥,口里冷哼到:“可恶,这个时候还使小性!朕太惯着她了!” 太妃淡淡一笑,招回了丫头:“皇上知道是何因由就好了,有些事不必点破,都在宫里免得大家左右难看。只要令她自己悔悟也就是了。” 顺帝点点头,没再出声。 很快太后拉着淑妃的手说笑着回了座位,顺帝知道母亲心里恼怒便一思量冲淑妃说到:“秀儿,贵妃有伤,这几个月她的日子朕就去你那边了!” 淑妃闻言眼中一亮,人却故意羞似的低头:“表哥怎么在这里说……” 太后此时呵呵一笑,拉了淑妃的手一拍:“皇上疼你还不好?”说着笑看向了顺帝。动手抚mo了他的脸:“我儿是个孝顺人!” …… “砰!”又是一声碎裂之声响在正院,紧跟着有吵吵的声音。锦衣立在陈库的门扉上,眼望着屋檐嘴角上扬。 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皇上未曾来过,就是逢着留宿主子的日子,也没见敬事处的太监入院。这几天整个凤藻宫里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上上下下伺候的宫女与太监常常凑在一起耳语,而正院里从前日开始就已经不似之前的宁静,总是不断的有物件被砸,有下人被骂。 “哎!”一个丫头捂着自己的手从角门进了院落,七八个在一旁闲话的丫头凑了上去:“荣儿,主子又砸?” 那丫头一抬手:“可不是,瞧我的手,被她一吓,都划伤了。” “哎,主子这是怎么了?自打太后千秋之后,皇上不但没来,听说发来口谕叫主子好好在宫里养伤!可我没瞧见主子伤在哪里啊!” “嗨,以我说,那是借口罢了,前两日我去内务处领这个月的月赏,以往那韩公公见了我,多少也透着亲近,这次都不拿正眼瞧我,等我去领的时候,人家爱理不理,我当时不知那得罪他了,问了旁边的春儿,结果春儿告诉我,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皇上要冷落咱们主子了!” “啥?冷落?为什么啊?”几个宫人一听这话,统统变了脸色,毕竟在宫里,主子的荣宠就意味着她们的前途,意味着她们的日子是否好过。 “这谁知道是为什么,就听说好像是千秋的时候咱们主子得罪了太后,皇上为了讨好太后,不理怎么主子了!” “啊?不是吧!” 丫头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议论起来,手里的活也不干了。 锦衣听了她们议论的声音,也不凑过去,只转了身,入了陈库将她早早收拾好的佛经拿出来,细细的擦拭整理,好似自己是个局外人。 “都在哪儿瞎说什么!”湘秀的声音响在院里,众人吓的纷纷做了自己的事,湘秀横着眼的扫了一边,看见锦衣在屋里细致的做事,便一挑眉凑了过来:“你今天怎么勤快起来了?” 锦衣垂手退到一边:“主子现在不太顺当,只怕心里有气,奴婢就想着把佛经整理出来,万一主子要,也不会没弄好,再惹主子不快!” 湘秀唇一撇出了陈库回前院了。锦衣则吸了一口气继续整理那些佛经。 第二十三章 贵妃被冷 三 “不,不!”洛惜颜大叫一声从床上猛的坐起,她急促的呼吸着,一脸的心神不定,口中喃喃:“皇上不会嫌弃我的,不会……”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似回了神,自己掀了纱帐想要倒茶喝,却发觉茶壶里空空。 “啪!”气恼的摔碎了茶壶,她大声喊着:“来人!” 静静的殿门前,并无人相应。 “来人,我说来人!人那!”洛惜颜吼着,一脸怒色的往外冲,却正撞上急急忙忙进来的锦衣:“你……” “主子,可是在唤下人?明日里就是乞巧,各宫各院的丫头都去了御花园结彩,院里一时无人……”锦衣口里解释着,眼瞧地上有茶壶碎片,便说到:“主子是要喝茶吧,奴婢这就去灶房端茶来……” “湘秀和春梅呢?”洛惜颜瞧着锦衣脸色份外难看:“别的丫头去园子,她们是大丫头何需去?” 锦衣眉眼一抬,咬了唇:“主子息怒,今日里淑妃那边有喜,两位姐姐怕凤藻宫这边落个无礼相送,这会正去内务处寻礼,过一会还要送过去……” “喜?”洛惜颜的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下。 锦衣体贴上前,动手扶了她,在她耳边轻言:“主子,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些,莫气坏了身子,您刚才一闻音讯便昏了过去,可吓坏了我们,大家都份外担心你呢!” 洛惜颜看了锦衣一眼,低头拧眉到:“谁叫你来正院伺候的?” 锦衣忙低头答话:“湘秀和春梅姐姐都去忙了,便叫我注意着点,若娘娘醒了有吩咐就叫我伺候着,她们很快就回来……” “非要你注意着吗?难道我这宫里就没了别人?”洛惜颜说完快步冲出了殿,站在殿口喊着:“来人!” 她的声音回荡在凤藻宫的上空,带着一丝怒意,可是,却没一个丫头或是太监出现在她的面前。 锦衣缓缓的跟出了殿,她看着空荡荡的宫院轻声说到:“主子您忘了吗?皇上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 “皇上没来又怎么样,我是贵妃!难道她们敢自己跑了不成?”洛惜颜的脸上带着一丝扭曲,似是无法接受。 “奴婢们谁敢自己跑啊,还不是淑妃娘娘前天有了身孕,说要借凤藻宫的丫头过去伺候,从咱们院里调了人走……您当时不是气恼,把丫头们都撵了过去……”锦衣故意将最后一句说的小声怯怯,但足以叫洛惜颜听的清楚。 洛惜颜的手猛的一攥:“我,我那是气话!” “您说的是气话,可是常公公却把人都调了过去,毕竟现在淑妃娘娘为大了……” “锦衣!日子,日子定在哪天?”洛惜颜一把抓了锦衣的肩,一脸的痛苦,刚才她一听到讯,人就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所以说的什么日子,她也记不得。 锦衣叹了口气:“娘娘,是明日。皇上下诏书,明日乞巧之日晋封淑妃为皇后,待三个月后,再行册封大典……” 洛惜颜闻言,眼便闭了,一滴泪从眼角流下,而此时宫门口却是出现了湘秀和春梅的身影,两人一脸郁色的空手进门,瞧见主子和锦衣就站在正院里,就急忙的跑了过来。 “主子,您醒了?”湘秀急忙扶上洛惜颜,看向锦衣,锦衣赶紧说到:“主子才起来,要吃茶,刚只是问我淑妃那边定了什么日子……” “哎,她那边如此喜事相连,分明就是气主子嘛!”春梅说着也凑了过去。锦衣当下退到一边。 洛惜颜深吸一口气说到:“你们不是去找礼物了吗?可找到什么?” “别提了,那些人个个都是长的狗眼!”湘秀起的一跺脚,朝地上啐了口。 “怎么?难道内务处都敢给你们脸色看了吗?我,我可是贵妃!”洛惜颜说着心中闷气上涌,当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两人给捶背,抹胸,锦衣便取了茶来递上,待洛惜颜好些了,三人拥着洛惜颜回了殿里。 湘秀一见殿中的茶壶就知道主子又发了脾气,当即就冲春梅撇嘴,春梅便看向了锦衣,锦衣赶紧的去拿了托盘,用一张帕子包了手指,小心翼翼的捡那些碎片。而此时洛惜颜也坐回了床上,看着春梅:“他们不给你们礼物让你们挑选?” “那怎么会呢,毕竟主子您是贵妃娘娘啊,若是不给挑选,只怕他们要担责,可是他们把我们晾了半天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给出来选的,没一个像样叫人拿的出手。”春梅说着眼里含了泪。 “哼,皇上莫名的两个多月没睬我,这帮人就如此变了脸。一群瞎眼奴才,我再被冷落也是贵妃!”洛惜颜说着冲春梅说到:“你去我妹妹那里,和她说一声,从她那里先要件好点的东西送过去,将来等我复起,我再慢慢和那些人算账!” “是。”春梅说着便跑了出去。 “主子,您也别气了,若不是淑妃有了身孕,她也不会这么嚣张的对你,如今她是第一有孕的,又有太后撑腰,这会正是嚣张跋扈的时候,做什么咱们也要忍。” “我知道,都是我糊涂了,不该前天听见她有孕,就叫小福子用我剩下的月赏去给她置办礼物,如今她这一封皇后,我连个贺礼都置不出来,生生只能叫咱们看脸色……” “主子,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帮内务处的阉竖,克扣了您的月赏。您也是,还不让奴婢去上报……” “你上报有何用?皇上不过是冷落我,又没把我丢到冷宫,这些人都敢给我脸色,明摆着是太后看我不顺眼。我虽知道她是向着她拓拔一族,但我侍奉的如此小心,却不想她还这般对我,如今怨有何用,咱们唯有忍,只要三月一满,我便去承乾宫求见皇上,我就不信皇上还对我冷着脸!” 湘秀闻言唇一抿:“主子,我劝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前些日子太后下了懿旨,后宫嫔妃无旨宣召不得去皇上寝宫与值殿……” “什么?”洛惜颜脸色瞬间白到发青:“我说这些下人们怎么敢如此冷我,原来,原来太后是想让我永远被这么晾下去!” (最近好似后台很抽,看到亲们给的评和打赏,琴儿好感激,可是想去后台加精华,却总是出错,无法做到,真叫琴儿抱歉!只能这里先给大家打下招呼,等什么时候好了,再给大家补上了!) 第二十四章 借宠之意 湘秀此时忽然眼看向了锦衣:“锦衣,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锦衣应了,起身去倒了碎片,装模作样的穿过角门,过了一会她又悄悄的回到正院,贴着殿门竖耳在听。 “……主子,所以奴婢觉得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奴婢……愿意为主子分忧!” “你?”洛惜颜的声音满是苍色:“难道我真到了这一步?” “主子,您别怪湘秀话直,奴婢也是实话实说,主子您现在已经被晾,淑妃明日又成皇后,您的地位已经下落,如今那些阉竖也敢对您克扣,您若再不想想法子,只怕真就被人,被人束之高阁。毕竟那淑妃早视主子您为眼中钉,这次分明就是她借机挑唆,迫使太后向皇上告状,才会令主子您被弃……” “说这些有什么用?谁叫我与皇上三年,却,却没一点动静,这药喝了不老少,怎么就,就没有用!”殿内传来洛惜颜的哭声,显然十分憋屈。殿外的锦衣微微蹙眉,眼眸有些转。 “主子,明日里乞巧,奴婢愿意为主子您去铺路。奴婢学过舞蹈,到时献舞一曲,以求帝幸,若是奴婢真有那福气,他日还望主子成全,过继了子嗣到您的膝下!” 锦衣的眉一挑,眼神一凌,她看着自己的指尖,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诡异之色。 “湘秀,自从我进了侯府,你就跟着我,这些年,我自视你为心腹,你今日与我直言,我也不拐弯抹角:你虽有这心,可是……你不成。” “难道主子觉得奴婢的容貌……” “你也是有姿色的人,可是你比的上锦衣吗?既然我要借身边的丫头令皇上回到我这里来,我自然选她……” “可是主子,苏锦衣此人是否忠心……” “湘秀,忠心这东西我看的到,但此时我又能如何去看忠心?我与皇上结发与侯府,恩爱三年,相敬如宾,可如今呢,我却被弃之若敝履!我算看明白也想明白了:这宫里无情也无义,想那淑妃,我何曾与她为难?她却视我若仇家,若论身份,我先入侯府,我自为大,可偏偏,转入这宫阙,我却要低她一头!罢了,既然要现实,我就现实些吧!皇上既然于那锦衣有心,我就亲手送她上去!” “主子,您……已经定了?” “恩,怎么,你心中想不开?” “瞧主子说的,奴婢哪里会想不开,出此计策也是为主子您好,奴婢是您的奴婢,主子您说怎么做,那奴婢就怎么做。” 锦衣听到这里转身悄悄的回到了外院。急忙把自己关回陈库,她便迅速的将经书搬出来,装作翻看,但内心却有些许乱:我还未做此想,那湘秀便有此打算,言外之意便是她想借此当个主,怎么办?我若不理会她应了贵妃的意,只怕那湘秀会暗中向我使绊子,只怕会坏了我的事。可我若不应,这大好的机会白白让她不说,只怕贵妃这里我也讨不到好…… “锦衣在吗?”门外的声音令锦衣收回心绪,前去开门:“诶,湘秀姐,您怎么过来了,可有什么事?” “主子叫你过去,说有话和你说。”湘秀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只一双眼里略略带着一些盯人的意思。 “主子叫我?”锦衣略一顿,故作亲近的靠近湘秀:“湘秀姐,主子找我什么事?” “好事!”湘秀说着就迈步而出,锦衣便也跟着。 两人很快到了殿里,湘秀把锦衣往里一搡,也就动手掩门。锦衣心中暗笑,知道湘秀只是做做样子,只怕这会也是耳朵帖了门。 “主子,您唤奴婢有何吩咐?”锦衣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洛惜颜坐在软靠上看了看她,:“听说你,蔡公公认你做妹子?” 锦衣微微捏了手指:“回主子的话,有这么档子事,但奴婢那时并不知道他是……” “行了,你有这福气,那很好!”洛惜颜说着动手拿了一块令牌递给她:“拿着,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跟前的大丫头,凤藻宫一应对外的事,都交给你。” “交给我?”锦衣装作惊讶的样子,眼里闪着意外。那洛惜颜微微抽了嘴角:“是,交给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都成了什么境况了,再这么被欺负下去,只怕还不如一个贵人!你不是和蔡公公亲近嘛,请他多关照下你吧,看看我这个当主子的能不能从你这里讨点好!” 锦衣噗通一声跪地:“主子怎么这么说,奴婢,奴婢惶恐……” “起来吧,你惶恐不惶恐的我操心不到,我只希望咱们不要被人都忘了干净,等会春梅借了礼物来,明日里就由你亲自送去吧!” “是。”锦衣轻声应着人便退出了殿,一转身看到湘秀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她便加速回了外院。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有些蹙眉:贵妃叫她明日去送礼物,显然是要她在众妃面前被皇上看到。 捏了捏手指,她明白贵妃的算盘,贵妃要的就是她能以姿色诱惑了皇上,只消皇上对她有心,便要封荫,那么身为她的主子,贵妃自然能从皇上那里讨了好,复起也不过是眨眼的事,而她横竖都是贵妃手里出来的人,无论多光鲜也要分宠与主子,甚至她日有孕,也该是拱手相送过继到贵妃名下…… 好一招借宠,她本也期望如此,但却没想到主子会这么露骨,要她明目张胆的去引诱! 可是……锦衣咬了下唇,她有她的顾虑:众妃面前如此显露,可谓是众矢之的,先不说皇上会否搭理她,只那位安贵人就足以令她忧虑,再退一步,若是皇上搭理了她,即便明日受幸后日得封,但毕竟紧挨着淑妃晋升为后,只怕她只会触怒那位郡主,惹来嫉恨……何况,皇上好像并不希望她成为他的嫔妃…… 一连串的忧虑令锦衣左右为难,而就在此时春梅却捧着一个盒子进了屋:“锦衣,听说主子升你做大丫头了?” 锦衣忙是挠头:“春梅姐,我这会还稀里糊涂呢,你看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就……” 春梅呵呵一笑,放了盒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主子这会是病急乱投医呢!你长的这么美,不选你选谁?” 锦衣故作不解:“春梅姐,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春梅一笑:“傻丫头,难道你不想自己做个主子吗?” 第二十五章 将计就计 一 锦衣一愣,摇了头:“春梅姐说笑了,我呀,不想。” 春梅脸一耷拉:“嘁,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这宫里想自己做主子的下人多了去了,你有什么不敢认的,你看人家湘秀不也心里算着的嘛,只不过她是长的不错,可是和你比,差多了!诶,我告诉你,倒是真成了主子,可别不理我!” 锦衣脸上一红低了头,轻声应着:“哪能啊,无论怎么着,你都是我的春梅姐。” “这嘴巴可真甜!”春梅笑着动手开了盒子:“那,这是从玉昭容那里借来的一副玉镯,明日里你就拿着去送吧,咱们主子被皇上一句话就这么禁足了三个月,倒也真是莫名其妙。我倒真希望她快点熬过,不然这日子真是别扭死人!” 锦衣点点头,眼扫那对玉镯,春梅见状便说到:“还不错吧,我一说了咱们主子的困境,玉昭容倒也落了泪,当下就把自己要送的这份礼物叫我拿了来,说她自己再去置办,至少内务处的人不会给她什么脸色。” “她们是姐妹,本就该荣宠于共。”锦衣说着动手拿了那镯子细看,春梅点点头:“可不是,玉昭容也是这么说的。好了,你看吧,我回去歇会儿,有什么事叫我!” “好!”锦衣送了春梅出去,复而又拿了那镯子看:这玉镯倒也是上等的好料,冰种漂绿虽不是极品,倒也拿的出手。她正把玩,忽然眼扫到那飘绿当中一点裂纹,便眉眼一挑,迅速的将镯子放回了盒内。 玉昭容怎么会拿有裂纹的镯子给春梅?锦衣下意识的就在脑海里问着自己,她迅速的盖上盒子就想去找春梅,但只迈了一步,便又顿住:春梅是一个丫头,怎么敢有损之心,若真损了,也不会如此打开来给自己看,只会丢下就走!难道她们都没发现? 锦衣蹙着眉抱着盒子在房内反复,这会她倒吃不住问题出在哪个环节,出在谁的身上。 就在此时门外有了脚步声,锦衣迅速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了盖子,而此时湘秀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大丫头才穿的粉蓝宫装。 “那,这是大丫头的衣服,从今日里你就要和我一起操心着里里外外的事了。”湘秀依旧没什么息怒之色,丢了衣服放在了桌旁,眼扫到那盒子里的玉镯,才算是抬下眉眼:“这是明儿送去的礼物,你怎么不收好。” 锦衣忙是低头:“这就收。”说着动手盖上了盖子,而此时湘秀也转身欲出,锦衣忙是拉了她的衣袖:“湘秀姐,你,你等等。” 湘秀转了身:“怎么?有事?” 锦衣点点头,把盒子往边上放了点,拉了椅子,示意湘秀坐。湘秀看了锦衣一眼,唇角带笑的坐了:“瞧你这样儿,什么事?” 锦衣捏着衣服一脸难色的说到:“湘秀姐,刚才主子说我叫我明日送礼的时候,我没悟过来什么意思,先前春梅姐来过,她一点我才明白……湘秀姐,锦衣胆小,也没什么本事,只,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宫里耗过十年,然后出宫嫁人,我没什么念想……” “行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湘秀不耐烦的起身欲走,可锦衣猛拽了她:“湘秀姐!你帮帮我!” “帮?”湘秀愣住了,歪着脑袋看着锦衣:“你什么意思?” “湘秀姐,说来也许你不信,我,我只是混够十年就出去,我根本不想留在宫里,也根本不想成为皇上的,皇上的女人……” “什么?”湘秀愣了愣:“你和我说笑的吧!” “没,是真的,所以,所以不如这次你代我去吧,我,我怕,我不想去。”锦衣说着动手把面前的锦盒拿起往湘秀的手里塞。 湘秀一把接了,人倒全然的愣了:“你没毛病吧?是个人都想有这机会做主子,你怎么……你不会是和我玩什么心眼吧?” 锦衣摇摇头:“湘秀姐,我没玩什么心眼,我是真的不想去,如果你也不愿意的话……那我去找春梅姐代我!”锦衣说着又要动手去拿盒子,湘秀一个猛缩,笑看着锦衣:“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去!我只是沒想到你沒那心思,不过,主子指名叫你去的,我们这般换了只怕主子那里会不快吧?” 湘秀一脸笑意,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警惕,锦衣瞧着,并未立刻说什么不如我们如何的话,而是挂着一脸失望,有些颓废似的坐了椅子上,最后便趴在桌上抽泣起来。 才哽咽似的发出一些呜咽,湘秀就摇了她肩:“锦衣你哭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办法。明早你装肚子疼,到时我帮你顶了就是,主子也不能说什么。” “真的,湘秀姐?”挂着眼泪的锦衣,一脸惊喜之色,看的湘秀点点头,应到:“真的,明早你闹肚子,到时我替你就是。”说着把那盒子放回桌子上:“这个我明早再拿。” 湘秀和锦衣在屋里说了会子话,人也就走了。锦衣看着湘秀脚步轻快,便知道那傻女人还在得意。伸手掩门,打开盒子,再看那一对玉镯晶莹玉润,她笑着拿起一个,往地上一磕,玉镯立刻裂纹蔓延而长,不但明显非常,甚至已在碎裂的边缘。 她轻手轻脚的把镯子放进盒子,将完好的那只放在上面,而后笑盈盈将盒子放在了桌上。 清晨,锦衣不断的跑去茅房,一张脸也煞白。几番折腾下来,等到主子带着湘秀过来叫她过去的时候,她挂着一头虚汗的与主子说到:“主子,奴婢不知道怎么了,闹,闹肚子。,这么跑了一早上了,哎呀,主子,奴婢这样只怕不成事,您……哎呀,主子,奴婢,奴婢告罪,告罪!”锦衣说着一脸痛苦之色的又往厕所跑。 洛惜颜惊的张大了嘴,一时脸色难看:“你怎么单挑这个时候,你去不了,我怎么办?” 湘秀立刻接着话:“主子,时候差不多了,您看……要不我先替您给送过去?” 洛惜颜这个时候也没什么选择,唯有点头:“好,好。” 湘秀立刻进了锦衣的房子,看到桌上的盒子,动手打开来扫了一眼,见镯子在,也就赶紧盖好,捧着出了屋:“主子,那奴婢就先过去了。” “去吧。”洛惜颜摆摆手,心里涌着一些失望,而院角里装模作样的锦衣却一脸悠然的望着自己的手,轻轻地低喃:“看你的造化了。” --琴儿昨天发瓜了,竟然认为自己更新了的……啊,现在发……今天的我立刻去写……我错了-- 第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二 摸出一把清茶入杯,再丢几颗茉莉进去,热水一下,香气自溢。锦衣捧着亲手冲泡的茶来到正殿,此刻洛惜颜正十分疲惫的斜靠在软塌上,由春梅为她轻捶着腿。 茶一放到身边桌上,洛惜颜便抬了眼:“吃了药,可好些了?” 锦衣赶忙点头:“谢主子关心,奴婢好多了……” “这么大个人早不出岔子,偏今早给我生事,真不知道您是故意的还是你真没福气。”洛惜颜说着有些闷色的闭了眼。 春梅抬头冲锦衣无奈的一耸肩,抬了下下巴,锦衣干忙下跪说话:“主子的恩奴婢看的到,奴婢也不想如此,可偏就今早起来腹痛不已,奴婢让主子失望,还请主子责罚。” 洛惜颜睁了眼瞧着锦衣,末了说道:“瞧你这张美人脸,她若有你这姿色,我也就有希望,如今可是生生浪费一次好机……”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宫院里忽然有了小太监扯嗓子的声音,春梅立刻起身说到:“奴婢出去看看!”言罢人就跑了出去。 洛惜颜也没功夫继续感叹,冲锦衣一摆手示意她起来,人就赶紧从软靠上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眼露期待的说到:“这时候有太监来,莫非是皇上召我前去?”话音才落,春梅一掀帘子冲了进来:“主子不好了,湘秀出事了!” “出事?她怎么了?”洛惜颜惊的脸色大变,人都有些僵。 “司礼监的公公传了话来,湘秀帮主子您送礼的时候出了岔子,送上的镯子有一只是裂的,皇后娘娘一带,便碎在当下,皇后娘娘大怒把人已经扣下,丢往暴室了。” “什么?”洛惜颜当即后退几步在锦衣的相扶下才算站稳了身子:“怎么会这样?镯子怎么会是裂的?春梅,你昨天可看了……” “主子,昨个玉昭容把她要送的礼转到奴婢手里的时候,特意的打开来给奴婢看过,完好的镯子,后来我把镯子给锦衣的时候,锦衣也看过……” “是,奴婢也看过,镯子完好并无什么问题,当时湘秀姐都在我的身边,今早我要送的时候,看着也是好的,他们怎么会说镯子是裂的呢?”锦衣挂着一脸迷色眼露不解。 “那公公可在,你叫他进来说话。”洛惜颜虽是慌张但还知道问个清楚,小太监一进来,与她匆匆讲了一边就说到:“贵妃娘娘,小的就是来传个信儿,今日是皇后娘娘晋升的日子,出了这等岔子,令皇后娘娘大失脸面,不过皇后娘娘说,贵妃娘娘所送之礼,断不会出这等纰漏,想来是下人摔坏了东西不敢认,她绝不会因此事而误会贵妃娘娘您,所以叫小的来知会一声。” “有劳公公了。”洛惜颜说着动手抹了腕上的镯子放进那公公手里:“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给皇后娘娘带来不快,还请代我转告皇后娘娘,惜颜多谢谅解!” 小太监得了镯子称了谢也就告辞而去,春梅匆匆送了人出去便跑了回来:“主子,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洛惜颜看着春梅苦笑一下:“只能不闻不问。” “啊?那湘秀……”锦衣一脸忧色。 “我没功夫去顾她!这明摆着就是皇后在杀她给我看,湘秀只怕是要做替死鬼了。”洛惜颜说着人便转身回往软靠,走了几步却流着泪的摇晃着身子,春梅眼尖赶紧上去扶着,将人扶回了软靠里坐着。 “我妹妹怎么会给我有问题的镯子?你们哪一个又会把镯子弄裂?我若受罪,你们也会被株连,显而易见是她,是她故意要在这个时候再踩我一脚!她一定知道我的想法,她把湘秀弄到暴室去也是要弄给我看!她,她还要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我,我……”洛惜颜话没说完人还是昏了过去,春梅和锦衣手忙脚乱的给她掐了人中,灌了热茶,她才缓过了气来,只咬着牙说到:“湘秀一定会怪我不去救她……” 春梅捏着主子的手直搓:“主子您别想不开,把自己身子搭上可要不得,奴婢和锦衣还在,我们还能伺候您,湘秀要怨就只怨她自己命不好,正好赶上皇后借了茬整我们……” “我就无望了吗?”洛惜颜口中喃着,默默流泪,过了好一阵倒也就这么哭着睡着了。春梅给主子盖上一层毯子,拉了锦衣到了一边,轻声说到:“你怎么不说话?主子这般难受你也该和我一起劝啊!” “劝?”锦衣似是有些回神的发愣,继而抱着春梅呜咽。春梅才安抚完主子哪里想到锦衣又哭,便赶紧摇着她,口中轻言:“你又怎么了?” “我怕!”锦衣说着抽搭起来,眼泪也是吧嗒吧嗒的滴。 “你怕什么?” “春梅姐,要是,要是我没闹肚子,那,那这会在暴室的,不,不就是我?”锦衣说着更是浑身哆嗦起来,春梅闻言一怔倒也叹了气:“这就是命,早上知道她去,我当她抢了你的福,却不料替你受了罪……唉,人那,命里该有就是有,命里若无也谋不来!” 锦衣眨巴眨巴眼:“春梅姐,你这话我听着怎么……” “你好好的怎么会闹肚子?早上看见你那样她就赶紧抢着去了,要我说八成就是她动的手脚,你才来和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对湘秀你不了解,我和她自小就是侯府里的丫鬟,湘秀本来是夫人选了出来,要做公子通房丫头的,可是老爷受了伤后,为公子选了咱们主子先纳进了门,她这通房丫头没当成,倒和我一样只是大丫头。我们一路伺候到宫里,可她却一直有想当主子的心,这次本来就是机会,她自然会把握,只是你瞧,结果弄成什么样?哎,不说了!这次的事大了非同小可,小了也不成事,但无论如何湘秀算是赔里面了,主子这点希望也算没了!”春梅说完擦了下眼角道:“我去烧点水,等会主子醒了,好给她洗洗。”说着人就出去了。 锦衣瞧着春梅走了,人便回到了软靠前,她看着带泪的洛惜颜,伸手擦了脸上的泪,凝眉而思:镯子上原本的裂纹难道真是无心? 第二十七章 夜知帝心 静幽夜,万籁寂。诺大的一个凤藻宫此刻却是萧瑟如冷宫。 因着现下就只有两人能伺候洛惜颜,而锦衣毕竟还不熟悉主子的喜好与习惯,故而春梅叫她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当值。 锦衣回了房,人是躺在床上可毫无困意。纵然一场将计就计将危险放大并转到了湘秀的身上,但她总觉得皇后的反应透着一点奇怪:若是介意这等不吉之兆,自然该是找贵妃晦气的,若是不介意,也犯不着和一个丫头过不去,可是皇后却特意的叫公公来传话,说什么不会误会贵妃,这显然是卖弄她的贤惠非常,甚至给了贵妃一个表面人情,实际却是大大的暗亏! 皇后这等处置手段的确高明,但不似临时决定,怕是早就思量好的……锦衣得出这个结论后,忽就想起来在清河院时,郡主与洛惜玉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当下疑问便在心中:郡主既然那么讨厌洛家,为什么这次会不找贵妃的麻烦?我们都是秀女,为何她与我们都很好,却唯独针对洛惜玉,难道是做给洛惜颜看?不,她是郡主,何以如此表现她的不快?既然表现了,怎么又……等等,镯子,镯子是玉昭容那里借来的,那细小的裂纹根本不会被人注意,但我放大之后,便是一眼可见,郡主何必还要带上令其碎?碎了却不动手,只把湘秀弄到暴室…… 锦衣的眼一圆睁,人噌的坐了起来:湘秀一定会被弄去灭口,而郡主与洛惜玉相对是假象!锦衣有些激动的咬了手指,一个可能在她的脑海里翻滚:玉昭容难道早和郡主有所勾搭?难道玉昭容要背弃她的姐姐? “吱吱!”细细的两声入了耳,锦衣一愣转头就看到了窗影外朦胧着黑影,心中一动,她赶紧披上了衣服下了床,推窗,果见一身太监打扮的皇上。 顺帝伸手指了指房顶,锦衣会意从房内出来,才闭门,人就被抱着上了房顶。 “大哥还知道来找锦衣啊,我以为你忘了我呢!”锦衣才被放在脊兽旁,就小声相言,听的顺帝赶紧解释:“怎么会呢,我只是因公外出了一段日子不在宫里罢了,你看我今天一回来不就来看你了嘛!” 锦衣面上一笑:“好吧,算你有理。” “你怎么了,我来时听见你在屋里翻来覆去的,什么事让你这般辗转反侧?” 锦衣眉眼一抬:“想大哥你呗!” 顺帝闻言当下一顿,而此时锦衣却说到:“和你说笑的,最近事情太多,我还真顾不上想大哥你!”说着锦衣低了头,缩了肩。 “你冷?”顺帝瞧着锦衣的动作摸了鼻子,锦衣摇摇头:“七月流火,这大热天的夜里正凉爽,我怎么会冷,不过是……是有些怕……”锦衣说着忽然动手拽了顺帝的衣袖:“大哥,你知道吗?我今天差点出事!” “出事?”顺帝一愣,忽而想到了今日所见,但湘秀被送去暴室也是应该,毕竟那镯子碎裂之时自己就在跟前,端秀当时的尴尬他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大哥可知道今日皇后晋封时,发生了什么?” “听皇上说,贵妃遣人送来的镯子被丫头摔裂了……” “是吗,大哥你不知道,今天差一点被送去暴室的将会是我。”锦衣说着一脸怯怯:“昨日里主子本是要我去送那镯子的,可是今早我不大舒服,湘秀便抢着去送,我没在意就让她去了,哪知道竟出了这事,大哥你知道吗?那镯子我早上给她的时候可好好的,怎么就……” “也许是她摔了镯子……” “大哥,恐怕只有你才会信这说法,我们当丫头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么会不小心?倘若真摔了,也断不会去企图蒙混过关,毕竟今日里可是皇后娘娘晋封的好日子,谁会傻的去触霉头?”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文章?”顺帝的眼微微眯着,有一丝不悦在眼中翻滚。 锦衣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清楚,我只是害怕,要是今天出事的是我,只怕就见不到大哥你了吧?”说着,锦衣便是抽泣起来,细小的呜咽之声听的顺帝心中涟漪乍起,终是将她揽进怀里,一面轻抚一面说到:“我听闻此事,并无细想,要不是你和我说起,也许我真不会明白这里面还有文章。我明日里去见皇上,和他说说……” 锦衣摇头摆手:“大哥千万别去说,这事是后宫里的事,若大哥去说,只怕会牵连更多麻烦。再说了,这事皇上也不好处置,皇后娘娘将事断在湘秀的身上,就是不想事态扩大,便成是贵妃不敬,这事怎么查,只怕都能迁出事来,倒是皇上头疼,只怕还要怪上你,哎,还是不闻不问的好,大哥,我只是心中害怕说于你听,你知道也就是了,这事别再传了,我们主子这几个月也着实可怜,您看,这好大一座凤藻宫,如今空荡的倒只有我和春梅两个人伺候主子了,堂堂一个宫只有三个人……” “什么?三个人?”顺帝再次发愣,太后说要从各宫借调一些熟手去伺候端秀他是知道的,可是却不知道,一个贵妃的宫殿里,竟只剩下两个丫头。这样的借调,令他很是惊讶,因为他完全想不到。 “怎么听来很惊讶吗?我开始也惊讶,但是现在却觉得宫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到处都是尔虞我诈,没有一点温情。但是我现在却逃不掉啊,我依旧只能在这做深宫里活着,大哥你可知道贵妃要我去送那礼物是何意?” 顺帝起先还没往这上想,但听锦衣这么说,当下便是细想,这一想脸色大变:“难道她是要你……” 锦衣点点头:“大哥,你说皇上会喜欢我吗?” 顺帝脸色已变:“你就那么想做他的女人吗?” 锦衣看着顺帝的脸色,心中一叹,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似是无奈:“不是我想与不想,我从来只求缘,但到了这等地步,我如何可退?贵妃主子现在被晾着,她已经熬不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 豪赌遇鬼 “贵妃的事,我听过一点,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如今皇后有孕在身,可能过段日子,贵妃能好一些,诶,她怎么有借用你的想法?惜……那个,你和贵妃再拖下吧,过些日子等到皇上对贵妃复起了,你也没什么事了。”顺帝一脸郁色,对贵妃不闻不问也并非他所希望,只不过先有母后生气,再有太妃的暗示,他是清楚为了拓拔家的未来,舍弃贵妃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没料到惜颜这样一个温柔如水,贤惠笑颜的女人竟也有了这等借宠之心。当下他心中十分不快:相伴岁月的女人,果然入了这宫就只会勾心斗角了! 锦衣瞧出皇上心中不快,便笃定自己的猜测无错,她浅浅一笑说到:“希望吧,现在我被升为大丫头了,里里外外也忙活,只希望主子早些复起了,我也省得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你怕什么?”顺帝的眉一扬。 “怕的多了,我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是一,姐妹们也曾提过我的容貌,怕惹来是非便是二,但总主要的,还是主子那里,万一哪日里撞到了皇上,或许真的会成主子所想的那样……”锦衣说着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继而抽了嘴角,最后一把扯了顺帝的衣袖就趴在其上呜咽了起来。 “锦衣,你……不想做皇帝的女人?”顺帝有些意外,这宫里上上下下谁无此想法,之前锦衣也一直没说不愿。可这会莫名的抽泣起来倒叫他有些期望。 锦衣抽了鼻子抬了眼,挂着泪看着顺帝,终是脸上一红低了头:“我,我不知道。若是以前,我只会说随命,命里有便有,命里无便无,可是,可是现在……”锦衣故意顿了话语,伸手搓揉着自己的衣襟,一副扭捏的样子倒满是小儿女的娇羞姿态,看的顺帝只觉得心里像钻了虫,透着一股子痒劲儿。 “现在怎么了?”顺帝的声音有些异样,音里带着期待。 “现在每到夜里我会想着一个人,挂着一个人,若是可以……我真愿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画秀木林枫,游镜湖娴水,于他清晨听鸟鸣夜来听虫吟,我……”锦衣说着有些激动的看向顺帝,却又连忙低头,一幅失态的模样,将脑袋埋进两腿间:“我倒底在说些什么呀?” 顺帝听锦衣的话,心中浮着一丝激动:他一直就想过这样的日子,娴静潇洒的人生毫无做作,不必像现在这样为了权力平衡而游弋在政治浪潮里,可锦衣忽然害羞的说不下去,他看着她那埋头含羞的样子,忍不住的在她耳边轻问:“锦衣说的他是谁?” 锦衣如何还能说下去,只抱紧自己的脑袋不再抬头。顺帝瞧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你说的日子我也好想……” 锦衣猛的一抬头,伸手捂上了顺帝的嘴:“不,不要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只能是梦,它变不了现实,纵然我愿意等,也要等十年,十年后我便老去,再无今日的年华,那时一切都会变,我情愿就这样做一个梦……” “锦衣!”顺帝激动的抓上了锦衣的手,轻吻她的手心:“你,你真傻!” 锦衣眼含着泪,努力的笑着:“大哥还是锦衣的大哥,我们不能,我是宫女,你是画师,我们不可以乱来……大哥,当妹妹的只有一个希望,空了就到这里找锦衣,带锦衣一起数数天上的星好吗?”锦衣最后一句话说的音都在抖,那眼里的泪也在此时落下,看的顺帝心都颤了,忍不住的将锦衣抱在怀里:“好,空了,我会来这里一起和你数星星。” 锦衣头枕着顺帝的肩膀,轻声的嗯着,眼里却浮现一丝失望。 两人在屋顶上依偎了好一阵子,直到听到说时辰的磬声响,才下了屋顶而后依依不舍的分开。锦衣瞧着顺帝飞檐而去,小心的回了房间,爬回了床上。她和衣而睡,无心解脱,一夜都在叹息:皇上终究没能道明身份,难道他真的打算就让我当一辈*女?不,我不能就这样下去!如果,如果他三日内会来,那就说明,他想我让我遇到他,给我机会,如果他不来……不成,若真等他复起了贵妃再来理我,只怕我对贵妃来说就不在是棋!不成,不成,我,我一定要想个办法! …… 锦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洛惜颜,她处处都显得低调与乖巧,尽管洛惜颜越来越多的对她流露出满意与信任,但随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她愈发心中慌乱。这一日,因着宫中月例银子被克扣的干净,眼看夏日又到,凤藻宫除了要添置夏日穿的纱衣,上上下下的也要换上纱帘纱帐,处处都需要打点银子,若是往常,凭着贵妃的名头谁敢怠慢,而眼下却不能不面对她只有一个虚名的事实。 与春梅换班,由其伺候主子,她便急急忙忙去往内务处,走时依然挑选了那条绕道的路,毕竟路过水榭的时候是可以看到皇上的。 匆匆而去再一次的穿过花廊踏上那芙蓉亭,眼角扫到远处的金色,她便眼眸一转有了法子。当下她便是急步下亭,却在身影藏于亭子的瞬间,脱了鞋子用力的将脚踩在一处凸石上。她那娇贵的身子,一杵之下,脚心疼痛不说,也是嗓子里呼出了声。而后她蹲在亭下,伸手捂脚,眼却盯着四周的地面自己的看,终当看到一个轻晃而出的影子时,她知道,顺帝一定到了跟前在看她。 此时她站了起来,小心的往前挪脚,慢慢的挪出了水榭,到了内务处。刚才下脚有些狠,此刻还未缓过来,以致于她上门的时候,依旧有些瘸的样子,可脚才迈进了内务处便听到韩公公谄媚的声音:“安贵人若是喜欢这款烟纱衣,小的这就给您订一身,保管衣服送来您穿上从里到外都透着美劲儿!” “瞧韩公公说的,那是不是我不穿这个就不美了?”安贵人的话语带着惯有的娇声,听的锦衣一个激灵,只觉得脚心都不疼了,当下便转身欲逃,可顷刻间,脑中闪过的一个法子,令她捏了捏拳,而后便折返了身子,走了两步在通往水榭的口子上丢下了自己的帕子,而后便是一声哎呦的轻唤入了水榭。 一入水榭,她便似瘸子一般蹒跚而行,眼则偷瞧平台,当看到金色的身影犹在时,她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行,心中只有不断的低呼:你快点看到,快点! 步步前挪,她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终于当她行到芙蓉亭装作疼痛难忍而歇息时,华衣锦袍的一主一仆也急步的冲芙蓉亭走来。 锦衣装作揉脚,看的真切,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知,只一门心思的揉脚样。很快身边香气充盈,锦华撩眼:“什么人在这里?” 锦衣猛的一个起身,慌张行礼:“奴婢锦衣……” “锦衣?”骄横的声音略有些惊讶,随即冷哼:“抬头给我瞧瞧!” “是。”锦衣装作小心的慢慢抬头,当彼此的眼眸一对的霎那,锦衣的双眼圆睁,一脸灰白,而安贵人扬着手里的帕子,当时就瞪了眼:“你,你,竟然是你这个狐狸精!” --今日更的比较晚,先给大家说声对不起,明日起,琴儿的书就上架了,也算是琴儿收到的生日礼物吧!四月一日,依然是琴儿的生日,依然是在这一天上架!感谢亲们给琴儿的支持,琴儿会努力的为大家写好每一个故事,新书上架,更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身入鬼门 一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身入鬼门(一) 安贵人的语调拔高。声音清晰的在水榭回荡,锦衣见曹映秀要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忙是冲安贵人一边摆手一边小声到:“安贵人,您有些话可说不得,弄不好给自己惹祸上身,那就不好了!” 曹映秀一愣随即翻了眼:“怎么着,你仗着是蔡公公的妹子,就敢在我面前拿腔拿调了?我告诉你:今个让你遇到我,我就正好和你算算帐!你别以为又能跑掉!”曹映秀说着一巴掌就招呼到了锦衣的脸上,当即打的锦衣是眼冒金星,唇角见红。 锦衣一个摇晃,人就摔倒在地上,她忿忿的抬头看着曹映秀,嘴里就轻声的说到:“我好歹也是贵妃跟前的丫头,更是蔡公公的干妹子,就算你见我不爽利,也不能这般打我!”她话语明明是一份硬把劲,可偏偏言语之时,捂脸作态,好似柔弱无比,瞧的曹映秀火气直冲。当即竟是一个迈腿似泼妇一般骑在了锦衣的身上,当下就要抓她的脸。 “死丫头,你跑啊,这次我看你怎么跑!看我不抓花你的脸,我看你再怎么勾引别人,做那狐媚子!”曹映秀说着就一统抓,锦衣躺倒在地,拼命的双手护脸,只觉手背上火辣疼痛,她急忙的高叫出声!心中期待着顺帝可以出现在身边,为自己解围的同时,更能好好教训一下曹映秀。 可是,终当一声“住手”响在身边的时候,锦衣的心底却再一次涌上失望,因为那不是顺帝的声音,而是蔡宝蔡公公的声音。 “还不赶紧住手!”蔡宝扯着嗓子急忙冲到跟前,看着安贵人竟然这般泼妇似的动手,当即皱着眉一边喝止,一边动手牵拉。 曹映秀正在发劲上,听见是太监的公鸭嗓子也未理会,猛的发觉有人拽,当即回头回手的挖了过来,待看清楚唤起哎呦声的嘴脸时,刹时变了脸,而后看着蔡公公手背上的几道红印,有些傻了似的愣住。 身边的丫鬟还好不是太愣,赶紧扯了主子从锦衣身上下来。站到一边整理衣裳,只一个喘息的功夫,曹映秀似乎也恢复了先前傲娇的模样,挂着一点笑和蔡公公言语:“哎呦蔡公公,映秀一时失手误伤了您,您可千万别和映秀计较啊!” 蔡宝纵然是大总管,但毕竟还算是下人的,安贵人这般说了,他也不能和她对着杠,只能摆了下手,不予计较:“安贵人又不是故意的,小的怎么会计较呢!”说完,赶紧去扶躺在地上依旧双手捂脸的锦衣。 那一双秀美的玉手,此刻已是布满根根红印且破皮见血,看的蔡宝都皱了眉:“锦衣,锦衣,你没事吧,是我,是……二哥!”瞧着那印子,蔡宝想到了刚才皇上找自己时,一脸盛怒与焦急的模样。当下也是责怪着安贵人出手太狠,便搬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的曹映秀撇着嘴的退了一步,那眼挖着锦衣,而锦衣此时却是哆哆嗦嗦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抬了头,眼一看到蔡宝,便是哇哇的哭出了声:“二哥!” 蔡宝眼见竟见锦衣脸颊红肿,唇角挂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拍了她两下问到:“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锦衣只抽泣不说话,偶尔那眼看向曹映秀,也是眼一扫便马上缩回来,浑身都在颤抖,一副完全被吓住的样子。此时曹映秀一个冷哼就要说话,身边的丫头扯了她一下,把刚才曹映秀撕打锦衣时丢到的帕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曹映秀一顿,便扬起了帕子:“蔡公公,您可别怨我,我并不知道她是您的干妹子,适才是我在内务处里选样子的时候,听着有人在这边唱歌,便觉得好奇,哪知进来了,就看到这个丫头在这里风骚卖弄,您瞧瞧竟然连鞋都脱了,这成什么样子?我一时气愤便想提醒她什么是宫规,哪晓得这丫头在此惺惺作态竟是要勾引皇上!蔡公公您知道宫里的规矩,宫女若行为不检,奇巧宣yin,这是违背宫规的。是要送进暴室的!” 锦衣一听便是扯了蔡宝的衣袖摇头呜咽:“二哥我没有,呜呜,我只是刚才杵了脚,一时疼的不行才在此处缓劲,呜,我正揉脚之时,这位娘娘便到我面前,她一见我,不由分说就骂我是狐狸精,说我意欲勾引皇上,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一分辨,她,她便抓打与我……”锦衣边说边哭,听的曹映秀眉眼一瞪,就要吼她,此时她身边的丫鬟又一扯她,轻声劝着:“主子,您别跟一个丫头这般见识,没来由的贱了自己的身份。您既然撞见这等事,奴婢也瞧的真,倒不如您有什么和她的主子说就是了,何必与她这里废话?蔡公公也在,若是听不真切了。倒是主子您的不对了,依奴婢的意思,主子不如和贵妃娘娘去说说。这是她的丫头,该怎么处置也是人家定!” 这丫头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听的锦衣心中一凌,抬眼观那丫头,可那丫头却站在背光里瞧不清面容,而此时曹映秀倒是当真一甩手说到:“红绫说的是,我和你这里废话做什么,该怎么罚也是该贵妃处置的!”说罢倒是直接转了身,带着那丫头就走。根本不管锦衣不说,就连蔡宝也并未理会。 看着那对主仆走远,锦衣虽是依旧抹泪,但却起身:“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蔡宝一愣:“凑了巧,我正好要去内务处一趟,没想到撞见你们的事,诶,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好好的遇到她,劈头盖脸就是打骂,现在又说我勾引皇上,我就奇怪了,我伤了脚在此处拖鞋揉脚怎么就成勾引皇上了!”锦衣说着便呲牙咧嘴,毕竟那一手的划痕可挖的够深。 “你这样不成,我去找太医给你……”蔡宝瞧着心里难受,他可不想皇上改日瞧见,怪自己相救不力,可话说出了口,却又不好再说下去,毕竟太医给一个宫女瞧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就几个懂点医药的太监宫女平日里给瞧下而已。 锦衣心里明白,便是对着蔡宝淡淡一笑:“二哥,您有这份心挂着妹子,妹子知足了,可妹子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不劳烦了。今日里的事,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 “我能有什么麻烦?”蔡宝摇摇头。 “没麻烦就好,我们在外面的都听到这安贵人凶悍无比,见不得姿色好看的宫女,先有水蓝莫名的殒命,再有落云被她抓伤破相,我去内务处都不敢从她门前过,次次都是绕了远路,却不想,还是要被她撞见。哎,我怎么就那么倒霉!”锦衣说着抓了袖子擦了泪,又忙时说到:“二哥,我不能和你多说,我要赶紧回去,还不知道那安贵人等下要怎么作践我,我……哎!”锦衣话也不说完,当下就迈步要走,走了两步却四处张望。 “你找什么?” “我,我的鞋。”锦衣说着依旧张望,蔡宝也跟着找,可两人却发现亭子里没有,找了一翻,锦衣实在不敢耽搁下去,便还是急急的走了,留下蔡宝一个在亭子里皱了眉。 “哎,这叫什么事!”蔡宝叹了一口气便又在亭子里找了找,确实没看到鞋子,也就赶紧回去,他知道皇上还在等他的信儿。 锦衣一脚无鞋的挪回了凤藻宫,这一路走的她的脚份外的疼,真跟伤到了一样,刚跨进宫门,就看到春梅一脸着急的在殿外转,两人眉眼一对,那春梅就匆匆跑了过来:“锦衣,你到底做了什么?” 锦衣摇摇头,伸手将自己那血淋淋的手背举给春梅看:“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她见我容貌,不容我罢了……” “天哪,你的手。”春梅惊的叫出了声,而此时殿门旧帘一掀,洛惜颜走了出来,身后便跟着一脸得意的曹映秀和一个五官平淡的丫头。 “苏锦衣!你去内务处,为什么会走到水榭去?”洛惜颜挑着眉,眼里全是怒色。 锦衣扑通一跪:“奴婢听人说安贵人见不得姿色上佳者,凡遇便毁其容,锦衣害怕便是绕行……” “你!谁给我造的谣!你这丫头嘴巴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曹映秀闻言便从洛惜颜的身后冲出来就要动手,此时那丫头扯她不说,洛惜颜也出口喝斥:“曹映秀!你眼里还有没我这个贵妃!她是我的丫头,要罚也论不到你越俎代庖!” 曹映秀一愣,转了身:“娘娘,映秀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如何敢越俎代庖,映秀不过是知会您这个丫头在水榭里有多么不要脸。这等违背宫规的事,映秀只是请娘娘您来处置而已,其实映秀要真的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还何必来此知会啊,我大可以和太后娘娘说去,倒时请她来……” “够了!”洛惜颜身子在颤抖:“我堂堂一个贵妃,治下不严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粉饰太平!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春梅,你带锦衣即可去暴室,接受处罚!”......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章 身入鬼门 二 第二卷第三十章身入鬼门(二) 洛惜颜的话一出。令锦衣睁大了眼,她急忙跪行两步,低声求辩:“主子,奴婢说话不敬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罚,可是奴婢不过是去内务处时绕了路而已,怎么就要罚去暴室?主子您治宫从来严明,今日要罚奴婢也请让奴婢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锦衣说的是不卑不亢,但更多的却是心里发恨:我好歹是你的人啊,你却为了让自己少些是非而把我送进暴室,洛惜颜,你爱惜自己没错,可是你却要自伤羽翅! 洛惜颜抽了嘴角看了眼安贵人,于她,若是早先,这么一个贵人她连眼都不会抬一下,可是现在,她是落架的凤凰,面对这样的小鬼,却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她知道。安贵人正搬着太后在砸她! “安贵人说你在水榭内,步行妖娆,脱鞋取袜,还唱歌意欲yin*皇上……”洛惜颜说着,将手里紧捏的帕子甩了出来:“你瞧瞧,你把这东西丢在地上,是,是想让皇上来寻你吗?行为不检,奇巧宣yin,安能不去暴室?” 锦衣一脸迷茫的摇头:“主子,奴婢没有啊!奴婢只是在水榭内杵了脚,不得已才脱鞋查看,哪里有什么妖娆yin*?至于这帕子也是不察而遗失罢了,奴婢真的没有啊,再说,奴婢只是出入水榭,略有失态也在偏静之处,这怎么会是勾引皇上呢?” 洛惜颜闻言一顿看向安贵人,曹映秀立刻上前一步指着锦衣说到:“你这丫头真是嘴硬!被我撞见在水榭不检,便想砌词推脱,你在水榭都能不轨,去了别处只怕更是举止放浪!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不在水榭,那蔡总管都在附近,皇上只怕就在水榭!” 锦衣当下一举手:“主子,您看看,这是奴婢遇到安贵人的时候。被安贵人给抓的!”锦衣说着扬了脸:“主子您再看看奴婢的脸,这是被安贵人打的,若是皇上在跟前,安贵人岂会如此暴行?她分明是诬陷奴婢,主子,奴婢求您做主!”锦衣说着便眼含泪的瞪向了曹映秀。 曹映秀眼一翻,当下就骂到:“你这个狐狸精,你又在这里惺惺作……”她正说着被身旁的丫头一扯,继而那丫头便在曹映秀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顷刻间曹映秀盛怒的样子便转化成含毒的冷笑,她一扬手说到:“好好,你说是我暴行,你说是我诬陷你,那不如咱们这就一起去太后跟前评评理去,问问太后你的行为算不算不检!”说着她便一转身冲着洛惜颜说到:“贵妃娘娘,映秀是个直性不会拐弯抹角,见到这等不知检点的丫头,也是一定出手教训的,如今我动了您的丫头,伤了您的面子,映秀这里给你道歉!”曹映秀说着福身一下。却又继续说到:“可是,这当丫头的瞒着自己主子在外勾引皇上,这等事映秀却看不过眼去,贵妃娘娘,不如咱们这就去太后那里,请她老人家来处……” “不用!”洛惜颜有些急的打断了安贵人的话语,她高抬着头说到:“我已断了的事,何须去打扰太后娘娘,锦衣她自己行为不检,理应收罚,春梅,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叫人拖了她去暴室!” 春梅闻言只能应了出去唤人,可才走两步就听到安贵人的声音:“红绫,去帮着喊人!” “是。”那丫头应着便追着春梅出去,春梅咬着唇看了一眼主子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往外走。此时洛惜颜瞧着安贵人,挑眉而问:“安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多心了,映秀没什么意思,只是怕这事传出来,人人都以为娘娘您是作戏那就不好了,所以啊,这事还是映秀的人去比较合适!”曹映秀说着脸上飞着傲色,看向锦衣的眼里泛着毒光阴冷。 锦衣不予理会曹映秀,此刻只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洛惜颜。于那娇蛮的曹映秀,她是足能料到自己被她撞见后的下场,可是第一场赌,她赌输了,皇上竟然没有现身!虽有蔡宝赶来解围。但她知道,以这条路而翻身,皇上是真的拒绝了她。 只能再求时机的锦衣无奈的回宫开始了第二赌。赌这个贵妃主子能以一颗借宠而算的心来包庇她,只要曹映秀不能一力整死她,她就还有机会。可是!可是贵妃主子却在听到太后两字的时候就彻底的将她推了出去,只要能化解了事,她苏锦衣的生死根本不会被贵妃主子在意! 满眼都是失望,满眼都是痛楚,锦衣此刻对这个外表美貌内心温婉的女子没有一丝好感,她的心在冷笑,笑自己竟然如此糊涂的豪赌了两次! 院里很快就来了执事太监,锦衣不等他们动手,就自己起了身,无一语而出。喊冤是无用的,她不想浪费唇舌,但在眼扫到春梅那一张担忧的脸时,她动了唇:蔡宝!蔡宝! 她无声的喊着,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一入暴室,便可大可小,但就是最轻的惩罚于她都可能是一场梦魇。 浑浑噩噩的走到暴室所在的角院,她不敢迈步,那里曾有的记忆令她从背部都生着一丝寒意。但其后太监的推搡依然让她踉跄入院。 “贵妃处的丫头,行为不检,奇巧宣yin。”押送的太监没什么精神的交代着,转身便走了,院落里抓着柳条的肥肉嬷嬷嘴角一抬,抓着柳条就杵在了锦衣的下巴上:“哼,仗着有些姿色,就这么恣意妄为,胆子倒不小,得了,到了暴室。嬷嬷我就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宫规!”说着一柳条的就抽上了锦衣的脸,当下那本就红肿的脸上凸显出一道红印来! 锦衣吃痛的跳脚蹲身,一边捂脸一边往边上缩,口里呜咽。那肥肉嬷嬷冷笑着说到:“按照规矩你要在我这里做十天的活路,你若做的好,十天后就能回去,可你要是做的不好,待上几个月也是可能!知道吗?” 锦衣不是傻子,连忙应着知道,那肥肉嬷嬷一指院落里的破屋便说到:“进去到里面浣洗!” 锦衣赶紧点头冲进了那破屋,此时安贵人身边的丫头红绫却走进了院里,冲着那肥肉嬷嬷招了手。 肥肉嬷嬷眼尖,笑呵呵的凑了过去,两人耳语一番后,那红绫竟塞了个金锭进了肥肉嬷嬷的手,当下看的肥肉嬷嬷一脸喜色的塞进了袖袋,继而不断的说着:“红绫姑娘您放心,这事我一准办的漂亮,保管叫她有苦说不出!” 此时锦衣站在一群蓬头垢面的女人面前,她的进入令大家纷纷侧目凝视,但片刻后却也一个一个的转了脸,各自挂着冷漠与同情去做自己的事,只除了一个人,一个坐在地上捶打着一盆子上浆衣物的女人。 一身宫装破碎如丝缕,裸露的肌肤上全是红痕交错,她发凌乱,脸上全是灰,但她的眼眸里却浮着恨意。 锦衣一顿,不由的口里喊到:“湘秀姐!” 这话一出,那女人似疯了一般,拎着洗衣棒就冲了过来,照着锦衣的身上就砸了下来。 “啊!”锦衣吃痛的叫着闪躲,不住的喊着:“别,别打,我,我又没欠你什么!” “是你,是你弄碎的镯子。是你,是你!”湘秀大叫着再抡棒子,慢慢的身边的许多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也把锦衣围住,纷纷的动手动脚。 “啊,救命,啊!”锦衣这一身娇柔,哪里承受的了,她拼命的叫着喊着,往门口冲,此时肥肉嬷嬷却也进了屋,一甩柳条抽打着身边的几个人,大家纷纷吃痛闪避,乱局倒也解了,只有湘秀还似疯子一样,一把将棒子抡上了锦衣的背,打的锦衣一顿,人翻了白眼倒了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凤藻宫里,洛惜颜直勾着一双眼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片刻后将铜镜砸向了地,使劲的踩踏。而在她身边的春梅眼含泪的冲上去将她抱进怀里相拦:“主子,主子,您别这样,别这样啊!” “春梅,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 “不,主子您也是不想这个时候在雪上加霜罢了……”春梅呜咽着,她明白若是今日的事真被安贵人借题发挥给太后知道,只怕主子真就完了。 “可是你看到了吗?锦衣她,她恨我!她在恨我!”洛惜颜说着一把推了春梅,看着她问到:“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吗?” 春梅只能点头:“主子心里难受,奴婢知道您不愿,可这是……”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洛惜颜忽然一脸正色的接了话,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我要赌,我要赌一把!” “主子,您,您说什么?”春梅一愣没能反应过来,而洛惜颜却低声而坚定的说到:“我要赌一把,赌皇上到底对这个锦衣有什么心思!明天,明天你去找蔡宝,你去告诉他,他的干妹子被安贵人相逼,弄到暴室去了!” “蔡宝?”春梅一愣,立刻想到了锦衣走时对自己无声的大喊,而此时洛惜颜却看着窗棂一脸迷色的说到:“我能不能复起,也只在这一线间!”......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身入鬼门 三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身入鬼门(三) 锦衣浑浑噩噩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酸痛。 此刻她躺在一堆稻草上,身边全是和她一样横七竖八闭目而眠的人。她抬手想撑坐起来,可是手才一杵地,牙间便吸了口冷气。小心的举手到眼前,她借着昏暗的灯火,倒是可见那双手上狰狞的血印。此刻她的两手已经不在肿起,但到处都是凝固的血液结下的疮疤,看的她触目惊心。略一愣,她紧张的伸手触摸自己的脸,上上下下触摸个够发觉没有什么疮疤,只是唇边还有些痛的时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眨巴着眼看着残破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窟窿透出黑压压的天,她的鼻子有些酸。带着霉味的潮气将她环抱之时,也有一丝闷热在这个夏夜里蔓延。锦衣转头看着身边的人,看她们各自沉浸于睡梦里,便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坐了起来,而后一个个的打量,待所有的人都扫过后,才在身边的不远处看到了已经睡熟的湘秀。 暴室她不是第一次来,于这里她不陌生。尽管上一次来她也受了罪,但却没这次这么倒霉,才一进来就被众人做了出气筒。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的往门口挪,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休息的房间里,但她却知道,湘秀的存在,将会令她的暴室之罚变的更加难熬。 她怎么还活着?皇后竟没要她死吗?锦衣的脑中思索着:皇后让湘秀还活着,难道她还有用? 锦衣慢慢挪到了门边,捡了一处空地,重新躺下。她不敢和湘秀睡的那么近,她怕会被湘秀醒来给打死,她更要睡在门边,只有这里才能便于她逃进院里,那肥肉嬷嬷再是欺负她,也不能看着暴室之乱而不闻不问的。 躺进稻草堆,她浑身都在痛,白日里被湘秀的棒子打了好几下,这个时候再被稻草的粗细隔衣一触,便觉得好似有人拿着铁刷抵着她。 咬了唇,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他会来找我的,他会知道我的事,也许我进来未必是件坏事,只是,他……他会不会还无动于衷? …… 凤藻宫的外院里,一身太监打扮的顺帝。小心的在锦衣的窗外学着鼠音虫鸣,但是他没得到一点回应。蹙眉的顺帝,想了想,便小心的从角门入了正院,看到那燃灯的寝殿,他无奈的摇了头,便纵身跃上屋顶,踩着脊兽角檐,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金碧辉煌的承乾殿内,蔡宝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玩弄着拂尘,他在等半个时辰后,皇上回来,可此时却听着侧殿里有了动静。惊诧的起身,急忙冲过去,就看见皇上已经在床边自解了太监的衣袍,正一脸无奈的要上床休息。 “皇上,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蔡宝很意外,但随即也反应过来,便小声的问着:“难道她今天当值?” 顺帝点点头:“是啊,外院里没人……”他刚说完蹭的又坐了起来:“诶,不对啊。她和春梅都要休息的,怎么会外院里完全没人呢?朕没听见其他房里有动静啊!” 蔡宝见皇上发疑,便赶紧说到:“皇上别在意,兴许贵妃叫她们两个一起守了呢?听说今日的事,安贵人在贵妃那里闹了闹,以贵妃的性子,说不定要说道说道她们呢?” “也许吧,哎,想到你说她双手都是抓伤,朕这心里……”顺帝念叨着看了蔡宝一眼:“你说她的脸也是肿的,你瞧着严重不?” “皇上您就别担心了,小的瞧着也就是挨了打,虽说嘴角是见了红,可小的瞧着还是手伤的重些。”蔡宝无奈的又答了一遍,自从他回来向皇上描述了当时瞧着的情形后,皇上关于锦衣的情况就问了好几次,加上这次已是第五遍了。 顺帝点了点头,又躺下去,蔡宝赶紧给拉上毯子,可还没等放下帐子,顺帝又坐了起来:“蔡宝,你说惜颜不会把锦衣怎样吧?” 蔡宝一愣,随后干脆撩了帐子,坐在了地台上,看向一脸忧色的顺帝说到:“皇上,有些话小的想说。” “嗯?你说。” “皇上,小的觉得您今天一天就没安心过。您要是真的怕锦衣姑娘怎么了,还不如干脆叫小的过去打听下算了。您看您今天晚膳就没怎么用,这一晚上的也总是一惊一乍的。看的小的都担心……” “谁要你担心了!”顺帝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下,可蔡宝却笑不出来,他看着顺帝,似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皇上,小的和您说几句心里话,您可别怪小的多事。” 顺帝再度躺好,扭着头看着蔡宝,用脚轻踹了他的背:“你又要说什么?” “皇上,您既然这么挂心锦衣姑娘,要不……您就干脆收她做个嫔妃吧!”蔡宝说往顺帝跟前凑了凑:“您看您现在这样,多累啊,而且这般相会,万一被人撞见,不说您这边难堪与否,只怕锦衣姑娘她也抗不过去。皇上啊,今日里您是没见,那安贵人骑在锦衣姑娘身上左右开弓的样子……啧,看的小的都心惊,哎……说实话,皇上你担心贵妃会怎么处置锦衣姑娘还不如担心安贵人的好,您忘了上次的水兰了?你还是给锦衣一个贵人的身份和她平起平坐得了!” 顺帝没出声,他的脸上布着一丝郁色。看的蔡宝渐渐有些担心,继而赶紧起身跪了,对着自己就抽嘴巴子:“小的多嘴,小的放肆,小的……” “行了!”顺帝伸手抓了蔡宝的胳膊,看着蔡宝叹了口气:“朕不是没想过,可是,你看看惜颜,她当初就是那么纯美的女人,可如今呢,也会算计了。我不想看着锦衣也成她那样的人。” 蔡宝捏了捏衣袍,开口道:“皇上,您也清楚眼下宫里是个什么情况,有些事,其实也怨不得贵妃啊,您看,以前小的就一个心思:要伺候好主子,所以曾多嘴的去巴结过皇后,当时您还责骂了奴才异心,其实奴才不过是知道太后要将淑妃娘娘迟早变成皇后的,小的说白了,就是向着少夫人,小的是个家奴,向着少爷和少夫人,真的就错了吗?当时小的就觉得没错,可后来给皇上您惹了麻烦,小的才知道,闯了祸。您现在看着贵妃,觉得她也玩起了心思,可是皇上,贵妃她可被晾了这近三个月了啊,她这心要是乱了,做点什么事不也有情可原吗?” 顺帝闻言伸手捏了眉心:“可是朕就是讨厌那些算来算去的嘴脸!” “皇上,这是宫啊,不是侯府啊!您就是讨厌也要忍着,不是吗?” 顺帝瞧着蔡宝,摆了手:“好了,不说了,明日里你去那边转转,就说是朕问问贵妃她腿伤好了没,顺便问问锦衣怎么样了吧!” “是。”蔡宝见皇上不想说下去,也就赶紧起身应了给放了帐子,而后轻轻的退了出去。 顺帝则无奈的叹了口气,口里轻念:“忍着,朕不就在忍着吗?为了让母后满意,我晾了惜颜,为了让宗室安心。我立了秀儿,可是我呢?我却只能做一个孤家寡人!” 殿外,蔡宝身靠立柱看着这乌丫丫的天在心里叹了气:唉,锦衣啊锦衣,你和皇上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喀嚓”忽然一道银龙在天空闪过,紧跟着便是狂风大作,蔡宝惊的看天,只见又有数道银龙相继亮相,他便是心中更加担忧:难道老天也觉得他们这样不好? 轰隆隆的雷声似鼓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啪啪的砸落于地,蔡宝的眉逐渐紧锁…… 闷雷闪电打响的时候,刚刚迷糊住的锦衣便被惊醒,她不安的看了看周边,见大家只是翻身过后继续睡眠,便也眯眼准备继续休憩。可是哗哗的雨点却落了下来,砸在屋顶上啪啪直响不说,更是有一些雨滴从破败的地方落了进来。 很快,有些被雨淋到的人起身换了位置,大家慢慢的挤在一起。锦衣靠着门边淋不到雨,就没动,正在迷迷糊糊的要入梦时,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这些死丫头,还不赶紧给我出来收衣服!” 屋内的人刹时间都跟清醒了一样,纷纷冲出了屋子去院落里收拾,唯独锦衣和湘秀两人还缩在屋里不动。四目相对,湘秀的眼里还涌着怒火,但锦衣已经赶紧开口:“湘秀姐,那镯子不管我事,是皇后娘娘要给主子眼色看,自己弄碎了镯子啊,你被送到这里不知内情,皇后却是叫了人来给主子传话。” “你说什么?”湘秀顿了下,起身冲到锦衣跟前:“那主子怎么不救我?” 锦衣一脸怯怯,小声的说到:“主子说,说您跟着她本就存了心思的,如今到了这里,也,也是……” “是什么?”湘秀瞪着眼。 锦衣哆嗦了下身子,十分小声的说到:“也是咎由自取……”......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身入鬼门 四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身入鬼门(四) 湘秀闻言人有些僵。她直勾勾的盯着锦衣:“什么?主子,主子她说我什么?” 锦衣装作怯怯的缩在一起,挂着一脸无辜之色,嘴巴里小声嘀咕着:“我也说不大清楚,你出事之后,皇后跟前的太监就来传了话。和主子说了一堆,听着就是皇后卖了人情给主子,不和她计较,还叫她好自为之。人走后,春梅姐问主子您怎么办,主子就说你,说你早有为棋之心,想借机谋求封号。还说……” “说什么?” “说您当日里去就是该知道走上一条和她相绑的路。如今皇后发难,她自保都难,唯有舍弃你……”锦衣话还没说完,领口便被湘秀紧紧的抓了:“她,她竟舍弃我!都是你,就是因为你,她便看不见我……”湘秀说着就动手往锦衣身上拧,锦衣一边缩身一边大叫到:“湘秀姐,我也被主子舍了啊!” 这话一出。湘秀的动作立刻顿住,她看着锦衣有些愣的问道:“你,你又做了什么,怎么会也到了这里?”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去内务处的路上遇到了安贵人,她见我容貌便骂我狐狸精,而后不由分说便责我勾引皇上,我莫名奇妙的被她打抓一顿不说还被她告到主子跟前,主子一见安贵人说要把我的事交给太后处置,就立刻把我送到这里,她怕牵连自己,便将我也舍弃了!”锦衣说着忙时抽泣。 “怎么会呢,你可是蔡总管的干妹妹,安贵人怎么会不卖你面子,主子又怎么会不保你?” 锦衣将自己那一双满是伤痕的手举给湘秀看:“你看看,安贵人下手有多狠,她抓打我时,蔡公公就在跟前,可她丝毫不给面子,她连蔡公公也抓伤了。你没看到,她有多可怕。蔡公公出言维护我,我便被她告到主子那里,而主子一听到安贵人说到太后,就慌忙把我推到这里来。主子她又怎么保我了?”锦衣说着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而湘秀则似颓废一般松了锦衣的衣袖,只一脸无助的喃着:“难道我要困在这里?难道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哼,进来了还想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此时肥肉嬷嬷忽然手抓着柳条进了破屋,她左手一叉腰。右手拿柳条指着湘秀和锦衣说到:“你们两个别天真了,你,摔了礼物隐瞒不报,差点让皇后娘娘误会了贵妃,其行恶劣,上面传了话来,这辈子你就在暴室里好好呆着,听话就留着你的贱命,不听就是死!还有你,光天化日的竟敢行为不检,欲勾引皇上,你好大的胆子,今日送你到我这里,你也别想出去!” “嬷嬷,就按你说的错,身处暴室,我也只有三天罚期,您怎么……” “三天?哈,没错,是三天,可是你在我这里活的活不过三天还两说!”肥肉嬷嬷说着忽然两步走到锦衣跟前。对着她的身子就抽了一条子,在锦衣吃痛的叫喊里,肥肉嬷嬷一脸狰狞的说到:“我叫你们收衣服,你们两个竟敢在这里偷懒不做事,今天就罚你们两个到外面跪着,没有饭吃!” “我是太妃的人,你这么折腾我,就不怕我将来出去会找你的麻烦?”湘秀瞪着肥肉嬷嬷,眼里满是怒色,那肥肉嬷嬷冷笑着一条子抽在了湘秀身上:“太妃的人就了不起了?有本事你先从我手心里爬出去!”肥肉嬷嬷说完转身喊了来人,很快就过来几个粗壮的女人,将湘秀和锦衣直接抓了丢在了外面的院落里。 大雨哗哗的,瞬间便将两人的衣衫打湿,湘秀还在破口大骂,不时的被粗壮的女人们拳打脚踢。而锦衣选择了沉默,她知道这时候说这些话出了让自己多受罪,什么好处都没有。 在粗壮女人们的殴打里,湘秀在地上翻滚的满身泥浆,待到她们打够了,湘秀便瘫在地上,口里只剩呻吟。 一把油伞下,肥肉嬷嬷冲湘秀啐了一口,便看向了锦衣:“好好跪着!” 锦衣没有反抗,她听话的跪着,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除了楚楚可怜便一定要逆来顺受。 锦衣的顺从令肥肉嬷嬷眼里升起一丝意外,但她没说什么,而是带着那帮子粗壮女人昂着脑袋回了自己的住所。 锦衣跪在地上,身在雨水之中。身边全是那些暴室里受罚宫女投来的冷漠眼光。她漠视着,只扫了一眼几乎昏死过去的湘秀便闭上了眼,在雨中静静的跪着。 慢慢的看热闹的人都回屋休憩,整个院子里便只有湘秀和锦衣。雨淅沥沥的下着,浑身湿透的锦衣却咬着牙在坚持:我一定要忍过这三天! 清晨时分,雨渐渐的停了,一地的泥水里,锦衣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淋的冰凉凉的,此刻虽是七月的暑天,但她依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了热气。 疲惫的睁开眼,她轻轻的挪了下膝盖,这一夜她都不曾动,因为她知道肥肉嬷嬷要找自己的麻烦就一定会找她的错,她不能送上错去。而现在正值清晨,天边泛白,她微微挪一下,倒未必有事。 腿已经麻木到如针扎般的刺痛,锦衣咬着牙揉了揉,便动手碰了身边的湘秀:“湘秀姐,你醒醒……”锦衣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又摇摇她的腿,在触手的那份坚硬里,她大声喊到:“来人啊。快来人啊,湘秀,湘秀她死了!” 锦衣连续的大喊,终于喊来了肥肉嬷嬷和几个下人,她们涌到湘秀跟前,在确认她的确死掉后,便也手脚利索的将湘秀抬走了。 院子里又剩下锦衣,她依旧跪着,抬眼看着周边的破屋里那些伸头相看的泥脸。她再一次的闭眼等待。 随着日头渐渐爬升,风轻气爽的清明不在,天慢慢的变的炎热。不大会功夫,锦衣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本来湿透的衣裳,此时外干内湿的粘是身上,就连散乱下的发丝也成股股相拧的成条。 热度在体内爬升,痛苦在体内嚎叫,可锦衣死死的咬着牙,努力的坚持。 “得了,起来吧!”忽然一声赦令在耳边响起,锦衣意外的睁眼去看,就看到肥肉嬷嬷嘴角拉伸着冲她嘀咕:“我还当你会趁机偷溜,想不到竟没挪窝。” “嬷嬷罚锦衣,锦衣不敢不从。”锦衣说的声音里透着虚弱。那肥肉嬷嬷一摆手叫了身后的人来,两个粗壮女人就把锦衣直接给捞起扔回了破屋的草堆上。 浑身的无力与膝盖的痛叫锦衣一下丢了坚持的力道,只是片刻人便昏睡了过去。 …… 蔡宝脚步匆匆的往凤藻宫赶,皇上上朝前就交代他要过来打听,他怎好怠慢。可人才走到半道上,就被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给撞了一下,差点害他摔一跤。 “嘿,嘿,嘿!你走路看着点啊!哪宫的丫头这么疯疯癫癫的跑,忒没规矩了吧?”蔡宝一站稳就咧着嗓子喊,此时那丫头倒是一把抓了他:“蔡公公,不好了,出事了!” 蔡宝一甩袖子打量那丫头,见是春梅忙说到:“诶,这不是春梅姑娘嘛,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春梅再度一把扯了蔡宝,直接就和蔡宝咬了耳朵,但见蔡宝脸色急变,而后,腿都隐隐打颤:“你说什么?人被弄到暴室去了?” “是啊,昨天下午安贵人那般咄咄逼人,我家主子堂堂一个贵妃都被逼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她们弄到暴室去了。我家主子昨个晚上哭了一夜,我瞧着难受,想到锦衣可是您的干妹子,还是来说一声的好。这才找您来知会一声,您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吧?”春梅说着冲蔡宝一俯身:“凤藻宫现在没人,我不敢耽搁,这就回去伺候了。”说罢也不管蔡宝什么反应,人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了。 蔡宝一脸难色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一跺脚跑回了大殿,此刻皇上正在早朝,照规矩没什么大事急事是不能进去打扰的,虽然蔡宝认定这是急事大事,但他终究不敢乱来,人在大殿后堂转了几圈干脆招来两个太监吩咐道:“你们即刻去暴室给我打听清楚昨天被送进去的苏锦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都受了什么罪,去!快点!” 两太监立刻应着跑了,他又在后堂里转。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小太监呼哧哧的跑了回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和蔡宝描述打听到的情况,当蔡宝听到苏锦衣在院落里淋着雨被罚跪一夜后,他再也耐不下去了,便是抓了纸币,在纸上写上:“锦衣被送暴室,淋雨罚跪一夜,请皇上允小的去救人!” 他匆匆把纸叠了,去了甬道处,开了小门递给了随堂黄门。 黄门太监捏着纸条打开放在托盘里,便盛了上去。 此时顺帝正在听吏部尚书安排的京查条则,新朝拥立很多东西都要有新的章程,吏部尚书正讲在新条上,他听的认真,当下也就没在意,待听了之后允了礼部尚书按此去做时才算是眼扫到了那张托盘上的纸。 瞬间帝目圆睁,他脸上腾起不悦,但只是片刻他却是伸手抓了纸张团进手里,一摆手令黄门撤了托盘,话语平调的问着:“接下来该是户部今年的新策了,说说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身入鬼门 五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身入鬼门(五) 金钟鸣响,朝散帝归。此时日已中天。 顺帝雅步进入后堂,蔡宝已经在殿内等的心都要焦了,眼见皇上出来赶紧上前,刚要说话,却被皇上示意闭嘴,他一愣的功夫就听见顺帝似随意般的说到:“朕有些累,蔡宝,走,陪我去园子里转转。” “是。”蔡宝赶紧应着陪了皇上出去,一路带着仪仗直到行到承乾殿跟前的一处景园,顺帝才摆了手:“别跟着了,这里等着吧,蔡宝,走,进去溜溜。”顺帝说着带着蔡宝入了园。 绕过花坛,拐进长廊,顺帝眼扫四周无人才一把抓了蔡宝:“如何?” “皇,皇上!”蔡宝没防备一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把打听来的一股脑全讲了出来,末了一脸急色的说到:“皇上,锦衣姑娘在那地方怎么受的住。您就让小的把她去弄出来吧!” 顺帝皱着眉,一脸怒色,可是他却偏偏不应声,只等了好半天才说到:“你去不得!” “什么?”蔡宝闻言忙是反问:“小的好歹也是个大总管,要个人怎么就去不得?皇上是怕这事弄的太明,您这里不好看?那小的就自己去要,不搬皇上的名头!” “胡闹!”顺帝眉一挑:“你是大总管就能横着走了?你以为你要个人,真的就没事了?” “小的反正是锦衣的干哥哥,这宫里上上下下的都知道,小的就拿脸子要人,我还真不信没人给了!”蔡宝也是真的操心,一时不觉负气的话也顺了嘴。 顺帝听来眉皱的更紧,继而叹了口气说到:“按说你去要个人,是要的动,可是锦衣现在是被罚去的,真要要回来,你以为这事就能了了?她可是有错的,被罚可是应该的……” “可皇上您也看到了,她是被诬陷的啊!” “谁能证明?难道要朕亲自去证明?再说了,这事是贵妃允了的,她不管是不是被逼,可是允了的,锦衣是她的奴婢,她当主子的都不维护,难道朕去维护一个丫头!”顺帝说着有些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木栏上,当即打出一个印子。 蔡宝瞧着那印子扭了头,嘴里嘀咕:“贵妃主子难道愿意吃这个憋?还不是没办法。现在整个宫里都把她当软柿子捏,堂堂一个贵妃被一个贵人牵着鼻子走,指望她维护一个丫头,那是做梦……” 顺帝猛然回头看向蔡宝,蔡宝才住了嘴,但显然一脸的不平。 “你是在怪朕?” “小的不敢……” “还说不敢?”顺帝的拳头猛然紧攥:“你以为我想这样?惜颜好歹也与我三年夫妻情谊,晾着她三个月不闻不问,看别人欺负她,难道我就愿意?我,我还不是为了让母后安心!”顺帝一时动情也丢了自称,与蔡宝推心置腹的诉苦起来:“现在秀儿已经成了皇后,她也有了身孕,大局将定,我也可以安心的对惜颜好些,可是我不能太急,急了只会让母后更在她身上忧心!” “小的知道皇上的打算,您是想等着过些日子,慢慢的对贵妃好,免得太明显让皇后不好看,让太后生气,可是眼下锦衣姑娘在受罪啊……” “我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这罚是三天,好歹这也算熬过了一天,这么着,你叫人守在那边盯着,要是没什么出格的,也就让她自己抗着,真的出格了,再来寻我都成。而且你大可自己那边走动一下,活络的事,放缓手下,三天过了也就是了……” “皇上,难道您要锦衣姑娘在那边带上三天?”蔡宝的眼都直了,他可从来都清楚皇上的性子,那是一颗柔心最爱怜香惜玉,可是如今皇上竟要生生的把锦衣丢那边三天,而且皇上可是喜欢锦衣的啊!“这,这算怎么回事?” 顺帝抬着头看着廊顶花纹,咬着牙:“我现在是皇上,是朕!很多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可是三天啊!锦衣姑娘只一天就遭大罪,三天下来,这人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蔡宝说着腔调已变,而顺帝则拍了他肩头说到:“也许用不到三天!洛元帅巡疆已有三个月多了,半个月前不是来了先信说边疆的哈哇卡伊部族已经与我们交换国书吗?算算日子这两日也该到了,只要那边的使者一到,朕立刻接见,到时交换国书之余,也给洛元帅嘉奖,惜颜也就能借此重新被朕宠幸,复起也不过眨眼……” “皇上原来早有打算?”蔡宝脸上的忧色立刻消失。眼里透着一丝喜。 “是啊,本来只是打算将惜颜复起,却不想这个时候锦衣竟……哎!暴室的确残酷些,但总体为罚,她应该是无事的……只要惜颜复起,接锦衣出来,也回变的很好办。”顺帝说着再拍蔡宝的肩膀:“你可以先去惜颜那里放话,就说在朕跟前为她美言就是,到时她复起自会回报于你,你在和她讨个人情,叫她救了锦衣也就是了。” “是!”蔡宝说着便转身欲去:“皇上那小的这就去办!” “嗯,暴室那里还是盯着的,每日里什么情况还是给朕报来……” “是!”蔡宝应着就要退,想了想又冲顺帝说到:“皇上,那位安贵人是不是太嚣张了?” 顺帝捏了指节:“朕自有分寸!” …… “蔡公公说的是真的?”洛惜颜激动的眼里都闪出了泪花。 “自然是真的,小的和皇上说了好多贵妃您的好话,还和皇上在园子里讲了许多您和皇上当初在侯府花园里一起赏花观月的事,说的皇上直说这段时间忙的没顾上贵妃娘娘您,还说,这几天就抽空来看看您呢!”蔡宝说的一脸媚色。 “蔡公公您这么帮惜颜,惜颜该怎么谢您才好?” “哎呦,贵妃娘娘您可折煞小的了,按道理小的可也是您的奴才啊!”蔡宝说着便作势要告退了。洛惜颜赶紧凑到蔡宝跟前:“蔡公公,您今日的恩情惜颜记在心里,这份人情改日惜颜一定还……” “贵妃娘娘,您就别在臊小的的脸皮了,这三个月里小的多想为娘娘说句好话,但您是明白人也是能猜出因由的,如今事啊都了了,定了,您也不能在这般等着了不是?一个贵人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您能忍,小的可不能忍。所以今日里为娘娘您说话,说到底也是小的存了私心,贵妃娘娘您别怪小的就是了……” “蔡公公您放心,只要我复起了,我第一个就把‘您’的干妹妹给救出来!”洛惜颜一听话茬便是懂了因由,当下许愿,蔡宝立刻千恩万谢的告退了。 人一走,洛惜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却爬升不起喜悦,想到锦衣那张美艳的脸,想到此时皇上才愿意来理自己,洛惜颜便觉得心底里碎裂了一些东西,疼,在骨子里慢慢延伸。 春梅送了蔡宝回来,瞧见主子一脸发怔的模样便上前说到:“主子,您就要熬出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好?不过是从此得个光鲜,守着一个名号罢了。”洛惜颜叹息一声回到软塌上休憩,留下春梅微微蹙眉。 蔡宝从凤藻宫一出去,人就赶紧的往暴室去,将才行到院门前,就听到里面不时的有些女子的啼哭声,那音听的他心乱糟糟的,直接就冲了进去。 此时院落里有几个女人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做活,几个粗壮的女人手拿条子倒是抽的痛快。 “住手!”蔡宝一进去就先喊了一声,此时那些女人蓬头垢面,脏乱一团,他如何认的出谁是锦衣,只赶紧的喊住。几个粗壮女人一见蔡宝的行头便知是大总管,赶紧的行礼噤声退去了一边,片刻功夫从暴室内的小楼阁里倒是走出了肥肉嬷嬷,看见蔡公公倒是凑了上来:“哎呦,这不是蔡大总管吗?您怎么到我这儿地方来了?” 蔡宝哼了一声,挂了淡笑问着:“听说昨个有个叫苏锦衣的进了这里?” “是啊,贵妃处的丫头,她主子叫人送来领罚的,怎么蔡公公有话说?”肥肉嬷嬷一句话就堵了眼:人家主子送来领罚你还想做什么? 蔡宝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人往边上走了走,肥肉嬷嬷还是懂的起,凑到了跟前:“公公有什么要交代的?” 蔡宝从袖子里拿了些银两入了肥肉嬷嬷的手,继而小声说到:“那苏锦衣是洒家的妹子,嬷嬷也该是听闻过,如今她有没错只怕要两说,但人送来了,我也不好揽着,只希望嬷嬷卖洒家个面子,手下留情,处处走走样子也就是了,成不?” 肥肉嬷嬷见钱就已露笑,自然应着:“好说,其实啊,早先这姑娘送来我就想走走样子,可是呢,安贵人叫了丫头来招呼,要我好好治治她,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咱这受了钱的,自然也要办事不是?如今蔡公公您打了招呼,老身不下狠手就是,但是过场还是要走走的,您也见谅,成吗?” 蔡宝还能说什么,当下点点头眼瞅了下那些丫头:“人在哪儿?我看看。” 肥肉嬷嬷眼略一睁:“蔡公公,您别为难老身,这宫里的规矩您是门清儿。” 蔡宝撇了下嘴,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匆匆的告辞走了。 这一番折腾,弄完都是下午休憩的时候,当蔡宝急急忙忙回去把这一趟的事都描述一番后,顺帝忽然冲蔡宝说到:“走,咱们去安贵人那边坐坐!”......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映秀之毒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映秀之毒 “皇上,您这个时候去那边不大合适吧?御书房里几位兵部的都等着呢!”蔡宝也知皇上心里有气。他也巴不得皇上能好好整治一下安贵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要拦着皇上,因为下午还有档子军制的议政要开,那是大事耽误不得。 顺帝点点头,伸手让蔡宝帮着更衣口里念着:“那这样好了,今日里和敬事处的打声招呼,晚上点安贵人侍寝。” “啊?”蔡宝一愣:“皇上,您还要她侍寝?她这都无法无天了,您还要她侍寝,那不是……” “你知道什么呀,她不是能耐的诬陷锦衣嘛?朕也叫她有苦难言!”顺帝说着一摆手冲蔡宝说到:“我这里也没你什么事,那边多盯下吧!有事就来报!” “是。”蔡宝应着伺候了顺帝更衣带冠,把人送进了御书房他才折转了身子去了自己的角院休息,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们给自己跑腿打听,他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咳咳。”锦衣一睁眼醒来,就觉得胸口有些疼,继而连嗓子都有些干涩,她艰难的直身坐起想要去找点水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在破屋内,而是在一间昏暗无比的石室。 “嗯?”她诧异的睁大眼睛,对于暴室。她从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正当迷糊的四处打量时,却依稀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我说叶嬷嬷,这点事对您来说还算难事吗?” “安贵人,您就别逗老身了,要是是个别的丫头,我叶容还不随便治死了她,可是这一位蔡公公可是来打了招呼的,我不好把事做绝……” “这些够不够?怎么嫌少吗?那,这些统统也给你!这下总够了吧!” “哎呦我的安贵人啊,有钱入袋,我叶蓉安能不想做,可是这人真的不能弄死啊!要不,您实在心里不舒服,我使劲教训教训她也就是了……” “不行,她活着我就来气,我就要看她死!” “……那安贵人,老身真的爱莫能助了……” “叶嬷嬷,我娘可是给了你叶家不老少好处的,我曹映秀也没扣索您一点,这事你给我办了!” “我的安贵人,我的祖宗,我要是弄死她,我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没了啊,我要再多的钱那也没命花啊!” “可是我一想到她,我心里就恶心,这狐狸精留不得。当年我爹好心救她,把她弄到府里当个丫鬟,好吃好住,我娘看她长的俊,还把她放到我身边做个丫头,可这贱人竟敢勾引我爹,要不是我娘撞破,她岂不是还要成我的小娘……叶嬷嬷,你说要不了她的命,那这么着,你把她那张脸给我毁了!” 锦衣贴着墙听到这里,脸色已经白的不是一点半点,她紧张的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全然是恐惧:曹映秀你可真毒! “哎呀,不成不成,人要是给哪里挂点伤还好说,这脸上出了差错,我可交代不过去啊!” “那你在她身上烫几个疤瘌也成啊,总之看了就叫人恶心!”曹映秀的声音隔着墙都能传来寒意。 “好我的安贵人啊,老身不是和您说了嘛,那蔡公公亲自来打点了。话都放到明处了,人只能罚三天,罚完了就放,只要她不出什么差错,你我都不能如何,您要我整她,也只能暗处整,要那种说不出来的才行,怎么能在明面上?您叫我在她身上弄几个疤瘌,这和把她的脸毁了有什么差别!”肥肉嬷嬷拒绝的声音,听的锦衣总算吐出一口气,这么一惊一吓的功夫,她只觉得脑袋更加的昏了。 抬手一摸额头,滚烫入手她便难受不已,但此时她也不敢出声,只能继续的贴墙偷听。 “诶,是不是只要不在明处,人交出去的时候看着是好的就可以?”曹映秀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听的锦衣都下意识的缩了身子,这小姐她在曹府的时候就见过她的毒辣,只听声音,便觉得她一定有了什么主意。 可是她在贴墙也听到不到曹映秀的声音,反而能听到的是肥肉嬷嬷嘿嘿的奸笑:“成,这倒是个能用的法子,只此,她这辈子也算完了!” “哼,让她活着就便宜她了,叶嬷嬷我想亲自去……” “不成!您来我这里本就不合适,您和她又有过节。那丫头今后要是乱说,您可脱不了干系,我要是您,我现在就到皇后啊,太后跟前走动去,将来这丫头就算真是拼了命的往您头上说,可您又没在这儿。她就是说出大天来也没人信儿!” “还是叶嬷嬷思虑的周到,那映秀这就回去了。” “好。我送您!” 墙那边再没了动静,锦衣守着这份宁静,只知道有一份危险在向自己逼近。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逃脱这未知的伤害?锦衣的脑子里嗡嗡的乱做一团,全是一个又一个问句。 她摇摇晃晃的回身趴回稻草上,便拼命的想如果她是曹映秀她会怎么做,才能令自己有苦说不出,令自己一辈子都绝了希望? 想着想着,她突然寒颤不已,继而咬紧牙关的揪着眼前的稻草。 她听说过以前宫里有一种刑罚,专门对那些不守妇道,有通奸之行的妃嫔宫女使用,她记得那叫做幽闭。 曹映秀难道你要对我如此下手吗?锦衣的心里正在问着,便听到锁链声声,继而一面石墙咔咔的划开,肥肉嬷嬷带着三四个粗壮的女人手持棍棒,针盒等一些东西走了进来。 锦衣眼见针盒便是身子一抖。这针扎上身令人疼痛无比,可取针看伤,只要过一个夜晚,哪里还可见着伤口?而且她知道这些女人一定是举针扎那些软肉**,这些地方你如何与别人开口,叫人验伤?想到这里锦衣咬牙以待,心里却觉得能好一些,至少这些比起那幽闭,却是可以忍受的。 肥肉嬷嬷依旧手持柳条,但那柳条此刻却更像是令旗在她的手里上下轻摆。她慢慢的踱步到了锦衣的面前,看着锦衣一脸苍白的看着自己。她倒是悠闲的坐上一边的石凳,一摆手,就有粗壮的女人抓了石锁机关,那咔咔声里石墙恢复初态。 几个粗壮的女人,取绳索的取绳索,开针盒的开针盒,更有人拿着棍棒一下一下的敲着石壁。 锦衣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急速的判断着,当她看到肥肉嬷嬷手里的柳条停止敲打的时候,她急忙的跪地向前爬,口里大叫着:“嬷嬷,嬷嬷,请您手下留情,奴婢锦衣纵然有什么不对,需要受罚,也请嬷嬷看在奴婢才进宫大小规矩不懂的份上放过奴婢。奴婢求您!”说着便是赶紧的磕头。 看着锦衣的脑壳磕得砰砰之响,叶蓉的内心充满着一种巨大的满足,她抬手止了锦衣说到:“你倒不硬气,罚你的时候知道不耍滑,这会的也知道磕头认错,这要是以往,嬷嬷我还真下不了手,因为我最喜欢懂事的人。可是啊,今次是你命不好,你犯了太岁,要怨就怨你自己过去做事太乱来……” “嬷嬷,我没啊,我真的没啊,我倒现在被送到这里来都是一头雾水,我什么也没做啊?好嬷嬷,您放了我吧,我……” “说这些晚了,我们啊都是看钱说话的人,今次受人之拖,你也就受了吧!”说着她一扬柳条,身边的那些女人们。立刻就把锦衣像小鸡似的拎了起来,继而绑了手脚栓在一旁的石栏之上。 叶蓉在一抬手。几个女人纷纷取针。 锦衣一看化解不了,横竖要受着,便干脆一咬牙说到:“叶嬷嬷,安贵人说的话您可不能信!说什么我是狐狸精,我可是被冤枉的,我是沧河县府的小姐怎么会是她家的丫头,昨日里她遇见我劈头盖脸就抓骂我是勾引人的狐媚子,说我在她家当丫头的时候勾引老爷,可我挨的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她啊,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叶蓉一愣,伸手阻止了身边的人下人,她看着苏锦衣:“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蔡公公,蔡公公为什么收我做干妹子,还不是因为我爹托人给蔡公公送了不少礼,原本想着我能做个秀女,将来收他恩惠爬上去,但无奈我莫名失了帝选机会,变为宫女,但蔡公公还是给予关照,叶嬷嬷您想想我若是个安贵人说的那种丫头,怎么会被蔡公公理会收成妹子,再说了,这里是皇宫啊,每个人进宫都有底子可查的,叶嬷嬷您查查不就知道了……” “查?为你一个丫头,我翻的着吗?动手!”肥肉嬷嬷忽然就翻了脸,扬了柳条,这下身边的女人们抓着针就朝锦衣的身上乱刺。 锦衣当即疼的大叫,眼泪鼻涕也止不住的流。这些女人果然都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全往身子上扎,别处一下都无,许多都是扎在腋窝和胸口,疼的锦衣几乎眼前白晃晃一片。 扎了没多久,锦衣终是眼前一花继而一黑,疼晕了过去。 一个粗壮女人就要拎水泼她,可此时叶蓉伸手一拦说到:“算了,这丫头说的有些道理,还是手下留情的好。” “那嬷嬷,难道我们不……”另一个拿着棍棒,眼里询问。 “我寻思着还是别废了她,万一事闹大了,咱们也是麻烦,她至少有人问,和湘秀不一样,死了都没人过问。”叶蓉说着招呼了大家提东西就走。 等看着人都出去差不多了,她突然抓了最后一个说到:“安贵人交代的事,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免得不好应付,你破了她的身子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死地而生 一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死地而生(一) 那粗壮的女人一听当即扬了眉:“敢问嬷嬷。是见光的还是不见光的?” “事呢,我不想闹大,就不见光的吧,不过,我要她心里清楚。”叶蓉说着扬了柳条。那女人点头转身,就走到锦衣跟前,三两下的扒了她的裤子,一手探底,一手从头上扯了簪子,然后一个猛劲捣了进去…… “啊!”下面的痛令锦衣的身子一颤,双眼相睁,此刻她是醒了,可是她也顿住了。那动手的女人抽回了簪子,站直了身子,也不管锦衣的反应,动手就把锦衣的裤子给她提上,帮她系好腰带,而后把那带血的簪子在她衣服上蹭了蹭,也就收进了袖袋。 “不,不,不!”锦衣大声喊着。可是换不来女人的内疚,换不来嬷嬷的怜惜,她们都冷着一双眼在锦衣的大吼里消失于石壁后。 “不,不!”锦衣的眼泪急速的流着,没有伪装只有恐惧与无助,她晃动着胳膊想要挣扎,但绳索紧捆着她的手腕,就连一双脚也都被固定在石栏上,下面的痛隐隐还在,她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流失着一份热度,可是此刻她却是知道自己谋划的一切都被毁了。 疯狂的哭喊,只能是宣泄她的愤怒,疯狂的摆动,除了让她金贵的身躯被石柱磨出血,除了让她的手腕脚踝再多一些红印外什么也不能给予…… 当眼泪干涸在脸上,当嗓子灼烧成嘶哑,当手脚的疼痛渐渐麻木,她终于无力的悬挂在了石柱上,此刻人昏却心如死! 天边红霞铺天,落日收敛余辉。 小太监们踩着木架开始上灯,敬事处的太监们也前去接安贵人去体顺堂沐浴,而顺帝则在承乾殿的偏殿内倾听着蔡宝小声的汇报。 “你说什么?一下午都没见到人?”顺帝诧异的抬眉,他以为将会听到什么更加糟糕的消息,却没想到是如此。 蔡宝紧张的擦了额头的汗:“小的叫人盯了,一下午的打扫浣洗里都没见锦衣的影儿,小的又使了银子问了暴室里的一个女典,她说锦衣今天早上就被关到暴室的地窖里。一直就没见出来。” “地窖?”顺帝蹭的站了起来:“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 “小的打听了下,听说是以前旧宫留下动刑的地方……” “动刑?”顺帝的脸色直接就白了:“难道她们要给锦衣动刑?” “这……小的也说不清楚,皇上,要不你下个令让小的去那边看看?”蔡宝也是着急,他一脸担忧:“虽说这动私刑可是有违宫规,宫里的人轻易不会去触犯,可万一真做了,那锦衣……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啪”的一声,镇纸被顺帝扫下了桌,摔的稀碎,顺帝盯着那粉碎的镇纸咬着牙说到:“忍!现在不成,你去不成,再忍忍,朕已经得到信儿,部落使者已经到了京畿内,朕已经下旨让他们明早就来朝拜,熬过这一夜也就成了。”顺帝说着捏了拳头:“锦衣不会有事的,不会……” 蔡宝瞧着皇上眉眼已经临怒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话,只小心的应着:“是,锦衣姑娘不会有事。咱们熬过这夜也就成了。” “你,你去暴室那边给盯着,万一有什么不对,朕,朕许你先拦着!”顺帝还是不安的下了令,蔡宝一听忙是应着退了出去。 曹映秀在体顺堂内,薰香擦发,套上软绸亵衣,对镜上妆,笑的无比娇艳。一想到锦衣已经变成个废人,她便觉得从心底都透着一丝爽气,再看镜中自己脸颊飞红正是媚态丛生,便娇笑着套上一层红锦,步履盈盈的出了堂。 上彩车至承欢殿,宫灯摇曳下,她婷步悠然进的殿来。 殿内并无帝王,其他宫人将她送至床边,便退步而出,掩门以待。曹映秀动手扶花摸髻,一脸含笑的等着帝王将来。 一刻两刻未闻有所动静,她轻轻起身在殿内走动,三刻四刻还无动静,她有些无趣的在殿内东摸一物,西弄一件的,等到一个时辰都过去后,她再也等不住了,便到殿前隔着门问外面的太监:“劳问公公皇上是不是有事耽误了?” 话音才出,殿门打开,皇上一身锦袍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映秀见过皇上。”她赶紧下跪行礼。微抬手臂等着皇上一如既往的拉她起来,可是顺帝却站在门口看她几眼后,大步入殿,并未理视她。 曹映秀十分诧异,但也不敢自己起身,只能调转了方向跪向顺帝,再度行礼,心里却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 顺帝依旧不开口,只自己到了一旁从书架上随意的抽了一本诗词,而后便坐在大殿正中的软靠上开始慢慢看了。 曹映秀偷眼瞧着皇上如此动作,心中完全是诧异,她一头雾水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跪在地上等。 起初还好,大约过了两刻,她这也娇惯出的小姐如何跪的住,不由的开始抽泣。哭着哭着眼见皇上全然的不理自己,也就干脆放开来,大哭了起来。 顺帝本就是撒气的,听着曹映秀哭他本不想理会,可是现在人哭的来了劲,完全放开的嚎,他倒也来了兴趣。干脆一丢书册,专门盯着她哭。 曹映秀不断的挥袖擦泪,脸上的妆容也渐渐花掉,而顺帝看着她,却不觉得内心有种释放的快感,反倒看着她如此动作,满脑子想到的是那天遥遥可见锦衣被掌掴的场面,顿时只觉得心里更闷。就在此时,忽然殿门口闪出了气喘吁吁的蔡宝,顺帝眼一亮,便丢了书册起身走到了殿门前。 蔡宝踮着脚与帝王咬着耳朵。曹映秀抽泣之间还注意看着皇上的神情,当皇上一脸惊色的看着蔡宝时,她隐隐的听到一个死字。 “回承乾殿!”顺帝大声说着迈步而出,却又突然转身冲着曹映秀说到:“你跟朕好好跪在这里,天不亮你就别想起来!”说完也不管曹映秀拉着蔡宝就急速而去。 “我,我……”曹映秀瘫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的更带劲了。 哭声在身后响亮,于夜清晰可闻,顺帝却无心理他,只拉着蔡宝相问:“你看的清楚,那死了的可是湘秀?” “是,小的看的清楚那绝对是湘秀,而且小的不但看的清楚还问了埋人的两个,这湘秀今天早上就死了啊!”蔡宝说着声音都在颤抖。 “今天早上?难道被动了私刑?” “不,小的问了,是和锦衣一道罚跪的!” “罚跪?那人怎么就死了?”顺帝说着顿足看着蔡宝:“那埋人的人呢?” “小的已经押她们在承乾殿侯着了。” “哼!”顺帝一听走的更加飞快,大步流星间,蔡宝只能小跑相随。踏上基石,遥遥就看见两个太监跪在殿侧,顺帝走过去,对着两人就是各自一脚:“押进来问话!”说罢也就进了殿。 “说,这丫头怎么死的!”顺帝一落座便问话,两个小太监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边磕头一边回话:“回禀皇上,那丫头是死在暴室的,我们只是受拖拉出去埋的,真不知道啊!” “是啊,皇上,我们就是个跑腿的杂役,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竟敢和朕说不知道!”顺帝眼一瞪冲殿外喊到:“来人啊,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别啊,皇上!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皇上我说,我说,求皇上开恩呐!”两个小太监一看侍卫来拖,吓的脸都白了,更有一个当即就尿了裤子。 顺帝冲蔡宝飞了眼色,蔡宝直接伸手一拦侍卫而后冲那两个小太监说到:“你们这些不长眼色的东西。皇上跟前还敢玩花花肠子,我告诉你们,有什么赶紧都交代干净,洒家还能求皇上饶了你们,你们要是再敢有半点掖着的,哼,那你们就只能和阎王爷去交代了!” 两个太监这会一看侍卫松手,忙是往回爬,一边爬一边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交代起来:“皇上啊,这丫头是早上在暴室里罚跪跪死的!” “是啊是啊,皇上,和她一起跪的那个没死,听说昏在暴室了。” “跪死?好好的人怎么会跪死?”蔡宝插口而问。 “蔡公公,您不知道,这丫头送到暴室那天就被拉到地窖里给鞭打了一顿,后面几天只做活又不给饭吃,罚跪之前,好似和新送来的那个丫头打了一架,结果听说是被暴室里的女犯乱打伤了身。” “是啊,叶嬷嬷照规矩扯了她们两个出来罚跪,可那知道她跪了一夜人竟是给死了。” “那另一个呢?”顺帝的眼已经怒瞪。 “另一个?听说淋了一夜雨,人烧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瞧着叶嬷嬷好像把人拉到地窖去了。” “拉去地窖做什么?”顺帝已经站了起来,他有些紧张的抓着桌边。 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小声的说着:“地窖里能做什么,还不都是打啊,扎啊的!” “什么?难道暴室之类竟敢动用私刑?”顺帝愤怒的锤着桌子,蔡宝眼见皇上失态,忙时出来问道:“那你们可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两个太监一起摇了头,送到地窖后的事,他们两个杂役能知道什么。 顺帝强忍着抬了手臂,蔡宝赶紧踹了那两个太监出殿,便凑到皇上跟前:“皇上眼下怎么办?” 顺帝咬了牙:“等!” ……......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死地而生 二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死地而生(二) 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锦衣已经烧的几乎要睁不开眼。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在了草堆上,而手腕脚踝处因为她先前的挣扎磨破了皮,呈现着红肿之余,更令她烧的有些迷迷糊糊。 强撑着坐起,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找一点凉意,此刻她额头烧似炭火,心却冷如寒冰。想到那件恐怖的事情,她更希望是幻觉,是假的,咬着牙,她慢慢的伸手入了衣裤身下,当她看到锦裆上的鲜红时,那最后一点希望也碎裂了。 身已破,非完璧,她的一切都将随之而去。只要无元帕留底,她就是个抬不起头的女人,她就是个不能在宫里享有玉蝶为嫔为妃的女人! 琼华啊琼华,这就是你的路吗?一路辗转辛苦的回来,还未等索取,便成了地底的泥!你的谋算有什么用?赌不到皇上为你出手。却把自己赌进了深渊!蔡虫?皇上!亏你是一个皇,我被欺辱你不做声,我被送到这里你不出手,如今我都被人破了身子!我,我如何还能在上高处,我,我如何还能谋求我的一切! 锦衣在心里大声的质问着自己,此刻她已无泪,只有恨,那种恨蔓延在心底,就好似一把刺,生生的扎在她的心头,叫她每一次呼吸都是痛彻心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扯了头上的簪子,慢慢的将簪尖对准了自己的颈喉:我是一个公主啊,被折腾如此,毫无体面,早知如此,也许,也许我该在那青灯古佛前……不,那里我如何能待的下去?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若是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宁可死了算了!是啊,死,死吧,我现在就是一个被破了身的女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我将永远都只能是个下人! 锦衣抓着簪子抬手,她闭上了眼,深深的呼吸,她打算了解自己的生命,可是,可是她的手在颤抖,可是她的心在挣扎,她不愿意死,她想活,她甚至想活的光鲜亮丽! 忽然娘亲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她看到了娘那副永远宠辱不惊的样子,她甚至看到了娘把那些嫔妃最在乎的宠幸赏赐嗤之以鼻! “她们不是说我是野草吗?那我就是一株野草,她们这些园子里的花,只会对我嘲笑,只会将我看做卑微,可是她们再瞧我不起也要给我低头!皇后又如何,她就是凤凰,也不能迫我做事,只要我不愿,皇上都不能!琼华,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园子里的花。那太娇气,承不起风霜,经不起雨淋,你要学娘,学娘做一棵野草,任你如何变天,都绝不了我的根!” 娘的话在耳边绕啊绕,她仿佛又看到了娘那永远高昂的头,又看到了父皇围着娘一幅赔笑的样儿…… 她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她呵呵的又哭又笑。当她的动手擦去泪的时候,她知道,她现在还不是真正绝望的时候,她还能赌一次! 她咬着牙强撑起身子,将簪子插回发髻,动手拍打着石壁,大声的喊着:“来人!来人!” 不断的敲打,不断的呐喊,喉咙灼烧不怕,手掌迸裂不怕,她此刻只想一搏,她要去博,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冷血无情,是不是真的会将自己置之不理! 最是帝王无情,可是她一想到他拥着自己,她便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与相貌,她未必就博不出一条活路! 要嘛体面的死,要嘛就坚韧的活! 不断的敲打与呐喊,终于使石门有了动静,当一个粗壮女人皱着眉头拎着棍子进来的时候。锦衣不是缩身的害怕,而是灿烂的笑:“给我水!” “水?你省省吧!你要是在这么吵闹个不休,我就打的你不会出声为止!”那粗壮女人说着就抡着棒子要来教训锦衣,而锦衣立刻大声说到:“一百两!” 粗壮的女人一愣,举着棒子眨巴着眼:“你说什么?” “我说一百两,我给你一百两换一碗水!”锦衣咬着牙努力让自己说的很大声。 “你,就你?你有一百两吗?”粗壮的女人放下了棒子,虽是话语里满是瞧不起的意思,但却已经不下手,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锦衣。 “我当然有,我大小也是县衙里出来的小姐,就算这辈子只能做个丫头,但也不会无银傍身!”锦衣说着冲那女人一笑:“给我一碗水,我就给你一百两……” “你先拿出来再说!”粗壮的女人转着眼眸:“我不信你有。” 锦衣努力的笑着:“我是在烧,可是我还不迷糊,我若告诉你了,你拿着就走,我就是渴死也没办法,现在你只要给我一碗水,你就有可能得到一百两,其实你怕什么呢?我若骗你,你大可以一棒子打来泄愤啊!”锦衣说着身子晃了晃,有些无力的瘫倒在草堆上:“这个赌。横竖你都不会吃亏……” 粗壮的女人撇撇嘴:“好,就看你拿的出不!”说着一转身退了出去,石门也未关,便走到相隔的栏口倒了一碗水捧到了锦衣的跟前。 锦衣挣扎着坐起身子,赶紧抓了碗大口大口的喝,这般急速的喝水,水呛进了喉咙,更是弄的她呛咳不已。 粗壮女人看她这等样子,撇着嘴,还好心的给她捶了捶背,待到锦衣喝够了。才拿了碗看着锦衣笑:“现在你该拿了吧?” 锦衣点点头,伸手把头上的簪子扯了下来,当着那女人的面,旋开了上面的簪头,而后轻轻一磕,一点引信便显露了出来。那粗壮女人此时眼前一亮,便等着锦衣给拿出来。 锦衣的手哆嗦着,几番抖动后冲那女人说到:“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自己拿吧……” 那女人一听立刻丢了碗便伸手,但锦衣拿簪子的手在晃动,她抽了两次都没抽到,当下一急,便丢了棒子来抓锦衣手里的簪子:“我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锦衣抓着手里的骨簪一个掉头便狠狠的将簪子插进了那女人的喉管。那女人一声啊字顺时破音,手一个猛推,锦衣便栽倒在草堆上。 被扎的女人,双眼暴突着,她抓着脖子上的簪子,不知道该拔还是不拔,但血已经从她的喉管往下淌。锦衣咬着牙再度站起,一把抓了地上的棒子找着女人的脑袋就打上去,嘴里不断大叫着给自己力气! 磅磅的声响里,女人闪躲了几下便瘫软了身子,而锦衣已经跟疯了似的在抡着打着,直到她再无力气挥舞起棒子。 以棒支撑着身子,她大喘着气,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倒退了回来,将那已经满是血的脑袋翻过,从那插着的簪子里,捏着引信,将那搓成卷的银票抽了出来,而后想了想,塞进了的自己的发髻里,然后再拄着那跟棒子,一步三晃的走了出来。 石壁外是一件石室,亮着灯烛。显然是那女人守在这里,想到白日听到的对话,她确信那时候是曹映秀在这里与那肥肉嬷嬷说要废了自己。 摇摇晃晃的走到石门前,她咬着牙去推,当石门一转,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时,她看到了灯火,也看到了院子里那些在月光下缩在一起的女犯。 “哈,哈哈,你们来杀我啊,我,我苏锦衣逃出来了!”她大声的喊叫着,一声叫嚷不但震惊了院子里的人,也震惊了守在外面的蔡宝和小太监。 “砰”的一声,暴室阁楼的门打开,肥肉嬷嬷脸色大惊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暴室的院门也被人一脚踹开,瞬间很多太监就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更是紧张的喊着:“锦衣,锦衣!” 听着那焦急的声音,看着那太监的纱冠紫袍,锦衣摇晃着身子喊着:“哥,二哥,救我!” 蔡宝一脸怒色的带着人就冲到了锦衣跟前,数个小太监把锦衣围在中间,蔡宝更是一把抱上了锦衣。锦衣此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消失,他靠在蔡宝的怀里只有一句:“哥,你要救我,你和大哥要救我……” “你放心,哥一定救你,我和,我和你大哥一定救你!”蔡宝大声的应着,此刻也有小太监的灯笼打到了跟前。 灯笼一照上锦衣,蔡宝吓的眼都直了。嘴唇干裂,双眼青红,满额满头的汗水将发贴在脸上,而她浑身却都是血。 “锦衣,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你……”蔡宝的声音都在哆嗦,他此刻才真的是震惊。 锦衣抬着自己的手,抓了蔡宝:“她们要弄死我,我,我不要死,不要!救我,救我……” “好,我救!”蔡宝说着就要抱锦衣走,可是此时身边的小太监扯了他一下:“蔡总管,是不是要请示?” 一句话令蔡宝想到皇上的话,他只能相拦,还不能做什么,可是看到锦衣如此,他更是火大,当下就大声喊到:“你们把这里围起来,谁也别想动,你们看好锦衣,我马上回来,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在对锦衣用刑!” --今天的更新,令琴儿欲哭无泪,下午悲催的停电,晚上11点才来,我生死时速的码字,终于在55分码完,我还以为我能在12点更了,兴奋不已的更新,结果起点打不开……直接是找不到服务器,直到现在,12点十分……你们不要算我断更,我简直想撞墙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死地而生 三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死地而生(三) 蔡宝吩咐后就往承乾殿疾跑。这会他是心急如焚,更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说锦衣已经被*待成了什么模样。 好不容易冲到了承乾殿,刚要禀报,却发现殿内灯盏大亮,可皇上却不在,蔡宝脑袋一嗡,急忙的抓着一个宫人就问:“皇上呢?” “回蔡总管,皇上去了凤藻宫。” “什么,凤藻宫?”蔡宝惊异的不是一点半点:皇上一直和自己拖着等着就是为了等到部落使者来了以后,好光明正大的让贵妃复起,再由贵妃出面救锦衣,之前说了那么许多,皇上都是坚持着等,怎么忽然皇上就去了凤藻宫呢? 他虽诧异,但是却不敢耽搁,急忙叫了内廷小乘抬了他往凤藻宫跑,即便两宫相近,可他却真是没什么劲跑了。 四个小太监撒丫子的疾跑,转眼就到了凤藻宫前,宫门前的一排红灯笼诉说着皇上已经驾幸到此,因着皇上来照规矩此宫门也不落锁。当下蔡宝倒是跳下小乘,直接就冲了进去。 “皇上!皇上!”蔡宝大声的喊着,他一是给皇上报信,二是给皇上时间缓冲,免得自己凑过去的不是时候,他人还未冲到殿门前,殿门的帘子一掀,皇上倒是自己扎着腰带走了出来:“吵吵什么?” “皇上,不好了,小的的妹子要被暴室的嬷嬷给折磨死了啊!那是一身的血啊!”蔡宝不傻,没直接报锦衣的名讳,此时顺帝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说着人便要迈步。 “皇上!”殿内突然传出了贵妃的声音:“皇上,蔡公公的妹子大小是臣妾的奴婢,若是皇上要帮蔡公公救人,还是臣妾去的好,深夜十分您要是亲自过去,只怕事情闹大,会出乱子,别倒时人没救下,还害的她难以活命!” 贵妃的话提醒了有些失态的顺帝,一直以来他只所以等待不出手,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出手而把锦衣搅进漩涡里。他不是不怜惜锦衣,不是不疼惜,只是他明白,就算锦衣纯真无邪不会立刻就变的勾心斗角,但只要一到他的身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一个皇上出手相救,谁都会明白他对她的在意。而整个后宫的女人全都盯着他的宠信,多一句话,多一个眼神,都可能衍生出更多的斗争。 顺帝无言的转身入了殿,留下蔡宝在此处有些雾水,片刻后殿帘一掀贵妃走了出来:“蔡公公您先回去护着锦衣,本宫马上就过去!春梅!” 春梅闻听了动静早已出来,听到主子唤赶紧凑到跟前:“奴婢在。” “你速速去太医院请御医来,就说皇上有点不舒服,过来给瞧瞧!快!”洛惜颜的吩咐听的蔡宝心中扬起一丝感激,对着贵妃一千,人就调转身出去了。 春梅也随后而出。 洛惜颜看着夜色下渐远的两人,她转身回了殿,此时顺帝就站在殿口,一脸感激之色的看着她:“惜颜,多谢你的细心!” 洛惜颜淡淡一笑:“臣妾要真是细心的话,就早该知道皇上对她有份情,早该将她单独置院,更不该在安贵人相挟之时,就忍气吞声了去。” “不。是朕冷落了你……” “不,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臣妾知道您的苦衷,皇上先在此小歇,臣妾这就去救她回来。”洛惜颜说着转身欲出,而顺帝在她身后说到:“坐朕的轿辇去,不过,不要冲她提到朕。” 洛惜颜背对着顺帝露出一个笑颜:“臣妾明白。”说罢人便出了殿。 蔡宝坐着小乘急急忙忙的回了暴室,才入院就看到锦衣已经被放到一张软靠上,身边有个小太监正拿着帕子给她擦着额头,而软塌边,叶嬷嬷带着好些个粗壮的女人立在一旁,与她们相隔不远的地方,则放着一具尸体,正是被锦衣刺死的女人。 “锦衣,锦衣!”蔡宝不予理会这些只跑到锦衣的跟前,可锦衣此时却似乎昏了过去,整个人都没什么应答。 “蔡公公,锦衣姑娘在发热,小的已经给她换水凉额,但这么拖着恐怕不好,您看……”小太监小心的请示着,蔡宝捏了捏拳:“我知道,我知道。” 叶蓉一看蔡宝没说什么立刻带人走的话,脸上一直小心翼翼的神情顿时消失,人便冲蔡宝一个蹲身而后说到:“蔡公公,老身知道您挂心您的干妹子,就连夜里都守在我们暴室的门口,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您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不大合适?”蔡宝心里有火当下冲着叶蓉挑了眉:“那你们把一个丫头关到地窖折磨的她浑身是血难道就合适了?” 叶蓉眼一翻:“蔡公公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把她关在地窖还不是因为公公您来托老身多多关照,我好心不让她做活才送下去的,只于她身上的血,那好像不是她的吧,该是我们这位柳**。” 蔡宝一听不是锦衣她的血,当下愣了下,但看着锦衣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由的呛声:“纵然不是她的血又如何,你看看你们把她折腾的,动用私刑,你们等着被杖责吧!” “诶!蔡公公您可不能含血喷人啊,您进院子的时候可看的清楚,我们都还在阁楼之上呢,怎么就对她动私刑了?”叶蓉正说着,就看见院门被几个侍卫给打开,数盏灯笼照应下,一顶金黄的轿辇抬进了暴室的院落。 一见此轿辇乃是龙驾,惊的众人纷纷下跪,正要说叩见皇上的话语,轿辇内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蔡宝可在?” 蔡宝赶紧跪行上前:“回贵妃娘娘的话,小的在。” “起来扶我落轿。” 蔡宝应着声的起来掀了轿帘,亲手搀扶了洛惜颜下了轿。此刻众人面面相觑里只有给贵妃行礼。 洛惜颜不出声的走到软塌前,再眼扫到锦衣的时候,便是一惊,身子都晃了晃,毕竟锦衣那一身血糊糊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何况此时的她,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好似遭了灾的一样。 “你们,你们怎么把她弄成这个样子?”洛惜颜有些激动的指着锦衣质问着那些个女人,此刻她是真的很愤怒。 叶蓉一看形势不对。忙是跪行到贵妃跟前大声说到:“贵妃娘娘容禀,这锦衣姑娘送来时,奴婢只是照规矩罚她做活路而已,结果蔡公公来说是他的干妹子,请奴婢多担待,奴婢怕得罪人,就把她送到地窖内,想着关个三天也就放人的,可是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锦衣姑娘身上的伤来的蹊跷,而柳妈也死的莫名……” “嗯……”叶蓉正说着,锦衣的嗓子里应出一声,人也迷糊似的睁了眼。洛惜颜一瞧直接就凑了过去,一脸心疼的拉着她问到:“锦衣,锦衣,你醒醒!” 锦衣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睁大了眼:“主,主子,您,您怎么来了?”她说着便似挣扎要翻身下跪行礼,洛惜颜一把抱了她将她按回软塌上:“蔡公公说你在暴室被人动了私刑,我听着担心便过来看你,却不想你弄成这个样子,你说,是不是她们将你弄成这样?” 锦衣眼看向了叶蓉并不出声。 “锦衣你说都是谁欺负你,二哥一定替你出口恶气!”蔡宝在旁边也激动的言语。 锦衣的眼盯着叶蓉,忽地叹了口气:“主子,二哥,叶嬷嬷只是将我罚跪而已,并未对我用刑,用刑的是那个,那个女人!”她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是她将我打骂鞭笞成这样。” 锦衣的话令叶蓉眼睛一翻,闪过一丝诧异,而此时锦衣却忽然咳嗽两声,人便往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似要不行了一般。 洛惜颜一见如此,也不敢耽搁当下就吩咐到:“你们赶紧抬着人将她送回我的凤藻宫!快!”这个时候跟着蔡宝来的太监们也不犹豫。应了声抬护着软塌就跑了出去。 此时洛惜颜转了身看着那叶蓉说到:“你是这里的掌事嬷嬷?” 叶蓉赶紧点头:“是。” “我把人带走了,你可有异议?” “锦衣姑娘三天的罚期已到,接走是应该的,应该的。”叶蓉又不是傻子,贵妃坐着皇上的轿辇而来,那她可就不是被冷落的贵妃,而且此刻人都已经被抬走了,她不应又能如何? 洛惜颜见她识时务,也不多说,转身欲回轿辇,忽然看到那具尸首便问到:“这女人怎么死的?” 叶蓉眼眸一转说到:“她对锦衣动用私刑,如今已被发现,畏罪自尽。” “哼,这等恶毒的人,死了也好!”洛惜颜说着回身上轿,很快轿辇在蔡宝等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暴室。 人都走了,叶蓉才被身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她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光火,伸手擦了额头的汗,口中低喃:“这次可真险,咱们竟惹了个有来头的!” “嬷嬷,我们不会有事吧?”身边的女人个个脸色惨白,谁都被那顶龙驾给镇住了。 叶蓉叹了口气:“没听到人家没死咬咱们吗?回去,回去,诶,把柳妈抬回去,擦一擦,弄成她自己自尽吧!” 身边的人纷纷动了起来,叶蓉倒是有些愣:这个锦衣竟然会说假话,我们那般对她,她怎么会帮我们?......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一予乾坤 上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一予乾坤(上) 软塌一被抬进凤藻宫。春梅便张罗着将人送进了屋里的床上,此时殿内的顺帝瞧见动静,便欲带着太医过去瞧,可是走到殿口,思量了半天又觉得不大合适,只能悻悻的退回去。 洛惜颜匆匆进殿,见皇上在殿内踌躇,这心便有些沉,但看见侯在一旁的太医,她倒是知道该做什么:“孙太医您来了,皇上今日说身子有点不爽利,您给瞧了没?” 孙太医忙是欠身:“贵妃娘娘请放心,皇上身子很好,许是这几日太忙没大休息好,略有点心火上涌,臣已经出了房子,用两服也就是了。” “那好,劳烦您了,哦,我有个丫头才从暴室接回来,孙太医您是否方便也顺手给瞧瞧?”洛惜颜轻声的问着。拿眼瞧了皇上。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臣这就去。”孙太医又不是傻子,大半夜的把他传唤来,皇上无非就是有点上火外加坐立不安,哪里有什么病?自己出了方子,按说就该退走,可皇上又不让他走,明明在贵妃宫里,贵妃却不在,怎么瞧,都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如今外边这么一折腾,他一个老太医又怎么会不懂? 自觉的从殿里退出去,他便欲往出出进进的那屋去,才转身就听到殿内皇上的声音:“惜颜,多谢你!” “皇上客气了,为您分忧本就是臣妾该做的。” 迈步而走,再有什么他听不到,但只这两句他已经清楚,这个丫头恐怕才是今晚他真正要看的人。 随着春梅的指引,他入了屋,房子里忙活的几个小太监都被蔡宝一挥手给撵了出去,不大的丫头房里一边是大总管公公,一边是贵妃的近身丫头,孙太医更加确定那个被薄被盖住的女人,不简单。 靠近相观,女子的脸上有不少血迹,再加之粘尘带土。嘴皮子起裂,只第一眼上去,他愣没瞧出所以然,抓手为其号脉,见那一双手从手掌到手背都是开裂青肿,他当即就皱了眉冲身边的春梅说到:“劳烦为她擦洗一二,我要望闻问切,她这个样子还真不好看,伤在哪里。” 春梅应了急忙出去断水拿帕,蔡宝就凑到了跟前,一脸的担心:“太医,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孙太医赶紧给蔡宝行礼:“大总管,这姑娘触肤滚烫,已在发热,有没事的,现在还不好说……” “啊?可不能不好说啊,您一定要救,用心的救,万不能让她有什么事,咱们可一定要把她好好的还给皇上啊!”蔡宝眼露急色,动手就从怀里摸银子。他的话和举动都令孙太医惊心不已:还给皇上?这丫头是皇上的人?大总管竟还要给我使银子? 蔡宝的银子一塞进他的手。他赶忙推脱:“大总管您收着,我孙福山哪能要您的银子,我一定尽心尽力!”说着他便先抓了丫头的手号脉,人却在心里盘算:这一个贵妃跟前的丫头,至于如此吗? 此时春梅端了水进来,为锦衣擦脸抹灰,渐渐的一张脸在孙太医的眼里慢慢清晰。 喉结微动,孙福山的眼圆睁,这张脸虽已有些憔悴,但是依旧不妨碍她展露着自己的绝色容颜。 蔡宝一挑眼看到孙太医一副惊异的表情,心里一突,凑到跟前:“怎,怎么了?难道不好?” 孙福山立刻回神,忙是强压着震惊说到:“她身子比较弱,如今受了伤,体内又有些寒气,内外交加的,这便发了邪火,我先开两服药剂为她散了这火,还有,得弄个浴汤给她泡体,要热热的泡上一泡,暖心散体才成!” “这样啊!”蔡宝看了眼春梅说到:“春梅,你先伺候着,我那边去下!”人便出了屋。 孙福山抽了下唇角,转头看向锦衣,装作看她的伤处,口里却问着春梅:“这是谁啊,怎么好好的弄了这些个伤?” 春梅正瞧着心疼。听问也就顺口答了:“她叫锦衣,是我们主子跟前的丫头,前些日子被安贵人瞧着,嫉妒她的容貌找了错把人弄到暴室去了,唉,好好一个水灵丫头,竟被折磨成这样!” 孙福山一问,也不敢再多话,只应了一声,就去开方,而这个时候贵妃却走了进来:“孙太医,我这丫头可有大碍?” “回娘娘的话,这姑娘受寒之后又受伤有些发热,只要散掉热,倒也问题不大,毕竟都是些皮肉伤,倒是无什么大碍。” “人刚才和我说话的功夫就昏了,如今可好?” “热高了些,人自然是昏沉的,等到泡过之后再用些药也就无事了。” “那好,春梅,你去叫人规整下,给她泡下吧。孙太医,您这边请。”洛惜颜说着引了太医出去写房子,一时间这屋里也就没了人。 贵妃带着孙太医一进偏殿,顺帝便从寝殿里出来,此刻他卸了冠,脱了龙袍,只披了件披风就这般进了锦衣的屋。 两步行到床前,锦衣那红嘟嘟的脸上眼窝下险,嘴唇开裂,曾经的娇艳之美顿变楚楚哀容,看的顺帝当下就揪了心。 他慢慢的抓了锦衣的手想要握在手里。却看见那一双手肿裂见血,伤痕新旧交叠,这一下他心里便扬起一丝歉疚,忍不住低声喃到:“锦衣,都是我不好,令你受了这些罪,若是我早点想开,你也不至于此……” 锦衣的手滚烫着,她昏迷成睡,似听不见顺帝的话语,但她此刻的容颜却深深地烙在了顺帝的心里。 “皇上!”洛惜颜轻轻的进了殿,她看到皇上如此难过的牵着锦衣的手,她的心也漾着难受:“锦衣已如此,臣妾想,过些日子给她分个院吧!” 她已经清楚的看见锦衣在皇上心里的份量,与其装傻的推诿或是相拦,她宁可大方点的成全,至少皇上会说她体谅,会说她懂事,而且分院留在自己的宫里,多多少少她们也是一体,总好过将来锦衣独居一宫,自己练沾光的份都没有。 顺帝瞧着洛惜颜叹了口气,放了锦衣的手起身冲着洛惜颜拍了下她的肩说了一句:“等她好了再说。”人便出了屋。 洛惜颜应着也转身相随而出,此时屋内床上的锦衣才慢慢睁了眼眸…… 皇上回了寝殿换好他那一身行头,便拉了洛惜颜的手:“朕知道有些对你不起,但有些事,你我都无法改变……”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不怪皇上,要怪就怪臣妾自己不争气。”洛惜颜说着有些愧色的低了头。 “那事急不来,想开些,如今秀儿做了皇后,你也要早些习惯,这次是委屈了你,不过……朕也会好好补偿你的。”顺帝说着将洛惜颜搂进怀里拍了拍,便松了她:“我还有事要处理。锦衣就交给你,晚上……朕宿你这里。”说罢便出了寝殿,坐上轿辇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见白,也该是皇上回承乾殿准备上朝的时候,洛惜颜瞧着轿辇出了宫门,人便忽然撇嘴继而抽泣,最后干脆自己趴回床上哭去了。 哪个女人会希望把自己的丈夫亲手推出去呢?她也不想,可是她的夫君偏偏是皇上。与他在一起三年,虽相亲相爱却无正妻的名份,她也想为他生下一子半女来正自己的地位,可是偏偏……如今别人如约而至的坐上了后位,甚至还有了皇嗣,而她却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去给皇上招募新宠,如今就算皇上今晚来宿,就算她复起了,可她如何能有欣喜?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龙天舒的轿辇匆匆的往承乾殿回,轿辇外奔跑的蔡宝眼瞧见承欢殿,便隔着轿帘相问:“皇上,承欢殿里的那位还要去看看吗?” “去!”闷闷的声音里明显是压着的火气。蔡宝忙是挥手,轿辇就转向了承欢殿。 此刻天色隐约见亮,殿门外守了一宿的下人们都有些昏沉,眼见皇上的轿辇而来,全都大惊纷纷的下跪。可蔡宝行在前,他有意的叫这些宫人收声闭嘴不去唱诺,所以即便皇上的轿辇已落,承欢殿前也是鸦雀无声。 龙天舒一下轿子,就看了蔡宝一眼,眼露赞许。 大步流星的走到殿门前,此刻殿门还和他走时一样打开,曹映秀的腿还蜷着似跪,但人已斜倒在地,脸上挂着泪的睡着了。 顺帝咬了下牙,转身走到轿前跟着随堂跟前,一手扯了那太监手里的净鞭提着就冲进了殿里,抬手就抽。 “啪”的一声脆响刚起,一声尖锐的叫喊便响彻殿宇:“啊!” 顺帝眼盯着缩身抱腿的曹映秀,再次扬起了鞭,曹映秀立刻尖叫到:“啊,皇上,不要啊!皇上,臣妾哪里错了啊!”鞭子还未落身,她已经喊至如此,顺帝听着她那尖锐的嗓子,更来火气,朝着她身上就是重重一鞭:“你来还问朕!朕叫你嚣张跋扈,朕叫你自以为是!朕……” 顺帝是越抽越觉得解气,可是曹映秀哪里挨的住,头一鞭子生生挨了,第二鞭子再落身上她就受不了了,竟是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外跑。顺帝也是在气头上,直接提着鞭子就撵到了殿外抽打,这一下,曹映秀的叫声在这个清晨,便是传遍了三宫六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一予乾坤 中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一予乾坤(中) 曹映秀被皇上提鞭抽打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的时候。锦衣正昏昏沉沉的泡在浴盆里。滚烫的热水浇身,春梅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抹着身子。 “哎,想不到你竟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过老话说的好,祸福相依,虽然你是受了罪,可主子因着你复起不说,如今也回报了你,等到过些日子,你好了,能伺候皇上了,也能分个院落做个常在娘子,要是运气好些,再能怀上龙种,只怕就能得封为贵人,等着熬些资历了,也总能进了九嫔去……”春梅的话语听的锦衣微微翻眼:“我就一个丫头,这都差点没了命,若是我要真按你的说那般,只怕要被安贵人整死了。” 春梅闻言叹了口气,略有些思索:“说真的。我真不明白,那安贵人干嘛这般对你,虽然她是有点那啥,但是也不能因为你好看就对你下手吧?” 锦衣微微的闭上眼:“我怎么知道,她也许就是想借我给主子摆谱吧,毕竟人家是有太后撑腰的人。” 春梅瞧着锦衣眨眨眼,没搭茬的给春梅抹着身子,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锦衣,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也是一起吃了苦过来的。” 锦衣睁眼淡淡的一笑:“不管我飞黄与否,我都不会忘的,要不是你帮我去寻了二哥来,只怕我要死在暴室里了。” 春梅有些尴尬似的笑着应了,过了一会她张了张嘴儿想要说什么,可是瞧着锦衣已经闭眼的泡着似睡,也就没去打扰她。为她擦抹了身子后,她去一旁取了衣服放在边上,看着那脱下的衣服她顺手抄起丢进笼兜里打算拿去洗,可一晃眼的瞅到一抹红,便想到锦衣那外衣上的血,便顺手拿起来翻看,心里轻叹:这罪也受大发了……咦? 春梅此时已经看的清楚,那一抹红星星点点的落在锦档上,滩成了一片。 眨巴眨巴眼她看向了锦衣,再咬咬唇后,她捏着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往正殿而去。 此时洛惜颜也已经止了哭,正自己拿着帕子擦泪,时不时的肩头还一抽,春梅一进来撞见主子这般当下就心疼的凑了过去:“主子,您这是……” “哦,没什么,昨个晚上皇上来时告诉我,湘秀死在暴室里了,我这一落单想起她,就止不住眼泪了。”洛惜颜不愿让春梅看到她失衡的一面,只能推到了湘秀的身上。 春梅叹了口气:“事已如此,主子还是想开些吧。” “我知,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照看着锦衣吗?”洛惜颜说着眼扫到春梅手里拿着条亵裤,便挑了眉:“这是……” 春梅将亵裤的锦裆翻给洛惜颜看:“主子,这是锦衣换下的衣裳,奴婢记得十天前她才干净了的,如今这血有些蹊跷……” 洛惜颜可是过来人,一瞧那血迹大小便知是处血,当下脸上腾起一丝惊色,但却随即说到:“把这裤子洗了,你和我都当不知。” 春梅见主子那么说。自然点头应了人便退了出去,而洛惜颜却唇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锦衣发觉水有了些凉气,人便睁了眼,瞧见屋里没人,也就自己慢慢的起了身,拿帕子擦抹后,出了桶套了新衣。 一切穿戴后,虽是浑身酸痛,但却觉得人都精神了许多,伸手欲捡拾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一件也不剩。 当即她眼睁大奔出了房,此时正瞧见春梅在竿子上晾晒她的衣服。 “洗好了?”春梅说着擦抹了手到了跟前:“药给你煎好了,喝了也就好好休息休息,等会到了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锦衣咬着唇点点头,看了一眼竿子上的衣裤便说到:“春梅姐,我那衣服您给洗了?” 多此一举的问话,问的就是更深的含义,春梅抬眼一笑:“洗了,你呀也真是,原先弄污了裤子也不洗,瞅见的时候吓我一跳,还当你还没干净呢!” 锦衣陪着尴尬的一笑,红了脸,而春梅却拉着她往屋里去:“行了,好生休息吧!” 人躺到了床上,春梅给她拉了毯子,便转身要去。锦衣一把扯了她:“多谢你春梅姐。” 春梅微微一愣:“客气什么样,快睡吧!”说完便出了屋。 锦衣瞧见门闭上,脸上浮现的感激神色变迅速的退去,继而她皱了眉:春梅一定是知道的,怎么办?她要是告诉了贵妃,我哪里还能分院侍奉皇上?已非完璧之身,我如何侍君?如果她说出来,我便没了可能……不不,就算她不说,皇上幸我之时并无落红,而无元帕,倒时也会份外难看,就算皇上他不和我计较,可我也落下丑名,再无资格。若是将来曹映秀以此捏我,弄不好我还会赔上一条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上灯时节,躺在屋里的锦衣瞧见外面红灯高挂,便知今夜皇上会来此就寝。她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院外忙忙碌碌的声音刺激着锦衣,她无法再躺下去,干脆坐起了身,继续的想着办法。这一天她并未睡,除了吃饭的时候和春梅讨了下近乎。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想着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危机,如何让她这被破了的身子能过得了皇上这一关。 喧闹渐渐平缓,夜渐渐深。月光洒进未点灯烛的屋子,令一切的摆设都朦朦胧胧。一时间,锦衣有种错觉,她好似回到了那一夜,那个被人迷倒卖到青楼时睁眼所见的第一夜,她记得那时也是这般的月下孤寂。 她开始回想在青楼时所经历的种种,随着记忆里那耻辱的日子点点展开,她忽然于黑暗里,噗哧一声笑了。 随即她起身点了烛火。再看着灯烛里一切熟悉的摆设时,她找出了剪子,拿着坐在了床上,将剪头对上了自己。 锦衣,你一定可以过了这关,你一定可以!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开始不断的将剪子前前后后的比划着,好似随时都会扎下去。 夜漏低语,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三更天,锦衣来来回回的比划了一个时辰也未听到她期待的声音。 终于她开始失去信心,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笃定:他难道在与我真身相见前,就不会再来看我吗?心思如此,她脸上痛色哀哀,当即就想甩了剪子,可偏偏此时,窗棂猛的被推起,一声“不要!”响在了锦衣的耳边。 心头上涌着激动,她的眼里瞬间涌了泪,她是高兴的,因为她等到了,她是激动的,因为她可以将自己渡过这道难关! 眼前一晃,他从窗棂翻了进来,一把就夺了她手里的剪子甩到了一边,眼里散着怒气的盯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受了点罪吗?你至于想不开吗?” 顺帝的声音虽小却透着严厉,锦衣瞧着他,嘴唇蠕动,脸渐渐皱在一起,最终眼里的泪滚落,她哇的一声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你不懂,你不懂!” 顺帝瞧着锦衣的样子,他心已乱,终是伸手拍着锦衣的背:“好了,我知道你委屈,知道你伤心,可是现在你出来了不是吗?你何必寻死……” 锦衣噌的一下抬了头:“我不死没有办法啊!” 顺帝一愣抬了眉:“为何怎么说?发生了什么?” 锦衣瞧着顺帝。一咬唇:“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顺帝此时也惊觉自己身在锦衣的房里的确是有些不妥,当下便吹熄了烛,伸手来抱锦衣:“走,我们还去上面……” “不,大哥,你带我去后院里的小池边吧,现在凤藻宫里没什么人,那里说话方便些,屋顶我今天不敢去,你知道的,皇上宿在主子的殿里。”锦衣贴着顺帝的耳朵轻言,人便窝进了他的怀里。 顺帝觉得锦衣说的有些道理,便轻声应了,抱着人出了屋,继而顺着角门到了外院,绕进了后院里的小花园。 因为锦衣她娘得宠的程度,凤藻宫的宫置摆设是不输给安坤宫的,这专门置下的一个园子,比其他宫来说,多了许多美景,不但有各色花卉小林,更是有大小亭子七个,各类长廊四条,就连连着蜿蜒水渠的碧荷小池都是它独有的。 顺帝抱着锦衣到了碧荷池边将她放在临水长廊里,人便轻轻的拥着她,在她的耳边细问:“锦衣,你到底为了什么想不开而寻死?” 锦衣瞧着月色下幽放的莲荷,伸手摸了顺帝的脸:“大哥,你喜欢我吗?” 顺帝一愣,但还是点了头:“喜欢。” 锦衣闻言慢慢的转身看着顺帝,继而将双唇贴于顺帝的唇,在顺帝错愕的一瞬间,她却一笑:“有大哥这么一句话,锦衣死而无憾!”说着她一松顺帝,自己一个翻身就滚进了碧荷幽池中。 顺帝大惊欲伸手去抓,但水花溅在了他的脸上,锦衣已经落进了池水里,他不及思索,当下也一个翻身而入,匆匆的抓了锦衣的手臂与腰身,就把人往水外送,这一送,顺帝的心便安宁,因为此刻他的脚已触地,他和锦衣的身子都露了一半在水外…… “咳咳……让我死……”锦衣流泪的趴进了顺帝的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顺帝的声音都不在压低,此刻他似乎怒了。 锦衣死死的抱着顺帝在他的耳边呜咽而语:“大哥,贵妃主子说要让我分院去伺候皇上,可是我,我却喜欢的是你!”......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二卷 第四十章 一予乾坤 下 第二卷第四十章一予乾坤(下)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顺帝一脸的怒色便渐渐淡去,浮上一丝欣喜一丝纠葛般的动容:“你,你难道轻生的缘由就是因为这个?” “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想不想做皇帝的女人,我告诉你我随缘,说实话,我只是普天下一个平凡的女人,当我知道我是秀女,我要参加选秀的时候,谁又会不期许自己能成为那九五至尊身边的女人?我也是这样一个抱着做皇帝女人的心思而来的秀女,可我却阴错阳差的变成了宫女。大哥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吗?当日里你笑我笨手笨脚,可我进宫难道就是来做宫女的吗?我不是!我读诗书礼经,我修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是用心非常,可是偏偏老天让我成了一个宫女,先是香灯供奉,再为陈库杂役,都是些不重不累的活,却偏偏让我渐渐的看淡了我原有的期待。我开始将更多的心思只关注在那一人的身上……就是大哥你!” 锦衣说着离开了顺帝的耳边。直着一双眼看他,此刻她的眼里无羞,只有热辣的情谊。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前我不觉得,可是那**明明应我会来看我,却一去不来,你不知道,我x日夜夜都会想到你,一边怪着你不来,一边又担心着你。那天你来了,我好开心,一时止不住的对你说了那些混话,却发现大哥你并不恼我,我这心……我这心便有了贪意,我想贪到你……”锦衣说着抬手摸着顺帝的眉眼:“我天天在夜里对着烛火想你的眉眼,我天天都在想,等到我能出宫了,也许就能和大哥你在一起。纵然我最好的十年留在了宫里,但你在我身边,总能看到,倒也无遗憾……可是,可是谁能想到我偏偏遇到了那不讲道理的安贵人,将我肆意羞辱后,却说我勾引皇上?大哥,我只是一个宫女,入宫这都几个月了,我何时见过皇上?再说了。我心里都装的是你,我勾引皇上做什么?以前我想做皇帝的女人,可是现在,我想都不想!”锦衣说着咬了下唇:“我只想十年后出宫能嫁给你……” 锦衣的话语直白而热辣,作为顺帝,他接触到的女人哪个不是温婉有佳?就算现在宫里有几个性子直爽的,但男女之事,眉目之情,有哪个女子会开口相言,只个个矜持扭捏,如今令他一听到锦衣如此真情流露豪不做作的说着心里话,他便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是怔怔的看着锦衣。 锦衣原以为这番话后,顺帝会与自己有些相缠的动作,可见顺帝这般怔望着自己,她便一愣,随即醒悟自己太不知羞了些,当下便是低头转身口里喃喃:“大哥,你走吧!” “嗯?”顺帝一愣。 “你走吧,我今日不知羞耻的和你说这些,就是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我和大哥你无缘。你走吧!”锦衣说着人往池子里的荷花走去。 “你要做什么!”顺帝以为她想不开,又去抓她,而此时锦衣一个回身对着顺帝一笑:“大哥,你走吧!以后你只要记得有这么一个曾喜欢过你的女人就好。” “锦衣!”顺帝一把扯了锦衣到怀里:“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喜欢你,其实在我初见你时,我就喜欢你……”顺帝说到此处顿住了,他虽是一时口快,但他也有所醒悟,因为一旦说出来,那么这意义又将不同。 锦衣见他话已收,也知趣的不问下去,只是轻声接话:“有大哥这话就够了,其实现在想来,我也不该和大哥你说这些,我有心,你有情,听起来我是该高兴,可是,却也徒添伤悲,毕竟,我和大哥你有情又能如何?你是画师,我是宫女,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们这样将有违宫规,若大哥被发现与我这个宫女有私情,只怕会连累了你我两家,我们,我们还是……”锦衣说着一咬牙冲着顺帝说到:“大哥你走吧!” “走?你想要我去哪里?”顺帝挑了眉:“你想让我丢下你在此?” “不丢下又能如何?难道大哥此刻能带我逃离出宫吗?就算逃离出去了。你我不用看身后的家人吗?走吧大哥,你走吧!”锦衣说着动手推他。 “我走了,你再死是不是?”顺帝盯着锦衣。 “我,我不死又能如何?难道等着分院去侍奉皇上吗?若是以前我不曾对大哥你动心,成为皇上的女人我想的过,可是现在,现在我带着一颗装了你的心,如何还能到皇上身边去?纵然会告别宫女丫鬟的身份,但是,但是我不能在心爱的人身边,又何来开心?我宁死!”锦衣说着就往水里一蹲,将自己沉入水…… 顺帝一把抓了她要将她拉出来,可锦衣就是挣着要往水里蹲,顺帝见状大急,一把将她抱住抬出了水:“你不用死,你真的不用,其实我……” 锦衣一口封上了顺帝的唇,她将他的颈项环抱,拼命的吻着,即便只是笨拙一般的唇对唇的搓揉,但也表示了她的热情和爱意。 顺帝本是急于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锦衣这么一个笨拙的吻却让他颤抖起来,两人此刻紧拥在一起。湿发湿衣中顺帝的呼吸急促,他主动的扶住锦衣的脑袋,让自己的舌闯进她的口,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吻在渐渐疯狂,彼此紧靠的身躯给了顺帝沸腾的情欲,而锦衣则用心的在这个吻里与顺帝纠缠,她希冀着他对自己有所行动。 当下身被硬物相抵时,她心里终于放下一口气,人却故意的扭动着身子,装作不经意间擦抹碰触着他的欲望。 锦衣的吻,锦衣的举动。都令顺帝炙热难抑,但是他还是知道这是在水里,这是在凤藻宫,现在的他是画师不是帝王。终于他费力的分开了锦衣和自己,大喘着气的说我们先上去,可是锦衣却忽然在水里抽解了自己的衣裳…… “锦衣你……” “大哥,你可以当我是恬不知耻的女人,但是我要对你说,你若爱我,就要了我!”锦衣说着再扯掉小衣,双眼一闭而等。 轻轻的风,静静的夜,耳里只有顺帝的呼吸。 她在等,她在赌,只要他不舍,她便能赢! 水声哗啦,湿濡的怀抱拥了她,一双唇带着热度亲吻在她的脸颊:“你若给了我,假如皇上点你……” “不要问,这些我都不想去想,大哥,你若爱我,就要了我,什么也不要说!”锦衣闭着眼回答着。 “你不后悔?” 锦衣闭眼而笑:“给你,我怎会后悔?” 顺帝所有绷着的欲望与坚持在这一刻瞬间瓦解,他将锦衣拥在怀里,一双唇在她的脖颈狂吻似雨。 锦衣积极的回应着,让嗓子里发出声声轻吟,她将手从顺帝的衣领里伸了进去,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抓挠。 如玉的身子在顺帝的眼前与水相融,她那对脱兔便临着水忽上忽下,将那一对茱萸时隐时现。“嗯!”顺帝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吟,他抬手抚上她的胸,碰起之时,也低头去含,甚至用舌头微微的逗弄着…… “啊!”锦衣的嗓子里溢出一声含情的愉悦之音,她立刻扭动了身子。接着身躯的摇摆擦抹着顺帝的欲望。这种厮磨令顺帝的身子一颤,当下就揉搓着她的胸,她再故意紧抱着顺帝,将唇贴着他的耳轻吟。 yu火狂燃起,他抓了她的手放置腰间,锦衣会意立刻在水里解脱起顺帝的衣裳。欲望缠身的顺帝极其快速的将衣裳脱进了水里,此时一把将光溜的锦衣抱在了身前:“你是个妖精!”他说着一个挺身,在锦衣的轻吟里入了她的身…… 水花阵阵里,是锦衣的呻吟与帝王炙热的喘息。 赤luo而湿发的两人在水里紧密的贴合着,完成着肌肤相亲的仪式。 当两人在愉悦里爬上云颠,当顺帝终于惬意的哼声而停止摆动时,随着一股热浪在花心盛开,锦衣知道属于她的光明已经来临。 “痛吗?”抱着锦衣的顺帝在锦衣的耳边轻问,锦衣一副羞颜的在月光下钻进顺帝的脖颈:“还好……” 两人静静的在水里彼此厮磨着,情欲还未全然散去,可两人已经有了些尴尬。 此时锦衣放开了顺帝的脖颈,动手在水里摸着衣物,当她将顺帝的衣服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却是幽幽一叹:“当初也梦想过嫁人为妇的日子,幻想这落红成花会是什么情形,想不到,我的落后却落在水中化无一丝印记,也许就似我,不过是你生命里的流影。”锦衣说着自己捞了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大哥,你该走了,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你呢?” “我,我也该回去了,等着皇上召见我的那天,我就以死相抵……”锦衣说着眼里含泪,便要转身,而此时顺帝一把抓了她,将她搂着在她的耳边说到:“你不用死,因为我就是皇上!” (第二卷终)......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一章 华锦贵人藏祸心 一 第三卷第一章华锦贵人藏祸心(一) 锦衣的身子一颤。人便迅速的从顺帝的怀里挣脱,站的遥遥的看他,不笑,不喜,只有惊色,似乎听到的是一声雷。 顺帝以为锦衣会笑,可是看到她如此表情,也份外诧异,不免低头看看自己而后看着锦衣说到:“怎么了?难道我是皇上,令你如此震惊?”说着他往前迈步,试图拉她进怀里。 “别过来!”锦衣说着急速的退了两步,继而一个打滑,人倒进水里砸起水花,顺帝急忙上前拉了她出水:“锦衣你……” “你,你怎么会是皇上,你怎么会是呢?”锦衣似乎在纠结着,她此刻只有一脸的想不开。顺帝瞧着纳闷便将锦衣搂进怀里紧紧的拥着:“我怎么就不能是皇上呢,虽然我骗了你许久,但此时我们已经如此,我也该告诉你,我总不能看你去寻死……” 顺帝还在柔情的说着。可是锦衣却动手扳着他的指头,顺帝一吃痛放开来,锦衣就含着泪盯着他言到:“你是皇上,你竟然是皇上,而我,我,我现在算什么?算勾引你的恬不知耻的宫女?算玩弄姿色有所图谋的女人?我……你走,走,就当我不知道你是皇上,就当你没在这里与我,与我……这般!” 锦衣说着转身趴在边沿上哭泣,那身上还未扎紧的衣裳裸露着她的肩头,在夜色里朦胧。 顺帝本是不解锦衣的反应,当听了锦衣这几句话,内心却是一震,心中竟蓬勃起了温热,他一把从后抱了锦衣:“你是不是怕朕会看轻了你?” 锦衣抽泣着回头:“难道你不会吗?我如此轻贱的将自己给了你,原本想着到那日求死成全,可是,可是你现在是皇上,我……” “我不会看轻你,我知道你的心……” “知道又怎么样?你身边的佳丽群芳怎么会少,我不过是一个宫女,算的了什么?而且我这般与你,哎,我,我该如何是好……”锦衣说着就一副羞的要拿头去撞墙的架势。可是她怎么会撞上呢。有顺帝在紧紧的桎梏着她的腰身:“傻瓜,朕既然要了你,就会给你该有的名份!” “该有的?”锦衣挂着一脸茫然:“什么是我该有的?” “如果不是当初取消了补见,我想在其后我也会注意到你,喜欢上你!”顺帝说着含上了锦衣的耳,在舌尖舔挠她耳洞的时候,轻声说到:“补见让我失了你,可偏偏又在夜色里我遇见了你,你注定与我相识,注定要做我的女人,我又怎么能欠着你应的的,我封你为贵人,锦贵人好不好?” 锦衣一副醉在酥麻里而无措的样子:“随,随大哥你的意思……啊,不,是,是随皇上您的意思……” “就叫我大哥。我喜欢你叫我大哥!只有你我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大哥!”顺帝说着唇已经滑上的她的颈子:“明日我就叫人给你清个院子出来给你……” “大哥,我……”锦衣拧头动手捂肩,挡住了顺帝的口:“我,我还想在凤藻宫。”锦衣小声的说着眼里有些期许。 “你还要凤藻宫?难道你……”顺帝一愣。他以为锦衣在拒绝她,岂料锦衣抓了他的手说到:“大哥,我能从暴室里出来,是主子救的我,虽然主子有,有那份想借用我的心,但我毕竟是她的奴婢,在理也说的过去,而且若不是因为这个,也许,也许我未必能鼓足勇气向大哥你表明我的心……我想,如果大哥愿意,我就是做个贵人也不必离了凤藻宫,就如主子的想法,分个院吧,您看眼前这个含香殿如何?”锦衣说着一抬手指了不远处这空置的临水殿阁,眼里泛着一丝期待。 顺帝听着锦衣的话语,心里涌着欣慰,他接触到的女人再是温柔娴淑,也都会希望耀眼璀璨,以独居一宫为殊荣,毕竟这个新朝,还没有足够的新鲜血液来塞满这座硕大的宫殿。可是锦衣是那么的不同,在得知自己为帝时,既不是惊喜雀跃,也不是惶恐言卑,她只是首先想到的是礼,而后又念着自家主子,顾忌的是忠。 知情知义的女人。这是多么美好的品性,我却差一点让她死在暴室里……顺帝的心里浮着一丝歉疚点点头:“好,一切随你!” 话音才落,更鼓已鸣,竟是已到了寅时。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锦衣问的小心翼翼,眼里浮现着一丝怕梦碎般的惊慌,顺帝抱着她出了水,一路不曾放下,轻声的在她耳边说到:“不要怕,朕会许你幸福。” 锦衣笑着埋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湿衣,听着他的心跳,心里却是嘲笑:幸福?你是一个帝王,又怎么能给得了我幸福? 回到屋内,顺帝将锦衣小心的放在了床上,眉眼里带着疼惜:“快换了你的衣裳,再睡会,中午我就下诏书来……” “不!”锦衣摇摇头:“你若下了诏书于我,贵妃主子的脸又往哪里搁?不如……今夜里皇上前来,前来招了我,于主子于我,都。都好些……”锦衣说着有些羞的低头,在顺帝刚说了“好”时,却又忽然脸色难看,踌躇不安。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顺帝关心而问,锦衣却咬着唇,眼在眼眶里转悠而说不出来。“你到底怎么了,说啊,难道朕刚才伤到了你?”顺帝有些急,可锦衣摇了头,小心的起身,贴着他的耳。轻轻问了一句:“落红于水,我无元帕怎么办?” 顺帝一愣,继而一笑:“不怕,朕来安排。” 锦衣含羞的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外边,顺帝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当下也就亲了下锦衣的面颊匆匆出了屋。 锦衣起身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用帕子擦洗了一番,才换了身亵衣回了床上躺着。人一舒坦的躺下,她的困意便涌了上来,毕竟这一夜她很累,心在谋算,人在表演,身却是初尝人事,未几她便沉沉的的睡了。 …… 天见鱼白,洛惜颜于殿前送走了皇上,转头看着那间属于锦衣的小屋。这间屋子是在她升了锦衣为大丫头后,才让她搬进前院的,为的是图个方便,可是现在看着倒份外的碍眼。 帝王昨夜于她欢爱后,便沉沉睡去,她含着笑凝望着他,渐渐迷糊,等到忽然有些凉意微微惊醒她时,却发现身边无人,从枕到床,都已没什么热气。 慌慌张张的起身,就要喊下人,却于微弱的灯火下,看到帝王的龙袍,冠冕都在,她便有些迷糊。浑浑噩噩的披衣而起,她立刻想到了锦衣,赶紧推窗而看,却恰巧看到了月色下,顺帝抱着锦衣入屋的场景。 心一抽,她迅速的关上门窗。有些心神不定的在屋里踱步,再想想,她跑回床上,躺好,装作熟睡的样子,想告诉自己一直睡在这里,什么也没看到,可是心中的痛在蔓延,她止不住的流下泪。 殿门轻响,她赶紧翻身躺好,抹泪装作沉睡,床边窸窸窣窣许久后,皇上才入了毯下,却是一身凉气,发也湿濡。 洛惜颜想转身想问,但她死死的咬着牙忍住了:这场复起不易,她要小心的应对,不能再有丝毫的闪失。 背后很快响起了细细的鼾声,洛惜颜慢慢的转了头。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她的夫君在进宫称帝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要看尽那些千娇百媚的花儿,活在自己的身边,于争奇斗艳中,将她遮掩…… “主子,您要找锦衣?”春梅瞧着洛惜颜那么看着锦衣的房门,只好轻声而问。洛惜颜眨眨眼:“去把后院里的那处含香殿收拾下吧。” “含香殿?莫非主子是要给锦衣……” “恩,去收拾吧。”