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暴君》 001.曝晒之下 我叫沈景尧,十六岁为帝,三十岁那年被叛军所杀,当时正值三伏,皇城之内热浪滔天,而叛军头目陈建光一剑下去,我脑袋和身体分离,然后他把我的头悬挂在城门之上,曝晒三十日,城下一阵欢呼。 明明是死了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意识,我看着我的臣民仰头看着挂在墙头上自己的头颅,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庆幸的,有的甚至撒花欢呼,振臂高呼说我这个暴君终于死了,再也不用残害他们了,也有一小部分文人雅士看着我的头颅眸子里流露着哀伤,最终眸子里带着失望而走,也有刚毅之士以头撞墙,誓死不愿改朝换代的……只是这些跟我毫无关系,因为我除了看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挂在墙头曝晒的日子,我一直在想我这一生到底怎么过的,想来想去,我这一生似乎没做过什么好事,唯一对得起良心的是掏心掏肺对如妃薛如玉的好,只是在最后她端了一杯放了迷药的酒给我,亲手把我送到了陈建光的手上……如今自己明明只剩下一颗脑袋了,可是每次想到她最后对我笑的样子,我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说来薛如玉长得精致漂亮,我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欢的很,所以在我成了皇帝自然纳她为妃,我给她最好的,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不高兴我跟着难受,她开心笑笑我就傻乐上半天,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不会给她星星,做这些只因我喜欢她。 这种宠爱之下,三宫六院之中她虽然为贵妃却比皇后更像皇后,当然她处事的手段也拿捏的比较到位,在床上更不像其他妃子那样呆木,总是让我欲罢不能,所以种种加在一起,我把她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看的比江山更重三分,我甚至在修陵墓的时候都决定和她葬在一起,准备做个生生世世的夫妻。 因为她之故,我重用她的亲戚,把父皇留下的那一批老臣都晾在了那里,在她的耳边风之下,总觉得那些老臣过于碍眼,尤其是宰相卓仑为首的那批,若不是父皇临终的交代还有卓仑等人为人一向得民心,我当真会找借口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在我十四年的统治生涯中,听从薛如玉和她父亲薛清的话,重劳役苛赋税,渐渐的民心向背,苛政之下自然有人起兵谋反,陈建光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是之一,但他比较聪明而且有优势,在外他打着轻徭役赋税的口号,一举北上,民心所向,在内他勾搭上薛如玉,一直蒙蔽我的双眼,如此之下里应外合自然是所向披靡。 叛军攻入皇城时我记得自己还在沉湎酒肉寻欢作乐,丞相卓仑和兵部的求救我当做耳旁风,甚至觉得不可能。 叛军之下,丞相卓仑带着自家子弟兵前去抵抗,最后惨死午门,而薛如玉和她的父亲薛清则成了新皇朝的功臣…… 想到这里我有些想笑又不知为何想笑,大概是想起当时看到叛军时自己心中无法相信的蠢样。 皇城被灭,我被自己最爱的人灌下迷药,眼睁睁的看着陈建光举着大旗闯了进来,我想举剑自杀都没有力气。 皇宫内所有不服从的人都被瞬间刺死,后宫的妃子被叛军抢了去蹂躏,子女被杀死,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些妃子受辱,子女死不瞑目,他们看我的目光都带着恨意,血弥漫我的皇宫,那刻我才恍然惊觉,这辈子我到底做了什么。 陈建光对别人都是一剑毙命,对我就没那么好了,他搂着我最爱的女子坐在我的龙椅上,先是给我来了个凌迟,这种刑罚,我记得自己也朱批过,就是让一个人的肉被一点一点的用刀刮掉,但那人不能死,要活三天三夜,我也一样,三天后,陈建光又废了我的四肢,抽了我几十鞭子,最后折磨够了才痛快的一剑把我的头砍了下来。 我记得这期间,薛如玉一直坐在他怀里,神色虽然苍白,但眸子却是高兴的,她说我早就该死了。 是的,我也觉得我早就该死了。 这些天被挂在墙头上,我渐渐也明白了薛如玉为何这么对我,民间的盛传,薛如玉和和陈建光从小是青梅竹马,不过当时陈建光家境不是很好,薛家自然是看不上他,后来薛如玉被我收入宫中成了最为受宠的妃子,薛家就把他打发走了,羞辱之下必然愤恨,这些年大概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时刻等着杀我吧。 这么一来我和陈建光还可以说是情敌的。 把事情想了个透彻之后,悔之晚矣,是这些天我一直念叨的四个字,看着皇城之内的老百姓穿着破破烂烂的,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东西吃,我总是问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个皇帝我做了十四年,十四年内没做过好事,给人带来的都是痛苦。 我把父皇临终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我亲近小人远离君子。 所谓因缘,所谓因果,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国破也不为过……但虽是这么说,自己却还是愤恨交加,此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大概是这个念头过于执着,所以我才没有魂归地府,而是在这里漂泊不定做一抹游魂。 这天色阴暗,空气闷沉,远处黑云滚滚,偶然闪电闪过,我想天要下雨了。 我记得这是我被曝晒的第二十天,城门的守卫有些松懈了,晚风有闷热,有几个人有些受不了的嘀咕着:“娘的,别人去喝花酒,就留下我们在这里守着这个破头颅呢。” “别抱怨了,被人听到了你吃不了兜着……额……”那人话没有说完,我看到他脖子上红光一闪,脖子间一道细微的伤口,血汨汨而过,然后他倒了下来,众人一阵惊慌。 “有刺客……”几个守卫还没有喊出什么,就被接二连三的暗器所伤,一人在临死之前把袖子里的烟火甩向了天空,城内一片哗然不停的有人吼道:“有刺客,抓活的。” 这时我看到一个黑衣人飞檐走壁的跑了上来,把我的头颅抱在怀里,然后跳下城墙开始逃命。 身后城门被打开,大批的护城卫来追我们。 抱着我的人身体似乎不大好,一路之上都在闷声咳嗽着。他没有带遮面之物,面容是极为消瘦的,我看着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所以这一路之上,我不停的打量着他。 偶然闪电划过,在看到他左额到眉峰处细长的伤疤时恍然想到他是谁了,他是卓文静,字玉清,卓仑家的大公子,父皇临终前为了巩固我的皇位为我立下的男后。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愣,心绪复杂,他比我年长两岁,额头上因打仗还留下一道难看的伤疤,但为人一直很谦和。 只是我为一国之君,立后身不由己已经让我很不悦了,再加上儿时便听从母后教导,心里对男子极为排斥,自然不是很喜欢他,因此自从他入宫我对他并不好,后来借口孩子之事把他打入冷宫数年。 说真的我早就把这人给忘的一干二净了,此刻突然知道是他来救我,我心里一阵恍然,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尸骨分离,不曾想这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卓文静身体不大好,不过还是尽量把我抱在怀里,他尽量的走人迹罕至的小路逃命,但是后面的追兵穷追不舍,最后跑到悬崖之边没了路,他才喘息着停下,我离他很近,他此刻极为瘦弱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偶然从他紧皱的眉峰隐隐能看出当日的俊秀。 叛军不过多时便追了上来,好几百人举着火把,把黑夜照成了白昼。 “你是何人,竟敢劫持重犯,放下重犯,我饶你一命。”走在最前的人上前一步看着卓文静道,那人长得眉目刚正,一身正气。 卓文静看也没有看他,只是愣怔的看着我的头颅,我二十多天没有整理过的容颜自然是又脏又丑,此刻大概是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了吧。 卓文静伸出苍白瘦弱的手把我的头发整理好,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悲悯,他没有顾及身后的众人,只是细致的为我整理容颜,边整理边低声道:“你生前很爱干净的,死后也不该如此狼狈。” 这时身后有人想偷袭他,被那个领头人给阻止了,那人看着卓文静道:“这位兄台,沈景尧为帝不仁,残害忠良,你何须护着他。” 卓文静朝我露出一抹淡笑,那笑容让他额头上长长的伤疤显得十分诡异,可是此刻却让我觉得异常的温暖,我想母后的教育也许错了。 卓文静看着我温声道:“你曾经救过我,你大概忘了我却是一直都是记得的。只是我这辈子的痛苦也是你带来的,现在我要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从此两相不欠,只盼来世你我为陌生人,最好不再相见。” 说完这句话,他抱着我跃下悬崖。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卓文静一直把我的头颅抱在怀里,摔落崖底的刹那,他还紧紧的抱着我,生怕把我弄疼了似地,最终他头碰触在碎石之上,血从脑袋处缓缓流出,手无力的松开,我的头滚落在他的头前,他看着我眉眼微微一笑,眼帘划过一丝泪痕,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样子安详。 他的血缓缓沾染到我脸上,我心里微微一抽,满眼血红。 我想我真的是错了,错了一辈子,做错了事,爱错了人,最终把江山拱手给了他人……如果人生重来,我绝不会在那么软弱,我绝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我也不会让自己和这人死的如此窝囊……我会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好丈夫。 这时天雷阵阵,我本来想再看看身边的人时,一道天雷劈在了我的头上,疼入骨髓,随后是及二连三的雷声从头上劈了下来,九声之后,我听到有谁的叹息之声在耳边轻轻划过。 然后我感到的头轻了起来,浑身暖暖的,我想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经历过这些,当我脑中一片空白的睁开眼,在看到自己躺在明黄色熟悉的华盖中时,可想而知我的心情是如何的震惊和讶异。 震惊之中我恍然坐起身,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岁爷,你醒了,吓煞臣妾了。”这时,我耳边传来抽泣之声,那人声音清脆悦耳如泉水击石,却是我最此生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002.再见卓文静 我缓缓坐起身看着身旁坐着的薛如玉,她容颜极美的,此时柳眉轻皱双眸含泪带了一抹忧心,贝齿细咬着入点了朱砂的唇,葱白柔嫩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带着清香的紧帕,加上精致的妆扮,整个人就如书中所描写的仙子那般。 只是看着她眉目间的惊喜,隔着以往我会觉得,这是对我的醒来充满了感激,可此刻我不由的她之所以这么惊讶,大概是因为我还能张开眼的缘故……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粟。 三宫六院数不尽的红颜之中,她本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可如今看来却让我心寒,但是就是这样,再看到她的脸面时,我的心口仍旧微微一疼,毕竟我曾经我为了这个女子散尽一切,毕竟当初我的真的喜欢她,很喜欢。 “万岁爷的马虽然惊了,幸而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得上天垂护无大碍,臣妾回宫之后定然步入佛堂为皇上早晚祈福三月,以保佑皇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薛如玉看着我双手合掌低声抽泣哽咽道,脸上神色真挚,双眸清明如日月。 如果说刚才我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为她辩解,我被她毒杀事是我做的一个荒唐的梦,或者是别人给我下了蛊术,那现在侥幸荡然无存。因为这些事真实的发生过,甚至她说的这些话都一字不差,那些不是梦,我曾经真的死过一次,而且是死的极为窝囊和悲壮的。 若问我为何记得那么清楚,这还要归结于薛如玉对我的态度。 薛如玉通常情况下都是冷冷清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我的宠爱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因此她对我笑的次数和对我哭的次数,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深入骨髓,而这次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应是我登基五年的秋天,正逢一年一度的西山狩猎之行,我的坐骑因被黄蜂蛰了,惊吓之余狂奔而走,然后我被甩下了马,头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当年一觉醒来看到薛如玉为我哭泣,心跳急促的程度至今我都还记得,没有人在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为自己抽泣更激动的了,那刻我想薛如玉也许是喜欢着我的,只是后来才晓得,这个喜欢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我闭了闭眼睛,手紧握在一起,把以往的那些心疼的错觉全部埋葬在心底,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将不会再有宠爱之人,也不会再有薛如玉。 “万岁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不舒服,臣妾已经吩咐小桃去请御医了,你千万别吓我啊。”这时薛如玉慌张道,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焦急。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拿眼看她,我想象不出一个你讨厌到极点的人,你在他面前为何还能装作喜欢。 我为君虽然暴虐,但感情方面,我自认为没有任何虚假之地,这样的对待到最终换来一无所有,简直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讽刺,说实话我有些想不透,用真情换真心难道这么艰难吗? “万岁爷,你怎么了?”薛如玉看着我细声问道,秀眉紧皱,表情泫然若涕。 我慢慢的收回目光语气淡漠道:“元宝,传朕旨意,狩猎一事先搁浅,各自归营休息,两天之后准备回宫。” 说完我缓缓躺下,薛如玉要扶我,被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现在我碰着这个女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我并没有当场和她翻脸,一来她现在没什么过错,二来,这几年,她家中外戚被我安排在朝中的为数不少,若是当场翻脸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让他们多蹦跶几天吧,账我会慢慢的跟她们算,我要前世在我眼前笑的开怀之人,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万岁爷,你……”薛如玉轻声喊了声道,眸子里带着疑惑,神色晦暗不明。 我朝她虚假一笑道:“如妃,你照顾朕这么久也累了,去休息吧,免得让朕忧心。”以往看到她稍微的不高兴,我都会细声的安慰一番,而后挑逗两分,此刻没了心情,只想这人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的好。 薛如玉听了我这话,眸子亮了起来,朝我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没人,朝我脸上吻了下才掀起衣摆转身下了皇辇。 她走之后,我从衣袖之中拿起锦帕擦了擦脸,然后把帕子递给上前服侍我的内监元宝手上道:“烧了。” 薛如玉碰过的东西,让我觉得很脏。 元宝忙接了过去,垂头离去,大概是对我阴晴不定的脾气早已习惯了。 皇辇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躺在那里沉默不语,对于人生重来一次,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不过信与不信,我此刻都是活生生的。 我记得现在的我刚满二十,离自己国破家亡还有十年。 十年。 十年,对以前的我来说肯定是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光,我应该会好好的享受一番人生,天天沉迷美色和酒肉之中,但是对此刻重活一次的自己来说,却有种眨眼就过去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抽,我突然想到了临死前妃子的尖叫,子女的哀嚎,城下百姓的抱怨,满目的鲜血,这些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飞过,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似乎在诉说我的暴行,我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我想,这些也许会是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折磨。 这之中我突然想起了卓文静,想到那个瘦弱的不堪一击之人,我不由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心里带了两抹暖意,卓文静、卓文静。 这一刻我很想见他,于是掀开皇辇的珠帘走了出去,有伶俐的内监看到我出来了,忙上前扶着我下了车,下车之后,我看着眼睛的景致沉默不语,皇旗随风翻飞,哗哗作响,似乎在唱着古老的歌曲。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当看到远处驻扎着的禁卫军时,我明白那份怪异出自哪里了,按说我受了伤应该回行宫修养,为何会在皇辇之中?而周围除了我的皇辇和薛如玉的轿子几乎不见其他大臣的。 难不成薛如玉想趁机对我下手?说来也是她极少为我抽泣的,当时是不是因为我突然醒来,所以才会对我温柔一番,掩盖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阵心寒,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她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得不抱着最坏的想法看待,无法收拾,也不能收拾。 “万岁爷,张御医来了。”正当我胡思乱想期间,元宝尖细的声音传来,我拿眼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御医张廷玉。 张廷玉,太医院的院使,正五品,人虽过耳顺之年,不过人却是精神抖擞的,对我也算是忠心,后来大概是对我的行为太过失望又劝阻不了,于是在我登基七年时辞官归故里去了。不知道数年后的灾祸有没有波及他。 张廷玉朝我拜了拜,我收起心思淡淡道:“张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我说完这话,张廷玉浑身抖索了下,看着我眸子里掩盖不住震惊和诧异,我想大概是自己暴君的名声太过于广泛,一时这么随和大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朕无碍,想四处走走,除了元宝,都退下吧。”我淡淡吩咐一声,举步朝前方的密林走去,元宝跟在我身边默不作声。 我记得每年的秋猎,卓文静也会跟着来的,无论我个人喜不喜欢他,这种场合都缺不了他的,因为他是一国之后。只是那时我一直看到的是怀中的薛如玉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此刻我突然很想去见见他,我记得和他被封为皇后那会,他也是有些瘦弱的,但绝不是日后那般弱不禁风,想到那个人最后抱着我微笑的模样,我心里一揪,对要去见他不由的带了分胆怯。 轻皱着眉头我缓步朝密林之处走去,我想我需要调整好心绪才能去见卓文静,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事。 走了几步,元宝走上前细声道:“万岁爷,密林深处不安全,要不带几个武功高强的禁卫军前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元宝神色一惊垂头退后一步。 我收回目光没有做声,元宝他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他为人十分伶俐,对我很忠心,忠心的有些不分好坏。 我宠爱薛如玉,他不会多说什么,我为人残暴,他也一直跟在我身边,有人要杀我他会挡在前面……终归来说他是那种只为我一个人着想的人,我想大概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缘故。 想到这些,我不由的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沿着丛林中的河沿走去,想借着自然的清灵,缓去心中的苦闷。 走了几步,我微微顿住,有一个人正负手而立站在前方,背对着我们抬头看一颗百年树木,明黄色的衣衫之上是锦线勾勒而成的百鸟凤凰…… 我心中微微一动,朝前走了几步,脚踩枯叶吱吱的声音让他身子顿了下,我看着他缓缓转过身来,额头那道细长的伤疤印入我的眉眼…… 003.初次一起用膳 那人自然是卓文静的,我想即使这个天下的人都被我忘记了,我也会记得他温润的眉眼和俊秀的容颜的。 他看到我,微微一惊,面上带了一抹局促,迟疑了一下,然后掀起衣摆朝我跪拜道:“微臣卓文静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定定的看着他垂下的容颜,记忆中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的。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他抱着我跳下悬崖时说的话,他说,我曾经救过他,所以最终他救了我,从此只盼恩怨两消,再不相见。可是说真的我不记得自己何时何地救过他了,不是忘了,而是记忆中根本没有那件事,真的没有。 以往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如果他出了什么差错,我借机打击他们卓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呢。也许他搞错人了,不过这些现在他不知道,而我也不会开口说出来的,至于什么恩怨两消,什么至此不再相见,那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便作罢,既然知道身边有一个人这样的人物,我就是不爱,也不允许他离开,我要他一直这么对我,一直不可以背叛我……这大概是历经死亡之后所留下的惶恐不安吧,想要紧紧的抓着这个对自己永不背叛的人,牢牢的把他抓在手心里,无关感情,只为那抹来之不易的温暖。 这么想着,我愣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面容其实很俊秀的,只是额头上那道伤疤让他看起来多了两分凶煞,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想自己之所以对他不喜,这种情绪也是占了一分。 如今他的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弱,等回宫之后要好好补补,我这么暗想着。 这般细致的打量他许久,彼此静默,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慌忙垂下,手指握在一起握的紧紧的,骨节发白有些突出,我才恍然想起他还跪在地上,于是忙上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托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倾身之间,我额头上的七色流苏与他鬓前的玉环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好听。 把他扶起身后,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想起那晚他抱着我的头颅逃命时掩盖不住的咳嗽,我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的身体难不成一直都不好?这样的话,回宫之后一定要让御医找到原因,然后为他细致的调理一番,我不喜欢他瘦弱的样子,我要他健健康康的和我一起。 这中间,我一直没有说话,心跳得有两分急促,也不知道说什么,大概是因为我这辈子最为狼狈最为窝囊的样子,这人都知晓的,明知道现在他不知道未来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有些窘迫,再加上自己一直对他冷漠的对待,若是突然开口说些情话似乎太过于让人惶恐了。 不过我的手也没有离开他的胳膊,一直那样轻扶着,他的身体带着暖暖的温度,和当初为我擦拭脸颊的温度一样,我抿了抿嘴,眸子有些发热、有些胀痛。 卓文静看着我,俊秀温朗的容颜上掩盖不住震惊和无措,温和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抹慌张。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本来想笑笑呢,但是却无力勾起嘴角,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心里微微有些苦涩。 说实话突然就看到卓文静,那感觉还真挺复杂的。 我总觉得自己此次能重活一次,和他有莫大的关系,这种复杂心绪之下,我只是这么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感激还是茫然无措。 卓文静与我对视一刻,突然微微退开不动声色挣开我的扶持朝我躬身行礼道:“微臣罪该万死,罔顾皇上圣意,任意出入此处,请皇上恕罪。” 我在心里琢磨了下他的话的意思,然后轻轻笑了下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道:“说什么恕罪,你本是朕的皇后,出入此处理所应当,说什么罪该万死不罪该万死,这话莫让朕再听到了。”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猛然抬起头啊了一声,漂亮俊秀的容颜带着惶恐和不安,我身后的元宝也倒吸了口气。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卓文静,心中却暗道,难不成自己以前的脾气有那么差劲?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是薛如玉贴身丫头小桃,小桃看到我们跪下行礼后细声道:“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我看着她眉峰皱了两分,我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跟着,但是她是薛如玉的贴身丫头,自然不在那个任何人之列,隔着以往,也许我会因为薛如玉这个不经意的关心而欢喜,会不知所措,会几天几夜的开心。 可是现在我却十分不愿意看到与薛如玉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人。 我怕我看的多了会忍不住心中的那抹杀意。 可惜现在的薛如玉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把她当做宝贝疙瘩,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帝王了,而她大概还在想着如何算计我吧,人往往就是这么悲哀,输都输的莫名其妙。 小桃这时抬头清秀的容颜看着我细声道:“启禀皇上,天色已是正午,如妃娘娘正等着皇上一起用膳呢。” 听她说完这话,我淡淡的嗯了声,看向卓文静还未开口说话,他已经识趣的躬身行礼道:“微臣告退。”说完准备离开,我心头一震,不觉得上前一步伸手抓着他的手,就好像在最后抓着那抹温暖一般。 他转过头的脸上无法掩饰讶然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们握在一起的双手。 我面上微微一热,不过仍旧镇静,看着他的眸子淡淡道:“你还没有用膳吧,从这里回行宫也要一段路程,朕这里又不缺一双筷子一张碗,和朕一起用吧。” 卓文静温润的眸子彻底张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单独的讶异可以形容了,惊疑、震惊等等情绪混在一起复杂至极,更不用提我身旁的元宝和小桃了。 沉默的对视之中,最终卓文静先垂下眸子,迟疑一方,他恭敬的道了声是。 往回走的时候,我松开卓文静有些粗略的手掌,和他慢慢的朝前走,元宝和小桃跟在我们身后,枯叶随着脚步声发出破裂的声音,如同自己已经被踩得烂碎的心。 我想这辈子我都无法在喜欢一个人,像从前喜欢薛如玉那样疯狂了,不过身边的这人,我想,自己不一定非要喜欢他,只好好好的对他,不让他绝望,他大概就会满足了吧。 回去时,薛如玉看到我和卓文静一同走来,狭长的凤眼之中掩盖不住震惊,随后眸中的情绪被垂下来的长长的睫毛遮拦过去了,然后她朝卓文静行了个礼,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对她带着厌恶,我想回宫之后,我会找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把薛家消掉,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在看到薛如玉了。 这时卓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虽不如父皇那一代,但比着薛家还是多了几分稳定的,所以薛如玉不会也不敢轻易得罪卓文静的。 饭食是在我的皇辇之上用的,所谓寝不语,食不言,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默的吃着东西,说来这是我和卓文静第一次一起用膳。 当初新婚之夜我醉酒倒在床上,彼此之间连个合卺酒都没喝,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到底是我亏欠他太多。 幸而此刻大错还未曾造成,我还有时间可以补救。 吃过午膳,我沉默不语,薛如玉看着我也没有说话,卓文静看着我起身恭敬道:“臣谢过皇上御膳,臣告辞。” 其实我心里是不想他走的,不过想了下我还是点了点头,等他走后,薛如玉看着我细声问道:“皇上,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在此处现身,真是怪异?” 听了她这句饱含深意的话,我心中也是微微一愣,卓文静为何在此?不说当初薛如玉如何传旨的,就单我让元宝传旨各自休息之事,他作为皇后也不该轻易违抗圣旨,难不成是担心我,所以来看看,但碍于我的命令和自己的身份没有走上前,是这样吗? 想到这个可能,我微微垂下眼,嘴角缓缓勾起。 “皇上似乎很开心?”薛如玉拿眼看向我问道,漂亮莹亮的凤眸闪烁着一抹笑意。 “哦,是吗?”我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眸子淡淡应付了声道:“也许吧。” 我开不开心与你和干呢?即使爱的再深,但想到日后会有那场血淋淋的背叛,想到自己悲凉的下场,恨意不断掩盖情意,此刻我都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人,何况其他,真的无法原谅,也不可以原谅…… 薛如玉愣怔的看着我,表情带着些许疑惑,大概是不理解我此刻为何变得这么淡然了,以往她若是说有关卓家的事,我都会附和着同意,现在一切恍然不想说。 004.爱恨交加 补全 两日之后,我们从西山起行回宫。 我身边跟着的仍旧是薛如玉,倒不是因为我对她还宠爱到骨子里才让她站在身边。虽然对她心存意见,但人前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薛清现在手里的权利不小,我不想因为对薛如玉态度突然转变,让他有所防备,我要慢慢的折磨着薛家,让他们不安生,就如同自己当初死的那么窝囊一样。 