洛惜颜不想多说,她转身回殿,她在今早皇上对她说想夜憩在含香殿时,就明白,皇上已经要幸锦衣了。 回身到了床边,她小心的跪在床前找着他的发丝,当枕下两三根散落的发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泪再次滑落。小心的捻起那几根发,她把最软的一根扔掉捏着另外两根放进了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她记得她原本想在乞巧那天送于皇上,可如今乞巧已过,她的结发香囊还未做好,不由的叹了口气:也许,只有等到年前了。自嘲似的苦笑着,她收起了荷包,眼却扫到了床边一团润湿的床围。 抽吸了下鼻子,她一把扯了床围掷于地,忿忿的踩了几脚,才觉得解气,可是她的脸上已经全然布满的是于年华不相符的哀怨…… 夜,匆匆来,分院的事,在凤藻宫并不是个秘密。因着昨日贵妃的复起,今日午时,便有大批的宫女与下人被送了过来,内务处更是掌宫太监亲来,送上各色奇珍异宝已讨贵妃的原谅。 洛惜颜此刻心如死灰,看什么都没精神,慵懒的打发了人去,便想歇在床上,偏偏此时春梅走了进来,一脸小心的说到:“主子,安贵人来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章 华锦贵人藏祸心 二 第三卷第二章华锦贵人藏祸心(二) 华灯于夜静燃,洛惜颜坐在殿内。目及书页却整一个时辰也没翻过一页。 春梅在旁咬咬唇,凑到了洛惜颜的身边:“主子,您要不就睡了吧?” 洛惜颜抬头看着春梅,淡淡一笑:“我不睏。” 春梅垂眼,伸手触及了洛惜颜的肩,轻轻揉捏了起来:“主子,奴婢记得您进宫的时候就说想开了的,怎么今日又这般?当日皇上临幸别人,也没见您……” “不一样。”洛惜颜说着丢了书在旁:“我初进侯府,不知有此事,终日欢爱却为无出而忧;进宫时,才知……太后有心扶她,思及前后形势相错,做了这个决定,我也能谅解,何况她那么爱皇上,当初便是眉眼里就藏不住的,说到底我也了然。至于选秀,这是既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这么大的一座宫殿总要住进佳人无数的。就算我一边挑,一边痛,却也不能奈何。毕竟现在我是贵妃,我要做的事是该和太后一样的,操心的该是开枝散叶的大事。” “主子,这个奴婢知道,当日里您咽下苦楚,为选秀的事忙碌,每夜却又帐中轻叹,奴婢知道您委屈……” “委屈?这宫里谁不委屈?就是这么一个丫头不也被人委屈的欺负成那样?说到底是我自己不争气,三年无出,挂着个贵妃名却只能被人轻贱……” “主子……” “春梅,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睡不着吗?” 春梅瞧着洛惜颜那眼里的忧伤,抿了唇:“主子是不是因为觉得皇上就在自己宫里,却不在此处……” “不,我当日有心把锦衣提成大丫头,就是有借她的心思,分院的事也算我早有谋划,只是没想到弄成今日这般。但说到底,她分院,侍寝,我都是早已明知的,若是为此又有什么睡不着?” “难道主子是因为安贵人跑来说的那些话?”春梅今日在殿外,还是依稀听到了些。 洛惜颜抬了眼:“她的那些话是叫我心起波澜,可也不至于令我难睡,我难睡是因为我想到皇上这些天的神情,春梅。你伺候我三年了,在侯府还无第二人可做比,但这宫里,几个月的时间你的眼也能看清,无论是她,还是那些个佳丽,你见过有谁能令皇上动容?” “可是……”春梅似乎并不赞同:“如果真想主子您想的那样,皇上大可在知道信儿的当天就去救了锦衣,锦衣也不必受这些罪,可是皇上没去啊,奴婢就是告诉了蔡公公,也没见皇上那边有动静啊……” “你呀,没动静的话,蔡宝的人怎么会在暴室之外?没动静的话怎么会在深夜,明明都召幸了安贵人的情况下,突来我这里?皇上于我断颜三个月,三个月我哭闹,负气,伤心,他难道就不知?我被欺负成那样,他难道就丝毫不闻?说到底。我没在他的心里有过重要的位置,他一定是知道了锦衣受了大的罪,才忍不住跑到我这里,好要我出手救人,给我一个机会复起的同时,也是要我知道她在他的心里是什么位置!”洛惜颜说着眼泪便滚落,她不怕夫君辗转于绝色中,她不怕端秀将自己当作仇敌,打压自己,她怕的只有一样,她的夫君深爱着别人…… “主子,您这是何苦?您也知道他是皇上啊,身边难道能少了人?就算锦衣真的令皇上动了心,可她毕竟已非……”春梅急忙住口,看了洛惜颜一眼后才说到:“锦衣能不能得封高位还两说……” “不,她一定会封高位的!那件事恐怕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当时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以为老天会给我一丝眷顾,可是今天我想了许多,当我看到安贵人在我面前忿忿的样子,在我想到她被皇上亲手抽打出殿的时候,我才知道,皇上前夜已在罚她,皇上心里已经恼了她,可为什么忽然就恼她了?” “我在外面听她自己说,皇上生气是因为知道当初她打死一个丫头……” “皇上早就知道了,他还怕是弄错来问我有这事没,我告诉他有时,他只是叹气。可是前日里却抽了她一顿,隔着三个月啊,皇上为三个月前叹一口气的事那么乱了礼数的抽她?还不是因为是她害的锦衣入了暴室!” “所以您是说,皇上对锦衣动了心?”春梅此刻已懂了主子不能释怀之因。 “对,动心,动情,看来锦衣是不会安于我这一个宫院的,她只怕做不了我的棋,而我倒成了她的嫁衣!”洛惜颜说着凄然一笑。 春梅转眼:“主子,难道您真打算和安贵人联手?她现在可是被皇上恼恨的,您可别……” “曹映秀?我怎么可能和她一路,那种人,我不屑!”洛惜颜说着铁了脸:“她当我会和她一样小肚鸡肠?就算我再不舒服也不会似她那般作恶,我洛家可没那种阴险毒辣的人,再说我洛家还有个惜玉,就算我不能有所出,她总能,洛家总有人照应着!” “可是主子,您面上还是别和她翻脸的好,毕竟人家的背后牵着太后……” “不,我必须和她翻脸,负责我再无依靠!太后那里我如何都讨不到好,不然我今次好好的怎么就被晾了。还不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终归向着她拓拔家的人,我如果再不抓紧点皇上,只怕真就被欺负的无法出声!你看看锦衣,她没别的,她就是有皇上为她动心,一个丫头不也要成主子?我此时再不觉悟些,只怕一辈子都只能成别人的嫁衣!” …… “皇上这样好吗?”锦衣一脸紧张的拽着顺帝的胳膊,好似十分担忧。 顺帝轻啄了下她的鼻子:“不过是一个小口子,没什么!”说着拿了那方白锦在手。 “不成,皇上若真要割,就割我的吧!”说着锦衣伸了手。却紧张的闭了眼。 顺帝笑着没出声,抓了一旁的小刀在手掌上划了下,殷红的血液便在白锦上滴做一团,似盛开的红梅。 此时锦衣已经睁眼,看到如此赶紧拿了旁边的帕子为顺帝捂上手,人倒一撇嘴,一搡鼻,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转,未几,便落在了顺帝的胸膛之上。 “好好的,哭什么?” “我哭我不该任性,要是昨夜没逼着你在水里要了我,今日也不必这般割手取血……”锦衣说着便是抽泣了一下。 “嗨,你啊,要是昨夜你不给我,兴许我今日来时,倒见你冷了身子了,你呀,我又没怪你,其实真要怪也是怪我自己,瞒了你许久……”顺帝说着将锦衣涌在怀里,任她赤luo的柔软在自己的胸膛上厮磨:“不哭了,不然朕要心疼的,嗯?” 锦衣听话的赶紧擦了泪,对着顺帝一笑后,便将头枕在了顺帝的胸膛上:“皇上先前与我相识算是偶然,之后与我认了兄妹,倒也算缘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一直不告诉我你是皇上呢?” 顺帝闻言眨眨眼,伸手抚摸着她柔滑的身子:“我怕告诉你了,就会看不到真情。” “看不到?”锦衣一骨碌翻起,眨巴着眼:“难道现在大哥看不到我的心我的情了吗?” “傻瓜,你,我当然看的到,你在不知我是帝王时,就已把你的身心都交付于我。一心求死,难道这我都看不到?锦衣,你听我说,其实在我不是帝王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虽是小侯爷,但我也不过希冀着能遇到一个女子,令我身心投入的去爱她,疼她,护她……” “贵妃主子真有福气,她一定被皇上您疼吧?”锦衣说着眼露一丝温和的笑,挂着点点羡慕。 顺帝微微一顿,却是一叹:“她进门的时候,是侧室的身份,我连迎亲的机会都无,天才亮,她人便被领进了府里。我一直期待着娶个心爱的女子,就算是父母定的亲,也希冀着盖头掀开的那份羞颜,可是,这些都没有,她规规矩矩的在我眼前,倒也温柔如水,娇颜似花。我和她相敬如宾,倒也算过的和美,但战事连天,我却很少有机会有她相近。一年后我父皇病逝,我心痛之余更是伤心不已。为了父皇的遗志,我征战杀场,终于得以攻下这座皇城,拥了这帝都,可是正当我意气风发,想与她在这皇宫里成就一段爱语佳话时,我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什么?” “勾心斗角的女人们……”顺帝的脸上浮现一丝厌恶,他想到了为了朝权平衡,而要他娶了表妹的娘,想到了为了阻挡表面得皇后之位,而追着他夜夜欢歌希冀能有身孕的惜颜,他甚至还忆起了那一日听见惜颜对她自己的丫鬟说,至少还有洛惜玉能进宫,洛家总算有些盼头。 这便是他身边的女人,一旦入了宫,所想不是简单的爱,却统统都成了权利与华名! “皇上……”锦衣圈住了顺帝的腰:“锦衣记得你对我说过,不要做皇帝的女人,你怕我被后宫的倾轧而湮灭,今日锦衣答你一句,锦衣不要别的,只要皇上你的爱,哪怕一辈子是个贵人都无所谓。您放心,我不争,不求,不闹,只会在这里等着,等着皇上您来好好爱我!” “锦衣!”顺帝将锦衣抱的死死地,有些激动的亲吻上她的眉眼。 “皇上,你会爱护锦衣吗?”锦衣在他的急促呼吸里问着。 “会,我会!”顺帝说着再度压上了她的身,而锦衣在他忘情的亲吻里,笑了,笑的如花灿烂…… --最近都更的比较晚,因为要带儿,只有他睡了,我才能写,亲们体谅则个!琴儿多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章 华锦贵人藏祸心 三 第三卷第三章华锦贵人藏祸心(三) 黛石描眉,胭脂点唇。只是简单的勾勒上妆,锦衣那张娇艳的脸,便添明色,一双眸子泛着溢彩。将秀发绾成卧月,顷长脖上挂上珍珠串,再配上那新作的粉锦绣莲的长袍,这一身并不耀眼的简单装束,却让锦衣似一朵秋芙蓉般美艳。 顺帝瞧着眼前的锦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美,似三月之春,便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颊:“你知道吗?见你的第一面,月下光影的你就和现在的你一样,美丽而娇柔,令朕想给你全然的保护。” “真的?”锦衣笑着含羞般的往顺帝怀里钻,人却还是知道分寸的说着:“皇上该是去上朝了。” “是,朕该去了,你呀,叫你多睡会儿,你还非要起来……” “皇上,锦衣现在是您的女人,说到底也似夫妻,我爹每日起来办公。娘总是早早的起来穿戴整齐,送爹出前院。娘说,为人妇者,要知妇德,行妇礼,锦衣自然该是衣装整齐的送皇上去上朝啊!”锦衣话说的份外顺流,听的顺帝满心欢喜:“你家的家教倒是极好的,今儿,我就叫人给你家里传喜去!” “多谢皇上。”锦衣含笑答谢,心里却想起那个干爹,不由的心中一叹:得人益,必有报,将来我上去了,你一家也都能鸡犬升天了。 送了皇上出来,留在在殿外的敬事处的太监就入了殿,过了一会出来,自然是取了元帕入盒,而后问着顺帝给个什么衔。 顺帝看着锦衣,眉眼含笑:“封贵人衔,称‘锦’,六品上阶。”一个上阶,令锦衣轻勾唇而展笑,顺帝自然更是满意迈步。敬事处的太监闻言一愣,惊的愣了好一会才在玉录上添置。他能不惊讶嘛,贵人都是六品的阶,可偏偏她多个上字,这便是说这位苏锦衣。已经成了贵人之首,而且这一夜前,她还不是一个秀女,只是一个宫女丫鬟。 锦衣并未照规矩的逗留在殿口送帝,而是一直陪同着皇上出了宫门,上了轿辇,才回转。但她并不是回转到自己的含香殿,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洛惜颜的寝殿前。 此时天才擦亮,她独独的身影在殿角的宫灯下,显得格外的娇弱。 皇上出宫的动静,对于一夜无眠的洛惜颜来说,怎能不知,她看了眼在身边打瞌睡的春梅,便自己轻轻的起了身,站在窗棂前往外看。 她本意外会看到皇上外出的背影,却不想看到的是锦衣相送的情景。她有些诧异,但还没回神呢,就看到锦衣归在了自己的殿前。 洛惜颜的手慢慢的攥紧,眼里含了泪,终于她转了身叫醒了春梅。 “诶,主子您……”春梅睁眼看到主子含泪的样子便有询问。可洛惜颜却对她说到:“去外面把锦衣叫起来吧,大早上的跪那里做什么,只要她心里当我是个主子,我就知足了。”说着抽了下鼻子,自己坐回了床上。 春梅闻言微愣,但赶忙跑了出去,一拉殿门掀了帘,就看到鱼白的天色下,锦衣正衣装得体的跪在那里,当下就一边扶她一边把主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主子难道没睡吗?”锦衣脸露关切,春梅咬着唇点了点头。 “哎,这是我的罪过了,我该向主子请罪的。”锦衣说着又似要跪,但春梅拉了她:“快别这样了,今日分了院,你大小也会是个主子了,这样叫别人看见可不大好……” “看见了就看见了,我锦衣到凤藻宫的时候就是贵妃主子的丫头,就是再分院得个名头,也依然是主子的丫头。今日里奴婢令主子伤心,自然是该请罪……”锦衣正说着门帘一掀,洛惜颜站在了她的面前:“有你这话就够了,伤心我倒不至于,这宫里的女人,能得帝宠就是福分,我何以为此伤心?说的我也太小气了……” “是,奴婢说错了。”锦衣迅速的应着,欠身颔首,依然是奴仆该有的姿态。 洛惜颜瞧着她。慢慢动手将她扶正,而后看着她简简单单的装扮却美丽非常,心里便是一抽,但随即却也浅笑:“皇上给了你什么衔?选侍还是常在?” 锦衣一顿,颔首回答:“回主子的话,皇上给衔为贵人。” 春梅闻言双目一抬,洛惜颜却是双目一垂:“好,很好,看来你很得皇上的喜爱,他日,你定是个有福的。”说着她从头上扯下一只雀衔珠的步摇亲手给锦衣带在了头上:“你呢叫我一声主子,我总不好送的小气了,这步摇纯金打造,送给你也好做个装扮,免得你等会去皇后处请安,看起来寒酸,别人还道我刻薄了你。你现在是贵人了,相信等到诏书下来,内务处也会给你添置一些,你这一身新衣虽是我给你备下的,但没想到你会成贵人,到底不合身份,春梅。去把那套入宫时我只穿过一次的梅红嵌宝裙袍找出来拿给锦衣换上。” “多谢主子……”锦衣当下福身,洛惜颜淡淡一笑:“你现在是贵人了,虽是分院在我这里,可大小也是六品的贵人,别叫我主子了……”洛惜颜说完一掀帘子进去了,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锦衣,那个,贵人您先回去,奴婢找了衣服等会就给您送来,不耽搁您去请安。”春梅说着福了下身也匆匆进殿了。 锦衣在殿门口站了站。便回了自己的含香殿。入殿,她伸手抽下那雀衔珠的步摇,随手丢进了妆盒里。这东西无非就是个纯金的玩意,她才不稀罕,而且那是雀衔珠,这东西带在脑袋上去见皇后,万一皇后要寻自己麻烦,说自己乱带了雀,她还真就没什么说的犯了僭越之罪,不大不小的去落个不是,她才没那么傻。 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手上还时分醒目的抓痕,她便凌冽了双目:曹映秀,洛惜颜,你们害的我差点就万劫不复,哼,你们等着,我会为你们好好安排一出大戏,叫你们演的畅快淋漓!你们好好等着,再我先稳住皇后,先稳住自己的地位后! 安坤宫的门前,锦衣一脸谦恭的等在门口,天才大亮,她便到了此处,但是她没照常规的请下人禀报,而是就恭敬的站在门口,只字不提。 这般傻站了半个时辰后,一身华服的皇后悠悠闲闲的从殿内出来,带着她身后的侍者,嘴里说笑着什么。锦衣扫了一眼,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兰姑姑。 “锦衣向皇后娘娘请安!”这个时候锦衣忽然深吸一口气大声的说着跪在了宫门前,院里的三人一顿,倒是走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苏锦衣嘛!铃兰和我说是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呢!”皇后的脸上浮现着再见的喜色,伸手就拉了锦衣的手:“起来。起来,快给我瞧瞧,嗯,还是那么俊俏呢,诶,你怎么在我宫门口,不是听说你在洛贵妃跟前当值的吗?” 锦衣颔首而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昨夜皇上入凤藻宫,锦衣有幸分院伺候,故而今日前来请安。” 皇后微微一愣,继而笑问到:“苏锦衣,你也是大家闺秀,难道会不知规矩?六品以下的封衔是不必来向我请安的。”说着她瞧了一眼锦衣的打扮,简简单单的装束,毫无什么起眼的装饰,尽管身上是件梅红嵌宝的裙罗,但看在拓拔端秀的眼里,却不过是一件稍微有点料的衣裳罢了。 锦衣并不急着答话,倒是恭恭敬敬的跪地再磕头,这是请安的大礼,是必须有的仪程。 皇后瞧见如此,扫了眼身边的兰姑姑,铃兰立刻上前扶起了锦衣:“苏姑娘得了什么衔,要向皇后娘娘行这等礼?”铃兰问的清冷,可眼里却闪着一丝笑意。 “今早皇上封衔,锦贵人,六品上阶。”锦衣说着恭敬的颔首欠身。 皇后的脸色未变,笑意盈盈:“这是好事,锦贵人,还是六品上阶,看来我要恭喜你,也要恭喜洛贵妃了!”说着她一转身往回走,口里问着:“既然是如此,你想必早来了,那为何不叫下人通传进来请安?” 锦衣赶紧跟着走:“锦衣原本是想来着,可走到门口时,正逢见亮,锦衣听说有了身子的人早间正是害喜的时候,想了想怕选不好时辰,碍了皇后娘娘的事,故而等在此处,待娘娘清闲了再请,免得扰了您。” 皇后站定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锦衣,扬手一摆,身边的下人们都退开了。 “聪明伶俐的人,我最喜欢,当初在清荷院里见你。就知道你是聪慧的了,只可惜你出了岔子没能应选,当时我还道为你惋惜,想不到,时隔几个月你依然回到我们中间,这倒真是缘分了!” “锦衣相信这是托了皇后娘娘您的福。” “我的?”皇后的眉微挑:“这话是怎么说的?” “锦衣初入清荷院便被人欺负,是皇后娘娘您出手制止,并给了锦衣一罐好药。如今又是皇后娘娘您得喜封后,身为奴婢的锦衣才有机缘被皇上瞧见,若不是锦衣托了您的福,只怕现在都还是个丫头。” 拓拔端秀听的锦衣如此说,略一转眼就明白,当日自己把湘秀整进暴室是要贵妃哑巴吞黄连,可是现在听锦衣说,却是恰好让贵妃没了人可用动起了这丫头的心思,这不是成了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四章 低眉顺眼玉样人 上 第三卷第四章低眉顺眼玉样人(上) 拓拔端秀虽是心里有点呕。但是她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哦,是吗?瞧这话说的,倒似我是你的福气了。” 锦衣一个欠身:“皇后娘娘就是锦衣的福气,锦衣相信跟着皇后娘娘,便似守着佛,沐了佛光。” 拓拔端秀的眉一挑,人看着锦衣话音低了些:“锦贵人这话说的本宫有些迷糊,你可是分院在洛贵妃处,又曾是洛贵妃的人,照理你这些话该是说给洛贵妃的呀,怎么倒和我说起来了,什么守着我做佛,这要是让洛贵妃知道了,定会说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锦衣依旧颔首,人倒是答的很顺:“皇后娘娘您是国母,这后宫可是您说了算,对锦衣来说,您这便大似天,自然在锦衣心里是佛。锦衣不知道别的,只知道一路的福气都是皇后娘娘您给的,所以无论别人怎么看锦衣的归属。锦衣知道的却是一心忠着皇后娘娘您。” 锦衣的话可谓明显的来借山而靠,拓拔端秀听得她这么说,抬手以帕子轻掩了口:“你呀,不小的人了,看着多聪慧的一个人,说话做事怎么也该过过脑子啊。锦衣我和你明说了吧,历代历朝的后宫里总是喜欢争争闹闹,可是这顺天朝却不一样,我拓拔端秀,只希望这宫里无论大小都透着和气,大家同在一宫和睦就是,别耍那些心眼。你有心当我是主子,我多谢你,不过呢,你的上面是洛贵妃,你还是该好好向着她才是,你放心,我不是个分山界水的人,我依旧会对你们,一视同仁。” 锦衣当下一跪:“皇后娘娘的话,锦衣记住了,锦衣会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生事的。” “恩,你知道就好,起来吧!”拓拔端秀说着一摆手:“来日方长,今儿我就不留你多说了。铃兰,去送送吧!”说着她一转身喊了另一个丫头扶她去了后院转悠。 铃兰抬了手。锦衣十分恭敬的冲皇后行礼告辞,便随着铃兰往宫门走,眼看宫门在前,铃兰轻声的说了一句:“你果真是有本事的人,只三个多月你不但回到其位,甚至还是贵人之首,倒是好手段。只是你不好好守着菩萨,倒来拜王母,这是做什么?” “没办法啊。我不先来认人怎么成,难道有天等着被洗吗?她是皇后,这宫里她最大,加之有孕,我不拜她拜谁?”锦衣微微低头,嘴里却嘀咕而答。 “哼,你呀,心思那么多,倒不如去拜了如来算了,那才是真正的掌宫人。” “拜如来?早了些吧,我有玉帝护着,那里还不着急,如来那里去的越晚越好。”锦衣说着冲铃兰微微一笑:“你可好?” “宫奴子伺候谁都一样。只是我的这位也不见得会比当年的贵妃差,你自己留心吧。”说着铃兰驻足一躬身,锦衣便还礼而出了。 铃兰送了锦衣出去,自己回往了园子里,此时拓拔端秀坐在凉亭里正喝着鸡汤,见她来了便递过汤盅给了身边的丫头,而后摆手打发了她去。 “这锦衣可是你看顾过的人,应该有些本事吧?”拓拔端秀轻声问着,手指拨弄着桌沿。 “主子您是知道铃兰那点心思的,当初清荷院的几位小主都是有能耐的人,她苏锦衣虽然不及其他几位有些可靠之力,但她的姿容乃是绝色,迟早也是要得宠的,今日里她来,显然是来认主的,主子您看的上与否这就看她的造化了。至于本事嘛,也就是一个棋子命。” 铃兰说的眉宇间带冷,而拓拔端秀却瞧着她微微含笑:“你倒挺实在。我就喜欢你和我实话实说的样儿,说真的,我也觉得我该换个棋了。只是苏锦衣我不大放心,毕竟那洛贵妃给她分院,显然是想借她来打我,我可害怕自己上了套,把她捧了起来再砸我一次!” 铃兰听到那个再字,顿了顿,便到了皇后身后给她轻轻的揉捏起了肩头:“安贵人最近不是才惹了事吗?只怕她有段日子不能给主子您当手脚了,眼下主子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还不是要物色一个新的棋子才行,那曹映秀嚣张跋扈本好给我做炮筒,但今次听说皇上亲手抽了她。可见她是做的过了令帝王生厌了。这样的人,只有晾下她,等过段时日了才敢用,诶,我叫你去查她是因什么被抽的,你可查到了?” “查了,听说她去洛贵妃处拿话刺了个丫头要贵妃把人丢进暴室去,贵妃为了不把事闹到太后跟前去挨呲也就舍了那丫头,结果皇上不是因着部落来使,一时高兴去了她处,她便连夜要了人回来,听说因着那丫头被打的惨了些,贵妃娘娘便告了状,皇上知道了,这才抽了那安贵人给洛贵妃解恨……” “那丫头是哪个?”拓拔端秀问着,忽然想到了刚才扫眼时,苏锦衣的手背上红色的划痕,当下一抬眼:“难道就是苏锦衣?” “正是,奴婢刚才送她出去的时候,问了一句洛贵妃怎么这么好心给她分了院,她告诉奴婢,就是因为皇上见了她的惨样,才有心幸她。而后洛贵妃见状便要求分院,现在想来,只怕那洛贵妃也是顺水推舟,好给自己留个盼头。”铃兰说的话语十分顺,脸上也依旧一副半冷的样子。拓拔端秀看了她一眼,摇了头:“哈,我当只有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她也一样。唉,苏锦衣,苏锦衣,哼。我当她是自己能耐的跑了回来,原来是这么个机缘巧合,看来我倒高看她了。” 铃兰轻轻的给皇后锤着肩,眼一转说到:“主子,这苏锦衣刚不是说了嘛,她被封了个六品上阶,这现成的棋子您不用吗?” 拓拔端秀眨眨眼:“我不是不想用,我总有些担心。皇上前个赏了部落来使,又发了表彰折子送了边疆,昨个姨妈也和我说了,皇上有意要把那洛贵妃提一提,这一提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皇妃了吗?我如今虽是看着红,但又不能侍奉皇上,可也总不能看着她洛贵妃一个应主吧?其实我本来已经瞅上了一个,只是和苏锦衣比,她的确弱了些,可是苏锦衣我却不放心,干脆看看再说,我还是先用那个吧!”说着她摸了摸还没隆起的肚子,一脸叹色:“唉,有了这个,我只能看着皇上在别人跟前转了。” 铃兰微微垂眸:“主子何必在意这一时?等到皇子生下来了,就凭他是嫡长子的身份,那也是未来的太子,主子您那时,再慢慢享福喽。” 拓拔端秀闻言笑着抓了上了铃兰的手:“他日一切都稳了,我一定祝你达成心愿。嗯?” “奴婢谢主子恩典!”铃兰立刻跪地叩谢。 “好了,起来吧,去把我的新棋子找来吧,既然要用她,还是要好生点她一点才是!” …… 锦衣回了凤藻宫,也不管有人没人,就现在洛惜颜的正殿前,正儿八经的磕头行了个礼,而后才回了自己的含香殿。人才刚踏进园子,便看到韩公公带了几个丫头捧着配备的各样东西等在殿门前。 “韩公公!”锦衣挂着笑,一脸亲和劲的走过去。韩公公立刻带着丫头们给她道喜:“小的们恭喜锦衣姑娘荣升锦贵人,小的们更祝愿锦贵人您前途似锦!” “韩公公,您客气了。”锦衣忙笑着应声。 “这是给您配置的东西,里三件外三件,再合着各项大小,共是七十二样礼。”韩公公说着一招手,几个丫头讲手里的东西一一给锦衣过目。锦衣对这些东西并不稀罕,可面上却是挂着满眼喜色,她眼尖,一眼瞅见托盘里有个玉镯子的成色极好,便一把抓了起来,直接放进了韩公公的手里:“锦衣才分院,要什么没什么,韩公公不嫌弃,这个就拿着吧。” 韩公公自然知道这玉镯子的份量,这可是这批首饰里最好的一件,也是自己想着蔡总管和锦衣之间的兄妹关系才做主放在七十二件里的,想着以次套个近乎,却不想锦衣竟动手把这个赏给了他,大喜过望之余便有些激动起来:“这个您赏给小的,这可不大好吧……”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些都是身外物,锦衣从不当事,韩公公若喜欢都拿了去,锦衣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说着锦衣一笑便请韩公公进去坐,可韩公公笑着装了镯子便行礼告辞:“多谢锦贵人的好意,可惜小的们这里等的久了些,还有事做,东西放下这也就去了。”说着招呼了下人把东西往里抬,人却眨巴着眼说到:“锦贵人,日后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差遣小的。” “韩公公真客气,差遣二字我可当不起,若真有什么事,以后要求到韩公公您,您给个照应,锦衣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公公闻言和锦衣相视一笑,继而带着那些丫头走了。 锦衣一人回了殿,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却没什么精神。照规矩刚才是该给她拨个丫头的,却不想韩公公连个人都没给她留下,这令她有些尴尬。 正在不爽间,殿外传来蔡宝的声音,她慌忙出去迎,倒是先看到了提着包袱的落云。 “落云,你怎么来了?”锦衣的眉眼飞着笑一把就拥了落云,而后不等落云答话,却看着其后的蔡宝说到:“二哥可是你好心把落云妹子给我送了来?” 蔡宝挠着脖子不好意思的一笑:“这我可不敢往身上揽,是皇上特意嘱咐我,把落云给你带来,陛下说了,您一定想和自己的好姐妹在一起!”......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五章 低眉顺眼玉样人 下 第三卷第五章低眉顺眼玉样人(下) 蔡宝送来了落云后便去了。毕竟他是皇上跟前的人,有的是事要他做,才没这功夫耽搁,更何况眼见一对姐妹亲热的搂着,他在边上也不合适。 锦衣拉着落云的手浅浅的笑着,而落云却是在一直流着眼泪抽泣。自打路上听蔡宝份外惊现的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落云的泪就没停过。这会只有她们两个在殿里,哭的是更带劲儿了。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不也因祸得福了吗?这不,我都成贵人了。”锦衣说着晃了下身上的衣服:“贵妃给赏的,好看吗?” 落云抽抽嗒嗒的点头:“好,好看,我,我就是觉得你,你受了好大的罪。” “嗨,谁能不受点罪啊,幸好我活过来了,我命大。”锦衣说着眼扫向窗前那几盆向阳的花,那是将才那些下人们摆放进来的:“我这个人就信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 落云使劲的点头:“我信,我绝对信!” 锦衣冲她笑了笑,松了她的手往窗棂前的花儿跟前走:“你来了正好,换别个我还未必敢用,和你透着亲,该如何就如何。” “对,蔡公公路上说,说了,说我不懂内宫的规矩,叫我,叫我多问着点,锦衣姐你要给我说啊!”落云还有些抽搭,但好了许多。 锦衣点点头:“好,我呀不但和你说,还要教你读书识字呢。”说话的功夫,她捧起了窗台上的一盆艳黄色状如酒杯的花冲落云说到:“落云,这花你认得吗?” 落云摇摇头:“不认得,我自小都是在地里种粮,晚上织绣,就算补贴家用也是在后山上找点山草药拿去卖的,这些话啥时候见过啊,诶,这是什么花啊?” 锦衣笑了笑把花递给了落云:“这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状元竹,但也有个大家长叫的名字叫酒杯花。你瞧着好看吗?” 落云点点头:“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呢!” 锦衣嘴角轻勾:“落云,你说安贵人好看吗?” 落云没防备锦衣忽然说到安贵人。当下就应了口:“好看啊,啊,不,她那人心肠恶毒,再好看也都是恶人!” 锦衣笑了笑:“如此美丽的人伤害你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就如这花儿,看起来美艳,但却害人不浅。” 落云愣了下,立刻低头看手里的花:“这花难道有毒?” 锦衣笑了:“若有毒,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到我这里当摆设,它啊,毒是没有,可是却能害我。落云,你记住我这窗跟前上的花,除了那盆秋芙蓉,其余的你就别浇水,各三差五的给我打碎或是养死,知道吗?” “为什么呀,这么好看的花,你说了没毒。有怎么能害你呢?”落云不解的问着,毕竟在她眼里这些花如此的美,如此的香。 “你手里这盆对常人无害,可是要是谁有身孕,闻了这花,就会小产,把它留我这里,是有人想我这辈子没机会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锦衣说着眉就轻挑了一下。 “啊?”落云闻言直接把花给抱出了屋子丢在了殿口,急忙进屋又搬别的:“这些也都是吗?” “大同小异,终归是对我不好的。”锦衣冷眼看着她搬完,便看向那盆秋芙蓉略有所思的笑了。 落云搬完了花,站在殿口一脸怒色:“谁这么缺德?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告诉皇上!” 锦衣笑着看她一眼:“嘘,这事可说不得。落云,这后宫里的女人谁好谁坏那不是写在脸上的,你到了这里跟着我,那防范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刚才你不是说蔡公公要你不懂的就问我吗?我先叫你一条: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落云摇了头:“你难道要我闭嘴?这事我怎么能沉默呢?这可是有人害你啊……” “谁要害我?你答的上来不?”锦衣淡淡笑着随意一坐,看着落云。 “我要知道是谁,还在这里站着吗?诶,这花谁送来的啊?” “这花是内务处送来的,可是这不代表就是内务处要害我,我告诉你,内务处里什么都有,好的,坏的,拿到什么就送什么来,别人跟前也未必就没这花。可偏巧我是识得的,若是换了你这等不识得的呢?那是不是就只有被坑算的份?” “所以这才缺德嘛。” “缺德是缺德,但是我识得这花啊,所以我只要让花养死了不在跟前就完了啊。我干嘛要让别人知道这花是能害人的呢?” 锦衣的花令落云没出声,她只是微微皱眉的看着锦衣。 锦衣此时收了笑,一脸认真的说到:“落云,宫里分不出黑,也分不出白。我们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并在保全里步步向上,你懂吗?” 落云眨眨眼,没出声。 “这花是害人的东西,可是我还没怀孕呢,你若喳喳呼呼出去,事情没多大,咱们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我,事就会不了了知,但害我的人就知道我有戒心,我在防备,而你是碍事的人,可能你会被灭口!”锦衣说着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再者,所谓枪打出头鸟,只要你这一问出去,我可就比别人显得能耐,谁都知道我认识这花,将来就会有人说你怎么知道这花能害人,弄不好我倒会变称众矢之的。我们假设一下。假如你告诉了皇上,皇上大怒而查,那么首先查的就是内务处,内务处多少东西啊,里面有多少人在管啊,皇上查半天结果没查出谁来,又或者查出一个谁来,但无论如何总免不了动刑,就会有人无辜受罪,将来这账算谁头上?还不是你和我?” 落云的脸色变了,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告诉别人不好。不说出来就会有人被牵连,这和你心目中的好人锦衣不符合。可是落云,我该先教你写一个‘宫’字。”锦衣说着就要提笔,而落云开了口:“‘宫’字会,天天看,早认得了。” 锦衣浅笑,依旧磨墨提笔,写了一个宫字。 “一家之下两个口,你知道这是哪两个口吗?” 落云看着锦衣摇摇头。 “上面的小口是是非口,稍有不慎,流于唇舌,便进此口,下一个大口乃是血肉口,喝的不仅是那些是非口流下的残血,更是吞下这一味善心而不知死活的人。”锦衣说着把那纸递给了落云:“记住这个字,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字里,好人不是不能做,但是别做烂好人。知道了吗?” 落云看着那字点点头,眼里盈盈有了泪光。 “我们要先活着,才有别的可想,连活着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去求?”锦衣说着将落云拥抱入怀:“从现在起,我们姐妹就要相扶相持在这里,落云,你可是是我的依靠,对吗?” 落云使劲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闭上嘴巴少说话,只做事就是了,对吗?” “对,我们要是整个宫里人人看去都低眉顺眼的人,是整个宫里最不惹人注意的人。”锦衣说着将落云放开,从桌子里那些首饰里拿了一块玉佩放在了落云的手里:“看看这玉,通透却温和,它不会似金银耀眼,也不似珠宝夺目,但是它却讨人喜欢。你和我就要做这样的人。懂了吗?” “嗯。” “带着吧,送给你了。” …… 秋风起落叶,遍地金黄媚。 锦衣坐在含香殿前,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竹蚂蚱,那是落云用蒲草叶子顺手给她扎着玩的。 韩公公此时一脸笑的带着两个丫头到了她的跟前:“锦贵人这是在忙什么呢?” 锦衣抬头一笑:“瞧韩公公说的,我能玩什么,就是扯根草打发时间呗。” “锦贵人,您这贵人当的,人家得了主子衔,哪个不是在宫里摆弄摆弄,您倒好,成天的就在这殿里窝着,你看看,您这都封为锦贵人两个月了,除了初一十五的你去御花园上个香,到皇后那儿磕个头,您啥时候还出过这凤藻宫?宫里游园,赏花,你怎么都不去啊?” “我没那心性儿,我这人嘴笨不去自讨没趣。诶,您这是…… “嗨,这不是后天就是重阳了嘛,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请大家都去坐坐。小的呀特地来送那新制的褂裙。”韩公公说着一摆手,身后的丫头捧了衣裳给锦衣瞧。 锦衣扫了眼就摆了手:“劳烦两位给我拿进去吧,落云出去讨绣样去了还没回来。”丫头们闻言自然进殿放衣服,而此时韩公公凑到锦衣的跟前小声说到:“多谢锦贵人上次体恤只把碎花盆给小的送了回来,小的这才知道还有此花……” “韩公公客气了,您是忙人,有人搬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碰巧不喜欢那花而已。”锦衣浅笑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韩公公一脸的谄笑:“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锦贵人最近可缺什么不?有少的,只管说,小的给您送来。” 锦衣笑了笑:“我能缺什么啊,韩公公您处处操心,锦衣多感谢您的,不过,我是贵妃主子的人,这分了院,除了每天叩拜的,也不能伺候在主子跟前,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有什么缺的不?韩公公您是个热心人,要是有什么瞧着我家主子缺的,您可给操心着点,锦衣这里就多谢了。”锦衣说着便似要福身,韩公公可担不起,赶紧拉了她起来:“哎呀,小的可担不起,最近贵妃主子身子似乎虚了点,倒是要了不少补药。” 补药?锦衣的眉一挑,心里一个冷哼。......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六章 风起云涌 一 第三卷第六章风起云涌(一) 锦衣和韩公公打听了几句就送了人出去。此时落云也抓着几个绣图一脸喜色的跑了回来,再与韩公公相错后,跑到锦衣跟前就眉飞色舞:“主子,您瞧奴婢找的这几个图,绝对让您看了喜欢!”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再是两人做姐妹,也该主奴的称呼,免得哪天顺口喊了,被人以失仪失礼而论。所以,锦衣还是早早的叫落云改了口,这两个月下来,落云早习惯了。 锦衣笑着伸手接过,看了看都是些花卉,也就顺手拿了张出来:“绣这个吧,看着喜庆些。”说话的功夫也扯了落云进殿。 带了内阁,锦衣把绣帕一放就扯了落云:“可打听到什么?” 落云脸上已经无了在外面的喜色,只无奈的摇头:“春梅姐的嘴巴好生紧的,您要奴婢去套话,结果奴婢和她说了这么久,贵妃最近怎么样没问出来,倒被她问了好些您和皇上怎样怎样的话。” “那你怎么说的?”锦衣挑了眉。 “还不是照主子您教的那样往实了说。”落云眨眨眼:“诶。主子,你真的觉得贵妃最近有什么事?” 锦衣扯了落云到身边一坐,轻轻地说道:“我这两个月,悄无声息的把自己藏着掖着就是不想太风光的被人记恨,毕竟我位子还不稳。可是贵妃不一样啊,她才复起,正是该大张旗鼓的时候,尤其她被关了三个月,我可是知道她被关的多烦闷的,可是偏她也低头顺眉整日躲在凤藻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而且,早先我去磕头请安她还见我呢,这几次,不是说我去的早了,就是说她不舒服不见,前几日去请,她倒直接和我说起近乎的话,叫我把请也免了,你说这不太奇怪了吗?” 落云点点头:“您这么说,奴婢听着是有点,不过,奴婢以前听红袖姐说过,宫里的女人善妒,再是分院下来,算一顺儿的,也难保心里不搁着刺!您每次叫奴婢去和春梅姐近乎,人家一问您和皇上的事。您也总叫奴婢实话实话。可奴婢这不懂规矩的乡下人,都觉得您和皇上多好多好的话还是藏着点好,但您却叫奴婢说的干净,不藏不掖的,想来,难保不是因为人家听了心里生气!” “生气?她三年多无出,这会儿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巴不得我与皇上近亲受宠,将来生下个皇子,只要巴巴的送去过继于她,她这心就安稳,我也有个嫔位挂名。所以她现在怕的就是我不受宠。”锦衣话还没说完,落云摇了头:“以前,奴婢也觉得是,可今日吧,奴婢瞧着不像!先前春梅姐听了您和皇上的事,奴婢瞧着再是嘴里应着说好,眼里也泛着酸,可今天问了后,倒觉得眉眼里都闪着得意,嘴巴上却偏又不出声了……” “有这事?”锦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走,口里低喃:“不对,不对……” 落云听着好奇,追问到:“主子说什么不对?” “落云,我记得咱们县里每到这九十月的时候,要熏什么肉蜡,你会吗?”锦衣一脸正色的问起这事,把落云弄的发懵:“会啊,家里一年的肉全靠这个时候熏下些,可是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你熏肉!”锦衣说着眼里就发亮。 “啊?主子您怎么忽然弄这个,咱们没有小灶,吃的都是御膳房统弄的啊,再说了,就算您要弄,我给你私下熏些,可是这肉……” “你跟我来!”锦衣说着就拉了落云往外走,边走边说到:“落云,等下你只管熏肉,出了什么事,你就说是我说嘴巴馋了想吃这个,你就想法给我做,懂了没?” 落云迷糊的点头,口里问着:“可是主子,您不是对那熏肉没什么兴趣的吗?”她记得选秀路上,有这道菜,但是锦衣是一口也不动的。 “嘘,现在你要记得的是,我。爱吃这个!”锦衣说着抬了眉,扯了落云就到了凤藻宫的小灶。她一个贵人无权拥有小灶,但贵妃却是可以的。 此时正是午后,灶房里也没什么人,锦衣指挥着落云在篓子里找了块用来炼油的肥肉出来,便对落云耳语了几句,这就整理了下衣裳往洛惜颜的正殿去了。 落云有些错愕的看着锦衣出去,自己眨眨眼,她倒现在还不大明白锦衣叫她做熏肉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却也撸了袖子将柴草什么的往角门上摆,最后拿了火钳子夹了肉,提了桶凉水蹲在了角门点了火。 此时午后下人们都在休息,还真没人理会到落云,她见火窜了起来,便舀了些水浇上柴草,顿时一股子青烟冒了起来,落云赶紧把肥肉放了上去,焰火一熏,肉腥味伴着那点青烟散了开。 落云不敢放开胆子的熏,毕竟这是宫里,她要控制烟火,要是在乡下,那是直接火钩子一架就不管了的。 落云这边费力的熏肉。锦衣却已经进了正殿。 “怎么这会的不休息,跑来寻我啊?”洛惜颜半躺在软靠上,手里捧着书册,眉眼一贯的慵懒。 锦衣恭敬的行了礼:“锦衣见过贵妃主子,实在是锦衣心里按不住事,没个底有些不安,只好来问问贵妃主子。”虽然贵妃叫她不用喊主子,但锦衣却一直就这么喊着,声声贵妃主子,既亲切又不会显得自己卑微。 “过来,坐跟前吧。什么事啊,令你这么个玲珑的人都能没个底?”洛惜颜随手放了书册,身边的春梅便倒了跟前,扶着她坐正了些,又给加了个垫子。 锦衣低眉顺眼的挨着踏边的椅子坐了,轻声说到:“今日里韩公公说后日就是重阳节宴,皇后娘娘亲自设宴,锦衣在殿里盘算了半天也不知该送什么礼好?毕竟锦衣再怎么也是您手里出来的人,送低了跌了自己的份儿倒没什么,怕有些人嚼舌头说锦衣不懂事,连累贵妃主子您;可送的高了,又怕自己扎眼给贵妃主子您惹事……哎,还请贵妃主子您示下,给锦衣一点指引吧。” 洛惜颜抬眉而笑:“我没听错吧?玲珑聪明的你,竟会不知道送什么合适吗?当初我记得,还是你给我出注意拿什么贺寿的啊!” 锦衣忙是低头:“贵妃主子有所不知,太后喜佛人所共知,讨她喜好,自然好想,可皇后娘娘什么喜好,锦衣是一点也不清楚,送的讨喜欢了吧,会让别人觉得奴婢有了二心,送的不合适吧,又怕给贵妃主子您惹事,当真把锦衣给难住了。” 洛惜颜笑笑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鼻翼里飘着一股子淡淡的油烟味道,忽然一下变了脸色,就是歪了身子干呕起来。 春梅见状立刻给洛惜颜拍背,锦衣一愣,倒也赶紧倒了茶递送了过去。 洛惜颜干呕了几下,吐了些涎水,似乎好了点,可才漱口完毕,就觉得那油烟味更重,当下又继续干呕起来。 锦衣不动声色的端茶递水,甚至去拿了帕子递过去。可心里却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贵妃主子这是怎么了?要不我去找太医!”锦衣一脸紧张的要去喊,春梅急忙喊了她:“不用!” 喊的很急,没一点客气的缓和,但锦衣却装做不差,只不解的问着:“不用吗?” “娘娘这几日有些肠胃不适,太医早开了药,叫娘娘多休息,这会的忽然有些不舒服,吐一下也就好了。”春梅说着着急的给洛惜颜拍着背,洛惜颜光顾着恶心是话都说不了的。 锦衣立刻装作了解的样子点头,而后端了盆子:“我去给主子打点水来!”说着就出了殿。 落云小心的熏肉,不时的往殿门瞅,当看到锦衣端了盆子出来,她赶紧收那些家伙,而锦衣则自己打了半盆子水又回了殿。 落云动作迅速的收了这些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赶上厨娘打着哈欠进来,一瞧见是落云,倒也不在意的说着:“诶,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找好吃的?早上做的芙蓉丝还有点,你要不要尝尝?” 落云是乡下姑娘的出身,手脚利索,别人可能嫌弃,但厨娘杂役的这些却恰恰透着亲,常常会给她留些好吃的。 落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就是馋家乡的熏肉,自己偷偷整了块。”说着把那熏肉拿了出来。 厨娘一见挖了她一眼:“你呀,怎么弄这个,这都是乡下人才吃的东西,宫里人见了准要笑你,诶,我给你说,这些日子可别在厨房里弄什么肉吃,万一被贵妃撞见闻见了,又要挨骂。” “啊?挨骂?贵妃难道不吃肉的吗?”落云当即撇了嘴。 “嗨,贵妃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一闻到肉味她就干呕,起先我们当她有了身子呢,可最后却说是什么肠胃不适,等到过了两天,又说什么她想吃几天素了,这篓子的肉,我都没敢用。”厨娘说着冲落云一笑:“要不是怕香味传出去,我就给你做顿烧肉!” 落云呵呵一笑,道了谢,便也溜了出来,才回到殿里就看到锦衣已经在桌边坐着了。 “主子,你怎么到我前头了。”落云问着凑到了锦衣跟前。锦衣放了茶:“贵妃娘娘吐成那样,还有心思和我说话吗?我还是知趣的早点回来的好。”说着冲落云一笑:“今天的熏肉,你弄的好!” 落云耸了下肩:“主子根本就不是要吃熏肉。” 锦衣点点头:“是啊,我的确不是要吃这个,不过,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了?” 落云回身跑到殿口看了看,才又回到锦衣跟前贴耳说到:“贵妃娘娘闻见油腥味就吐,只怕是有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七章 风起云涌 二 第三卷第七章风起云涌(二) 锦衣瞧着落云的样子。噗哧一笑:“是啊,能看出这个还不错,那你能想到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 落云咬咬唇:“你不是说贵妃和皇后貌合心不合的嘛,她是不是怕皇后那边?” 锦衣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你想想,贵妃三年毫无动静,别说生了,信儿都没有过,这忽然有了身子,算不算是件大喜事?不但证明她能生,更能叫皇后心中不安……” “我就说嘛,就是怕皇后害她……” “错,我说的不安与你说的不一样。皇后现在肚子里货,贵妃这么随在后面的,反正错着几个月呢,贵妃再冲也冲不到皇后前面生了去,而皇后的位置郡主已然坐到,又有什么好怕的?我说的不安只一条,皇后生女贵妃生男,但如今皇后还没生不是吗?要真害,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要知道现在宫里有孕的就是皇后了。若是贵妃没了胎,所有人都会疑心到皇后头上的,我要是她我就不动,等到生下的是个公主了,再动手也不晚……” “这么说,贵妃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想瞒着?” “我猜,她防的不是皇后而是太后。”锦衣说着脸上的笑也渐渐淡去。 “什么?太后?”落云完全惊住了:“太后难道还不希望贵妃有孕?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锦衣说着拉了落云小声说到:“贵妃三年无动静啊,怎么突然就有了呢?而且是在皇后之后!” 落云眨巴着眼似乎理会不到。 “你该知道郡主是太后一族的吧?也该知道郡主是借什么成了皇后的?”锦衣特意的提示,她希望落云能更多的有些见识,能更多的看透其后的意义,这样将来才能帮到她。 “这我知道,难道说,太后为了怕贵妃有孕抢了自己族人的可能,便有所阻拦?”落云不是没想过,但是她觉得太不可能,在她眼里,哪个当婆婆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多生几个孙子呢? “我回来的路上就想这事,我先前是伺候过贵妃的,虽然是后面才到她身边的,但是也从春梅的口里知道一二,贵妃的身子并无碍,可是就是无信儿,为此她还吃了好些药,但还是一直没什么动静。韩公公说贵妃要补药,这是她惯常的事,以前也经常要的。我听着当她还是一贯的不死心,可是你一说春梅的反应我就觉得不对,贵妃可是在躲我啊!她好端端的干嘛躲我呢?要知道我算她的棋啊!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要防的是太后。毕竟她连我都要防,那就是她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锦衣说着嘴角一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如此。” 落云听到心惊之余却并不能够理解,她拖着腮:“主子怎么就肯定是太后呢?” “因为她怀孕的时机。”锦衣说着眼里透着一丝冷意:“你看看她有身子的时间,是在皇后之后,我们一起算算,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她复起之时的。可早为什么没动静呢?因为她之前有吃药,那时候贵妃受宠,皇上常来留宿,可一直吃药的贵妃却没什么动静。之后她被晾了三个月,三个月里一直不曾吃过那药,而且之后,她有心复起却没机会,还把湘秀给搭了进去。我问过皇上,皇上说那日里为了救我,突然来到凤藻宫就是要贵妃去救我。可是那日来的突然,干柴烈火下贵妃也没来得及喝过药,所以我们可以想到。那药是有问题的。” “难道是那个湘秀下药?” “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人,这个就不好说了,可是她毕竟是在侯府就伺候在贵妃身边的老啊,三年,三年毫无动静,要我,我能想到的就是太后的意思。毕竟她是个丫头,她就是再想自己当主子,也没那份三年害其无信的胆量。”锦衣说着一个冷笑:“贵妃只怕这会知道自己怀孕,悲大过于喜,看来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弄。” …… 凤藻宫的寝殿内,洛惜颜被春梅搀扶着上了床。这一场突然的恶心,吐的她眼泪花子满眼眶转不说,更觉得身子乏力。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来,她的开心连一个时辰都无,便全然浸泡在担忧与恐惧里,早已身子疲乏,这么昏天黑地的吐了一番,现在倒更想去睡一会了。 安神的熏香给殿内送来淡淡的幽香令人放松,但洛惜颜的脸上却满是担忧。 春梅给洛惜颜盖上一张毯子,就要去放帐子,可忽然的洛惜颜抓了她的手。 “主子,还要什么?”春梅轻声问着,洛惜颜憔悴的脸上是不掩饰的忧色:“你说锦衣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春梅抽了下嘴角:“要奴婢说,主子何必瞒着呢?您有孕是好事啊!” 洛惜颜苦笑一下:“我也希望是,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搞清楚是不是太后容不下啊!” “怎么会呢?”春梅急忙的说着:“主子您就算发现药有问题,但是如今看来,八成是湘秀在做怪,怎么就会是太后授意的呢?” 洛惜颜摇摇头:“太后为了拓跋一族。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我自从进了侯府的门,三年恭孝,她不曾与我红脸过,可是现在郡主一来,她莫名其妙的寻事给皇上施压,终究令我禁闭三个月,连个贵人都敢威胁我。虽然现在郡主已经成了皇后,但我怎么知道太后到底能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那药我可是喝了整三年啊!要不是湘秀被送到暴室,你给我煎药,让我发现药的味道不同,只怕我到现在还以为是我自己不成……” “主子,也许是个误会呢?就当是太后有心的,可是现在郡主已经成皇后,而且也有了身孕,这都要四个月了,您难道还是威胁吗?这分明就是喜事了啊,要奴婢的意思,倒觉得让大家知道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春梅皱着眉头说着,可贵妃的精神却似乎有些涣散了。 “不,不能急,我还要再想想,锦衣那边……哎!她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她是我的棋子,她心是向着我的对不?”洛惜颜问着话。眼皮却往一块黏糊。 “是,锦贵人进出只要过殿门必向您行礼磕头,借着您的福祉才有的今天,她知道应该也没什么。但是我却觉得……”春梅说着扫到主子已经合眼睡着,愣了下轻唤了几声,见洛惜颜已经睡的香甜,也就放下帐子走了出去。 关上殿门,叫了两个丫头在外听着唤,她便说自己去太医院再领些药,人便出了凤藻宫。装模作样的走了一截,到了岔口处。四下瞧着无人,便转身往延寿宫的方向去了。 来到宫门口,应门的仆从竟是目不斜视,好似没看到她,春梅自顾自的进了延寿宫到了正殿前,才拉着门口端茶的丫头说到:“莲儿姑娘在吗?” 那端茶丫头点了头去了敞间将休息的莲儿姑娘唤了起来,莲儿一出门瞧见是春梅,立刻拢了下发,便入了正殿,少顷出来一掀帘子,春梅便进了去。 此时殿内,柳儿正给太后捶腿,见到她进来了,倒是不等太后说话,就十分自觉的起身,退了出去。 咔的一声,殿门紧闭,这春梅立刻到了太后跟前:“奴婢见过夫人。” 太后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大事?” 春梅点点头:“是件大事。” 太后脸上的神情不变,动手招了下,春梅赶紧到了她的身侧,几乎咬着耳朵的说到:“贵妃娘娘有身孕了。” 太后的眉角一挑,脸上有了些喜色:“这是好事啊,三年总算有点动静了。” 春梅连忙继续咬耳朵:“可是,贵妃现在怀疑是夫人您容不下她有孩子,不敢露出来,成天担心这个,疑心那个的,一味的要拖着瞒着……” “哦?”太后脸上的喜色淡了:“拖着瞒着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敢不生?哼!”说着她看向春梅:“你好好劝她,让她安心的露出来就是,她要是怕别人害,大不了,就让她后天里宴会上表现出来,到时候我亲自叫太医给验出来,护她周全就是。” “是,这个奴婢一定尽力,不过……” “什么?” “贵妃心里误认为是您的意思。这是心结啊,若不打开的话,只怕对身子不好,最近奴婢都是点了安神香才能令她安睡……” “这香也不能老点!”太后说着蹙了下眉:“但是我不好做什么,本来就是猜测,若是我真的做了什么,倒成了欲盖弥彰,惜颜心细,我可不想越描越黑,再说,我要做了什么,不就打草惊蛇了?” “可是夫人,如今贵妃有了身孕,药的事只怕也瞒不住吧?”春梅有些忧色。 “瞒不住正好,我倒想看看她怎么和我交代。就这么办,后天想法叫她露出来就是……诶,这几个月来,那苏锦衣如何?” 春梅听到太后问她,略是一愣做了回答:“过门必拜,终日不忘礼数,好似把贵妃真放在心尖上……哦,对了,贵妃有心瞒着有身孕的事,也躲了她,可是今日里倒巧了,她来问后天自己该送什么礼的时候,忽然贵妃就吐了起来,当时呕的有些厉害,奴婢虽是说了假话说贵妃肠胃不适,但瞧着只怕她能想到。” 太后闻言点点头,忽然一笑:“春梅,把事情是怎么回事的露给苏锦衣,让她想办法稳了贵妃的心思,别再误会到我这里。” “让她?”春梅很是吃惊,但看到太后瞥她的一言,便忙是低头应声:“是,奴婢知道了。” --以下免费-- 确实很抱歉啊各位,我家大叔说给我请假了,结果人家不会操作后台是和编辑说了一声.. 等会还有一更,我码完了就发,只要身体情况好,我争取这一个星期都2更吧…… 最后提醒亲们,以我为鉴,在电脑跟前坐2小时就活动下,哪怕5分钟也好,放松下你们的盆腔…… 好了,我休息5分钟,继续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八章 风起云涌 三 第三卷第八章风起云涌(三) 太后瞧着春梅的样子。嘴角轻勾:“怎么了,丫头?你有什么话憋着呢?” 春梅抿了下唇:“夫人,奴婢有些担心。那苏锦衣人长的十分美艳,虽然处处做事得体,但奴婢和她身边那个没心眼的打听,问的清楚:她可是十分得皇上喜欢的,如今在宫里她不显山露水的,但只怕对于郡主来说,是个麻烦,将来她要是……” “哈,难道你怕秀儿压不住她?”太后说着伸手轻掩了口:“论样貌,两人其实不相上下,苏锦衣略略胜点,可是论这心思,秀儿多年的栽培未必会输给她,何况我要秀儿母仪天下,她苏锦衣充其量也就是妃,还能如何?何况这宫里盯着妃子位的人多了去了,她未必就能安稳的坐着,我留着她,不过是看她可以做一把锋利的刀。把那些糟糕的人都替我抹个干净。” “夫人心中有盘算,是奴婢太过杞人忧天了……”春梅赶紧低头言语,但太后却拉上了她的手:“委屈你了丫头,放心吧,我会盯着的,不会让她威胁到你家主子的。” “夫人,奴婢没……” “行了,我知道你的忠心,别废话了,快回去伺候贵妃去吧,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贵妃,该如何还如何,你是一步暗棋,不到万不得以,可别露出马脚!”太后说着微微的眯了眼,春梅忙是应着退了出去。 她走后不久,柳儿和莲儿就进了殿。太后看着莲儿说到:“有没和春梅说好套话?” “夫人您放心,奴婢为了以防万一,说的是让她帮我绣了个鞋垫,她今天是给我送过来的。”莲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对绣着鱼儿的鞋垫。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你呀倒是机灵,去,到太妃那里,就说我今晚上想听戏,叫她来陪。” “是。敢问夫人今晚想听哪出?万一太妃问起奴婢也好答。”莲儿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不急不躁。 “听那出《孙庞斗智》吧。”太后说着淡淡一笑,那莲儿忙是应着出去了。 此时柳儿上前继续给太后捶腿。口里却小声的说着:“夫人不是最不喜欢听这类戏的嘛,今儿怎么……” “我是不喜欢啊,但是有些人你不敲敲她,她就敢生二心,我是想让她知道‘阳奉阴违’的下场!” 柳儿闻听太后的话里透着不舒爽,再不敢多嘴,只一门心思的捶着腿,少顷,太后摆了手:“行了,传红袖来吧,这一天不捏脚,还真不舒坦。” …… 锦衣坐在桌边看着落云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晃悠过来晃悠过去,终于忍不住的伸手拉了她到一边坐下:“瞧你这样,不就是把各种情况都想了个遍,至于你忧心成这样吗?” “我怎么能不忧心呢?”落云心里着急,也丢了那些主子阿奴婢的称词,张口就说到:“现在整个看来贵妃根本就不落好啊,你当她的棋,光没借到,只怕事还不少。先前你还说等到将来有了孩子还要过继给贵妃,我虽不乐意。但你也说了这就是宫里生存的法子,咱们也认,可是现下倒好,人家自己有了,她还能要你这棋不?” 锦衣伸手拍拍落云的手:“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很开心,说到底贵妃瞒着我,只怕也存在着对我犹豫的心思。不过贵妃那里你不用担心,她是不会把我丢开的!” “为什么?” “因为有我,她还有点抗衡的东西,若是连我都抓不住的话……她这个贵妃还真就是贵人都不如了。”锦衣说着一笑:“毕竟我和皇上有多好,她是知道的,眼下一个皇后和她对着就够她受到了,再多一个我和她相对的话,你说她还有什么盼头?当初她给我分院,并不是真就多么的好,她本身就是想用我而已,后来想不用也不成了,毕竟骑虎难下,她没的选!” 落云看着锦衣一脸笃定的模样,深深的吸口气,而后看着锦衣说到:“你果然适合生活在宫里。任何事情你都看到那么深……” 锦衣噗哧一下笑出声:“别这么说,你不过是在乡下过的百姓日子,没见识过这些,见识过了就会知道这不过是看清局势而已……” “也许吧,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不过这样也对,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嘛!”落云说着倒是自己笑了。锦衣瞧着她那样子,一时倒也觉得心情有所放松。伸手往她的腋下戳了两下,当即落云就跳了起来满屋子跑,而锦衣也难得的玩心突至追在其后。 两人这样大呼小叫的闹了会儿,就被殿外突然而来的声音给打断了:“锦贵人这边好热闹啊!奴婢能进来吗?” 锦衣和落云赶紧收势,锦衣伸手整理下衣装看了落云一眼,落云立刻喘着气红着脸的迎了出去:“春,春梅姐,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家主子,却不想撞到你们嬉闹,不打扰吧?”春梅挂笑言语,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不,不打扰。”落云说着赶紧掀了帘子让春梅进去,此时锦衣也已经坐回桌旁,看到春梅起来,倒是装模作样的起身走了过来:“春梅姐怎么来了?” 春梅闻言脸色大变:“锦贵人快别这么喊。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您这么喊,可要要了我的命去!” 锦衣赶紧摆手:“瞧我这嘴,一时没留神,咳!”锦衣假咳了下忙是一脸正色的说到:“春梅来这里寻我,可是贵妃主子传唤我?” “那倒不是,奴婢是来和锦贵人说声谢谢的,今日里主子不舒服多谢锦贵人旁边照应。”春梅假着客气。锦衣也便随着话走:“这话说的,我再是得了名号,也是贵妃主子的下人,何必来说这些。落云,看茶!”这一嗓子出去,落云知趣的退了。 人一走,锦衣倒是直接扯了春梅:“就你和我了,咱们还是随意些吧。”说着拉了她往跟前一坐:“说吧,是不是贵妃主子要我装作看不见?” 锦衣的话十分直接,那春梅一挑眉:“你看出来了?” “看怎么看的出来,本来还真当是主子肠胃不适呢。但是现在你来了,很明显就是那个了啊。”锦衣说着一撇嘴:“你说主子怎么不说出来呢?干嘛瞒着啊,这可是大好事啊!” 春梅往锦衣身边凑了凑贴着她说到:“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主子不那么想啊,说来都怨湘秀,一心想着自己能当主子,就弄下这事,但人算不如天算啊,结果她自己把命搭上,你倒得了机会,只是,如今主子有了倒不敢出声了……” “你说什么?怨湘秀?”锦衣装做一脸迷糊的样子。 春梅看着锦衣如此,耸了下肩膀:“咱主子不是吃那药的嘛,你知道的,都是湘秀负责的,从在侯府起就是她负责给弄得,谁也没料到这里面做了文章,湘秀不在后,我照着药方弄得药,结果,主子一喝味不一样,说比以前的苦。结果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喝了,如今这有了身子,再一想,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啊?竟然有这事?”锦衣捂着嘴巴装作惊奇,一脸的不能相信。 春梅点点头再一撇嘴:“事情已经如此了,如今主子有了身孕,我也觉得是好事,可是主子这会却钻了牛角尖,因着我和湘秀都是在侯府里就跟了主子的,主子一门心的把我们都当了外人,加之皇后与太后同族,主子更是坚信太后不容她有种,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拖着?总是拖不下去的,迟早会被知道,但主子就是在那里拧着,我看她吃不好睡不好。真是担心,你看今天中午吐了那一阵,人倒现在都昏睡着呢……哎!” 锦衣瞧着春梅叹气的样子,心里便是冷笑,脸上却是忧色:“那怎么成,主子的身子要紧啊,我听人说,有了身子最是要安神才好,疑心这些伤身啊!” “可不是,但是我劝不成啊,她心里正疑心我也是一路的呢,我只是觉得主子颇喜欢你,要不你给劝劝吧,后天就是宴会了,早晾出来早定了心倒好。” “我劝?”锦衣眨巴下眼:“不成,一劝啊,主子只怕连我都能算上……” “你不会不管吧?”春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透着一份警色。 “谁说我不管了?”锦衣眼一转:“后天不是宴会的吗?皇后娘娘请大家吃饭难道会只吃素吗?倒时候,我装不舒服,让太医给我瞧瞧,你往主子碗里夹两筷子肉不就是了,她一吐,太医不也给她瞧了?一瞧就清楚,主子这事不也安定了呗!” 春梅的眼立刻亮了:“你果然有法子。” 锦衣呵呵一笑正要说什么,落云此时却进了殿:“主子,前殿那边好像安贵人求见贵妃娘娘,春梅姐可能要过去趟……” “她怎么又来了!”春梅一脸不耐之色起身就要出去,锦衣一扯她的手:“安贵人竟然还敢来见主子?当初她可挤兑的主子够呛!” “可不是,但是人家就是脸皮厚啊,主子心里烦她却也不想得罪她,谁让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呢!”春梅说着看了锦衣一眼:“对了,你怎么把她惹到了啊,安贵人好像特别容不下你。” 锦衣一撇嘴:“我哪知道啊?当初她还害我差点死在暴室呢,我还容不下她呢!太后撑腰怎么了,只要她还欺负我,我就和皇上说!”锦衣说着歪了嘴。 春梅见状忙是说到:“行了别气了,主子也看不管她的,好了,奴婢那边还要伺候这就先过去了啊!”说着匆匆一个福身也就赶紧去了。 落云看着走远点春梅背影,口里轻喃:“你怎么说出来了,再不待见安贵人,这话也不能挂嘴上吧?” 锦衣一笑:“我们是要防小人,什么都不能说,但对于春梅,我们要让她明白,我们是没心机的,我们是和她一条绳上的才行!”......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九章 风起云涌 四 第三卷第九章风起云涌(四) 锦衣话到这份上。落云也不再多话,自从锦衣摇身一变成了锦贵人后,落云已经发现属于她印象里的那种恬静生活已经不复存在,这两个月里,每行一步,每做一件事都透着小心,时时刻刻的防备与盘算,总让她觉得难以放松,但当初锦衣差点死在暴食,已经让她知道宫的残忍,再加之其后的种种,现在的落云明白,锦衣为何宁可缩在殿内也要换一份平静,因为宫这个字真如锦衣所说,随时张开着吃人的口,一不留神就会湮灭。 “在想什么?”锦衣轻声问着。 “在想你是不是算到她回来,所以才故意和我打闹?”落云说着扭了头,锦衣点点头:“我们要让她们相信我们是无碍的才行。” 落云咬下唇没出声,但锦衣已经拉着她说到:“现在你我都没时间去感慨这日子透着假,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大事?”落云警惕的直了身子:“什么事?” “安贵人就在前殿,你和我对于她来说。莫名的成了眼中钉,如果我当初死在暴室,或许今**还能躲过麻烦,可是现在我活着还成了贵人之首,压她一成,只怕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会想办法要你我好看啊!” “什么?”落云闻言脸上就显出了怒色:“那个女人真可恶,伤我们成这样,她还不满足。她难道非要我们死了才满意不成?” 锦衣轻轻的顺着落云的背:“好了,别气,这种事谁也想不到,这女人心毒气量也小,你我没招惹她也能得祸,只能叹自己命不好,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任她欺负我们,总要想个法子让她吃亏才是!” “法子?你有什么法子?”落云一听眼睛亮了起来。 锦衣立刻在她的耳边嘀咕,落云起先很兴奋,但最后却看着锦衣道:“这样好吗?贵妃不是希望瞒着的嘛?这露出去了,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贵妃是要瞒,但是后天也会露出去,咱们让她先呕两天有什么不好?只要能消口气,总也舒坦,再说了,我又没和她说,怎么会给我带来麻烦呢?放心吧,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叫她呕气去!何况她那咋呼性子。弄不好会让贵妃帮咱们治她呢!难道你不想出这口恶气?你忘了她给你弄得这疤了?”锦衣说话的时候眼里透着不满,落云瞧着也想到自己那日莫名受到委屈,再想到锦衣那九死一生的事,当下咬了牙:“成,呕她一顿,也好!” …… “听春梅说,安贵人你有事急着要见本宫?不知是何事啊?”洛惜颜一脸睏色的靠在软塌上,要不是春梅一个劲儿的唤她起来,这安贵人她才不想见。 “这两个月来,映秀一直在等贵妃姐姐的信儿,可是左等右等的不见姐姐传话来,映秀想着贵妃姐姐定是贵人事忙,忙忘了,所以特来……”映秀含笑而言,可话都没说完却被洛惜颜给打断了:“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曹映秀一愣便接了话:“难道贵妃姐姐不觉得这是吗?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大起肚子的,等的越久对贵妃姐姐您可就越不利啊,两个月前,映秀就和贵妃姐姐您说明了的,愿意和你帮衬着一路,纵然过去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现下我们也是该彼此体谅的。映秀不似贵妃姐姐有洛元帅这样的爹。但是却好歹有个与太后结了金兰的娘,我们若是联手,皇后娘娘她未必就能压的住姐姐啊!贵妃娘娘您可是说了要考虑考虑,不知您什么时候能给映秀一个答案?” 洛惜颜伸手捏了自己的眉心:“当日本宫好似和安贵人你说过吧,等你能得到皇上的原谅了,咱们再谈联手,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皇上已经有两个月不曾临幸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本来和我谈合作?你母亲吗?哼,生不了皇上的子嗣,你母亲和我爹一样,都没用!” 曹映秀的眉一挑:“贵妃姐姐您这话可别光图说个痛快,你能复起难道我就不能?你复起是借靠了那个小狐狸,得了宠又如何,皇上到您这里的日子,怎么也分出去一半给了别人,我曹映秀要复起就用不着分床,只消巴结下太后就成!” “你!”洛惜颜闻言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冲着曹映秀就指了门:“你给本宫滚出去,你这种人本宫才不屑与你联手!” “哼,走就走,自己生不了难道还能指望那小狐狸给你生?实话和你说吧,你这辈子就别做这个梦了!”说完曹映秀一扭身子就昂着脑袋走了出去,哪里有一个贵人退下该有的礼节? 洛惜颜看着曹映秀就这么出去了,气在心口绕啊绕到,当下就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春梅见安贵人出去了,才进殿,一见主子如此。急忙冲到跟前,一边给主子拍背一边问着:“主子,您,您这是……” “咳,咳,咳!”洛惜颜总算把那口闷气咳了出来,当下大喘着气,眼泪就在眼眶子里转:“可恶,可恶啊!我好歹也是贵妃,我好歹也是与皇上共寝三年的贵妃,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竟如此作践我!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春梅闻言便是瞪了眼:“什么?她作践您?” “她说联手,我不予,毕竟她以被皇上两月未曾召唤,可这丫头出口成狂,竟,竟奚落我分床给人,也是得不到子嗣……”洛惜颜说着一脸羞愤,她好好的背上一个无出的恶名,如今竟被一个贵人这般嘲笑。 “那安贵人瞧不起主子您,主子您后日里宴会上就呕吐一次,倒时太医一验您有了身子。我看她那张脸往哪儿放!”春梅借着时机进言,洛惜颜此时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当即便允了:“好,我倒时看看她那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 曹映秀一肚子火气的从凤藻宫里出来,走了两步心里还不忿,转身对着宫门啐了一口:“哼,给你点机会都不懂得用,还敢奚落我?下不了蛋的鸡还叫唤?等着我叫你好看!”说完她扭头往自己的宫里回。 两个月前她被皇上打了一顿,心中虽是有气,但皇后却也和她说,“贵妃现在复起得罪不得。你自己惹了麻烦还是去缓和了好,免得大家见面难看。”她为了大局,只有去贵妃跟前认错,甚至主动表示愿意和其联手,等到将来有了子嗣还可以过继给贵妃让她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当时贵妃听了这话,明显心动,却非要拿乔的说什么考虑考虑,如今都两个月了,偏没了信儿,她怎么也要来问问,毕竟贵妃真的应了,这可不是件坏事,可是没想到事没成不说,自己倒被贵妃给奚落,这叫她心里怎咽的下气? 曹映秀纷纷的踢着旁边的石子撒气,她心中发誓将来要让贵妃难堪,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甬道里有人在说话,声音依稀而模糊,但却透着欢笑。曹映秀当下眼一翻的凑了过去:正好心里有气没出撒,看看是哪个遭瘟的撞上来! 人一拐过甬道口,正要吼,却看到是个丫头一脸喜色的抱着一个观音像对太监说着感谢的话语,曹映秀定睛一瞧,倒是愣了,太监是内务处的韩公公,那丫头却是落云。 当下便觉得奇怪,人退了一步躲在拐角处偷瞧。 “韩公公您真是大好人,有这么一尊送子观音,我家主子瞧见了,一定大喜。”落云说着脸上飞着喜色。 “哎呀呀,瞧你说的,锦贵人要的东西我怎么也给办好啊,她可是蔡公公的干妹子,我还指望你家主子多关照我呢!”韩公公说着忽然左右看了下说到:“这东西收好,锦贵人有心也别做明了,免得贵妃那边瞧见了心酸……” “啊?”落云一愣,噗哧笑了:“韩公公。你不会以为我家主子要这观音像是给自己的吧?” “难道不是吗?”韩公公一愣,当即变了脸的说到:“难道锦贵人要拿去送给贵妃?哎呀呀,要不得!锦贵人怎么能这么糊涂呢,这不是在贵妃伤口上撒盐吗?不成,我还是收回去……”说着就要伸手抢。落云抱着那观音一个闪身,笑言道:“诶,韩公公您别抢啊,这像是我家主子要送给贵妃的,但是啊,绝对不会伤了贵妃的心,只会得好呢!” “得好?这话怎么说的?” 落云含笑的也左右看了下,贴着韩公公耳语了一句,这下韩公公身子一晃:“你说什么?贵妃有了?” 落云立刻瞪眼:“嘘!别大声说啊,这是秘密,贵妃娘娘瞒着呢,打算后天的宴会上才说,我家主子打算明儿就把这个送给她讨个喜!诶,这是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就当不知道!”落云说着抱了观音放进韩公公手里的匣子里,抱着就走:“记住啊,这是秘密!”说着撒丫子的就跑。 曹映秀赶紧躲到一边的水缸后,那落云只管一脸笑的跑,还真就没看到她,直接从水缸前跑过了。 曹映秀此刻心中那个惊:贵妃竟然怀孕了?怪不得她不和我联手,怪不得她要奚落我,哼,原来她是有了身子了啊!曹映秀皱着一张脸看着落云跑远的欢快背影,心中全是赤热的火气,忽然她眼扫到安坤宫的宫门,眼珠一转含笑的往安坤宫去。 --锦衣要玩什么把戏,大家猜到了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一 第三卷第十章我花开后百花杀(一) 安坤宫的百花园内。微黄的杏叶散落一地,秋风凉爽吹起院落内华锦女子的衣袂在身后翻飞,而斜阳余辉相映下,颇有画中景致那般落落写意。 一身宽松绸装的拓跋端秀此刻手里抓着一点鱼食,十分悠闲的点点洒落,看着那些鱼儿为了抢食拥挤在一起大张着鱼吻扑腾在脚下,她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笑。 此时身边的丫鬟引了安贵人到跟前,在安贵人行礼的时候,其他的宫女都十分有眼色的退去了,除了铃兰。她站在皇后的身后,小心点捧着一盘子鱼食,压根就没退走的意思。 “安贵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后伸手摆了下,示意曹映秀直身,挂着笑的说到:“我正逗弄鱼儿呢,要不你也来喂喂?” 曹映秀忙是推诿:“皇后娘娘您逗弄的正开心,映秀可不去接手。” 皇后淡淡的笑着,将手里的鱼食慢慢的丢几颗下水,看着鱼儿们抢,她却丝毫不急不躁的看着,再不问曹映秀所来何事。 曹映秀心里装着事,等皇后问皇后不出声。看铃兰使眼色叫她退下,可铃兰直接无视,这番耗了会时间,曹映秀终于耗不下去了,便小声说到:“皇后娘娘,映秀刚刚听到一个信儿,特地来向皇后娘娘您禀报的。” “嗯?什么信儿?”皇后头都没转,依旧玩着她的。 曹映秀又看了眼铃兰:“这事,映秀觉得还是单独和您说的好。” 皇后此时才转了头看她:“不用,你说就是。” 曹映秀见状也不扭捏了,人家不当事,自己何必那般小心呢,当下也就说到:“贵妃有身孕了。” 拓跋端秀正往水里扔鱼食呢,听见这话,手便是顿了一下,继而却又抛了鱼食出去:“我没听错吧?贵妃可是三年无出的人,怎么这会有了信儿了?她请了太医?” “那倒不是,是我赶巧听来的。”曹映秀赶紧把如何听到的,听了些什么统统学了一边给皇后。 “贵妃如此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既然她是打算后天宴会上在公布,那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吧,倒时还能看到贵妃给皇上一个惊喜呢!”皇后淡淡笑着说完冲铃兰道:“铃兰,回头去选个礼物,后日了,我也好送给贵妃向她道个喜。” “是。”铃兰恭敬的应了,依旧冷眼的立在皇后的身后捧着那盘子,好似刚才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曹映秀本以为会看到皇后发怒的模样。只要她在挑拨一二总能借了皇后的手要贵妃难看,可是却不想皇后倒是一番无所谓的样子,当下只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的,也就不再多话,看着皇后逗弄了两下也就赶紧的告辞了。 拓跋端秀此时伸手从铃兰手里拿过了盘子,看了她一眼。铃兰话都不说的就追了曹映秀的身影而去,而拓跋端秀却把盘子里的食物统统倒进了水池里,这下,那些鱼儿立刻拥挤在一起,连水花都溅起了些许。 拓跋端秀瞧着它们口中轻喃:“君前君后水中游,忽左忽右群里斗,我自高处投食戏,观尔出水抢破头。” 她不是不激动,她不是不生气,但是她现在的身份,绝不能有丝毫不满的表现,她将是最贤惠端庄的皇后,就算她容不下这事,但也没道理要她亲自出手。何况她相信鱼饵一出,自有人会为她去抢破头。 “安贵人请留步!”铃兰待曹映秀都走到院口了才出口喊了她。曹映秀回身见是铃兰一人,略有些失望。但也已经心知她是皇后的心腹,纵然心里还在不爽,却也客气相言:“兰姑姑可是有什么要指教?” “安贵人抬举了,铃兰已经不是院里的教习姑姑,可担不起您的一声姑姑,您还是唤奴婢铃兰吧!”铃兰依旧冷脸冷眼,话虽是说理,但停在曹映秀的耳中却似在讽刺她巴结一个奴婢似的,当下听到曹映秀撇了嘴:“好,那不知道铃兰要我留步是何事?” 铃兰此时一笑:“为刚才的事啊!” 曹映秀微微蹙眉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铃兰却已经挂着笑的说到:“安贵人知道把信儿报来这是好事,但是您报给皇后娘娘之余却似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可不应该啊。” “你的话我不懂!”曹映秀铁了脸。 “您是聪明人,皇后娘娘可不止一次在奴婢面前夸您是个明白人,但是您这么个聪明人今日里怎么就糊涂了呢?难道你还想要皇后娘娘给你示下不成?宫里是个什么情况,相必安贵人清楚。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想靠着大树的人可多了去了,安贵人拿什么做孝敬礼呢?”铃兰说着再一笑:“主子要奴婢找礼物给贵妃后日里道喜,这礼物可不好找啊,安贵人您最懂得体恤我们,自然会帮我们找到合适的礼物不是?哦,对了,皇后娘娘今日还念叨来着,说她如今有孕在身不能侍寝,还想找个不错的人好好伺候皇上呢!” 话说到这里,是个人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曹映秀这种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上钻到人,更是心领神会,当下便是朝着自己的脸上作势打了一下:“哎呀。还好兰姑姑您提醒了我,瞧我怎么糊涂起来了呢?您放心,今次的礼我一准备好,保证叫皇后娘娘开心,就是他日皇后选人的时候,还要劳兰姑姑您多说两句好话!” “安贵人多虑了,背靠上了大树,有的是凉爽可以乘,您说是不?”铃兰说着将笑放大与曹映秀的笑称在一起,还真是无比的会心。 “那如此,映秀就告辞了。” “奴婢送安贵人。”铃兰摆手相送,在她出宫门的时候才贴着她的耳说了一句:“想靠上皇后,那就要多替皇后想想,别再如此冒失了。” 曹映秀嘴角一抽,赶紧谢着去了。 铃兰站在门口借看着曹映秀远去的背影扫了下对面的凤藻宫,眼里闪着一丝笑:锦衣,贵妃的消息能露出来,八成就是你授意的,看来王母这边你还是不放手! …… “说清楚了?”拓跋端秀坐在池边的石凳上看着池子里的鱼儿依旧端的是云淡风清,铃兰颔首而答:“说清楚了,想那曹映秀雷厉风行的性子,弄不好今夜她就会想法子了。” “想归想,平日里竟看她闹腾了。这事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做的干净,再说了,也就两天时间,我可不想后日的宴会上吃贵妃这么大的礼。铃兰,咱们还是留一手的好,万一曹映秀那边不成,就叫她去补上,反正她不是着急着求机会吗?成了我就亲自褒奖她往前进一位,入了嫔!” “是。”铃兰答着匆匆出来院落,而拓跋端秀却悠然的扶着腰身慢慢的回往殿内。 …… 含香殿内,书桌上铺着画卷。锦衣手扯衣袂,小心执笔以墨之轻重浓淡层叠出朵朵幽菊。落云不曾见识过别人落墨成画,在一旁看得有些大惊小怪,尤其那墨晕成团散落后,锦衣捏着小豪细细勾勒出花萼叶茎,使每朵幽菊看起来都那么生动写意。 落云大气不出,只看的一双眼里亮晶晶的,终当锦衣落了款这才出了声:“墨菊图?”她这两个月里倒是和锦衣学了不少字,这几个字她是都认得的。 “好看吗?”锦衣笑着放了笔,长出了一口气,这幅画可费了她不少心血。 小心的以扇轻扫吹干墨,她看着也觉得满意。 “好看,真好看,若是这些花你用了彩粉或是金砂,恐怕就和真的一样了呢!”落云由衷的赞叹着,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锦衣坚持只用墨染,在她眼里,这花毕竟形似之外,若是色彩更近不是更加贴切逼真吗? 锦衣笑笑,想着太后那份忌讳,口里却说的是另外一个答案:“重阳到处都是金菊,偶有多彩的,也总是金黄占了多数,我若画菊,别家就不会吗?个个都是金菊看着不也烦?” “原来主子想的是这个啊!”落云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她于画可没什么见识,听见锦衣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没什么眼色。 锦衣淡淡笑着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看着画似乎想着什么,落云则站在一旁依旧看着画。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标新立异,以求不同?”锦衣忽然开口吓了落云一跳,继而她笑笑:“难道不是吗?” “以前我听过一首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京都,满城尽带黄金甲。’你听到懂说的是什么吗?” 落云歪歪脑袋:“好似说的是菊花?” “对,菊花,金菊,重阳到处都是菊花,别的花还算什么呢?”锦衣说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累了。小憩一会,晚膳的时候再唤我吧!”说着人就自己回来屏风后休息,留下落云也不敢进去伺候,她已经感觉出来锦衣似乎很不开心。 躺在床上,锦衣想着的是刚才那首诗,那是当初旧朝将破前满城流传的诗词,被宰相大人讲于她父皇听,以致全宫流传,但是大都看到的是菊花写意,却未明白这首菊赋之后的意义。 重阳佳节,全宫在欢愉,可是宫外却已经厮杀溅血,待到重阳一过,造反之事惊现,父皇才震惊而开始与造反的侯爷交战,只有她的娘亲,坐在镜前,轻轻的念着这首诗,似乎在念想着什么。 “我花开后百花杀,这次该我了吧?”锦衣在心中轻轻的念着…… --我太喜欢这首菊赋,一改往日自己写,这次引用了,而且为了不突兀,把长安替换成了京都。大家见谅!对了,季度PK快要结束了,大家愿意给琴儿投票的就投一下哦,100点一票,不富裕的就算了哈!能者多劳,谢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二 第三卷第十一章我花开后百花杀(二) 晚上膳食用后不久。通红的灯笼就挂上了凤藻宫的门,不用说,皇上今日是要宿在凤藻宫了。 落云一看到宫门挂了红灯笼就跑回来与锦衣相言,锦衣慢悠悠的起身,妆才梳了一半春梅就跑过来报信,说贵妃叫她过去迎着,今日里好接了皇上过去。 锦衣出声应了却一点也不着急,依旧慢悠悠的,看得落云心里上火忍不住的小声埋怨:“主子,您没听见贵妃叫您过去迎着吗?照规矩您还要去体和堂沐浴呢,您这么悠哉哉的,等弄完,只怕皇上都踏进咱含香殿的大门了!” “踏什么呀,皇上一准到不了。我那么着急的过去干坐着多难看,慢慢的过去,最后卡着时候!”锦衣不当事似的说着。 “什么?皇上到不了?”落云眨巴眼睛不大明白,可锦衣伸手点了她的眉心:“你自己动脑筋想想!”锦衣知道落云不笨,就是习惯了什么都等自己来说然后照着做,她现在只希望落云能学会自己先想,那么将来她能省下多少力气就省下多少力气。 果然落云想了会子,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难道有人不让皇上来?” “对啊。皇上要是来了,难保贵妃一个激动可能就说了有孕的事,就算她不想露,万一正好哪里不对,呕上一下,也总是会露馅的。她露馅了不打紧,有些人只怕满肚子的打算就落了空喽!”锦衣说着一撇嘴,懒懒散散的扯了件薄袍往身上套。 “打算?”落云眼一转,立刻变脸:“难道有人要……要,要害贵妃肚子里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和贵妃不对眼,这种事,皇后才容不下呢!” “可是皇后又不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知道?这宫里她的眼线只怕不少,能瞒的住多久?她可是太后自家的人,太后还能不帮她?别做梦了!”锦衣说着将那副墨菊图动手卷了,而后叫落云拿着。 “主子这不是后日里送给皇后的吗?您要奴婢拿着这个做……” “别多话,跟着我去就是了。”锦衣说着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装便带着落云去了前院的正殿。 请示之后入殿,贵妃一身锦装的坐在隔间里,瞧见锦衣来也不容她行礼就招来手:“别磕了,这会儿的我也不缺你那点礼数,你呀,怎么这会才来,体和堂我叫人开了,快去沐浴吧,晚了皇上只怕都到了……” 锦衣并未应声反而是含笑的带着落云走了过去:“贵妃主子不急,就算皇上来了,奴婢再去沐浴都来得及,何况皇上今夜也该宿在主子这里。” 洛惜颜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飞了红霞,说不出话来,而锦衣却到了她身边轻声问到:“贵妃主子这会的好些了吧?” 洛惜颜有些害羞似的低头:“好些了。”中午那么一闹,回头春梅又和她说了自己去试探的结果,果然锦衣是知道了,所以这会她也没必要再瞒着,只冠冕堂皇的说着理由:“这事我自己都不敢信,生怕是场误会,只希望在等等,等做实了再说,却不想……” “贵妃主子说的也是,这头三个月也正是小气的时候,瞒着点也没什么,不过呢,我只是觉得该让皇上知道,您想啊,皇上和贵妃主子您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种好事,至少先给皇上个惊喜让他高兴下才对啊。” “你觉得我该先和皇上说?”洛惜颜有些心动。 “当然,皇上知道了一定特别开心!”锦衣说着笑嘻嘻的说道:“我呀给主子您请了尊送子观音,打算虔诚叩拜三日后送来给主子您。希望主子您这次能一索得男!” 洛惜颜更是脸红的烧了起来,此时也真有些打算要不今天就和皇上说了算了。锦衣看她如此模样,笑嘻嘻的轻声说到:“所以啊,锦衣觉得。今日的体和堂奴婢就不去了,还是主子您去合适!” “别胡说!”洛惜颜听到锦衣话中话,当即嗔怪了一句,此时眼扫到落云手里捧着的画卷也就就此岔开话去:“你这拿的什么?” “哦,瞧我这记性,我今日来的晚就是忙着画这个去了。今儿中午我这心里不安来向主子您讨主意,主意没讨着我便回去想找点事做,一时来了心劲儿,就画了张图,如今看着就觉得不错,就像裱了挂到墙上,可又担心自己画的难看惹来笑话,就干脆厚着脸皮拿来给主子您瞧瞧,你要是看着觉得不错的话,那我可就去挂!”锦衣说着一脸兴奋的从落云手里拿了画卷在她的面前打开。 “好啊,我看看。”洛惜颜不在意的接了,仔细看那幅菊图,当层叠的菊花浓墨错落的竞相放彩的时候,她却惊奇的看向锦衣:“这是你画的?” 锦衣点点头,一脸小心的问着:“贵妃主子看着可还成?” “成,太成了,想不到你的画工如此的好。”洛惜颜由衷赞叹,心里却泛起一丝酸。 “那太好了,贵妃主子说成那就成,明日里我就找人给裱了去……”锦衣说着动手就要收画,可洛惜颜却拿着画让了一下:“锦衣。这画我瞧着份外喜欢,不如……你送给我可好?” “啊?”锦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贵妃主子您喜欢?那,好,好,只要您不嫌弃就成……”锦衣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看的洛惜颜有些笑的不自然:“锦衣啊,虽然你说今夜该我去体和堂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能伺候呢?你还是快去沐浴吧,晚上皇上还是宿在你那里的好!” “哦,好。”锦衣听话的点点头,随了一旁的春梅带着落云出去了。 洛惜颜看着眼前这幅墨菊图,心里泛着微微的酸:我若是有此落笔之力,只怕和皇上能进许多了吧?好一副墨菊图啊,如此意境万千只怕皇上看了会份外喜欢吧! 洛惜颜正想着,此时敬事处的公公却被下人引进了殿,当下洛惜颜伸手卷了画,起身便要迎,可那公公却对着洛惜颜打了个千:“贵妃娘娘恕罪,今夜皇上过不来了,洒家是来收灯的。” 洛惜颜脸色一变:“皇上怎么不来了?” “皇后娘娘先前转园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说有些腹痛,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皇上本是过来的。听到信儿也转过去了……” “什么?摔了一跤?那皇后现在如何?”洛惜颜急声而问。 “皇后娘娘现在无事,太医说皇后身子骨结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惊了需要好生安抚,太后都在跟前数落了番,这会叫皇上好好陪下皇后,所以皇上今明两天怕是过不来了……”敬事处的公公说的清清楚楚,洛惜颜也不好再问下去,忙是取了点碎银子塞给了那公公也就叫下人出去送了。 万分的期待变成如此,洛惜颜只觉得心里空,在低头看到画卷。她伸手打开,看着层层墨染下的菊图,她有些郁闷,只觉得心里难受。可偏就此时,下人又跑了进来:“贵妃娘娘,安贵人求见!” “她来做什么?不见!”洛惜颜当下只觉得火起,摆手冷眼,下人应着跑了出去,可没一会功夫,这殿外就吵吵了起来,一听就是曹映秀扯着嗓子在那里闹。洛惜颜心中烦躁,丢下画卷,人就出了殿门:“吵吵什么?成何体统?” 曹映秀此时抱着一个硕大的锦盒一脸忿忿之色,看到贵妃自己冲了出来,便赶紧大声说到:“映秀见过贵妃娘娘!” “安贵人,本宫好像和你话不投机,您又跑来做什么?” “映秀今日不懂事,说话冲撞了贵妃娘娘,回去以后一想,这实在是太不应该,特来赔礼道歉的!”说着把手里的锦盒一把掀开:“这是映秀进宫的时候从家乡带来的上等紫缎,希望贵妃娘娘收下,原谅映秀的言辞鲁莽。”说着将手里的锦盒往贵妃的面前一递。 这上等紫缎产地只有镇北县一处,一年的产量也不过五匹,但因为镇北县府有监管职责,倒能享受一匹当年紫缎的查验料,如今曹映秀把这个拿出来,显然这份礼很重。 洛惜颜对曹映秀实在没什么好感,本不予理会,但此时锦盒一开,紫料在斜阳最后的余辉里一闪就看不清,倒叫洛惜颜有些好奇,这紫缎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只听过还未见过。 “安贵人这么客气,本宫让你这么跪在外面倒是我的不是,显得我小气了,还是进来说话吧!”洛惜颜说着转身入殿。坐在了正手上。 曹映秀捧着锦盒一脸得意的进去,然后动手拿出了那缎子亲自往洛惜颜身上搭:“这料子是今年送验的,十分贵重,家里每年这种料子我娘都会收起来,这次因着我进宫,娘说图个吉利才叫我带着这半匹,所说一套衣服做不成,但比甲罗裙任选一样来做,还是成的。而且这料子极为滑爽,若是贵妃娘娘高兴还可以做成亵衣穿在身上……” “诶,这是什么味?”料子一上身,浓重的香气便袭来,但重重落落的却是好多余味,一时倒叫洛惜颜辨不出是什么香。 “哦,是香料的味道,这紫缎是上品蚕丝用紫薯泡染的,得来不易,收藏保存也比较麻烦,为了避免虫蚁咬毁料子,存放都是要放上大量香料的,您瞧,这盒子下面可全是香料呢!”曹映秀说着拿起锦盒抬了一层布料给她看,果然全是大量的香樟木丸,甚至还有些黄棕色的粉末。 浓郁的香气刺入了洛惜颜的心肺,一时间倒令她有些心旷神怡,但当她眼扫到那些黄棕色粉末的时候,门帘一掀,锦衣倒和春梅说笑着进来,身后还跟着落云。 “这是什么味啊!”锦衣喃喃道嘟囔了一句便看到了曹映秀,而此时春梅却一挑眉一脸惊色的喝到:“不好,是麝香!”......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三 第三卷第十二章我花开后百花杀(三) 春梅的一句话惊了一屋子的人。洛惜颜一听到麝香两字,惊的一把推开曹映秀和她手里的锦盒,自己急忙的把搭在身上的料子往下扯,而此时春梅也已经冲到洛惜颜的跟前,一脸急色的帮着扯。 锦衣此刻还未动,落云已利索的跑了上去,她不但帮着把那紫缎往一边甩,还把曹映秀又推了一把,一时倒也搞不清楚是曹映秀挡了她的道还是她太厌恶此人。但曹映秀终于还是站立不稳摔倒于地,在略一愣后,突然嚎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两个都推我,我都来认错了,还把紫缎拿来当赔礼,贵妃推我就算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推我?”曹映秀说着爬了起来,就往落云身上捶打过去。 落云是什么人?乡下丫头,平日里没见过世面,做事小心谨慎,但也最是秉性淳朴,欺负她可能没什么,但欺负别人她倒瞧不过眼。这会的听到麝香知道贵妃有难,正一门心思的帮她扯那紫缎,而曹映秀这么背后一抓她,她当时也火了,转身一把就扯了曹映秀的发髻,甩手就一巴掌扬了上去。 只听得脆生生一个响,屋内的人再愣,而曹映秀的鼻血却哗啦啦的下来了! “你,你打我?”曹映秀瞪着双眼,立刻伸手要抓落云的脸,可落云巴掌打都打了,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曹映秀的胳膊一抓,就看着曹映秀扭过来扭过去,可就是抓不到人。 落云也是有膀子力气的人,家里做惯粗活的,犁地放牛什么没做过,她这么一制住曹映秀,曹映秀不但抓不到她,渐渐的臂膀生疼,终于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锦衣在旁看到很是舒爽,但她却不能无动于衷,她故意不先理会这边,而是帮着春梅把那紫缎和锦盒拿到远远的,而后才装作醒悟一番连忙喝责落云:“落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手?没大没小。你呀!” 锦衣一喝,落云便松了手,而此时锦衣正好走到曹映秀的跟前,曹映秀正心里冒火一看到锦衣就在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啊!”锦衣捂着脸叫了出声,人便就势倒地,落云一见大惊赶紧蹲身去扶锦衣,而此时洛惜颜也总算和春梅双双从麝香的震惊里解脱出来,如今看到曹映秀这么在自己的面前打自己的棋子,又加之想到那麝香的毒害之效,洛惜颜倒跟疯了似的一把冲上去又给了曹映秀一巴掌! “你……”曹映秀吃痛口中忿然出一个字,却不想洛惜颜第二巴掌又甩了上来,继而听到洛惜颜几乎是咆哮的尖锐之音:“曹映秀你欺人太甚!我,我,我要打死你!” 一时间殿内倒是混乱一片,春梅急得一边劝架一边以身子去保护洛惜颜,但这会的曹映秀似乎也红了眼,伸手一边抵挡却也有些扫带推搡。 锦衣此时已经被落云扶了起来,她扯了下落云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就冲到了洛惜颜的面前,她见春梅将洛惜颜完全挡住,干脆自己一边高喊着别打别打。却从曹映秀身后将其抱了个满怀,将曹映秀的双臂都控在环抱的臂弯里,这下曹映秀连抵挡推搡的本事都没了,只剩下一张脸给洛惜颜扇的是啪啪脆响。 落云此刻已经到了房子外面急急的抓了门口的下人就喊:“快,快去对面的安坤宫找皇上,安贵人和贵妃娘娘打起来了!” 那下人在外面已经听到心焦,再听落云这么说,立刻撒丫子的往对面宫里跑,落云急忙的回屋,看见锦衣这般抱着曹映秀,嘴里只嚷嚷的是别打了,一愣之后倒想笑。 春梅也是看到出来贵妃现在是占尽便宜,如果由她倒也觉得是痛快的事,何况她本身就是希望贵妃没了这种的,但是思及太后的意思,她总要做到足,以贵妃那怀孕的身子本就孱弱了,又加上先前闻了麝香,她还真担心会出纰漏,所以倒是真格的在劝,只可惜洛惜颜这会打的心中痛快,只觉得连日来的闷气与压抑都在宣泄,又怎么会停手。 打着打着,洛惜颜忽然叫了一声痛,人便软了身子直接跪下了,此时锦衣一瞧立刻松了曹映秀人也奔了过去,一旁一直看戏的落云也不耽搁,当下也冲了过去。 “啊,痛。啊!”洛惜颜的表情开始扭曲,此刻更多是惊恐,春梅当下就冲锦衣吼到:“你看着主子,我去叫太医……”话还未说完,门帘一掀,皇上就带着一股子夜风冲了进来,而恰巧此时锦衣已经看到洛惜颜股后见红,当下便是伸手一抹,而后数着血红的巴掌做傻愣的状态。 “啊!”洛惜颜一见此红惊叫一声人就直接昏死了过去,顺帝则看着锦衣一手的血红,和殿内一群人衣衫凌乱,发髻倒歪的样子,不由得怒目:“这是怎么回事?” 春梅哪里还有功夫解释,一见这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交代,虽然心中落了块石头,但也真是有些担心起贵妃便冲着顺帝急急的说道:“皇上,贵妃出血了,奴婢去叫太医!”她吼着便冲出了殿,此时顺帝一顿立刻冲殿外喊到:“去皇后那边,太医还在那边!近!” 春梅听话的冲了过去,此时殿内的人更加尴尬,顺帝扫了一屋子的人。直接过去将洛惜颜一把抱起进了隔间里放在软塌上,就冲外间吼道:“都给朕进来说清楚!” 锦衣带着落云低头而入,曹映秀则深吸了口气入了殿。 “这是怎么回事?说!”顺帝抓着洛惜颜的手,发觉她的手与额头都已经开始出汗,而此时锦衣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曹映秀倒是立刻就嚎上了:“皇上,臣妾好冤枉啊!” “嗯?”顺帝一挑眉。 “皇上,臣妾白日来看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记恨当初的事与臣妾不爽利,臣妾左思右想皇上喜欢看到的是和睦的后宫而不是争闹的后宫,便特意带来半匹紫缎前来送于贵妃娘娘。希望她能原谅我。贵妃娘娘起先还好好的,将紫缎挂在身上与臣妾说要做什么比甲裙袍,忽然闻见这紫缎上的香料,便问臣妾是什么,臣妾说于贵妃娘娘,为保护紫缎不被虫咬而放了大量香料,什么都有,也有麝香之类,正说着,春梅还有,还有锦贵人进了来,当头叫了一声麝香,贵妃就把臣妾的礼物扔了不说,还推臣妾,然后落云这个丫头就厮打臣妾,皇上,您看看臣妾的脸,臣妾倒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贵妃娘娘把紫缎一扔掉就开始打臣妾,您看看臣妾被打的有多惨……” 曹映秀的话说的极为顺流,说完就继续嚎,不但声泪俱下,更是直接就冲到皇上面前下了跪,一把抱了顺帝的腿就哭喊到:“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这打挨打莫名其妙啊,挨打冤枉啊!” 顺帝听到心中隐隐已知是什么事,抬眼就看向锦衣:“锦衣,可是如此?” 锦衣一撇嘴角说到:“贵妃娘娘今日得知自己有孕好生高兴,先前还和锦衣说今夜里要告诉皇上您,还叫锦衣去体和堂沐浴好伺候皇上您,谁知锦衣沐浴归来,便闻到殿内香气浓重,而春梅更是闻出是麝香……皇上,麝香乃孕妇之大忌啊,贵妃一时激动就丢了紫缎这些,可安贵人却怪贵妃娘娘不领情,一时不解两边争吵起来,而后……而后……”锦衣此时顿住了。好似很难说下去。落云见状自己跑来出来:“主子不好说,奴婢自己说,皇上,奴婢见贵妃被紫缎缠身,赶紧帮忙,一时着急推了安贵人一下,谁料安贵人不问因由上来就扯奴婢,奴婢当时着急只害怕贵妃娘娘有事,顺手就甩了一下,岂料打到了安贵人,安贵人和奴婢一时抓扯起来,主子喝责我没大没小上来相劝,安贵人就给了主子一巴掌,贵妃娘娘看不过就去打安贵人,这下就抓扯起来了!” “什么,锦衣被打了?”顺帝起先看到脸颊红肿的曹映秀也不过心里有一点点不适,可一听锦衣被打,当下腿一甩,曹映秀被丢到了一边,手也松了洛惜颜人就到了锦衣的面前,一把抓了她便去看她的脸:“你被打了这么不说?” 锦衣惶惶般低着脑袋:“不就是一巴掌嘛,不是多大的事……” “怎么不是多大的事,你都被打倒在地了呢!”落云见皇上疼锦衣,自然是要高喊出来的。锦衣此刻瞪了落云一眼:“落云你别多事了,一巴掌而已哪里有贵妃娘娘现在这般严重?” 落云一听这话也不言语,只操心的看着软塌上的洛惜颜了,而顺帝闻言也觉得自己的确轻重不分,当下又退回去看惜颜,而此时春梅拉着太医呼哧哧的跑来进来,进殿就说:“太医您快给看看啊!” 一番查验之后,那老太医直接叹了口气:“皇上,贵妃依然流产,臣为今之计只能开药让贵妃赶紧堕下恶露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四 第三卷第十三章我花开后百花杀(四) 锦帐床榻上,被灌下药汁的洛惜颜挂着一脑门子的汗。而昏沉不醒。锦帐外,顺帝一脸青色的坐在床榻上死死盯着曹映秀。 曹映秀此刻抽抽搭搭的,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委屈:“皇,皇上,臣,臣妾如何,如何知道,贵妃娘娘她,她有身孕啊!若,若臣妾知道,怎,怎么敢送此,此礼?当,当真是凑了巧,臣妾,臣妾真是不知道啊!贵妃,娘娘,她没说她有身孕啊!” 自打听到锦衣和落云说了贵妃有孕起,曹映秀就挂着一幅大惊的模样,如今听到太医都这么说了。她才似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急忙辩白,哭的稀里哗啦,但再这么辩白也是于事无补的,毕竟贵妃娘娘已然流产了。 按说弄成此等情形她免不了是要受罚,可到底贵妃有孕的事是贵妃她自己个隐瞒,谁都不知道啊,所以曹映秀说来,听着还真就是一场意外,这叫顺帝还真不好罚,尤其是此刻曹映秀的脸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看着更叫顺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抽抽搭搭中,皇后跟前的丫头铃兰进了殿,进门对着皇上福身后便说到:“皇上,皇后娘娘惊闻贵妃这边出了事要用着太医,等了许久也不见回话,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叫奴婢特来打听一二,看看贵妃娘娘这边是怎么了?” 顺帝这会话都不想说,指了下春梅也就没出声了。春梅此刻挂了一脸的泪也是个抽搭的主儿,见皇上把这事丢给她,也就拉着铃兰在一旁略略讲了。 “啊?”铃兰闻听贵妃流产,一脸惊色,忙是说了告退的话便退了出去,而此时顺帝有些心烦,便冲着跪在地上的曹映秀说到:“你再是无心,却也惹出了这事。你不是谋害子嗣,但也伤了子嗣,按理该送你去宗人府,但你又确实不知,哎,算了,你自回你的院落,先罚你禁足一月吧!” 这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但此刻已经成了这等模样,曹映秀也没想到贵妃落胎会这么快,只能悻悻的谢恩退了出去。 站在殿外,她只觉得背后发凉,纵然之前闹的般无法无天,也是仗着贵妃有孕的事是没散开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免后怕,只能从心底里叹贵妃的身子骨太弱,落胎落的太早害她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尤其这个时候还被皇上给装个正着。 按着曹映秀原本的计划,这礼物献上了,她便离去。按照麝香放的量,闻到了贵妃就算遭了道,即便再躲也是难逃,只是等落下胎来却也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就算贵妃悲痛欲绝却也不能奈何,毕竟谁都不知道她有孕的事,而落了胎再哭自己是怀了孕的,却也无用无意义了。 哎!曹映秀心里叹口气,踏着夜色赶紧离了凤藻宫,今日里入宫的时候发觉贵妃跟前没了春梅,她还道是好机会,却没想到今天被打的如此狼狈,不过幸好贵妃落了胎,罚一个月也只能认了,只希望一个月后,皇后那边还能给她机会! 殿内,遣走了曹映秀,顺帝的心口还是压着一口闷气,先是皇后摔了一跤,令他担心无比,还被母后训斥他过于疏漏,本听着无事安了心,却不想这边有了流产的消息,横竖他是失了一子,但这还不足够,洛惜颜三年无出,如今终于有了喜却做了悲,倒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心中烦躁,顺帝随意的在殿内走动。忽然扫到了书案上放着画卷,他倒有些诧异。洛惜颜自跟着他那天起,他便知道她是个与书画无缘的人,堪堪也就那蝇头小楷写的有些秀丽。一时好奇惜颜这里怎会有画卷,他便凑了过去动手打开,这一打开便是浓重的墨香里朵朵墨菊层叠着娇艳。 “嗯?”顺帝很惊讶,惊讶这幅画的手笔用墨,都叫他似寻到了知音人一般,当下眼一亮便说到:“这里如何来的此画?” 锦衣不好出声,便立在一边,而春梅见状倒开了口:“这是锦贵人画的,贵妃娘娘瞧着喜欢便要了的……” “什么?锦衣,这是你画的?”顺帝闻言甚为惊喜,这画中笔力若无七八年的浸yin,只怕生不出这番造诣。 锦衣浅浅的点头:“原本是下午一时兴趣所画拿来给贵妃娘娘看看的,想着她若觉得不错,我就裱了挂在自家殿内,权当臭美,却不料贵妃娘娘说我画的好,她倒喜欢,便索了去。倒叫锦衣很是惊喜。” 顺帝听了淡淡一笑,忍不住细看那画中的线条,墨染。看着看着,顺帝的脸色却变的凝重,忽然看向锦衣道:“你用的什么墨?” 锦衣一脸莫名:“名我也叫不上,都是些内务处里屯下老底子,我爱书画费的多,便央了韩公公给我多寻些墨砚,我那里还有好多种呢,前几日发现这种墨渲染出来收放适度,颇为适合做些泼墨晕染的画,便留在了手边,这么皇上有兴趣?要不锦衣回头伺候皇上您试试这种墨?” 顺帝一把抓了画冲着锦衣说到:“先去你殿里。朕要看看这墨砚!”说着大步走在前。 锦衣和落云对视一眼,一副莫名不解的模样随了其后,留下春梅有些怔:贵妃娘娘都这样了,怎么皇上对一个墨也这么上心? …… 顺帝匆匆的进了含香殿,此刻含香殿的书桌上还散落着笔墨,竟是一室墨香。 顺帝的眉眼生生变的有些凌厉,他几步走到书桌前抓了面前几幅散落的随笔而闻,无不是同墨而香,再一看恰恰几幅画不是荷叶涟漪就是青山绵延,宛然都是墨染之作。 皱着眉头抓了那已经晾干的砚台,只一闻,顺帝就忿忿的冲殿外大喊:“来人!” 殿外有几个随行的侍卫,听了话儿自然进来领命,顺帝挑眉而喝:“去把内务处当事的都给朕找来!尤其那个姓韩的!” 侍卫领命而去,却把锦衣惊的凑到跟前:“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帝却似乎不急于解释,倒是自己动手开窗,将整个大殿能打开的全打开了,完全的透风,也就是顷刻间的功夫,一室墨香倒是一点味都没留下。 锦衣一脸莫名的看着顺帝这么做,只追在屁股后面问着怎么了,顺帝这般动作把落云也弄了个稀里糊涂,不明白皇上这是发的什么风,虽说九月的天是凉爽,可夜风倒也见凉,这么吹着似乎也不大合适。 此时殿内散了味,顺帝此似乎舒了一口气,他抓着那方砚台,几次扬手欲砸,却似乎又下不去手,终究还是将他远远放在一边后说到:“锦衣,你好生糊涂啊,你喜作画,难道不管墨砚?” 锦衣闻言撅了嘴:“皇上这话说的,锦衣纵然爱书画,但也不过是个县府千金。就算爹爹再是宠惯,书画之墨了不得也就是些上品,如何有宫中收藏之精之绝?皇上是不是嫌锦衣用掉了什么好墨?此刻倒因心疼而怪罪锦衣了?” 顺帝瞧着锦衣此刻竟然还为这墨与自己撒娇,本是生气倒突然有些苦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好笑,模棱两可似的犹豫了一番才终是摇头道:“朕心疼的哪里是这方墨,朕心疼的是你啊!”说着他捏了下眉心说到:“制砚,往往将墨胎锤炼千百遍乃至上万遍,除了选了好料外,每到工序也有考究,为使墨成雀蓝之色,使所绘山石成真,便有人在墨中加雀胆汁;为使墨有沁香,好让花木成图芬芳扑鼻,便有人往其中加香料樟木;更有喜好金砂成图者,加金砂溶于墨胎制砚,好让笔笔成金,等等不胜例举。而你面前这方墨,乃如你所见,是为了晕染收放成型而不油离,便特意打造的,称之为染墨。此物成画的确是上品,但此物流市不多,据朕所致百年见也不过制成三副,一副在二十年前送进皇宫,一副在三年前有一成品入贡,而最近的一副却是月前朕要制司做了才送入皇宫,为朕之专用。” “啊?如此贵重的墨?”锦衣咋舌口中却也忍不住嘟囔:“我就知道皇上是嫌锦衣糟蹋了好墨……” “锦衣,朕还不至于为方砚而嫌弃,朕生气时因为这墨只能男子用却不能女子用!”顺帝说着脸上有些燥红。 “啊?为什么?” 顺帝的脸有些红的吓人:“此墨为求效果加入的全是烈性的至阳药物,如锁阳石等,更有物种的鞭、精,至刚至阳之物男子闻了倒没什么,可女子闻此墨之香,血烈而行,如何凝血?且不说孕妇闻此墨比闻那麝香更易落胎,只说像你这等无孕之人,若闻此物,哪里还能传来有孕的消息?” 锦衣惊的脸色一白,人就哆嗦了一下:“什么?难道说我,我就不能……不能……”锦衣的话语哽咽在喉,一脸的难堪与忧色,而顺帝一见,忙是到了身边搂了她:“不怕,此物你以后不用就是,并不会对以后有影响!” 顺帝的话音才落,门外就有了侍卫禀报之声,韩公公衣衫凌乱的被押解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从床上直接把人给押过来了。 -儿子今天有点闹,一直没时间写,这会写了,也就只能一更了,见谅一下!-......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五 第三卷第十四章我花开后百花杀(五) 韩公公进殿一跪。顺帝便也松了锦衣,一脸怒色的坐在旁边的大椅上冲着韩公公质问:“韩得庸,你是内务处的执事,朕昔日叫你掌管内务处的时候怎么说的?” 韩公公被押来的是一头雾水,但人这会跪在含香殿里料想肯定是和苏锦衣有关的事,他思来想去也就两件事,一个是自己今日里才给找了尊送子观音,一个就是两个月前锦贵人把那些死花退了他。送子观音有什么错?没啊,那出事的只有那些花了,当下便是一个哆嗦,不由得在心里骂了锦衣一句,他认为锦贵人在这事上早已放了他一马,却不想人家秋后算账。 “皇上,小的记得皇上叫小的用心伺候,仔细打点,照宫规细细操持……”他只能顺着话的先答。 “你就这么给朕细细操持的?什么东西都敢乱用?”顺帝恼色的瞪着韩公公,韩公公一听这话,心中更加笃定说的是上次那酒杯花的事,他忙是磕头交代:“皇上,小的也是糊涂啊,至今还……”可此时锦衣却开了口:“皇上!您别怪韩公公了。韩公公怕也不知情!”说着锦衣到了韩公公身边一跪说到:“锦衣求墨的时候,是央了韩公公给找些好墨的,韩公公对锦衣颇为关照才把一些老底子都翻出来给锦衣用,韩公公他绝对无害我的心,诚如皇上说那墨女子用不得,可不论锦衣还是韩公公,只怕天下间懂墨的人没几个,也是一时不察,皇上若因此怪了韩公公,倒是迁怒了,若如此,锦衣用了这等珍品倒也是有罪了!”说着锦衣就往地上磕头:“事是因锦衣起的,皇上若问罪就从锦衣这里罚起吧!” 韩公公这厢彻底傻了:这墨又怎么啦?当下他看了锦衣一眼却也不说话,毕竟锦贵人好似是帮自己说话的。 顺帝听锦衣这么说,倒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抓人抓的冒冒然了。当时他一发现此墨被锦衣所用,当下不是怪觉贵妃流产的事,却是觉得是有人要害锦衣不能成孕,所以当下便要询问,可如今听来,当真又是一桩巧合,而且这会锦衣这么一说,他要是再怎么罚那韩得庸也似乎不大合适,毕竟这是宫里的老底子,没几个识得。加之又见锦衣跪在跟前磕头,便赶紧扯了锦衣起来:“好了,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他是巧合,朕也是要说说他的。难道下次还让这事发生吗?” 锦衣此时一吐舌头低了头:“臣妾,臣妾多嘴了。” 这么一闹,顺帝也不好再凶韩公公,便冲他说到:“你真好福气,锦贵人倒替你解围,倒成了朕的不是,你呀,日后处处留心,再弄出这样的事,朕可就不饶你!”说着一摆袖子示意他下去。 可怜韩公公一头雾水的磕头谢恩,再向锦衣叩谢时,也依稀明白是锦贵人为他化解了一场灾难。锦衣一扭头扫了眼落云,落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跟在韩公公屁股后面,显然是会和韩公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而此时锦衣件殿中无人便扑进了顺帝的怀里,张口便是哆嗦的音:“皇上,臣妾忽然想到,贵妃那边,难道,难道是臣妾的画……” 话还没说完。顺帝一把捂上她的口,一脸紧张的说到:“嘘,别再说,别再说,朕觉得,只是个巧合,巧合而已,这些话别再说,你也是无心……那副画如今也别放在贵妃处了,免得生事,朕拿去就是了……” 皇上的话正说着,前殿的小丫头就在殿口禀报着贵妃在正殿里滚闹,两人一听倒也赶紧的往正殿去。 此时落云把大概的情况也说给了韩公公,韩公公再一听贵妃在吃痛叫唤准备着排恶露,便也明白这是怎么串在一起的事,当下便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后怕的哆嗦了起来。 落云看着正殿的方向只叹气,她是打心眼里同情与可怜贵妃这份遭罪,可韩公公这会却想着锦衣刚才如何把自己拉出来火坑。这年头于是牵扯进去那就是个死,可偏他躲了出来,当下便冲落云说到:“落云姑娘,我还要回去,那被这么抓出来,那边怕都在等信儿我要回去弄弄,今日的恩,我韩得庸可记在心里头,你帮我给锦贵人说一声,以后我韩得庸就在心里头把她当个主子了,以后。别的不敢说,她老人家的事我绝对放在心上,只要用的找我韩得庸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落云猛的一听这话,愣了下,懵懂似的嗯了一声,便看着韩公公有些哆嗦似的去了。 那些墨说到底都是锦衣自己选的,本就不碍着他什么事啊,锦衣也都是实话实说,他倒怎么谢起恩了?落云心中不解的嘀咕着,听到正殿里传出的呻吟撕心裂肺的,倒也心疼的赶紧过去。 才入殿口便遇到了皇后那边的铃兰,落云一见她,赶紧上去打招呼,可铃兰倒似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似的,只淡淡的对她点了下头,也就先进殿了。落云眨巴下眼睛也跟了进去。 此刻贵妃在床榻上翻滚叫喊,煞白的脸上除了满是汗水还隐隐见青。因为她一直在翻滚,少不得床上被上也蹭上一些血迹,怎么看着都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顺帝紧捏着手站在一边,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甚至想动手去给惜颜一个手刀,让她不这么痛苦。但一旁太医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倒也叫他只能硬挺着。 锦衣此刻和春梅两个在床边不时的唤着主子,两人也都是满头大汗,神色堪忧,落云向来心热,瞧着就过去帮忙,而铃兰却没迈出一步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小声冲皇上说到:“皇后惊闻此噩耗,也是难过,想着贵妃娘娘遭逢此变,只怕心里难过。故而……故而请皇上还是多体恤贵妃多陪陪贵妃娘娘。” 顺帝点点头,冲铃兰说到:“让皇后也好生休息,她今天也差点出了事,多注意着点。” 铃兰应了声便退了出去,而锦衣却心里微微有些闷气。 折腾了好一阵子,贵妃偃旗息鼓的昏死过去,而春梅也算是看到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肉块混着血水排了出来。 太医一直远离床,站在殿口背对,待听到春梅看到这东西了,才赶紧叫人又给贵妃扶了一扶止血药,然后才开了服养身的方子辞出了殿。 贵妃这会已经算是人事不省,春梅擦了泪的和落云两个帮着收拾,就无法看顾皇上,便望着锦衣。锦衣想了想便冲皇上说到:“皇上,这都已是深夜了,您明日还要早朝,不能一夜的这么耗着,要不……这么着吧,皇上或是宿在我的含香殿,或是宿在偏殿,贵妃娘娘若醒了,锦衣去叫您都成,您先歇着如何?您可不能这么耗一夜啊!” 顺帝这会的还不至于精神头不好,但知道自己在,她们倒不好给贵妃拾掇身子,便应了声:“朕去偏殿吧,离的近些,万一惜颜醒了。你们就来唤朕!” 锦衣赶紧的应了送了皇上到了隔壁的偏殿宿下,人便回到正殿帮忙。几番折腾才算是换掉了血污的那些东西,将洛惜颜安安稳稳的放在床上。 一时忙完了,三人相对者竟有些尴尬。春梅还是一副伤心恸哭的模样,看到落云也跟着流泪。锦衣本就不伤感,这会皇上不在,她也懒得装下去,便故意说到:“咱们不能哭,贵妃主子醒来,只怕更伤心。瞧见咱们这样,不是惹她流泪吗?她以经了这事,身上伤的不轻,我听人说,做大小月子可都哭不得,会伤了眼,咱们还是别招她的好。” 话说的有理,春梅和落云也是听过这说法的,自然听话的抹泪,而此时一只有些冰的手抓上来锦衣的手。 “贵妃主子?”锦衣诧异于贵妃醒着,便想叫落云去唤皇上,可洛惜颜急忙喊住了:“别,别喊!” 三人顿在殿里,洛惜颜一脸苍白的说到:“别喊,让皇上歇着吧!我,我没脸见他啊!”洛惜颜的话,惹的三人心里都有些唏嘘,锦衣抓了洛惜颜的手道:“贵妃主子您并未昏?” 洛惜颜摇摇头:“痛成那样我如何昏,不过是没了力气,可是,可是我如何有脸见皇上,只好,只好……”洛惜颜说着话音带悲,锦衣赶紧安抚:“主子您别这样,想开些,想开些,免得伤身,咱们还有机会,不急,啊?” 洛惜颜看着锦衣,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圈,人便说到:“难为你心里还想着我,皇上难怪会那么喜欢你,如今我瞧着你,都喜欢。” 锦衣赶紧摇了头:“主子快别这么说,你要不就赶紧的好生歇歇,要不我就去把皇上请来,皇上挂着你,刚才急得脸都白了,您这会的……” “不,不麻烦皇上了,他明日还要早朝……”洛惜颜正说着,殿门一推,皇上倒是自己过来了:“你知道念着朕,朕难道就不念着你吗?”顺帝说着便到了贵妃跟前,锦衣她们三个立刻有眼色的退到一边,便顺着门边往外退。 “皇上,惜颜,惜颜对不起您,好不容易有了信,却……皇上,惜颜没脸见您啊!您怨我吧,罚我,罚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贵妃话音悲凉含泣而诉,顺帝的声音也满是伤感:“傻瓜,不怨你,你我三年夫妻的情分,我怎么会怨你?没事的,你我什么苦没吃过,想开些……” 锦衣推出殿门的时候扫了一眼那屏风的边,她看到贵妃趴在顺帝的脖颈上哭泣,心便是一沉:三年夫妻,什么苦没吃过?哼!......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五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一 第三卷第十五章风吹涟漪菊香散(一) 锦衣带着落云回到了含香殿。看到留在桌上的墨与画,便叫她把那墨包起来,晚些连带那副画一起送到皇上跟前去。 落云应了去收拾包了一半忽然似悟了一般看向锦衣。 锦衣此刻有些疲态的坐在桌前,一晚上要陪着贵妃耗,她是真累了的,但是感觉到投射来的目光,她将微垂的眼眸抬起看向她:“干吗这般看着我,好似不认识我了一样。” 落云有些尴尬似的垂头包墨,但嘴巴还是动了起来:“如果我不为了呕气,兴许今天贵妃就不会遭这份罪了吧!” 锦衣瞧着她撇了下嘴:“你是希望我说是,而把自己变成一个祸首,还是希望我说不是,让自己安心睡眠?” 落云立刻抬头:“难道这一切都是……” “落云!”锦衣死死的盯着她:“说话要注意,这里是宫,那两张嘴是会要人命的!” “……”落云咬着唇,虽是没出声,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 锦衣瞧着她蹙了眉,自己起身开始关窗,落云还是过去帮忙。等到窗户基本上都关上了,锦衣一把扯了落云到了床帐前,低声说到:“是谁害的贵妃你看的清楚。是安贵人,她一心要害贵妃不会因为你我而改变,你懂吗?” 落云摇头:“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很傻,安贵人不是好人,我早该想到她知道了会对贵妃下手,可我竟傻乎乎的……” “落云,你从来都不傻,你只是一厢情愿的相信再坏的女人也不会做这等夺人性命的事,是不是?”锦衣说着抽了嘴角:“可是你好生想想,没了安贵人,贵妃这孩子就保的住吗?今日的墨能害人的事,你知道我听了有多害怕吗?我腿都在颤抖,如果不是安贵人用麝香害了贵妃,只怕现在遭殃的是你和我!” “什么?我们?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我们当然什么也没做,可是真到了那步田地,你我百口莫辩啊!这墨是我和你去挑的,当是只管淘换老底子,哪里就分的清是什么墨了?纵然韩公公有不督查之嫌,但墨是我挑的啊,哪怕我不知道底细,如果今日了安贵人没来,你好生想下皇上说的那些话,只怕这会的贵妃落了胎,就成了我故意借画来害贵妃,那时候我只怕会得个蓄意加害的名,而你也得陪了我去……”锦衣说着捂着脑袋。一副不敢想象的模样。 落云惊的退了一步,再想下皇上的话语和韩公公那番谢恩的话,她一下明白过来:“难怪你要先说是自己挑墨与韩公公无关,叫皇上查不下去,你是不想事情闹大,被人发现其中因由,而后诬陷你我要害……” 锦衣赶紧点头:“你想明白了就好。今日的事,只能说是个巧合,我们一时的行为,恰恰因为安贵人的坏,反而救了我们……” “话是那么说,可是一想到……” “落云,我还是那话,你不是傻子,也不是看不明白这宫里汹涌着的阴霾,其实没有安贵人,贵妃不也生不下来?无论这墨到我手里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进来被我拿走,贵妃都会因此而落胎……” “不对,这画你本是画给皇后的,后来突然说拿给贵妃瞧的啊?” 锦衣眉略一抬:“这才正是我现在后怕的因由。如果我今日未曾一时心血把画拿给贵妃瞧,这话后日里就到了皇后处,皇后若出了事,查下来,你我还有命可活吗?” 落云当即脸色一白,口里直叹:“天啊,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说着便双眼闭拢双手合十起来。锦衣瞧她的样子翻了眼,伸手拉了她说到:“皇后与贵妃之间的不相容,我比你清楚,我做贵妃下人的时候,就看到不止一次的双方争斗,只可惜这都是暗涌,摆不在桌面上。哎,你我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会明白,皇后是容不下贵妃有孩子的……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已经如此了。落云以后这样的事看开点,今次是我们幸运啊!” 落云听了锦衣这话,先前对锦衣产生的那种恐惧感渐渐淡去,倒觉得自己和她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大漩涡里。沉默着收拾好了东西,她便伺候了锦衣洗漱休息。 等到放落了床帐,她准备去隔间外小眠的时候,锦衣却掀开了床帐:“今天和我一起睡吧,你一个人,还不知道心里要怎么想我。” 落云面上一红,倒也钻上了床,姐妹两个睡在一起,却都毫无瞌睡。锦衣想着的是离开正殿时听到的和看到的。皇上那份对贵妃的在意与关怀,叫她听着只觉得心里闷闷。而落云睡不着则是因为她在问着自己,如果,如果锦衣和自己将来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做一些坏事,那自己是做还是不做? “锦衣,我们,我们将来会变成坏人吗?”越是这么想,心中的恐惧就越大,当落云发现锦衣睁着双眼看帐顶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锦衣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问过你吗?如果我想往上爬,你可否会和我一心?会帮我?” 落云点点头:“会啊,你是我的姐妹啊!” “那我现在再问你,假若我们为了在宫里生存不得已而做违心的事,那你还会帮我吗?”锦衣的话令落云有些僵,她先前就在思索这个答案,但是却难以回答,这会的锦衣问她,她便看着锦衣道:“我,我……” “如果你有心,我会全心的帮你,只可惜你无此心。”锦衣说着一丝苦笑:“罢了,你本就不适合宫闱,我何必为难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己去做就是,绝不迫你……” “不,锦衣,我们说过有难同当的。真,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为你去,去做!”落云的神色开始坚定。 “什么?你真的会?”锦衣一脸不能相信。 “对,我会,谁让我们是姐妹!”落云说着努力的笑着,但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锦衣。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也是逼不得已…… …… 重阳佳节的到来,本是宫里欢愉的时刻,毕竟这一日除了赏菊观灯外,还有戏可以听,歌舞可以看。但是因着贵妃小产的事传遍整座宫,而皇上两日都宿在凤藻宫里,全宫上下也不敢太过喜悦,只略低调的过这个节。 贵妃坐小月子出不了殿,锦衣便是要一人去往御花园的。临出门前,她特意来拜贵妃,保全着自己这个衷心棋子的形象。洛惜颜此刻人份外憔悴,虽是在皇上跟前说着自己会当做意外想开,但这话只能是嘴上说,心里是这么都不可能放下的。 她看着一身华服却并不奢装的锦衣,略抬了眉:“你可是贵人之首,这么打扮是不是略寒了些?” 锦衣颔首而答:“锦衣觉得还是寒一些好,贵妃主子您才出了这事,我若打扮的艳了,不免嚼舌头的人乱说,而且说到底再是贵人之首,也不过六品,连个嫔都不是,我何必招人注意?” 洛惜颜闻言略有些失神,而后一笑:“树大招风,我原是明白这个理的,可现在我倒觉得,若不以此势而做点什么,别人倒会真真儿的把你看轻了。锦衣,你得皇上的心,这是好事,但你太美,招人妒,你要藏着你就藏,但是你早已经进了是非窝了。我是看的明白了,人善被人欺,你自己留心吧!” “是。锦衣会好好思量贵妃主子的话。” “恩。你去吧,把给我准备的那尊观音还是送到皇后那里去……” “主子?您这是何意?就算娘娘现在小产了,可并不是没机会啊,锦衣会留着送子观音的,会每日里为主子您祈求的……”锦衣急忙说着一脸的虔诚,但洛惜颜却摆了手:“如果你真想帮我,倒不如和皇后走的近些,而且为了你自己,你还是靠着她往上爬一爬的好,我已经输了,输在这个宫容不下我,你以后也不需要和我如此的近……” “主子您为什么要这么说?锦衣不会丢下主子您的……”锦衣说着冲到贵妃面前,动手轻扶着她的背:“主子,您想开些,一切都会过去……” 洛惜颜淡淡的笑着拉了锦衣的手:“我就是想开了,想明白了才会对你说这些话。我这个贵妃不如一个贵人,虚有身阶罢了。如果我没落胎,或许我还有叱咤的机会,但现在我彻底的死了心!我今日和你说这些话,就是我知道你是个心里装了我的人,所以我才提醒你,趁着皇上对你有心,你自当加紧的往上爬,别浪费了机会。知道吗?” 锦衣咬着唇不出声不表态,但洛惜颜摆了手:“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去吧,我的话你慢慢思量吧!” 锦衣应声的带着落云退了出去,倒了殿外,她特意的看了落云一眼:“贵妃娘娘总算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呢,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殿内,洛惜颜轻叹一口气回头看向净室,一身红衣的女子从净室里出来。 “惜玉,我按你的意思说了,她爬上去真的对你有好处?”洛惜颜似乎没什么把握。 “姐姐,你放心吧,以皇后那个嫉妒的性子,这苏锦衣将是她的眼中钉,有她给我挡着,我才好坐收渔翁利!” --五一期间,更新时间不定,但会更新就是了,呵呵,大家节日快乐!-......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六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二 第三卷第十六章风吹涟漪菊香散(二) 菊蕊芬芳,菊丝绵长。影影绰绰下幽香结浓,香袭醉人。 锦衣带着落云一路闻香观花的在御花园里慢慢前行,端的是不急不躁,可落云看到园内轩阁里人影攒动,她便有些担心:“主子,咱们是不是赶紧过去?” “急什么?早着呢!”锦衣说话的功夫,便摘了朵垂着丝绦的粉菊递给了落云,一矮身子:“来,给我带上!” 落云赶紧贴着发髻给插上,口里再催:“主子,您不是说咱们要低缓些,尽量不惹眼吗?去晚了,可就扎眼了……” 锦衣笑着直了身:“今天咱们横竖都是扎眼的,既然要扎眼,那就索性更扎一些。”说着她轻抚脸庞问着落云:“如何?看着算不算人比花娇?” 锦衣今日里本就是一身粉裙粉衣,如今再配一朵粉菊,整个人都看起来盈弱娇柔。 “恩。”落云欣然点点头:“主子总是那么好看。” “好看就成!”锦衣说着嘴角轻勾,依旧慢行,在御花园里几乎晃掉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轩阁。 此刻轩阁内的欢声笑语早已经飘出厅阁,显然是热闹了好一阵子。锦衣在太监唱诺里踩着尾音而入,一迈进厅内。她便挂着一脸的小心与惊色低着头冲着正中的位置行礼:“锦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锦贵人怎么这个时候才到?本宫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来,还差人去凤藻宫里请你呢!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叫本宫等可没什么,叫皇上等这可不应该。”皇后的调子是亲和的,话语听起来是随性的,但最后这一句却是丢下了石头的。 锦衣闻言,一脸惊色的抬头。待看到皇后身边一身龙袍的顺帝时,当下便是脸上一白,有些小心的冲皇上与皇后眨巴眨巴眼:“锦衣,锦衣一时观菊玩耍,只顾贪影闻香,倒误了时辰,还请皇上皇后原谅锦衣……” “你呀,可是贵人之首,做事说话都该有所注意,你瞧瞧,玉昭容魏昭仪都到了,你才到,这多有失体统啊?”皇后说着眼扫向了台下的左边,此刻被她点到的两位正坐在此处。 “锦贵人啊,虽然你不是无心的,不过多少有些失礼,你可是我姐姐院里的,做事有些分寸,别丢了我姐姐的脸,让人家说她带出的人没规矩。知道吗?”玉昭容见皇后点了她,她便按照自己的身份说了该说的话,说完便看向了身边的魏婕妤。可魏婕妤倒似魂游太虚一般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壶发呆。完全不配合着说上一句。 场面一时略有些尴尬,顺帝此时轻咳了一声:“咳,得了,锦衣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注意就是了,行礼,你快平身入座吧!”顺帝说着摆手,眼里却对锦衣露出了一丝嗔怪。 锦衣咬着唇赶紧入了自己的席位。而顺帝则转头冲皇后说到:“皇后不是说,今日里特意为朕备下了一出歌舞吗?朕有些等不及了!还是快快表演了吧,待朕看完,倒是该去接母后过来了!” 拓跋端秀闻言浅笑而招手,立刻帘后音律而出,便有舞姬合乐而来,一时间倒也轩阁内彩影旖旎。 锦衣孤独独坐在右手边的席后。本来贵妃不出事的话,她便是挨着贵妃坐的人,如今贵妃出了事来不了,但位置还是空着的,这么一弄锦衣独坐在右席,倒比其上的玉昭容和魏婕妤扎眼的多,加之她来的晚,皇上都到了。她才到,实在是大不敬,可皇上不予责怪,皇后也不过说了一句,实在是明眼上的包庇,叫人生生羡慕。 平日里不见锦贵人露头,今日一出,倒也不同凡响,一时间大多数的人都在瞧着她,毕竟一个宫女转眼成了贵人之首,罗列在后宫里竟是排在第五位的人,大家怎么能不在意?更何况锦贵人的容貌大多人并不清楚,即便见过的,这大半年的没照面,早也成了模糊影子,如今这一瞧之觉得整个人娇艳似花,又怎么不会多看两眼。 歌舞在眼前缭乱,顺帝挂笑而赏,眼却几次匆匆扫过锦衣。一身粉装算不得扎眼的装扮,于五彩里倒是最柔的一色,但那发髻上的垂丝粉菊,倒让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透着一丝鲜活劲儿。 锦衣挂着浅笑一脸认真的看着舞蹈,,可眼角却扫着玉昭容和魏婕妤。 玉昭容虽是一身红衣,依旧的耀眼光鲜,但贵妃流产是件噩耗,此刻她也少不了眼角挂着一丝疲态,叫人看着便想到她们姐妹情谊。 魏婕妤的模样的确不是上容,但也算眉目清秀。落落大方,但她似乎清冷些,别人或观舞,或看帝王与自己,她却只盯着那酒壶,完全的不为所动,实在是谁人一扫便知她心不在焉。 锦衣不急不躁的看完了舞蹈,听着皇上赞赏后,便与大家一起恭送皇上出园。 这是历来的规矩,皇上此刻要去恭请太后前来,而皇后或是与大家继续欢谈,或是让大家先自行赏花。皇上一走,皇后立刻散了架子:“坐了好一阵子,有些累,我自去后堂休息片刻,你们也就在园子里转转吧,诶,玉昭容,贵妃今日还在凤藻宫内不能出来,我这里叫人做了几样点心,还是你给送过去吧,瞧着你眉眼憔悴的,也是很关心了吧。这会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过去瞧瞧吧。” 洛惜玉立刻点头应了,带着那几个捧了食盒的丫头出了园子往凤藻宫去,而皇后则一看锦衣说到:“锦贵人,你先前把花都看够了,就过来陪我吧,贵妃如今如何,我也是十分挂念的。”说着她便起身往后堂去,锦衣便看了一眼落云暗示她留在外面,自己跟着皇后去了后堂。 后堂里并没什么外人,铃兰见锦衣跟着皇后进了堂内。自己便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你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今日何必来迟?就算要扎眼也犯不着如此,好歹也是违了宫规的,我若要罚你,你这个贵人之首也只有受着的份儿!”皇后坐到了椅子上便开口直言,脸上的浅笑也荡然无存。 锦衣微微蹲了下身,而后答到:“扎眼与否,我苏锦衣反正是逃不掉的,既然是个棋子命,那自然就好好做个棋子,若是执子之人觉得舍我应该,我也只有认命。” 拓跋端秀瞧着锦衣那一脸坦然噗哧一笑:“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竟说些本宫听不大懂得话……” “皇后娘娘聪慧似冰雪,怎么会听不懂,难道是嫌锦衣这礼送的还不够大吗?”锦衣说着抬了头看了一眼皇后。 “礼?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份?”皇后说着抬手模弄着指头:“难不成我的人在凤藻宫瞧见了玉昭容也要感谢你不成?人家姐妹情深,瞧一瞧也是应该应分。” “皇后娘娘,若是以往,锦衣才不会着急着把自己送到这风口浪尖上,可如今,事已变成这等模样,锦衣再不出来为皇后娘娘您出力,只怕将来皇后娘娘所面对的就不是一个敌人了……” “苏锦衣,你乱说什么?”皇后的脸顿时一拉,似是不快。 锦衣却上前两步在皇后耳边说到:“皇后娘娘,从一开始,锦衣就表明了心意,愿做您的棋子,您纵然要宫闱和睦而不理会锦衣之请,但如今形势已变,只怕皇后娘娘您要多多小心啊!” “小心什么?”拓跋端秀抬了眉。 “小心,有人利用这姐妹情深将皇后娘娘您蒙在鼓里做了踏脚石。” “怎么说?” “皇后娘娘,您想想,贵妃原本是无出的,这会的有了孕,却没了,不管是不是安贵人有意为之。终归累计贵妃落落胎,您说贵妃心里能咽下这口气吗?只怕她多少是要找安贵人麻烦的。可这当口的,安贵人被罚禁足,贵妃又做小月子,一时半会的虽是掀不起风浪来,但这事也淡不下去。皇后娘娘您是贤明之后,最是体贴,自然是会请皇上多陪陪贵妃的,可贵妃这会的怎么陪?还不是给了别人机会!” “那机会不是给了你嘛,这可是好事啊!”皇后嘴角上扬,眼里也含着笑。 “皇后娘娘只看到了锦衣,却忘了玉昭容。贵妃和玉昭容可是亲姐妹啊,有好处怎么会不向着自家人?贵妃落胎的确是痛,但皇上瞧见贵妃,又只会觉得更加心疼,势必要想办法补偿她。贵妃娘娘以己之亏,而得其补,这补怎么会给我这个外人,我再是她带出来的人,也不过是丫头,哪有她亲姐妹亲。如今,玉昭容多往贵妃那里跑跑,不说贵妃开口,只皇上瞧见,就会对玉昭容有所提拔,如今她已是昭荣,再提可就是妃了,虽说人家早晚为妃,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您还没产子,也无储君可立,双妃在您的旁边,您说,能不需要小心吗?” 锦衣的话令皇后立刻变了脸,她盯着锦衣看了片刻却是一笑:“那你今天姗姗来迟,却是为我着想了?” “一请皇后娘娘想找着玉昭容与贵妃的姐妹亲情,好生防范,二来,锦衣也是想借此机会做一个与皇后娘娘假斗的眼中钉,只要贵妃相信我是她们对付您的最好棋子,她们姐妹只怕会不遗余力的造就我,而我却是您的人……”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人,但我好似不觉得有抓着你……” “皇后娘娘何必还这么客气?前夜里,那幅画的事,想来已有人已经告诉您了吧?” -这是1号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七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三 第三卷第十七章风吹涟漪菊香散(三) 锦衣从后堂里出来。挂着浅笑往落云身边去。 “主子,没事吧?”落云有些担心的轻声问着,锦衣扯了下她的手,轻轻摇了头:“皇后娘娘贤惠非常,拉我进去也就是问了问贵妃娘娘的近况,能有什么事?”说着她眼一扫从厅口进来的人,便坐在了席位上。 进来的是贺宝珍,她在外面转了半天,心里想着皇后找苏锦衣说话能说些什么,便打算回来看看,找皇后跟前的丫头打听一二,可一进厅瞧见苏锦衣一个坐在厅里,她退也不是,只能到了跟前行礼:“贺宝珍见过锦贵人。” “珍贵人啊,许久没见了,快坐吧,你我可有同寝的情谊,怎么?过来和我絮叨下当初?”锦衣笑盈盈的问话,偏是绵里藏刀,那贺宝珍闻言便抽了嘴角:“锦贵人这话说的,当初少不更事。免不了做些错事,锦贵人不会还记着吧?” “珍贵人这话见外了,我可没记得什么错事,只记得大家相处过几日,怎么也算有些情谊吧,嗯?”锦衣说着摆弄了下自己的步摇,好似不当事。 “这么说锦贵人您放下了?”贺宝珍的眼一亮,忙是赔笑。 “放不放下的不是个大事,只不过呢,我这人仇不记得,恩要记得,当初珍贵人关照过我苏锦衣两次,都是带了提携之意的,我正寻思着,该怎么回报您……” “锦贵人,您快别损我了,当日是我糊涂,有眼无珠,我哪里敢当什么回报,只求您原谅我的无礼……”贺宝珍立刻白了脸的道歉,但锦衣拉了她的手:“我没损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当初我是宫女,您是主子,您提携我总是真心,即便我是奴婢也分的清,今日有幸做了贵人首。可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珍贵人,您放心,我一准会回报你的!” 贺宝珍被苏锦衣这话弄得一头雾水,正要问,却也听得院落外热闹起来,想必是皇上请了太后过来,众人已经回转来,当下也不好说话,而锦衣松了她的手,对她一笑,人便往厅口去。 顺帝挽着太后的胳膊,一路说笑而来,不时的指着廊边的花。太后一直挂着微笑,一路对行礼的嫔妃都只是抬了手表示了免礼的意思。 两人来到厅口,锦衣已经在厅边福身,太后本已从她身边过去,却也忽然顿了脚步转身看向了锦衣。 “母后,这是锦贵人,儿子两个月前……”顺帝以为太后不大知道锦衣忙是开口介绍。可太后却一伸手从锦衣头上取下了那朵粉菊,捏在手里说到:“锦衣。你陪着我去院里看看花如何?” “锦衣能陪太后赏花,实属荣幸。”锦衣说着再度福身,手恭敬的高举。太后笑着将手放在锦衣的手里看了眼顺帝:“皇上先去陪皇后和您的这些嫔妃吧,等会我们转完了就回来。” 顺帝十分诧异,但却也不好说什么话,只是应着看着太后与锦衣两人慢慢的从眼前踱开。 宫妃惊讶,帝王惊讶,在宫内的贺宝珍更是惊讶,正在此时皇后也从后堂出来,瞧见贺宝珍那愣样,便问了一句:“在这里发什么呆,太后来了还不去迎?”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要锦贵人陪着赏花去了。”贺宝珍眼露羡慕之色,可皇后却垂了眼眸捏了身边的铃兰一下,继而她往厅口去,而铃兰退后一步拉了贺宝珍轻声说到:“她不在,正是你表现的好时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你自己看着办。” “皇上,母后呢?”拓跋端秀一副不知的样子问着顺帝,顺帝抬了下下巴:“母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来了兴致抓了锦衣陪她赏花去了,我这个儿子她倒不要了!” “噗哧!”皇后掩口而笑,伸手扯了顺帝的衣袖:“表哥怎么这么说姨妈,等会姨妈回来我就告诉她你在姨妈背后非议她。” 顺帝闻言,伸手刮了皇后的鼻子一下:“你呀!现在是打算在里面等着,还是也出去走走?” “表哥不是说姨妈不要您了吗?秀儿带着表哥追姨妈去!”拓跋端秀说着一拉顺帝的手,带着人就往前慢慢的追去了。 此时贺宝珍也跟了出来,当下便和铃兰一起。带着门口的几个美人一起追在皇上与皇后的背后一起游起园子了。 “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陪着我转吗?”太后扶着锦衣的胳膊慢慢的入了花廊,她手里捏着那朵粉菊,不时的在眼前晃一下。 “锦衣不知,还请太后明示。”锦衣半低着头,十分谦恭。 “我年少时,便喜欢折菊上头,尤其爱插这粉色的垂丝菊。那时先皇还常常说我人比花娇呢!呵呵”太后说着浅浅一笑,似是回味昔日的幸福。 “是吗?”锦衣闻言眉眼飞着惊喜之色。 “你为何带菊上头?”太后转了头看她。 “锦衣只是一时瞧着这花垂丝层叠十分好看,便来了兴趣上头。” “你们也插花?” “重阳带花插茱萸不是常事吗?”锦衣说着眨眨眼,一副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这么问。 太后此时手离了锦衣的搀扶看着她说到:“重阳插花乃江浙一带的习俗,后至京城以及山东一带,什么时候河北一个沧河县竟也有了这等习俗?” 锦衣眨眨眼:“是吗?太后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不过我自小就常插花的,今日里都是瞧着喜欢和身边的落云说了声,她就折了朵与我上头,也说好看呢,倒还真不知道沧河县又不带花的习俗。” 太后与锦衣四目相对,锦衣丝毫不闪躲,只眨巴着一双美丽的眸子挂笑的看着太后。而太后看着她的容貌,她的姿色,越看越笑,最后伸手当着锦衣的面开始将那朵手里的粉菊揉成一团。最后丢在了地上:“你胆子不小!” 锦衣闻言福身而跪:“太后何出此言?锦衣难道做错了什么?” “本宫问你,你到底是谁?”太后说着挑眉。 锦衣心里一颤,但随即却磕头说到:“锦衣就是锦衣。” “是吗?好滑的嘴,可你之前不姓苏,姓寒是不是?”太后说着一脚踩上了锦衣撑在地上的手:“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把该说的都说个清楚!” 手指的疼痛令锦衣的身子有些抖,她根本未料一朵讨好的花竟给自己惹来这般大的麻烦,但随即她也明白,太后这话显然是做了查证的,迟早也会找到自己跟前来,只不过偏偏撞到了今日罢了。 当下她便是一横心说到:“太后恕罪!锦衣的确原本姓寒。但您要我把一切说个清楚,只怕很难。” “嗯?这话怎么说?难道你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说?”太后竖了眉。 “锦衣是一年前被人从江里捞出水的人,捞我的船夫说,我先后昏了三天,高烧不退。他家老母让他请了郎中救我,第五日上我才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却偏偏烧了个糊涂,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是在烧时,常常喊寒锦衣这个名字,故而他们便唤我寒锦衣。” “哦?你的意思是之前的事你全然不记得?”太后的眼微眯。 “是,我真不记得。” “那你继续往下说。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苏锦衣的。”太后说着脚上加了些力,锦衣咬着牙撑着,也没叫出声来。太后瞧着倒缩了脚:“站起来,陪着我,边走边讲吧!” 锦衣纳闷却也听话的起身,跟在太后身边,陪她一边走一边说:“救我的渔夫是个单身汉子,他家老母见我什么也不记得,便打算让我留她家里做了她的儿媳妇,可是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做不来活路,只一天便觉得不成,因我有几分姿色,被人捞起的事,也是街头巷尾皆知的,便有人找到那家老母,说花二十两银子买了我去。那大娘养着我是个白吃饭的,当下也就应了,在我饭里加了蒙汗药,等我在醒来,人就在青楼了。” “什么?青楼?你,你……” “太后请不要激动,锦衣虽在青楼却也是完璧,只因青楼妈妈将我卖出的那夜,我奋力反抗。失手将金主推翻于地,而金主年岁已高,莫名而亡,我,我便背了官司债,被送进了镇北县衙的大牢。青楼妈妈怕我连累她们,撕毁了契书,我成了无主之人,县官老爷却为我翻案,令我脱离大牢。我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县老爷便收我在他家中为奴,伺候小姐。我本以为否极泰来,却不想,我是痴人说梦。” “发生了什么事?”太后轻声问着,人随手摘了一朵菊花拿在手里,边走边扯那菊瓣于地。 “一日,县太爷醉酒归来,正赶上我要出去为小姐取新作的衣裳,不料相见之下,他,他竟意欲强占我,我不从,大声叫喊惹来家奴,也惊动了夫人,夫人赶来时,我险些被县太爷轻薄,可夫人却也不知为何,不为我申冤,倒骂我是狐狸精勾引老爷,意欲谋求妾位。这,这根本就是乌有之事,我自当抗争,谁料夫人将我关进柴房,说我不知检点,意欲第二日将我点天灯。是夜,府里的家奴里有好人,看不下去我被冤枉致死,便偷放了我出来,我逃啊逃,逃到了临县沧河县,仗着好看,便混进了选秀的队伍,等沧河县太爷发现我时,我已被抚台大人甄选而过,不得已沧河县太爷才将我收为义女入宫选秀。”锦衣说完伸手擦抹了眼泪:“这便是所有的事,太后既然已经得知事因,相比这宫里将容不下我,太后要处死我,或是要我自尽而死,我都认,只求别牵连上沧河县太爷,他是我锦衣一路遇到的真正好人。” --2号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八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四 第三卷第十八章风吹涟漪菊香散(四) “真正好人?”太后闻言一笑:“你身边的落云就不是了吗?” “她也是。但我死的话,牵连不到她……” “这倒是,你死的话,牵连的也的确有那沧河县一家……” “太后,我只是求一条活路,才会进宫,可我命不好,求不到,如今太后觉得我没资格待在这里,今夜我便自尽就是,只是请太后放过沧河……” “你为什么只求我放他,而不求我放过你?”太后说着看向锦衣,眼里却并无什么情绪给锦衣去扑捉。 “您说什么?”锦衣一脸惊色,继而摇头:“不,不会的,难道我有活的希望?我不过是个平民……” “平民又如何?”太后一把甩了手里几乎扯秃了的花说到:“十个月前,我也是平民一个,就算出身在名门望族,却也是个等同于平民的望族!”说着她看向锦衣:“你是个有美貌的姑娘,你是个有心眼的姑娘,更是个有胆识的姑娘。有的时候我想留着你,因为我看到你,就会像到我,或是想到……但是留着你,我却又担心你会是皇后最大的威胁,丫头,你说我留不留你?” 锦衣噗通再跪:“太后明鉴,锦衣多次向皇后表示自己愿意做她的一颗棋,可皇后娘娘似乎戒心颇重,不信锦衣,锦衣也是无法……” “锦衣,我可以留你一命,我甚至可以让你在这宫里做一个有头有脸的妃子,但是我要你做我的一颗棋,你可会做?”太后说着拿眼盯着锦衣,那一瞬间,锦衣只觉得心跳在加快:“太后您只管吩咐,锦衣不敢不从。” “好!”太后说着双手扶了锦衣起来,看着她说到:“皇后那边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要你做的事只有一个。”说着便贴着她的耳说了一句。 锦衣的眉眼一抬,看着太后点点头:“锦衣知道了。” “呵,你不惊讶?”太后脸上飞起一丝惊色,因为她本以为锦衣多少会有些惊讶的。锦衣摇摇头:“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太后叫我这么做,一定有您的思虑。” “你果然是个胆大的孩子,我有些担心留你一条活路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太后眼盯着锦衣。她希望看到她的慌乱,可是锦衣却是一抹冷笑:“太后别逗锦衣了,我若是连个棋子都做不好,您更不会留下我了,不是吗?” 太后闻言呵呵一笑,伸手拉了锦衣的手:“聪明这很好,聪明到点上这也很好,不过你少了一样,那就是‘怕’,一个人要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怕’那她这辈子注定会做不了一个好棋子,懂吗?” 锦衣点点头:“多谢太后教诲。” “别谢我,你把自己先能捧到一个和玉昭容相对的位置上了,再说吧!”太后说着回身看着远处的皇上与皇后,她轻声说到:“锦衣,有些东西你可以想,有些东西不能。你是聪明的丫头,只要你好好的知道本份,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是人上人,但是你要是想不该想的,可别怪我不留情。” “太后放心,锦衣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锦衣只想留在皇上的身边而已。” “这样最好!”太后呵呵一笑:“我们回去吧,皇上和皇后可跟着我们呢!”说完拉着锦衣往回走。 这一刻锦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下落,此时凉风吹来,她的后背一片湿濡。 这一夜的宫廷盛宴,嬉笑欢颜令佳节有了该有的喜庆,而锦衣却在笑容背后,暗自心惊。过了献礼的部分便是才艺表演,按锦衣原本的计划,今夜该是她大展风采的时候,可是她看了高高在上的太后一眼,却在她人表演之时,请蔡宝传话与皇上,说她有些头痛向告假先回去。 顺帝听锦衣不适,自然准许她回去休息,还十分体贴的冲蔡宝使了眼色,显然要他请最好的太医去。皇后眼前而视作不见,太后却是小声的揶揄起自己的儿子:“皇上现在的心里住了人了?” “母后。”顺帝的脸上一红,看向了身边的端秀,并环了她的腰:“儿子心里要是再不装着端秀,只怕母后就要生儿子的气了。” 太后含笑的翻了眼:“知道就好!”说着眼观歌舞,可心里却是叹了气:老爷,你这儿子和你一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啊! …… 锦衣从轩阁里出来,拉着落云急急忙忙的就往回走,落云感觉出锦衣不大对劲,几次想开口问话,却又不敢,两人就这么回到了含香殿。 才一进门。锦衣一把扯了落云,便急速的关窗,看到落云费解,却也跟着做,等到全部弄完了,锦衣一头扎进床帐里就把自己甩在了床上。 “主子,您,怎么了?”落云担心的蹲在床边问话,而此时锦衣却浑身抽动起来。 “主子?锦衣,锦衣,你怎么了?”落云担心的哪里还管规矩,一把扯了锦衣起来,她以为锦衣在哭在痛苦,却发现锦衣竟然在笑。 “你……” “落云,我赌到了,我赌到了!”锦衣此刻激动的一把搂了落云:“上一次我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想不到这一次,我依然逃过一劫,不但逃了劫数,我还有了依靠,哈哈,哈哈!”她真的开心,心中的重压一旦释放。她怎么能不开心,可是落云却是一头雾水,她不解的看着锦衣:“你到底再说什么,我听着好乱!” 锦衣却蹭的站了起来:“你在殿里待着别动,等我回来,万一有人找我。你就说我不舒服睡下了,知道吗?” 落云点点头又摇头:“你不是不舒服吗?你要去哪里?” 锦衣看着落云说到:“你最好别问,有些事你做不了,但为了我们自己,我必须去做!”说着她便一人出了含香殿,去了正殿。 此刻洛惜颜靠在软塌上。手里把玩这一个小小的玉坠,见到春梅领了锦衣进来十分惊讶:“宴会散的这么早吗?日头还挂在西山呢!” “贵妃主子,宴会没散,锦衣是不大舒服先回来的。”锦衣说着看向了春梅:“春梅姐,我有些心里话想和主子说说,您看……” 春梅一撇嘴:“好,我出去,你们慢慢说。”说着人便出了殿。锦衣没客气的站在殿口看了看,伸手拉上了门。 洛惜颜的眉一抬:“你要说什么心里话,竟要这般防着?” 锦衣几步到了洛惜颜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了软塌边:“贵妃主子,锦衣是来和您求药的。” “药?”洛惜颜完全愣住了:“什么药?” “您常年领着一些补药,其中有几味药,锦衣想和您借!” 洛惜颜蹙了眉:“锦衣,你到底在做什么?若是补药你也可领的啊,何必与我要,而且就算是我和要点药材,也不至于如此……” “贵妃主子,锦衣和您要的药是,是白石英,赤石脂,紫石英……” “啪!”洛惜颜手里的坠子落了地:“你,你,你说什么?” “贵妃主子!”锦衣说着忽然扯了洛惜颜的胳膊就哭:“这事不怨我啊,今日里去宴会,太后独独要我陪着她去赏花,与园子里她,她和锦衣说,让我和贵妃娘娘您,要这几样药材……” “太后让你和我要?”洛惜颜的脸已经完全白煞煞的,锦衣点点头:“是,太后说让我和您要,说您一准儿给!” “她,她要你要这个做什么?”洛惜颜的身子已经在抖动。 “她说,她说……”锦衣似是很为难的咬咬牙:“太后说,安贵人害你没了孩子,她咽不下这口气。可是,没,没安贵人,您这孩子也怕是坐不住。她说,说想眼不见为净!” “什么?”洛惜颜身子一晃,人便瘫在了床上:“可你拿了有能有什么用?” “太后说,只要我和你要,你就会明白她的意思,还说为了玉昭容好,让您办的干净点。”锦衣说着便抱着洛惜颜的胳膊大哭:“贵妃主子,您待我不薄,我,我不能看着您去做这事,我,我的意思,要不您把药给我,我去帮你除了那安贵人,反正她当初差点害死我,有什么我去抗!” 洛惜颜闻言转头看着锦衣苦笑起来:“你抗的了一回,抗的了二回吗?太后的眼里只有她拓跋家的人,哪里看到到我们?我这些年小心服侍,背上一个无出的罪名,若不是她我岂能是无出的?如今她却来要我的命,还用我的妹妹来压我……我也是报应,什么都瞒不过她……” “主子,您好好的,怎么会有那些药呢,那些可是违禁之物啊!” “呵呵,呵呵。”