卓文静的轿辇和我挨着的,临上轿子,我看了他一眼,他低头垂眼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巧抬眼扫视四周,目光不经意的和我对视上来,他愣了下,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动作让我觉得十分可爱,心中一喜,我不由的笑出声,然后牵着薛如玉的手走上皇辇。 皇辇之中,我听到外面有内监细细的询问声:“皇后娘娘,要起驾了。” “啊,哦……”卓文静应了声,然后四周起驾和恭送之声掩盖住了他的声音,想起他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我不由的再次微笑起来。 “皇上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不与臣妾说说吗?”正当我脑中勾勒卓文静局促的模样时,薛如玉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种略带三分挑衅的话,也只有薛如玉能说得出口。 我拿眼看了她一眼,收起心中的感情,而后淡淡一笑随口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去年朕的寿辰和爱妃一起赏梅的事,当时爱妃的的舞姿让人记忆犹新,时常回味。” 薛如玉听了微微一笑道:“那今年皇上寿辰,臣妾再为皇上献上一曲,可好?”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靠在锦塌上闭目休息,薛如玉呼吸紧了两分,然后靠向我,把头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之上,我心中厌烦不已,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她推开。 说实话对于薛如玉,我从心里还是喜欢的,毕竟她是我上辈子喜欢到骨髓里的人,让我一下子就不爱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种喜欢建立在知晓日后的背叛之中,让我恍然心寒。这种喜欢不要也罢,此生有卓文静那类人陪着就好了,爱、喜欢这类字眼,对一代帝王来说是负担不起的。 我记得登基前,父皇曾告诉过我,帝王永远都要在站在最高处,没有人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就算是最心爱之人也要因为自己的身份后退半步,皇位是最宽大最舒适的座椅,但是坐在上面的人若坐不端正,就容易从上面摔下去。 这些话,我一直没有理解,直到历经死亡,才恍然明白,皇帝是不可以这么任性的爱着一个人的,那样容易迷失自己的心,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想到这里我轻轻笑了一声,迷失以前也许会,但此生绝不可能。 想着想着感觉有些疲惫,于是我闭上眼睛,朦朦胧胧有谁在我耳边喃喃耳语道:“恩怨两消,从此不再相见……” 心猛然疼了一分…… 我从那个朦胧的声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微微有些暗,本想坐起身时,才发现薛如玉靠在我怀中安静的睡着。 此时幕帘随风而动,夕阳偶然斜入帘中,打在她精致的眉眼之上,衬得她容颜更是如花美好。 我看着她本能的想要笑一笑,或者是想要伸手抚摸过她的脸颊,但是手刚伸出去一半猛然被收了回来。 心中一疼,我坐起身放她躺在软榻之上,然后掀起帘子命令元宝停轿。 元宝高喊一声后,我掀开帘子走了下去,薛如玉这时清醒过来,在我背后轻声问了句:“皇上,你这是……” 我装作没听到她的话放下帷幕,走下皇辇。 卓文静等后宫之人和文武百官都从轿子里出来,正准备向我行礼时,我挥手阻止了,然后站在那里不动。 因刚才的梦魇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我突然觉得十分烦躁,皇城越来越近,我的心也随着越来越堵得慌。 众人站在那里看着我,这时薛如玉也从皇辇之中掀帘子迈着碎步走了出来,看她即将走到我身边时,我猛然转身走到一个铁骑禁卫军身边,拉过他的马,翻身上去,然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淡淡的道:“禁卫军护送各位爱卿先行回宫,朕心烦,全都不要跟来,否则,死。” 说完我甩鞭骑马朝小路跑去,身后沉默了下,随后传来卓仑气急败坏的声音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找两个武功高点的跟上去……” 其他人说了什么我没听到,抽打着马急速而行,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狂奔一阵子之后,觉得离那些人都远了,我拉住缰绳,当看到眼前的小路时,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心里突然一紧,想到十年后的那晚,卓文静抱着我逃命的路,似乎就是这里。 想到这里我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的朝前走了几步,确信是这里了,当时天色虽然暗,但是从皇城逃命的方向我还是记得的。 果不其然,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看到前面那半壁悬崖。 扔下缰绳,我走到悬崖边回头朝帝都方向望去,隐隐可以看到巍峨的宫殿和蜿蜒雄壮的城墙。 回头朝崖底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空无一物,只有风凛凛作响,我明黄色的龙袍随之飞舞,脸颊挂的生疼。 我记得在这里卓文静为我细致的擦拭着脸颊,他说我本是喜净之人,就算死了,也不该这么狼狈。 狼狈,当时的确是狼狈。 被叛军凌迟,身上的肉一点一滴的没有,又被废了四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现在每当想起来都觉得心惊和害怕。 我宁愿陈建光一剑把我杀了,宁愿他递给我一杯鸩酒或是三尺白绫,也不想自己窝囊不堪的看着自己的妃子被霸占,子女被杀死。 一代帝王,死的毫无尊严可寻。 在确认自己真的重活一次后,我以为自己想的最多的会是家国百姓,我以为自己会把那些狼狈不堪的心事放在心里最低处,用它来鞭策自己,可是离皇城越近,我越觉得害怕,恍惚那些就会立刻发生在眼前,历史会再次重演…… 陈建光、薛如玉,想到这两人,我眼圈一热,猛然蹲坐在地上,手狠狠的锤在地上,该死的薛家,该死的陈建光…… 手一阵疼,血流入泥沙之中,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我猛然回过头。 005.寒崖边的吻 补全 回头在看到卓文静的时候,我微微愣了愣,而后缓缓站起身,血顺着沾满泥沙的手往地上落,我没有顾及,只是静静的看着卓文静。 他大概是听从了卓仑的话前来保护我的吧,卓家和薛家做事风格是完全不同的,卓仑一向会以我的安全着想,就算是违抗我的圣旨也在所不惜,而薛家永远都是以我的圣旨为尊的,当然也许私下里只怕恨不得我就此死去吧。 这个时候的卓文静表情有些无措,走上前准备向我行礼,我淡淡道:“这里又没有他人,不用行礼了。” 卓文静抬头看着我,眸子里带了两份讶异,只是那副身躯着实单薄的紧。 说来他十五岁就入沙场,三年时间立功无数,直到十八岁被折断羽翼入宫为后,这辈子都定格在皇宫之内了。 一块璞玉,被我糟蹋了,他的武功本是极好的,如果当年不是父皇的圣旨,他现在应该正在边关建功杀敌,而不是做冷宫皇后吧。 如果他知道日后自己的命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后被冷风掩盖下去了,那些命运是不存在的,我决不允许他们存在。 “皇上,你的手……”卓文静看着我低声道,眉眼带了一抹忧心,那关心淡淡的,是我以往不曾注意到的。他朝前走了一步便顿住了,面色踌躇,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大概是因为我往日的冷淡和无情吧。 我抬起手,看着上面的尘沙和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把地面染成了褐色。 卓文静微微皱了下眉,看样子很担心,我笑了笑,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愣了下,然后上前走两步,从袖中掏出锦帕,然后细致的为我包扎着,神色认真而小心,就如同当年把我的头颅小心的抱在怀里那般。 其实他的容颜俊秀好看,手掌很暖,大概是自己的心情之故,此刻就连他额头那道伤疤都觉得很有男子气概。 为我包扎好后,他松了口气低声道:“皇上回去要好好的用草药泡手,以免日后感染。” 我淡淡的嗯了声,他抬头看,双眸与我的相对,他的眸子极为清澈,如同清泉那般温润别雅,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样子。 我看着他心头涌出一抹别的思绪,许久后轻笑两声淡淡的道:“朕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我摇了摇头阻止他想要问的话,有些事他不懂没关系,那些愚蠢的日子,我一个人记得就好。 “对了,这崖就什么名字?”沉默之间,我转身走到山崖边低声问道。 “这……这山崖名字叫寒崖。”卓文静沉默了下道:“下面是逆水寒池,羽毛飘上去都会沉下去。” 我听了皱了皱眉,逆水寒池,是个池子了,但是谁会知道十年后这里是荒芜一片,什么都没有,逆水寒池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泥沙和碎石……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卓文静站在我身后,彼此中间有两步的距离,他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看到我在看他,眸子躲闪了,不过没有回避我的。 我看着他手上沾着自己的血,一片血红,突然想到最后他死的样子,血沾染到我的头上,也是这般血红。 心中一疼,我不由的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卓文静惊了一下,我握紧他的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方黄帕为他擦拭了一番,把染了色的帕子放在他手心里。 卓文静抬头看向我,我正巧低头看着他,那么一瞬间,彼此的唇碰在一起。 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吻,我和他同时愣住了。 因为离的极近,卓文静长长的眼睫毛我都能看的清晰,他睁大双眸的样子很无辜也很有趣,不见刚才的沉静儒雅,带了一抹惊慌和不知所措,眸子清澈无暇,当真是好看。 看着这般模样的他,我像是受了某种蛊惑那般,不由的托起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吻了吻,卓文静吓了一大跳想要躲开,我则伸手把他拉回怀中,在他唇上辗转反侧,最后舌尖滑入他微微张启的唇中,从浅入深,细细的扫视过他的口腔,最终和他温热的舌尖交缠在一起。 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迷恋薛如玉,即使偶然没有翻她的牌子,也只是去其他嫔妃那里,从没有找过男子,大婚之夜的卓文静倒是第一个,只是我不记得当时的感觉了。 此刻吻着他,突然觉得还不坏,他的唇虽然没有女子的柔软,却带着别样滋味,而且他的生疏让我觉得莫大的欣喜,有种占有欲缓缓从心底涌了起来。 吻说实话就是个经久长炼的活,何况我是万花丛中过来的,吻着吻着,卓文静的身子开始软了下来,我把他接在怀中,继续加深深度,只是偶然张开微闭的眸子时,看到他仍旧是张大着双眸愣怔的看着我,我不由的一愣,嘴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看到他纯情的模样,恍然有些做不下去了,于是用手遮住他晶亮的眸子,微微退开一步有些苦笑道:“不闭上眼睛吗?” 卓文静听后,身子一僵,然后他猛然一把把我推开,用力很大,而我没有防备加之错愕之下一头摔在地上。 后脑勺碰在地上的碎石上,流了些血。这世上有吻自己老婆一下就见血的吗?有,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人常说见血是灾,也不知是真是假。 正在我胡思乱想期间,卓文静忽然惊呼一声,上前掏出刚才的锦帕为我擦拭着后脑勺,一边擦拭一边慌张道:“臣唐突圣颜,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看着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干脆坐在地上,对他摇了摇头道:“别说这些了,是朕……是朕吓着你了,先止血再说。”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里带了一抹焦急道:“请皇上恕罪。”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羊脂瓶,从里面倒出些白色的药膏,然后用手帕沾了沾,抹在我的后脑处。 那药本是三分清凉三分香的,可是抹在肌肤上却是十分的疼,若是以往我早就龇牙咧嘴怒骂起来,不过现在只是咬牙忍了三分。 忍字当头,心上悬刀。这也是我用一生得来的教训。 疼痛过后,伤口之处有些清凉,血也不再流了。 卓文静看着我的额头松了口气。 我则松开咬着唇的牙齿,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痕微微一愣,心中暗想当初沙场之上留下这伤应该是很疼的吧,这般想着不由的伸出手抚摸过那条细长的伤疤。 卓文静因我的动作,身子僵硬了下,本想躲开,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抚摸而过,我朝他浅浅一笑道:“说实话,我这伤倒来的亏,我们本是夫妻,最亲密的事都已做过,一个吻你都惊吓成这般吗?”我记得大婚那夜,我是抱过他的,虽有不清楚细节了,可是我还是记得他在我身下时苍白的脸颊。 卓文静的脸腾地红了,沉默了下,目光看向他处道:“大婚之夜,皇上是醉了,所以……臣从未与他人如此亲近过,故刚才莽撞了,请皇上……” “不要再说那个恕罪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捂着他的嘴打断他的话道,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尖在我手心转悠了一圈又收回去了,只留下暖暖的热气。 “皇上仁慈。”卓文静垂头道。 听罢这话,我笑了两声,心中颇不以为然,我仁慈,天下人听到了恐怕也只当做笑话来听。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不平静,于是指着悬崖边得百年松树道:“你我到那阴凉之处坐坐吧。” “皇上,现在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卓文静看着我低声道。 “无碍,难得出来,多坐一会也是好的。”我站起身,把手递给他淡淡道。 006.回宫翻牌子 卓文静呆愣的看着我,许久后才缓缓伸出手,把它们放在我的里面,他的手掌不大,但是里面都是膙子,应该是长时间拿兵器所致。 微微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站起身后的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我随之握的紧了紧,他看向我,我回看他只笑不语。 卓文静俊雅的容颜顿时红了一分,不过并没有再抽回手了。我这时才拉着他朝那颗百年榕树走去。 在茂密粗壮的榕树下随意坐下之后,我轻轻靠在榕树干上,看着远处的山崖。 一片片山峰叠峦说不出的雄壮和巍峨,加上下面的逆水寒池,此处有山有水,人常说山水、山水加起来就是江山,此处用大话来说,倒也可以说的上是江山如画了。 想到这里我看向卓文静,发现他正看向我,目光带着打量和疑惑,又因双眸突然与我相对而多了两分慌张,他微微一愣不自觉的想撇开眼,不过眸子挪了一分又转了回来,继续看着我瞧。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一动,然后笑了出来,卓文静看着我也扯了抹儒雅的笑,不过有些僵硬罢了,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卓文静,你心里有过悔恨吗?”我看着他突然问道。 只见我这话刚音落,卓文静的脸色突变,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手,我忙道:“不用行礼,朕不用你行礼,只是想问问你心里话罢了,你也无须多想。” 