洛惜颜笑着,眼泪却往下淌:“伤寒不死,用此为剂,有些因,但未成瘾,我以为我也不会用,可那三个月,我实在难熬,夜夜不能安枕,日日孤闷非常,反正我都形同废人了,我才动了它以求麻痹自己,可我也没料到我偏偏有了身孕啊!”洛惜颜说着抓了锦衣的手:“我是不是很可笑?在你们眼里我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我看着你们入宫,可是你知道吗?我多怕这宫,我根本不想入宫,也不想看着你们入宫,一入宫,我的夫君不再是我的,我的家也不再是家……不,我根本就没有家,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棋子,拴着我爹去效力的棋子,可是行之今日,我却必须继续抗下去,哈。锦衣,你走吧,我们主仆一场,我谢谢你那三个月里对我的忠心!” 洛惜颜说着把那个掉落的坠子捡起给了锦衣:“你拿着,这是皇上当年给我的,说等我有了孩子,就把这个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可是我再也没机会有孩子了……这个给你了,希望你有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吧!” -3号的- —4号的允许我明天发吧……这几章里有些情况是突显的,边角末节会倒叙在后面,你们可以猜猜都是什么地方暴漏出来的每个点!......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十九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五 第三卷第十九章风吹涟漪菊香散(五) “主子……”锦衣握着那坠子。眼泪在淌,而洛惜颜却摆手:“走,走吧,回去好生休息你的,去吧!” 锦衣慢慢的退两步哭一气,花了几乎一刻的时间才算退出了殿。 殿外不远处,春梅坐在院落里,她见到锦衣出来便迎了过去,瞧见锦衣满脸是泪便急色而问,可锦衣不答只呜咽着一头冲回了含香殿。 春梅心里慌的不行,进屋欲要询问,却发现洛惜颜的脸上也是泪,但是她似乎并不是悲伤与颓废,而是用一种近乎于盯的眼神盯着自己。慢慢的,春梅被盯的竟有些心中发毛:“主,主子,您,您怎么这般看奴婢?” “春梅,你跟着我多久了?” “从主子进侯府那天起就跟在您身边,到今日也快四年了。”春梅答的有些莫名。 “好,好。”洛惜颜点点头:“来。给我收拾一下,我想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娘娘您可是在做小月子,哪里能出去……” “我想去安贵人那里。”洛惜颜说着似是堆出一点笑意:“今日里趁着大家都在宴会上,我倒真想去瞧瞧那个贱人。免得平日里顶着个身份,有话不能直抒。” 春梅咬下了唇听话的扶了洛惜颜起来为她梳妆打扮。作为贵妃的丫头,贵妃心里有气想去找安贵人撒一下,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也没再拦着。 绾发成高髻,配以珠花,一贯的明艳而温婉的打扮,洛惜颜对着镜子看了看,便仔细的描眉擦脂,仿若要迎接皇上的到来一般。春梅在旁瞧着,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于她心中的主子,贵妃落胎是值得欢笑的事,可是她到底也和贵妃有些感情,这些年的相伴奔波,还真让她有时会忘记自己其实是别人的眼睛。 华服上身,洛惜颜冲春梅一笑:“我这样才像个贵妃的样子对不对?” “主子快别这么说,您本来就是贵妃,倘若那安贵人敢轻视您,奴婢一定帮你教训她!”春梅一时有些冲动说了心直口快的话,可洛惜颜听到却是一笑:“你只是一个丫头,以下犯上,那是找死!”说着她一转身取出来一只海棠簪子,自己带在了头上:“走吧。” …… 锦衣哭兮兮的奔回殿口。还没来得及擦泪就看到蔡宝领着一位有些年纪的太医站在殿前冲落云说话,当下便是一顿:“蔡公公,您这是……”有外人在,她还不好直接喊二哥。 “诶,落云不是说你睡下了嘛,你怎么……诶,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殿前的灯笼照出锦衣脸上的泪,蔡宝倒是有些慌了神:“难道有谁欺负你?” “没有,没有!”锦衣说着忙是擦泪:“我本来是回来休息的,可是今日不是宴会嘛,咱们都在欢聚一堂,可贵妃她……我心里担心贵妃会有些寂寞便打算过去陪她说说话,可是我是告假才回来的,若是明目张胆的去了贵妃处,万一被人乱嚼舌头说我眼里只有贵妃而无皇上皇后甚至太后,那不是徒惹麻烦?所以我才叫落云说我睡下了的……至于眼泪,也不过是和贵妃一起说起憾事罢了。不过,你们怎么会来……” “哦,锦贵人您不舒服,皇上担心你啊。这不,叫小的请了孙太医来,人家可是太医院的掌院!”蔡宝说着一拉身边的太医:“孙太医,锦贵人说她不舒服您给瞧瞧。” “是。”孙太医十分恭敬的颔首,而锦衣也赶紧行礼,将两人让了进去。 只不过是个头疼,无需帐后号脉,锦衣便坐在桌旁让孙太医给理脉,无遮无拦下,锦衣的容颜在孙福兴的眼里清晰的令他震惊,而锦衣却不当事的看向蔡宝:“二哥亲自引了太医来,这传到宫里去可不大好,虽然皇后娘娘仁德,但锦衣还是觉得别把小事弄大了的好。”说着一转头看向孙福兴:“孙太医,我没什么大碍吧?” 孙太医急忙堆笑:“锦贵人许是受了风而已,没什么大碍,我给您开服暖身的药发发汗也就是了。无碍的。” “有劳了。”锦衣抬手一指书桌,那孙福兴便知趣的过去写方子,锦衣这边就拉了蔡宝到一边:“二哥,我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去告诉皇上吧,免得他担心,我一会吃了药睡一觉发发汗也就是了,快去吧!” 蔡宝应了话,嘱咐她自己注意就先走了,此时孙福兴也把药方写好了。 锦衣看也没看,拿了方子就放到落云手里:“去药方领去!” 落云看着锦衣不苟言笑的样子即刻便退出去,去抓药了。 “孙大人别来无恙啊!”锦衣笑着轻声而问,孙福兴身子颤了颤。弯腰而答:“托了您的福……” “孙大人说笑了吧,您怎么托的了我的福?先不说我此刻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是当年,我也不过是个被人欺负的公主而已,如何能给您福祉?”锦衣说着含笑的走到殿门前看着外面发出黄晕的灯笼。 “公主虽然当年对于臣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臣如何能做到掌院的位置上却是靠了您的母妃懿贵妃的提携,若是无她,只怕臣这把年岁依旧还在下院里混日子呢。”孙福兴说着再度弯身:“公主您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今后您有什么用的着臣的地方,只管开口……” “今后是今后,这会的,我倒还真用的着你,你是太医院的掌院,只怕那些个太医跟前走出什么方子,你心里有数,不如说个敞亮话,现在都有谁忙着进补?” 孙福兴一顿,两步走到锦衣跟前小声说到:“贵妃早先是个大主,近处的除了皇后,主要是芳贵人,珍贵人和玉昭容了。” “玉昭容?”锦衣心里咯噔了一下,按说贵妃吃了药的亏。怎么也会给自己的妹妹说说,洛惜玉自然是有所防范会是停了药的,可是她怎么还会喝着? “对,这贵妃原本是常喝的主,玉昭容进宫后,贵妃那边也依着方子给弄了份……” “你操办的?” “不是,是徐太医操办的,他是太后跟前的老人,如今专门护着皇后娘娘的胎。” “哦,是这样……孙大人,我想问个事。一个人要是生前喜欢进食寒食散,死后还看的出吗?” 孙福兴点点头:“看的出,食用的人皮薄而细,脸白而血阻……” “那好,明日里或许有桩惨事要发生,不管上面怎么压还是下面怎么处理,我相信验尸的那帮仵作,嘴里都会掺了假。今日里孙大人既然有缘与我遇上,我就希望孙太医能帮帮忙,别人可以不知情,但至少让皇上与太后清楚一些内情,这个应该不为难您吧?” 孙福兴转了眼转轻声问到:“难道要发生的事与您……” “孙大人,您可是聪明人,我娘当初常和我说您的本事,还说您的儿子也跟您修了一身的好医术,他如今可也在宫里?” “在,犬儿资质尚浅,如今不过是个医官,能给几位大臣号脉诊断而已……” “孙大人,当年我娘扶了你做了掌院,不如我也应你一句,我帮您的儿子坐上这副掌院的位置可好?” “真的?”孙福兴的眼一亮,但随即却也觉得自己太过期待了,毕竟资历放在那里就算眼前的这位有当年她娘那翻天的本事,可这坐上副掌院的位置,却不是只随便扶一下就能提上去的。 “孙大人看来是信得过我娘,信不过我啊!”锦衣说着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依葫芦画瓢好了,您是怎么坐上这掌院位置的,我就这么把你的儿子捧到你的副手去,只不过您也明白,若如此,您的儿子也必和您当年一样,从此要和我栓在一线了!”锦衣说着退了一步,让开了殿门:“孙大人不急可以慢慢想的。”说着自己就转身往内里而去。 “锦贵人,臣知道该怎么做,明日里就让小儿给您送一副祖传的丹药。保证您的头疾再不会有!”孙福兴有些激动的躬身许愿,这话算是认了主。锦衣听他这么说,回身一笑冲着孙福兴福身:“那就有劳孙太医了,说起来当初我从暴室里出来,也是您给调理相救的,这份恩情我一定报答。” “锦贵人客气,臣不敢当……” “孙大人,我娘的信奉你是知道的,得人益,必有报,您还有什么不敢当呢?”说着锦衣自己绕进了屏风后。孙太医只是一顿,额头上就见了汗:“臣告辞了。” 屏风后面细细的应了一声,孙太医便退出了殿,他站在含香殿前看着昏暗灯光下一切明暗不清的路,很是打了个哆嗦:得人益,必有报,吃人亏,必予罚,这话我如何不清楚,我可是在懿贵妃身边待了整整十七年啊!我懂,我懂! 孙福兴退出了含香殿,可他还没等走出宫门,却撞见了浑身是血踉跄而归的贵妃,正当他错愕的时候,春梅一脸煞白的冲进来宫门:“娘娘,娘娘您,您……”她本是急的叫嚷,声虽不大,却也仓惶而乱,可猛的站在贵妃之后看到了孙福兴,她便呆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贵妃哆嗦着身子看着孙福兴,她大喘的气息里却带着一种坦然,尽管周身是血的她已经有些打摆子,可是孙福兴却觉得,她丝毫不慌乱,慌乱的倒是她身后的春梅。 “那个,贵妃娘娘您这是……”他只能找话,可话还没说完,宫闱里竟然响起了铜锣之声,紧跟着他听到了呐喊:“杀人了!安贵人被人杀了!” -4号的,我去写5号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章 风吹涟漪菊香散 六 第三卷第二十章风吹涟漪菊香散(六) 锦衣躺在含香殿的软塌上。此刻她的眉眼有着轻微的波动,手指也有些不安的在肚腹上轻敲。 她在等,她笃定一切都会如自己设想的那般,只是这个夜幕下,她也会担心出现意外。毕竟上次的鬼门关就是因为意外而让她面临过险境。 洛惜颜,你不要让我失望,你已经是个废人,横竖都不会再有将来,我让你死心,你就一定要做的干净! 她在心里念着,呼吸有了一些紧。“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锦衣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而此时落云慌慌张张的冲到她的身边,还未开口,外面的叫嚷声便在夜风里依稀入耳。 “发生了什么?怎么前面那么吵?”锦衣尽可能的挂着一脸莫名,她希望自己完全就似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贵,贵妃,贵妃她杀人了!”落云大喘气的说着,手里的药包一把放在桌上抱着锦衣的胳膊就嚷嚷:“天啊,你信吗?贵妃杀人了。我,我刚抓药回来,就看到好多,好多侍卫围了正殿,他们正去上报给皇上知道……” “你说什么?贵妃杀人?她,她杀了谁?”锦衣反手扯了落云的衣袖。 “安贵人,她杀了安贵人……” “曹映秀?”锦衣兴奋的心里在怒放着花,可眼里却装的是惊讶:“我没有听错?你说贵妃杀了曹映秀?那,那曹映秀呢?她,她如何了?” 落云抽了气:“听,听的模糊,好像是被贵妃给,给一簪子穿透了脖子……” “走,我们去看看!”锦衣抓了落云就要往前去,可落云扯了她的衣袖:“别,别去。” “怎么?”锦衣十分不解落云为何拦她,以往这种事,她比自己更有心掺和。 “我瞧着贵妃有些神色不对,她杀了安贵人,只怕心里有气,我过来的时候,她好似正对着春梅甩了一巴掌,春梅伺候她那么尽心,她还要这样对春梅,万一你这会出去,她瞧着你不畅快了,岂不是会把你拖下水?咱们。咱们还是不闻不问算了!”落云说着便转身去关殿门。 锦衣瞧着落云的背影,眼里闪过赞许的光芒,但是她还是拉拉落云的胳膊:“你说的对,为了自保,我是不该出去,可这会的,我却必须出去,要知道我还在凤藻宫,我可是喊她一声贵妃主子,就算现在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只有去的份!”说着她伸手解了衣扣将它们胡乱的错记了,而后一扯头上的发簪丢在地上,再揉了下发髻,便拉开门,往外跑去。 落云瞧着愣了下便追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正殿前,此刻侍卫已经将正殿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她虽是贵人之首却被一点都不客气的拦在了外面。 “锦贵人,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殿,围观。您请回避!”侍卫统领一脸沉色道冲锦衣十分不耐的摆手。这会的他心情十分低闷,宫闱出了这样的事,他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被牵连,但他也委屈,贵妃又不是刺客,谁会料到她竟能杀了安贵人。 锦衣扯着落云退了几步站在院外的廊下,并不走远。不但不走远,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当初守御花园的侍卫,冲他小声打听了起来:“怎么皇上已经出令了?皇上已经到了正殿?” “没有,皇上听了信儿,都惊呆了,一缓过劲来就叫了咱们过来把正殿给围了,势必要看着贵妃在殿里,免得她再伤人,而皇上这会去了明华宫,听说那安贵人被贵妃一簪子穿了吼……” …… 正殿内,洛惜颜这会已经不打摆子了,她一身是血的站在妆台前,只拿着一张帕子沾了水,轻轻的抹去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春梅在她的身边抽泣,可人却不是站着,而是跪在地上。 “怪我那一巴掌打得重吗?”洛惜颜轻声问着,动手开始解脱自己那沾了血的衣袍。 “不……”春梅只吐出一个字,人依旧抽泣。这会她完全是混乱的,贵妃这突然的举动,让她完全料想不到,等到发现贵妃一身血迹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安贵人伤了主子,她冲进殿正要冲安贵人理论做一番表现。却发现安贵人抱着喉管躺在地上,即便浑身抽搐而蹬,但人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那穿透喉管的海棠簪子上镶嵌的宝石亮了她的眼,血已经将那初粉之色掩盖。她下意识的就上前一把抽了那簪子,即便因此溅起了血在身上,她也顾不得闪躲。 这簪子不能在这里,我不能让贵妃就这么死了,她死了,一切都会乱,主子的安排就会被全部打乱……她惊慌的抓了簪子就追了出来,她希望能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事抗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洛惜颜轻声的问着,她慢慢的系着衣扣。 “主子,主子是不想牵连上奴婢,是,是想保住奴婢的命……”春梅说着便磕头,这会的她却没心情去感激洛惜颜给自己留条后路而退,她只是在想要不要自己抗了罪名,以保下贵妃,免得怀了主子的打算。 “谢谢你这么想我,如果是以前,我真的会只是因为想保下你,而打你,甚至会将你锁起来。来证明你是不知道的。但是,但是我今日打你,是因为我真的,真的恨你!”洛惜颜说着一把扫了妆台上的首饰于地。 “什么?您,您恨我?”春梅一脸惊色。 “对,我恨你!”洛惜颜说着看向她:“我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丫头啊,一个是湘秀一个是你,我甚至信任湘秀大过你,可是呢,她却害我不能生子,而你。你,你的心里却没我这个主子!” “主子,您怎么能这么说……” “别叫我主子!”洛惜颜大声的吼着:“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主子!我真是傻,以为嫁进侯府,以为遇到了好的公婆,甚至遇到了相伴一生的夫君,可是实际上呢,我只是困住我父亲手脚的一颗棋,我连为拓跋家生下一个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婆婆她好狠,她好狠,我好端端的成了妾,只能看着属于我的妻位拱手让给别人,还自认是自己无能不能有所出而惭愧。你和湘秀都是她留在我身边的眼睛,我傻乎乎的将你们视作心腹,可你们却将我出卖的体无完肤!你说,我说的有错吗?” 春梅一时哽咽,她无法回答。因为贵妃没有说错,她本就是郡主跟前的贴身丫头,她是被郡主送到了侯府,又被夫人安排做了侧室的侍女。她是一双眼,她是一颗棋,在洛惜颜嫁进侯府之前,她就已经恭候了。 “其实我今天真的想把这事推到你的身上,又或者毒死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杀了曹映秀那个贱人来为我的孩子报仇,可是,我却对你下不了手,纵然你们算计我许多,可我,我却念着四年里我们相伴的身影。夫君在外征战,每个孤枕的夜,都是你陪着我熬过来的,如今就算你出卖我,我却要留着你的贱命。我相信你终究有一天会后悔,后悔你对我做的一切!” “主子!我……” “别叫我主子。你滚,滚!” “可是主子……” “我叫你滚,滚啊!”洛惜颜叫嚷着一把拉开殿门:“你给我滚!” 殿门外所有的侍卫齐齐的看着她,她只是一笑,看向了春梅:“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春梅瞧着洛惜颜眼里的冷色,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她只好出了殿,她决定实在不成自己来抗了这罪名:贵妃不能因此而丧命,尽管是她杀了人,可她一死,皇上势必怜惜她丧子失心而追封,就算不追封出一个皇后的谥号,弄不好玉昭容也会得其荫而爬为妃,若是那样皇后可没棋子来卡住玉昭容了!我,我看看情况,不成,我就抗了,大不了一死以报郡主的再生之恩! 殿内,关上了殿门的洛惜颜一步一步的往妆台而去,此刻她在流泪。出嫁,她没有花轿,没有盖头,有的只有一对红烛。那张英俊的脸,曾对她欢笑过,却也对她阴冷过。 不期然的想到那夜他与自己温存后的欲言又止,那一双眼里因为担忧锦衣而布满血色,那一张脸即便挂笑却也令人心痛。 “你的心里没有我,对吗?”她苦笑着伸手取了胭脂在铜镜上比划,当最后一笔写完后,她从抽屉里拿出那精心制作的放囊荷包,而后随手抓了地上散落的一把簪子就对准了自己的喉管。 “来世,我再不入王侯将相之家!”她大喊了一句,一把簪子便穿过了喉管,血飞溅而起时,正是顺帝踏进凤藻宫宫门之时。 一声告别之喊,在夜空里响亮,那是一个女人绝望的陈词。顺帝一个猛冲翻越人便踢飞了殿门冲了进去,可洛惜颜已经倒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小小的发囊。 “惜颜,惜颜!不!太医,太医!”顺帝一张脸完全白掉,他急忙的将洛惜颜捞在怀里,他想要救她,可只有出气的洛惜颜却只是盯着他,眼里涌着一抹恨意。 “惜颜!”顺帝看见洛惜颜的眼神,觉得心里凉凉的,他伸手封住她的血泉相涌的地方,他想告诉她,曹映秀死有余辜,可是洛惜颜却奋力的举着那发囊到了他的手里,而后未说一字,未发一音便翻了眼珠…… “不!”顺帝的呐喊声响彻了殿宇,长廊里的锦衣终于松下了肩头抓着落云说到:“我们,我们回去吧!” “啊?这个时候?”落云不解,如果贵妃真的死了,主子怕是该待在这里吧。 “对,这个时候,我想皇上需要和贵妃,好好的两人待一待。”说着她转身往含香殿而回。落云只能急忙的跟着。 行到殿前,锦衣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正殿,伸手抓了一把殿前摆放的菊花,那些菊瓣便被她一把散向了夜空。风吹而散,她轻叹一声入了殿。 御花园内的轩阁里,此刻乐师不奏,舞姬止舞,所有的嫔妃都在这份沉闷里紧张着,无人敢议,无人敢猜,都只能是等。 太后闭着双眸坐在大殿正中,她在等着消息。 皇后咬着唇抬眼看了看她,轻手轻脚的取了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放在太后的面前:“母后,您,喝点茶吧?” 皇后轻声的话语在这大殿里清晰可闻。太后微微的睁眼,伸手捉了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将杯子叩在桌上,便伸手轻拍了皇后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事。” 拓跋端秀紧张的心缓缓下落:姨妈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就算事出突然,但这份平衡不会被打破,不会。 她才想着,忽然有太监急急忙忙的冲进了殿内:“不好了,贵妃娘娘自尽了!” “什么?”拓跋端秀一惊,身子起的猛了些肚子撞到了席沿,吓得脸色瞬间变白,太后立刻瞪着她紧张的问她如何。拓跋端秀大喘气的缓了缓才说到:“无,无事。” “就算你关心贵妃,可她自己做了混事,不争气,难道你还要为她伤了身子,动了胎气吗?你给我回去好好养着,今次的事,哀家提你操办!”说着一挥手,便叫人扶皇后回宫休息。拓跋端秀很想过问这件事,但此刻太后发了话,她可不敢扭,只能乖乖的退了去。 太后送走了皇后,便摆手叫大家都散了,还嘱咐谁也不许去凤藻宫和明华宫两处,而后她自已一人坐在轩阁大殿内,看着空空的大殿心里低声的叹问着自己:今夜的事,是不是那丫头做的呢? 玉昭容一脸抽搐的出了轩阁,身边的妃嫔各个看她都眼露关心,却因着太后的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自己淌进了浑水里。 “上轿,回宫!”玉昭容的声音在颤抖,她强忍着此刻内心的激动:她死了,她死了!压着我的姐姐终于,终于死了…… 坐在轿内,她激动的抓扯着自己的衣裙,从小到大,她的姐姐便是人人称道的优雅温婉,而她的耳边无时无刻的不是赞美姐姐的话语,要她向姐姐学习的话语。她厌恶姐姐,她觉得姐姐就是压在她身上的大山。 姐姐出府的那天她很开心,终于不用再看到姐姐,不用再被姐姐压着,她觉得身心都是愉悦的,可是等到姐夫与姐姐回门的那天,当她看到姐夫那翩翩风度的时候,她再一次的心里似梗了刺。 为什么好的都是你,为什么连好的也要是你的,只因为你是姐姐吗?她心中愤恨,她希冀着会嫁一个比姐夫更优秀的男子。但是姐夫却成了皇上,而她在父亲为家族的争斗中将和姐姐共侍一夫。 我们姐妹就一定要这么拴着吗?她厌恶的入宫隐藏自己,她也想过要不真的如爹的意思,姐妹同心。可是她很快就改变了想法,因为她发现,只要姐姐在贵妃的位置上,她如果不生下个儿子,只怕是爬不到妃的位置上去。不过,还好,还好让她发现郡主很讨厌她的姐姐,也许这是个机会,只是她需要慢慢来……但是,她没想到老天给了她一个惊喜。 下轿,正有一些太监宫女在忙着收殓。她深吸一口气往属于安贵人的侧殿而去。此刻安贵人已经被放置在了床上,正有宫女为她擦洗掉身上的血迹。 她伸手捂着嘴巴,一室的血腥气息,令她全身都有些亢奋,她几乎颤抖着扯了一旁的仵作太监出了殿。 “她,她是怎么死的?”洛惜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倒现在都觉得姐姐那么一个温婉的女子竟然杀掉了一个跋扈嚣张的女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回昭容的话,小的根据伤口来看,安贵人应是跪在地上磕头的时候,被人用簪子一下刺穿了脖颈扎破了喉管……”仵作还在讲述着他判断而出的情况,可洛惜玉却都听不进去了,她知道她的姐姐真的杀掉了曹映秀。 伸手掏了碎银子给那仵作,她往自己的宫殿而去,一路菊香与血腥气息的碰撞,令她的血脉在翻涌:姐姐,你总算做了一件对我有帮助的事,这次我可以借你的哀,而爬上妃位了对吗?属于我的机会来了,对吗? 凤藻宫的正殿里,顺帝似傻了般看着一帮子紧张兮兮的瞧着自己的侍卫与太监。他看着他们在对着自己动着嘴皮,却好似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 相对时,不觉得爱。想别时,也不曾多念想,近四年的夫妻,在一起的时间抛开征战,或许只有一年半载,可现在人就死在他的怀里,他却发现原来自己会心痛。眼前都是她害羞的模样,都是她小心翼翼的举止,这个温婉的女子从到他身边的那一天就小心翼翼的过活着。 不是没有欢笑过,在花海里她也会笑的灿烂而明媚,不是没有妩媚过,红帐**里她也似芙蓉含娇……可是就因为征战,因为她不懂书画,他却觉得她不懂自己的心,可倒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也不懂她的心。 怀里的女人被太监和宫女七手八脚的抬去了床上,留在他手里的是那个发囊。心有些抽,却不知答案,被宫女们扶起,他踉跄的要迈步,一眼看到铜镜上的字,他便呆住了。 “镜前依红妆,夜思玉颜郎。待晓只梦空,香散舞衣凉。” --5号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蕙质兰心得后赏 一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蕙质兰心得后赏(一) 啪嗒一声,门被一把推开。顺帝踉跄着身子踏进了含香殿。此刻锦衣正和落云抱头而哭,瞧见皇上进来,急忙止哭擦泪,却也来不及了。 “你在哭,你在伤心……”顺帝轻声说着,晃到了锦衣的面前便抬手蹭了她的泪:“为什么我,我却哭不出来?” 锦衣听见顺帝不称朕,知他心里难过有所郁结,便给落云使了眼色示意她出去,而后一把抱了顺帝的腰:“大哥心里难过,却因着身份而强压,这样会伤了身子的,要不,要不锦衣陪着您去屋顶坐坐?” 顺帝应着点头,当下就拉了锦衣出去,一个环抱飞身两人便到了屋顶。 锦衣没有似以往那般抱着脊兽,而是环抱着顺帝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锦衣真是没用,早先回来路过正殿拜会之时,原是想和贵妃主子说个家传的方子好等她将息好了再怀龙嗣,却不想贵妃主子起了这等心思。” “是我大意。她失了孩子心有不平,我对曹映秀罚的太轻而令她误会我对她冷心冷情,说到底,都是我,我害了她……”顺帝说着忽然一把将锦衣抱的紧紧,下巴抵靠在她的脑袋上,身子有些微微的抖。 “大哥,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过些,现在你不是什么皇上,你就是一个失去了夫人的人,哭出来千万别压在心里,锦衣陪着你,妹子陪着你!” 顺帝的身子颤抖了两下将锦衣抱的更紧,可是很快他却又松开了锦衣,自己背对着她抹泪。 锦衣瞧着顺帝这般模样正要说话,却发现从正殿那边过来了几个侍卫。转眼间便到了殿前:“锦贵人可在?太后召您去延寿宫问话!” 顺帝回头看了锦衣一眼,见她似乎也不解,便将她揽腰一抱落了地:“太后召她做甚?” 侍卫惊见皇上抱着锦贵人从天而降,都惊的退了几步,为首的一个略定了神才跪言:“启禀皇上,太后说皇后娘娘怀胎不宜处理此事,这件宫祸便由她来处理,先前太后召了春梅等伺候贵妃的人问话,都说到锦贵人之前去过贵妃殿里与贵妃娘娘独处,出来的时候不仅她挂了泪。贵妃也是满脸的泪,太后说只怕有蹊跷,召锦贵人过去问话。” “什么?”顺帝再回头看锦衣一眼,锦衣叹了口气冲着顺帝福身:“皇上您请先歇会吧,锦衣去去就来!”说着便对那侍卫说到:“烦劳!” 侍卫应着就要恭请,可顺帝却抓了锦衣的手:“我陪你同去!” “皇上!”锦衣大声制止:“皇上,太后处理此事,为求公平自然是要问一问锦衣的,谁让锦衣正好去了贵妃处呢,您就别去了,您一去,太后还怎么问锦衣?事后别人若不知情,兴许会误解了锦衣,以为锦衣做了什么要皇上您去包庇……” “可是……” “别可是了,皇上您还是休息会吧,今夜的事真是让人叹息!”锦衣说着大声喊了落云,让她伺候皇上休息,自己便转身示意那些侍卫们前行。 众位侍卫磕了头带着锦衣上轿往延寿宫去。此时正值深夜,夜风透寒,吹的顺帝前心后背发凉,再一想到锦衣刚才偎在肩头的哭诉。他心中一乱,不管不顾的追了过去。 “朕还是要过去,至少也要过问下今次的事。”他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心里却是蒙着阴色,他不知为什么充满了担忧,好似这个女人一旦去了,会出什么事一样。 锦衣没再出声,垂着脑袋跟着侍卫陪着皇上一起进了延寿宫。皇上先入了殿,与太后说了几句后,锦衣才被宣召进了殿内。 殿内燃着提神的香,太后手里拨着一串念珠坐在正手的大椅上,旁边便是一脸闷色的顺帝。 锦衣恭敬的磕头行礼,将才被平身,就听到太后沉着嗓音问到:“锦贵人,你不是不适吗?怎么有精神去了贵妃殿里?” “回太后的话,锦衣回到殿里后,思及贵妃一人在殿内过节,只怕孤单,便想过去陪陪,故而去了。” “为何只你一个过去,连个丫头都没带?听说你还把春梅给支走,说你要和贵妃说说心里话,哼,不知锦贵人有什么心里话要和贵妃说的彼此泪流满面啊?” 锦衣闻言恭敬的颔首而答:“回太后的话,锦衣是告假归来的,若是直接过去,恐人议论说锦衣眼里不分大小,有不尊之嫌,便一人悄悄到了正殿。当时春梅正伺候着贵妃娘娘,锦衣见贵妃娘娘形容憔悴,实在心中不忍,便向与娘娘献上一家传的方子,好令她燃起希望,早日将息好身子……” “家传方子?”太后挑了眉:“不知是什么方子?” 锦衣的脸一红,头埋的更低:“是,是调宫理身便于受孕的方子。” 太后闻言眼角微微一颤,而后有些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锦衣好一会才说到:“想不到苏家还有这方子,不过皇宫里的太医们可不都是吃闲饭的,一个调宫的方子,你当他们就没有吗?”说着太后一拍桌子,手里的念珠恰恰断裂了线,霎时念珠飞溅,噼噼啪啪的散落了一地:“说!你到底和贵妃说了什么?” 锦衣立刻起身下跪,即便跪到了念珠上咯了膝盖,她也咬牙忍着撑着。 “说话呀,你到底说了什么,两人要哭成那样?嗯!” “回太后的话,锦衣真的只说了方子的事……” “来人,掌嘴!”太后不客气的吩咐了一声,立刻左右的两个丫头就要上前,身边的顺帝见状刚要制止。太后却看向了顺帝:“皇上!您可是答应哀家只看而不问不管的,今次的事,是由哀家来处理的!” 顺帝无奈只得落座,而此时只听到啪啪两声脆响,锦衣已经被两个丫头各扇了一巴掌。 “哀家再问你一次,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哀家就叫人把刑具搬来,就在这里用刑。你别以为皇上疼你,你就可以满嘴跑马,我告诉你,哀家处事最为公断。今日里不为贵妃讨一个公断,我枉做她的婆婆!” 锦衣的脸上火辣辣的烧,可人却并不慌张,她正了正身子,恭敬的对着太后与皇上磕头:“回太后的话,锦衣并未扯谎,当真只与贵妃说了那方子的事……” “啪!”剩下的半截念珠被太后一把甩到了锦衣的面前:“你这丫头倒还嘴硬,你当哀家和你说笑吗?来人,去取刑具来!” “是!”殿外有太监应了声而去,此时顺帝急的脸色都白了,忍不住小声说到:“母后,有什么不能好好问呢,何必一定动刑?锦衣说只说了方子的事,兴许就只是说了方子……” “皇上的意思,是哀家武断了吗?”太后说着一摆手,一旁的柳儿立刻打开了角门,当即,春梅与蔡宝还有孙太医鱼贯而出。 “皇上可以问问她们,如果您觉得春梅的话不足信,那蔡宝呢?孙太医呢?他们可是都看见锦贵人一脸泪水的从正殿跑回到含香殿。” 顺帝闻言立刻扫向这三人,当下三人都是下跪行礼确认他们是见了锦衣挂泪而归的。 “锦衣,你到底和贵妃说了什么,你快说啊!”顺帝有些不安的看向了锦衣,可锦衣却是抬头看着他咬了唇:“皇上,您别为难锦衣了,锦衣确实只和贵妃主子说起了方子的事,虽然事后贵妃也告诉了一些话给锦衣知道,但锦衣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朕叫你说!”顺帝紧攥着拳头盯着锦衣,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令锦衣这般闭口不谈。 锦衣咬了唇,只管磕头却不说话。此时殿门拉开,几位太监鱼贯而入,夹板,藤条纷纷出现在大殿内。 顺帝的脸一下就白了,他刚要吼他们出去,太后却先拍了桌子:“来人,给她上夹板!她不是嘴硬吗?我看她说不说实话!”说着太后竟闭上了眼。 锦衣的心砰砰跳着,但是她面上却是一副要视死如归的模样。当夹板的绳板套上手,当左右两个太监开始分列而站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孙福兴。 “用刑!” “慢!” 与太后同音的一个慢字,却是两人发出的,一个是顺帝,一个是大步而出的孙福兴。 太后诧异的看了顺帝一眼,眉头微蹙,继而转头看向孙福兴:“孙大人喊慢?是何因由?” 孙福兴跪在地上,颔首而答:“启禀太后,臣可能知道贵妃和锦贵人说了什么。” “嗯?”顺帝闻言发出诧异之声,当下有些激动的说到:“你知道?” “回皇上的话,臣有一发现一直难以开口,但这会的,臣觉得若不说出来,只怕锦贵人带其受过也不能了了这事,所以臣……” “孙太医,有什么你就说吧!”太后微微翻了下眼珠子,依旧闭了眼。 “是。”孙太医说着看了下殿里的人,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大声的说了起来:“臣为锦贵人看过脉象出来的时候,迎面正撞见贵妃娘娘浑身是血的回来,当时臣吓坏了,以为娘娘受了什么伤,正要问,便听见杀人的事。贵妃娘娘不避臣的进了殿,稍后就有侍卫守门,臣进退不得,看见娘娘浑身是血,便还是抖着胆子进殿问娘娘可曾有伤,娘娘没理会臣,叫臣滚,臣便只好退出,但毕竟撞上这事不敢走远,便一直在角门恭候,后来,贵妃娘娘自尽,皇上叫太医,臣这才再度进殿,可贵妃娘娘已经无救……” “孙太医,你到底要说什么?”太后冷声打断孙福兴的陈述,显然没心情听他废话,此时孙福兴忙说到:“回太后的话,臣在旁助仵作收殓时发现,娘娘她,她发丝沾有粉尘,手指微缩,皮薄擦碰之下可破,显然是,是长期服食寒食散才有的症状!”......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蕙质兰心得后赏 二 第三卷第二十二章蕙质兰心得后赏(二) “寒食散?”太后终于睁了眼。她直勾勾的盯着锦衣再不出声,而此时顺帝却是脸色极为难看:“你说什么?惜颜竟服用寒食散?这,这怎么可能?” 孙福兴躬身将各种表象都背了一遍,细细说着,顺帝听的大为惊讶,而太后却一言不发的看着锦衣,慢慢的嘴角漾起一丝丝浅浅的笑。 “春梅,你是贵妃跟前的贴身丫头,你主子有没有这回事?”太后忽然出声而问,一直跪在旁边的春梅听了这话,赶紧出言到:“回太后的话,奴婢伺候贵妃这些时日,并未发现有此症状。” 孙福兴闻言摇摇头:“太后,寒食散驱散伤寒时,乃是服用,旁人看起散寒行走,便知其用,不得隐瞒,但如是吸食,不漏于表象,旁人难以得知。臣乃太医院掌院。无论旧朝新朝,在其位也有十几年的时间,知道有一法子可检验,只要将其发丝以水清洗,洗后水面有一层淡紫浮油,若沉淀再将水以细纱过滤后,纱面将有细微颗粒,那此人必吸食寒食散。这法子医术上有记,臣可日后翻阅出来供太后与皇上查验,臣请对贵妃发丝借以洗梳而断,到底有无吸食,一洗便知。” 孙福兴说着便下跪磕头,俨然一副要为自己的发现做个公断的样子。 太后闻言摆了手:“既如此,那就验吧。毕竟这事,事关贵妃行事操守,说来哀家也不信她会违背宫规,吸食此物。皇上,哀家一个老婆子了,就不看这份验了,不如您去……” “母后再此等候,朕这就为贵妃洗发!”顺帝说着一皱眉带了孙福兴出去。 太后冲蔡宝摆了手:“跟好你主子,这里侯着做什么!” 蔡宝自然赶紧退了出去,殿内除了丫头,剩下的便是太后,锦衣和春梅了。太后使了眼色,柳儿莲儿带着春梅便退了出去,还将殿门紧闭了。 此时太后看着锦衣慢慢将笑放大。最后冲着她一伸手:“起来吧!皇上不在,你也不用再做那贤惠姿态。好一招代人受过,除个人,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锦衣恭恭敬敬的冲着太后磕了个头,人并未起,而是低声说到:“太后过奖了,锦衣只是和贵妃娘娘说话时,不小心提到她的补药要的多了些,至于贵妃娘娘她自己心虚做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却不是锦衣可知的了。” “她以死来希望哀家别在追下去,想要给她妹妹一条往上爬的路,可你倒好,把这事捅了出来,这下贵妃死的可很不光彩,玉昭容的算盘可要落空了。”太后说着再度摆手:“起来吧,难道你还要哀家亲自下去扶你这个功臣吗?” 锦衣立刻颔首:“锦衣何德何能敢劳太后相扶,这一生锦衣只求太后惦念,就足以了。”说着再度叩首,而后站了起来。 “你是如何知道贵妃吸食寒食散的,那春梅可是贵妃跟前的人,她都不知道。你却知道。说来听听。”太后说着微微斜了身子,一副很期待的神情。 锦衣抽了下嘴角说到:“锦衣若答太后,这话只怕要伤到春梅。但太后问,锦衣不敢不答,更不敢有半句假话,故而……太后您姑且听之。” 太后点点头,扬了手,锦衣这便说了起来:“锦衣曾是贵妃跟前的丫头,早先贵妃未冷时,锦衣是不得伺候在近前的,可是后来贵妃被冷,锦衣便有幸伺候在旁。贵妃先前因受冷,性子火爆而怒,锦衣并未当事,可后来贵妃忽然沉寂下来,不闻不闹,安心的在宫内静养三月,锦衣伺候在前后,发现贵妃每隔三天总要从内务处要一些补药,之前贵妃也会索取,但却不多,锦衣问过韩公公,一个月娘娘才有一回,也不知贵妃娘娘是不是闷到了,便要的多了些。锦衣听闻此事就上了心,后来娘娘被冷的久了,这补药索要便难了,宫里常常是不给的,锦衣就发现娘娘白日里慵懒无比。而倒了夜里经常会砸东西,但蹊跷的时,到了早间却又不见碎片。” “嗯?”太后闻言蹙了下眉,但却很快抹平了示意锦衣继续。 “锦衣后来就留意贵妃殿内的摆设,发现屋内的东西常换。锦衣便知晓娘娘的性子有些厌戾。后来贵妃复起,药材又供,娘娘倒亦如之前那般温婉随和,锦衣便没往心里去。前些日子锦衣才知贵妃有孕,正是高兴的时候,可贵妃莫名的不许锦衣声张,说是,说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怕惹太后您生气,她便有些像隐瞒。锦衣觉得奇怪,便希望贵妃娘娘说出来,还特意寻了一尊送子观音要送给贵妃,可不想她却很不高兴,未几安贵人这么一处,弄的贵妃没了孩子,可锦衣这两日消停下来一想,便觉得奇怪,今日里太后您说要锦衣想办法把玉昭容制在妃下的位子,锦衣便寻思着该这么做。后来才想到这个法子,贵妃既不占着位,昭容也没得到便宜,向来也能算是一石二鸟吧!” “对啊,这的的确确算是一石二鸟。”太后说着一笑:“今日要是孙福兴不开口,你打算还真不说?” “那倒不是,若刑一动,只怕锦衣就要招了,幸好有人瞧出蹊跷,替锦衣开了口。” 太后呵呵一笑:“好一个幸好!你到外面候着吧!” “是。”锦衣恭敬的推了出去,侯在殿外的长廊里。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皇上一脸沉色的带了孙福兴回来。不用说,贵妃吸食的事是验证了出来,这令顺帝心中很闷。 太后与之在殿门商议了好一通,期间还把春梅也叫了进去,等到拂晓做出结论来,却令人唏嘘:最后以贵妃与安贵人视宫规若罔闻为由,将这事急速的翻过去,即没有为贵妃悲情而追谥,也没未洛家补什么封荫。 诏书一传,这桩事就这么草草的了了,顺帝从殿内出来,一把就搂了锦衣,口中轻喃:“难为你心里有贵妃这个主子,为她兜着,可她做出这样的事,朕这心里好痛。” “皇上也别怪贵妃,她三年无处,也许已经心死,未料又会有孕,也许这都是天意吧!”锦衣轻声叹着。 “是啊天意,你知道吗,春梅告诉我,二年前,我在带兵征战的时候,她却染了风寒,因此而使过寒食散。可怜我是他的丈夫,却倒今日才知此事。我,我是不是太不关心她了?”顺帝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愧对惜颜。 锦衣急忙摇了头:“皇上千万不能这么想,男儿志在四方,就算不由大作为,也当不拘小节,身为女子,我也希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体贴入微,但好的妻子不应该成为夫君的拖累。皇上,您放心,锦衣一定洁身自好。和睦宫闱,绝不让皇上为这等事忧心挂心!” 顺帝在锦衣的额头轻轻一吻:“遇见你,真好。” …… 大殿内,烛火通明,太后一脸悠闲的坐在殿内似是诵经念佛,但此时才是拂晓,这么都让人瞧着觉得别扭。 春梅跪在殿内,一脸的紧张,太后迟迟不问,却偏留下她,这叫她越跪越是心慌。 “丫头,当初我叫你早早都侯府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太后似乎念完了一卷,眯着眼问了话。 “太后说,要奴婢沉下心来,尽心尽力的服侍侧夫人,做一双好眼睛。” “还有呢?” “时刻记着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服侍侧夫人……”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拓跋家族的利益……” “可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谁?”太后说着举杯喝茶,眼里却泛着怒色。 春梅紧张的咬了唇:“回太后的话,奴婢也自当是为拓跋家族……” “啪!”带着茶的茶杯直接砸在了春梅的额头,那茶水倒了她一身,茶杯碎裂在地上。 “还有脸和我说为的是拓跋家?难道郡主就能代表了我拓跋家?”太后说着眉已蹙起:“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吞的了吗?” 春梅不敢说话,只能匍匐在地上,哪怕碎裂的茶杯就在身下。 “哼,好一招釜底抽薪啊,我为她尽心部署,我为她节制着洛家,可她竟然想彻底的废了洛惜颜!好好,你不是心里向着郡主吗?今天哀家就做主,你可以回到皇后跟前伺候了,但是你把话带给皇后,我拓跋家族虽然保住血统立她为后,但断不会拓跋家的子孙只出于她一人!独霸皇上?她最好收了这心思!” 春梅听的是心神倶裂,不住的磕头告饶,碎片隔着衣服咯的她心口疼,可她还是不管不顾的磕着:“太后息怒,这事不关主子的事,是奴婢,是奴婢想为主子做点事,才借着药性在体,撺掇了贵妃吸食的,主子她真的不知道此事……” “是吗?”太后嘴角一个冷笑:“秀儿那丫头对皇上是有一颗火热的心,但这心太小,容不下别人,如何坐得稳后位?打倒这个,还有别的会生出来,没完没了的,你去告诉她。聪明的人才不会赶尽杀绝!至于今次的事。已经如此,哀家也不想多说,不论是你的擅自决定还是她的,都许给我记住一点:这宫里没谁可以独霸皇上一人,更别想着动我拓跋家族的子孙血脉!” “是,奴婢知道了。”春梅赶紧磕头。 “知道了,那就滚吧!”太后说着一甩袖子起身往寝殿而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看透宫局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看透宫局 锦衣陪着顺帝回的凤藻宫。但因着前院还在折腾,加之天已见白,也没能说几句,顺帝便回了承乾殿准备上朝,于后宫的宫祸也将草草处理。 送走了顺帝,锦衣总算是大功告成,当下便带着落云去了体顺堂沐浴,等到再回到含香殿的时候,她虽是一夜无眠,却也不困乏,只有些喜滋滋的躺在床上谋算着她的计划。 落云这会心中有无数个未解的疙瘩和疑惑,但人却早已困乏,便歇在了旁边的软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主子,你说贵妃怎么就碰了这东西呢?” “大概是空虚吧,身为贵妃却被轻视,一时心里闷着想不开了些……”锦衣随口答着。 “想不开就碰那东西吗?不是说那是宫里违禁的嘛,她怎么就敢碰?”落云有些叹息:“不过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啊?” “如果不是有人此时诱惑了她,贵妃怎么会想起来碰呢……”锦衣说着叹了口气“她大概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伤,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吧!至于那东西也就是些药罢了。” “您说什么?”落云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有人此时诱惑?谁啊!” 锦衣在床帐里翻翻手心手背轻言:“你又不笨。自己想去!” 落云安静了好一阵,在锦衣几乎以为她都睡了的时候,落云倒是出现在她的床边,伸头进了帐子小声的问着:“难道是皇后?” 锦衣往里睡了睡,示意她上床,然后才轻声说到:“除了她又会是谁呢?” “皇后怎么这么狠啊?”落云忍不住皱了眉头爬上了床:“宫里的人就这么不容人吗?” 锦衣淡淡笑了,翻身趴在床上贴着落云的耳朵说到:“如果换做别人,这个孩子这时有了算不上大事,如果皇后再生的是个男孩,照道理,这孩子就保的住,毕竟自古立长立嫡,太子之位是皇长子的话,谁也动不了,那么你就是后面窜出十个八个皇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但可惜啊,首先皇后的孩子还没落地,男女未知,万一皇后生个女儿,贵妃生个儿子,这不成了大事?长子为先,皇后再生个儿子下来,可都未必能当储君。其次,其次那是贵妃,如果是什么芳贵人,魏婕妤那又能是多大的事?最多儿子做了储君,生母借贵,封妃也就揭过去了。可是。生母已然是贵妃,在往上加贵,后宫协理是跑不掉了,那不是打了皇后的脸,敢压着皇后走路了嘛?嗯?” “所以皇后就容不下她,因而就动了手?”落云眨巴着眼睛,锦衣瞧着点点头:“我不是说了嘛,如果换我是她,这会的,我才不动手,等我的孩子落了地,那再定,若是儿子,我管你生的是什么,若是女儿,那就拼死也要黄了你的,大家就都回到起点再来一番!” “要照你那么说,那不是人人都能想到是你干的了吗?” 锦衣伸手一戳落云的脑袋:“你就非要做的让别人肯定是你的错?你就不能让她自己出点岔子?” “自己?谁会不疼自己的孩子,还不是小心翼翼的,怎么会自己害了自己呢?” 锦衣抽了嘴角:“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吗?知道什么叫欲去其命,先使其乱吗?这里面的法子多了去了。” 落云听着眨巴了眼。显然来了兴趣:“给说说。” 锦衣摇摇头:“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皇后更不是贵妃,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我先能把自己保住了再说!”说着一翻身又躺好,而后口中自喃:“落云,不出三个月,我便能为嫔,你信不信?” 落云转头看着锦衣:“信,就冲皇上这么宠你,你说他明天升你为锦嫔我都信……” “谁和你说的五品嫔,我说的是贵嫔,而且,我将是九嫔里的上三品。” 锦衣的话令落云那点瞌睡彻底的跑干净了,她看着锦衣完全就跟晕了一样:“你说什么,九嫔?还是上三品?” 贵嫔的上三品,说白了就是九嫔里的二品昭仪,从二的昭容,昭媛,外加三品的充字辈。但但凡哪个做到这位置上的,不是身家显赫,身世过人外,就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凭升迁晋封,十年都未必爬的上这些阶。 玉昭容之所以能做昭容,那是为了能成妃,当年太后应了人家洛家表示的一份诚意。郡主出身为妃,那是人家是郡主,是内定的皇后,这边都是用了跟出身有关的一切给定下来的。在落云的眼里,锦衣虽是美艳之人。也深得帝宠,但是能爬到贵嫔之列,起码也要三年五载,至少要有了孩子才能成的事,虽然她坚信锦衣迟早会飞黄腾达,但是她根本没想到过这么早,一年不足,这怎么可能呢? 锦衣瞧着落云那表情,便扬起嘴角:“至于惊讶到如此吗?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三个月内,我必为贵……”锦衣话没说完,落云一把捂上她的嘴,急促的说道:“你怎么敢说这些话,你不要命了?” 锦衣扯了她的手:“放心吧,这里只有你我,说给你没什么,我还指望你多看着学着,将来能帮我,你瞧瞧人家,放了几个心腹出去当眼睛,我就你这么一个心腹,还要费尽心思的提点你。” 落云闻言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你做的很好,我可以笃定,你将来一定会帮到我很大的忙,不过,我倒真希望最好别有那么一天,我希望的是你好好在我身边混够十年,将来我爬上去了,央皇上给你定一门好亲,把你许给个状元什么的,叫你这辈子彻底的翻身……” “状元?”落云惊的说了一句,脸便红了:“我没什么高的祈求。只求这辈子别被轻视就成了。” “放心吧,将来才不会有人敢轻视你!”锦衣说着捏了落云的鼻子:“好了,咱们睡一会吧,折腾了一宿,这宫里到底出不出丧都不知道呢!” 落云闻言,神色略暗了些:“好歹是个贵妃啊,不会也和水兰一样,就那么过去了吧?” “能好点,无非就是发几个诏书下去,洛家需要解释一通,那曹家也要安抚一下,不过这些和咱们没关系了,都是太后和皇上操心的事。” 落云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来锦衣刚才说的话,一把扯了锦衣,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到:“你凭什么认为你三个月内就能做上贵嫔啊?中间可差着几个品阶呢!” 锦衣拉了落云的手,一脸认真的说到:“你跟着我这些日子了,在宫里你悟出什么道理没?” 落云眨巴下眼说到:“少说多做……不,也不是多做,有些事思量着做。” “谨言慎行固然是对的,可你没好生思量下吗?安贵人一个贵人为什么敢冲贵妃摆架子?而贵妃却要佝身低头的过活?” “安贵人不是有太后与她娘那层姐妹关系吗?贵妃,贵妃好像无出来着……” “贵妃背后可是洛家,那是真正的功勋之家!曹映秀不过是仗着她娘攀了个姐妹,能有多大的劲?”锦衣说着贴着落云的耳朵说到:“安贵人的背后是太后,贵妃的背后是洛家,太后属于君,洛家属于臣,但此臣是重臣,杀不得,太后便安抚,但也不能由着重臣倒来拿捏君,所以她会睁一眼闭一眼的等着有人去把洛家的两个棋子变成一个,懂了吗?” 落云顿了顿,似乎反映了过来:“那这么说,太后是由着安贵人横行霸道的?” 锦衣点点头再问:“皇后和谁一路?” “那还用说嘛?自然是太后啊!” “说对了一半,起先我也这么认为,毕竟都是拓跋家。毕竟他们是一族的,但是从太后给洛家两个妃位,却偏偏一个为贵妃一个为昭容后,我便发现一件妙事。” “什么?” “皇后只能和太后一路。” 落云听了这话,寻思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直看着锦衣:“这话我听着怎么听不明白?” 锦衣笑了笑,给她细细讲明:“你看,太后为了拓跋家的江山稳住,而选择了拓跋家的血脉延续在族内,这是稳住江山,怕外姓人入而做的选择,对不对?彼时洛元帅捧着先帝手书而出,太后迫于稳而给了两个妃位,这么看,是不是对洛家很好?” “当然啊,两个妃位都是洛家的,也算和皇后平了吧?” “算?皇后就是皇后,人头上打个平手有什么用?皇后只有废的,可有杀的?妃只要一不对,皇上一句话便可废可杀,那皇后的废立却偏是要大臣议和的!”锦衣说着一翻眼:“所以从这一点上,我们知道拓跋家的利益是动不得的,而洛家也算是得到了最高的关照了。可是……太后会真的给洛家这个关照吗?”锦衣说着一个冷笑:“洛家迄今不也只有一个妃?” 落云眼一亮:“这倒是,可,不是说玉昭容迟早为妃吗?” “是啊,迟早,但就是这个迟早,至今也无法出现双妃了不是?如今贵妃可没了,玉昭容可还是玉昭容,这洛家可就折了一半了。” 落云点点头:“是啊,我夜里还听几个丫头说,玉昭容只怕因着贵妃的死能获封荫呢,可今早一听那诏书,只怕玉昭容一时坐不了妃了。” 锦衣点点头:“这次说到点子上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这些,你仔细想下,都是谁掌控着的?从贵妃无出,到今日身死,说不好听点,一切都是太后在掌控,包括贵妃落胎的事,明着是安贵人,背地里是却是他人授意的,可这授意的人若是皇后,你没发现这有点伤了太后吗?” “伤了太后?” “我刚才和你说了,皇后只能和太后一路,是因为这个宫说了算的人可是太后而不是皇后,可咱们这位皇后看起来贤惠无比,却偏偏小性,容不下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弄了这么一出,你说太后知道她迫害宫里的子嗣,心里会舒服吗?” “这……” “哪个婆婆会不喜欢孙子?之前可以卡着贵妃,毕竟为的是保住拓跋家,从大局看,可以忍,可现在皇后都挺着肚子了,贵妃怎么也比她生的晚,太后会这个时候动手吗?”锦衣说完一个冷笑:“皇后这次的棋玩大了,太后的心里可不舒服了,不舒服了就要给她警告,可什么警告最好呢?当然是听话的棋子了。玉昭容能成吗?她就是再有心,那也是洛家的人,太后她一直防备着洛家,她才不会捧,那么她还能捧谁?” 落云翻了眼:“难道捧你?” “当然,她能捧的人很多,可我最适合。我没什么家势可威胁朝权利益,威胁不到她拓跋家,皇后可是郡主,她爹可是王爷,宗亲的势力小瞧不得,玉昭容将来也是会成妃的,毕竟洛元帅还要仰仗,而且太后说了给妃位的,其实迟早还是要给的。你瞧瞧皇后和玉昭容是不是都不太合着太后的心意?如果皇后完全和太后一路,有太后给她稳着,未必轮的到我,可现在皇后有自己的小九九,太后这心里不舒服了,就要告诉她,你要是不听我的,有人可以被我捧起来压的住你!这个人不就是我吗?毕竟我有皇上的疼爱啊!” 落云听的咋舌,但却眼露迷色:“捧你上去压皇后?这怎么可能?” “只要皇后不听她的,那就有可能!”锦衣说着一笑,举起了自己的手:“一左一右的打,总有一个会胜,太后就会往里再加一个,三方角力才恰恰稳,甲伤乙要看丙,乙动丙要算甲,懂了吗?” 落云眨巴眼睛没出声。 锦衣一笑,伸手指了外面的香炉:“三足为鼎,动一个另外两个别想稳的住,这你明白了吧?” 落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落云我今日敢和你说此赌,是因为我找到了一棵大树,这宫里最厚实的一棵大树。只要我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捧我,只要她捧我,我便有了机会!” 落云点点头:“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不像我,看出这个,昏了那个。” 锦衣微微一笑,心中却叹: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我若不借此扶摇直上,便枉为琼华,可对不起十几年的宫中生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三家争珠 一 第三卷第二十四章三家争珠(一) 九月凉风,十月沉霜。 贵妃与安贵人这场乱子。虽让宫闱乃至朝廷都大为震惊,但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之置于脑后,轻而易举的被揭过。 但唏嘘之后,宫内一瞬间无了一位贵妃,无了一位跋扈的贵人,再加上一位贵嫔的自封,满宫漂浮着渴望之眼,也酝酿着机遇之争,因为只要有点远见的,都明白此事才是后宫内明争暗斗新的开始。 因着贵妃违禁,如今大家都明白过来,即便安贵人间接的害她落胎,但若无安贵人此事,那贵妃也是没的胎可守,一时间谁也不会再觉得贵妃多么悲情,只会明白是一场阴谋败露后,贵妃所做的不过是为妹清路而做的必然选择。 洛家本该如日中天,却因此倒是颜面尽失,不但痛失一位贵妃女儿,更是连累的玉昭容都因此自请带姐受罚。将自己禁足在明华宫内,毕竟人人都认定了贵妃为她而舍己,她若想躲过此灾,能做的就是如此。 玉昭容此举看在锦衣的眼里,惊觉玉昭容是一个狠角色:这一招,不可不谓之高明,姐姐的福没享上,能做的便是以退为进。看似只为自保,却偏是个险中求胜的法子,而且据锦衣自己对顺帝的性情了解,她知道玉昭容这一把会赢。因为就算顺帝再讨厌勾心斗角,再为贵妃这“阴谋”而生气,但毕竟贵妃的死令顺帝心中感触颇深,等到看到玉昭容为了表明自己从不勾心斗角毫无相争之心,而主动退出这争宠的圈子,势必怜惜,反而会捧起她。 心中清楚玉昭容的招数,锦衣微微蹙眉的盯着面前的药汁。 这是孙福兴的儿子孙照慕送来的药,自那天孙福兴应了合作后,第二日这孙照慕便是捧了药来,说是父亲命他做了除头疾的丸药来,只要每日一颗,连服一月,保证头疾必除。 这药丸融水而成的药汁,奇苦无比,可锦衣闻着那苦味,却似芳香扑鼻。这是最后一副。但能不能成,她却并无十足的把握。 “主子,你喝的这么辛苦,真的管用吗?这一个月里皇上都没怎么来过……”落云在旁小声的嘀咕,她不明白锦衣何必要喝着劳什子的药,皇上心里有闷气,这一个月可几乎没去过谁的宫,也没招过谁。 “有没有用谁知道,但我必须试一试!”锦衣说着端了药,一气喝下,再漱口时才说到:“现在后宫里各处都会想法子抓紧皇上,务必趁此机会融进皇上的心,我若做在明处,势必在皇后眼中为盯,我若不做点什么,等到那两个爬上去,我便失了先机,如今也只能期待我好命了!” “那两个?”落云翻了眼:“孙太医的话能信吗?他为什么不给别人说,偏给你说?” 锦衣不好告诉她孙太医的底细,便干脆扯谎:“他要押宝啊!” “既然他知道那两个有做,为什么不押在她们身上。倒押你?”现在的落云,被这几桩事一刺激,终于舍得每日里花心思的思虑,一个月下来常常问到点上,有时也会给锦衣一些欣喜。 “当初我从暴室出来,是他救的我,皇上与我之间的感情他看的真切,自然会选我,再说了。那两个的药不是出自他手,都是徐太医操持的,这徐太医如今又伺候的皇后,说不定压根就是太后的人,他要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提上来,势必和徐太医争,一个青壮和一把胡子的争,资历比的过吗?你说孙太医他不押宝在我这里,还能押谁?” “可是这玩意喝了,真就能怀孕?”落云还是不大信。 锦衣抿嘴一笑:“谁告诉你这药是能怀孕的?这药不过是帮我调理身子,让我一旦能中,势必是个龙子!” “啥?还有这稀罕本事?”落云第一次听闻有药方能如此,自然惊奇,谁不明白传宗接代里,一个儿子的份量代表的意义,若世间真有此药,哪里还用担心肚皮不争气? “对。”锦衣笑笑爬了床:“放心,将来等你出宫嫁人我一准给你这方子,让你坐定主母之位,谁也不能动了你!” 落云脸一红:“我没想这个,我就是觉得。觉得惊奇。” “孙福兴是医药世家,手里的秘方多的是。他愿意献,我就愿意试,只要成,我不就得了好了?”锦衣说着冲落云一仰头:“诶,最近我叫你多去几处走动,可打听到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都是这个贵人,哪个美人的去安抚皇上的心呗?不过皇上啊心情似乎不大好,好似谁都没能留宿得召。” “珍贵人那边如何?” “珍贵人最近见天的往皇后处跑,皇上巴结不上,自然是奉承着皇后呗,但是我很纳闷,她以前不是跟着玉昭容亲近的嘛,难道因为玉昭容自罚禁足,她就换了主子了?” “未必就是换!”锦衣说着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清楚贺宝珍是洛惜玉的一条狗,可是我总觉得洛惜玉不简单,而那贺宝珍似乎也不是傻子。落云,还记得我在进宫之初就和贺宝珍结下梁子吗?” “记得,你给我讲过,那贺宝珍把钱袋丢你那里说借钱给你,分明是想诬陷你手脚不干净……” “没错。是这么个事,我当时也算顶了回去,只觉得这丫头太不容人,可是……你还记得不,她到御花园里来找我,她希望我倒她身边去做个丫头……” “那是她想把你弄过去,整你!”落云现在算是看透宫里没一个不算计人的,自然懂这其后之意。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这一个月我把从进宫到现在的日子,都好好的过了一遍,我却觉得。这贺宝珍也许从一开始对我出手,就是玉昭容的指使……” “不会吧?玉昭容会知道你要和她一个院,还和贺宝珍一个房?” “不是指定的我,而是只要和她分到一个院的,和贺宝珍分到一个房的,而我恰恰是这个人罢了!”锦衣说着心中更加肯定,她看着落云的疑惑之色,便小声的解释到:“玉昭容现在的以退为进我和你说过,那么由此可见,玉昭容可不是个蠢笨的炮筒,可是当初她却做了什么?她却为贺宝珍打抱不平而动手掌掴了我,让谁都知道贵妃的妹妹不过是个直性子,好替人打抱不平,把自己弄在一个众矢之的的位置,让人看到她除了唏嘘她有好靠山,订好的妃子结局外,你还对她能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就是一个不必防范的人?” 落云没说话,只睁大眼睛的思索。 锦衣一拍脑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琼华,娘说的对啊,拓跋家的这位夫人果然厉害。玉昭容这般定下的圈套,竟使我疏于防范,把她差点排除在外,要不是顾念她是姓洛的,我根本不会在心里操心她!哪里会顺手宰她一刀?幸好太后提醒了我一把,要不然我……” “主子,你拍自己做什么?” “我拍我糊涂,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上了玉昭容的当。”锦衣当下坐正了身子:“玉昭容定是进宫之前就将贺宝珍收在身边的,我恰恰撞上,从而使贺宝珍对我出手,而她洛惜玉便借此给我们大家她不足为戒的印象。之后她乖乖的做她的玉昭容,没出过什么事,唯一一次有点纰漏的就是那镯子,可那镯子是她动的手还是春梅动的手呢……” 落云听锦衣嘴里嘀咕,听的是有些雾水,毕竟有些事她不知情,但看到锦衣十分专注的再理着什么。却也不敢出声,只盯着她,任她想,自己边听边学着悟。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啪!”的一声,锦衣又拍了下脑门:“洛惜颜啊洛惜颜,亏你为贵妃,你比你这妹子可差的远了!” “主子可是悟出什么了?”落云此时才敢小声问询。 “我刚才不是说那贺宝珍未必就是换了主子,我如果没想错,这定是玉昭容授意的。” “啊?”落云听的有点乱,自己努力的在想锦衣凭什么得出此结论。 “我刚才把自己想成玉昭容,我一进宫就把自己弄成一个炮筒的样子,甚至不惜和未来的皇后公然斗嘴,表明双方对象的立场,我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被大家不注意?保全?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她是迟早为妃的人,这些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要的是别人完全把她当做局外人,而一旦做了局外人,大家的眼里看不到她,她不是恰恰空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要做什么?” “如果我是她,自然是挑唆皇后与姐姐不合,另其对姐姐出手,我便渔翁得利,除了姐姐的同时,我已成妃。但妃子之路与以前有何不同?以前的路,人人都会盯着我,我便是皇后最大的对手,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借了姐姐封荫而上的妃子,依旧是个炮筒,那么皇后就不会防着我,毕竟我和我姐姐相比,我更显得没有威胁性,反正洛家要出妃子,出一个没本事争的人做了妃子,皇后才不会顾着我,而是会防着那些个意欲相争的人!” “意欲相争的人?” “对,就是我苏锦衣,就是那曹映秀,甚至还有芳贵人,等等,也许还有做了她狗的珍贵人!” --这章琴儿用了几种写法,都不太满意,推到重来的多了,倒把时间耽误了,所以如今满意了,却更晚了,亲们原谅下,嘿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三家争珠 二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三家争珠(二) 锦衣将自己当做玉昭容。换位思考而发现玉昭容如此沉心时,眉是微蹙,却从心底里涌起一丝亢奋:哼,不错,这样才有意思,若是我拿回来的都太容易,又如何对的起我娘将我丢在宫闱内打造我的心血与用意?洛惜玉,希望你比你姐姐能有点能耐! 落云看着锦衣,一时有些心中激荡,虽然她早明白锦衣不是那种和自己一样简单的万事好人,她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所求,可是听她一番将自己当做玉昭容的推断,却听的她深深感觉到自己与锦衣目光所去之差,遇事所想之差。 她想到的是如何让自己得利,宫里的每个人是不是都是如此?落云略略有些失神的想着,心中的激荡渐变叹息。锦衣眼扫于她,伸手拍拍她的肩头:“你需要时间来让自己明白这宫的残忍。当初你说不想嫁给一个屠夫看满地的血,在这里,也许血是见不到,但却处处都是危机四伏!有的时候输可以保命。有的时候输便是丧命!” 落云点点头:“我懂,我一定不做你的拖累。” 锦衣一笑:“恩,因为我们现在就面对的是不可以输的局面。”说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我能抓到这个时机!” 落云歪着脑袋想了想,去了隔壁的书房,不一会功夫把原先要来的送子观音摆在了桌上,挂笑而问:“主子看看,这个放哪里好?” 锦衣抬了眉眼:“这个收起来,免得皇上什么时候突至,瞧见了可不好。” 落云看看锦衣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送子观音,脸上的一点笑容刚收,锦衣又补充道:“以后若是其他什么嫔妃的来,只管把这玩意摆在显眼处!” “不给皇上瞧见,明显是不想让皇上看到你争,可是给别的妃子看见,不又成了你争?”落云不解而口里嘟囔,锦衣却是一笑:“皇上知道我不争就成了,至于她们,就算我再不争,凭皇上对我的好,也是逃不开争的圈子的。” 落云闻言不再说什么的抱了送子观音往书房去。 十月初七到十月初十,乃是京郊各有衔命妇进宫值守的日子,因着二十一日是先皇的忌日,她们更多的是来帮衬着准备着一些烧物。 按说宫里有内务处,这种东西根本不必出自命妇之手,可太后不予内务处造办,她只自己一人动手去做,这些值守而来的命妇又怎么能不相陪?如此一来一个个身娇肉贵的命妇。竟是裁黄纸,剪金川,叠元宝,生生弄的个个都筋疲力尽却又不敢多言。 锦衣自缩在殿内向落云讨教,穷苦人家经常做些这些逢清明鬼节的拿出来置换些钱财,早已是熟手,锦衣又手巧,跟着学了片刻,倒也做的似模似样,就是手娇嫩了些,做了十来个就被描金箔纸给磨破了手。 “主子,您别弄了,这些奴婢两下就弄完了,反正您都是拿到太后处表示个心意,里面有您做的不就成了?”落云心疼锦衣抢了她手里的统统拿来自己折叠。锦衣用帕子擦着手微笑:“太后跟前的孝敬可不比别处,别的地方我可以打马虎眼,偏她的不能有一丝怠慢。” “太后当真也奇怪,这些个东西哪有自己做的?这两天奴婢每次打延寿宫过,都能听到那些命妇们的抱怨声。” 锦衣扬了唇角:“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太后与先皇的情谊十分的深厚,她不想假手于人。怕也是心中思着先皇,那些命妇不做,想来太后也不会有什么,只可惜大家都争着表现,倒也算自讨没趣。” “主子说人家自讨没趣,那您呢?您做这些做什么?太后也没叫您做啊!”落云含笑的顶着锦衣的话,自当说个乐,可锦衣却眼一眯:“我这是拜雨求神啊!” “啊?”落云不解的看向锦衣,锦衣却冲落云说到:“这几个叠了就装好,我也该去太后跟前走走了,事都过了一个月了,既然算是靠在太后处,不走走可不成。” 落云手脚麻利的叠好装好,便陪着锦衣往延寿宫去,两宫相聚并不太远,可锦衣一路上倒不慌不忙,直拖到快要中午进膳的时候才踏进了延寿宫的宫门。 此时几位命妇还在殿内陪着太后叠着银钱裸子,听的锦贵人求见太后,几个人倒觉得能得以喘息休息一番,不免相互之间飞了眼神。太后闻是锦衣来,略有些诧异,但随之也就准了见,将手里的东西丢做了一旁。 命妇们相继歇手而观,一来休憩下,二来也是想见见这位据说容貌绝佳的锦贵人。 锦衣带着落云入殿,手里捧着两盒子叠好的烧物,太后一见,这唇角就先挂了笑,带锦衣行了礼。便柔声的唤她起来:“起来吧,平日来坐坐,犯不着行这么大的礼,来,坐我跟前吧!” 锦衣恭敬的应了,却并未入座,而是十分知礼的与各位命妇一一点头微笑,她本是走的一个礼数的周全,却不想看到一张本以为不会见到的脸。 高昂的鼻孔,阴毒的面容,眼角眉梢犀利的皱纹都冲着她泛着冷色,锦衣虽是惊讶却依旧四平八稳的与之点头。 相反的倒是这位命妇却坐不住了:“锦贵人?哈,我当是哪位锦贵人艳名远播,原来却是……” “燕儿!”太后忽然冷了一嗓子,那女子紧闭了嘴看向太后,太后一个浅笑:“燕儿,这可是皇上最疼爱的锦贵人,你就算一见到漂亮女子要呲上两句,可也别去惹她,免得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与她有恶嫌在前。” 那命妇似有些尴尬似的一笑,冲着锦衣不阴不阳的说到:“锦贵人不会见外吧?” 锦衣赔笑:“哪里哪里。曹夫人,您可是太后时常挂在口上的好姐妹,锦衣能见您一面。实属福气。怎么会见外?若不是当值的日子,今夜也就要到了,锦衣一定请您去我院里坐坐,好听听夫人与太后当年的姐妹情。” “锦贵人客气,今次怕是不成了,不过改日定有机会的。”曹夫人说着依旧在她的位置上高昂着头,锦衣则乖乖的到了太后身边入座,依旧稳当的从落云手里将盒子放在桌几边打开:“锦衣听闻太后日日折叠这些烧物,知道太后心中是个念情的人,一时感动与下人一起折叠了这些,东西不多。却是表一份心,太后若看着可以,就烧了吧,若是觉得锦衣手笨折的不好,也就弃了吧。” 太后笑着伸手拿了一锭纸元宝在手里翻看,嘴里就不由的赞赏:“叠的这么好,我若嫌弃那可说不过去。这份心意哀家收了……” 此时曹夫人从席上起来,缓步到了桌几跟前,抬手一抓那元宝黄纸便冲着锦衣身后的落云说到:“你这丫头手倒巧的很,我们这些人笨手笨脚的做的不爽利,太后瞧着只怕心里也不中意呢,不如你来帮帮我们?” 落云对着曹夫人躬身行礼:“这位夫人谬赞了,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说与主子怎么做还成,但自己动手却是不敢。这些可都是主子自己做的,并无一个是奴婢叠折的。” “哦?”曹夫人眼一翻,正要说什么,可太后却问道:“不敢?折叠一方烧物,又有什么不敢?” 落云看了锦衣一眼,小心的跪地而答:“回太后的话,主子说,说太后私念先皇,不假借他手而做,便是想将哀思寄予此物。她如今做得两盒也是自当孝敬公公之意,而奴婢只是一个丫鬟,算得外人,做不得。” 锦衣闻言立刻起身跪在一旁:“太后恕罪,锦衣一时混话混想,若是偏执,还请……” 一只手轻轻的拍在了锦衣的肩头,太后眼中含着一丝泪意而笑:“好一个知心的丫头,怪不得皇上如此疼你。快起来吧!”说着待锦衣起时,却对周围的命妇摆了手:“你们也别做了,本来这东西,我就没想过借你们的手,可你们都嚷着要做,我便也没出声。如今想想也是,你们一番好意哀家心领了,犯不着做的一个个手脚酸软的,得了,都去了吧,晚上你们就要出宫,有女儿在宫院里的就去看看,无女儿在此的,就到御花园里转转,都去吧!” 这些命妇初闻此言都有些担心,但见太后一脸笑意的与锦贵人拉了手,众人便知无事,纷纷退离,不免心中对这位锦贵人颇有好感,谁让人家一句话就帮的自己能见女儿的见女儿能游园的游园,不用耗在太后面前做那些烧物。 曹夫人按说知趣的话也该退的,可是她没有,她铁着一张脸坐回自己的席位,动手剪着金川,太后瞥了她一眼:“燕儿……” “好姐姐,您就别撵我了,我如今可没女儿看了,您不要我给先皇做烧物那就不做,我借点东西做给我的女儿总是可以的吧?”曹夫人说着动手使劲的剪着金川,显然是心里憋着气。 太后撇了下嘴角,看了眼边上的丫头柳儿,那柳儿边凑到曹夫人跟前轻声说到:“曹夫人,您要做等会再做吧,太后近日里觉得身子不爽利,您不是说有副好汤水能给调理一二嘛,不如咱们这就去熬吧?” 曹夫人扭头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微笑:“燕儿的汤熬的最好,我倒真是想念。” 曹夫人丢了手里的剪刀,起身一笑:“那我这就给姐姐熬去。”说着倒拉着柳儿给出去了。 锦衣略略皱眉,她觉得曹夫人似乎有点异样,在她的记忆里这位曹夫人虽是凶狠跋扈,但也绝对是个狠人,怎么会如此使性,当下不免觉得别扭,而太后长叹一口气:“她丧了女,心中憋闷,说话做事常有不对,说到底,她是怨我呢,毕竟我应了她好好关照她女儿的,可没想到……”太后说着看了锦衣一眼:“没想到她倒先做了阶梯。” 锦衣眼观鼻,一脸平静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安贵人自己沉不住气呢?若她沉的住,贵妃那边自己落了胎,哪里又会成了她去暗害?如今被贵妃当做了恶人,拖上了归路,说来倒也算她自找的。” 太后闻言点点头:“说的是,辛苦拨个丫头给她,以为收到住她的性,却还是不能,这大概就是人的造化吧!诶,你今日当真就是只来送这个的吗?”太后说着动手拿起一张又开始折叠,锦衣瞧着便自己也动起手来折:“事都过了一个月了,皇上心里总横着这事,锦衣怕对皇上身子不好,想请太后劝劝皇上,早些想开。” 话语而落,一方纸锭已经做好,太后瞧了一眼,再看看那手边的两盒子烧物便笑了:“劝人这事,还是你这知心的丫头去吧,我一个老婆子越劝越不是味。”说着将手里的活一放,冲着另外一位丫头莲儿说到:“皇上这会的,也快下朝了吧,今天中午请皇上过来做做,陪哀家吃了晌饭吧!” 莲儿应了一声这便出去,而锦衣也起身告辞:“太后既然要与皇上母子亲近,锦衣还是告辞了。” 太后点点头,伸手拍了锦衣的手,只微笑而不言语。锦衣行礼带了落云出了殿,便正好撞上一脸青色的曹夫人与柳儿从边角过来。锦衣顾忌礼数不好闪躲,只得与她相视而行礼。那曹夫人倒是看了锦衣一眼,从她身边高昂着脑袋走了过去。 “我们走。”锦衣扯着落云出了宫门,就看到皇上的仪仗轿辇往此处来,她赶紧扯了落云往自己的凤藻宫去。 “诶,主子,您都一个月没见皇上了,这不正好吗?咱们干嘛……”话还没说完,锦衣一把捂上了落云的口:“赶紧回去,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别以为在太后跟前说到好,我就赏你,这会的话再多,什么赏都没!” 两人急急忙忙回了凤藻宫,看着那空空的大殿,锦衣咬了唇:这地方总留着贵妃的印子,每每皇上来,走到此处就不动,继而伤感而返,连累到她一月未能与帝王相近。 “主子,站这里做什么,咱们快回去吧。皇上只怕一会就到!”落云跟着锦衣走了一遭,已经明白主子为什么算着时间去,只怕为的就是赌到与皇上相见,只是她虽不解主子为何又躲开了皇上,但她总是知道锦衣做的事自有她的道理。 锦衣冲落云说到:“你去叫两个人,办张桌几到此,再准备笔墨纸砚!” “啊?你莫非要在这里画?”落云诧异,但锦衣并未答她,而是以眼神催促她快去。 落云立刻招呼了一些粗使丫头帮忙,很快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置了桌,设了凳,而后磨墨铺纸。 锦衣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心里早已构思好了画什么,当下提笔而就,却是落笔之下,枯枝带芽,残叶不见。 此刻本是深秋,若是描绘,自然落叶反复之下满是萧瑟,可锦衣的笔下却偏是春日欣荣,春衫旖旎。 竹青而直,墙垣略影,一缕香魂春衫加身在静谧的早春凝望远处,眉宇间似期盼,唇角上似挂笑,淡淡娟娟里透着一丝恬静的悠然。 细细沾墨勾勒,她画的份外小心,尤其是那眉眼之间,她描的极为小心。 终当瞳仁里勾出一份倩意,她满意的收笔,而此时身后却是顺帝极其温柔的声音:“惜颜若知你如此心中有她,定是不悔与你一场主仆。” 锦衣手中的笔滚落,一副惊讶于帝王到来之像,那笔沾了墨滚在图上,一副早春守望的画卷顷刻便成了废品。 “臣妾不知皇上到来,有失……”锦衣故作慌乱的行礼,但顺帝却已捉笔口中发出惋惜之音:“唉,早知道朕就该不出声的,瞧瞧,好一副传神的画卷就这么……” “皇上若喜欢,锦衣再画就是。”说着锦衣起身便要重画,可顺帝却捉了她的手:“心境而变,再绘也不是那个味了。”说着对锦衣淡淡一笑:“你,你怎么想起画这么一副凝春之图?” 锦衣眨眨眼看着那滚了墨的画卷:“我在想贵妃她昔日一定有这般守望着皇上您……” 顺帝瞧着锦衣那略垂的眉眼还有她脸上淡淡的悲色,将她揽进了怀里:“难怪你画的如此传神,你难道把自己画进去了吗?” 锦衣闻言扫了一眼顺帝,轻声而叹:“这一月,锦衣可算知道什么叫做守望之苦,皇上,臣妾,臣妾想您了……” 锦衣的声音不大,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神色霎时撩了顺帝的心,他一把抱起了锦衣大步就往含香殿去,而唇已经在她的颈子处斯磨:“朕也想你……” 这一月他因为想到锦衣而踏入此宫门四次,可次次看到这悲凉的殿宇,却又使了满腔的欲望。而如今在太后处见了那细心而折叠的烧物,他又一次想要看看锦衣。入宫的霎那他本背着沉重的包袱,可看到她玲珑的身子,他便觉得呼吸畅快许多,再看到那张画时,他却明白锦衣暗暗的寄予,她是希望自己更加疼惜眼前的人,别再徒留守望。 逝者已去,悲伤无意,我还是珍惜眼前的人吧!顺帝想着将欲望带进了含香殿,而大殿前却还在吹着带寒的风。 落云低头看着那张画,轻手轻脚的将它卷起。 --呃,琴儿任性了一把,昏天黑地的罢工了三天,终于把自己睡的晕乎乎的了,休息完了,更新送上,原谅俺的任性哈……亲大家!......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三家争珠 三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三家争珠(三) 顺帝不来则已,一来便醉进了锦衣的温柔乡。整整三日连宿于此,一时间惹的宫内众多双眼睛都盯着凤藻宫。 “皇上,您今天可不能再来了。”锦衣挂着淡淡的笑,亲手为顺帝系着腰带,话语轻柔里温柔妖娇。 “朕每日里也是对自己说来不得来不得,可是晚上总要想到你,不来也便来了……”顺帝说着手指在锦衣的腰杆上抚摸,甚至用手掌轻揉了锦衣的**。 “皇上!”锦衣娇笑着窝进顺帝的怀里,手指轻摸着他的耳朵,呵气在他的耳垂:“虽然我也想粘着皇上您,但总是不成的,锦衣进宫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大体,走到这份上更该知道。所以,皇上,今日里您,不如去珍贵人处坐坐,总好过我一个显眼。” “珍贵人?”顺帝抬了眉:“朕好似听说你们在选秀的时候闹过点不愉快?你怎么还记挂着她?” 锦衣伸手戳着顺帝的腰眼:“皇上,您还打听锦衣的笑话不成!” 顺帝瞧着她那撒娇的样子,将锦衣搂在怀里:“也不是打听,碰巧问过而已。” “其实啊,也不算不愉快。这就和兄弟姐妹在一起一样,再亲近也总有吵嘴的时候,但吵完了,还不是兄弟姐妹一家亲?我和珍贵人才没什么过节呢!” “朕的锦衣倒是心胸博大嘛!”顺帝说着似是无奈的叹口气:“哎,朕想一味的宠着你,也的确不成,再宠着你,只怕母后就要来找朕,就算她不来,这宫里也要翻天了。不过,朕在想,下月就是你的生辰,朕该送你什么礼物好?” “皇上真要送我礼物?”锦衣笑着抬了眉眼:“那不如赏赐我一副您的墨宝!” “好,你要,朕就许你!”顺帝爽快的应了,便捉着锦衣在腮上香了一下,此时晨钟已鸣,他也不能在这里蘑菇下去,当下由锦衣亲送着出了凤藻宫。 十月的天说凉便寒,金秋的落叶还在地上铺就成堆,天却已经寒风肆虐,倒有些冬天来临的架势。 落云体贴的给锦衣裹好披风要扶她回殿,可锦衣却不挪步而是站在大殿前,目露深邃。 “主子,大早上的霜气还在,您别着凉了。”落云劝她回去,她却冲落云说到:“听说那曹夫人还在太后宫里没出去?” “恩。是没出去,太后似乎瞧她可怜留着她在身边,听说常带着她满园子的转呢!” “落云,今儿是几号?” “十四啊!”落云不解的问着:“主子可有什么事?” “你给我算算,今天和安贵人薨了隔了多久?” “她是重阳那天出的事,如今也就三十来天……” “看来太后是打算留着她把七七给过了!”锦衣说着一捏落云的手:“今天中午院里多做几个菜,请曹夫人过来坐坐。” “啊?请她来?那我说什么由头?” “就说故人叙旧吧!” …… 日头渐行到正午的时候,锦衣已经打扮的得体端庄,她坐在凤藻宫的花厅里等着曹夫人的到来,却不想珍贵人倒不请自来。 “珍贵人到底什么急事,这个时候跑来见我?可是想游园子少个伴?”锦衣含笑而问,自然大方。那贺宝珍却是对着锦衣认真的福身行礼:“锦贵人,宝珍是来求您的原谅的。” “原谅?珍贵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听的我稀里糊涂的?”锦衣说着冲落云使了眼神,落云便赶紧上去扶了贺宝珍起来。 贺宝珍客气的冲落云点头表示了谢意,便颔首恭敬的冲锦衣说到:“锦贵人,昔日在掖庭是宝珍不懂事冲撞了您,可事后宝珍被锦贵人当头棒喝早已醒悟,只想着安生的过日子。前些日子,宝珍闻锦贵人说什么回报,一连三天都没合眼。如今只希望锦贵人能不计较当初的事,让宝珍在宫里落个清净……” “你呀!”锦衣忽然笑着伸手捉了贺宝珍的手拉着她到身侧:“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小性的人,姐妹之间谁没个吵架斗嘴的时候?事过了也就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说的回报嘛……那是因为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这宫里处处都是暗算,尽管你是无心伤我,是代人去做,但终归是做了,按说我该还给你,可那事上你也没落了什么好不是?再者,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所以我倒感谢你的提醒……” 锦衣的话说的珍贵人脸上红白相间好不尴尬,但她也并不出言反驳说是那就是自己的意思。锦衣一气的说了说,便轻拍了她的手:“如今我说的回报可是大好事,你在宫里这些日子了,只怕心里也是拜了尊佛的,但是你得到了什么好,我却没瞧着。今日里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明说,我送你一个好!你看看如何?” 锦衣的话是话中话,贺宝珍一时听着不大明白,可锦衣不予再和她说下去,便端了茶:“珍贵人,这份好您今日就会收到,倒时再想想,我这里闲的很,改**来坐坐。咱们游园子都成,只是今日我还有客,这就……” 贺宝珍识趣自当起身告退,出了宫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乱:她说给我份好,不知道会是什么? 人才出门就撞上了一位夫人,贺宝珍这些日子已经被这些破事折腾的有够心烦,当下就想开骂,可是一看到那夫人身上穿的雉尾朝服,知道人家是封了诰命的,倒也不敢造次,生生的退到了一边。 “曹夫人,您来了?我家主子等您许久了,您请!”落云客客气气的把人迎了进去。贺宝珍站在门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位曹夫人是谁。当下更是迷糊了:苏锦衣她请安贵人她娘做什么? …… “锦贵人今日里请我来,倒是稀奇,不知道是为了巴结太后而与我亲近,还是想告诉我闭紧嘴巴别说当初的事?”曹夫人一落座就不客气的开了口,话语阴冷之外,脸上都是怒色。 锦衣冲落云摆了手,看着她退在厅外才举起了酒壶往杯中自斟:“曹夫人说笑了,若是巴结太后,我自当孝敬太后去,您就是再和太后亲近。但过个十来日这宫里也是待不下去的不是吗?” 曹夫人的眉一挑:“这么说,你是想我闭紧嘴巴?” 锦衣笑着放了酒壶:“太后老人家该知道的不是都知道了嘛!闭紧嘴巴也就是对外人摆摆样子,就那还是为了保住曹老爷的乌纱帽不是吗?您这里,锦衣已然无所求。” 曹夫人当下起身怒目:“寒锦衣你今日难道是消遣我的?” “曹夫人息怒,您要这么想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好歹我锦衣也是得蒙曹老爷帮助才能从牢狱案宗里脱身的,只此一条就足以感谢。而且若无他对我动手动脚,再无您泼我污水,我也不会被逼的逃出,更不会阴错阳差的走上这条宫选的路……” “寒锦衣。你别得意,就你那青楼混迹过的出身,我看你如何……” “曹夫人!”锦衣厉声喝到:“闭上你的嘴稍安勿躁吧!”说着她瞪了曹夫人一眼:“你当我请你来,是和你吵架斗嘴的?你当我叫你来是和你耀武扬威的?” “难道不是?”曹夫人忿忿的昂着脑袋,可锦衣却是一笑:“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你女儿是因何而死的真相,现在看来,曹夫人似乎并不关心……” “真相?”曹夫人身子一顿,鼻孔也不朝天了:“她,她不是被洛,洛贵妃给害死了吗?” 锦衣将斟好的酒送到她的面前,自己又给自己倒了起来:“那不过是表象罢了,宫里来来去去的事,若是只看面上的,只怕从头到尾那都是被哄着的。” “那你和说,什么是真相?难道,难道我的秀儿她不是……” “曹夫人,您别激动啊!来,喝口酒压压惊,咱们慢慢说。”锦衣说着端了小酒仰头喝下笑看着曹夫人。曹夫人顿了顿,伸手捉那酒杯就要饮,可锦衣却出手挡住了她:“曹夫人,您的心里只怕怨恨着我,您就不怕这酒有毒?” 话音一出,曹夫人惊的落了酒杯,酒撒在桌上,那清亮的酒水滴落于地。 “啧啧!”锦衣咋舌而叹:“您的心里都不信我,我和您说那么许多又有什么用?只怕我这里一腔回报之心,告诉你实情,那厢里你却当我黑心认为我搬弄是非……罢了,曹夫人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请便吧……” “不,不!”曹夫人这会听了半句,如何能甘心不知,她以顾不上平日维持的那种脸面,当下抓了锦衣手里的酒就往嘴里倒,喝下漱口后,一边呛咳一边说到:“我信。我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女儿!” 锦衣瞧着曹夫人,伸手轻拍她的背:“虽然你们一家都亏待于我,但好歹我和小姐也算主仆一场,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很担心,你知道真相之后呢,你有无能力为小姐讨一个公道呢?”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曹夫人的双眼已经瞪的如铜铃:“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锦衣将唇贴在她的耳上:“洛贵妃的妹妹,玉昭容!”......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借刀杀人 一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借刀杀人(一) “她?”曹夫人顿住了。对于这位玉昭容她只是听说过连面都没见过,最近所知也不过是洛家的这位昭容因着姐姐有害人之嫌而自封于足,真真儿没把这人往心头搁过,如今听闻锦衣的话全然是一头雾水,委实转不过弯来。 锦衣点点头,眼看了下厅外,动手将曹夫人一扶,便是坐在了椅子上:“长话短说。我只把我看到的,知道的说给你,剩下的,夫人您是聪明人想必最近也是醒悟的。” “你说,你说!”曹夫人一脸急色。 “我在宫里遇到小姐的时候,因着夫人您给我泼的墨,使她见我恼怒不可,一心置我于死地,却不料阴错阳差的倒成全了我,令我做了一个贵人。”锦衣说着看了一眼脸色已白的曹夫人,继续悠哉的说到:“其后我得皇上宠爱,小姐却是受了罚,被禁足,我这人虽是心里不爽。但我毕竟因祸得福,再者皇上说希望后宫和睦,我便去找小姐,希望能缓和一些。但是小姐心结过重容不下我,避而不见,我也就不恬着脸的送上去了。但是好巧不巧,就在我去找小姐的时候,偏叫我遇见她和玉昭容在花园里散步絮叨,我本是求个安省,免得玉昭容知道我和小姐之间的恩怨便干脆藏在角落,想等着回头了和小姐说和,哪知道倒听到玉昭容细细的和小姐说,贵妃已然有孕。” “她给秀儿说的?”曹夫人抬了眼。 锦衣点点头:“是啊,说实话我很吃惊这个消息,想来我还是贵妃院里的人,算是她手里的棋,这么也该是一线的,乍听玉昭容说于小姐,我委实吃惊,当下便觉得这事透着稀奇,毕竟洛贵妃可是三年无处的人,想来谁也不会觉得有这个可能吧!于是我便缩在一角细听,结果听到玉昭容在向小姐抱怨,说有这么一个姐姐为皇上诞下子嗣,她这辈子是没什么盼头了……” “玉昭容因何要和我家秀儿说?”曹夫人的眉高抬,眼里透着一丝疑惑。锦衣却无谓的耸肩:“我怎么知道?小姐在宫里混的可是风生水起,别说什么玉昭容。就连皇后处,都自得亲近,加之您和太后之间这份金兰情谊,小姐在宫里可也算是横着走的人了,您在宫里打听打听,当初她为了整治我,可是直接拂了洛贵妃的面子,弄的洛贵妃下不来台呢!” 曹夫人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她到了宫里就四处打听女儿的事,从丫头红绫处也一早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因何与贵妃先结下梁子的,所以锦衣此刻的话,生叫她憋不出一个字来。 “小姐和贵妃之间不相容,其实这事满宫皆知,只不过大家都绷着不说而已。但是贵妃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不也一样,大家虽是心照不宣,可谁的心里没个谱?小姐从来就和皇后走的近,又有太后给撑着,这么也是和贵妃算是两头的了。我起先听玉昭容和她说这个,也是不解的,可是后来……后来小姐的一句话我才知道洛家的这位玉昭容竟是容不下姐姐的!” “她说了什么?” “她向小姐许愿。”锦衣说着再次贴上了曹夫人的耳:“她对小姐说。‘只有能想办法令我姐姐这孩子去的神不知鬼不觉,我将来借子而贵之日,便有你安贵人一席妃位!’” 锦衣的话令曹夫人睁圆了眼,她死死盯着锦衣,却不出一声。锦衣不慌不忙的坐回椅子里,轻叹一口气:“哎,彼时我也震惊不已,但却不好出来说什么,等到玉昭容和小姐两散,我好心与她说和,她却说,这宫里有她就无我,当真令我气闷,便也没再多说便回了凤藻宫。当夜皇上来此,贵妃叫我侍寝,我心有疑,便故意试探贵妃为何她不侍寝,贵妃当时只说身体抱恙有所不便,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哪知道,小姐惯常是个急性子,等我洗浴出来,却已经看到贵妃与她厮打在一处,更是听闻小姐借着献上紫缎却已把满盒的麝香奉在了贵妃面前。啧啧,这其后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贵妃落了胎,小姐成了罪人,纵然全宫上下不知。都道小姐是凑了巧,但贵妃这心里却是记恨上了,这不一时想不开,倒把小姐给害了去……” “不,不,我家秀儿一定不知,你胡说,她一定是凑巧,是那洛惜颜她阴毒谋害我的秀儿!”曹夫人此时说话极力维护着女儿的无辜,但眼神里却已满是无奈,毕竟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容不容人,又是什么狠辣的性子,她是全然清楚的。 锦衣不理会曹夫人这番维护,只冷哼了一声:“夫人啊,这里只有你我,我推心置腹与你相言,你何必做那虚态?小姐为人如何您是清楚的,她究竟是不是巧合您早有定断,也轮不到我锦衣却嚼舌头。” 话音一落,曹夫人脸上满是羞色,但随即她却也咬了药:“纵然我女儿不容人,但你和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是玉昭容诱骗我的女儿去替她害人的吗?” 锦衣伸手轻挠了下额头,看着曹夫人问到:“敢问曹夫人接到的讣告里是这么说及这场宫祸的?” 曹夫人的脸一青,紧攥了拳头:“说小女莽撞冲撞了贵妃,贵妃后食药致幻而一时糊涂,误认是小女加害她腹中骨肉,便将我女,误刺。” “可有说清楚贵妃食了什么药?” “讣告里没说,但我已得知,她是违了宫规吃了寒食散。”曹夫人说着皱了眉头。 “那曹夫人可知寒食散有几多伤人吗?” “这个……只听说会使人上瘾,散寒不利会死。好似用的多了便会致幻。”曹夫人说着再皱眉头:“就是她吃多了发疯累及我的秀儿!” “曹夫人,您弄错了。”锦衣说着叹了口气:“贵妃杀害小姐那天,我感保证她绝没有致幻。” “什么?” “实不相瞒,那天我因不适先离了宴席,回来就看到贵妃一人在殿内,按照礼数我这么也是要去坐坐的,可这一坐,我便见到贵妃痛哭,她甚至一时不查告诉了我她使用寒食散的事。其实贵妃先前隐忍不发,不说那怀孕的事,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说不得,她早已吸食寒食散,体内空虚带毒,坐不住胎。她本是打算低调的等胎自落,为怕有差池才告诉了她的亲妹子,希望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能帮衬一二,却不想安贵人跑来送了一场东西害她落胎,结果她不但有孕的事闹大,更是因此惴惴不安。然而太医还是发现她用了寒食散,并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她十分害怕,又不想拖累她的妹妹,这才与我说了一番话,问我该如何是好,还说皇后逼她自请罪孽入住冷宫。我听了害怕,但也没好主意,便劝她自己去给太后认错,兴许有转换的余地。岂料她先前应了我,随后却……哎,我当时只叹小姐命不好,可这些日子我常常独思,这一思就思出点味来了。” “是什么?” “曹夫人,您想想啊,如果玉昭容没给小姐说那些话,小姐便不知,也不会去送什么紫缎。过的几日。贵妃的胎是自然落了的,命好,就谁也不知道,两厢平安,命不好,就算出了什么岔子,却也和小姐无关。但是偏偏玉昭容的一席话令她掺了一脚进去,这难道就不是她有心安排?如今玉昭容因着宫里都议论贵妃为她清除道路而这般害人,她为了避嫌才自封院落,可到底安贵人不在了不是吗?这宫里还有谁能和玉昭容一比高下呢?” 曹夫人这会算是听出味道来了:“你是说,她是故意把我女儿拉在一起,借我女儿的手去除掉那孩子,然后再让我女儿深陷其中被贵妃以报复之名给去了?” “难道不是吗?贵妃不在了,安贵人也没了,皇后之下便是她玉昭容了,人家洛家本就有声势,难道还能不爬上妃位高坐?说白了,不过是借刀杀人,偏偏把小姐给搭进去了而已……” “可恶!”曹夫人激动的拍了桌子:“她竟敢谋害我的秀儿,我,我要她死无全尸!”曹夫人激动的口不择言,但锦衣却伸手捂上她的嘴,示意她小声些,而后话语似安抚的说到:“曹夫人,不是我泼您冷水,我和你说这些,也是不想小姐死的不明不白才多嘴多舌的。宫闱的事,我不予掺合,说给你也是还了昔日相救的情,尽管咱们之间也有过节,但此一时彼一时,锦衣已经看淡,只希望就此揭过。如今说了这些话,也不妨劝您一句,心里知道就成了,他日未必就没机会,只是……只是您莫这个时候再去兴风作浪,您虽和太后有姐妹情谊,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您还是别让太后为难,今次她能借着贵妃触犯宫规的事,硬压了玉昭容的晋升,这就是够关照您的了,只是……这事它迟早要成,您为了曹家好,还是忍忍吧!” 曹夫人闻言冷笑一笑,眼盯着锦衣:“怎么做,不用你教,我自有分寸。你如今逍遥,成了贵人之首,倒是我的女儿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别当我是傻瓜,你今日和我说这些,只怕也是存了心思的!” 锦衣点点头:“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确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您别掺合在这里面就是,小姐的仇,我他日顺手帮她报了就是,反正我心不在一个贵妃之首上!您明白了?” 曹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到:“好好,你有难耐,不过这仇,我才不用你报!”说完便是径直的去了。 落云见曹夫人走了,慌张的进来要问,可锦衣却已经笑道:“这种人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当真有趣!”......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借刀杀人 二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借刀杀人(二) 金黄杏叶翩然而落。掺杂在大片的枯叶里只见柄梗。 锦衣蹲身捡起一片便在手里迎着风轻转:“太后她老人家跟前清净了吗?” 今日是十五,太后要到御花园的佛堂里敬香。昨日锦衣在曹夫人跟前捣鼓了一番,今日便有意来见太后。 “皇后已经回去了,只剩下曹夫人还在她身边。”落云已经打听的仔细,虽然她不是很明白锦衣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她是一定有所盘算。 “那走吧,咱们去佛堂里拜会一二吧!”锦衣说着一甩杏叶,人便施然而去。 半年之隔,今日也算故地重游,再看这香薰缭绕,再见这紫烟弥散,锦衣含笑于浓香里立于堂前,谦恭逸静。 磬音鸣响,曹夫人摇身而出:“太后在敬香,锦贵人不知避让,来此未免唐突了吧!” 锦衣挂笑而言:“曹夫人此言差矣,佛法普度众生,敬佛只观心诚与否,岂论卑贱?” “你……”曹夫人才瞪眼欲反唇,可柳儿却跟了出来:“锦贵人您来了啊,太后正想找个人论经说法呢。这可好了,快请进吧!” 锦衣冲着曹夫人笑眯眯的一躬身让落云等在外面便进了佛堂,她一进去,柳儿便退出去掩上了佛堂之门。 “锦衣见过太后!”福身行礼,太后跪于蒲团上身量笔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锦衣乖乖的在其后而跪,也学太后那般双手合十,一副静心求诚的样子。 “拜佛求的是心静心诚,你如此浮躁,拜了也是枉然。”太后闭目轻言,似是自喃,但话语却是句句戳着锦衣。 锦衣虔诚之态的闭眼合掌,听到太后如此说,便也喃喃而答:“佛祖言:众生百相,凡心有我佛者皆可渡,或于九天,或于九地,生老病痛之后却是大彻大悟之时,只心中有佛,皆可点化。” “你觉得你能得道?” “心中有佛,酒肉和尚亦得道,锦衣虽是凡夫俗子,却也有心得道。” “心诚故而得道,但专于是非只怕得道之后也非安心理佛之人,终究成不得佛!” “锦衣不求成佛,只求得道,能于佛祖之下聆听教诲。一沾佛光,便足矣!” 太后此时睁眼一笑,撤了掌印回首看锦衣,而锦衣此时也睁眼,她见太后看着自己,当下便冲着太后以佛礼参拜的动作向太后叩首。 掌心摊于首两侧,诚心得叩拜之姿令太后的眼微眯:“你这丫头真是胆大,佛祖即在眼前,此举不怕折了我的寿数?” “锦衣的眼中只得一佛,诚心叩拜我佛而已,何折尊寿?” “呵呵。”太后忽然莞尔,随后伸手于锦衣,锦衣连忙跪行到跟前,将太后扶了起来。 “在我眼里,你是个聪明人,知道风哪边劲就往哪边倒,随风而摆这是聪明人得活的本事,可是你最近却不大安省,怎么着,还想兴风作浪?”太后轻声说着眼却十分凌厉的盯着锦衣。 锦衣微微颔首,口中不慌不忙而答:“昔日佛祖梦里相言。若要得道,需经磨难,如今信女知如何磨灭孽障,但,一己之力却甚为柔弱,思来想去,能借天兵天将来助的话,事必成,故而兴风作浪为妖亦不怕,只求磨灭孽障,好报我佛,信女之虔诚。” “哼!”太后冷笑一下,松了锦衣的臂膀:“可她也能算天兵天将?” “我佛慈悲,时时刻刻惦念关照,但人心已蛊,留亦成害,不留亦难,倒不如让她做个天兵天将,为我佛清路而投身于此,您觉得呢?” “你打得什么注意?”太后回眸盯着锦衣,眼里已无凌厉,只有期许。 “皇后独上,玉昭容稳下,暂看无事,但数月之后,只怕妃位必许,而皇后得一太子固可稳后位,但玉昭容于贵妃位也势在必得。将来,不是又成两虎相觑?若皇后所产乃是公主。只怕形式亦危急……” “你这算未雨绸缪?”太后微微抬了下巴。 “不,锦衣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审时度势之后,依照宫局想早早的为太后抑制住玉昭容而已。” “想到是不错,我也有意提你,可是你把她扯进来有什么用?难道她能当你的开路先锋?” “不敢,其实锦衣所请并非自己,而是希望……希望珍贵人借曹夫人之请先登高位,如此太后算安抚了曹夫人不说,锦衣也好伺机而动。” “珍贵人?”太后眼一转:“昨个皇上歇在她处,你便盯上她了?” “哪里,不过是因为昔日里她和玉昭容十分亲近,所以锦衣想,如此亲近的两人要是都是同阶又都可觊觎妃位,只怕玉昭容的心思就全放在她身上了。” 太后微微一笑:“然后你等着两败俱伤再渔翁得利?” “渔翁能否得利,要看太后的意思,但只此就可打发了曹夫人不说,还能揭制住玉昭容,怎么看,也不吃亏。” 太后瞧着锦衣,慢慢的露出一个明了的笑容:“丫头,说实话,你是不是容不得珍贵人?” 锦衣抿着嘴角并不出声。太后见状却似已经得到了答案:“得了,你去吧,不过我提醒你,这次机会给了珍贵人,由她来揭制玉昭容,哀家并不十分看好,但你自己拱手相让,哀家也不拦着,哀家只提醒你,你自己能不能做渔翁那可在你了!” 锦衣立刻跪谢:“锦衣谢太后赏!” 太后摆了手,锦衣便退出了佛堂。 出了堂门。锦衣就到了落云身边,眼一扫竟不见了曹夫人,略一问,顺着落云的手指,才瞧见曹夫人一脸阴色的坐在一堆灌木之后的花坛边上,当下眼珠一转拉了落云,便从一旁花道走过,口里似抱怨一般的轻骂:“那贺宝珍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好?太后竟如此赏识她,哼,皇上不过昨天才宿在她那里罢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玉昭容的一条狗罢了,跟我争宠,等着瞧!” 锦衣骂骂咧咧的带着落云走了,坐在花坛边上的曹夫人却因为这几句话抬了眉,少顷竟是挂着喜色往佛堂里急急而去。 锦衣带着落云一出了御花园便往兴庆宫去,落云一脸忧色的小声嘀咕着:“您说那些话给她听做什么?我明眼瞧着你在拉拢珍贵人的,这些话被曹夫人听见再说给珍贵人,你不是白费心了吗?” 锦衣笑笑:“没看我这不是去寻珍贵人嘛,抢先一步,就能更得人心!” 落云微微蹙眉,口上不再说,心里却开始思索。未几,她的眼一亮:“难道您是要曹夫人把珍贵人当棋?” 锦衣眼里含笑:“我就知道你足够聪慧,不过是舍不得去想罢了!” 两人说笑着到了兴庆宫,正赶上珍贵人在院里和芳贵人两个饮茶,芳贵人一见锦贵人含笑的直勾勾的盯着珍贵人,便知道自己在此是多余,当下也就告假自退回了后殿里。 “我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珍贵人不会怪我吧?”锦衣说着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席上。贺宝珍怎么敢怪,忙是赔笑的倒茶奉上:“锦贵人这话可是见外了,宝珍还要多谢您呢!” “谢我?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你和芳贵人聊的十分不快,是在忍受吗?” 贺宝珍一愣,继而摇头:“芳贵人是个恬静的性子不似宝珍这般爱生是非,和她一处饮茶也不过是一起说说诗词打发时间而已。”说着她将茶亲手奉给锦衣,而后才说到:“皇上昨日能宿在宝珍处,实在是宝珍的福气。可后来经过蔡公公的点拨,宝珍才懂,是您的关照,今日以茶相敬而谢,还请锦贵人不要嫌弃,日后也请多关照。” 说着她倒十分乖觉的行礼。 锦衣摆了手:“行了,这些都是虚的,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说给你听。”说着拍了身边的垫子,示意她到跟前。 贺宝珍自然到锦衣跟前落座,此时锦衣瞧着她说到:“我不喜欢绕弯子,咱们直言的好,昔**对我怎样,我知那非你本意,想来你若想在宫里出头也没得选。今日里,你我皆是宫人,但前途如何你我都不知,我信奉一条,高处不胜寒,与其我一个在上被众人盯着,我倒宁可拉着几个姐妹一起在上面笑看,所以思来想去,我便挑了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有求得人。昔**的主子定是应允了你什么,但在宫里这么久了,我想你应该发现,你至今未的什么,如今她把自己封起来了,看似避祸,可她一出来就是飞黄腾达的人,人家背后有靠山,你有什么?所以我干脆卖你一个人情,我来捧你扶摇直上,甚至超过我,但我也是要个回报的!” 贺宝珍听锦衣的话,听的十分激动,苏锦衣在宫里被皇上的宠爱之度,那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如今她这么说,无疑是告诉自己她愿意助自己爬上去,但这世间不会有无功之禄,所以当下她不敢出声,一来吃不准锦衣会要什么,二来有些担心锦衣是来试探她是做了谁的棋。 锦衣见她不答话,呵呵一笑,伸手拍了她的肩头:“你的主子是谁,我心里早清楚,你认不认都无所谓,我只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用不用随你。而我要的很简单,以后你到了高位上,有什么就和我站一线,只要你应了这点,不背叛我,这次我就让你入嫔位! 如果说先前贺宝珍还能沉住气,这会听到一个嫔位,眼便彻底亮了:“你,你能帮我?可你……” 锦衣呵呵一笑:“别看我只是个贵人之首,可是我就能帮你先入嫔位!”锦衣说着在她耳边说到:“一会有人会来找你,你不妨略客气些,她若骂我你就把当初我在清荷院里打过你的事说出来,她一高兴兴许会说想收你做个义女之类的话,只要她说了,你就答应,不日之后你就能入嫔位!” 贺宝珍听到十分诧异,眼都翻了起来:“你说的是谁?” 锦衣却起身:“她一会准来,我不这里坐着了,免得撞到,若她问起我,你就说我是来找芳贵人的。”说着她离了花厅冲落云说到:“走,咱们去芳贵人跟前坐坐!”说罢两人倒是自得而去,留下贺宝珍有些不明就里。 她稀里糊涂的叫人收了茶具准备回殿,才入殿口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淑人曹夫人到。贺宝珍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曹夫人是那个,当下却更是诧异了:她若收我做义女的确让我有了靠山,但是她怎么就会认我呢? --以下字免费- 和亲们说一下,这段日子更新的确不正常,先前是生病,后面又断了几天,不过呢,现在好了,因为谋宫这本书的版权终于OK了。之前出版商过了选题,却一直没给我确认的答复,因为夺宫我就没管这个事,导致书在确认前完结了,出版商觉得没市场了,就放弃了实体出版,成为琴儿的遗憾。这次谋宫我更的小心翼翼,不敢加更,又因为生病干脆耍赖皮断了几天,不过今天出版商给我确认答复,要出了,这几天大概就能签合约了。所以这个消息一出来琴儿彻底的放心了,所以,好了,现在我可以拍胸脯说,后面不会断更了,稳稳的直到完结,当然加更不大可能,因为我要给出版商留出时间,所以后面是这样,更新固定在晚上8点-10点之间,每天3000字,直到完结!各位亲请谅解,谢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借刀杀人 三 第三卷第二十九章借刀杀人(三) 茶香悠然,锦衣与芳贵人倒是四目相对里彼此打量着。 丁淑芳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丁贵。早先乃是侯爷的幕僚,后因写的一手好青词,被侯爷荐到旧主面前,入了朝做了翰林的编修,熬了七八年总算得了个礼部侍郎将的名头,但却并未得到重用,看着名头不小却是个虚职。但其人十分能忍,低调恪守毫无错处给别人,一直熬到侯爷反叛成功,他才得以到了这尚书的位置,据说当年有不少六部里的卷宗都是从他的手里流到了侯爷手中,而偏偏旧帝见他是虚职并不放他在心里有所戒备,以至泄露了不少政事。 旧事固然不必提,但锦衣一直以来对这位丁家千金带有戒备之心,深怕关于自己的什么讯息是她所知的,故而一直不怎么接触。但今日里凑巧一见,锦衣便察觉此女举止温柔恬静,隐有怯懦之像,但一想到徐太医给的那三位上心凑药的名字,便觉得两相矛盾有些诧异,这便干脆过来坐坐。 丁淑芳不亏是为大家出身的闺秀。礼仪举止十分雅致。如今虽是将主位让于锦衣,她居下手,但背直腰正,一脸静怡,倒是落落大方之余更有不卑不亢之感。 锦衣瞧着她如此,心想到先前她在珍贵人面前隐隐表露的怯懦,便是唇角一勾:“我来的冒然,怕是扰了芳贵人的清净啊!” 丁淑芳淡淡一笑:“锦贵人客气了,淑芳这里门厅冷清难得有客,今日锦贵人能顺道来坐坐,淑芳十分知足。” 一个顺道微微刺着锦衣,但锦衣却是抬了眉眼:“芳贵人此言差矣,顺道与否在我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是否一见如故,是否日后可做对姐妹。” 丁淑芳神情自若即无自喜也无诧异,反倒是悠然的轻言:“锦贵人客气了,淑芳无花容邀月,亦无才华得君赏,只怕这辈子都是宫闱里一处闲花,实在不敢劳烦锦贵人提点。” 锦衣闻言心中略惊,但随即却是掩口而笑,轻言道:“看来芳贵人对我有些不待见啊……” “锦贵人言重了,淑芳向来口拙,不留神就伤了人,其实淑芳怎么会不待见锦贵人呢?不过是自艾自怜罢了。”她话语略是急了一点,但神情却偏是自若,如此更叫锦衣心生好奇。想要摸清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性子,又玩的是什么把戏。 “这么说来,芳贵人难道打算孤芳自赏?” “过奖了,淑芳不过是想在宫里平淡度日罢了。”丁淑芳说着竟是自己端了茶喝了起来,不但没有该有的谨慎与小心,甚至隐隐有些“送客”的意思。 锦衣呵呵一笑,当下起身作势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偏又看着芳贵人说到:“故意在我的面前丝毫不去遮掩,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出身比我好,所以自傲与我。还是希望我看到你的真,将你视若无物?” 此话一出,丁淑芳手里的茶碗轻晃了一下,而眼尖的锦衣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真是有趣。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子爱慕这一个书生,那书生英俊非常,女子自觉自己只算水灵并不美艳,难入其眼,便将自己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现在他回家的路上。可是书生并不看她一眼,甚至在她尝试与他言语时,那书生倒落荒而逃。这女子不甘心,一连三日都打扮的妖冶异常的出现在书生回家的路上。但是她得不到书生的关注不说,甚至吓得书生不敢走那条路。她以为无缘,回家大哭一场后,洗净铅华,还于本真,失望的立于街头想遥遥的看那书生一眼,却不料书生瞧见她楚楚自怜之色,顿生爱怜之心,倒于她相识,最后竟生了情愫,等到洞房花烛之夜,女子讲起当初自己用心打扮倒使他远离而不解,书生才答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妖冶之人,至此女子才明白自己做了傻事。” “锦贵人和我讲这个故事用意为何?”丁淑芳抿唇而问。 “只想告诉你,你和她一样在弄巧成拙。”说着锦衣轻拨耳发:“你若真心如止水,何必言辞咄咄?你若有所求,倒不如痛快谋合,何必故作清高!难道你指望我看轻你而忽略你,又或者当你无心而用你?芳贵人,虽然我出身比你低,入宫也是个丫头,但是奉劝你一句,现在我是贵人之首,在你之上,还是别在我面前自傲的好!” 说着锦衣迈步而出,落云看了一眼芳贵人也只是赶紧福身一下便追了出去。 大步而行,锦衣面含笑意,可落云却轻松不起来的跟在后面小声问到:“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再不待见也不必说到明面上。这不是给自己树敌嘛!” 锦衣回头冲落云一笑:“有些人就是要撕破脸才会和你说心里话!” “她?” 锦衣点点头,伸手拉着落云急急的往宫门而去,她可不想破坏珍贵人与曹夫人的相谈,但走到宫门前才看到贺宝珍竟是立在宫门前,蹙着眉深思。当下锦衣左右环顾后才走了过去“珍贵人在这里思量什么呢,想到如此专注?” 贺宝珍听闻锦衣的生声音,人一顿,便凑到她跟前说到:“你到底做了什么,那曹夫人竟会认我做义女?” 锦衣那眼扫她:“看来你已经认了位干娘。” “是。”贺宝珍咬唇点头,她不是傻子,送上门的靠山,她怎么会不要。 “骂了我几句?”锦衣笑着轻问,贺宝珍却是摇头:“没,没骂,她来甚至没问我对你如何印象,只是问我想不想做嫔。” “你怎么答的?” “我自然说想,这事也没什么好掩着的……” “然后呢?” “然后她说她会达成我的心愿,等到我心愿成时,再来与我相索。”贺宝珍说着有些激动的拉了锦衣的衣袖:“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令她会想要捧我?而且她到底会和我索要什么?” “我和她有些过节,我让她知道我和你也有过节,她必然会用你来压我,至于她会要你做什么,这个可要问她。我怎么知道?不过呢,也不难猜,不是要你对付我,就是要你对付玉昭容……” “玉昭容?怎么又扯上她了?” “哈,你傻啊,我和她有过节她会找我的事,这个正常,可玉昭容是洛贵妃的妹子啊,曹夫人的女儿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 贺宝珍咬着唇,一脸难色。而锦衣倒是抽手搂上她的肩:“我为你铺路让你上去的,我希望你别忘记,至于玉昭容,她帮过你几样?我只看到你处处为她做事,好处却没得到什么。你是聪明人,怎么做不用我教你!”说完一松贺宝珍的肩头便带着落云出了宫。 贺宝珍看着锦衣远去的背影,使劲的咬了唇:她说的没错,洛惜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得到了什么? 十月下旬的天虽是已经挂起了寒风,但宫里却满是鲜活劲,到处可见彩衣昭昭,更有佳人倩影频繁出现在宫角花园。 先帝的祭祀过后,太后闻听曹夫人与珍贵人结缘,便当着皇上的面说了些赞赏的话,末了又提及宫内嫔位空缺,言下之意就是要顺帝晋封几人。顺帝自然出声应了,说几日里会与皇后商量一二选定几位。 这商量的意思谁都懂,一时间皇后的安坤宫热闹非凡,请安的送礼的络绎不绝,但这些人也并不是只巴望着皇后,另一面也使出浑身解数争奇斗艳,万望帝王能侧目而挂于心。 锦衣悠然的半趟在软塌上,手里翻着一本诗词,十分的自得,落云却是一脸不快的趴在桌上,似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又似是无比的忧心,好不烦躁。 她手里拿着抹布顺势的擦着一角桌沿,越擦越是蹙眉,可锦衣明明瞧见她这样,却偏是不出声,终于落云一甩抹布的站了起来:“我想不通!” “想不通,那就继续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锦衣的悠然自若令落云似乎更跳脚:“我怎么能想通呢?这个时候,全宫上下谁不可劲的巴结?谁不费心的讨好?这几日皇上宿在哪儿,哪儿第二天就要往来许多人,哪个不是小心揣摩着圣意?如今倒好,皇上昨个说来。你竟给蔡公公传条子,要皇上别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到,我有多担心皇上会生气啊,还好皇上不计较,今个说过来,你倒好,又说自己不舒服不能伺候,我的主子啊!您到底还想不想往上爬?您可是和我说三个月内能做到贵嫔的,就您这样把到手的机会推出去,您如何做的?哎,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落云也是真个的操心,说的心里不爽利了,几乎丢了主仆应有的规矩。 锦衣无奈的将诗册一合冲着落云摇头:“瞧把你急的,我就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吗?你难道就没想过,不争是争,以退为进吗?” “可是这是大好的机会啊……” “谁告诉你,这是大好的机会了?皇后这会可等着盯人呢,弄不好玉昭容也等着的!再说了,如今我可等着看好戏呢,我要是跑到里面去,还如何看别人的好戏?你呀,少安毋躁,这回,我是不趟这浑水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章 借刀杀人 四 第三卷第三十章借刀杀人(四) 夕阳才落于殿后。蔡宝就领着徐太医来了殿里。 “锦贵人,您这一个不舒服皇上不放心,差小的带了太医来看看。”蔡宝进门就一脸闷色的言语,惹的锦衣急忙凑了过去:“二哥,这里有没外人何必如此说话。” 蔡宝似是撇了个白眼:“好我的锦衣妹子啊,您不会真哪儿不舒服吧?” 锦衣一嘟嘴:“我自然是真的不舒服,我哪有胆子撒谎啊!”说着她便冲徐太医说到:“徐太医您来的正好,快给我瞧瞧,这几日浑身不适,总觉得身子骨发沉,快瞧瞧我是不是受了风?” 徐太医陪着笑,忙把锦衣请到一边坐了,给小心的诊脉,而此时蔡宝才真是担心的表情:“不是吧?你是真不舒服啊?” 锦衣冲他点点头:“这还有假的啊?” 蔡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嘴里嘟囔:“嗨,这叫什么事,人家个个恨不得装病来诱皇上去瞧,你倒因着生病把皇上往外撵……” “生病总不是好事嘛,二哥,我昨日不是给你传了条子嘛,咱们为皇上好。是该有所避忌的啊。你何必要皇上往我这里凑,万一我再给染过去,那不是没事找事嘛,皇上就算是金龙之体,也架不住无有忌讳,我该避的就避,总不能自己染了风寒再给皇上也闹上吧!”说着她扫了一眼徐太医。 此时徐太医手指并未离腕,但眼中已有亮色,可锦衣却是装作手执手绢擦鼻,却是将尾指摆了摆。 徐太医微眯,眼中之亮登时黯然,而此时蔡宝已经开了口:“徐太医,如何?” “哦,锦贵人并无什么大碍,隐有风寒之像,但却是未发时,只要好生休息,注意添衣保暖即可,只消歇个两三日,定会清爽。” “那这就是无碍了?那我这就回去复命。”蔡宝一脸兴奋,可锦衣却急忙冲徐太医飞了个眼色,徐太医会意忙是开口:“蔡公公,臣跟你一道去。” “好,走!” …… 烛火在跳跃,光影荏苒下,殿内有些寂静的可怕。 顺帝蹙着眉坐在桌旁翻阅着奏章,但他相拧的眉露出他的担心。隐隐有些不安。此时殿门吱呀推开,蔡宝领着徐太医进了殿:“皇上,徐太医来了。” 顺帝抬了眉眼冲着已经跪地的徐太医抬了手:“起来吧,锦贵人是哪里不对?” 徐太医小心的躬身答话:“回皇上的话,锦贵人并无什么不适,只是略有一点萎靡,许是这些日子天凉了,人有些钝……” “你的意思她没病?”顺帝莫名的阴了脸。 徐太医注意到皇上的神色,略一顿说到:“也不能说没病,她是着了凉气,风寒欲发之时……” “嗨,弄了半天是个风寒,何必说什么不适不能见驾!”顺帝脸上的阴色顿散,当下挥手示意徐太医可以出去了,但徐太医却忽然说道:“皇上,臣刚才随蔡公公去给锦贵人把脉,锦贵人一番体恤之心令臣十分感动,故而臣请皇上这两日还是不要去锦贵人处的好。” “嗯?这是什么意思?”顺帝闻言而惊,眼扫了下蔡宝,此时徐太医又说到:“锦贵人乃受风,将发不发之际。最易令他人受染,锦贵人担心欲染皇上,便推诿,臣听着感动,故而也特意嘱咐皇上,还是避忌些好。” 顺帝听了,唇角略勾:“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太医立刻听话的退了出去。此时顺帝一歪脑袋看向了蔡宝:“这么个一番体恤之意?” 蔡宝当下说到:“皇上,您不是知道昨日里锦贵人传了条子,请您去珍贵人处歇着的嘛……” 顺帝嘴角一翘:“难道她是昨天就不适了?” 蔡宝点点头。 “这丫头!”顺帝眼里含着一丝笑意,无奈的摇头:“得了,你下去吧!” “是,诶,皇上那今夜您是……” “今夜谁都不召,也哪儿都不去!”顺帝说着低头继续看奏折,这两日的政事都比较麻烦,都是关于秋收后各地纳库的事,他需仔细的批阅。只是一想到母后要他理出晋升名单来,他便有些烦,锦衣自然是在其列的,只是其他几个,虽然他很想都丢给皇后随她的意思,但是事关朝局,他也不得不慎重。 “哎……”叹了一口气,他决定不想,便埋头在奏折里,先关注政事去了,蔡宝见皇上专心于政,也不再出声。小心的出了殿候着。 含香殿内,此时徐太医已经去而复返,他随时打着送药的旗号来的,但落云却明白锦衣压根没病,当下也十分好奇这徐太医折回来做什么。 “皇上那边安稳了?”锦衣对他的返回丝毫不觉得诧异,安然而坐。 徐太医点点头:“是,臣知道该说些什么。” 锦衣伸手一摆,落云忙去倒茶,可待她拿了要喝时,徐太医却急声道:“慢!” 锦衣的眼睫一跳,唇角挂笑:“看来徐太医不是来和我讨赏的,而是来嘱咐我的。” 徐太医扫了一眼落云,锦衣却说到“不必防她,她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落云一听此话心里十分温热,而此时徐太医却轻声说到:“娘娘的脉象已有滑感藏珠,臣要恭喜了!” 落云乍听此言便是双眼圆瞪,刚要欣喜而蹦,却见锦衣嘴角一勾:“早了点,不是吗?”她说的十分随意,好似并无惊喜,而徐太医一愣之后,马上改口:“娘娘说的是,如今时日尚早。脉象浮游,臣并不能十分的断定,所以还是观望一下的好。 锦衣此时满意的点头:“徐太医说的是,所以先前我不想你说出来也是如此。如今一切尚早,还是等等的好。” “是,不过,娘娘今日可慵懒,或是晨间干呕?” 锦衣摇摇头:“除了有点腰酸外,倒并无什么不适,那些都还未有。” 徐太医点点头:“如此倒是等的。不过娘娘这茶水可就喝不得了。”说着徐太医冲落云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也就打算告辞了。但这个时候锦衣却轻声说到:“徐太医,将来这个孩子可要借你儿子的手保护,他不会令我失望吧?” 徐太医立刻下跪:“犬子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于他!” 锦衣示意落云扶起了徐太医满意的一笑:“那就好,您请回吧!” 徐太医一脸激动之色的退了出去,锦衣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摸了下肚子:“这药喝了倒真管用呢!” 落云这会还在激动中,她一脸兴奋的想要说什么,可锦衣却看着她说到:“把你那笑脸收起来,现在我可是不适,你笑的出来吗?别给我露馅。”说着伸手端了茶水就要喝。 落云一把抢了茶:“你怎么能喝呢,你没听太医……” “给我!现在你和我,都不知道!记住!”锦衣一脸严肃的说着,伸手抢过了茶:“你要真担心,就给我准备两壶,一茶一水,别叫人发觉。”说着她倒是一仰头喝了手里的茶:“以后冲淡点!” 落云很想问为什么,但锦衣一脸严肃之色倒令她问不出来,只能急速的跑去灶房烧了一壶清水,放在了里间。 夜色渐浓,锦衣打发了落云去偏房睡,落云不解,可锦衣却小声说到:“我猜晚上皇上会来,你在,可不好。”落云听的诧异,但却乖乖的去了偏房。 锦衣将窗打开个缝隙虚掩,而后一人放了帐子缩在床上。伸手捂着腹部,她小心的轻摸着腹部,想着这里有她将要仰仗的希望,她便唇角满是笑意。 夜晚只点一只烛。窗虽未紧闭,但纱帐层叠下,却是风吹着烛火在纱帐上留下漂浮的光影。锦衣睡的迷迷糊糊里,却发觉有风吹了发,再一转头,便看到一身明黄的帝王站在床边,撩起纱帐带笑的看她。 “皇上?”锦衣一脸诧异的揉眼:“您怎么来了?”问完之后,却往里让了让,人随即捞起被子掩盖了口鼻。 顺帝瞧她那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额头一下:“落云怎么照顾你的,窗也不关严。瞧瞧这风吹烛,也没人伺候在外面,万一要是走水可这么办?” 锦衣眼露一丝娇色:“不怪落云,是我怕闷,自己留了个缝,下次我注意就是。不过,我若关进了,大哥如何进的来?” 顺帝一笑:“难道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说着他往床上一躺:“难道还有人拦的住朕?” “大哥是皇上,谁拦的住,可是锦衣在生病,皇上您还是回去吧,万一传染于你,那可……” “朕可是九五之尊不会有事,再说,我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说着一把揽上裹着被子的锦衣:“对了,朕问问你,朕打算晋升你做修容,你可喜欢?” 锦衣眼一转:“不要,我,我不想做修容。” 顺帝本是一脸笑意,闻听此言一愣,随即笑出声:“难道朕的锦衣瞧不上这个?要不然升你做昭媛?” 锦衣再摇头:“不要。” 顺帝的笑愣在脸上:“那你想要……” “皇上,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做我的锦贵人就好。” 顺帝的笑再次延伸:“我知道你无心去争,但是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做个贵人吧?朕希望有一天你能做朕的妃子啊!” “妃子和贵人有区别吗?还不都是皇上的女人,锦衣不在乎这个,再说,如今她们喜欢争,皇上还是多给她们机会吧,免得少一个位子,别个抢破头!再说了,我何必要去呢,这一上去,看似风光无限,只怕会被人记恨,我何必去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呢,您说是不是,皇上?” 顺帝的眼一眯,伸手扯了她的被子看着她的小脸说到:“锦衣,你是在害怕吗?” 锦衣此时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却似笑的说道:“皇上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借刀杀人 五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借刀杀人(五) 十月下旬的天,日渐透凉。这几日里更是阴雨连绵。 顺帝自那夜悄来与锦衣说了些私话后,也就当真未踏足凤藻宫,眼看这十月就要过去,可最后一天上锦衣却接到皇后的信儿,要她过去陪着转转园子。 “这阴雨连天的如何转园子?皇后娘娘未免也太有兴致了吧!”落云口里嘀咕着给锦衣套上一件纱衣披风,看着外面湿漉漉的一切就不免皱着眉头。 “她每天那么多人急忙的巴结,自然兴致高昂,偏我没去,只怕是借着这场雨,才好叫我过去好生聊聊。”锦衣说着对镜理了下发髻,眉眼慵懒。 “可这雨天路滑她也不知道避一避!真不知道她宫里的人都做什么吃的,也不知道小心!”落云说着从怀里摸出帕子便撕成条,就往地上蹲。 “诶,你要做什么?”锦衣不明白落云干嘛抱她的脚,而这时落云已经在她的镶珠花鞋上开始缠绑那些布条:“主子别懂,奴婢还能做什么啊,给您缠上布呗,这都下了三天雨了,那些青砖卵石的早都浇透了,那走不好可要打滑的。这么扎着就不会打滑摔着了。” 落云说完就打算包另一只脚,可锦衣却抬着扎好的看了看:“你倒是心细知道疼我。可是啊,你得去了。”说着把脚伸给落云:“我要是这么扎上,皇后一准知道我怕摔着,那我不是露馅了嘛!” “可是这雨天……” “傻瓜,你把这布条给我缝到鞋底就是了,别人让看出来不就成了?”锦衣说着回身到一边的床上坐好,将鞋子脱给了落云,自己轻踩着云塌说到:“听说这两个晋升的诏书就下来了,回头你去找下韩公公,帮我讨几件好点的物什来,咱们准备着送人!” 落云点头应了,动作迅速的取了针线给缝布,口里却小声的念叨着:“说实在的,这次您不上去,就不怕那些人欺负你吗?” 锦衣一笑:“识相的才不会欺负我呢,有的时候这地位固然重要,但谁在皇上的心里那才是至关重要的。” “再至关重要,这些日子皇上都没来过,只怕是人家会看淡了你。” “那才好啊,我巴不得现在被人忘掉,让她们顾不得我。” “可是你就不怕皇上也顾不得你吗?”落云脸上全是忧色与不满。 锦衣伸手摸了摸肚子:“有他,你说我需要怕吗?” 落云这才缓了口气:“那倒也是,不过主子,这事您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再过些日子吧!”锦衣随口答着,人却微微的眯了眼:哼,只要她动了手,我也就可以说出来了。 …… 一柄油伞下。锦衣靠在落云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入了御花园往凉亭里去,拓跋端秀扶着已经七个月的大肚子正站在亭柱前观那池塘里的残莲接雨。 碧波,幽叶,莲蓬槁杆,在雨水的洗刷下颇有萧萧之色,但映着油伞下,一粉一蓝交叠的身影,倒显得别有一番雨后的清新。 “铃兰,你说皇上喜欢她什么?”拓跋端秀遥遥的看着锦衣的身影轻声问着身边的铃兰,今日她只带着铃兰贴身在此,其他的侍从却是被撵开了些许的。 铃兰瞧着那翩然的蓝与粉,微微垂眸:“奴婢不是皇上只怕说的不准,但只奴婢瞧着,倒觉得锦贵人颇有姿色……” “姿色?她是有,但宫里这些个也不见得就多差不是吗?何况……本宫不输她吧?”拓跋端秀说着嗓子里冷哼一声。 “主子说的是,那锦贵人是不比不上您,但宫里其他的人却是输在她之下的。”铃兰一脸平色而答,惹的拓跋端秀扫了她一眼:“我是喜欢你只说实话,但有的时候听来,却不是那么舒爽。” “奴婢罪过。”铃兰略是低头应了一句,便依旧恭敬而站。此时拓跋端秀却是叹了一口气:“皇上说他是疼惜一份和她的缘分,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如此一个有心有求得女人,这些日子却偏不露头,你说她是存的什么心思?” 铃兰轻抿了下唇:“锦贵人先前就在主子跟前表过忠心,按说是这次更是该积极的来,但是她却不动,奴婢觉得,她是不是想以退为进,让主子您注意到她,继而误会她无心求上,好等着您点了她?” 拓跋端秀唇角一勾:“看来咱们是想到一处去了。”说着她一摆手,铃兰赶紧给搬过藤椅扶着其坐了,而此时锦衣也和落云到了跟前,收伞进亭。 “锦衣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来,坐!”皇后一脸挂笑的客气着,待锦衣谢着落了坐,便扬了手,立刻铃兰拉着落云退到了一边去。 “锦贵人每日里深居简出不觉得闷吗?”皇后轻声问着,伸手抓了身边的瓜子慢嗑。锦衣十分自然的抓了一把,放在手心轻剥:“谢皇后娘娘挂心,要说闷倒不会,手头上有几本诗词,倒也能打法些时间。”她说着将剥好的子仁放在旁边的瓷盘里。 拓跋端秀扫了一眼,并未碰,而是接着问到:“这些日子我那里热闹的很,来来往往都是有所求的人,我记得锦贵人不也挺有心得吗?而且你深得皇上喜爱。怎么不来我这里坐坐?好让我把你也提上去啊?” 锦衣闻言依然剥壳,但却轻摇了头:“皇后娘娘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考虑,您贵为国母掌管整个后宫,谁该升您自是心中早有定夺不是?锦衣何必去人前晃悠,给您添麻烦呢!” “麻烦?这话怎么说?”拓跋端秀微微笑着抬了眉,一副好奇的模样。 “锦衣有幸做了贵人之首,这宫里现如今算下来,也是排在第四的人。皇上一时兴致在我那里宿了几日,已是闹了点喧嚣出来,如今又说晋封的事,宫里上上下下也都竖着眼睛在瞧。锦衣知道这信儿的时候,也曾想去皇后娘娘那里叨扰的,可是再一想,我若去了,皇后娘娘关照我时,只怕会被别人说三道四,那不是给您图惹麻烦了吗?故而宁可静心等待,反正皇后娘娘您也是早已有了主意的。” 锦衣说的十分波澜不惊,话语平和之中更带着一份自信,听的拓跋端秀唇角漾着笑,眼里却是露着一丝冷:“锦贵人果然心细。想必也是如此特别讨皇上的喜欢吧!” 锦衣此时一放手里的瓜子,倒是带着一丝紧张的说到:“皇后娘娘快别这么说,锦衣不过是一时好运罢了。” 拓跋端秀笑了笑:“我常在花园里转。这雨中景象别有一番滋味,锦贵人不如陪我去转转?” 锦衣忙是赔笑而应,当下皇后的手一招,铃兰和落云都赶了过来:“走吧。转转!”她说着正要起身,可此时锦衣却出生言道:“皇后娘娘稍待!”说着,自己从怀里摸出帕子,学着落云那般一撕一扯,当下便自己跪地给皇后的双脚扎上布条。 拓跋端秀未出声,她看着锦衣为自己绑包,等到她弄好了起身,她才一副惊讶的样子问询:“锦贵人你这是……” “雨天路滑。娘娘的身子如此贵重要时时小心,这么扎着走路就不会打滑了。”锦衣说时微微含笑,一脸温暖看的拓跋端秀心里略奇,却也是挂笑而言:“想不到你如此心细。”说着一扶锦衣的胳膊起来身,迈步入园,铃兰赶紧打了油伞跟在其后。 此时的雨不大,说起来似雾一般蒙蒙,只是偶有那么一两滴会较大,砸落在肩头,鼻梁或是柔荑上,溅起一丝冰凉。 皇后走走停停,不时指着雨露挂身的花儿与锦衣轻言,直至走到一处牡丹园区,却是停了脚步,看着一朵雨中芬芳的牡丹因接了过多的雨水而偏头,便指给锦衣瞧:“你瞧那花,本是多美的一朵,如今倒看着似是要落了呢!” 锦衣闻言眼一扎,竟是入了花园伸手轻摇了花,将其兜着的雨水摔了些出来,这一来花儿倒不在偏头,虽是掉落一两片花瓣,却已经是变得花枝招展。 拓跋端秀虽是挂笑,眼里却升起一丝不快,眼见锦衣一脸含笑的回来,故作打趣般的说到:“我不过说她快落了,你就跑进去帮忙,那这一园子的花呢,难不成你都帮的过来?” 锦衣不当事般的说到:“我那里管的到那么多啊,只不过是瞧您担心这朵快掉了,这不才去把水摇出来的嘛!” 拓跋端秀闻言似是微微一愣,继而一笑:“那我可要多谢锦贵人这般为我奔波了。” “能为皇后娘娘效力,是锦衣的福气。”说着锦衣微微一福身。拓跋端秀也便伸手阻了带着她继续游园,只是没转一会,皇后便说自己累了,当下也就散了。 锦衣告辞,带着落云退去。拓跋端秀站在伞下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问着铃兰:“你说她是不是给我装糊涂?” 铃兰的眼珠转了一下,继而答道:“这锦贵人一时聪慧的隐忍不露来乞求您的关照,一时又蠢笨的不解主子您的暗示,不过……话说回来,她倒是随时的不忘表忠心呢!” 这话令拓跋端秀微微闭了眼,口里自喃:“你不觉她有些狂妄了吗?” 铃兰眨眨眼:“主子的意思是……” “刚才说的一副自己多么了解我的样子,却话里时时提及皇上的恩宠,好似我念着她得宠就必须提她似的,我叫她自省,她竟给我扮傻充愣,哼!她真是狂妄,她以为本宫就拿她没办法?” “难道主子您要抹掉她?她可是在皇上心里有些份量的啊,只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就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宫女的出身,当个贵人之首已经便宜她了,她要是知道谦卑我这次还让她上,可是她竟敢当我面说宠?真是狂悖!”拓跋端秀不高兴的甩袖迈步,但是脚下虽咯却稳而不滑,又令她有些蹙眉:“你说这丫头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铃兰咬了唇:“奴婢觉得,她倒也未必就是玩什么把戏,她倒是很一心向着主子您,求您招拂。只不过这次瞧着,可能皇上最近太宠她,便一时有些沾沾自喜了。” “若是如此,那我更要晾晾她,这种人就是要去去她的锐气!”说着继续迈步:“对了,你不是和她说好了嘛,可是我怎么没瞧见她有什么动静?” 铃兰眼一垂:“原本她是想做什么的,可安贵人太心急都替她做了,如今看来也是需要个身份往上扶扶才成了。” “那就扶吧,如今玉昭容的日子快熬出来了,我不能瞧着她那么安稳的就到妃位上去,该是给她找点麻烦的时候了。懂吗?” “奴婢懂,奴婢一定叫她用心为主子您解忧!” …… 锦衣回到含香殿刚一坐定便是长吐了一口气,继而却是“吃吃”的笑了起来。落云才收了伞瞧见锦衣如此,便是好奇的问到:“主子,您笑什么?” “我笑皇后这下心里不定得多憋气!”锦衣说着便是又笑了起来。 落云一时没反应过来锦衣这话里的意思便瞧着她看,锦衣只好解释道:“皇后她费尽心思想暗示我,想我好好卖她的帐欠着她的情,好乖乖地被她用。若是以前我绝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是现在,我有太后这尊佛,何必要被她拿捏?今日里她说那花儿就是想暗示我别沾雨露太多,可是我偏摇掉那些雨水令它再接,皇后之怕是当我不知好歹,这会该是气的也不想收买我了,只想叫我吃亏落疤长记性呢!” 落云闻言无奈的翻了眼:“您现在是一点也不急着往上爬了,可是您想过没。若是曹夫人真扶了那珍贵人上去。要是她没按你想的先去和玉昭容过不去,而是先整你呢?那你怎么办?” 锦衣摸摸肚子一笑:“我有护身符,怕什么?再说。太后给的机会可不容易,纵然我和曹家有过节,可这有她女儿丧命的事大吗?”锦衣说着却眉一挑:“不过你说的也是,看来我要想办法给曹夫人那边浇点油才成,不然这火烧的小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山雨欲来 一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山雨欲来(一) 天透亮的时候,雨不但停了。还出了日头,但红日虽高挂,却寒风凉骨,这入了十一月的天,金黄黯然下,深秋已披上了冬的外衣。 含香殿内,因窗紧闭,锦衣睡在帐内已是昏沉不觉,落云知她身子日渐疲乏不忍叫她,便由她睡到了巳时。 宫门外因着诏书已出,闹的沸沸扬扬,宫女们好奇,便一早拥在外面竖着耳朵。凤藻宫的几个丫头更是因为锦衣受宠而笃定她是可以晋升的,可是颁布诏书的黄门公公捧着卷轴过门而去,令她们份外惊讶,等到此时已知晋升的三位里无自家主子不由的个个耷拉着脑袋缩在院里叹气。 落云坐在殿前看着那些宫女们交头接耳,微蹙的眉头与这乍寒的凉日相映,竟是有那么一丝失落。 殿内忽然响起了咳嗽声,落云急忙进殿伺候,此时锦衣已经起来,捂着胸口轻咳。甚至眼里闪着泪花。 “主子,莫不是害喜难受?”落云担心的轻问,锦衣摆摆手,取了水饮下后才说到:“别那么担心,我还未有不适,只是随手开窗不想吸了凉气呛到了自己。”说着又轻咳两下,而后才问道:“如何,诏书可下?” 落云点点头:“下了,珍贵人做了珍昭媛,芳贵人做了芳修容,魏婕妤升做了魏昭仪。如今你说的贵嫔之位,似乎也就修仪算是有个空位了。” 锦衣起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到听到魏婕妤做了魏昭仪,便是当下一个冷笑:“皇后莫不是把我的位子给了她?倒是会做人情,只可惜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爬上去,固然太后与皇上怜之,但只怕掀不起风浪,依旧是个摆设,倒是珍贵人如今已是认了曹夫人,也算大张旗鼓,我们就看看到底是玉昭容先容不下谁吧?” 落云见锦衣这般说话,当下为她端水洗漱口里接话而言:“主子您就先别想这个了,昨个晚上您叫我别吵您,今早诏书下了,我也没吱声,一大早的各路都相互拜见谢赏的,您都没露过面。这会的,您起来了,打算先去谁那儿?” 锦衣伸手拿了帕子:“谁那儿也不去,你只管替我把礼送到就是,若是有人问起来,只消说我风寒不宜出来走动就是。” “是,不过韩公公原本是给我寻了两份礼的,如今是不是魏昭仪处就不去了?”落云说着取了两件锦盒打开在桌上,一个是把石榴簪头的玉簪,一个是绯红的一块玉牌。锦衣当下指着那石榴簪头的玉簪说到:“这个送到珍昭媛跟前去,至于那个玉牌送到魏昭仪跟前吧!”说完便去净面。 落云十分诧异不解而问:“那芳贵人,不,那芳修容呢?不给她送吗?” 锦衣笑了笑:“修容又没昭仪大,我送她做什么!” “可是人家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啊,那魏昭仪可没什么仰仗啊。” 锦衣回头扫了一眼落云:“不错,知道看这些了,不过,魏昭仪可是昭仪,我怠慢不得啊!” 落云一撇嘴:“那要不,我再去找韩公公……” “别找了,就是有。我也不会送给她!”说着伸手一戳落云的额头:“你就不能再机灵点!” 落云捂着脑门没出声,她盯着两个锦盒沉闷了下去,而锦衣却不理她,自己坐在镜前梳妆打扮,片刻后,落云一拍脑门:“我懂了!”说着便捧了锦盒:“那主子我这就送去,我喊小贝她们给您端羹汤进来!” 锦衣点点头的让她去了,自己在妆台前摆弄,不一会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将羹汤放在桌上,一个自觉的过来给锦衣绾发。折腾罢后,用了餐,锦衣便打发掉两个丫头,缩在殿内看书,这般过了大半个时辰,她忽然似想起什么的从书房里小心的把那收起来的送子观音端了出来摆在显眼处,继而就爬回了床,没过一会功夫,落云也就归来了。只是她还未曾与锦衣说话,门外就有了动静,竟是芳修容亲自前来。 锦衣一使眼色躺在了床上,落云赶紧出去相迎。 “芳修容您怎么来了?”落云行了礼后才问,却见芳修容一脸冷色的言道:“听说锦贵人生病了,我特意来瞧瞧。” 落云略一偏身而挡:“芳贵人,我家主子惹了风寒,太医说要多静养,少与他人相见一面传染,您看……” “没事,我这人身体后。传染不到,再说,她不来我处坐坐,我却是该来看看她的!”说着一甩手,她身边的丫头竟是来挤落云。只可惜落云是平民出身,看着纤腰细弱的姑娘,却偏偏身板结实,有膀子力气,这一挤没能挤开,倒令三人顿显尴尬。 “落云,谁来了啊?”此时殿内发出不大的问话,落云自然立在门口而答,此时锦衣才似慵懒的说道:“进来吧!” 落云答应着掀了门帘,但把芳修容却弄的一肚子窝火,好歹自己现在是修容比这贵妃之首高了几级,可这苏锦衣竟不说出来相迎,甚至还说进来这种话,她难道当自己还是贵人不成! 压着火她进了殿,落云引着入了侧殿,此时纱帐轻幔里,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身影。 “芳修容您来了,锦衣身子不适就不出来见您了,您坐吧!”锦衣说的是慵懒无比。听起来甚为无力,但这隐与帐后不见实在有违等级,当下丁淑芳窝不住火的说道:“素来听闻锦贵人乃是知礼之人,今日不过是个风寒又不是发了什么疹子,至于这般垂帘吗?” “落云,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给芳修容沏茶?”帐内是锦衣不温不火的声音,待落云应着出去,锦衣便是一挑帘子露出了自己十分无精打采的脸:“锦衣好心避让,既然芳修容不领这份情,那锦衣也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锦衣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更没说低头或是欠身一二有个行礼的意思。丁淑芳当下就捏紧了拳头:“苏锦衣,我丁淑芳也不是个生是非的人,但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日前我是贵人,夹手夹脚之下,也知道礼数一二,就算你说我自以为傲,可我也不忘给你行礼。今日我为修容,你不来道贺说是不适,那你家丫鬟也该来给我表示一二吧?为何她去了魏昭仪与珍昭媛处,却偏偏不来我这里?好歹我也是修容,你未免太看轻我了吧?” 锦衣此时一挑眉,拍了下脑门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继而一笑:“我当真是病糊涂了,竟只叫丫头准备了两份礼物,哎,罪过罪过,竟把您给忘了……芳修容,要不这样,您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屋里转转,看上哪件拿哪件,只要不是皇上钦赐的,锦衣就当道贺的礼物送上了……”锦衣正说着落云进了来,不但捧了茶更是说到:“主子,珍昭容来了,您看……” “那就进来吧!”锦衣说的十分随意,一样的不够恭敬,落云应着出去了,丁淑芳却觉得苏锦衣当真是病糊涂了,便有意打算看看她怎么对贺宝珍。毕竟她和贺宝珍一个院落,常在一起喝茶,早是知道她二人在选秀时就已经闹的不痛快:兴许这贺宝珍是和我一样来寻她麻烦的吧! 贺宝珍被引着到了侧殿,此时丁淑芳起身行礼,贺宝珍点点头客气的扶了一扶,便往锦衣跟前去:“听你的丫头说你病了,我便来瞧瞧,如何?可好些了?” 锦衣懒散的点点头:“睡了一早上能好些,就是还是有些昏沉。这不睡的太昏就办了件错事。” “哦?锦贵人做错了什么事?”贺宝珍一脸好奇的坐在一边,看了眼丁淑芳。 “今日里可是三位晋升,只可惜我睡的糊涂,还以为皇后娘娘也晋升了我呢,就叫落云只备了两份去送,哪晓得,我不在此列,结果这一送没了芳修容的份,可是惹的她不快呢……” 丁淑芳见锦衣这般告状,有所担心,当下便挑了眉:“锦贵人,我好心来看你,你这么能这么说我……” “呵呵。”锦衣此时掩口一笑,惹的贺宝珍随口而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开了个玩笑,却把芳修容弄的卯了呢!”说着她冲丁淑芳说到:“芳修容先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这屋里您看上什么就抱什么去,只要不是皇上给的,任您拿件去!” 丁淑芳当下拉了脸:“锦贵人,你这么能这么说呢,好似我来就是和你要东西似的,我不过是来看看……” “我知道,我知道!”锦衣说着轻咳了两下,然后笑言:“锦衣知道芳修容是温婉女子,最是关心人,您来这里恰好提醒了我的疏漏,说到底咱们都是一起选秀而来的,虽然我锦衣时运不济没了帝选,但绕了一个圈,总是过来了的,所以吧,我总觉得咱们之间挺亲的,芳修容,今日里你就在我这里选份礼物吧。只要你高高兴兴的拿走,我这心里倒也踏实了,不然总想着自己办了个错事,心里总是不安逸的。”说着她一拉贺宝珍的手:“珍姐姐,您说是不是?” 锦衣这么忽然亲昵的叫了贺宝珍,令贺宝珍都十分惊讶,但她知晓锦衣的本事,心中不敢讲她轻视,自然顺口接着客气话,但此番情景看在丁淑芳的眼里,却是领她有些懊悔自己鲁莽。她虽与锦衣无仇,但自傲的性子,还真令她有些不能释怀当日锦衣之羞,可今日这么一弄倒是自己把自己置于尴尬之地,当下就有些挂不住脸,连忙推诿:“锦贵人客气了,礼物不礼物的不重要……” 丁淑芳还在说,可锦衣却笑盈盈的望着她而捏了下贺宝珍的手,贺宝珍当下会意出言打断了丁淑芳:“芳修容,锦贵人叫你选你就选吧,她就是这性子,若是你不挑,只怕她今日都不得安生,选一个吧!” 贺宝珍这么开了口,弄的丁淑芳更有些下不来台,当下随意的指了面前的茶壶:“就这个吧!” 锦衣立刻摇了头:“芳修容,您要这般不当事,可是心里恼着锦衣,您要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要下地给您磕头赔罪了!”说着锦衣作势要下床。这里要是没贺宝珍,她丁淑芳还真敢受,可贺宝珍在,她可不想自己送给把柄给人,当下赶紧摆手说重选,心里却骂着锦衣狡猾,如此让贺宝珍以后可说她仗势欺人,她在宫里还如何保着她的清净。 她细细的扫了下周围的摆设,正在犹豫,锦衣便客气让她满殿选,更让贺宝珍帮着给挑挑。贺宝珍心里纳闷,却也只好满殿的看,这么一转二转中,贺宝珍便猜测着锦衣的意思。等到到了书房看到那尊硕大的送子观音像时,她一下就想到了那只石榴簪头的簪子。当下脑中一闪,便看向了丁淑芳伸手指了指那尊像。 丁淑芳一见,当下便是一顿,这么搬人佛像算这么回事,可是她看到贺宝珍那眉眼里闪亮之色,当下也是转了一道肠子,这一转转出了味来:难道贺宝珍是面上和苏锦衣近?也是,她们两个好歹是有过节的……嗯,我瞧着贺宝珍似乎看上了这尊佛像,干脆我要了来借花献佛算了! 想到此处她冲着贺宝珍点了头,也就回了侧间:“锦贵人这屋里东西是不老少,可我似乎样样都有,什么也不缺,除了……”她有意的不说,锦衣自然接话耳问,她这才说到:“除了那尊送子观音,想不到锦贵人求子如此心切啊!” 锦衣似是尴尬的一笑,当下就冲落云说到:“落云去把那尊观音给包了!” 落云一听芳修容竟要这个,当下脸色就不好看,正要张嘴说话,却被锦衣一瞪:“墨迹什么呢,还不快去!” 丁淑芳立刻出言:“哎呀既然是送子观音,我哪敢要啊,还是留给锦贵人你吧!” “不成,我锦衣说了这话自然算数的,落云,你赶紧给包了,知道嘛!”锦衣说着又瞪了落云一眼,落云哪里敢为一尊菩萨与锦衣置气,当下应着给包了。此时贺宝珍看了丁淑芳一眼,丁淑芳便思索着贺宝珍兴许找苏锦衣要说什么,当下也不好赖在哪里,也就说了几句客气话,抱了菩萨走了。 “我没会错意吧?”丁淑芳一走,贺宝珍便问话,此时锦衣却一脸青色:“会错什么意?她分明就是嫌我晾了她来寻我麻烦,我任她选个东西了事而已,不过这人心太狠,倒挑了我的菩萨走,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家可以猜一下,锦衣玩的什么手段--......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二 第三卷第三十三章山雨欲来(二) 贺宝珍猛听得锦衣这般说。当下脸上一白,张口而言:“难道我弄错了?你叫下人给我送个石榴簪子,又叫我去给她挑,我自然是……”她本想说我自然是建议她选这个,毕竟“多子”与“送子”总是差不多的寓意,可是话到嘴边总算反应过来锦衣是不高兴的,当下话一转说到:“我自然是猜测会不会你希望她选了那送子观音,故而她要了那个我也没拦着,这么说,倒是我会错意了。早知道先前就帮你出言拦着了。” 锦衣一撇嘴摇了头:“算了,东西都抱走了,多说也无意,只是想到我当初好不容易从韩公公那里寻来,只才供了个把个月就被要了去,这心里还真不大舒服罢了。”锦衣说着拉了贺宝珍的手:“恭喜你啊,如今可是昭媛了。以后我见你都要给你行礼了。” 贺宝珍微微的抬眉嗔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因何走到这个位置上,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只不过,怎么这次会没有你呢?皇上那么宠你的啊?” 锦衣听了显出一个冷笑:“就是太得宠了才被压了呗,不过那也没什么。贵人就贵人,只要皇上心里有我,做个贵人我也认!”说着冲贺宝珍一笑:“我送你那石榴簪子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早点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总是好事,如今你有曹夫人给你顶着,要是再有了孩子,怎么也能做到妃了。” 贺宝珍闻言当下没出声,她看着锦衣片刻后才开了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锦衣一笑:“自有所求喽!我不是什么好人,会善良天真,可我也不是什么恶人,要咒人害人,这宫里来来去去,总有后有妃,走了你还有她,谁又能拦的住谁!我先前说过,你对我做的种种,我已知非你本意,所以没必要和你过不去。不过,咱们这些人里总要人要去填补那妃位的,玉昭容必有一席,但我们难道就只能居于人下?既然大家都有机会,我可不想将来坐上去了,背腹受敌,所以我宁可和你做对姐妹,不求什么你助我,我帮你,但至少也两不相害不是?毕竟宫里三年一选。若是拼斗,总务尽头,你说是不?” 贺宝珍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似是被说中了心,当下她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人人都想往上爬,我也想,毕竟没人愿意一辈子就窝在宫角里虚度年华。我没什么可以依傍的,也就是和玉昭容自小玩的近些。说起来从小到大都跟在她身后,如同她的奴仆。你说的没错,对你不好,的确是她叫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希望我能沾到她的光。但是没想到,她并未成妃,虽是玉昭容身份不低,可是我却没得到什么便宜。如今你把我捧了上来,我高兴过后,却有些发愁,如今我和她高低相接,只怕这日子不好过……” “你在她自禁的时候前后忙活,就已经和她拉了脸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何意呢?还是好生想下今后这么办吧!诶。曹夫人找你了吗?” 贺宝珍点点头:“今个一大早,诏书下了,我那里就往来是客,到了中午才算消停,我本以为她会晚几天来寻我,没想到大中午的她却来找我,丢给我两句话就走了,诶,你家落云来时,她便刚走。” “丢了两句?她和你说的什么?” “她说……”贺宝珍咬着唇看了眼锦衣,神情好似犹豫,可锦衣却并不再催文,倒是瞧着她笑了起来。这一笑,笑的贺宝珍脸上有些发烧,口里也不卖弄关子,只轻声说到:“她说我只要推掉玉昭容,她就能把我弄成妃!” 锦衣眉一抬:“这么重要的话,你竟说给我听?莫不是你心里还念着玉昭容,为她来试探我吧?” 贺宝珍急忙摆手:“不会不会,我已经骑虎难下没得选,再说了,我是知道自己因何能上去的。这些话我不说给你又能说给谁?” 锦衣点点头:“是啊,你现在不知道该这么办就想来找我?怎么,你打算拉上我一起不成?” 贺宝珍一咬牙,起身跪了地,这动作令屋内的落云惊的睁大了眼,可贺宝珍却也不避讳她,只一脸诚恳的说到:“我知道我这辈子就是个棋子命,我也没别的所求。只要能给贺家争一份荣耀,我就是当牛做马我也认!锦衣,我知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你在皇上心里的份量,我求你,给我指条路,成吗?” 锦衣瞧着她慢慢出了一口气:“我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并肩在宫里生存,牛马我不需要,需要的是一个和我同心的姐妹。但是,现在嘴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可以。你瞧,好处我是统统先给了你的,所以……你这个时候来要我指路,我如何开的了口呢?若你真有那份与我同路的心,那就请做点什么吧,毕竟降兵进营还要有个投名状呢!” 贺宝珍听锦衣这么说,便知道她是防备着自己,转念一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现在她只是口上说表明立场这有什么用呢? 锦衣瞧贺宝珍一脸无奈的样子,便伸手扶了她起来,而后说到:“其实,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曹夫人还能在宫里几天啊?我想她一定会很心急的等着你的。我劝你早做定夺。”说完她忽然轻咳了几下,眼看向落云,落云赶紧插言:“主子,太医说了叫您多休息,你要是难受还是再睡会吧!” 贺宝珍明白苏锦衣该说的都说了,自然也就知趣的告辞离开了。等到她出了府,落云便看向锦衣:“她那些话也敢和你说啊?我的乖乖,她胆子可真大!”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屋里除了你还有谁?你是我的丫鬟,难道咱们两个还能凭这个告她吗?她不过是希望我掺合一脚罢了。只可惜,这事。我帮不上忙啊!”锦衣说着撇嘴一笑。 落云见锦衣如此,自己却是叹了气:“可惜了那送子观音了,那芳修容竟要这个,她也真张的开嘴!” “她也是受人指使罢了,为了讨好别人而已,与她计较做什么?” “可是那毕竟是……” “好了,真不知道你介意这个做什么,我这里不是已经有了嘛!”锦衣说着摸了下肚子,笑了。 …… 贺宝珍跑了这么一趟没跑出名堂来,心里多少呕着气,她原本指望锦衣能给自己一点好办法,可是现在人家摆明了坐一边看,她也不能把人家如何,只能心里怪自己笨,竟是思量不出一个好法子。 拉着脸进了宫门,还没入殿,就瞧见丫头春红在陪着一位妇人在院里说话,定睛一看竟是曹夫人,当下心里就慌:她怎么又来了?莫不是要催我? 心里不安的凑过去,将曹夫人请进了殿,茶水刚奉上,她便撵了春红出去。 “干娘来前也不说一声,女儿若是知道您来,也就不出去了,叫您等了这半天……” “宝珍这是去了哪儿?”曹夫人当真拿乔,完全摆起了干娘的架势。 “哦,先前锦贵人没来给我道喜,只叫丫鬟送了东西,我见她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过去走了一趟,却不想她染了风寒,真是晦气!”贺宝珍记得锦衣的嘱咐要她一定在曹夫人面前表现的和自己不合,自然说的冷言冷语。 曹夫人一听,冷哼一声:“哼,那丫头这会指定是呕自己没晋升呢!”说着眼扫了下殿里确定没人,便从怀里摸出了个巴掌大的纸包放在了桌上,推到了贺宝珍的面前。 “这是什么?”贺宝珍好奇的伸手去拿。 “付子粉!”曹夫人才说完,贺宝珍一个哆嗦这东西就落了地。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贺宝珍问完才觉得自己过于犀利和激动。当下又掩口,可曹夫人却将纸包捡起,再次推放到贺宝珍的面前:“这可是好东西,太医院里给主子们暖宫的药里,可都有附子。就连你喝的药汁里也是有的,不过那些都是再捯饬了的,你面前的这包却是没捯饬过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曹夫人抬着眉的一撇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贺宝珍当下心里透亮:“难道,太后已经知道?” 曹夫人点点头:“自然,太后知道,我也就知道呗!” 贺宝珍略有些尴尬,但看到这纸包还是皱了眉小声的说到:“可是这东西有毒啊!”此刻,她心里发急更有些忐忑。 “废话,没毒我还不给你呢!”说着她冲贺宝珍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贺宝珍只有伸了脖子。 “这东西我给你弄来了,你不是每日里都叫你的丫头去药房去药吗?