卓文静脸色略白的看着我,沉默了下小心斟酌着开口道:“皇上,臣既然贵为皇上的皇后,就会一生陪在皇上身边的,没有什么悔恨的。” 我听了轻笑两声,然后看着他道:“这话我信,卓文静,朕突然发现,你其实是个很妙的人。” 卓文静脸色难看了一分看着我,眸子闪过一丝不耐淡淡道:“皇上乃是金口玉言,这种话还是不要轻易说的好,臣只是一介武夫,承受不起。”说完似乎又有些后悔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神色有些尴尬。 听了他略带不满的话我略略挑了挑眉,我承认自己刚才的话的确带了两分调笑之意,只是以往的妃子哪个听了不是欢喜的应付,只有卓文静却是反驳了下来。 当然他和那些人俗人毕竟不一样,不一样的,所以才反驳的。对,定然是这样的。 “你不怕惹朕怪不高兴而怪与你甚至祸及你的家人?”我看着他清俊的侧脸问道。我这个暴君声名在外,以前对他并不上心,也就是重生后的此刻对他难得好脸色,难不成他真的不怕我? 这时卓文静的身子抖动了下,随后又恢复刚才的沉静低眉垂眼道:“皇上……皇上仁慈,想必……想必不会和臣计较这些的。” 看到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极为不喜欢,有种想发脾气的感觉,不过因为是他,我还是忍了两分,只是淡淡开口道:“卓文静,这话其实你说错了,朕是不是仁慈很多人心里明白,朕心里也知道。朕也不想说那些虚的,直白的告诉你,今日若说这话的是别人,朕自然是万分不高兴的,但是既然是你,那我便容忍两分就是了。还有……日后多跟朕说说心里话吧,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卓文静听了这话抬头看着我,眸子微微波动了下,我没再开口了,彼此静默,只有风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诉说着谁也听不出的心事。 这样沉默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卓文静低声开口道:“皇上,天晚了,该回宫了,再不回去,太后她老人家要担心了。” 这次我没有反驳他,反而接过话道:“是啊,该回宫了,毕竟是逃避不了的责任,该回去承担了。”说完这句话,我站起身,顺手把他也拉了起来道:“走吧,朕和你同骑一匹马。” “这……臣,不敢。”卓文静忙躬身道。 我笑道:“你不敢,朕敢。” 我这么说完后,卓文静定定的看着我,我看了一会道:“走吧,天不早了,你难不成要和我一直这么大眼瞪小眼?” 卓文静听了垂头沉默了下,缓缓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而后微微借力,翻身上了马,动作十分的优然,我则坐在他后面,挥鞭,马嗷叫了一声朝皇城的方向奔去。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有点像是当初落下悬崖的感觉,可是又不同,那时是麻木到了深处,此刻卓文静的胸膛挨着我却是温暖的。 跑到热闹的市集时,我放慢了速度,生怕撞着人。不过中途仍旧听到了百姓的惊呼声,耳边自然传来些闲言碎语,有惊叹也有辱骂的,我是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怀中之人身子却有些僵硬,我想他毕竟不是我,也没这么厚脸皮。 一路这么想着,手中的鞭子却没有停下,骏马奔走,直到奔至下马石,我方拉紧缰绳,马停了下来后,翻身下去,然后把手递给卓文静,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握着我的手下马。 下马石,是开国先祖时为了纪念开国将军徐方等有功之臣设置的,在此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示尊敬,百年以来都是如此。 若是以往,我对此自然是不屑一顾的,此时我十分守规矩,改变总要一点一点的。 本来还打算老老实实的把腰牌递给守城的侍卫看呢,只是还没有把那枚象征着身份的腰牌拿出来,元宝一脸奔丧的模样从城门中跑出来,看到我一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模样道了句:“皇上,你终于回来了,太后和各位娘娘都急坏了。”说完又吩咐身后的几名小太监给母后和几位比较受宠的妃子报喜去了。 我一旁看着点头不已,元宝做事,深得我心。 进入皇城之后,看着熟悉的居处,看着巍峨高大显露着尊贵的皇宫,我也只那么愣了下,随即便回过了神。 这时卓文静轻轻挣脱开我的手,恭敬的行礼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告退。” 我知道他这是要去给母后请安,我也知道母后不喜欢他,可是现在我找不出让他不去的理由,于是轻声道:“那你去吧。” 卓文静转身离去,一路之上头也不回。 看着他清瘦的身影消失之后,我才转身离开,回到蟠龙殿的时候,我觉得浑身下上有些酸疼,便挥手招来两个宫女给我揉了揉。 元宝一旁拿着银针在茶里验毒,神色认真而专注,直到看着没事,才端给了我,接过抿了口,我挥手让宫女退下,坐在那里沉默了下,随后想应该去看看母后的,母后的身体这些年不大好,说句不敬的话,前世正好瞢在了叛军之前,不然她会后悔死。但此刻薛家又算是母后娘家的旁亲,虽然关系有点远了,但是拉拉扯扯也可以扯出薛家的祖先的爷爷的什么,是母后家的什么什么,其实我也明白那是在拉关系,不然我在为太子时也不会得到薛家的相助……因此薛如玉进宫后,母后对她十分宠爱……这种关系放在此刻还真让人烦躁。 “万岁爷,你打猎累了吧,太后娘娘吩咐过了,说今天你刚回来就不要去请安了,奴才现在前去息凤殿通知如妃娘娘你累了?”这时元宝在我旁边轻声旁敲侧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听到息凤殿三个字我猛然睁大了眼。 皇宫里,吃穿用度都有规矩的,拿这个住来说,太后住的地方叫凤仪宫,皇后住的是交泰殿,其他妃子一般都是个什么苑,昭仪、美人什么的则是楼阁,这是祖宗上传来的规矩。 一般听到这些住所的名字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可以说住在哪里便是哪里的命。只是向来宠爱薛如玉,后宫本是一宫一殿,我愣是给她修了个息凤殿,和交泰殿这么尴尬的对立着。 看来我以前不只是个暴君而且是个昏君,要找个时机把息凤殿的名字给换下来。 “万岁爷。”元宝这时又轻声喊了我下,我收起心思看着他皱眉道:“把这几天没批的折子拿到御书房,朕去批折子。” 元宝听了一愣,随后恢复脸上的平静应了声。 我起身去了御书房,身后跟着众多太监和宫女,一路之上,大家都沉默。 我知道薛如玉这时又变回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模样了,以前她这种手段总是让我提心掉胆的,现在我心里仍旧膈应,但是埋头奏折,也许可以把那抹不舒服压下去吧。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真不错,只是批着奏折,看着折子中很多事情明明一句话可以收回来但硬是扯了几千字的,让我心中不觉得开始烦闷起来,以前没有发觉,总觉得文武百官的折子都是让我满意的,当真认真的看了,可以说是怒从心起。 一折一折的看过,都是些没用的事。 直到看过卓仑的折子,我才心中一动,卓仑的折子只有几行字,上面说了一件小事,说是京中有民姓薛名双,大街之上强抢民女,被害人陈小红,当场撞墙明志,正逢卓仑经过,把陈家父女二人接了回去。 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牵扯上薛姓,事情就有些不简单了,所以卓仑折子里没有写该如何做,大概也是顾忌这点吧,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姓薛吗?有意思。 这个折子让我有些乐了,于是我道:“元宝,传卓仑。” 元宝愣了下,忙上前细声道:“万岁爷,天色已经晚了,万岁爷要不要用了晚膳再传卓大人?” 听他这么说我看向窗外,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想了想我又道:“不用传卓仑了,先传膳吧,明早下了早朝,你去传卓仑来御书房见朕。” “是。”元宝答应了声,然后吩咐御膳房传膳。 晚膳过后,我又把剩下的折子批了,有用的事情不多,其他都是鸡皮蒜毛的东西,看来这所谓的文武百官都是整天吃闲饭的,日后该好好整治整治朝纲了。 折子批过后,已经一更天了。 元宝服侍着我梳洗,洗过之后,我拿过绸巾擦着手漫不经心的道:“今夜翻皇后的牌子。” “啊?”元宝震惊的看着我,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无礼道:“愣着做什么,摆驾交泰殿。” “……是。”沉默了许久,元宝忙转身吩咐下去,因为太过于慌张,甚至一头撞在了圆柱之上。 我在一旁看的有些高兴,能看到元宝这么一脸紧张、讶异和无措,倒是难得,真的难得。 007.美人出浴 补全 因为我说了翻卓文静的牌子之事,元宝便准备吩咐驮妃太监前去召卓文静,我想了想忙阻止了道:“不用让他来,朕去他那里就是了。” 元宝讶异的看着我,看的出他是极力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没有隐藏到位。 这几年除了薛如玉,我也曾翻过其他妃子的牌子,虽是寥寥几次,但每次都是让人把人带到蟠龙殿,行乐之后再送回去。只有薛如玉住处总是我亲自前去的,此刻我突然说要亲自去卓文静那里,别说是元宝,就算是后宫的母后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明日听到消息恐怕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各种猜测了,没办法,对我这个皇帝来说翻卓文静的牌子本来就是稀奇,何况我还要亲自前往。 这也是我要的效果,在杀薛家父女二人之前,总要慢慢折腾折腾他们的心我才能满意。 当然此刻看到众人颜色不一的神态,我的心情也还是十分愉快的。 摆驾交泰殿的时,元宝吩咐了御辇,被我挥手阻止了,看着元宝略带不解的神色,我笑了笑道:“交泰殿离蟠龙殿又不远,吩咐下去提着灯笼走过去也就是了。” “这……”元宝拿眼看了看我笑道:“是,万岁爷。” 说完这话他神色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低声道:“万岁爷,今夜之事可要敬事房记录下来?” 敬事房的记录?我愣了下点了点头道:“你去吩咐下去,记录下来吧,还有……明日不要去送药过去。” “……是。”元宝再次难掩惊讶的看着我,房事过后不送药,就证明说我想让他有个孩子。 我十六岁登基,如今登基五年,目前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不说,但说那个儿子是雪昭仪所生,雪昭仪家中贫寒,但容貌端秀,是两湖总督君安送入宫中的,倒是被我一眼看中了,也算君安有眼光。 雪昭仪性子安静不愿与人争夺,怀了龙种也算是阴差阳错,只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生下孩子便因失血过多而去了,我便封了她个妃子的称号,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沈云,自此便没有在管过他了。 母后是不大喜欢这个没权势的昭仪所生的孩子的,再说宫内向来是子以母贵的,于是沈云便归在了卓文静身边,这个孩子为人懦弱,但是最后死的时候看着我那种愤恨的眼神,让我想起来便心惊。 幸而他现在还小,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慢慢教导也就是了。 我打算的是让薛如玉给我生个儿子的,然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只是这几年我一直念着她的身子,不想她那么早有孩子,薛如玉自然是不高兴跟我闹腾很久了,总是说什么怕年老色衰我不在喜欢之类的,希望早日怀了龙种有个依靠,记得前世我登基六年她怀了孩子,算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没头没脑的东西,一群人出了蟠龙殿,前面四个宫女和四个太监提着灯笼走着,我走在中间,元宝跟在我身后,他身后还有大批的太监和侍卫,一行人十分沉默,缓步朝交泰殿走去。 交泰殿和息凤殿挨的很近,每次我的御辇都是直接掠过交泰殿去息凤殿,现在想来自己对卓文静真的是差劲的很,若我是他早就悄悄离开了,哪里还能忍着这么多年的孤寂。 前去交泰殿的时候,那里很安静,外面连个守着的侍卫都没有,元宝忙上前推开门,准备扯着嗓子禀报时,被我阻止了,因为我突然想看看卓文静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宫女和太监鱼贯而入,我也慢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只见正厅的灯亮着,不过四周仍旧没有内监和守卫,直到走入内院,我才看到有两个内监站在那里,看到我们他们似乎有些傻了,彼此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挑眉笑了下,灯笼上的御字他们难不成没有看到吗?或者隔得太远了不认识? 直到我们走进了,其中一个内监才缓过神,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参……参见皇上。” 另一个也回过神了,双腿抖了抖跪在地上尖叫了声:“皇……皇上驾到……” 我还没有说话,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得是流水哗啦啦的响声。 包括我在内的众人听到房内的动静都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一时间我真有些不知所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往我去别处时,那些妃子哪个不是隆重的站在门口等待……幸好元宝够机灵,他只愣了那么一下,忙开口道:“万岁爷,奴才去奉茶。” 他这么一开口,其他人都回过了神,也各自有事做了,转眼不是很空荡的院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站在院落里犹豫了片刻,举步推门进殿,卓文静是我的皇后,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听刚才的声音,卓文静应该在通室内沐浴,我很自然的推开通室的门走了进去。 通室内有些热,雾气氤氲,卓文静刚从浴桶里站起身,正慌乱着的穿着浴衣,看到我走了进来,神色一惊,正在系腰带的手也就慢了下来。 他的头发是湿的,大概是听了内监的禀告之声,所以立刻从浴桶里出来了,以至于身上的水都没有来得及擦拭就穿衣衫,所以现在他的衣衫被水染湿,胸前的红缨和腰间的曲线便被细细的描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鼻子紧了紧,有股火从里烧到外面。正在这时,卓文静回过了神,他忙朝我拜了拜道:“臣卓文静参见皇上,君前失仪,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不知道是雾气还是自己心情的缘故,总觉得他本就俊雅的容颜现在多了三分秀美,儒雅的漂亮。 听着他略带慌张的话,我轻声咳嗽了两声道:“无碍。” 说完我本想上前扶他的,但是刚走了一步,直起身的人已随着我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看着他那个动作,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心里也明白这不能怪他,不说其他,这么闯了进来还是有些调笑之意的。 于是我站定轻叹一声道:“那朕先出去了。”这话说完,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有点蠢,既然已经鬼迷心窍的闯了进来还说什么出去,不过金口又开,我只能假装镇定的转身走出通室。 为他关上门后,没事可做的我便细细的打量着交泰殿,和其他宫殿一样,分内外两房,只是这里很朴素,看着不像是皇后住的地方,房梁上雕刻的花纹都有些脱落了,刻画着岁月的影子。 看到这些,我心里微微有些愧疚,决定明天赏赐些东西给他来装点装点门面,毕竟是皇后,不是他人。 这么随意打探着,不过多时身后传来声响,我回过头,只见卓文静已经整理好浴衣出来了,给我行了个礼之后站在那里没了言语。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走到旁边的金架旁拿起挂在上面的细巾,然后把他拉到梳洗台旁,为他擦拭着滴水着水略略凌乱的头发。 卓文静讶异的看着我,我朝铜镜的人笑了笑,他的脸微微红了下而后撇下了眼。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向是温柔的,卓文静虽然不是我喜欢之人,可是他现在在我心里十分有地位,我自然不会如往日那般对他冷漠。 帮他擦着头发时,我们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发质不如女子的柔软,不过男人嘛,要那么柔软的头发做什么,这样就好。 头发半干的时候,我满意的把细巾放在一旁。 这时卓文静抬头看向我,神色宁然,不复刚才的慌乱。我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抚摸过他额头上的伤疤。 他的脸有些微热,不过眸子却没有躲开,直视着我,许久后他笑了下垂下眼道:“不知皇上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呢?”这话本来有些无礼的,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却带了几分甜意。 我放下手淡淡道:“你是朕的皇后,难道朕不可以来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时刻当是侍寝之时,皇上……”卓文静站起身道低眉垂眼道:“皇上素来不喜欢男子侍寝的,何况微臣这等无盐之人。”这话没有任何争风吃醋的意思,只是那样淡淡的述说着事实,却让人觉得无端的心酸。 “那是以前。”我回应道:“现在喜欢也不晚吧。” 卓文静这时抬头看向我,而我则伸手挑起他精致的下巴。 008.敲山震虎 挑起他的下巴,我倾身上前本想吻上他的唇,卓文静却因为我这般动作,脸上带了一抹紧张和惊恐,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骨节泛白,微微凸起。 看着他这副表情心里着实有点受打击,这人也太没趣了,不像别人那般缠着也就罢了,还一副害怕我的模样,若不是知道他曾拼了命的救过我,曾在临时死还对我说那些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更好听的言语,若不是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好,上辈子,我即使对他没有偏见,这么来他宫殿休息,见了他这般这样,一眼也就够了,当真不会看第二眼就会甩袖离开的。 不讨厌也会因此错过了一颗好心,不过现在幸好我明白他的心思,也许是大婚之夜对他太过于粗暴的缘故,他才会这样吧。 想到这里,我轻轻笑了两声,然后放下手就着彼此眉眼相交,差点挨着的动作低声道:“玉清,你是不是觉得朕不该来这里?”虽然心里不做计较了,不过话我还是问出来了,带着几分笑意的问了出来。 卓文静身子动了下,顺势脱离我的掌控,跪在地上俯身道:“微臣万死,微臣不敢。” 不敢两个字让我心中一惊,他不说不是,不说没有,却用了不敢,不敢是因为我是帝王之故?不敢是因为身份相压?抑或者不敢是因为没的选择? 也许他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忍不住这么想。这么一来所有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我俯下身把他扶起来,他站在那里微微垂头不再说话。 微风轻过,他低声咳嗽了声,我的心微微一动,此时虽然不是深秋,但也进入了秋天,他又是刚沐浴过后,在这样下去恐怕会着凉吧,于是我道:“夜深露重,我们去休息吧。” 卓文静听了这话身体抖动了下,猛然抬头看向我突口而道:“皇上,你不走了?” 我并没有搭话,而是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只是震惊,并非是厌恶,也许是不敢相信我会留在这里吧,总之他现在的神态取悦了我,刚才的那点不悦也烟消云散了,于是我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我留下?” “臣不是那个意思。”卓文静忙道,看着我想再说什么,只是脸先红了下来,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看着他,我勾起嘴角,心中恍然明朗了很多,缓缓上前握着卓文静的手,然后朝内殿走去。 内殿之中,卓文静为我脱下衣衫,我则打量着他的寝宫,这里可以用干净两个字来形容了,干净的找不到一样奢华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回过神时,卓文静正抬头看着我,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我朝他笑了下,然后握着他的手坐在床上道:“这里这么安静,都没有内监来服侍的吗?” 因为是男后,所以他的寝宫内没有宫女,但是内监都不见几个,让我有些皱眉,他毕竟是皇后,无论受宠不受宠该有的礼仪当有。 “不是。”卓文静看着我顿了顿轻声道:“我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服侍着,其他的都拨给大皇子用了。” 大皇子三个字让我愣了下,随后想起他说的是沈云,想起沈云的身份在加上跟着卓文静,后宫之内两人都是没权没势的,想必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沈云也有四岁了吧。”我想了下问道,卓文静点了点头道:“再过两个月就四岁了。” 我笑道:“这些年我倒一直没有看他,想来父子情分要生疏些。” “不会的,皇上日理万机,沈云他理解的……” “这些话不要给我说了,都是虚的。”我摇了摇头,然后觉得有些凉意,于是轻声道:“不提这些了,睡吧,明日朕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卓文静点了点头,可是却是一副坐立难安不自在的模样,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我笑道:“不要多想,朕只是累了,想在这里睡一宿罢了。” 说完我躺在了床上,卓文静在床边磨蹭了许久,最后躺在我身边,等他躺下,我则猛然翻身搂着他,卓文静惊呼一声,满目惊恐。 我看的眯了眯眼睛,缓缓低头在他唇上不带任何j□j的印了一吻,退开低声道:“睡吧。” 他紧张的嗯了声,我把他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加上薛如玉一直在我身边,我自然是睡得的不安稳,此刻抱着卓文静,心里不由的多了三分安宁,闭着眼便觉得累了,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不过翌日醒来的时候,看着怀里抱着个男的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是卓文静才放下心。 看了看床头的金斗漏沙,是上朝的时刻了。 以前我虽然暴虐,不过却从来没想过当亡国之君,所以每日早朝倒是上的勤,这些年习惯也养成了,总是这个时候就醒了。 我低声喊了声元宝,旁边耳房里元宝忙走了出来,我看着怀里仍睡的安稳的卓文静,轻轻坐起身,他身子动了动,眉峰轻皱了下,我便坐在那里没有动,等他不大安生的又睡去了,我才悄声起身。 元宝小心翼翼的为我更衣,因为怕吵醒卓文静,我只让他一个人服侍着我。 等穿戴好之后,我回头看了眼安宁的卓文静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交泰殿,我低声对元宝吩咐道:“去找些伶俐的内监放到这里来,还有上朝过后去内务府把里面的明细拿过来,朕要挑几件东西赏赐给卓文静。” “是,万岁爷。”我的手搭在元宝手腕处时,他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道:“元宝,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回万岁爷,奴才是鸿元二十六年进宫的,当时奴才八岁,正逢万岁爷挑小奴才,奴才命比较好,被万岁爷看上了。”元宝笑着说。 我听了笑了道:“鸿元二十六年,也有十二年了,这么算来你也是二十岁,和朕一样大。” “万岁爷这话折杀奴才了。。”元宝惊慌道。 我朝他笑了笑道:“无碍,元宝,记住,找来服侍卓文静的人一定要是干净的,不要有家中拖累的人家,明白吗?” “奴才明白。”元宝恭敬的回道。 听到元宝这么说,我淡淡笑了,然后和他一起走出交泰殿。 坐在皇辇上,我沉默着,因打小在宫内成长,又不得父皇宠爱,所以宫内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 我既然有心巩固卓文静的地位,那他身边的人一定要忠诚,不然一切枉然。 也不是不相信元宝的眼光,就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好方法了,大不了选中的那些让人暗中观察着,如果有什么差错,立刻换人就是了……这么想着便到了大殿,进去时,文武百官列于两旁,呼喊万岁,让他们平身后,我坐下。 这日的朝堂和往日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细微的不同还是有点的,每个人说话都拿捏了三分小心,大概是每个大臣安插在宫内的探子,告诉他们昨晚我在卓文静那里过夜了。 卓文静是正宫,男子怀孕虽然不易,但是若在我有意之下怀了上,那他所怀的孩子凭着子以母贵,那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储,这点毋庸置疑。 这些年一直把眼光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文武百官,这下怕是要惊恐了。 坐在高高在上四不着边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听着各地报着那些不着边际的小事,打量着这些所谓的国家栋梁,我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最后兵部上书许文上本说什么入了冬,边关严寒,希望能拨点银子过去之类的,我淡淡的应了下,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许文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话了。 看众人都没有什么话说了,我就让元宝宣布退朝了。 走出大殿,听着身后的恭送跪拜之声,我嘲讽的勾起嘴角,这就是我的朝堂,这就是我选择的文武百官,可是我没办法怪别人,因为造就这一切是我。 下朝后随意用了点东西,我便进了御书房,批了几道折子后,元宝把内务府的藏宝明细拿了出来,我放下朱笔,细细的看着,刚看了两眼,外面传来内监的声音,说是丞相卓仑、太师薛清和吏部尚书王兴求见。 听到后面那两个人的名字我挑了挑眉,突然发现事情很有趣。 009.太后的刁难 我今日要召见的是卓仑,薛清前来大概是凑热闹,至于王兴可能是真的有事。 说道王兴,我心里颇为好笑和无奈,他本是徽州人士,儿时父母便双亡,家中十分贫寒,来到京城却因缘巧合拜入了薛清门下。 那时父皇还在位,薛清的势力也没有如今的大,对王兴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很是赏识。 王兴在当年的殿试之中一举夺魁,后来因为过于耿直而被参奏,父皇便把他派到偏远之地,两任县令过后,他被调入京城吏部。 然后我大位,他在朝堂曾多次因话太过于直接弄得旁人脸红脖子粗,而他本人却没有感觉。当然他也曾冒犯过我,我并未追究,一来因为他是薛清的门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二来,他说话虽然不中听,但看着别人因此尴尬的样子,自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舒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人性趣味。 总之不得不说王兴在朝堂上是个特别的存在,就连十分不待见他的薛清都没有想过要把他除去,这人很有意思……我捉摸了下,如果处理的恰当,应该可以为我所用…… 这般想着三人在内监的通禀声后,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我正拿着卓仑前日所奏的折子假装认真的在看,三人行礼之后分别落座。 坐下之后,彼此都沉默了下来,我把折子放在御案上,心里暗自嘀咕着。 卓仑是我让他来的,但他不知道我让他来所为何事,摸不准我的意思,所以不开口我能理解。 薛清大概是闲着没事想来这里打探打探消息,或者说些好话,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他经常做的,我也明白。 三人之中,我不大理解的倒是王兴了,他很少前来求见的,此时来了又坐在那里做个闷葫芦,不知道心里卖的什么药,着实有些吊人胃口,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于是我看着王兴道:“王爱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兴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又垂了下去平板道:“启禀皇上,本来有,现在没了。”他今年原是而立之年,正值风华,可是这么平平板板的样子,一时间还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 “王大人,皇上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不过我还未说话,薛清便站了出来道。他说这话时带着悲愤,似乎王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般。 我笑着挥了挥手道:“太师,无碍的。朕知王爱卿的脾气与常人不同,所以不会怪罪。王卿,有话直说便是。” 王兴看了我一眼慢慢吞吞道:“臣怕说了,皇上不高兴。” 听了他的话我乐了,道:“那你不说就不怕惹得朕不高兴?” “臣不敢,既然皇上让臣开口,那臣就开口说了。”王兴垂下眼一板一眼道,我心中暗笑,明明是要说的,偏偏好像一副我强迫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修成的。 “皇上,微臣所奏之事是有关科举的。本朝科考三年一次,这期殿试本该在去年举行,但是去年由于黄河发生水灾,皇上体恤百姓,心无杂念,殿试推迟至今没有举行,如今已是来年入秋,不知这殿试何日举行。”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往年科考都是薛清主持的,他从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和接受贿赂,大概弄了不少好处,此时王兴开口大概正如他意。 如果薛清一直能控制那些官员,那这个朝堂之上岂有我说话的份?这个想法让我心中一惊,随后把这件事掩在心底。正好可以用卓仑所奏之事压制下薛清,稍微利用利用,当可以不动声色的削弱他的势力。 想到这里我让王兴坐下,然后看向薛清含笑问道:“太师意下如何?” “皇上,科考三年一次,去年殿试未能如期举行,各方考子聚在京城已有一年之久,有些考子已是为了此试落魄不堪,今理应秋后举办或告知考子还乡。”薛清站起身恭敬的回道。 我点了点头笑道:“太师言之有理,既然今秋无大灾大祸,那就照太师的意思,明日朕着吏部昭告天下秋后举行殿试。” “皇上英明。”薛清道。 我笑道:“那王卿就去准备下吧。” “是。”王兴还是那么慢慢吞吞面无表情的行礼离开。 等他走后,薛清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我则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向卓仑,拿起御案上的道:“卓爱卿,今日朕召你前来是为了这折子上所奏之事,既然太师也在此,你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可不能有所隐瞒。” 卓仑站起身道:“微臣遵旨。”说罢,垂眼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说完后,我笑了笑看着薛清道:“太师,这事虽然是丞相所奏,却也可以算是告御状了,朕可不好偏袒。这薛双可是本家之人?” 薛清脸色不变,恭敬道:“皇上圣明,这薛双之名臣闻所未闻,本家无此人。” “不是本家之人就好办了。”我故意冷下容颜道:“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种人,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薛清和卓仑跪在地上道。 我看着两人假意不悦的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太师前去查办,所查如果属实,这种恶人,当行之极刑以告天下。”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两人叩拜道。 