我告诉你,你和玉昭容还有那个姓丁的,都在喝着玩意,你只消将这东西下到送到玉昭容的那份里就是,保证不会出岔子!” “这么会不出呢,这东西有毒啊,下到里面可查的出来……” “查不出来,这是粉,遇药水便化了,再说那方子里本身就有附子略含毒的,难道多出一包粉进去,还能查的出来吗?你要是怕,大可以给自己的也下点,倒是一个不小心打了不就是了。就算真查出来,你的里面也有,又会扯的进去你吗?”......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 三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山雨欲来(三) 曹夫人的言语令贺宝珍即心动又有些担心。她瞧着曹夫人。咬着唇,并不忙着答话,而是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加害玉昭容,她的确没想过,但没想到的因由却是她还未真正的敢把自己放在和洛惜玉相对的位置上。曹夫人令她下毒的举动,不可不谓之疯狂。这让她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洛惜玉身后的应声不是她的爪牙。原来她自己已经可以大胆的筹谋这些,只是,下毒,怎么听来都似乎不是最好的法子。不过,曹夫人无意中说到了现在和她一起饮用暖宫药汁的人还有两位,其中竟还有一位丁家的,这令她也不得不思量。 “怎么?就这么个事也要想这么久?”曹夫人面有不善之色,她的时间不多了,按理后天就是她离宫的日子,只是自打她认了贺宝珍为义女之后,太后却再未提及她出宫的日子,甚至偶尔与她闲聊看花时,也会说上一两句对洛家的隐忧。 “干娘的想法是很好,可是,三人中若两人遇毒。固然面上说来,那丁家的看着跑不掉,但若要她背锅,只怕是不成的。毕竟若是她害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尾巴来暴露自己呢?”贺宝珍说着将面前的茶杯拿起,慢慢的饮了一口:“我该如何才能让她背的理所当然而不暴露自己呢?”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若要别人不怀疑你,除非你中毒,可这个……” “我中毒?”贺宝珍当下摇了头:“不成,拿捏不好,那可真是搏命了。再说干娘想的很好,可我的丫头次次端药,却从不知道还有她人用,只怕别人是瞒着的,药并不容易见,再有就是太后心里若是清楚是我们三个在饮此药,只怕必是清楚,内鬼在我们三个之内,这个不好……”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曹夫人说着又贴上贺宝珍的耳朵:“太后与我乃是姐妹,她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我不妨和你直说,太后心里可不爽快洛家,这次我能知道是谁在饮这些药,说白了,也是太后给的信,你自己思量一下,就该回味出来的,而且。我还在宫里,你若动手的快,今个傍晚就弄出来,就算上面查起来,我也能保你无事。” 贺宝珍听此眼里闪过疑惑,太后压不压着洛家,在洛惜玉只为玉昭容的事上就看的出来,加之贵妃一去,她连荫封的资格都没,显然是不落好的。但曹夫人如此直白的点给自己,言外之意却是这事似是太后的注意,这便听的她的心都在砰砰:“干娘说保我,不知如何保?” “你是我的干女儿,太后特意关照的,别人猜度你,自然会给你压着,太后向着你,你怕什么呢?再说,你只管做,我自有法子!”曹夫人说完站了起来:“我在宫里的时间不多了,你早一天办好。你前面就早一天没拦路石,太后的心就能早一天舒坦,这一舒坦,我就能把你捧上去,所以我劝你早动。我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和她可是平阶了,你以为她还会用着你吗?”说完曹夫人也不等贺宝珍答话,便是出了殿。 贺宝珍的心里涌着一份激动,她知道机会就在眼前,固然风险有,且曹夫人话语里还有所保留,但她句句却都说在点子上! 我做还是不做呢? 贺宝珍看着药包,将它拿捏在手,眉间涌着挣扎。 若是没了洛惜玉,她的前途不可不谓之光明,她要不要一搏呢? 门帘一掀,春红抱着个大长锦盒跑了进来:“主子,芳修容先前来了一趟,听见曹夫人与您殿里相见,便说不打扰了,只叫奴婢把这个送上。说是她的一份心意。” 贺宝珍一见那大长锦盒,便觉得眼熟,在一听此话立刻想到了那送子观音,当下叫春红给她拆开来看,自己则把药包塞进了袖袋里。 盒子一打开,果见是那尊送子观音,当下她便口里自喃:“这芳修容怎么把自己讨来的东西送我这儿了?” 春红一脸莫名的摇头:“主子这我不知道,只是芳修容离去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借花献佛来着!” 贺宝珍的眼帘一收,当下一个冷笑:“她倒狡猾。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不就成了我令她讹了这东西了吗?春红去把这个送回去,咱不要!” “啊?送回去?”春红一听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这可是上好的白玉啊,这么大一尊的我还是头次见呢!主子,您天天里喝那药不老少,还不如把这个供起来呢!哪有往外送的!” “哪那么多话,叫你还回去就还回去!”贺宝珍一瞪眼,那春红不敢再多话,立刻就把锦盒包好,捧着往外去,可是她才到殿口却又被贺宝珍喊住了:“等等,你……你先把这个放这里,我,我再想想!” 她眼见这佛像出门,忽就想到了那借花献佛的话语,当下脑袋里闪过一个法子,便把春红拦了,待她放好了东西,便忽然拉着春红到了偏殿说到:“春红,你跟了我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 春红眉眼里透着虔诚:“主子待奴婢是极好的。” 这倒是实话,贺宝珍再是为洛惜玉而为虎作伥,却也没对下人苛责过。更是长给小恩小惠的主儿,而这春红虽是个新近宫的丫头,却也是极明白这宫里主仆共荣的道理,也是伺候的相当尽心,今日里听到主子如此问话,便也觉得八成是有什么事的。 贺宝珍看着春红叹了一口气:“春红,你怕死吗?” 这话问的春红如何作答?谁不怕死呢?可是主子这么问,她若说了怕,又担心主子要不悦,一时便紧着脸,气都不敢出。贺宝珍见她如此。伸手拍了她的肩:“怕就怕,有什么不敢说呢?别说你怕,我也怕!” 春红此时才点点头。贺宝珍却已又说到:“今日里我做了昭媛,你可高兴?” “奴婢当然高兴,这是主子的喜事啊!”春红此时脸上才飞了喜色,可贺宝珍却是苦笑:“喜事?殊不知福祸相依,咱们都看着是个喜事,可祸事却也跟着!” “主子怎么这么说?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曹夫人为何来找我吗?” 春红摇摇头:“奴婢不知,只听她说早上来的匆忙话都没跟你说几句,想着这会人少便来和你聊聊。” “聊?哈,她是为太后来给我传话来了。”贺宝珍说着一副哀色。 “太后?”春红眼露惊讶,凑在贺宝珍跟前:“太后给主子传了什么话?” 贺宝珍看着她,从袖带里摸出了药包,看着春红说到:“曹夫人认我做义女,我当真以为是喜从天降,如今我做了昭媛,更是喜上加喜,可这都不过是太后为了让我做事罢了!”说着她冲春红一招手,将她拉到身边,贴着她的耳,嘀咕起来。 春红的神色越来越重,越来越紧张,最后竟是咬紧了唇。 “你瞧,我已经到了这一步,骑虎难下了!”贺宝珍说着叹口气的望着春红,似是眼露哀色。可春红却紧咬着唇,手指扭着衣角。 “主子还是别绝望,法子咱们慢慢想,只不过曹夫人说的法子,奴婢觉得不大成!”春红倒是死性,听自家主子说是太后授意的,当下竟是不犹豫的选择了做,只是对于曹夫人的法子,她也有所顾忌。 贺宝珍见春红并未有异心,当下心里稳了稳,而后扶着额,满脸忧色:“那我该怎么弄呢?” 春红满屋子的转悠。努力的想着法子,但是她几次都想了个开头却又摇头否定了。 贺宝珍起先还沉的住气,但半个时辰后,她却也等不下去,便故意起身去了那送子观音像跟前,口里喃喃:“多好的东西啊,其实我也不想还回去的,毕竟谁不想早点为皇上生下子嗣呢?芳修容倒是会打算,来个借花献佛,可这东西是锦贵人的,我留着心里多少不舒服,但真让你还回去吧,倒也让芳修容脸上难看,我倒还真不好处置这玩意……” “主子!有了!”此时春红眼里一亮:“主子何不也借花献佛把这东西送给玉昭容呢!” 贺宝珍瞧她一眼:“这也是个法子,送她倒也是人情,只是,你用的着这么激动嘛!” “主子,您刚才不是和奴婢耳语的时候说,太后告诉你现在有三人再用那药的吗?其实咱们要是早些注意,也就早会知道的,还记得月前奴婢陪着你去玉昭容那里坐坐吗?有两次咱们都是酉时饮了药之后,去那里转的,那时候总会撞到一个丫头拎着食盒放在窗台,每每都是咱们走到时候,下人拎着进去的。以前咱们没当事,可现在想想,那弄不好就是药!” “是吗?可这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主子,您想想,每日里咱们都是酉时取药的,咱们离太医院略近些,那边可远一些,所以咱们是可以有两次机会的!”说着春红的眼里飞起一丝得意:“一个是路上,想法子把这下到她的药里去,出了事总是她一个,饮这药的事,她总也是瞒着的,倒是只能是吃哑巴亏,人若真的毒死了,也是无从下手的,何况太后的嘱咐,自然也会压着的,二一个,就是在她宫里,主子您只消捧着这尊送子观音去借花献佛,只要是卡着酉时,让奴婢在外面侯着,只要奴婢看到那食盒在,奴婢就有机会下药!” 贺宝珍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春红如今说出来正中她心怀,可是看着春红说的如此轻松,她却有一丝担心,当下脱口而出:“你不是怕死吗?这事万一败露……” 春红对着贺宝珍一笑:“奴婢是怕死,可是太后授意主子有的选吗?这事若是成了,主子成妃便是指日可待,奴婢安能不搏?”......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一朝惊变 一 第三卷第三十五章一朝惊变(一) 阳斜光照,斑驳的光影洒在青石路上泛着幽光。 贺宝珍带着春红盘算着时辰出现在了明华宫的门口。此刻只是将到酉时。她们未免太过巧合刻意的早到了一点。 玉昭容将自己封步于宫内,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但虽是她自封于足,却不是帝王下的禁令,故而宫门未关,来宾不拒。听说这一个月里,皇上都来过两次明华宫并宿在这里。 贺宝珍看着守门的下人去禀报,对着春红轻声而言:“人家心思重,讨好了皇上,消磨了流言,该幸的日子一样幸,这就是差别,难怪太后心里不舒坦,她一心护着皇后,也就必须要你我在此一搏,春红,你可要当心。” 春红点点头,小心的捧着盒子,眼却已经扫着宫内。 玉昭容以自封求全以来,并未摆什么架子,宫内原有的几个丫头也比较闲散。如今她这么一瞧,也就三三两两的几个一边在一旁擦抹一边,而且还是有说有笑的,十分不在意。 未几,下人出来迎了她们二人进去,春红抱着锦盒跟在贺宝珍的后面。 入了殿,贺宝珍便是福身行礼,按说两人已经算是平阶,她是只须点下头即可的。 “珍昭媛这礼行的可大发了,你现在可是昭媛啊!”洛惜玉半躺在软靠里,有下人正给她捏着脚。 贺宝珍早有被噎的准备当下也就直身赔笑:“姐姐可是怪妹子最近没常来?” 洛惜玉的眉一挑:“我怪的着吗?人家说兔死狗烹,这事还真常见,你不就是没来我这里坐坐嘛,又不是什么错,人人都知道我因受累而把自己困在这里,你不上门有什么错呢?未必把晦气沾给你?” 贺宝珍维持着淡淡地笑,转身从春红的手里抱过了锦盒:“姐姐,有些话和事妹妹想和你单独说说。” 洛惜玉眼扫了下贺宝珍手里这大大的锦盒,眼转了一下,抬了手:“听见没,人家昭媛要和你家主子说话呢,还不下去?” 捏着脚的丫头立刻朝外退去,贺宝珍看了春红一眼,春红也赶紧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那捏脚的丫头往角落里打扫的几个丫头跟前去,而春红则站在了廊柱边上,此时一个丫头提着食盒正回来。一瞧见门口站着贺宝珍跟前的丫鬟,当下便也走了过来,十分自然的把食盒放在了窗台,与春红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春红一笑凑过来,以往每次在外面两人也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此时春红的手拢在袖子里向她靠近:“姐姐这是做什么去了,才回来?” “主子想吃水晶糕,差我去御膳房取了点。”这丫头十分自然的答话,人便往殿口去,此时春红拉了她一下后股的衣摆:“别进去,我家主子说要和昭容说说话,才把我和里面的捏脚丫头撵出来,你就别去凑了!” 那丫头点点头站在了春红的边上,春红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姐姐能帮我看会不,我今日里不大舒服,想去方便一二。” 那丫头点点头:“你去吧……” 春红立刻笑着擦肩而过,回头冲她微笑,但却突然停步走回她跟前,脸上泛红的说到:“姐姐是不是身上来了,这么衣摆后面有血?” 那丫头一顿,不信的扯了后襟去看。果然见是血,当下脸上一红:“不是才完了的嘛,怎么会有,哎,定是哪里蹭的,你,你先帮我盯着,我换过了就来!”说罢急冲冲的往回跑。可是她要回去,必然路过那群做事的丫头,股后挂血恐被她们看见当做嗤笑,当下也就冲着那几个女人说要她们去先做什么,将人统统打发回了外院,这才赶紧冲回自己的屋。 此刻殿外院中只有春红一个,她急忙掀起了食盒,入眼竟真是一份糕点,当下她一愣,但却很快注意到这食盒的高度,当下再掀一层,果然看到了一个药盅。当下她手脚麻利的掀盖下药,迅速的把附子粉都倒了进去,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搅和,忙又急速的盖好收好,而后将簪子归于头顶,将纸包收进袖袋,她看了看周围的安静,而后捂着肚子半蹲下来。 很快那丫头急急的归来,瞧见春红的样子,只当她腹痛难忍,便赶紧喊她去方便。自己站在门口当值。 春红去了茅房,将那纸包撕碎丢进坑里,墨迹了一会这才出来,回到了那丫头跟前一笑。 殿内玉昭容看着眼前这尊白玉的送子观音,脸上浮现着冷笑:“我没听错吧?这东西你要送给我?” 贺宝珍一脸小心的躬着身子:“是的,宝珍知道最近自己似乎做的不像话了些,可是这也是按照您的意思……” “什么?我的意思?哈,贺宝珍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还打算恬着脸说混话了不成,我和皇后素来不和,你好歹也是我关照的人,你往她跟前去,那不是明白着拆我的台吗?竟还有脸说是按照我的意思?我几时喊你去她哪儿了?” “姐姐是没喊,可是,可是您和皇后娘娘不和本就是假象,如今您把自己封在院里,完全不去皇后处了,我实在担心有什么事,您会知会不到,故而去皇后跟前,看着是巴结皇后,还不是想着有什么可以打听一二再回来告诉您……” “那不知道你打听到了什么?”玉昭容眼里已是怒色。 贺宝珍咬咬唇:“皇后一如既往的贤惠,能有什么挂在嘴上。不过。那兰姑姑倒是满宫跑的欢,好几次我都跟着她,瞧她竟是在花园里常常撞到那丁淑芳,我寻思着,会不会皇后有什么打算?” 玉昭容此时眼一翻:“算你还有点用,她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那曹家的死了,总有个人要接替了曹家做事!不过,贺宝珍,今日里我也和你敞开了说亮话:你少在我跟前转那些花花肠子,你以为随便拿句话就能来搪塞我?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趁着我自封,就到处的搭关系,甚至还认了曹夫人做干娘,哼,也真有你的,竟让你因此荫到了我之下!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好生的和我一心,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要是敢生二心,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曹家固然是得到太后的金兰情谊,可你到底也不过是个干女儿,你最好别把自己看的太贵重!” 贺宝珍赶紧唯唯诺诺的应着,此时洛惜玉才似乎畅快了点,但是她一看到那送子观音,便是皱了眉头:“这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吧,这东西既然是丁淑芳从苏锦衣那边讹来的,我劝你最好还给她,她喜欢就叫她供着去,她不喜欢还真不如还回去!”说完冲着贺宝珍一摆手:“妹妹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贺宝珍瞧着洛惜玉俨然这般毫不客气的赶自己,心头那个窝囊气也是冲到了嗓子眼,当下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洛惜玉一瞧见,冷笑一声就刺了她一句:“这么着,还委屈你了?你以为靠上曹夫人,你就能变成螃蟹横着走?我告诉你,你还差的远!乖乖的听话,我还能分你点好处,你最好别忘了,你就是我洛惜玉的一条狗!” “你!”贺宝珍吐出一字,便硬是压了话,她含着眼泪的将观音像迅速的放进了盒子里,当下也不说什么告退的话,抱着盒子就冲了出去。 此时春红和那丫头正凑一起聊天。见到人出来却是这个模样,也是十分诧异。 “主子……” “咱们走!”贺宝珍含着哭腔说了一句当下就冲在头里,春红也忙是跟着走了。 门口的丫头瞧见客人走了,便提着食盒进了殿。 …… 夜幕降临的时候,锦衣一脸兴奋的躺在床上,自己口里哼着昔日在青楼里学到一些小调。这些小调她并未唱词,但曲调不同于雅乐,份外的轻佻。落云本就不是大家小姐,那些雅乐她听到不明所以,可这些小调,她倒觉得有些意思,便在一旁坐着,一边听着一边自己弄个绣绷子绣着东西。 哼了好一阵,锦衣闭嘴休息,落云这才开了口:“主子今日里欢畅什么呢?瞧着似很高兴。” “这两天有好戏看,我一想到能坐收渔翁之利,我就高兴。”锦衣说着转了身:“落云,过些日子,我再给咱们添置个能人,今后由你们两个一起陪着我,我也不孤单!” 落云一愣:“主子要添置人?可您现在只是个贵人啊,贴身的丫头照规矩只能一个!”锦衣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我自是知道的,你放心吧,过两天,我这好消息也该出来喽!”说着她摸了摸肚子。 落云瞧着锦衣的动作,和煦的一笑:“主子打算把谁弄来啊,奴婢瞧着这意思,您是早看好人了!” 锦衣点点头:“对啊,这人你认的,就是红袖!” 落云一惊:“她不是太后跟前的人嘛。你要的过来?” 锦衣当下一昂头:“当然要的过来!倒时候有她在了,你也能歇着点,不用什么都做,那么累!” 落云闻言一笑:“主子你太客气,落云说了,会陪着你的!” 锦衣摆了手:“是,你是会陪着我,可你陪不了我一辈子,再有九年多你可就陪不了我喽!所以我还是找个宫奴子的好,等你将来出了宫,我也不会寂寞……” 锦衣正说着,听闻外面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当下闭嘴收声而坐起,落云也放下了东西出去看,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到了殿前大声说到:“锦贵人还没睡下吧?” “我家主子还没,不知公公有何事?” “锦贵人明华宫那边出了事,皇上与太后都过去了,下旨所有的宫妃即可都过去!” --晚上会加更。就是可能更的晚点,嘿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一朝惊变 二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一朝惊变(二) 太监传来信后,锦衣便赶紧收拾规整。带着落云去了明华宫。 此刻已是戌时,月挂宫檐下,宫灯数盏摆放在宫门与宫院内,而遥遥可见的,便是正殿里的灯火通明。 宫院里此刻早已涌了些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院里响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锦衣入院的时候,拿着一张帕子掩了口鼻,众人瞧着只当她真的是报恙在身,也多多少少离着点。锦衣故作虚弱的拣了一处廊栏坐了,身靠着背后的廊柱,故意问着身边几个不远不近的人:“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急的把人叫来?” 几个不受宠的贵人见锦衣问话,自然是会答的,当下也就有人抢先做了答:“锦贵人,我们也才来,事知道的不细,只是听说玉昭容出了岔子了!” “岔子?”锦衣眼一转,扫着众人:“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岔子?” 另一个也赶紧凑过来:“就是打摆子!听说晚饭后没多久,玉昭容就忽然呕吐不止,继而浑身哆嗦的打起了摆子。哦,刚才有太医回去取几味药,出来说事人现在都昏死过去了!” “啊?这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打摆子了呢?”锦衣说着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一脸的忧色。 几个贵人你瞧我瞧你,都默不出声,显然是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殿门一开,贺宝珍披着发的扶着身边的丫头走了出来,立时,好些人就凑了过去。 “如何?” “玉昭容她怎么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围着贺宝珍转,转的她十分忧心的蹙眉而言:“各位姐妹,各位姐妹,稍安毋躁,太医还在里面医治呢,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 “那玉昭容现在如何?”丁淑芳在一旁本是默不出声的,这会却也出言而问。贺宝珍冲着她摇摇头:“人现在是不吐了,但却昏着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说着叹了口气:“哎,皇上太后都在里面,都在为她担心呢!” 此时宫门处,忽然熙攘起来,片刻竟是挺着大肚子的皇后扶着两个丫头慢慢的走了近来。 她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撑的老大,走路已见笨重,锦衣瞧着她那硕大的肚子,微微的蹙了下眉。 众人上前行礼,拓跋端秀匆匆免了就要往殿里去,此时殿门一开。竟是太后走了出来:“哎哟,你怎么来了,身子沉不方便你就在殿里待着嘛,事有我呢!” “母后,玉昭容出了事,儿臣如何能不来呢?到底她人怎么了?我怎么听下人说,她又吐又闹,如今都昏迷不醒了?” 太后的脸色一沉,开了口:“哪个多嘴的丫头报了你!也不知道忌讳!” 皇后身边的铃兰当下就是一跪:“请太后恕罪!” “母后!”拓跋端秀拉了太后的衣袖一摇:“母后啊,儿臣怎么也是一国之母,这宫里闹的沸沸扬扬,我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吧?您也别怪铃兰,是我让她来打听的……” 太后似是嗔怪的白了一眼皇后:“你呀,我还不是怕你操心累着动了胎气!”说着她将皇后的手一拉一拍:“玉昭容这会是昏厥的,太医们正忙着诊治,皇上也在里面看着呢,这里有哀家在,你就不操心了,现在你要仔细着你的身子!铃兰!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有什么差错,哀家就算在你头上!” 铃兰不敢多话。应声的要扶着皇后离去,拓跋端秀却是一脸的操心,只扯着太后的手:“可是母后,玉昭容不会有什么事吧?她到底是怎么了啊?” “有没事的还不知道,不过是因着什么,总是会查个清楚的,你快回去吧!”说着太后的手一样,两个丫头也不能在由着自家主子随性,倒也就扶着皇后慢慢的出了殿。 太后见皇后出了宫门,眼扫了下院落里的人,当下便叫了身边的太监问话,看是谁还未到。再得知大大小小的都全了的时候,太后却开了口:“大家都知道玉昭容这边出了岔子,刚才待的久的,也大概是知晓玉昭容出了那些情况,太医们现在在里面诊治,哀家已经问过,玉昭容她不是犯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 话音至此,院内立刻哗然,大家禁不住的左右相视表达着惊讶! 太后此时的双眼迅速的在大家的脸上扫过,扫到锦衣时,就见她蹙着眉似想着什么,当下倒也没做声,收了眼,轻咳了一声后才说到:“这玉昭容好好的中了毒,宫里自然是要查的,现在太医们在治。而侍卫们已经到了你们各自的宫殿里去搜。倘若要是查到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咱们也只好一一询问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片惊恐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却都立刻收声闭嘴,各个低着脑袋份外的安静。 太后的眼微眯着再扫一次众人,她看到锦衣的时候,发现她依旧是那副蹙眉凝神的样子。 “我把话说在头前,谁手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最好早早的自己来寻我说个清楚,回头待我查出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而且……你们谁要是有悔过之心,愿意自招,我也应一句,必不往死了追究!我在此处等着!”说完她转身冲身后的丫头交待了一句,立刻就有丫头搬出来一把大椅来给放置在了外面,更是贴心给放上来两个软靠。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微微的闭上了眼等待,院内竟是静的只有风声。 此刻深秋之夜,风凉入骨,太后如此坐镇,叫人心中都暗有惶恐,这风再这么一刮。许多人都不自觉的打起抖来。 静谧之中,时间在流失,当一队队甲胄侍卫涌进宫院的时候,这些女人的脸上都出现着各种神情,而这个时候,太后却是一睁眼都悉数的将这些面孔神色扫进眼中。 一队队的侍卫带人回来,一队队的侍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特意搬出来的大桌上,每一个统领小声的回禀,都令院里的女人们紧张不安。 锦衣依旧在廊柱前,她手里的帕子依旧掩着口鼻,但却与这次女子不同的时。十分镇定自若的蹙眉思考,好似周边的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太后示意最后一位统领下去后,便起身围着那张放满了各色东西的大桌转了起来,转了足足一圈后,她说了一句话:“把司药史的账册拿来,咱们就今日里一一的过!” 应声的太监飞跑了出去,当下就有一位贵人晕倒在了地上。 太后瞧了一眼,从桌上拿起一个瓶子:“看来有人认了一个!带下去!”立刻侍卫上前拖着那贵人出院,就连她身边的宫女也是给拖拽了出去。 “有了开始就是好的!哀家素来心软,这样吧,我再给一次机会!现在认,还不晚!”太后的话音一落,当下又一位贵人噗通跪了地,急速跪行:“太后恕罪,贱妾并非要私藏砒霜,实在是夏日里被蚊虫咬伤发了疖子,才淘换了那一点砒霜用来……” “嘘,哀家没让你解释,只是该谁的谁领了去,一会细细的罗列了就是,对上了不予计较,对不上,哼。那就准备着按宫规处置吧!”说着她一转身对不远处的曹夫人说到:“曹家妹子,你来一一看下吧,哀家还挂心玉昭容,就不再这里看这些嘴脸了!”说罢便是转身入了殿。 曹夫人立刻一脸阴笑的说到:“各位主子们,大家还是自己来领吧!” …… 太后入了殿,一脸恼色的坐在了一旁,顺帝本是忧心着玉昭容这边,眼见太后如此便到了她跟前:“母后……” 太后拍了拍扶上自己肩头的手,苦笑着说道:“旧朝混乱,宫闱内早已乌烟瘴气,娘一直都知道,所以新朝伊始,便希望清理出一个干净的宫阙,可是,该去劣扶兴的新朝气象却无。竟是这般污淖之地!惜玉的事虽是来的突然,但哀家借着机会这么一查,却查的无比痛心!皇上,娘知道你心善心慈,有仁君风范,但仁者行天下并不是丑恶皆容啊!难道你要把你爹为你打拼下的这份江山变的亦如当年那般恶疮满身吗?” 太后的话语声音不大,却满含沉重,顺帝听到心里涌着一丝愧疚:“母后教训的是,儿子太过于墨守了……” “皇上,你要知道你有治国只能,你更是仁君之才,只是你需要学会的是,该对才者仁,对寿者仁,对能者仁,而不是不伦庸俗皆仁!”太后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顺帝,她包含深意与期待的眼神令顺帝挺直了腰身:“母后,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会做的更好!” 太后点点头,再拍拍顺帝的手便问到:“如何,太医们可得出结论?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顺帝的唇一抿:“惜玉呕吐昏厥,很多症状都有此,太医们一时还不能定论……”他正说着,忽然床帐内传来几声咳嗽,紧跟着似是呕吐之声,当下太后与他对视一眼,知道洛惜玉是醒了,可两人还未走过去,却听到了洛惜玉大叫之声:“我的手,我的手,还有我的腿,腿,天啊,天啊!我的手和腿,我,我怎么动不了了?” 此言一出,太后的脸色瞬间难看,而此时顺帝更是匆匆入了屏风之后。 “怎么会这样?”在他动了洛惜玉的手脚,发现她自己毫无感觉到时候,他惊恐的盯着身边的太医问,而此时站在角上的钟太医却向太后处扫了一眼。......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一朝惊变 三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一朝惊变(三) 只是一眼,太后的眉便挑起。当下几步走到了屏风后,正好看见顺帝掐捏着玉昭容的胳膊,可她此刻并无吃痛反应,只是一脸惊恐的摇着脑袋:“不,不,我这么没有感觉,我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太后一把扯了身前的顺帝,更是将边上的几个太医给推开,当下将手伸进了玉昭容的被子里,对着她的腿就是狠狠一掐,可洛惜玉的眉都没动一下。 耳边是洛惜玉大呼小叫的声音,她却是有些愣:这么会呢?这可是……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就没人能告诉朕吗?”顺帝有些怒了,洛惜颜的死,令他觉得有些愧对洛家,他是打算把对惜颜的歉意转到惜玉身上的,只是他还未对她好,这么她竟中毒,还成了这般手脚无觉? 身为太医院首的徐太医回头看了身边的几位太医一眼,尤其是钟太医,明显的对视了一下,此时太后出了声:“别有什么顾虑。说!” “是!”徐太医立刻欠身说到:“从玉昭容中毒后的种种迹象来看,我们一致觉得应是中了乌头之毒。” “乌头?”顺帝不解的瞧着徐太医,徐太医便给他解释:“皇上,咱们平时止痛,回阳,暖宫里都有一味药,乃是附子,这东西便是乌头之出,只是,咱们用是都是或煎制或加盐等炒制了的,那是去了毒的,但这东西倘若未曾去毒被人食下,轻则脸白沁汗,呕吐不止,重则眩晕,四肢麻木,再重那就是要赔上命了……” “什么?还有这东西?”顺帝闻言大惊:“可是她怎么会中了这毒呢?” 众位太医此时你看我,我看你都下意识的躬身不语,那徐太医也是撇了嘴不出声,一脸的谨慎。顺帝见他们不语,心中恼怒,而玉昭容却闻言之后似傻了一样的发呆。而此时太后转眼看着她,无奈的轻言:“因何中毒那就要问玉昭容她自己,可是食过了什么东西!” 洛惜玉这会脑子早已在转,听得太后这么说,便是摇头:“我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啊,都和以往一样。膳食都是从食坊取回来的,并无改变啊……” 太后沉着脸的起身到了殿口,一推门说到:“今日里凡是伺候过玉昭容的丫头,都给我进来!”说罢自己去了正殿一坐。 殿外曹夫人正得意的将嫔妃们拿捏,即便是殿内传来玉昭容的大叫,她也丝毫不理会,只一门心思的问询那些人如何搞到这些东西,如今太后出来这么一吼,缩在角落里的丫头们全都急急忙忙进了去,她这才回头看着那殿门冷笑了一下。 贺宝珍一脸的忧色,散发而披的她,在衣袖里将手攥的发紧,甚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怎么还在叫唤呢?她可一定要死啊! …… 殿内的丫头们个个趴在地上,浑身打抖,太后此刻就在她们的脑袋前踱步:“都挨个的给哀家说清楚,今天从早到晚你们的主子都吃了什么碰了什么,还有,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哪些是和往常不一样的,都给我细细地说清楚。若是有什么你们藏着掖着的让我知道,一定乱棍打死!” 太后的话阴冷无比,听的丫头们一个个急的开口,太后不加拦挡,就在一片近似于抢答里听着她要的答案。 顺帝在屏风内使劲的拧着眉,洛惜玉此刻脸上的泪,眼里的木色,都叫他又懊恼又生气:这么会有这样的事?好好地,这么会中毒?难道这宫里就寻不出一个干净的地儿? 他心中恼恨着,却突兀的再脑袋里显出了锦衣那张甜美而干净的笑脸来,他的心里一暖,他觉得这里还有一方净土…… 丫头的答话在殿内清楚的回响,太医们也在听着,但徐太医和钟太医虽是低着头,却也彼此在悄悄的交换着眼神。 “照你们这么说,今日里来过这里的,有皇后,有珍昭媛,一个是早上,一个是下午对不?”太后听了一起,见丫头没好似没什么补充的了,便开始重复:“今天一天,玉昭容吃的东西都和以往毫无变化,饭食皆是出自御膳房?” 丫头们个个点头,都没什么补充的意思。 “孙常,去御膳房,把今日里给玉昭容做过饭食的都带来,还有,叫人查验御膳房!”太后吩咐着孙常去办。自己又回到了屏风后:“惜玉,皇后早上来找你做什么?” “回太后的话,她是来看看我的,说了宫里今日晋升的事,叫我自解了封足出来和姐妹们一起常走动。”洛惜玉小声的说着,眼里的泪一直在流。 “恩,秀儿还是不听话,叫她多顾自己的身子,她还是操心这些!”太后说着看了顺帝一眼:“皇上倒真有福!”说罢又问洛惜玉:“那下午珍昭媛来呢?” “她是带了一尊送子观音来给我,说是今日里丁修容送给她的,而她因着那是锦贵人殿里的东西,不好收着又来送我,我见这东西贵重,又不想夺人之物,便拒收……” “你的丫头说,珍昭媛离开时,似乎不悦,难道就因为你没收?可是你们吵了嘴?”太后忽然开始说的慢条斯理起来,似乎玉昭容并未中毒,她毫不担心似的。 “倒也不是吵嘴,只是听闻那菩萨像是锦贵人的,便觉得丁修容得的蹊跷,后来知道是丁修容嫌弃锦贵人今日未送礼物给她。自己去人家殿里要的,便觉得有些气恼,宝珍未进宫前就与惜玉算是姐妹,经常一起耍的,如今惜玉知道她当时也在场,竟未拦着,不由的说了她几句不懂事,与人为恶抢别人东西的话,说的重了,倒把她给气走了。” 太后听着点点头,一时无话。可顺帝却听的更加恼怒起来:“竟有这事?” 太后立刻抬眼扫向顺帝:“皇上勿恼!与惜玉中毒相比,这都是小事,眼下还是赶紧为她去毒为重!”说着她看向徐太医:“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解毒的解毒,验毒的验毒!徐太医,你是院首,玉昭容的解毒就交给你!钟太医,你是老太医了,验毒的事就交给你!”说着她起身往屏风外走,钟太医忙应着跟了出去。 此时那些宫女都还趴在地上,当下太后就撵了她们出去,待人一出去,她看了一眼屏风处,便压低声音问到:“玉昭容的毒有多深?” 钟太医忙也小声做答:“毒量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臣……”他又看了看屏风处才说到:“臣先前看了那药碗,因着药汁已经不剩,渣滓里瞧不出个什么,又遣了人回去查药渣,也没多出什么,臣现在也有不解……” 钟太医的话还没说完,顺帝已经走了出来,他径直的走到太后与钟太医的面前,压低声音而问:“惜玉到底有没危险,她会这样多久?” 钟太医叹了一口气:“这毒已入身,若是解的好,体内无残留,也就是五六天的事,若是中毒太深,一生如此也是可能……” 顺帝听见钟太医这么说,当下手攥在拳头在空中捏了捏:“你们刚才说的药是怎么回事?” 钟太医一愣看向了太后,顺帝却是一把扯了他的衣领:“朕在问你,你瞧母后作甚?” 太后出手按在了顺帝的手上,然后轻轻的一拍,说到:“跟我来!”说着往隔间去,顺帝便瞪了一眼钟太医而去,钟太医深吐一口气。擦擦汗也跟了过去。 “钟太医,你不用瞒着皇上了,这事也该和他说说了!”太后说着一脸漠色的坐在椅子上,钟太医这才说到:“皇上,当初洛贵妃一直无出,太后担心她的身子,便叫老夫给瞧了瞧,贵妃乃是宫寒的身子,这边出了药方给暖着。许是贵妃这事没瞒着昭容,昭容怕自己也是宫寒就叫老夫给瞧了瞧,不幸的是,昭容也是寒宫,臣只有出方子给调一二,故而每日里都有送药。” “有这事?这么没人说给朕知?” “皇上,是我叫别提的。洛家两位女儿都嫁于了皇上,姐姐宫寒无处,已经使的她要难以抬头,如今人去了,哀家的心都在痛,这洛家二女,又是如此,哀家便叫钟太医瞒了,是不想皇上您知道了,对她失了心。毕竟这宫是暖的过来的,就是费些时间,她姐姐当年都能怀上,她迟早也是能的,故而……” “原是如此,那今日里这么又说起那药?” “皇上,适才你应该有听到,丫头们说下午她照例用了盘点心,其实装那点心的食盒里还有个药碗,正是她暖宫的药,先前太医们说过,附子正是暖宫药里的一味,哀家有些担心,便问了钟太医,但钟太医说,药汁已用尽,难以查验,但药渣里却是对的方子,并无差错……”太后说到此时,忽然一抬眉:“等等,钟太医,现在宫里都有谁还在用着暖宫的方子?” “除了昭容,还有珍昭媛和芳修容。”钟太医的话才说完,太后便哼了一声:“下午珍昭媛来过?刚才说的是几时?” “酉时!”顺帝早听的清楚,当下补充了一句,说完便看向太后:“难道有问题?” 太后看向钟太医:“她们取药是几时?” “正是酉时!” --晚上再加更好了……嘿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一朝惊变 四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一朝惊变(四) 这话一出,几乎答案是呼之欲出了。顺帝当下眼都瞪的溜圆,两步就往殿外冲。太后紧着慢着在后边撵,但她中规中矩的夫人,如果追的上向风一样跑出的帝王,她连皇上的衣袖都没挨到。 殿门被一脚踢开,顺帝盛怒的站在殿门前:“贺宝珍,你给朕过来!” 顺帝的一声吼,惊的殿前再一次的查验记录停下,所有的人都在给皇上下跪行礼。 贺宝珍此刻心里本就有些虚的,毕竟先前她是伺候皇上侍寝的时候听见玉昭容出的时,便陪着一起来到,见到洛惜玉昏厥,她便期望着她不在醒来,后听到洛惜玉的哭喊在殿内,她曾不安的看向过曹夫人,可曹夫人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使她哄骗着自己相信不会有事。可现在顺帝突然这么出来一喊,她的魂都几乎要吓飞了,当下就是一顿,继而踉跄的往殿前去。 曹夫人因着皇上出来,是顺势跪在阶梯上的。如今听见皇上这么一吼,当下以自己挡道为由,起身让到一边跪下,但一起一跪的移动中却是冲着贺宝珍比一个手势:轻轻的摆了下手。 这摆手的动作直入贺宝珍的眼,她慌乱的心立刻一顿,脑海里恐惧的热气却是立刻消散。 她已经脸上有惊色有慌色,但人却已经不再被恐惧包围,而是跪在殿下,一脸诧异的说到:“臣妾在此……” 话音未落,顺帝的一脚就踢到了贺宝珍的肩头,当下她一个不稳就滚了下去,而此时太后与钟太医也追出了殿门。 “皇上!”太后眼见贺宝珍滚下去,急急地说到:“皇上不可鲁莽,此事还未查定!” “查定?还等什么查定?不是她下的毒又能是谁?”顺帝气恼的当下冲下楼梯照着贺宝珍的腰上又来了一脚:“恶毒的妇人!如此残害别人,朕,朕岂能容你!来人……” “皇上!”贺宝珍此时翻身一把抱住了顺帝的腿:“皇上,您说臣妾恶毒,臣妾不服!到底臣妾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震怒?” 此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锦衣却是赶紧起身,急急的冲进人群,冲到殿前:“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因何要说珍昭媛她,她恶毒?” “做什么?这等恶毒的女人,朕岂能容她!锦衣你不知,她因知道惜玉何时饮药,便前来放毒,而且还这么卑鄙的放那附子粉,想叫太医们验不出!”顺帝才说着。贺宝珍却是抬了头:“皇上说的什么药?” “什么药?还不是你和她喝的那暖宫的药!她酉时进药,你酉时来,这宫里还有谁在喝那药?”顺帝气哄哄的说完,却忽然想起钟太医先前还说了有芳修容,当下忍不住的撇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丁淑芳正一脸煞白。 “皇上,臣妾宫寒喝暖宫之药有何错?您,您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说是奴婢加害?再说,什么酉时,我酉时里可是去给玉昭容送的东西,我何有害她之举?” “哼,送个别人处抢来的东西,你就以为自己有理了?不是你又能是谁给她下毒?”顺帝气恼的又要飞脚,而此时锦衣却是出口相拦:“皇上!凡是都有个证据,若是当真是珍昭媛下毒,那她被皇上处罚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臣妾听珍昭媛说的也有理,只怕另有蹊跷,皇上还是细细地查验,免得是一场误会……” “锦衣,你不懂!”顺帝说着大声吼道:“来人,把这毒妇给朕拿下。押送大牢!”顺帝的话音才落,就有侍卫飞至殿前欲要拿人,而此时却是一声“慢着”掷地有声。 顺帝一愣,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以为出言相拦的会是母后,却不想是身边的曹夫人。当下曹夫人冲着顺帝磕了个头:“皇上,老身有话说!” 顺帝眉一蹙:“你要说什么?” “皇上,您刚才说玉昭容可是中了附子粉的毒?”曹夫人小心而问,顺帝点点头:“正是!” “皇上,老身刚才按照太后的意思在这里登记这些违禁药物,这里有张单子,还请您过目!”说着她起身从桌边拿出一张单子,跪着又递给了顺帝。 顺帝心中烦躁,拿手推开:“曹夫人,这个时候你拿这个给朕做什么?” “皇上,先前您说到玉昭容是中了附子的毒,老身查验记录时,恰恰看到这张单子,这是各宫搜出来的违禁之物开列单子,您看看这上面可写着什么!”说着再递那张单子。 顺帝此时听出来了点意思,伸手一把抓过而看,此时抱着顺帝大腿的贺宝珍喘着粗气看来一眼曹夫人,而曹夫人依然一脸安色。 随着顺帝的眼扫到几个字,他的手竟晃动了起来,而此时太后已经走到了顺帝之后,见顺帝如此,便伸手拿过了单子,这一看,眼便微眯。随之冷笑:“芳修容!近前来!” 这话一出,丁淑芳的身子一抖,更是惨白了脸到了跟前。 太后此时看了一眼曹夫人,曹夫人立刻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太后。 “这东西是从你宫里找出来的,你因何收着这东西?”太后说着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小瓶子。丁淑芳普通一声跪了地:“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东西从那里来的!我没有藏,我没有过这东西!” “不知道?”太后的眼一眯:“难道你是想说哀家在冤枉你,栽赃你不成?” “淑芳不敢!”丁淑芳急忙去磕头,但此时顺帝却似恼了一般,一把从太后手里夺下瓶子,伸手就扒开盖子,当下一把扯丁淑芳的发髻将她的脑袋扯了起来,扯的她不由得张口喊痛:“你说你不知道?那好,朕这就让你吃下去,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死人!” 说着就要把瓷瓶对上丁淑芳的口。 丁淑芳那个激动,当下就是推搡与挣扎,而贺宝珍也不再抱着顺帝的腿,而是有意的退开了些许。 眼前皇上与妃嫔如此失礼,太后已是震怒,她大喝一声喝止了两人,便叫侍卫去抓丁淑芳。而此时丁淑芳兴许是被吓坏了,竟也有了些疯劲似的吼到:“有这东西就是我害得吗?是,我是藏了这东西,可是我没害过人,我不过是自幼手脚冰冷用以调制,我几时害人来着,凭什么你们就要说是我,我是喝了那药,我是知道那药熬好的时间,可是我有下毒的机会吗?” “你是不能,未必你就没代做的下人!”曹夫人此时口里似自言的嘀咕了一句。虽是音不大,但如此静的情况下,有如何不会被人听见,当下那丁淑芳指着她吼到:“你说,你说,我哪个丫头敢?” 太后撇了一眼她:“谁替你拿的药?” “若兰,我的丫头若兰!”丁淑芳急忙的说着:“你们可以问她的!” 太后摆手就叫人去带人,可这个时候一位侍卫统领却急忙入了院,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抬着一卷草席。 院内的人无形里就觉得有思恐惧笼罩,而此时是为统领已经到殿前大声相言:“启禀皇上太后,臣奉命夜巡皇宫,行之御花园湖畔之时,听闻有物落水之声,循声而去查验竟是发现一丫头自尽于湖。臣费心打捞上来,但人已死,臣在施救时,发现湖畔石块下竟有一封信乃是此女遗书,请皇上过目!” 顺帝凝眉的抓了信封取瓤而看,丁淑芳却盯着那草席里露出的衣角脸色越来越僵,唇也在哆嗦。 “哈,朕的芳修容,你要不要朕念给你听?”顺帝的脸已经成了阴色,他此刻只觉得从头到脚都燃烧着怒火:最恨工于心计的女人,可身边的女人无论如何美艳娇柔,却都在一张柔若无骨的外表下,滚动着一颗肮脏的心! “我,我……”丁淑芳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情况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怎么?难以抉择吗?”顺帝冷笑着大声念了其中几句:“奴婢知主仆共荣不敢有违,因而下毒于药汁,但内心惶惶,如今已闻玉昭容毒发更见侍卫搜宫带走毒物,肝胆俱裂之余,更怕或罪牵连于父母兄弟,今,上报有判主之嫌,不招有欺君害加之错,故而生死难做。只求一死而招,望皇上开恩,不要牵连贱奴之家……”顺帝念完将信瓤扔于丁淑芳的脸上。 丁淑芳此时早已大张着嘴摇头,如今听见帝王念此,当下更是欲否,但顺帝不给她机会,他大声的喊着兵勇将她带下,顺手将手里的瓷瓶放回了大桌上。 忽然丁淑芳冲向了大桌,一把拿起这无盖的瓷瓶,仰头就往嘴里倒。倒的粉末呛了喉咙,倒地泪划出了痕迹。 顺帝未想到如此一幕,但见之也不未所动,他甚至冷漠的看着丁淑芳尽数的将瓶子里的药粉倒了个干净。 “咳,咳……”丁淑芳咳嗽着将瓷瓶朝下给顺帝看:“皇上,淑芳吞干净了,淑芳要死了,但是皇上!淑芳没有害人,没有!我,我只是想做皇上身边的红颜,我,我没有害……”她忽然身子晃了晃,继而呼吸急促,口齿开始不清。 太后见状大叫太医过来医治,可才喊了一句,顺帝却抬了手:“不必了,至死都不醒悟,这种冥顽不灵的毒妇,由她死去!” 顺帝的言语寒冷无边透着一份冷气,令宫内的人都不觉得哆嗦了一下。帝王之仁她们早已见过,却谁都未曾见过帝王之冷。 锦衣站在帝王身边,微微的眯了眼,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却抽了一下,涌出一份奇异的感觉:他原来不是一个懦弱无害的男人,他原来可以如此的冷!我道他只知道逃避,如此看来,只是没触怒于他…… 捂着心口几乎不会呼吸的丁淑芳盯着帝王,她没想到,她竟看到听到的是如此的决绝:死都不能令他信我,我在他眼里就是个毒妇…… 她仰着头,失去了呼吸,当眼里一片模糊时,她仰倒于地,头颅砰的一声磕响,碎了一院的宁静。 血从她头下蔓延流淌于阶梯,锦衣瞧见当时一呕,人便翻了白眼往下缩,顺帝赶紧出手一捞大叫着:“锦衣,锦衣?太医!” -加更不要上瘾哦-......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一跃成妃 上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一跃成妃(上) (30章开始,我出了个小BUG。把孙福兴给记成徐福兴了,错位了一下,如今纠正回来,但中间这9章里就不修了,因为V部分修文最麻烦,弄不好会出错,简单说一下,这九章里的许太医其实就是孙福兴,而被提到的钟太医才是太后的心腹徐太医。抱歉哈!) 锦衣窝躺在顺帝的怀里,他的呼吸喷溅在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心。 鲜血的刺鼻令她不自觉的发呕,无奈之下只有顺势一昏,她本欲等这事尘埃落定再说出有孕的事,如今看来也只能先认了。 她躺在软榻上,顺帝的手腕就在她的颈下不曾离开,任谁看去都明白锦衣在帝王心中的份量。 孙太医为锦衣把了脉后,请了身边的徐太医复诊,如此举动立刻惹得在旁边相关的太后挑了眉。 “喜脉!喜脉!”徐太医一脸喜色的说了出来,便忙和孙太医一起正跪于皇上太后,齐齐道喜。 此时顺帝的双眼圆睁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紧跟着他竟似个孩子一般笑的灿烂。将锦衣使劲的拥在怀里:“锦衣你听见了吗?你有孩子了!” 锦衣怎么会不知,但是她装昏,她这般人事不省的样子很快又让一脸笑颜的顺帝,着急万分:“她现在怎么样?她怎么会昏迷不醒?” 孙太医此时跪行一步:“皇上,锦贵人怀有身孕闻见血腥气受了刺激,因而发呕,她近日来身子十分虚弱,此时一激一呕而昏也不当紧,休息片刻缓过来就好了。” 顺帝闻言这便放心的点了点头,而太后此时却担心的问到:“你说什么?她身子弱?” “前两日锦贵人略着了凉,人有些昏,臣给锦贵人把脉的时候,隐隐查探到一点喜脉,但不敢定,便不敢说,只给了一些补身的药于锦贵人,如今娘娘喜脉已定,但身子却是弱了些,臣孙家,世代为皇家医座,手里有些秘传的方子,如今有一味恰是合着保胎补身的,若是太后觉得合适,明日里臣就将方子现出来,请太后安排一位于锦贵人调理。” “有此药方?甚好!何必等明日,今夜里就去取!”顺帝这会高兴有担心,听的有方子。那里还管夜晚与白日。 孙太医应着就要作答,而此时锦衣却偏偏嘤咛一声醒来,但见一群人这么就在身边围着,却似吓着了一般,再一愣,便要下榻行礼,毕竟皇上坐在床边,而太后竟是站在对面,这种场景足以让她面露惊色。 “别动!你还行什么礼啊!你现在要给朕好好的生养孩子!”顺帝兴奋的言语,惹来锦衣不解的眼神,下一刻两位太医的道喜,终于让锦衣恍然大悟般的捂上了自己的肚子,而后她竟是一脸不能相信的眼神盯着两位太医一再求证:“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身孕了吗?” “是真的,锦贵人您放心吧!”孙福兴说着补充道:“就是锦贵人您的身子弱了些需要调补,臣等下就回去取来调补的秘方,供您调养身子。” “真的?那,那多谢孙太医!”锦衣一脸激动的说着,更是抓了顺帝的手:“皇上,臣妾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您放心,孙太医送来的药。锦衣一定按时喝!” 顺帝当下便点头,而孙福星却一脸尴尬的说到:“锦贵人误会了,臣只是献上秘方,这药却不是臣煎熬运送……” “啊?为什么啊?”锦衣一脸不解:“我听人说秘方可是不传之秘,如此不好吧?再说了这是你手里的老方拿给别人做,能做到好吗?” 锦衣的话语一出,孙太医微微顿了下没出声,而顺帝听了锦衣的话却是所思般的点头:“是啊,朕怎么没想到这点,孙太医不如锦衣的补药之事就交给你……” “皇上!”一直不出声的太后此时略沉了脸:“皇上怎么糊涂,孙太医为太医院之首,乃是主看于陛下,若当值偶然为锦贵人看诊也是无妨,但怎可日日煎药送药于锦贵人?这可乱了规矩!” 此言一出,皇上面有难色,而锦衣则是赶紧捂上嘴巴一脸失言之色,此时太后却又说到:“不过……孙福兴,我记得你的儿子也在太医院的是不是?” “太后记得没错,犬子孙寿海如今是个医官,当值之余,便是给美人才人们看诊。”孙福兴答的十分谦卑。 “他有几年的医龄?”太后轻声而问。 “犬子自幼好学跟着臣,十二岁便能诊治独立落方,十八岁过了医试入了太医院,如今已经有十二年的医龄。” 太后点点头:“十二年还是个医官?孙太医还真舍得压着,这么着吧,锦贵人的胎就由他照料,药方也过你孙家人的手,仔细着点!” 此话一出,孙福星忙是磕头谢恩。他明白太后这一句话,犬子的将来就算是被人拿捏着了:若锦衣得了势,他儿子便可大有前途,若是锦衣无了势,他儿子也就要跟着倒霉,但他早已与锦衣站在一路,更是早把秘方献出,如今却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他可赌的希望。 太后落了话,顺帝自然响应,锦衣忙着谢恩,一时间隔间内倒是喜色满满,而躺在偏殿里被人管着药汁排毒的玉昭容却已眼里含泪,楚楚可怜。 “哎呀,我,我是在玉昭容的殿里吧,她如何了?我这样可不好!”锦衣做恍悟状的相提,众人这才想起玉昭容来,当下,众人往偏殿而去。 玉昭容一脸泪水的躺在床上,她看着苏锦衣努力的微笑:“恭喜你啊,锦贵人……” “玉昭容您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锦衣说着却眼里含泪。看的太后看了徐太医一眼,徐太医忙说到:“锦贵人您如今有孕在身,不可伤心动体。” “是啊,你还是别在此处吧,老人,送锦贵人先回去休息!”太后说着立刻安排了人送锦衣出去。锦衣应声出殿,院里的众位嫔妃已知消息,都赶紧上前道喜。落云此时才得以靠上近前,将锦衣一扶,这才长出一口气:主子在殿里,她在外面。已然是完全的担心。 锦衣细心的捏了下落云的手,面带微笑的与众人客气,此时台阶上已无丁淑芳的尸体,满阶冲刷过的阶梯,也将血水冲淡了去。 空气里还有隐隐的腥味,惹的锦衣掩了口鼻,眼一扫殿前盯着自己冷笑的曹夫人,她选择了无视继而远离,此时贺宝珍却是急步到她跟前道喜,那披散的发,带着脚印而凌乱的衣陪着她红肿的眼,十分的楚楚可怜。 锦衣叹了一口气:“总算雨过天晴,珍昭媛无忧了,只是不知道玉昭容几时才会好!”说完便也翩然而去。 一时间大家都互相飞了眼神,慢慢散开,而此时太后也出了殿:“今日的事就如此吧,那些搜罗了东西出来的,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都去曹夫人那记录了再散,无事的,就回去吧!” …… 更漏之鼓夜响,新月弯钩如眉,明华宫消散了熙攘终于归于宁静,而在帝王与太后离去后,偌大的殿,各位的空荡。 洛惜玉看着帐顶,满眼戾色,她甚至咬的牙齿格格做响。 殿门吱呀的开个缝,白露端着一碗药小心的进了殿倒了她的跟前:“主子,药熬好了,奴婢伺候着您喝点?” “拿走!说是给我解毒,弄不好是给我下毒,不喝!”洛惜玉一脸冷色的说着,当下就扭了头。那丫头将药碗放在桌上,小心的贴着她的耳轻言:“主子,奴婢换过了,是自己的药。” 洛惜玉转了头。张了嘴,那丫头赶紧给喂了些药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洛惜玉呲着牙将胳膊慢慢抬起,再一掀开被子抬了腿,在尝试着无事之后,终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东西还挺管用的,皇上太后那般掐我,我愣是不觉得疼。”说着她撩起裤管看腿,当看到自己的小腿上一道带血的红印子,她才知道太后原来伸到被子里不是简单的掐,而是用指套划了她。 “主子,您这腿……”白露担心的蹙了眉。 “哼,幸好我怕露馅吃了爹军营里才用的麻散,要不然只怕太后这一划,我愣是要叫出声来!”说着洛惜玉放下裤管,匆匆的起身去了净房方便,而后出来便询问着,院外面的情况,等到听到白露说丁淑芳吞药自尽后,却是眯眼冷哼:“这贺宝珍和那曹夫人勾算到一块倒是当真胆子大,竟想弄死我再嫁祸给丁淑芳,倒是好计策,只可惜,我偏偏没进这个套!哼,贺宝珍啊贺宝珍,就凭你还想和我斗,今**们废掉了皇后的棋,只怕她就饶不了你!” “主子,您今日这一招实在行的太过凶险,先喝了小半碗,这又用了麻散,您也不怕哪里落下毛病?”白露轻声说着,一脸的担心。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她们既然想谋害我,我何不顺水推舟的做次弱者,反正皇上自比英雄,越是柔弱他越疼爱,就是唯一失算的是这个苏锦衣,倘若无她这么一搅和,皇上满心歉疚,我只消再怨怜几句,就能求得荫封!”洛惜玉说着捏紧了拳头:“这个女人,还怀的真是时候!” “那主子,您现在有何打算?” “把麻散煎好,早上给我送来!” “啊?主子,您还要喝?” “不喝不成啊,弄不到我要的,我不白受罪了嘛!”洛惜玉说着往床上一趟:苏锦衣,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看到你们给我砸粉红了,我都不好说不加更了,好吧,今天继续加更!-......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三卷 第四十章 一跃成妃 下 第三卷终 第三卷第四十章一跃成妃(下)第三卷终 龙涎香在弥散,薰的整个殿内都涌着些紫气。 太后沉着一张脸坐在软靠上。盯着远处的一对紫金大花瓶在发呆。 “夫人,这都快寅时了,您必须游戏休息了,这一夜的折腾,奴婢可不能看着您熬坏了身子骨。”柳儿贴心的劝着,她实在担心太后的身子骨。 “嗯。”太后口里应着,人却没动,显然她还在思量着事。柳儿眼见如此,叹了口气:“夫人,您别怪奴婢多嘴,玉昭容这事虽来的突然,但到底丁家的已经落了是非,您何必还在这里寻思,弄得自己都不能安睡……” “我不思量不行啊。这宫里的几个丫头都是各有心眼的主,我一面要顾全大局的看着她们,一面也要盯着她们的小动作,免得她们做出出格的事来。哎,自冷了二夫人,我倒要自己去转心思,倒也累!” 柳儿见太后如此说,便小声说到:“夫人您将太妃也晾了这些日子里。她每日里都是来请安的,您要不就原谅她算了,奴婢瞧着她是记在心里,真怕了的。” “怕?我倒不觉得,这些年,我容她在身边,就是记得她家的恩,可是她竟然生出二心来,我不治她,她不就翻到我头上来了?”太后说着眼一眯,脸上显着不悦。 柳儿此时正给太后捏肩,未看到太后的脸色,只是随口的接了一句:“夫人,奴婢说句不当的话,那事我至今都瞧着未必就是太妃的错,弄不好就是那丫头自己动了心思……” “柳儿,二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今日里倒可劲的多话了?”太后出言一问,吓得柳儿立刻跪地:“奴婢不敢,太妃未予奴婢什么好处,奴婢说的只是自己的感觉罢了。” 太后冷眼的扫了下她:“起来吧,你这丫头就是个实心眼!”说着倒忽然一笑:“二夫人有无异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时刻敲打一下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个很重要,你懂了吗?” 柳儿此时一转眼才算回过味来。当下冲着太后磕头:“夫人睿智,奴婢真是糊涂了!” “呵,糊涂倒也不坏,你既然今日里为她说了这么许多,不如明日里我就和她一起游园子去,你这般说了好话的,我自会叫她好好赏你……” “奴婢不敢,奴婢……” “行了,少那些废话,起来吧!”太后刚说完,莲儿进了殿:“夫人怎么还没睡?” “事不寻思明了怎么睡?曹夫人可是在外面求见?”太后一问话,莲儿无奈的点了头:“夫人又知道了,哎,奴婢都打算回她您睡了,叫她明儿再来呢!她也真是的,自己个不睡还扰的您不得休息!”莲儿说着嘟了嘴。 太后呵呵一笑:“瞧你,都能挂个油瓶了!她和我一场姐妹,最是知道我的脾性,与其说是她扰我,倒不如说是我牵着她,我这事不明不眠。我不眠她又如何敢睡?”说着一摆手:“去,叫她进来吧!你们今夜里倒不用伺候,也都各自去睡吧!” 两个丫头应了出去,不多时,曹夫人便随了进来行礼,太后给赐了座,柳儿奉了茶之后,两丫头也就自觉的去了。 殿门一掩,先前还稳在座位上的曹夫人立刻给太后下跪,此时太后却是一笑:“我当你打算一辈子不说呢,这会怎么又想起过来说了?” 曹夫人脑袋贴着地,微微抽泣:“我若真不说,那可对不起咱们这段姐妹情。” “说了就能对的起了?”太后说着一挑眉,自己从软塌上下来:“玉昭容一出事,路上你就劝我趁机查查宫人房,我当你真知我的心,准了查,却不料你还给我玩了这么一手!你说我寒心不寒心?” 曹夫人头在地上使劲的嗑着:“姐姐原谅妹子吧,我也是没的办法,反正那丁淑芳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就……” “谁告诉你她无足轻重了?”太后眼一翻,却是伸手扶了曹夫人:“不过呢,你也算稀里糊涂的倒给我除了个人,这丫头留着,那位就老生心思,我现在只想她给我安省,毕竟还没到她煽动翅膀的时候!你起来吧,我只问你一句,玉昭容的毒与你可有关? 曹夫人红着眼点了头:“姐姐要罚我。我认,我女儿那么死了,我心里不甘,她洛家反正也是姐姐眼里的钉子,若能给你拔去,我舍了这条命都没关系!” 太后嘴角一抽:“既然你说得如此大义,那为何她只是呕吐到麻身?你可知道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钉子你没给我去掉,倒是给我打草惊蛇!” 曹夫人扯着衣角猛的抬头:“姐姐,这正是妹子来寻你要说的事,我去问过了,一包药可都下了的,这一包药,她若吃掉半包都会丧命,可那一碗药喝的连渣子都不剩,她怎么就会只是麻身而已?” 太后看了曹夫人一眼,眉眼一转:“看来这丫头倒给咱们玩了一手,不过她若未饮,又怎么知道药里有毒的呢?” “姐姐的意思是……” “这当妹妹的可比当姐姐的强多了!”太后说着一个冷笑,倒把曹夫人吓得跪倒与地,以为太后是在说自己,可太后却再次拉起了她问到:“对了,关于苏锦衣的事,你可还瞒了什么没有?” “没有。我知道的都说给姐姐了!”曹夫人急忙应话。太后微微点点头:“得了,你去吧,这事就别再提了!”曹夫人听话的告退而去,太后却再次盯着那对紫金大花瓶眼露凝色。 …… 日挂中天,早朝一散顺帝便急忙的往明华宫去,本来他是打算下了早朝先去看看锦衣的,可是才出殿就听说母后已经去了明华宫,他也只好赶紧前往。 才近殿门,就听到殿内的隐隐抽泣之声,他便没有迈步而是立在殿外,耳中是母后与惜玉有一句没一句的言语。脑海里却是惜颜留在镜上的红字。 “哎,哀家是希望你宽心些,哀家问过太医,他们说你所中之毒不过是个猛症,今日里原本就该好了的,可你怎么还……罢了,也许是哀家心急了,你自放宽心,过些日子也就无事了。得了,哀家不再此处了,免得你伤悲,说不定皇上一会下了朝,还要来看你呢,你自好好养着吧!”太后的话语响在殿里,未几殿门一开,太后出现在眼前。 “母后!”顺帝赶紧招呼,太后点点头,却拉着顺帝往殿门边上去了一点:“皇上来看她是对的,不过如此依然如此,倒也不要令她太过伤心,唉,好生生的发生这事,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洛家一个交代,前一个女儿那般,后一个却如此,唉!” 顺帝咬了下唇:“母后,儿子有个想法,我想把惜玉封为德妃,将锦衣提做贤妃如何?” 太后略是蹙眉:“锦衣是个贵人,一跃成妃,这合适吗?” 顺帝没出声,却是扶着他娘的胳膊低了头。太后眼见如此微微一笑:“罢了,你想提就提吧,这宫里谁还看不出来,她在你心里的份量,既然喜欢,又有孕在身。提就提了吧!不过惜玉这事,按说她洛家的委屈,这德妃就提的应该,甚至提为贵妃都是无错的,可是,她现在手脚皆麻,今日里丝毫不见好转,皇上有没想过,万一她一辈子都这样呢?若真是如此,占了妃位,只怕有损天颜,皇上还是再等等了看吧!”说完太后一拍顺帝的手,摇头而去。 顺帝看着母后离去,叹口气这才进了殿,而殿门前守立的丫头白露却是轻咬了唇。 …… 夜晚,顺帝将锦衣拥在怀里,轻抚她的肚子,细声而语:“朕想过了,打算明日里就下诏封你为贤妃,等到你将来给朕生下子嗣的时候,朕,在提你为贵妃!” 锦衣一脸惊色:“皇上不是和臣妾说笑吧?” 顺帝眼一抬:“君无戏言,朕怎么会与你玩笑!” “可是锦衣愚笨,倘若为妃,尚有惶恐,要不,皇上赐锦衣一个昭仪之位都好,既不会让别人说皇上看轻锦衣,也不会在妃之位,惹人闲话……” “闲话?谁敢闲话?”顺帝当下瞪了眼:“锦衣,朕知道你体谅朕,也知道你是个不予惹事的性子,但凡别人听到朕要晋升于她,高兴的都能跳起来,只有嫌朕升到少的,而没有似你这般还嫌朕提的高的。上次晋封我便有意于你,是你非要把给你的头衔让给德馨,朕都依了你,如今你都有朕的子嗣了,怎么还能让你做个贵人呢,怎么也该是妃才对!” “皇上!魏昭仪跟了您这些年,就算皇上当日纳她进府是因着她家族之义,但魏昭仪本就是个不予生是非的人,她那清冷性子您就是封妃都不为过,只不过她的确秉性为淡,于人相冷,不得人脉,若真封了妃,只怕大家也难相处,所以锦衣倒觉得昭仪之位最适合于她,以后皇上也常该去她那里坐坐,让朝臣知道皇上是多么念着忠君之臣的!” “是,朕的锦衣最是体贴!”说着顺帝在锦衣的腹部轻轻的亲了一下:“不过朕的锦衣这次也要听话,乖乖的给朕做个妃子!” 锦衣莞尔一笑:“锦衣做倒是做的,就是有些,有些害怕!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您看昨天的事,想起来就令锦衣心寒,一个嫔位都足以这般,我若坐在妃子而不知保护自己,只怕……” “傻瓜,朕会保护你啊,难道你不信朕?” “我怎么会不信皇上,只是皇上是天下臣民的皇上,锦衣万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令皇上分心已顾!” “瞧你说的,朕是万民之皇,不也是你的皇上,朕要护着你,还能护不了?”顺帝说着,又将脑袋埋进锦衣的胸口。 锦衣伸手摸弄着帝王的肩头,轻声而语:“皇上,锦衣以后会学着坚强,会学着保护好自己,锦衣一定不让皇上您为我分心。” 顺帝一笑,伸手摸了她的唇:“随你!” “不过皇上,不知您打算提了锦衣为贤妃后会赐宫院何处?” “嗯,照例你是该搬到朝阳宫去的,怎么,你有自己喜欢的宫院?” 锦衣撇着嘴娇笑:“皇上这不明知故问嘛,这里有我和皇上昔日的一影一景,每每想起,都令锦衣的心里充满了甜蜜,说真的,我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宫中规矩又不能不尊,哎!” 顺帝瞧着锦衣那叹气的样子呵呵一笑:“这有何难,朕明日里就说体恤你有孕在身,准你产后再搬,等到那时,朕再提你为贵妃,这不就不用搬了?” 锦衣惊讶的张嘴:“真的可以?” 顺帝点点头:“那是自然!”说着他又在她的腹部亲吻,而锦衣却总算是满意的笑了:只求贵嫔而不求妃位,为的就是不离开这座宫院,如今能留于此而做妃,倒是赚了! …… 清晨,顺帝离开了凤藻宫去上朝,当轿辇快到承乾殿时,却看到有丫头跪立在甬道旁,并未回避。蔡宝见状,便行过去询问,一问之后急急来报:“皇上,大喜!前面有玉昭容跟前的丫头来报,昨日傍晚玉昭容已手脚渐有知觉,今早麻症已大消,只是还有一点不便,想来今晚就能好,因着怕皇上您担心,特地来报信!” “哦?有此事?”顺帝兴奋的一掀帘子:“给那丫头赏!” 蔡宝忙是过去说了看赏的话,那丫头去了,教辇复又往承乾殿行。等到顺帝进殿换上朝服的时候,他叫来秉笔拟诏:“今日下两封招数,一封玉昭容为德妃,二封锦衣为贤妃,诏拟好后送皇后处加印,颁诏!” “是!” …… “太后,皇上那边已经在拟诏了,而且小的打听了,和太后您料想的一样,果然昨个夜里玉昭容就开始说自己有知觉了。”孙常在太后耳边小声说着:“如今诏书一会就送到皇后那里去了,您说这诏书可要驳回?” 太后摆了手:“驳回做甚?皇后可是贤后,只管准了就是!去吧!” 孙常应了声的去了,太后却是走向了那一对紫金大花瓶,冲着右边的那个伸了手进去。一幅卷轴被她慢慢的拿来出来,而后小心的摊在了书桌上。 她看着那画中里美艳的容貌,颤动了嘴唇:“琳琅,我欠你的,这算不算还了你呢?” -第三卷完-......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一章 风雪相迎菩萨蛮 一 第四卷第一章风雪相迎菩萨蛮(一) 一场大雪之后,天骤然变冷。才是十二月的天,天寒之下,湖水都结了厚厚的冰。 锦衣抱着暖手的小炉,穿着厚实的袄子缩在殿内,她是动都不想动一下。 “主子,这是皇上月前赏赐的那件狐毛披风,您暖上,咱们该过去了!”落云捧着一件带兜帽的披风凑到锦衣的跟前,小心的扶着锦衣起身出了含香殿。 立在门口她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半年的地方,冲落云轻喃:“说真的,倒有些舍不得这地儿。” 落云轻撇了嘴:“主子又不是搬到别的宫,您不过是搬到正殿去,舍不得的话奴婢就常陪您过来坐坐,不过那要等开了春,这天寒地冻的您守着这么一个湖连太后都担心您冻着,叫人收拾出了正殿给您,您可是早早的享了贵妃的福!” “左右不过是个暖冬罢了,开了春,哪里还用你陪我回来,我自己就要自觉的搬回来!”锦衣说着轻笑,便迈步前行。 “主子还要回来?奴婢听人说。这搬进去了就不用搬出来了,宫里的供奉架仪给了就不收的,您干吗自己往外推啊!”落云不解的轻问,却惹的锦衣伸手戳了她的脑袋:“人家不收你就堂而皇之的收着,那等没的时候,就是自己难堪,到时还落人一个持宠而娇不知规矩的名,倒不如自己严以律己,叫人无处说的好。” 落云吐了下舌头,浅浅一笑。 两人到了正殿前,此刻丫头太监的都已经恭立在门前,见着主子到了,便是下跪相迎。锦衣笑着说了免礼的话,冲落云使了个眼色,落云立刻摸出几封红包递了过去,众人相谢。 锦衣见大家已经讨了彩,便让她们各自忙活,自己镀进殿内。 此刻殿内早烧热了地龙,一进殿,锦衣就觉出好来,当真是暖热非常。她眼扫着殿内焕然一新的装饰,不由的抬了眉:“太后叫人给我捯饬,不知道是谁主的事?” “那要问欢喜了!”落云说着冲着殿外喊,当下就进来一个小太监,眉眼提溜的转。 这欢喜是锦衣晋升为贤妃时,皇上给塞进来的人,本按照她那妃的身份。是没资格有太监伺候的,顶多是多几个丫头,可皇上说因着锦衣怀了身子,多有不便,就硬是给加了这么一个机灵的小子,而蔡宝兴许是为锦衣高兴,愣是把人家杜怀德的名字给改成了欢喜。 “娘娘有何吩咐?”欢喜躬身相问,落云便是开了口:“主子想知道这正殿里的捯饬是谁主事的?” “哦,听说是太后布置之后由内务处韩公公给寻的物料,若说主事,应算是韩公公了。”欢喜迅速的答了话,小脸上透着一份喜色。 锦衣闻言略是一愣而后说到:“去,叫人备轿!” “是,不知娘娘要去何处?” “太后如此费心,我怎么也要去感谢一番啊!自然是延寿宫了!”锦衣说罢,那欢喜立刻应着出了殿张罗,落云看着那小太监跑的跟个烟似的,便小声说到:“主子成日里说规矩,偏这欢喜跟个兔子似的,真不知道皇上这怎么会选他过来,也不挑个沉稳的。” “越是沉稳越有心机。哪有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看着放心!”锦衣说着眼扫着屋内的装饰摆设,心里的惊是越来越大。 为何这里的一切熟悉的令人恐惧,这种色彩,这种镂花,这种格局都是娘在时凤藻宫才有的面目啊! …… “这么冷的天,你不好生在殿里暖着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太后浅笑着抱着手炉冲着坐在下首的锦衣轻问。 “锦衣今日搬到正殿去,心中感恩太后的关照,特意来谢的。”锦衣说着再次起身欲行礼。 “得了吧,你那礼快免了,这会正是小气的时候,少折腾点!”太后说着摆摆手,殿内的几个伺候丫头带着落云一气出去了。 太后伸手摸弄着暖炉,眼看着锦衣淡淡的笑着:“我知道你有话说,现在没别人了,想说什么你就说!” 锦衣眼一眨,一脸莫名:“太后希望锦衣说什么?” 太后大约没想到这个时候锦衣竟对自己死撑,当下呵呵一笑:“丫头,心眼太多有的时候不见得是好事,我容着你,是因为你有用,而且现今你还未令我讨厌倒想要丢开你,但是你要以此认为我宠着你,那就错了。你如今有了皇上的孩子,我劝你本本分分的做好你的贤妃,如果你听话,有肚子争气,贵妃之位我不会拦着你!这宫,从来都不会只一人独宠,你几次三番的知道把皇上往别处推这是好事。但是,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事该做得做,不该做的,连想都不要想!可清楚?” 锦衣认真的起身低头:“太后的教诲,锦衣时刻放在心上,一定做个墨守陈规的贤妃,绝不出格!” “哼。”太后一声冷笑后,自己去了那紫金花瓶前冲着锦衣说到:“过来,这里有件东西帮哀家取出来!” 锦衣听话的上前,在伸头看到内里有卷轴时,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听话的伸了手慢慢的取出。 “铺桌子上吧!”太后说着往书桌前去,待锦衣依画打开时,她便盯着锦衣的双眼与面色。 画卷在打开之时,锦衣的内心就已经颤动,等到看到画中人那带着七宝六凤金钗冠时,她便知道这是她娘的画像。她手不敢歇,脑中却是急转:太后要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又该如何做? 太后犀利的目光打在脸上,她清楚的知道太后等着她的反应,当画完全展开,她横了一颗心! “这……”她蹙着眉。口里轻呓,脸色也变得略白。 “这什么?”太后微微挑眉。 “我怎么觉得这女人很是眼熟呢?”锦衣轻声说着,在眼往上抬,随后轻讶:“这,这凤冠倒是奇特呢!”而后再一扫眼于款,当下白了脸:“懿贵妃?这,这可是前朝的画像啊!”锦衣挂着一脸讶色看向太后,而太后则死盯着她的眸子:“怎么?锦衣你不认识她?” 锦衣当下慢慢的摇头:“前朝懿贵妃我如何认得,不过有些奇怪,我竟觉得她有些熟悉呢!” 太后嘴角一扬,转身往屏风后。倒叫锦衣不解她要做什么,而很快太后拿着一柄手镜递给了锦衣:“你照照自己!” 锦衣挂着莫名的神色接了手镜,心里却已经敲打似鼓:太后有此画可见是知道底细的,但是她是早知道还是今才知道?她此刻要我看,是想我认还是想我不认? 镜子里的锦衣眉眼虽亮,却隐着一丝不安,她从镜中看到自己的不安时,忽然心思开明,她倒立刻安了神,而后不断的照照看看,最后竟是捂着嘴说到:“天啊,我,我怎么会和,会和她这么像!” 太后此时微微的眯了眼:“我记得你说过,你失忆了对吗?” “是,锦衣的确不记得很多。” “是不记得很多,还是故意装作忘记了很多呢?”太后说着再扫一眼锦衣,而锦衣此时却是跪了地:“太后这话折煞锦衣了,锦衣不敢有瞒太后,锦衣真的不记得,难道,锦衣和这位懿贵妃有,有什么瓜葛不成?” 太后瞧着锦衣这么跪着,深吸一口气的扶了她起来:“有没瓜葛,我不清楚。不过呢,在你进宫选秀的那天,我便觉得你十分眼熟,后来瞧到此画便觉得蹊跷,因何你与她如此相像!但我从不是个爱多事的人,所以我把她的画都收了起来,并未在意,时间长了倒也忘了。月前你提贤妃的那天,我无意中想起这画来,便又打开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你和她很像很像,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懿贵妃可是为旧帝生了一位公主的。据说那公主也和她一样的美貌,只可惜她本该是长伴青灯古佛的人,却不知怎的,人倒失踪了,所以我就在想……不会那么巧,你就是前朝的公主赵琼华吧?” “哈?公主?”锦衣瞪大眼的傻在太后面前,一副完全转不过弯来的样子,太后上下瞧了她一眼后,却又突然说到:“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或许你只是凑了巧,与她长得像呢?所以我打算慢慢的给你查查看,说不定还能为你找回你的出身呢!” 锦衣立刻颔首:“多谢太后恩典,锦衣自失忆以来不知父母,心中有亏,若然太后相助能告知锦衣出身,锦衣万分感激!” “感激的话就别说了,谁让我挺喜欢你的,这会啊,我真是内心复杂啊,我既希望你是,又希望你不是,你若是,身份华贵,我的孙儿也血统高贵,可是那样你就是前朝公主,新朝难容,而我的孙子也怕是要因此而被人诟病;可是你要是不是,固然儿孙上血统差一点,但无人苛责,就是可惜了你与她的想象……” “太后的关怀,锦衣铭记在心,此事锦衣微力难以查明,倒想拜托太后给予帮助,求太后为锦衣辨明身份。”锦衣说着又要跪,太后一把拉了她:“你要哀家为你来辨明?” “是,说句大胆的心里话,其实锦衣一心将太后视为亲母,如今太后给予这等消息,锦衣此刻惶恐难安,不知该喜该悲。如今锦衣有孕在身,太医嘱咐勿大喜大悲,故而锦衣只有拜托与太后为我明辨!”锦衣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却并不掉下来。 太后见状手一拳:“罢了,你不必为此烦心,哀家会帮你好生看顾的。你的出身不必计较,只要心忠于皇上,忠于哀家,忠于这个新朝,你是谁并不重要!” “是,锦衣谨记!” “罢了,你去吧,过了小气的日子,就院里常走动走动,别似皇后那般,懒得太过,如今倒是去哪儿都看着笨。”太后说着一副劳累的样子卷起了画卷,而后又说到:“对了,给你拨去的两个丫头可还中用?缺什么你只管说!” “太后这番关照锦衣真是感激,拨来的两个丫头也是勤快人,做事很有眼色,锦衣其实什么也不缺……”她说着却是伸手扶了下腰,眼里闪过一丝疲色。太后眼尖瞧见了,眼一转说到:“身子是不是特乏?我当初怀着皇上的那会也是这样,叫人常给揉着捏着也能好些,就是捏的师傅要寻个好手,知道轻重的。” “太后说的是,只是这宫里会捏的不少,但谁下手有分寸,锦衣却是不知的,看来日后还要慢慢寻个。”锦衣说着一笑便要告辞,而太后却说到:“这样吧,我有个丫头,常给我捏脚,她手上的本事倒不错,不如去你那儿帮衬吧!” “这如何是好?那可是太后您的丫头,锦衣我……” “行了,这会的也别客气了,一会我就遣她过去!”太后说着摆了手:“得了,你回去歇着吧!” 锦衣听话的谢恩后出了殿,人便由落云搀扶着出去了。 太后回首看着那画卷再叹一口气,将其捆扎了丢进花瓶里,而后伸手扶了额慢慢的踱到佛像前,口里轻喃:“老爷,我能还你们的都还了……” …… 锦衣坐在轿辇里,不断的抚慰着自己的心口,等到回了殿,便是一身疲软的瘫在了床上,落云见状赶紧凑了过来:“主子,您这趟回来怎么这样了?可是累到了?” 锦衣瞧着落云苦笑了一笑叹言道:“你知道吗?我刚才可被刀子架在脖子上了一回!” “什么?”落云惊的本能的就去扫锦衣的脖子,而锦衣瞧她眼眸看向自己的脖子,当下就是轻摇:“你呀!我不过是被人威胁罢了!” 落云此时反应过来:“难道太后还威胁你?她干嘛威胁你?还有,她能威胁你什么?” 锦衣冷笑:“她怎么就不能威胁我?她的心里是拓跋家的天下,我的孩子虽然生下来也是拓跋家的血脉,但是,我哪里有皇后生下的亲?她为着这个总是要告诉我一声,我没的选!”锦衣说着眼微微的眯着:太后,你捏着我的尾巴,就以为我只能坐以待毙,这辈子都没了盼头吗?哼,未必!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越是逼我,我倒越想把她给拉下来!......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章 风雪相迎菩萨蛮 二 第四卷第二章风雪相迎菩萨蛮(二) 落云见锦衣如此冷笑。心知她说的没错,当下有些负气的说到:“那宫里的女人多的去了,各个生下来都不如皇后的亲,难不成别个都不生了吗?” 锦衣扫她一眼:“这话你也敢说,怎么好的不学竟学出红袖的那份胆子,人家可是宫奴子,整个宫里都吃得开,你比的了吗?” 落云一撅嘴:“我就是心里为你不顺嘛!” 锦衣闻言拉了落云的手:“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心疼我自己,但身在宫门,被人捏着攥着,总是少不了的。如今皇后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太后的心里只怕没底,现在能捏我自然是要捏的,毕竟若是皇后生下的是女,而我生下的是男,只凭着皇长子的身份,我儿就能得到太子之位,若子为储君,我母以子贵,安能不与皇后齐眉?这样以来。太后可怕了,毕竟我儿姓拓跋,我可不姓拓跋,她怕我会引来苏家之人将外戚所拥而分……” “这个我懂,就跟赵员外家的大房二房抢谁当家是一回事,锁匙落在谁家,谁就是话事的人!”落云说着一砸嘴:“可是皇后生男生女谁知道呢?诶,不对啊。上次孙小太医给主子来送药时不是说待到七八个月的时候,问脉可知男女的吗?皇后娘娘这都已经进九月的身子了,未必还不知道男女?” 锦衣一笑:“你没觉得皇后娘娘的肚子大的有些离谱吗?” “觉得啊,她七个月的时候,我瞧着就跟人家九个月的差不多,最近虽是没怎么见到皇后出来,但是我听人家说,皇后的肚子很大呢,弄不好怀的是个双伴!” “那不就结了?一个或许听音诊脉的能知道男女,若是两个,只怕难辨,而且……”锦衣说着蹙了眉:“我总觉得弄不好皇后怀的将是龙凤胎!” “龙凤?”落云眼睁得大大的:“哎呦,这可听过,没怎么见过,我记得娘说绸缎行杨家的二少奶奶当初就是特大的肚子怀了对双,生的时候可费了老劲儿了,后来一对双生下来就是龙凤,但可惜二少奶奶那下面都给撑破了,人就没了,再后来两个娃身子不好。老生病,最后丫头是活下来了,小子倒是个折了。” 锦衣听着略是抬了眉,然后淡淡一笑:“你说的是,这女人生子看着是好事,但也是个坎儿!这宫里每每有了孕事是喜事,可往往威胁便来,害你的,容不下你的,总会盯着你,一有机会就动手,你说险不险?一路小心的防备到最后,就是生的时候还要看着老天爷,顺顺当当是一回事,生个儿子更是一回事!”说着锦衣轻轻的摇头:“但生完了就完了吗?没呢。那么大点的人儿,活的更要小小心心,一个不留神可也就没了!” 锦衣说着眼便盯着殿门眼有些直,落云瞧着锦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便轻轻的扯了她的胳膊一下:“主子?” “啊?”锦衣回了神。 “主子想什么呢?奴婢怎么瞧着您好似想着什么?” “我呀,我想起了小的时候,兄弟姐妹的多。最后却也没剩下几个。”锦衣说着一摆手:“我饿了,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好。”落云应着出了殿去拿吃的,可走出殿门才觉得奇怪:诶,县太爷家里不是一直都是一个闺女一个儿子的嘛,什么时候倒兄弟姐妹的多了? 她正纳闷呢,打宫门里进来个提包的丫头,此时落云一瞧见她,脑袋里那点纳闷也丢了,赶紧的凑了过去:“红袖姐!” 红袖瞧了她一眼,却并不十分亲热,只是冷眼的瞧了瞧周围才说到:“太后叫我过来伺候贤妃娘娘,麻烦通禀一声。” 落云当下尴尬的收了扯了她袖子的手,点着头:“好,我这就去。” 人是有些别扭的入了殿,可她心里却是不解,当初在明夏宫里,红袖虽是有些傲气却也没这般对她不冷不热的,怎么今日里过来倒似不待见自已一般。 锦衣瞧见落云吊着个脸的空手进来,便是一笑:“是不是红袖来了?” “主子,您怎么知……”落云别提多诧异了,但锦衣却已打断了她的话:“快叫她进来吧,诶,还有,你取了点心过来,就把院子里的闲人都给我撵去做事,别给我杵在院子里!” 落云点了头应了出去,将红袖请进殿,人就去拿点心去了。 红袖一进殿,将包袱掷于地。人便迅速的往锦衣跟前一站继而下跪磕头。当下锦衣眉一挑说到:“我已经累了真没力气下去扶你,你就快别磕了,过来和我说话吧!” 红袖闻言噗哧一笑,起身去了锦衣跟前,锦衣当下拉了她的手:“等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把你要来了!” “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能来就好。”红袖说着扫了眼宫殿里的打扮,继而无声的笑了。 锦衣此时将红袖眼底一抹笑意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待她眼扫完了才问到:“时至今日,再问你一次,为何选我?” 红袖刚要做答,锦衣却是摇了头:“我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话。” 红袖此时一低头:“因为我是宫奴子。”说完她看着锦衣,眼里全是诚恳,而锦衣此时倒笑了。 门帘一掀,落云拿了点心进来,一进来看见红袖如此亲密的被锦衣拉着手倒有些意外,但她本性善良即便先前红袖冷了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老实的回话:“主子,点心来了,外面的人我都打发做事去了,没那竖耳朵的!” 锦衣闻言会心一笑,冲落云招了手示意她过来。待落云到了跟前,却也抓了她的手,让她也坐在床边,然后她冲红袖说到:“落云因为你先前不怎么理她,怕是想不通呢!” 此时落云闻言有些愣,而红袖却是一笑轻声说到:“落云妹子,以后你和我冷脸的机会多了,但你只要知道我心对你热乎着就成了。” 落云听到出来这是好话,但也知是话里带话,当下点头应着却是看向了锦衣。锦衣此时才说到:“落云,你跟在我身边许久了。我也和你拜了姐妹,现在说起来是主仆但我更当你是姐妹。你和我学了很多,我也看的出你在为我努力学会在宫里八面玲珑,你是努力了,但是你秉性淳朴之余,却也势单力薄。而且,很多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真的学会学懂。你能档的是明枪,你挡不了暗箭,而对于防范暗箭有一种人却天生是最好的能手。”说着她看向了红袖。 红袖点点头:“主子说的没错,只有生在这宫里,打小就看着这些伎俩的我们才是最清楚那些暗箭的人。”说着她冲落云一笑:“别怪我先前在院子里对你冷漠,以后我会在整个凤藻宫里都是最自傲最讨嫌的人,而你也需对我冷着,越冷越好。” “为什么?”落云当下脱口而问,红袖淡淡一笑:“因为主子需要!” 锦衣闻言紧紧的捏了红袖与落云的手,此时对红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果然是能人,我什么都不说,你却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主子现在的情况奴婢是看在眼里的,恰恰奴婢又是太后跟前拨过来的人,若不用着这个身份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没用出了?”红袖说着冲落云一笑:“落云妹子,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落云又不是傻瓜,她听了半天又自己寻思着,这会也算回过了味:“难道红袖姐刚才故意冷我,是因为主子需要咱们不合?” 红袖一眨眼的时候,锦衣点了头:“没错,眼下我要的就是你们不合!”当下她挂着一丝冷笑说到:“太后心里向着皇后,皇后心里自已有着盘算,珍昭媛这会虽是没缓过气来,但也无伤大雅,而德妃却也伺机而动,有道是,三足而立为鼎,四足参合为桌。如今我们四个相对,大大小小看在一起,却是最不安稳的局面,且皇后即将临盆。我们的局面都将在她生产之后又波动,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清算一个出去!” “清算?”落云口里轻喃,红袖却已经接了话:“皇后娘娘还未生,太后这会全心盯着她,别的顾不上,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锦衣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们必须在皇后临盘前,先请出去一个!” “主子的意思是珍昭媛?”落云试探着开口,但锦衣却摇了头:“她还不值得我动手。” 锦衣说着将两人一拉到跟前,将她二人一凑,贴着她们的耳说到:“从现在起,我要你们给我演出戏!” …… 烛火微跳,落云伺候着锦衣洗漱上床后,神色并不释然,锦衣瞧见了,便喊了她到近前,而后说到:“你和红袖对我而言不同,你是迟早出宫的人,有些事我不欲你沾染,你别觉得我是轻了你,其实这是我对你的一种保护。” “锦衣,我明白,我其实,我其实想和你说,虽然有些事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看到懂,与这宫,你自有一套活着的本事,而我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所以我没想着要去说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你也可以要我做什么,我可以为了你不出宫!”落云说的十分认真,可锦衣却笑了:“你知道红袖为什么死心塌地的为我做那些事吗?因为她是宫奴子,生在宫,也只能死在宫!我和她横竖都要死在宫里,所有我们的手必须沾染血才能活,而你,你还是陪着我们笑看这里的风云变幻,将来出宫的时候,能不沾一丝血就是最好!” -呃,我还是加更了……这个会上瘾的吗?—......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章 风雪相迎菩萨蛮 三 第四卷第三章风雪相迎菩萨蛮(三) 大清早的天上就落了雪点子。这些小点粒子虽是不大,却也将本就灰暗的天笼的更加黯淡。 落云收拾了一番,拿了些还愿用的香烛便去了明华宫,如今珍昭媛已经搬进此宫,恰是和德妃一个院落了。 “这不是贤妃娘娘跟前的落云吗?大清早的怎么来我们明华宫了?莫不是打算来和德妃坐坐?”门口的守门带笑的问着,落云忙是赔了笑:“这位姐姐误会了,今日里下着雪,我家主子哪里敢到处跑啊,我今日来也不是见德妃娘娘的,而是去珍昭媛处。” 守门的丫头一愣,眼扫到落云手里还拖着个提篮,就挂了笑:“是嘛,那快进去吧,诶,要不要我去那边帮你报个信儿。” 落云十分客气的摆了手,倒了谢就往里走,但是却没注意门槛,落脚的时候一个踉跄倒地,手里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此时香烛一散,倒叫人诧异。那守门的丫头一边扶了落云帮她捡着东西,一边出口而问:“落云姑娘带这些香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拉着珍昭媛去佛堂烧香不成?” 落云挂着尴尬的笑并不答话。只赶紧装好了东西,便告辞的去往珍昭媛的撷芳殿。 那守门丫头一见,回身扯了个丫头嘀咕两句,便跟着落云而去,那小丫头便也奔回了主殿朝华殿。 落云到了撷芳殿前,春红正抱了一堆衣服出来交给浣洗局的丫头,见到落云来虽是诧异,也是赶紧进去通禀,而此时落云才拍打了身上的雪泥,看着那两个浣洗局的丫头抱着衣物离开。 “落云姑娘,快请进吧!”春红客气的请了落云进去,此时贺宝珍也已经起身过来:“落云姑娘大清早的来我这里,可是你家主子要你带什么话?” “奴婢见过珍昭媛!”落云规矩的行了礼:“珍昭媛,今日里本来我家主子是要亲来的,可今是十五,我家主子要去大佛堂前候着,倒没法过来,不过呢,有件事主子又不能不做,便叫奴婢过来替她做了。” “是吗?那不知道是什么事?”贺宝珍微抬眉的客气而问。 落云伸手将提篮放在桌上:“珍昭媛,您该是记得当初芳修容从我家主子那里盘拿过一尊送子观音的吧?” 贺宝珍一听这个点了头:“是,我当时在跟前呢。” “后来芳修容出了事后,我家主子想盘拿回来,结果听说芳修容出事前将此物送给了您……” 贺宝珍一听撇了嘴,心说当时出了事,谁都听的出那东西在我这,你早不要晚不要。这个时候跑来要的什么名堂。她心里嘀咕脸上却挂着笑:“是不是贤妃娘娘想拿回去?我等下就……” “珍昭媛误会了!我家主子不是让我来讨要的,而是让我来还愿的。”说着落云将提篮打开,把香烛露了出来:“珍昭媛该是知道我家主子当初供着那尊送子观音,当日主子供它时许了愿,若是能灵验,便会带手抄的心经于今日里还愿,如今您也看到了我家主子有了身子,故而要奴婢来还愿。” 贺宝珍一听这话,也表示理解,当下倒客气的带了落云去了内里的隔间,而此时佛像早以被香火供奉了起来。 落云一见,会心似的一笑,便去上香叩拜,又说了些还原的话,这才退了出来。 “珍昭媛,本来我家主子还说,若您没把这菩萨当事就叫奴婢提醒一声,如今您已供着,奴婢也就不多话了,哦,对了。珍昭媛若是也有心愿不妨学我家主子,将心愿写在符纸上烧了,倒时也有好消息,可以一起陪着我家主子!” 说着落云冲珍昭媛一笑,便拎着提篮告辞。 殿外一直趴在门口的守门丫头立刻撒丫子的跑了。 “落云姑娘,这后面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贺宝珍轻声而问,而落云则轻声说到:“主子说,如今皇后即将临盆,珍贵人还是要趁这会早点有信儿的好,免得失了机会。”落云说完便低身行礼提着食盒出去了。 “主子,这贤妃是什么意思?”春红看着落云走了,回身来问贺宝珍。贺宝珍看着那尊送子观音说到:“一条线上的蚂蚱,怕是借还愿来给我提个醒儿吧!哎,我横竖都和她一个宫院,如今倒是被压的死死的,我要是能有信儿就好了!”说着竟也恼了似的回身往偏殿去:“皇上进了这院都往她那去,我几时能被想起?” 春红眼一转:“主子,您就不能想想办法让皇上想起您吗?” …… “还愿?”洛惜玉挑着眉冷笑:“一尊送子观音而已,有那么大能耐吗?” 白露眼瞧着主子那不屑的模样便到了守门丫头跟前:“听来听去就这事?” “是这事,奴婢不但听了,还借着窗棂偷瞧了,那落云是正儿八经的叩拜还愿的,哦,是了,她还和珍昭媛说,若要心想事成就叫烧符纸呢!娘娘,奴婢听的仔细,那落云说了,她家主子就是因为叩拜这个才怀上的!” 洛惜玉微微一笑的撇着嘴抬了下巴。白露忙是去了一点碎银子到她手里打发了她出去。 “主子,这一个月来,这丫头有点屁大的事都来报,回回您都给赏,倒现在也没觉得听到什么有用的信儿!”白露口里嘟囔着:“要奴婢说,以后这种信儿,咱就不给她赏了。” “不就是点赏银吗?又不是花不起,看着不起眼的事,但你寻思一下,倒也有味。”洛惜玉说着一笑:“拜观音就能怀上?皇上都不往她屋子里去,她再折腾那也是瞎忙!”说着她起身伸了胳膊:“害我等半天,快把披风套上,今日里可是十五,太后要去大佛堂还愿的,咱们还要去陪陪的。” …… 佛堂内,太后一脸虔诚的对着佛祖叩拜,等到香入炉的时候,才轻叹了一口气:“得了,都别陪着了,落着雪的,你们该回去躺着的就躺着,不用在这里受着。” 这话是对两人说的,可怎么听起来都是冲锦衣说的。当下锦衣一笑而答:“太后真是体恤锦衣。可锦衣倒想陪着太后说说佛经论论品呢!” 太后一笑:“少见,这宫里以往也就皇后能和我说上两句,你倒来凑趣了。”说着便拉了锦衣往边上设置的香凳一坐,生生把洛惜玉给晾在了边上。 “太后别嫌锦衣捣乱就是,主要是前些日子养身,窝在殿里倒看了些**,其中有大藏经的多部,看的有些感触……”锦衣她就和太后说起了佛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参论开来,倒把洛惜玉弄的是插话也不是,立着也不是。 她虽是比洛惜颜有备而来。这佛偈什么的也能说上一二,但她也知道锦衣是寻心叫她难堪,竟和太后论起了她听到没听到过的《大藏经》。洛家虽是跟着侯爷反叛起来的人,但到底是汉臣,就算接触的**也多是流传于世的那几本,而这大藏经却偏是藏文流传,被胡臣异族的人所好,早传到了那些蛮地异族的府宅里。如今太后这拓跋一族乃鲜卑之后,倒也有所涉猎,一时她二人聊的倒投机,生把洛惜玉臊的是一肚子闷气。 说着说着太后似乎终于是想起了洛惜玉,见她一脸窘色知道她说不上来个所以然,也就抬了手:“德妃还在这里做什么?这东西你又凑不来,还是回去吧!” 太后如此“体贴”,洛惜玉只能咬牙相谢的退了出去。 一出殿门她就狠狠的捏了拳头:这个苏锦衣,真有你的,窝在屋里养胎倒去看什么藏经,哼,你叫我难堪,我也终有算到你头上的时候! 心思如此,她便带着白露忿忿而去,可偏生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谈论声,当下的她心里有气,自然想去说说这几个丫头,可才靠过去一点,就听到一个丫头的声音:“红袖姐,你知道的真多!再给我们说说,这宫里还有什么稀罕的玩意!” 洛惜玉的眉一蹙,转头看向了白露轻言:“这红袖不是太后宫里捏脚的那个宫奴子吗,这么跑这儿来了?” 宫里规矩是极严的,像红袖这等捏脚的宫奴子,出入内外宫尚且自如,但到底还是低等丫头,如今太后在佛堂,她可是没资格出现在佛堂周围的。 “主子,这红袖前几日里被太后送到贤妃跟前作了丫头,她仗着自己是太后跟前的人。听说在凤藻宫很是拿捏派头,把自己都当大丫头呢,如今落云那个老实巴交的,倒经常是被她噎的下不来台。”白露小声说着,却惹的洛惜玉瞪了她一眼:“这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白露委屈的才要解释,可洛惜玉已经抬手叫她闭嘴,她只好撇着嘴的低头,心说一个丫头也值得我上报于你…… “宫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刚才和你们说了那七宝六凤冠,就令你们一个个眼都睁大了,我要是再说一个保管你们只叫天!”红袖说着昂着下巴,全然的得瑟劲。 “红袖姐你快说啊!” “是啊是啊,你快说说是什么稀罕物!” 围着的丫头们七嘴八舌的起哄,红袖也自然昂着脑袋开讲,洛惜玉小心的立到廊柱后听着,她倒想知道这红袖要咧咧出一个什么稀罕东西令人叫天! “那稀罕宝贝可是一尊送子观音!” “啊?”几个丫头立刻都使去了兴致,可洛惜玉的眉却是一抖。 “啊什么,听着不是珠宝什么的你们就以为这东西不稀罕?哼,你们几个都是新来的,那知道这东西在旧朝里的稀罕事,先前我和你们说的那凤冠是懿贵妃的宝贝,眼下这个可是当初那皇后娘娘的宝贝。”红袖说着故作神秘的招招手,等大家都凑到一起的时候才说到:“当初的皇后娘娘与旧帝成事一年多,也没个动静,吃了各式各样的暖宫药都没用,她眼见身边的几个嫔妃有了信儿,别提有多上火了,恰逢得道的高僧与旧帝论法,她听人说高僧可知前世后因,便特意去拜,那高僧说了几句很高深的话。” “是什么?”丫头们最见不得买关子,这一听都好奇起来。 “那高僧说‘娘娘您,命中有子可当无,若希唯有南山求,尺高白玉雕做像,观音只送心诚人。’当时这话说的时候,旧帝也在跟前,他依照高僧的意思,以皇后省亲为由,让皇后借机去了南山,结果皇后回来的时候说南山的村民发现一块尺高白玉她就给带了回来,后来依着高僧的指点叫名匠给雕刻成了送子观音,这东西就供在了皇后的殿里。皇后早晚皆拜心诚不已,不出三个月,皇后就有了信儿,后来生下了当时的太子。当时皇后可高兴了,可生了孩子又记得高僧说她是有子当无,怕孩子给折了,便把观音给收了起来。谁料,最后还不是逃不过命去,那旧朝太子还不是……”红袖说着抹了下脖子,吓的几个胆小的丫头当下叫了天,红袖立刻大乐:“你瞧,我说了你们要叫天吧!” 几个丫头当下都撇了嘴:“红袖姐,你故意唬我们的吧!” 红袖一笑:“爱信不信,这东西灵着呢!” “灵不灵的都是你说,我们又没见过!”丫头们当即反嘴,红袖当下起身叉腰道:“嘁,你们这些个没见识的,我告诉你们,想看,就去巴结韩公公去,几个月前我在太后那当值的时候就听见韩公公报过单子,说在陈库里寻件一个尺高的送子观音来,可那时候皇后已经有喜,太后也没当事,就让他收着去了,照我看,这个八成就是那件!” “真的真的?”几个丫头们又凑在一起嘀咕,洛惜玉却是激动不已的大步离开,等到出了御花园她二话不说的拉着白露就往内务处去。 “主子,您是要找那尊观音?”白露瞧出了主子的意思。洛惜玉看她一眼:“这东西真假不知,但也不能不信,那红袖可是宫奴子,当年宫里的事可都瞧着的。而且我确实记得娘说那皇后省亲归来后不久就传出了有孕的消息,这么看来,总是值得一信的!你去进去问问那佛像,若是有的话,就给我讨来!” 到了院门前,她打发了白露进去讨,毕竟自己大张旗鼓的要个观音像那可是扎眼,但很快白露却带着韩公公出来了。 “娘娘,您看上的时候怎么不早说一声呢,那观音像早几个月前就被锦贵人,啊,不,贤妃,就被贤妃娘娘讨了送给洛贵妃了啊!” -我尽力加更,但可能会很晚-......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四章 风雪相迎菩萨蛮 四 第四卷第四章风雪相迎菩萨蛮(四) 韩公公这话一出。直接把洛惜玉给震的直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娘娘,娘娘!”韩公公瞧着德妃那样,不由的紧张起来当下就小心的问着:“娘娘您这是……” 洛惜玉一把抓了韩公公问到:“你说什么那佛像让苏锦衣给讨走了?还送给我了洛,送给了我姐姐?” 韩公公瞧着德妃那一脸惊异的表情,话也不敢出了,只一个劲的点头,这下洛惜玉倒似笑非笑的甩了韩公公的胳膊一扭头的要走,可走了一步要转身问到:“那白玉观音可是这么高?” 当初贺宝珍是送过那佛像来的,她瞧过一眼,今日里听红袖讲时,脑子里便过了一边,后听红袖说是在韩公公这,她便以为好物件原是在这里的,可来了再一听被苏锦衣给讨了送给了洛惜颜,她倒是醒悟过来,当初贺宝珍送来的八成就是红袖说的这尊。 韩公公瞧着德妃比划的差不多,忙是点头,还一时多嘴补了两句:“当初寻到这东西的时候就给上面报了信,后来锦贵人带着落云在我这里转,就说这东西好,没多久就给讨了去说是送给洛贵妃……” 他话都没说完。就见着德妃风风火火的带着丫头走了,自己全然是一头雾水:不就是一尊成色品相都少见的送子观音吗?至于那个样子吗? …… 洛惜玉在殿内来回的踱步,不时负气的丢样东西往地上砸,一旁伺候的白露终于是忍不住的上前劝言:“主子,您可别这样,气着自己可不好,而且您瞧您摔打了这些,稍晚的时候,要是皇上来瞧见,您可怎么说啊!” 这话提醒了洛惜玉,她赶紧叫了下人进来收拾了屋里,待那些可怜的瓶罐被收走换了些新的进来后,她终于是憋不住的说道:“我当时怎么就不收呢!” 白露摆手的撵了那些丫头出去,这才凑到洛惜玉的跟前:“主子,您这是何必呢?不就是一尊观音像嘛,这东西宫里大大小小的多了去了,您别信那丫头胡说,她常在宫里满嘴的跑马,您信这个做什么!” 洛惜玉倒是瞪了白露一眼:“你知道什么?这红袖是不是胡说我无从查证,但有个事你可别忘了,我姐姐跟着皇上一直无出,连太医都是不抱希望的,可怎么就突然有了孕?虽是后来没挂住,不论是安贵人给害的还是她自己的事,但终归她是怀了啊!你说怎么就有了呢?” “兴许是个凑巧吧,毕竟洛贵妃当初可喝了几年的药……” “凑巧?”洛惜玉眼一翻:“我看未必!你看:照今天韩公公说的话,那观音是苏锦衣讨了送给我姐姐的。后来我姐姐出了事,谁也没见到那观音,再后来是丁淑芳跑到苏锦衣那里盘拿了这观音出来,显而易见这观音定是苏锦衣供在屋里的!对,对,当时贺宝珍在场,她想巴结贺宝珍就送了她,可贺宝珍又想讨好我,便带了来。可我便是瞧不得这东西给拒绝了,但是,但是紧跟着苏锦衣她就有了孕!”洛惜玉说着脸上现出一丝激动:“这东西弄不好还真是个宝贝!” 白露听着这话,也眼露奇异之色,但多少心里却有不大认同,便小声的嘀咕:“听起来好似这观音像是有些神,可是,我多年弄持草药医理,却没听过这种事,难道真有邪乎的?” “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不成。我要早些下手,如今皇后就要生了,苏锦衣也肚子里有货,就我和贺宝珍都还没动静,如今我要是再让贺宝珍抢到我头里,我这个德妃守也守不住,这东西我必须弄过来!” “主子,当初贺宝珍拿来给您,你没收,如今难道你要和她要不成?”白露不满的抱怨,毕竟这种事实在有够丢脸的。 洛惜玉冷哼一声:“现在我是德妃,她不过是个昭媛,我们在一个宫院里,横竖我都压着她,明日里我去她那转转,威逼利诱一番,她若知趣,这东西自然送上,她要是不识好歹,哼,大不了我就一个不小心砸了这像,大家谁也别想……”洛惜玉正眯着眼说话呢,就听见宫门外唱诺着皇上驾到,当下闭口对镜整理妆容,快速的出殿相迎。 此时轿辇已经落在宫院里,顺帝正出轿。洛惜玉一脸娇笑的迎了上去:“惜玉见过陛下!” 顺帝挂着浅笑伸手扶了她:“免礼!” “皇上今日里可是不那么忙?都来的早了些,臣妾才叫人煨了些汤,陛下不如用些?”洛惜颜说着十分自然的贴上顺帝的身子,便搀了顺帝的臂膀欲要扶他进殿。可顺帝却是顿了下步子。脸色略是尴尬的说到:“有劳德妃如此细心,不过朕来了这些日子了,倒是未去看过珍昭媛,今日里倒想去她跟前坐坐。” 此话一出,令洛惜玉立时尴尬,而此刻正殿侧墙挂着眼泪的春红正要跑出,一听这话也一个急刹愣在那里,等到她不信的伸头去看时,正是皇上将德妃搀扶的手臂取下,轻声言语之时:“朕希望后宫和睦,尽可能的会雨露均匀,这几次都宿在惜玉的跟前,一宫之内却还有美人落泪,朕自当也去坐坐不是?”说着便拍了拍德妃的肩。 洛惜玉这会只觉得心火上涌,但却立刻知趣的低头:“陛下说的是,是臣妾糊涂了,眼瞧着皇上您来,竟只顾着筹备倒忘了珍妹妹了,皇上既然过去,要不惜玉也陪着去坐坐?” 顺帝本来是等着洛惜玉客气的一让这就过去的,如今听到洛惜玉的话却是一愣,当下就蹙了眉:“你说什么?” 洛惜玉瞧着顺帝眉间一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赶紧说到:“陛下,臣妾是说,皇上您先去妹妹跟前,稍后臣妾这边的汤煨好了就请丫头给送过去,天寒地冻的臣妾记挂着您的身子。” 顺帝笑着点点头,这便转了身,而此时墙脚处的春红已经撒丫子的往回冲。 她急跑着进了殿,才进来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哼咛声,当下就轻喊到:“主子,快起来吧,不用装了。皇上他自己过来了!” 这话一出,一脸病容的贺宝珍当下从床上坐起,春红却已经赶紧端了水盆:“主子快来洗洗,皇上就要过来了!” 贺宝珍迅速的跑过去清洗,歪斜的发髻坠在脑后,怎么看都别扭。春红瞧着干脆一把扯了她头上的簪子,然后在她耳边嘀咕,而这时殿外已经有了窸窣之声,紧跟着是太监的唱诺:“皇上驾到!珍昭媛跪迎!” 春红赶紧的跑到外面先迎,顺帝瞧着是个丫头跪迎了出来倒是诧异,而后自掀了棉帘进殿,就看见披散了长发的贺宝珍脂粉未施不说,甚至发丝带水的迎了出来。 “贺宝珍不知皇上驾临,礼仪有失,还请皇上恕罪!”贺宝珍说着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顺帝瞧了眼屋里的冷清劲,倒也伸手拉了她起来:“怎么个礼仪有失?” 说话的功夫他的手指已经挑了贺宝珍的下巴,但见一脸素容上还挂着水滴,眼泡微肿,便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一问这话,春红知道自己该退下了,看了旁边的蔡公公一眼,两人倒是十分自觉的退出了殿。 “没,没什么。”贺宝珍轻声言语着努力微笑,可一脸素容上却见这一份感伤,当下顺帝脑海里闪过一句话,便是轻笑着摇头将贺宝珍圈进怀里:“好了,朕知道这些日子未来,你心里不舒坦……” “皇上,宝珍未敢埋怨皇上,宝珍只是几次听闻皇上来都不能见皇上,实在是想念皇上,一时哭的没了形,忽然听见皇上您来,忙是洗面,却也容妆未有,不能华衣侍奉……” 顺帝伸手捂了她的口:“好了。好了,朕来了!”说着他拥着贺宝珍往内殿去,却心里忍不住叹道:锦衣啊锦衣,又被你说中了…… …… “主子回来了?”落云见锦衣扶着腰回来,忙是给接在屋内扶着她到软靠上坐了,就去给端了热水,而后瞧着跟进来的红袖,轻声问到:“不是陪太后论经吗?这么这般劳累的样儿?” 红袖微微一笑:“主子想给某人再添一把火,就去了趟承乾宫,好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关爱体恤之情,只把皇上说的爱怜万分的去了明华宫……” “什么?明华宫?”落云开先听着还没什么,末了一听这句就瞪了眼,也不管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冲到锦衣身边就说到:“锦衣,你又把皇上往外推不成?” 红袖见落云这么和锦衣说话,当下不出声的退了出去,而锦衣却冲她无奈的说到:“你呀,太计较眼前得失了。我呢是把皇上往别处推,这没错,可是这也是应该的啊,皇上不是我一个的皇上,我不过是一个妃子,这宫里除了皇后除了我,还有的是人盯着皇上惦着皇上呢,莫不说她们,太后可也盯着我。如今我已有孕在身,皇上睡不睡在我这儿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是最心疼皇上,最体谅皇上,最为皇上着像的那一个,你明白吗?” 落云此时才略略低了头:“那你这次又和皇上说的什么?” “我对皇上说,后宫为和只道就是一碗水端平,就算真的很难做到,也要努力的雨露均匀,眼下皇上只惦念着德妃,倒忘了一墙之隔的人,只怕珍昭媛的眼睛都要哭红了!” …… “啪”洛惜玉一把打掉汤碗:“好她个贺宝珍还跟我摆谱了,一个丫头都敢拦你的汤,哼,我要她好看!” --真的很感激亲们给我送粉红,但是系统很多时候不会显示出来,我都不知道是哪位亲送的,只好这里说声,多谢亲们给我的鼓励与奖赏,多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五章 坐等春红看柳绿 第四卷第五章坐等春红看柳绿 孙寿海看着贤妃将药汁喝下。小心的再切了次脉,而后报了平安准备退出去,却被锦衣给喊住了。 “孙小太医准备怎么记案?”锦衣问着,从落云手里拿了块果脯放进嘴里去苦。 “娘娘胎像平稳,无恙。”孙寿海据实而答,毕竟他家的祖传药方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锦衣唇角一勾,摇了头:“错了!” 孙寿海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锦衣,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抹讶色。 “你父亲说你已得他的真传,将来接他的衣钵是没问题的,本宫听闻你也少说医龄十年,算是小成,可今日里倒觉得奇了,你父亲为我诊脉尚且一脸小心,你倒有些持大,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孙寿海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自他伺候锦衣的保胎事宜起,他就是谨慎万分,父亲的交代与嘱托日日听在耳,他哪里敢持大?但他看到锦衣一脸浅笑的瞧着自己,想到父亲当日与他面谈时的激动。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错在哪儿,当下跪地言道:“娘娘责怪的是,是臣糊涂,是臣持大了!”说着便给锦衣磕了个头,而后一脸谦恭的问到:“娘娘这些日子可有哪里不适?” “腰乏身重,头晕耳鸣!”锦衣轻声说着摆了手:“孙小太医起来说话!” 孙寿海一听这话,有些无语:孕妇有了身子,腰乏身重这是自然会有的,可头晕耳鸣这乃是肾虚的症状,他才给娘娘切了脉,她这会哪里就肾虚了呢?但他毕竟受过父亲的点拨,也是明白这些猫腻的,当下便是赔了笑的点头:“娘娘既然有此不适,臣自当谨慎药调!”说着孙寿海又要给锦衣诊脉,可锦衣却是收了手腕说到:“孙小太医,你在太医院怕还算是个毛头小子,如今本宫的保胎大事交给你,可指不定有人会看你笑话的。你自满的写些好词,万一有什么了,你真就担的起吗?” 孙寿海脸色一变,躬身下去:“臣谢娘娘点拨。” “去吧,今日里的记案尚且写个观望,过两天等我给你信儿了,你就找点措辞来要我在宫院里好生休息,尽量少探望,少是非,可懂?” “是。臣明白。”孙寿海这会已经完全明白,贤妃这是自保的套路,少与外人接触,别人说想加害与她就自然要难些了。 锦衣满意的点了头,孙寿海这便告退,落云客气的出去送,红袖则一副冷着脸的样子进了殿。 她端着小垫明显是给锦衣捏脚的,等到把锦衣的脚搁到腿上开捏的时候才小声说到:“今儿大早上,德妃去了珍昭媛处,听说德妃一会东一会西的折腾珍昭媛来着,末了又拉着她转了半晌的园子,等到珍昭媛回去后,殿里又哭又闹了阵儿,倒也消停了。” “哦?”锦衣微微一笑:“你没问问你那几个姐妹,珍昭媛因什么后面哭闹起来啊?” “问了,说是珍昭媛丢了一尊送子观音。”红袖说着瞧着锦衣偷笑,锦衣瞧了她一眼:“那边拿了?” 红袖点点头:“阿妙说了,德妃拉着珍昭媛前脚出去,明华宫里就搬进搬出一些东西说是淘换出去,整个宫里的丫头都凑过去热闹,白露就溜进那边殿里偷抱了东西出来。那么长那么大的还能是哪个?” “哈,我还当洛惜玉不会轻易相信,准备再给她煽煽风呢!”锦衣说着脸上便漾出笑来,她细细密密的早谋算了这么一个套,终于把该套的套进去,如今倒还真是坐等春红看柳绿,只等着日子到了! “她的确不那么容易上当,我说了那些话出去,她当日里挺躁性的,可过了夜倒又没了动静,我只好给阿妙,云燕这些老人打招呼,如今她从老人的口里套话,套来套去只会更加相信,今日里终于是坐不住偷了东西。”红袖的言语使得锦衣当下夸奖于她,而这时落云也送了太医回来。 “落云准备一下,今日里咱们院子里好生转转。”说着她看向红袖:“劳烦你这个老人,去暴室和浣洗局走下吧,有些事只有今天都做了才行,后面,我可是要足不出户的等着了。” 红袖点点头,收了东西便出去了,落云瞧着锦衣一脸好奇:“主子要红袖去那两个地方做什么?还有您今日里要做什么事啊?” “猎人捕猎的时候往往要先设好陷阱,而后以草蒲掩盖,此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猎狗驱赶动物落入陷阱,一个是坐等猎物自入,前者比后者易狩,但需有猎狗驱赶。且有一定危险,若于豺狼虎豹,也许未等猎物入那陷阱,自己就有所损伤,我不是个富裕的猎人,只有一只猎狗和一把好矛,折了哪一个,我都会心疼不已,所以我做不了前者,只能做后者,那么我自然要把这个陷阱布置的完美无缺,如今扑鼻的香肉已撒,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陷阱里的刀刃擦亮!” 落云见锦衣眼里透着一份闪亮,不觉得有些微微怔住,待锦衣轻拍了她的肩,她才赶紧去取毛皮披风给她披上,而后一一为她打点好了才出去。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下旬,前几天因着连下了三天的雪,如今整个皇宫都蒙上了银妆。厚实的雪带来的冰凉在鼻翼里清新,锦衣看了眼那雾蒙蒙的天,便带着落云开始招摇的在皇宫里转悠起来。 她转的是一个大圈,轿子跟在身后,她偏是步行。沿途路过宫院,便停下来打个招呼,路过大小的花园亭廊也是要走走瞧瞧,这一路等转到暴室与浣洗局的时候,竟已是下午了。 “娘娘,您怎么转到这里来了?”红袖大咧着嗓子说话,手里抱着一两件衣裳。 “一路转过来瞧瞧呗,走哪算哪儿!”锦衣说着扫了眼红袖手里的衣裳,而后刷的就变了脸:“这不是我那件水锈红的小褂嘛,怎么洗成这个颜色了?” “这……”红袖一脸诧异,当下转身就冲浣洗局里喊:“嗨。你们怎么洗的衣裳,竟洗涤脱了色!” “落云,走,咱们进去瞧瞧,横竖不过件衣裳,红袖也太较真了!”锦衣口里嘟囔着带了落云进去,其他人因着没招呼,倒只能等在外面。 殿里传来红袖责骂的声音与嬷嬷慌乱的道歉,不时的有两声轻劝,听着似落云的,至于锦衣的声音,也就进去劝了一局,倒也似见那红袖责骂的正来劲倒闭了嘴。 外面立着的丫头相互之间撇了嘴,个个眉眼传递着红袖这人的“恶名”,心说她可真够骄傲的,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当真是太后跟前出来的人,全然是属螃蟹的,竟横着走。可浣洗局里头,红袖是在骂,但她骂的狠毒,眼里却带着笑,而在对面于她唯唯诺诺赔不是的嬷嬷却和她靠在一起,一边口里赔着不是,一边手里却细细地把玩着一把嵌着多宝的金钗。 落云立在一件小房子的外,她不是的插言两句似劝,人却有些紧张的盯着远门,生怕有什么人进来,而整个浣洗局的大院里,除了她们几个人再无他人,似乎所有的浣洗奴都被赶回了主屋。 小屋里,锦衣坐在垫了暖垫的大椅上瞧着面前的两位嬷嬷,口里轻声念叨:“我想红袖把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也给了。我这点事你们应该是不难办吧?” 浣洗局的林嬷嬷一时没开口,只臊眉搭眼的杵着,而那一身肥肉的叶蓉叶嬷嬷却赶紧出了声:“贤妃娘娘交代的事,奴婢哪里敢不应的?只是平白无故的报那东西少了些。上面问起来,倒难有借口……” “借口?叶嬷嬷,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需要借口?丢了,没了,就这么少了,你报上去,只怕没人敢说你什么,就算真的有人责罚下来,落到你这里,终究有人去抗去担,反正你那暴室里死个人那是常见的,给个痛快就有人把事抗下来不是?” 叶蓉听的是额头冒汗,显然贤妃是门清儿,她抬头看了眼锦衣,低头应了:“既然贤妃娘娘这么说,那奴婢照办就是了。” “我怎么听着叶嬷嬷心有不甘?”锦衣说着眼扫了下小屋冷笑而言:“哎呀呀,我看见这小屋就记起了往昔,说来也不久远啊,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我倒现在还记得,我隔着一面墙,听到两个人在如何说着要废掉一个……” “贤妃娘娘,奴婢哪里会有不甘?奴婢说到底不过是个暴室的掌事嬷嬷,您能用到奴婢那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只会尽心,绝不会不出力的,您放心,奴婢一定照您的意思办的妥妥当当!”叶蓉心虚的赶紧抢了话,当初她就知道锦衣平白无故的为她遮掩那是迟早要还的,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事,这么个看不来所以然,却令人心中发虚的事。 锦衣见她识相,自然不再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林娟林嬷嬷:“您呢?” 一声您高抬了林娟,林娟赶紧福神:“贤妃娘娘快别这么叫,奴婢可担不起。” “担不担的气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你半天的不出声,不就在算值得不值得嘛,怎么我就红袖给的东西不够份量?”锦衣说着手放在了肚子上。 林娟看了眼锦衣的动作,咬着牙说到:“贤妃娘娘给的东西份量那是足够重的,说实话这东西是足够重的,可是谋……可是这事,一个不留神那个是灭族的事,容奴婢再思量思量。” 锦衣呵呵一笑,站了起来:“你确定你要思量?” 林娟舔了下嘴唇:“奴婢觉得……”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锦衣从林娟的头上一把扯下了盘发的大簪,在她发散下来的时候,她也把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肚子。但是,她没下手,而是保持这个动作,在林娟愣住的时候含笑的又问了一次:“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需要思量吗?” 林娟僵住难言,叶蓉惊骇的捂住了嘴。 林娟见状唯有苦笑:“奴婢若再不答应,只怕今日都活不过去,答应了,或许还有个活头,这哪里还用思量,奴婢应了。”林娟说着认栽一般的低了头。 锦衣呵呵一笑,从头上取下一直簪花的如意钗放在了林娟的手里,而后把那个大簪当着她的面收进了袖袋里:“你这簪子太旧没什么花样,本宫那回去做个挑灯芯的物件还不错。哎,人哪,心里都亮着一盏灯,只有透亮才看的清路。今**们如此应承我,她日我会回报你们的,宫里大大小小的执事,总有你们一席!”说着她慢慢的转身,面容含笑的出了屋。 一出屋,落云赶紧扶上了她,锦衣拍了落云的手边出言喝斥红袖:“行了,一件衣裳而已,你说她们不是也就是了,用的着这么骂半天吗?本宫有怪你吗?这么冷的天,许是冰水冻手,丫头们洗不下去,泡的久了些掉了色而已,左右不过一件衣裳,至于嘛!回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 说完锦衣扶着落云先出了院,红袖冲着那陪她演戏的嬷嬷一笑,抱着那两身衣服掉着脸追了出去,而后就那么一路掉着个脸不紧不慢的跟着教辇回凤藻宫。 浣洗局的小屋里,叶蓉与林娟从窗棂里看着苏锦衣出去,彼此都似虚脱一般的瘫软了身子。 “她到底要你做什么?”叶蓉急急的问着林娟,林娟瞥了她一眼:“那她又要你做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却是都叹了一口气。 “哎,我就知道当初的事她给我掩了,那就是要找我讨的,却没想到她在这处等着我,你呢,你也招惹了她欠了她的?”叶蓉好奇而问,林娟却是摇头:“我没欠到她的,只是欠了红袖,不过,这贤妃也真够狠的,她竟然会那肚子里的皇嗣和我赌,可我偏偏却没胆子赌下去!” “你没赌是对的,我觉得你要是不应,她真敢刺下去,现在想想,当初曹映秀对她下手那么狠,弄不好就是吃了她的亏!”叶蓉说着摊了双手:“得,咱们现在只有陪着喽!” 林娟点点头:“我也认,谁让我当初的确对不起红袖呢,这事真要揭不过去,大不了,我抗了,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族人给拿去灭的!”说着她便出了屋招呼人都出来做事,而叶蓉也就悻悻的走了。 …… 回到殿里的锦衣好好的躺在床上舒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的等了,落云,明日里就叫孙寿海说我不宜外出吧!” 落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锦衣,如果,如果她不答应,你真的会刺吗?” 锦衣一笑:“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真要刺我才舍不得!” 落云听了终于笑着做事去了,可锦衣却蒙了眼:我会吗?我还真不知道答案…… -嘿嘿,周末,允许我偷懒吧,就不加更了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六章 龙凤添喜祸已显 第四卷第六章龙凤添喜祸已显 自打那日锦衣在宫里转了个满圈后。她就老老实实的在凤藻宫里窝着了。孙寿海在记案上落笔说贤妃身弱,胎相不稳,其不易惊动需要好好休息后,隔天的太后就亲自发了话,叫她在宫院里养着,谁也别去叨扰。这么一来,贤妃倒有些似被罚了禁闭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然就在凤藻宫里转,甚至是连年关,全宫上下喜庆的日子,她也不曾出宫列宴。 顺帝知她一门心思养神,心中暗道锦衣一定是小心谨慎怕得罪了母后,才这般被禁而不敢出来共庆,当下也心疼着锦衣,在大年初四的日子,就移驾先到了锦衣处,倒把排号在前的德妃洛惜玉给晾了一晚上。 洛惜玉心里有气又没出撒,谁让贤妃有孕她无孕呢,成日里只能寻珍昭媛的不痛快,末了更是一门心思的烧香供奉。早晚准点的叩拜打理十分的虔诚,只不过这尊观音来法不够光明正大,她也不好供在正殿,便在寝殿里寻了一处置了佛龛供养着。 洛惜玉如今相信这送子观音的神力,十分的虔诚,终日里烟熏香绕下,好好的朝华殿都快成了佛堂。不过这种事,从来都无错,顺帝更是只能漠视,开枝散叶,求子求嗣这本就是后宫女人眼中的大事,如此,他倒有时也会心疼一下洛惜玉,毕竟洛家姐妹两个都有这宫寒的毛病,也算是洛家命中的劫数了。 宣平二年正月十三,皇后入住产殿,正月十五出现产兆,正月十六的深夜,在全宫如临大敌一般的气氛下,皇后在叫唤了两天后,终于产下一对双生,恰恰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一时间,全宫乃至全国都在传发着喜讯,一封封贺喜的奏折送进宫中,一张张昭告的榜文传发天下。 皇后产下龙凤胎这是大喜,当夜各宫的嫔妃都穿了吉服正装前去道贺,其实这道贺也就是摆摆样子。毕竟月子里是见不得人的。更何况,皇后今次也是从命关上过来的,即便大家只口口声声的报喜,但明眼人都清楚,生了两天半,几次传出难产命在旦夕的皇后,这次怕是大伤了元气。 凤藻宫内,锦衣叫下人挂上红灯笼以表贺喜,更是装模作样的捧了自己亲绘的百子嬉闹图前去以表贺喜之心。只不过她才踏进安坤宫,就被一脸喜色的太后给撵了回来,这会儿的皇后已经生了皇子,只凭借着这小人儿皇嫡子的身份,那就是既定的储君,拓跋一家的血脉稳固,外戚就是内戚,这足以叫她安心。没了后顾之忧的太后看见锦衣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只盼望着再有一个外孙添喜,自然是紧盯着锦衣好好养身。 锦衣听话的将礼物留下,人便乖乖出了安坤宫回了自己的栖梧殿。她将落云留下照看自己,红袖则打发去了安坤宫那边,说是留个听信儿的。其实则是叫红袖好生的打听。 这一夜,初为人父的顺帝兴奋的夜宴群臣,一儿一女的到来令他十分激动。皇宫里这天大的喜事,当夜被顺帝誉为新朝新国的第一喜。 红袖是大早上带了这些讯息回来的,落云守了一夜,锦衣便正好打发她去休息了。待落云一离开,睡好了的锦衣便轻声问着红袖:“有没什么出了岔子的?” 红袖略是蹙眉的说到:“暴室上个月报失的卷宗我已偷偷翻看过,无误,这几次去浣洗局送洗衣裳的时候,我也有注意那边的衣裳,也都没什么问题。而且昨个夜里,我特意的从德妃身边擦过,她终日里的虔诚叩拜,衣服上都是那股子檀香味,还真真儿闻不到别的。” “那就好,这次幸好皇后怀了个双,如今只怕她那身子还真就伤大发了,诶,孙太医处你可去问了?” “问了,说是皇女先落得地,比皇子重的多,由于生的太久,两个都有点欠,只怕身子都会弱点,但只要悉心照料,不会有碍。”红袖说着有些担心的看向锦衣:“主子,我们这么不动,只指望这那边能成吗?要不要奴婢合计合计,再补个后手?毕竟等太医们悉心调理之后。咱们的机会可就小了。” 锦衣蹙眉的抿着唇,几番转眼之后,口中才轻喃:“德妃与皇后不会是真正一心的,这洛惜玉不似洛贵妃是个心善的人,只怕她早有盘算。如今她无子嗣,又一直与皇后面上相合,只怕多多少少都会与皇后亲近,这才能在宫里先稳住地位,毕竟她还要防我的。关于这些,咱们是早先盘算过的,所以在她身上,咱们的套必然有效,不过你也说的对,咱们全指望着洛惜玉也不成,万一那出了纰漏生生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那可就功亏一篑。但,补后手应该,却不能是咱们动手,而且眼下首先该防的不是德妃这边,而是太医!毕竟太医们这一用心调制,只怕有点眉目也会先露出来,就算咱们有孙太医掩着,也难免露馅。所以我觉得要紧的事,是要太医们忙不过来!” 红袖闻言眉头一拧:“主子的意思难道是要太后她……” “只有太后病的重些,太医们才会顾不上皇子,只要有一点疏忽,只怕不用咱们动,洛惜玉自己就要动,她若是讨好皇后自荐照料的话,那咱们只管看戏坐等,如果她心有不甘而趁机,那不更好?”锦衣说着眉眼里透着一份笑意,竟有些俾睨天下的味道。 红袖点点头。锦衣说的的确没错,不过……“可是主子,太后这边我们咱们弄才好?您如今为了避嫌早把自己弄到这笼里,如今做什么只怕难吧?” “太后这边的事,不能咱们做,珍昭媛不是受德妃的气,都快崩溃了嘛,你何不从她哪里下手?” “主子有什么好主意?” “老坛装新酒!”锦衣说着将红袖拉到近前在她的耳边轻言:“皇后已产子,太后这会什么心都安了,自然看谁都亲近,可洛家横竖当了这么久的心病,岂能说消就真的消个干净?捣鼓着让贺宝珍哭诉一二,让太后看到洛惜玉的那份野心,她自然要动,只要她一动嘛,你就如此……” 锦衣在红袖耳边嘀咕了一阵,听的红袖不断点头,最后应声:“好嘞,这事我会弄仔细的!” 锦衣拍拍她的肩:“有你我放心,诶,我看你先前回来似有什么隐忧,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锦衣的提醒红袖立刻再次蹙眉,她咬着唇蘑菇了一下才说到:“主子当初是在铃兰的院里待过的,不知主子对这个人可熟?” 锦衣见她提到铃兰,当下眉眼微动:“还行吧?你怎么说到她了?” 红袖捏了下拳头,看了眼锦衣似有犹豫,锦衣瞧她如此,便是一笑:“你只管说,我这里不必忌讳什么。” 红袖闻言点点头,转身回到殿口细看了下,确定大早上的还没什么人在院里,这才又折身回到寝殿,以极低的声音冲锦衣说到:“主子昔日问我,为何一门心思认您为主,当日里是因着皇上视你不同,其后是您那份不慌不乱宠辱不惊的气势令我会想到一个人,再后来。我已将您视为主子后,便有次在太后的殿里瞧到了样东西,这一瞧我便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红袖说着一笑:“我答主子因着我是宫奴子,一个意思是,我横竖都出不了这宫,自然要在这宫里争个光耀,另一个却是,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 锦衣听着红袖压低声音说了这些,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份微笑,此刻依然笑容不变:“那么现在你要和我说什么?” “铃兰是宫里的老人,当初她的养母可和懿贵妃走的近,后来……”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吧!”锦衣轻声催促着,毕竟那些事她已不需要在听。 “是,奴婢觉得铃兰应是知道主子您的底的。”红袖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客气的盯着锦衣,可以说是十分的僭越违矩。锦衣不以为忤,只是一笑点头:“是,她知道,在我进宫的时候她就知道。” 红袖闻言,眉几乎蹙成了个疙瘩:“主子知道当年的事,难道您觉得她心里能向着主子?” 锦衣叹了口气:“当初的事,我已和她和解,她如今应是我的人。” “主子信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锦衣记得铃兰几次冷脸相帮,她选择相信,毕竟铃兰要是想害她,只消在皇后跟前说出她的身份,那她早于这座宫不容。 “既然主子选择信,那奴婢也不好多言,不过,奴婢打听到,皇后这次是把孩子交给铃兰来照看,看来铃兰很得皇后的信任。虽然主子这次下的套,应该连累不到她,但……”红袖深吸了一口气:“铃兰可是当初被收养下来的,这宫里也是门清,奴婢担心,等事成的时候,她只怕会反水也不一定,奴婢还请主子,最好早做打算!” --给亲们说一声:小区通知,明天停电检修,来电在晚上9点,所以更新会很晚,而且没办法加更,不过呢,后天是1号了,琴儿打算,六月双更……所以,大概这书会在六月底完结吧!大家可要痛快的支持我哦!谢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七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 上 第四卷第七章陷阱静待猎物哀(上) 日头偏中,春红一脸沉色的抱着两身衣服进了浣洗局。才迈进院子就听到于浆洗拍打中。夹着两个女人的说笑声。绕进去一瞧,就看到浣洗局里的何姑姑正和个背对她的宫女说笑,一地的花生瓜子皮,显然两人聊了许久。 “何姑姑真清闲啊!”春红不悦的那话一刺,那何姑姑算是瞧见了她,赶紧起身迎了:“春红姑娘来了啊,怎么珍昭媛又有衣裳送洗?” 春红眼一竖:“送洗用的着我亲来吗?你看看你们怎么洗的衣裳?这裤子上还有泥印子,这衣服袖口上还挂着灰?你们到底洗没洗啊!” 何姑姑闻言撇了下嘴,动手翻了两下,嘴里轻念:“哦,没洗啊,既然没洗,我这就拿进去叫人洗就是了!”说着她从春红手里一把抱了衣服扭着就进了浆洗的房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春红见何姑姑完全不拿正眼瞧自己,当下就对着何姑姑吼道:“我说何姑姑,我们家主子好歹也是贵嫔,不是什么美人才人。一句没洗再洗就算完了?你太不把我们主子放眼里了吧?”她这些日子跟着主子受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倘若何姑姑给她个面子说声不是或是解释下怎么弄错了,她兴许都抗过去了,如今人家不拿正眼的瞧她。她如何压的住火? 何姑姑已经走拢房门,听了她这话倒是回眼看着她横了几句:“春红姑娘心里不快少拿我们这些低等丫头出气,你要是和你家主子受气,有本事找德妃横去,自己一个院里的歪不得,就到我们这里撒气,算什么本事,不就是忘洗两件衣裳嘛,前天太后那边还漏洗一件呢,也没见人家拿乔,再说了,这会的都忙着伺候皇后娘娘为上,你这衣裳忘洗了就忘了呗!” “你说什么?”春红一听这话更冒火,当下就往何姑姑跟前冲:“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你拿我们浣洗局的当出气筒啊!”何姑姑说着一摔衣服当下就抹了袖子似要干架,而此时一直背对春红不出声的宫女,蹭的站了起来,出手相挡不说更是出言相劝:“好了,好了,两件衣裳而已争什么,非要争着打上一架就舒服了?何春,你还什么嘴儿啊,本来衣服忘洗就是你们的错,人家说你两句也应该,你这是做什么?打的赢了又如何,仔细林嬷嬷回头罚你,有意思吗?”说着丫头一转身冲着春红又道:“你也是,两件衣裳忘洗弄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日都忙皇后那边,顾不上咱们是应该的,你们珍昭媛的忘洗两件,我们贤妃的还不一样搁在那儿没洗嘛!”说着手一直旁边的木桶,还真放着几身衣裳。 春红瞧着转过来的丫头,一时有些尴尬,悻悻的喊了句:“红袖姐!” 红袖微昂着下巴点了下头:“你家主子应该也不缺这两件衣裳,春红姑娘就消了气吧,还有你!”说着红袖倒是撞了下何姑姑:“快把衣服拿进去叫人洗吧!” 何春撇着嘴,弯腰捡了衣裳进屋,红袖倒冲着春红招了手:“春红姑娘过来坐会,喝两口热茶消消气吧!”说着她回了座位倒茶,春红便低着头走了过去:“红袖姐,你怎么在这里?” “送洗衣服呗!”红袖一脸不当事的样子,但眉眼里却泛着一抹冷色。春红瞧在眼里轻言:“这送洗衣服可是粗实丫头的活啊,我家主子是跟前就我一个,您怎么……” “嘁,少和我装不知道,全宫上下谁不知道贤妃把我当外人,你又何必装呢!”红袖说着自己抱了茶杯喝了口。倒冲春红一笑:“别说我了,你呢,分到珍贵人跟前,如今人家做了昭媛,你也算是大丫头里的了,再过些日子,只怕还能往上爬!” “红袖姐您就别逗了,春红入宫的时候,就是您调教过的,岂会不明白主仆共荣的道理,如今我也就是在别人跟前装个样儿罢了,我家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又谁不清楚呢?”说着她下巴杵着屋门一比:“人家不才说了我家主子横不起来嘛!” 红袖一听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咱们两个小师徒一场,如今竟混成一色的了,你是主子被人掐着,我是被主子掐着,呵呵。” 红袖正说着,那何春已经出了屋,瞧见春红在跟前,眼里不大痛快,春红当下就想起身走人,却不想红袖拉着她做好,扭头冲何春说到:“行了,收起你那死人脸吧,这春红入宫的时候可是我带过的丫头,你崩给她甩脸子!” 何春闻言愣了下,倒也悻悻的坐了,而后忽就捧了热茶冲着春红道:“我脾气直,得罪了啊!” 人家都先低头了,春红也不可能拉脸。也就端了茶陪着:“哪里,是我自己没压住火!” 两杯茶一对,饮下去后,何春叹了口气:“你们啊,都不容易,一个被一个捏着。”她说着看向红袖:“我说你要伺候贤妃到什么时候啊?太后那儿你不回了?” “回不回的去谁知道呢,我可做梦都想回去!”红袖说着一脸苦笑的说到:“说实话,太后跟前做个捏脚的丫头都比在贤妃跟前当个大丫头强!” “呸!”何春装模作样的假啐一口:“少说这些场面话。捏脚丫头不如大丫头,说出去不笑死人!” “谁给你说笑呢!”红袖一脸正经的说到:“我给太后当捏脚丫头的时候,这院里的主事嬷嬷都不敢多说我一句!大小的贵人美人的,我爱理了理,不理也不能怎的。虽说见着妃子什么的是跪是跌份,可我横竖在这宫里活的敞亮,你看看我现在算什么?贤妃跟前的大丫头,太后一句话她就在宫里窝着哪也别想去!我一个大丫头,她把我当外人,如今我都干起送洗衣服的事了,算什么啊!”说着一脸躁性似的扭了头:“不就是个贤妃嘛,再横她横的过太后?等她将来生了,我就去找太后让她要我回去!” 何春瞪了她一眼:“你蠢啊,心里不快,你现在也可以给太后告状啊,就你那手上的本事。太后还舍不得呢!” 红袖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人家肚子里有货,只能等着生!”说着红袖把头转向春红:“你也是,你家主子怎么就那么好欺负,不是听说皇上最近有去你主子那里留宿的嘛,怎么不叫你主子使把劲啊!” 春红一撇嘴:“怎么使?说的轻松,天天的德妃就杵在院里等着,皇上一来她先迎,三言两语人就把皇上请走了,现在谁不知道她那心思,只可惜就她那身子。能不能有信,谁知道呢?”春红见人家对着发牢骚,自己心里的不快也就说了出来。 何春一听瞪了眼:“嗨,整了半天是你家主子压根就没和皇上搭上啊,我还以为是你家主子留不住皇上呢!” “我家主子还没那么差,上个月德妃堵截皇上,皇上惦着我家主子愣把德妃给拒了,只可惜,人家是德妃,我们家主子是个昭媛,再是贵嫔也横不过妃!” “那不见得!”红袖说着一搡鼻子:“要是我,我就给太后哭去,宫里的嫔妃那得随皇上喜欢,由得她去拦挡?再说了,一个不能生蛋的天天霸着皇上,这像什么话!” “去去去,你当人家有你和太后亲近?”何春说着就笑,红袖倒是也挂了笑“那倒也是,我好歹也曾是太后的人。不过,说真的,太后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洛家的人,你们说要是太后知道,根本不是皇上有心在德妃身上下功夫,而是德妃这么缠着皇上,你猜她心疼不?” “太后心疼啥?”春红一脸不解,红袖倒是捂着嘴巴吃吃的笑。此时何春也笑着接了话:“你说心疼啥?天天在不产粮的地上种,太后能不心疼?”话一说完,两人便凑到一起吃吃的笑,春红脸一红也明白过来,转眼倒是起身说到:“你们聊,我还要回去做事,先走了啊!”说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红袖和何春看着春红就这么走了,倒是再拥在一起:“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不产粮的地儿,亏你想的出来!” 何春白她一眼:“你不就这意思嘛,你还说她不能生蛋呢!”说着她忽然正色的轻声说到:“你觉得成了不?” “应该是成了,不过你后面空了帮我撺掇点!”红袖说着手里的花生一丢:“行了。我也回去了。在你这里窝半天了!” 何春一把扯了红袖的衣袖:“说真的,贤妃值得吗?” 红袖拍了何春的手:“还记得我当时戒掉那玩意时,要你绑我不?你也问我这么忽然就那么死性的说戒了,我怎么答你的?” “你说你遇到一个能让你达成心愿的主子。” 红袖点点头一笑:“这不就是了!”说着便走,而何春看着红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这贤妃能把你这么个刺头收在手里,也真是本事。”说完看了眼旁边木桶的里的衣裳,小心点规整起来,没多会功夫便叫了个丫头出来:“这几件都是太后明日里穿的,快送过去吧!” -明日里开始双更,亲们的票票砸上来!-......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八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 下 第四卷第八章陷阱静待猎物哀(下) 孙福兴提着药箱刚到凤藻宫前。守宫的老妈子就开了口:“呦,孙太医您又亲自送药来了,怎么?孙小太医还没好?” 孙福兴笑了笑:“嗨,这药不我送,还能谁送?他摔那么一跤,虽不是多大的伤,这两天也是有些不利索,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继续问诊送药了。” “也是,前几天雪大,宫里摔了几个呢,您也小心着点!”守门的老妈子接着话叫了小丫头去报门,不多时落云便出来迎了孙福兴进了栖梧殿。 “臣见过贤妃娘……” “行了,过来坐吧,药呢?”锦衣坐在加了软靠的大椅里一派慵懒之色,但她容妆精致,一丝不苟的细腻着她的美艳。 孙福星从药箱里取出一盅药汁小心的送到锦衣面前。锦衣扫了眼说到:“落云,倒腾出来去热热。”说着伸手放到桌上供孙福兴问诊。 落云立刻抱着药盅出去加热,而锦衣则冲孙福兴伸了另一只手,孙福兴立刻从药箱里摸出一包药粉放在了锦衣的手里。 锦衣看了一眼收进了袖袋:“再有这包就成了吗?” “娘娘放心,今日里徐太医送药走后,臣翻了药渣。看见他加了两味药,显然是太后的咳症又犯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小心的给太后调息,今冬过了大半都没见显,如今一发上来那可是不轻,只要这药粉再被太后闻到,必然会和那两味药起冲,到时太后只怕腹泻呕吐,咳症也会加重!” 锦衣点点头,略是担心的问道:“太后若不适,只怕会反查下来,这些,可别出了纰漏!” 孙福兴一脸浅笑:“娘娘放心,臣先前就给您打了包票的,头前给的是金盏花的花粉,这花粉闻起来不怎么出味,但却偏偏最是咳症哮症的诱因,太后痰热壅肺多年,落下隐疾,早犯晚犯已是常事,当年她在侯府的时候,就是落了单的,每年都拨了些上好的药去调制,可那几年战事连连,浙贝母与冬虫夏草全都断了货,她这病拖了几年,已经难愈。如今虽然是徐太医给她调制着。但近日天寒,犯也是应该的,上面才不会有查,早上徐太医与我抱怨说太后依赖藏药,不用浙贝母而用龙胆花,我便悄悄在龙胆花粉里让我加了姜粉与椒末,如今徐太医用那加了料的龙胆花与冬虫夏草为太后调制,只会让太后加重病情,如今这包寒食散粉,娘娘只要取指甲盖那么一点落进太后的食物或是茶饮里,以太后现在赤便秘结之状,定会腹泻不止,甚至药性相克与脾肺之间,令其痰喘加重,呕吐不止。” 锦衣听了总算满意的点了头:“不过,你给那龙胆花加了东西,万一查出来……” “娘娘不用担心,那是藏药存的本来就不多,如今臣翻走了点,徐太医加的是最后剩下的,如今都入了药。查也没的查。”他正说着落云捧了药进来,将药碗放在锦衣跟前,将药盅还了孙太医。 锦衣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将药放在一边,又和孙福星说了些场面上的话,问了几句孙小太医后,便让落云送了孙福星出去。 两人出了屋,她将药汁倒进了净室的净桶内,当初为了叫这父子两明白自己的信任,她是都喝了的,虽然父子两个与她一条线不会害她,但是如今她却要小心防范,万一谁也趁机做了手脚呢? 将空碗放在桌上,她人便去了寝殿里的妆台前,将一件缀了东珠嵌了红宝的芙蓉挂链翻了出来。 这挂链是她做贵人时,将枯死的酒杯花还与韩公公后,韩公公为了要锦衣闭嘴而特意孝敬的好东西。但殊不知这东西原本就是她十三岁时,她娘命巧匠打造送于她的生辰礼物。 锦衣摸索着左边的东珠一扭,那嵌着红宝的芙蓉花便是中间旋开,露出一个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个空穴来,她迅速的倒了些寒石散的药粉进去,而后合上了。 落云此刻已经进屋,看见锦衣再倒腾东西就凑了过来:“这是做什么?” “装些东西备用!”说着冲落云一笑:“红袖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再屋子里吃东西呢。” “把她给我叫来,诶,要叫的不情不愿,然后撒气的回你房里睡去!”锦衣小声嘱咐,落云知趣的点点头:“知道。” 落云出了殿就到红袖房门前喊了句:“主子找你!”然后就掉着个脸回了自己的屋子。红袖一边擦抹嘴出来,一边撇着嘴昂着头,咋看都是得意。她扭着身子入了殿。院里几个打扫的丫头就纷纷撇嘴,然后凑到一起小议起来:“瞧把她得意的,不就是个老人嘛!” “人家可是太后跟前的,牛气的很!” “落云又被晾了,娘娘也真是的,怎么理这眼睛长到头顶的人!” “你懂什么呀!人家是太后那边的人,娘娘能不理嘛!” 几个丫头正说着话呢,就见红袖扭身又走了出来,忙是四散了做事,而红袖撇着嘴的瞪了她们一眼也就回屋继续用餐去了。 …… “咳咳”太后红着一张脸,不爽气的急喘着,打昨天起,她这老毛病又犯了。 “夫人,药送来了,您快喝了吧,这两天天寒,一定是奴婢哪儿没注意到让您着了凉。”柳儿嘀咕着,显然有些自责。可太后却摆了手:“与你们无关,我这是肝火太旺!”说着她将药汁喝了,一边含了块糖取苦,一边说到:“这老毛病你们还不清楚,喝几副药缓过去也就是了。” 正说话的功夫,莲儿一脸不情愿的神色进了殿。太后一瞧她那样子,就撇嘴说到:“耷拉着脸做什么,是不是珍昭媛又来了?” “可不是,昨日里跑来跟您连哭带说的耗了一下午,您都没休息好,这晚上的又咳起来了,如今她这个时候又来,我晾她一会就说您睡下了!”莲儿说着还翻了眼,明显的不痛快。 太后笑了一下,又咳了几声,这才说到:“行了。知道你们两个贴心,但珍昭媛这事,我还真应该管管。德妃太拿架子了,我也不能由着她这么使性子。皇上再是九五之尊,也架不住她那么没脸没皮的索秧子,行了,珍昭媛我也就不见了,莲儿你去回了她,告诉她这事我会给她做主,而后你去趟承乾殿就跟皇上传个话,说:眷顾也要有个头,别在德妃一处使,知道了?” 莲儿脸一红应着出去了,柳儿便是一笑:“莲儿姐不好意思了呢!” 太后揉了下额头说到:“脸红有什么用,她要想和皇上一处,也得自己和我开口!”说着起身往床边去:“哎,昨晚咳了半宿也没睡好,眯一会吧!” …… 日头刚落,锦衣还在殿内用着晚膳,就见太后跟前的柳儿一脸急色的被落云临进了殿内。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柳儿只是弯了下膝,她可是太后跟前的大丫头,见她只用福身。 “柳儿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太后要传我?”锦衣放了碗筷,一副要起身换装的模样,柳儿忙是摆了手:“贤妃娘娘误会了,太后并未传您,她还指望您好好养身呢,只是太后近日里寒气激了旧疾咳的有些凶,原来红袖在的时候,她给太后捏脚缓和过些,所以太后叫奴婢来要她过去伺候,您看……” “好好,太后若用的着她,自然唤她去就是,落云,快带柳儿姑娘去红袖那边唤她过去!”锦衣出声吩咐着,柳儿告辞跟着落云去了红袖处,很快红袖便跟着柳儿出了宫。连到锦衣跟前打声招呼都没。 “这红袖也太不把主子放眼里了吧!”缩在门口的欢喜嘴里嘟囔,惹的锦衣瞧他一眼:“少说那些搬弄是非的话,做你的事去,你要是闲的发慌,就自己去找你们那些伙子玩去,我这里反正眼下也没什么可伺候的!”说罢锦衣就回了殿里。欢喜挠了挠头,也就出了宫院会自己的太监少阁去了。毕竟已是晚上,没什么事的话,他即便是塞给了贤妃的,也不能宿在贤妃的宫里。 …… 红袖进了殿,就听见太后那一串急咳,莲儿给搓着胸口,她当下就冲过去给拍了背,而后在脊背上给捏了捏,又抹了抹。 太后咳了痰出来,发红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态,脑门上也沁了汗:“这口痰可把我堵坏了,真是奇了,这副药下去,竟感觉咳的凶了些,胸口也闷上了。” 红袖赶紧给顺着背,柳儿端了清水给太后润了润,眼里已经满是担忧之色:“夫人,您这样可不成,要不奴婢去给您传徐太医吧!” 太后摆了手:“还不至于,往天这样的反复也是有的,红袖你要不给我刮回痧?” 红袖一脸忧色:“夫人,您现在正是气喘的时候,奴婢可刮不得,等您缓些了再刮吧,奴婢还是先给你顺顺气,等下再给您捏脚帮您缓缓!” 太后闻言点点头,红袖便说自己来的急忘了带药油,请莲儿去厨房讨些菜油来,而后就去一边净手。柳儿则扶着太后坐到了软靠上,帮着脱了鞋袜。 红袖在边上净手,眼扫着屋内的东西,太后忽又开始咳,柳儿便赶紧起来给捶着,她见状手在衣服上一蹭,人便到了桌边,借背挡着的机会,她从领口抓出那链子,迅速的转了东珠,从露出的穴里,沾了一指头的药粉,将链子合上塞回去,而后倒水冲进杯子里,将指头上的粉全融了水,这才端了水过去。 太后咳了黄痰出来,份外的难受,红袖递了水上去,她一时还不想喝的摆了手。红袖正想着要不要劝,可柳儿一把从她手里端了杯子冲着太后劝到:“太后您要多喝水啊,太医说了,您肺热,要多喝的!” 太后闻言也就饮了水,一脸的疲态,红袖赶紧的盘坐在地上,抱了太后的脚,请柳儿给端了热水来泡,莲儿此时也拿了菜油进来。 一通细细的捏脚之后,太后竟舒服的迷糊着睡着了。莲儿小心的寻了毯子给太后盖上,便冲柳儿轻言:“太后一直就没睡好,如今倒终于能好好躺会儿。” “可不是,幸好红袖有这手艺,就是太后这么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好。”柳儿说着轻叹一口气,看着还在轻捏的红袖低声道:“累了吧,你要不也歇会?今日可比往常捏的久!” 红袖点点头,示意两人慢慢的把太后的脚给放到软椅上,又拿毯子给盖了,这才起身,可盘的也久了些,这人就腿脚不利索,正在搓揉间,太后却忽然睁了眼,急咳了两声,竟是呕吐起来。 一时间连带着红袖,三个丫头全然的忙了起来,可太后越吐越凶,最后竟是喊着腹痛跑了几趟净房。红袖瞧着太后这样,便亲自去太医院请徐太医,徐太医本就挂着太后的病症没回去,而孙太医正好当值,听闻太后不适,两人都赶紧收拾了药箱前往,而在路上,红袖趁着夜色浓重,作势为孙太医掌灯而扶,却将早取下的项链趁此交给了孙太医,孙太医直接把项链收进了袖袋里。 两人到了延寿宫,立刻把脉问诊,徐太医诧异于太后此刻竟这般症状,而孙太医则在复诊后,不动声色的等徐太医出了药方令人去煎药后,才将徐太医叫到一边质问他给太后用了什么药。徐太医一肚子委屈,却只能小声抱怨,更说今日就加了那两味药,并无错,却不知为何太后肝火更旺,而腹部遇寒,竟是呕吐腹泻。 “难道是那两味药出了问题?”孙太医一副忧心之色,徐太医却是叹气:“太后非要我用龙胆花,可那是藏药啊,要我说,弄不好就是那东西出了纰漏!” “哦,那我这就叫人去查!”孙太医说着一副要派遣人去做事的样子,可徐太医却急忙拉住了她:“院首,那龙胆花只剩一点,我今日里恰恰用了,无有再余啊,而且这药是太后叫我加的,如今出了纰漏,总不能往太后身上说啊,您快给我想个法子啊!” 医药不见缓和反而加重,若要纠察起来,他这太医之位说抹就能抹了,如今他是开的出来药给太后缓和,但这事却总是要掩盖的。 孙太医挂着一副忧心的样子安抚着徐太医,然后思量了半天才说到:“太后的身子常年有隐疾,这是卷宗里有记得,一般这个岁数的人,大多也会肠胃不适,恰好这是冬天,太后这阵子也比较忙碌,唯今之计,只能说太后劳累过度,引起咳症喘症复发,但治愈此症,用的都是猛药,太后体弱抗不起药性,才出现此症,然后你在太后跟前说把龙胆花换成浙贝母,太后聪慧大约也明白是此药的药性她抗不了,然后咱们就说需要慢慢调理。相信太后也不会为难你,对了,你的药后面不能下的过猛,慢慢的给太后调过来就是了!免得下的重了,自打嘴巴!” 徐太医立刻点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多些院首大人保我,这个情我欠下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快给太后个交代吧!” 两人正说着,宫院外就响起了唱诺声,竟是皇上到了。 两人因着已经套好了说辞,也就这么回了顺帝,顺帝听罢担心不已,看着憔悴的太后,不觉眼眶里装了泪。太后瞧着顺帝如此,摆手遣了太医下去,便摸着顺帝的脸轻言:“听他们说的吓人,我能有多累,歇几天也就是了。” “都是儿子不好,您和父皇一直操心劳力到如今,儿子都没能让您消停过,皇后有孕,您照顾整个后宫,皇后如今产子了,您还在劳心劳力,母后,您是该好好歇着了,后宫的事您就先别操心,还是先将养好身子!” “我若休息了,谁来看顾后宫?皇后还在月子里,不能马虎,昌儿和玉儿身子还弱,需要调息,我不帮衬着谁来?” “朕来!” “得了吧,你的事就少了?开了年,新政的实施调整,有你受的,何况年关才过,边疆地域只怕手里无粮,又有异动,粮饷军备的补充,也是大头,你一个皇上光朝政就叫你压着重担,你哪里还有精力打理后宫?” “那朕不是还有德妃和贤妃吗?朕可以用她们两个!”顺帝想到什么说什么,太后听了,却是浅浅一笑:“想法是不错,但贤妃有孕,她能顾得上什么?不如……这样吧,叫德妃暂代后宫事宜,至皇后出了月子,昌儿和玉儿的调理不能马虎,由她亲自负责吧,太医说了,他们只是身弱,调理得当就无碍了,所以她也没担负什么大事,等我好了,再接过来吧!” “是!”顺帝见母后肯歇歇养身,满口答应,末了便是陪在太后跟前,看着她睡去。 一来二去的一折腾,天边翻起了鱼肚白,顺帝还有朝政要处理,只能去上朝,临行前按照太后的意思发了旨意,当下德妃便暂代了后宫管理之事。 顺帝走后不久,太后醒了,许是太医的药管了作用,竟是嚷着肚饿。莲儿赶紧给准备吃的,柳儿打法了红袖去休息,自己窝在了太后身边:“夫人夜里说让德妃暂代后宫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一直防着她的吗?” “是啊,不过这次是个好机会,我倒可以压压她。”太后说着轻咳了一下。 -晚上还有1更-......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九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 一 第四卷第九章噩耗突袭囚惜玉(一) “太后的意思莫非要借此机会令德妃知道分寸?”柳儿眼一转,似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德妃也好,洛家也罢,终归是我要防范的,我拓跋家族当年就是异族臣,全族一心筹谋准备,才终于有了今日之辉,令我大燕光复。如今在看洛家,与我族当年臣服不也如初一辙?边疆如今只靠我族之人,还不足以压下,所以洛家得靠,更何况现在正是边疆维紧之时!今日里我本不愿交宫,怕的是出什么乱子,但是皇上今日一说到时候,我却忽然想到德妃若是掌宫,我却是一箭双雕。” 太后正说着莲儿捧了粥进来,当下伺候着太后用了。柳儿寻思了半天,隐约已猜到双雕为何物,当下也就求证:“夫人说的双雕,是不是一来,可借这个讯息给边疆的洛元帅知道,让他更加出力恪守边疆,二来,让她掌宫之时出点乱子,让她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好自动放弃?” 太后笑了笑,看向莲儿:“你说呢?” 莲儿和柳儿同是太后的心腹,但更为了解太后的心思,她昨夜听闻太后那般安排便也猜到太后用意,再听太后问,当下也就开了口:“头一个,奴婢觉得差不离,第二个,奴婢觉得,太后在等德妃出错,最好出个大错,好迫使洛家交权!” 太后当下眼里闪过赞赏之光,却因着激动不免又咳了半天,等到缓过来了,柳儿才小声问着:“可是德妃能出什么错呢?” 太后一笑:“那就看她是个什么人了,她若只甘心做个德妃,自然会这段时间做的很好,不出纰漏。若是如此,我留着她拴着洛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她要是对后位有所想,必然会轻慢那两个孩子,只要她有差错,我就能借次捏了她。莲儿,去和徐太医打个招呼,我的病症慢慢调理没关系,但是昌儿和玉儿,叫他给我万分注意,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报!我虽然拿两个孩子当诱饵,但是却不能让他们有一点差池,知道吗?” “是!” …… 红袖在太后跟前捏了两天脚后,就开始了两头跑,白日里为锦衣捏脚去除疲劳,晚上回太后跟前舒缓病症,这些日子除了德妃也就属她最忙。 德妃自得到皇上令她暂管后宫大小事宜的旨意后,可谓是积极而效力,她日日早晚去太后处汇报之后,几乎是完全的缩在安坤宫里。 宫里的规矩是孩子满月之后将会交由奶妈抚养,搬至福瑞轩,但因着如今两位皇嗣,尚小还未满月,又身弱的缘故,便在安坤宫内暂居偏殿,每日里有奶妈抱着去皇后跟前吃两回奶,剩下的都是奶妈在喂,而德妃就陪在偏殿内,大多时候逗弄着孩子,察看所喂的药物,只到了落日时分才会在殿外与皇后打声招呼,之后再去太后处小坐了才能回去,有时她甚至见两个孩子出现一点小咳嗽之内的不适,也会整宿的宿在偏殿内。 一时间宫内大小的妃嫔都能看出德妃的勉力,而后宫内一时也算风平浪静,偶有两个上不得台面的贵人争执,也都被她急速的处理了。 转眼便是二十多天过去,后宫内一切都安好。顺帝见德妃表现极好,大为赞赏,于半个月前发出去的信报又加了新的分封,内容主要是赞赏德妃的贤惠与能干。一时间大家都暗自猜测是不是德妃将会被提为贵妃,只有锦衣一脸安逸之色的在宫内闲庭散步,端出一份悠然的写意。 “主子,怎么还没见药效啊,我都坐不住了!”红袖眼看着日子将近,却迟迟不见所等的情况出现,终于憋不住的问了出来。 锦衣摸弄着小肚子,一脸浅笑的在宫院内散步,并不回答红袖的问话而是反问到:“太后那边最近什么动静?” “前日里不是和您说了吗?几个大小的贵人竟和魏昭仪一起来说提升德妃为贵妃的话,太后说那要看皇上的意思就挡了回去,我估摸着太后心里不痛快。”红袖这几日伺候太后,总是能挖到消息的。 “魏昭仪?”锦衣蹙了下眉,继而冷笑:“洛惜玉太急于求成了,竟把那么个不参事的人都煽动出来了,这下太后心里要窝火了。” “我的主子啊,您现在还管太后窝火不窝火,那边迟迟没动静,你就不怕出了岔子?”红袖有些急躁起来,锦衣见状冲她一笑,伸手抚弄着她的耳发:“我问你,阿妙那边不是给你准信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阿妙说德妃拜见的是勤快,而且何春那边我也问了,衣服上也一直做了手脚,可是这都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动静,我怎么能放心?再过几天皇后月子就满了,她一出来,虽说是和德妃要争一争,可那两个孩子……” “嘘!”锦衣比划了一下,目看远处:“别急啊!在等等好了,这不还有几天吗?你放心吧,我谋算好的,怎么会无效?如今太后心里都窝火了,我就更不怕她不出事!” …… 二月十五日夜,圆月高挂于天。 锦衣半躺在软塌上闭目,落云伺候在她的身边:“主子,你怎么不回床上去睡啊?奴婢伺候您歇了吧?” “不急,再等等。”锦衣轻声说着,微微打了个呵欠。 “等等?主子您要等什么?”落云不解的轻问,而此时宫门外竟有了熙攘之声。落云好奇的起身出殿而观,锦衣却嘴角挂了笑的起身:“该来的终究来了!” 很快一位老太监进了殿,匆匆说了声请贤妃去往安坤宫就要走。锦衣赶紧上前喊住了他:“这位公公稍等!”她说着故意慢条斯理的挪到近前,顺手抹下一个镯子放进那太监手里:“公公行个方便,这大晚上的正是宫门要落锁的时候,敢问去安坤宫有何事?您也知道太后嘱咐我在宫里养胎,不许我外出,所以,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我也就不打算去了!” 