看着地上的二人,我想这虽然是件小事,但薛清顾及自己的名声也会老实查证,至于科考那方面,他恐怕不会轻易提起的。敲山震虎,这四个字往往很好用。 我还想说两句什么,身边的元宝突然悄声走出了御书房,我拿眼看着他,只见有个新面孔的内监正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元宝的眉头皱了皱,点了点头,让那人离开,然后轻声走到我面前无声道:“皇后。” 皇后?卓文静?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即使心中怀疑,此刻我也不便多做表示,压下心中的焦虑,开口让薛清和卓仑站起身,我顺势打了个哈欠慢慢吞吞一副昏君模样道:“既然这样,科考那边丞相多加注意些,都下去吧,赶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了了的好,免得惹朕心烦。” 薛清抬头看了我一眼,卓仑也看着我,看得出两人都有些疑惑,不过都是在官场上久混的老狐狸,即使疑虑,也会轻易开口,只是感谢皇恩。 这般过后,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们离去,等他们离去,我看向元宝问道:“卓文静出了什么事?” “万岁爷,你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元宝打发了我身边的众人后低声道:“听说是在凤仪宫惹怒了太后,是那些新来的不懂事,就报了过来。” “惹怒母后?”我皱了下眉,自动忽略元宝下面的话。 母后一向不喜卓文静,不给他使绊子就好了,卓文静又不是傻子,哪里需要去惹怒。 这也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不过毕竟是我的母亲,做儿子的一旁还真不好说话,但转念一想,卓文静性子温润在宫里又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想必这些年吃够了苦头,何况母后心里十分喜爱薛如玉,指不定她怎么在背后教唆母后对付卓文静呢,这么一来,我心里有些乱了,还有便是若非情况危急,哪有内监敢前来御书房找元宝…… 这么一想,我忙站起身道:“摆驾凤仪宫。” “是。” 到了凤仪宫后,凤仪宫两旁站着内监行礼通禀,元宝扶着我下了皇辇。 刚进入凤仪宫的正殿,便看到母后坐在上位,满脸怒气,薛如玉在一旁立着帮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肩膀,地上跪着垂头的卓文静还有一个瘦弱的小孩子。 010.英雄救美?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人,我顿了顿,而后掠过他们继续朝前走,周围的人忙向我行礼,我没有搭理他们,缓步走到母后面前拜了拜笑道:“母后,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母后没有看我,反而开口身边的薛如玉起身。 卓文静和沈云却还跪在地上没有动弹,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间的差别待遇。 因为是母后的决定,一时间我也不好开口,只好掀起衣摆坐在母后身侧赔笑道:“母后,是不是这凤仪宫里的奴才不好使,惹您生气了,儿臣这就吩咐下去把这宫里的奴才都换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精致的容颜上猛然带了一抹不悦,随后散了。她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大理解为什么我不如往日那般顺着她的意思,刁难地上跪着的卓文静。 我心中叹息,知道母后这样不喜大部分受了父皇独宠爱男妃柳舒云的影响,那柳舒云还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三哥沈景瑜,时刻威胁着她的地位…… 而父皇大概是心中喜欢柳舒云甚深,便对后宫三千佳丽视之无物,甚至死后与柳舒云同寝,同葬于帝陵之中,一直以来这都是母后的一块心病。 她最为美好的年华都是在这皇宫颓废而过的,幸而九龙争帝中,我赢了,登上了这大位,她的日子才没有如其他妃子那样终老冷宫,可是话虽这么说,母后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可是再怨再恨,那也是父皇,她不能随意质论。 不敢质论父皇,心里的怨气总要发泄出去的,这些年来她因卓文静是男子又是父皇亲自下诏让我所娶的,便十分不待见,也怕我走父皇的路,所以长时间在我面前耳提面命的让我离卓文静远点,更是对卓文静时时刁难着…… 今日之事由端怕是昨夜之事了,找卓文静麻烦还不容易,长辈找晚辈的麻烦,他人又敢说什么,何况她是太后,这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也是我匆忙前来此处的原因……有些怕她过分迁怒于卓文静。 以往我自然是由着她,甚至是帮衬着,此刻我却只当不晓得她的意思,微笑着看着她。 母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抚摸着身侧檀木上的白玉茶盏淡声道:“皇帝心孝,哀家知道,这整个天下人都知道,这后宫里谁敢跟我这个老太婆摆脸色看。” 听了她有些自薄的话,我微微一愣,想说什么时,目光微动看到她白皙的手面上竟然有些通红,像是被烫伤了,往下看,便看到她衣摆处和地上有水渍, 转念想到地上跪着的卓文静和沈云,我隐隐猜道原因为何,大概是沈云上前不知道跟母后说什么,失手打翻了茶盏,烫伤了母后的手,母后因此趁机迁怒卓文静…… 说实话看到母后受了伤,我心里自然十分恼怒,自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伤。可是自己的母亲坐在这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宫殿里,竟然这么轻易烫伤了手,这宫里伺候的人都没长眼的吗?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不孝呢,宫闱之事不知道会被人耻笑成什么样子。 这个想法让我不自觉的想要迁怒,目光触及众人的刹那,看到母后身边低眉温顺的薛如玉,巧然间看到她嘴角的那抹淡笑,新仇旧怨瞬间涌上心头,各种复杂不满中我对着她冷声的道:“爱妃,你是母后跟前服侍的,离母后最近,母后的手是怎么会伤着?你们一群人都是怎么照看的,眼睛都是瞎的?还有御医呢?母后不开口,你们都不知道请个御医来给母后瞧瞧的?都是死人不成?” 薛如玉听了我的质问,猛然抬头,先是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随后跪在地上慌忙道:“臣妾罪该万死……” “够了。”我张口打断她的话:“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让母后受伤,谁给你万死,死一次也就够了。”明知道是在迁怒,可是说到让她死,我自觉声音十分冷酷,看到薛如玉身子颤抖着,我恍然有些难受,待还要开口责备时,母后在一旁徐徐开口道:“皇帝,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若是玉儿的错,哀家岂容她在身边伺候着,自然也是要跪在下面的受罚的。”说罢冷冷一笑看向地上跪着的卓文静和沈云。 母后既然这么开口了,我自然不能再对薛如玉说什么难听的了,何况现在也不是和她撕破脸的时候,于是我缓下声音看着薛如玉慢慢道:“爱妃起来吧,朕是看到母后受伤心里着急,错怪爱妃了。” “也是臣妾服侍不周,让皇上担心了,臣妾谢皇上宽恕。”薛如玉垂眼低声道,声音里无形中带了一抹说不出的委屈。 母后听了自然心疼,忙拉着她的手道:“乖孩子,快起来吧,跪在地上小心着凉,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皇帝。” 我一旁也抿了抿嘴笑道:“起来吧,别让母后再心疼了。” 薛如玉这才缓缓站起身,杵在一旁当柱子,嘴角那抹笑意也没了,算是有所收敛了。 母后这时看了我一眼,神色波澜不惊的,我忙道:“母后,有没有宣太医来瞧瞧。” “我一个老太婆,看什么太医,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要去陪先皇。皇帝百忙之中能抽空前来瞧,已经是让哀家感动了。”母后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知道她这么说是因为我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不满。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卓文静,我朝母后笑道:“母后,你这话折煞儿臣了。”这次恐怕又要委屈卓文静了。 转头看向地上所跪之人淡淡问道:“玉清,这是怎么回事?母后的手是怎么伤着的。” “是臣错,臣最该万死,请太后、皇上恕罪。”卓文静垂头跪在地上拜了拜轻声道。 沈云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袖,身子有些颤抖的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跟着卓文静叩拜了下,一句话不敢说。 我一旁看着沈云的动作,心里不是滋味。这孩子再怎么样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人,怎么这般胆小,连句话都不会说。 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敢把父皇最疼爱的三哥打的鼻子流血了,虽然事后被父皇骂,但是我眼睛里也不揉沙子,尤其是仗着父皇宠爱就来欺辱我的沙子,后来事实证明我没错,父皇到底是把皇位传给了我,只封了一个边远之地的王爷给三哥。 此刻看到沈云这么怯弱,我心里自然不大喜欢。 撇了撇嘴看向母后道:“母后,先找太医来瞧瞧手吧,这是大事。其他的,儿臣日后再做他说。” 母后看了我一眼,凤眼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情绪,神情似笑非笑道:“皇上心里想着什么哀家知道,你放心,哀家不会动你的心头肉的。” “母后。”我干干的笑了下道:“你这是在取笑儿臣呢。” 母后轻笑一声,拿眼徐徐看向卓文静道:“皇后,今日皇帝都一直在为你开脱,皇帝心疼你,你就起来吧。你才是这个后宫之主,你父亲卓仑是当今丞相,弟弟卓然虽然没有入朝,不过哀家都听说了,是个文武全才,你们卓家是这个国家的栋梁是支柱,哀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多说什么,你起来吧。” “臣惶恐。”卓文静低头道,我心里叹了口气,母后这话说得明里暗里的讽刺,看来是对我极为不满了。 此刻,我便不能为卓文静说话了,现在多说话无疑是想让卓文静死,是在火上浇油。 “皇后,既然这样,那哀家今日当着皇帝的面有几句话要跟你讲清楚。”这时母后又淡淡开口道:“帝王之家不是寻常百姓家,一言一行都是在人眼皮子底下,你是皇后,本应母仪天下。哀家也知道皇后不是那些大家闺秀,熟知礼仪,。只是你入宫这么久了,那些沙场气概也该放下了,身为皇家人,没有娘家人,这话你该知晓。沈云他如今还小,宫内的很多规矩他都不懂也不知道,只是这个孩子如今放在你身边了,那你就应该好好教导他,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骨肉,这个天下的大皇子,今儿个是在哀家这里失了礼,他日若是出了宫有了自己的府邸,碰到了外人还是这般莽撞,明着那些人不开口,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不会教导孩子呢,到时失的可是皇家颜面。当然若是你觉得教不好这个孩子,哀家帮你找个人来教导也无妨。”若是那般,只怕天下人耻笑卓文静无能吧,我在一旁垂眼暗想。 “臣知道错了,谨遵母后懿旨,臣回宫之后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孩子看,今日之事,还请母后恕罪。”卓文静跪在地上道,声音里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母后没有在说话,只是端起白玉茶盏轻轻抿了口,我叹了口气假装冷淡的道:“知道错了就好,带着沈云下去吧,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让太后操心了,你可是朕的皇后。” “微臣遵旨。”卓文静道,然后起身,大概是跪得久了吧,起身的刹那,他双腿软了下,差点跌倒,幸好后来他不动声色的站稳了,要不然恐怕母后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只是我在一旁看到他受委屈的模样,心里十分愧疚。 等卓文静走后,母后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薛如玉忙帮她揉捏着,母后拍了拍她白嫩的手道:“这后宫里还是你贴心,日后这心也要多放在皇帝身上,皇上身边不缺人,但缺知心人。” “母后,臣妾知道了。”薛如玉温顺道。 母后点了点头笑道:“给哀家捶了几个时辰,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哀家和皇帝说说话,一会让皇帝去你宫里给你陪陪罪,今天他是委屈你了,哀家都看在眼里呢。” 薛如玉拿眼瞄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并未有所动作。 母后看到了笑道:“你放心,哀家人虽然老了,但心跟明镜似的,眼睛也好使着呢,我这儿子的心可还在你身上,总不至于在别处过了一夜就把你给抛下了。” 薛如玉忙垂下头,白净的脸面白里透红,含羞带嗔的十分漂亮,然后她躬身道:“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知道皇上疼臣妾,偶尔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臣妾不打扰母后和皇上了,臣妾告退。” 我因不好一下子做的太过,这时才慢慢点了点头。 等她走后,母后挥手让殿内的人都退下,然后坐起身看着我皱起秀眉,神色肃然道:“皇帝,哀家听闻你昨夜可是把去皇后那里的事,让敬事房记了下来。”有关子嗣之事,母后自然是关心的,不过什么事都被人看着,我心里有些不乐意。 虽是这么想着,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笑道:“母后,这次从西山回来,儿臣想通了一件事。卓文静他毕竟是我的皇后,他入宫五年,儿臣只在大婚那夜留在他宫中,不说卓家一门忠烈,这些年来卓家一句错话都没说过,就说儿臣百年之后,后人知晓此事,恐怕会对儿臣如此做法为其不平。再者,不说我们昨晚并未做其他,即便是是做了,男子受孕,本就不易,母后请放心,儿臣知晓分寸的。” 母后听了,脸色这才缓了过来,斜斜的靠在贵妃椅上,身侧的香炉中香烟袅袅,衬得她精致的容颜有些模糊。 我撇下眼没有在说话,信不信由她,卓文静那里我却不能不去。 “皇帝,你这话倒也不错。”沉默了许久,母后轻声开口道:“哀家也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这才是贴心话,这天下也只有母后可以开口跟你说。” “母后,你说,儿臣听着呢。” “皇帝,以前你小,又一门心思放在玉儿身上,哀家这话也就放在心里没开口。现在你大了,知晓分寸了,今天哀家就把话给你说透了。”母后看着我淡淡道:“这世人谁不羡慕帝王三千后宫,可是也只有从这三千后宫走出来的人,才知道里面的酸辛。你儿时一直跟在母后身边,也知道母后平日里爱占个高枝,喜欢争强好胜,跟人比拼。母后也因先皇的事掉过不少眼泪,也恨过、怨过,幸好你争气,也是先皇垂怜,你登了大位。只是你登基之后独宠玉儿,不是什么好事,后宫雨露均沾,这才是帝王之道。你不能和你父皇一样,迷恋一人……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权的问题,无论你现在依赖的是卓家还是薛家,你都要让他们知道,这权利是你给的,你才是他们的主子,这天下是你的,只有你才有权利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能让他们使着你,你要使着他们……孩子,母后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母后的意思吗?” 看着母后的神色,我点了点头轻声道:“母后,你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话以前母后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的,我也从未想过她心思这般宽。 