那公公迅速的装了镯子,一脸小心的说到:“贤妃娘娘还是过去吧,安坤宫里出了大事了!” “什么大事?” “昨个夜里,小皇子与小公主相继发热,今大早上,就发了一身的疹子,太医们去瞧了,下了药去诊治,可谁知道竟是,竟是麻疹。宫里面上下翻了天,将福瑞轩给封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德妃忽然也烧了起来,但下午的就没事了,可是小皇子和小公主似乎不大见好,听说这会的十分难熬。皇后急了,这会的守着两位皇嗣,太后也赶来过去,听说这次的事似乎是有人加害,太后和皇上招了大家都过去呢!特嘱都要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 二 第四卷第十章噩耗突袭囚惜玉(二) 太监的话把落云惊的是一脸讶色。当下就缠问着太监细情,但太监已经能说的都说了,自然是再说不上什么,而锦衣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急忙的叫落云去取披风,而那太监说还要给别处知会,也就告辞了。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落云无法理解的摇头,忽然想到那太监说疑是别人用了毒,加之锦衣说的该来的终究要来,便带着一丝疑色看向了锦衣。 锦衣正在蹙眉思考,惊觉落云看她的目光,当下眯了眼:“你难道在怀疑我?” 落云抽了嘴角,没出声。 “落云你听着,我有争斗之心,也的确有所筹谋,但是这两个孩子若是中毒可与我无关,信不信,随你!”锦衣说着有些动气,落云见她竖眉,忙是上前相扶:“你也不能怨我,我知你有心。也知你筹谋,更知你有你的生存之道,但若是伤害两个孩子我却不能苟同,你与红袖成日里算计,也说了不希望我双手沾血的话,我虽顾念你的情谊,可也不能看着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你还是不信我?”锦衣的眼里闪过一丝漠色。 “那倒也不是,哎,我只是想求问你一句,这次的事是不是你,你若说不是,我就信,你若说是,我……” “你什么?是背叛我去告发还是什么?”锦衣已经隐隐的白了脸。 “背叛我做不到,但我,我也决计不能叫你去害人!”落云说着眼泪已经唰唰的往下掉。 锦衣苦笑了一下:“我最信任的落云,我最看护的落云,原来如此看我,如此的为我着想,好,那你听好了,我和红袖谋算的是德妃的命,与两个孩子无关!如今说什么他们中毒,我也是十分意外的!还有,我从来都不是好人,你记住了,在皇宫里好人是活不长的!”说完锦衣便不理落云。自己出了殿往外走。 但此时已经是夜色浓郁,又是二月寒风凛冽之时,张手出披风而执灯笼,未免寒气入体,她恼色的走了两步,正思量要不叫个别的丫头,落云却追了上来,一把夺了灯笼为她打着:“还是奴婢来吧!” 锦衣不说话的在灯笼下前行,因着凤藻宫与安坤宫中间就隔着一个承乾殿,故而也没执轿辇,就主仆二人往那边去。 走了半道,落云开了口:“我固然相信,这宫里好人不长命,但我也不希望你双手满是血腥,毕竟将来良心会叫你坐卧不宁……” “是吗?晚了!”锦衣说着冲着落云浅笑:“我这双手早就沾了血腥了,我若不沾,这会早都成了白骨!良心,我应该是早没这东西了!” 锦衣的话令落云如同傻了一般的站着,而此时从安坤宫里却急急的跑来一个身影。锦衣和落云没在继续说话,而是前行,等到身影近了才看清楚是红袖。 “红袖。你怎么来了?”锦衣十分诧异,这个时候这丫头应该是跟着太后的。 “皇后那边出了事,太后带着我们都过来,现在召集大家都过来,虽是叫了人四处知会,但因着你有身子的,怕是惊了你,叫我特的陪着一起过去!”红袖说着看着远处招摇的灯火,便也不管落云而是在锦衣面前压低了声音,急急的说到:“出了点岔子,如今德妃虽因着照顾出了纰漏而被太后说要下囚牢查验,但不知为何太医们诊治之时,发现皇子与公主中了毒!现在的情形,弄不好两位皇嗣,命在旦夕!” 锦衣闻言便紧锁了眉,而此时落云却已经抓了红袖的手:“告诉我,你和锦衣到底谋的什么?” 红袖看向了锦衣,锦衣却是叹了口气:“你告诉她吧!” 红袖闻言当下与落云咬了耳朵,落云听后看着锦衣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不能耽搁了,咱们过去瞧瞧吧,这事来的蹊跷,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倒是冲着咱们来的。”锦衣说完迈步,红袖忙是打了灯笼在前。落云站了站后也就打着灯笼跟在锦衣身后。 三人入了安坤宫,就看到一堆太监丫头的在飞奔,而几位贵人也都一脸莫名与不安的在廊下凑在一起。 锦衣的到来,几个贵人便上前行礼,锦衣摆手让她们起来。自己就往殿前去。 此刻正殿内灯火通明,太后与顺帝正是一脸阴色,当锦衣入殿时,顺帝倒是顾得上她过来扶了一把,叫她免了礼,太后却是不出一声的坐在椅子中,而偏殿的门口却坐着一脸死气的魏昭仪默默的流泪。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锦衣不能不出声,只能小声轻问。顺帝捏了下她的手:“昌儿和玉儿这两日出了些麻疹的症状,太医们有所诧异,细诊之下发现他们两个身上都出现了红斑与疹子,再一查验,应是荨麻疹。两个还未满月的孩子,又不会出入庭院,哪里来的机会出此病症?太医们惊诧,母后也十分震惊,虽是不大的事,却也令人担心,紧跟着德妃也出了症状,母后疑心是德妃出入不慎招惹了病因传了两个孩子,便叫太医细查而诊,岂料两个孩子陡显皮肤青蓝之色,更是呼吸艰难。太医说她们双双中了毒,如今太医们下针煎药,但……”顺帝说到这里锤了下桌子,竟是无法言语,而太后却阴着一张脸接了话:“但熬的过今夜与否,却是未知!” “什么?”锦衣惊讶的大张了嘴,但此刻她并未伪装,因为两个孩子中毒还真和她没关系。 虽然她步步谋算,要的就是两个孩子生出荨麻疹而德妃也发此病症,背有嫌疑,如今又借了机会。更叫德妃有监管不力之说,但她还真没打算要两个孩子搭上小命,她不过是希望趁两个孩子体弱之时再病上一场,不但皇后会因此恼恨德妃而将德妃整治于死地,更是希望那昌儿的身体更弱,将来不能与自己的孩子相比罢了。毕竟她清楚皇后才产子,若是皇子折了,她并不见得能落了好,而且要是这皇子真没了,太后与皇后会恼怒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她们心中稳固的拓跋家血脉就发生了改变,若如此,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安稳落地都成了变数! 是谁?是谁会令两个孩子中毒?是谁?要把我们都陷入混乱之中? 锦衣心里不由的自问,第一次心中的寒意大盛。她眼扫向一脸阴色的太后:会是她吗?不,她比谁都看重拓跋家的血脉怎么会是她?急速的否定了太后,她便想到了皇后,毕竟除开德妃,最常见的人便是她这个生母: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又是一对龙凤双生,她根本不可能会下手啊! 锦衣不断的思考与排除:看来,所剩之人便是那日日与孩子朝夕相对的德妃了,可是她是傻子吗?在自己照顾之时令孩子中毒,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都能让她被降为贵人,更何况两个孩子命悬一线,这若是夭折了的话,不管是不是她下的毒,她都难逃一劫,更何况太后本就想要夺洛家的权,怎么也会拿她做刀!洛惜玉可不是傻蛋,她不会翻这等错误啊! 锦衣在不断思索人便有些微僵,太后眼扫到锦衣愣神的样子,便轻声问到:“贤妃在想什么?” 锦衣没有回避而是直言:“回太后的话,锦衣再想,两个孩子都在安坤宫内,并不能随意的与外人接触啊,怎么会好好的就中毒呢?诶。对了,太医可有说是什么毒?” 太后轻摇了头:“太医倒现在也没说个清楚,只是大约觉得与金银有关,但我的两个孙子怎么就会和金银之毒沾染!”太后说着忽然似发了怒般的砸起桌子,锦衣见状自然是要劝的,而此时,却听的门口细报珍昭媛到。 如今宫里能有资格进殿的,也就这么几个人,皇后因着两个孩子出了事,也不管月子上还差着这么十天,早就去了偏殿里守着(古代月子都是四十天),魏昭仪这从来不闻事的人,也早早的坐在一边,所剩下也就是珍昭媛了。 珍昭媛进殿行礼,问的和锦衣差不离,但锦衣瞧着她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竟忘记了这个人。 贺宝珍?会是你吗?不,你就算有其心,却未必能有机会接触两个孩子啊! 锦衣的脑中急速的盘算着,当她看到贺宝珍一脸眼泪的在一旁细问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脑海里纠结的一个点被抹平了。 “诶,怎么德妃娘娘没来?”贺宝珍擦抹着眼泪而问,惹的太后抬了眉:“出了这么大的事,叫她说,她又说不清楚,她不去宗人府里待着给我好好交代,难道在这里哭天抹泪吗?”太后说着瞪了贺宝珍一眼:两个孩子太医还在救治,你就抹起眼泪来,真是给我添堵! 太后一眼瞪的贺宝珍急急忙忙的擦了眼泪不敢说话,而这时殿后的轩里却传来了尖嚎之声,紧跟着一串哭音传来,太后的脸瞬间就白了。 顺帝闻音便丢下了锦衣冲了出去,门口的太监丫鬟都赶紧进来扶了人往偏殿去。红袖因着是支给了锦衣的,故而和落云一起进来扶着锦衣也慢慢的跟了过去。 还未行到门口,就看见很多太监宫女的跪了地,红袖是老人,已经明白了意思就抓了落云跪地,此时就看见太后跟前的孙常从偏殿里出来,拖着长长的哀音唱诺:“皇子鋆昌折……” 未封位的未成年皇子折了,只有低等太监与宫女跪,这是因为这种事算不得体面,毕竟自古君王皇嗣都意为苍天授印之人,皇子折了,便寓意着他不是天子的人选。加之还在襁褓之中未有封位,更是无拜的。 一时间,低嚎浅哭均在偏殿前密布,而锦衣却只是眼里含了泪,并未似身后的贺宝珍那般哭的十分痛心。 “害我儿者,我要她死我葬身之地!”殿内传出皇后咆哮的声音,紧跟着却是太医与皇上的疾呼:“端秀!” “皇后!” “皇后娘娘!” …… 很快,昏迷过去的皇后被顺帝抱回了寝殿,一应太医又忙着跟着伺候,只留下了两位照看着还有一息的公主。 此时锦衣等人才敢进殿,而皇子已经被宫女从小床上抱了出来,置在一边的软榻上,太后便站在皇子的襁褓前,身子发颤,而人也几乎是扶着桌子才站的住。 柳儿莲儿此刻一脸的眼泪,不断的注意着太后,深怕她抗不住。 “昌儿……”太后的嗓子里终于溢出两个字,一群人便开始哭嚎,锦衣见状靠上前去轻扶太后,就看见太后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满是泪痕:“太后,您,你要想开……” “昌儿,是谁害了你啊,你要记得托梦给祖母,祖母一定为你报仇,祖母一定扒掉她的皮……”太后说完人也猝然而倒,锦衣忙是架住。太后这么一昏,吓的殿里的人都大呼小叫起来。搀扶的搀扶,喊太医的喊太医,这又是一番张罗后,太后被扶到一旁由太医掐人中闻药油给弄醒,而锦衣却因为猛的扶了太后,而不免腹部牵痛,当下也眉头紧锁渐渐的往下缩。 太后睁眼就看到锦衣往下缩的样子,话都说不出来就指着锦衣,而红袖和落云喊出来的时候,太后也终于喊了出来:“快去看看她!” 又是一番折腾,锦衣当即就被架到太后旁边,太医又是问诊又是查验,更把闲杂的人都撵了出去。 “回太后与贤妃,幸好只是一时牵痛,缓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徐太医因着在跟前就给锦衣号了脉,见并无异相便回禀了,可太后一听却开了口:“不成,我不放心,还是吃点安胎药的好!” 徐太医听了应着叫人去取药,锦衣则心中一叹:听天由命吧! 她不希望孩子有事,但先前太后倒的时候,她是想也没想就扶了的,等扶了忆起自己不能使猛劲也是略有后悔与后怕的。这会肚子一疼,她确实心提到了嗓子口,生怕真就出了事,太医说了没事将才放了心,却闻太后要太医给她拿保胎药,这不由的叫她心中叫苦:这药也许真是保胎药,但也可能是堕胎的药,毕竟先前这一扶,稍后没了孩子也是说的过的,太后啊太后,你不会真就为了拓跋家的利益,连这个孙子都不容吧! --楼下的邻居又拉二胡了,今天一天拉的那个哀伤啊,我都快疯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 三 第四卷第十一章噩耗突袭囚惜玉(三) 锦衣心里是透亮。可却没的选,所以药丸一送到,她也只能听天命的吃了药进肚,一点都不犹豫。 过了片刻,太医又问诊无恙后,太后发了话,叫人送她回去歇着。锦衣装样子的推脱了一二,也就告辞了,毕竟这个时候待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太后专门喊了轿辇送的锦衣回宫,才一进宫就看见满院的宫女丫头都在收拾屋里院里的狼籍。 落云瞧着激动当下便问,几个丫头唯唯诺诺的答是她们走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侍卫查验,翻找了不少玩意,最后也就那么走了。 锦衣心里明白着一定是太后授意查找那什么金银之毒的东西,可金子银子的谁手里没呢?只那些首饰里就少不了的。不过,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陷阱最后多了这么一个副局,她倒有些难安,匆匆叫了下人收拾,便带着落云和红袖进了殿。 殿里此刻也是狼籍不堪,有两个粗实丫头再收拾。锦衣无心理会,只去了软塌上躺着。落云和红袖略略陪着收拾了一下,就听到锦衣撵人:“别收了,都下去吧。落云,你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红袖你给我揉揉腿吧!” 两人照着话做了,几个粗使丫头也退了出去,未几,落云手脚利索的清点了盒里的首饰便来报少了一串挂链,两幅耳环。锦衣摆了手:“这些人来翻,只少这点东西算不错的了,就算是这个时候有丫头手脚不干净,也翻不出来什么的。”说着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十分知趣的到了殿门口一瞧,也就回来了:“夜都深了,院里的不知事都回去睡了。” “关了宫门吧!”锦衣吩咐了,红袖便出去了,此时锦衣瞧了落云一眼:“你若信我那就这里待着陪我一道思量,你若不信我,就自己回去睡!” 落云低着头没动身子,只将手里的首饰盒慢慢的合上了。 “别勉强自己,也别一厢情愿的当我是个好人,我受不起。”锦衣似乎也是燥气,说了句噎人的话,落云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未几抽泣而言:“我没勉强自己,我只是不希望你做的过了头。我知道宫里没那么手段难以爬升,也知道你处处算计和利用。我是笨。是不知道规矩,可是我不傻,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我看的明白。是,你不是好人,你不是我这种烂好人,但是我只是真的不希望你变成杀人的魔鬼。我娘说,人心里住着菩萨,她盯着你的,你若做了亏心的事,将来菩萨就会把你变成鬼,让你永世不得……” “够了!”锦衣当即青了脸:“你想说我什么就直说!” “我,我没想什么……”落云有些纠结的低了头,而此时红袖却进来关了殿门,冲着落云就瞪了一眼:“你呀,别以为宫里个个都是好人,这宫里当好人的不是死就是废,你看看那魏昭仪,算是好人一个,躲在角落里无人问津,但是你真以为她就没心思?她是要长相没长相,要靠山没靠山。要本事也没本事。你觉得太后是不是好人?她若是好人,会看着皇上把魏昭仪晾在边上?” “红袖,你别怪落云!”锦衣忽然喝斥了红袖,倒替落云开了口:“她和你我不同,咱们都经历太多,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只会面对别人丢来的刀剑去闪躲罢了。”说完锦衣叹了口气,捂着肚子,一脸的慎重,显然还没放下心来。 红袖是明眼人,一瞧就懂,当下走到跟前安抚锦衣:“主子,您别担心,太后虽是让你吃了药,但我寻思着未必是叫你落胎的,毕竟今日里走了一位皇子,若是您这个再没了,只怕她心里受不住!” “可是她心里只有拓跋家的家族势力,我再怎么也不姓拓跋,虽然我父不过是个县太爷,就是晋升了也最多得个侯位,但是对她而言依然是外戚,只怕她不容我……”锦衣说着抱了肚子,她简单的换位思考,若她是太后,定是趁此机会要这孩子不存在的。 红袖一时蹙眉无话,可落云听了半天却听的脸白:“什么?太后会要锦衣落胎?” 锦衣无心解释给落云,红袖只好把这里面的关系讲给她,待落云听了这番因由之后。不禁哑然。 “所以我说,你跟本不懂这里面的情况,当初洛贵妃可喝了三年多的药,而且是从到侯府就开始喝的,可洛贵妃有动静吗?没有!皇后有了信儿之后呢,洛贵妃却能怀上了,这说明什么?不就是太后只想太子是皇后之子吗?这么明眼的事,谁不清楚?”红袖说着也脸上不快,这下落云却是急了:“那锦衣她肚子里的孩子……” “别怕,我现在还没什么不适,我只能希冀着如红袖所想,她今个够伤心,能手下留情。”锦衣才说着,就听的宫外有人敲门,红袖立刻出去了,未几回来却是叹气:“小公主也没能活下来,皇后这会哭的昏死过去,太后把各处搜罗来的东西都翻了下,德妃那里的东西几乎都搬过去找了,那尊送子观音也在。” 她给了报信的太监银两,也把该问的都问了个清楚。 “天啊,小公主也折了?”落云不禁再度落泪,却换得红袖不待见的扫了她一眼:“你去可怜别人。你以为别人就会可怜你?” “我……”落云一时难过只垂着头暗自抽泣,红袖却是不理会她到锦衣跟前说到:“送子观音在太后那边了,估摸着没多久就能发现那里面的秘密,一来二去的少不了会过过你这里,不过别处的事都打点好了,累不到您,就是这中毒的事来的莫名其妙,我有些担心咱们会被累及。” 锦衣此时却摇头:“不,我觉得中毒的事累及不到我,其他的不过走走过场,只是我一直在想。贺宝珍究竟是怎么下的手,毕竟她没机会去安坤宫见两个孩子啊!” 红袖闻言大惊:“主子说是贺宝珍?您怎么会说是她?” 落云这会也凑了过来:“你说是珍昭媛?” 锦衣微微点头:“开先我也否了她,毕竟她没机会,可是她去殿里的时候,我却注意到她泪流满面。试想一下,太监来报信,只会说有事,咱们给了银子的,问了就知道是什么事,正如咱们听见的孩子中了毒,命在旦夕。可是如此何以值得她落泪而至?若是进的殿问了细情,或是见了孩子,心疼难过也罢,可不过是孩子命悬着她至于吗?她又不是落云这种烂好人,更不是魏昭仪那种看啥啥悲的人,怎么会哭兮兮的进来?显然她不知道孩子是命在旦夕!但是不知道的话,为何她又哭着来呢?我细想了下,只有一个可能说的过去,那就是她心里清楚孩子中了毒,而且此毒必将丧命!” “她知道?”红袖眼一转,心中大亮:“是了,她下了毒,知道孩子活不成,太监一来报信,说皇后那边的孩子出了事,她心里清楚更不会去问,只想着这样不惹人注意,可是入殿的时候,她以为孩子已经死了,自然流泪而来,入了殿发觉你们没哭,也就转了话而问,可对?” 锦衣点点头,眼露赞赏:“我就是借此知道是她动的手,但是我就是没想明白,她怎么有机会下手!而且,太医们说孩子皮肤呈现青蓝之色。是中了金银之毒,可这金银之毒谁家未有?再者,她如何下手呢?” “青蓝之色?”落云一脸惊色立刻比划起来:“是不是那种手脚脸面全是微微的蓝,还,还带着银色的光?” 锦衣和红袖都十分诧异落云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而红袖口快早接了话:“我们又没见到孩子如何知道什么情况,只听说是青蓝……” “我见到了!”锦衣一脸严肃:“我进殿的时候看到宫女抱了死婴从我面前过,皮肤却有幽兰之色,但银光未见,也许灯罩之下未能看清。不过落云,你为何如此激动?还有你好似知道什么?” 落云一撇嘴说到:“我上面曾有个哥哥,那几年战乱的时候,家里的地也荒了,没粮没钱只能逃荒,当时逃到外省的路上,遇到一个商贾之家被人劫持残杀,所带的银两和好东西全部被抢,当时混乱,我哥哥无意中发现地上有这么大一块别人抢夺撞下的碎银。”落云说着比了下,也就是指甲盖大小的样子。 “当时他高兴的拣了,正和我说,却被官府来查的人听见,就说他是抢匪。哥哥不是,解释的时候,官爷又不信,那碎银在身上,他怕说不清楚就吞下了肚子,想着那么一点点,等查验过了没事,还能拉出来,给家里救急,谁料,他被抓去问话,没多久人是放回来了,可是却浑身发蓝,一边呕吐不止,更是一边打摆子。结果他话都没说清楚人就死了。后来收敛的时候,碰到一个仵作,他一看就说是金银之毒毒死的,我不懂,我说哥哥只吃了这么一点这么就能毒死,可他告诉我,那么一点就足够毒死人的,如果是个婴儿只要一些金银的碎屑入了腹,便能要孩子丧命!” 落云说的不免悲伤,可锦衣一听却亮了眼:“红袖想办法打听下,孩子们吃的用的可有被人接触过,或是有人去过,诶,不,这样,你明日里去伺候太后的时候,暗示一下这事,我们不要动,不要查,等太后和皇后去查!”......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 四 第四卷第十二章噩耗突袭囚惜玉(四) 锦衣做了这等安排。想着的就是不要把自己扯进去。红袖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商定之后也就细细盘算着要如何做。而落云却是抽抽搭搭的好一阵,才算是缓过来,终于忍不住的说到:“那珍昭媛竟会去害两个孩子,她也真下的去手!” 锦衣没说话,她知道若要落云能从心里接受这种事,除非她看清楚人性,但她一个平民百姓不过入宫不到一年,哪里就能明白这宫闱的倾轧是何等的残酷?而对落云说出自己的身世说出自己的经历,她却没法开口,她倒不是不信落云,而是她清楚这些话说不得,一旦说出来,就凭落云那性子,一个平民与公主做了姐妹,再是落难的,也尊卑有别。 红袖是知趣的人,见锦衣那般眼露一份哀色便开了口:“主子,奴婢瞧着您也没事,看来是安稳了,如今小公主也折了。太后那边只怕彻底伤了,对您这边该是下不了手的。今夜里也折腾的晚了,您快好好休息吧,别的事就别想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锦衣点点头,起身洗漱拾掇了,这才回了床里躺下,按说今夜里还该是落云当值的,毕竟红袖这些日子都是在太后那边当差的。但今夜有所不同,红袖扯了落云去了隔间,算是陪她一起当值了。 锦衣一人看着帐顶,想着落云那哭红的眼,忽然心里生出一种令她道不清的感觉:我当年听信娘的话语,以为外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真的在外面我又看到了什么?恶劣,卑鄙之下,更是污秽不堪。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不会与平民有所瓜葛,可如今不管是利用也好,还是一时的冲动,我却和一个平民真的做了姐妹……哈,她其实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干净的女子,可是这宫就是一个大染缸,我究竟是该让你离开这个染缸保持你的纯白?还是应该把你也变成七彩的人? …… “红袖姐,您这是……”落云自打进宫对红袖其实就抱着一种尊敬的态度,毕竟红袖是太后跟前的人,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低头,但打红袖跟着锦衣在一起。两人谋算之事,常常之飞个眼神,便双双心领神会,却瞧的落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她总觉得自己和锦衣久些,有时姐妹,却没她和锦衣那份默契。 如今相处时间久了,看得红袖那雷厉风行又冷面无情的样子,慢慢的心里却有些畏惧红袖起来,毕竟锦衣话里也算挑明,那沾血的事,却是红袖会去做的。 “我回去睡也没意思,倒不如和你一起当值,而且……我想你今晚也睡不着吧!”红袖说着脱了外衣扯了落云睡上了软榻,看着殿内一盏昏暗的菊灯,倒是喃喃自语一般的和落云说了起来:“你和主子有份姐妹情这是好的,但是你若以此真想去管着主子,那就是可笑的事了。咱们主子不是一般人,她看到的会比别人深,知道的会比别人多,你也心里甭把自己太当回事。你除了手脚利索,说句不中听的,还真帮不了主子什么!” 红袖说的是一点不留情面,落云听的是没有吱声。 “我知道你心里只怕也不忿我,尤其是我做的那些事你这个烂好人看不过眼,可是没关系,你爱怎么看我都成,只要和我一心的帮衬好主子就成!如今主子信你,这些事都没瞒着你,我可提醒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你要是玩什么花花心思做出点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我这个宫里的老人还真就能把你玩死!”红袖说完就翻身闭眼似要睡,可落云却颤巍巍的开了口:“你,你为什么可以,可以这么不,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哈,你该说我冷血的!”红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眼瞪着那菊灯倒是臆想着什么。落云听了这么一句话,心里更是窝的火,干脆坐了起来,眼望着红袖说到:“我是真心不希望她变成魔鬼,但是我不会背叛她,我入宫以来,一路走一路看,她是个好人……” 落云的一句她是个好人,把红袖惹的抬了眉,继而冷笑:“好人?这宫里能活到最后风光无限的,有哪个是好人?好人,早就被作践死了!” “红袖姐。您……”落云看的出来红袖有些愤恨,但她问了半句却又不敢问下去,她怕红袖会把她心目中的锦衣说的毫无光辉。而红袖此时却喃喃道:“谁生下来就是恶人啊,谁生下来不想做个好人啊?可是等你吃尽了亏,伤够了心,弄的早就遍体鳞伤的时候,就会明白,好人不是谁都可以做,好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做的得!”红袖说着忽然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臂弯之中,只剩下身子的微微颤抖。 落云明白红袖在伤心,心中一紧,鼻子一酸便含着眼泪抱了红袖的腰身:“红袖姐,对不起,我是不是……” 红袖一抬头,脸上挂着泪,她吸了下鼻子,轻声说到:“我是宫奴子,这你知道吧,我娘是罪臣之女,罚没充奴的时候,本是罚在三皇子身边为奴的。三皇子见我娘美貌,强要了她。娘反抗之时伤了三皇子的手,所以他占了我娘却又对她不屑一顾,依旧让她做了奴。娘两个月后发现有了我,便去找三皇子,可三皇子却不这么理会我娘,只打发她在一间废旧的宫院内缝补待产,后来我娘生下了我,可我是个女孩,三皇子不问不闻,院里的太监照规矩报了上面,毕竟我是皇家血脉。可是,三皇子那时才娶了皇妃不久,结果太监一报上去,皇妃见了,便不容我,叫他找个机会要害死我娘和我。那太监见我娘美,便把这事说了逼着她做了他的对食,而他就会想办法保下我们娘俩。我娘应了,我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带着皇家的血脉却有了一个太监为爹。从此无人在理会我的血脉只会瞧不起我。” “那三皇子怎么可以那么无情呢?你是他的女儿啊!”落云心疼的才说一句却换来红袖的轻叹:“你真有福气,至少你家人为嫌弃你是个女子。” 落云抽了下嘴角轻声问到:“后来呢?” “后来啊,没多久老皇帝大行,太子继位,哦,就是旧帝,太子妃便成皇后,皇子那些也封王离宫,三皇子坐了景王也走了。我就是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婢,当时虽是只有四五岁不用伺候人,却要陪小皇子和太子们玩耍,你知道他们这么玩吗?就是变着法的欺负你!用石头砸你,用滚水烫你,只弄的你连哭带叫,他们才高兴!”红袖说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抱紧,好似说道这些她都能回味到当时的痛一般。 “我好恨,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说起来,我和他们一样啊,我也是皇家的子嗣,可是我却只能当做被欺负的玩具!”红袖说着伸手擦抹眼角:“不过他们也只能欺负我罢了!旧帝宠爱一位贵人,那贵人生的极美,很快她为皇上诞下一位公主,旧帝叫她琼华。那贵人一朝做了懿贵妃,将咄咄逼人的皇后力压掌下,见后不拜,可谓是分庭抗礼。旧帝极其宠爱于她。不以为忤,皇后嫔妃这些气没出撒,就会往我们这些卑贱的人身上发泄。后来有一年,景王带着王妃参加年关的家宴,我当时已经在御膳房做事了。王妃认不出我,我却认的出她,她亲自动手做了点心,想孝敬给皇上以及后妃,可是我却偏偏做了手脚。旧帝吃后,果然中毒,索性他只吃了一点并不危及性命,但旧帝大怒,认为景王与王妃竟然敢公然加害于他,当天就下了诏令,将他们斩首,家奴更是流放行徒蛮荒。” “啊?”落云只得感叹发出一声惊讶,于她而言,帝王无情是知道的,皇家内斗血流成河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皇帝可以不彻查清楚就如此鲁莽的动手,更不能想到的是,红袖竟自己动手害死了她的亲爹与嫡母。 “很惊讶我会对他们下手对吗?你是不是想说那是我爹?是我嫡母?可他们又把我当成一家人吗?没有!她们那样的残害我和我娘,就是死有余辜!” “可是你母亲知道吗?” “她没机会知道,在三皇子封为景王离宫后,我娘知道那太监没加害我的理由,便投井自尽了。”说着红袖咬了下唇继而说到:“其实我也不想做恶人啊,可是他们如果对我们母女有一点情,一点人性我和我娘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事情查了下来,最后我那太监爹却为了保住我,自己寻了个手脚不干净的替我被了罪。御膳房出了事,上上下下都要换过,我被打发到了成衣局,就是现在的司造局,在那里我以为我可以做一个平凡的丫头,可是我却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的栽赃,我被嬷嬷罚,被嬷嬷打,我从心里记住了那些丑恶的嘴脸,我不再相信身边那些会对我笑的人,只除了两个人,一个何春一个林娟,何春是我一样的苦命的丫头,我们年纪也相仿,林娟却比我们大许多,是当时我们几个里最年长的。我很信赖她们,我相信我就算什么都没了,还有她们,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林娟却害了我!” “她做了什么?”落云看着红袖那一脸痛苦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这个“害”很严重。 “战事突起,宫闱大乱,纵然旧帝在相抗,但宫内早已人心惶惶。那个时候旧帝暴怒,时常砍杀我们这人宫人,就算懿贵妃有的时候回为我们求情,但还是经常会有人死。当时旧帝身边有位十分得宠的老太监,每当遇到他看着顺眼的,即便皇上下令砍杀,他都会抓了别人去替代,反正旧帝震怒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要砍杀了谁。结果有次,林娟负责绣制的吉服上少坠了个东珠,内务处的发现就请尚宫责罚,而去帝王跟前取回衣服补珠,可那天正好丢了一座城池,帝王心中恼恨,听说是少了个东珠,就说这丫头咒他,要林娟死。林娟被抓走的时候,恰巧是那老太监带的人,她为了活命就求老太监放她一马。老太监知道我们三个素来要好,就说她若能劝的我和他做对食,就放了她。她为了活命就来求我。我横竖出不去,迟早也会有个对食,有能救她,我便答应了,可是那老太监却是个变态,她要作践我,要拿那些东西整我,我受不过跑来出来,就向她哭诉,我甚至说实在不行我就去和懿贵妃求情,她也许可以抹了我们这对对食。可没想到林娟害怕我黄了事,她会有危险,她竟然下药给我,更把我交给了那老家伙,那夜我被折腾到奄奄一息,我也终于明白,人心是如何的险恶。我质问林娟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红袖说完就忽然止不住的大哭起来,那呜咽的声音,在夜晚是如此的清晰,她想压都压不下去,毕竟那是她心中的痛。 隔门一推,一脸悲色的锦衣站在了门前,红袖急忙的想去压自己,可锦衣却已经拍了她的手说到:“哭吧!我伤心的时候也会哭!哭过以后就忘了那些软弱,我们的心再无一丝情!”锦衣说着看了一眼落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我也有,但是我已不需要再讲,红袖是不是无情,你自己有所评判,我有无情,你心里也有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红袖尚有一个何春给她最后一丝念想,我,便只有你。如果你无法容忍,我希望你静静的等,等你可以出去的那一天。我不求你帮我,但也不希望你是在我背后捅刀的那一个!” 落云蹭的下了床:“锦衣,我不会!我周落云绝不会做那种事!” 锦衣淡淡的一笑:“那最好!” …… 天一亮,红袖就出去奔忙,锦衣便窝在殿内养胎。落云经过昨夜的陈述洗礼,多少明白每个人都迫不得已,更明白于宫廷她所追求的纯真美好是荡然无存的。 有些事越是隔着窗户纸越是挠心,如今什么话都说破,落云反倒不再说那些劝慰的话,只单纯的看顾着锦衣的身子,只怕她有什么闪事。 这般过了三天后的正午,锦衣才用了膳,忽然太后跟前的莲儿来传她过去。锦衣不动声色的整衣而出。她却明白那尊观音里的秘密,终于被查到。......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三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 一 @@锦衣带着落云进了正殿,就看到顺帝一脸青色的坐在太后身旁,即便看她进来的时候眉眼一热,却也急速的别了脸。“锦衣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她有意的扶着肚@@ 第四卷 第十四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 二 第四卷第十四章香消花落无人怜(二) “锦衣不敢!”锦衣说着要跪。却知道自己拖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她这一跪可是顺势就闭眼后倒,不过顺帝就在身边自然是接了个满怀,而此时太后也变了脸,一脸的担心之色:“快看看,可别再出岔子!” 顺帝当下凝气为锦衣渡了一点,锦衣感觉到手腕处涌来暖流,也就做样子的睁了眼,这一睁却是又哭,只口里喃喃:“不会,落云绝不会害人……” 落云这会被押在大殿外,因着顺帝一句等等,她被这么押着不远不近的,却恰恰看到锦衣为自己辩白而晕,本是担心的心都挂在嗓子眼生怕她出了事而呐喊,却在听到锦衣醒来还在为自己辩解后,当下是只剩下呜咽了。 太后眼见锦衣如此激动,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她这个孙子也保不住,当下也就缓和了口气:“好了,好了。你放心,哀家只是查证询问,觉不会对她用大刑!这你总能放心了吧?” 见好就收这是做人的道理,如今太后这般因着担忧孙子而软了话,自然是她只有千恩万谢的份。于是落云就在锦衣的余光中被侍卫带了下去,而她也只能希冀落云不会被迫害之外,更希望她别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顺帝瞧着已经如此,向太后告了不是,便抱了锦衣起来,出殿上了轿辇。 帝王的轿辇华贵而宽敞,更是于冬日铺上了厚实的皮毛。锦衣舒坦的躺在其上,却无心感慨这等华贵的重温,只在心里纠结着对落云交织的两种担忧: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她不会抗不住出卖了我吧? 对落云的信任,在这一刻开始动摇,她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就真对这个丫头没了防范,把很多都告诉了她呢?她娘多次的嘱咐与话语在她的耳边闪过,她想起了昔日宫廷内一幕幕的背叛,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傻的竟然把一个平民丫头真当做了姐妹,那种挂心的姐妹! 她不是没有姐妹,那些与她一样血统高贵的姐妹,却都与她一样挂着会笑的脸,手里握着冰冷的刀。多少次锦衣已经坚信自己一辈子都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不会相信别人,不会对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可这一刻她却又是担心的。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隐隐的从心底里对落云的生死更看重于那份泄露的大小。 矛盾的心思在心里纠结,重重的压着她直叫她心闷,不由的伸手去摸胸口,十分压抑的吐出一口气…… 顺帝一脸心疼的望着身边的锦衣,瞧着她一时间脸色难看,神情渐哀,如今又这般摸着胸口叹气,不觉的更加心疼,话也从口里溢出:“锦衣,别担心,我知道你怕落云出事,我娘只是一时生气有所迁怒,但是她是个明事理的人,查过了就会放落云回来的,落云是个老实人,我也不信她会加害别人的,她和你一样都是心底纯善的女子,她会没事的!” 顺帝说着将锦衣抱在怀里,用下颚轻轻的蹭着她的额头,给她一丝温暖。 锦衣起先听顺帝的话,心里只觉着温暖许多。毕竟顺帝口中为用一句朕与太后之内的称呼,那最清闲自然的话语,就好似夫妻二人说着贴心的话,可最后两句,却偏巧戳了她的心,一时竟令她有些五味陈杂起来。当下也就不出声的埋在顺帝的颈项里,闭眼努力的劝自己舒缓开来,别郁到了孩子。 轿辇落地于凤藻宫,下人们便簇拥而来,应是天子轿辇,大家跪接行礼,院内一个年级稍微大的丫头也就跪在了前面,向蔡宝说着自家主子去了太后处的话。蔡宝没出声的一掀帘子,顺帝倒是抱了锦衣下了轿辇,众人大惊的跪行闪开,而此时红袖也伴着锦衣那顶轿辇急急的赶了过来,伺候着入了殿。 锦衣心情十分低落,在红袖摆了茶后,就扬了手,红袖知趣的退出去,支派人做事,人却是贴着殿门站了,留神竖耳。 “大哥,我这会还没缓过劲来,究竟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玉观音里怎么就会有,有荨麻的?还有先前又说什么歹人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靠在顺帝的胸膛上轻问,这会的顺帝正陪着她坐在床上。将她搂抱在怀里,仿若爱不释手一般。 “哎,今次的事来的突然,我都悲痛的难以平复更何况母后?自惜颜到我身边,一直无出,如今端秀产子一对儿女,母后可谓是大欢喜,可谁知竟生了这事。近日来,母后一直在查,她回想处处,又查验了各宫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头绪,但下人里传言贺宝珍略有异相,母后回忆当日情形便生疑,后来御膳房那边说当日送进的羊奶在除腥的时候,珍昭媛路过此处端过一盘点心去而已。母后觉得有蹊跷,便将贺宝珍拿下,连吓带问,那贺宝珍做贼心虚以为败露便自己招认,她竟听见孩子发病后,便借着叫下人给她拿糕点的时候,下来银屑在奶碗里,而厨子不知。端去了安坤宫,奶妈配合着给孩子们调理,倒是两个孩子都喂了些,结果……” “天哪,竟有这样的事?可是她为什么要加害两个孩子呢?”锦衣口中称惊,人紧搂着顺帝的脖子,似是害怕,心里却感叹贺宝珍怎么会发了疯,竟敢这么名目张胆的做。 顺帝叹了口气说到:“是啊,我听她那么答也不明白,便想问。可娘让我回避,怕我在问不出些事来,结果,结果就听到贺宝珍说,说惜玉如何欺负她,如何压她而截我,甚至还说惜玉明送不要,暗偷了那尊观音。母后问她为何要伤及两个孩子,她说听说两个孩子病了,德妃变吓得也病了,她寻思着若是两个孩子出了事,我们谁也不会轻饶了德妃,后又因着在一个院里,听德妃交代给下人要仔细,说因为孩子吃人奶就吐,但又不能饿着它们,便喂的羊奶试试,她便干脆趁机把银屑下在羊奶里,反正是德妃授意喂羊奶的,出了事更是她的责任,却不想自己当下便做的事,思量不足,倒留了把柄。哼,你瞧瞧,争风吃醋的竟然都谋害到两个孩子身上,你说这等人是什么心肠!” 顺帝说的有些气恼,便有些大喘气,锦衣急忙的抚着他的胸口轻言:“唉,想不到德妃如此咄咄逼人,竟令珍昭媛作出这样的事,只是,这观音里的荨麻又是怎么了呢?” “孩子是因着生了荨麻高烧不退呕吐不止而不食奶,才有了机会给贺宝珍下毒,但贺宝珍说孩子生病的事于她无关,而德妃又在当日也发烧起疹,母后觉得有些奇怪,叫人细细查验她宫里找出的东西。结果她近前的丫头春红也开始发烧生疹,母后就下令一定要彻查,结果查到那尊观音却发现一个问题,那尊观音是过去宫里的老物件,那东西是当年懿贵妃的,母后身边有个老人叫做孙常,那太监反查到时候发现,观音手里的抱着的孩子竟可以转动,而这一转,底层竟有个洞。当即就倒出来一些荨麻来,此时才恍悟,这是孩子发病的因由。母后说放此荨麻这人太狠,竟藏物于此,令人烟熏之下,手脚衣物沾毒,孩子碰了便会生病,大人也要发疹,于是便查这观音来历,岂料一查,层层相推,源头竟是你!” 锦衣蹭的离开了顺帝的脖颈眼瞧着顺帝而问:“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 顺帝抽了下嘴角:“我起初也不信,可这东西毕竟最初是从你这里出来的,我也只能由着母后问你,却不想你份外喜欢此物,更好无避忌的触抱,我便知你定是不知情的。毕竟这东西倒手几次,我还是相信,下毒的人是丁淑芳或是贺宝珍的!” “皇上信我?”锦衣口中发问,眼圈发红。顺帝瞧着心疼,抓了锦衣的手:“你有一颗纯善的心,我不信你,又信谁?” 锦衣没在言语,只是又埋进顺帝的怀里,心中却是轻叹:纯善?我几时纯善过?这是有朝一日等你发现我从未纯善过,不知你又会如何? 心中叹归叹,但她想起了洛惜玉忙有问顺帝,德妃如何,顺帝闻言却是沉着一张脸说到:“眼下说起来,洛惜玉应是被陷害的,但是母后说这里面有蹊跷,还要再查的,所以她还是囚禁着,等查细了再说。” 锦衣点点头:“那皇后怎么样了?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她定是份外难过了,如今她月子还未做完,真怕她会想不开。” 顺帝叹口气:“她还能如何,天天以泪洗面要我严惩凶手,这几日我都在陪着她和母后……”顺帝说着有些哽咽似的不出声了。锦衣知他心里难过,也就劝了几句,未几安坤宫的丫头来说皇后不肯吃东西,顺帝也就急忙的过去劝了。 人一走,锦衣便宣称累了要休息,红袖便进来伺候,两人对视之时,却都不免脸色沉重。 “她也真是的,没事自己多话,如今人送到别人手里这算什么?”红袖有些恼,她比锦衣更担心落云的嘴巴,当下蹙眉似嘀咕般的建议道:“她这样怎么成,要不我找人把她给……” “不!”锦衣急忙的阻止了,而后她看着红袖十分认真的说到:“她不会的,不会的!” “主子真的能肯定吗?”红袖的眼里飞着一丝不信任,毕竟她被背叛过。 锦衣咬咬唇,像是赌博一般的说到“能,我能!” “可是……” “红袖,你难道不希望自己有个念想?”锦衣说着竟是眼里转了眼泪:“从小到大,我的心就是冷的,我不信人,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可是我真的就不需要吗?我逃到外面,面临困境的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出来救我出火坑,我多希望有个人可以给我依靠,可是没有,所以我坚信人就是自私的是无情的。可是这丫头偏偏就到我身边。她的确没你我经历那许多,没你我清楚人性的淡漠,更不清楚这宫是怎样一个虚伪的地方,但是,但是她就是简单的笑着为我做每一件事,即便她心里不愿,她也在做,因为她真的把我当作姐妹!” “姐妹?”红袖扭了头:“我可是被姐妹背叛过的。” “可是你还有何春不是吗?”锦衣的话令红袖低下头没出声。 “其实,你和我又何尝这般愿意做个恶人,只是你我不做,就活不下去,每当我看到落云的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让她干净的出去,不要沾染这里的鲜血,血,还是你我去沾的好。一直以来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落云要这么好,其实我最初只想利用她做我的心腹而已。可是今天,当太后抓了她要去的时候,我真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看着她死!” “主子……”红袖瞧着锦衣一时有些眼直,而锦衣却苦笑到:“我真的把她做了我的念想,我的姐妹,我希望我剩下的那一点善都能留在她的身上,纵然我做一个魔鬼,我也希望她美好的如仙子。” 红袖此时已经抽泣起来,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不多时两个女人竟是涌在一起哭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两人慢慢的缓了过来,红袖便看着锦衣,以眼神询问着她的注意,而锦衣也终于叹了口气:“等,我们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太后盘算完了才成!” 红袖点点头,却是接了一句:“只是可惜,这次被贺宝珍插了一脚,原本该是洛惜玉完蛋的,这下她倒没事,倒是贺宝珍自己送死……” “不,这事虽有意外,但也不算坏,至少洛惜玉是活不成的,毕竟咱们计划是借皇后的手,而眼下倒是太后自己会挥刀的,只是……” “只是这次却害得落云要受份罪了,而且连你也要被疑心……” “疑心这事是免不了的,毕竟那是我娘手里的东西,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我是‘无辜’的,她不过是现在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锦衣说着眉一挑“不成?太后心里因着孩子而暂时对我温和,可我这孩子一生,只怕她会……”想到那张娘的画卷,锦衣这心里就突突,在想到太后那天话中有话的威胁,她顿时明白,还有更大的危险面对自己。......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 三 第四卷第十五章香消花落无人怜(三) 延寿宫正殿内,太后一脸青色的站在书桌前。书桌上铺展开的正是锦衣她娘懿贵妃的画像。 桌旁的架子里,一盏香炉里升着袅袅紫烟,倒很是有些静谧的感觉。 门帘一掀,莲儿进了殿,太后将旁边一张山水画拿过置在了画像上,便去看莲儿。 “夫人,太妃来了!”莲儿说着转身再掀帘子,赫连英一脸青白之色的进了殿:“夫人!” “来了?过来坐!问的如何?”太后说着人到了大桌前,示意赫连英坐着说话。赫连英乖觉的应了坐这才开口:“夫人,我守着那德妃耗了这几天了,她倒还真是个细法的人,整个一滴水不漏,不管我怎么套怎么顺,她就不上钩,如今的我耗了这两天,好话说尽,甚至……甚至按您的意思,做了势的诱她,可她倒似是心里有数,死都不应声,如今我是没了法了……”赫连英说到最后脸上的青白之色更重。眉眼里都透着一丝不安,似是怕太后迁怒于她一般。 太后没出声的手指头敲击在桌面上,轻弹两下后说到:“你是不是和秀丫头说过什么?” 赫连英迅速的摇头:“没有,我除了那天知道出了事的去瞧了下皇后,再没去过,天天都在这上面耗着,我根本没……” “我问的不是现在!”太后说着一挑眉:“你不是一直和秀丫头走到近乎吗?不会是哪天说漏了嘴,把我的心思说给她了吧?” 赫连英一时没接话,似是回想,眼却瞅着太后一副不知太后何意的样子。太后瞧了没好气的撇了嘴:“你呀!我是没把你当外人,什么都告诉你,可你也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啊!这秀丫头虽是我表兄弟的女儿,但你就没寻思过,有些事她是不能知道的吗?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非要让秀儿做皇后吗?” 赫连英顿了下,小声答到:“夫人顾念的是拓跋家的血脉,若是任由她人做了皇后,即便孩子是姓拓跋,可外戚由此而入,难保不会夺了老爷辛苦打拼的一切,尤其后来老爷大行后,我们毕竟是孤儿寡母,势单力薄,又是新朝更迭,难免……” “你说的是一套说辞,也是当年我让老爷答应准秀儿做皇后的说法,但这不过是小小一面。其实我真正顾虑的一直都是我表兄家的势力。”太后说着看向了莲儿。莲儿当即知趣的退了出去,此时太后却伸手抓了赫连英的手,轻声说到:“跟我来!” 太后带着她径直的去了内间的软塌上一坐,然后看着赫连英说到:“有些话和事,我一直不想提也不想说,并不是把你当外人,而是时候没到!一直以来我都看顾着你,虽然你照理说,是个妾,我若给你脸你才有脸,但我是个知理的人,你们赫连家为老爷,为我拓跋家的尽心尽力我看的到,也铭记在心,所以我是极其真心的把你当个妹子的。先前那桩事,是不是你授意,真的不重要,但是出了那等事,我若什么也不做的纵容你,那就是我这个主母的不是,你说对不对?” 赫连英赶紧点头:“夫人说的是。那本就是我的疏忽,照理我也是该受罚的……” “罚你不罚你,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意思,但我之所以冷你,其实不过是做个那个人看,你说是不是?”太后说着微微抬了眼睑看着赫连英。赫连英一顿,眼便看向太后,两下目光一对,赫连英就似软了身子似的低了头:“夫人您说的是……” “这个时候还和我装?”太后眼一竖:“我说的就是端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赫连英吓得抬了头:“夫人怎么这么说……” “老2啊,你可记得你进府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什么?”太后一笑之后,眼里却是厉色:“我说了,只要你用心扶持老爷用心为我们侯府出力,我会把你这个妹子捧若平妻!” 赫连英身子一顿,没有接话。太后却是叹气说到:“只可惜,你把我的心里话当做了场面话,你压根没记在心里。这些年你的确侍奉的极好,所以我也真心待你,但是你终究还是犯了错不是?” “夫人这话说的,英儿不是很明白……”赫连英低声说话,却明显已经底气不足。 太后瞧见她那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继而说到:“当初进宫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咱们要一心,我们姐妹两个要帮顺儿守住这个江山,你可是答应的我好好的。后来洛修送来老爷书信,你就慌了神,我便叫顺儿一一处理了,而后和你说了什么?我说有我在。拓跋家的血脉就不会有失,她洛家不过是外姓人,当年老爷留此书信也不过安抚于他,如今我就借他两个女儿慢慢的夺他的兵权!这些话我可没瞒着你,并因为我是太后不能面上不顾,才叫你暗地里看着端秀,给我守着她,别出了岔子。可是你呢?你却因着知道我要用心扶着端秀为皇后,加之我要她生下太子,你便有心讨好于她,多次将我的盘算都漏给她,是也不是?” 赫连英当下脸色一白,摇了头:“没这档子事,夫人,我对夫人无异心!” “是,你也许不算有异心,你不过是想把她巴结好了,等我这个比你大的太后一死,你不会因此而没了靠山,但是老2啊,你却不知道,你巴结的是一头狼啊!”太后说着面漏悲色,赫连英却是完全愣住了。 太后瞧着她那样只她不解。这才继续说到:“我先前不是说了嘛,那不过是一套说辞罢了!我真正和老爷顾忌的却是我这位表兄弟的势力!我的表兄弟和洛家其实都是我所顾忌的力量,他们虽然是老爷的左膀右臂,但是却也是威胁。老爷没受伤前,从未思及过这些,当他受伤后,他才发现,若是他战死在江山夺取之前,兴许这一场拼上性命的努力,最后的胜果就会偏向了他人,但所幸的是。他们两家恰恰只有女儿而无儿子,所以我才和老爷上演了一处戏,由我应了端秀为后,由他应了惜颜为主。这一步,两家都因为想到自己的子孙可以成太子,而没有异心,尽心辅佐,可老爷真的在江山既得之时大行了。相较之下,我只有让端秀为后,让洛家两个女儿进宫。” 赫连英一脸青白的看着太后,眉眼里闪着惊讶,仿佛她从来都不知道太后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些。 “惜颜一直都是我叫你给她换了药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要她生,因为她一生,我所求的平衡就会打破。说来,她的确身子弱,但还不至于真的宫寒,是我趁着她还孩子心性,让她贪凉放纵,这才宫寒,惜颜无出,拖到进宫之时,已经三年有余,洛家送来书信,却是心里也清楚,一直无出的话,就算她做到后位也无意义,只要孩子不是她洛家人生的,那就没了指望!所以我才能说把他家的惜玉也弄进宫来,要的就是给洛家一个念想!我要你看顾端秀,处处盯着,的确是考虑到拓跋家的血脉。可是我比谁都怕表兄弟的势力扩大,一边是狼一边是虎,我能做的就是看他们两边相斗而收其利,可你却坏了我的计划!” “夫人,这些我并不知啊!”赫连英出声辩解,她不希望自己会被架在一个肇事的位置上。可太后却是冷笑:“是,你是不知,但你有听我的话吗?当我把她们安排之后我便叫你给惜颜停药,你答应的很好,可你停了吗?没有!你不但没有,你甚至把这事还告诉了秀丫头对不对?你甚至因为发现我关注那苏锦衣,就连那小丫头的事也一字不差的都说给她了是不是?” “我没有……” “老2!这个时候你还不认吗?若不是你说给她,就凭秀丫头那份盯人的心思,她只会顾着洛家的姐妹哪里会管那苏锦衣!后面的事我不想多说,不再让你到我跟前伺候就是不想你再做错事,也是希望端秀那丫头能明白一件事,这个宫,不是她可以说了算的!”太后说着瞪了赫连英一眼:“如今皇后产子,一龙一凤,这是大好的喜事,有此,我拓跋家的血脉的确稳住了,那么总膀右臂里洛家已输,也不能如何。但是,但是现在出了岔子,我的两个乖孙没了,我们拓跋家的两个乖孙没了,你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吗?” 赫连英抖抖嘴唇说到:“皇后很伤心,王爷那边只怕也是会动怒……” “对,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可是这之后的危机你可看到?” 太后的问话令赫连英有些不解的要求,她的确想不到之后的危机是什么。 “此事若没有一个适合的人去抗了,我们这江山还是姓拓跋,但做主的就不是你我,就不是老爷的血脉,而是我表兄弟血脉,你懂吗?” “什么?”赫连英的眼睁的圆圆:“夫人的意思,难道王爷会……” 太后点点头:“怎么就不会呢?当初放弃,是因为他的外孙可以做皇上,他是最大的外戚,我们不过是寡母,一旦太子继位,他便可以操控朝政啊!现在外孙没了,他一怒之下自然会生相夺之心啊!” “天啊,那怎么办?”赫连英几乎乱了套,太后却是阴着脸说到:“还能怎么办,让他把怒火先盯到洛家去!只要他们相斗,我就有机会和借口把他们都拿下!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让洛惜玉招了呢?” 赫连英当下一跺脚:“我死也要让她招!”说着就要离去,太后却补了一句:“老2,顺儿才是你我的依靠,你可别再糊涂了!” 赫连英当下对着太后说了声我错了之后就急急的出去了,太后瞧着她走了,终于长出来一口气,她走向书桌,才捞开那山水画去看懿贵妃的画像,却不想殿门被推开,竟是顺帝一脸阴色的冲了进来。......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六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 四 第四卷第十六章香消花落无人怜(四) 顺帝的到来,惊的太后欲要抓了山水画来掩盖。但她向来心思缜密,知道这一遮挡反而是此地无银之举,当下干脆不做遮挡,倒是挂着一脸意外走到了儿子的面前:“怎么了?瞧你一脸不快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太后说着人回了大桌前坐了,顺帝欲要和她说话就会背对那张书桌。 顺帝青着脸,捏了捏拳头说到:“母后你,你怎么能陷害惜玉?” 太后眉一竖:“你都听见了?” 顺帝忿忿的坐到一旁:“是,儿子才哄了端秀过来,想问问进展,听着太妃在,不欲打扰你们说话就打算去隔壁等等,却不想听见你们嘀嘀咕咕的说到洛家和表叔,一时好奇上了屋顶偷听,却听到母后你竟然要陷害惜玉……” “你拦了太妃?”太后一脸不快的质问,顺帝摇头:“没有。我怎么也是偷听的,倘若我去拦,岂不……” “你没拦就好,我还真怕你不管不顾你的身份做出格的事。”太后说着竟是收了不快之色,一脸疲惫的说到:“你既然听见了,也就该明白这是没的选的事。又何必来说这些呢?” “可是母后,惜玉是无辜的啊,你怎么能……惜颜已经死了,我不能看着惜玉也这么……” “怎么就不能?”太后眼一竖:“你既然听了就该知道眼下的形式,你又是帝王,难道朝权内的局势角力你看不到?” “母后,儿子不是看不到,只是固然两厢之力角逐,但也不能冤枉惜玉……” “冤枉?你凭什么说我冤枉她?”太后板着脸,一脸的严肃。 “下毒之人明明是贺宝珍,母后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那荨麻呢?” “那个也该是贺宝珍或是丁淑芳……” “该?哈,要我说,是洛惜玉她在观音像里置放荨麻,令我孱弱的两个孙儿生病,又欺负贺宝珍,令她发狂而下毒,每一步看似于她无关,其实都是她筹谋……” “娘!”顺帝有些烦躁的说到:“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难道就因为你的担心便要给一个惜玉一个罪名?这不公平!” “公平?”太后一个冷笑:“你如果不希望洛惜玉来背这个罪名,那还有一个人可以背,反正观音最早是从她那里……” “娘!你怎么又扯到锦衣的身上去?她可还怀着您的孙子,我的骨肉!”顺帝听到太后说到锦衣,一下子就觉得心中滚起一股火焰,有些激动的冲着太后吼了起来。 太后瞧着顺帝那架势,伸手摸了耳发而言:“正是因为我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才没叫她出来抗,但是……皇上啊,事情已经如此。难道你要看到我们大燕的国祚岌岌可危?” “可是娘,我已经对不起惜颜,我不能再对不起惜玉……” “够了!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你爹搭上命为你打下的江山重要?” 顺帝嘴角一抽:“那江山是为我打的吗?明明是为你们的拓跋家打……” “你说什么?”太后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顺帝就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打你个不孝的儿子,竟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随娘姓拓跋,但说到底我是王家的血脉……”顺帝被这一巴掌打的似乎跳了脚,一脸痛恨之色的瞪着自己的母亲:“难道我说错了吗?娘成日里口口声声是为我,可说到底为的就是你们拓跋一族!我几时贪恋这江山?我几时要娘谋算着国祚于我?” “顺儿!”太后怒目而瞪,她大声的喝止着:这些话怎么可以从她的儿子嘴里说出来。 “娘,你可知我对这江山无意?我只想风淡云轻过我的写意人生,我不想把自己放在这勾心斗角里!我多怀念一家三口的和美啊,可是现在呢?爹没了,娘你呢?你只剩下满心的盘算!” “我盘算还不是为了你,倘若真的只为这拓跋家,我何必费尽心机的维护你的帝王之位?” “这帝王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太后几乎是跳起来扇在自己儿子的脸上:“你,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你说这样的话,如何对的起你爹……” “我有什么对不起?”顺帝也恼了:“他打江山又不是为我,他是咽不下那口气,他不就是想把那寒琳琅夺到手吗?可她是帝王的懿贵妃!娘你呢。你又真的是为我吗?你不过是看着爹对那女人有心有情,就故意挑唆他谋反,然后你趁机把拓跋家的大旗举起来,我有说错吗?”顺帝说着便是瞪着太后到:“多年来,我隐忍不提,就是不想说这等令你痛心的事,毕竟是爹对不起你在先,你利用故而不对,却也算有情可原,但是娘啊!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痛恨这些算计,如果没有这些算计,我和娘还有爹该是在侯府快快乐乐的,你们应该抱着孙……” “够了!”太后一咬牙说到:“过去的事不必再提!顺儿!你要知道,你是我们大燕的帝王!你看看现在的你!现在的你,还有心情和时间去计较那些吗?你爹可已经埋在地下,不论何因,他还是为了你手里的江山丧了命!你的两个孩子也已经夭折,不管是谁的错,你已经站在两股力量的中间,你要做的就是如何借力打力,如何化险为夷,而不是现在这样站在皇宫里指责你的娘……” “但我总不能看着娘去颠倒是非,加害无辜……” “你,你分的清是非之色?你说的清楚谁是无辜?你……”太后说着忽然气喘,继而身子一软便往后倒,顺帝大惊之下,急忙扶住太后就要大喊,可太后却已经似游丝一般的出声:“顺儿。你,你要气死我……” “娘,你没事吧,娘你别吓我,是儿子不孝,儿子这就给你叫太医……”顺帝说着就要喊,毕竟他气冲冲的找她娘质问的时候就已经让蔡宝把下人都统统撵在了延寿宫的宫门外,他的那些家事可不能成为这些宫人嚼舌根的话题。 “别!我,我不用……”柔软的手抓了顺帝的手,太后轻轻的摇头,眼泪也从眼角滑落:“我缓缓就好……孩子,你生在侯门,你是我拓跋嫣华的儿子,这一生你便注定无法那般云淡风轻,你若恨,就恨你母亲我,你若怪,也可怪你母亲我,但是,但是你绝不能把这江山拱手于人,否则你对不起你的爹!更对不起那些为了我们而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你不要怪你爹,毕竟你的江山染着他的血……” “可他对的起娘吗?你纵然还是为拓跋家而谋算,可我爹呢。他却是为一个女人而把我们全家都……” 太后伸了手轻摆:“你不懂,你,你现在说你爹,可你自己呢?你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把这江山毁了吗?你,你和你爹还真是像……都是情种……” “我,我只是不想看人被冤枉,我和爹才不一样!娘你如此为他,他却……” 太后蹙着眉,几乎是痛心的说到:“不要再提过去的事,顺儿,不要再提。” 顺帝憋闷的点点头。为人子女之孝,他总不能让她娘心痛下去,哪怕他心里从来就没释怀过一刻。 “扶我坐好!”太后轻声的说着,努力的将自己的愁容抹平。当顺帝扶着她坐好与大椅的时候,她又是一副端庄容淡的模样:“皇上,请你以后常思己位,将江山大事放于心!至于冤枉二字,我可以告诉你,于江山,于国祚,永没有冤枉两字,只有舍与得!一将功成万骨枯,硝烟弥散下那些将士的血染沙场是用白骨为你打造江山的基石,而在朝权倾轧里,皇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你纵横杀伐的棋!你可记住?” “我……”顺帝一时还是不能相应,但太后却似是不急的说到:“我知道你心善,但身为王者,心可仁,但决不能善,其实现在你和我已经没必要争下去了,我想,德妃已经招了,也许你该去看看她,但是,但是你改变不了的是她畏罪自尽的下场,你要知道,如果她不抗,抗的人就是苏锦衣!” 顺帝面对太后的话在震惊之后选择了沉默的离去,尽管很快宫女太监的急急涌来,也有人因着帝王的意思去传太医,但太后却将她们统统的撵在殿外,只慢慢的挪到画像前。 画中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笑的甜美非常,她看着却只有无比的心痛。 “琳琅,这算你对我的报复吗?”她轻声的问着,却伸手捂住胸口:“是,是我害得你入宫为妃,但你却至少得到两个人的心。我呢?我得到了什么?老爷的心里何时有过我?可我如今却守着承诺守着交易,看着你的女儿在我面前兴风作浪!”她说着,眼前是那尊观音的幻想,是锦衣那一张无辜的脸。 忽然她笑了:“观音的秘密,岂会是别人那么容易就发现的?误打误撞我才不信,你的女儿好手段啊,只可惜我现在看重着我这个孙子,琳琅,如今我欠你的已经还清,我不会再袒护你的女儿一分半毫!”......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七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 五 第四卷第十七章香消花落无人怜(五) 散发着衰败气味的监牢里。是两个女人的对峙。 太妃一脸木色的看着洛惜玉,再没有只字片语。身边的收监女卒朗声念着一份认罪书,阴阳顿挫里却是宣告着洛惜玉是如何的背德恶毒。 终于当女卒念完后,太妃轻叹一声开了口:“来吧,自觉的上路吧,如此至少你家人得以平安,总好过昭告天下后,换得一个灭门……” “我要见皇上!”洛惜玉咬着牙瞪着眼,她不相信这是她的结局。 “你别想了,皇上不会见你!”太妃说着看了眼身边的狱卒,这女卒知趣的放下了认罪书,将一旁的托盘举起。 三尺白绫与一杯鸩酒就在栅栏之外,带着将死的气息刻画进洛惜玉的眼中。 “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要向皇上伸冤,他会给我做主的!太妃,太妃!我也一直有孝敬您,这个时候您不能这么对……”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劝你还是体面的去吧,难道你非要我叫人动手吗?你可是德妃,自己死了总是干净……”太妃正说着,牢房甬道里却出现了一身素服的皇后。 此刻拓跋端秀的发未绾。只是束起垂在身后,两鬓的耳发长垂在她的圆脸旁,竟透着一份凄楚。素服皑皑,素颜凄凄,素妆独独,她扶着铃兰慢慢的移到栅栏前,在看到太妃的时候,微微的福身:“端秀见过太妃……” 带着嘶哑的嗓音十分的刺耳,但更多的是叫人心口生痛。 “皇后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该好好的养着身子啊!”太妃有些意外她的到来,尤其看到她身后带着几个丫头老妈子的,隐隐能感觉到什么。但皇后却已经将眼转向那女卒手里的托盘,轻声说到:“多些太妃关心,不过端秀有些话想问问德妃。” 太妃的眼微转,点了头,人略退了些,但皇后却并未出声,只是漠然的站在那里盯着那托盘。太妃见状,轻咳了一声:“在这里待的久了些,竟想方便下了,皇后在此,我去去就来!”太妃挂着借口出了牢房,连带着将那女卒也带了出去。 栅栏内外是两个女人相触的目光,洛惜玉急忙的摇头:“皇后娘娘,我可没有加害你的孩子,我真的是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们啊……” “是吗?你照顾的可真好啊!”拓跋端秀说着眼露凶色:“你加害我的孩子,我会要你洛家万劫不复!” “我没有!那是太妃和太后要陷害我!我真的没有,那毒是贺宝珍下的。那观音即便有荨麻也是从苏锦衣那里传出来的,我自己还不知情的叩拜,染上了病症啊!”洛惜玉说着就急忙的扯开了领口,颈子上一片的小红点还依旧清晰…… “哼,若要别人不怀疑你,除非你自己也病,你当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拓跋端秀说着,看向铃兰。铃兰立刻会意从架子上取下了钥匙串,翻找到此间的番号,开了牢门,立刻她们身后跟着的老妈子便涌了进去,当下将洛惜玉抓扯着跪在地上,几个人就开始掐的掐,拧的拧,更有几个从衣领里摸出针来朝洛惜玉扎了起来。 洛惜玉吃痛之外,更觉得恐惧,当下便是大喊大叫里也夹杂着求饶之声。可皇后有嗓子之痛,怎会心软,只看着丫头婆子们嘴角挂笑。洛惜玉被掐扎之余,还是意识到皇后的误会,不由的一边叫喊一边说起两人昔日的姐妹之约。更是以此赌咒发誓与自己无关。 终于皇后有了反应,抬手叫停了这些人,而后看着已经满脸是泪,发髻凌乱的洛惜玉说到:“姐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罢了,竟以为我真的会将你看做姐妹吗?还有,你少在我面前装什么善人,你背后捣鼓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次我的孩子被你害死,我便要你偿命!”说着皇后指着那杯毒酒说到:“把这个给她灌下去!” 几个丫头婆子的倒也不含糊,当下抓着毒酒就往使劲挣扎的洛惜玉嘴里灌,洛惜玉拼命的挣扎,她死命的咬着嘴唇,不断的摇摆,但头颅被人很快的按住,继而就有人来捏她的下巴。 “住手!”一声轻喝,顺帝大步的出现在眼前,而此时太妃慌慌张张的也从甬道里往这边跑。皇后一脸戾色瞬间变为悲戚,继而眼里含泪的说道:“皇上,她毒害我们的孩子,我要讨个公道!” “皇上我没有,不是我!”洛惜玉见到顺帝出现在牢中,便眼露希望的大喊,但顺帝却是看着她,最后一闭眼的说到:“德妃有罪,是该处死,不过朕希望她走的体面些,不要如此难看!”说着便动手将皇后一搂说到:“秀儿你不该在此,朕陪你回去吧,身体要紧……” “皇上。我要看着这恶人死在眼前!”端秀说着便愤恨般的抓着栅栏,而牢房里此刻却已经没了洛惜玉的大喊,有的只是她的支支吾吾,原来不知道是那个婆子手快,已经塞了一团布在她的口里。 顺帝的喉头一动,人匆匆扫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洛惜玉,想到太后最后对他强调的那句话,他终于是抬了手:“灌酒!” 丫头婆子一得了令,立刻动手起来,很快布子一扯,下巴一捏,酒就灌了进去。未几洛惜玉的眼就往上翻,嘴角也溢出白沫来。此刻丫头婆子的一松手,洛惜玉便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但是她的眼看向顺帝,嘴巴张张合合的似是说话,却偏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就这么倒了下气,人便腿脚慢慢伸直,终究是断了气。 “太妃,劳烦您帮着收拾下吧,德妃这边,还是报她自尽吧,至少体面些。”顺帝说完看向怀里的皇后。继而喊到:“铃兰,送你主子回去,她这身子怎么能往外跑?若是她伤了身,朕定拿你们问罪!” 顺帝厉声之下,众人都战战兢兢的应声而去。拓跋端秀此刻也看着洛惜玉已死,又听帝王如此吩咐,也不会僵持着,自然是一脸悲戚的走了。 “哎!”一声叹息后,顺帝抓紧了栅栏,他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洛惜玉,竟是慢慢的低下头。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太妃在旁瞧着顺帝如此,直担心他会出事,便忙时询问,顺帝摆摆手后,收住自己的悲色匆匆的离开,但出监牢的时候,意外的注意到边角的一间牢房门口的木架子上,竟绑着一个近乎昏死过去的女人。 他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大步走到近前,当他抬起这个女人的下巴时,他看到了熟悉的脸,是落云! 此刻落云一身的宫装已被扒下,身着亵衣的她浑身上下竟有许多的红点点,当他有些好奇的动手去碰触她的胳膊,想要细看时,却听的一声嘤咛,落云蹙着眉竟是迷迷糊糊一般的说到:“没有,没有,我家主子没有加害皇嗣,没有……” 顺帝的心一抽,当下就质问跪在地上的狱卒:“这么会用刑的?母后不是说了,不用刑的吗?” 狱卒打着抖,颤巍巍的回话:“小的不知,小的并未对她用刑,只是宗人府的人来审问后就是这样了……” “宗人府的人?难道是端亲王?”顺帝一下便明白过来,这是他的皇叔端亲王,也就是秀儿的爹为查自己的外孙死于谁手,而动的刑。 狱卒立刻磕头如捣蒜:“是啊皇上,宗人府的人负责提审此次有关的人……” “那德妃呢?她有没被用刑?”顺帝似是想起了什么问话,狱卒立刻点头:“有,有,宗人府对她们两个都是用了针刑的,只不过德妃毕竟是妃,受的少些。这丫头就多些,重些……” “皇上,您这是……”太妃在一旁瞧了半天。觉出点不对味便轻声发问,可顺帝却大声命令着将落云取下,继而叫蔡宝喊了抬轿来,将落云给抬了出去。 “皇上,您这样带走人不好吧?宗人府这边如何交代?太后那边又……”太妃急忙的相拦,但顺帝却冷冷的说到:“太妃不必担心,只须回禀太后就是,太后自然会处理!”说着便带人匆匆离去。 太妃眼瞧如此,不由的蹙了眉,而后叫了狱卒收拾,自己便也匆匆往太后处去了。 …… 落云这样被抬回了凤藻宫,锦衣一见当下便是大哭,顺帝瞧着只觉得自己有所亏欠锦衣,便劝了几句后有些别扭的出了殿,他心里难受,又无法说出,便叫下人拿了酒送到院里石桌前,而后他竟就坐在那石桌前,仰头的灌起酒来。 整整一坛酒下肚后,他只觉得头脑发晕,但耳内那殿里嘤嘤的哭声却越发清晰。他瞧着冬日萧瑟的宫院,忽就想起刚才洛惜玉死时,嘴巴的张张合合。 心口涌着一份沉闷,他难过的捂着胸口,而此时却忽然有双湿润的手拉上了他的手。他回眸去看,锦衣泪湿的面容,微红的眼就在近前。 “皇上不必为落云的事而自责,她能回来,锦衣已经十分满足,锦衣谢皇上恩典!”锦衣轻声的道谢,眼扫到顺帝满眼的忧伤,心中一动,便轻声问到:“皇上,您别这样喝酒,这样伤身啊,你……您似乎心里有事?” 顺帝丢下了手里的酒壶说到:“惜玉她……她已经畏罪自尽了!” 锦衣故作惊讶的掩口,随即却是轻叹:“这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顺帝无心解释,只将锦衣半搂在怀里将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上自喃:“朕是天下最窝囊的帝王!”锦衣闻言便作势要问话,可顺帝却扳着她的肩不让她动,依旧自喃:“德妃死的时候,朕就在眼前,她的嘴一直张张合合,明明没出声,朕却知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锦衣轻声的问着,却没听到顺帝的回答,在她几乎以为顺帝已经喝醉的时候,却听到顺帝细小的声音:“她说我欠洛家的……” 锦衣当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而顺帝却已经捧起锦衣的脸问到:“锦衣,你说,我是不是天下最窝囊的皇帝,你说?”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锦衣从来不觉得您窝囊!”锦衣急忙的劝慰,可顺帝却摇着头,继而在她的耳边轻言到:“锦衣,朕的心,好痛!” “皇上,您不要这样,若是有什么您只管说出来,锦衣会陪着您,会帮你一起分担……”锦衣才说着,顺帝却是苦笑着摇头:“不,你帮不了我,你们谁都帮不了我!”说着他松了锦衣,有些步履踉跄的要离开,可锦衣却赶紧扯了他的衣袖,一脸认真的说到:“皇上也许有心事,做臣子的无能分担,但是若是大哥心中有苦,做妹妹的却愿意和大哥分担!” 一句话似暖流融进了顺帝内心被冷漠而穿刺的心,刹那间,他百感交集,竟是将锦衣搂在怀里,口中直念着锦衣。锦衣知道顺帝的品行如何,想着他不过一时缓不过来而已,又加之喝了酒,心里闷,便干脆劝慰着顺帝与她在宫院内慢慢散步。 两人边走边说,锦衣以为顺帝会和她说的是关于洛惜玉的死,却不想顺帝心中苦闷压抑的太久,这一开口竟是讲起了他心中对先皇的怨恨来。 锦衣略有些惊讶的听着,她的惊讶不是因为顺帝讲的那些,毕竟这里面的事,早在她还在陈库做事的时候,就因为对那些信件的熟读而了然于胸,她惊讶的是,顺帝竟然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恨意。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懿贵妃,就是因为她,我的家才会不安!她住进了我爹的心,她令我爹忘了我娘。而我爹,我爹竟然因为她而对着一方丝帕垂泪,更伤了我娘的心!”顺帝说着有些苦笑起来:“你应该听过那些流言吧,说我爹造反就是为了夺旧帝的懿贵妃,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其实,是真的,这是真的……” “大哥……”锦衣有些不安的想要问话,却不想忽然顺帝一拳头的砸在身边的廊柱上,几乎用赌咒的声音说到:“寒琳琅啊寒琳琅,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若是让我找到你,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锦衣闻言直接就愣住了,她不明白顺帝怎么就这么恨上了自己的娘,毕竟以她看那些信件所知的情况,似乎愧对自己娘亲的应该是顺帝的亲娘才是啊! “大哥,您何必这么恨她呢?会不会弄错了什么呢?”锦衣因着事关她娘,将来也会关系到自己,不由的担心,当下也是鼓足勇气而言:“妹子在当丫头的时候,收拾过一些陈库里的信件,似乎并不是大哥您所说的……” 锦衣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身边的顺帝竟是抱着廊柱慢慢的缩了下去,当下她只能无奈的闭嘴叫人立刻伺候这醉过去的帝王,但心里却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暴漏,只怕会被迁怒。 不行,我一定要先做点什么,太后捏着我的把柄,我绝不能让那成为我的致命一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八章 双花含毒两筹谋 一 第四卷第十八章双花含毒两筹谋(一) “嗯……”落云的口中轻咛着。干裂的嘴唇抖了抖,继而眼慢慢睁开,就看到昏黄的光线里,熟悉的帐帏。 我难道回来了?落云有些诧异的扫眼,当下就看到身旁一张躺椅上盖着毯子闭目而眠的锦衣和她旁边一个蜷缩着身子趴在自己床边的人。 眼泪瞬间模糊了景象,落云当即便抽噎起来。 抽泣之声在这夜晚格外清晰,立刻惊醒了趴在床边的红袖,她一见落云哭兮兮的抽搭,当即竟是笑了:“好了好了,别哭了,瞧你那出息!”说着动手往落云的额头摸去。 红袖的声音也惊醒了睡梦里的锦衣,她揉着惺忪的眼瞧着落云已经醒了,当下也是笑了起来:“醒了就好,太医说你过度疲乏,又是受了刑的,有些发热,先前红袖才给你灌了些药下去,只要今晚你醒了,不迷糊了就无碍!”说着看向红袖:“如何?” “退下去了,没事了。”红袖说着似是肩头一松,嘴里当下就打了个哈欠。落云瞧着不觉的问道:“怎么。我发热了吗?我是不是折腾了你们一宿?还有我怎么回来了?” 红袖一撇嘴:“瞧瞧这人好了,精神就上来了,张口就是一串问!”说着她冲落云一笑:“你没事了,你是皇上送回来的,送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点子,吓的主子哭了好久,后来我给你换衣裳的时候发现你发热,主子知道了叫了孙小太医来给你看看开了药,我给你灌了以后又伺候着给你擦抹了身子换衣服。主子担心你,怎么也不肯回去睡,非要和我一起在这里守着你。” “主子……”落云听了心头温暖的少不得又是一通泪,锦衣瞧着不出声任她又哭了阵才劝着收了:“好了,哭的差不多也就是了,你既然醒了,我就安心了,这才半夜,你再睡会吧,我也回去睡了。”说着她抬了手,红袖赶紧的扶着她离开了躺椅。落云瞧着锦衣那几乎有些僵的身子,想到她自始至终没问一句结果,不由的开口:“主子,我没说,他们要我招,我不认,我说您没有……” 锦衣回身一笑:“傻丫头,**心这个吗?你是我最信任的姐妹啊!”说着她轻拍了下落云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后。也就带了红袖出去。两人一起回到寝殿休息的时候,红袖才轻叹了一声:“吃回亏长回见识,哎,我想她多少会明白这宫是个什么地方了吧!不过,您说她以后会理解咱们吗?” 锦衣慢慢的躺下,任红袖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做了回答:“我不求她理解,只求她能观而不语。” 红袖点点头,伸手要放下帐子,但忽然想起个事又贴着锦衣的耳问道:“对了主子,您今天顺道和孙小太医要的东西,那是打算给谁用?难不成是要奴婢下到叶蓉和林娟那里去的?” 锦衣摆了手:“不,你想多了,这次她们做的都很好,叶蓉报了暴室周围的荨麻草有所遗失,这便让她们认为是有人在那时候下的荨麻,皇后若查,自然会将我这个禁足在园内的人排除,而太后虽是介意我的底细,但过些时日太医们会告诉她,这荨麻根本不是令两个孩子发病的主因。毕竟荨麻可防盗含毒,但未触碰根本是不会生病的,她又如何认为是我在加害?” “还是主子法子多,谁会想到真正惹的孩子发疹的却是林娟在衣服上熏下的夜来香的汁水,不过主子,您怎么知道这东西会令小孩子触碰了就会发热,继而发疹的?” 锦衣不在意的一笑:“那倒是巧合了,当年我的皇兄十分贪玩,他衣服上蹭上了这东西,弄的浑身都起满了疹子,可他娘硬说是我拉着皇兄去了林地玩,害他被虫蚁所咬发了疹,因此让我被关在殿里整整十天。后来还是孙太医发现因由告诉了我娘,我娘又告诉我的。”锦衣说着一撇嘴:“哎,谁能想到这东西却被我所用呢?毕竟我原本只是打算借此除了洛惜玉而已,倒没想到贺宝珍倒做了这事,哎,这大约也是她自己把贺宝珍逼急的下场吧!”锦衣说完就闭目欲睡,可红袖却还心中之疑未解,依旧小声问道:“那主子要那些慢毒之物做何?” 锦衣闭眼而答:“毒物自然是叫人中毒了。” 红袖见锦衣的确劳累再无精神,也就不废话下去,将帘子放下,去了一边的软榻上守夜,只是心里却往皇后身上想:主子应该是打算给皇后用吧,毕竟现在两位皇嗣一去,皇后这身子也没缓过来,倒时毒发,也只会被当做忆子心切而悲伤过度,等她去了。主子之上再无遮拦,而她一旦产子的话,便也能往高处去了! 红袖想到这里不免心中透着一份喜色,回头再看看帐纬,倒觉得自己也算守的云开,也就闭了眼慢慢的睡去。 帐纬内,闭目的锦衣此刻却是睁着眼,她满脑子只有一个问句:赌还是不赌? …… 安坤宫内,拓跋端秀一脸阴色的坐在床铺上,身边的铃兰一脸忧色的捧来一碗药汁:“主子您喝点吧,太医说这是安神的,喝了便能好睡,您这样不眠不休的可伤身。” 拓跋端秀看了一眼那药丸,嘴角浮着一丝冷笑:“端下去。” “主子,您别这样,事情已经如此,您就是再伤心再呕气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好好将息自己的身子,将来再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啊!”铃兰劝着再将药往皇后跟前送,可拓跋端秀却是一脚踹向铃兰,弄的她站立不稳而倒,药也泼溅了一身。 铃兰急忙的起身收拾,这药虽说为了方便皇后喝下已经不烫。但一碗药汁泼身也是难受,她才爬起来,就听到了皇后有些阴冷的话语:“本宫说不喝就不喝,再多话,我叫人拔了你的舌头!滚!” 铃兰知道皇后这是心里的气没处撒,她低头应着收了碗就要出去,可是看着这殿外漆黑的夜,她想了想还是出去叫人重新熬药,自己则换过了身衣服又回到了殿里。 拓跋端秀此刻正抱着枕头,靠在床柱上看着手里的一封信笺。这信是今天白天端亲王送进来的家书,明面上看就是一封安抚劝解自己女儿想开的书信。但白天铃兰伺候着给那熏炉小心的熏过,早已突显了另外一些隐藏在信笺里的字。而她恰恰是扫了一眼,便知道皇后,或是说是皇后背后的势力所酝酿着什么。 “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虽然我平时宠你信你,但不代表我会纵容你,赶紧滚!”拓跋端秀的心情真的不算好,这会的见这铃兰进来,也是十分的不待见。 铃兰若是知趣就该是退出去的,可她却没有,反而是走近拓跋端秀轻声说到:“主子心里有所筹谋,奴婢怎能不陪着主子一起?奴婢若去睡了,留下主子一个人劳心劳力,那可就对不起主子这些时日的信任了。” 拓跋端秀乍闻铃兰如此说话,不由的一惊,继而转眼扫了下手里的信笺,便是冷笑:“看来你眼神不错,这上的话是瞧到了?” 铃兰淡然一笑:“主子何必还在试探奴婢,倘若您不是想奴婢看到,压根就不会叫奴婢帮着您熏出那些字了,主子既然口里说把奴婢当心腹,那又何必次次试探呢?如今宫内的情形不见好,已是这般田地,您若信奴婢,奴婢就陪着您一起筹谋,您若不信奴婢,只管开口叫奴婢滚,奴婢准保再不扰着主子您,老老实实的闭紧嘴巴当个丫头就是。” 拓跋端秀没立即出声,她打量着铃兰许久后才说到:“你是老人,是个心里通透的人。我用你的确是想你做我的心腹,但是说实话,我从没指望这你能实心实意的跟着我,我只求你别去帮了别人做我的拦路虎。太后当初荐你于我,也是这份心思,所以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用着你。但是……你是太后荐给我的,你的心是向着太后还是向着我。这可难说!” “宫里的老人多了去了,太后荐我,也是想奴婢伺候着您,让您省心省力,所说太后心里手里有的是主意有的是人,也确有监事监督的意思,可话说回来,这安坤宫里,担这份责的还真不是奴婢。若是奴婢真的是心里向着太后的话,白日里瞧见这信就自然的去太后处告密了,何苦再不动声色的在这里陪着您?”铃兰说着一脸淡定,好似自己说的不是个大事一般。 拓跋端秀越瞧越是眼里露出一份喜色,继而将手里的信笺再递给铃兰:“现在,你再瞧瞧!” 铃兰听话的接了过来,可信笺上除了那些明面上安抚的词句,再无别的。 “去熏熏看!”拓跋端秀说完,人便抱着枕头微微闭目,似是养神一般。铃兰瞧着也不多话,自己去了一边点了熏香,小心的拿着信纸在香边上下轻移,慢慢熏制,可是她熏了半天却发现,竟是一字不显,当下心里一惊回头看向皇后,却发现皇后正笑看着她,一脸的得意:“如何?还看的见一个字不?” 铃兰心中的惊色还令她心跳加速,但眼里却迅速的抹去那份惊讶,只剩一份淡定。她从容而答:“回主子的话,一字不见。” 皇后呵呵的笑着,伸手轻摆:“烧了吧,这东西已经无用了。” 铃兰听话的将信笺烧了,看着那飘飞而起的烟蝶,心中只有一丝轻叹:幸好,幸好。 “过来,坐吧!”拓跋端秀轻声吩咐着,铃兰将那些烟灰收拾后,人便听话的坐到了床边的绣灯上。 “是不是有一种庆幸之感?”拓跋端秀的脸上扶着一丝笑意,俨然是成竹在胸个的模样。铃兰却是微微低头言道:“若奴婢有二心的话,的确需要庆幸,可奴婢从第一天跟着主子您起,便是一心的忠于您,所以此刻,奴婢倒不觉得庆幸,只觉得主子您……实在太辛苦了。” 铃兰的话一出,拓跋端秀脸上那份掌控的笑意顿时消散,有的却是微微发愣后,一丝疲惫的憔悴:“是,你说的对,我的确辛苦,可是我不这么做还能如何?本来我有昌儿和玉儿,一切都在手中,我拼着一条命将他们产下,不但给予的是我背后家族的利益,更多的是要皇上明白我的一颗心。可是现在呢?孩子没了,我到手的一切都长了翅膀,说飞就会飞。如今我膝下成了空,可苏锦衣呢,她却挺着肚子等着生!我若再不有所动作,难道是要外婆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出来以长子的身份做储君吗?那我家族利益何存?我又如何立足?” “所以主子决定毁了她是吗?”铃兰说的十分平淡,好似是说此刻的天色一般。 拓跋端秀眼盯着她使劲的看了看后才说到:“是,我要毁了她,若她是个一般的美人贵人,我才不屑于她,可是偏偏她是贤妃,偏偏她在皇上的心里十分的重!” “主子就这么肯定那贤妃有此本事吗?眼下她肚子里有孩子,太后与皇上看重她也是应该……” “不,你不懂!”拓跋端秀说着将手里的枕头使劲一掐:“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那种喜欢的眼神,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他瞧着那个人的眼里会满是柔情与闪光,即便是脸上挂着讨厌与冷漠,眼里也是藏不住的爱意。”拓跋端秀说着,脑海里便是那一双星眸,星眸璀璨耀眼之中,满是浓浓的情谊,那微微的含笑眼眸里却是点点滴滴的留恋……只是那双眸不是对自己,而是遥遥的看着远处的一抹倩影。 “那主子如何打算?”铃兰见状发问,将有些失神的皇后拉了回神。拓跋端秀微微一笑:“你不是看到那些字了吗?” 铃兰唇角一勾:“主子说那些试探奴婢的字?难道您打算按那上面的做?” “对啊,你若看到告了密,这字反正看不到,你便无罪证指我,倒最后也是你背负诬告之名而亡,可是你一心向着我,并无告密,但其上的话语却是我的真心,我自然是要你照着做了。”拓跋端秀说着再看铃兰双眼,铃兰却是一脸平静的问到:“就是要她落胎吗?若是如此,主子只管吩咐就是。” 拓跋端秀双眼一眯:“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但要她落胎,我还要她……死!” -还有一更,在写-......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双花含毒两筹谋 二 第四卷第十九章双花含毒两筹谋(二) 桌上摊着一张锦帕。上面大大小小的堆着一小堆颗粒状的干果。锦衣拿起一颗在手里把玩,却眉宇间挂着一份犹豫。 红袖在旁边瞧着主子那份犹豫之色,不由的小声劝慰:“这肉豆蔻最是常见的东西,御膳房里都多的是,主子能想到用这个,本就是好法子,无人能查的出来,只是这东西要皇后常用,只怕难……” 锦衣眼一抬笑望着红袖:“我几时说给皇后用了?” “怎么,不是给她?”红袖十分的意外,继而眉眼一挑:“主子若不给她用,这宫里还剩下谁能绊着您,难道……难道您要给自己用?这可使不得,你肚子里可有孩子,就算你有这份心,也万不能用这法子!”红袖说着就手脚麻利的一包那锦帕,将一包肉豆蔻全捏在了手里。 锦衣拿着那手里剩下的一颗,无奈般的摇摇头:“给我自己用?亏你想的出来,我肚子里这个可是我的护身符,我若用了必然伤到他,难为你呀还知道护着我。” 红袖一听锦衣没打算自己用。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继而将锦包放回桌上,眼里却是好奇之色:“那主子您到底打算给谁用啊?” 锦衣没答话的瞧着红袖,嘴角那微勾的笑容里却依然是她的犹豫之色。 红袖是看管眼色的人,只这么一瞧,就觉得奇怪,再想想今日里主子从早上起来看过落云后,就杵在屋里对着这一包肉豆蔻不断的深思,她就越发的觉得,主子一定有所保留。在瞧着她眉眼里的那份犹豫之色,她便急速的转动脑子,忽然就明白主子一定是有一份牵挂与担心。 但是,牵挂与担心?主子怎么会有这种犹豫之源?当初步步为营算计之时,可没瞧见主子有一丝犹豫,一丝担心,即便是那两个婴孩,主子也是断然就叫她去安排了,哪有这份犹豫?等等,不会是…… 红袖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发亮的说到:“主子,奴婢明白了,您不要这般担心,这东西虽毒,但总是可解的,先前奴婢拦您,是怕您用在自己身上,但现在想想。不一定要您中毒啊,奴婢中毒也是可以的。只要奴婢对外说您喜欢吃某种点心,然后天天的叫下人去做,每次奴婢把那点心吃的精光,这样来回几次,大家都会认为这点心你爱吃,奴婢再把这东西下到那点心里,吃几次之后就发病,倒时候主子就可借此发难,我最多是得个贪吃的名号,却成了‘救’您的功臣,而您倒可以早做安排,倒时候……” 红袖替锦衣谋算着安排,但话没说完,却看到锦衣冲着自己一边微笑一边摇头,终于不解的说到:“哎呀!难道主子不信奴婢?这不过是肉豆蔻,比我当初吃的寒食散还差了些,您别担心我,真不会有事!”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你说的法子也是不错,但是这东西从我要来起。就没打算给你或是皇后吃的!”锦衣说着像是鼓足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继而看着红袖说到:“红袖,是不是为了我,你什么都肯做?” “当然!”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知道你敢搏,但是这一次,我搏的很大,要是稍有不慎,那真是赔上性命,但是若搏到了,从此我们便可高枕无忧!”锦衣说着眼里闪着一丝期待。红袖却是一顿后说到:“您不必这么说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活在这座宫里,其实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没遇到您时,我就是一个等死的丫头,仗着门清这宫里的破事瞧不起新来的丫头,仗着自己也算皇家血脉看不起那些奴才宫人,而他们也不过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大家互不挑刺的别扭着,却都活的和烂泥一样!”红袖说着竟是一个苦笑:“我食寒食散虽然是那老不死的害的,但说到底也是我自愿的,如果不是遇到您,我想我大约快死在那个破地方了。” 锦衣伸手拍了下红袖的背,微微一笑:“还说那些做什么?谁都有苦过的时候,你是知道我底细的,太后更是知道的清楚,如今我尚有孩子傍身,她一时不会动我,但我毕竟不是拓跋家的人,我甚至还是旧朝皇血。太后终是容不下我的。当初她不动我,是因为我是一颗棋,但如今形势已变,后宫的平衡之点全都错了位,我不但不是她的棋,更是已经被杵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我若再不为自己的今后筹谋,只怕孩子生下的那天就是我的死期,所以我只有去赌!” “主子,这些我懂,您说吧,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大不了拼次命,赢了便是赚,输了也不过是丢我的命罢了!”红袖说着竟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当真是将生死置之肚外了。 锦衣瞧着红袖的模样,使劲的捏了下手里的肉豆蔻,而后说到:“这次赌的很大,因为我要你赌的人是皇上!” “什么?”红袖完全傻住了,她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 “很惊讶对吗?但你没有听错,我的确要毒的是皇上!”锦衣说着肩反而松了下来,心中一直要赌不赌的犹豫令她一个早上都没放松过精神,这会说出来。倒是坦然了。 “我的主子啊,您疯了?毒皇……您到底怎么想的啊,他可是您的天,没了他,您还能靠什么……” “嘘,别激动红袖,我知道他是我的天,也正因为他是我的天,我才要你这么做!你瞧瞧,这肉豆蔻虽有毒,可从来就不是烈性毒药。我要的就是他慢慢中毒,要的就是他生出些病症来,我这样才能让他知道这后宫里唯我是他的知心人,才会更加的爱我疼我,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后看到,我的心里将皇上视为天……” “可是这有什么用?是太后不容您,不是皇上不容您啊,要我说还不如把毒下到太后那里去!”红袖说着竟是自告奋勇:“对,应该下到太后那里去,反正我能出入太后那里,不如我去……” “傻瓜!”锦衣眼一挑:“你是可以出入太后的跟前,但是你能出入多久呢?再者,太后要不容我,自然也会防范,你在我跟前伺候,你以为太后就不会盯着你了?还是按我说的来!” “可是,那能有什么用?” “怎么就没用呢?你别忘了太后可是顺帝的亲娘!”锦衣说着一脸的自信:“你不懂为母之心,我当初也是不懂的,我娘对我冷漠之时,我也怨恨过她,可是现在我才懂,她是为了能让我自己安安稳稳的活着,若是无她对我的冷,只怕我早死了!话说回来,太后也是极爱她自己的孩子的,尤其现在先皇已死,她这个寡母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倘若我与皇上爱的心意相缠,倘若她知道我爱皇上可以不在乎性命,而皇上无我就会不开心,你说她还会对我下的去手吗?” “可是这能成吗?倘若哪天太后一时又想起外戚这事,您还不是危机重重?” “长久是不成,但这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我其实要的就是时间啊!至于毒害太后,现在可不是时候,诚然我想爬上去,但我手里有什么?除了一个孩子。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缓!缓出时间来给我抓住人,给我配置出势力,更重要的是我要借着太后的手去把皇后背后的势力拔除,要不然就算我谋下一切都是无用!” 红袖看着锦衣,发觉她此刻眉眼里都闪亮着一抹光,好似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叫人骨寒的力量。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你怕了?”锦衣唇角挂笑而问,眼里浮出一抹浅笑。 红袖摇摇头:“不怕,我只是觉得,我幸好跟对了人!” 锦衣呵呵一笑,继而对红袖帖耳嘱咐:“这东西我要你拈成粉,下在御膳房的香料罐里,这东西本就是香料,没人会发觉的……” “什么?下到香料罐里?”红袖当即翻了眼:“主子,这东西过了火一煮哪里还有毒性啊?” 锦衣浅浅一笑,伸手捉回了红袖的耳,轻声说到:“傻丫头,你用这个去毒皇上,还没等皇上吃下去,你就可以等死了!这东西我要的就是一个味!” “味?”红袖不解的看着锦衣,锦衣却笑着说到:“我前两次去皇上的承乾殿时,发现皇上十分喜欢迷迭香,我便思起一种花来,叫做九层塔。当时我有意于皇上提及那花,想的就是闻花的气息总好过问这些香,尤其我怀孕以后,太医已经嘱咐我尽量不要再闻香。我说与皇上时,结果皇上告诉我,这九层塔却是他常食之物,原来九层塔在他们族内,是当做菜肴和香料使用的,不像我们只把那当做观赏的花。介于我提到这花,蔡公公后来专门把这花种植到了盆里放在皇上的寝殿里,那里烧着地龙,不冷也适合那花。这本来只是个不相关的事,可是,这九层塔却有一个忌讳,一旦人食用过多,就容易中毒,若在再闻肉豆蔻的味道就会引发毒性,所以我要皇上显出病症来,这是最好的法子,而且任他们怎么查,也不会被查出来!” “主子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红袖十分好奇的发问,锦衣却是淡淡笑言:“我娘用这个法子,要了淑妃的命!”......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章 双花含毒两筹谋 三 第四卷第二十章双花含毒两筹谋(三) “淑妃?”红袖惊讶的张大了嘴。在她的记忆里当初的淑妃可是日渐衰弱而死,死的时候也不过是太医说是她郁郁而终罢了,却没想到竟是死于这种毒物。当下她便自喃:“懿贵妃还真是好手段。” 锦衣微微一笑:“是啊,若是没有娘处处示范于我,也许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似是忧伤的叹了一下,却陡然又是那精明抹厉之色:“不过你刚才说的法子,我也觉得不错。眼下太后一时半会的应是不会动我,但皇后就未必,原本我是希望后宫三足成鼎,大家平和的过段日子,好让我慢慢筹谋。但现在,事已至此,只剩我和皇后对立,她才历丧子之痛,且身后家族势力强盛,我怀着孩子无疑是于她挑战,她定是会想办法来害我的。所以你刚才说的法子的确有用,不过不是去弄什么点心,只消保持日常用度与习惯就好,若是有所变化,反而套不上她!” “主子说的有道理。可是那样一来,咱们为免有些不好防备……” “也不是很难,外面的饭照端,小灶已然熬些汤水,不过,我要你把那些粗使丫头的饭和我的换一换,你这几日里寻个丫头,特意关照些,以后就把我的饭食给她,说是关照她的,而后将她的饭食收来给我食用,皇后若要害我,岂会在丫头的饭食上做手脚,再说,丫头的饭食都是领的份饭,她也算不到哪个丫头拿哪一提不是?” “可是主子,您吃那些怎么成?您这身子……” “不怕,落云在的,小灶里有她给我熬些补身子的东西就好。”锦衣说着眉头微蹙:“反正这些饭食又不是没吃过。” “主子既然这么想,那奴婢就照您的吩咐做,只是这样一来若是皇后真毒害您,只怕显露不出来啊!”红袖说着倒也拧了眉,她是明白贼惦记的可怕,更觉得自己是在明处,这般只是防备,未免太过凶险。 “不必担心,太后当日没对我动手。就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以她的心思只怕也是防备着皇后的,只要丫头有点什么不对的,咱们不压着的报出去,太后必然会明白是谁想动手,就算她特别好心的什么也不做,我也可以自己找个合适的时候下毒到饭菜里,知晓我这里出了事,太后自然会盯着她!而且,说不定,太后还巴不得找个借口,压一压皇后背后的势力呢!” 锦衣的话令红袖无力再说下去,反正她的主子早已把这些算在其内,她只须照着做就足够了。当下红袖就把那包肉豆蔻收了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锦衣伸手摸着自己已经如瓜大的肚子,眼露一丝忧色:已经是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子了,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真不知道够不够用…… …… 安坤正殿内,拓跋端秀将手里的一包药粉给了铃兰:“你好歹是做过她姑姑的人,多少有这一份亲近,下午的时候。我会寻错打你一顿,伤的重了,也好给你们一个再见诉苦的机会。倒时候,你只消把这东西下到她的饮食里,咱们就算大功告成。至于后路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找好了替罪羊。” 铃兰一脸漠色的将药粉接到手里直接装进了怀里:“是,奴婢听主子的安排。” “恩,你先下去吧,对了,去把内务处的韩公公给我叫来!” “是!”铃兰应声便出去了,沉稳的不是一点半点,可床榻上的拓跋端秀却是看着那关上的殿门,嘴角微微的漾起一抹诡异的笑。 …… 日头偏斜的时候,锦衣还在昏昏沉沉的补眠,可安坤宫里连哭带闹的却是翻了天。 落云歇过一夜也算缓过劲,已经起来做事,这会的正捧着从内务处领来的一叠新衣,往回走。今天中午她才起来,内务处的就传话来要人过去领春衣,她本是打算让红袖去的,却发现红袖不在宫里,想着也许红袖在太后跟前伺候,就打算叫下人去,可一扫到锦衣还睡着,那些粗使丫头又忙着扫雪化冰的,干脆就自己去了。 这不捧了新衣回来,却不想路过安坤宫的时候,却正好看到这样一幕。 一女子被置在条凳上。手脚被几个丫头压着,另有两个婆子,手里抓着藤条往那女子身上抽,而皇后竟然就坐在大殿前看着,甚至还十分愤怒似的吼着:“往死里打!” 落云不敢细看,她可不想惹事,只飞快的路过,哪知才错过身就听到皇后的声音:“你仗着是宫里的老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我真是宠你宠过头了!” 落云有些愣,听那意思皇后罚的还是身边的丫头,便是心中不解这丫头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是惹来这样一顿打。她心中不解,却是脚不停步,可还没等彻底走过安坤宫的院墙,却又听见不远处有人议论的声音。 “打的好,我就见不惯她那副冷脸的样子,不就是个宫里的老人嘛,瞧那德性!” “就是,平日里狗眼看人低,该!” …… 话语还在继续,可落云却有些心惊,她听着这些话当下就想到了红袖,但刚才可闻的呻吟声却一点也不熟悉。 难道红袖惹到了皇后? 落云心里才冒出这话,就又听到那便传来的话语:“嘁。说到底她铃兰不过是当年当过掌院姑姑罢了,皇后娘娘收了她怕也只是给个面子罢了,就她自己还以为了不得了!” “就是就是!” …… 落云听见是铃兰而非红袖,心里才舒坦一点,却又想起当初锦衣怎么也是从那兰姑姑手下出来的人,便皱着眉继续迈步,过宫角的时候特意的扫了一下那些嚼舌头的人,就看见是几个年轻的丫头凑在一起在那里面露鄙夷的飞着唾沫星子。 落云急急忙忙的回了凤藻宫,她轻手轻脚的进殿,将衣服一一收了之后,便有些揣着心事似的坐在床帐对面。 这事要不要和主子说呢? 她心里拿不定主意。而这个时候红袖却也回来,进门瞧见落云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卧不安,便开了口:“起了守着主子,也这般模样,难不成心里有事?” 她声音不大的说着,人便已经坐到了落云的旁边。落云赶紧问到:“你去哪儿了?回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皇后娘娘在打铃兰!” 红袖眉微微一挑:“铃兰?她打的是铃兰?”红袖回来自然也是瞧见的,只是却恰恰没听到那帮丫头的嚼话。她这一重复,床帐却是掀起,锦衣眨巴着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锦衣问了起来,落云自然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都描述了一遍,锦衣听了微微蹙眉口中自喃:“怎么会呢?铃兰竟会惹的皇后动怒而鞭笞?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红袖眼一转:“我去打听打听!”说着便起身要出去,可锦衣却摆了手:“别!” 红袖和落云对视一眼看向锦衣,她们分明瞧出锦衣眉眼里的担心,但却不明白为何她会拦着。 “别打听也别问,等等在说。”锦衣说着却是人有缩回床帐里去了。 锦衣发了话,她们两个也就不去打听,这事转眼便被揭过去了。 过了两日后,德妃畏罪自尽的名头算是下来了,整件事,倒没似洛贵妃那边压着,而是十分认真的发了诏书昭告天下:两位皇嗣死于谋害令帝王痛心,彻查之后,却发现是德妃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德妃面对种种证据也是供认不讳,当下不但在认罪书上画押,更是自尽于宫中请求皇上从轻发落。皇上,皇后与太后十分痛心皇嗣的被害,但罪人已自尽却叫人唏嘘,太后与皇上犹记得洛家为江山易主所做的贡献,几番深思后才做了决定,网开一面不予洛家灭门之罚,却是削去了洛长胜上柱国之衔,以当年功抵今日过,再革掉洛长胜的元帅之封,但。因着洛长胜在边疆守卫,此刻又是寒冬春日相接之时,边疆外敌有异动之嫌,故而准他挂元帅之名在边疆保卫国土,待月末回京都革职为将,交元帅兵符。 此意诏书被快马加鞭的急送边疆之时,也在整个国内下发,不过数日,满朝震惊,朝臣里竟分两派,一派认为害嗣等于谋逆之罪,应当押解洛家照例治罪,一派提及功过又讲眼下国土之需,请皇上留下洛长胜的元帅之职。两派争议的热闹,但皇上却并不做出反应,而是选择避而不谈,闻若无觉。 皇嗣已夭,因过于年幼,照例无有葬礼,只是在宫内小作了一场法事也就匆匆的先选了处地儿给葬了,而此时也因着这件事,皇陵的修建便也被定了下来,礼部与工部虽是协作督办,但顺帝十分体恤民生,并不是想过往那般以劳力服役而做,却是从户部调拨了部分钱粮来以此为筹招募劳力而修,为免其中有猫腻行径,太后竟是派出了侯府当年的府兵陪着三部一起督做此事,不可不谓用心良苦。 “看来太后是要从洛家手里夺兵权了!”锦衣缩在凤藻宫内,因着皇上常来她这处与她私话,故而知道的较为清楚,红袖这些日子常听锦衣讲述着里面的关系,便不由的感叹为洛家有所唏嘘。 锦衣闻言却是摇头:“你错了!太后要夺的可不是洛家的兵权,恰恰是看起来风光无比的亲王宗室的兵权!” “啥?”落云本是擦着花瓶的,她对政治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懂的,如今常听红袖与锦衣的私论,隐隐有所觉,也是觉得太后针对的是洛家,却猛的听锦衣说太后是要和宗亲夺兵权,不由的大惊,因为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主子,我没听错吧!那可是太后的娘家啊,她怎么会和自己的娘家过不去呢?”落云问的直白浅显,但却十分贴切。 锦衣托腮而答:“姓拓跋的就一定是亲亲的娘家人?挂着表兄弟的情谊,就当真心是一处?若是当真心是一处的,太后还能允着我在这里挺着肚子?” “可是主子,太后现在明显是在逼洛家交兵权的啊,你怎么说是她要夺的是宗亲手里的呢?”红袖不解而问,换来锦衣轻叹:“往深了说,我可能也说不到点子上,但常言道,欲取之,必先予之,予以令狂,方可夺之!故而,我觉得太后现在所做,不过是要宗亲以为太后要收的是洛家,其实却是在保洛家。” 锦衣的话令红袖不语而沉思,可落云却没听动,只瞧着锦衣而言:“主子说的奴婢可听不懂。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锦衣淡笑做答:“我知道你听不懂,这么说给你听吧,假若我是太后,我真要夺了洛家的兵权,此诏才不会传于国,而是先发一封表彰之诏,带兵将前往加授,到了那边,借宴请接风下药于饮食令兵将昏睡,再借表兄弟之手,迅速掌控兵令印符调控之权,而后才颁此诏书,但末尾绝不是削革之罚,而是灭门之惩,以此,洛家兵权可夺不说,他洛家重罪在身,人也被砍杀,就算兵勇心中有所惋惜,却也不能如何,更何况大势已去,还有几人为一个死人说话,就算有几个拎不清的开口,重压之下,也只有闭嘴的份。” 落云点点头,这次她听的十分清楚了。 “所以说太后真要想夺,这便是机会,就算她顾虑边疆,大可压下事件,秘而不发,等到边疆一定,借封赏之名再动手也不迟。可是太后没有,她反将诏书大发天下,是要国民知道他洛家子女惹来的重罪,家门祸事是因他女儿而起,那么就算洛家要反,无理而背向,他有能得到几方相应?若他敢惭言太后是为夺权而谋害洛家,他更是站不住脚,因为现在皇上的旨意,并未灭他满门,不过是削去衔封而已,实在是宽宏大量……” “可是主子,诏书下传虽是保住了洛家人命,但元帅已革,并要他月末返京,者还不是要他交权啊?”红袖此处不解而问,锦衣却是冷笑:“这就是太后玩的好手段了,表面上看是皇上顾念边疆事宜留他打完这场仗再回来交权。但是你想下,又谁会要你做事前告诉你,你做完这事后我就会杀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要洛家哀兵必胜,更要洛家以胜仗而来功过相抵,将来回来交权之时,皇上才能让他依旧做他的元帅啊!” “哈?”落云又惊:“那,那您不是说太后要夺的是宗亲的兵权吗?那她这么夺啊?” “哼,罗元帅可不是莽夫,他若要保住兵权,以得翻身,必然会对军中宗亲之人动手,到时只有回来报个宗亲之人有人通敌,你看太后会不会借清理之名,而反夺了宗亲的兵权!” “主子……”红袖歪着脑袋轻问:“您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太后的安排啊,诏书这些可是皇上下的啊!” 锦衣微微蹙眉而言:“咱们这位皇帝是个少有的仁君,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才不会动这种杀伐之心。他心中清楚洛家的冤屈,本来是不想按照太后的意思做的,可是我和他说了一晚上后,他便想开了,也就照做了。” “主子劝的皇上?”红袖更是不解,她是清楚锦衣和太后现在的对立的,她不明白怎么主子要帮太后,但锦衣却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说到:“你忘了吗?皇后现在可比太后更虎视眈眈啊,她要害我,总不会是一厢情愿的,至少她身后的宗亲势力就容不下我!此时我不帮太后,难道将来把自己送到砧板上吗?对手的对手便是我的盟友,我不帮她帮谁?再说了,这才是讨好太后最好的法子,通她的心意,顺她的心思,还能为皇上解忧,还能让皇上不用面对腹背受敌,这怎么也是一举几得的好事,我合乐而不为呢?况且,我也不白讨好啊,看着吧,将来洛家总会为我所用!” 锦衣说的是信誓旦旦,红袖便不再言语,她明白主子的心里盘算的远比自己想的大。只是落云却听的有些迷糊,当初她在监牢几日过来,红袖与锦衣的一些话语她听来就常是糊涂的,如今听到锦衣说什么宗亲势力,什么敌对手的对手,她更是一头雾水,但她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与政治她真的不懂,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总之是锦衣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好了,反正她明白有些事锦衣也不会解释给她知道的,毕竟锦衣说过希望她干净的出去。 干净,我能干净的出去吗?落云忽然心中轻问着自己,受刑归来,她真的明白这座宫的阴冷,她甚至会想起那日在牢房里亲眼所见皇后是如何让德妃自尽的。是的,她是清楚的看到的,她早已被德妃的辩解给吵醒,只是本能的保持了装昏,免得被连累的再受刑罚。不过后来她是真昏了,在看到皇后叫人给德妃灌下毒酒的时候,她是彻底的昏了过去,因为她终于明白,这座宫里没有善…… -今日更1W好了,所以还有2更-......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药引铃兰言出卖 上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药引铃兰言出卖(上) 二月末,皇后所谓的月子期已过。虽然因着孩子的早夭,她早已出了殿,但今日才是正日,自然是要沐浴出尘后,宫妃拜见。 如今宫里的宫妃都是些贵人美人的,除了魏昭仪这一个不当事的贵嫔,上来也就是锦衣与皇后了。大清早的洗漱装扮之后,锦衣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扶着落云出了殿去了安坤宫。 行礼叩拜之时她便发觉跟在皇后身旁伺候的已不是铃兰,而是一个眉眼有些熟悉的丫头,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再一关注,却发现忙着端茶倒水的竟是春梅。 锦衣有些意外,她实在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在皇后跟前显山漏水的伺候起来,当下就想到当初那镯子,便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笃定,当初那个套八成是她三人做下的。 锦衣装模作样的陪着皇后随意的闲聊,茶杯子连碰都没碰,蘑菇了好一阵才装作随意的问到:“诶,皇后娘娘跟前这丫头眼略熟,可是才从那院添置过来的下人?” “也算不得才添置的。她本是安贵人跟前伺候的,那边出事后,就到我宫里做了一个粗使,不过这丫头做事心细听话,知道顺着我意,就用了她。哎。自打我的孩子没了之后,我这心里烦闷,可偏有些人却喜欢逆我的意,少不得是要教训一番再换过了,免得张狂成性!”皇后说着看了身边的丫头一眼:“我就瞧上了她,红绫,还愣着做什么,难得贤妃还记得你,去行个礼吧!” …… 锦衣在安坤宫里陪着絮叨的凑合了一早上,终是靠近正午这才散了堂子出殿。 迎面瞧见铃兰手上缠着布子在宫门送客,她便微微蹙眉,当下转身回了殿,此刻皇后正举步往寝殿去,瞧见锦衣去而复返面露诧异,当下开了口:“贤妃难道还有什么事?” 锦衣微微俯身:“皇后娘娘,方才锦衣出宫门的时候瞧见铃兰在,忽而想起她当初绣制的一床腊梅闹春的被面来,我瞧着喜欢,也想叫下人给绣一床,便想叫她过去给画个图样,您看……” 皇后一脸微笑:“哦,是这事啊。你传她去就是了,无碍的。”说着便不当事的摆摆手,锦衣自然谢过的退出了殿,而拓跋端秀却是眉毛微拧继而挂笑:我还道要等晚上找借口送人过去呢,却不想她自己来要了人,这样倒也好。 锦衣再出来时,同样的话又说了遍,就将铃兰带往自己的凤藻宫。 一路上铃兰都垂着脑袋跟在锦衣和落云的身后,谦卑不已。 入了宫院,红袖正出来相迎,瞧见锦衣身后跟着铃兰略有诧异,但锦衣已经开了口:“红袖,去把年前太后赏赐的那床被面翻出来,我叫铃兰过来画个图样。”说完便是径直的入了殿,铃兰倒也直接就跟了进去。 红袖不由的一愣:被面?我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送到这边来了,收在哪的,是哪床我怎么知道?她心中疑惑,人却不能不做事,只得去了偏殿。 “去,上茶!”锦衣进殿一坐下就吩咐了落云出去倒茶,待人一出去。她看着铃兰便是急问:“听说你被鞭笞,可是因了什么?难道是因我?” 铃兰摇摇头:“没,只是皇后使性子不吃药,我劝的紧了些,反倒被她撒气。” “吃药?皇后怎么了?” “孩子一去,心伤的太重,夜里不能安睡,且哭的太多,太医担心伤肝伤眼,便开了药。” 锦衣闻言似是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被我牵连呢。你在皇后身边还是要多加小心,免得出什么岔子,如今我被推到这个位置,与皇后为难,也许有什么事会令你难做,我不求你护着我,只求你自保别遭什么罪就好!” 铃兰微微抽了下嘴角点了头,而此时落云也捧着茶进了殿,同时还端着一盅鸡汤放在了锦衣的跟前:“主子,这是奴婢早上出去的时候炖上的,这会啊,刚好您趁热喝!” 锦衣微微点点头,红袖却也进来了:“落云,那被面放在哪儿的,我找不到!”红袖来的晚,自然不知道被面是说的哪床,等了半天不见落云来帮自己找,自然过来叫了她,当下落云就跟着红袖出去了。 “你如何?伤的可严重?”锦衣一边问着一边起身往铃兰跟前去。伸手就抓了铃兰的手,似要看她的伤。 铃兰抽了手:“不过是挨顿鞭子罢了,都这几天早好了,这手上的伤倒是和鞭笞无关,是我自己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皮。” 锦衣点点头,忽而一撇嘴:“你先坐这里,我方便一下。”说着人便往净房去。 “我伺候你!”铃兰顺口而接,锦衣却是一笑“不用,你等着我就是,我不过才五个月,可没皇后那时候笨拙。”说着人便自己去了净房。 铃兰捏紧了拳头在房内转了两步,一咬牙的快步到窗户前看了一眼,继而直接从怀里摸出了药粉来到那鸡汤前,打开了纸包。 看着鸡汤她似有犹豫,但还是抖了抖,倒了些进去,然后赶紧的转了下勺子,又把纸包收进了怀里,继而回到座位跟前盯着那汤却有些脸色隐隐发白。 心是砰砰的急跳,她有一丝恍惚,但这个时候红袖和落云却捧着被面走了进来,一瞧见锦衣不在殿内。竟是有些愣,而这个时候,净房那边的帘子一掀,却是锦衣扶着腰身走了出来:“找到被面了?放那儿吧!” “不铺开来吗?”落云实成随口便问,锦衣却是一笑:“傻丫头,那是做给院子里那些眼睛看的,我不过是挂心着她的伤,找个借口叫她过来瞧瞧的。” 落云立刻明白过来,当下就冲着铃兰说到:“兰姑姑你没事吧?那天瞧着你被打,可把我吓坏了,后面说给主子。她也好着急呢……” “可不是?我家主子担心的还让我去打听你是犯了什么事,生怕你遭罪似的!”红袖口快的接了话,继而转头说到:“哎呀这汤都凉了,我端出去热热,主子您和兰姑姑慢聊!”说着就要端汤。落云本欲张口,可忽然一下灵光闪现,明白什么似的瞧了铃兰一眼,没出言相拦。 红袖端着汤就要出去,可锦衣却抬了手:“行了,放着吧,那么烫怎么喝,温温的喝着也舒服不是……” “可是主子……”红袖急的背对着铃兰直给锦衣使眼色,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铃兰一个坐在那儿,她可怕万一被动了什么手脚。 锦衣伸手轻掩口而笑,也不管落云还在一边就说到:“行了红袖,对她你不用防着,她和你一样知道我的底细,虽然她是在皇后跟前伺候的,但说来她比你还亲些,至少她和她的养母也算我娘的旧部了。” 话被挑开,红袖神色便有些尴尬,而铃兰更是脸上浮了一丝白:“贤妃有些话还是别提的好,这里已是新朝,何必徒惹麻烦。” 锦衣微笑着点点头,顺手从红袖手里拿过了汤盅,轻舀:“兰姑姑提点的是,的确是要少提些,不过我若不说,我这跟前的丫头那可是防备的滴水不漏的……呵,说来也是一份缘分,我和红袖相遇之后,我忽然就明白我娘和你母亲之前的那份情谊,这宫里有个人能真心的挂着你,能为你生死皆抛,倒也真是幸福。” 铃兰嘴角微抽,却不接话。只是扫了红袖一眼。 红袖淡淡地看了铃兰一眼,退到了一边。她两个一副看淡的样子,可落云却是已经迷糊了,但眼下的情形,她也知道自己不好开口,便只好压着那些问题,留到后面再问。 锦衣扫了眼铃兰的那般模样,当下将勺子取到一边,端着汤盅这边慢慢喝了起来。宽袖微挡下,汤盅点点轻抬,未几却是放下汤盅时,其内只剩一点汤水。锦衣以袖擦抹了嘴角冲落云微笑:“今日的盐是不是多了点,有些咸。”说着把汤盅一推,却冲着铃兰微笑:“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不能释然吧?要知道,我娘至今仍是失踪的。” 铃兰此时却是肩膀一松说到:“该怨的我怨过,该恨的我恨过,但我自始至终却看不透你的心,我思念着你有一善,可你却害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我却再难和你一路……” “孩子的事与我无关,你日日在皇后身边,好好的想想就该有新的发现,大家现在都说是那荨麻惹的孩子发了疹,可是你仔细想下就会明白这不过是有人要陷害我,荨麻在观音像里,不直接触碰如何有恶?两个孩子常人如何能见?你好生想下,就应该想的到到底是谁害谁!” “不,虎毒不食子,绝不会是她……”铃兰当即摇头。 “是吗?你最了解宫,若是为了她身后的宗亲势力,你猜她会不会用两个孱弱的孩子来赌一把?再说了,下毒的可是贺宝珍,她自己毫无防备罢了,你却要为她而和我对立吗?” 铃兰脸色更白,她盯着锦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锦衣却此时眉头一蹙言道:“我信你,所以我喝下此汤而不避讳,我只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更别玷污了你母亲与我娘之间,那份相持的友情。” -还有一更-......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药引铃兰言出卖 下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药引铃兰言出卖(下) 铃兰挂着一张苍白的脸走了。此刻她的背影有一些萧瑟,但更多的却是一份黯然。 眼见铃兰的背影,红袖不安的退回殿里,瞧着锦衣便是担忧的话语:“你怎么就喝了呢?我去给你找太医来,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她说着要掀帘而出,可锦衣却喊住了她:“不用了,你回来吧!有功夫喊太医,还不如多陪陪我,万一我不幸归西,怎么也要交代你们几句不是?” 锦衣说着嘴角与眉眼都含了笑,唬的红袖有些举足无措,而落云却是变了脸:“你说什么?若是如此你怎么还喝?”落云有些发怒似的一吼,人便要往外冲,可锦衣却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个人都惊异的回头瞧她,却见锦衣扬起了袖子:“谁说我喝下毒了,统统都被我倒进了袖子里!快来给我换过吧,这袖子凉了,可冰胳膊。” 话语一出,两个女人都是一愣,继而却是一个想笑似哭。一个满眼怒怨。 落云急急忙忙的取了衣裳,红袖手脚麻利的端了热水,擦抹之后换过衣裳,两个女人却是直勾勾的一起盯着锦衣,明显的是要一个解释,尤其落云更是撅了嘴:“没事就知道吓我们,刚才还说汤咸了,我明明连盐都没放的。” “我不过在汤盅边上看到盐粒子罢了,顺口胡诌的,这样也好让她相信我喝了汤啊!”锦衣说着一脸安然的浅笑着,伸手推了桌上那汤盅:“不过,这东西留不得,不管有没毒,都拿去摔了不能再用!” “这个奴婢省得,只是主子您明知有毒怎么能喝呢?”红袖一脸的不快,刚才锦衣的做法的确将她吓的够呛,她还真以为锦衣是有足够的自信那铃兰不会害她呢! “我当然要喝啊,若是不喝,可就吃亏大了!”锦衣说着一边笑一边将落云和红袖都拉到身边坐好,这才解释到:“其实咱们谁都不清楚铃兰的心思,我对她的了解也只比你们多一些关于我娘与她娘之间的纠葛上。当初她对我出手过一次,我选择了容忍,并为此走了弯路,她看的清楚,更知道我是什么脾性,所以不到万不得以。我相信她不会与我为敌。一直以来铃兰都在皇后身边,若她真有异心。相比早就会出事了,可是却没有,按说她无异心的话,这次也不会借机害我,若是皇后令她做恶,这里又没外人,她一准告诉我。可是我刚才趁你们不在时而问,她提也未提,我就觉得只怕有变,但这只是个猜测,并不能肯定,故而我趁你们不在假装方便,却从净房里看到她起身去了桌边。” “她下毒了?”落云紧张的站了起来。锦衣却是将她安抚回去,继续说到:“我不知道,那里正好被门隔挡着我看不到,但是却知道她起身到了桌边,那么就有下毒的可能。为这个可能,我想到三种情况,第一,她被皇后所控给我下毒,第二。她没被皇后所控只因误会而给我下毒,第三,无论被控与否,她反正是没下毒。有此三种情况,我能做的就是从她的反应看结果,所以我才会出来,说一番我信她的话而后喝了汤。” “主子故意提及她们的交情而后和汤是希望她万一动手也知悬崖勒马?”红袖已经猜到锦衣的意思。 “是,我有此意,所以我喝了汤,但是她并未动,所以我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却也不坏,至少我其后的试探里发现,她的确对我有误会,而且看起来,这汤里是毒的!”锦衣说着一撇嘴:“不过,幸好,我将这汤全倒进了袖子里,所以我不会有事……” “您不会有事就好。”落云这会只求平安,听锦衣这么说,才是长舒一口气,可红袖却是翻了眼:“主子就不该如此,要是我,我才不喝那汤,叫太医查验一二,若是有毒,趁机咬上去,我就不信皇后能脱了干系!” 锦衣闻言不过是摇摇头:“皇后可不简单,她背后有那份势力。岂会鲁莽行事?真要是如此,也自有人来做替罪羊,我们不但抓不到她的把柄,反而把自己处于劣势,要知道皇后现在可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若说她毒害人,尽管看着像,但却没人会信,尤其皇上,他不会信的!” “那就这么不吭不哈的掩过去?”红袖有些不甘。 “掩不过去的,除非皇后压根就没用毒!”锦衣说着嘴角轻扬,心中却不免轻叹:拓跋端秀,你不会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了吧? “什么?”红袖惊讶的扫向落云,落云也是觉得听着稀奇,可锦衣却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到:“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不过总的说来,我今日并不吃亏。若是铃兰真的害了我,回去之后就会被皇后灭口,但我并未喝下那汤,等到事发,我少的是一个可信的人,她丢的却是一个棋。若是皇后下了毒手,但铃兰未动。那么以铃兰的性子,只怕留有后手,就算无,此事败露出来,至少皇后已经明白,我已防范,她想借此毒害我,已是难上加难……” “可是若是皇后真的没毒你呢?”落云小声的问着。锦衣看她一眼无奈的笑笑:“那也不亏啊,我反正是没事的,而铃兰在我的提示下也会注意到皇后的行径,等到她发现皇后为了她背后的势力而害自己的孩子生病时。你们猜铃兰还会向着谁?” 红袖此时心中大明,自然浅笑不语,可落云却忍不住说到:“上次红袖说,你们筹谋的只是要两个孩子生病,而叫德妃落马,今日里你们又说到荨麻,到底你们用的是什么法子?” 红袖和锦衣对视一眼,锦衣轻声而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皇后并非善类即可……” “你是诬陷皇后,还是她真的蛇蝎心肠?”落云有些激动,纵然她知道宫的黑暗,可是她无法接受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锦衣深吸一口气说到:“如果,她真的有关心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让孩子烧起来,甚至还有机会给别人下毒?你自己想想吧!” 落云当下便是无语,殿内一时也份外的安静。就这么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正当锦衣觉得要找点什么话题的时候,落云却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到:“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底细,说什么你母亲和她娘,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锦衣和红袖对视一眼,再度陷入沉默。 …… 安坤宫内,铃兰跪在拓跋端秀的面前,一脸浅白色的将剩下的药粉交给了拓跋端秀。 拓跋端秀看着那已经只剩下小半包的纸包,微微一笑:“下了?” “是。” “如何下的?下在哪里?” “凑了巧,落云给她炖了鸡汤送来,而落云与红袖又去寻那被面,她又正好去方便,我便顺势给她下了药。不过我只倒了半包,也不知道有没效……” “她喝了吗?” “喝了,奴婢瞧着她喝掉了大半盅。” “她没说什么吗?”拓跋端秀的眼珠子微微转动。 “说了,说落云今天弄的汤有点咸。” “那……你走时,她可有什么反应?”拓跋端秀说着将纸包丢在一边,自己动手倒茶。 “奴婢走时没看出她有什么反应,虽偶有蹙眉,却没见她有吃痛之像……娘娘到底给她下的什么毒?” “毒?”拓跋端秀呵呵一笑,伸手将纸包里剩下的药粉都倒进了茶杯里。继而一晃:“不过是包盐巴。” 铃兰闻言大惊,不由的看着皇后,眼露不解。拓跋端秀却是一脸认真的动手将她扶起来说到:“其实这次,我是试探的你,毕竟我并不能笃定你是绝对的忠于我的,当初你和那苏锦衣走的可很近,虽说你在我身边没对她掩埋什么消息,可也没害过她不是?万一你和她关系很好,我冒然让你下毒,你反咬我一口可怎么办?所以,我不得不试试你。”拓跋端秀说完回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啊,还的确挺咸的!” 铃兰的心似被砸了重锤,她看着拓跋端秀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铃兰,我很高兴你衷心于我,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绝对心腹!”拓跋端秀满意的冲铃兰笑着,继而说到:“不过有点可惜,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没犹豫的下毒,而她竟不防范你的喝掉,我就不试探你了。哎。要是你当初没和她走那么近该多好……现在,现在这下毒的法子只怕用不了了,嗯,我该再想想别的法子了。”说着她拍了下铃兰的肩膀:“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铃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应声的退了出去。到了殿外,带着冰凉的空气入了肺腑,她忽然有些鼻酸。 她想到了锦衣的话语,那强调的信,那喝了汤后告诉落云的咸…… 她喝了,她竟真的喝了!她怎么就这么信我呢,我明明害过她啊。难道她真的把我当做了可以信赖的人? 锦衣的话在脑海里回顾,她想到了锦衣说话时那份自信,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很快她看了一眼那雾蒙蒙的天空里模糊不清的阳,继而又转身进了殿。 此时拓跋端秀正一脸阴色的坐在软榻上想着还有什么好法子,忽见铃兰进来便有些诧异,只是还没等到她问话,就看到铃兰跪地而言:“奴婢谢娘娘信任。可奴婢有件事瞒了娘娘您!” “什么事?”拓跋端秀当下凝眉而问,铃兰则深吸一口气的回答道:“奴婢当初和苏锦衣走的近,是因为她长的像一个人,故而令奴婢对她有些想法,如今想来,娘娘也许可凭此事作为契机。” “像一个人?谁?” “旧朝的懿贵妃!” --今天琴儿更了1W1,亲们你们表示一下嘛,砸点票给我吧!谢谢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妾心如阳暖君情 一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妾心如阳暖君情(一) “懿贵妃?”皇后的眉眼惊的挑高。人也有些僵。毕竟无论新朝旧朝的人谁人不知这赫赫有名的懿贵妃? 她是一个传奇,她的荣宠风华开创一个晋升级跳先河;她是一个祸水,她的绝世姿容令见者倾心君臣皆迷;她是一个妖妃,她的手段心机都令整座宫为她而颤栗;她是一个毒引,这场篡位谋权的夺势恰恰因为她的存在而名正言顺! “皇后娘娘,是懿贵妃,奴婢当年在宫内伺候虽是在外,但因着娘亲与懿贵妃相近,奴婢见过懿贵妃的容貌,当日里见到苏锦衣时,就是觉得眉眼相像,一时心中难平这才将她弄进了清荷院。”铃兰一脸的严肃,眉眼里透着一份冰冷。 “心中难平?这话怎么说?”拓跋端秀问着,伸了一手拉了一下铃兰的胳膊,示意她起来说话。 铃兰稳稳当当的先对着皇后磕了个头,这才起身继续说到:“皇后娘娘大约不清楚,昔日奴婢的娘与懿贵妃之间的关系,当初奴婢的娘大小也是个掌局的执事嬷嬷,因着多年和懿贵妃的合作,两人也算主仆却更似姐妹。奴婢也因此过了些好日子,可是后来战事起。宫闱乱,懿贵妃借奴婢娘的手趁乱要了些人的命,并许给奴婢的娘更大的好处,却不想,在战事终前的日子,懿贵妃却莫名失踪,起先旧帝还是找寻,后因无果,再加上群臣抗议要懿贵妃赔命,旧帝恼怒便抓了奴婢的娘拷问。可那懿贵妃离去之时,给谁也不曾打过招呼,奴婢的娘因为交代不出,最后活活的被打死,那一身的骨肉……皆被拍打成泥……” 铃兰说着竟是眼泪滴答,身子轻颤。拓跋端秀盯着她,几乎可以看见铃兰的眼里透着一种惧怕和一丝愤恨。 “然后呢?” “然后奴婢也因此被牵连,做了低贱的外围丫头,更是险些在宫乱里搭上一条命。”铃兰说着一把擦抹了眼泪,继续说到:“所以奴婢是极其愤恨的,只可惜当年琼华公主被押解出宫后出家为尼,奴婢只能认了,可是谁料选秀的时候竟让我看到一个和懿贵妃长的有些相像的苏锦衣,所以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她要到了手里。” “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是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娘娘总说看着我和她相近,可是眼所看的哪能为真?不知道娘娘是否还记得苏锦衣为何无缘帝选?” “听说是闹了肚子,这事好似是洛贵妃操心的,我如何知道?”拓跋端秀说着。微微垂了眼睑。 “洛贵妃的确希望苏锦衣落选,毕竟她生的太美,但洛贵妃是个不通手段的人,不会暗害,只会明来,她查了苏锦衣的身份,也问过奴婢她的礼仪脾性,原想着就是借她底子薄,去了她,可这苏锦衣却是有备而来,该知道的都早心里有数。贵妃见拦已无能,也就听天由命,是奴婢生生叫她断了帝选之路。” “难道是你下药叫她闹的肚子?”拓跋端秀的唇角有些微扬。 “闹肚子不过是面上说的好听,其实是奴婢让她发了疹,无缘帝选罢了!” “哦?”拓跋端秀鼻子里轻哼了一下:“为什么?就因为她张的和懿贵妃像?” 铃兰点了头:“是,奴婢心里的恨正没出撒,她就送上门来,奴婢怎么能看着她飞黄腾达的做了主子?而且……奴婢总觉得这苏锦衣不简单。对了,她可是沧河县送来的人,奴婢记得旧朝的公主可统统是送往白芷县的静心庵的。这白芷县可和沧河县也不过就四五的天的路程吧,也许这里面有什么错综的关系也说不定!” 此话彻底的令拓跋端秀亮了眼:“你的意思是……” “娘娘明鉴。新朝对旧朝诸多忌讳,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尤其那懿贵妃更是新帝更朝的起因,她跑了,可是她的女儿还在啊,当年新朝怜爱,不予追究下去,可不代表这事就完了,若那公主在佛庵静心,那倒也不必提,可是假若琼华公主并不安分,假冒秀女入宫为妃,这不就有文章可做?” “可是琼华早被送到佛庵做了尼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娘娘,您糊涂了啊,她在尼姑庵里当尼姑,谁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把苏锦衣变作琼华公主?” “是啊,相信这事对于娘娘您来说,并不是件难办的事。”铃兰说着便似是自喃般的嘀咕起来:“尼姑庵的人,留着也是无用,一把火烧下去,谁还知道琼华的死活?妖妃当年惑国,也是荣宠非凡,如今的贤妃深得帝心,也是连跳几级,如今入宫才一年多,却是一个宫女成了贤妃,比起懿贵妃来不是更加传奇?如今宫事连连,先后几位嫔妃都相继出事。只要娘娘您弄些人出来,相信这些事都能算到苏锦衣的头上去,倒时候,再寻得懿贵妃的画像,或是宫里的老人,只要倒时候说苏锦衣就是琼华公主。娘娘,您想想,她苏锦衣可还有好下场?就算皇上疼她宠她,但是这宫里还能允许一个似懿贵妃那样的妖妃在吗?” 拓跋端秀的呼吸立刻便的急促,她的眼在发亮,她似乎可以看到一个众人指责苏锦衣的场景,这样的场景令她十分的兴奋与向往:“对啊,只要我把她变成琼华,变成一个和她娘一样的妖妃,变成一个为了,为了报复,对,报复,为了报复而假冒秀女的琼华,那么任她荣宠也是无用,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都能给她变成孽种!” “娘娘英明!”铃兰说着便是跪地冲皇后磕头:“奴婢求娘娘一事!” “什么?” “求娘娘那把大火要烧的彻底,绝不能让真正的琼华跑掉!”铃兰说着又是磕头。拓跋端秀瞧着她。撇了嘴而笑:“你还真恨她啊!” “害母之仇,我焉能不报!既然找不到她娘,我就要她替母还债!”铃兰说着便是手指紧扣了地板。 拓跋端秀细细的将这举动看尽眼里,而后她满意的笑了:“好,我定成全你!” “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一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铃兰说着便是磕头,那砰砰的脆响都在表露着她的忠心和决心。 拓跋端秀一脸笑容的将铃兰拉了起来,浅笑轻言:“你我同心将那苏锦衣剔除,我原先应承你的执事嬷嬷之位定然给你不说,你就是要做尚宫,我也应承你!” 铃兰当即一脸惊诧。继而更是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奴婢谢主子恩典!” “好了,谢不谢的不是挂在嘴上,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那些能证实的老人给我统统的找出来,还有,她宫里的人有不老少都是太后跟前的,你做的要小心些,我再找太妃要几个人来,叫她们好好的串串供!” “是!” …… 三月春风送暖,柳翠莺啼里倒是宫里都透着一丝和暖之气。只是时节做美之余,众人却都难展笑容,因为最近帝王的身子骨不大好,人除了有些无精神外,竟是看起来眉眼都透着憔悴。 “诸位太医,皇上到底这是怎么了?”太后一脸愁容的问着,自打她发现顺帝精神不振后,就三天两头的抓着太医询问,可徐太医却总是以春困无神和朝事繁重做因安抚太后,但手里的几幅汤药给顺帝喝下去,却都没见什么效。眼瞅着皇上眉眼的憔悴加重,太后可坐不住了,今日里匆匆的召集了太医们齐至而诊,她是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的。 “太后,臣为皇上号脉,却并未发现所异,问及皇上,也只是手脚无力,人疲无神,臣与皇上细谈,皇上说最近忧心朝事,不得轻缓,所以臣觉得,皇上的病不在身,而在心,应是心力交瘁!”孙太医身为院首自然先答,此话一出,身边的太医们皆为附议,全然的顺着孙太医的意思。 也不怪他们不顺。皇上的脉象与常人无异,观之体表各处也无各色异相,若要找出个什么病症来,却因他是皇上,而不能妄断,如今孙太医已经做了结论,他们只消附议就是,反正出了岔子也有孙太医扛着,而他们若是不发表意见,也会被迁怒,这般附议又不用担风险,他们又何乐而不为? 这话本就是推脱的说辞,太后一听就知道这帮太医们和最近耍心眼,不由的冒了火:“病在心里?这话说的还真敞亮!孙太医,你身为院首就拿这种言辞来搪塞哀家吗?我告诉你,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那你quan家赔命!”说着太后眼一瞪,当即吓的群臣跪地。 “太后息怒,臣真的是凭心而论,皇上的脉象并无不适,再此的同僚们都能为臣证明。臣自旧朝奉君到此,大大小小的病症见过无数,此次皇上真的是心中重压过大,有所郁结,闻听朝事便生疲心,故而人,无神无欲憔悴非常……” “够了!”太后说着手一抬:“你们这些说辞我不想再听,都起来吧!孙太医,徐太医,你们两位可是太医院的砥柱,我再催你们反倒显得你们无用了,今日我话也不多说,你们赶紧给我想法子开些汤药疏导皇上,若是三日之后,皇上还这般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是!”群臣唯唯诺诺的应了,都借此机会告退回太医院想法子,而孙太医和许太医一起出殿后就彼此交换着意见,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后,孙太医却是突然空抬了胳膊一下,继而站住言道:“我的针包呢?” 徐太医一愣,继而言到:“首座,您不会是忘在承乾殿了吧!我记得你给皇上施针之后,急于出来报于太后,手里就没拿,对,对,您定是忘在里面了!” 孙太医一拍脑门:“嗨,我这什么记性,哎,你也是,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徐太医一撇嘴:“我这不随着您出来的嘛,那时候只顾着太后的脸色了,哪还记得这个。” “得,我回去取吧,少不了又挨太后呲两句!”孙太医说着一拱手人便往回返,而徐太医也没那欠骂的嗜好,自然是先回太医院去了。 殿内,太后坐在牙床边看着一脸憔悴的顺帝忍不住轻言责怪:“皇上啊,太医说你心事重,自己个把自己压住,可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重压?若是半月前这么说还成,毕竟洛家能不能体会其意,实在令我们担心,可是五天前捷报已传,洛元帅带兵将将边蛮击退不说,更是活捉了不少战俘回来,不日到京。虽说是行献俘之礼后就将革去元帅之职,上交兵权,可到了京里,又有军功做保,只要朝臣出面相保,你就有台阶下,也能全了他的元帅之名,何愁之有?” 顺帝一脸闷色的叹口气:“那皇叔呢?近日来皇叔动作频频,我实在忧心啊!” “我儿不必担心,只消借力打力就是,待洛元帅回来,你寻个可靠且合适的人漏话与他,叫他把军中几个不争气的扯出来要行军令就是,自然宗亲出面来保,就有机会此长彼消。”太后说着伸手摸了顺帝的脸:“哎,你本有颗聪慧的心,可惜无心与此,否则哪里用的着为娘来告诉你怎么做呢?哎,你什么时候自己上上心就好了,也不会弄得自己心病得生,累的如此憔悴!”太后说着竟是有些眼圈发红的转头别过,而此时太监却在殿外报孙太医求见。 “他怎么又回来了?”太后有些诧异的看了顺帝一眼,传话叫召,自己眨巴眨巴眼,坐到了一旁的大椅里,一脸端庄。 孙福兴,小心翼翼的入殿,再解释自己忘了拿针包之后,惹的太后丢了个白眼:“孙太医怎么做事也丢三落四起来?这样,哀家如何放心把皇上交给你?以后还是多多注意到好。” “是,臣记住了。”孙福兴一脸的谦卑,太后也就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孙福兴当下磕头告退,可起身退后两步,却又迟疑一下,再往前一步跪地言到:“皇上,太后,臣忽然想起个法子,常言有道:心病难解,药石难救,唯有温语柔言,脆音清曲可清心解忧。臣回去以后可调制一些清心丸给皇上,但皇上却可以找些可诉之人,诉下心中之忧,或听清曲柔乐,借其音疏通,相必对皇上来说有些效果。” 太后闻言点点头看向顺帝,顺帝也点了下头:“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孙福兴再次告退离开后,太后却是疼爱的说到:“孙太医说的法子是不错,可国之朝事能说于谁听呢?不若娘给你找几个乐师为你弹奏曲乐,以做舒缓可好?” “有劳母后了!”顺帝说着,眼里露出一丝疲态,太后见了,也就不再多说,叫了蔡宝伺候顺帝休息,自己出了殿去召乐师到她延寿宫挑拣以做安排。 蔡宝伺候着顺帝躺下,眼瞅着顺帝那样,便小声建议:“皇上,小的听太医的意思,您也可以找人说说话,您的朝事,说来小的不太懂,可您当初不是说贤妃知你心,能为你解忧吗?要不,小的请贤妃过来陪陪您?” 顺帝听到蔡宝提到锦衣,当下眉眼透了一丝亮:“好。朕这阵子全都忙朝事去了,却也忽略了她,你再不提起,只怕过两天洛元帅一回京,朕又要忙忘了。”说完他摆手叫蔡宝去传话,自己则闭着眼小憩。 锦衣这些日子,依旧窝在凤藻宫里,这会的太医已经说她身子无碍,让她常走动走动,毕竟五个多月的身子,也的确是不能再窝着了。她因忌讳着太后与皇后,不欲出挑,便在凤藻宫内转,不过她算着药性已出,便有意的等着皇上想起她来,但又怕他真的贵人多忘事,加之身子已现疲态,故而叫落云借故去了蔡宝跟前几次送些小东西与吃食,想着蔡宝总会知道什么时候提起自己。 今日里正巧她在院里转呢,就看见蔡宝风风火火的来了,两下里问了问,知道皇上传她之余,更从蔡宝的口里知道皇上最近已经到了何等憔悴之态,便一转眼对蔡宝说到:“二哥想不想你的皇上大哥早些好?” 蔡宝自然点头:“我怎么能不想啊,只是太医都说这是心病,药都喝了多少不见效啊,难道贤妃娘娘有法子?” 锦衣呵呵一笑,对蔡宝招招手,继而咬着耳朵和他说了几句,登时蔡宝的脸上便是喜气:“好好,这法子好,我怎么就没想到,皇上常说您最知他心,这话还真没说错,那我这就去准备。”说着蔡宝便急急的出去了,而锦衣也招了落云扶着她回去换过了衣裳,这就去了承乾殿。 锦衣请下人通传后便带着落云进殿,一进殿就闻见那浓郁的九层塔的香气。她唇角轻勾的往床边去,就看见顺帝一脸惺忪的瞧着自己。 “皇上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就算是午睡也该起来了,快,臣妾伺候着您换了衣裳和臣妾出去看稀奇去!”说着自己往衣架跟前一走。衣架上挂着明黄的龙袍和银白的团龙便服,落云知道锦衣是大肚子不能自己取,自然过去帮着拿了龙袍下来,可锦衣却摆手,指了那便服,落云只好又取了那件下来。 “稀奇?宫里能有什么稀奇?朕这些日子只觉得困乏无力还真不想出去!”顺帝说着似乎又想挨着枕头,可锦衣却撅着嘴把衣服一抖:“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二更可能比较晚-......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妾心如阳暖君情 二 第四卷第二十四章妾心如阳暖君情(二) 有句话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说的是男人不能受一点女人的恩惠。否则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只有去的份。如今锦衣虽没施什么恩惠与他,但只这么一捧衣服的撅着一张嘴,眉眼里流转着情愫脉脉,只把顺帝的心勾的一颤,当下竟有了丝yu火,全然是那份你叫我做什么都愿意的心境了。 他看着那肚子都把捧着的衣裳挺了起来,不免失笑的坐起身来,冲着锦衣的小鼻子就捏了一把:“你呀,倒会做那小性的样儿来勾我!好好好,我就随你意吧!” 顺帝挂着一抹浅笑毫无帝王之威的与锦衣调笑,当即惹的落云红了脸的低头。锦衣挂着一副羞容动手将衣服给顺帝套上,也就站到一边,由着落云接手给顺帝系好了衣裳扎了腰带。 “你说看稀奇,不知道是怎样的稀奇,若是不开眼,朕可罚你!”衣服一上身,顺帝也知身份的端起架子,但看着锦衣,还是不免与之温言。锦衣含笑的冲顺帝飞了一个媚眼,便是有些逾礼的动手挽上了顺帝的胳膊:“皇上只消跟我去,保管您觉得稀奇!” 顺帝瞧着锦衣那灵动的眸子。脸颊上的红晕,只觉得倾心,再被她这么一挽手臂,竟觉得心中满是暖意。也不管她已经逾礼,只笑着随她如此而出。 出得殿来,瞧见蔡宝不在,当下便问,锦衣却是笑而不答,只挽着帝王手臂前行,连轿辇也不用。顺帝本是疲乏无力,但闻着锦衣身上淡淡的体香,只觉得一股清凉入心,再观美人娇态,倒也顺着她的意思迈步,不时的抚弄一下锦衣的肚子,倒也有些自乐,心中一旦舒爽,竟也有了些精神。 一路上说笑慢行,走的细发了,竟也出了些汗来,顺帝只觉的更加舒爽,倒也自乐,不时的扯了路边的柳枝花草与锦衣嬉闹。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御花园,就看见花阁内蔡宝指派着什么,顺帝好奇便走在头先,到了花阁内,蔡宝一见顺帝。竟不是先给他行礼,倒是把周边的下人统统给撵了去。 顺帝不理视蔡宝,只看着花阁内的东西:此处原本不过几个石凳罢了,如今竟加了一张檀木桌子,上列了文房四宝,而旁边原有的矮桌上倒是置了一张棋盘伴着两钵云子,而阁栏边上却是起了琴架放着一张古琴。 “哈,这是做什么?闲情弄趣是不错,但那稀奇在何处?”顺帝眉眼已经含笑,回眸问那身后才进阁的锦衣,却见锦衣一张堪比花娇的脸上全是笑意:“皇上何必那么急?俗话说好戏在后头,这么多陪你撒趣的物什,总要一样一样来!”锦衣说着撇了一眼蔡宝,蔡宝立刻把放在一旁的点心,水酒还有几碟小菜都规制好了,这便扯着落云就去了花阁外。 “呦,还准备的挺周全。”顺帝笑着眼扫那些东西,锦衣却已经到了书桌前双手轻铺了宣纸,置好镇纸,便舀了一点水入砚而墨,眼却瞅着顺帝柔声细语的轻唤:“顺郎。大好的春景,不如我们两个一起绘一副诉春图可好?” 顺帝闻言一惊瞧着锦衣:“你,你喊我什么?” “若在外,锦衣当喊您皇上,若是私殿,妹子也可唤一声大哥,可如今你我在这花阁,左右无外人,顺郎大可丢了皇帝的威严,君王的重担,只与你的锦衣再这里偷的半日闲,落墨抚琴观景把酒,甚至是舞剑欢言又有何不可?”锦衣说的十分镇定自若,她清楚顺帝心中的向往,自然不担心自己的行为大胆到放肆,她太清楚顺帝心中的留恋是什么。 果然顺帝一听此话,当即竟有些动容,她到了锦衣身边将其拥入怀里,不由的在她雪颈一吻。 锦衣含笑的一扭身退将开来,倒抓了笔毫送于顺帝之手,顺帝接过一笑再看满园春色,竟是挂笑而问:“诉春图吗?我倒觉得满园芬芳却不及我的锦衣娇媚!” “是吗?”锦衣微微扬了下巴:“那就看顺郎你画的出我这娇媚不了!”说完却似害羞的埋头,用手帕捂了脸。 顺帝当下心中一荡,这便提笔喂墨,脑中略一顿,倒也就笔落纸上,随心勾勒。描白之线写意挥洒下,却是女人衣裙的婆娑,锦衣眼观顺帝那份浅笑下的容颜。看着他专注于绘,不由的微微失神。 转瞬,顺帝就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倩影,那发髻倭佗伴以青丝长垂,那削肩柔身半依廊柱却显肚腹,纤指轻抚起上充满关爱,半张容颜却满是温熙的浅笑。 “如何?”顺帝轻笑而问,锦衣却是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笔,喂墨而言:“好好的说了是张诉春图,你却画我,既说画的我要比花娇,却不见半朵花影,我看还是我来吧!”说着她娇嗔的瞪了顺帝一眼,这便绘制起来。 花似锦团在笔下争艳,含露凝苞之余全然是娇羞的春色。锦衣极其用心的绘制,那朵朵花儿竟是各色姿态无一重样,瞧的顺帝心中更是喜庆,再观她的笔力,画线,不由的赞叹:“锦衣画的真好!” 一副春图各家一半相映成辉,锦衣笑着要顺帝提笔落款,人却趁此后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红绸来。 “你又要做甚?难道你还要朕抓你不成。你可有身孕!”落款之余顺帝回眸而言,锦衣则是浅笑:“才不是,我是要拿个好东西给你,却要你先蒙了眼才成!” 顺帝一脸溺爱之色的放了笔,更是微蹲在她的身边:“好好好,这半日我全应了你!” 锦衣笑兮兮的给顺帝蒙了眼,更是伸手在顺帝眼前比划,可顺帝的耳朵很好使,知道锦衣在试他,便是大笑的指了耳朵:“我这可听着呢,别试了。快去拿吧!” 锦衣娇声的嗯了一下,便去了琴边,一边动作一边说话:“锦衣给顺郎的这个东西,是顺郎一直相伴的好友,它可以正直不阿,匡扶正义,也可软身削骨醉于花间,顺郎可知是什么?”她说话的时候便从琴架的下面拿了一把剑出来。她慢慢的伸手将剑鞘取下,人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瓶子倒了些血液一样的东西到剑身后,又装了瓶子入袖袋,却是将手指在剑把的地方划了一下,继而回头说到:“顺郎猜出来了吗?” 顺帝是毕竟是练武之人,听的剑脱鞘时,就不觉惊异,但听锦衣这般柔声的问自己又不明白锦衣想做什么,如今听的此话却是微微舒了眉头说到:“可是我的剑?” 话音才落,却是锦衣一声吃痛的啊,他惊的一把扯了红绸回眸,就看见锦衣的指头流血,人却因痛而松了手,一把剑直坠而下,就要扎到她的脚。 顺帝当即足下发力,一跃而抓,手便抓了剑身,却是剑尖差一点刺到了锦衣的脚。 “你这是做什么?”顺帝的嗓音里微微有责怪之意,但更多的却是眉眼的担忧,他以翻身而立,将剑也收好。锦衣却是一愣之下眼泪盈眶:“我,我只想你舞剑我抚琴,可一时好奇去看你的剑,却不想划了手……”她说着盯了顺帝的手:“哎呀,你的手!” 顺帝却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顺手将那红绸抓起缠在手上,一脸并不在意的神情说到:“没什么,不过是破了皮!你呀,刀剑无眼,还是小心的好!” 锦衣有些担忧似的点点头:“都是我不好。要是没动这心思就好了,这么会累你伤了手。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只怕我……” “嘘,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顺帝笑着眨眨眼。 “可是这如何瞒得?这是伤啊!” “怎么就瞒不成?当初我征战沙场的时候,这样的口子可不少呢,你忘了我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几个疤了?”顺帝说着倒抓了锦衣的手:“倒是你,这般伤了我是会心痛的。” 锦衣却抽了手:“我不过一个指头而已,有多严重?你可是一只手,哎,战场杀伐你本就不喜,我也是糊涂了,何必非要你舞剑……” “是,我是不喜杀伐,但却喜欢你的那句话,以它来匡扶正义!不过锦衣的提议却也很好,用它来醉于花间,也是一番写意!不如就随你的意思,我舞你弹,只是你的手指伤了,你还能弹吗?”顺帝一脸的浅笑里满是疼爱,锦衣瞧着眼一热便点了头:“能!” 顺帝当下就笑着走到花阁前的空地上执剑而立,锦衣便也坐在琴前。 深吸一口气后,她便勾指拨挠,而伤的不过是左手拇指,按压少用,倒也并不影响。 琴音渺袅里,顺帝闭目而闻,未几一甩手,剑鞘飞出,却是腾挪飞跃里剑舞银华,似雪似星。 琴音随剑光而走,声声相催如急令,剑路随音和而行,招招相迫如命勾。 忽一音拔高而低,摇指如诉,剑身也在一个抖动后,似行云流水而舞,刚柔并济。 锦衣的眼看着顺帝舞剑的身形逐渐模糊,她的泪在琴音勾挠里顺着脸颊而落。 你会怪我吗?我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这么做,将来太后若告诉你我是琼华,只凭你对我娘的恨,我便注定万劫不复……我,没的选…… 心中是无限的感慨与痛,眼前顺帝的身影却幻变成先前那一张写满担忧的眼:倒是你,这般伤了我是会心痛的……......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妾心如阳暖君情 三 第四卷第二十五章妾心如阳暖君情(三) 锦衣的心里浮着一份歉意。顺帝对她的宠溺与疼爱,看在眼里更是偎在心头。一直以来她以伪装的温顺善良来迎合顺帝的胃口,更是以她固有的娇柔美艳来惹顺帝的怜爱。在她的眼里,帝王之爱是因为她的用心良苦才得来,帝王之宠更是自己尽心谋划的结果。但是先前帝王的那一句话,却莫名的叫她的心颤,如今再看着顺帝在自己的琴音里舞的这般潇洒写意,她竟由一种歉意的浮现慢慢的生出一丝悔意…… 不过,也只是一丝悔意罢了,当顺帝在琴音渐收的余音里也收了剑势的时候,她的泪眼已恢复清明,而她更是看的清楚那银白之上的团龙。 罢了,悔又如何?难道真的凭着一句心痛就要把自己放在砧板上吗?还记得他踹向贺宝珍的那一脚吗?他的决绝与冰冷,难道你陌生吗?琼华啊琼华,别糊涂了,纵然娘亲描述过**女爱的美好,但娘亲不是更告诉过你,动情者必失吗?不要动情,更不要相信帝王的爱,帝王无爱,无心。琼华你要睁大眼的看清楚,他是帝王,纵然他再不喜争斗他也是帝王,而你,你从头彻尾就站在他的对面…… “在想什么?怎么都落泪了?”顺帝一到锦衣身边就发现她满面泪痕,而锦衣心中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刻停顿,一丝心痛过后,却是她慢慢的擦去泪痕:“顺郎舞剑,锦衣抚琴,满目春花与美景,我一时便走了神,竟,竟不知分寸的幻想,若我们此刻是在一处山涧,那我们不也算的是神仙眷侣,更是回味这花间杯酒的缠绵吗?”锦衣说着双目凝望顺帝,唇角轻抽:“只是,这只能是锦衣的臆想,若是可以,锦衣真想和顺郎你,就这么归隐在山涧里……” 锦衣的词句好似三月的春雨砸在顺帝的心田,他实在渴望那样的美好,而锦衣的话,可谓是知心而言,叫他一边温暖备至一边又不得不感叹能有锦衣真好。 顺帝讲锦衣轻揽入怀,眉眼里浮现着情愫,而锦衣依他肩膀不过片刻却是忽然一声惊呼。继而捂了肚子。 “你怎么了?”顺帝有些担心,便欲叫下人传唤太医,但锦衣却扯了他的衣襟摇摇头,继而,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更是贴着顺帝的耳轻言:“他在踢我!” 顺帝虽是在皇后跟前也感受过这一幕,但此刻,他的两个孩子已亡,如今抚摸着锦衣的肚子,却是百感交集,继而便趴在锦衣的肚子上小心的听着摸着,当肚子内的小家伙动了一下的时候,他恰好紧贴肚腹,一时遇到竟是眼里都闪了晶莹:“好,好……” 听着那顺帝如此的言语,看向远方的锦衣则闭上了眼。 …… 随着日头的滑落,时间也在流逝,整整一个下午锦衣与顺帝完全就似两个逍遥散人一般在花阁里下棋抚琴,吟诗作画,竟是两人消磨下来,不但顺帝觉得心头重压已无。人也舒畅外更是两人之间的情愫却升温了不少。 锦衣含笑的唱了一首曲,不是那种大雅的宫门曲风,却是山间小调的俚曲,唱的顺帝一脸笑意之时,她才腻味着嗓子问顺帝这算不算稀奇。 