前世她知道我迷恋薛如玉,也只是一旁看着,偶然便是欲言又止,最终都是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现在想来那时她大概想着我还小,这些话等着我自己明白后,她在从旁提点,只是没有想过,直到她百年之后,我也没明白,而她也没来得及说……想到这些,我心中一紧,猛然生疼。 当然了,母后欲言又止也可能是因为父皇的心挂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所以她没有得到的宠爱,都记挂在了薛如玉的身上,这是一个女人的心。 虽然这样,我却也明白这世上没有不为自己着想的母亲,端看儿子领悟不领悟罢了。此时听了她这一番话,我心里却是极难受的,她也不想我是昏君,是暴君,是败国之君的。 母后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道:“好了,说了这么多话,哀家今天也乏了,你去忙吧。” 我收起心思,站起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出凤仪宫。出去后吩咐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如兰,让她去请御医,需要什么都让御医去准备。 如兰听了我的吩咐,清然一笑道:“皇上请宽心,御医已经在偏殿候着了,奴婢等御医诊治过后会前去给皇上报喜。” 听她这么说,我才放心下来。 在众人的跪拜恭送声中离开凤仪宫,坐在皇辇之上,突然觉得有点累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元宝一旁看着我低声道:“万岁爷,回蟠龙殿还是摆驾息凤殿?” 听他这话,我瞪了他一眼,摆驾息凤殿,他还真说得出口,一点记性都没有,难不成他还觉得,我还会做那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 虽然母后是说过让我去看薛如玉,可是那又如何,我不喜欢谁能强迫我不成?何况现在,我打着和睦的旗号,有足够的理由不去薛如玉那里。 “摆驾交泰殿。”懒得多说他,我靠在皇辇上懒懒开口。 元宝顿了下,忙吩咐摆驾。 在交泰殿处,元宝扶着我下辇,刚走进去,就看到听到通禀声的卓文静拉着沈云从前厅走出来。 看到我后忙跪下行礼,卓文静身边的沈云脸上还挂着泪珠,满脸通红,一脸委屈,呼呼的抽泣个不停。 我看了元宝一眼,他吩咐众人都下去,然后自己也退了下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我走了过去把地上的卓文静扶了起来,卓文静抬头看着我,目光清澈如炼,又若三千桃花瞬间盛开,满目灼灼其华。 看着仍旧温润儒雅的他,我心里实在不好受,许久后我叹了口气道:“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微微一动,里面含着惊讶不解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复杂,只这么一眼,让我觉得这一眼足以抵过彼此之间空白的五年时间。 他一直是受委屈的,只是不能开口也没办法开口,如今我说了,而他似乎傻了。 真是一个傻子呢,我伸手捋了捋他掉落在耳侧的发丝心道。 011.杀人借口 卓文静怔怔的看着我,我把他的头发缠在手上绕了一圈又放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十分的恭敬道:“皇上,这话折煞微臣了,身为一朝之后,不能为母后和皇上分忧,确实是微臣没有尽到本分,哪有委屈之说。” 他的话说的很平静,可是细听之下仍旧听得出里面藏了一丝委屈。我心中猛然一动,上前一步,伸出手挑起他精致的下巴。 对上他的眸子,只见其中是碧空一片,朗朗乾坤,却也有说不出的落寞和寂寥。 他在这个皇宫不快活。也是,他本来就是苍鹰,被困了双翼留在这里已经是很委屈了,如今自己的骄傲都时刻在被人剥夺着,是个人又怎么能快活的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些酸,心所跳动的那个地方猛然软了一分。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他卓文静是我的皇后,一辈子也只能呆在我身边,只能看着想着我一个人…… 于是我轻声叹了口气,把手放下来看着他淡淡的把话挑明道:“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朕对你也做错了许多事,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朕身边,哪都不可以去。” 卓文静震惊的看着我,似乎不大敢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垂下眼帘,看着站在他身边揪着他衣摆的沈云。 沈云这时没有哭了,双眼红通通的,小手死死的拉着卓文静的衣摆,眼泪巴巴的看着我。 他眸子黑白分明,大概是有些怕我的缘故,带了一抹怯意,还有孩子说不出口的委屈。 我这时恍然觉得沈云面相俊秀,隐隐有几分雪昭仪的影子,想起雪昭仪,我发现自己有些记不清她到底是何般模样了,只是记得她是十分温柔的一个人。 想起她的死,面对着眼前的沈云,本想训斥两句,最终我只是那么叹了口气道:“进屋内再说吧,几个人站在外面成什么样子。” 说罢我便朝大厅走去,卓文静和沈云跟在我身后。 进去之后让他们也坐下,我看向卓文静道:“朕让元宝挑了几个比较沉稳的内监给你用。” 卓文静愣了下,神色犹豫了下开口道:“多谢皇上,不过,臣身边的人都挺好的……” “朕送人来,是给你用的,你看过之后若是不想要打发掉就是了。”我轻轻一笑道:“再说沈云也大了,身边总要有些个伺候的人,毕竟是这个天下的大皇子,总不能一直用你身边的人吧。” “皇上说的是。”卓文静的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自己的腰带,而后看着身边坐着的沈云低声道:“沈云,还不快谢过你父皇。” 沈云看着他又看了看我身子缩了缩,我扬了扬眉,过了许久,沈云才从走到我面前谢恩。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让他起身。 沈云坐下之后,我喊了声元宝,元宝利索的出现在我眼前,速度和时间把握的让我十分满意。 元宝行了个礼之后垂头恭敬的站在那里,我笑道:“不是说让你选几个人来服侍皇后吗?人选好了没?” 元宝看了我一眼道:“皇上,选来服侍皇后和大皇子的人非同一般,所以家世什么的都要弄清楚,要耽搁两天。”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那你尽快把这件事办好,记住这次朕要的是沉稳之人。” 元宝道了声是,行礼退下。 等他走后我看向卓文静道:“文静,朕这么做,你可满意?” 卓文静看着我,神色复杂道:“微臣谢皇上厚爱。”我笑了下。 而后我们又说了些别的话,我发现卓文静的学识很广,兵法谋略不说,填词、插花、焚香、插画什么的竟然也没有落下,看了是卓仑教导的确有方。 卓家家有两子,个个文武皆全才。 我发现这样的卓文静让人很着迷,或者说我很想把他身上的谜都挖出来,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至此以后我更是常来交泰殿,渐渐的,卓文静对我也没有开始那么拘束了,偶然会为我亲自焚香、泡茶,这样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自此庙堂野里皆传,我对卓文静宠爱甚深。 母后一开始对我的这种改变倒是能容上两分,毕竟是她说后宫不能独宠薛如玉的,但时间长了,母后便不乐意了,在她眼里,我自然是做戏做过头了。 前去给她请安时,她十分的不高兴,甚至在怒极之下失手打翻了上贡的九龙杯。 我虽不想惹她生气的,可是让我疏远卓文静,我却也是做不到的,只这么僵持着。 母后自然是要难为过卓文静的,我若在场便会帮忙拦下,次数多了,越发的觉得母后对卓文静有些刻薄,心自然更加偏向了卓文静,渐渐的母后也看出门道了,对我这种行径也就没多理睬。 然后这期间出了一件事,让母后震怒了…… 说起这事情源头,还是为卓文静的交泰殿添内监之事。 这事我本来也就没有打算瞒众人,元宝便在宫内大张旗鼓的办了下来。 挑选了几个人我看过之后点了点头,便没有说什么的把人送到了交泰殿。 两日之后,我听元宝说沈云感染了风寒,卓文静一直照料着,想了想,我前去交泰殿了。毕竟沈云还是我的骨肉。 这日前去,交泰殿比往日静了几分,门口内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心中微微一动,挥手阻止了要通禀的内监,然后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我便听到大厅内传来卓文静的声音,他说:“你们这是看着大皇子呢?你看这人变成什么样子了,都是怎么照看的,大皇子生了病,你们几个竟然出去唠嗑,让他掉下床摔伤了都不知道。” 卓文静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此刻说话带了两分隐忍的怒意,我甚至想象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皇后娘娘恕罪。”这时耳边又传来几道尖细的说话声,声音有些陌生,他虽然称卓文静为皇后,可是口气十分嚣张,似乎一点都没把卓文静放在眼里。 我看了身边的元宝一眼,元宝垂下头。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 只听卓文静又道:“罢了,念你们是初犯,自己前去元一那里领三十大板,日后若是在出现这种情况,休怪本宫不客气。”我突然觉得卓文静其实很有威严的,只是这种威严要在惹怒他的时候才可以看到罢了。 “皇后娘娘,恐怕今天你是动不了咱家的。”这时我突然听到那个内监冷笑着开口道:“咱家可是太后娘娘派来伺候皇后娘娘的,就算是有了什么错,也该太后娘娘来惩罚,轮不到皇后娘娘。” “你放肆。”卓文静拍了下桌子冷声道:“母后素来宽厚待人。你一介刁奴,祸及大皇子而不知罪,若是知晓你的过错,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就是母后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来人啊,把他拉出去。” “咱家看谁敢动。”那人气焰非常道:“得罪了太后和如妃娘娘比着得罪皇后娘娘,你们看着办吧。” 房内一阵寂静,我再次看了眼元宝,元宝的头又垂下了一分,元宝挑选的人很不错,我想。 卓文静的呼吸猛然重了起来,我摇了摇头,淡淡道:“通报。” “是。”元宝道:“万岁爷驾临交泰殿。” 举步走了进去,进去之后一眼便看到卓文静站在那里,脸色虽然平静,但是浑身散发着怒气,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我看了他一眼,走到上位上坐下,卓文静准备行礼时,我说了句免了,然后让他坐在我身侧。 做好之后,我看向站在大厅正中央的三个内监,抿了口茶,我淡淡道:“叫什么名字?哪个房的?”” “启禀皇上,奴才元青,属于内司的。” “奴才元丰,隶属司酷房。” “奴才元兴,直属司仪房。” 三人跪在地上道。 我点了点头淡淡道:“元青、元兴、元丰好名字,只是可惜了,拉出去砍了。” “皇上?”元兴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我,他是直属司仪房,也就是母后身边的人,怪不得刚才敢这么嚣张。 我看了眼四周的人道:“皇后吩咐不动你们,朕也吩咐不动是吧,莫不是想要朕亲自动手?” 周围之人这才慌了下来,上前拉着三人往外走。 “皇上,奴才们不知所犯何罪,皇上竟然要处死奴才。”元青挣脱开众人跪在地上抽泣道:“皇上,死,奴才也想死个明白。” “死个明白?你刚才不是觉得没人能动的了你吗?不是觉得把大皇子弄伤了也没人敢怎么样你们吗?你说的很好啊,皇后动不了,现在你是不是要说朕也动不了……拉下去砍了,房内的其他人各自领三十大板,外面伺候的掌嘴五十。”我冷声道。 元兴抬头看向我,神色不敢置信,张口刚说了句太后,元宝上前在他嘴里塞了条帕子,然后三人被众人拉了出去,我一旁冷哼一声。 “沈云怎么了?”处理了元青,我回望卓文静道。 他看着我轻声道:“御医刚来瞧过了,只是手臂有些折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臣怕不好好调养会落下根。” 我点了点头,卓文静看着我,神j□j言又止。 我看向元宝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要接近这里。”元宝垂头离开。 众人离开后,我看着卓文静淡淡道:“你有话对朕说?” 012.真心假意 卓文静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许久后掀起衣摆跪在地上道:“皇上,大皇子他自小对皇上便十分崇敬,看在他这次为皇上受伤的份上,臣恳请皇上对大皇子能多加教导……”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下,随后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是朕有意这么做的?实话实说,朕不会怪罪于你的。” 卓文静低头垂眼道:“臣本来没有想到是皇上有意这么作为,只是刚才看到皇上突然前来,外面又没有人禀告,心中突然就想罢了。何况……何况元宝总管乃是皇上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在我眼里,他的意思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罢了。” 听了这话,我微微一愣,随后微笑,不得不说他看的很清楚,大概是立场不同的缘故,他竟然会这么想,不过倒也猜中了。 我叹了口气,上前把他扶起来,然后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道:“你说的对,这次为你挑的那几个人,表面上是元宝千辛万苦不得罪母后和薛如玉而挑选出来的,可是暗地里却是朕让这么做的。卓文静,你觉得朕……朕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说对了,朕就答应你刚才的请求,当然,若是错了,朕也不怪与你的。” 卓文静看着我,犹豫了下开口轻声道:“臣……臣以为皇上乃是万乘之尊,不喜身旁有他人窥视也是应当。” 我听了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把他搂在怀里,下巴枕在他肩膀上低声闷笑起来。卓文静身子僵硬着,不过我还是没放手…… 卓文静说的没错,我不喜欢身边有人暗中窥视。 我是皇帝,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前世不觉得,可是既然重活一次,我就不允许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就算那人是母后也不行。 可是母后她希望我的一切她都知晓,她不希望我脱离他的控制,所以她会让人看着我,对我的一言一行都要了如指掌……母后她登上太后之位不容易,她也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样便会被人钻空子,尤其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薛家很容易借着母后的名义往我身边安插奸细。 可是就算知晓事情是这样,就算我再怎么暴虐,杀人不眨眼,孝字当头之下,我不可能对母后的人如何的。 所以,我便来卓文静这里过夜,我时常同他一起,开始母后能容忍,渐渐的自然会不满,薛如玉表面没有说什么,心里肯定嘀咕不已。 这之后我便让元宝为卓文静挑选内监,内监之中自然有母后派来的,也有薛家派来的,当然也有我的人……我刻意让我的人纵容那些,让他们犯错,惹怒卓文静。 所以沈云生病时,他们都被请去喝酒了,没有人照看沈云,只有有人在此刻稍微动些手脚,沈云便从床上掉在了地上,骨折了…… 卓文静知道后,自然是发怒的,我算好了他发怒的时间,我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听他的,所以我就假装很生气的开口把这三个出挑的人给处死了。 虽然没把母后他们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完全除去,但是却也警告了那些想有动作的人一番。 只是这个黑锅我不能背,我不能让薛清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这里,要不然很多事我会束手束脚,所以我一会要去见母后,然后我的表现可能会让他们更加误会卓文静…… 不过这次我倒不担心卓文静独自一人受委屈,母后大概会因为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不给我们好脸色的。 