顺帝在侯府之时,偶有听过,本不算稀奇,但如今听来却觉得甚为怀念,又见锦衣如此费心为他舒缓,便是应了稀奇。两人说笑了片刻,看着天色渐暗,知道不能耽搁了,这也便传唤了下人来收拾,继而往回返。 这次没在走回承乾殿,而是坐了轿辇,锦衣便也和顺帝告辞,自己先回了宫。顺帝一脸笑容的再回到承乾殿时,却发现满殿都浮着一抹清凉的味道,细查之下就发现那盆九层塔被端在,而在原有的位置上却是放置着一盆薄荷。 “这是什么时候换的?”顺帝张口便问,蔡宝急忙作答:“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在让小的准备花阁内诸事后,就叫小的去花圃要了盆薄荷来养在殿内,这花冬日虽是不好活,但殿内温暖只要留神还是极好养的。贤妃娘娘说陛下您操劳难免体乏,这薄荷最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只是这味和九层塔相冲,这便要小的给您换了,哦。对了,先前太医也送了几枚清心丸来,还给皇上出了药膳的方子,皇上最近的饮食只怕要略略变下,孙太医说,待皇上您精神气爽了,再做调整……” “得,虽他们折腾吧,朕现在已经觉得舒坦了许多,想来孙太医要朕与人诉解,倒也的确有些奇效。”顺帝说着眼扫到蔡宝捧回来的宝剑,便是又补了一句:“你也真是大胆,锦衣要你拿这宝剑你也就拿了,也不怕让人知道你触犯宫规?” “贤妃娘娘说,她有法子让皇上您精神大振,小的一听那是打心眼里高兴,自然是有求必应,一时乐了,倒忘了禁忌,请皇上恕罪,下次小的可不敢了!”蔡宝挎着一张脸告饶,顺帝见了却是失笑的摇头,继而小声说到:“把剑擦拭下吧。朕不小心划了手,对了,不是有金疮药嘛,拿来给我抹上……”顺帝说着抬了手,此时蔡宝才注意到顺帝的手上缠了红绸。他一脸紧张的给取了一看,忙是去药,口里更是自责的念叨。 顺帝听了无心与之多言,便轻描淡写一句说是自己失手并不许再提,而蔡宝却以为顺帝是怕失了脸面,又见当真就是一个小口,也就学会了沉默。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尤其是三日后,顺帝又变的升龙活虎精神百倍,朝廷里也忙着迎接回归的大军,便把这事彻底的丢在脑后。 太后一心挂着顺帝的病情,忽然见其好了,而自己准备的乐伎还未用上,难免好奇。经过一番打听,知道是锦衣与帝王在花阁抚琴作画之后,顺帝便精神见好,人也就只是唏嘘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三月二十一日,洛元帅带大军归来,一路押解了四十多名囚俘。因着皇家帝威的立意,朝廷也早已部署,准备了献俘之礼。故而大军归来之时,顺帝亲自在宫门相迎,完全未计较洛家二女谋害皇嗣的事。 喇叭吹出嘶鸣长音,锣鼓敲出震天雷响。满身尘土的兵将披着红褐色的长襟披风在春风里肃穆。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囚俘被从囚车里押解出来,就被置在宫门前的砍刀架前。他们这些囚俘或昏沉不醒,或精神萎靡,更有甚者口中发出呜咽之声,却是叫喊不出一句话,因为他们的舌头早在如京前就已经被拔割了。 献俘之礼,乃是自古传下的宣威时刻,顺帝坐在宫门前特意架起的至高看台上,目露一丝怜悯。 若是以他的性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更希望这些人是在边疆的战场上被砍下头颅,也不希望这样被折辱的带都京城,不能发出一声叫嚷的断命。但是,身为帝王,他却又清楚,这献俘之礼的意义,所以在礼官冗长的歌功颂德后,他还是丢下了令牌,看着血一道道被扬起,看着围在远处的百姓在血红里有兴奋的呐喊变为沉默的静观。 血染红了宫门前的大地。在那些嘶鸣与雷响里,残尸被人收去,洛元帅责抱着自己的金锥红缨胄跪在宫门前讲述着他身后的兵将是如何勇猛杀敌,如何的拼死效国。 顺帝此刻已经额头沁汗,本来自锦衣的疏导后,他已经彻底的好了,但从前日起,他却又出现了一些不适:乏力的症状再来不说,更是有些咳嗽。太医们认为他是收了凉开了些药,可是他却发现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今日里早上用了些药本是觉得好了些的,可这会的鼻翼里全是血腥味,反而不觉的身心有些发冷,人却出了汗。 他听着洛长胜为身后将领请功后已经觉得自己有些体力不支,当下便叫蔡宝宣读了早就备好的赏令,等到一一颁布下去后,他才努力的撑着一丝精神叫蔡宝再念第二道升职。 蔡宝高声宣读着,讲述的是帝王的感动,讲述的是对洛家的信任,以及功过相抵后,元帅之位的保留,圣旨里没有过多的提一句德妃的事,只说这帝王无上的信任。 宣读完毕,洛长胜便是叩拜谢恩,而顺帝却越发觉得有些不支,连肚腹都隐隐做痛。不得已,他知会礼部尚书将其后准备的感化部分彻底的取消,一场献俘之礼与凯旋大典开始的轰轰烈烈,如今却只能草草收场。 兵将照例各自回军营兵部交底,洛长胜却是知道自己的事还没完,便是一脸冷色的捧着金胄跟回了宫中大殿。 顺帝一回到承乾殿人便陷入昏迷之中,蔡宝一碰之下才发现顺帝的额头手脚都烫的下人,立刻是太医传唤而来医治,那洛长胜便是站在承乾外看着一应的宫人手忙脚乱的跑前跑后。 瞧了一会,见太医们急入,又见公公们一脸惊恐,未几连太后都已经到了,但是太后却被拦在了殿外,因为身为院首的孙太医已经跪在殿门前请求封殿。 -差点就悲剧了,停电到7点多,先更一更,希望在12点前我能把剩下的4000写出来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衣不解带伴危帝 一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衣不解带伴危帝(一) “封殿?”太后惊的当即后退两步。一不小心踩到自己拖曳在地上的裙摆,便有些后仰,而在一旁候着的洛长胜反应极快的上前相扶:“太后小心!” 太后侧目看了一眼相扶的洛长胜,眼里闪过一抹乱色,但她很快站直了身子,目瞪着孙福兴而问:“为什么要封殿?皇上到底怎么了?” 孙福兴几乎是趴在地上磕头,他身后的徐太医等人也是一脸的惊恐。 “说啊!”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惊恐,太后明明看的出他们的神色异常,但却听不到答案,不由得几乎用咆哮而催,当下身子都是在急速的抖动。 宫人太监们被惊吓的纷纷跪地,唯有洛长胜未跪,而是站在太后的身后,依旧伸手扶着她,他看的出太后此刻也几乎是强撑着而已。 “回太后的话,皇上得了伤寒之症!”孙福兴颤抖着才说此话,太后便是腿脚一软几乎是跌进了洛长胜的怀里,而洛长胜闻言也是大惊,当下竟是出言:“什么?伤寒?怎么会?” 此刻正是一种恐怖弥漫的时刻,而皇后也在铃兰的搀扶下急急的跑来,一到殿前看到太后那几乎瘫掉的样子。便也双目圆瞪而问:“怎么了?皇上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昏过去了啊?” 她问着伸手就抓了近期的徐太医,当下许太医哆嗦而言:“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是,是得了伤寒。” “伤寒?”拓跋端秀一听这两个字便是心惊。自古伤寒与天花一般都是传染症状,天花之症活下来的极其难,常言是九死一生,而伤寒虽不及天花之重,却是也传染起来极为恐怖,虽然比起天花它有药性可解,但也和天花一般熬到过否要看天意,因为伤寒之症一旦得下,人便是在生死线上徘徊,大多人常常因为护理不周而肠穿肚烂,更有甚至全身为血毒之状,肝脏衰竭而亡。 所以伤寒这个症状一旦被确定,可谓是在闻者的心中都被扎上了一柄钢刺。 “怎么会呢?皇上前些日子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伤寒了呢?”拓跋端秀摇着头,她不信,她心中的皇上怎么会和这种恐怖的病症栓在一起? “皇后娘娘,伤寒之症初期实在难查,与风寒之症相近,故而臣等并未发现皇上有伤寒之症,适才是因为皇上高热而昏厥,臣等再行诊断,才发现的啊!如今臣给皇上扎了针,暂时无碍,但是皇上得的乃是伤寒之症,为保宫廷万无一失。以免一传再传唯有封殿!而且臣等还请太后将今日与皇上接触过的宫人圈禁于一宫,难免有遗漏而传害全宫……”孙福兴几乎是哆嗦着说完下面的话,毕竟先前未能查明着几乎就是失职,一旦太后追求起来,要他的命都是可以的。果然他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怒目而瞪,厉声打断了他。 “庸医!你们就是庸医,今日里才发觉,早先做什么去了,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太医统统抓下去砍了!”太后气恼的才出此话,孙太医等便是立刻磕头,那孙福兴更是拔高了音的急言:“太后勿恼!臣等虽有过,但此时不是接罚的时候,皇上已有病症,臣昔年治好过伤寒,还请太后给臣等机会,将功补过啊!” 太后一听孙福兴曾治好过,立刻又摆手叫了侍卫下去,她盯着孙福兴几乎用带着希冀的眼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治好过?” 孙福兴的头磕的砰砰之响:“太后容禀,臣十年前治愈过旧朝一场伤寒。当时大小传染者四十余人,臣救活了二十余人啊!” 此时洛长胜也开了口:“太后,孙太医所言不假,当年那场伤寒臣也不幸沾染,所幸孙太医妙手回春,臣已康复,孙太医当时真的救了不少人,还请太后准孙太医医治,此时真不是处罚的时候啊!” 太后闻言算是彻底的从抓狂的状态里回复了清明,她点着头看着孙福兴大声的说到:“好,我不罚你们,只要你们治好皇上,我一定既往不咎!” “谢太后!”孙福兴说着便又是磕头:“还请太后下令封殿!” 太后无力的点点头:“好,封殿,封殿!” …… 因着这么一场突来的事,所有的朝会典礼都被取消,但,因着是皇上染上伤寒,这乃宫中不可提的忌讳,故而消息被急速封锁,宫外依旧是安稳非凡。 得伤寒之人一旦治愈就不会再得,故而洛长胜倒是可以出入承乾殿。顺帝一醒,虽是精神不振,但国之事依旧在心中,得知自己是伤寒后,虽是心惊,但也知有些事不能因此耽搁,故而传唤了洛长胜进殿,从惜颜说到惜玉再说到两个悲惨而亡的孩子。无不是唏嘘叹气,却也一再的提及洛家是他的仰仗。 洛长胜当了大半辈子的武将,却也清楚朝廷的忌讳,当初与兄弟一起谋反,说到底也是看不得旧帝昏庸,尽管知道其兄侯爷动机却有不纯,但若能肃清毒瘤,还天下一个清明,他也是愿意一起去拼的,至于自己的女儿入宫,他倒不一定是求什么皇后之位,只是希望有女在朝能抱住洛家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只是事事难料,大女儿惜颜竟因为无处而在重压之下想不开,她吸食寒食散致幻杀人不说,竟是自尽而亡简直叫他难堪之余也是心痛,强忍悲伤希望二女儿惜玉能知分寸勿走惜颜的老路,却不想,二女儿竟然大胆到和她人联手加害皇嗣的地步,实在令他惊讶之余,却明白洛家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 照例,此时若君要臣死,他全家都是要去陪葬的命。可是皇上却一纸诏书传来,不过是削掉了上柱国之衔。虽说也要革掉他元帅之位。却偏偏要他月底才返。这诏书里一来一去的心思,他一个当时两朝的官如何会不懂,当夜便明白这是顺帝在给他机会保住洛家,免收牵连,故而他带兵出击,强攻了边蛮王庭,不但逼对方写下国书称盟,更是将一些囚俘带回来行献俘之礼,说白了就是想给顺帝一个台阶来抱住洛家。 丧女已是心痛,但身为武将却明白国背后的意义,于是在见到顺帝如此带病与自己共话安抚后。他那一颗伤痛的心,也多少得了抚慰。 洛长胜深知,若因丧女而盲目扯旗,不但兵力无足,更是师出无名,根本就无一丝胜算,虽然此刻他就可以趁着顺帝病而夺顺帝之命,但洛家千百年的贤名却落不得一丝灰尘。当年算得清君侧为国祚,如今却是被顺帝这般的信任而感动,当下倒是于顺帝说了许多真心的话语,更是将自己手中的兵符上交于帝王。 顺帝瞧着他拿出的兵符,心中感叹非常:母后一直希望从洛家把这个拿回来,因此更是要我处处以情以礼以信而感动洛家,如今洛家果然交出兵符,可是,可是我如何能取? 顺帝瞧着洛长胜,不由的为他那一颗忠君之心而感动,他想到了惜颜,想到了惜玉,终于是摆了手:“洛元帅何必如此?朕与你说这些,是因为朕知道你有一颗终于国祚的心!兵符你收好,朕依旧还要仰仗你洛家……”他还没说完便是急剧的咳嗽,更是脸面赤红起来。 洛长胜闻言心中更是感动,在见顺帝如此,知道顺帝已经耗费了太多精神,当下便主动献策如何安抚朝臣,在获得同意后便是出殿安排,而孙福兴等太医也是针灸汤药一起上。 当夜更糟糕的消息传了出来,太后竟然也出现了不适之症,整个宫里都出现了一种人人自危之感,各嫔妃也被告知待在针灸宫内,而近期接触过皇帝的人,更是被关到明华宫去,接受筛检。 圆月当空,锦衣披着一挂棉缎披风在栖梧殿的殿前徘徊。 她已经计算过很多,也终于等来了顺帝病倒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太监也已经传话来要贤妃封宫,虽是她与皇上也亲密接触过,但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太后不予叫她去明华宫里接受筛检,自然是叫她自己封在凤藻宫内。 “主子,您真要去?”落云眉眼里挂着担忧之色,她不明白这个时候锦衣干吗还要出宫,难道封宫的旨意她根本不予理会? “轿辇可备好了?”锦衣急声问着,在看到落云点头后,便是急急的吩咐道:“别废话了,立刻去延寿宫!” 落云惊讶不已,太后已经出现不适,也下令不必请安问候,主子干嘛还要去,而且还是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红袖,你看好宫,说不得我这一去,十天半月的回不来,皇后一时手忙脚乱或许顾不得我,但皇上若好了些,只怕她就会想起来,整个凤藻宫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处处留神,莫让我有后顾之忧!”锦衣根本不理会落云眉眼里的忧色,只十分冷静的吩咐着红袖。 而红袖也深知此时的危机重重,便是一脸凝重的点头:“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看护到位,您一出宫就紧缩宫门!” “好。对了,把换洗的衣服都给我找出来,稍后我会遣落云来取。”说罢人就上了教辇,叫落云打开了宫门,往延寿宫去。 宫里因着出了这档子事,外面压的极严,没放出半点风去,但宫内因着筛检封宫,一时倒颇有萧瑟之意,加之又是深更半夜,竟是直到了延寿宫前敲了门,这才有人知道贤妃来了。 声更半夜而来,又是非常之时,真是令人诧异无比,守门的婆子不敢开门,只站在门边说话:“贤妃娘娘,太后下令封宫,所有人都不必请安问候,您怎么来了,而且这个时候,您这是有违宫规啊!” “此时乃非常时刻,若违宫规也是我的事,还请嬷嬷速去通报,就说贤妃有急事求见!”锦衣说着将一张门票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片刻后,门婆一声叹息:“贤妃娘娘若真要老身去报,老身这就去,但若是受罚您可别怨老身……” “嬷嬷只管去,非常时行非常举,事从权益之策,太后必会体谅,只消报清楚是我亲来求见,太后必会见我!” 门婆听了这话也不再多说,当下就回窜去通报。此时虽是深夜,因着太后已出现不适,莲儿和柳儿根本就没睡,小心伺候在前,不断的换递着帕子为躺在软塌上的太后擦拭,深怕她也发热。 门婆到了殿前扯了嗓子,因着太后的意思,没事就不进去,只在殿外唤,吃穿用度,接是递进去的。莲儿听唤到了门口隔着殿门问话,听见门婆说贤妃深更半夜的求见,也是诧异不已,但她知道太后对这位贤妃特别上心,又见贤妃来的蹊跷,不敢拖,便到了太后跟前回报。 太后这会精神极其不好,本来就是近五十岁的人了,一听见自己儿子染了伤寒,这心都几乎要碎了,如今自己也已经出了一些隐兆,哪里还有什么精神,躺在软塌上几乎都是迷糊了,可是偏莲儿一说贤妃亲来求见,她那迷糊住的眼立刻圆睁,更是不信似的看着莲儿。 莲儿伺候的久,知道太后的意思,忙又重复了一遍,太后确信自己没听错后,竟是让柳儿和莲儿将她扶了起来,而后一边叫柳儿打法了跟前伺候的人都会自己屋去,一边叫莲儿把贤妃请到殿前,还特意叫莲儿喊外面的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殿外,这才叫莲儿去传话。 “不要声张,悄悄的放人进来,免得宫里听到信儿了再添乱。”太后心思缜密的嘱咐了一句,便叫柳儿搬了椅子到殿前再扶了自己过去坐了。 这边莲儿照太后的意思去知会了门婆请了贤妃进来,随后两个丫头也在太后的摆手中一脸担心的退出了殿各自回了房。 落云扶着锦衣进了殿,一瞧见偌大的宫院里连个人都没有,便是奇怪,而锦衣一瞧这架势,倒是心中稳了稳,叫落云就地站定等着,自己慢慢到了殿前的椅子前冲着殿门而言:“锦衣见过太后!” “嗯,深更半夜的跑来做什么?”太后在殿内问话,她吃不准锦衣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到底何事。 “锦衣是来求太后允许锦衣入承乾殿伺候皇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衣不解带伴危帝 二 第四卷第二十七章衣不解带伴危帝(二) “什么?”太后在殿内音域陡然拔高。继而竟是气急败坏的声音:“胡闹!你想表忠心也看看时候,我告诉你,你横竖用不着**心,可你肚子里的乃是皇嗣,难不成你还要害了他不成?滚!” 太后少有的震怒形象,因着一声滚,隔着殿门锦衣都觉得能看到般。但是她并没因此而走,反而左右扫了一眼说到:“太后您息怒,锦衣知道您是疼的皇嗣,但是锦衣更相信您疼着的是皇上,是您的儿子!” “哼,听你这意思,宫里无你,我儿还无人伺候了不成?”太后因着有些动怒,脸上也泛起了红潮。 “那倒不是,只是锦衣心中牵挂皇上,听他染了伤寒不免忧心,宫里丫头太监的是不缺使唤的,但却没几个能给皇上解了忧心的。前些日子皇上才好了些,我这一颗心算是落了肚,却不想又生变故。我遣人去问了孙太医,知道皇上如今乏力无神的躺在床上,我就想他在宫里一定寂寞孤独,皇上素来喜欢琴棋书画,我就想着能进去为他弹曲说话都是好的,毕竟皇上的心里不能再失了滋味啊!”锦衣说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哭音,尤其说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连自谦之词都不用,全然是一份肺腑之言般。 太后在殿内听的内心波动,毕竟顺帝是她的儿子,封殿便是拒绝往来,就那些下人太监的跑,皇上的确有所孤寂,尽管洛元帅可以出入殿内,但毕竟他开口只怕也是政事,所以太后越发觉得锦衣的话说到心上坎上,真生生叫她更是忧心。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如何能去?明日里哀家思量几个人送进去好了。”太后在殿内说着便揉了头:话是这么说的,可能送进去的还真没几个合适的,除了那个几乎当摆设的魏昭仪,还真没那个美人贵人的能叫她不忧心。 “太后,有件事锦衣要和您说一下,十年前宫里是发过一场伤寒疫症的,当时也是乱的不可开交,宫里大小的皇子公主都是身染了的,但后来除了两位公主与一位皇子折了后,其他的大小皇嗣可都是治愈了的。” 锦衣的话令殿内的太后挑了眉:“贤妃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锦衣捏了捏拳头。往前跪行了一步,那不大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去:“琼华公主在内也是治愈了的,故而锦衣求太后成全!” 殿门啪的一下打开,一脸潮红的太后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几乎冷笑的发问:“琼华?贤妃竟和我提起她来,哀家可记得昔日里与你说起懿贵妃与琼华时,贤妃可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说到旧日之事,更言自己记不得,怎么今日到如此有心来和哀家说什么琼华?” 锦衣不慌不忙的直身言语道:“太后息怒,请听锦衣直言。常言道:有些事可做可不做,有些话可言可不言。论及琼华,她毕竟已是昔日落花再无相提的必要,说到底,她应该就只是一个削发为尼的身影,再不被人记起;而锦衣不过是个落难女子机缘巧合下回到宫中残喘余生罢了,她若是有所求也不过是求能寄宿在这宫闱楼阙里躲避那些寒露风霜……思及琼华,再观锦衣,说来也都是芳华才显就遇风雪,而温室之花怎堪风雪欺身。所求不过是生罢了。”锦衣说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太后问及旧事,琼华难言,一旦相连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但琼华有何错呢?不过是姓了赵罢了。可民以食为天是因何?不就是求生?无论我是琼华还是锦衣,不都是为求一生,不得不欺言?” “哈,你以为你能瞒的下去?”太后眼里浮现着一丝鄙夷更浮现一丝冷。 锦衣苦笑着摇头:“瞒是瞒不下去的,但我若不认,太后也不会直言我的身份不是?毕竟若这事传出去,只会是皇家的丑闻罢了。当然,太后也可以将我无声无息的抹杀掉,但宫中已经接连悲事,皇上的心里可再竟不起刀剑相戳。” “怎么?你还想威胁我?”太后挑了眉。 “锦衣怎么敢?”她说着抬头凝望着太后而言:“今日里我来,不是为与太后诉什么身份说什么威胁,而是求能入殿伺候皇上!我刚才说了,有些话可言可不言,锦衣就是琼华,本就是可不言之事,我自装无知,静静的将此留给太后您做那随时取我命的刀枪又有什么不好?可我今日里自行来人,言出此事,不过是想告诉太后您,我只是要入殿罢了!我又说有些事可做可不做,若是常理,出了这等疫症,又是封殿封宫的,我也大可守着腹中骨肉团在凤藻不出半步而等,但是我何苦来求?不就是为了能入殿伺候皇上吗?” “仗着自己不会染病便去邀宠?”太后盯着锦衣,眼里的冷意虽在,但那鄙夷之色却无。 “太后可以这么想我。我苏锦衣也不打算辩解什么,不过太后……锦衣很不解,难道太后不知道情字为何吗?”锦衣说着不理太后脸色急变而是低了头:“锦衣心中挂着皇上,还请太后成全!” 太后的身子抖动着,一张脸红白相间,片刻她冷笑着言道:“好,好!既然你喜欢邀宠那就让你去,若我儿康复便罢,我也不计较你今日出言不逊,但是我儿若有闪失,你产子之日便是你的死期!”太后说着便是一甩袖子。 “锦衣谢太后成全!”锦衣大声的谢恩,便欲起身,可是跪下容易起身难,当下不免有些尴尬。太后扫了一眼她,扬声喊了莲儿柳儿出来。 两个丫头急忙出来,太后冷言而语:“柳儿,搀扶了贤妃起来吧!陪着叫她跟前的丫头扶了出去,莲儿,你即刻去承乾殿传我的话,贤妃幼时得过伤寒无需担忧,未免皇上在殿内乏闷,便由贤妃入殿伺候。” 莲儿闻言虽是惊讶却也应了声就出去,这厢柳儿已经扶了锦衣起来。招来落云到了近前相扶。 “你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伤了我的皇孙,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太后说完便是转身离了殿门,下一刻柳儿便从内将殿门给掩上了。 苏锦衣不在多话,立刻带着落云出了延寿宫,当下就叫落云回去拿换洗的衣服,自己先往承乾殿去。落云忍不住说到:“主子您要去就去,往来不就是了,晚上也能睡在咱们殿里。太后已经话里有话,您可别累坏了身子。” 锦衣微微一笑:“傻瓜,我不过是陪着皇上解闷,怎么会累?叫你拿了衣服过去,我少跑些,也是为的自己好。听话!”锦衣说罢就上了轿辇,落云只得先往凤藻宫跑。 轿辇离了宫门,在殿门镂空的窗棂里看了半天的柳儿这才回身说于躺在床上的太后:“轿辇起了,她不会这会的就过去吧?” “半夜能来求我,自然也是半夜过去,不然怎么显得她的忠!”太后说着有些不悦的蹙眉,柳儿闻言,赶紧给捧了杯清水过去轻言:“夫人说的是,这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变着法的献殷勤,这会该她有这福气,谁让她以前发过呢。只是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皇上本就把她当做宝,如今她肚子里还有皇嗣,怎么着皇上也不会晾了她,何必如此做作呢?” 太后闻言略是一顿,便将清茶水喝了口递回给柳儿:“行了,这事不再提了,我乏了。”说罢便摆了手,示意柳儿下去。 柳儿见太后没什么精神,听话的收了杯子放了床帐,也就去软榻上偎着了,毕竟太后跟前可不能没了人。而太后说是乏了休息,可却睁大了眼的看着床帐,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情字为何?你竟说我不知……那你如此做作的表忠心就是情了吗? …… 顺帝还在迷糊,就觉得有双温柔的手不断的送递上帕子至于他的额头,更有湿濡的帕子沾了水在他的脖颈游走。 一时间脑中想到的是儿时娘亲在他病时细心的着凉,一时间又是在交战的时刻,漫天尘土里,爹伟岸的身躯在他的面前护挡…… “爹……”顺帝的嗓音里轻轻溢出一个爹字,眉宇便是急骤。锦衣瞧他高热之下已经有些发混,便是心头紧缩,那种歉意从心底爬升之余。更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便不由的伸手摸上他那拧起的眉心,轻轻的揉着,为他渐渐的抹平。 顺帝的眼微眨,于渐渐清晰的迷糊里看清了锦衣的脸,一时失神之后竟是怒色:“天啊,你这么进来的!”说着便是起身要吼,可锦衣却动作迅速的捂上他的嘴微笑:“我是得了太后的准许才能进殿伺候你的,你别怕,我小时候得过伤寒,不会再染,我又担心你被封在殿内,心中委实郁闷,便特意求的太后准我进来伺候你,直到康复。” “什么?”顺帝一愣:“你小时得过?” “是啊。”锦衣说着一笑:“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吗?这可不是玩笑,尽管我挂心你挂心的无法安枕,但毕竟腹中还有你我的骨肉,我而不敢做假……”锦衣说话的口气与神态,全然无把顺帝当帝王那般的恭敬,她毫无谦卑的随心微笑只是一片和暖之意,瞧的闻的顺帝心里都浮着一片柔情。 “你呀,何必非要进来,不行,我这身子……”顺帝多少还是担心,可锦衣却是一笑之下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我听闻你病了实在寝食难安,你就留我在这里伺候你好不好?虽然帮不到什么忙,但能陪在你身边给你弹曲念书总是好的,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睫毛带泪,满是小女人的娇柔,看的顺帝只能轻叹:“好好好,你别哭了,我允你就是。” 锦衣当下便是扬起笑脸,只是泪水依然在,瞧的顺帝更是心中一荡:“你啊,何必呢!” 锦衣伸手抹泪:“心中装着一个人,闻他有事如何难安?丢掉皇家身份,你我不也如夫妻?若是我病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弃我与不顾……” 顺帝当下便点头:“自然,你是我的锦衣啊!”说着伸手轻摸了锦衣的脸,锦衣浅笑着抓了他抚摸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脸上,而泪却是又落在了顺帝的脸上…… “傻瓜……”顺帝口中才念,殿外传来蔡宝的声音:“贤妃娘娘,落云送了衣服过来,并求也进殿伺候。” “衣服?”顺帝闻听前句就已经诧异,锦衣却是笑着擦抹了眼泪去了殿门前:“落云,你就在殿外伺候吧,伤寒是为染症,稍有不慎变会染上,你还是同蔡公公一起伺候,反正有什么需要我传唤你们就是,何况殿里有已婢(就是得过此病好了的婢女)伺候,不碍事的,哦,衣服就让蔡公公送进来吧!”说完人便回往顺帝的身边,而殿门一开,蔡宝拎着一个包袱进了殿。 “行了,放那边吧,你也出去!”锦衣十分体贴的吩咐着,蔡宝则担心的看了一眼顺帝,见他对自己也摆了手,也就抽了下鼻子出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搬进朕的承乾殿?”顺帝有些诧异,承乾殿历来乃是帝王专属,很少有嫔妃可以宿在此处,除非是帝王极其宠爱的女子。虽然顺帝也十分喜爱锦衣,但却一直不敢有此想,深怕此举动招来非议给锦衣添祸。 锦衣轻笑着而答:“皇上可言重了,臣妾这可不叫搬进来,不过是想好好伺候你之余,更懒得两宫往返而已,怎么?皇上难不成不乐意要把臣妾给撵出去?” 锦衣说话的时候故意噘嘴不说,更是娇嗔的瞪了顺帝一眼,顺眼眼见她使小性,一点不生气不说,更是觉得锦衣可爱,当下也就轻言:“随你,我只是怕累到你。” “不会的,皇上快别说了,赶紧睡吧,臣妾就睡你旁边,有什么就唤臣妾!”锦衣说着起身去了旁边的软塌上一躺,脸就冲着皇上,两人相隔也不过两丈的距离,却都彼此透着一份暖意。......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 一 第四卷第二十八章拙笔带刀碰朝政(一) 清晨,在孙太医扎针后。御膳房送来了一点吃食,顺帝实在没什么胃口,锦衣便似哄孩子一般,哄着顺帝用了些,而后便伺候着顺帝坐在软塌上看那些奏折。 因为帝王生病的消息是压着的,所以奏折是照收到,并无减少。自来早朝就是两种,要不就是坐班与大殿,百官相言,要不就是百官大殿等候,宰相与内阁重臣入书房小议,而后由他们带来帝王的意思,再散超。如今事来的突然,又必须压着消息,故而每日里朝臣们早朝之事照例,只是叫了宰相与两位内阁重臣入了偏殿,隔着殿门开那朝会,末了再由他们传达下去,百官闻言而散,一时倒也没谁觉得不妥。 按说朝事,锦衣该是有所避讳的。可她已经俨然是搬过来的样子,又伺候着顺帝在殿内,也没谁能瞧见她,她也就装傻的不去提。而顺帝人都病着呢,更不理会这些,只隔着门与重臣们商议,虽锦衣在身边一会给他擦身一会给他递水的,倒也舒坦。 如今朝会结束,奏章全送了来,他还必须处理,故而锦衣给他加了几张软靠趁着,这便由的顺帝自行看折批驳,她则在一旁的书桌前舞文弄墨的绘图,好一份闲情逸致的模样。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顺帝的精神头实在差的不行,便是歪着身子靠在软靠上,拿眼瞧着锦衣了。 锦衣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画了几笔后瞧见顺帝那样儿,也就放了笔到了他跟前:“怎么?越发的没了精神?” 顺帝话都懒的说,只眨眨眼,锦衣瞧着心疼的坐他旁边:“是这样的,我当时得的时候还小,没你这般恼火,但也是越来越没精神,后来郎中说,只要挨过了凶险的时候,后面只要小心将养反倒没什么了。说到底也就是好些时间罢了。” 顺帝轻微的点下头:“孙福兴说过,说完全发起来,差不多就是十天半个月,再等好却要四十余天,这么听来若朕好了,岂不是你都要快生了?” 锦衣莞尔一笑:“哪有,我若生也是在六月中了,算着日子,您在五月初就能彻底的好了,不过您要好生休息才是,看着这些折子,臣妾倒真是心疼。”说着她似不在意的顺手将面前打开的折子拿起,扫了一眼后说到:“这等折子又不是什么急事,也需放在这个时候先给您过目吗?难道宫里就没什么和县丞一样的官,先帮您分理下折子,让您先把首要的给过了去?” 锦衣看似无心的话,却令顺帝微微蹙了眉:“有是有,各部送来后自然有舍人与秉笔为朕先理会,但这些人大都是旧朝里的老油子,理出来的东西都留着些遗气,常有轻重错乱。朕想动吧,便又有宗亲在内,难以言语,生怕弄不好,倒生是非,也就由着他们循着意思送来,反正大大小小总要看的,也就算了。” “皇上倒真是好性儿,这要是以往也就当自己个受累些,反正天下事总是要您定夺的,可这会的,您可不是往日那般能尽着折腾和劳累,虽然这话不该我这个当嫔妃的说,但皇上您总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吧。要不您还是说道说道?” 顺帝摇了头:“不成啊,你不懂,此时两边权压就已经有所相持,而朕正不对呢,要是再去说道一下,反而容易引起轩然大*,朕可不能惹麻烦。”他说着有些劳累的揉了下眉心,毕竟女人不懂政事也是正常,能像他娘那样精通政治的,还是少见。 锦衣见顺帝如此,眼珠一转的拿起了奏章说到:“瞧皇上您这样怎么看奏章啊,这么着吧,我给您读得了,也省得你费眼,同意的我放一堆,驳了的给您再放一堆。有些单独加批的给您放在桌上,你也能省些力气!”说完也不管顺帝表示同意与否也真就小声的读了起来。 顺帝起先是想说不的,毕竟宫内自古前朝之事后宫莫问,但此刻他本就乏力,锦衣所提却恰是对了胃口,加之锦衣此刻柔声读来,音不大无有外泄之言,而她自身乃是一个县府之女,其父也不过升至乡侯而已,掺和不上什么政事,故而他也就不做声的应了,只听着锦衣给他读奏折,然后同意的就应了一声,不同意的就摆手。 这般读了几封之后,顺帝倒觉得如此还不错,倒也的确省心省力些,但锦衣此时却是一脸愁容的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后叹了口气:“哎!” 顺帝睁眼瞧了她一眼便笑了:“怎么?读了几封之后倒累了?若累了就放着吧!” “累倒不累,臣妾每日无事也是要翻些诗书来看的,只是读了这几幅奏折之后不免心疼皇上您!” “呵,朕每日里是要看着许多,虽说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可这一年多下来,倒也习惯了。”顺帝只当锦衣心疼的是自己每天要看如此多。便随口安抚,却不想锦衣有些严肃的说到:“您每日要看这样废话连篇的奏折,不知要耗费多少精神,这些奏折都是事折,又不是问安折子,礼折,那需要这些华丽辞藻的满篇堆?明明三五行的字说的了的是,非要通篇的绕,我这念的都觉得念的累,您这看到就不累?你瞧瞧这一桌,少说也是上百的折子。怪说不得您心事重,人乏,这么折腾,能不累嘛!皇上怎么也不说说他们,以后上折子少些废话不是更好?您看着也舒坦,省得累心累神不是?” 锦衣满口的心疼话语,所说也在理,顺帝其实早也觉得有此问题,但是他接手这个新朝之后,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从没接触过到强制适应,所以他一味的只是要求自己去适应,去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帝王,却没想过改变。 改变两字在脑海一转,他便想到了太后与他谈过的新制,当下竟有了些精神的说到:“你说的倒也在点上,不久前,母后也和我提过新制。当初入驻新朝,一切求稳,不敢有变,只略略提出了几个新政,还都是些边角末节,生怕出乱。如今朝局已有稳色,边疆又被洛元帅逼出了盟书,我新朝倒可以趁着此时百姓还未成定性之时,来个新政治国倒也不错!” 锦衣一脸的好奇:“听着不错啊,只是这事好办吗?” 顺帝又神色略暗了些:“并不好办,其实最初母后的意思要借洛元帅的手来调令一些新人完成新制替换,毕竟朝中大多都是汉臣文士,我拓跋一族还是善于武力,但如今出了这些事,洛家能不能做为依附,心中的确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且我若大开大合,只怕宗亲之势也会出来阻挠……唉!”顺帝说着脸上布满了愁色,全然又没了精神。 锦衣见他能和自己说这些,还是知道当初自己为他出谋划策过,他心有期待。故而一转眼后说到:“臣妾有一点想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不到点子上,而且朝权的事,说来也不懂,不知道能不能帮到皇上您!” “你想了什么法子,只管说,反正这里只有你我,无妨。”顺帝随口说着冲锦衣笑了一下。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您说老臣用不了,那为何不想想新臣?这会不是三月正科举纳新吗?为何皇上您不从第一批的新人里弄一些心腹之臣呢?以前有天子门生的说法,怎么也都是皇上的主心骨,算是私臣,为什么皇上您不也弄一批天子门生,做您的私臣,只要他们支持新政新制,那您若是颁布下去,他们为您尽心尽力又要什么不好?” “这个我早想过了,不然也不会前阵子关注着科举了,但新人上来不谙官场套路,说不好听的空有热血却难入手,不是我不给他们要职,就算我给了,未必他们就抗的起来!”顺帝说着摇摇头。 “这样啊!”锦衣应着又思量起来,忽然扫到那些废话连篇的奏折当即就笑了:“也不是没法子啊,新人不懂仕途,老人就懂了啊,但老人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拿着正权的,如今是您担心的主,那皇上就不能拿那些副手的出来?再者寻些常被欺压但又有才华的人上来,拿一部分先做头炮,惹得老臣们里内讧,再留一部分拜为上座,把那些新人送过去叫两声恩师,只怕有人就会想着仪仗新血而问,自己把套路指点于新臣,那时皇上您在颁布新政,倒是新臣相应能做不说,老臣里也有买帐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估计宗亲,但若是您把洛元帅哄住的话,两边继续拉扯着似乎也不是难事。皇上您觉得如何?” 顺帝此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眼露异彩:“我怎么就没想到老臣里也有可用的!” 锦衣呵呵一笑:“皇上心大,着眼处都是大事。我这等借他们嫌隙的法子,倒是有些不够光明磊落,显然的小家子气……” 顺帝不在意的摆摆手:“小家子气与否不重要,新制若能顺利颁布,这比什么都强!不过……”顺帝脸上的喜色很快又黯淡下来了:“哎,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倒难,我要真的提升那些老臣,只怕动了重臣之权,太过明显,倒先是不稳了,可若不提,那些人却又是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人,只怕更是添乱,哎,不成!”说着便又摆手的躺了回去。 锦衣见顺帝反应如此快,也不敢当下就说想到的法子,而是选择又给念了几个折子,等到顺帝几乎都要迷糊住的时候,她才故作惊喜的喊道:“有了!有法子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 二 第四卷第二十九章拙笔带刀碰朝政(二) 锦衣一声喊令顺帝诧异的睁眼瞧着她:“什么有法子了?” 锦衣当下便是冲顺帝轻言:“我适才见皇上您困乏了小憩。便在这里思量有什么法子能帮到您,忽然想起小时候爹爹审理过一个案子后回来与娘闲话说夫人多事,当时娘闻听此话颇为不悦,我就不懂缠问娘,可娘说不知爹为什么这么说她,我又去缠问爹,结果才知道,爹爹说的不是我娘,而是审理的一桩纠葛案子,竟是两个有嫌隙的妇人,瞧着对方不顺眼而寻事,便假借其夫之手,两两相对。两个本是无怨无仇的人,却因两位夫人的耳边风而怒目相持,乃至大大出手,最后到衙门诉于公堂求断。后来爹处理了此事,却觉得夫人多事而回家见娘斥责,娘算是受了冤枉……噗哧”锦衣说着忽而自己就笑了,惹得顺帝当下就问:“你又笑什么?” “我笑我爹那句话惹恼了娘,我娘后来近乎一年没和我爹说过话,结果爹爹还以为我娘害病去求医。后来才知是娘赌气不与爹爹说话。皇上您说我爹是不是糊涂,妇人言总是有好有坏,有那舔事的乱舌,自然也有那解愁的温言,爹爹不分青白的连娘一起说了,不也活该娘不与他说话嘛!”锦衣说着一张娇娆的脸上满是笑意,似是回味着儿时的乐趣。顺帝瞧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少时,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当下也是点头:“锦衣说的没错,事总有对错之分,常言有左可见右,有进才有退,物生相克相扶,总有对错两侧,高低之差,怎能一概而论,一言而避……”顺帝说着忽然住嘴看着锦衣:“你和我说这个,是怕之后我怪你多嘴多舌?” 锦衣一顿,竟是摇头:“没,我只是说起这事倒说偏了去了,皇上不必担心锦衣有此想,锦衣与皇上相识于微末,早已言谈有所放肆,常日里皇上也是待我极好的,似妹子般疼爱有佳,如今皇上心里有事,面对朝事无人分忧。锦衣没什么大见识,也不知朝事轻重,唯能胡思乱想的给点建议,至于成不成,合用不合用的,全凭皇上您拿捏,您只要不笑我出的主意没边没沿的就成,至于什么怕您怪我,我锦衣自负与皇上您心意相通,您定知我心为谁,我如何担心那些呢?” 锦衣这一席话说的是温婉体谅,却把顺帝已经架在了高台上,顺帝听了偏觉得锦衣对自己如此信赖,只觉得内心极大满足,当下便是满意的笑了:“好,好!” 锦衣此时一脸惊喜的瞧着顺帝:“皇上说好,可是觉得这法子成?” 顺帝一愣:“法子?” “是啊,我刚才不是和皇上您说了吗,那些夫人们的耳边风可厉害呢,如今皇上您担心做的明显了老臣们见了多事,不做。又不足以让他们明白您的心,那为何不借他们的夫人之口呢?” 顺帝此时才算全然了悟,当下便是凝眉盘算,大约一刻的时间,他郑重的说道:“这法子不错,但是要她们知道朕意,必然要借助命妇敬事。母后是能说一下江话传下去的,但只有重臣的命妇才有资格到太后跟前伺候,朕若要母后一一知会,只怕还要找个由头,而且母后也会受累……” “皇上,臣妾觉得,这事太后只怕不好出面。”锦衣辛苦的为自己兜出这么一个机会来,怎么能让皇上送到太后手里,当下便出言相否:“皇上您想想,先前您才说了宗亲与洛家就两边压着对瞧呢,太后再是心里没把宗亲隔在前头,可文武百官却看不出啊,你若是让太后去说,只怕那些官油子们,只当是太后为宗亲而试探他们,倒时候只怕不但帮不了您,更是会大力的反对吧!” 顺帝此时眉头一皱,有些郁闷的咂吧了下嘴:“我怎么没想起这岔,不顾,若母后不去,还有谁成?” 锦衣此时也皱了眉头:“是啊,皇上必须找信得过的人去,可太后去了不成。皇后呢,偏又是宗亲的人,诶,魏昭仪可成?” 顺帝摆了手:“她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指着她办这事,想都不用想,一定不成!” 锦衣当下也叹了气:“唉,难道皇上心目里就没一个信的过的人?”说着便是一副愁容的伸手去捞折子,似要给他念。而此时顺帝却看着锦衣笑了:“也不是没有,眼前就一个,只是这由头要好生想想。” “皇上有合适的人了?谁啊!”锦衣一脸兴奋的问着,却见顺帝笑而不答的凝望着自己,她略顿之后,才伸手指了自己:“难道皇上说的那个人是,是我?” 顺帝理所当然的含笑点头,而锦衣却迅速的摆了手:“不成,不成,我不过是个贤妃,有什么资格见命妇,再说了,这主意可是我出给您的,若是让太后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又是我见到命妇,只怕要疑心我有不轨之心。不成,说什么也不能是我!” “你要不成还能去谁呢?再说了,朕信你啊!” “皇上您信我又能如何呢?锦衣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嫔妃,锦衣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更不想沾染是非,如今为皇上您出谋划策,那是因为臣妾实心的想帮皇上,可是臣妾说过,这宫里太多算计,臣妾要为皇上而保护自己,不让皇上为臣妾而担心。若是臣妾真为你您去了,只怕会有人拿此事来戳我脊梁骨,说我私碰朝权事小,要是给我挂个什么以权谋私,或是干政之类的,只怕我尸骨无存!” 锦衣的话令顺帝也生起一丝忧色,一时便也不语。锦衣等了等才说到:“这样吧,反正科举的事也是要月底才能出结果,新制规划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如这些日子皇上慢慢思量,一件件想全了补实了,倒时候再看怎么弄,若是到了跟前您都找不到个合适的,臣妾为您去也就是了,只是臣妾怕是要皇上给臣妾一个免死的金牌才成,免得到时候被人说我干政什么抓去砍了头!” 顺帝瞧着锦衣那一脸认真之色,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唉,这就是宫闱,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你说的对,朕还是给你个免死金牌的好,免得朕的锦衣因着怕与朕阴阳相隔而不帮朕可就不好了!” 锦衣含笑的往顺帝肩上一靠,人便拿起奏折说到:“皇上能体谅锦衣,锦衣做什么都值得。来,我再给您接着念!” …… 这一日里锦衣陪着顺帝一会念折子,一会出谋划策,末了又陪在皇上跟前给弹了曲子,顺帝这一日倒过的有些舒坦,只是因着病症的原因,体力终究不支,早早的也就睡了。 锦衣这么着就在承乾殿内以伺候之名陪在了顺帝的跟前,顺帝不适之时,细心体贴的伺候,令殿门的外的宫人都赞叹贤妃真是贤惠到极点,而顺帝精神好些的时候,她就为顺帝念奏折,论法子。经常一些提议和见解令顺帝颇有知心或是解忧之感,没几日下来,就连时常往返而跑的洛元帅都感觉的出这位贤妃的不同。 这一日顺帝睡醒来准备叫锦衣为自己念奏折,这些日子有她相陪竟让他生出一种喜听而不喜看的感觉,因为锦衣总是会在先扫一遍奏章后,才会言简意赅的念给他听,实在是省心省力。 眼扫于对过的软榻,正要看口,却看到锦衣一副酣睡的模样,想到这些天来她的用心相陪,处处温馨,竟让他心疼她的操劳,不忍心再出声打扰她,故而就自己安静的起身,去了书桌旁。 书桌上的折子依旧是很多,但是此刻却是十分整齐的被分成数摞,顺帝随手抓了一本看后竟发现这一本奏折之下,竟以刚劲的楷书做了批驳,而细读之下,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奏折的内容毫无一丝印象。 这封折子是翰林院上的一本关于论礼教的议折,主要说的是汉臣与胡臣之间相悖的民俗,折子以十分长的篇幅洋洋洒洒的描述了各地的一些相悖之情,而后进言希望皇上能发诏书,强令一些汉家旧俗取消,而令胡俗大展。 顺帝瞧了一眼其下的批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锦衣。 “民俗国风各有其色,如益国祚可昌,如损国祚可销,卿万言进词可见其心,但观之只见其表不见其实,望实考之后再进,以国祚而论。”顺帝瞧着锦衣的睡容,想着这几句批示,话不重而柔,却言中要害。这类折子他其实常看,也只新旧两朝许多制度相悖,但汉胡两家同容一朝,本就没什么必要一头压着一头,故而顺帝总是不予理会的丢开,可今日看了锦衣的批示他却发现,有的时候不理视的确没太大的意思,倒不如叫他们真真实实的去研究下哪些习俗有益值得倡导,哪些无益而予以取消,说来,这也该是新制之一。 想到这里顺帝不免心里舒服一点,只是看到那刚劲的楷书他却又生了疑惑:这殿内再无他人,若论留言批示的定是锦衣,只是她如何写的出这刚劲的楷书?而且,她怎么就敢批示呢?这可是除了自己,内阁与宰相才富有的权利啊!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发文的时候才看到页面一下变了,不但好看许多,而且也看的到给我投粉票的亲们了,琴儿这里多谢了哦!亲个好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章 机心暗谋早铺路 第四卷第三十章机心暗谋早铺路 顺帝因着想到了这个。心中一时有些不快,毕竟锦衣的做法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在给他意外之余,也的确令他有些觉得不大舒服,所以,即便锦衣的那些话是说到了点子上,自己也赞同,但是还是不高兴的丢下那本奏折,自己令拿了其他的瞧。 一封奏折拿起,他想了下,直接翻看了末尾,果见批示,当下皱眉的丢下,从另一摞上拿了一份去看,这份倒是干净并无一字。 顺帝的眉眼微抬后,便丢到一边,再取奏折去看。等到他把几摞奏折都选了几本翻阅后才发现,面前的几摞奏折竟然被锦衣整理的井井有条不说,甚至连轻重缓急都分好了。 科举,新制之类的大事,首当其中的放在正中;算大事要首批的在旁。而也算重要却根本不急,甚至需要不断商议的被整理成一摞放在桌边,还有一摞几乎纯粹就是废话空话毫无意义的一摞竟被锦衣批示了阅字丢在一边,而还有一摞有想法,但却说不到点子上的折子,也被锦衣整理一摞,而这一摞却都已经锦衣做了批示,而所言在顺帝细看后发现,她无一列为的全不说在点上,心坎上。 心中漾起一抹奇异的感觉,顺帝捏着手里的折子回到软榻前去看锦衣,瞧着她那恬静的睡容,他很有些恍惚:锦衣,这些都是你批示的吗? 正在此时,锦衣却是眼帘一动,慢慢睁开,略顿之后却是看清顺帝在面前,当下就言:“皇上?您醒了?” 顺帝点点头,伸手拉了大肚子的锦衣起来,当下就扬了手里的奏折问道:“可是你批的?” 锦衣立刻浅笑着点头:“是啊,您累的睡了,臣妾瞧着那么一大堆奏折就替您犯愁,左右无事,就干脆先帮您理理了。结果皇上您知道嘛,臣妾不理还好,一理才知道这些奏折里,真正有意义的折子也就几十本而已。其他的真是应付差事的折子。尤其那些歌功颂德的折子,满篇华丽辞藻之后却无一用,您如今这般劳累,臣妾可不能瞧着您去费心看那些折子,臣妾就顺手帮你批了个阅字,免得您去为他们耗费心神,而至于别的折子臣妾都分类的给您规整好了,只有翰林院的一些议事折,臣妾也顺手帮你批了,其实也不叫批,就是点化一下,实在是他们虽有其心却使错了力,完全没做到臣子该做的事……” 锦衣说的是随心自然,更是一脸的浅笑,好似做的理所当然一般,直到她看到顺帝盯着自己不苟言笑的样子,才下意识的闭了嘴,继而眨眨眼的问到:“皇上您怎么这般看着我,难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顺帝的嘴角轻抽了一下,将手里的奏折打开。指着那些刚劲的楷书而问:“这是你写的?” 锦衣不出声的点点头,眼里似乎飘着一种莫名与胆怯。 “朕记得你的字乃是蝇头小楷,娟秀非常,怎么却又写出这等刚劲楷书?难道你不但精通画更精通于书?” 锦衣闻言便是一笑:“书画不分家,爹爹从小就给臣妾请了先生教习,由于臣妾常观一些书画,对各家之书都十分喜好,故而经常临摹,时间久了,倒是会的几样字书,不过可不能以精通而论。今日,臣妾为皇上整理奏折,是在不予一些琐事奏折耗费您太多心神,故而大胆批示,但臣妾毕竟是女儿家,又是后宫嫔妃,虽是心疼皇上也算有因,但国体禁忌岂会不知,怎敢以秀丽字体书于其上?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故而以此字体批示,也是想着无风无浪,帮皇上您撑过这段日子啊!怎么?皇上觉得有什么不对?” 话都让锦衣说了,顺帝也听的出来锦衣是处处因着怕自己耗费心神才有此举,甚至是非常谨慎的直到以刚劲楷书而书,心思十分缜密。当下便是轻声而问:“锦衣处处为朕着想,朕十分欣慰,但是这些可是奏折,你如何敢批?这要是被人知道,那你可就……” “皇上,殿中只有你我。有谁会知?而且,臣妾所做乃是为皇上的龙体着想,若皇上担心臣妾乱了纲常,有违宫规,那臣妾以后不再动就是。”锦衣说着略略掉了脸,眉眼里透着一份委屈。 顺帝起先还是顾着禁忌的,可是一瞧见锦衣那委屈而生气的模样,他也就无法再坚持下去,只揽着锦衣说到:“朕又不是怪你,你为朕所做乃是贴心之举,朕说你只是担心你而已。” 锦衣却不再此事上再与顺帝相言,反倒是伸手摸了顺帝的额头,而后请他做下自己为他继续念奏折,并研墨看顺帝批示。 此事因着锦衣不再提,顺帝也就没再言语,但因着锦衣整理之后,顺帝的事被省下了许多,结果才是落日的时候,顺帝竟已经批示完了奏折。 这等空闲令顺帝十分诧异之余,也很为享受,毕竟这一年多来,每日里自己都被埋在奏折与朝事之中,常常是戌时才能做完手里的事。如今这么一闲下来,顿觉轻松的同时,竟有些回味自己未做帝王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当夜锦衣与顺帝聊了不少他还是侯府少爷的事,直到亥时才做休息。 翌日,用过药之后,顺帝被锦衣伺候着看了几份奏折后便小憩,再醒来时,见锦衣再旁小憩,自己就去翻奏折,结果锦衣今日里只是帮他整理了而已,却没批示。起先他还觉得这样不错。可等到看了那些毫无意义的折子,再费心去批个阅字之后,这人就生了厌烦之心,甚至到了后面,他看也不看,只把那几封折子统统批了个阅字也就丢到了一边。 正当顺帝批阅的有些烦躁之时,锦衣醒了,又是照例的陪着伺候,这一页,顺帝忙到戌正二刻才算忙完,想到今日比昨日多耗费了半个时辰,顺帝竟有些生了偷懒之心,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 当夜无话,两人依旧相对而眠,但谁也没料到,第二日大清早,顺帝竟没醒来。锦衣见他迟迟未醒,蔡宝几次叫起都没动静,不禁有所担心,起身去了顺帝身边查看,却发现顺帝竟是高烧起来,当下立刻传来太医诊治。 此时已是寅正一刻,朝臣们已经进殿准备早朝,而宰相与各位重臣也将在偏殿等候,锦衣心知昨日里一些奏折议的都是大事正事,又见皇上昏迷不醒,知道这是倒了伤寒的病潮关口,将是要熬过去的,便干脆叫蔡宝抱了那写奏折出去交给宰相与重臣,并要他们协领内阁督办科举等事。 蔡宝压根不懂这些,听的锦衣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之前顺帝就有交代过,当下便是照办,搬了那些奏折出去,将意思也传了下去。一时间倒也毫无凌乱无绪之势。 大约一个时辰后,顺帝终于醒来,但因着前些日子的压制今日里都发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免十分憔悴,并且极度的虚弱。孙福兴将顺帝的情况告诉锦衣后,便带着一帮子人倒了侧殿候着,只要顺帝稍有不适,就是上针救治。 顺帝瞧着锦衣紧攥着自己的手而含笑相陪,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打气,便也浅笑而对,歇了一会,有了些力气,则被锦衣伺候着用了些吃的,便叫锦衣给他读奏折。 锦衣尽可能的挑拣出重要的读,在听了几份奏折之后,顺帝才想起昨天的折子,锦衣急忙说了自己的安排,顺帝听后不由的对锦衣投以赞赏的目光:“朕一直很感慨,你爹到底是何等才华教会你这些,朕觉得只升他做个乡侯倒是委屈了他,看来朕应该把他提到京来,至少也要入六部理事才行……” 锦衣闻言大惊,若那干爹入了京,她的身份迟早败露,更何况太后现在不予计较也是因为苏家无人在京,若真是由着皇上这么做了,她可真是自己为难自己,当下便出言相劝:“爹要是知道皇上有提升他的心思,定是大为开心,不过,臣妾却相信爹如是在此与皇上相言,定会劝皇上收回成命!” “哦?这是为何?”顺帝半眯着眼而问。 “皇上有所不知,在臣妾入宫前,爹就与臣妾说过宫中诸多忌讳,其中就言道过外戚。他说自古外戚强于帝王无益,除非帝王无权要借外戚争权。他说从来自保之道就是不上不下的中庸道,否则外戚不是太过耀眼而被杀伐就是太过卑微而被弃之。皇上,其实锦衣并非不懂宫中禁忌,也不是不懂朝堂忌讳,入宫前爹也是对我有所给予,但是爹却也说,不希望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入宫即便无缘帝选,臣妾也不过是有所不甘而已,只有空话与空想,若不是遇到您,也许终其也不过是个宫女在宫中十年后便出宫嫁人的。如今有幸成为宫妃,臣妾已经很满足,若不是皇上您这番遭遇疫症,说什么臣妾也不会这般冒出来行胆大妄为之举。如今臣妾能帮到皇上就已满足,若因此而不知足还要皇上去荫封家人,那就是得意而忘形,那就是不知好歹。臣妾请皇上不要再有此想,我爹已是乡侯,今生已是无忧,臣妾不希望苏家被指有外戚弄权之嫌,故而只有平安就好!” 顺帝瞧着锦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见过贪婪的人,见过无欲的人,如此知足的人却是少见。如今知心体贴的锦衣却还如此知足,更是为他而想,这令他心里更生慰籍,不由得拉着锦衣浅笑:“你果然最体谅朕!” 锦衣浅笑着劝了顺帝休息,便去为他整理奏折,她每看一两本后就会注意下顺帝的情况,发觉温度有所上升,就叫太医们来瞧。因着到了已经最难熬的时候,顺帝不但腹胀隐痛,更是全身出现了斑点小疹,似花瓣一般。锦衣以前得过,完全清楚顺帝此刻的状态,所以在顺帝中间迷糊着转醒的时候,她有意的提到了那些奏折。 顺帝是个实心人,知道国祚为大,当下也想专神理会,但病在昏沉中实在难以理事,故而自己松了口:“锦衣,朕知道您行,虽然朕也知机会,但是从权益之策,眼下也唯有你帮朕去分类批示了,凡是极其重要的留着,待朕好些便奏,其他的,你就帮着批示吧,但凡拿捏不准的,都留着。” 锦衣点头应承,人却是拿着帕子为顺帝擦拭,然后又喂了些药,看着顺帝因药性又昏睡过去后,便专心于书桌前那些奏折,全身心地投入批示去了。 满对着一桌的奏折,锦衣的内心满是兴奋之感,其实她倒不是真对政治与朝权如此有兴趣,实在是她清楚,自己眼下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真正的无依无靠,一旦太后发难,她很可能连翻身的机会都无,而若要自保,若要让自己有自立的能力,所靠只有政权,只要在生孩子前,手里抓到朝权,并能有所操控的话,她未尝不可以与太后相对。 太后啊,您可要给我时间让我为自己培植出势力啊!不然的话,将来我如何得偿所愿? 锦衣嘴角挂着笑的翻开手里的奏折,她看了眼近前顺帝已经昏睡的面容,心中那些曾存在的歉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 安坤宫内,拓跋端秀手里绞着一张帕子,不断的在殿内踱步。春梅捧着茶瞧见皇后如此,不免出言相慰:“主子您别这样,皇上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可我如何放心呢?太医院的人今个全过去了,太后跟前回话的也说皇上都昏过去好几次,这叫我如何能安心?哎,这会倒是真羡慕那苏锦衣了,要是我能进去陪着皇上该多好?”拓跋端秀说着不满的跺了一脚, “主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伤寒,挨着了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奴婢叫您别担心,那是因为皇上自幼习武身体可向来很好,太医们都说皇上的底子好,不会有事,可您是才生产过的,身子都还没恢复后,哪里还能折腾?您总不能因为贤妃去了,您也去不是?谁让人家以前在家的时候得过呢!”春梅正说着,殿门一推,铃兰捧着一碗汤羹进来了。 拓跋端秀一瞧冲春梅说到:“春梅你下去吧。我这不用你伺候了,晚上还是铃兰当值吧,哦,对了,空了就去承乾殿那打听去,除了皇上如今怎样,贤妃如何也是要问的!可知道?” 春梅立刻应了低头出了殿,伸手拉上殿门的时候,不由得撇了嘴,心里嘟囔:哼,这铃兰到底有什么好?小姐把她当宝,好歹我也是您府上出来的人,您倒为她撵了我!唉,我不就一事办砸了吗?您就这么不容我,可知我也是会寒心的! 春梅心里不忿的离开了正殿,拓跋端秀在窗棂前看她走远了才转身对着铃兰问道:“怎么样?可是安排好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借帝之名揽朝权 上 第四卷第三十一章借帝之名揽朝权(上) 铃兰点点头:“回主子的话。宫里的几个老人如今都已经说好,愿意出来为您证明那苏锦衣就是琼华公主。” “哦?确定不会有三心二意的吧?”拓跋端秀要的可是一击致命,她可不希望倒时会有一点差池。 “主子放心!如今宫里的形势大家伙可都看的清楚,她虽是贤妃,可身后无依无靠,就算腹中有皇嗣也是无用,只要主子您不容她,她就只有等死的份。虽说眼下太后似乎有因她怀着皇嗣而容忍她,但倒时只要我们有人出来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太后哪里会容她呢?” “说的是没错,可是这些日子,她倒占了便宜在皇上跟前伺候,实在叫我不快。我虽希望早早动手,越快越好,可是皇上不好,我反而不敢下手,毕竟这个时候皇上也是极其危险的,万一因她的事气恼了皇上,伤了皇上这可就不好了……”拓跋端秀说着又看了眼铃兰:“只怕我们要稍微等等才行。” “何时动手全凭主子您决定,奴婢们只管效力,不过。不知主子这边……关于白芷县那边的事可办好了没……毕竟那边不灭,查下去的时候把真的琼华找出来,咱们可就……”铃兰眼露一丝顾虑,拓跋端秀只是一个冷笑:“不必担心,这事我已经叫人带话给我父王了,我特意嘱咐过要下手快与狠,我想大概这两天就会有消息到了。” “主子这边一旦确认了,咱们也就能随时动手了……不,还有一个,主子,不知您这边关于她腹中之肉可是安排好了?”铃兰衣服谨慎小心的样子,惹的同样谨慎的拓跋端秀扫了她一眼:“这个不用你操心,人选早就定好了,话呢也通了气,说来这可是宫,不一定什么都要做实了,只要捕风捉影的令太后与皇上乱了心,她苏锦衣就只能赔上一条命!自古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她苏锦衣和我斗,哼,就凭那一张脸就可以了吗?”拓跋端秀说着眼望跟前的菱花铜镜便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我就让她死在她那张脸上!” …… 这几天里,顺帝都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由于发热的反复与肠胃的虚弱,孙福兴每日里都是以针灸调制外,也是用了大量的汤药。锦衣这几天委实辛苦,不但要注意顺帝的病情进展,还要用心处理那些奏折。因为她得过伤寒毕竟清楚顺帝这样的状态再过几天就会过去。一旦养过了肠胃虚弱的时候,就是已经无碍的恢复期了,而到那个时候,顺帝也会精神一日比一日的好,根本不会再有她代为处理朝政的时候,所以因着她敲定的主意,她便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顺帝对她产生足够的信赖和依赖,只要顺帝愿意继续让她处理朝政,那么她到时就可以借顺帝的信任成为顺帝一枚笼络的棋。而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握在她的手中。 看着眼前的奏折,锦衣有些劳累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小心谨慎的处理之余她还要迎合顺帝的心,要仁义为上,要恩威并举,遣词用字都是极其耗费心神的。这些天尽管孙太医已经给她备下了安胎养神的汤药,但是她却已经发现,她是真的有些疲惫。 “贤妃娘娘,皇上可是醒的?”蔡宝在殿外轻问,这些日子只要不是召他,他是不能进殿的。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那封殿的旨意,而是因为锦衣的意思。 锦衣是以体恤关爱为名,以皇上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贴心人为由将蔡宝尽可能的挡在外。她要的是顺帝的信任。是顺帝的依赖,如果这些日子蔡宝也在跟前的话,那么顺帝便不会完全的信赖于她,更不会养成一旦有所需便会想到的她的习惯,所以她十分果断的将蔡宝留在了外面,而不明就里的蔡宝看到的却是锦衣的爱护,看到的是锦衣为皇上今后着想而留下他,怕他染病,所以他是感恩带德的守在殿外,除里每日递送奏折他几乎再没踏进殿中一步。 锦衣闻言起身慢慢的挪到殿门前:“皇上还在睡,但是热度下来了些,怎么?有事?” “是啊,娘娘。洛元帅说是有急事求见皇上,但现在皇上还睡着,那小的就叫他侯着吧,等皇上醒了再唤……” “等等!”锦衣眼珠微转:“洛元帅说有急事,想来应是比较急的,只是皇上还睡着,贸然的将他唤醒也不合适,不如……这样吧,你将洛元帅请到偏殿,我去偏殿见他,若真是急事大事,我再来唤皇上起来,若是不那么急的话,等皇上醒了也好由我转告,免得洛元帅困在此处,万一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好的!” 锦衣一席话说的在情在理,蔡宝听不出错来。加之又心近着锦衣,自然是应声的要去。锦衣便又补了一句:“你把洛元帅请到偏殿时,不要说的太多,毕竟我乃宫妃,让人听见了会有闲话,你请了他到偏殿,就把闲杂的人撵下去好了,而后你就守在承乾殿里,免得皇上有什么动静。” “是。”蔡宝答应着立刻去传,而锦衣则微微闭眼想了想,回到书桌前,拿出一份奏折塞进了袖袋里。 很快蔡宝将人请到了偏殿,过来将在外的一些丫头太监的都打发了去,继而到了殿前回话后,就进了殿,锦衣便嘱咐了两句,自己往偏殿去了。 主殿寝殿偏殿这本就是内通的殿宇,无非行过几道门罢了。锦衣不会从外走去惹是非,自然是从内里穿过去的。 两道门拉开合上,她便到了偏殿的后堂,隔着一张镂空的花鸟楠门屏风,她特意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只是听说过无数次却并未照过面的洛元帅。 是的,她还真没和这位洛元帅对过眼。当年她是公主。也曾在大殿前宣礼,但不是内阁重臣便不在前,便不会相熟于她的相貌。记忆里,这位洛元帅当年也不过是右卫军的将军,宣礼大殿更是守在宫门外的,如此便没机会与她相近。加之,公主毕竟是后宫内的人,极少会出现在前朝,就算偶有典礼而相遇宴会,她那时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丫头,未必他就认得。再加之还有珠帘格挡,这使得她丝毫不担心等下自己出去会惹来麻烦。 洛元帅抱着金胄,在殿内直身而立,他目不斜视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微微蹙起的眉似乎才对的上他所谓的急事。锦衣瞧了眼他那沾满风霜的掺雪双鬓,心中生起一抹安定:越是吃过苦,越知道一切的不易,就不会冲动易毁,只会谨慎小心而无冲力……好,很好! 心思到此,她便绕身而出。洛长胜本是盯着椅子等皇上出来的,听闻动静他就以为皇上道了要出来了,可迟迟未见其身,刚蹙了眉,就听见了动静,准备行礼。却发觉脚步不同,不由抬眼而扫,这一扫竟发现是一大肚**,霎时便愣。 宫中大肚者,除了贤妃还有谁?如今伺候在皇上跟前的除了贤妃又是谁?故而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便弯身行礼:“洛长胜见过贤妃娘娘!” 一句洛长胜,报名而不称臣,虽然看似礼全而卑,但全然的将锦衣没放在眼内。 锦衣装作不察,挂着淡笑慢慢的挪到旁边的大椅上一坐,张口便是客气话:“洛元帅客气了。”说完她人略是靠了身后的椅背安然坐定,却只是瞧着洛长胜再不出声了。 洛长胜不明白贤妃跑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定在那里等她发话,可等了半天没动静,变觉得不是滋味,当下咳嗽了一声说到:“娘娘您这是……” 锦衣此时才似恍然大悟一般的略正了些问到:“听蔡公公说洛元帅有急事求见皇上,不知道是何急事?” 洛长胜一愣。这贤妃不解释自己怎么跑出来却敢开口问朝事,实在是够胆大妄为的,当下便略有不悦的颔首而答:“贤妃娘娘明鉴,我是有关于朝权内制之事而急报于皇上,这朝权之事,只怕不好说与娘娘您。所以……还请贤妃娘娘知会一声……” 锦衣闻言并不接茬,也不急着说话,好似将他口中的警告之意完全没听出来,人却是又靠在椅背上,就那么坐在偏殿的椅子上发起呆来,好似她面前没人似的。 想那洛长胜好歹也是大元帅的身份,出入百官前,虽是武将却也不容小觑,人前人后也是被奉承被抬起的,他何时被这样晾过,当下不觉的蹙了眉头,轻咳一声,就要再重复话语,可此时苏锦衣却是忽然叹了口气。 “哎,洛元帅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皇上若是醒着的,怎么会轮到我来此待见而问,还不是洛元帅您口口声声说的是急事,弄的我内心忧惧,但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如今是我在伺候的,我若不分事情的轻重冒然唤醒了皇上,将来太后知道,说我不够体贴皇上,那可是我的错。但我若把您晾在外面,由着等皇上醒来,那又是我不将国事看在眼里,若耽误了却又承担不起,您瞧瞧,把我为难的,这不得不先于偏殿内来打探,想着若真是刻不容缓的事,我就是硬喊也是要把皇上喊起来的。可是我来了,看着您洛元帅似乎并不急啊,还有功夫在这里陪我静坐,您说我该怎么办?问了是僭越,不问却是耽误,我该如何是好?” 锦衣这话说的可是有些噎人的,虽是发问却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洛长胜的身上。当下洛元帅就撇嘴言道:“贤妃娘娘这话可重了,我洛长胜可是大燕的臣子,为朝事而来自当禀于君王,贤妃娘娘照顾皇上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但自古后宫不问朝事,我又怎敢说于娘娘您,既然娘娘担心的是怕事不如我所说之急,那我这里给娘娘打个包票,请您将皇上唤醒,若娘娘有所顾虑,我也可自入殿而唤帝……” “大胆!”锦衣忽而一挑眉:“洛元帅,您可是朝臣,擅自入殿而唤君,就不怕人说你蓄意加害吗?” 锦衣的话一问,问的洛长胜挑眉要答,可此时锦衣却从领口摸出了一个玉坠来,当即取下拿着冲洛元帅一扬:“喏!” 这玉坠一摸一扬把洛长胜弄的十分糊涂,他疑惑的看着锦衣,不明白贤妃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此时锦衣却是再叹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悲的声音说到:“这坠子是洛贵妃在出事前给我的,说是皇上当初赠与她的东西。” “什么?”洛长胜一听是自己女儿的,整个眼的眼神都不对了。 锦衣起身慢慢过去,将手里的坠子一递,洛长胜自然是接了,此时锦衣才继续说到:“洛元帅应该知晓我是如何为妃的吧,起先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贵妃主子她心善是个好人,特别的关照我们这些丫头,我本来差点就被安贵人弄死在暴室里,却不想贵妃主子为了救我,而求了皇上。后来我得救出来,贵妃主子便将我收宫,希望我能给主子填福而有孕。这才是我成了贵人。蒙贵妃主子厚爱,多次关照,我苏锦衣才能得帝宠,只是不想偏偏悲事突至,贵妃主子却是去了……” “这些事是旧事,不提也罢!”洛长胜无法再听下去,毕竟自己的女儿动了寒食散而又伤人,这可是丑闻,尽管贤妃口口声声的还唤自己的女儿做贵妃主子,可他也知道这是个不能说下去的话题。 “为何不提?洛元帅啊!您难道相信那诏书之词?您可是贵妃主子的爹啊,贵妃主子什么性子您不知道吗?难道您真的相信那是贵妃主子的错吗?” 锦衣的话令洛长胜明显的双眸一瞪:“贤妃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锦衣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贵妃主子出事前给我的。她其实在出事前,已经告诉我,她要做什么了……” “你,你说什么?”洛长胜闻言惊的向前一步:“这怎么可能?她,她不是一时致幻而不清,误会了……” “洛元帅啊,您何必再我面前还这么说呢?贵妃主子可没把我当外人,您却当了我外人!这坠子可是洛贵妃当日口口声声交代让我有机会一定要给您的啊!” --还有一更正在写--......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借帝之名揽朝权 中 第四卷第三十二章借帝之名揽朝权(中) 锦衣这话一出弄的洛长胜更为惊奇。她贤妃可是苏家人对他洛家来说怎么也是外人,根本扯不上近。就算自己的女儿惜颜将她收宫另院是存了借腹之心的,但谁都知道皇上是封了这苏锦衣为贵人之首的,当初还因这事闹的朝堂内有所议论,但因此也就摆明了她苏锦衣是无法借腹给惜颜的,自然算不得一处。可如今这贤妃竟然不顾身份的在自己的面前说惜颜没把她当外人,这又唱的是哪出?尤其是说这坠子是惜颜要她交给自己的,只听的洛长胜是彻底的犯晕。 “贤妃娘娘这话说的,我洛长胜实难明白。”既然犯晕干脆就认了,他也想知道这贤妃到底要做什么。 “哎,洛元帅听着糊涂也是应该,毕竟宫闱之事有太多内情。本来我是打算什么也不说,只等着日后寻个机会把坠子交给你,也算全了贵妃主子的愿,但有些事偏偏发生,弄的人心力交瘁之余,更是为贵妃主子叫一声冤,故而今日里借着洛元帅前来,将坠子给您之余,也是想告诉你关于贵妃主子的事,免得您心里怨她!” “怨?我如何怨。就算她做了傻事,终归是我洛家的女儿,何况她已经故去,太后也说此事不再追究下去。” “太后是说了不追究,可是洛元帅就不想知道贵妃主子故去的真相?” “真相?”洛长胜似乎有了些激动:“什么真相?” 锦衣见洛长胜终于上钩,便是扯了衣袖擦拭眼角,继而声含悲戚的说到:“我和贵妃主子一个宫院,就算外人因着我做了贵人之首而心有责难,但贵妃主子却待我极好,她知我被封贵人之首,不再算宫奴,未免别人看低我,有时会与我相交见冷,免得让我难竖其威,但却与我是心心相惜的。贵妃主子出事的那天,我因不适早归,照例去她跟前问安,贵妃主子一反常态的与我说了些体己话,继而就对我说,宫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她已经厌烦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继而将这坠子给了我,她说她已经无望为帝生子,便希望我能完成她的心愿。我觉得奇怪就与主子不断相言,当我发现主子有轻生之意时,更是把这坠子还给她,希望她心里有所念而别做傻事。可是主子却告诉我,就算她不去做什么,宫里也容不下她,若是等着被人困死,倒不如为她的妹妹清除障碍。” “胡说!我女儿惜颜心质淳朴从不起恶心,你怎可污蔑于她……” “洛元帅,我是否污蔑贵妃主子,您自己再宫里走动走动,问上一问便会知!我今日来原本只是为问朝事如何而已,只是想起贵妃主子的嘱托才将此事提起,你若不信,我也自不再言,只是我今日里不得不说一句,贵妃主子与德妃都走的冤,您可别再学他们稀里糊涂的将你们洛家都赔进去!”说完锦衣便转身而去,不理会洛长胜了。 “贤妃娘娘请留步!”洛长胜此时心中五味陈杂,在他得知二女儿噩耗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意外,但是素来他知惜玉与惜颜不同,个性也极为要强,所以看到诏书内容的时候。他倒也觉得自己女儿做出那等混事也不是不可能,加之当时整个洛家都命悬一线,他实在没工夫去计较回想,只全身心的投入到保住洛家的事上,以至于今日他都没能细细的过滤,或者说,他是有些不敢去过滤的。 但是此刻贤妃毫不客气的在他的面前指责他的糊涂,更是直言他这样下去会把洛家都赔进去,不由的叫这位一辈子面对千军万马都不胆寒的元帅却是惊了心。 锦衣十分配合的驻足在屏风前,她并未回身,而是似有些冷的说到:“洛元帅不必担心我会胡言乱语,这些事若不是看在昔日贵妃主子对我有恩的份上我才不会提,反正今日里提过了,您也不愿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我这就回去,若皇上醒了,我即可上报请皇上见您,若是皇上未醒,那就劳烦洛元帅您等着,若是很大的急事,你耽误不得,不妨敲起登闻鼓,谁也不敢拦着您!” 锦衣说完便似要迈步,那洛长胜见贤妃时真动了气,忙是劝留:“贤妃娘娘请留步,是臣一时话语严重了!” 锦衣此时回身看了一眼洛长胜,脸挂苦笑而言:“洛元帅可是长辈,我又不过是个宫妃。这声臣我如何担的起?您有话直说就是,不必如此。” 洛长胜知道自己先前的态度是得罪了这位贤妃,一时不免有些尴尬,而锦衣此时却从袖袋里摸出一封奏折递给了洛长胜:“这个您看看,我刚才一时生气倒把这事给忘了。” 洛长胜见是奏折不由惊讶,但还是双手接了打开翻阅,而此时锦衣则平声而言:“这是吏部关于现任官员核查的一封告示折,上面除了文官也有你们武将,皇上有心新政新制,为此日夜操劳,即便是在病中也是挂着这事,近日里每每醒来就与我提及新制所行是实在必得的,可是一说起具体的实行,却有感叹手中无人。他虽三番四次的提及对您的信任,但朝中若只有您一个却也难成事,不由的对此次的科举选拔给予厚望。洛元帅,朝中是个什么情形,您清楚,我不清楚,皇上虽是喜欢与我畅谈此事,但毕竟我是宫妃,有些话无法说在明面上,而皇上的身上一直压着一座山。您的心里也定是清楚的,所以有些话,皇上面对面的难和您说,而我一个妇人,却可以当做闲话说于您:山若不除,帝意难明,重压之下岂有完卵?您三思!” 说着锦衣伸了手,摆明是要回那折子。洛长胜已经听的心中有所明了当下就还了折子,只是忍不住的问到:“贤妃娘娘好似很得皇上信任?” 锦衣浅笑:“若是洛贵妃又或者德妃在,这份信任只怕落不到我头上,实在是宫里没了人。皇上才不得不用我,信我。洛元帅,我今日里所言这些是为何,我想您定是明白的,您好好为国祚与洛家好好的思量思量吧!”锦衣说着将奏折收于袖袋内就要走,而此时洛长胜却是轻咳一声说到:“贤妃娘娘,今日里臣来要上报于皇上的急事,恰恰是有关于此次科举的。” 说着洛长胜从袖袋里摸出奏折递给了苏锦衣,刚才他已经看过那份奏折,其下的批示字体竟与自己的有几分相像,略一转心思,他便只会过来,面前的贤妃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 苏锦衣拿到手便是毫不避忌的打开来看,扫了几行后却只是皱了眉头:“竟有泄题之事?今年的考题不是翰林院拟出后,由太学定审,皇上几日前才敲定的吗?这不过才四五日的功夫,竟已经泄漏?” 锦衣这几句话一出,可把洛长胜给震了半天,不由的抬眼仔细的瞧这位贤妃,此刻他才算真正意识到面前的贤妃好似很清楚政事。 这一细瞧不由的令他呆住了,因为贤妃的眉眼里竟生着一丝熟悉,偏这份熟悉之外却叫人有些恍惚,好似许多年以前,他也曾看到过一个女子满目睿智下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锦衣注意到洛元帅的目光,她慢慢的转头看向他,眼里是不卑不亢毫无闪躲,甚至她的下巴都是微微抬起。 无形中的骄傲蔓延开来,令洛长胜不由的心口一个抽动,而下一刻锦衣则开了口:“洛元帅不必这么看我,宫妃过问朝事却有不该,但为了皇上,我苏锦衣不怕亦不在乎。这份折子我稍后待皇上醒来便递交,虽是急事,却在皇上这里不比急于一时,但洛元帅只怕有的忙,需暗察为上,先有个眉目才成。还有。这事最好不要宣告出来,以免打草惊蛇,免得您是一心为朝肃清蛀虫,却反遭陷害啊,毕竟我已经见过一回陷害了,可不想看着你洛家再遭陷害……” 洛长胜起先是点头相应的,可后话一听不由想到先前的话题,当下便言:“贤妃娘娘,您既然知实情就请直言于臣,这般一知半解的,臣这心里就跟吊了桶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实在难安,您就请直言吧!”说着更是弯身行礼,再无轻慢之意。 锦衣立刻上前作势轻抚,口中却是一叹:“哎,不是我不想说,先前有勇气说时,您不信我,如今我哪里还有勇气说呢?” “贤妃娘娘,请看在您那一声贵妃主子的份上,还请知无不言吧!” 锦衣做势为难的左右踱步后,这才开了口:“洛元帅,您两朝为官,总应该是见识过什么是无中生有,什么是有口难言。锦衣身为贵人之首时,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若不是贵妃主子几番提醒与安抚,大约我也活不到此时吧!”说着锦衣似是凄苦的笑了一下:“洛元帅,今日您那般说了,我也就直言相告,当日贵妃主子是与我明言她被人陷害已食寒食散久已,而因着被安贵人所害落胎太医诊治时已知底细并报于皇后,她知她天明便是死期,故而才将坠子交给我,说希望我来延续她的心愿为皇上产子,而更希望我把此坠子给您,好叫您也有可见之物。当日里我虽不信,却架不住娘娘心意已定,我不信皇后会不容此事,但贵妃却叫我自己保重,更叫我信她……” “你说是皇后不容她?”洛长胜一脸阴色,而锦衣却是一个苦笑:“这话是贵妃主子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昔日也不信的,直到后来贵妃主子出事后她贴身的春梅竟成了皇后娘娘跟前的丫头,我才觉得似有蹊跷……哎,洛元帅,您还是自己去查查咱们再说吧,免得我有诬人之嫌!与您说了这么多,我也不便久留,这就回皇上跟前了,这些事您还是自己思量吧!”锦衣说完也不再管洛长胜径直绕过屏风回往正殿,留下洛元帅有些眼红的站在偏殿:只因为我是汉臣,只因为我有所长,难道就不容于朝吗?......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借帝之名揽朝权 下 第四卷第三十三章借帝之名揽朝权(下) (今日只一更,但是是二合一的章节哈!) 锦衣回到正殿就瞧见围着布团掩住口鼻的蔡宝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皇上床边。便踱步过去轻言:“好了,我回来了,你还是去外面候着吧,这里我照看着就是。”说罢就顺手拿了帕子去给顺帝擦拭。 蔡宝有些心疼的瞧了锦衣一眼:“娘娘,您把小的也留着得了,皇上这两日如此反复实在吓人,您这身子又笨重,万一累到您可怎么办?” “不碍事,我反正也是陪着皇上罢了,左右都是闲着不是,你还是去外面候着吧,有什么事还要指望着你跑呢!”锦衣说着又想到偏殿里的洛元帅便又说到:“对了,洛元帅还在偏殿,你去陪着他出去吧!” “是,诶,不知洛元帅说的急事是……” “倒也不见的多急,不过是有封奏折要递交给皇上罢了,只是我瞧着他两鬓见白,不由的想起这贵妃和德妃,一时有些唏嘘便和洛元帅说了会子闲话,哎。他那把年纪,一双女便薨在这宫里也实在够悲伤的了!”锦衣说着叹口气打发了蔡宝去,蔡宝当下也就应了退了出去,去偏殿相请,而锦衣则给顺帝又擦了擦,这才去往窗棂前而观。当看到洛元帅和蔡宝两人一边说着什么远去的时候,她的唇角轻勾,眉眼也见笑。 怕的就是你不问不查,只要你啃问,总有是非之人添油加醋,或是不清不明,越是如此,你越会相信你的一双女儿是死于非命! 锦衣笑着从袖袋里摸出了两封奏折,一封还于书桌,另一封在放在了顺帝的枕头前,这才回身到软榻上小憩。 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药性见失,顺帝这才从昏睡中醒来。此刻他发了一身汗,浑身燥热,不耐的欲要张口见锦衣睡着,便也没出声,只自己打算起来倒些水润口,忽而敲到枕边的奏折便是奇怪,顺手拿起来瞧看,却是看的一张赤红的脸发黑:“锦衣,锦衣!” 锦衣被帝王急声唤醒,便是赶紧到跟前伺候。而顺帝却是扬手:“这奏折是何时送来的?早上?” 锦衣摇了头:“这份是下午的时候洛元帅说有急事相求而送来的,可那时候皇上您药性未散无法唤醒,臣妾又怕耽误了正事,便叫蔡公公将洛元帅引到了偏殿,私下去问了何事。臣妾一时是从权益,但有所僭越还请皇上恕罪!”说着锦衣扶着那大肚子便要下跪。 如今她可是近七个月的身孕,顺帝怎敢让她跪,赶紧摆手:“好了好了,朕又没怪你!朕问你之后呢?你应是看了这折子的吧?” “是,当时洛元帅本不欲告知臣妾,但臣妾说了您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不是拘泥的时候,便将此奏折要臣妾交给皇上您,臣妾斗胆看了奏折,一见是此事,也是大惊,便问洛元帅有何法子,洛元帅知皇上您有心制新朝新制,如何能不替皇上着想,也是忧心忡忡,臣妾恐一时冒然而动。不但会打草惊蛇,更怕不能顺藤摸瓜将此等毒瘤铲除,便请洛元帅先不声张此事,私下暗察,而臣妾便在这里等皇上您醒来再做汇报。皇上您现在醒了,不若拿个主意?又或者叫蔡公公给您传洛元帅来?” 锦衣一脸自然之色,说的更是随心随意,顺帝瞧她如此自然只当她是一心为自己而做,不但不觉得她所做僭越,倒觉得她十分贴心,当下抓了她的手:“你处理的极好,还做朕只怕都会因一时之气而难容,如今洛元帅已经去暗查,朕也没必要传话于他,免得被人注意,还是明日里等他来时,顺道问了的好。锦衣,你可真是朕的好帮手,朕发现你竟有治理之能。” “治理?”锦衣装作诧异的眨眨眼,继而笑了:“皇上是想安慰臣妾吧,臣妾哪里来的治理之能,不过是闲在此处有的是时间消磨罢了,说来臣妾一看时也是恼的,但臣妾身为女子本就不善于这朝事处理,只是想到这等要与皇上你作对之人实在可恶,便想着如何能抓了他,这一想倒发现若冒然去了会惹事,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于洛元帅,未料他也是极为赞成。说来,这治理之能该是洛元帅才是,要不是贵妃和德妃出了事,也许他还能帮皇上您更多的忙呢!”锦衣说着略略低头有些伤感之状。 顺帝瞧在眼里见她如此女儿态,也只当她是和洛贵妃当年心近的缘故,再想想那一对佳人就这么去了,自己也是有愧,不由的拍了锦衣的肩:“难为你还念想着她们,但这事还是别在提的好,宫闱旧事,都提不得。” 锦衣点点头,装模作样的擦了眼角,这边扶了顺帝去书桌边开始处理政事。 …… 深夜,洛府书房内洛长胜一脸悲色的靠在大椅上仰头灌酒,他面前的书桌上全是散乱着书籍奏本,十分的狼籍。 房门轻推,一脸秀容的洛夫人进了房瞧见自家老爷如此模样,赶忙奔了过去:“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好好地,您可别吓我!” 洛长胜闻言转头而看,见是自己的夫人,发红的两眼竟是一涩,不由的低头暗泣。洛夫人见状赶紧去夺下那酒壶。将洛长胜的脑袋揽进怀里:“老爷您别这样,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 “不,没有,没有!”洛长胜忽而摇头将自己从夫人的怀里挣出便是要伸手抓酒壶,洛夫人见状急忙去抢:“好好的,你这又是做什么?前些日子你不还劝我想开吗?如今我才见好,你倒混上了,你倒底想叫我如何啊!”洛夫人说着不由的强调已变,眼泪也是吧嗒的掉。 “夫人啊,都是我混啊!当初你就说不要把那封信给太后拿去。我就该听你的啊,是我一时糊涂,想着怎么也要给女儿争一个后门为妻,却不想不但没挣到,二女儿也送了进去。可我竟傻乎乎的想着,一双女儿在宫中,我洛家今生可得庇护,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我的外孙也能为王。可结果,一双女儿却是搭了进去啊……” “好了,老爷,你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何意?是咱们一双女儿被养的一个不谙世事,一个娇惯任性,如今都……哎,罢了,不提了……”洛夫人说着伸手去摸眼泪,她不能和夫君一起整日都在悲伤之中,尤其二女儿之死更有害嗣之名,若是这般被有心人瞧了报了,他们洛家刚躲过去的祸只怕又会回来。 “夫人啊!我们的女儿是,是冤死的啊!”洛长胜说着忍不住砸了下桌子,桌上的酒壶当即跳落于地,摔了个稀碎。 “什么?冤死?”洛夫人一时错愕后,竟是扯着夫君的衣领而问:“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啊,今日里我入宫报朝事于皇上,因帝王昏睡我没能相见,却见到了贤妃娘娘。” “贤妃?嘶,可是那个当初和惜颜一宫的?”洛夫人记得多少有过信,但具体的却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是,她本是惜颜看上的借腹之人,但因为生的美貌极得帝王喜爱,因而当时封了贵人之首,也就没了借腹可能,但是难得的是她和惜颜却是一心。我今日里入宫遇到她,她把皇上当初赏给惜颜的玉坠给了我,说这是惜颜的意思,因此我才知道惜颜当日并不是一时发疯致幻伤人性命,而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为啊!”洛长胜说着眼泪又落。那一张风霜之容,泪水在沟壑内浮沉。 “老爷,你说清楚点说清楚点!”洛夫人这般听来一半迷糊,眼下她只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清楚的告诉她,到底她们的惜颜是怎么个冤枉,怎么个走投无路。 “当初咱们知道的是惜颜被那曹家的无意害落了胎,继而她发疯杀人,虽被发现服用禁药,但咱们都认为她是伤心过度,可今日里贤妃告诉我,咱们女儿出事前,是亲口告诉贤妃她是被人陷害食用了寒食散,后来曹家的又害她落胎,太医诊治发现她有食用禁药而报于皇后,她怕皇后治她而甘心一死为咱们惜玉铺路啊!” “什么?这,这是真的?” “是真的,起先我也不信,毕竟咱们与拓跋家无怨无仇,惜颜更不是个会与人结怨的丫头,再说了,那皇后也是一直贤惠有佳,享有声名的人,所以贤妃起初说时我不信,之后就算有怀疑也是不敢冒信的。可是我今日与蔡公公闲话后,知道这位贤妃与咱们惜颜特别相近,尤其惜颜被冷之时也是不离不弃知道规矩与疼人的,而且问起来,蔡公公也说,那日里贤妃的确去了惜颜的殿里,回来后是满脸是泪,后来惜颜出事,她就是被查也不肯说出惜颜说的话,原本就是想为了帮惜颜掩盖她服用禁药的事。我听后唏嘘,有防有诈,便借口询问疫症之情,在宫里问了几个宫人,所言无不是这贤妃不参事,不欺人,更是将咱们惜颜一直当主,所以我才相信相信贤妃所言非虚。” “这么说,咱们的惜颜是被冤枉的,可是你刚才说是有人陷害她食用禁药,是谁?” “贤妃没明说,但是提及了皇后提及了皇后身边的丫头春梅……” “春梅?那不是当初惜颜进侯府的时候,太后拨给她的人吗?” “是啊,所以我也纳闷,可是我一打听,这位春梅真的在皇后跟前伺候,而贤妃虽为明说却暗示我,叫我小心,免得洛家再逢解难。” “解难?怎么,又有事?” 洛长胜似是无奈的点点头:“一直以来这事就有,只是我不肯信,不肯认,不肯面对罢了。毕竟我们无怨无仇啊,毕竟我和他曾经也是侯爷的左膀右臂啊,可是我糊涂了,我把那信一亮,自以为多年沙场上的兄弟,其心其谊可比玄铁,却哪里料到,战事一停竟是清算之时,那拓跋家为了保住后位,为了外戚之事而,而不容我们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洛夫人完全惊住了,她的脸色一阵红白之后竟是冲着洛长胜嚷到:“那她那,她就不吭一声吗?” “哈哈,她姓什么?她姓的是拓跋!夫人啊,当年她如此决绝而去,为此我心痛非常,可是是你让我看清楚她的眼里无有情爱,只有家族算计。对啊,想想看,记忆里的她从来就是不会低头的女子,可偏偏她为了家族却低头于他……” “你,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洛夫人有些恼色的跺脚,只顾责怪却全然忘了是她先提起的。 “我提不是与她还有一丝什么情谊,自她嫁给侯爷,我娶了你,我们就不再有可能,我当年出手也与她无关,不过是因为看不下去昏君误国!只是没想到,我们洛家如此忠心,却是如此下场……” “可她明明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们的女儿啊?” “夫人啊,你糊涂了吗?保护?她毕竟是姓拓跋的,我难道能指望她帮我们吗?” “这么说,这么说,我们的女儿难道是被她害死的?”洛夫人的眼已红,她甚至是双目圆瞪。 洛长胜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害得,听贤妃的意思只是皇后,但是,她那么心狠的人什么做不出来?当年明明与我言对,却一转头布下一局将一对鸳鸯拆散,可怜我当时不知,还道她与我都是可怜人,打算面圣,要不是你告知我并让我看到那一幕,我真不会相信她能如此决绝。但是我却因为知道她为家族的筹谋而原谅了她,甚至当我听到妖妃祸国时还庆幸侯爷没娶那女人,并扬言要抢进宫中先杀了那女人,免得侯爷去犯错……”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是太后,若然是她害得我们女儿,我们又如何能报仇!” “夫人,别急,给我点时间,我总能查个清楚,若当真是她害得我们,我就是冲进殿里亲手杀了她也再所不惜!”洛长胜说着竟是捏紧了两个拳头。 “等等,你刚才说,我们一双女儿都是冤死的,难道惜玉也是?” 洛长胜听闻此言轻摇了头:“我还不清楚,打算明日里去天牢和宗人府那边打探一下。毕竟那边宗亲的人多,我要谨慎而查。不过我现在想到惜玉,倒觉得也许她就是因为知道她姐姐是被逼死的,故而动手害了一双皇嗣,若是那样,至少倒可以证明是皇后害了我的惜颜。否则她虽是任性也未必会去残害一对婴儿!” 洛夫人听了点点头:“对,一定是,老爷你一定要查个仔细,我们的女儿不能这样被冤死啊!”说着她恨恨的咬了牙,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小姐!你若真是你对我的女儿下手,我就是拼上一条命,也会要你赔命! …… 清晨时分,顺帝再一次发起高热,锦衣与太医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他终于退了些热后,蔡宝却是报着洛元帅有事求见。 顺帝心知是何事,叫蔡宝传话让人去偏殿等着,随后自己便打发了太医出去。锦衣挂念着顺帝的身子,不免面露忧色,顺帝瞧着拍拍锦衣的手,便要往偏殿去。但锦衣却此时出言喊了蔡宝,叫他将人直接领进正殿,而她却借口散布知趣的出了殿。 自顺帝发病时至今日已经有十余天,她一直都是不离承乾殿半步,如今出来一走,倒看着四月的天有些为怔。 此时蔡宝又领了洛元帅往正殿来,两下眼一对,这位洛元帅竟未在拿捏身价,对着锦衣躬身问安:“臣见过贤妃娘娘。” 一声臣,锦衣知道这洛长胜已经相信自己,故而她淡淡的回礼说到:“洛元帅客气,皇上在正殿等你议事,您这就请吧!”说完偏身让步,十分的客气。 洛长胜略是抬了眼后随蔡宝入了正殿,而锦衣这才召了落云叫她陪着自己去太后与皇后处都坐坐。 延寿宫里太后这会也好不到哪去,她因着被染也是发了病症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长的原因,看着倒似比皇上还重。锦衣只是进去和太后说了两句话,就见太后也实在没什么精神,便自觉的告退出来去往安坤宫了。 锦衣一走,太后便扬手唤了莲儿,慢慢的说到:“光听着说她如何操心,却没见到,这会一瞧下巴都尖了。你去给孙太医那边知会一下叫他给盯着点,别把贤妃给累坏了,要是不成就说一声,我把她打发回去就是。” 莲儿见太后挂心着皇孙,自然满口应着,不过为了安抚太后怕她担心,也把得来的信儿赶紧抱给太后:“夫人别担心,这贤妃倒是心里有数的人,听说孙太医每日里除了给皇上扎针问诊的,也是给她管着药的,如今出了疫症,那孙太医护着他儿子孙寿海,所有的药都是自己看着,倒也仔细,那贤妃跟前的落云也是在承乾殿外,每日里倒是熬了不少补汤给皇上与贤妃一起补着呢,您就安心吧!” “哎,这孩子一天没落地,我就一天不得安心,这次我想过了,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到我这里,我养着!”太后说着喘了喘又说到:“对了,皇后那边最近怎么样?” “皇上那边封了殿,您这边封了宫,皇后也是无趣,如今每日里也就花园里转转,平时都窝在殿内足不出户的,不过最近,她院子里的那个铃兰倒是到处跑,大大小小的瞧着,倒是竟和那些老人串门子,估计上次被皇后打了顿,知道自己被嫌了吧,忙着巴结呢!” “哦?有这事?”太后蹙了眉:“莲儿,叫人盯着,免得趁着咱们都这会的没精神,弄出什么妖蛾子来!去!” “是。” …… 锦衣在安坤宫前刚站下,蔡宝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贤妃娘娘,皇上寻你呢,快回去吧!” 锦衣闻言点点头,站在宫门前扶着落云略是蹲了下身,这边随着蔡宝走了,门口正传声的丫头一瞧,当下就撇嘴进殿去说。 拓跋端秀打扮的光艳非常的坐在殿内正等着她来,打听人说她去了太后处,她就在盘算着今日里正好问问皇上的情况,末了再试试那苏锦衣的。却没料到人到门口竟被皇上给传了回去,心中不免愤恨,而此时另一个丫头进了殿,将一封信笺递了过来:“皇后娘娘,这是端亲王送来的安事单子。” 安事单子说白了,就是现在的红白事操办的罗列单子,两位小皇嗣按照夭折无行大礼,无专陵而备,但毕竟是皇子皇孙的,还是操办了下,但主要都是有亲王府出面的,这份单子便是细办后的回执单用以说明的,更是罗列了清明大节亲王代为孝敬的细节。 太后与皇上这般病了,宫内再压,这些事上却是包不住的,所以干脆的说与端亲王知道,由他操持代为出面也是合乎规矩的,毕竟夭折的是皇家子嗣,帝王伤心不已再去瞧了,更是伤心,以此为借口谁能说出个不字? 拓跋端秀接了信笺便打发了人去,当下就看起这单子来。宫内所传家书和单子,其实都是先过了手的,所以常常都是些场面上的话罢了。拓跋端秀拿起便逐行而扫,却是一直在找那讯息,等到在第二页瞧见法事超度之后写着有以白芷烧粉而熏窖后,终是满意的舒出一口气,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算着了地。 她将信笺一折装好,便顺手放进了妆台的匣子里,而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口中自喃:“昌儿玉儿,你们要在那边保佑娘啊,让娘把这些抢你们爹的贱人们都统统撵出去。娘已经失去了你们,不能再失去你们的爹了!” …… 锦衣回到正殿,还以为洛元帅已经走了,岂料一进殿,竟发现洛长胜坐在绣凳上,而顺帝则靠在软塌上半眯缝着眼半在交代:“就按朕说的这般做,一旦有信便来报,未免打草惊蛇,就还是照昨日里的法子,将信报于贤妃知道,她倒时自会知会朕的。至于这次的考卷,照阅不误,要跟没事一样,等到放榜之日,朕自有主张。” “是,臣知道。”洛长胜应了皇上的话,这才转身冲贤妃行礼,而锦衣也赶紧的点头示意后回到了顺帝身边:“皇上急传臣妾,臣妾还以为洛元帅不在殿内呢,进的冒失了些,不耽误皇上您与洛元帅议事吧?” 顺帝轻笑着摇头:“若怕你耽误就不会急传你回来了,实在精神不济有心无力啊,先前朕和洛元帅聊了聊,如今出了这件事,只怕新政新制也要和这事一并办了才好,越是能打个措手不及就越是好,所以朕和洛元帅商定了下,今期除了盯科举的事,如何选出一批能用的老人也很重要。朕叫洛元帅给你理出一份人事单子,你回头看看,有个准备,今日里孙福兴也说了,只要再熬过两日,朕也就渐渐无事,所以你也是时候准备一二了。” 顺帝这话说的没藏没掖的,令锦衣有些意外,但是略一顿她也明白顺帝如此的不避讳洛元帅,只怕也是希望洛元帅能从旁协助,毕竟这新政新制若是皇上希望全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身边无人撑着定是不成的,而宗亲一直都喜欢将胡人之上,如今的偏执却并不适与一国。 “皇上如此信任臣妾,臣妾唯有从命。”锦衣并不推诿,当下便应,顺帝满意的交代了几句,也是打发了贤妃亲自去送洛元帅出殿。 锦衣明白顺帝的意思,是要自己与洛元帅建立一份合作的关系,显然顺帝日后是要打打算借洛家的手来做一些事,但不能明着从他的口中叫洛家去做,故而要借自己来传递。因着前些日子皇上就与她提过,她也早就盼着这个机会,当下便引了洛元帅出殿。 “臣谢过贤妃娘娘提点!”洛长胜跟在锦衣身后几乎走完了台阶这才小声相谢,他知道皇上的耳力,故而有所避讳。 锦衣驻足回望:“洛元帅客气了,我和洛贵妃好歹也是主仆一场,她对我的恩德,我总是要报的,所以才告诉您那些,但我不是个生事的性子,所以其后的事,我实不想参与。尤其是这是关系着皇后娘娘,我不过是一个宫妃,无权无势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今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留神。不过,皇上的交代您是听到清楚,无论你这做臣子的还是我这做宫妃的,都因为天下百姓着想,为国祚着想,所以今后有什么皇上不便的事,就有我来递话了,只是咱们相提实在有些别扭,过几日皇上好了,循例的命妇侍奉也将照旧,倒时还请洛夫人从太后那里出来,借缅怀之余到凤藻宫坐坐。” 洛长胜听的清楚这其中的意思,当下应了:“臣知道,臣会安排的。贤妃娘娘也请不要说什么无权无势的话,有权有势往往还惹麻烦,倒不如此刻一身干净的好,但若是娘娘有所需,也大可直言,昔日惜颜与娘娘有份情谊在,我洛家也绝不把娘娘您当作外人!”说完冲着锦衣微微躬身。 “如此,那锦衣谢过了,他日待我生产后,也不必担心无有照应了。”锦衣说了这话便准身回殿,而洛长胜一怔之后却是对着锦衣深深一躬大步而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端秀发难锦衣惊 第四卷第三十四章端秀发难锦衣惊 四月的中旬,顺帝终于告别昏沉的日子而逐渐康复。由于人已经进入恢复期,锦衣也无再伺候下去的理由照例就该搬殿。但这些日子,锦衣一直在帝王身边,除了照顾他更多的是在朝政上的帮助,而顺帝也已经完全适应有她帮手,更是喜欢与她谈论政事,故而锦衣说搬,他便拦了,而锦衣其后也故意不提。 洛元帅一边暗查科举之事一边也查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宫里的旧事,只是科举之事明察暗访十分有效,但宫闱的打探却叫洛长胜陷入云中雾里。宫内自古都不缺是非之人,只要见着钱,那嘴巴就能随你要的张,故而这十来天下来洛长胜打听到的事件真相就有七八个版本,不过这些丫头太监的都私有忌讳之言,每每说到关键处,竟都搪塞敷衍说不到点子上,若细问竟是答不知了。这么一来洛长胜更加相信是太后害了自己的二女儿,毕竟能叫这些嘴碎的不敢言,定是上层之威,而这个上层似乎也不言而喻了。 四月十八日。顺帝已经瞧不出病容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精神奕奕,只是每日里还需针灸汤药而已。这日清晨他传了洛元帅进殿后不久就召集了文武百官与朝堂相见,问了一些政事后,便从宰相手里接过科举名录单子。 单子上罗列着已过考生的名字,顺帝装模作样的问了几个人,却迟迟不肯点选出头三,正当大家略生疑的时候。顺帝却叫礼部尚书丁大人将所有考生召集,在国子监候旨临驾。 今日本是点选之时,各考生都在国子监等着放榜,更有一些有把握的,留在客栈内等着报喜。顺帝这番吩咐令大家意外,但是他却是装作一时兴趣的说到:“朕多日不出,正觉乏闷,如今倒不如正好出去瞧瞧……” “皇上您……”宰相大人自然出来拦挡,但顺帝却是一摆手:“莫讲令我扫兴之言。诸位爱卿啊,你们可知朕此刻是何等的开心?看着这单子上一个个名字朕想的可是,这乃是我大燕第一批京考官员啊!战事纷争,科举乃废,朕一临朝,便称恢复,却因诸多原因,去年并为成事,今年行事之时,偏朕不适在殿内养病,完全靠的诸位操持。如今朕已好了,今日又是放榜的日子。倒不如朕亲自去瞧瞧,三甲留在朕面见几位头名后再定。” 顺帝说的在情在理,宰相和内阁也无可挑剔,不过却有官员附议:“皇上,若是如此只留已过考生即可,何必统统召来呢?倒是人声鼎沸的只怕……” “不能那么说,考过的是我大燕新血,考不上的就什么也不算吗?敢问再坐的有几个是一次便高中的啊?朕要让天下的读书人知道朕爱才惜才,所以也自然是要去见见的!”顺帝说着一摆手:“好了,就这样吧!诸位今日也是辛苦,不必回各处署事,今日就与朕同食吧!” 皇帝赐宴同食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虽百官早朝后历来都有一份天子赐宴,但那不过是个名头。大多都是在各处各署领用,也基本都是各处的厨子做好的,只不过这份是有皇家供养,故而也算天子赐宴。但今日里皇上却说同食,又留百官不回各署,这便是真正的赐宴了,而前朝旧例里,能获此殊荣的往往这有两三个重臣而已。 这么一来百官叩谢。更是个个满面红光。 端亲王听到顺帝要宴请十分震惊,加之先前的事,有些另他不安,刚要说话,却见顺帝从龙椅上下来,直到他的身边:“端亲王,今日朕特别吩咐了御膳房做了道你最爱吃的乳羊肉,一会可要多吃点啊!”说着拍了端亲王的肩后,竟是邀请百官一起和他去流音殿同食,更与左右环顾说起一月前太后为他寻了几个乐师舞姬,今日不如同食而观,一时间君臣可谓份外和谐,而连端亲王的那点不安也在仔细观察过顺帝神态后,不了了之。 宫内是载歌载舞君臣同乐,宫外却是人仰马翻气氛紧张。洛元帅命手下的心腹兵将将城门紧收盘查,凡是发现是考生的,无论他是无盘缠逗留还是失意害病统统送至国子监,而另一对人马则在核对已到国子监的考生后将未到的纷纷请进国子监。 丁尚书自女儿出事后,就曾请愿告老还乡,顺帝虽时气恼芳修容做了混事,却不是个糊涂的君王,他知道丁尚书的性子乃是刚正不阿的人,加之朝事也需他担待,故而留任并不冷眼恶讽。今次的事更是传下一封密旨由洛长胜带给了他,故而朝堂上顺帝开口这丁尚书丝毫不废话的应了就去,其实就是早早来安排。 考生们被这气氛弄的是心中忐忑,更有一些心虚者怕是事发遣人知会,但岂止这国子监一旦进来了,却无出去的机会。就是想与人相串却都被一群兵勇监视,好似个个都是罪人一般。不过事总是百密一疏,还是有一些人发觉不对,急报于朝内,妄图告知各位大人,可因着早是筹划好的,蔡宝便是一脸大惊小怪的接下各路消息,装作回殿禀报,实际上是一字未吐,当看着那些受托之人猴急的模样,他却在心惊中将他们一一记下,毕竟锦衣早一日就已经知会与他,叫他趁此注意这皇上的近身太监里,有哪些是生了外心的。 吃了酒听了曲的午宴一毕,顺帝便带着百官摇摇晃晃的上轿出宫去往国子监,而那些外心的太监跑腿的却都被蔡宝叫人给撵了出去,因此那些人还是未能接上头。 守在殿角的欢喜见他们出了宫,这边急急的往承乾殿跑,去报于锦衣。 锦衣知道皇上的行动将从今日开始,心中虽是有把握的,也难免不会紧张,而落云怕她想的太多,惊着肚里的孩子。便不时的说些宫里的八卦流言来给锦衣缓解。两人就这么有话没话的在承乾殿外边说边等信儿。 待欢喜跑到殿前告知锦衣皇上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出殿时,她便下意识的捏了落云的手:“开始了。” 落云不清楚这些,只知道锦衣与皇上都是有要事做的,自然是只管点头,而锦衣却是有些兴奋。她知道只要这事一成,自己手中将会有一股势力挂着天子之棋的名号为己所用! 正当心中溢满这种兴奋与期待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丫头风风火火的往承乾殿跑来,前方的太监伸手向拦,落云却在锦衣耳边说到:“我怎么瞧着好似红袖?” 话音一出,锦衣立刻拍了蔡宝的肩头,蔡宝会意的前去说叫放行。锦衣却是心中惊攥了拳头:红袖怎么回来?她不是留守在宫内的嘛?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正当她想着,红袖则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主,主子。不好了,皇后娘娘不知道哪里听信传言前来寻事,知道,知道您还在承乾殿内更是发火,她,她这会已经去了延寿宫里,奴婢,奴婢怕出什么事,特地来报信的。” 红袖大喘气的说着,脸色也隐隐发白,锦衣瞧着便知这事绝不是小事,毕竟红袖可是老人,不但沉稳,更是早对宫中的事有一套应对的本事,如今这般白脸的来报,显然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别急,先喘过气来,咱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传言?”锦衣安抚着红袖,面子也保持着一份冷色,她知道任何事发生都不可以慌,只有冷静的面对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红袖喘过气来,十分不安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蔡公公,锦衣便立刻出言:“你说吧,蔡公公又不是外人,快说!” 红袖点点头说到:“主子您在承乾殿里,皇后娘娘曾有两次散步路过说进来坐坐,奴婢听您的意思,待您出去就紧锁宫门,故而并未开启。今日里,皇后娘娘又来,却不是以往那般和气随心,却是十分生气的说要质问。可您不在宫里,说起来也是大家清楚的事,却哪只皇后并不知您未返宫,便似是火上浇油更加气恼。说,说您是贼心不死,心中有恶,这便去了延寿宫那边说要报知太后,令她遣人来拿您。皇后走后,奴婢思想不过,不就是一个未返殿嘛,至于皇后如此动怒?奴婢便将宫门落锁,出外打探,哪知晓这一打听可不得了,竟是今早皇后娘娘在花园里转时,无意听到几个婆子说您长的和昔年的懿贵妃十分相像,皇后听见了好奇,就把那几个婆子叫到殿中细问,谁知道最后皇后十分震怒的出来,奴婢找了阿合阿妙们去问,才知道,那些婆子都是宫里老人,本只是闲话说说您的容貌,却哪知道皇后一问,她们,她们竟说您和懿贵妃十分相像,说,说您是前朝的琼华公主!” “什么?”锦衣听的红袖说了一半就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言语,但是她万没想到竟真有人敢这么说她,当下不觉拔高音律,而此时蔡宝更为惊讶,几乎是跳脚的喊道:“琼华公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釜中水沸两生煎 上 第四卷第三十五章釜中水沸两生煎(上) 蔡宝可是跟着顺帝寻那懿贵妃与琼华公主画像有半年之久。后因无果这才不得不死了心的,可这会听到有婆子说贤妃就是琼华公主,他比锦衣更显惊讶。 锦衣是何等细心的人,即便是这会震惊却也将蔡宝的反应看在眼内,当下心里就是一声咯噔,继而想到了顺帝当初那句话,再思及自己当初与皇上的相遇,立刻脑中闪过一片光火,侧目而问:“蔡宝你为何听之此信比我还惊?” 蔡宝张着嘴愣了下才答:“我,我就是很意外,你,你怎么会是琼华公主呢……” “不,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你不是惊讶的我被诬陷,而是惊讶的是那琼华公主四字对不对?你说,到底这琼华公主因着什么令你如此大惊?你若当我是你妹子,你就说!”锦衣一边逼问着一边动手抓了蔡宝的衣袖,她双目圆睁一副非要答案的样子。 蔡宝本不欲答,毕竟那是他和皇上之间的秘密,但是眼瞧着锦衣如此姿态他不自觉的就有一种怕,而此时落云和红袖却已经大呼小叫着安抚锦衣。生怕她动了胎气。蔡宝毕竟是把锦衣当自己人的,瞧着锦衣这般神态,只怕她胡思乱想而伤了身子,唯有老实交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皇上和我一直都在私下里找懿贵妃和琼华公主的画像,毕竟你知道,懿贵妃之貌已经被谣传成神,皇上好奇便带着我寻来着,只是说来也巧,我们怎么找都没找到那这两人的画像,今日里听到竟有人说您长的和琼华公主像,我,我一时惊诧而已。” 锦衣心中一个冷哼,面上却是收手自喃:“怎么会呢?琼华公主究竟是何模样?红袖,你是老人你应当见过?我真的像吗?” 这话问的红袖都是一愣,但她心思转的快,急忙答话:“主子怎么这么说,但凡是个人也总有眼耳口鼻的,这眼除了大就是小,再无非就是中不溜,这说起来脸上的东西都这么回事,若说像,是有那么点,毕竟奴婢见到您的时候也是有些意外,但像只是像而已,谁还能就把像的硬说成是?不过是那些婆子们胡说八道而已……” 红袖的言论不过是试图为锦衣解围,顺着她的话说而已。其实这会她也是没了主意的,毕竟她没料到这事竟会被捅出来。 “啥?真的像?”蔡宝这会却似很激动,听了这话更是两眼放光。锦衣瞧着只觉得懊恼,心中想起当初和皇上相遇的情景,不由得开口:“蔡宝,我与你和皇上相遇之时,难道你们就是在,在找画像不成?” 蔡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可是就是奇了,其他的人都在,唯独少了懿贵妃和琼华公主的。不过,贤妃娘娘也别太理会这些,那琼华公主不是送出去当尼姑了吗?怎么,怎么会有人这般诬你?”蔡宝这会没那么心惊,倒是恢复了些理智开口安抚起锦衣来:“那些婆子就是嘴碎,弄不好就是瞧着皇后来了兴趣,满口跑马瞎说一通,这会的,倒把皇后给说的……也不对啊,前朝公主?这帮婆子们也真敢说,真不怕嘴被撕了啊!” 蔡宝正纳闷的嘴巴里嘟囔之时。锦衣却是抬头看见太后跟前的孙常孙老太监甩着拂尘往殿前而来,知道有些事必须要面对,当下就扯了蔡宝的话急声吩咐道:“蔡宝你听着,扯上前朝公主的事,我生死难料,皇上这会的在国子监处理大事,一时半会的只怕回不来,而且你我也知这个时候,是紧要关头,出不得一点纰漏,现在太后叫人来传我过去了,少不得要询问,但我腹中有皇家子嗣,应该是无碍,所以我要你一会出宫去找皇上,告诉他我这边被人诬陷之事,但你切记,定不可让皇上回来救我,一定要告诉皇上让他以国祚为重,免中他人调虎离山之计,先把三甲考出选中,再做定夺,三五天内万不可过问我的事,以免被人从中作梗,而是一定要将可用之人选出才成,你记住了没?” 蔡宝闻言虽是惊讶却只有点头的份,而锦衣又补了一句:“这些话万不可对他人言,可知!皇上的新政绝不能出一点纰漏!” 蔡宝点头迎着,那孙常却已经登完阶梯。此时锦衣倒是抬了头自己先迎了过去。 “孙公公您怎么来了?可是太后好些了,要召我过去?” 孙常皮笑肉不笑的一哼:“贤妃娘娘倒是料事如神呢,太后确有传您过去,那就请吧!”说着一比划。 锦衣挂着笑的转身伸手要落云搀扶,而孙常却拦了:“贤妃娘娘就不用带人了,有什么。洒家来扶着就是,太后说有些体己话要说与您听,特地嘱咐了,不用带着。”说罢一回头冲着落云和红袖说到:“皇上如今也好了。你们不必再伺候在这里,收拾了东西回你们的凤藻宫吧!”说完看了一眼红袖便扭身扶了锦衣,锦衣也只好不再说什么的跟着走了。 当下落云就想去追,可红袖却拦了她,继而一边抖着身子一边说道:“没听见吗?叫咱们收拾东西走呢,你和我收拾去,蔡公公主子所托,就请您速速带到吧!” 蔡宝觉察出这份气氛中的箭弩拔张之气,当下也就急急的跑了出去,而红袖则拉着落云就往殿里去收拾。 “你怎么还有心思收拾?主子被诬前朝公主,这事可大可小啊,谁都知道新不容旧,若是主子真被那帮人死咬着,那可就危险了,不成。我要去救主子!”落云说着又要返身跑,而红袖则一把拉住了她:“救?你拿什么救?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主子不是的呢?户籍吗?户部有案卷可查,这会的太后叫人来,她能心里没数?皇后能因着两个婆子的闲话就信?而且还这么巧?动动你的脑子吧!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整治咱们主子!”红袖说着一甩落云的胳膊:“真不知道主子怎么就护着你这个冒失丫头,只会添乱!上次你多嘴添的乱还不够吗?被扎成那样怎么就不长记性,你要去你去,我不拦着你,害死主子,你跟着赔命!”红袖说完就去收拾东西,不再理会落云。 落云被红袖这一通吼后,的确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由得眼泪往下掉,后瞧见红袖把两三样东西并不收起,反而留在殿内,忽就动了心思的跑到红袖跟前:“主子不是深得皇上喜欢吗?皇上总能救她吧?” 红袖无奈的吐了口气:“主子那些话你刚才没听见吗?可救不得啊,越救越会害死主子啊,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主子自己熬过来!” “熬?” “对,只有熬。熬的太后对她放心,熬的太后不会把她当患,唯有如此!”红袖说着也擦抹了眼角:“落云,咱们只能等主子抗了。” 落云站在一旁看着红袖收拾,她的脑袋里一片杂乱,忽而想起那个午后,一卷书画与锦衣透着想像,再想到那日里锦衣和红袖在自己面前说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她登时抓了红袖贴着她耳轻问:“不是诬陷对不对?” 红袖一双眉眼登时立起,她以一种警惕而犀利的眼神瞧着落云,落云却是因着这眼神而感觉到一份心痛:“不要这么看我,我和锦衣是结拜的姐妹,我死也不会出卖她!”说着她便要出殿。 “你做什么去?”红袖赶忙去扯她。 落云回头看着红袖:“你放心,我绝不会害锦衣的,既然他们说锦衣像,我就把能证明的东西都毁了去,到时不过剩下的是那些人的嘴,嘴里的话信不信却看皇上的心了。”说完她一甩红袖的胳膊,跑出了殿。 “证明的东西?”红袖愣住了,她随即看了眼宫里的东西终究还是不放心的追了出去,这个时候她可不能看着落云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 “当初洒家好似问过贤妃的,想不到今日您又要被人问起了。”孙常皮肉想离而笑的样子让锦衣瞧着说不出的恶心,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地位是多么的不利,便只能装傻充愣:“孙公公这话是何意啊?本宫听着怎么有些糊涂?” “糊涂不糊涂的都不重要,洒家毕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不过等下进了殿,您总有不糊涂的时候!”孙常说着,将一双铺满褶皱的手竖了起来不断轻抚,怎么瞧着都叫锦衣心生恶心。因为她想起了当初的委曲求全,想到这死老太监对自己的亵渎。 哼。熬过了这一关,我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锦衣心中在赌咒却不再开口,只管行路,而孙常的嘴角则是挂着浅笑:哼,我这辈子什么美人没摸过?就连一个公主也是摸过的,只是可惜啊,要是当年能摸的那人的肌肤,倒也死而无憾了…… 两人各揣着心思进了延寿宫,当下门口的丫头就去禀报,当锦衣跟着进了莲儿进了殿时,才知道帝王的殿是解了封,而延寿宫内却还未解,大大小小的人全都在院子里杵着。锦衣进得殿内就发现太后的正殿里除了自己和太后就只有一个莲儿伺候在跟前,至于皇后倒是不见其人的。 奇怪,皇后呢?莫不是她有行什么恶事吧?锦衣下意识的就去思想,却没顾上第一时间的行礼。 “来了?”太后的精神头是有些,但整体瞧着还是没什么精神,她靠在软榻上瞧着锦衣轻问,锦衣急忙的去行礼。只是这会的身边没人跟着,她连个趁手可扶的下人都无,只能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殿门行礼。 “免了!”太后一脸忧心的摆了手,指了指边上,莲儿就赶紧的给搬了把椅子放到近前,又伺候着锦衣坐了,此时太后再一摆手,莲儿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瞧什么,皇后在偏殿内,隔着门问一声吧!”太后轻声说着,咳了两声。锦衣闻言只好又起身行到殿门前,略是低身行礼:“锦衣见过皇后娘……” “快免了吧,我是什么人啊,可担当不起!”殿门那边果然是皇后不屑的声音,锦衣便有些尴尬的立在殿门前。 此时殿门一推,拓跋端秀竟是正坐在殿门后,而一些老婆子和各院里的姑姑们则是跪在地上,一个个屁股撅的老高。 隔着较远的距离,加之太后也是过了危险期的,所以这回的殿门打开,太后也未做什么表示,只是慢慢的开口说到:“贤妃大约该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事吧?”太后一早得了信,红袖去了承乾殿,她也有意的蘑菇了一下,也是希望锦衣更自己想个对策,这个时候,她的皇孙还没落地,她其实很不愿意这么早的把这事给捅出来。 锦衣当下转身冲着太后竟是摇头:“回太后的话,锦衣不知,来前正在殿前准备去转转的,却不想孙公公前来传唤,一路上锦衣只念着太后的身子,还以为是太后精神大好来传锦衣陪着转转呢,未成想,皇后娘娘竟带着这么一帮子人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太后听锦衣这么说不由的抽了下嘴角,心知这丫头到底还是狡猾等着自己来漏话,但是她哪里有那么多精神去说,干脆的也就抬了手:“既然你不知道,不如让皇后给你说道说道是何事,不过你也别站在那里,还是坐了听吧!” 锦衣应着回到太后身边坐了,坐时特意的瞧了太后一眼,果然太后也瞧望着她,只是眼里却有一丝惋惜之意。 皇后见锦衣坐定,立刻端着一副贤惠非常的样子开了口:“贤妃,今日里发生了件事,说来是一件小事引起的,早间我去御花园里转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婆子闲言碎语,当时听的一句‘她长的和懿贵妃如此相像,我这么瞧着都觉得就是当年的琼华公主!’此话听的我心惊啊,琼华公主当年可是被打发去了白芷县为尼的,这是个人都清楚,我便想着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婆子再此胡沁,便出言而问,可一问不要紧,竟生生的问出了事来,你猜是什么?这两个婆子竟说咱们宫里有人和懿贵妃长的十分相像呢,而且她们还一口咬定,那人可是当年的琼华公主哦!贤妃你可知她们说的是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釜中水沸两生煎 中 第四卷第三十六章釜中水沸两生煎(中) 锦衣呵呵一笑:“听皇后的意思。她们大约是说我长的与琼华公主有些相像吧!” 拓跋端秀可是设想过种种她不认的场面,却未料到锦衣竟这般平淡而认,这实在令她大为意外,刚要言语再送几句刺心的话,锦衣却又说到:“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吧?当初我入宫后不久,就听闻过几个宫里的老人说过我像,当时我也很好奇呢,只可惜这传说里的懿贵妃我却是没瞧见过的,也不知这传言可否当真。” “传言?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一个人说像,颠三倒四也许是传言,但是要是不止一个说像呢?今日本宫好奇之下为求谨慎,便把宫里的老人都叫来问话,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可是吓一跳,竟是个个都说你像,而且我细细查问后得知,论年龄,个头,乃至身材样貌你可不是像的一点半点啊,不知贤妃这又作何解释?”皇后说着眉眼微瞪着瞧她。似乎透着一份自信。 锦衣眨眨眼转头却是轻笑:“解释?皇后娘娘希望我给您一个什么解释呢?自古面貌相像者就是常见的,总不能因为相像就一定有什么关系吧?再说了,昔日里太后也是招了我来说话的,还说瞧着我的眉眼与那懿贵妃有几分相似,但太后也是与锦衣随口提起罢了,也没强要锦衣给个什么解释。皇后娘娘,若是此时有人说你我有些相像,那是不是您也要找个理由来解释下,你我为何相像呢?”锦衣突然搬出了太后来挡,令躺在软榻里的太后也是意外,但是她听的出来话音之后的相对,却干脆没做声的躺着,一副与己无关般的架势,但是她却是扫了锦衣一眼,而锦衣则淡定自若的抚摸着肚子浅笑与皇后相言,好似并未感觉到这里的杀气一般。 “你,放肆!”拓跋端秀被锦衣这种不当事的态度给激怒了,尤其是锦衣竟搬太后出来暗示自己小题大做,便当即转身假咳了一声而伸手,当下跪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丫头跪行向前,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宗一样的东西递交了过去。 锦衣扫了一眼那跪行上前的丫头,心里泛起一阵波涛,那人正是铃兰。 当下锦衣虽是不动声色,人却还是忍不住心中虚了些:这铃兰难道不知好歹定要置我于死地? 拓跋端秀此时一扬手说到:“贤妃娘娘,敢问您是苏大的亲女吗?” 锦衣此时只能见招拆招,当即笑言:“皇后娘娘手里拿的应是我苏锦衣的记档,上面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何必再问?” “哼。这个时候嘴巴还那么滑,不错,这是你的记档,我叫人去调了来,上面可写着你是苏大之女,但是很巧合的是,当年这苏大可是跟在我爹身后的一个随从,我知他有一女,但此女我记得明明小我三岁来着,按照正选,只怕下期选秀她才有资格入选。可是贤妃娘娘啊,你好似与我相差不过数月,这倒是令我惊讶,什么时候这苏大竟冒出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来?” 锦衣闻言略是一惊,眉略挑的说都:“皇后娘娘说的奇怪,你干嘛非要把我和苏小姐相提并论呢?她是苏家嫡女无错,可我也是苏家义女啊,皇上选秀之时可没说义女不能参选,您这是发的什么难啊!” “义女?”拓跋端秀眼都瞪直了,本来她查到此记案上是如此言语,还以为自已更能抓着这个把柄而证明苏锦衣乃是假冒。但没料她竟是如此不当事的认了。 “是啊。是我干爹的义女啊,我来时所报的记案上就是这么写的啊,难道我这记案上不是吗?”说着她起身走过去从皇后手里拿过记案翻开,而后故作惊讶的说到:“咦,这是这么回事,怎么写的是‘之女’,生生丢了个‘义’字呢,哎呀,无怪乎皇后娘娘会以为我作假了,哎,太后明鉴,皇后娘娘明察,我的户籍抄录上是有备份的,若是不信可以反查下去,定是有人大意漏了字。” 拓跋端秀一声冷哼:“查是自然要查的,但你也别在我跟前装模作样!”说着她对着太后便是福身而言:“母后明鉴,自古宫闱对血统要求甚严,户籍核查也从不敢疏漏,怕的就是污秽了皇家血统。贤妃由一下等宫女跃至宫妃一级仰仗的是皇上的宠爱,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可以纵容于她,今日里偶闻此事一查之下,端秀十分惊骇于贤妃的身份,若然真和当年的琼华公主有所关联,且不说传出去是否不雅,只血统一事就足令人担忧了。还请太后您下旨,将贤妃囚禁于宫中细查,将所查之事交由皇上公断!” 锦衣此时瞧了皇后一眼便也冲太后相言:“太后,皇后娘娘治理后宫,对锦衣血脉有疑要查。这是应该的,锦衣也愿意自封于宫中请太后皇后派人查实,不过,锦衣斗胆有一请,还往太后准予。” “请求?”拓跋端秀见锦衣自以为是的敢让自己查,不由的心花怒放。毕竟只要锦衣傻乎乎的待在宫里等着,她就能把这张杀人的利网布置的更加完美,只是锦衣末了的一声请求令她有所诧异,当下竟是担心的瞧着锦衣,不知道她肚子里打什么鬼主意。 “贤妃说请求,那姑且说来听听。”太后已经完全明白此刻皇后的发难是要逼自己做个去留的选择了。于这个选择,其实她所牵挂的便是锦衣腹中的孩子,毕竟那是她的皇孙!若是没这个皇孙,按眼下的情形,她是全然不用皇后发难,自己也要悄悄的夺了锦衣性命的。可是现在皇后提前发难,她的选择将要在宗亲外戚的掌控与皇孙之中选一个了,而两者都有让她所顾忌的,所以其实她的内心更倾向的是拖,拖到锦衣生产之后再说。 “太后容禀,锦衣所求只是一事,无论此事大小都请勿告知于皇上,由太后您来公断定夺!”锦衣说着颔首已做谦恭。可这话听的拓跋端秀竟想大笑:这贤妃是傻的吗?她所能仰仗的便是帝王之宠,如今她自己要求不予帝王公断,看来她是想自掘坟墓!太后公断?太后可是我的姨妈!她难道会向着你不成!不过你休想让我有失全之错,将来让皇上寻我的不是!我既然要发难,自然是有备而来! 心中如此想,她也不等太后发话就在旁相言:“贤妃怎么能这么想?你是觉得这事太小不予上报呢?还是觉得以此能显出你的体谅?太后!端秀自为后以来所奉不过是礼字当先,这一年多来更是处处所求和睦。今日里若不是撞上这事为求一个礼法的恭全,也不会如此来请太后您断言。今日的事,端秀还是认为要上报于皇上请陛下公断的,毕竟这关系的是贤妃娘娘的血统,更关系着皇家的血脉。做不得小。再说了,若是不予皇上公断,将来有什么差池了,皇上只怕会怪端秀不公的。” “太后!锦衣敢于让太后和皇后娘娘查,就是对二位十分的放心,至于皇上那里,锦衣请太后与皇后想想陛下的身子,如今皇上才是过了危险期,正在康复,实在不能劳心劳力,这等查验之事,何必烦劳陛下呢?还请太后与皇后体恤皇上身体,以龙体安康为重!” 锦衣一脸关心与诚恳的模样,将拓跋端秀气的是眼里都喷着火:“贤妃这话说的怎么如此别扭,你难道是在暗示太后与本宫都不体恤皇上吗?” “锦衣不敢,锦衣只是有所请罢了,既然皇后娘娘也是体恤皇上的,那么这件事就请太后公断,想必皇后娘娘也是愿意的吧?” “你……”锦衣的话噎住了拓跋端秀,令她气恼的不予多说而转头去向太后请,就在此时太后也终于发了话:“够了!哀家这几天本就不舒服,你们倒在我跟前叽叽喳喳上了,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贤妃,这就是你们的孝道?成何体统!” 太后一不悦,两下里都只有低头的份儿,而太后也坐了起来一脸不快的说到:“皇后,您一心维护宫制血脉,哀家明白你的苦心,但是今日里我叫贤妃来时不是和你说的清楚,先问问再说吗?如何变成质问了呢?好,既然说查,那哀家就接了这担子叫人查就是。贤妃,你可是宫妃,皇后与你相言,你怎可嘴尖耍滑为逞口舌之快而以下犯上?真是不知规矩!你说,哀家是罚你禁足呢还是发你抄经?” 锦衣立刻低头上前:“太后教训的是。是锦衣糊涂失了分寸,依照宫规该是禁足三日的,而锦衣身为宫妃,罪加一等,锦衣愿在禁足三日中,将佛经达摩祖师言抄录一遍!”说着锦衣转身向皇后:“锦衣有错,还请皇后恕罪。” 锦衣如此言行,拓跋端秀也只能客气的说不计较,而太后则又说到:“罢了,此事就由哀家来查吧,皇上那里差人去报一声也就是了。皇后就先回去吧,哀家会好生处置的。” 一句好生处置里,竟满是客气的意思,但偏又下了逐客令,拓跋端秀立刻明白自己还是惹恼了太后,但是她看到锦衣的肚子,却又觉得值,当下也就听话的应了告退,人却是心中暗道:哼,今天不过是把你囚起来罢了,明日里就叫人坏你名声,我看姨妈还能将就你的肚子不!......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釜中水沸两生煎 下 第四卷第三十七章釜中水沸两生煎(下) 拓跋端秀一走,太后却是冲着锦衣招了手。锦衣赶紧过去,就看到太后看着她眯缝起了眼睛:“我儿是你唯一依靠,你竟要我来断,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锦衣闻言浮现一个苦笑:“太后这话看来是将我早已视作洪水猛兽了,罢了,横竖我都是个棋子命,到死前能为皇上尽心也是知足了。” 太后蹙眉瞧着锦衣,片刻后才言:“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到底盘算什么不如直说,其实我未尝不可以考虑等你生下孩子后,将你暗送出宫的。” 太后此番言语听的锦衣心中暗骂:你这个老狐狸,这个时候还不忘诈我!锦衣心中腹诽但面上却是神色一哀后说到:“太后多心了,其实今日里所求真的只是臣妾担心皇上而已,并不是希望太后能暗中给条生路。说实话,锦衣的身份就是一道枷锁,时时刻刻的勒在脖子上,早晚也是要夺了我的命去的,所以我说一声我早已看开,却不知太后您信也不信。” “是吗?呵呵。”太后假意的笑着,只是心中说不出的烦躁:这丫头的一张嘴如今倒成认定我不容她了。 “太后,皇后既然发难。想必不是容不下我这么简单,毕竟若是容不下我,何许找这样的由头?更何须在这个时候?她大可等我产子后,做些手脚让我丧命,说来也是我自己命不好,谁也怪不到。可是如今发难,只怕是自两位皇嗣夭折后,皇后内心失衡,已经容不下的不是锦衣,而是锦衣腹中的骨肉!” 太后的眉一挑霎时有些脊背发凉。她一辈子精于算计,不是没想过这个,当初洛贵妃失了孩子,她便有所顿悟,还特意叫春梅带话给她,就是希望她别过份。而自打皇嗣夭折后,她份外体恤皇后,竟是认为皇后会将心比心,再不会残害孩子,甚至连今日发难,都只是以为她太在乎顺儿而妒火中烧,竟生生细查之后,以此为口,来要锦衣的命。此刻想到锦衣的话,她真的心中发寒,她竟然只是想着皇后发难过早,会连累她这个皇孙,却真没想到她竟是冲这个皇孙去的。当下不由的自喃:“她妄想!” 锦衣一听这话,心中立刻吃了个定心丸,当下便是眼中涌着泪的说到:“太后,锦衣今日所求您来公断,其实只是为腹中孩儿着想。什么皇家血脉污秽,若以琼华公主的身份论,只怕这血脉并不低贱吧?而且太后您也是知道,我除了皇上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我能翻天不成?太后,今日锦衣不如和您明言,只要太后答应能保住我的孩子,锦衣生产之后定当自绝,绝不让您有所不安!”锦衣说着便是扶着床沿而跪,头磕在床沿之上。 锦衣的话令太后惊讶,但举动更令太后惊心,她伸手拦住了锦衣,用一种不能相信的眼神看着锦衣:“自绝?你觉得哀家会信吗?” 锦衣一脸认真的说到:“锦衣认为太后必会信的!” “必会?” “是,锦衣知太后的顾虑,想必先前留着锦衣,也不过是想锦衣做一颗生杀的棋子。只是锦衣有所幸运,怀了皇上的孩子。想来皇后的两位皇子若是活着,锦衣未必会面临将死的下场。但偏偏事与愿违,两位皇嗣夭折,若我产下的是一个皇子,就十分有可能成为太子,若是如此,我这个旧宫遗血又怎能存在?所以就算太后仁慈想不杀我,但我于这个国祚的未来却不能容,所以我是必死的。”锦衣说着抬袖擦了眼角:“锦衣不是傻子,既然要死,那就死吧,只求我孩儿安康,只求皇上能平安就好。可是皇后突然发难,短时间内种种却都已打探,尤其那些老人,若是她们话多又不容我,早就可言,为何一年多内不出一声,如今却来生是非之心?太后您是明眼人,想必心中早已清楚,若然能指我是琼华公主,只怕这两三日内便能诬我腹中骨肉不洁,若是如此,我死不过是痛心,可我的孩子若死,太后您失去的可就不是两个皇嗣了,而是三个!” “够了!”太后听的内心极度不安,她甚至紧张的抓了一下床褥而后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调到平和状态相言:“这些我自会理会,这孩子是否血脉纯正,我早就心里有数怎么会让他人诬蔑?你大可放心。我会护他!” “有太后这句话,锦衣就可安心了!”锦衣说着竟是冲太后露出一个笑容,瞧的太后心中十分别扭的不是滋味。 “行了,话到如此,也不必多说,你自回去吧,哀家会护你到生产之日,将来若是生个女儿,你就留着这条命,若是生的是个儿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总之我能给你的就是风光大葬!” “是,锦衣谢太后恩典,不过锦衣还有一事要与太后知会一声。” “还有一事?是什么?”太后挑眉。 “这事本来锦衣不该多言,尤其是此时,说了似乎会陷我于更恶劣的地步,但是此事关乎国祚,关于新朝将来,更关乎于皇上,所以如今我也只有……” “到底是什么?”太后听的锦衣一扯上国祚与皇上,这心就焦了,哪里还容她卖关子,便是出言相催。 “太后,不管我的事有多大。也不管近日里皇后生出多少事,只怕太后您都要一人抗一人去断,因为眼下,皇上决不能有丝毫精力分心于后宫,他前朝里有大事要做!” “大事?前朝自然都是大事,但是你说什么要我一人抗,听这意思,难不成宫里还要生出什么事来?” “是。” 太后的眼一转:“有什么事,你们是瞒了我的?”一句你们显然是把皇上与锦衣已经指为一体。 锦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顿这才贴着太后的耳说到:“近日里共有三件大事,一件事月前的事,科举考试发生泄露考题之事。皇上令洛元帅暗查,发现竟是,竟是端亲王与吏部尚书勾结,携翰林院大学士,将考题泄露于内家门生,想借此入朝培植势力,只因其中有人利欲熏心将考题私买,倒泄密出来,被……” “什么?”太后惊的脑袋里只有嗡嗡之声,她一直知道表兄有心贪渎更有心占去江山国祚,却未料他竟已经做出如此举动,意在架空帝王而后夺权,如此听来怎么不叫她犹如五雷轰顶? “那,还有两件是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皇上知道后,便暗中不发,于近日点选三甲之时,借去国子监面选三甲之机,而施重新考核,废去前选,令旧题作废之余,更是这三日里不离国子监,亲自监督阅卷,而后选出新人引为天子门生,好为施行新政新制而打下基础。” “新考废旧而不查泄题,如此端亲王那边不知到底败露与否,难以扯旗……好,极好!”太后此时才似舒了口气:“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件事是皇上未免打草惊蛇,一面请洛元帅与之表面做新旧势力的平衡,一面要,要……”锦衣挂着一脸为难,似是难以开口。 “要什么?你说啊!” “要,要锦衣在各命妇出入侍奉时,以保举一些老臣副手升迁为饵,诱使不定之臣自破迂腐之盟而助力新臣以佐陛下行新制颁新政。”锦衣说完便是低头不语,静静的等着。 太后果然听闻后大惊,这些话身为皇帝的顺儿未与她言过一句,如今听得锦衣说来。惊愕之外更有郁闷,生生觉得儿子竟然会信这个女人,不由的出言而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这可是前朝之政,你一个后宫嫔妃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你可知这是干政?” “太后请明鉴:这些事都是发生在皇上封殿之时,当时锦衣在殿内伺候皇上,皇上发热身子酸软无力,锦衣想避难避,何况也只是听,并无多言啊,只是后来这事似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皇上心中焚忧常与我言罢了,我只是一介女流如何懂得这些?还不是鹦鹉学舌而已。今日皇上已去国子监督考,若然锦衣不是怕太后叫了人去通传而言,我才不会说,想必太后到现在也不会知道不是吗?锦衣从知起到如今,只因不得已才说于太后您,从未外传,更何况所有事情都是皇上决断,我不过是知道罢了,并未指手画脚啊,太后明鉴,锦衣真的未曾干政啊!” 锦衣相辩之言听来也是在情在理,却是只能算知政而非干政,但一想到锦衣说的第三件事,却又不痛快的说到:“可逆刚才不也说了,皇上希望你去与命妇联络,这不是让你参与进来,说来也是干政啊!皇上也真是糊涂这等事怎么能交给你去做?” “太后说的是,锦衣当日也是推辞了的,只是后来皇上说,他心中最能指望的就是太后您,但此事若由您去说,未免做实,而且怕一旦新政成,这些游弋之臣而生事,就算可以反驳不认,但事关皇家声誉反倒成祸。然自古宫妃与臣下家眷私有勾兑乃是常事,只要由我挂着皇上之名去牵头,事必可成,而成之后,一家宫妃之言不认便不能如何,毕竟我只是一个宫妃,游离在朝事之外,反倒没有把柄……” 锦衣的话令太后不由的点头,最后竟是眼中闪光而问:“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 锦衣点点头:“是啊,若然不是皇上的意思,我如何知道该怎么做?” 太后此时眼一转:“既然皇上要用你,那就顺着皇上的意思吧,这事我不声张就是,你自去做,不过你因此非拦着似乎过了点,毕竟这事说与皇上应该也……”忽然间太后闭了嘴,她没在说下去是因为她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端亲王授意秀丫头发难,为的是要皇上怕锦衣生事而回来?琼华公主,懿贵妃?对,秀丫头对这些怎么会上心,定是表兄要端秀以此发难,而顺儿从来对琳琅母女介怀,闻言必会离开……对,还真是不能让皇上知道! 想到如此她看了锦衣一眼说到:“罢了,这事我自会压着的,你回宫自封抄经就是,大大小小的事,我来断!正好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就安心在宫内养胎吧!” …… 国子监敬圣堂的内室里,顺帝一脸惊异的看着蔡宝,好似自己听到的是混话一般。此刻殿内无有别人,打蔡宝出现在这里,顺帝所想到的就是宫中有事,而蔡宝满头大汗,面有难色似乎也是暗示是急事大事。他当即就发话将众人留在前厅,自己带了蔡宝入内室而听,却不想听到这等事,当下神色都有些极为不自然。 “荒唐!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为何母后不言?毕竟她和那琳琅相熟,锦衣像不像,难道母后会不知?”顺帝口里这么说,人却有些不安似的踱步起来,甚至口中自喃:不会的,不会。 蔡宝瞧着生怕皇上焦躁起来,便是赶紧说到:“皇上勿急,小的来不仅是要报此事让您知晓,还有贤妃娘娘的话要带到。当贤妃娘娘一得到信后,就叫小的来给陛下说,她虽有危险,但腹中有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叫皇上您别离开国子监说,一定要告诉皇上您以国祚为重,免中他人调虎离山之计。还说先把三甲考出选中,再做定夺,三五天内万不可过问她的事,以免被人从中作梗,叫您一定要将可用之人选出才成……” “什么?”顺帝听完不由的鼻子一酸,捏紧了拳头:“她说的对,说的对!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纰漏,定是,定是端亲王要我回去好这边做手脚!” 顺帝心中认定是端亲王捣鬼后,不由的心疼起锦衣:这个时候她竟能知何为重,锦衣啊锦衣,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念及如此他立刻对蔡宝说到:“你即刻回去,别人问你来是何事,你就说报太后已康复之喜,还有你回去以后就悄悄打听锦衣的事,暗中来报!” 蔡宝答应着立刻去了,顺帝使劲的朝着桌子上捶了一拳,这才回去前厅,但此时他的内心却如同置在釜中煎熬。......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锥心变故伤帝心 上 第四卷第三十八章锥心变故伤帝心(上) 顺帝内心满载着煎熬回到前厅。先前他已经借对三甲围内之人问答不爽为由,考了新的问题:论胡制汉制。并且要求的是所有全员考生重答。因而此时洛元帅已经带了自己的心腹部署相陪前去监考,并于每个隔间外都分布一位兵将,以做监督。而顺帝则拉着文武百官在前厅内竟吟诗作对,仿若是一时兴致而来的诗情画意。 顺帝这厢心中煎熬面上轻松,而太后那边却是心中盘算面上凝重了。 自打发了锦衣去,这太后干脆就坐在那思量,先前的锦衣说的三件事都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表兄弟舞弊为竖棋子培植势力,叫她无法喘息,自侯爷去,她便有所担心,想不到的是这才拖了两年的时间,因着两位皇孙的夭折,端亲王竟然此刻发难;顺儿一直无心朝政,即便做事也常常因厌烦其算而问她,如今却是借此机会为自己扎下阵脚实在令她欣慰之余,更觉得大惊,他竟会面面都顾及到了;至于由锦衣内联,顺儿的心思缜密令她心中安定外,却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事,毕竟这样以来除掉锦衣。更是顺儿无法相拦的事! 对,我不但应该让锦衣去内联,甚至应该暗中帮衬她让她做的更好。只要这事成了,她不但能为顺儿布下需要的一切,更能将自己卷进这个漩涡之中,到时只要略略煽动,便可让锦衣背负干政私联之名,那时只要我以国祚而逼,就算顺儿舍不得也会下手,如果他真有所不分是非,我就把画像给他看,因着顺儿的误会,她也无法活下去了…… 太后心里思及这一层总算是觉得今日的三个消息并不算太坏,尤其顺儿的安排实在叫她大为喜悦,不过一想到皇后发难应是表兄的心思,再想到锦衣对腹中骨肉的担忧,她便觉得也的确需要防着端秀来这一手,她几乎可以想象端秀能玩出些什么手段来。 当下她召了莲儿柳儿来,令莲儿立刻与宫中查问,并叫自己的几个暗棋注意着动向,有谁最近与皇后跟前的人贴近,都需立刻报上来,而且是必须在戌时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另一面又叫柳儿立刻去司礼监知会,继续封宫,以免生事。 安排了这些后,太后已经没多大精神,她虽是过了危险的时候。但身子还是弱,这么一耗神的倒也真没了精神,叫了几个二等丫头再跟前伺候,自己也就昏睡了过去。 柳儿不过是知会一声的事,少时就回来伺候着太后,可莲儿却是彻底的跑动了起来。作为太后的心腹,她手里各宫各院的都有自己的人,寻了个太后令给各宫施撒药粉驱恶(消毒)的由头,往各宫里去了趟,却都以手势暗语的做了知会,等到她寻了一圈去了御花园的花阁时,各宫里的眼睛也都自觉的陆续到来。 莲儿一番细问交代乃至打听后,结合之前铃兰跑动的那么勤快,便知是她为皇后在仔细着这事,但是除了她,皇后跟前的人却似乎再无谁有什么动作,只是皇后处的粗使丫头说过,这些日子因着为两位皇嗣选址,安葬,祭拜的事,皇后与王府的书信较多外。倒也再无异样。 莲儿是个心细的人,跟在太后跟前久了,也被太后有所影响十分的机敏,当下她装作无事的将众人嘱咐了几句便散,一转身却去了司礼监找录案的舍人,打着太后想看看皇嗣后事置办如何的旗号,讨了最近往来书信的留底。 宫中的信笺家书除了被专人审查外,也会专门有本书信笺录用以誊抄留底。这东西初始所留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做什么被查的证据,反而是为了记录皇家宫廷生活的一个细节,已做怀念。只是这东西自产生后,宫廷皇家生活的美好景象倒是很难体现,而总是将监督备查之责发挥的淋漓尽致,久了,倒已经演变成了查验之时的证物了。 莲儿打了太后的旗号而来,舍人如何敢不给,听闻是太后要,倒还真以为是太后怕直接和皇后要而提及伤心事,让皇后悲痛,这边便将皇后处的信笺录交给了莲儿。 莲儿当下捧了便回,入殿瞧见太后还在睡,柳儿因困也趴在床边迷糊,就未出声,只自己思量着将那信笺录翻看了起来。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太后未醒,柳儿却是醒了,瞧见莲儿再看东西就凑了过去。 皇后自入宫后便没多少书信,只是近日才多些。往来也不过七八封而已,莲儿花了两刻钟就看完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心中却又不认为就该如此,正在重新的细细看,柳儿凑过来细问后,两个丫头也就一起细瞧了。 光线渐渐暗去,两个丫头看了七八遍后,终于是放弃了,将才点了灯,太后也终于是睡醒了。 两个丫头伺候着她起来用了膳,莲儿才把得到的信儿做了汇报,但是关于粗使丫头说的话和自己去讨了信笺录的事却字只未提。她是觉得自己和柳儿瞧了一下午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来,自然不予拿这个去烦劳太后,因而瞒了。太后听及只有铃兰一个在跑,略略思量后叫人盯着铃兰,自己则把孙常给召来。 “铃兰这个人我记得你说过,外表清冷,但颇有手段,虽是宫奴子,但相较下却是在宫里很有些人缘的,因此当初我听了你的话,喊皇后要了她去。不过今日里我倒是想问问。关于这铃兰,可还有些事值得说道说道?”太后问了话,拣了颗蜜饯入口含着,先前才喝了药,委实口中发苦。 孙常意外太后问起这么一个宫奴子,当下便思太后问必有深意,因而搜肠刮肚的将有关铃兰的处处都讲了起来。只是他虽在宫中为奴,但铃兰相较之下,还真接触不多,说了没几件倒也没了话,眼瞧着太后面上没什么应色。心道自己怕是没给出太后要的答案,不由的心中着急,忽而想到铃兰娘亲郑嬷嬷,当下便说道:“太后关于铃兰,奴才知道的就是这些,不过关于她娘郑嬷嬷,奴才却是知道点的,这郑嬷嬷当初可和懿贵妃走的很近……” “什么?”太后本来听孙常说了那么多,以为铃兰就是被皇后授意去联络的,忽而听到这话却是诧异不已:“懿贵妃?寒琳琅!” “是,这铃兰是宫奴子,不过却不是郑嬷嬷的亲生,是她养下的而已,但是这郑嬷嬷却在旧朝时,与那懿贵妃十分的投缘相近,乃至后来整个宫里都知道懿贵妃最是关照这位郑嬷嬷,还常常与她姐妹相称呢……” “那她人呢?” “她,死了。当初懿贵妃莫名的失踪后,旧帝遍寻不找,宫里嫔妃也借机言她私奔啊什么的,旧帝便寻了这郑嬷嬷问话,可郑嬷嬷却说她不知,旧帝大怒,叫人对其行了仗刑,打的那个皮开肉绽啊,可是这郑嬷嬷就是说自己不知。瞧那意思,懿贵妃这失踪她应是不知情的,毕竟那打的可是个半死,但这事也没完,旧帝寻不着心里窝火,加之宫人认为是他私藏了懿贵妃而有所传言,结果兵将闯宫请旧帝斩去妖妃,旧帝盛怒下就把郑嬷嬷给砍了头,众人也的确寻不到懿贵妃,这也就没了下文,只是这铃兰本是跟着郑嬷嬷算是宫里享福的,也因此遭了罪。所幸她为人原本和善,人缘是极好的,也就没人为难她,只是做了外围的丫头去……” “竟有此一事?”太后心中隐有一丝不安:如此看来,她应该是早知锦衣底细的人,之前隐忍不发的,怕是有所顾虑,如今秀丫头能抓到点上,看来定是这丫头的意思。 太后思及如此立刻撵走了孙常叫了莲儿来:“去安排下,叫那铃兰好生的睡几日去,人不能出事,就是叫她昏睡不醒,没了她就没了牵头的人,皇后就算要闹也闹不起来!” …… 翌日,皇后早早的起来由春梅伺候梳洗打扮了,便叫人去传铃兰,今日里她要带着那些老人们再闹一回。按照预先准备好的,今日里她只消挂着贤名带人去太后那里坐着,以太后那顾忌孩子的性子,多少是要驳这事不真的,到时她打个安排好的婆子一巴掌,那婆子再一嘴碎漏了贤妃不洁的话出来,这便能叫太后乱了心,而她爹早先买下的一个穷鬼前日里就入宫了,只消由那婆子捅出,大家抓了他来指证,那人便会为了全家的飞黄腾达,而把自己的命搭上,那锦衣便是百口也莫辩。 心中美滋滋的回顾着自己的安排,想着当锦衣腹中骨肉失去了太后的照看,这么一个人被自己冠以琼华公主之名的场景时,她就有一种兴奋:我的孩子没了,你别想生下孩子,皇上是我的,谁也别想夺了去!到时候,我叫人去请皇上来,他若知道你不洁,你与一个杂工小厮借种,我看你如何还能活着和我争宠,争爱!......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锥心变故伤帝心 中 第四卷第三十九章锥心变故伤帝心(中) 拓跋端秀正想的美滋滋的。春梅却是一脸大惊小怪的进了殿,张口竟喊的不是主子而是小姐:“小姐不好了,那铃兰怎生都喊不醒,人是还有着气,可就是睡死过去,怎生晃她摇她都不成!” 拓跋端秀被春梅这么一喊人就慌了神,心说再是我殿里你也不能喊的放肆了去,却一听铃兰昏睡不醒,当下就傻了眼。末了跑在头前进了铃兰的屋子。 床上睡着铃兰,被子是掀开的,露出她穿着亵衣的身子,人却是呼吸均匀的一副睡死的样,拓跋端秀瞧着看了春梅一眼,示意她再叫,春梅赶忙上去边摇边喊:“铃兰,你醒醒啊,主子来了!” 摇晃了半天,铃兰就跟个死人似的。春梅叫的有些烦躁,伸手把先前就掀过的被子彻底的掀了去,更是从脖颈中搂了铃兰,把人往起拖。但昏睡中的人身子可不轻,好生拉起了一半来,春梅却是没了劲,又生生陪着一起栽了回去。 拓跋端秀瞧着春梅叫不醒铃兰,又见铃兰这样,当下心中就暗道不好,急忙出言喊住了春梅:“得了,崩喊了,看这样子是叫不醒了,盖了被子咱们出去,也别由着她惊了别人。”说罢自己回了殿。 春梅知道主子连日来都和铃兰有所算计,今日里瞧主子那样,也知她是有着打算的,可铃兰冷不丁的一个昏睡不醒,主子这边又拉着个脸,她还真怕被迁怒。听话的将被子给铃兰盖好,她便掩门而出回往殿内,心中还有所不解为何主子不让惊了别人,待进殿去,瞧到主子一脸阴色的在殿内踱步,她便有些不敢言语的往一边站。 “哼,她定是被下了药,这个时候以为她睡了我就没辙了吗?我还偏就不信!”拓跋端秀叫嚣着要春梅和她出去,春梅目露惊讶之后,一咬牙伸手拦住了皇后:“主子,您可别激动,这会的还是细细的想想的好。好好的铃兰怎么就会昏睡过去?您说是她被下了药,可是这药谁下的,图的什么,你都该仔细想想啊……” “想什么?眼下能有这举动的无非就是太后或者苏锦衣,这要是太后拦的,分明就是怕我把锦衣是琼华公主的事闹大,她一心就想拖到苏锦衣生了孩子,但是我怎么能等到苏锦衣生?无论是男是女,可都是为长子长女了啊,我倒生生到了后面!且不说什么太子长公主的话,皇上对她的宠是个人都看的清楚,我若由着她生了,皇上的一颗心可全去她那儿了!若不是太后便是她自己,她瞧见铃兰给我递的记案,知道这铃兰是宫里老人,八成是想到由她牵的头,便以为铃兰若睡了,我这里就没了辙,她妄想!说她是琼华算什么,我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不成!”拓跋端秀一脸厌恶之色的说完,瞪了春梅一眼:“还拦着我做什么?今日里这事没了铃兰也是要做的。人可都是安排好的,困久了,我更怕夜长梦多!你这就跟我去,待婆子说了那些话出来,你就去承乾殿找皇上去……” “主子,婆子说什么话出来奴婢去找皇上?还有听说昨个皇上高兴竟是宿在国子监里,一夜未归,这会儿的怕是不在承乾……” “国子监?”拓跋端秀愣了下,却摆了手:“八成是科举的事,碍不着,倒时你只管去找,找不到皇上蔡宝总在,还有那么多的太监,你只管四处张扬就是,我要那苏锦衣除了死,再没处活去!”说完她便昂着脑袋出了殿。 宫里传着太后的意思各处封宫,轿辇皆停用。拓跋端秀一听,更是笃定这是太后一心等那皇嗣落地,她心中焦躁,那会顺着太后的意思,只站在宫门前转了转,过滤了一遍安排好的种种,便带着春梅步行前往延寿宫了 太后这会虽是才起来,但也因着不是很踏实早就醒了。她叫人弄睡了铃兰,是希望这事真的能拖就拖的,但一想到锦衣说的那些朝政之事,若然背后的端亲王有意趁此干扰,也是必会让端秀前来闹腾的。 心中不安,便难入睡。因而躺在床上翻了一宿后,她便发觉得自己有种势单力薄之感,甚至脑海里会出现自己一家人在一起时,侯爷那豁达的笑容,以及伟岸的身姿下给她安全感的气息…… 值吗?为了拓跋家的利益,放弃了在乎的,谋算了应该的,倒如今自己却是孤单的……太后心中正想着,殿门一推柳儿跑了进来:“夫人,皇后娘娘带着春梅正往这边来……” “不是让你传了封宫吗?”太后立刻竖眉。 “奴婢传了,可皇后要来谁敢拦着啊!” “去,宫门紧锁,她来就说我昏睡着呢,不见!”太后不悦的发了话,柳儿赶紧的跑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柳儿回来回话,太后倒有些不安,又打发了莲儿去。 莲儿才应着要出去,柳儿倒进来了,太后一瞧便问:“如何?可走了?” “走了。皇后在隔着门问了您的身子后,也就去了,只是,奴婢有所担心,在皇后走了后。开了宫门偷瞧,哪知道皇后并未回安坤宫,倒是往凤藻宫去了。”柳儿话音才落,太后却是身子一震:“什么?造孽,造孽!这丫头竟要逼我吗?” 太后如此失态的一发话,惊的莲儿和柳儿对了下眼神,知道太后实在是在意这个皇孙,继而莲儿赶紧劝言:“夫人别激动,您现在身子可要紧,奴婢知道您的忧心,可昨个不是下了封宫的懿旨吗?皇后去了凤藻宫也没什么怕的。那贤妃若是个聪明人,只管闭了宫门不见,那皇后不也没法?” “话是那么说,可毕竟是皇后亲去,她若是不开门可多少有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莲儿你去瞧瞧,要是有什么不对,即刻来报!去!柳儿还有你,叫人备轿,万一不成还得我去!”说话的功夫她立刻安排两人事由,自己则对着镜子整理她的妆容,心中却是直窝火:你们这是在逼我啊! …… “主子怎么办?皇后说有要事问您,叫您开了宫门……”欢喜一脸急色的问着,锦衣却是躺在软榻上挑眉而答:“不是说了嘛,就回‘遵太后的旨意封宫,恕难从命’嘛!” “可主子,这话小的说了啊,但是皇后说,今日里是来问个仔细以免错怪了您,小的听那意思,倒好似是来和解的……”欢喜说着抓了下脖子,锦衣瞧着倒想起蔡宝来,不免唇角轻勾一笑,而后说到:“皇后和我和解?她意欲寻我的不是,怎么会和我和解呢?八成是想骗我开门而已,不开!” 锦衣撩了话,欢喜自然再去答复,不过红袖有些担心,一道跟着出去了。殿内剩下锦衣和落云,落云自打昨个回来就没怎么说话,这会才是开了口:“锦衣,若你是琼华公主的身份败露,是不是会有危险?” 锦衣闻言看了落云一眼:“红袖告诉你了?” 落云摇摇头:“她对我心里梗着劲儿怎么会和我说,她从来都怕我会拖累你……” “那你为何要说败露?或者说,你如何知道?” 落云叹了一口气:“你忘了啊,在斋阁里我曾看到过一幅画啊,还说眉眼看着像你……” 锦衣闻言当下脸上淡定的神色一变为惊,继而懊恼的拍了脑门:“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她一直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败露。因为她相信太后若要保住这个皇嗣,是如何也会帮她掩盖身份的,而且蔡宝说过他和皇上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们母女的画像,偏她在太后处见过,自然明摆着是太后收了话,如今皇后要指证她,却只能以人言而论,她才不怕,但若那画被皇后的人找到,可就令当别论了啊……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急的就起身要下了塌,落云瞧着赶紧给拦了:“你是要毁了画吗?” 锦衣看她一眼一时没有答话,而落云却说到:“你不必去了,我和红袖已经去过了,后来还是红袖在字帖格里找出了那幅画,我们已经烧了。”说完落云转了头,一脸落寞之色的坐到了一边去。 锦衣闻听此话放了心,再一瞧落云的样子,不由的咬了唇轻唤:“落云,你……” “当时我和你一起收拾的画卷,我在画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是红袖问我当时怎么收的画,我说到先前整理出了字帖的,红袖便在字帖那里寻了出来,要是红袖不去,我可能根本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防着我,不信我,对不对?”落云问着眼泪顺着脸庞滑下,看的锦衣心一抽而言:“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秘密事关生死,即便是再好的朋友姐妹,我也断没有把自己的致命弱点告知的必要!” 落云闻言点点头,有些凄然似的一笑:“你,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这个时候红袖却是进了殿,看见落云与锦衣之间的模样,眉眼微垂继而说到:“主子,只怕咱们不能再不开门了,皇后现在说的是带了人来细闻,为的是以断流言,您若再不开,倒成避忌之态,令人生疑不说,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好吧,那就开吧,反正我也没指望真能把她挡在外面,不过红袖,等下你一定要注意保护我,我这般锁了宫门,难免她不会焦躁,小心她叫了下人来对我动粗伤了我的孩子。” “是。奴婢知道。”红袖正应着,落云却是闻言抬了头,继而一眼不发的出了殿。 红袖想喊落云,但被锦衣扯了衣袖继而摇头,看着落云出去后,她才摇头:“别喊她了,她这会的怕是正难受呢,不过,谢谢你帮我毁掉那画。” 红袖一顿却是说到:“主子该谢的是她不是我,原本我就不知道这事,当时我不放心跟着她去的,却见她找的满头大汗却什么也不说,后来找不到,更是发了疯似的要烧了斋阁吓的我拼死才拦着了,后来问清楚了,找到了烧掉了她才安心,说真的,我总觉得她会坏您的事,可今此我倒觉得,她是真把那份姐妹情谊放进了心。”红袖说完眼圈竟是一红:“有此真心相待的姐妹,好生令人羡慕。” 锦衣听的红袖说落云因找不到而要烧掉斋阁的时候,惊的完全张大了嘴,等到赶紧出去的时候,却看到落云竟然抓着一把长把笤帚站在宫院里直视着宫门。 锦衣的手攥成了拳头,在示意红袖去开宫门的时候,她却走到落云的身边说了一句话:“越是真心的姐妹,越不想连累她,瞒你是不希望你会被牵连,此时此刻你依然要当做不知道,听到没?” 落云扭头去看锦衣,却发现锦衣此刻眼圈在泛红而眼睛里也满是晶莹,她忙是摆手:“我没怪你,我,我就是一时糊涂罢了,没事,真没事!” 锦衣一笑:“我知道,收起你的扫帚,被人看到你可是大不敬,小心受罚。” “我不怕!”落云话音才落,宫门便已经打开,落云立刻拿着扫把在一边站了,装作一个打扫的丫头。 “锦衣劳皇后娘娘挂心了!”扶着红袖锦衣蹲身行礼,皇后急忙摆手:“别着,你都这么大肚子了,免了吧!不过贤妃,你现在的架子可越来越大了,本宫亲自来与你说道,竟被晾在宫门外,还有你那些不知好歹的下人竟用太后的懿旨来压我,哼,封宫,你贤妃可是不会再染之人,而本宫也没那害病之兆,见你怎么就这么难?” “皇后娘娘恕罪,是锦衣管教下人无方,锦衣愿自罚俸禄半……” “诶!我来可不是罚你的,而是来和你说说昨个的事的!你们两个还不进来!”皇后的话音一落,立刻闪进来两个婆子,两人才站定,拓跋端秀就竖眉厉声的喝道:“你们两个挨千刀的婆子,于御花园诬言贤妃乃琼华公主,令本宫大惊,昨日里更是发难与贤妃,坏我宫中和睦,你们两个可知罪!” 两个婆子闻言便跪大声辩解所言非虚:“皇后娘娘明鉴啊,我等说的都是真话,贤妃是长的极为相像啊,而且不知我两,宫里的老人全是知道的啊!” “就是,皇后娘娘可以细查,要是有一个说不像的,您撕烂我们的嘴……” “啪,啪!”两声脆响,拓跋端秀竟是甩手给了一人一巴掌,继而瞪着眼的喝到:“这个时候还敢嘴贫!” 两个婆子一捂脸对视一眼,便是高声的喊到:“皇后明鉴啊,我等并未胡言,那贤妃不但与懿贵妃长的像,她更是行为不检与人私通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第四卷 第四十章 锥心变故伤帝心 下 第四卷第四十章锥心变故伤帝心(下)(第四卷终) (不好断章就二合一了哈!) 两婆子一声喊。高声荡在宫院内,霎时惊了所有人。 红袖是瞪大了眼,落云是惊的抓紧了笤帚,而锦衣却是目露凶光的淡笑。是的淡笑,她还在笑,私通二字一入锦衣的耳,她就忍不住怒极而笑。 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花样了吗?她的眼是盯着那两个婆子,余光却是扫在拓跋端秀那微扬的唇角。 “什么?你们说什么?”拓跋端秀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而问,却是要两个婆子说的更清楚,那两个婆子当下又开始描绘种种,说的是煞有介事。而锦衣就那么以凶目盯着两位婆子而笑,只笑看的两个婆子渐渐声音低下去,话也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我倒还觉得挺有意思,继续好生的讲讲,我是如何通奸的啊!”锦衣一脸笑意似的将自己立于看客之位,好似这被诬蔑的人不是自己。 拓跋端秀虽是有些惊异于锦衣的反应,但是她瞧到锦衣的凶光,知道她已经动怒,便猜着她是强压,故而一甩手里的帕子捂着嘴的感叹:“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这不可能吧?贤妃怎么会……你们两个怎么敢胡说?” “我们没胡说!”两个婆子自然是要嘴硬的。 “好,你们说没胡说,可贤妃又怎么……你们听着,这事你们可要说的清楚,倘若是子虚乌有的事,我定当送你们下监牢,可要是真的有这事……你们也只管说,毕竟宫闱之事容不得一点不干净!” 拓跋端秀的话分明就是给两个婆子打气,这话一出,果然两个婆子又变的口若悬河起来。锦衣不出声的听着,尽管此刻是心里窝着火,但是她明白,自己绝对不可以去争去闹,如果她闹了,反而会成她做贼心虚的,但这么听两个婆子编排自己如何与杂役小厮厮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免气愤,真想抓着她们好好的赏几个嘴巴子。 “你们血口喷人!”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的落云忽然抡起了扫帚,冲着那两个婆子就往身上招呼过去呀!扫帚一抽上去,两个婆子滚做一团的相避,可落云被气的是满肚子火气,只管敲啊打的,那扫帚须子竟是朝着两个人的脸上扫。 “哎,放肆!”拓跋端秀在旁边瞧着自然是要喝止。只可惜落云以往老实的任人拿捏,可这会动了气,哪里还管你是皇后,充耳不闻的朝着两个婆子只管打,甚至口里还忍不住的喝骂道:“你们这两个瘟嘴婆子,敢泼污水到我家主子头上,我今日的打死你们,扫烂你们的臭嘴,我叫你们搬弄是非,我叫你们满口放屁,我,我替天行道!” 落云没读过什么书,这会操气了,连屁字也挂在口上,听的红袖忍不住看了锦衣一眼,却见锦衣看着落云眼里竟是涌着泪。 由于锦衣未出声喝止,红袖也没上去拦挡,一时间就是落云一个耍着扫帚抡的痛快,两个婆子却是呼天抢地的闪躲。红袖担心建议,小心的将其护到一边,拓跋端秀见着这几个人打闹。恨不得趁乱就把锦衣给推到,但可惜知心的春梅已经去承乾殿报信,身边竟是这帮嘴巴厉却只知道叫喊的老婆子,不由的心烦意乱。 她大声喝止了几次,落云都不理会,她终于没办法的叫了身边的婆子一起上去,才终于是将手拿扫帚的落云给抓住。 这一抓住,婆子们就要对落云动手,可锦衣怎么会不管,当下高声喝止:“住手!” 拓跋端秀立刻使眼色,她巴不得闹起来,趁乱治了锦衣,便希望这些婆子也不理会。有两个婆子会意就要动手,可锦衣却忽然喝到:“谁要是动我的锦衣一个汗毛,我要她皮开肉绽,不得好死!” 一声犀利的威胁,一双圆瞪的眼,婆子们竟然一是不敢下手,此时红袖也高声喝到:“你们这些瞎眼的婆子们,我家主子要是动了胎气伤了身子,你们一个个就等着被太后和皇上揭皮吧!” 这么一弄,婆子们就等于是被抽了主心骨,虽然她们个个口里咬的是贤妃不洁与人私通,但心中却清楚这是诬告,红袖的话立刻让她们后背泛凉,心虚之下只顾及太后与皇上的怒色,倒不知道乘胜追击了。 拓跋端秀一见这些婆子们如此,心中只恨铃兰昏睡不醒,不得已只好出言提醒:“别在哪里说这些大话。若孩子是皇上的,不用等太后与皇上发落,我就容不了她们。可是眼下这孩子的来历却有待查证吧,若这孩子要是……恐怕被揭皮的是你们了!”拓跋端秀说着往锦衣跟前迈步:“贤妃,我们如此争执毫无意义,不如去太后处请太后明断可好,又或者请皇上来亲审,你觉得如何?” 锦衣脸色微微一变:“皇后娘娘要查,锦衣不敢拦着,可眼下太后还养着身子,这些污言秽语的话闹到她老人家跟前,只怕不好,至于皇上……皇上如今正忙着,皇后娘娘要请皇上公断,锦衣不敢有拦,但是只凭几个婆子的闲碎话语便生生闹到皇上前,只怕是鲁莽了吧?皇后娘娘,您可是国母啊,做事总该知道些分寸,所以锦衣劝皇后娘娘您还是好生的彻查之后,再来寻锦衣的好!” “苏锦衣!你放肆!你不过是个贤妃而已,竟然敢来教训我?”拓跋端秀被锦衣的话噎的直冒火,一句话丢出后。竟是恶狠狠的盯着锦衣抬了手就抽打上了她的脸,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巴掌之响,锦衣竟是一个转身倒进了红袖的怀里,而落云却跟被激到了似的,竟是不管不顾的抓着手里的笤帚往皇后的脸上扫去。 拓跋端秀身为皇后怎么会料到有宫女敢对自己动手,完全就是立在那里被扫了个正着,措手不及之下,不但被扫倒于地,发髻被勾扯,就连脸上也被扫帚的须子给划出了白印子。 这突然的举动,令谁都措手不及。就连趁势摔进红袖怀里的锦衣也没想到,当下眼一转却是捂着肚子大叫起痛来。此时的落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尽管有些后怕,但她却依然咬了牙红着眼的准备拼了似的,可锦衣吃痛的叫嚷让她慌了神,不由的往锦衣跟前跑去而问,拓跋端秀却是涨红着脸,满面狰狞的吼道:“你,你敢打我?我,我要你死,我要你quan家都死!” 一时间凤藻宫的宫院内人员杂乱非常不说,也生生是到了彼此都剑弩拔张之时,而偏此时一声太监的唱诺在殿外:“太后驾到!” 这一声唱诺下,婆子*女们都跪地,拓跋端秀却是慌忙的起身,并伸手拢了下发髻和衣服,虽然她清楚就这般坐在地上更有被打的样子,但是她是皇后,是国母,她还不至于乱了礼数和分寸,惹人耻笑。 拓跋端秀是知道分寸了,可锦衣却依旧喊着痛,甚至脑门上都沁了汗,而红袖与落云也实在担心她,只跪在地上扶着她,倒也没给太后专程的行礼。 轿子才一落地,听到喊痛声的太后便不等柳儿掀帘自己动了手,待人一出来直往锦衣跟前去:“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红袖立刻张口答话:“太后,皇后娘娘动手打了我家主子,娘娘摔进奴婢的怀里,未几便喊痛,只怕,只怕……”红袖呜咽着说不下去,太后却是青了一张脸:“传太医,快传太医!”太后这会发了话,她身边的柳儿撒丫子的跑了出去,而此时太后竟是瞪着皇后言到:“你因何要打她?她做了什么让你非要动手。难道你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哀家的皇孙吗?” “我……”拓跋端秀的脸色红中见白,忿忿的瞪了一眼锦衣:“你叫唤什么,少在哪里装样子!我只不过打你一巴掌而已,怎么就会打的你摔到别人怀里去!” 锦衣哪里会理会她,只是叫喊着痛,眼泪汗水都在落。太后瞧着锦衣的样子,脸都由青见白,她似乎预感到这个皇孙将要不保。她扶着莲儿的胳膊看着锦衣那一头的眼泪汗水,想着这个女人唯一的仰仗便是这个孩子,怎敢拿孩子开玩笑,再看她那模样不由的上火,一转身恨了拓跋端秀一眼:“哀家明明下旨封宫,你不好生在宫里待着乱跑什么?怎么如今又带了这些婆子再这里闹!你看看你现在,妆容凌乱,衣衫不整,哪里有国母之容?你可还记得端庄!” 太后心里有火,一通臭骂之下,看到什么说什么。可拓跋端秀也十分委屈,一个巴掌而已,她没料到锦衣竟会站立不稳,而更没料到一个丫头竟对她挥动了扫帚,如今她狼狈不堪却还要被太后骂,当下也就委屈的扯了太后的衣袖向太后告状:“母后,端秀委屈啊!端秀是皇后怎么会容自己如此狼狈?还不是贤妃身边的这个丫头,她用扫帚打了我啊!” “什么?”虽然太后在发火,但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免惊讶,一个丫头动手打皇后,这可是找死啊!再一瞧见皇后伸手指着的是落云,更是诧异,这个宫女她早留心多时,更是发觉这丫头是个老实本分的,如今竟被皇后指她动手,这简直叫她有些无法相信。 落云见皇后指了她,当下脊背伸直,竟是自己站直了身子后才冲太后跪下说到:“太后,是奴婢动手打了皇后,可那也是因为皇后娘娘先将我家主子打倒,要不是红袖扶住了人,只怕我家主子早摔在地上了。奴婢动手是因为一时气不过,皇后娘娘说什么带人来和我家主子问问,我家主子说了太后旨意封宫不好相见的话,皇后就在门口说我家主子不把她放在眼里,等我家主子开了宫门,就带着一帮婆子们硬说我家主子行为不洁的话来,主子生气却不能说什么,只求皇后细查了再说,可皇后娘娘非要这会子往太后您那里闹,主子心疼太后您的身子,又怕皇后娘娘受人蛊惑,将来查出来皇后娘娘脸上不好看,就劝皇后娘娘不要冲动,可没想到皇后娘娘二话不说就打我家主子,如今主子腹痛如此,奴婢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落云一口气的把话顺了下来,尤其中间还扭了些事实,加了点是非,听的别说拓跋端秀瞪眼了,就连锦衣都忍不住和红袖对视一眼。 落云的话才说完,柳儿就和孙太医并徐太医带着两个医女一起进了凤藻宫,太医的到来,令问话搁浅,太后便匆匆说了一句先救人再言罚的话,就赶紧张罗着将锦衣抬进了殿里,又是号脉,又是叫医女查验,忙了好一通去。 太后在正殿内瞪着一双眼看着拓跋端秀等信儿,拓跋端秀只会已经意识到太后在恨着自己,她可不想真被恨到,干脆一咬牙趁机冲太后告起状来:“母后,您可千万别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若是端秀真的伤到了皇嗣,端秀愿意接受惩罚,可是母后有句话端秀却是要说,这贤妃腹中骨肉是不是皇家血脉,怕是两说!” 太后的心里认定了端秀是不容这个皇嗣存在的,先前又看到听到那么一幕,这心里早就凉了,因而端秀一开口,她并未惊讶的面色诧异,却是瞧着拓跋端秀说到:“皇后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任何这类话语若是下人说出来能当做碎语流言,若是下等嫔妃说出来,哀家能说她是诬言争宠妒意所为,若是宫妃相言,这便是祸乱宫闱,可你是皇后啊,你一开口就说明这事可不是件小事,更说明这事不是子虚乌有。皇后你可有确切之证?别拿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来糊弄哀家!” 拓跋端秀听了太后的话,知道现在若是不趁机证实了,自己可就没机会了,当下便是开口说到:“有人证,那宫里的婆子看见了的,她和花园里的花匠杂役私会好几次呢,不信,母后可以传那小厮问话!” 太后看着皇后一个冷笑:“好,哀家问,问!”太后忽然厉声的说着一个问字,令殿内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而此时孙福兴也从偏殿里出来回话。 “臣禀太后,贤妃娘娘先前动了胎气,宫内阵痛,实有危险,臣如今已经给她扎了针,缓和了下,已经无碍了。” “当真无碍了?那皇嗣不会有什么吧?哀家刚才瞧着贤妃痛的汗泪俱下,当真无事?” “贤妃落泪怕是惊吓过度,至于汗应是痛的。只不过贤妃身子向来就不是很好,如今动了胎气实在有些危险,今日里说来还好,臣已经扎针控制,只是今后要避免贤妃悲喜过度,更不能……举动过大……”孙福兴说着有意的看向皇后处,这话里的意思就十分明显了。 太后心里落了石头,总算舒了一口气,瞧见孙太医身后的徐太医,不免也问了他一句,徐太医所答和孙太医无差,太后这才摆了手叹道:“那就好!”说完起身往偏殿去,哪里有一点信了话而介意的意思。 锦衣此时扶着红袖正好下床,太后一见摆了手就言:“免了,这个时候你好生床上躺着吧!” 锦衣眼里挂着泪的低头抽泣,只会点头不会出声,瞧来更是委屈的一个小媳妇样。太后见了,便是安抚了几句就叫莲儿去把宫院里的人都散了,显然是打算关起门来处理,可拓跋端秀一瞧太后这般在乎锦衣的模样,只当太后是迷糊了不信自己,便想到太后若是关门而问,只怕自己更是闹不到要的结果,当下竟是噗通的跪地相言:“母后,贤妃现在无事,这是大喜事,但是前提也要是那孩子需是皇家血脉,若是这腹中之肉血脉有染,只怕这倒不是喜事了。太后您一心向佛,心地仁慈。但是皇家血脉可是大事,不能有一丝懈怠,端秀请太后此刻便传人查问,若是这腹中肉来的不正,倒也可以趁此拿了去,免得丢了皇家的脸面!请太后就此传唤那杂役小厮,问询吧!” 太后捏着拳头看了看锦衣,又看了看皇后,继而竟是冷笑道:“起来吧,何必跪着呢!既然皇后如此心切,哀家若不答应,岂不是哀家不重视皇家血脉了?既如此,那就查吧!莲儿,去外面问清楚,是哪个杂役小厮,你这就去传!” 莲儿闻听太后话语应答之时看了眼太后,当太后眼中一丝戾色闪过时,她便清楚太后的意思出了殿。 太后此刻坐在了偏殿内的软榻上,人便闭上眼假寐起来。一时间偏殿里,静的只闻呼吸声,两位太医也不免交换眼神的缩在边上。 拓跋端秀见太后已经应了查,这心里总算安定,想着绕了一圈总算到她预想的部分,不免有些得意的看向锦衣,而锦衣却只是靠在红袖身上,伸手抓着落云的手不放,也似一脸的疲态。拓跋端秀对着锦衣挖了一眼,便去扫视落云。 落云这会是跪坐在床边的鞋塌上满脸是泪,她无声的哭泣着,不知道是为锦衣无事而喜,还是再因后怕而哭,不过在拓跋端秀的眼里,她更相信是这丫头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是多么可悲了。 …… 宫闱之内闹出如此阵仗,身在国子监的顺帝也着实不安。因着昨日的信儿,他就没放心过,毕竟心中横着寒琳琅这个名字,一想到别人竟说锦衣似那懿贵妃,他就觉得有些闷,再加上监考之余,还要安抚着哄着宗亲的人,不得不面上谈笑风生,更是一副前来撒趣的模样。 昨日里试已经重考,并由安排好的几位大学士通宵阅卷,而他为了不让端亲王察觉,将端亲王相邀通宵作画赋诗,最后竟是拉着端亲王实实在在的耗了一夜,这会端亲王虽是歇下了,但早有人阻隔了内外的联系,只将各消息都拦了,可他却是顶着一双发红的眼在殿内徘徊,看的身边的洛长胜有些担心,不免出言劝他休息,并说他接下来会安排酒宴邀请端亲王,绝不让他有机会发觉。 正说话间,蔡宝一脸惨白的奔来,令顺帝当下就变了脸,而洛元帅一见这架势还以为出了岔子,甚至比顺帝先问道:“蔡公公,您这么来了,难道宫里出了事?” 蔡宝这会是急的毛焦火辣,心中更是骇惧交杂,一进殿瞧见皇上,哪里还注意到身边的洛元帅在问,开口就是急言:“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带着人去找贤妃,说贤妃不洁与人私通,小的听了赶紧去瞧,哪里料想到双方竟动了手,贤妃被皇后打的只捂着肚子喊痛……” “什么!”顺帝惊的一把就抓了蔡宝的衣领,先听那句不洁与人私通就令他脑袋充血,再听到锦衣被打到捂着肚子喊痛,生生把他的魂都要惊出去了。 “皇上,您快回去救救贤妃吧!小的不相信贤妃有此行径,而且小的听那声音,只怕贤妃……”蔡宝自己的眼泪都哗哗的,说的竟是哽咽住,顺帝一听这话,当下就往外走,口里喊着:“回宫,朕要回宫!”说话的功夫就往外走,而洛长胜却是一个大步向前挡住了顺帝的路,继而相言:“皇上此时万不可回宫!” 洛长胜的话惊了顺帝,尽管他也立刻意识到此时的确不能离开,但想到锦衣现在的处境,他如何又难安稳再此,还是忍不住拉开了洛长胜的胳膊就要向前。 “皇上,与国祚而言,一个女人难道比的过江山!”洛长胜的话似锤子敲打在他的心上,曾经太后也这样问过他,彼时他可以任性的对母亲说出那些话,可今日面对臣子,他却只能张口而说不出一个字。 洛长胜见状立刻问那蔡宝:“你既然瞧见那些情况怎么不进去拦着,更不去传太医?” “洛元帅啊,我虽是个总管,但对着皇后,我终究是个奴才啊,而且不是我不去拦着不去传,而是太后来了,也遣了人去传太医,我出来这会虽没结果,但就看皇后与贤妃已经闹成这样,只怕不好收场啊,而且皇后这般说贤妃……太后未必会……” “太后会管的,而且太后一定压的住!”洛长胜不等蔡宝说完便是肯定的接了话,继而冲顺帝说到:“皇上,臣请您冷静一些,宫里此刻还有太后在,太后的手段能耐相比顺帝清楚,这种事,若是诬陷,太后自然会查清,皇上若是实在担心,也可手书一令由蔡公公交给太后,将此事压下,待您这边一切都定了再处理才好啊!” 顺帝看了眼洛长胜并未说话,只是不安的在殿里踱步,似乎实在难以抉择。洛长胜见状,眼珠子一转说到:“皇上,这事您不觉得来的蹊跷吗?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个时候,会不会是咱们国子监这么一闹,端亲王已经有所察觉?又或者是外面的人无法与端亲王言,便托告到宫里去,皇后娘娘知道您对贤妃宠爱有加,故意生出事来‘请’您回去?毕竟皇后娘娘贤惠端庄,怎么会和贤妃动起手来呢?更何况,若真有那样的事,也该是先报于太后知道啊,怎么会自己就动手打的贤妃喊痛呢……” 洛长胜的话引的顺帝一顿,忽就看向蔡宝:“你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蔡宝一愣:“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春梅来报的,说是出了这等事,皇后娘娘请您去公断……”蔡宝说到这里自己捂了嘴,继而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小的糊涂啊,贤妃娘娘明明先前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你回宫,以免出了岔子……” 话说到这份上,三双眼睛一对视,却都认定了这是故意弄出来的事。顺帝此时担心相对少了些,可烦躁与愤恨却多了些,脑中竟是浮现皇后一脸狰狞的踹打锦衣的模样,当下竟是不由的转身抓了旁边的一个花瓶给摔了。 “皇上息怒,您现在可不能这般啊!臣知道让您忍着不好,可这会的咱们万不能功归一篑啊!”洛长胜急忙劝解,顺帝抬手一摆,深吸一口气道:“朕知道了。”说罢去了一旁奋笔疾书,将一张信笺交给了蔡宝:“给太后!去,快去!” 蔡宝立刻应声,便折了那信笺,折时也瞧见了上面的字:防宗亲,不予论断,待朕回宫。 蔡宝是应着声的赶紧去了,洛长胜忙是劝着皇上以大局为重,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随行太监来报,太妃处的太监求见皇上,说太妃有东西要交给皇上。 顺帝与洛长胜对视一眼,忙是说了传,继而整理了衣衫,又让洛长胜回避。 “皇上,太妃忽然叫人来送东西,只怕也有什么玄妙,臣请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冷静!”洛长胜实在担心皇上,便在离去前进言,顺帝点点头:“朕知道,朕会注意。” 洛长胜无奈的退了出去,另一名年长的太监却是报了一卷画轴进了殿。 “奴才郝福叩见皇上。” “起来吧!”顺帝压着自己的燥火,尽量平静的问话:“太妃怎么忽然叫你来送东西,送的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太妃娘娘说早知皇上在寻一幅画,今日里偶得,想着皇上见了定是喜欢,便叫奴才给送了来!”说着将画高举于顶。 顺帝闻言诧异的自己拿了打开,却在一间之下,瞪大了眼,那画中人的眉眼令他惊愕之余,更有一旁的落款叫他心惊:懿贵妃寒琳琅御花园观荷图。......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一章 太后的意思 尾卷第一章太后的意思 凤藻宫的宫院里。宫女太监外加婆子们是跪了一地。 皇后虽然是闹了起来,但自打太后跟前的莲儿姑娘问清楚了人出去后,孙常便带着人将凤藻宫的宫门守住,俨然是要监视着她们了。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只能撇着嘴跪着等着闹腾的机会。 皇后娘娘是给她们都打过招呼的,说这事可要变着法的闹大,因为只有这样才没办法掩盖,横竖也会为了皇家的清誉而将锦衣的小命要了去。如今莲儿没带着她们出去寻那小厮,又被这么看着,如何嚷咧的全宫知晓?一个个对了眼神后,只能等着小厮一到,再嚷咧起来。 婆子们是这么打算的,却不想莲儿回来的时候并未带那小厮来,却是带着一个老花奴进了宫院。 婆子们奇怪的你看我,我看你,莲儿却是带了那老花奴到了殿门前,自己个先入了殿。 莲儿一进殿,殿内那股子静谧的叫人绷着的压抑便一触即发,皇后甚至比太后先开了口:“莲儿回来了,人既然传来了就叫进来呗!” 莲儿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略是低下了头就冲太后躬身回话:“太后。奴婢出去问了信儿,两个婆子们说了是叫做燕六的花奴,可奴婢去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奴婢以为弄错就去寻那老花奴张老汉问询,谁知道今早传的信儿,那燕六昨个晚上就害病死了……” “什么?”拓跋端秀本是一脸得意的笑期待着锦衣好看,却未想到听到这等信儿,一时错愕不由的发问出声,而满脸的惊愕更是表露无遗。太后此时睁眼瞧见皇后的神色,当下就不悦的皱了眉:“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不过死了个杂役罢了,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失态!”太后说着看向莲儿:“好端端的怎么人就病死了?你没仔细问问?” “回太后的话,奴婢也是好奇,原本想细问的,可是又怕各位主子等的急,便将张老汉带了来,如今他就在殿外,太后您看,要不要传他进来细问?” “传吧!”太后自然是点头召唤,说的时候扫了眼莲儿,莲儿则是十分自然的一个点头便退了出去传唤,那老花奴便也随着进了殿。 老花奴毕竟身份卑微,进了殿也难入偏殿,当下就跪在正殿外的屏风处,隔着屏风磕头行礼。 偏殿内的人都在屏风上投身成影,张老汉小心的跪匐在地上,全然的紧张。 “张老汉,偏殿里乃是太后皇后以及贤妃娘娘。她们有话要问你,你只管答可知道?”莲儿扯着嗓子问了话,那张老汉头都不敢抬,只匐在地上应到:“是。” 莲儿回身看向太后,太后这边抬了手,莲儿这才问那张老汉:“你园子里可是有人叫做燕六?” “是,是个学手的杂役。” “他现今在何处?” “啊?不是先前说了嘛,他病死了啊。” “多会病死的?” “昨个夜里他先是闹肚子跑了好几趟,后半夜里就烧了起来,当时大晚上的也不好求到太医院瞧看,想着今早了去瞧,那知道到了今早这人就已经没了气了……” “这不可能!”拓跋端秀听到这里眉眼一挑,忍不住站起来说了话,但话一出口就被投射来的眼光竟的一身冷汗,当下赶紧补了话:“闹个肚子就能死了去?这太稀罕了,不可能吧!”拓跋端秀说着瞥了眼太后,见太后盯着自己,忙是扭头到一边,装作无事的坐了回去。 “有没可能,太医们不是在这里吗?”太后说着看向了徐太医:“徐太医,说说呢!” “回太后的话。这种事也是有的,想来那燕六应是吃了不洁的食物,导致闹肚,继而发热,发热的若是狠了,无有散热之为,更无补水之举的话,死了也是常见的,不足为奇。”徐太医可是跟在太后身边的,焉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拓跋端秀又不是傻子,知道徐太医的底细,不由的嘟囔了一句:“当真就那么巧合?” “哎,看来皇后还是觉得不可能,那就再问问把。”太后说着看向莲儿:“再细问问,仵作查验的结果,如果和太医说的不同,大可把仵作也传来。” 莲儿应了声当下就问,那张老汉也十分清楚的描述了仵作来验以及说人是烧死的详细情况,几乎和徐太医说的没什么差别。 张老汉讲的是份外清楚,太后则是一脸严肃的听着再无过多表情,而拓跋端秀则越听越不能说什么。 “如何?需要哀家叫莲儿传那仵作来吗?”太后听完了张老汉的话便看向了皇后而问,这其中的意思份外明显。拓跋端秀这会也是醒悟过来,再叫来仵作,也不过是叫自己更难堪,毕竟去叫的是莲儿,如今听着张老汉说的头头是道的,就知道这里面搞了什么鬼。 “不必了吧,这人既然是病死的。也不好再问那许多,只是这事变成今日的格局,只怕……”拓跋端秀既然指望不了那小厮来咬死锦衣,现在能做的就是死无对证,若能让锦衣陷进是非里也不算太差。只是话还没说完,太后一抬手止了她,摆手叫莲儿打发了那张老汉出去,人一走了,太后便瞪着拓跋端秀说到:“皇后,你是一国之母,说话做事都该知道维护皇家的颜面,一个花奴尚在殿内,你便随意张口,未免太过失仪了吧?” 拓跋端秀嘴角一抽:“母后教训的是,是端秀糊涂了。” “好了,这会没人,你说吧。” 太后这么一拦又叫人说,生生是把拓跋端秀的冲劲给压了下,再一张口,拓跋端秀都差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于是她略是一顿才说到:“母后,本来呢有那小厮在,细细的问了,婆子们指证了。这事也能问个所以然,可现在这人偏偏就凑巧死了,生生是成了死无对证了,不过呢,这人是问不了话,可婆子们的眼睛可都在,端秀想要不,叫婆子们去认认?” “认?认了能做什么,难道几个婆子只要说是,那就一定是?哼,要是我在殿里摔了一个花瓶。我说是莲儿摔的,想必殿里的丫头都这么说,那是不是就是莲儿摔的了?”太后说着摆了手:“这事可不能糊涂着来,这么着吧,反正人也死了,一时也不好论断。哀家的意思,打今起,这事就先不提,贤妃呢,你就好生在你宫里待着,哪也不许去,彻底的封了宫算了。皇后也需把这事先压下,待哀家自己个细细的慢慢的查问了再说,若真有这事,哀家自然不饶,可要没这事,也是要问那几个婆子祸乱之罪!你们可有异议?” 锦衣当即应声:“锦衣全凭太后做主!” “可是母后,这种事怎么能慢慢查,依端秀的意思,不如请皇上……” “放肆!皇后是不是信不过哀家彻查的本事?又或者嫌哀家一把老骨头?”太后当即发怒,拓跋端秀吓的赶紧摆手:“不不不,端秀不敢,母后您说的严重了,端秀只是担心太后您的身子,怕您累到……” “你要真担心我的身子,就不会这个时候听风就是雨,一点都不消停!”太后说着站了起来:“哀家今天把话放这里,后宫里的事,哀家还在,还能论断!皇上正日里忙前朝的事就够他辛苦的,你身为皇后不但不知为他化解,还往上凑!听着,这事关系重大,不但事关皇孙血统也关系皇家脸面,所以,这事都给我死死的把嘴巴封紧,倘若外面有这等流言传出。皇后,哀家拿你是问!” “母后……” “这件事,哀家会自己查清楚,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从今个开始都给我安安生生的待在宫里,要是让我知道谁还趁此兴风作浪不让皇宫安宁,那哀家定把她送进冷宫,让她一辈子都消停了去!” 太后这话当即压的拓跋端秀再说不出话来,忿忿的看了锦衣一眼,又见太后盯着自己等回话,只能无奈的低了头应了:“是,一切都按母后的意思。” “既然按我的意思,那你就回你的安坤宫去吧!莲儿,去外面把那些婆子们都带到延寿宫去,哀家这就回去问!”太后这般逐客,令拓跋端秀只能含怨的行礼告退,但眼扫到落云,便又开了口:“母后,这事您慢慢查无妨,可那个丫头竟敢对我动手,这事……” “皇后娘娘,落云只是一时冲动,您贤惠仁慈还请原谅她的莽撞,锦衣会自行处罚她的……”锦衣说着便作势要下床行礼相求,太后瞧见便出口拦了:“行了,事连着事,一事未断如何讲别的?一并放后面吧,待哀家查清楚了,再件件的算!” 太后这般明显的护着,把拓跋端秀给气的简直都要七窍生烟,偏太后说的话,她又不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而后挂着一脸的不快告退了出去。她一出,莲儿也当真跟着出去吆喝了那些婆子们往延寿宫去。 太后此时伸手扶了柳儿,看了一眼锦衣,便一言不发的走了,留下殿内的三个人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锦衣抬了下巴,红袖赶紧到窗棂前去看,等到眼瞧着太后的轿辇出了宫门,这才赶紧出去,按照太后的意思封了宫。 上了门闩,急急忙忙的跑回殿里,就瞧见落云趴在床上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红袖也当即也鼻子一酸人到了床跟前,瞧着一脸疲态的锦衣说到:“主子,如今怎么办?” 锦衣摇摇头:“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次皇后突然发难,我本就措手不及,思来想去,也只有借靠太后的力量才能躲过难关。幸好皇上此次出宫处理政事不能分心,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太后相信皇后的发难有别样用心,但这般能不能保我过此难关,却是两说,但愿我们能平安无事吧!” “奴婢瞧着太后应是护着咱们的……”红袖心里是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但却说的没什么信心,毕竟这种事谁都没把握。 “哼,难说呢,她这会与其说是顾忌我腹中骨肉不如说是更担心宗亲之力,我只希望咱们能熬过去……”锦衣说着叹了口气,疲惫的感觉散布全身。 “熬?我们,我们会很危险吗?”一直哭的落云这会抬头问起锦衣来,锦衣却是冲她一笑:“我们一直都很危险,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身在危险之中,只是这一次,稍有不慎,只怕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不过,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绝望!”锦衣说着伸手将落云和红袖拉在一起说到:“你们怕吗?” 红袖和落云自然摇头,锦衣便是淡淡笑着:“那我们就安心的等吧!” …… 婆子们都是被莲儿看着一路到了延寿宫的,当这些婆子们都进了宫院,太后的轿辇也跟着进来。莲儿叫人立刻封了宫门,并把这些婆子们当下就一一命令着全立在宫院里,还相互之间间隔了八步之距,并叫了几个丫头出来盯着,不许她们说话。 婆子们个个心里都吊起了水桶,对莲儿的分配敢怒不敢言,尤其太后不出声的在旁瞧着,这些婆子们只有照做的份。 安排好后,太后瞧了这些婆子们一眼便说到:“哀家最恨的就是生是非的人,是非,令人不能消停啊,莲儿,你说如何才能叫她们少生是非?” 莲儿当下大声说到:“太后,常言道:是非出自长舌妇人之口。想来若是长舌变短舌只怕就生不了是非了。” 莲儿的话一出,惊的婆子们个个都跟筛了糠似的,此时太后冷笑着说到:“说的好,看来哀家要在这里面把那些长舌的都找出来!”说完便是转身迈步入殿了。 莲儿柳儿自然是扶着太后入殿,这帮婆子们却是白了脸,太后的话中话谁都听的出来,当下婆子们对视之余就想彼此之间商讨,但几个丫头都盯着她们,她们又不敢开口,生怕因此而成长舌之人。一时间惊恐与焦虑伴随着她们,彼此对视的眼眸里也相互充满了猜疑。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先前的一气合作也已经急速的瓦解,伴随她们的只有一个个自保之心。 殿内太后已经歇在了软榻上,才用了茶缓了缓,便看向莲儿:“做的不错,可问了什么?” “奴婢按夫人的意思寻了过去,为了试探真假,故意说皇后的意思要他再多扯上一个人,并作势给了银两,那燕六当下没收银子却是冲奴婢说:‘姑娘还请带话给皇后娘娘,这银两不必拿给小的过眼,只求皇后娘娘记得所许之愿就成,那小的就死而无憾了’,继而他便问了奴婢要扯上谁,奴婢顺口说了铃兰,那燕六仿若不知此人,倒是细细问了些关于铃兰的,看样子是个有心的,知道要把人说死了去,奴婢就多了个心眼,说皇后从贤妃跟前人那套了信儿来,说贤妃的左小腿上有颗黑痣,只消这么说了就成,那燕六倒是及痛快的答应了,甚至还和奴婢说,皇后娘娘说贤妃手上受过伤,只消这个就足够了……” “混账!”太后听的是火冒三丈不等莲儿说完就气恼的将手里的茶杯子扔了出去:“当真是当我老糊涂不成,竟敢这般做套来陷害,哼,弄死一个苏锦衣算什么,可我那皇孙却要不保!” “太后息怒,您可别动气!”柳儿见太后发怒赶紧上前来劝,两下才安抚着,太后却又问起莲儿:“那燕六可查仔细了?” “查了,张老汉是咱们府里带进来的杂役,这花园里人都是心里有数的,奴婢专门问了这燕六,张老汉说瞧着眼生,像是几天前才冒出来的人,可他有意去司礼监那边打听,却说这燕六当初是一道入的宫,甚至还有底子可证。今日里奴婢骗燕六吃了毒药说是皇后娘娘给的慢性毒药,说是等发的时候,就说是贤妃给吃的,杀人灭口,那燕六竟不含糊,当即就吃了,后来便是和张老汉说好怎么弄这才过来的。” “老张的眼尖着呢,他说才冒出来的那自然是才冒的,司礼监有底子,哼,不用说,定是我那表兄使了银子!好,好,欲害我的皇孙,想动我的江山,我倒要借此机会叫他知道我这个表妹可不那么好欺负!” “夫人,您有注意?”柳儿才出言问着,却听见宫门响,当下便赶紧出去,未几竟是捧了张折好的信笺进来:“夫人,蔡宝送过来的,说是皇上叫他带来的。” 太后闻言接了打开来一看,见是那么几个字,当下一笑:“这孩子,还知道要以拖字为上,不错,不错啊!只要拖着,他们就会按捺不住,越是如此,便会错漏百出,到时,只消打在七寸上,生生就能断了他们的念想!”太后说着将信笺给了莲儿,示意她烧了。 莲儿拿在一旁点了烧了,太后便说到:“去把那些婆子们挨个叫来问话吧,既然皇后找了这些狗来,只要我们给足了肉,它们就能掉头咬回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二章 皇上的问题 尾卷第二章皇上的问题 太后拿定了主意拖,自然是问的极度缓慢,三五天下来毫无进展,但那些婆子们却自打那日进了延寿宫就没出来,这使的拓跋端秀越来越抓狂,甚至几日来都不能安枕。 前天才醒来的铃兰这会端了碗安神补血的鸽子汤进了殿,瞧见皇后那一脸憔悴的样子,不免蹙眉到了跟前:“主子,您用点汤吧,这些日子都没见您合眼……” “合眼?我如何合的了?拿走,拿走!”拓跋端秀十分不耐的摆了手,继而又道:“太后一句查,我由她查,可到这会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如今那些婆子们没出来一个,天知道这些日子,她们的嘴……”拓跋端秀说的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双眼圈都浮出一抹淡黑来。 “主子,您就别担心了,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这谁是今后宫里的主人她们心里都门清儿呢,太后再是厉害又如何,到底一把年纪,这会又身子骨不好,而您,可是皇后娘娘啊,以后这宫里谁说了算,她们还不清楚吗?”铃兰说着将汤碗放在桌上。 “但今次的事儿……” “今次的事虽然那人死了,但婆子们的话都是说过了的,这个时候反口,贤妃难道就不会记恨她们?主子您就放心吧,这些婆子们只会咬的更死,奴婢觉得,要是婆子们早都反口,只怕太后也不会拖到今日还没个论断了。” 铃兰的话立刻给了拓跋端秀定心的力量,一下子连眼里都放了光:“你啊,当初你怎么就着了道呢,要不然当日有你,兴许没这么糟糕……” “着道这事奴婢也没法子啊,咱们院里有太后的人,要整我我还真是逃不开,不过呢,由此倒看的出来那贤妃很有两下,如今竟哄的太后为了护着她而对咱们下手,就说那人死的不早不晚的,这么会这么巧?想必是太后发现了什么,这才动了手,而奴婢那些日子跑的也太勤,看来太后也是觉察了的……” 铃兰说着叹了口气,拓跋端秀却是听到此话皱眉:“不成,太后当初就借春梅的口来要我少生事,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产子?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才成!” 铃兰闻言略是垂了眼:“办法是一定要想的,但主子您这几日都没睡好,奴婢可担心您的身子,您瞧瞧您现在的样子,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听说今日里皇上回来了,一会要是传见您,您这个样子被皇上看见可不好……” “皇上回来了?”拓跋端秀闻言便是站起,一脸的激动。 “宫门是锁了,但宫门外今早太监宫女们的就忙碌个不停,瞧着架势该是皇上回来了,后来御膳房的送了鸽子来,奴婢顺口问了句,才知道皇上不但回来了,还在宫内设宴款待新科三甲呢……”铃兰说着把汤碗一端:“主子您用点,等下奴婢伺候着您整下妆容,免得皇上一会忙完了会宣您……” “宣我?皇上才不会呢,他一准先去太后那儿请安,等听了太后的话,只怕我那心思……等等,皇上现在在哪里?”拓跋端秀忽然想到若是自己赶在皇上到太后前先去了太后处,有她在只怕太后也不好告状。 “这会的怕是在宴请三甲吧!”铃兰说着装模作样的到窗前看了下天:“不过这时辰也差不多到了晌午,兴许皇上会去太后处用膳吧……” “铃兰,快,给我收拾下,咱们去延寿宫!”拓跋端秀说着就往妆台前冲,铃兰眉眼略是一皱说到:“主子您可去不得延寿宫啊,太后可是说了封宫的话啊……” “封宫封的是苏锦衣的宫又没封我的,再说了,我是去给太后请安,还有错了不成!只要我在太后跟前,等下皇上若是问询起来,我不信太后还能当面告我的不是……”拓跋端秀说着自己动手摸了面脂与粉遮盖眼圈的淡黑,而铃兰却是一摇头说到:“主子难不成就想这事不了了之?如今闹到这份上,您这么不声不响的收了势,难不成要等贤妃生了孩子倒压了您去……” “她敢!”拓跋端秀当即挑眉。 “主子,她怎么就不敢呢?如今孩子还没生,她就敢怂恿身边的下人动手打您,若是生的是个皇孙,那主子您可就……岌岌可危啊,毕竟皇上可是很疼贤妃的……”铃兰的话语令拓跋端秀的妒火再度燃烧,她一双眼含着恨,盯着铃兰道:“可我现在还有什么法子?” “主子,您怎么乱了呢,你想来都是聪明睿智的啊,您怕太后先给皇上告状,自己落于下风,为什么就不会先给皇上告状呢?自古哪个帝王可容忍不洁之事?只要你先告了,皇上那么宠爱贤妃,想必会火冒三丈,倒时就是太后压也压不住啊!” 铃兰的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拓跋端秀当下就眼里闪了光:“对啊!我应该把事先闹给皇上知道!快,给我梳妆,咱们去承乾殿候着!” “是!”铃兰应着便给皇后整理妆容,她看着镜中皇后脸上浮现的笑容,心底也是一片激动。 …… 此刻,金黄的轿辇已经停在了延寿宫外,顺帝手里拿着一卷画轴进了延寿宫。 “夫人,皇上来了。”莲儿瞧见轿辇到了就给太后报信,今早皇上一回殿太后就接到了消息,但因着选定三甲乃是大事,所以直到今日早朝毕了,皇上才能过来。 太后被搀扶着离了软榻才到殿口,顺帝却已经迈步进来:“儿子见过母后,数日未在宫内与母后问安,请母后恕罪……” “好了,你是为国祚而忙,就是一个月不见哀家,不请安,也无错,哪里来的什么罪!”太后说着眼里浮着一丝晶莹,说不清是瞧见儿子思念还是为大事既定而欣喜。 “来来,快进来和母后说说这几日的情形,哀家这几日可担心着呢!”太后说着动手拉了顺帝到软榻上坐了,一脸好奇的样子,而顺帝浅笑着看了眼太后身边的柳儿和莲儿,两个丫头就非常自觉的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好了,没别人了,你仔细的说吧!”太后笑着问着,这会在她眼里这是大事,别的都可以放着等会说。可顺帝此时脸上的笑容却没了,而是一脸严肃的问到:“母后,你是认识那寒琳琅的对不对,儿子想问一句:锦衣和她是不是十分的相像?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三章 皇后亲出手 尾卷第三章皇后亲出手 顺帝这么一问,太后便愣住了。但随后她脸上的笑容一收,挂着一张颇为严肃的脸说到:“好好的听风就是雨,怎么想起问这个?你明知那人是我心头的刺,何必提来激我!” 顺帝闻言赶紧解释:“母后不要误会,儿子问这个并不是要您老人家心中难过,实在是儿子心中不解,已经困扰多日……” “困扰多日?这话怎么说的,皇上不是在国子监好生处理朝政吗?还有功夫困扰这等闲事……” “娘!”顺帝见母后那样子,也不在端着帝王的架子讲那些虚礼,而是喊一声娘后,动手扯了太后的衣袖:“娘,您就给儿子一个实话吧,锦衣到底和她像不像!” 太后瞧着皇上一时间内心起伏跌宕,若是早先来问,她才会不在乎的告诉他真相,毕竟苏锦衣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棋,即便如今苏锦衣肚中有皇嗣,但她也相信,皇上若知道真相,也不会再那般宠她,只会待她生产之后。交由自己处置。可是现在,太后已经知道皇上有打算要锦衣去做内联,若是锦衣因此而出事,这手里还真没一个合适的人,所以当任何事与国祚一比,她的答案倒也显而易见了。 “皇上这般追问,看来很在乎这些流言啊!哀家见那信笺传谕时还道皇上心思清明,怎么这个时候如此小性?流言这东西终究信不……” “娘,您就直说了吧!” “直说,你还要哀家怎么直说,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太后说着有些不耐似的甩了手:“端亲王寻机发难,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等话语就是寻个事罢了,何来什么像与不像,哀家与那女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我容的下?” 顺帝瞧着太后眼有些直的问到:“那就是说,那些都是流言而已,锦衣根本就不像懿贵妃对不对?” 话都问到这份上了,虽然太后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答话,不想欺瞒自己的儿子,但已经问到如此,当下也只有点头相应,想着先把这事拖过去再说:“是,不像。” 顺帝闻言忽而脸色发白,继而起身冲到殿口拉了门,人便出去了。太后不解顺帝这是做什么,当下起身相追。却不料顺帝又进了殿,而此时,他已经从随行的太监手里拿过一卷画轴。 殿门被关上,顺帝直接走到书桌前,将画轴打开,如此的举动看在太后的眼里,却可谓是惊涛骇浪。 “娘,儿子得了一幅画,您来瞧瞧!”顺帝的话语听起来都是有些抖动的,这让太后更加不安,但是她能做的也就是硬着头皮过去。 清荷曼波,雪纱紫裙,举世闻名的七宝六凤冠下,一张倾国之容在纸上娇柔而媚。那眉眼微眯,唇齿轻勾,似笑见冷,似娇带柔,不是她多年来心头久不能散去的寒琳琅又是谁? “你,你从哪里寻来这画的?”太后一瞧之下心已经在抽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惊恐,因为她明明在入宫时。就已经把所有关于寒琳琅,甚至是她女儿琼华公主的画都寻了出来,并由自己亲手毁去,只留下她花瓶里的那一幅,如今怎么又冒了一幅出来。 顺帝并不答太后所问,反倒看着太后指着那画中人而问:“娘是认得这画中人的对不对?这上面的落款也写的清清楚楚,娘说锦衣不像,可这般相像的眉眼,娘怎么能说不像!” 顺帝的质问声音渐渐变大,尤其到了其后竟是带着抖动的气息,好似他已经在压抑着什么。 太后心中登时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想给儿子解释清楚,只是她刚张了口,瞧见顺帝眼中呈现的痛苦与愤怒之色,立刻想到:若这个时候认了,只怕儿子这种状态难以处理新朝新制的事,而且他自己又说已困扰了多日,今日来与我别的不说,只开口问这个,定是希冀我给他一个结果! 太后心中这么一凛,却又想起将要面对的外联之事,当下她一咬牙,故意装作诧异的说道:“懿贵妃寒琳琅?哈,为何这画里人,我瞧着十分像那苏锦衣,可偏我又丝毫不觉得这人像寒琳琅那?” 这话一出,一脸痛苦之色的顺帝眼里竟闪出一丝喜色,但只是一闪,他却又急速的哀色蔓延:“不。不会的,这是,这是,锦衣明明就像的……” “锦衣是像这画中人,但是这人不是寒琳琅啊!”太后见状只好再强调一句,并似随口般的说到:“我知道宫里闹出了这样的事,却没想到有人这么有心往你这里丢幅画来,端亲王这招还真本事,竟是为了闹动你什么法子都用了,只是我儿还是不错,硬是撑到这个时候才回来问我……” “这画不是端亲王的人给我的,这是太妃叫人送来给我的。”顺帝听太后说是端亲王送来的,意思就是这事是假的,自然出口解释,但他一说完,太后就挑了眉:“太妃?她怎么忽然想起给你这么一幅画?” “儿子一直在找她们母女的画,您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找了许久未有结果,也只当是娘不希望我再去计较,可太妃也是撞见过我找画的,如今得了自然来送我,太妃总是咱们自己人,她总不会和娘说的端亲王是一路吧?”顺帝说着伸手就抱住了脑袋。俨然一副痛苦之色。太后瞧在眼里,焉能不心疼,当下就说到:“谁说太妃就是自己人了,她早一门心的巴着端秀巴着端亲王一家,你难道没发现,我已经很久不让她在我跟前了吗?她的心早都外长了!” “什么?”顺帝闻言十分震惊:“娘的意思是说,太妃也和宗亲缠在一起?她,她不是和娘一心……” “一心?哈,顺儿啊,你就那么相信一心吗?”太后此时眉一蹙,一脸凝重之色的说到:“你可是皇上啊!怎么可轻易信人。又怎么能相信别人会一心?这世间没有什么一心,只要好处够,利益够,再好的一心都能背叛,都能对你捅刀子!”太后说着一把抓了那画就开始撕扯起来:“一幅破画你信他人而不信娘,一幅别人蓄谋的画,你就能为这么点小事而焦躁不安!太妃给你,早不给晚不给,这个时候给,你竟就执迷不悟……” 太后的举动惹的顺帝想要拦挡,但太后的言语却令他又收了手,因为的的确确从拿到画的那刻起,他所想的就是锦衣为何和懿贵妃这么想,锦衣难道真的是她的女儿,却并未想过太妃为什么送这幅画来。 画被太后恼羞成怒一般撕成无数纸片丢在地上,太后的一双眼都通红,顺帝瞧着几番正口闭口才说到:“娘,您,您别生气,儿子也不是非要信的,只是,只是儿子想来熟悉书画,瞧那纸张与墨色,的确是前朝旧物……” 顺帝正说着,殿外却传来莲儿的急报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前来请安……” “不见!”太后正被顺帝的话噎的心中一惊,恰好莲儿开口,当下便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几乎用吼的声音回复了去。莲儿在殿外一顿,瞧见皇后带着铃兰正不管不顾的往殿前来,只能又硬着头皮的说到:“太后娘娘,奴婢们拦不住皇后娘娘,她正……” “母后!母后!”莲儿的话还没说完,拓跋端秀的声音就传进了殿,与此同时殿门被一把推开,拓跋端秀竟是带着铃兰直入了殿,瞧见太后与皇上都在侧间的书桌跟前。便是直直的冲了过去:“母后,您没事吧?” 拓跋端秀几乎带着哭腔冲到了太后的跟前,直把一脸怒色的太后搂在怀里,太后这会刚撕掉画,心里还突突呢,又见端秀竟然敢冲进来,也是吓了一跳,当下竟是一推拓跋端秀盯着她说到:“好好地,皇后这是哭给谁看呢,哀家可还活的好好的!哪里来的事?” 拓跋端秀眼角还挂着眼泪,却是立刻伸手擦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是那帮天杀的奴才们,说皇上一回宫就往这里来,端秀本想着皇上也是和母后您叙叙,就说一起来坐坐,可到了宫门口,横竖的丫头太监的拦着不说,还听着这里面隐隐有吼声,端秀心里害怕怕是太后您哪里不舒服这边闹着进来了,既然太后您没事,那,那就好……” 拓跋端秀这随口的推诿一番,把自己说的是体恤无比,继而一转眼瞧见顺帝在侧连忙走过去行礼:“端秀见过陛下!陛下今日回宫怎么不叫上端秀一起来给母后请安呢?” 顺帝闻言不由的神色略有些尴尬,而太后却眼扫到地上和雪片子一样的碎屑,担心皇后发现些什么,便干脆上前拉了皇后的手,往正殿的椅子跟前去:“哎,儿子大了不由娘,这些日子皇上在国子监是玩了个舒爽,却把母后扔在宫里不闻不问,回宫以为随便那幅画来就能讨好了我去,我实在瞧着生气就吼了他两句,他竟和我这当娘的使性子,把画都撕了满地。” 拓跋端秀已经被太后扯到了正殿,她也好奇怎么太后这般神情,如今听太后这么说,才瞧见地上却是散了不少有画样的纸片,看起来似是女子的画像,也就赶紧的顺着太后的话说:“母后莫气,皇上的心里定是念着您的,若不然也是不会带画来了不是,只是想来定是陛下随性选了些佳人之图,却没贴到太后心里去,倒惹了太后,不如端秀改日叫画师送一副松鹤延年的图来如何?” 太后本就是为了解围而顺口说的,自然夸了两句端秀懂事也就掩了,而拓跋端秀一听太后夸她,倒也不如先前闯殿时那么孤注一掷,毕竟她怕皇上震怒是因太后说自己不是,才这般疯了似的冲了进来。 顺帝见母后这般说,也知有些事和话不能再端秀面前说,自然也陪着打了哈哈,应了两句,一时间殿内倒有那么些不自然。 “皇上今日里不是说朝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只是抽空来瞧瞧哀家吗?现在瞧也瞧了,那你就回去理政吧,这里有端秀陪着我就是了。”太后知道这么坐着也不成,生怕顺帝万一一会憋不住说了,又怕端秀不知好歹,便出言打发皇上回去。 只是这话一出来,还没等顺帝接口,拓跋端秀倒是忽然间就出了声:“太后您别这么着急着让皇上回去啊,咱后宫里可还有件大事没断呢,您身子骨不好一直也没机会处理,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今日里皇上可在,倒不如请皇上做个公断吧!” “胡闹!”太后一听这话忙是拦挡:“皇上今日里才回宫,一大堆政事不处理就为这些小事公断?再说了,哀家身子骨好着呢,自己就能公断!”太后说着瞪了拓跋端秀一眼,却是赶紧的冲皇上摆了手:“你别在这里待着了,快回去吧,今日里三甲及第,皇上还需思量如何安排才合适呢……” 太后话里含话分明是告诉顺帝,你别参合了快走,三甲封官如何运作新政新制才是正事。 顺帝这么会不懂,当下也就起了身:“母后说的是,看来朕也没必要这里耗着,皇后若是有什么事,找母后商量就是,也不一定就要朕来公断。”说完他便对太后行礼,就打算出去了。 拓跋端秀一见这架势,心知机会可没了,正在犹豫间,瞧见铃兰那对自己拼命使眼色的眼,当下一咬牙,也就冲前一步给跪了:“皇上请留步!” 皇后跪皇上这可是大事,若非祭祀礼仪,皇后是根本不用跪皇上的,除非皇后犯错予跪为罚,如今拓跋端秀这么一跪太后是立刻蹙眉,顺帝却也难以迈脚,只能转头瞧着她伸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上,端秀身为皇后,乃是国母,更是后宫之主,但端秀尚还年轻许多事不懂都是仰仗着母后给帮衬的。可是今次的事,实在是件大事啊,端秀真不敢有丝毫懈怠啊!母后素来宽仁以待,帮衬端秀而令端秀心中敬佩,今次的事,母后也是帮衬有加,但,但自从昌儿和玉儿去后,母后与端秀都是悲痛欲绝,如今闻听此事,却也因心系子孙而难定夺,但皇家血脉岂容污秽。今日里端秀就是拼着不孝之名,为皇家血脉圣洁而言,凭着一个忠心而言,请皇上您来公断此事!”......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四章 迫在眉睫 尾卷第四章迫在眉睫 拓跋端秀这么一说。她将要说什么,她要闹什么,顺帝和太后都是心中透亮的。 当下顺帝便看向了太后,口中却不能不做反应:“皇后何必说的如此吓人,难道有什么大事竟已牵扯到其上?说什么皇家血脉岂容污秽,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 太后这边眉已深蹙,眼见拓跋端秀已要细说,只有高喝一声:“秀丫头,你可思量好,有些话说不的,有些事可提不成!” 拓跋端秀这会已经是利欲熏心,任凭一声高喝也是难醒,更何况她反而把太后的高喝当做太后的心虚,竟是张口便言:“母后放心,端秀身为国母该言之言绝不含糊!皇上,端秀有两件事要说!” 顺帝当下只能摆手:“好,你讲!”因瞧着皇后还跪在地上,只好又补了句:“起来说话吧!” 拓跋端秀应声起来,当下顺帝指了身边的座位,她便做了,这便从自己如何在花园碰到婆子们闲话而怀疑苏锦衣的出身讲起。继而说到自己带人去凤藻宫里问话,不料引出了贤妃不洁与人私通的事,甚至说到这里特意讲了落云如何动手打自己,贤妃如何冷眼相关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等等。 顺帝早先接到蔡宝的信儿时,也是动气的,后想着那是端亲王的用意也就打算不理会,可太妃送来的话乱了他的心,他根本顾不上锦衣到底有无对不起他,他只操心一件事,锦衣到底是不是琼华公主!他甚至还调动了洛元帅手里的兵将前去白芷县查问,至于这私通不洁的事,他只是掩耳闭目不闻不问罢了。 可如今拓跋端秀再度提起,他听的也是心似波涛,一会心疼锦衣面对这样的局面竟如此忍耐,一面又因说到证人什么的而心中烧着炭火。这般煎熬之下,等拓跋端秀说到太后传了证人时,他实在忍不住的开了口:“传了证人?结果如何?” 他问的是皇后,眼瞧的却是太后,可太后这会倒有些奇怪,没了先前那份担忧蹙眉的神色,竟是无比坦然的坐在那里,好似皇后说的那些言语就跟是在念佛经一般。 “说来也巧的叫人无法置信,太后遣了莲儿去叫证人来,结果带来了老花奴说头一天晚上,那小厮竟是闹肚子而后发热,竟是半夜里给烧死掉了。当时端秀听了,只觉得这事蹊跷。可偏偏从太医到仵作却都说这就是巧合,皇上啊,您信吗?好端端的,这人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烧的,单就那天?宫里的下人们的膳食也是专处做的,可他一起的老花奴一把年级都活的好好的,偏怎么他就不对?只怕这事有蹊跷……” “我怎么听着这话里倒又怪我的意思?”太后听的出来拓跋端秀那话中的意思,当下便出言,可拓跋端秀却是一笑:“哎呦,母后,端秀哪里敢啊,谁不知道您最是公正不阿的人,只是这是实在太凑巧,当日里端秀还未思量过来,可过了这些日子了,端秀越想越觉得太蹊跷,所以才说出来。皇上,您想想,怎么会这么巧呢,会不会是有些人怕两厢对质查问出事来,这便杀人灭口呢?” 拓跋端秀说到这份上。其中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太后当即就是一个冷笑却不再出声,而顺帝盯着拓跋端秀看了好一会却高声喊了门口的太监进来传贤妃到此。 太监应了声便去了凤藻宫传话,而一大早的红袖早发现皇上回来,三个人缩在殿内,也在思量着如何是好。 落云是从头到尾都相信皇上的,她觉得就凭着皇上对锦衣的那份宠爱,锦衣只会有惊无险。可红袖却恰恰相反,她虽然很相信锦衣会有办法解决,但这次事来的本就突然,没有防备,虽然拖了这些日子,可越拖倒也越没底,毕竟她们被封在宫内什么也做不了,而皇后却是在外面可以大肆布局的。 锦衣并未似她们两个一个报喜一个报哀,只抄着佛经,只是她不时的停笔,也是将满腹的担忧表露无疑。 忽而欢喜跑了进来,说皇上跟前的随行太监传了话,请贤妃娘娘速到延寿宫去,她便赶紧作势梳妆,而红袖则机灵的跑了出去。不大会功夫红袖一脸紧张的进了屋,瞧见锦衣便言:“这趟就看造化了,皇后先前跑去闹腾了,看来是要逼皇上来公断了。” 锦衣深吸一口气丢了黛石:“太后能拖这么久,已经不错了,等下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今此皇后污我,少不得坐了手脚,我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但无论如何,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是死也不会认的。你们是我跟前的丫头,也形同我的姐妹,话我放到这里,我虽不予你们求死,但也不能见你们受罪,倘若这趟我躲不过,有人要对你们用刑而逼,你们就,就……” “主子放心!若是有人逼我们泼污水于你,我第一个撞死再皇上面前,就是死也要为主子您喊一声冤!”红袖当下便咬唇耳语,锦衣忍不住伸手抓了她的手用力的捏着。 落云一听红袖这话算是明白锦衣的意思,当下也抬了头:“我也是,我不但会撞死在那里,我还会在死前好好的骂那皇后一顿,亏我当初还可怜她死了孩子,对你发狠,说到底却是这女人才是毒辣!” 锦衣苦笑着拉了她的手:“毒辣?这宫里能活到最后的没有一个不是毒辣的,今日里我若栽了,就说明我还不够毒辣。”说吧竟是莞尔一笑,拍了两人的肩:“走吧!” 当一身紫衣的锦衣带着两个丫头。一脸春容的进得延寿宫的正殿时,多日未见锦衣的顺帝,即便心中波澜起伏,却也在一瞧见锦衣那大腹便便,脸庞清瘦的模样时,便忍不住起身问话:“来了,这些日子可还好?” 锦衣曲着手臂撑着腰身,俨然一幅吃力的模样,见着顺帝问她,只他心中挂着自己,便稍有安心。继而浅笑轻言:“臣妾劳皇上挂念,近日里太后与皇后娘娘都十分体恤臣妾,让臣妾在凤藻宫内养胎,臣妾十分好。”说完冲着太后与皇后一一行礼。 太后自然是老样子的拦了,皇后也只能顺势的也免了,等到太后将其安排在身边坐了,皇后倒是清了下喉咙提醒眼下可不是彼此嘘寒问暖的时候。 清咳之下,顺帝果然收了关心的面容,太后也无甚表情的坐靠在大椅上,一时间殿内静的却有些过分。 “贤妃今日里请你来,是为这几天前的事来说道说道,请皇上做个公断的。”皇后见无人开口,自己便先问了起来。 锦衣瞧了太后与皇上一眼,便冲皇后十分知礼的颔首而问:“敢问皇后娘娘指的是哪一桩?” 拓跋端秀当下挑眉:“怎么?难道有很多事吗?” “几天里的事也不算少,先突然有人出来说我是什么琼华公主,与当年的懿贵妃甚为相像,这个我倒还真答不上,毕竟懿贵妃是什么摸样我可不知道。后来皇后娘娘带了人来说是我行为不洁,与人私通还带着一帮婆子们言之凿凿的有证人,后来却又十分巧合的说那证人死了,明看起来是死无对证,似乎是我得了势,可这事越是说不清越容易被人泼污水,这些日子,我虽信奉清者自清的话,可到底,也是心中生气难以安眠,幸好我身边两个丫头不断以孩子为重来劝解我,我才只能丢弃到一边不想不问。但今日里皇后娘娘提起,看来我是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了,那既如此,不若请皇后娘娘示下,眼下所问将公断的是哪一件?” 锦衣说的不慌不忙,问的是不卑不亢,话音一落更是傲然的抬了下巴,带着一份不屑之神盯着拓跋端秀。 拓跋端秀见她竟敢和自己叫板,当下便瞪了一眼苏锦衣。心中你等着瞧,这便冲顺帝言道:“皇上,先前的那些婆子们在太后处问话,想必是要请出来问问的,这几日里端秀放下不下,也在宫里又打听着问了问,又寻的几个婆子出来指认,不如皇上一并叫来问问?” 顺帝当下看向太后,太后自然的抬了手:“皇后要问那就问,这些人哀家这些日子可好吃好喝的养着呢,就是留待公断之时!”说着她冲殿外喊到:“莲儿柳儿!” 两个丫头闻声进来伺候,当下太后指派了莲儿把那些婆子们都叫到正殿里来,拓跋端秀也冲铃兰使了眼色,当下她也出去召这几日收买的人来。 这些日子,太后把这些婆子们问过话后,就丢在自己宫院里的佛堂里,七八个婆子日日被太后提溜着吃斋念经,这嘴里是淡出鸟来,心里也苦成菜色,这会的一出来被莲儿带到殿里,全都老实的跪着,没一个敢斜眼观色的。 太后一点都不急着问话,皇后因着铃兰喊的人也没到,也就不开口,而顺帝则一脸沉色的抬手掩在嘴鼻处支在小几上,思量着这往下将是何等的情形。他扫视完那些婆子们,扫眼去锦衣处,瞧见她十分安然的双手抱着大肚,恬静而美好,而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却有些不太对。 红袖一脸的决然之色,不苟言笑之外更让人感觉到她的决绝之气,而落云却大胆的不时看向自己,而眼里竟是浮着一丝晶莹闪过微光,显然是含着泪。 这是为何?为何她那么安然无惧,为何她们却又截然不同?落云为何含泪而看我?她难道希望我做些什么?红袖呢,因何她那般决然,似要赴死一般? 顺帝的心中猜测着,不免有些慌乱,再投眼去瞧自己的母后,却发现她也十分安然的坐着,没了前面气急败坏的相拦,更没了与自己相言时的火冒三丈,有的却是一份历经风霜后的淡定。 他看看太后,又看锦衣,忽然觉得,她们竟十分相像,都在安然自若的坐着,云淡风轻一般。 此时殿门一推,铃兰进来告了言,便带着三个婆子也进了殿。 如此快的速度,顺帝当下就知皇后是有备而来,但事已到此等地步,不问却是不行,只有开了口:“是哪几个嘴碎闲聊说贤妃长的像懿贵妃的?” 当下先前跪下的婆子里跪行出了两个,正是那日里被落云拿扫帚扫打的那两个。落云一瞧就咬了唇,一脸怨色,但她不过是个丫头又在锦衣之后,谁也不会看她。 “你们说的?”顺帝当下便问:“那就说说都哪里像!”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却是低头言语道:“皇上,奴婢们错了,奴婢们不该没事乱嚼舌头,无事生非……” 话音一出,拓跋端秀第一个惊的变了脸,第二个就当属落云了,但就在她们诧异之时,顺帝却是恼怒的一拍桌子说到:“朕叫你们说,到底哪里像,现在就给朕说!” 两个婆子们只是筛糠哪里还说的出话,此时拓跋端秀也忍不住开了口:“你们两个这么回事,当日里不是和我说的十分清楚吗?那么有鼻子有眼的话,后来也在太后跟前说过,怎么今个突然就说自己无事生非了,我告诉你们,这可关系着宫中声誉,别怕,知道什么就只管说,皇上自会公断的!” 皇后如此费心的打气,但婆子们却被太后早就治的心里发毛,这么敢说,当下就是支吾着起来,末了竟有一个胆子大的说到:“当日里本是我们两个说着玩的,毕竟懿贵妃那样的人,哪里就是我们这些人能随便见到的啊,我们只不过是看皇后娘娘听着好奇,便由嘴的胡说而已……” “什么?”拓跋端秀眼一竖:“哼,你们这些糟践的婆子,平日里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当时和我说的信誓旦旦,这会又推诿不认,幸好我这几日也没闲着多问了几个,您们瞧不见,可总有宫内的老人瞧的见!”说着她一抬手指着那几个才被铃兰带进来的婆子说到:“皇上这几个都是在当年在旧宫内院里行走的,与那懿贵妃也是见过几次的,皇上大可问问她们。” 皇后的话一落,顺帝的心中倒是一突,看着那三个婆子却有些激动起来,因为他想到也许他们能告诉自己到底苏锦衣和懿贵妃像也不像。 三个婆子还没开口,太后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继而一指那铃兰说到:“皇后,你真是糊涂了,几个院子里转到婆子就熟知懿贵妃的容貌了?你既然要找个熟悉懿贵妃容貌的,那为何不问问你身边的铃兰,她的养母可是懿贵妃当年最好的姐妹!”......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五章 铃兰的答案 尾卷第五章铃兰的答案 太后提到铃兰,弄的拓跋端秀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她也很清楚铃兰是最知道底细的,但是,铃兰可是她身边的贴身丫头啊,如果不是非必要,她并不希望铃兰站出来,这是一,其次却是铃兰也是她最后的保障,倘若这些婆子们都不足以为证,那么铃兰就势必会被她推出来,以当年的事而证。 因着太后话已透亮,拓跋端秀也只能看着自己最好的底牌早现,但多少她有些不解,太后那么看顾着锦衣,怎么倒这会帮着她要把锦衣拉下马了呢? 心中虽是有些不解,但是既然太后点了铃兰出来,她自然是问的:“是吗?我竟不知铃兰是熟悉的,怎么,你的养母是懿贵妃的好姐妹吗?” 她记得铃兰交代过,却不知那是铃兰的养母,不过左右无差,倒也没什么。 铃兰被太后这么突然一点。人当下便是愣神似的一顿,继而左右皆看,此时皇后再这么一点她,她只有出列跪地答话:“是,奴婢的养母郑嬷嬷,当年的确和懿贵妃走的很近,以姐妹相称……” “有这事?她人呢?何在?”顺帝一听立刻兴奋起来,他要的答案终于除他娘之外有人可以解答于他。 “回皇上的话,奴婢的养母早前因懿贵妃离奇失踪被旧帝问询,后因养母说不出懿贵妃的去处,而被旧地行杖刑,后……后被砍了头。”铃兰说着眼圈便泛红,人也低了头。 这个答案令顺帝的兴奋立刻变为失望,与此同时也不由的撇嘴,心说那这郑嬷嬷未免也死的惨了点。 拓跋端秀见皇帝问此,知道铃兰的答案足够证明她话语的份量,便赶紧出声询问:“既然如此你不妨说说,贤妃娘娘和懿贵妃像与不像!” 铃兰点点头:“是,奴婢当年随着养母一起,多次见过懿贵妃与琼华公主,贤妃娘娘的长相的确与懿贵妃相像……” 铃兰的话还没说完,落云就扯了嗓门:“她胡说!她说的怎么能算,她可是皇后跟前的人,如今她昧着良心胡说一通,我家主子不是要被冤枉死?” 落云的大胆行径立刻遭到拓跋端秀的怒吼:“放肆,你这没教养的丫头,三番四次不知礼数。这会竟然敢如此插口,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铃兰,起来!给我好好的赏她**掌!既然她的主子之知道纵容,那我这个国母自当好好教训教训她!” 拓跋端秀这番话出来,谁也不能说什么,铃兰也只好起身走到落云面前,当下抬手便打,而顺帝则在一片震惊里默默的看着,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啪啪的响声清脆着,每一巴掌下去,都是落云更加高傲的昂头。铃兰看着她眼中的一份恨色,不由的手抽的更狠,而随着落云面颊的红肿,嘴角血色的乍现,锦衣却突然抬手:“够了!” 锦衣的反应令其他的人都有挑眉之色,而她却是站起来盯着铃兰说到:“她是我的奴婢没错,可也是我的姐妹,她不过为我说两句话而已,何以要被如此掌掴?”说完眼转向皇后:“皇后娘娘,落云说的话哪里有错呢?她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若皇后娘娘听不下去。大可喝止了落云就是,何必如此作践人?”说完她动手去抱落云,并爱抚她:“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别说什么连累,当日里拜姐妹时咱们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就是为了你死了都甘愿,我绝不能让她们这般胡说八道毁你名节!”落云说的昂首挺胸,颇有分视死如归的架势,而铃兰却是身子微微一晃,眼死死的盯着落云了。 “你们当真是放肆到极点!”拓跋端秀说着一跺脚便转身冲皇上说到:“皇上您先前可是听清楚了的,铃兰说了贤妃与懿贵妃的相像,虽然她是我跟前的丫头,但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们之间还这么一层关系,而且铃兰的事是母后点出来的,她所说可于我无关啊,皇上您要好生查查啊,这宫里可不能有旧宫之血来祸乱天下!” “好一个祸乱天下啊!”太后此时却幽叹一声似的开了口,然后她瞧着铃兰说到:“丫头,你是说贤妃就是琼华公主吗?” 铃兰一时有些发怔似的站着并不答话,她越是不答话反叫气氛越紧张,拓跋端秀甚至都有些意外的回头去看她,而铃兰却是有些犹豫似的只来回看人就不言语。 她不言语,拓跋端秀可急了,赶紧插言:“你这么不回话?母后啊,方才铃兰说了像的话,但是不是琼华公主,只怕她倒不敢妄断了……” “一个丫头尚且知道不敢妄断,皇后,你不妨学学!”太后的言语令拓跋端秀脸上一白,但太后又接着说到:“琼华公主早先就被送到白芷县出家为尼了。这个,我想大家都清楚。贤妃的容貌哀家打第一次瞧见她就略有诧异,诧异的是她生的美,仿若当年的懿贵妃,但是,但是哀家倒不觉得她像!丫头,你口口声声说她和懿贵妃长的像,你不妨说的仔细点,看看是哀家记性不好,还是你认错了人!” 太后这么点了铃兰,摆明了是要再问铃兰,可铃兰却似听不见太后的问话一般,只瞧着脸颊已经肿起的落云问到:“她有什么好?你要这么护着她?就因为她是你主子吗?” 落云瞧着铃兰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她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姐妹,你们主仆想要陷害她,我就是死也要替主子喊一声冤!” “死?你不过口上说说而已!”铃兰不甘心似的摇着头呐喊,而落云却是一笑随即大声喊到:“皇上,落云从不说谎,今此是皇后要陷害我家主子,她要害死我家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别上当……”她话还没喊完,拓跋端秀就冲过去扬手,可落云却是一甩胳膊把拓跋端秀推搡倒地。继而冲皇上再吼:“皇上你要记住我家主子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我,我已死谏言!”说完人就往一旁的柱子埋着脑袋冲了过去。 顺帝被落云之喊已经惊了心,瞧出落云的架势就已经猜到,当下便是一个跃起飞身过去,一把扯了落云的衣服一个后扯,当下落云就被这一拉一扯的倒摔了出去落在地上,却是没撞到柱子。 “落云!”锦衣一脸悲色的冲到落云跟前,也不管肚子,就往地上跪:“你这是何苦?”红袖也扑了过来:“傻落云,要死我们也是陪着主子一起死!” “锦衣,我。我说过我们两个要彼此帮助,我就是死也不能看你被诬陷……”落云被这么转了力道的一摔,可是摔的不轻,这会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而顺帝这会也一脸怒气的吼道:“死死死,就知道死,朕有说贤妃就是吗?一切可都还未定!” 帝王的怒吼令殿内的人都有些不安起来,顺帝一脸怒气的一把扯了铃兰:“说,到底贤妃和懿贵妃有多像?她,她是不是琼华公主?” 铃兰被扯了衣领,呼吸有些艰难,但是她就是不出声只盯着落云与锦衣还有红袖,一双脸都因气上不来,都渐渐发紫。 “混账!”顺帝见铃兰那死样便将其一丢摔于地,继而就要去问那三个婆子,此时铃兰却忽然开了口:“我娘因懿贵妃而殒命,我恨透了懿贵妃,若是琼华公主在此,我一定要她以血来偿,就是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无法再骗下去了,皇后娘娘,我对不起您,您拿了我的命去吧,我真的不能看着她们在我面前以死抗争……” 铃兰的话令殿内的人都诧异起来,就连锦衣都微微有些愣。 “你,你胡说什么?”拓跋端秀的双眼睁的溜圆,仿若见鬼一般,可铃兰却是一骨碌爬起来,直接跪行的抱了拓跋端秀的脚:“主子,您收手吧,您不能为了夺贤妃的孩子,就如此加害啊,奴婢糊涂陪您一起布局,可是奴婢真的再无法骗下去了啊……” 拓跋端秀闻言魂都要没了,她急得一边动手扯铃兰的头发。一边抽脚,口里更是说着:“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没有。” “够了!”顺帝再次怒吼,而后将拓跋端秀和铃兰一扯而分,将铃兰再度抓起来:“你给朕说清楚,说清楚!” 铃兰当下就是眼泪鼻涕的混在一起,却是口中清晰而言:“皇上,奴婢错了,奴婢代皇后娘娘向您求情,奴婢愿意什么都招,只求皇上您别罚我家主子!” “什么错了,求什么情!铃兰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拓跋端秀已经抓狂,甚至冲着铃兰抬脚而踢,但顺帝却一把将皇后扯开,继而一个手刀敲在皇后的脖子上,皇后便倒了地,他叫人抬了皇后歪在椅子上,便看着铃兰急速的说到:“只要你什么都交代清楚,朕,朕会考虑从轻发落!” 铃兰听了顺帝的话,眼里闪出一份欣喜,继而口若悬河般的说到:“这一切都是主子和奴婢预谋的,不,没主子的事,都是奴婢预谋的……主子见您十分宠爱贤妃,她心里苦闷不已,是奴婢怂恿主子要想办法让皇上讨厌贤妃才成。奴婢的养母当初和懿贵妃走的很近,拜了姐妹,也知道懿贵妃当年与,与侯爷的一些瓜葛,后在宫里知道懿贵妃是不能提的禁忌,便寻思着只要说贤妃和懿贵妃长的像,那么皇上就会不理贤妃而对娘娘好,这边起了心思。主子受奴婢怂恿,便同意这么做,奴婢也四处收买宫里的老人,那知道就在这时,两位皇嗣却急速的病故,皇后娘娘心中吃痛,她更担心贤妃娘娘会生下一个皇子,若是那般,储君之位不在她手,便和奴婢商量如何陷害贤妃与人私通,好让贤妃娘娘和皇嗣同去……” “这,这是真的?”顺帝闻言人忍不住退后一步,铃兰却是点头:“是真的,皇上。皇后娘娘本来是和奴婢要以贤妃时琼华公主为名,让贤妃失宠,并为此精心筹谋,但奴婢正把那些婆子们收买的差不多时,皇后却失去了孩子,而贤妃却因有孕,被皇上您宠爱有加,主子这才设计告发贤妃……” “哼,好一个设计啊,难道你们不知琼华公主在白芷县出家吗?哀家难道就不能把人找来与你们对质?”太后忽然愤慨似的插了一句。 “太后,您怕是对质不了了,奴婢恨透了真正的琼华公主,已经求了主子动手,以死无对证之由,派人去烧了白芷县的静月庵,如果主子没得了那边的死讯怎么会冒然而告呢?”铃兰说着竟是一个苦笑:“不过终归我娘的仇倒是报了。”说着她看向了锦衣,眼里闪过一丝光轮。 “那,那诬告贤妃与人通奸的事呢?”顺帝听的已经火冒三丈,更是问起了这个。 “那是因为皇嗣一死,主子心里大乱,她生怕贤妃产下皇子,她的计划功归一篑,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安插了人进来指证贤妃,但皇上,这个人如何进来的奴婢并不清楚,这事主子是瞒着奴婢的,只知道是主子自己安排的,所以奴婢说不大清楚……” “你说不大清楚,可哀家却查的清楚!”太后这会一摆手,莲儿跑了出去,不多会司礼监的太大监被孙常引了进来,继而老花奴也被莲儿带了进来。 “这是……”顺帝一见这等情形,隐隐发觉自己的母后早就有所安排,不由发问,而太后却是对顺帝说道:“弄醒端秀吧,有些事和话,她听着更好!” 顺帝闻言,只得过去以指按压端秀的穴位,端秀立刻咳嗽两声睁了眼。 顺帝一脸冷色的回到一边坐下,拓跋端秀却看着面前的太监和老花奴愣住了。 “端秀,先前你话太多,皇上让你闭嘴一会,如今叫你醒来,也是有些话挡着你的面说清楚的好,你切好好听着,别在大呼小叫的失了仪态!否则,就算你是皇后,我也叫人缝上你的嘴!”太后说着冲拓跋端秀问到:“先前你说有婆子们瞧见花园里的杂役小厮与贤妃通奸,那人是叫做燕六对不对?” 这话先前就是说过的,拓跋端秀自然点头。 “哪个婆子说的?”太后安然而问,端秀便指,那两个先前跪行出来的婆子脑袋都杵到地上去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六章 太后的算盘 尾卷第六章太后的算盘 “你们说瞧见贤妃和燕六通奸。是什么时候的事?”太后问话,两个婆子便是摇头:“没有的事,我们是瞎说的,瞎说的……” 两个婆子已经怕了,忙是招认,可太后却偏不理会,只追问着:“你们当时说的是几时?回话!” 两个婆子浑身颤抖着,一边抹泪一边回答:“说,说的是去年重阳前后。” “对,我们就是算着日子说的,只有这样才能,才能显得贤妃怀的不是皇嗣。”另一个说完就把脑袋往地上磕。 顺帝闻言已经竖眉,而太后却又冲那老花奴言到:“张老汉,说说吧!” “是,太后娘娘。”张老汉说着一跪:“老奴是侯府里的老杂役了,自打随着进宫起,就伺候御花园里的花草,这身边往来的杂役都是有数的。她们说的燕六,是十来天前忽然冒出来的,当时老奴还纳闷怎么来了个新人,随口一问吧。周围的却说是早来的了,老奴这就奇怪,虽然老奴一把年纪,但还不至于记错,这就去了司礼监问录,可一问,这燕六竟有谱录说是入宫时就有的人,只是丢在后院里打草,最近调到前面来的,可老奴后院也是照理的,压根没见过此人啊,这就生了奇,正好瞧见莲儿姑娘,便把这事说给莲儿姑娘听。莲儿姑娘觉得奇怪就报了太后,太后又令人去查,这一查就查出事来,竟发现这燕六真真儿时凭空冒出来的。太后就叫老奴盯着他,万一有什么不对,这便来报。” 张老汉说到这里太后扬手示意他不在说话,而后冲那司礼监太监说到:“你呢,自己说吧。” 那太监噗通一声跪了地:“皇上明鉴,奴才可没参与其中啊,求皇上太后开恩啊!” “说!”顺帝恶狠狠般的吐了一个字,那太监就浑身抖动着招了出来:“皇上,那燕六是端亲王交代安插进来的人,起先说的是皇后娘娘喜欢酒杯花,宫里原有的几个都养的不怎么好。这便把人放进来养花,因着说这事是为皇后娘娘私人喜好而安置的,若是明着进了宫,怕影响皇后娘娘声誉,这才暗地里进的,当时端亲王就是这么说的,还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奴才真不知道这人是被安插进来陷害贤妃娘娘的啊!” 太监这么一招,答案是什么已经不用多说,此时拓跋端秀脸色灰白,早已颤抖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全部都招了起来。 “哎,皇后你可听的清楚?你从第一日说贤妃长的像懿贵妃,说她是琼华公主时,就令哀家十分惊讶,但哀家是熟悉懿贵妃的,贤妃像与不像哀家心里有数。你是皇后,是我表兄的女儿,更是哀家钦点的皇后。这种诬陷之事,哀家怎好戳穿?只能先压下来,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将这事就不了了之,为此,我特意让贤妃封足凤藻宫。可是你呢,你却丝毫不领情,第二天更是生出新事来,竟是说贤妃与人私通。你要知道张老汉早把信报给了莲儿,我早就叫人盯着呢,这一盯还能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莲儿,你把当日里的情形说给大家听听吧!” 莲儿此时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当日怎么试探的,燕六又是怎么答的话,就连燕六以死来求皇后许诺的话语都惟妙惟肖的学了出来。拓跋端秀已经彻底的白了脸,她知道她所有的计划都已经被招了出来。 “当时奴婢明知燕六要陷害贤妃加害皇嗣,只能给燕六吃了毒药,将其毒死,那燕六也算死士,吃的是毫不含糊。为了保住贤妃与皇嗣,奴婢毒死了燕六,但为了保住这桩丑闻不露出来,免将皇后至于尴尬境地,奴婢便串通了张老汉做了假。幸好当日了皇后没在细问下去,不然扯的人更多,奴婢要补救的功夫也越大。”莲儿说了这些话后,就退到了一边。 拓跋端秀这会心都彻底的凉了,一桩桩的事都被抖出来,自己竟被早早的盘算其中。她看着太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傻的竟然相信太后是会向着自己。 “哀家费尽心力的掩盖,可你却偏偏执迷不悟,拖了这些日子,哀家就是不想弄到这步田地,甚至你一心要闹的时候,我还问过你,可你呢,一心要害死哀家的孙子,这便做了恶,哀家要保住我的皇孙,也唯有让此事真相显露于此……” “哈哈,哈哈。”拓跋端秀忽然大笑,继而跳起来冲着那铃兰就踹了过去:“你为什么出卖我,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踹了几脚,太后便叫殿里的婆子们把她驾到了一边,而后在拓跋端秀哭哭闹闹的声音里,她看着铃兰问到:“你怎么想起招了呢?我可是打算看着你们主仆两个如何执迷不悟到尽头才戳穿的,你倒早早的先招了,这是为何?” 铃兰一身狼狈的看着太后微微一笑,继而转头看向了落云。而后这才回话:“大约是她要寻死觅活的,令我害怕了吧。” 太后点点头,叫了柳儿却传了侍卫来,这边却是看向顺帝言到:“有些事本是能掩盖的,但是已经弄成这样,却是掩盖不了了,皇上也该公断了。” 顺帝公断,他如何公断,难道出言将皇后废掉?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想到她的那份安定从容,便知道一切都在自己娘亲的掌握中。当下却是苦笑:“儿子心已伤,难以公断,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眼见顺帝说了,便不再言语,等到柳儿带了侍卫统领以及侍卫们来,她便高声宣布到:“皇后身为国母,妒心失仪,不但陷害贤妃更欲加害皇嗣,实在罪无可恕,但其乃是国母,若严惩必将生议,而此时天下不易大乱,故,先送去面壁反省四个月,等醒悟后再行定罚。铃兰,身为宫奴子与皇后出谋划策更怂恿生事,照例仗毙,但因其主动招认,故而改为杖刑四十大板,参与此事出言诬告乱眼者,酌情处以十至二十大板,所有级别调一,是非之人罚去暴室三日,此时就此不可再提,若宫闱内再有一轮此事者,一旦查出,就地斩杀。” 太后的话语,从皇后的处罚起,就令人惊讶,当最后说到就地斩杀之时,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就连顺帝与锦衣也是心中充斥着一种震撼。 拓跋端秀听到冷宫二字,脸上的白都见了青,她急速的跪地抱着太后的腿,不顾仪态的求饶。甚至一口一个姨妈,叫的份外楚楚。 顺帝虽是气氛皇后竟生出这样的事,但到底从小也是一起玩大的,多少有些可怜,正要开口为之求情,却被太后一双戾目瞪的心惊,不由的扭了头。 “还在那里愣什么,还不快点带她去冷宫!哭闹叫嚣成何体统,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太后大声的喝斥着,侍卫统领哪里还敢怠慢,冲着皇后说声得罪,立刻带人把她连拖带拽的拉开,继而从莲儿手里拿了帕子塞进皇后的嘴里,这便把人给架了出去。 随后一队队侍卫进来将铃兰和那些婆子们都押了出去,尤其押到铃兰的时候,锦衣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就想为铃兰求情,毕竟若不是铃兰先反口,她今日能不能躲过一劫却是两说,毕竟太后之后说的话,在锦衣看来,却觉得那不顾是说的好听。 但她只是动了一下,铃兰竟对她闭上了眼,将头扭往一边,锦衣便只好强忍着站住了。 这些人一一被带下去,司礼监的太监也和张老汉被引了出去。 殿内剩下的却是顺帝,太后,锦衣,并着这几个丫头。 “贤妃,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也虚惊一场,落云虽是忠心护主,但今日此举也确实太过冒失,你要好好的劝诫,若是再这般举止无矩,那板子迟早也是要落到她身上的,可知道?”太后出言教训,锦衣自然应声。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哀家还有些话要和皇上说!”说着太后摆了手,锦衣忙带着落云和红袖行礼而退,出殿门的时候,她和顺帝的眼神相对的刹那,彼此竟都有一种劫后逢生的错觉。 锦衣一出去,就叫红袖赶紧去追那些侍卫,将押着铃兰的给拦了,待她追过去后,忙是从头上取下一朵珠花给了押解的侍卫:“烦劳稍待,实在是有几句话想问一问。” 侍卫如何敢强,自然是退开了点,但却盯着铃兰与锦衣,好似害怕铃兰会伤害贤妃一般。 “为什么?”锦衣轻问。 “呵,是问我为什么帮你,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害你?”铃兰竟是挂着一丝笑。 “你不会害我,我确信,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步田地?”锦衣一脸的心疼。 “你说错了,其实,我是想你死的,从一开始我虽和你两不相犯,但我真的不想与你一路。可是,你却信我,在我害过你后,你还信我。我这次本来是要你死的,你死了,我再告诉皇上,皇后是如何陷害你的,可是……可是这个丫头为你死的那份心,却,却让我想到了我娘,也许,也许当年我娘是知道懿贵妃的下落也说不定,她,她一定是甘心赴死的,因为她到死前也没说过让我为她报仇的话……贤妃娘娘,今后您好自为之吧,这里,难道注定只能是战场不能为家吗?”她说完对着锦衣凄然一笑看向落云:“你就是个傻瓜!”说完一转身不在管她们三人的表情,便往前走,那侍卫也赶紧追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七章 祸患的掩埋 尾卷第七章祸患的掩埋 延寿宫内,各路人马散的散。退的退,转眼只剩下顺帝与太后了。柳儿和莲儿跟在太后跟前,许多事都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她们不但自觉地退出来给她们母子独处的机会,更是知趣的都去做自己的事。 顺帝有些不自在似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母后,今日里儿臣与您争执,您,您别生气……” “生气?我需要生什么气?因为我自己的儿子不信我吗?”太后说着抬了下手:“哎,得了,你是什么脾性我还不清楚了?我是你母亲,还真能气你了不成?”说着太后却又微微掉了脸:“不过,今次的事,你未免太大呼小叫,龙仪尽失了。你是皇上,一张画像就令你如此这般,你告诉娘,究竟是因为涉及的是寒琳琅这个名字?还是因为那张假画里,贤妃的相像?” 顺帝再度捏了下手:“娘知道的,儿子的心里一直都不能释怀,与其说娘心里痛。不说儿子的心里更痛,于那懿贵妃,儿子真恨不得挂出她的画像,将她悬赏抓住,而后千刀万剐了去。毕竟若是没有她,我爹何意那般执迷不悟,搭上一条命!” 太后抬眼看了看顺帝,垂了眼眸:“我不是说过嘛,那些都是旧事不必再提,毕竟若无这个诱因,我拓跋一族依旧是臣,如何得这江山?你爹虽是丧命,但也是死在沙场……” “娘,您别说这些了,这两年来你和儿子也讲过几次,每次你虽不细说当年的事,儿子也不敢迫您,但是儿子有眼有耳,儿子看的到娘的伤心,听的到娘的哭泣,我再是不孝,也不能漠视了去。”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抬手摸上了顺帝的额头,鬓角,不由的眼里含了泪:“你既然这么说,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再与你嘱咐一次。那些是娘还有你爹的事,是我们上一代的事,你就不必要再掺合了……” “娘……”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过……我觉得你今日这般动怒,倒似是因为贤妃,不知娘说的可对?”太后心里怎么会不清楚,顺帝一来就追问的是锦衣是不是琼华公主,分明在意的是锦衣的身份。 “这个,儿子自然也是在意的,毕竟她是朕的贤妃,倘若她是琼华公主,那不免是宫门丑闻更是叫儿子心头割肉啊!”顺帝由衷的说着,那会他还真是有种心若刀割的痛楚。 太后闻言面色不改,却是心头敲了警钟,继而说到:“你对贤妃本身就很宠爱,我自是知道的,而且也从不横加干涉,不过如今我要提醒你,你可是皇上,最好不要太宠爱贤妃了。虽然她现在有身孕,而且你也有打算要用她来内联合纵,但宠爱之像只能流于表,且不可内心过于牵挂。今日里皇后的事就是一处见证,她自小恋着你,这心思就不能平,如今瞧着贤妃得了宠,便能动着狠毒心思,固然其后有端亲王的怂恿,但也不能不说,是你先惹了麻烦。她这人如此对贤妃,显然是更因为嫉妒,否则也不会想要害了那皇嗣去。可是今日里皇后的局咱们解开了,改日呢?别人要是有动了局,就解的开吗?宫里不比府里,笼共就那么几个,随你喜好。这是宫,且不说眼下这几个,就每三年一道选的,这宫里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就算起起落落的去掉几个,终究还是一帮子女人盯着你。你少不得雨露均沾,少不得为了前朝平衡,而有所宠晾,你可知道?” “是,这些母亲以前说过,儿子知道……” “你要真知道才成!顺儿啊,你也知道这江山得来不易,也知道这是你爹用鲜血给你夺来的江山。你可不能因着你的性子,就不管不顾。娘知道你委屈,知道你不喜,可是自古帝王哪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旧帝荒yin才有你我今日在此,你当吸取教训啊!你要记住她们不过你身边的嫔妃,不过是为你暖床,为咱们拓跋家开枝散叶的,你不能对她们真心!你要把她们当做棋!当用到哪位臣子,相应的就要对其的女儿好些,反之,若是谁的行径已经驳了你的心,不好当年喝斥的,那就晾下谁的女儿,宫里这些起落就是最好的警告,不用你动,这些女人们都会知道该怎么做!” 太后一心的教导着,顺帝也自然听,这些话每次他都不太理会,只想着敷衍过去就好。可是今日里因着皇后这么一出,他却上了心,如今听的母后这么说,竟也思量后说到:“母后说的对,儿子以后都会注意。是儿子太纵着她们了。” 太后听见顺帝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却又冲顺帝言到:“刚才你可是想提皇后求情来着?” “端秀毕竟与我从小一起玩大,如今也是皇后,母后将她罚去冷宫未免太过了些,不说她将会失威于后宫,只说这事端亲王知道了,只怕就……” “怕什么?立刻起兵造反吗?”太后眉一挑:“他是有心无力!无人相和他拿什么来造反?他要夺这片江山,除了蚕食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吗?拓跋家的血脉如今只有你,伤了你,拓跋家无人可担,就算再寻个人出来也都难抗。而他更不能自立为皇,杀了自己的女婿夺位,除了一世骂名,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只有蚕食!可怎么蚕食?朝中配置新的势力,你已经看到,而后宫就是必须有他宗的血脉延续,哪会是谁最合适呢?不就是端秀的孩子吗?而且,你有没想过,她若在,当端亲王横下心真对你动手的话,谁是最容易伤到你的人?不就是她的女儿吗?” “不,就算端亲王会如此想,秀儿也不会……”顺帝下意识的反驳,但他看到太后一脸的失望之色,他便有些说不下去。 “你肯定吗?皇上!” “……”顺帝抽了嘴角没能出声。 “你肯定不了不是吗?今日里你自己听见了她是如何筹谋布局,想要害死一个贤妃并害死你的皇嗣的,你就当真会觉得她不会吗?” 顺帝捏了下手,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就在眼前。 “皇上啊,若是做不到全然的信,那就不要有一点信!”太后郑重的摇着顺帝的胳膊大声说着,在看到顺帝痛苦的点头时,她也只能更加决然的说到:“记住今日的话,就算痛也要记得,若不能给予必然的信任,那么就是一点信任都不可以给,你要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你的身后没有一个可信的人!” “娘!” “这话没错,你今日不也不信娘了吗?那么,很好,从现在起对谁都不要有信,例如我,比如贤妃,都不要,统统不要,只有这样,你才是明智的帝王。你才是清醒的帝王!”太后说着再度摇顺帝的胳膊:“你可记住!” 顺帝无奈的点点头:“是,母后。” 太后满意的笑了,即便眼中有一丝心疼,但她还是满意的笑了。“如此我就放心了。”说着她伸手一指床帐上装了花瓣香料的荷包说到:“顺儿,你看那荷包了吗?娘先给你交待句话,若是有朝一日我薨了,这荷包里有娘留给你的信儿,到那时你便取了瞧,可若娘活的好好的,你不能取也不能瞧……” “那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你现在别问,只许记得娘的话,应了娘!”太后严肃的说着,顺帝只得应了,太后当下将顺帝的手臂一拉:“行了,别的说完了,你我也该说说正事,如今皇后被我借机囚在冷宫,一来是让皇后好生反省,二来就是希望绝了端亲王害你的心,三来嘛,却是要借此机会让你好好的拴着端亲王,让他投鼠忌器,不得已的老实安分着,而你便大力推广你的新政新制,待时机一到,就可削了端亲王手里的兵权,尽握在手,那你也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儿子知道。” “那好,就说说你今日里选的三甲是谁,都是什么出身,还有你挑出来的那些老臣又是谁?让我瞧瞧,要真是那种能煽风点火的,那让贤妃去撺掇一下还是很好的。” 顺帝点点头说到:“这次儿子借着玩笑的口吻,将所有考生重考一回,又差了大学士连夜阅卷,三日才出结果,儿子在国子监,与三甲之选细细考问比对,竟让我发现有许多又见识之人,原册上竟是连个名字都无。我也没押金所有宗亲的人,还是让过了两个,却都放在了乙等和丙等上,而甲等的,则都是儿子的亲选,如今也算做朕的天子门生了……” “哦?哪三位?” “金科状元,叫做李准,乃是冀州和田县的举人,言辞犀利之余却十分有见识,他让朕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榜眼叫做杜海,是台州沧领县的举人,谦谦君子,儒雅书生,偏生的一副谋略之心,谈及现今国治处处点到要害之上,叫朕心中也大为满意,还有探花……”顺帝立刻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从三甲说到选臣再说到一应新政的雏形,听的太后是无比欣慰,他也说的份外开心。 不留神的,这天色就偏了黄昏,母子两人却是说的十分开心,不过天色已变,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太后心里自有一副算计,便说到:“得了,这么说下去,我岂不是要陪着你说到天亮去了,只要皇上心里有定夺就好,如今那些人已经选好,皇上这内联之意还是早行的好,先前锦衣说,你知道顾虑我与皇后,手里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这才挑上她,我寻思着,也的确是再没合适的人,虽说今日里皇后的事弄的人份外生气,但也不得不说,这恰好给了我们一个好的时机,如今皇后在冷宫,这命妇之事便由贵妃接待,可贵妃如今是虚空的,论理也就是贤妃去了,不过皇上今次不是打算让下贤妃做说客吗?那她也不能叫人看轻了去,所以表象的宠要做足,才足以叫那些人心动。” 顺帝听后眼一转:“母后的意思,莫非要朕这个时候封她为贵妃不成?” 太后听了点点头:“这是极好的注意,怎么不成呢?她为贵妃,皇后又进了冷宫,一时得显之下,谁能不巴结这位贵妃,谁能不把她看做新贵风草?倒是哀家把那几个重臣的命妇留在跟前,余下的自然打发去了她处。这么一来二合的,不也就悄悄的做了内联之事?” 太后的心思早就转的透,如果不是为了能将锦衣极好的利用,她何必帮她掩盖了这么多,甚至还查了这么多?她所要的就是打垮宗亲,稳住江山,至于那苏锦衣,等到大局已定,这么一个丫头对她而言,不过是生死意取罢了。 “母后说的极是,既如此那朕这便传旨……” “哎,何必那么急。你还是今晚在贤妃处过了再传吧,表象总要做的越像越好!”太后说着会心的一笑,叫了人进来送皇上去凤藻宫:“过去吧,贤妃那么聪慧的人,只怕这会早备下了膳食,等你过去呢!” 顺帝被太后这么一说,脸上略升起一丝羞涩,太后立刻叫柳儿送了顺帝出殿,转身却看着莲儿抬了眉眼,莲儿立刻点点头,她这才放心一样的舒了口气,末了却又想到顺帝脸上那一丝羞涩,蹙了眉:这孩子的心不会真全拴在她身上了吧?看来等到局势一定,必须要赶紧除掉她才成。 “莲儿,叫他们备轿,夜饭用罢,咱们就去冷宫!” “夫人您这个时候去?”莲儿有些诧异。 “对,必须先去一趟,有个人如今还逍遥着呢,我可不能让她捡了好处,你现在叫孙常带点人过去给我盯着她,免得她自绝了去。”太后打发了莲儿去安排,略一定走向了书桌,继而蹲在地上从那些纸片里捡起一张来,研墨提笔:我若猝死,可去我房内花瓶中查看,有一物留于你。 --推荐好友爱女如眸的文文- 公子陪嫁(书号1411513)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和亲若是那场赌,输赢岂止天下。且看穿越版和亲郡主何去何从!......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八章 冷宫里的交易 尾卷第八章冷宫里的交易 锦衣在殿里一脸郁色。身边的落云和红袖脸色也份外难看。 先前从延寿宫里出来,即便大难不死,却也因为铃兰的一席话勾的三人心中都不大是滋味。好不容易回了宫,三人还未来得及庆贺一声逃出生天呢,莲儿姑娘就已经登门了。 锦衣瞧见莲儿便知道一定是太后有什么话要递过来,未免麻烦,她打发了红袖和落云出去,却不想莲儿竟连她们给拦住一并留在殿里,而后冲着锦衣只微微福下身便言:“贤妃娘娘不必清人出去,太后先前就嘱咐了奴婢给三位带话来的。” 锦衣只得请了莲儿姑娘落座,由着她说,只是她原以为会先对自己说什么,却不料莲儿冲那红袖言道:“今日的事,早几天前太后就该查的都查了,这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过她没想到你如此有心,便要我带一句话给你:等到贤妃娘娘生产之后,你最好亲自伺候贤妃娘娘的月子,成全一段主仆佳话。” 红袖一听眼便圆睁继而看向锦衣,锦衣却是抿着唇毫无表情,她当下也只答案。便点头:“请莲儿姑娘回太后,昔日太后有命要奴婢好生伺候,奴婢定当伺候到底,生死相随。” 莲儿满意的点点头:“这话我自会带的。”说完看向落云走了过去:“落云姑娘,太后说你老实巴交之外也足够忠肝义胆,她叫问你一句,日后可愿到她跟前去伺候?” 落云一听慌了神,竟是一跪:“莲儿姐姐请帮我回太后,这等恩典落云一生难修其福,只是落云和主子结了姐妹,自当更用心的伺候主子……”落云还在说,锦衣却是一副不忍之色的闭了眼。 “好的,话我一定带到。”莲儿说着动手扶了落云起来:“你这丫头真不知道好歹,太后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倒还想着推了。”说完也不管落云便冲锦衣行礼言到:“贤妃娘娘,太后让奴婢代言三句,第一句是:今日的事不必细说,皇上跟前也无需再提;第二句是:之前的约定,今日起便开始,请您务必用心尽力的去做,不单是为皇上,更是为您的骨肉;第三句是:越是干净利落,越是风光无限,若是有私心邪念,翻手**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锦衣起身冲着莲儿说到:“请回太后,锦衣知道。” 莲儿当下应了就走了,她是走了。这主仆三个就开始愁眉苦脸,心中郁闷了。 锦衣知道这是太后在警告她该怎么做,更是提醒她,自己如今就捏在人家的手里,她除了苦笑还真没别的法子,毕竟现在的她,的的确确是毫无依仗。 她抬眼看了下身边的两个人,红袖那一脸的死气也足见其不好受,而落云更是一副不安的样子,颇有些患得患失的味。 “落云啊,你真傻,太后要你,你或许可以活命的,你可知道?”锦衣苦笑着与落云言。 “活命?”落云一愣之后却是摇头:“我不要和你分开,你还需要我。” “可是我若将死呢?如何还需要你?” “什么你将死?咱们不是逃出生天了吗?咱们不是没事了吗?” “当然没事了,太后已经交代咱们,等到主子一生产之后,就是死!”红袖这个时候也开了口。 落云立刻错愕,但锦衣却看着红袖说到:“你也真是的,为何不丢下我回去呢,你若说为太后效力。将我监视,想必也能活……” “那有何意?我一辈子这种事做的还少吗?我够了,我不怕死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不是?我只是想要站到顶端,我只是不甘心一辈子似泥一般!”红袖低吼着,眼泪从眼眶滑落:“我真的不是怕死,我只是太渴望能站到顶端去,可是,可是想不到,我们还是输了,太后已经判了我和你的死期……我,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红袖说着竟是自己扑到一边的桌上哭了起来,而落云看着锦衣只摇头:“她容不下你,却还要留着你,她,她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懂!” “她要的就是一切如她的愿!”落云说着再次闭上了眼,整个殿里的都是沉闷的死气。 渐渐的日落黄昏,红袖早已经哭够,倚在窗边看着霞红,而落云却安静的似猫,就守在锦衣的旁边。 当欢喜急急忙忙跑来说,皇上的轿辇过来时,锦衣那一直紧闭的眼睁开,大声说道:“去传御膳房皇上今日在此用膳,快去!” 欢喜应了就走了,锦衣却冲着红袖与落云说到:“你们甘心就这么等死吗?” 红袖闻言惊的回了头:“不,可不甘心,我们还能有法子吗?” 锦衣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到最后一刻,我未必就是输家!”说着她看向了落云:“你可会随我一起去拼去赌?” 落云瞧着锦衣一笑:“你怕我又拖着你是不是?不拼不赌就是等死,我已经明白,你放心吧,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拼?不能搏?” 锦衣笑着伸了手,两人都围在她的跟前,将手都握在一起。 “只要我熬出来,你就是宫中第一的大丫头,谁也不会看轻你,铃兰就是尚宫,她该有这份殊荣,至于落云……我说过,我会把你嫁出去,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不重要,这不重要真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我陪着你一辈子再宫里都可以!”落云当下便哭,但此时宫门外也响起了太监的唱诺声:皇上驾到! …… “可恶!可恶!”瓷器的碎裂声荡在空荡荡的宫院里,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拓跋端秀自从被强制送到这里,就恨不得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可是,这里是冷宫,无有饰品多宝以观。无有精瓷明玉以赏,甚至连唯一一套茶壶杯具都布满灰尘,叫她一拿之下都忍不住丢了手。 看着满屋的蛛网尘土,看着入眼的全是破败,她觉得怒火冲天的同时,心在碎裂,除了痛还有丝怕。是的,她在怕,她一想到太后要她在这里待四个月,她便茫然到畏惧。 随行而来的太监丫鬟,诚惶诚恐的前去打扫。即便她们口里解释着因为突然的决定而未有清扫,但每句话听在拓跋端秀的耳里却都是一次次讽刺,令她几近抓狂。 好不容易挨到春梅挂着泪的带着包袱进来,她还没来得及诉苦,那些太监和丫头们就急速的消失了,紧随其后的便是轰隆的关门声,已经锁链冰冷的摩擦之声。 “不,不,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她呐喊着冲到门口,又是拉又是敲,可是没有人回应答,更没有人会怜惜。 春梅见此情形,只得放下包袱前来劝她,连拉带拽的好不容易哄劝了她坐在宫院里消停下来,却已经是未时。 冷宫可是旧朝时候的冷宫,还没谁被送到这里,这里不但是破败萧条的,更因为这里久无人用,宫院里竟长着荒草与厚厚的苔藓,褐绿与灰白交叠在一起,令主仆两个除了抱头痛哭,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哭的彼此都累了,天色也已黄昏,宫门上的一处小窗被推开,竟还知道有人送了饭食来。饭食并不恶糟,毕竟拓跋端秀可是皇后,没废而罚也不能失了仪态。但是那饭菜过分的简单,毫无一直以来的精细,甚至一些菜色也略微的清淡了些。 红袖才端了这些到宫院的石桌上,拓跋端秀就已经瞪着那托盘,等她细细扫过那两道菜和饭后,她却冲到了宫门前大喊:“你们这些奴才,我是皇后,你们竟然敢如此的糟践我?信不信我扒了你们的皮!” 她骂的十分高声,高喝的十分来劲,可是骂着骂着。她却哭了起来,因为无人应答于她,最后她怒不可遏的冲回了石桌前,将那些碗菜扬手便摔了砸了。 她扑在春梅的怀里哭的份外凄凉,她是皇后啊,她何时受过此等怠慢。 而冷宫的门外,太后已经静静的坐在轿辇里,她已经听过了叫骂。听过了摔砸,如今听到皇后哭的如此凄凉,这才从轿辇里出来,叫了人开了门。 宫门一响,拓跋端秀就更疯了似的往外冲。只是才到门口,她却站住了,因为她看清楚进来的是太后。 “母后,我错了,我错了!”拓跋端秀立刻下跪认错,可太后却是冲着她摇了头:“这个时候才知道错,不是为时已晚又是什么?” “不,不晚,母后您就原谅我吧,你就放端秀出去吧!我求您了母后!”拓跋端秀哭的是梨花带雨,可太后却不是顺帝,并不会心疼,她默默地看着皇后哭泣,知道皇后哭的已经几乎绝望的时候才开了口:“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早些出去,只是,要看你愿意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叫我出去,我做什么都愿意!”拓跋端秀急忙的说着,这个时候她已经再无什么雄心壮志。 “好,太妃一直以来走的和你很近,我呢,心中不大爽快,如今你出了这事,总有人要背锅的,只铃兰一个那不够,她毕竟是个丫头,说她教唆,不够令人信服,所以,我要你自己写一份认罪书,把太妃如何教唆你通通写进去,哦,对了,为了可信,你最好写她与你爹之间略有些暧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九章 暗无天日的血洗 尾卷第九章暗无天日的血洗 (二合一了哈,实在不好断章) 太后的言语令拓跋端秀身子一震。本能的摇头:“不成,这不成,我爹他可没有啊,母后若是要太妃来背,我大可把事情都推到太妃那里去,但是我爹不能……” “推到太妃那里去,你自然是要做的,但是推到那里去,又怎么能够?她虽是太妃,但是她可是无子的一个太妃罢了,难道能翻天?你若那么写了,这告罪书又算告了什么罪?你只有写上你爹,太妃这才有不轨之心,那么她挑唆你,也就委实可信了。”太后说着不急不躁,甚至动手拉了拓跋端秀起来:“你不就是担心这事会把你爹扯上吗?你呀,你爹可是端亲王啊,他可是我的表哥啊,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了他不成?” “可是……” “我只是要她和你爹有些暧昧,让她显得有野心罢了。只要把她说的有所不检,勾引你爹,那么你爹不过是面子上折损点罢了,又不会有什么。再说了,你现在关在这里,明日这事就会昭告出来,你想想,究竟是你陷害宫妃叫人不齿好呢,还是你们一家被太妃教唆诱使,惹人怜惜些好呢?” 太后的话语令拓跋端秀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比较之下答案是非常明显的,若是她的恶名被公之于众,她这个皇后还怎么做?宗亲那些要面子的老不死们,一个个都能用口水啐死她!而若是顺了太后的意思,虽然爹这边会难看一点,但是她们都是受到挑唆的,毕竟不是主谋,而且太后把太妃推出来背锅,她的罪名与关注都会小很多。 “想好了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太后说着伸手摸了下拓跋端秀的发缕:“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关在冷宫四个月吗?四个月后贤妃早已生产,而且说不得她会因为难产而死,到时,留下一个皇子在宫里,多么的孤苦伶仃啊?而你,这个时候却出来了,事情已经过去,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大家淡忘,而贤妃的死不会与你有关。你再把这个皇子过继到膝下用心抚养,谁又能撼动的了你的地位?” “皇子?” “对,皇子,哀家已经问过孙太医了,照贤妃的脉象看来,必然是个皇子!”太后丝毫不隐瞒的说着:“而且哀家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贤妃活不出月子去!” 拓跋端秀的眼里蒙着泪,脸上立刻闪出一份欣喜:“真的吗?”虽然她很讨厌这个皇子将会存在,但眼下若贤妃死掉,那她的地位将不会撼动,如此看来留着那皇子也没坏处,若是自己以后再生了皇子,顺手除掉也就是了。 “当然是真的,我本来就是想着要拖到她生了的,是你自己容不下人跳了出来,我只有这么顺手推舟,把你送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安抚安抚你。你呀,如此的容不下别人,怎么能做皇后呢?一国之母可要容得了别人容不下的事,尤其是。共事一夫,懂吗?” 拓跋端秀当即颔首点头:“懂,端秀懂。” “你呀,答应的快,却就是不记得,若懂哪里还会有今日的事?秀丫头啊。你对顺儿的心,我很清楚,只是,顺儿他是皇上,注定不会只属于你,你好好的想想吧!”说着太后转头看向门口立着的柳儿,很快笔墨纸砚就被送到了石桌上:“写吧,以你的本事,你自然知道怎么写我才会满意。我可很忙,别耽误我太多的时间!” 面对如此的情形,拓跋端秀还有什么选择,当下就着莲儿打起的灯笼,执笔喂墨,略一顿,也就提笔疾书起来。很快,洋洋洒洒下,一封告罪书便写好。看着那写了三张的信笺,她有些无奈的丢了笔。 柳儿早在一边吹了墨,每写完一页就交予太后过目,等到第三页看完后,太后扬手叫柳儿收了,这边大声说到:“这帮遭瘟的奴才们,就算人是在冷宫,怎么能如此怠慢。传我的话,这膳食如何也不能如此粗鄙,抬成贵人份的,还有这铺盖什么的也一应的照料好!” 莲儿立刻去传话,太后转了身瞧着拓跋端秀:“好生的在这里待着,仔细想想哀家和你说的话,若真有心当国母,当一个好国母,那就多动动脑子,千万别为一点小事就把自己送到这等境地,四个月后哀家会接你出来。你好自为之吧!” 太后说完话就出去了,连那些笔墨纸砚的也没收走,好似留给她些许东西打发时间一般。 灯笼消失于宫门口,沉闷的关门声与锁链声再度响起,拓跋端秀回望那石桌上的笔墨纸砚,只抓起笔不断的写着一个字:忍。 …… 暴室的囚房里,叶蓉瞧着铃兰忍不住叹气:“你说说你这是做什么,横竖选定一个主子的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铃兰摇摇头:“之前是不想选,之后是不能选,如今恰恰是我选了,才如此啊!” “你可是皇后跟前的人,今日的事。我也打听清楚了,虽然说起来似乎太后早有所备,但是你可是先开的口,如今你可算是不忠于主,看着是救了贤妃,谁知道贤妃会不会顾着你!” “顾不顾都那么回事,我不过是挨顿板子罢了,若是贤妃当真来顾我,弄不好我命都要去了……”铃兰缩在稻草堆上,瞧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将身子又缩了缩。 叶蓉瞧着忍不住叹口气问到:“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反口了?虽然我从心里是惧着那位贤妃的。但是终归皇后更胜一筹啊!” 铃兰转头看了栅栏外的叶蓉一眼,苦笑着说道:“叶姨,你错了,皇后和贤妃,没得比。” 她的话令叶蓉惊异的抬眉,而铃兰继续说到:“皇后固然有手段,有心计,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是,她忍不了,她太在乎皇上,心中装了妒,就会失去冷静,而那一位……”她冷笑了一下:“哼,我几乎就没看到她慌乱过。即便今日我说了她像,她都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一点都不在意,如此无心冰冷的人,恰恰在宫里最能活……叶姨,你当初说我娘心太实,迟早吃大亏,我娘的确最后吃亏。但这个亏,我今天才明白,她是心甘情愿的啊,因为她就是个实心人啊!而我,就算和你学的心狠,但到底我不能违了娘的意思……” “你呀,好端端的又提你母亲做什么!”叶蓉不耐的转了脸,这个昔日里的老姐妹死的有多惨,她可一直没忘。 铃兰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叶蓉倒又开了口:“今日里听说琼华公主烧死在庵里了,是真的吗?” 铃兰咬下唇,点了头:“是真的……”她正说着呢,一个小丫头进了囚室:“叶嬷嬷,太后来了!” 一句太后来了,惊的铃兰和叶蓉都是一愣,当下叶蓉摆了手:“快,接驾!”说着自己就打算跟着小丫头一起出去。可铃兰却开口喊到:“叶姨!” 叶蓉回头瞧着她:“别怕,不就是打板子吗?前面软不了,后面的我叫人给你留留手,你只管喊的惨点……” “不,叶姨。太后来了,只怕我是难活了,您听好。若是太后看着你们动手,那就是要我死,你们不要手下留情,只消痛快点早早把我打死,少受点罪也就是了,而后你一定要告诉贤妃,太后看着我用刑,若是太后只是来问话,没看着我用刑,那也就是我的造化!” “什么?太后难道要你死?”叶蓉紧张的抓了栅栏,但此时外面已经传来接二连三的接应之声。 “我知道的太多,太后容不下我的。叶姨,你千万不要为我求情!”铃兰说完就埋头缩着,而叶蓉也不能再耽搁下去只能赶紧出去。 外面不断的供应行礼之声,不多会功夫,太后扶着莲儿进了囚室,叶蓉虽是跟着进来,却还没站稳呢,莲儿姑娘却一转身带着她又一起出去了。 “奴婢见过太后!”铃兰起身行礼,隔着栅栏,她能感觉到面前的太后带来的是死亡的气息。 太后隔着栅栏瞧着铃兰,轻叹一口气:“起来吧。你……应该会知道我会来吧?” “是,太后若不来,是奴婢的造化,太后若来,奴婢也是无话可说的。”铃兰说着伸手扯着衣襟捏扯起来。 太后的眼眸微微一垂:“你不怨恨我吗?毕竟今次的消息都是你漏出来的,而且按照我答应你的,原是该饶过你的。” “怨恨与否能改变我的命吗?我只是一个宫女,一个宫奴子,生死都在这宫里,活不出这院墙的。”铃兰说着凄然一笑。 太后瞧着她,抽了下嘴角而言:“你……你熟悉懿贵妃对不对,她在宫里倒底活的……活的好吗?” 铃兰抬眼看了下太后说到:“太后您难道不清楚吗?” “我是有收集她的消息,但众口相传总有差池,我并不清楚,你母亲好歹和她相近过,你多少该是清楚的。” “知道的不多,但是,谁不想做贤妻良母?谁不想美名天下?偏她妖妃一名震于世,偏她非要毁掉一个帝王一个国家,只怕她心里有无限的恨吧?”铃兰说着,脑海里却是锦衣初入宫时的样子,那一刻她仿若看到了懿贵妃那清冷的面容下,冰冷的心。 “恨?对,她是该恨的……”太后说着叹了口气,而铃兰却说到:“这里是她的战场,不是她的家……可这里是我的家……我讨厌这冰冷无情的家!” 太后的眉一挑,手上的佛串登时断裂,一颗颗佛珠都坠落了下来,打在地板上全是清脆的声响。 四目相对之后,太后转身到了门口喊了莲儿,继而便吩咐下去,观杖刑。 铃兰听着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闭上了眼昂着头,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 条凳孤零,漆板黑红。 铃兰被押到条凳上趴下,周边的人则等着太后点头。 看着四周闪亮的灯,太后慢慢的闭上眼,抬手的那一刻,铃兰却是笑了,她甚至还张口说到:“这里永不是家,无情之地,立坟之地,无情无爱何以为家?世人道,生不入帝王家,我却说,生不做宫奴子!” 板子高高的落下,铃兰的嗓子里冲出了凄惨的叫喊,每一板子下去,都在昏黄的灯影下,有血水伴着肉皮飞动。 叶蓉的眼里含着泪,她的脚终于慢慢的叠在一起。 此时一板下去,铃兰只是发出一声闷哼,就再无动静了。 …… 赫连蓉盯着眼前的烛火,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而她身边的不远处站着孙常,一丝不苟的盯着她。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似乎已经等烦了。 “回太妃娘娘的话,这个奴才可答不上,一切都看太后的意思。” “哼,她不来还不许我自己去,这般叫我耗着做什么?熬碎我的心?”太妃说着,伸手抓了面前的烛台就往自己身上到,可孙常一把冲上来,两下就夺了去。虽然孙常是一把年纪了,可到底也比太妃有的是劲。 烛台一夺走,殿内略是暗了些,但四周还有宫灯,将太妃一副就要抓狂的样子照了出来:“她不就是要我自乱吗?我已经乱了,她到底还想如何?要杀要剐我等着,你叫她来啊!” 太妃才喊完,殿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殿门被推开,莲儿柳儿扶着太后站在门口。 “喊什么,临到头了,倒大呼小叫起来?”太后掉着个脸甩出一句话来,便进了殿,悠哉的寻了张椅子坐了。 赫连蓉这会已经心如死灰,她瞧着太后也不再保持多年来的恭顺模样,反倒是昂着头冲太后说到:“这个时候了,还来教训我吗?以前嫌弃我是商贾家的小姐,说我不懂规矩,三天两头的折腾我,后来我做了小,全家能贴的都贴,也还是要小心翼翼,到了宫里,跟着你拿起太后太妃的架子,可到了,我也是跟着你的,和一个丫鬟有什么不同?”说着她也寻了张椅子一坐:“今个既然要死了,我总能和你平起平坐一回,再也不用你坐着我只能站着!” 太后瞧着她不在意似的舒出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你要坐着没人拦着你,打入了宫,我就没要求着你,是你自己巴巴的来跟着不是?我好心把你看作一气守着江山,你到好,竟存着私心来摆我一道?哼,你什么时候起,和我表哥竟走到那么近来?” 太后的话一出来,太妃就挑了眉:“你别血口喷人!” “我需要吗?”太后说着瞧了柳儿一眼,柳儿立刻把皇后才写的告罪书拿到了太妃跟前,甚至为防止她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并不交于她,只帮着翻看。 三页的告罪书很快就看完,太妃的脸色也煞白,终究是忿忿的一跺脚:“端秀这个糊涂丫头,我一心为她四处照应,她竟如此害我!” “害你?她不过是吐露实情罢了。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你竟这么不知羞耻的和我表哥勾搭一起,你可还知道什么叫做妇德?”太后说着眉眼一瞪,柳儿收了告罪书到了一旁。 太妃的脸上红白相见,最后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和我说妇德?是谁贪图我家的钱财,故意叫老爷来骗占了我的身子?是谁将我一生毁掉,让我痴傻的为了一个爱字就这么做了小?你和我说妇德?你可有德?明明和洛长胜……” “闭嘴!”太后啪的一拍桌子站直了身子:“莲儿,给我掌她的嘴!” 莲儿应声上前,孙常也立刻过去按住了太妃,让莲儿狠狠的甩了**掌过去。 “打啊,打烂我的嘴,我是说不了,可你心里就安稳?我是和端亲王不干净,但那都是你逼的,你毁了我,我就要毁掉你!”**掌下来,太妃的嘴角红的发青,嘴角也有了丝血色。 “凭你?”太后冷冷的丢过去一眼。 “你以为凭我就不成吗?”太妃说着使劲的挣开了孙常的胳膊,然后瞪着太后说到:“不容洛贵妃的是拓跋端秀这没错,这孩子的狠恰恰叫我张了眼。你生气了,你不开心了,你甚至迁怒到了我,却也叫我明白,你头一个不放心的就是我,你防着我不是吗?我忍了这些年,却是这等结果,那我为何还要忍?你以为你只会叫我痛?我也能叫你痛,你知道昌儿和玉儿是贺宝珍动的手,可是你知道是谁叫她动的手吗?你知道皇后一脸怒色,自从没了孩子,就不再隐忍,你知道是谁叫她不再冷静的吗?是我,是我!只可惜差了一点点,我低估了皇上的忍耐,我高看了贤妃!我以为皇上会离开国子监,我以为端亲王会有机会在路上动手……可是,没了,他没出来……他和老爷一样,只要心里装了别的,女人,就是再宠爱都看不见!不,不对,他是心里装了江山,可老爷不是……哈哈,老爷不是,老爷到死都抓着那张丝帕,他死前都想到不是你……” “够了!”太后从听到昌儿和玉儿的事起,就已经怒火冲天,如今听到这个,更是气愤的无法隐忍下去,当下就说到:“来人,给我打死她!” “夫人!”莲儿闻言急忙拉了下太后:“夫人,您别冲动,您忘了大事了?” 莲儿急忙的小声提醒,太后看着莲儿,接连的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是顺了气的说到:“赫连蓉,我没心情和你争这个,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下场,今次你是必死无疑的,但是,死也有差别,你是打算你一个死而保住你赫连一族呢,还是打算让赫连一族彻底的消失呢?” “你别太过分,我有不轨之心,是我死,我私藏了懿贵妃的画是我的错,这如何能牵连到我的族人?” “怎么就牵连不到?只要我说能,那就能!”太后说着瞪了太妃一眼:“你应该明白现在你是砧板上的肉,我想如何就如何!你和端亲王有染,这殿外大大小小的丫头都听的清楚,更有皇后的告罪书来证明,但是你以为只如此就完了?你为什么给皇上画卷?端亲王又是如何布守想害了皇上?这些她们也听的清清楚楚!”太后说着一摆手,莲儿便动手打开了其他的殿门,当下十来个太监婆子的都站在那里。 太妃一下就瘫在椅子里:原来那些脚步声是这些人,她,她是在逼我说出那些话…… “赫连蓉,谋逆之罪可是诛九族的,你自己好生想想。是你一个人死了好呢,还是你们一族都陪着你……” “我本就要死的,是你叫这阉人拦着我不叫我死……” “哈。你糊涂了吗?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死去,未免太没用了吧?” “你想要我怎样?” 太后斜睨了太妃一眼:“我站着,你坐着,这是和主子说话的样吗?在宫,你是太妃,我是太后,在侯府,我是妻,你是妾!赫连蓉,求人该如何啊?” 赫连蓉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她晃荡着身子渐渐的站了起来,继而看了一眼那些在殿外的太监婆子,终究是眼一闭的跪了:“敢问夫人,到底要我如何,才能放过我的族人?” “告发端亲王的谋逆之心!” …… 当太妃摇摇晃晃的写完了告罪书交于柳儿,她一身的气力都似抽干了般直接瘫在了地上。 太后慢条斯理的看过后,交予柳儿收了,便冲着太妃说到:“你们赫连家,是功勋,没你们,老爷也打不下这个江山,有此一功,即便你这次犯下这样的事,也终究不会牵连你们一族。至于你和端亲王……哼,那种破事不提也罢,就当为你们赫连家留张脸。”说着她起来身:“孙常,叫你的人都扯了吧,太妃该休息了,天可不早喽!”说着她转了身迈步,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回身看着赫连蓉说到:“我一辈子都不信人,唯独念着你的确是因为我才做了妾,看你委屈而带着你,眷顾着你。当初我和你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平妻都可以,这话,是真的。”说完她转了身,看着夜色里幽暗的月,她叹了口气:“只可惜,是你不信我了!” 说完太后扶着莲儿柳儿这就出了殿,随后孙常也带着人,一起都走了。 赫连蓉瘫在地上看着偌大一个空空的殿,忽而就大笑起来,那笑声传在殿外,叫人揪心。 “太后,太妃要是不自决,去了皇上处多话怎么办?要不要奴婢……”莲儿听着那笑声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皇上今夜都会在凤藻宫的,她才见不到,再说了,她不会再忤逆我的意思,除非她想赫连一族不复存在。”太后说着上了轿:“这一天可真够累的,孙常,这里等信儿吧,等她薨了,来报一声,消息压住,一点不能漏,人嘛,就送到冰窖里放着吧,若是皇上要见她,就说她在我跟前,知道了?” 孙常连带莲儿柳儿的都应了,太后这才示意放了轿帘,起轿回宫。 孙常留在宫门外转了转,这边慢慢的度步到殿前。这会的,太妃已经整理了衣装,坐在镜子前瞧着自己,当她听到脚步看到孙常的时候,她默默的站了起来,回了寝殿。 孙常便静静地站在殿外等着,片刻后,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飘过耳,他便进了殿,入了偏殿一看,就看见太妃已经躺在床上,口鼻见血,而她垂在床外的手所冲的地面,是一个碎裂的酒杯。 孙常从怀里摸出帕子,将太妃的口鼻擦了擦,而后伸手捏在了她的脖颈侧,片刻后,他丢了手帕出了殿门,便唤了几个心腹进去收拾了,而此时幽月已被乌云遮住。 …… 寅时刚过,太监们便来叫起。锦衣虽是大肚,却依旧闹着起来伺候。瞧见进来送衣服的太监,她略是一愣,便问起了顺帝:“怎么没见到蔡公公?” 顺帝陪着锦衣说了大半夜的情话,这会的还有些精神不济,猛的听闻顺口便答:“养伤呢!” “伤?”锦衣一听,这边细问,顺帝也似反应过来,抬手打发了殿里多余的人出去,一边自己系着衣带一边给锦衣轻声说到:“皇后闹起来的时候,蔡宝就给朕传来信来,朕当时叫他给太后带了信笺回去,他小子出来都是坐的轿,结果走回半道上就被人放了冷箭。幸好洛元帅心眼多,叫了人跟着,他才得以回宫送信,要不然,人只怕是半道上就没了命……” “他伤在哪儿,可严重?” “伤了胳膊,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为了不让端亲王察觉轿子里面是他,怕端亲王想到朕已知道内情,就打发他安置在别院里休息,对外说的是,打发他去皇陵瞧瞧,毕竟清明的时候,朕病在宫里的。” 顺帝解释了这些,锦衣也就明白了,顺帝瞧着她,伸手抓了她的手:“你才经历了这一事,原本该叫你好好歇着,毕竟你这月份也近了,可是眼下的事,咱们却不能等,如今朕已经定了三甲封了位,今日里开始便是循例的夸官三日了。朕想到内联动法子,有个想法,不如把新官的夫人也叫进来,至于诰命嘛,由你报于母后定了吧,毕竟这是一个你收买人心的好法子,相必今日里,母后也要传命妇们入宫侍奉了,等会圣旨一道,你可要尽心尽力,辛苦些了!” 锦衣听的频频点头,听到最后却是奇了怪:“圣旨?这内联之事如何能下圣旨?皇上总不能做到明处去啊!还是锦衣扛着就是,将来就是事发了,也是我这宫妃私受贿赂罢了,大不了皇上罚我半年俸禄,再禁足几个月也就是了,他们也只能闭了嘴……” “哈,你呀,圣旨到了,你就知道了!”顺帝说着冲锦衣一笑,便叫了下人进来梳发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章 贵妃笼权遇旧人 尾卷第十章贵妃笼权遇旧人 (琴儿发新书了。书名叫:大当家。大家快来给我捧起哦!谢谢!今日还是二合一,还是不好断章) 皇上的轿辇走了后,锦衣就去了软榻上歪着了,虽说有那么点想在眯瞪会的意思,但是因着皇上说到圣旨,倒也令她有些意外。 “主子,宫门外来了叶嬷嬷,说有急事见您。”红袖捧着热水进了殿,顺口说着:“您看……” “这个时候?”锦衣纳了闷:这天才见了丝白而已,这怎么就有人来?叶嬷嬷……她拧了下眉:“难道是暴室的叶嬷嬷?” 红袖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是她,差不多寅时的时候就来了,那时候皇上还在殿里,她也没吱声,皇上轿辇一出去,她就说求见,奴婢寻思着时候太早,原先回了的,可是瞧那样子,似乎真有什么事,可奴婢问她。她却又不说,只一个劲的摇头,似乎……” “行了,快,叫她进来!诶,别太张扬!”锦衣已经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她甚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铃兰。虽是嘱咐了红袖出去传人,自己也扶着落云起来,但那心里就跟扎着针似的疼了起来,让她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很快叶蓉随着红袖进了殿,锦衣连礼都顾不上等她行,便开了口:“莫不是铃兰出了事?” 叶蓉憋了一夜,这会进殿还想着怎么提才好,如今进殿就迎上这句问话,只是一顿之下,这嗓子里就溢出了哭腔,脑袋也点了起来。 “什么?她,她不会是被你们给打死了吧?”锦衣心中抽痛的才说完这话,就觉得肚子一痛,俨然是小家伙踹了她一脚,而此时叶蓉却已经跪地说到:“昨个天擦黑没多久,太后就来了,照例该是今天的杖刑,昨晚就动了,而太后观了刑……” 话不用说的多透彻,只这一句,锦衣便是明白了。她的眼泪涌上了泪。她瞧着叶蓉那红肿的眼圈,终是喝出一口气:“你来,可是铃兰死前的交代?” “是,她说若是太后观刑,就,就叫我让人给她个痛快,少受点罪,还说一定要来和娘娘您说一声……”叶蓉说着伸手摸泪。 “那她,可痛快?” “挨了五下,我,我叫他们直接下了手……” 锦衣闭上眼点点头:“我知道了,难为,难为你了!”说着她冲愣在一边的红袖说到:“去,拿一百两银子给叶嬷嬷……” “娘娘您这……”叶蓉竟的才说话,锦衣抬手制止了她:“这不是什么给你的意思钱。铃兰若不是为我开了口,未必是死。虽是太后容不下她,可说到底她是为我死的。她的命我没留住,是我的错,她的后事,我还不能掺合,这银子给你。是要你帮我给她好好置办了,弄口上好的棺材,再……等等,她死前可还交代过什么,说了什么?” “交代就是要我来给娘娘说一声,再没别的,不过……” “什么?” “杖刑前,她,她说‘生不做宫奴子’!”叶蓉没有隐瞒,此刻她已经感觉的出,贤妃和铃兰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锦衣听了这话,忍不住抬着头深吸了口气,而后说到:“那就随她的意思,按照规矩她是要被埋在千人冢的,可是她既然有此愿,叶嬷嬷,我知道你有法子,你费费心,把她葬到别处去,若是打点需要银子,只管和我要……红袖,再多拿一百两出来!” 锦衣伤心的吩咐着,可红袖这会的却似愣住了,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锦衣瞧着红袖没动,不忍再喊,落云倒是赶紧去了内里,很快取了四锭大银出来,都交给了叶蓉。 叶蓉也没推让。这种事必然是要花钱打点的,而且贤妃的意思明显就是要厚葬,叶蓉也挂着那份多年的情谊,自然是哭着接了。 话不能说久,叶蓉当下也就告辞了去了,锦衣瞧着红袖那不对劲的样子,便叫了落云送人出去,自己望着红袖说到:“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心?若难过你就哭出来吧!” 红袖当下哇的一声大哭,锦衣也扶着桌子默默的流泪。 脑海里是铃兰一脸不苟言笑冰冷的模样,是一副眼中装满复杂情绪的叹息,是暗眼话语里不断的提醒……一样一样的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当她想到铃兰质问落云的模样时,她忍不住捂住心口,更从开着的窗里看着落云回来的身影。 我认为是自己将铃兰守住,但守住她的却是落云……不,是她娘与我娘之间的情谊! 在锦衣唏嘘的时候,落云进了殿,她看着痛苦的红袖,看着落泪的锦衣,竟头一回的脸上毫无泪水:“别哭了,你们要是这样哭,她会难过的。她死是太后不容她,我们哭又有什么用?若是将来我和她一样去了。你们可不能哭,不然我要伤心……” “别胡说!”锦衣当下抬了头,带着眼泪说到:“你放心,死一个就足够了,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锦衣的话刚落,殿外就传来了熙攘的声音,落云又没哭的稀里哗啦的,当下就出去迎,锦衣倒是赶紧拉着红袖,两个一起就着水盆子擦了脸。刚丢下帕子,落云冲了进来当口就喊:“主子。圣旨到!” 红袖赶紧伺候着锦衣套上吉服,发也来不及梳髻,只能先绾起一别,当下就在正殿里候着,此时落云才出去迎了太监进来,倒是早上随着皇上的那位。 那太监当下说了声圣旨到,瞧着红袖将贤妃扶着跪了,这才高声宣读起来。细高的公鸭嗓,拉长着调子诵读,字字句句都入了锦衣的耳。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宣读,红袖和落云都惊变了脸,而锦衣却十分平静的听着,直到太监宣读完毕。 “锦衣领旨,谢皇上隆恩!”她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说着,那太监在交付圣旨后,赶忙恭贺:“小的恭喜贤妃娘娘荣升贵妃!” 锦衣已经被扶着站直了身子,当下叫落云拿了赏银说了两句客套的话,就送了那太监出去。 看着手边的金黄,看着其上的字字句句,她知道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此刻她并不是十分的欣喜,尽管她清楚贵妃这个头衔就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这是太后的意思。毕竟先前皇上与她说好的是等她生了孩子以后…… “奴婢恭喜主子了。”红袖由衷的笑着,她知道贵妃两字是仅次于后的封衔,而现在皇后已经身在冷宫,主子也算熬出了头。 “说恭喜还早了点,等你我大局在握的时候再说恭喜吧!”锦衣说着将圣旨收进了匣子里:“我要的绝不止这一点!” …… 就是贤妃被升为贵妃后的第二天,太后便发话允了命妇进宫孝敬。照着例,按照诰命品级的,重臣家的都是在太后跟前伺候,皇后跟前只是走个过场,而那些略低的,才在皇后跟前装样子的做几天事。 如今皇后被收进了冷宫,所有这些规矩便只能是贵妃来陪着完成,锦衣便自然而然的忙了起来。先是去了皇上的跟前与皇上商量了一些配合的法子,继而去了太后处坐了坐。也说了些心思,待到这些都准备好了,又把能收集到的消息全都整理了,而后对着挑出来的单子,有针对性的都记下了。 四月二十六,今儿是命妇侍奉的第一天,锦衣半点没提政事也没提伺候,带着一帮子命妇倒是赏花游园,玩耍的高兴,加之又是四月末的天,日头也见了热气起来,她便干脆的叫着命妇们泛舟于湖上,拉着她们家长里短的胡侃,甚至最后连歌舞伎都召了来,只玩到日头要落了,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回了宫,而后留下了六个夜里宿宫伺候,其他的都各自出宫回府回驿。 命妇们的伺候本就是个意思,也算是敬一份忠孝之礼,故而,远了近了的若是不被留宿都是要当日出宫的,只是近的回府,院的就宿在宫外的车马驿里。 每年三月都是命妇孝敬的日子,今年因着顺帝病了,推到了四月,命妇们却是三月就到了的,生生的在外候了一个月,如今进宫来,都是想着孝敬完了,各自回家去的。可今日里,贵妃兴致浓厚的带着她们玩了一天,什么伺候孝敬的事都不用做不说,更是开了眼,不但赏了皇家园林,更是陪着贵妃歌舞尽观,倒都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锦衣看似和她们玩了一天,到是十分有心观察那些选定好的命妇,这一天下来,当下就把那几个瞧着有些眼色,口齿又伶俐的妇人给留下了。 在宫里歇过了气,锦衣打扮得当后就叫红袖去喊了那几个妇人来伺候晚膳。这也是照常的规矩,所以没一会功夫,这留下的六个妇人便到了殿外候着了。 不多时,御膳房送了晚宴来,如今锦衣是贵妃,这膳食都是抬了一级的,当下有命妇当了门子传膳,有命妇掀了帘子送至,而后,布菜的,摆盘的,尝口的,以及打扇的,六个一应包圆。 饭菜上桌后,命妇们这边伺候起来,如今锦衣还有一个半月的样子就要生,这阵子胃口正好,膳食准备的花样也多,故而吃的是津津有味,而一桌子饭菜也都是色香味俱全。几个命妇细致入微的伺候着,因着食不言,也都不敢说话。 锦衣才用了两个菜,却是有人来报,皇上遣人来了,锦衣点头允了人进来,却是太监送来了一道清蒸鲟鱼。锦衣身子都没离坐,就懒洋洋的口上说了句谢恩,这边叫跟前的命妇布菜,还没等用两口呢,太后跟前又来了人,竟是莲儿姑娘送来了一些新鲜的瓜果。 锦衣依旧没起身,还是没离坐的口说谢恩,但莲儿姑娘丝毫没有以为忤逆的意思,浅笑着退走。命妇们默默的瞧着心惊,如果说一道晚膳,皇上和太后各赏菜与瓜果的宠着,还能叫她们觉得没什么,而贵妃这完全不离坐的口言谢恩叫她们是彻底的惊住了。 锦衣心里明白这些命妇们在意的是什么,她是故意做给她们看的,俨然就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而她更是清楚,皇上与太后今日如此的配合自己,也是对自己投了希望的。 锦衣不紧不慢的吃着,没多大功夫,皇上那边又遣了人来,是叫一位乐师前来吹曲。锦衣当下抬手允了人家吹,自己只管吃自己的,那份享受令几位命妇都忍不住换了眼神。 好容易一顿晚膳算是用罢,东西都才撤下去,这皇上又遣了人来,竟是敬事处的太监。他入殿之后也没避讳着殿内的六名命妇,便是冲着锦衣磕头行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来吧,你怎么来了?”锦衣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略带丝慵懒的问话。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让小的来知会一声,说今日里有些朝事要和重臣商量的晚些,怕是不能早来娘娘处休息,若娘娘累了就早些休息,不必等皇上回来,若是娘娘怕太晚惊了梦,也可给安排个伺候的,今晚就不过来扰娘娘了。” 锦衣听了太监的话点点头:“原是这事啊,哎,今日里本宫和夫人们玩的尽兴之余倒也真乏了,这么着吧,晚上你们安排和美人去承欢殿伺候吧,皇上政事议下了,也就就近休息吧,我这就不必来了,今个真真儿的累了!”锦衣说的十分随意,那敬事太监也乖乖的应了走了。 这下几个命妇更是惊异,频频的飞着眼神。 锦衣装作不知,只随性的说着:“今个也玩的乏了,不如去汤馆里擦洗下吧,几位夫人,你们就随行伺候吧!” 几位命妇一听赶紧应了,这边被引着出去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后,锦衣倒了汤馆,这里不似体顺堂是专给侍寝前沐浴的,而是整个宫里大小嫔妃平日里泡温泉的地方。锦衣虽是大肚,太医嘱咐少来,但也十分喜欢用这泉水擦洗身子,故而贵妃洗浴的池子跟前,专门叫人赶制了一张洗台,供锦衣坐在那里,有下人们舀水给她淋浴。 水汽缭绕里,落云和红袖扶着锦衣慢慢坐到洗台上后,就招呼着那些只着了布围的命妇给舀水冲洗。 这种事按说论不到命妇们来做,但冲着贵妃今日得宠的样,大家到也觉得,自己被叫来做这个,也没什么稀奇了。 锦衣开先不出声,等着冲洗一半了这才开了口,竟是夸奖起身边命妇们保养的好之类的话,命妇们自然巴结,锦衣却是叹气,说自己没她们享福,而是劳累命。 这话听的命妇们哄笑相言,个个都说贵妃玩笑,可锦衣此时却一本正经的说到:“才不是和你们说笑呢,你们刚才也瞧见,皇上有多忙,每日里都是忙着政事,他要行新政新制这是志在必得的事,谁也拦不住,可我瞧着他辛苦就心疼,每每劝皇上找一两个得力的臣子,自己能歇歇,可皇上却说,满朝重臣里难寻一个知他心意的。唉!皇上劳累,我瞧着心疼,可我又帮不上忙……”锦衣说着起身叫红袖落云给她抹水穿衣,却口里不住的说着:“你们也都是命妇,说到底身上无论品级都是有着诰命的,你们就不能回去劝劝你们的老爷,多提皇上担待点?” 命妇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个胆子大的开了口:“贵妃娘娘说的是,我们也是明白这理的,可我们到底是妇人,老爷们的事哪里就能问了掺和了?也只能回去和自家老爷说多为皇上担待而已,但,我们可不是什么重臣贵妇,只怕有心无力啊……” “怎么就有心无力了?只有有心那就能有力,别想着给我说什么插不上手啊,说话不顶用的来哄我,但凡真有心思的,自然是主子心头的虫,其实我也没指望你们一定要如何如何,你们的老爷又如何如何,我只不过是想给皇上推荐两三个贤臣到他跟前为他分担罢了,哎,重臣们只会盯着皇上,难道满朝的臣子,就选不出几个能人来帮帮皇上吗?” 锦衣说着一叹气,也不管跟前的命妇们了,只吩咐道:“好了,我也乏了,这就回去歇着了,夫人们既然到此弄了一身的水,也就顺道洗洗,歇了吧。红袖你在这里陪着她们吧,免得我不再,别人和她们说规矩。”说完她便扶着落云扬长而去。 锦衣一走,这些命妇都是人精,当下就把红袖围着,嘴巴跟裹上蜜一样的奉承,说什么红袖是宫里的大红人啊,说什么红袖好命之类的。 红袖红着一张脸,满脸笑意里是下巴越抬越高,张口闭口也把自己宣称的很高,很快命妇们就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话,可红袖则谨记锦衣的吩咐就是往一边扯,答非所问。终于有命妇抬手抹下了手上的镯子带到红袖的手上,接着周边的命妇都效仿,取簪子的,拿珠花的,抹挂链的,总之是口里份外客气的说着什么见面礼,手上就往红袖身上塞。 红袖也不推让,当真就闪着一双欢喜的眼睛收了东西这才露了口风的说道:“其实啊,我们主子的心思是早说明了的,她如今只想找几个能人出来推荐到皇上跟前,做皇上的心腹重臣,好让皇上歇出来陪她。” “贵妃还真是体恤皇上啊!”有命妇赶紧接口,彼此再度交换着眼神。 “那是当然,皇上最宠我们家主子了,皇后都比不上,今次皇后入冷宫说是有违宫规罚进去的,可她根本就不是违了宫规,是傻乎乎的和我们家主子挣,哼,皇上宠爱我们家主子,皇后那是嫉妒了,只可惜她闹了半天,皇上还是罚了她!” 皇后被罚冷宫的事,本来宫里就没昭告,说的不清不楚,大家也不敢仔细打听,这会红袖一说,个个都是乍舌,却也有那人精那话来套:“哎呀,想不到是这样啊,瞧不出贵妃娘娘如此得宠呢,竟是连皇后娘娘都败了阵……” “那可不,皇后仗着自己是拓跋家的人,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可和我们主子比,算什么啊,如今皇上可宠我们主子了,前些日子主子在皇上那儿瞧见一封折子,因瞧着那人诗词写的好,夸了几句,听说第二日皇上就把那人封了大学士呢!” “姑娘说的可是斐全斐大学士?”立刻就有人接口。 “对,对,就是这个斐全,后来他知道是我家主子的成全,还特意送了百两黄金酬谢呢!”红袖说着昂了下脖子,而后一把收了各色东西道:“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可不能再说了,我家主子要歇着了,我得回去伺候呢!” 话都这儿,命妇们也不能耽搁,赶紧都出了水,一应的回去,照规矩这六位都是要歇着凤藻宫的。 一行人回了宫,红袖才领着人到宫里将大家都引到一个殿里歇着,就听见宫门处有些闹腾,当下红袖便嘟囔了嘴:“哎呦,皇上怎么还过来了!”说着这人就出了殿。 几个命妇眼神一对,当下就小心的跟着出去,果然就看见皇上的教辇入了宫门,继而身着龙袍的皇上出来,竟是和红袖说了几句,而后似是小心翼翼的去了正殿口瞧了瞧,也就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命妇们新奇与惊异的互相对望,红袖却是走了回来,瞧见这几位都在拐角呢,就赶紧把她们送回了殿里歇着,而后就要离开。 “诶,红袖姑娘,皇上怎么又走了?” “我家主子都睡下了,皇上不走又做什么呢?我家主子睡的浅,吵不得,皇上心疼,瞧见主子都睡了,就去承欢殿了呗!”红袖不在意的答了,人就走了,留下六个命妇你瞧我,我瞧你。 红袖离了殿,回到正殿去,锦衣正躺在床上眯瞪。殿门一关,她听到了声,也就抬了眼:“回来了?成了?” 红袖点点头:“照您的意思办,瞧着都是上了心了,应是成了。”红袖说着,把得到的东西哗啦啦的全放到了锦衣跟前:“瞧瞧,为了套话,好东西都舍出来了。” “女人啊,最希望自己的男人出息,越出息,他们就越觉得趾高气昂。这些命妇都是平日里不高不低的主儿,心中的气没出撒,又不甘心就这么着,只要话露的彻底,让她们知道我这里是捷径,就不愁她们不卖力,诶,皇上那边可应了?” “能不应吗?皇上跟我说话的时候,那帮命妇就蹲在拐角呢,皇上还和我说:贵妃倒是好法子,又要了人,又拢了钱,不妨叫贵妃多讹点来。”红袖学着顺帝的样子说话,逗的锦衣一笑:“讹?他还真有心逗我,这点东西还能入他的眼?再说了,他们手里能挖到不过是小钱,要是能挖到大钱,也就不来走我的捷径了!” 锦衣说着把东西一指:“你们都拿去分了吧,我留着没用。现在咱们就等吧!” 说完倒也睡了去,毕竟这一天还真是玩累了。 当天夜里,锦衣是睡的舒服,可殿里那几位命妇却是个个辗转反侧起来,一个个都动了心思,第二天大早,她们陪着又进来的命妇一起伺候,锦衣则成了没兴趣一般的缩在殿里与她们闲话,东扯西扯了一会后,却是顺帝亲来,说什么下朝之后挂着贵妃便来瞧看。 这一瞧看下,命妇们被提早打发了出去,不用留宿伺候,而命妇们一见皇上对贵妃的宠爱模样,也都彻底的相信依靠贵妃自己家的男人能有捷径可走,当下就出宫回府,当夜就给自家的老爷狂吹枕边风了。 第三日,命妇们再来伺候,锦衣特意的装作烦闷在殿里缩着,倒叫红袖带人给备下瓜果,由她们自乐去。命妇们无事可做,装着样子聊天打发时间,但总是三三两两间,借口不舒服啊,累了啊之类的理由溜出殿,去了正殿拜会贵妃,总借着关心的名义向锦衣表达着自家老爷的忠心贤能。 锦衣这边顺手推舟的说皇上最近的心思,然后叫这些命妇回去让自家的老爷表面才能与贤能,她才好推荐。 当天命妇们告辞后便是回家又一场吹风,第四日的奏折里当下就出了两封表明心迹要支持新政的。顺帝一瞧见,立刻二话不说,官升三极,这两人一晋升后,再第二天的奏折里就多了四封相应的。顺帝立刻大笔一挥,官升两级,这下大家隐隐察觉出不同,不出两日,贵妃可以是捷径的消息便在命妇的圈子里传了开来,这么一来,命妇们在贵妃跟前的走动变得十分热络,完全超出了定制下的侍奉。 而顺帝也把命妇侍奉的制度修改了,借着太后喜欢和命妇们一起聊天为由,改成了每月初一十五进宫伺候(只在京的)。 转眼就是五月中旬,朝堂里的新政派已经有了气势,而保旧派们也坐不住了,两厢间竟已经有了些不容。 这一日,太监来报说新进臣子的家眷已到,当下顺帝就传了旨,叫她们入宫,由贵妃接见,而与此同时又叫太监传了话给锦衣,要她无比选两个人出来封出诰命,而后由他昭告天下。 锦衣穿戴整齐的等着新进命妇门入殿的时候,冲着红袖说到:“去太后跟前说一声,今日我这边选了人出来,皇上就要昭告天下,端亲王那边只怕要动手了,请太后准备撒网吧!” 红袖应着出殿,却不料和一脸喜色的落云撞到了一起。 “瞧你,怎么跑起来了,什么好事,笑成这样!”红袖随口的说着,落云却是不理她的直接冲到了锦衣跟前:“主子,你猜猜谁来了?” “猜?不是那些命妇吗?” “是那些命妇,可里面有个你认识的!”落云高兴的挑了眉,但锦衣却摇头:“猜不到,谁啊?” “刘小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一章 新旧相持嫁落云 尾卷第十一章新旧相持嫁落云 落云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锦衣直接就愣住了。 刘小慧这个名字,她依稀有丝印象,但是却不大记得,在看到落云兴奋的眉眼时,她倒也恍然大悟了,毕竟她们两个能同时相识的,必然是宫选起始的:“哦,是她?当初和你同屋的那个?” 落云兴奋的点头,锦衣笑了笑:“这倒也是缘分了,去吧,引她们来吧,别咋咋呼呼的丢了规矩,回头留下她说说话就是了。” 锦衣吩咐下去,落云便应着出去,不多时,五位妇人便跟着进了殿,跪地行礼。 锦衣说了免的话,给赐座,借着大家去坐的时候,扫了眼,就看到。这五位里有一位妇人年纪大一些看着差不多三十来岁,其他几个到差不多就是十八左右的样子,尤其瞧到刘小慧时,那一份穿着打扮倒的确是几个人里面最不抢眼却有最端庄大方的。 到底走过一会宫门,见识过选秀,这人的气质就不一样,锦衣瞧着那当年寻死觅活的丫头如今端正的坐在一侧,两眼只看着地面的模样就忍不住微微的笑了:“几位在我这里不必那么拘谨,咱们的年岁可差着不大,除开那位姐姐,只怕我们都是近一年的,如今你们的夫婿在朝里当了官,你们的日子也少不得走些官家派势,要是有什么难事不知的事,倒也可入宫来我跟前坐坐,只要你们开口啊,我是尽力相帮。” 五位妇人齐齐的谢了恩,锦衣这才开始叫每一位都自报家门,因着来的五位都是新进科举而出的臣子,故而这坐这报,都是有着讲究顺着自家夫婿的衔位来的。 当头的刘小慧第一个站了起来自报,锦衣便是笑了。 “臣妾是刘氏,乃是台州沧领县杜海的妻子,如今夫君领的是翰林院学士衔,入职侍郎之位。”刘小慧自始至终恪守礼制没有抬过头,答言也是谨小慎微的模样。 锦衣一听她是榜眼的妻子,其夫又是翰林院学士。这乃是内制的官员,说白了经手的可全是军国大事的草招商讨之事,这心思一动就开了口:“你,抬起头来!” 刘小慧闻言礼貌性的说了不敢,锦衣再开口,她也就抬了头,依旧是恪守礼矩,不敢瞧脸,但锦衣却故意的咦了一声,而后说到:“你看看我,可还认得?” 刘小慧如何能不知道宫里接见她的是苏贵妃,也知道是叫做苏锦衣的,入宫的时候都为此激动了半天,但想到自己不过和她那么一份萍水缘分,人家未必记得她,故而不敢有一丝攀附的举动,怕生事端,可这会的贵妃这般说话,她便挑了眼,看到锦衣那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当下鼻子一酸竟是眼里生了泪。噗通的就跪下了:“贵妃娘娘大恩铭记在小慧心里,这一年多来如何敢忘?只有您不记得小慧的,绝没小慧不认得恩人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瞧着你只是高兴,想不到当年一起选秀,如今我做了贵妃你做了翰林学士的夫人,那话怎么说的,生是有福的人!落云快扶了杜夫人起来吧!”锦衣专程到唤了落云,可把落云乐的笑嘻嘻的去扶了她。 这两人一照面的,也不禁脸上浮现着欢笑。 锦衣没在刘小慧的身上多问话,转头叫了其他四位自报,分别是探花,和二甲的三位位进士,因着二甲的三位已经因帝考成了庶吉士,分别也入了翰林担纲起来撰修和编修之职,故而锦衣也不忘替顺帝嘱咐两句:“按规矩,状元起就该是从撰修编修开始的,但因着新朝需要新臣,你们的夫君赶上了好时候,平白的抬了两衔,少了至少三五年的磨砺,这也生生是你们的造化。说实话,今**们来,除了你们的夫君乃是天子门生,你们自此就算是天子之臣眷外,也是因为皇上对臣子有礼遇之恩,故而为请天下先贤,皇上要我选出两位夫人来。封为诰命赐衔。本宫在你们来之前还想着就状元和榜眼家的两位,可接了名单才知道,状元尚未婚娶,这按衔给制就不大合适了。所以我想了想,这样吧,那位钟夫人乃是二甲头一钟军的妻子,钟军与夫人也是新臣里略微年长的,想必处世为人都自是老道些,就授你一个诰命夫人,望你做表率带领众位新进命妇,知贤行事,督夫忠君!” 钟夫人便是最年长的那位,当下下跪叩谢,继而锦衣唤了刘小慧出来,说她乃是榜眼的其次,依夫风光也是自有的规矩,故而也授了诰命,一样是知贤行事,督夫忠君。 两位夫人谢了,锦衣便拉着她们又说了两句话,此时红袖回来了,锦衣便叫红袖领着几位去御花园里转转,而把刘小慧留下了。 贵妃先前的话。这几位就知道杜夫人和苏贵妃乃是旧识,眼里闪着羡慕的光彩跟了红袖出去,她们一走,落云就抱了刘小慧连哭带笑的喊着想死你了的话,全然没了规矩,倒是刘小慧有些坐卧不安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衣瞧她那拘谨的样子,便开了口:“得了,这里就咱们,你也甭撑着了,横竖没外人不是。当初你那要嫁的有情郎竟是杜海啊!” 刘小慧进锦衣丝毫没架子,也就丢了那份小心,当下点头:“是啊,当时小慧还以为再无机会了呢,都是主子您的成全!”说着小慧便是又要跪谢,锦衣还没出生劝,落云倒是拉着她:“你己经说了主子是你的恩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小慧当下把锦衣如何救她,如何出主意的事给说了出来,落云一听当下看着锦衣说到:“原来是你出的主意啊,你不知道,小慧当时不出声,那曹映秀可把我瞪着,连洛贵妃都盯着我,把我吓坏了的!” “你吓一吓而已,她是遂了心愿,如今嫁给了有情郎,倒也不错啊,总比在这里尔虞我诈的强!”锦衣一句话就带到了主题上,当下脸色也严峻起来,落云一瞧知道锦衣要说正事,人便去了殿口看了看,关上了门。 刘小慧见着驾驶也知有事,落云却是拉着她去了内殿,而后又扶着锦衣进了内殿。 “我仗着一些福气,坐到今日之位,能和你再遇这是老天的给的缘分。说实话,我原想到就是选两个知事的出来。没想到遇见你,倒叫我省了心,这别人如何我说不上,但我想,你定是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刘小慧当下一脸认真:“娘娘有吩咐只管说,小慧的福气是娘娘给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锦衣噗哧一笑,动手示意她坐到跟前,而后说到:“我又不是叫你去死,说的何必那么玄乎。我本也不图你报。可如今我是贵妃,我的仰仗便是皇上,如今我也快要生产,无论诞下的是男是女,都是要仰仗皇上的。今次的科举重考,你夫君没和你说什么吗?” 刘小慧哪里会瞒着锦衣,自然是实话实说:“原本杜郎是没说什么的,毕竟我是在家里的,没随着上京,先一封信说头先考下来,自认答的痛快,但有些许担忧,隔一日到的信说,有酒楼里盛传谁谁谁是内定了的,他叹黑暗,倒问我要不要再考,毕竟他本就是旧朝的举人,地方谋个散事也是容易。记过我这信儿还没回呢,杜郎又一封信到,说是皇上忽然重考,他觉得有戏。再后来,信来了,不但说他是榜眼,更是叫我急速上京……” “这就是了,好好的皇上怎么会重考,就是发现有人舞弊,更有人想坏了国祚基业,皇上亲选天子门生,要的就是一心为国,要的就是你们这些臣子站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行新制颁新政啊!” “这个自是应该的。”刘小慧点头应了,便问到:“就是不知道娘娘要吩咐小慧……” “我要吩咐你的是,借着这个诰命的身份与钟夫人一起,好生将新臣们的妻子攥成一股绳,一面支持着自家老爷尽心尽力辅佐皇上,一面要谨防那些旧臣守派来压迫你们的老爷与皇上唱反调!” 刘小慧不是傻蛋,锦衣的话说的已经很直白,她一听便动,当下就道:“娘娘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好好督导着自家的老爷,免得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 “对,皇上如此需要他们,他们可不能寒了皇上的心,你看着吧,很快新旧势力就会碰撞起来,年轻气盛故而好,但怕的就是不能持之以恒,不能忍,可我们女人不同,我们有的是韧性,我们有的是能坚持,所以,我要你们帮着把自家爷们的底气拿出来,准备好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战斗?” “对。如果有人坐不住,及早的冒头,那我们就不会对抗的太久,倘若大家都打算耗着,那你们就要更安心的抗,要知道老臣们的年纪可是大了,天下的政权,只属于新血!” 锦衣说的两眼发亮,刘小慧听的是不住点头。她并是多懂政治的人,但锦衣的话却叫她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于是当下便应了。锦衣又与她说了会,便叫落云去喊了钟夫人来,也与她说道了一番。 钟夫人毕竟有些年岁,话不用说透就已经明白,加之她早就在命妇群里听到贵妃的本事,巴不得表忠心呢,自然是应了,便和刘小慧一起成了锦衣的左右手。 送了她们出去,锦衣便把选定的人叫红袖跑了太后与皇上跟前回了话,第二日上就昭告了下去,两位封了诰命夫人,如此一来,皇上的动作已经明显的摆在了那些老臣们的眼前,自然朝市如油锅进水,炸了起来。 早上锦衣窝在软塌上不断的听着欢喜打听来的前朝讯息,听到两边争的面红耳赤,皇上不悦蹙眉,她便抬手制止欢喜说下去,只问着一句:“端亲王可说了什么?” 欢喜连忙摇头:“没,端亲王一言不发,从头到尾就跟外人似的,只看着大家争而已。” “你确定?” “当然确定,小的给了安巴十两银子,他就带着我进了后堂,小的是躲在后面亲眼瞧见的。” 锦衣的眼一转:“去,继续打听,有什么消息再来报!” 欢喜因着出去了,锦衣却是赶紧的起来,扶着红袖便要往太后处去。 “主子,您这是何必呢,太后要您做的事都做了,您何必操心她那边的?你就不怕太后恨着你!”红袖见不得锦衣这般劳累,不满的说着。可锦衣看了她一眼说到:“我若等死,那才是大错特错,反正她已经打算毁了我,我也不用遮着掩着去,倒不如让她觉得我是在挣扎的好,再者,这倒有个机会,能保了落云。” “落云?”红袖意外锦衣怎么提到她,而落云这会也端了汤进来,张口就问:“主子要保我什么?” 锦衣一笑:“该是我应了给你承诺的时候了。乖乖在殿里等着吧!”锦衣说完便迈步而出,红袖也就赶紧跟着出去,落云愣了一会才发现汤还在手上,只得撇了嘴嘟囔:“这个时候说什么承诺啊!” …… 锦衣带着红袖到了延寿宫,莲儿见她们来自然是迎进了殿,而后带着红袖守在了外面。 “你来找我何事?”太后靠在软榻上,开门见山的问话,显然知道锦衣所来可不是问安什么的。 锦衣颔首算是行了礼,继而说到:“太后,今日里朝堂里炸了锅,这您是知道的吧?” “自然,新的旧的,怎么也是要争执的。” “可端亲王没动。”锦衣也不绕弯子,直接点了心。 太后的眉一抬:“贵妃操心的还真多,瞧着还挺细,连人都瞧仔细了?” “太后,这个时候了,锦衣再不使出全力,再过一个月想使力气都难。”锦衣说着眼圈一红:“太后不必心中不快,锦衣只是想为孩子积点福,若然是个皇子,锦衣还希望太后能扶着她做个太子,日后免被皇后暗害了去……” “哀家说过保他,这个不用你操心。”太后说着起了身:“行了,直接说吧,你又寻思出什么法子了不成?” “太后,端亲王不动,咱们就要耗着,这事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所以锦衣打算挑的端亲王他坐不住!” “你有什么法子?” “锦衣是请太后恩准,将锦衣身边的落云收为义女嫁给新科状元李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二章 太后嫁女亲王怒 尾卷第十二章太后嫁女亲王怒 “什么?”太后闻言像是听了笑话。她眉眼里都带着一丝嘲笑的味道,下了软榻往窗户便的盆景跟前去:“哀家是不是听错了?堂堂贵妃竟然来和我说一个笑话!” “锦衣没有说笑话,难道太后还有更好的法子?”锦衣一脸镇定的说着,不见丝毫失言之色。 太后的唇角微微一动,继而眼里的嘲笑之色黯淡几分:“法子嘛,哀家的确没有更好的,毕竟这契机不是那么好寻的……” “那就是了,锦衣这法子却是能用的,请太后您想想,端亲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今朝堂上两方已经开争,端亲王明明就是宗亲乃至旧臣之首,却偏偏不动,他不出声,皇上也不好开口,倘若皇上一说新,他出来反驳,依的是宗亲之礼,不但皇上颜面上难看,新臣会被打压,更重要的是。旧守势力气焰因此会更盛,宗亲更难对付……”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是落云呢,哀家难道就不能用别人?你有拉拢相刺之心,不一定要落云才成啊,毕竟名门闺秀家的多了去了,哀家随便挑一个也比一个丫头好吧?” “名门之家,系出名门,太后难道就不顾忌事成之后,宗亲无力抗争担忧新忧吗?强强若联手,太后不是送走恶狼,又引猛虎?又或者太后您属意自己人,打算总自族内选,但太后再是绕了圈子的也是姓着拓跋,您就不怕,端亲王把人倒弄过去,咱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后闻言猛然转身盯着锦衣,眉眼闪过一丝戾色:“照你的意思,哀家难道还只能选落云了不成?” 锦衣颔首而答:“那也不是,咱们大燕臣民如此多,太后要立别人总是能选到合适的。只是锦衣推荐落云,恰恰是因为她是眼前最合适的人。” 太后没出声的盯着锦衣,末了转身拿着剪子开始修建枝桠,不再出声。锦衣瞧着太后那般盘算的样子,便干脆说到:“落云乃是平民出身,家中无有所仗,若她被太后收为义女嫁给李准,自不会有新起势力于之相缠。有所左右;她入宫为奴,老实本份,只前一件事上,太后就应该看的出,她是忠字在前,不懂什么花花心思的人,用她,您不必担心她会给您玩什么花样;她是平民之女出身,太后认她为义女,恰恰可以显示出皇家爱民如子,即便是个宫女,太后一样爱惜,贱奴尚且如此,百姓只会觉得他们遇到了最好的皇室。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落云毕竟是锦衣跟前的人,皇上最近是如何筹备,她就不算不懂,但也看的清楚皇上与太后的意思,她若嫁给李准,不就是把新势力的头握在您的手上了吗?” “是握在你的手上吧!”太后说着扭身看了锦衣。锦衣却是一笑:“如果太后要这么想,锦衣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是锦衣打着旗号的,就算被他们这么认为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现在我是皇上的棋子,我这里是捷径不是吗?不过,太后,您难道还担心我吗?再有一个来月,锦衣还有命活着吗?就算你不动手,他日群臣反扑,那也是锦衣的死期”锦衣说着,忽然扶了门柱下跪:“不过有一事,锦衣当真是为自己打算的!那就是落云毕竟是我的丫头,她会心疼我的孩子,忠于我的孩子,那么将来我死了,孩子是有太后您带,可皇后必然在,迟早会有威胁的人出来,只要落云是李准的妻子,将来凭着李准那翰林学士承旨的身份将来比为宰相,我的孩子也可保得一方安,就算不为太子,也可安然做王,总好过没了娘,生生被人欺辱的无家可归……” “你难道是怀疑哀家无力保他?还是怀疑哀家不会疼爱自己的皇孙?” “我不怀疑,我很相信太后您的本事,可是太后,说句冒昧的话。你和皇后谁会活的更久呢?” 太后当时无言,而锦衣则说到:“只有朝廷里有一位重臣可以力保我儿平安,当娘的总要一搏!太后,锦衣求你成全,就算不为新制新政,只为这皇室骨血,也请您准了吧!” 锦衣努力的勾着头,这会她是大肚子,是磕不了头也弯不下身的。但她的言语与动作却刺激了太后的心,她终究一丢手里的剪子说到:“你回去吧,哀家思量一二,晚点叫落云来一趟。” “锦衣谢太后成全。”锦衣说着慢慢的扶着门柱起来,告辞而去,她们一走,莲儿进了殿看着太后。 “哎,你说要是秀丫头能有她这份见识该多好?” 莲儿抬了眼:“夫人怎么糊涂了,若是皇后娘娘有她这份见识,那现在的情形不是更危险?” 太后闻言点点头:“是啊,我都着急上火的乱了心了,不过……哎,我还真是一想到日后皇孙有难,这心里不是味啊!” “那要不夫人就应了吧,奴婢再外面也听的清楚。说实话,贵妃全部都说到点上去了,这落云可是贵妃跟前的人,太后若是认了嫁了,这消息一出去,且不说别的人,只说端亲王就一定受不住,毕竟他是觉得您是被他压着的,可您要是都心向着贵妃了,自己的女儿还在冷宫里,那端亲王可未必做的主。要不就是伸头出来,要不就是到您这里低头,无论哪一个,您不都是赢家?” 太后听了莲儿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的的确确是应该应的事。” “那莲儿就恭贺夫人多个义女了。” “得了吧,是给我那还未出世的皇孙多个保全的力量!”太后说着目光深邃起来。 …… 锦衣一会宫就见着欢喜在院里转,上去便问了如何,欢喜说前朝争了一早上也就散了,端亲王不出声的走了,皇上则照了几位新晋的新老臣子去内阁商议了。 锦衣摆手打发了欢喜下去,进屋就叫了落云,而后便告诉她,打算把她嫁了的事。落云一听惊讶的魂都不在了,她可是才在宫里伺候了一年多的人,哪里就能出宫嫁人了,况且锦衣还说对方是状元,直把落云惊的站那不动。 “瞧我们的落云都欢喜的魂的不在了!”锦衣逗着笑,红袖则过去挠了落云,落云嘻嘻哈哈的笑了一气,这才算是缓过来,只慌张的看着锦衣:“这,这怎么成,我,我只是个丫头!” “太后认你做了义女,你可就成公主了,哪里来的丫头?”红袖在边上补上一句。 “什么太后,太后要认我做义女?”落云更晕了。 “是啊,不然你怎么能和状元门当户对啊!”红袖再逗上一句,直把落云窘的脸红如霞,人都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了。 “落云,你别忙着惊讶,也别急着害羞,这事是桩大好事,却也是件大难事,因为,这事的背后有我给你的重托!”锦衣说着招手把落云叫到跟前。几乎是咬耳朵般的说到:“不管我给太后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让她允了,那都是为了让她点头的,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三个,第一,端亲王需要刺激,这是我推你出来嫁人的契机,第二,我对太后说要你将来扯着你的夫君衷心的护着我的孩子,就算不求是太子,也要力保我儿做个闲王安然无恙,第三,如果,如果将来产子之后我没死,你要抓着你的夫君,做我最强的后盾!” “后盾?” “对,若我为后,无有后盾何以立!” …… 太后召了落云去,两个时辰后将她送了回来。锦衣捏着拳头等的心都要焦了,瞧见她回来便问:“如何?可允了?” 落云点点头:“太后允了,说明日里就是吉日,今个叫人准备准备明日就认我。还说,即如此,明日里起我就不能伺候你,要去安乐宫住,后天就叫皇上下旨为我指婚,而后我在宫里接受十天的宫廷礼仪训练,而后,而后嫁人……” “好,好!”锦衣听着笑了起来:“如此我安心了。” 红袖这时也抱了落云:“太好了,你以后可是公主,状元郎可是你的驸马爷了,诶,你家里的爹娘太后可说怎么安排了?” “说了,爹娘赐个庄子,宫里给发俸禄,我弟弟现在那边读几年书,大了就直接送到国子监去读书,给谋个官……” 锦衣一听抓了落云的手:“你弟弟?看来太后还是怕你有异心要那你弟弟在手,你听着,我的心思你心里清楚千万别表露出来,记住,若我早死于太后前,你就务必给我守好我的孩子,若是我没死,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落云当下便点头应了。 当天夜里,主仆三人凑在一起哭哭笑笑的吃了顿饭,而后红袖便自觉的离开留下她们两个在一起。锦衣就和落云睡在一起,不断的说着当初的事。 而顺帝本是要今夜过来留宿的,但太后的意思传过去后,他也知道凭着锦衣和落云的关系,自己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第二日,后宫里张灯结彩,嫔妃各至,尽管很多嫔妃知道消息的时候份外惊讶,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贵妃是多么受宠,所以只觉得落云真是好名,倒也各自带了贺礼去了。 仪式行罢后,太后喝了茶,正要赐名的时候,顺帝竟也来了。他倒没什么不自在瞧着落云便是说到:“打今日起,你可就是朕的皇妹了,做事要知道分寸,更要顾着皇家的脸面,可别在意气用事,死活一气的丢了脸。” 落云红着脸的应了,顺帝便也吃了杯茶,而后说到:“母后可给皇妹定了什么封?” “皇上当年得一个顺字,那是先皇希望天顺人愿,国泰民安,落云又是出自平民,更是百姓之亲,不若就叫‘民安’罢吧!” “民安公主?这封不错,浅显易懂,百姓便可知皇室爱民如子之心,那就赐此封号吧!” 顺帝应了声,这便定下了,落云也就有了封号为民安公主,这也就搬进了安乐宫。 这平民的女儿做了奴又成了太后的义女,令朝臣议论外,也令百姓口舌称赞。朝堂上,每日里都有折子说着各地知道此消息后,百姓的感恩,也有群臣议论着此事背后的意义。然后翌日,皇上便在朝堂上问起了李准可否婚娶,有无许定的话,再得知无后,当下顺帝就宣布指婚之事。李准略有愣神后变谢恩领旨,群臣们确实立刻意识到这背后的阴谋。 端亲王是当场就冷了脸的,可顺帝装作看不见,甚至当下宣布散朝而后叫了李准陪他去后堂,而端亲王看着他们走后,咬着牙阴着脸的退去了。 “朕这个安排,爱卿可有异议?”顺帝固然问的是毫无意义,但李准确实恭敬的答谢:“皇上如此厚爱,臣怎敢有异议?臣谢皇上关爱,定到尽心尽力将新政新制的大事办好!” 顺帝浅浅的笑了笑:“她是朕的义妹,可并无皇家的血脉,你,不介意?” “皇家是天,百姓为地,天地相爱才有昌盛之国,李准虽是不才书生,却不是迂腐之人,更不贪慕什么皇亲国戚,实不相瞒,若今次是一位天之骄女,只怕臣会推辞,但恰恰因为这位是百姓之女,又是做过宫奴,吃过苦的人,臣才不会推辞,毕竟臣虽挂驸马之名,但持家乃内人之事,若不是知疾苦的人,还真不敢交!” “哈哈,说的好,这些话,你等下和贵妃说下吧!”顺帝听的哈哈大笑,李准却是一愣::“贵妃?” “对,朕的义妹原是贵妃跟前的贴身丫鬟,说起来当初还是和贵妃一起为宫奴的人,他们姐妹可情深,虽是知道朕要把义妹指给你,却仍是不放心,非要见见你,嘱咐你两句,怕你慢待了她,你去御花园吧,贵妃在那边等你!”顺帝说着叫了太监引路,等到李准走后,倒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你可是朕的领头羊啊,有些话朕说不了,只能指望那边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三章 宗亲破势太后危 尾卷第十三章宗亲破势太后危 御花园的花阁内。锦衣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准,脸上浮着一丝淡笑。 李准恭敬的站着,接受贵妃的目光审视。 “果然是一表人才,皇上经常对本宫提起你,看来你很得陛下的赏识。”锦衣说着伸了手,红袖端了椅子过去。 “李大人坐吧,让你来此一趟还请不要见怪……” “贵妃娘娘严重了,臣能有幸见娘娘是臣的福气,臣不敢有怪……”李准客气的躬身谢礼后坐下了。 “安民公主原是我身边最贴身的丫头,是个特别善良本分的人,也因此才会被太后看重她的品性而收为义女,今次皇上为你们指婚,你可知是谁的意思?” “请贵妃示下。” “你是新晋的臣子,又是天子门生,如今和皇上一起谈新制新政,心里也是清楚这事乃是国祚昌盛的根本。但朝中事千丝万缕间都是错综相连,稍不留意就可能走错了路,放错了棋。如今新旧两派已成水火,新旧对峙也是不能再掩饰的,你该明白皇上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他要的更多!” 李准听了贵妃的话一时不好言语。只能恭敬的颔首倾听,锦衣在此故意顿了顿才说到:“李大人应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吧?” 李准略是思索了下回答到:“臣应该想皇上之所想,做皇上之希冀,为此而鞠躬尽瘁……” “这些已经是忠心耿耿而已,皇上要的是心腹,要的是能知他心为他开辟山河的人,说白了,就是不止是忠,更要有勇有谋!”锦衣说着冲李准一笑:“李大人现在可懂了?” 李准立刻起身行礼:“贵妃娘娘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娶公主的事,是个喜事,是皇上的关爱,是太后的体贴,是本宫对落云的疼爱,但你为官,更应该清楚这背后的意思,你该知道怎么做吧?”锦衣说着看向李准,一双眼里闪着淡淡的笑意与期待。 “臣明白。”李准自然是懂的。 “那好,那本宫就早早的恭喜你们了!”说着锦衣一摆手,红袖便捧着一匣子珠宝出来了:“这是本宫给你们的贺礼,先拿着吧,你即将为驸马,身边的朋友一定是为了高兴的,好好的去和他们会会吧!” “臣,谢贵妃恩典。” 李准叩谢之后就虽太监去了,红袖看着李准离去的身影说到:“这人倒还真是一表人才,想来落云见了定是欢喜的。” “希望他别叫我们失望!”锦衣说着摸摸肚子。她知道时间对她来说实在太紧了:“那件事如何了?” “还没进展,上次随主子过去根本没机会和那宫院里的人打交道,而且太后对咱们防的太紧,实在是……” “上次不是个好时机,不过这才倒是有,红袖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不成,咱们就等着被太后收尸吧!”锦衣说着微微眯了眼,而红袖则攥紧了拳头:“奴婢明白。” “去叫孙太医来给我把脉吧!” …… 婚事一定下,全朝哗然中,却也因着是皇家的大事,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时之间,朝堂上似乎这个成了大事,而新旧之争却算不得什么。 虽然第二日的朝堂上,新旧再此起了争执,但因着太后嫁女一事,新臣明显的气势足了,不过就在新臣之势昌盛之时,端亲王这个一直看戏的人终于开了口,直言维护着旧朝重臣乃至宗亲的利益。大肆的反驳了许多新制。 这本是剑弩拔张的时刻,但顺帝再提了婚事,说带这桩事毕了再说,于是,新旧之争在彼此的默契里诡异的销声匿迹了。 李准得了贵妃的一匣子珠宝,又被暗示了一回,回到府上就已经清楚这其中的意义,端亲王这么一发难,他更是领会到贵妃话中之意,转天,就借着同好前来道喜的机会,将那一匣子珠宝亮了出来,更大肆的赞叹着皇上的英明,关爱,还有自己的如日中天与大好的锦绣前程。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忙的是嫁女,宫外李准确实忙着庆贺。 觥筹交错间,功名的利诱随着煽动而如火如荼,推盏交杯间,仕途的锦绣随着串联而紧锣密鼓。所有的一切都在酝酿,所有的准备都隐藏在婚事的光环下。 五月中旬,锣鼓喧天里太后嫁女了,风光无限之中,顺帝下旨休朝一日,举国都在欢庆。 看起来所有的臣子都在热热闹闹的参加这场喜宴,而皇宫里,顺帝在亲自出席了婚礼之后,便回到了宫里,颇有些紧张的等着。 驸马府上是皇家设置的宴席。皇宫内则有太后言情了宗亲。 酉初二刻,太后在宫宴之上喝到醉醺,摆手说散,却已经醉酒到难以前行,就连上轿都难,于是端亲王自然是亲送回宫。 他跟在太后的轿子外,看着华灯初上下闪着琉璃色的宫墙,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路过安坤宫的时候,这心里就跟翻了五味杂瓶一般,五味交杂。 不如等太后歇下,去看看女儿吧? 他心中闪过这么一丝想法,却听见轿子里传来太后的声音:“表哥啊,我这心里不是味啊!” 这么一句似醉非醉的话,把端亲王惊的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的是,轿子内再没传出声音。好不容易,大家都到了延寿宫,按理,端亲王就该退了,可太后却似酒醒了一般说到:“表哥,那里说话不痛快,今日借着好日子。你我不放小酌两杯,说说话,自打入了宫,咱们可没说过体己话了。”说着太后就先入了殿。 端亲王再有自己个的打算,但听到太后这话,也是心里不是滋味的,尤其想到那还被关在冷宫的女儿,便想着和她说说也好,至少不能让自家的女儿这么憋屈,毕竟那是国母。 当下端亲王入了殿,和太后两个便在正殿里就着一点小菜饮下两杯酒。 “表哥啊。你说,权利两字是不是会叫人做一些疯狂的事?”太后看着深蓝的天,轻声的问着。 端亲王微微的撇了嘴:“太后何必这么说,别人是否疯狂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都姓拓跋,我们是一家……” “一家?哈,我也一直认为是一家,为此我把秀儿弄成皇后,我想着你们就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但,但自从我夫君死了,你的心里就没把我们再当一家了吧?”太后说着看向对面的端亲王,眼里竟涌着泪。 端亲王一愣:“太后可是听了什么混话?” “我是个听混话就会信的人吗?表哥,你是最知道我的,不是吗?”太后说着将手里的酒杯一攥:“表哥,为了咱们好,今日里你就写一封信自请封去蛮地为王可好?” 端亲王眉眼一挑:“什么?你,你,你难道连自家兄弟都不容吗?” “不容的话,我为何要把端秀封为后?是你们,是你们谋算着我儿子的江山!”太后说着站了起来:“表哥,我不想大家难堪,你若无那野心,就答应我自请吧,我一定会给表哥你很多好处的……” “哼,兔死狗烹这话我听过多少次,见过多少回,却没想到,我的妹子竟要对哥哥如此……” “别把你说的那么委屈,你难道就没做什么恶糟的事吗?有些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给彼此留着面子罢了……” “面子?我的端秀好端端的国母被你囚到冷宫去,硬说她谋害皇嗣,你可有给我们面子!”端亲王说着有些燥气的放下了酒杯:“如今不就是因为皇上要行新政,我们宗亲反对就来迫我自请离开,太后啊,你可知道皇上现在的新政毁的全是我们宗亲的利益?他要行什么均田制。我们皇亲国戚的留地,他都要拿出来重新封!还有什么功勋皇亲荫封不到三代,难道我们浴血奋战的人,就白忙活了吗?还有……” “够了!这些我都知道!”太后说着深吸一口气:“他是一个皇帝,他要看的不是宗亲的脸,而是一个江山,一个国家的脸!这国是姓拓跋,可是你要知道,那是我儿的江山,不是你的江山!”太后说着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一摔! 哗啦啦的从殿内乃至整个宫门都涌出了无数的侍卫来,在端亲王还愣着的时候,竟有侍卫将他围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端亲王脸色一阴:“难道你要杀了我这个亲王不成?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国祚的事,难不成你要用我为朝政而直言的罪名来捕杀我不成?” 太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儿是英明的帝王,怎么会容不下臣子的谏言,但是你,你哪里是谏言,你明明就有私心!你借科举之机,泄漏考题以得重银为资,再将宗亲嫡系安插入朝,旧臣与你有生杀之情,新臣则为你门下之徒,你想把整个朝堂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你想我的顺儿做一个傀儡帝王!” “你胡说,这,这是血口喷人!” “是吗?太妃可什么都招了!”太后说着一抬手,身边的莲儿便捧了告罪书出来,太后伸手指了指:“这里有两封,一个是你的女儿身为国母因欲加害皇嗣而被罚冷宫后,自我悔过而写,她已经明白一个国母该对国家的忠诚,所以,她第一个说出了你和太妃如何密谋与勾搭,第二封是太妃的,纵然她受你的挑唆而做了许多错事,可到底,她是我夫君的女人,到底还是明白,把自己夫君打下的江山送到大伯的手里是多么的愚蠢,她还过着赫连一族,她不能让赫连一族遗臭万年甚至消失无影,所以她什么都招了!你要不要看上一看?” 太后说着眼神一动,身边的侍卫就把端亲王围住,继而有统领拿着那告罪书就在端亲王的面前翻动。 端亲王瞪大着一双眼一目十行,只是看了一点就已经忍不住,他恼怒一般的大喊着就要挣扎开来去撕掉那告罪书,却不想才用力挣扎开那些人,却是一个踉跄倒地,浑身无力。 “你,你给我下了毒?”端亲王惊讶的话趴在地上大喊,他的手脚已经开始发麻。 “你可是出生入死的武将,我不下毒如何治的住你,蒙汗药,你一喝便能察觉,我除了下毒也没别的法子,不过这毒不过叫你手脚麻痹罢了,只要你应了我的话,乖乖的走,我不会为难你,可是你要是还贪恋着我儿的江山,少不得我亲手毒死你!” 太后的话十分的硬,那里包含着她的倔强,她的坚持,她的努力,还有她伟大的母爱。 端亲王喘着粗气看着太后,片刻之后言到:“你也喝了酒,你也中了毒?” 太后点点头:“是的,为了让你中毒,这点苦我吃的了。” “哼,要我认,你做梦,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自请,你就毒死我好了!”端亲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吼着,可太后却摇摇头:“你可是我的表哥,我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死了以后,你还有办法来夺我儿的江山吗?太妃的告罪书上可写的很清楚,你和她有染,这种事传出去,固然丢我拓跋家的脸,但是,你的家人将如何自处?还有,有个人你一定也想见见吧!”太后说着看向柳儿,立刻柳儿出了殿,不大会功夫,竟是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端亲王一见这两人,眼都直了,却不敢出声,而太后却笑言道:“表哥可认识她们母子?” 端亲王转了头:“不认识……” “好,来人,拖她们母子下去,溺死在水里!” “慢!”端亲王紧张的高喝:“你,你怎么能如此?” “我怎么不能?你在外生下这私生子不入族谱,怕的就是别人疑心你会反,表哥啊,你妹妹我,这一生信过几个人呢?” “你……”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自请去蛮地?” “我……” “想好了答。我只问这一次!”太后说着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的说到:“对了,今日里在驸马府的宴会上,也会有很多你的嫡系之臣像你这般骑虎难下的。”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接着大喜的日子,灌醉一些人后,好好的说道说道,听话的就酒醒,不听话的,就当醉死好了!” “你……你赢了!”端亲王无力的趴在地上。 “来人,叫孙太医来给王爷扎针!”太后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满意的笑容。 很快孙太医进了殿,一应侍卫将王爷扶起,抬坐在桌边,就有下人将纸笔拿来。太后命孙太医给端亲王的右手扎针,使其只手有知觉后,便再次书写奏章,大意就是国泰民安之下,他以无事可做,而新制因他在,难以实施,他又拉不下脸和手足兄弟们翻脸说支持新政,故而不但请辞,更是为怕顺帝挽留这边半夜离去。 端亲王写的时候,孙太医就已经给太后扎针取掉毒性,待端亲王的奏折写好,她看过后,便冲端亲王说到:“你的王府这会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我嫂子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对母子,为怕你给我玩花样,你们今夜就走,等你们到了蛮地,我这边就把这对母子给你送过去,那片地方够你,大有作为!” 端亲王知道自己此刻再无什么资格去要求,更知道自己的表妹是什么性子,只能看着那对哭哭啼啼的母子叹气:“我想见下端秀……” “不行,如果你还希望她是我大燕的国母,你就乖乖的走。对了,把虎符交给我这丫头柳儿吧,由她给我带回来。”太后不但严肃的拒绝了,更直接索要了虎符,端亲王知道大势已去,只能一闭眼由统领侍卫们抬了出去,美其名曰:喝醉了。 太后看着那年轻的女子和她怀里的孩子抬了手:“好好的待着,他们到了,就送你们过去,聪明的话就劝着点,别起什么心思,他和他的孩子只能为王,倘若有一点异心,那就是死,我会永远叫人监视着他!” 女子小心的应了后,便被带走了,太后总算是满意的舒了口气:“把折子送到皇上那边吧,大事已定!对了,叫孙常进来,我还要交代他去盯着。” 莲儿应着捧了折子就出了殿,当下喊了孙常进殿,人就往承乾殿去,而宫院里的侍卫们则开始退去。 “你们散了吧,巡逻的巡逻,没事的回去休息,哎,都记住,嘴巴闭紧!”小头领交代了一句人就散了,各自做着该做的事,几个不当值的侍卫就抱着铜胄顺着甬道往回走。在他们走过凤藻宫的时候,其中一个说自己尿急,便跑去了一边撒尿,其他的都不理会的在前。 那侍卫摸到宫墙的角下,小心的四顾,而后阴影里走出一个披着套头兜帽的女子。 “如何?” “成了,该下的都下了。” “那,这是你的酬劳,事成之后,你再来找我……讨赏吧!”女子说着给侍卫塞了个东西,便疾步走了,侍卫也借着月光瞧了下到手的珠链,便急速的走掉了。 …… 翌日,端亲王自请蛮地的消息出来,朝野震惊,而更震惊的便是端亲王一家竟连夜自去,请皇上恩准后送抵诏书。顺帝自是做了姿态后准了,而这些老臣一下没了主心骨,哪里还撑的住,旧朝势气顿时萎靡。然而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很快就有端亲王府上的家奴亲送上兵符交回,这一下谁都知道旧朝一派再无依靠,于是第二天就有很多旧臣嫡系的人,告病的告病,辞官的辞官,一时间整个朝野,旧臣的阵营已破,宗亲也是自危之下,丢盔卸甲。 这样的朝局之下,谁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然是纷纷倒戈,赞颂新制新政。 三日后,朝堂上再无反对之臣,顺帝也将新制新政昭告天下,举国欢庆。而就在当天,洛长胜要求告老还乡,并将虎符上交,在顺帝的几番推辞后,以不收便自尽的理由“迫使”顺帝收回了虎符。 洛长胜如此的知道进退之时,令顺帝欣慰,不但没准他告老还乡,还将他复位于上柱国,享其衔。 一时间朝野欣欣向荣,到处都是欢庆之气,就连顺帝也觉得神清气爽,无比欣慰。甚至因此而觉得压在身上的两座山都没了,他不必在那么背着沉重的包袱小心翼翼的前行。 然而就在他开心不已的时候,太后却突然出现了变故。 五月的二十四日,顺帝正高兴的陪着锦衣泛舟于湖上,却不料孙常大呼小叫的站在对岸大喊,说太后摔了一跤,人昏了过去。 顺帝听闻之后,脸色大变,还不等船靠岸便飞身上岸与孙常跑往延寿宫,而锦衣则等靠岸后才带着红袖上了轿子,急忙的往延寿宫去。 等到她的轿辇入了延寿宫时,宫里的嫔妃们全都已经候在宫院里,而她们和整个延寿宫都漂浮一股子死气。锦衣心中欢喜脸上却满是悲色,扶着红袖进了殿。 此刻顺帝正焦躁不安的在屏风外来回踱步,身边的蔡宝也正劝慰着,自打端亲王一走,他就回到顺帝跟前伺候了。如今见着锦衣进来,忙是凑到跟前:“贵妃娘娘,您快劝着点皇上啊,这会的孙太医正给太后扎针呢,可扰不得。” 锦衣点点头,凑到皇上跟前出言轻劝:“皇上别担心,常公公说了太后是摔了一跤,应该没大碍……” “可是母后昏迷不醒……” “皇上别急,孙太医在的,您放心吧!”锦衣劝着拉了蔡宝:“你安抚着,我进去看看,问问。” 蔡宝应了声不断的轻拍着顺帝的背,而锦衣就扶着红袖绕到了屏风后。 此时孙太医正一头是汗的给太后扎针,身边的医女则小心的帮理着,旁边的徐太医一脸的愁容,额头上也满是汗水。而柳儿和莲儿则挂着眼泪一个跪在床上,一个在跟前不断拧着帕子递给进去。 锦衣微微转了眼,便冲着柳儿问了话:“太后这是怎么了?” 柳儿掉着眼里:“太后这几天精神都不大好,就今天瞧着足了些,便说要去御花园里转转,哪知道才走到爬山廊,人忽然身子一软摔了下去,结果堪堪的从,从梯槛上滚了下去,这不但磕破了头,人更是昏迷不醒……” “什么?磕破了头?”锦衣闻言又伸头去看,这一瞧,可不是,太后的脑门上竟还真有一块包了布。 “你们怎么伺候的?怎么就能把人给摔了呢?”锦衣当下轻声呵斥,而柳儿也十分委屈的抽了一下肩膀:“夫人从来都不叫我们扶的,今日也是照常,哪知道就摔了呢……” 锦衣当下摇摇头伸手拍了柳儿:“罢了,别哭了,太后不会有事的,两位太医不还在嘛!” “可是,可是太后她……”柳儿哭的大了点声,人却说不出话来,而此时莲儿则接了口:“太后她,她嘴巴都歪了……” “啊?”锦衣这下真愣了,她没料到太后竟摔的如此严重,当下凑到床边一瞧,的确,太后的嘴巴不但歪了,眼也有些斜了。 “天啊!”锦衣吓的伸手捂口,而顺帝则冲了进来,他先前虽是赶了过来,但蔡宝怕他瞧了闹腾,就硬借着太医扎针不能惊扰为由,挡了顺帝在外,结果这会的锦衣一问,柳儿莲儿再一说,顺帝当下就冲了进来。 孙太医立刻退后一步,让皇上去瞧,却趁机和锦衣对了下眼神。 顺帝瞧着太后那口眼歪斜,心都碎了,不由的就要抱着太后哭泣,孙,徐两位太医便急忙给拦了。 “皇上可使不得啊!太后这一摔,只怕脑内摔了淤血,臣为她扎针化淤还需要时日,您可摇晃不得……”孙太医急忙劝阻,徐太医也随声附和:“是啊皇上!” “母后为什么不醒?为什么口鼻歪斜如此?”顺帝忍不住质问,而两位太医一对眼,徐太医因一直是太后的专用太医便开口说到:“皇上,但凡上了年纪的,最怕的就是摔,不是伤筋动骨就是这等血瘀之症。太后今日摔的不轻,更是滚落梯槛,这脑袋上还磕伤了的,如今口眼歪斜,显眼是血瘀阻了筋脉……” “那她到底有无大碍?” “这……”徐太医似乎不敢说,而孙太医瞧了眼徐太医说到:“皇上,这个只能尽人事凭天意,口眼歪斜臣可以每日扎针,短了三五个月,长了一两年,应是可以有些效果给调回来的,但是,这淤血散的快慢难控不说,太后这身子比较虚,也不知道抗的过来不……” “你的意思是朕的母后难道会……”顺帝已经问不出来了,他此刻充满了恐惧。 孙徐两位太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拿自己赌命,自然是能推诿就要推的干净的:“皇上,若是太后这两天能醒来,这就应是无碍了,要是人醒不来,这可就……难说了。” “不,母后会没事,会没事!你们两个,朕要你们救醒母后,不然朕就叫你们两个……” “皇上!”锦衣忽然开口:“皇上,孙太医是院首,徐太医更是太后跟前的专司,他们怎么会不尽心,皇上与其这里发怒倒不如先退开些让太医们去治……这种事,我们要相信太后她吉人天相!对,锦衣,锦衣这就去佛堂为太后祈福!”锦衣说着一转身冲红袖说到:“走,去佛堂!”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红袖自然是要拦的,此时顺帝一把抓了锦衣:“你,你别去,你,你照顾好自己,朕,朕自己去!”说罢看了太后一眼,喊着蔡宝冲了出去。 而锦衣看着皇上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第十四章 两后呜呼风云终 尾卷第十四章两后呜呼风云终 五月二十六日,产殿已经备好。照例贵妃产子是要入殿的。这一日锦衣看着下人们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人却没多大精神的歪在软榻上,思量着如今的路数。 红袖端了汤水送递过来,锦衣却没什么胃口摆了手,轻声问着:“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终日里昏睡不醒,昨个夜里本瞧着有点要醒的意思,但也不过是翻了次眼,哼了一声罢了,皇上守在跟前也是白搭……” “那皇上呢?今日可去早朝了?” “去了,说是今个有新政的各处抵报,不得不去……” “那走,扶我去延寿宫瞧瞧去。”锦衣说着就起,红袖便拦:“您还是歇着吧,就这几日的事了,皇上都叫你别乱跑……” “胡话,这哪里是乱跑了,太后处我还是去瞧瞧的好。”锦衣说着便走,红袖只得叫了轿子抬着过去了。 延寿宫里这几日来都是绷着一股子死气,两位主治太医也是轮流候着,其他太医也基本上就在延寿宫里杵着。锦衣的到来。使的莲儿出来相迎,锦衣便开口问到:“如何了?太后可好些?” 莲儿肿着一双眼摇头:“昨个好不容易有点意思了,莲儿瞧着欣喜就喊了孙太医给瞧。可太后就不见醒,孙太医扎了针也是不成,只怕是……”话没说完就抽搭上了,锦衣便轻叹一口气入了殿。今日里当值的是孙太医正守在太后跟前,柳儿更是跪在床边给太后小心的擦抹着。 锦衣站在床边瞧了瞧太后那口眼歪斜的样子,泪就吧嗒的掉,继而她伸手抓了太后的手,轻声说着:“太后,您可快要醒来啊,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仰仗您呢!” 柳儿听了只低着头呜咽,而莲儿却抬头看了眼锦衣,迅速的又低着头。 锦衣装模作样的在太后处哭了两声,孙太医便出言相劝,锦衣收了势擦了泪说到:“对了,今日里产殿那边应好了,我也要搬过去了,太后如今这般我委实不放心,要不孙太医你就守着太后,我多备些产婆也就是了。” 一般宫里产子,妃以上的都是备着太医的,虽然太医是入产殿不入产室,但相随的医女却接受太医的指导,而且万一遇上难产什么的,则会架起屏风,太医为其扎针把脉甚至烧艾。而接生依旧是产婆的事,这倒也少了些难事发生。 如今锦衣这般说话,竟等于是为了太后不要太医,等于是把自己往危险处推,听的孙太医忙是说到:“贵妃娘娘大贤,但产子之事不容小觑,此事还是等陛下拿主意好,而且贵妃娘娘调理至今本该无碍,但终日忙碌也不得闲,这可就……”言外之意倒也是小心为上。 锦衣听了点点头叹口气,莲儿却是出言相劝:“贵妃娘娘如此孝顺,太后若醒着一定夸赞娘娘,但皇嗣诞生为大,娘娘还是重着点好,太后这边我们两个丫头候着,还有徐太医和其他太医,倒也无碍的。” 锦衣听了点点头冲着莲儿一笑:“多谢你的体谅。”说罢冲孙太医说到:“劳烦孙太医给我号个脉吧,若没什么我也就回去了,还要搬殿呢。”说着人就抬了手,孙太医也就当下给锦衣把了脉,而后说到:“娘娘最近可到处走走。活动下盆骨便于生产。就是别太累了。” 锦衣点点头:“好的,那我就回去了,诶,听说昨个太后有要醒的意思,可是真的?” 孙太医忙时低头答话:“可不是,瞧着有了动静,就是半天不见醒,不得已臣给下了针,但太后娘娘也只是动了下眼皮,哼了一声而已,倒再没动静了。” 锦衣叹了口气:“哎,皇上不知道心里难过成什么样,那你们就照看着吧,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说罢也就带着红袖出去,莲儿陪着送出来。 锦衣走到宫院的半中央忽然顿足看向莲儿:“莲儿姑娘是跟在太后跟前的老人了吧?” 莲儿低了头:“贵妃娘娘客气了,莲儿不过是从侯府就伺候着夫人的。” “多大跟着太后的?” “十四的时候,也就是前三年。” “是怎么进的侯府?” “人贩子手里卖过去的。”莲儿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伤色。 锦衣轻轻的笑着拍了她的肩:“那些不用再伤感,有失必有得,如今你不也在太后很前吗?虽说太后现在是不大好,不过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伤感。说实话,我瞧你心思灵透,又极为沉稳,早就有件事想托给你,本打算和太后说的,却赶了巧儿,如今太后还没醒,我几日后在不在的还两说,所以也不妨早和你嘱咐了好,我是想和太后要了你去做皇子的贴身侍奉的。如今太后未醒我却开不了口,只能说给你听,希望你心里清楚,日后多照应……”锦衣说完也不等莲儿表态倒是一转身的去了。 宫院里莲儿蹙着一双眉愣了愣,继而微微的笑了。 …… “主子难不成要收了她在跟前?”两人坐轿到了御花园散步后,红袖便小声问着锦衣。 “这莲儿是个不得了的人,眼下收过来只对咱们有好处,可没坏处,就算将来我儿为太子,就凭她那心思也该是帮着我儿的。”锦衣轻声说着伸手摘了片树叶拿在手里揉错。 “可是她是太后的心腹啊,你就不怕搬的是个石头?”红袖有些担心。 “你好好想想,她可是给咱们投了诚的。”锦衣轻声提示着,可红袖却有些迷糊:“我怎么不觉得?那药早先下了,迟早要吃的太后神志不清……” “你糊涂啊,下的药,可是下在太后的小灶里,但凡是宫院里的人吃了都会糟,只是那是慢药,我凭借的不过就是太后的身子骨已经弱了,加之上次下的麻药在身,会是她早发,但就凭莲儿那种细心的人,太后就能摔着?这不明显的是有人知道我瞌睡了。便送了枕头来……” “那您的意思,难道是……”红袖已经明白了。 锦衣淡笑着点点头:“这人啊,再说效忠眼里也要算计着自己的前途,她再是衷心于太后,也架不住盘算,到底太后的年纪比我大,她跟着太后那么亲,也未必就不清楚我的身份,如今我的确是命悬一线,但到底我腹中有孩子,手上有人脉。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手上是个点,能拿住我的就是太后,但太后若是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你说她是推上一把将她摔下去迎接我好呢,还是努力撑着一个虚弱的身子和我斗?” “可是主子,太后捏着你的啊!我想不明白莲儿为什么会……” “红袖啊,太后的确捏着我的命门,可你别忘了,皇后还在,昔日莲儿为了太后可是给皇后使了绊子的,这可谁都知道,太后在,她能得庇护,可太后没了呢?皇后一出来,你认为莲儿会平安无事吗?能救她的只有我,因为皇后对我来说,什么也不算!” “所以莲儿就……” “对,莲儿要想活的好好的,就要为自己着想,昔日她毒死燕六是为的太后,但得了好处的是我。所以她知道卖我人情才能自保,太后要夺我的命,又要我的孩子,她清楚,咱们下了药,太后有点不舒服,别人可能不注意,那丫头自当是有个知道的,说实话,与其说太后是不小心摔的,我更相信是莲儿动了手趁机摔了太后的,不然,好好的一个老太太摔一跤偏就滚了下去磕伤头?” “那这么说这莲儿是早打了主意?” “对,只不过原本是骑驴看唱本的,可是我专程的去太后处求了落云为公主嫁出去,也就是做给别人看,让她们知道我有些手段和本事。那些有心思的自己就会盘算,这不她自己就送上门的投诚来了。” “那主子你今日去那里,难道就是为了给莲儿回给信?” “是也不是,我只是想从孙福兴的嘴里要个定信儿。”锦衣说到这里看了下四周拉着红袖的耳朵说到:“太后本是要醒的,孙太医扎了针让太后再开不了口!” 红袖闻言一愣,脸上飞起一丝喜色:“这么说,咱们安全了?” 锦衣点点头:“应该是安全了,不过我还要仔细的疏一疏,这么着晚上叫莲儿到产殿走一趟,就说我问太后的情况好了。” “她要肯来才成啊。” “她是一准会来的,你没见我今天去,她亲自迎出来吗?张口就提昨天的事告诉我是她换的孙太医,这不显然就是告诉我,她的一颗心向着谁吗?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告诉她,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会收了她过来的,”锦衣说着看了看明媚的夏初:“对了,皇后那边怎么样?” “听说起先是闹的,太后去了趟就不闹了,许是死了心吧!”红袖不在意的说着,可锦衣却顿足闭上眼的想了想,而后说到:“不成,这人闹着我不怕,就怕她静下来,看来要找个机会动手才成,而且必须要在我产子前!” “主子的意思……” “去,你也好,欢喜也好,总之多嘴多舌的让她知道,她害得端亲王一家彻底没了盼头!” “还是奴婢去吧,少点人知道更好。” “哦,对了,你一会回凤藻宫的时候,在陈库的房间的左边柜子的三层有个经书集,你把那个放到我书房去,什么时候我提到经书了,就知道我要的是那个,可知道?” “奴婢知道了。” …… 锦衣带着红袖转了一圈后,就径直去了产殿,而后叫红袖以验看可有什么遗漏的回了凤藻宫。红袖自然按照锦衣的交代先把那些东西备好,再去了冷宫那边。 锦衣在产殿内歇着,这里为了便于生产,那些床栏什么都无,床也不过是一个架高的大宽床板置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床铺,而床板的四周却是立柱一共抓扯,而床榻边上则是一条细细的板凳用来给卡在两个主子上,给她这产妇到时候架腿蹬腿所用。 算算日子,太医说的是六月初三,但这生孩子的日子不是早了就是晚的,很难卡着那一天,故而锦衣算下来,觉得这些碍眼的事,最好两三天内就解决掉,好叫她安心。 睡了阵子,红袖便回来了,锦衣瞧她那高兴的样子,也知道皇后定是听了以后闹腾了起来,当下也不理会,继续补眠。 晚上的时候,莲儿果然来了,锦衣十分客气的叫了她进去,张口就问了太后的情形,答案自然是一样的,太后还是昏迷不醒,只能灌些米汤,拉撒都在床上。 “哎,太后这么着,可怎么办,要是拖不过去,皇上那边……”锦衣做着一脸愁容,莲儿却是眨眨眼说到:“贵妃娘娘切莫太过伤心,人的年岁大了总要去的,太后能不能过了这个槛儿,也要看她的福气,还是贵妃娘娘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过些日子您就要生产了,奴婢祝福娘娘您母子安康。” 莲儿的话里话,锦衣听的清楚,当下便伸手将她抓了:“你真是个体贴的丫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每每一想到我的儿子将来无人照料,我这心里就空,真希望你能过来伺候……不过,我却不知道有没命要了你过来?” “贵妃娘娘如何说这丧气话,您是大富大贵之人,多少风浪都没打着您,如今您怎么怕了呢?”莲儿一脸的微笑,看的锦衣也笑了:“说的真好,不过,太后那里还攥着我一个把柄,你心里清楚不是吗?我只要那个把柄到手,就能安枕无忧,只要我安枕无忧,那个冷宫里的人就能闭嘴,你也就能高枕无忧?你不妨思量一二?” 莲儿愣了一下便言:“贵妃娘娘说的把柄是什么?请示下。” 锦衣本是微笑,此时听见莲儿这么说,松了她的手看着她:“想借我的手把你的忧患去掉,那就要给我一个好价钱,但是很不幸的是,我这个价钱有点高,你好好思量去吧,若做我的人,最好一门心思的效忠,我等着你的信儿。最好明天就给我答案。”说罢锦衣冲红袖说到:“送客!” 莲儿噗通跪了地:“贵妃娘娘放心,莲儿绝对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冲着锦衣磕了个头,人便走了。 片刻红袖回来说道:“主子可有把握?” “那是自然。”锦衣说着冲红袖一笑:“过一个时辰了叫我,咱们去延寿宫。” “还去?你不是叫她明天……” “人是要逼的!”锦衣说着呵呵一笑闭目休息去了。 …… 夜风轻吹,顺帝站在延寿宫的正殿前一脸的愁容。太后这般昏迷不醒,灌下去的米汤实在有限,只是三天的时间,他就清楚的发现自己的母后已经消瘦了很多,竟有些枯槁之像。他愤怒过,他想把太医们拉出去鞭笞砍杀,可是他不是一个暴君,他的理智告诉他,太医们已经尽心尽力,尤其孙太医几乎不眠不休的陪在殿里,不断的为太后诊治。 三天的针灸下来,太后的口眼歪斜明显的好了些,但是孙太医今天却也斗胆的告诉他,还是早做准备,因为太后三天还未醒来,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拖了。 愁苦之中,有轿辇落在宫院里,顺帝凝眸一瞧是大肚子的锦衣披着披风而来,便心中一抽走了过去:“快要生了,你怎么跑来了?” “皇上,锦衣心里挂着太后不是滋味,虽然唤了莲儿去问话,但依旧不安,听着太后现在的情形,锦衣还是觉得来陪皇上您守着比较好。”锦衣说着便轻轻拽着顺帝的胳膊,使的他当下就拍了锦衣的手:“朕真的心好痛……” 锦衣劝慰了几句后,扶着顺帝入了殿,莲儿和柳儿一瞧见贵妃来,两人都赶紧到跟前行礼,锦衣自然摆手免了,人便到太后床边一坐,伸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到:“太后,锦衣就快要生了,您可要醒来啊,皇上和锦衣还有您的小皇孙可都等着您的!” 顺帝听了锦衣的话语,忍不住转身出去,而锦衣则看了一眼莲儿说到:“红袖你在这里帮着伺候,我去劝皇上回去休息。”说罢人便起来去了外面。 顺帝扶着额头正是一脸愁色,锦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有些事谁也改变不了,只怕是要早做准备了。” 顺帝点点头说不出话来,锦衣揉揉他的肩膀说到:“锦衣知道您难过,但这种事,少不得皇上您要出面,要不臣妾陪着您去安排下再回来?” 顺帝抬头深吸一口气:“不用,你在此帮着照看会,朕安排了就过来。”说罢一出门叫了蔡宝这就往承乾殿,召唤内务处,礼部,司礼监齐齐出来制备。 锦衣站在宫门口看着皇上去了,这边回身进了内殿,此时莲儿柳儿还有红袖三人一起给太后才换下了一床褥子,那褥子此刻已经污秽不堪。 柳儿抱着褥子丢给外面的丫头,红袖起身走到茶杯前,当着莲儿的面从袖袋里摸出纸包倒了点药粉进去,而后收了纸包,拿水冲了,而后给其他几个杯子都倒了水,分别递给了锦衣和莲儿,自己也拿了一杯。 柳儿进来瞧见大家都在喝,桌上还有倒好的一杯,顺手拿起就喝了,莲儿的眼眸继续的垂下,默默的喝了自己的。 不到眨眼的功夫,柳儿的双眼就打架,此时红袖看了莲儿一眼,莲儿便会意过来急声说到:“柳儿,你都近三天没睡了,趁着红袖在,你回去趴一会,等会了再来换我去休息下,不然后面几天咱们可没法撑。” 柳儿只会已经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自然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应着声就回了屋躺着去了。 柳儿一走,红袖就到了殿门口去看,而锦衣就冲莲儿笑了。莲儿无奈的起身去了正殿的大花瓶前,伸手入罐捞了那画轴出来。 锦衣起身跟出去默默打开一看,正是她娘的画像,便匆匆收了,递给红袖:“红袖,你回凤藻宫一趟,我书房那里有几本经书拿来罢,我好给太后念念。诶,风大,仔细别吹着了,套着我的披风吧!”说着锦衣把解下的披风丢了过去。红袖立刻披了,将画轴藏在披风内,急急的去了。 红袖一走,锦衣便拍着莲儿的手咬着她的耳朵说到:“你叫我安心,明日里我也叫你安心!” 莲儿当下不出声的低着头。 两人在太后跟前坐了没一会,红袖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眉眼一对之下,锦衣知道红袖按自己的意思,已经把画给烧了,此时立刻浑身都舒爽起来,而后她看着红袖抱来的经书便让她小心的丢进了花瓶里。 红袖虽是不解,却不多话,莲儿却是愣了:“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锦衣一笑:“太后只怕留着后手,我防不胜防,这画我能拿走,但是万一太后叫什么人告诉皇上这里有东西,若皇上找不到,势必找你们这些跟前的人问,那时皇后已经不在,你未尝不会漏嘴,所以我趁早防着点好。”锦衣解释完毕,便拿着唯一剩下的一本经书,坐在太后的跟前念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上回来了,锦衣瞧着皇上那愁容劝了几句,倒被皇上劝着给回去歇着了。 翌日,锦衣自然又去了延寿宫,今日里皇上压根就没早朝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守在太后跟前的,毕竟太后这大势已去,做儿子的自然是能陪一会就陪一会了。 偏大早上的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做个晚上哭闹了一宿发了热,这会正病着呢。 换在别的时候,皇上那性子自然是理会的,可这会太后病危,眼见是随时都会撒手去了的,皇上怎么会顾忌,当下摆手不予理会,而锦衣便自告奋勇的出来了:“皇上,不如臣妾替您去看看吧,好歹也是皇后娘娘,她不知道这边的事,我去瞧瞧好了。” 顺帝哪顾得上,摆手就允了,锦衣这便上了轿辇往冷宫去,而红袖就跑在前头去了暴室。 …… 宫门打开,沉锁坠地,锦衣站在宫门口瞧着满目疮痍对着迎在门口发愣的春梅说到:“叫你家主子别撞了,告诉她,皇上不会来,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说着人便慢条斯理的坐在了石凳上,而她的身后跟着几个老女人。 片刻后,一身华服打扮丝毫不见病容的拓跋端秀站在阶梯前冲着苏锦衣伸直了脊背:“那个不长眼的,见到本宫竟敢不跪!” 锦衣掩口轻笑:“呵呵,皇后娘娘糊涂了吧,我如今这般模样,别说你了,就是太后面前我都不用跪的,皇后娘娘,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苏锦衣,我就是再不济,也是堂堂大燕皇后,皇上一天没废我,你就没资格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锦衣闻言,唇角轻勾:“是,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所以我今日来可不是耀武扬威的。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什么?苏锦衣,你,你竟敢公然谋害我?”拓跋端秀眉眼高挑,身子已经在晃。而锦衣则眼扫着周围那破败的树木与花草,轻叹一口气:“皇后娘娘您怎么能说我谋害您?眼下就连皇上都知道您身在冷宫之中,却已病重,央我来看看您,好将您接出冷宫去,可是我带了人来,却发现皇后娘娘您已经是风中烛火,连今夜都活不过去……” “你!你敢!我可是皇后!”拓跋端秀咬着唇,头高高的昂着,而锦衣却哈哈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拓拔端秀,别人忌惮你的血统你的身份,无人敢惹,可我苏锦衣会怕吗?你与我比,不过是烂泥!” “苏锦衣!你竟然侮辱我们拓拔一族,我,我要告诉皇上,我要告诉太后!”拓跋端秀说着就要往外冲,可是此时两三个婆子却涌上来将她拉扯着一抓,而后将她的头和身子死死摁在了石桌上。 锦衣看着眼前这张被挤压到几乎变形的脸,她慢慢的低了身子:“你是不是在冷宫待的太久人都待傻了?告诉皇上?告诉太后?你以为你出的了这个门吗?再说了,你以为就凭这个能扳倒我?我不防告诉你,太后这会可顾不上,哎,不如我再亲自告诉你个秘密,可好?”苏锦衣说着将唇贴到她的耳上轻言:“我的真名叫做赵琼华。” “什么?你,你是前……”华衣女子的双眼圆睁。锦衣笑着伸指按在她的唇上,而后手便轻抚她的脸:“其实我本来不想送你下去的,留着你给我解闷多好啊!可是,你占着皇后的位置,我如何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为了让你腾出位子,我唯有如此……” “不,皇上已经满心是你,你还想要什么!一个皇后的位置也至于你如此?” “我可不是你!”锦衣说着伸手从皇后的发髻上将那只坠着猫眼大东珠的金凤钗抽了下来,捏在手里贴着她的耳轻言:“你要的是皇上的爱,而我不是!”说着她一直身,看向身后的红袖:“动手。” 红袖冷着脸从身后叶嬷嬷的手里将泡了纸张的盆子端过放在了石桌上,而后捞起一张来,沥拉着水滴冲那已经惊恐非常的拓跋端秀说到:“皇后娘娘,奴婢红袖送您上路!” 窸窣声与支吾的挣扎声飘荡在这萧瑟的院落里,锦衣冷眼看着那被裱纸糊上的脸,一层,二层,三层……终当一切再度安宁的时候,锦衣挂着淡淡的笑悠然而去,石桌上那只桀骜的金凤钗在云淡风清里闪着冷冷的光…… …… 与此同时,太后殿里也悲鸣冲天!......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五章 麟儿得落终后位 尾卷第十五章麟儿得落终后位 太后终究是去了。她的呼吸是戛然而止的。长达四天的进食艰难,即便灌了米汤却也难以延命,所以在极度的衰竭后,她毫无一点征兆的去了,连一句遗言都无法留给顺帝。 众人皆跪,哀号满殿。顺帝看着自己的母亲,高喊了一声娘后也是跪在了床边抱着那消瘦的身躯大嚎了起来。 丧钟回荡在宫里的时候,锦衣还在回来的轿子里,闻得丧钟得知太后已去,便叫红袖迅速的返回冷宫告诉正在准备假象和处理后事的叶蓉,皇后的哀事推到明日了报,其余的都照旧,比如春梅的尸体就放在皇后的身边,再准备好毒药灌下去,以及仵作那边如何手脚等等。 红袖迅速的回去知会,等到轿子落到延寿宫外时,红袖也正好跑了回来,当下喘了口气,便扶着锦衣进了殿。 四处都是哀号,锦衣却只是含着泪的进殿,当看到顺帝那份痛苦的模样。她这才掉了泪,扶着红袖慢慢的滑跪到地上,口中自喃:“太后,你怎么不等等锦衣,锦衣不过去瞧了眼皇后,你怎么就去了呢?你不是说还要等着锦衣给你生下小皇孙,你亲自教习他为人处事的吗?” 锦衣问着,继而抽泣起来,她这将生的身子,此时无人能顾,都是忙着大哭已表哀伤,而锦衣也渐渐的哭的越来越凶,只不过她算是喜极而泣了,毕竟她已经胜券在握,毕竟她已经没了层层重压…… 哭了好一阵,还是孙太医大着胆子出言相劝:“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再哭了,你这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锦衣闻言自然是慢慢收了,看着顺帝还在那里哭,便艰难的跪行到他跟前轻抚着他的背:“皇上请节哀,切莫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啊!” 顺帝这会伤心的不行,听到这话便将锦衣的脖子一搂,呜哇的又哭,锦衣只得这般拍着他的背,慢慢的陪着掉泪。 此刻她没了欣喜,她搂着顺帝的身子,从心里泛起一股子悲哀: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若不死就是我死,而我,绝不要死……原谅我,我只想活着,怪,就怪这是宫吧…… 泪水如珠,颗颗滚落,锦衣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悲哀过了,无论哭过多少次,但极少有真正的悲哀。她的眼前走马灯一般上演着她从小到大仅有的几次悲哀,有第一次失去她最爱的玩具,有第一次因被陷害而罚跪,也有第一次杀人之后,那一夜难眠的煎熬…… 忽然,她的下腹抽痛了起来,她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免得动了胎气,可是片刻之后,她再次抽痛起来,使她惊讶的在心里问着自己:难道我要生了? 起先她还不是很肯定。当又过了一会再次痛的时候,她终于叫了出来,这次顺帝听闻之后似惊吓一般的松了手看着锦衣,而孙太医也听到了,他急忙跪行到锦衣跟前为其诊脉,而后便冲已经一边发愣一边抽泣的皇帝说到:“皇上,贵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这一声,总算让悲痛的顺帝从愣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看着锦衣,一时急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悲喜的交加此刻在他的心头涌着,他甚至有些颤抖。 锦衣瞧着他的模样便自己说到:“皇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孙太医,快扶我去产殿,快!” 孙太医此时也顾不上跪了,连忙爬起来就大喊着来人,准备叫人来扶,只是都跪了太久,气血不通,一时竟有些难以站住,而此时顺帝已经站了起来,他毕竟连了一身的好本事,只是片刻就无事了,他将锦衣一把抱起,就冲出了殿门,急忙的往产殿跑。 然后从蔡宝开始,稀里哗啦的跟了一帮子人出来,大声呐喊着:“贵妃要生了!” 悲哭一时停住,大家都忙活了起来。只有莲儿和柳儿还守着太后的身体在哀嚎着。 …… 阵痛总是一阵一阵的,起初间隔的时间是比较长的,所以锦衣再这次痛过后,倒也缓和下来没了事。可是她在顺帝的怀里,看着那一张挂满眼泪的脸带着那种又悲又喜的复杂之色,真真儿的心里生起一种痛,她知道她在心疼,她在为眼前给她依靠给她安全给她一切的男人心疼。 “快到了,锦衣,我们快到了!”顺帝盯着前方的路,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别怕,有我在!” 锦衣听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伸手摸着皇上的脸:“我不怕,有你,我从来不怕,皇上,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锦衣的话语敲打在顺帝的心上,他的泪滴落在她的脸颊:“对,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风吹着两人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即便是在心痛中因希冀而喜,但两人的心似乎第一次真正的靠在一起。 很快顺帝抱着她冲到了产殿。此时这里候着的产婆们还因为丧钟而跪在殿外大哭,当顺帝抱着锦衣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大家全都愣住了,及跟着其后遥遥的喊声,使她们如梦初醒,迅速的忙活起来。 顺帝被引着将锦衣送进产殿的大床上,就被身边的婆子们劝离,这是规矩男人不能进产房,尤其是君王。 顺帝不敢违背规矩,他抓着锦衣的手说到:“不要怕。朕就在殿外,朕会守着你。一刻也不离开!” “不,皇上,锦衣不会有事,请相信锦衣,太后那边,还,还需要你,啊……皇上,你快过去!啊……”锦衣正说着阵痛便来,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顺帝的怀抱,痛令她无法忍受的叫了出来。 顺帝的心疼之色满脸皆是,随着锦衣的叫嚷,他甚至抽动了脸庞。然而婆子们已经涌过来,将他劝退着往外搡。 “我会守着你!不要怕!”顺帝高喊了一声便退在了产殿外,而此时,那些人才追了过来,尤其孙太医已经跑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有些踉跄的进了殿,立刻医女产婆皆入。 顺帝有些不安的在殿外扶着立柱,他听着殿内的嚎声,心在悲喜里跌宕着。 …… 产子要看宫开的情形,因着锦衣之前跪了许久,有些挤压,加之这一路的颠簸,竟已经宫开了四指,这比起皇后产子时,竟是好了太多。其后产婆们又是按摩又是疏导,不断的忙前忙后,也是生产变得顺利了许多。 日落而又生,当天边泛起鱼白之色时,殿内终于传出了响亮的哭声,未及一个产婆跑了出来,在殿门口放置了马鞍大声的呐喊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下一个皇子!” 瞬间,那些陪着等待的宫人全部下跪:“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等的几乎心焦的顺帝,此刻热泪再度落下,他看着产殿里明亮的烛光,终于看着延寿宫的方向下跪:“母后。锦衣生了,生了一个皇子!” …… 太后西去,贵妃产子,一悲一喜之下,令人有些咂舌,而因着太后的事更大些,便将喜庆之事压下,全部以治丧为主,而最关键的是,其后皇后与春梅自尽于冷宫中的消息也被曝了出来,顺帝虽是震惊,但比起母后之去,他却有些木然,只是在冷宫看到这一对尸体的时候,他对着拓跋端秀的尸体有所哀叹。但是更惊愕的是,随后他知道了太妃早已死而尸体竟在太后授意存放在冰窖里,那一刻,顺帝的表情似乎有些僵。 当天夜里,顺帝一个人坐在正殿的屋檐上看着月,没有人知道顺帝在想着什么,第二天顺帝便去了凤藻宫,讲起了这两件事。 锦衣装模作样的唏嘘一番之后,便以太后与皇后一死,怕宗亲情绪上为难为由,建议顺帝趁机把一些宗亲里的主干以为太后先帝守陵为由,撤出了朝堂。顺帝思考之后,按其意下诏,宗亲一势彻底的肃清了。 由于后宫无主,唯贵妃最大,故而太后一去,一应的事,都由红袖报给锦衣处理,锦衣先将延寿宫和安坤宫维持了原样,但将两宫伺候的人,按照大丫头,丫头,和粗使丫头做了细致的处理。粗使丫头都分到别的宫去,丫头们也重新整合了些,而大丫头这样的主要也就是莲儿和柳儿了。 因着莲儿已经投靠了锦衣,她自然是要到了跟前,而柳儿十分的伤心,锦衣也不想杀她,但又不想她留在宫里,便在问询后随了她的意思去给太后守陵。宫内林林总总,她指挥着一应处理了,倒也安稳,而昔日给太后下了毒的那个侍卫,也在她的安排下被暴室以偷窃罪动了私刑,杖毙了。 七月乞巧,因着悼丧全国要禁婚嫁喜宴三个月,故而宫内也无喜庆之举,锦衣如今已经出了月子便坐在宫院内看着天上的月,略略有些唏嘘。 麟儿已经睡了,锦衣原是打算小坐一会便也休息的,虽然她很期望今日皇上会来她的凤藻宫,但是因着禁喜,她便清楚顺帝为了避嫌是不会来的。 只是她正要吩咐红袖去给宫门落锁的时候,蔡宝却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贵妃娘娘,您快去承乾殿吧!”蔡宝一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张口便说,锦衣不计较他行礼不周瞧着他问到:“怎么了?难道皇上召我?” “不是皇上召您,是小的实在担心,皇上今日去了太后处坐了坐,想起之前整理了些东西回宫,便说逐一的翻翻看,那知道晚膳后不久,皇上忽然在殿里发了疯似的又砸又摔,这会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在殿里,小的实在担心,便来找贵妃您,您去劝劝好不好?” 蔡宝说的心焦不已,可锦衣这一听之下魂都要飞了。 他翻到了什么?要又砸又摔的?难道是发现了我的身份? 锦衣这心里直抽,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她身边的红袖机灵,忙插话问到:“那蔡公公可知道皇上是因着什么这般不痛快?” “大约是翻到了太后的什么遗物,一时悲从心来吧!”蔡宝有些无奈的摇头。 “蔡公公您想想皇上都翻到了什么,您要我家主子去劝,总要让她知道怎么劝才好,是不是?”红袖不死心的再问。 蔡宝想了想说到:“只前整理了许多东西,后来贵妃娘娘产后不久,皇上就去太后处寻了帐子上的荷包,而后从一个大花瓶里翻出好多经书来,皇上瞧着叹了口气也就没看,今日来了心思,翻看起来,起先还没闹,后面似乎就不大对了……” 蔡宝说到这里锦衣长吁一口气说到:“好吧,我这就随你过去!” 蔡宝当下领路,红袖却还有些担心的看着锦衣说到:“要不要我过会抱着皇子去找您?” 锦衣顿了下便自信的说到:“不用。” …… 顺帝有些颓废似的坐在地上靠着盘龙大柱闭目而僵,他的身边散乱的除了经书,竟有许多的信笺。而此刻他的手边是一坛子酒,而他的身上到地上都洒着许多的酒水。 锦衣站在殿外看到殿内的情形,便对蔡宝说到:“叫周边的下人都退下去,至少退到阶梯之下,不管发生什么也别过来,直到我出来唤你!” 蔡宝应着将周围的下人都撵了下去,而锦衣深吸一口气推门入了殿。 门的吱呀声一响,顺帝连眼都没睁就喝到:“滚!” 锦衣动手将门轻轻掩上,走往他的身边,才一蹲下,顺帝便怒目睁眼,动手来抓,但当手抓上锦衣的脖子时,他又连忙松开:“怎么是你?” 锦衣这一刻心还悬在嗓子眼,看到顺帝如此,才算放了心的说到:“不是我还能是谁?”她说着抓了顺帝的手蹭在脸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这般痛苦?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顺帝看着锦衣似挣扎般的张了几次口,最后忽然一把抓了锦衣的肩头说到:“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有多恨寒琳琅吗?” 锦衣点点头:“记得,你说你要杀了她……” “是啊,朕一直想找到她杀了她,可是,可是朕恨了这么多年,却发现我白恨了,我白恨了一个人!”顺帝说着抓了地上的信笺:“你看看这些,你看看,它们告诉我,我恨错了!” 锦衣不出声的接过,装样子的看了看,她太清楚这些信笺里的故事。 “这是……这是哪里来的?”锦衣装着诧异的问着,顺帝一笑说到:“母后在皇后上次诬陷你是琼华之后,便告诉我,若是她死了,就叫我去找她帐里的香囊,说那里面留着想和我说的话。我去翻了,里面说她屋内的大花瓶里给我留了东西,结果我就找到了这些经书,我以为母后是要我从经书里悟出些道理,便迟迟未看。今日里,觉得自己心情平复了些,便想看看,却怎知道,经书内竟夹杂了这些信,结果竟是告诉我,我,我错恨了一个人……”顺帝说着又抓了手边的酒坛往嗓子里倒。 锦衣咬着唇的没去劝,而是将那些信笺捡到手里,一一的看过一遍后,拿去烛火前点燃。 顺帝本是靠在大柱上的,眼见锦衣如此,一声断喝便冲了过去要抢这些信笺,可锦衣却与其争夺,但锦衣怎么可能抵得住顺帝,当着火的信笺被夺走后,锦衣更是被顺帝一把推到了地上。 “这要做什么,这是母后留给朕的!”顺帝有些发怒的吼着,他踩灭了火焰,紧张的将它们捡拾了起来,而锦衣则看着顺帝说到:“这些东西若在,你将无法从恨与不恨中醒来,你是帝王,你不能在上一代的恩怨里执迷不悟,我要你忘了这些!” “忘?” “对,忘!” “不,我不能忘,这是母后留给我的,她要我知道这当年的事!”顺帝说着重重的一拳打在立柱上,他的恨与歉疚交杂在一起。而锦衣却叹了口气:“我想太后的意思,是想让你知道真相,想让你不要错恨……” “错恨,是啊,我在错恨,可是我恨了那么久,母后却从未告诉我是错的,而如今告诉我错的又要我如何?我已经成了帝王,我的爹已经丧命,我该恨的难道是我的娘吗?啊?”顺帝说着将手里的酒坛一把摔在地上,他指着锦衣说到:“为什么你们女人时时刻刻都在算?娘的算,让我爹踏上不归路,她的算,让我成了王者,可是,可是我不要这样的生活!身边的人都是尔虞我诈的,身边的人没一个不在算的!” 锦衣闻言有些紧张,但思量之后,她开了口:“难道在皇上眼里,我也是个算计的人?” 顺帝瞧着锦衣苦笑了一下,身体贴上了大柱:“我不知道,我,我没见过你行恶,没见过你害人,但是……无懈可击是为懈,完人必为恶!” 锦衣的心一蹙,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害过人?你到底有没有做过恶?”顺帝忽然冲到锦衣跟前抓着她问话。 锦衣看着顺帝苦笑了一下:“皇上,什么在你眼里是恶?” 顺帝一时顿住,而锦衣却深吸一口气说到:“世间事总说善恶,但可知善恶以人而论。杀人算恶吗?算,可是若是别人要杀你,你为了自保先杀了他呢?那算恶吗?你见有人在街上欺凌弱小,你将他打伤甚至杀掉,这就是善了吗?可是死掉的那人家中还有父母,他只所以欺凌弱小,是因为弱小偷了他的家私,你这个时候还能说自己是行善吗?” 顺帝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锦衣伸手将面前的顺帝拥抱着,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我素来知道,你想要干干净净的过你的潇洒人生,你想想要身边没有一丝的丑恶,但是这很难。你固然可以这么想,但是那是因为你是侯爷之子,你不用去为生计发愁,你不用为活着发愁,所以属于你的一切美好,都是因为身份。而现在,这里是宫,你是帝王,天下权利的集中之地,利益最大的地方,你的一个决定就能将一个国家的臣民至于生死之间,这般巨大的利益之下,您难道期望身边会没有一丝恶吗?若谋算是恶,若心机是恶,那么皇上,你也是恶人,因为你,我,太后,我们一起设下了圈套,让宗亲势力化解于无形,不是吗?” “我也是恶人?”顺帝有些喃喃。 “尔虞我诈是生存的伎俩。太后为了守住江山,用计谋为您肃清一切可夺之势,臣妾为了您的帝位无忧,用谋算为您推波助澜,我们都只是为了让您的江山握在您的手中。皇上,不要去恨尔虞我诈,那不应该……” “可是我,我的心好痛,因为这些算计,我的爹没了,我的家被毁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皇上,你的家还在啊,你还有我,你还有麟儿啊!”锦衣说着主动亲吻上顺帝的唇,努力的用自己的柔情化解他心中的矛盾。 慢慢的唇舌相缠,慢慢的肢体纠葛,终于顺帝伸手撕扯了锦衣的衣裙将她压在身下,用自己不能抑制的狂躁贯穿了她…… 当彼此喘息着在消退的激情里拥抱的时候,顺帝喃喃的开口:“锦衣,你是我最后的美好,答应我,别有一丝尘埃……” “我答应你。”锦衣微笑着回答,却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娘,你说的对,千万别动情,那样就永远不会痛。我没听你的话,我爱上了这个男人,可是他却捏着我的七寸,随时随地都会要了我的命……现在我该如何呢?努力的去让我是一个没有一丝尘埃的完人吗?我如何能做到呢?我想要的势必要从他手里夺,那么我对他从头到尾是不是只有欺骗? 锦衣趴在顺帝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问着自己。 等到她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在痛,她看着蔡宝说到:“皇上已经睡了,今夜的事,不要再提起。”说完不等蔡宝回话,人便大步而去。 而殿内,已经闭眼的顺帝却睁开了眼,他看着空空的殿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那夜之后,皇宫里一派安详,锦衣身为贵妃全权打理后宫,除了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外,更是在政事上给予顺帝极大的帮助。也许是那夜话语的透彻,顺帝对锦衣给予了无比的信任,很多朝事他会说给锦衣听,专门问寻她的意见,但是在这般信任之下,顺帝却常常会自己一个人躲在芙蓉园里发呆,让锦衣生出一种担心,一种不安。 这样外表安详的美好生活,维持了两年后,在朝臣的们的推举之下,请顺帝晋封贵妃为后的奏折越来越多,但顺帝就是未见批。 这一日,锦衣又在书案前帮皇上整理奏折,那些关于提议她为后的,她都不做批示的丢在一旁,却每每最后将它们放进了驳的一堆奏折内。 顺帝在一旁的软榻上逗弄着两岁的麟儿,这些奏折他总在锦衣为他梳理之后,他才看。 这近一个月来,他瞧着那些驳掉的奏折越来越多,却不见锦衣提起,便越来越沉不住气,今个一瞧又那么多,便把孩子交给身边的红袖与奶妈,将她们都挥退了下去。 起身走到锦衣的身边,他随手拿起一折向看,末了他丢了手里的奏折,有些冷的说到:“这些折子,你打算压到什么时候才会对朕提起?难道是打算等到百官一起跪在朕的面前开口相求吗?” 锦衣顿了下手里的笔,继而继续书写,头也不抬的说到:“锦衣从不想那样的事。” “想说你不贪恋?” “您是帝王,若为您妻必是为后,说不想,那是谎话。”锦衣说着已经批完一折,便将手里的笔放下了,起身退开些许,请顺帝落座。 “那为何不说?其实你该知道,只要说了,朕必是准的……” “锦衣等的不是臣子之求而帝准,锦衣等的是帝王期许之意。”锦衣说着看向顺帝,而顺帝一顿之后,便怔怔的看着锦衣。 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心疏远了呢?” “善恶之论。”锦衣瞧着顺帝眼里涌着一丝闪亮。 顺帝的唇动了动,伸手将面前的奏折推开,动手铺了一张宣纸,提笔而写,而后大喊着:“蔡宝!” 蔡宝应声入殿,顺帝将那张纸丢给蔡宝:“拿去拟旨!” 蔡宝应着接过,当下扫了一眼,这一扫,竟是喜笑颜开的冲着锦衣就跪了:“小的先贺喜贵妃娘娘了!” 锦衣心一动,开口便问:“贺喜我什么?” 蔡宝看了眼皇上没有要他闭嘴的意思,便说到:“皇上下旨,封您为后,封麟皇子为太子!” 锦衣闻言一愣,人便不信的看着顺帝,而顺帝却摆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草拟了送来,待朕加印后,昭告天下!” 蔡宝立刻跑了出去,而锦衣看着顺帝一脸认真的说到:“皇上您说过要我保住自己不沾一丝尘埃,若我在那个位置上,怕难再干净了。” 顺帝瞧着锦衣道:“也许你从未干净过,但朕知道你是最适合的人!” -明天就是大结局了啊—......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尾卷 第十六章 宫心若恋谋意白 大结局 尾卷第十六章宫心若恋谋意白(大结局) 诏书一下,举国同喜。宫里的嫔妃们都前来行礼见安。 锦衣身穿华服,头戴凤冠的坐在安坤宫的正殿里,她看着那些跪下的人,她却惊异的发现,她的心里满溢的并不是那种期待已久的欢喜,反而是落寞,是惆怅。甚至还浮动着一丝苦涩。 忙碌了一天后,她洗尽铅华的坐在宫里,看着那黄昏的落日,有些失神。 红袖和莲儿瞧着主子神情不对,便飞着眼神,最终还是红袖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问着:“主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啊,你怎么看着不开心?难道有什么事不畅快?” 锦衣看了眼红袖与莲儿,慢慢的摇了头:“说不清楚,期许了那么久,我该是高兴的,可是,我却发现我很失落……算了,不说了,今日里皇上回来。你们快去准备吧!” 锦衣找借口打发了红袖和莲儿去准备,自己则在心中问着自己:为什么要不开心呢?你已经为后了,只要等手里的一切都成熟了,你便可以除掉他,而后拥子坐宫!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所希冀,一直去努力的因由吗? 起身去往镜前,她看着素颜的自己,便要伸手抓黛石为自己画眉,还以美艳的妆容去迎接顺帝的到来,可是当黛石触上眉头的时候,她却再一次想起顺帝的话语:“也许你从未干净过……” “啪”黛石落在了桌沿滚到了地上,摔成了两截,锦衣低头盯着那黛石,不安的抱住了肩头:他的也许是猜测之意啊,你不是已经查清了一切吗?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揭露你的身份,更不会有人道出你所做的事。你会和他一起好好的,好好的享受属于自己的……不,我在奢求什么?帝王之爱吗?这宫中如何有帝王之爱? 锦衣有些乱的将自己的脑袋抱住,宫廷的生活熟悉的叫她知道什么叫冰冷什么叫无情。娘亲的话语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在宫闱之中绝不可爱,因为那爱就是利刃,它会叫你遍体鳞伤甚至是赔上性命。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所有的人都笑着,所有的人都对你恭敬有加?你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透那些美好之心的丑恶,她们都在算,都在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对所有人微笑,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们的恭敬,那是因为你是公主,当你失去这足令你骄傲的华彩时,你可知道你将看到的是她们如何将你踩在脚下!不,别说爱,宫闱里的爱就算起始是美好,也会变成毒,因为在利益与生存的挣扎里,我们能做的就是生存,而爱,就是你必须丢弃的东西……” “哗啦”锦衣将面前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她死死的盯着镜面,瞧着自己:“娘说的对,我不可以糊涂,我不可以爱,那样我会死!”她的话音才落,红袖推了殿门进来:“主子,皇上他……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锦衣摆摆手:“没什么,不过是看着烦躁罢了。诶,你说皇上怎么了?” “哦,皇上说他今日里要晚过来一会。” “有事?” “说是要和洛元帅喝个痛快!” “和他?难道是边疆有什么喜事不成?” “问了蔡公公,他说一个时辰前,洛元帅去了皇上跟前请求皇上准他告老还乡……” “什么?这个时候?”锦衣很诧异,毕竟今日可是她的册封之日,中午才宴请了群臣啊,怎么这晚上了洛长胜却来求告老还乡了?当下她便有些不耐的说到:“自打皇上手中握权之后,他就请了三次,哪次皇上准过?好好的,又来闹腾……” “可是听蔡公公说,这次皇上是准了的!”红袖的话音才落,锦衣就挑了眉:“你说什么?皇上准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帅才啊,就算如今边疆安定,但是有他在,就有一份震慑之力啊,皇上真是糊涂了,走,咱们过去,我要去劝皇上收回成命。”锦衣说着也不管自己妆容未上,便要往外冲,吓的红袖就去拦她:“主子,您这样怎么能见皇上?奴婢给您打扮……” “没时间了,等会要是诏书发下去了,我可说什么都追不回了!”说着锦衣便出殿喊了轿辇急急的奔了过去。承乾殿本就是在安坤宫和凤藻宫之间的,所以只是片刻,轿辇就落在了承乾殿外。锦衣才下轿,就看到蔡宝再跟前,抓着他便问:“皇上是在承乾殿宴请洛元帅还是在别处?” 蔡宝立刻指了承乾殿:“就在此殿内啊。皇后娘娘有事?” “对!”锦衣说着便要迈步,可蔡宝却赶紧伸了拂尘给拦了:“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吩咐了,他要和洛元帅豪饮,谁都不许去打扰,就连先前红袖姑娘来问,都是小的把皇上的话先说了的。皇后娘娘啊,您放心吧。皇上说了,他和洛元帅喝完了就去安坤宫……” “你当我是来求皇上去我哪儿的吗?我是不能让皇上准了洛元帅告老还乡啊!”锦衣说着便推了蔡宝迈步,而蔡宝还是跑到前头拦着了:“皇后娘娘,您别为难小的成吗?皇上发了话的啊,小的实话给您说吧,您已经来晚了,想劝都没的劝,皇上刚才已经发了诏书,准了!” “什么?他,他怎么就准了!”锦衣立刻脸色大变,而蔡宝却伸手挠了挠脖子说到:“皇上本来也不想准的,那会我还在殿里伺候呢,可洛元帅说,如今朝局已稳,边疆已定,他许了愿要带着洛夫人去游历山河,远离朝事纷争好好的享受余下的时光。皇上的性子。娘娘您还不清楚吗?他本就想着自己能那般游历的,如今洛元帅这话不就触动了皇上的心吗?我是生生的瞧着皇上愣住了的,后来他还问了洛元帅一句话后才准的。” “皇上问了什么?” “一个女人重要还是江山国祚重要?”蔡宝说着摇摇头。锦衣立刻心一个猛跳:“那洛元帅怎么答的?” “他说,于君王讲,自然是江山重要,于朝臣讲,也是国祚为先,而他,只是心力交瘁,无力再为皇上尽力,还说……” “什么?” “说。他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在这宫里香消玉殒,不论是何种何因,他与夫人都已膝下无念,若再不把余下的时间拿出来陪陪他的夫人,他这一生可就太对不起他的夫人,毕竟征战沙场,他本身就很少在家。皇上听了当即就准了,立刻亲逆诏书还加了印,都已经传下去了,之后才留下洛元帅说今日一定要丢开群臣之礼,好好的豪饮一会,这不才叫我守在了外面嘛!”蔡宝和锦衣早已熟稔,也就丢了那些谦卑之词,说的如同家常,可锦衣听了,心却在狂跳,而后她看着那承乾殿内的烛火,轻声说到:“蔡公公,别说我来过。”说完就转身回了轿辇,叫着回宫了。 蔡宝看着轿子远去,挠了挠脖子,便看着承乾殿摇了下头。 锦衣回了安坤宫,就把自己关在殿里,也不叫红袖和莲儿伺候,只自己看着镜子问着自己一个问题:对皇上来说,究竟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江山国祚重要? 答案几乎不用想便知道,一个女人而已,如何能与江山国祚匹敌?锦衣拧着眉,她此刻已经被不安包裹了全身:皇上为什么要这么问洛长胜?难道只是巧合?只是因为洛长胜要带着其夫人去游历山河?不,他这么问一定是有深意的,先说我未必干净,其后又如此问一个大臣,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红袖,莲儿!”锦衣大声的喊着,看着两个丫头面含担忧的进来,张口便言:“这几日可发生过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 “真的没有?”锦衣不信的蹙眉,她的直觉告诉她。顺帝不会平白无故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这样去问一个臣子:“一定有什么事!一定!你们两个速速去给我打听,到底皇上最近还做过什么,或是见了什么人,总之去问,去查,快!” 红袖和莲儿闻言只得应了出殿,到了门口红袖就说到:“你到各宫问问吧,我去内务处和司礼监打听看看。”说罢两人也就分道扬镳,各自去跑。 半个时辰后,红袖首先回来了,她一进殿便关了门。 “可查到什么?”锦衣一看便知有结果,忙起身而问。红袖一脸凝重之色的跑到锦衣跟前说到:“奴婢去了内务处和司礼监,结果在司礼监那边问到一个情况,两个月前皇上叫传了口信,让苏乡侯进京面圣。” “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有一点消息?”锦衣的脸色大变,瞬间就没了血色。 “司礼监说是皇上叫瞒着,说到时候给您一个惊喜,可十天前苏乡侯是到了,皇上喜滋滋的见了一面后就把人安排到了驿站里再没了动静。他们还说,今日里您封后,照例苏乡侯也该出席午宴才是,可是皇上叫人守在驿站没叫苏乡侯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红袖话还没说完,锦衣便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怔色。红袖见了忙去搀扶,而此时莲儿也跑了回来,同样脸上也有些难看。 “主子,不好了。”莲儿关了门便言,结果瞧见锦衣瘫坐在地上,便愣住,而锦衣却看着她说到:“你又打听到了什么?” “奴婢去了各宫问话倒没什么,就是路过暴室的时候听说,叶嬷嬷昨个投井了。” “投井?昨个?怎么没人报我?”锦衣的话音都高了些。 “奴婢问了,她院里的张嬷嬷本来不说的,后来奴婢搬出您来说您已经知道了,还说您疑心是不是她为了上位加害了叶嬷嬷,她才说,说是昨个早上皇上召见了她,等她人回来的时候就看着有些不对劲,结果到了晚上这人就自己派了人去做事,她自己个投了井……” 锦衣闻言苦笑一下喃语:“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主子是说皇上已经知道您的身份?”红袖脸色也变的煞白。 “恐怕不只是我的身份,只怕连我是如何谋算的都知道……”锦衣说着看向红袖和莲儿:“我怕是要大势已去……” “主子,您别这么说,奴婢瞧着未必!”莲儿却不似红袖和锦衣那般充满了绝望,反而蹙着眉说到:“主子,您想想,皇上可是昨个中午下的诏书晋升您为后,虽说册封大殿在三个月后,但今日里还不是设宴与百官同喜。若是那叶蓉有出卖您之嫌,皇上如何还封您为后,甚至今日与您一起午宴之上与百官同欢?” 锦衣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你的意思是说,叶蓉她没出卖我?” “这个奴婢也说不准,但照皇上封您为后的事来看,应是不知道吧。”莲儿才说完,红袖也开了口:“对啊,主子,皇上可是一个月前就见了苏乡侯的,若是知道您的身份,只怕早不容您了吧?” 锦衣凝眉转眼,心思急速的转动,片刻后她却攥紧了拳头:“不,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 红袖和莲儿都不解的看着锦衣,锦衣便言:“若是他不知道,何意今日拦着不让苏乡侯出席在午宴之上,说到底他现在可是国丈!皇上想给我一个惊喜,却偏偏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他一定挣扎过,幸好我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我娘才是受害者,所以他不会对我下手,但是,但是他见了叶蓉,定是问出了我的事,他一定恨我,他一定不会容我……” “那皇上这么还会封您为后?” “因为我适合,他说过,我未必干净却十分适合!”锦衣说着竟是一个凄苦之笑:“所以他给了我后位,给了麟儿储君之位,就是因为他知道,我是最适合的人,我会和太后一样护着麟儿给他这个未来的帝王要的天下与江山……” 红袖和莲儿都张着口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锦衣却此时扶着她们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们面前将有一道坎儿,过了便是大幸,过不了,便是死!” “主子何处此言?皇上既然明知而封您为后,就如您猜想的那般,也断不会伤主子您啊?”莲儿当下疑问,可锦衣看着她说到:“是如此没错,但是谁会容的下欺骗?尤其是心中的那个人欺骗自己?” 莲儿当即语塞,而红袖却抱住了锦衣:“难道皇上会,会伤害您吗?” “也许本着江山,他会容忍我,只是我们彼此的心越来越疏远。也许这样是我最好的结局,但是,但是偏偏该死的洛长胜竟然去请准告老还乡,为了能被准竟然说那些游历山河的话,竟然还要提及她的两个女儿……皇上有着一颗泛爱之心啊,他那般仁慈,必定会恨我骗了他,将他所求的没有一丝尘埃的美好彻底的碾碎……他,他一定会不容我的……”锦衣说着有些踉跄的往镜前跑:“你们过来,给我梳妆,给我打扮!” “主子,您……”红袖有些慌的追过去。 “我要在赌一次,赌的过,就是我们都好,赌不过,便是我命休矣!”锦衣说着便自己动手将珠宝盒打开,把东西一件件的往外拿。 她的手有些颤抖,与以往的处变不惊大为不同。红袖瞧着锦衣如此,为由抓着她的手说到:“主子打算怎么做?奴婢帮您!” 锦衣看了眼红袖,却回头冲着莲儿说到:“莲儿,我昔日将你收来,就是因为你清楚的知道,生存是我们唯一的路,唯有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你背叛太后,在别人眼里是不能信任的错,但在我眼里恰恰是你活着的坚韧。你听着,我若没能熬过来,你便要记得当**答应我的,为我照顾好我的麟儿。现在,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发誓,你要用尽你所有的心思和气力让我的麟儿活的好好的,就算将来做不了帝王,也要平平安安的活着!你将用你的生命来为他守护!” 锦衣的话令莲儿一顿,但紧跟着莲儿却流着眼泪在地上跪的笔直:“主子,莲儿吃过苦受过累,知道活着的艰辛,您不计较莲儿的不忠,您将莲儿视为心腹,这都令莲儿感动之外也一直心存诧异,时至今日,莲儿才懂您的心思,实在是……主子,您放心,从此之后莲儿一心护着麟皇子!”说着,她举着誓手冲天而立:“我杨秋莲今日立誓,天地为鉴,我将用我的生命和心血守护着麟皇子,保得他安乐周全,平安无事!若有违此言,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锦衣此时看着莲儿突然一跪:“我赵琼华在此谢过!”说着竟对莲儿俯身要拜,吓的莲儿连忙冲了过来,便拦:“万万不可,奴婢受不起!” 锦衣冲着她笑笑起了身,冲红袖说到:“别耽误时间了,快给我梳妆打扮!” 红袖和莲儿留着泪的为她上妆,而锦衣却自始至终未掉一滴眼泪,当她光艳明媚的在镜中微笑时,她轻声说到:“不要哭,我未必就会输!” 套上华美的服装,她去了隔壁的房间,此刻麟儿正睡的香甜,她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含着泪的在他脸颊亲吻之后,便急速的逃出了殿。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主子……”红袖留着泪的跟了出来:“奴婢现在要做什么?” “去叫御膳房做一些精致的小菜,再准备一小坛女儿红,送到凤藻宫去……” “凤藻宫?” “对,凤藻宫!要快!还有,你们就在这边候着吧,不许哭不许流泪,一切都要跟没事一样,等到皇上来了,就告诉他,我在凤藻宫里等着他……”锦衣说完自己迈了步子往外走。 “主子!”红袖一声喊便跪地,锦衣却回头冲她一笑:“何必叫的那么凄凉,难道你认为我必输吗?” 红袖咬着唇的站了起来,锦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不到最后一刻,永不绝望!”言罢,她便不在回头,大步的出宫,自己一个人往凤藻宫而去。 夜色迷蒙着一丝水汽,早春的夜往往有透骨的寒。一身华服的锦衣慢慢的往凤藻宫而去,她看着身边的宫墙,脑海里全是自己儿时与兄弟姐妹在甬道里打闹争执的画面。 “皇后娘娘?”守门的婆子见到皇后娘娘站在凤藻宫前,有些错愕,忙开了口:“娘娘可是拉下了什么东西?” “还是喜欢这里,过去了便想的慌。”锦衣说着冲她一笑:“今晚皇上会过来和我在这里喝两杯,一会酒菜来了,送到……含香殿去吧!” “是。”婆子忙应了,心里却纳闷怎么就来了皇后一个人,此时锦衣却只是冲她笑笑进了宫院。 走进正殿,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略有回味,而后她便去了院角处,小心的将那青石砖搬开,取出了那黄金匣子,从中翻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拿在手里后,再将其一切还原。 慢慢的绕过正殿到了其后的含香殿,她看着那静夜里映着自己和灯笼的池水,便轻轻的笑了。 眼前是顺帝明亮的眼,耳中是顺帝的声音:“喜欢!” 她扑哧一声虽笑,眼泪却偏偏落了下来。急忙的用手擦去,她看着水面轻叹了一声:‘“你喜欢的我,永远是这水里的我,看似美好却不真。而我偏偏是岸上的我,即便也讨厌这样的不真,却又偏偏甘之若饴,因为我只想活着,活的绝不卑微!” 入殿,点亮屋内的烛火,看着因着叫人一直擦拭打扫而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殿宇,她苦笑了一下。 走到桌边,她铺就了纸,滴水研磨,继而提笔绘画起来。 很快婆子带着下人将酒水摆放在殿内的圆桌上,她瞧着皇后娘娘十分专心的在那里绘画,便叫了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轻声说到:“皇后娘娘,都备好了。” “恩,你也下去吧,凤藻宫里今夜就不留人了,你去安坤宫里吧。宫门也不必落锁,只掩上就好。”锦衣头也不抬的吩咐着。 “可是皇后娘娘,这有违……”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别来惹我不快,我和皇上温情一二,你最好知趣一些。”锦衣说着抬头厉目的瞧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刻乖乖的照做了。 再提几笔之后,她满意的丢了笔,便去了桌边,看着那一小坛子女儿红,坐在桌边静静的一边回忆一边等待。 …… 顺帝带着一身酒气来到了安坤宫,却见红袖和莲儿守在宫门前。当下他抬了手:“你们怎么不在殿里伺候?” “回皇上的话,因为皇后娘娘此刻不在正殿,她说让奴婢告诉您,她在凤藻宫等您。”红袖一脸恭敬的答话,却叫顺帝一愣:“凤藻宫?” “是。” 顺帝闻言便要上轿,忽而又转身:“你们为什么不跟着,她跟前谁在伺候?” 红袖摇摇头:“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不叫跟着,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一个人……”顺帝口中一喃,也不上轿了,自己便迈着步子往凤藻宫去。那些轿夫忙要起轿跟着,莲儿却是身子往前一拦,轻声说到:“你们就不能知趣些?这里待着吧!” 顺帝一路急行而去,他不会像锦衣一般看着甬道宫腔有所回忆,他只是被夜风吹走了微醺,吹的心中泛起一丝凉:她难道已知? 用手推开轻轻掩上的宫门,他越发觉得心中涌着一份不安,快步来到正殿前,看着殿内的烛火,他却有些不敢迈步。 如果她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我要的美好她一丝不剩,我们还将如何面对?我是不是该回去,是不是该装做醉酒,让我们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他急速的掉转了身子,往宫外走,可是这个时候,一声声悠扬的琴音在夜空里波澜,如泣如诉一般。 他慢慢的转了身子,跟着音律而行,等到琴音静止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含香殿外。 殿内烛火通明,殿门大开的正中,锦衣正坐在琴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烛火映照下,她的脸上飞着霞色,珠翠闪烁间,她的眉眼闪着流光。美目滟潋,红唇巧笑,她依旧的美艳如昔,依旧静静的浮着一丝妩媚。 也许,她只是想和我的心近一些吧? 顺帝下意识的想着,毕竟两年因为政事,因为她出色的表现,他已经发现她不再是一个娇柔的女子,而是一个如同母亲一般铁腕的女人。而因此他对锦衣有一种下意识的疏离。 “大哥,你来了啊!”锦衣没有开口叫皇上,而是喊的大哥,这一声唤叫顺帝的心头一颤,人却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妹子这里备下了酒水,想和大哥豪饮一番,不知大哥可愿意陪陪我?”锦衣说着冲顺帝便是嫣然一笑,惹的顺帝心中涟漪不断,人也迈了步进来:“皇后今夜怎么有此雅兴?你该知道朕才和洛……” “皇后已经睡了,这里有的是一个叫锦衣的女人,想和她的干哥哥好好的喝两杯。”锦衣说着离开的琴,起身到了桌边捧了下酒坛,便扬手破封。 霎时,芳香扑来,浸润心脾,顺帝便开了口:“女儿红!” “对,女儿红,听说这酒就是女儿家嫁人的时候才喝的呢。”锦衣说着取了银勺压住酒糟,慢慢的给面前的一溜酒杯里倒上了酒。 顺帝背在其后的手紧紧的攥了一下,便也去了桌边而坐。 琥珀色的酒水泛着莹润的光泽在酒杯里鲜亮,他慢慢的拿起了一杯,默默的瞧着锦衣。 锦衣倒好了酒,便也端了一杯冲着他一笑:“这里一共是九个对杯,我和你要喝九杯,这第一杯为的是女儿红!”说着便是仰头喝了。 “女儿红?”顺帝并未喝只是瞧着锦衣不解而问。 “谁家女子不怀春?谁家女儿不想觅得良人?一杯女儿红,满腹期许都在其中,我也是。” 顺帝点点头,也一口饮下。 甜酸苦辛鲜涩,一时间六味齐聚满腔与喉头,竟令他略有些失神。 锦衣举起了第二杯酒:“今夜,锦衣有太多太多的心里话想说给大哥听,这些话只能说给大哥,却不能让皇上知道,大哥,你能保密吗?若能,就饮了此杯!”说着她又自己先喝了。 顺帝的心砰砰的跳着,锦衣如此的举动都在应合着他的猜测,这令他有一丝怕,但是面对着锦衣这张美轮美奂的脸,他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来,终究是一仰头的喝了下去:“好,你说!” 锦衣笑着捧起第三杯酒:“大哥,这杯酒我要和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仔细的听。” 顺帝点点头。 “旧朝有一位公主,被送到白芷县为尼,她看着自己的姐妹个个落发为尼,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正直二八年华的美好将要便成在青灯古佛前苦守,她不明白为什么从此她就要和美好的期许从此相别。她忍不住哭着问了已经落发的姐姐,姐姐告诉她,因为她是公主,她是旧朝的公主。她哭了,人的降生无可选,身为公主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把她的期许都抹去?是夜她逃了,她希望着能遇到一个好人家,让自己像一个平民家的女儿一般过活,可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却偏偏是个人贩子,将她卖进一家青楼。她反抗她想要逃,却被打的遍体鳞伤,可是她却不肯低头。后来眼看在这么下去自己要被打死,求生的欲望让她为了逃跑而假装同意,于是她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像一个卑贱的物品那样被那些肮脏的男人们买卖,当一个丑恶的老男人买下她的第一夜后,她却在那男人要占有她时反抗,也许是老天眷顾她,那男人一摔之下竟然猝死,她的清白得保,可是偏偏却因着人命官司被抓进了大牢。” “镇北县的大牢?”顺帝挑了眉,锦衣的心一抽,点了头:“是,镇北县的大牢,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当作杀人犯而定罪的时候,县太爷却为她洗清了罪名,将她收在府上做一个丫鬟。她是公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是她会琴棋书画,便成了小姐的近身丫头专门教习她这些。她本以为这就是她的余生,却不料,那县太爷对她早有贪涎之意,竟欲强占了她。反抗之时,她的大叫引来了夫人,她虽得救,却偏被诬告成勾引县太爷的小狐狸,困在柴房准备接受家法。幸好那府宅里还有好人,将她偷偷的放了出去。她拼命的逃,就逃到了沧河县,恰好知道县太爷为选秀送不了好的秀女上去而发愁,于是她便自荐,以自己是孤女为由,使得县太爷认了自己为义女而得以进宫参选。”锦衣说着冲顺帝一笑:“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进宫吗?” “无路可走?” “算是吧,但更多的是她的恨,她恨那个帝王,恨他为什么让自己变成这样,恨他为什么夺走她的美好,所以她含着恨进了宫,期许着自己有机会可以复仇,因为是他毁了她所有的美好。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让她发病无缘帝选,她知道她再没有了希望,可是偏偏那个时候,一个英俊的太监却来到她的面前。”锦衣说着举了酒杯:“这第三杯就是为了缘分!” 顺帝拿起酒杯:“相遇的缘分……”他说着先喝下了酒,锦衣也陪着喝了,继而端起来第四杯:“这杯你猜猜要为什么而喝?” “为那个太监是皇上?” “不,为爱。”锦衣说着仰头喝下,顺帝却是一愣:“爱?” “对,为爱,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失望和孤独之外,这座宫给她的是落差,她曾经那么的高贵,如今却成了卑微的泥,幸好身边有落云,那个女孩子还会纯真的笑来给她温暖,要不然她一定会被那种孤单与卑微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机缘巧合下,她忽然可以去内宫伺候,却没想到在遇到他时,太监却成了画师。她惊讶过,不安过,但他的关怀与爱护,叫她的心无可救药的沉沦了,她爱上了那个男人,爱的心焦却难言。”说着锦衣的眼里就落了泪,继而一擦:“你不喝,是因为不信她的爱吗?” 顺帝顿了顿仰头喝了:“我愿意信。” 锦衣笑了,笑的眼泪滴答。她捧起了第五杯酒:“这杯酒喝得是命!” 顺帝抬了眉,却伸手端了酒,静静的等着锦衣讲。 “她本想就做个奴婢偷偷的爱着他好了,却不想遭遇了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小姐,她已经成了安贵人。因着当初的事,跋扈的小姐便要治她死地,于是她在暴室里受到了折磨,甚至是,是……”锦衣一脸仇恨的说不下去,而顺帝却抬了头:“甚至是被人用簪子破了身……” 锦衣的眼一凛:“她都告诉你了?” “皇上若问,她怎么敢不答。” 锦衣点点头:“是啊,她如何敢瞒?”说着伸手擦抹了脸上的泪继续说到:“被这么失了身子,她虽恨但却也无能为力,她只想缩着宫里苟延残喘罢了,却没想到贵妃娘娘要她去侍奉皇上。那时候她又惊又喜又怕。惊的是,她已经绝望却偏偏有了机会,她欢喜的是她可以去复仇了,但是,她已经被破了身子,这如果让皇上知道,那就是死罪,她好害怕,死亡如此的近,就好象有人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她爱的人在身边,那一刻她放弃了复仇,她只有一希望,安安静静的死去。她丢弃了廉耻在水里勾引了他,她怕,她怕看不见落红而以为她不洁,她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一颗心爱了,爱的愿意为他去死,只是谁能料到,偏偏在她交付了自己后,她听到了令她无法想象的回答,那个小太监,那个画师,那个她爱的人竟然是皇上!她那一刻才知道,比缘分更叫人称奇的是命!” “命运的确有太多的奇妙,皇上也不会想到。”顺帝有些苦笑。 锦衣深吸一口气,抓起了第六杯酒:“这一杯是为活着。” “不是为复仇?” 锦衣摇头:“不是,她接受了事实,她想丢弃掉复仇,可是活着却是她将面临的最大问题,她在宫闱长大,多少也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她没想到,残害来的那么快。有叫她不能受孕的酒杯花和墨砚,也有贵妃娘娘的死来让她醒悟。时至今日,你可知道是谁令贵妃死去?” 顺帝摇摇头,继而眼一瞪:“难道是你?” 锦衣摇头:“不是我,也不是她,是太后,是太后与皇后,是她们容不下她,所以贵妃死前见了我,她告诉我,在宫里若要活着,就不能像她一样软弱!”锦衣说着仰头再饮,这第六杯酒下肚后,她的头都有些晕。他不管顺帝喝没喝,她便抓了第七杯酒,说到:“这一杯是为太后,太后知道她的底细,所以以此相逼,要她从此便成一颗棋,一边为太后去肃清那些不安份的嫔妃,一边和她学习,学习如何勾心斗角,如何筹谋算计,而后好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太后去劝皇上更加用心朝政,去帮皇上做一个有道明君。”说完便又倒进了嘴里。 “你是说,是母后要你变得谋算,要你去害死她们?”顺帝的手有些抖动。 锦衣却哈哈大笑:“什么叫我去害死她们?是在生存的面前我没得选!不,不是我,是她,是她没的选!若不动手就是死,可是她肚子里有孩子啊,她若不保护着孩子,她立刻就会被太后杀了啊,皇上应该能体会那种没得选择的滋味吧,毕竟你也做过这种选择不是吗?” “你知道?” “她知道,因为太后都告诉了她。”锦衣说着抓起了第八杯酒:“这一杯是为孩子,因为他,我彻底的变的勾心斗角,我是一个母亲,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就如太后为了皇上一样,一件件,一幢幢,不过,昌儿与玉儿的死与她无关,是太妃为了报复而做的,这些莲儿已经统统告诉了她。”锦衣说着将酒杯高举:“她为了这个孩子,一门心思的肃清,甚至不惜求在太后膝下,请她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便因此愿意自绝性命,好让她安心。太后应了,并因此而让她背负内联之责,等着孩子降生后,便叫她万劫不复。只是造化弄人,偏偏太后驾鹤西游,她竟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说着她把第八杯酒也倒进了喉咙。 “够了!这些我统统知道!叶蓉已经告诉我曹映秀对你做的事,告诉我你是被逼的,也告诉我是皇后在背后交代要她在暴室里就要了你的命,这些我统统知道!”顺帝一脸痛苦的把面前的酒杯扫到地上,此刻他知道他心中隐藏的一切都在两人之间宣告而出。 锦衣笑着摇了头:“不,不,还有一样你不知道!”说着她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瓶子,扒开塞子给面前的最后一杯酒滴了几滴。一抹幽绿带着青色在琥珀色的酒水里浸染,只是片刻,那一杯酒,成了碧绿之色。 她深吸一口气,捧起那杯碧绿色的酒汁,尽可能的用最美艳的微笑面对着顺帝:“从一开始,我要的就不止是这些,我是赵琼华,我就是那个她,那个几番求生与愤恨的她。我回到宫里来,也许是为了活着,为了复仇,但等我真正的回到这宫里,我才知道,我要的是你的宫!我谋划的也是你的宫!还有你的……天下!只是,只是我被一个人的爱蒙住了眼,我无法再继续下去!我多想和你一起去爱,一起快乐的生活在宫里,但是这里是宫啊,宫,如何允许我这样的心思存在,毕竟我早已满身血腥,我不是你的美好!”锦衣说着捧了酒:“这一杯为我此刻的唏嘘,我的谋算,我以为我是赢家,可是我却输了,输给了你,不,是输给了我的心,我的心因为爱,而不允许我伤害你!事情已经变成了如此,我也无颜面再活下去,我只求你记得我爱过你,我也曾单纯的美好过就足以,照顾好麟儿,照顾好你自己!”锦衣说着便是张口就要饮酒,可顺帝却已经抬手横扫,锦衣一个趔趄倒地,碧绿色的酒水洒了一地…… “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但却没料到,我兴高采烈的和苏乡侯问起你小时候的时候才知道,你是义女,我想到你每每和我说你爹治理县府的事,我就心惊,我心想你为什么要哄我,这边叫人细细的查你。越查越心惊,我几乎可以想到你在欺骗我。我想到安贵人的事,我以为那也是你的骗局,便见了叶蓉,结果我才知道,你反而是被逼的。她告诉我,你的艰辛,告诉我你的无奈,我这才明白,我活的多么天真。”顺帝说着伸手搓了一把脸:“我叫她保密,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她很聪明,在知道我封你为后后,便自己投了井,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可是锦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可知道,朕已经想的清楚明白,朕甚至已经告诉了你,你是不干净,可是你是最适合的人,朕不会要你的命!” 锦衣看着一地的酒水,苦笑了一下,继而看向顺帝说到:“你不说那句话,我还能欺骗自己当你不知道,而如今你恰恰说了那句话,我便宁死也要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我不能让你我只因为国祚而留着我,我要的是你因为爱而留住我……” “爱?” “对,爱。因为爱你我不想在欺骗你,为了生存为了国祚,尔虞我诈,我并不后悔,但若是和你就此疏离下去,我却宁可死!”锦衣说着爬了起来,伸手就去抓那个小瓶子,而顺帝见状,一把扫走小瓶甩到一边,人就拥了锦衣:“你个傻瓜,你不懂我的爱!” “我不懂?”锦衣愣住了,而顺帝却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搂住:“你因为爱而不想在欺骗,我却因为爱而要瞒住你。知道你骗我,我很生气,但是我后来却发现,你是怕我知道真相而离开你,所以才骗我。爱上一个人,你如果一开始就骗他,那么就要一直骗下去,否则,谎言被揭开的时候,就没法再爱下去了。锦衣,你要记得,今天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大哥听到,皇上一句也没听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想继续做一个被欺骗的人。答应我,继续骗下去……” 锦衣的泪在顺帝的脖颈处蔓延如泉:“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 夜风轻吹,含香殿的屋檐脊兽旁,锦衣靠在顺帝的怀里:“大哥,我这样的妹妹,你讨厌吗?” 顺帝在她的唇边轻啄:“讨厌又如何,谁叫我喜欢上了你,谁叫我是帝王呢,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你谋算了这一场,也算谋到了吧!” 锦衣点点头:“是,谋人,谋宫,我都谋算到了。” “天下你不也谋到了?朕的江山可都交给你在打理,而且,麟儿已是太子,朕的心已经昭告于天下了!” 锦衣的泪再度滑落,她找寻着顺帝的唇,轻轻一吻…… …… 半年后,锦衣再度有孕,近十个月后,她为顺帝产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做:拓跋琼华。 顺帝性淡薄,喜游历,从锦衣为后的第三年起,便常常微服私访,一边游历山河一边体察民情,将百姓的疾苦挂心,与锦衣一起为大燕的国祚江山而尽心尽力。 再十五年后,顺帝昭告天下将其帝位交于其子,退居太上皇之位,常与锦衣一同游离山河,而自锦衣为后起,他便以激励民生为由,停选秀之举六届,让百姓再无选秀之忧。 他与锦衣一起,将大燕之朝开创出省事之举。 (本书完) (明天后天大后天三天还有关于,寒琳琅,太后,以及顺帝与锦衣之后生活的番外,还请支持!) --以下字是免费的- 又一本书完结了,而且修正成HD的结局,琴儿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喜欢。在这里琴儿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都厚爱!琴儿码字错别字奇多,感谢亲们的包容,这里鞠躬了!最后再说一下,新书《大当家》开始了,琴儿保持良好的坑品更新,所以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新书,尤其是七月将PK,所以请大家多多费心了!琴儿多谢!另,实体书出版部分结局也许会是另一个版本,到时琴儿也会公告给亲们知道! 啊,就这些,鞠躬了!亲们记得还有三章番外哦!......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番外一 琳琅心痕 番外一 琳琅心痕 她生性清冷,不多言一字。不多行一步,他问她为何如此冷,她淡淡的回答:“与其多言生是非,做多便错多,我宁可这般冷。”他回以爽朗的笑声:“无妨,你只要对我不冷就好。”她看着他,嫣然一笑,风月皆醉。 …… “阿勇,一头的汗为何不擦,诶?我给你的汗巾呢?”琳琅斜倚在树干上,轻音的问着,眼前的男人才耍完一套拳脚,正是细汗挂肤。 “琳琅,那汗巾你绣的真好看,只是我一个大老爷们拿个带花的用有些……”王勇有些讪讪。 “你若不喜就还我,当初还不是你讨了去的……”她轻声说着,细眉如烟,杏眼载秋,红唇与翘鼻微皱,那倾城美貌令人堪醉。 王勇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方绣着梅花望月的帕子,轻声的爱抚着:“我怎会不喜。每日都是带在身上的。好琳琅,下月便是重阳,给我再绣个帕子吧。” “绣了又是这般藏着,何必绣?”她眼波轻转,娇羞蔓延。 “你明知我的心的,能藏一分是一分。下月我又要去边疆了,虽然回来后便能迎娶你过门,但是在那风沙漫天的地方,未有瞧着你的丝帕子才能一解相思啊!”王勇深情款款的话音才落,琳琅却是以帕掩口轻啐:“你往日何时这般情爱挂于口?昨日不过和你的兄弟吃了会酒,如今就学的他那般滑舌……” 王勇挠挠头:“洛兄说我太过粗枝大叶,不懂体恤女子,昨个瞧见他对拓跋小姐那般溺爱,我还真觉得自己对你实在是,太,太不懂柔情了……” 琳琅莞尔一笑:“我又不是拓跋小姐,需那些满口的蜜语,我要的不过是你的真心就足够,言语虽粗但真心在,我听着开心,快丢了你这柔腔,听来做作,倒无汉子之气了。你既要帕子,我重阳前定给你就是。” “呵呵。”他宽厚的笑着,一如他的简单明了。 …… “拓跋小姐,您请我来到底何事?”琳琅目扫着酒阁楼宇,眼里透着一丝冷。 此时虽是午后。酒肆内并无太多客人,但三三两两投来的目光,却令她厌恶,毕竟她的容貌已经给她惹来太多是非,这使她早就决定能不抛头露面,就绝不出门一步。只是今日里偏偏豪门望族的拓跋家送来帖子说拓跋小姐邀请她到此一叙,她寒家又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不过是个书香门第罢了,焉能不卖这个面子。 对面的女子一脸浅笑的捧了茶,略顿之后才开了口:“寒小姐,我今日请您出来小聚是有些冒昧,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人了。女儿闺中事难言于她人,偏我们大门大户,比不得真心,我与洛郎有情,但又难明真心,想找个人诉说,不是不得信赖就是太过亲近,反而难以启齿。前日里凑了巧,随着洛郎结识了你和王兄弟,瞧他们兄弟那份热乎劲。我倒更觉得妹妹你十分清冷,便思,您应该是我可以诉心事的人……” 拓跋小姐说着似羞的低了头,指尖在酒杯口沿上轻蹭。 琳琅淡淡一笑:“姐姐也看的出,我是清冷的人,姐姐有心想找人倾诉,也许琳琅帮的上忙,只是琳琅素来冷性,怕是只能听,不能为您回上一字半句。但,姐姐可放心,琳琅不是生是非的人。” “只此我就已经满足了,毕竟我只求能有人可让诉诉就好。”拓跋小姐说着便将满腹心事轻言慢语,细语中时光流逝,斜阳余辉从镂空的窗棂里照进来打在珠帘之上,以珠光之莹将琳琅的美貌衬托的入画中仙子,自带流光一般。 “说了这么多,难得妹妹如此静听,我前日听王兄弟说妹妹琴技高超,今日来时恰遇到弄音阁里收到一把好琴,一时瞧着喜欢就想着买来送给妹妹,妹妹快试试,琴色如何?”拓跋小姐话音落,她身边的丫头便将一把四十二弦的琴送上。 “这太贵重了,我……” “妹妹不要和我客气,听说你还有半年就要嫁给王兄弟了,这个就当是我送你们的喜礼吧!好妹妹可否为姐姐弹一曲?” “这里?” “此时肆中又无他人,妹妹难道就不能弹一曲吗?一小段也好啊!”拓跋小姐说着眼露渴望,琳琅略一踌躇之后。还是抬手抚琴,小弹了一曲《易水寒》。 琴音袅袅,纤指挠挠,音如青纱素手抚于心间,叫人微温而醉。 对面的雅间珠帘里,一抹身影在此已驻足许久,他早就望着那抹珠润里的仙颜而凝眸,再听琴音如此温柔似雨,他竟哆嗦了手抓了身边的小厮:“去查,查到她是谁!” “老爷,奴才知道她,她可在咱们天朝早有美名,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绝美似仙,便人称‘仙姬琳琅’是也。” “仙姬?琳琅?” “是,她是寒家的独女,琳琅。” “好一个仙姬琳琅!朕,朕要得到他!” “可是皇上,听闻她已经和王勇王将军订了亲,半年后就要……” “嗯?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朕要得到他!” “但是王将军是难得的武举,更是宰相大人亲举,若是杀了他,只怕与朝……” “谁叫你杀了他了。等他一去边疆,就下旨将那琳琅接进宫来,至于他,朕再为他寻门亲不就是了嘛!” “皇上英明,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意将哪家小姐给王将军呢?” “她跟前的是谁?” “拓跋家小姐。” “拓跋?哼,倒也长的不错,只可惜祖制不予拓跋家的血脉入宫啊,诶,既然朕不能碰拓跋家的,干脆就把她指给王勇不就是了。” “可是她……” “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是?只管去做!”他说着抓了身边的酒壶仰头倒入口中琼汁而后轻叹:“听闻这酒肆里的‘明月醉’乃百年才遇的美酒,专程来品。才知‘明月醉’不过是尔尔,倒是眼前的佳人,才是真正的百年才遇啊!” …… 一旨诏书陡落下,两行清泪坠纸上。 金黄色的底,赤红色的字,龙飞凤舞间,却是沉重的枷锁。 门外是炮仗声声,是欢喜道贺,只有她看到这诏书,泪止不住的淌。 “天啊,他们还高兴的起来?如此背信弃义,小姐都伤心成这样,他们怎么还……”身边的丫头锦衣一脸怒色,却只能小声埋怨。 琳琅动手抹泪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们就算心里不愿,也要面上笑着,如此的皇恩浩荡,我们寒家又怎么能不谢恩,怎么能不喜笑欢颜?” “可是小姐明明已经定亲给王将军了啊,这诏书一来,您怎么就成了下月进宫了呢?这王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都当一场梦抛去,能忘皆忘……” “小姐,你和王将军可是多年情谊,怎么能说忘?不如,不如锦衣帮你们,你们私奔得了!”锦衣一时语出惊人,琳琅看了她半天说到:“谁不向往山林清渠?谁不想采菊东篱?我也想。但我,只能是想。若我是贫贱之人的女儿,私奔了倒也罢,可我是寒家的独女。寒家说大不大,却也有五十来口的人,若我私奔去,且不说我之后可否抬头,只说我寒家就会因此而触怒帝王,帝王失颜,我寒家岂不是灭顶之灾?还有他,他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可是要锦衣看着你们这么恩爱的一对因此而拆散,锦衣心痛。” “痛也只有忍。谁叫我们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琳琅说着起身往窗台去,她看着院子里一片黄白与嫣红相映的菊,便是苦笑而言:“满目黄白透嫣红,一室纤姿弄佳容,宁散浮香枝头老,不与黄叶乘秋风。” 话音才落,她看到了院墙外的一抹身影,随着马嘶长啸,那伟岸的身躯熟悉着她的眼眶,叫她的泪似珠而落。 “是将军!”锦衣激动的说着:“小姐,要不要我请他入院?” “不可!诏书一下,只怕便有人盯着我们,你,你替我去见他,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命,只能认……” “可是小姐……” “别可是了,快去!” …… “他怎么还不走?”锦衣才一进屋,站在窗台前的琳琅便问,她看着他们交谈了半天,却没看到他离去的身影。 “将军说……”锦衣才言,便泪已落,竟是哭了起来,再说不出个字。琳琅瞧着便叹:“是不是他又犯了痴劲,非要在那里等我出去?” “不,那倒不是。”锦衣连忙摇头,使劲的擦了泪,咬着牙说到:“将军说,说知道您的心思,知道您不会见他,他只要在这里瞧您一夜就好,明日,明日他,他就要,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 “你说什么?”琳琅的杏眼圆睁,一脸的惊色。 “将军说他明日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是,是皇上下了旨,说什么体恤臣子,说什么褒奖有功之臣,将拓跋小姐指给他做夫人,还,还说成亲之后,封他做候……” 琳琅抬了手,止住了锦衣,她不要在听下去,她的心已经如零落在泥淖中的残花一般。 “你,你去告诉他,重阳佳节,我,我会在老地方等他,我答应他的一定会交给他。” 锦衣点头出去了,她走到琴前,深吸一口气后,便指挑琴弦,一曲《月灵犀》缓缓流出,好似银月泻华,叫人催泪。 …… 锣鼓喧天,炮声震耳。 她站在窗台前,看着那长长的殷红队伍。十里红妆的风情,恰恰将红绕满了城,满目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叫她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红,是她待嫁的女儿心;红,是她恨嫁的女儿心;红,是她如鲠在喉的痛! 回身拿起绷好的绣绷,薄如蚕丝的白锦上,还未落下一针。抬眼是红闭眼是红,这叫她如何绣? 绣一抹竹?此刻的我们到底算有节还是无节? 绣一影兰?此刻的我们难道还要自诩君子情? 绣一树梅?此刻的我们傲骨铮铮却不是季节! 绣一汪菊?此刻的我们才是处境同悲伤心时! 问够了自己,琳琅看着满园的黄白与嫣红,她苦苦的笑了。想着昔日他金刀写意的劈砍,想着他纵横奔驰的英姿,她终于传真饮下在丝帕上绣下第一针。 抛去红而留金,在这重阳将近的日子,她能做的就是将心思赋予菊上。 宁散浮香枝头老,不与黄叶乘秋风。 …… 重阳佳节,到处都是黄白渲染,满地金媚紫醉的花蕊将金秋堆染成诗人口中最爱的秋。 羊工河畔,柳叶深绿透黄,指条慵懒,已无春色的青青,有的是远近摆满的菊花染透的金,将一条河流都映照成金泉流汤。 婀娜的身影斜依在树干上,琳琅静静的望着那金色的河流,眼眸虽湿却未挂泪。 当身边出现一抹重重的喘息,她回头看到了那依旧伟岸的身躯,她浅浅而笑:“来了?” 他点点头,眼里却满是心疼:“你,瘦了!” 她努力的笑着:“瘦些好,听说宫里都是丰韵的美人,我若消瘦总能惹得帝王怜爱……” “琳琅……” “怎么,你还想叫我别去谋得帝王宠吗?”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方日绣夜绣打造出的完美留念:“这是应你的,虽是你不要花儿在其上,但你说过,能藏一分是一分,这里有的便是我的一颗心。” “金菊?” “对,金菊。宁散浮香枝头老,不与黄叶乘秋风。我,要你记得!” 大手紧握,他使劲的点头:“我记得,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我也会珍藏,永不离身的带着。” “她,她好吗?” “……好。” “洛兄没为难你吗?” “没,在我娶了她不久后,倒娶了她身边的丫头。我们不说她好不好,我只想和你说说我们……” “我们?”琳琅看着金菊而笑:“我们就是没有我们!”说着她便离开树干要走,可一双大手抓了她,将她一扯而带进怀,将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闭目,让睫毛颤抖着将眼泪掩埋,那一个吻滚烫的叫人心碎。 咬着牙推开他的唇,他的身,她能做的就是对他微笑:“你恨皇上吗?” 他点点头:“恨,可是又能如何,他是帝王!” “若他是昏君,你还会这般效忠吗?”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末了做了回答:“我王勇忠的是国祚是江山社稷里的百姓!我浴血沙场为的是保卫我的国家,而不是为一个君王!” 她笑着点点头:“那你要记得,为一个江山万代而浴血!”她说着退后两步转身而去,不再回头…… 河岸的另一侧,一抹颤抖的身影在一片金黄里蹲地而泣。 …… 宫楼脊兽,铜雀高台。 涎香四溢里,她在牙床的金帐里娇声轻喘。声声娇柔似莺婉转,脉脉眼波含媚勾惑,寸寸肌肤香脂凝露,纤纤腰肢魅语暗诉。 她那一夜就是一个妖,将帝王圈禁在金帐里醉生梦死,不管太监的轻音,不管磬石幽鸣,直到天见鱼白,才含着娇羞与娇笑昏沉的睡去。 一夜沐春风,三日不见君。 一场令帝王不能摆脱的缠绵勾去了帝王的心,可她其后三日却将自己深锁在宫门里,即便帝王夜夜留宿在她的宫院,却隔着殿门见不到美人颜听不到美人语。 帝王问她要什么?只要她开口,她便给。 琳琅在殿内轻言,只要三日后帝王与她缠绵在床帐三日即可。 不似要求的要求,叫帝王欲罢不能的沉醉。三日后他终见美人,丢下朝政国策,真真儿的与她在床帐内厮混了三日,三日后,她的荣宠写进史册,他却就此醉卧美人膝。 给她妃位,她却不急着要,她说讨厌见礼叩拜,宁可永做一个小小的贵人。 帝王给,她便拒,三次的晋升无果。 不久后,帝王的溺爱却令她以一个贵人的身份却可重压妃子。 那是在花园里,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贵人与赫赫有名的宠妃相遇,她却昂着头无视而过,另宠妃抓狂,将她抓扯而打。一抹小小的红痕在她的雪肤上刺目,她站在君王的面前,拿着一把刀与帝王诀别,令帝王的心几乎停跳。 相劝,挽留,用尽了一切的言语,帝王看到的始终是她失望的眼,冰冷的颜。最后已经抓狂的他下旨砍杀了那个宠妃,用那女人的颈上人头换来她嫣然一笑,丢了刀。 那一夜的疯狂过后,帝王将那个宠妃忘记的干干净净,再无一丝一毫的留恋,而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却令宫人惊慌。 帝王将她晋升,她成了妃,贵妃,懿贵妃。 她常常冷着一张脸坐在琼楼华殿里,不笑不语。 帝王为她发了疯,朝政常常起而不顾,只想尽一切办法逗她笑,只要她愿意,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她喜欢一个丫头,小小的丫头就能吆五喝六。她讨厌一个尚宫,她便似卑贱的泥土,人人欺辱。 懿贵妃成了传奇,这三个字成了别人惧怕的字眼,因为她可以生杀随意随心。 宫里有皇后,曾出言劝诫,可得到的却是帝王对她的封足,而琳琅却依旧那般冷着一张脸站在她的安坤宫前,眼露悲色。 不久后,她有了一个孩子,是一位公主,是一个玉琢般的粉人,皇上给她起名叫琼华。 她拥着她轻轻的笑着,对身边的帝王说这是她的宝贝,但一年后,她却把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叫给了身边的乳母,她冷冷地说,“不要让这孩子缠着我!” …… 花园里是孩子们在嬉闹,她和皇后还有一帮子嫔妃维持着面上的和睦在花阁里喝茶。 推搡,踩踏,小小的人儿不断的掉泪,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娘。但是她就是充耳不闻,只伸手抚摸着怀里的猫儿,慵懒依旧。 当一身泥土的琼华哭着跑到她身边,被一群宫妃含笑而观的时候,她看着这个眉眼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孩子冷冷地说到:“哭有用吗?哭给我有用吗?你的事,别来烦我!”说罢依旧闭目合眼的歪在那里,好似周边的一切都可以无视,包括这个小小的孩子。 琼华哭着走了,她依旧慵懒而冰冷。 是夜,她悄悄来到她的身边,看着那带着眼泪而睡的小家伙,她伸手摇醒了她。 “娘!”委屈的稚嫩童音,令她浅浅的笑了,笑的眉眼里撒着疼爱,但末了却是冰冷的话语:“不要怪娘不帮你,娘帮的了你一次,帮不了一生,这是宫,你要学会怎么在这里生存。不要总是哭,哭帮不了你,你的事要学会自己去解决,而不是来求我,总有一天我会死掉,我会帮不到你……” …… 垂髫青纱,琼华蹦跳着在湖畔边玩耍,手里都是她采摘的鲜花,今日是她娘的生辰,她要送给她娘这些花。可是昂着头的姐姐琼碧从这里路过,瞧见她手里的花,便不由分说的夺过。 “姐姐,还给我,这是我给我娘的礼物……”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粉嫩的脸上,那个骄傲的琼碧冲她竖眉:“你竟然说你母亲?你这妃子生的女儿,难道不知道你的娘只能是我的母后吗?今天可不是我母后的生日!”琼碧说完便走,琼华不甘心的追逐,终于她被推了一把,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我可是长公主!这些花凭你就能摘?”琼碧走了,琼华却哭的满脸是泪。 而慢慢的一个身子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回眸望去,竟是她美丽而又冰冷的娘。 “我知道你要送花给我,可是我没见到花。你可以再摘许多,但是娘想要的,只有刚才那一束。”她说着便转了身,没问她可疼可痛。 琼华坐在地上许久后,冲向了承乾殿。 半个时辰后,琼碧被帝王责骂,而琼华一脸委屈的哭着将那束鲜花拿到手,跑去了她娘的宫阙凤藻宫。 这里堆满了各色礼物,也沾满了许多道贺的嫔妃,而琼华的礼物只被她娘看了一眼:“花是好花,我该喜欢的,可是,它们都蔫了。” 娘的话语叫她小小的心抽痛,她默默的离开了,而身后是她娘与别人谈笑的话语。 …… 琼碧公主落水而死,全宫上下在那一天都若寒蝉一般谨慎。琳琅闻讯却是慢慢的去了安乐宫。 宫人说公主睡了,她却在殿宇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小小的人儿,一双不安的眼泄漏了全部的答案,琳琅却拍着她说到:“不要慌,不要慌,永远也不要叫自己慌。” 那一夜,她们母女睡在一起,她讲了许多的话和故事给琼华听,好似把可以说的掏心的话却说了出去。 天明时分,她依旧清冷的看着她的女儿,轻声的说着一句:“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一旦相信了,便要经历背叛,所以宁可不信,宁可一辈子清冷,只有这样,才永远不受伤害。” 看着那懵懂的眼,她笑着走了。 …… 战事已起,烽烟肆虐。 她依旧慵懒在宫里,清冷着,孤傲着,将皇后乃至众嫔妃依然藐视着,丝毫不以战事因她起,而有所慌乱。 暴走的君王带着盛怒而来,而她却只是嫣然一笑,便令帝王怒气不再。 起身褪去华衣,她着轻纱起舞,在她自己的歌声里,她在月光与烛火里舞动如仙,将帝王生生勾了魂,与她缠绵悱恻。 带情欲浓烈时,她落了泪,只轻声的言语:“妾不过是一女子,怎可令天下哗然?不过是有人知我曾与将军订亲,而拿我抹黑您的脸,您若真当我是妖孽,大可砍了我,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不再迎合的身躯,令帝王心头之欲难消,哪里还管什么是非,只生生的骂着那些臣子混蛋,在她的娇笑里驰骋。 而纱帐后,十五的琼华便静静地看着她的娘,如何的妩媚,如何的只在帝王的面前才露娇柔,更如何的让一滴泪赋予逆转之力。 …… 那是一个深夜,琳琅见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她与她在宫里也见过两次,却是战事未起前的命妇侍奉,她们甚至都没有交谈过一句。 那一夜,那女人几乎是踏着风雪而来,那一张面容若是被帝王乃至宫人认出,只怕都是血溅的时刻。 琳琅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后才言:“你能来,必是有事,我虽恨你,却已无力重头来过,你要和我说什么?” 那女子咬着唇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沾了血的丝帕,金菊染血,刺眼伤目,她的神色大变,继而泪眼婆娑:“谢谢你告诉我。” “我是来求你件事的。” “什么?” “大局在握,我们已不想死伤太多无辜,有无办法叫帝王先猝?他若死了,宫内必不会誓死反抗,宫乱而入,不伤而胜。” 琳琅看着她苦笑:“到头来,我都是你的棋,好,我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若我的孩子逃出生天,不要追杀于她,让她自由而活,若她依旧在宫阙,就让她活着吧,就当你还了我的。” “好。” …… 宫占前,她见了琼华,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在凤藻宫里,她给她留下了一盒宝贝,又告诉她不要爱,不要信。 是夜,她借缠绵之机给帝王吃下混合了幻毒的丹药,而后趁着帝王昏睡,她来到了宫门处,那里郑嬷嬷等着她,将她打扮成一个小厮,看着她混进了送山泉而出的队伍,看着她出了宫门。 …… 清风吹拂着她的发,她骑着骏马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沙,身边是一个伟岸的男人冲着她微微的笑着。 而她看着纱面的风痕,轻声言语:“这一道道的风痕,便是心痕。” “琳琅,我会给你幸福,忘记所有的不快吧!”男人低声的承诺着,她嫣然一笑,依旧风月皆醉。 ……......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番外二 太后心声 番外二太后心声 龙凤红烛热烈的燃烧着。她轻挑盖头从丫头的手镜里望着自己的花容。 “小姐,您在担心什么?”丫鬟青红小声的问着。 “你说,他,他会喜欢我吗?”她有些不安的问着,却更多的带着一丝忧伤。 “小姐花容月貌,姑爷怎会不喜?”青红才说完却看见自家小姐摆了手:“拿下去吧?我就是再花容月貌也比不上他心里的仙姬琳琅。” 青红抽抽嘴角放了手镜,心里却不由的叹气:这等事,不但弄的小姐不能和洛公子在一起,更是和青衣姐也分开来,没将她带过来一起嫁人,小姐的性子也只有青衣姐最能拿捏。 “青红,你去瞧瞧,宾客可散了?”小姐放下盖头轻声说着,青红只得应了出去。 张红挂朱的喜房在烛火的照耀下蒙着金,她捏着手指,从盖头下看着绣着鸳鸯的喜服,有些不是滋味。 你,终于是我的夫君了,哪怕你心里还装着她,我也会忍,毕竟我是你的妻子。你总有一天会把心放在我这里。 她心中说着,手紧握成拳。 ***** 她从第一次见到王勇的那天起,她就动心了,喜欢了。她站在校场边,看着王勇与洛郎打斗在一起,那伟岸的身躯,那金刀的闪耀都叫她挪不开眼。 看着两人大笑着瘫在地上,她明白那是汉子的豪气与直爽。是夜,她在百花厅里不安的踱步,心已跳动如鼓,脸已红透成霞。 “小姐,您不会是瞧上王将军了吧?”最贴身的丫头青衣不安的问话,叫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姐,我是您的贴身丫头啊,你和洛公子也算两情相悦,可是这一年多来,我并未见你脸红如此,不安如此。自打今日您回来,就这般,而所见不过多了一个王将军,只怕您,您是对他生了心……” “我是生了心,那又如何?” 青衣咬咬牙:“小姐,可是你和洛公子……” “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他!我不过是不厌烦和他在一起罢了!” “可是小姐,洛公子向老爷提亲,您并未反对啊……” “若是没遇到他,我是不会反对。毕竟他对我很好,但是……我现在脑袋里全是将军的身影,我……”小姐的脸上红霞更盛,可青衣却急忙摇了她的胳膊:“小姐,您就别想了,那王将军可是有意中人的。” “什么?是谁?”她的心立刻就抽痛了。 “寒家的小姐琳琅啊!”青衣看着小姐的脸色小声的说到:“听说,她们已经定了亲,小姐您就死心……” “寒琳琅?那个美艳无双的寒琳琅?”她脸上的红开始退去,浮着一丝白。 “是,是她。” …… 她终于在清渠边见到了传闻中的寒琳琅,她站在洛长胜的身边,看着那婀娜的身子轻依在伟岸的身躯里,她的心在抽痛,有一种无名的火在燃烧。 “紫鸢,你瞧他们多般配啊,就好似你我一般!”洛长胜笑着挽起她的手:“他们半年后就将成亲,昨个喝酒我还和王兄弟说,我要和你办在他前头,所以我想今晚我去趟你们府上,和我未来的岳丈大人商量下,看是不是也该……” “那么急做什么?我还想多陪陪我娘呢!”她说着抽了手。起身到一边抚琴,以此掩饰自己抽手而退的举动。 琴音悠扬而传,洛长胜靠在厅柱上笑着冲两个依偎在清渠边上的人招手:“王兄弟寒姑娘你们快过来啊,咱们可是聚在一起玩闹的,不是让你们两个在那里你侬我侬!” 她的指拨挠的奇快,眼却看着那相扶而近的一对璧人。 不,她们不是璧人,他,他应该是我的,纵然你美艳无双,我也要抢到他! 琴音铮铮,其心昭昭,闻音的寒琳琅看了看这位抚琴的大小姐,便垂着眼坐在了一角。 一曲终了,她笑言而闻:“长胜听过很多遍了,怕是都乏味了,不知王将军和寒姑娘听着如何?” “拓跋小姐琴技高超,谈的甚好。”寒琳琅淡笑而言,身边的王勇却是哈哈一笑:“拓跋小姐确实弹的不错,不过我的琳琅也……” 一只手扯了他的衣角,直爽的汉子一愣,讪讪一笑:“不过我的琳琅也会弹。” “是吗?那寒小姐不如也……” “拓跋小姐,别听阿勇那般吹擂,我不过学了几个调子罢了,比不上您的琴技,快别让我献丑了吧!”说着微微的一福身,竟是转了身子去看清渠内的荷花,叫她生出一抹挫败之感。 晚归,她在闺房哭的梨花带雨。饭也不食一口,爹娘与表兄皆来看她,却问不出所以然后匆忙离去,并未细细问她。等她哭够了游园,却看到整个府上忙碌不堪,心中纳闷的便去问爹,才知道,竟然是皇上要私服出宫在城内想转一转,玩一玩。他拓跋家不但明日有晚宴的接待之责,表兄也要陪着皇上以保安全。 她点点头准备离去,偏又听到她爹的轻叹:“这私访说的是体察民情,只不过出来游玩一日罢了,哪里来的体察?定是宫中无聊,受了那些阉竖挑唆,紫鸢,明日里就你就别出去了,也别到上房来,免得……” “爹怕什么?别人家的女儿怕进宫,我却不怕,横竖我都是入不了宫的人!”她冷着脸回了一句,换来的是爹更加深锁的眉:“咱们毕竟是异姓,再是名门望族,也是无有机会!” “可我倒觉得未必就没机会!爹不是说王将军是可用之材。比那洛郎更好吗?为何不将他……” “难,此人的确骁勇善战,但是他是武举出身,又是宰相举荐之人,受皇恩太多,与我拓跋家难成一路。” “什么叫难成一路,只要爹叫表兄助我,我就能把他变成和咱们拓跋家一路!”她说着转了身冲身后的青衣说到:“拿我的帖子送去寒家。约她午饭后在明月阁见,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 屋门一推,青红一脸愁容的进了屋:“小姐,宾客早散了。可,可姑爷他就坐在大厅内,不肯过来。” 她闻言一把扯下了盖头冲着青红说到:“你去告诉他一句话:‘圣命难为,替我的处境也想想’!” 青红再度出屋,她却望着那对龙凤红烛,怔怔出神。 很快,脚步声来,她急忙的给自己罩上盖头,却听见他不悦的声音:“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姑爷,这合卺酒……” “我说你们出去!”他的声音已经带着怒。 “青红下去吧,叫其他的人都离了院子。”她在盖头里吩咐着,听着屋门被掩上,听着四周一片寂静。 “我们怎么办?”过了许久是他的问话,她捏了手指:“还能怎么办?掀起盖头,喝合卺酒,而后大被拥眠……” “你,你怎么能……” “你要说我不知廉耻吗?我还能怎么做?那是圣命,谁能违?难道我们都不管不顾的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搭上?”她在盖头里激动的回应。 “可是你和洛兄……” “他已经和我再无瓜葛,我也将青衣留下安抚于他,现在的我已经和你成了拜了堂,难道你要让我独守空房?” “可是我以为你会……会希望如此……” “别傻了,痛苦一次就足够,我可不想痛苦一生。我们已成夫妻,这日子就必须过,你若恨,就恨那狗皇帝吧!” “你说什么?” “难道你不恨吗?”她在盖头里苦笑:“恨就放在心里吧,谁让我们是砧板上的肉?夫君!夜已深,你该过来掀了我的盖头了,你不能再叫一个女人赔上幸福吧?” 盖头被掀起,她看到了她一心要得到的人。 她无视他眼中的悲伤,只暗暗的言语:我终于得到你了,你的心迟早是我的! …… 重阳节,家里上下都忙碌着欢庆的宴席,她捧着自己绣制的荷包想送给他,却看见他匆匆的离府。 远远的追随,她看见一抹金黄里,那两具身影的重合。她的心口痛的不能呼吸,只能软了身子蹲在地上暗泣。 是夜,酒微醺,她晃着身子入屋,却看见他捧着一张丝帕爱抚着倚在窗边。 近步而观,那是一张白锦丝帕却绣满了花团锦簇的金菊。 触目惊心的菊,叫她心口开裂,她忍不住的开了口:“她给你的?” 他惊慌的收起了丝帕,却无一字而答,她苦笑着看他:“我是你的妻!”言罢出屋,看着满园的菊,她愤恨的叫来下人,将一园的菊,全部搬出了府。 清晨她踉跄而归,他酒醉似哭,她便看着他说到:“她进宫了,她将是帝王的女人!” …… 是夜,她在床上浅眠,她知道他会在园中喝酒,他不会来房中休憩,自打新婚之后,他很少宿在房里,大多时候都睡在书房。 可是门却偏偏这个时候推开,他面如死灰的坐在她的面前问着一句话:“她会恨我吗?” 言语如刀,扎痛着她,愤恨的坐起身来,她看着他:“她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恨你,我是你的妻,难道你要我这辈子就活在你们的阴影里?” 他看着她低声喃语:“对不起,我……” “你不该和我说对不起,我是你的妻。如果你恨那狗皇帝,我们拓跋一族可以帮你,但是首先,我请你帮帮我,帮我从这苦水里出来!”说着她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她希望他明了她的心。 他终于一闭眼将她推倒,在她的身上狂乱的亲吻。 撕扯,抓揉,都带着他惯有的霸气,令她痛而难忘。 不是洞房花烛那夜的委曲求全,他没有一点的温柔,他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在掠夺。 那一夜,汗水浸湿了床单,那一夜,他便让愤恨蒙了眼。 翌日,他看着身边的妻子,恍然不安,而她却平静的穿衣微笑:“我带你去见爹,你们该谈一谈了。” …… 两个月后,害喜的症状叫她面如枯槁,她吐的昏天黑地,饭都吃不下一口。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昏睡的她,无奈的闭了眼。 严重的害喜症状令她几乎就躺在床上,也许是她这般的柔弱不堪,令他有所悸动,他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喂汤擦汗,无微不至的给予关怀。 汗流浃背的分娩之后,她看着身边的孩子流了泪,这是她的爱,这也是她唯一可以拴住他心的地方。 他对这个孩子溺爱之深,其名为顺,希望他会一切顺顺当当的再无逆境。 而他却已经和拓跋家族开始了蛰伏反击的准备,因为皇帝荒yin无道,为冲一个妖妃而将国策于不顾。 “你不悔吗?一旦失败,那便是家族的灭顶之灾!”她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轻问。他却看着远方而答:“我为的是国祚江山,死不可怕!” “你是为她吧?”她忍不住的开口,他却看了她一眼:“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恨,足以令她化身妖孽,我想她是要毁灭这个国……”她说着转身而去:“如果你想她解脱,那么,你就早点将她解救出苦海。” …… “你要我去勾搭人家的闺女私奔?”他怔怔的看着她,无法相信这是她的妻子说出来的话。 “你不是想解救她出苦海吗?谋反是需要钱的,我们需要招兵买马!她家恰恰有的是钱,她我已经见过,长的不错,挺水灵的……” “可是,我,我怎么能这么做?” 她抱了胳膊瞧着他冷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难道休丢我娶她?又或者你以为人家会甘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给你这个侯爷为妾?就算咱们侯府再风光,人家也舍不得这个独女。你只有让她和你做下丑事,才能叫她的爹把她送进我们侯府做你的妾,只要是妾,她爹一定会为了她在这个家站的住脚,而大把大把的砸钱进来!” 他看着她许久:“你,你容的下她?” “妻妾嘛,男人总是多的是,就算我心里不容,可我也要这么做啊,毕竟你的心里没有我不是吗?早将她救出苦海,你不也开心?”她说着出门离去,冲到了顺儿的房间,小小的孩子仰着小脸甜甜的喊娘,她却只有流泪,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自己。 …… 看着赫连蓉那有些慌的眼,她冲着她笑着:“好好照顾老爷,这个家不会亏了你!”说完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还在发愣,她知道他听到了消息,妖妃产下一女。 …… 十年后。 战事终于爆发开来,狼烟四起,血腥蔓延。 她在房内静静的坐着,待到捷报传来时,她冷冷的吩咐道:“叫他们四处放风,就说,就说侯爷有心要夺帝王的懿贵妃。” “夫人,这合适吗?毕竟这有损……” “未必就是损,男人大丈夫,为自己当年的妻,讨个偿还也是应该的,去!”她打发了下人出去,却是伸手抓了近前的花在手里蹂躏:他想得到你,我就要毁了你,就算你要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那我也要你做个死人,永和他再无可能! …… 看着他的伤,她咬着牙为他点点擦拭,而他却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老爷,顺儿的婚事,我们该那个主意了吧!”她轻声的说着,眼盯着的是烛火。 “顺儿还小,怕是不急吧……”他有些错愕。 “是吗?”她笑了:“可是万一有个差池,我孤儿寡母的怕难左右啊!” 他惊的抬头看她,她却依然笑着:“我们该为顺儿以后的江山打算,你是他爹,虽然孩子随我姓,但毕竟是你的骨血,江山由他来做,我会用心的扶持他,你,你不用担心!”她说着笑容里见泪,脸不得不别过去。 “你……你知道?”他惊的面色发白,而她却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他抓了她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紫鸢,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我真的无法再这么熬下去,我看见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看见蓉儿,我也对不起她!就因为我的不甘心,我却害了你们,我够了!” “我们没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不早点娶了她?那样狗皇帝就抢不走她,我恨我为什么顾忌那么多,生生的看着她变成一个妖妃……”他说着泪竟滑落,瞧的她心痛:“所以呢,所以你就不管不顾的去拼?你想死在沙场上吗?那我和顺儿怎么办?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他懊恼的低头,再说不出一个字。 “老爷,从现在起,你好好保重你自己,再不要受伤,好吗?就当是为了顺儿,好吗?” 他点点头。 “不过,眼下顺儿的事,真的要做打算了,你的左右臂膀的确得力,但我,不安。” “怎么会?一个是你的表兄,一个是我的洛兄啊!他们可是……” “你信我不信,现在战事虽吃紧,但明显的是我们在占优,照这样下去,两三年内就能结束,我必须早说打算。打天下的时候你们可以抱成团,可打下之后呢?未必就安全,早些筹谋总是对的。”她说着一脸严肃:“如果没了你,顺儿就是我最后的依靠,为了他,我必须什么都想到。” “好,你,你说如何我就如何。” “您先放出风来,要为顺儿选妻,然后你去和洛兄要他家的大女儿吧!” “原来你看上了惜颜,那丫头不错,就是性子稍为闷些,顺儿喜好游历,也不知……” “她不过是个侧室罢了,不重要。” “你说什么?” “顺儿的妻子只能是我表兄的女儿,我不能将来看着外戚专权!” “你想的太久远了吧!” “久远吗?”她看着他笑了,笑的眼里全是泪:“王勇!大胜之时,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他语塞难答,她便起身:“所以,我早些打算才是对的。”说完便走了,留下他怔怔的躺在床上,低声的问着自己:“她怎么知道我有与琳琅共死之心?” …… 趁着风雪肆虐,天寒地冻之时,她小心的迈进宫门,她看着面前那个慵懒如妖的女人,一时都有些恍惚。 她还是那么的美,不,比之前更美,虽然眉眼依旧清冷,但浑身上下却有一种妖气,令人失魂。 彼此对望着,她发现自己输的很彻底,十八年来,她得到了什么?除了一个孩子,和拓跋家的未来,她什么也没得到。 “你能来,必是有事,我虽恨你,却已无力重头来过,你要和我说什么?”寒琳琅歪在软榻上,眉眼里浮着一丝冰。 她咬着唇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沾了血的丝帕,金菊染血,她亮在她的眼前。 寒琳琅的神色大变,她不在歪着身子,而是直直的坐着许久后,泪眼婆娑的瞧着她:“谢谢你告诉我。” 喉咙咽下一口唾液,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将那份泪眼视若无睹:“我是来求你件事的。” “什么?”寒琳琅有所诧异。 “大局在握,我们已不想死伤太多无辜,有无办法叫帝王先猝?他若死了,宫内必不会誓死反抗,宫乱而入,不伤而胜。”她认真的说着,她想也许寒琳琅会看在那张丝帕的份上,帮自己清掉最后的障碍。 寒琳琅看着她苦笑:“到头来,我都是你的棋,好,我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若我的孩子逃出生天,不要追杀于她,让她自由而活,若她依旧在宫阙,就让她活着吧,就当你还了我的。” “好。”她应了,她知道,她要去还债,毕竟是她的的确确的毁了她们。 福身告别,她转身要去,可是身后却是寒琳琅带笑的声音:“他葬在哪里?” 她捏着拳站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事成之后,你应该就不需要我这个棋了,活着,你可以拆散我们,但是死了,你总能成全我们吧?” “成全?我为什么要成全?”她歪着脑袋:“他是我的丈夫!” “可是他心里没有你!不是吗?”寒琳琅笑着,泪扑簌而落:“活着我失去了他,他如今死了,你总能还给我,对不对?” 她退了一步,开始苦笑,继而笑出了声:“哈哈,我,我就是一个输家。你要找他对吧?好,我还给你!只要你赶的上!三日后,我方攻城,你若在天亮之前能逃出宫阙到达清渠,你就能见到他……” “见到他?”寒琳琅听出话语不对,惊的要问,可她却摆了手:“我能把她还给你,但,你要和他如埋黄土,再无一丝音讯。” “好,我,我答应你。”她激动的眉眼里含笑,而她却一紧披风,转身而去。 …… 她看着那气若游丝的男人,将那染血的丝帕还回他的手里。 “她说三日后的清晨会在清渠那里等你,你若想和她在一起,你就最好乖乖的吃药,努力的活下去!”她落着泪,将药碗送到他的面前。 他的双眸立刻闪出一丝透亮,唇齿轻张:“你,你说什么?” “我占了你太久,该把你还给她了!”她说着舀起一勺药汁:“洛长胜告诉我,这一刀你躲的过,可你没躲,我便知道我们母子对你而言,比不上她的身影。” “紫鸢……” “这一路你都拒绝服药,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求死解脱吗?但与其这般,不如我成全你们,来,喝药,好好的活着,你就能见到她!”说着她把药汁送到他的唇边,他果然张口喝下。 “为什么?” “我欠的总要还!”她放下空空的药碗:“不过明日顺儿就会赶回来,你,你要在他回来前装死。” “你要瞒着顺儿?” “难道你想顺儿知道你根本心里爱着另一个女人吗?”她深吸一口气:“为了顺儿,你应我一次,好不好?” 他咬了牙:“好。” “不要给顺儿交代什么遗言,我要你,捏着这张丝帕‘死’去!” “为何?” “我会告诉顺儿,那是我绣的丝帕,你到死都爱着我……”说完她便跑出了屋。 …… “爹!”顺儿趴在王勇的尸体上哭泣,还热的身躯令他无法相信爹已经故去的事实。 “架走他,别让他弄乱老爷的遗容!”她说着,叫下人架住了顺儿,自动动手开始为他换下还带血的衣裳。 清理到手,那里攥着一张带血的丝帕,她去拿,却搬不开他的手指。 “爹!” “老爷,这张帕子我会细细的收着,你安心吧!”她说着泪落在他的手指上,他再无法使劲捏下去,只能由她掰开手指拿了去。 升灵,盖棺,仪式办的十分快,快到顺儿都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她却告诉顺儿,她恨他爹,她不想在见他一眼。 “为什么?”顺儿不解的问她。她扬起那张带血的丝帕:“这是你爹心里那个人留给他的,他都死都不肯放手,他从没爱过我,爱的只有她。” “什么?她是谁?她是谁?” 她看着咆哮的儿子没出声,渐渐的顺儿回过味来:“难道,难道真的是那个懿贵妃?” 她点点头:“是,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不!”顺儿叫嚣着跑了出去,她看着那张丝帕落泪:“顺儿,你太善良,若我恨,你就学不会杀伐,我要你知道恨,我要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 …… 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她想睁眼都难,她听着儿子在身边的哭泣,模模糊糊的却看到一个美艳女子的笑颜。 罢了,欠你的终要还你!琳琅也罢,琼华也罢,我还了…… 她心中高叹一声,便觉得满身重压都没了,迷迷糊糊里,她依稀看到一对璧人在大漠黄沙里冲她微笑…… 而耳膜里只有一声凄厉的:娘……......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 番外三 琼华心语 番外三 琼华心语 少卿府邸挂了红披了金。今日是他李准儿子百日的大好日子,宴请宾客欢聚一堂,正是热闹的好时候。 忽而管家来报,说有位王姓大爷不在帖内,却带着夫人前来贺礼。 李准一愣便笑言:“人家是来贺喜的,不在帖内也无妨,迎进来就是!” “可是他们说这份贺礼不小,要走正门。”管家一脸小心的才说完,满堂宾客都愣住了。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就算是贺礼很大,但正门岂是随便能走的? 李准回头看了眼落云,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她便说到:“可能是贵客到了,我先出去迎……” “老爷,我们要不要换服?”落云立刻明白过来,脸上满是受宠若惊之色。 “别,只是王家夫妻而来,你随后出来就是了。”李准说完与众人客气了一下,便出了房门来到府门前。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府门便是大开,有纳福之意,但却并不走人。可是遥遥的就见两人身影立在府门正中,只叫李准惊喜不已。 “臣见过……” “臣什么臣?我陪内人来给她的姐妹贺喜,你这里和我说什么臣?”英俊的脸上笑容灿烂,满是喜色。 李准立刻直了身:“是,是,您二位能来,可是我天大的福气,快请进!” “不慌,我内人可有贺礼送上!”话音才落,他身边的美人浅笑,将一卷红布包了的卷轴递给了他。 李准小心的接过,当下便言谢,此时两人才夸过府门而入。 “落云呢?”锦衣进了院门瞧着满园的贺喜之人,便轻声而问。李准才要说她马上就来,就看见落云已经抱着孩子小跑了过来。 “皇……” “啊哼!”锦衣假哼了一声,落云立刻改口:“姐姐怎么来了?” “能不来吗?今日可是我未来儿媳百日的好日子啊!”锦衣说着便笑,唬的李准和落云都是一愣,此时顺帝却指了指那卷包了的卷轴:“你不是已经接了吗?” 李准和落云立时明白,当下话都激动的说不出来。 “厅内是百官吧?我可不想和他们照面,我们就到你们的园子里转转吧,今日里出来一是和你道喜,二来嘛,是陪锦衣出来转转。”顺帝说着一笑,人便迈步往前:“听说你这里有处芙蓉园,叫下人带我们去吧,你和落云招呼那些人去,不必多提我们。我们这里闹上一会,也就回去了。” “来,孩子给我抱抱,一会了,你过来接他。”锦衣说着抱了落云的孩子,当下也就跟着家丁去往芙蓉园,倒弄的李准和落云有些不知所措。 家丁将两人引到园子里,顺帝便打发了他下去,而后看着锦衣一笑,伸手拨弄了下她怀里的孩子:“这就是朕的儿媳?你如今巴巴的定了她,要是让百官们知道,只怕闹起不少风浪。” 锦衣轻轻的用脸蹭蹭孩子,笑嘻嘻的说到:“母后能为你铺路,我也是为麟儿铺路。你一心厌烦政事,平日里出去我能照看着他,可将来呢?你说等麟儿大了,就把皇位传给他,带我出去游历,那时候就剩下麟儿一个面对群臣,我可不安心。” “所以你就定下儿媳?” “当然,早早的定下来。李准就知道我的心思,自然是把她当未来的国母教养,我不求她贤惠非常,也不求她多么美艳动人,我只求她熟悉政事国事,将来也好帮着麟儿。” “这话听着熟悉,是了,当初母后说起端秀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说是端秀早早的就知道国母之事,定会帮我,可末了不也因着宗亲弄权,外戚堪忧而……哎!”顺帝说着蹙了眉,看着一园的娇艳有些不是滋味。 “外戚的事,我不担心,李准这个人,心系苍生实在难得,落云又是我的姐妹,品性纯善,不生是非,选她们的女儿,我十分安心。”锦衣说着冲顺帝一笑:“你又想起她们了?” 顺帝点点头:“是啊,毕竟她们都在我的面前笑过哭过,如今回想起来,有些似梦。” “是我害的你失去了她们。”锦衣说着慢慢的低了头,顺帝闻言却转了身看着她:“是我失言了,明知提这些你会难处,还要提起,你安心吧,我早已不怪你。毕竟你说的没错,宫这个地方,若全然的纯善能活下来的毕竟是极少,也就只有落云一个吧?而且那还是有你护着她!” 锦衣将脸贴着孩子,轻声的言语:“谁不想善呢?我小时也是善过,可是得到的却是被兄弟姐妹欺负,娘用冷来对我,就是要我学会坚强,虽然之后我不在是个好人,但是我并不怪她,毕竟若不是她将我的心变的冰冷,只怕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也不会回到宫里遇到你。” “是啊,也恰好你十分的能干,如今我才能把政事丢给你,游历在外,只是这一切,都苦了你!” 锦衣摇摇头:“苦,我不怕,怕的就是你心里还梗着。” “当了这几年的皇上,没了母后给我撑着,我还能不懂这背后的风雨吗?锦衣,谢谢你。谢谢您帮我撑着,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和我娘,很像,很像。” 顺帝说着将锦衣拥抱在怀,看着那些芙蓉花:“还记得那时在宫里看着你的背影,我就在想是哪个丫头这般的婀娜玲珑勾了我的心,却不像那是你……” 锦衣抬眼看着他:“芙蓉园?怎么,你在哪里见过我?” “是,我在没收你前,就喜欢一个人在那里躲清静。那是。你时而叹息,时而玩耍十分迷人。” “那是自然,那个时候,我正悄悄的喜欢着你!”锦衣话音一落,脸颊便红,娇羞如少女,看的顺帝心里一荡,轻声的喃着:“锦衣,你要陪我一辈子!” 锦衣点点头:“一定。” 他笑了,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看着那些芙蓉花,心里轻诉:欺骗是为了得到我,我就希望你这样一声将我骗下去,让我在你的爱里不必醒来。 锦衣则看着怀里的孩子伸了小手抚摸着她:孩子,将来你就是国母,你要为我守着麟儿,好让我和皇上可以不必忧心的去感受娘说的世外桃源。 …… 桃花纷飞,一对中年夫妇却靠在树下,眉眼含笑的碰着酒杯。 “顺郎,从今起,我就可以安心的陪着你画遍山川秀色。” “你说的轻松,我是可以跑掉,你呢?” “我也轻松啊,什么都交给皇后了,宫里的事再不用我担心。” …… “锦衣,假如,假如我不知道那些事,你会告诉我你是琼华吗?”他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我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笑着喝下杯中酒。 “说真的,我有想过,若是我不说,而你有所担心,你会不会最后,对我下手?”他看着她的眼轻问,她略是一顿,却妖娆妩媚:“……我大约会问你:‘陛下。若我想要的是你的天下,你可愿给?” 顺帝呵呵一笑:“给,你要,我便给!”说着他将唇落在她的唇上…… 风起,桃花漫天!......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小说-网】,阅读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