说实话,想着这些,我总觉得很好笑。 以前没有想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也就罢了,现在看到自己身为一个皇帝,身边的人没几个能相信的,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真让人觉得我这个皇帝的名号是个极大的讽刺…… 这整个后宫也只有怀中的人不会对我有他心吧。 停止那极为难听的笑声,我把卓文静推开,他看着我,修长的眉轻轻皱着,眸子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咧了咧嘴道:“先好好照顾沈云吧,朕去给母后请罪。” “我,不……微臣也去。”卓文静道。 我点头道:“那好。”这大概也可以称之为有难同当了吧,很让人心动。 稍微收拾了下,我们便各自坐轿辇去了凤仪宫。 去后,不出我所料,我们在门外被若兰拦了,说是母后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任何人,任何人三个字她说的很清楚,包括我。 我和卓文静便按照礼数在凤仪宫门口等着,一炷香过后,若兰又出来传话,说母后睡了,怕是几个时辰都不会醒,让我们回去。 我便说了几句贴心话让若兰带回去给母后,然后离开,卓文静本想站在那里等的,我看了他一眼道:“母后既然身体不舒服,那改日再来看吧,不要打扰她的休息了。” 卓文静犹豫了下点头同意。 我和他离去,卓文静是回交泰殿,我则道:“元宝,摆驾息凤殿。” 前去息凤殿时,薛如玉正值有些不舒服,脸色略显苍白,行礼低头的那一瞬间显得极为脆弱,看上去多了两分说不出的病态美。 大抵是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极少露出这种神情的,所以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呆愣了。不可否认,薛如玉长得真的很漂亮,加上不轻易流露的脆弱之态,当真让人看着就心软…… 看了两眼,我收起心思走上前把她扶起来,而后和她对立坐在上位之中,元宝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薛如玉偶然咳嗽一两声,神色会染上一抹病态红,我看了放下茶盏轻轻一笑道:“爱妃,怎么病了?可严重?有宣御医来瞧吗?” 薛如玉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臣妾多谢皇上关爱,只是偶感风寒,已经无碍了。”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宣太医了。 我听了假笑两声道:“爱妃,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虽然是一点小病,你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朕会心疼的。” 薛如玉听了,朝我轻轻一笑,满面如花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听了她这话,我点了点头,又唉声叹息道:“爱妃,朕今天本是想来看看你,没想到正赶上你人不舒服,那朕回去了。”说罢,我准备起身离开。 薛如玉忙站起身细声道:“皇上,你坐下怎么就走,就是走也要把茶喝完了……皇上,你今天看着不大高兴。” “朕能高兴的起来吗?”我看着她皱眉道:“刚才朕在皇后那里发火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薛如玉犹疑了下点了点头道:“都听说了。” “朕惹母后生气了。”我叹着气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杀了几个不长眼的奴才而已,怒极之下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也都怨元宝,没把事情说出清,若是知道那是母后送给皇后的,朕哪里会……不说了,越说越烦。” “皇上,你宽心吧,母后她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过几天她病好了,心情舒服了,就明白皇上的心了,何况母子哪有隔夜仇。”薛如玉劝慰道。 我听了笑道:“爱妃,这整个后宫还是你说话朕最爱听,那你这两天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把这话也跟母后说说,让她宽心宽心宽心,她可是朕的母后。” 薛如玉听了点了点头应了声,而后看着我有些犹疑道:“皇上,臣妾还有件事想求皇上。” “你我之间哪里用得上求这个字,爱妃有话直说便是了。”我忙道。 薛如玉轻声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家中有一哥哥。” 听了这话我微微一愣,随后哈哈笑道:“听爱妃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那哥哥名薛云,今年二十有二了了吧……朕在他及冠那年跟太师说让他入朝为官,他当初还豪言壮语不愿意与朝堂之上的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呢,怎么?难不成现在他后悔了?想要入朝为官和那些人同流了?” 薛云,我记得他的,他当年对我很不喜欢,也不愿入朝为官,后来不知为何远走他乡,一直到最后我国亡他都没有回薛家…… 薛如玉听了我的话脸色平静,看着我轻声道:“皇上圣明,我这哥哥从小就不爱读书,只是这次周边游历回来,父亲十分高兴,希望能入朝报效国家,正巧又赶上殿试,家中受皇上恩宠,薛家直系子弟,可直入殿试,正巧今年殿试未开始,所以父亲就擅自主张……。” 听了这话,我点了点头道:“太师想的也不错,那爱妃的意思是?” 薛如玉看着我突然跪下道:“皇上,臣妾觉得哥哥生性顽劣,若是入了朝恐遭人非议,所以恳请皇上罢了哥哥的名字。” 我听了一愣,把她扶起来道:“爱妃,你快快起来。”她坐下之后,我又开口真真假假道:“爱妃,你是怕天下人说你们薛家权倾天下,说朕过于溺爱你们家?” “皇上,薛家受皇上宠眷,乃是天下之人梦寐以求之事,别人要说,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哥哥为人素来不知进退,臣妾实在是怕他入了朝惹皇上生气……” “爱妃,你这就不对了?”我看着她笑道:“薛云若是人才,入朝为官正好帮朕管理好这个天下……不过爱妃既然这么开口了,朕也不好拒绝。就这么着吧,这件事朕不开口跟吏部说,就凭薛云的真本事,若是考上了那就去,考不上,朕也不走特例,怎么样?” 薛如玉听了面上微露出一抹焦急,然后垂头同意,我看着她的神色眯了眯眼睛。 之后又说了些别的,薛如玉有些心不在焉的,我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走出息凤殿,我微微皱眉,据以往的记忆,薛云和薛清还有薛如玉不是一样的人,那今天薛如玉这么祈求大概是真的不想薛云入朝。 到底是为什么薛如玉也不愿他入朝呢?难不成陈建光已经在京中了,薛如玉怕他被薛云认出来,又或者是现在薛清和薛云还不知道她和陈建光来往? 无论哪种情况,她薛如玉和那个奸夫都该死,我恶狠狠的想,这个薛如玉该不会这些年一直都在跟我戴绿帽子吧。 真是该死。薛如玉,我若是抓到陈建光,我一定会让他死的比我前世惨十倍、百倍…… 走出息凤殿,准备坐辇离去。 上轿子的那刻,我猛然抬头看着墙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站着的青衫之人,那人恭敬的垂着头,露出半边脸,虽然是站在角落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风流,茫茫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他面容有些熟悉,我愣了下,正在此刻,他微微抬头看向我,四目相对,我扬眉,随后朝他走去…… 013.所谓吃醋 走到那人身边,看到他和薛如玉六七分相似的容颜时,我停了下来,恍然明白了说曹操曹操到的感觉。 这人竟然是薛云,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其实按照宫中规矩来说,外戚是不得随意进宫的,不过我免了薛家这份规矩,又怕薛如玉独自一人在宫内寂寞,还给了薛家特权,让他们可以不用申报的进宫。 这样的话,那薛云回京后便来见薛如玉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他就像我说的那样,薛云和其他薛家人不一样,至少表面的礼数做的很到位。 让他平身后,我笑道:“这不是薛云吗?什么时候回京的?朕刚才还在和爱妃谈论起你呢。” 薛云垂头行礼道:“回皇上的话,草民刚回京,多谢皇上挂纪。” 我笑着让他起来,然后道:“真的是你,朕记得上次和你说话时,朕还是太子呢,时间真快,如今朕登基都有五年了,才又见了你。听太师说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外游历,这次是学成归来要报效国家了,朕心里十分高兴,好好努力。” 薛云愣了下垂头恭敬道:“草民多谢皇上。” 看着他白玉般的脸颊,我扬了扬眉,如果刚才没看错,刚才他低头的那一瞬间,那一眼似乎带着的轻蔑。 不过我并没有不高兴,他的这种轻蔑和其他人不大一样,他的眸子很矛盾,似乎看不起我又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同情。 我想大概也就是他的这种性格才让他最终离开薛家的吧,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薛家的人真的都很有意思。 “爱妃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你来了可是喜事一件,正好让她高兴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朕的心也就宽多了。”我笑着说道。 薛云点了点头嗯了声,没有再说别的了,看他的神色,我又说了几句别的,然后转身起驾离开息凤殿,本来想直接回蟠龙殿的,但因为心中有事便想到了卓文静,于是吩咐下去,转路去了交泰殿。 去交泰殿的时候正逢沈云醒了,内监禀告说卓文静正在照看他,想起我答应卓文静的事情,便决定去亲自去看看沈云。 因为没让人报,进后殿时,看到卓文静正在喂沈云吃药,看沈云那模样似乎有些不乐意,两人僵持着,模样都很傻。 我看着笑了起来,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我,都愣住了,准备行礼时,我忙挥手阻止他们。 走过去,看到沈云吊着胳膊,满脸痛苦却又忍着不开口的模样,我的心突然软了下,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嫡子、不受人喜爱,但他还是我的儿子,何况这次受伤也是因我而来。 想到这些,我叹了口气,坐在床头看着沈云道:“怎么不吃药?” 沈云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呆傻了,看着他这模样,我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一旁的卓文静已经开口道:“皇上,这药苦了点,大皇子吃不下。”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什么药这么苦?”卓文静便把药碗递给了我。 那药闻起来就很苦,怪不得沈云会一脸苦闷之相,毕竟还是个四岁的孩子。 摇了摇头,抿嘴尝了口,而后把药碗放到沈云嘴边道:“喝吧,没那么苦的,喝完吃点甜的就好了。” 沈云看着我,身子有些畏畏缩缩的,随后吸了吸鼻子,上前就着我的手,把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卓文静一旁忙递了颗蜜钱儿给我,我把它给沈云喂下。 沈云吃下蜜钱儿后才低声喊了声父皇。 这一声父皇让我有些哑然,摸了摸他的头道:“累了的话就休息吧,父皇改日再来看你。” 沈云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十分乖巧的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看他要睡了,我站起身离开,卓文静站在那里看了沈云一眼,跟在我身后也离开了。 一路之上他有些沉默,神色也不大好看,我看着他道:“怎么了?心情不好?难不成还在怪朕伤了沈云。” “微臣不敢。”卓文静垂眉道。 “你有话对朕说?”我看着他笑道:“有话就直说吧,朕可不想对着你还要像对着别人那般,需要猜测他人的心思,朕没那个精力。” 卓文静抬头看着我,抿了抿嘴面色犹豫道:“皇上,请恕微臣斗胆,微臣只是觉得皇上不大能了解旁人的心情。” 听了这话,我笑了道:“你说这话有何凭证?” 卓文静看着我的眼睛道:“皇上,微臣只是想到今年初春,沈云身边有个内监,比大皇子年长几岁,对大皇子很是照顾,大皇子微臣宽厚,常常还以十倍,甚至什么事都听他的……大皇子每次看到他的神情就像皇上让他睡去一样。” 听罢我道:“你的意思是朕刚才说错话了?其实沈云并不想睡,只是朕那么开口了,所以他才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卓文静道:“皇上……” “别说了,朕明白了。”我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碧蓝的天空道:“你说的不错,朕的确是很少顾及旁人的心情。” “皇上今天的心情很好?”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看着他乐了问道:“怎么这么想的?难不成朕的心情好不好你还能看得出来?” “臣只是胡乱猜测的罢了。”卓文静恭敬道。 我也没有过多追究,开口道:“今天朕的确很高兴。” 卓文静嗯了声。 “朕刚才从如妃那里回来……” “皇上和如妃娘娘伉俪情深,天下皆知,这世上能让皇上高兴的,大概也只有如妃了。”我刚起了个头,卓文静便低声开口道。 我愣了下,这话本来没什么,可是由他口中说出就有些古怪了,打量着他的神色,他面容正常,可是细看之下,便可以看到他双眸深处隐藏的那抹苦涩,而且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微微泛白,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他大概是误会了吧,我暗道,不知为何,这种时刻,我总觉得心里多了三分心虚。 轻咳一声我道:“卓文静,这次你却是说错了,朕的高兴不是她带来的,她也带不来。” 卓文静抬头看向我,眸子里带着疑问,似乎不大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笑了下,实话实说道:“朕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朕刚才从息凤殿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人,朕对他很欣赏,而巧的是,那个人是如妃的哥哥薛云,所以朕更加高兴。” 卓文静眸子动了下,淡淡一笑道:“据闻薛家大公子文武全才,当真是人才。” 我看他脸色非但没好,反而更僵硬了,不由的上前挑起他的下巴正色道:“卓文静,你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这个后宫所有人的心思朕都可以猜,就你的不可以。” “……皇上这话会让人误会的。”卓文静垂头错开我的手低声道。 “什么?”我皱眉反问道,没有听清他的话。 卓文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安置薛公子?他有什么喜好?需要微臣去准备什么吗?” “安置薛云?”我看着他莫名其妙道:“朕安置他干什么?他一个要参加殿试的人,哪里用得着你去准备什么?要准备殿试也是吏部和丞相负责的事,你难不成要替他考试?” 卓文静看着我突口而出道:“皇上难道不是想让他入宫?”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刷的通红起来。 我则瞪大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隐隐都觉得荒唐。 明白了他为何古怪后,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卓文静,你怎么想的,朕哪一句话是说要把他放在宫里了?” 卓文静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脸很红。 他难不成是在吃味? 我乐了,开口问道:“卓文静,如果朕有那个打算,你会如何?难道真要帮着他选住所不成?” 卓文静笑了下道:“皇上乃是这天下之主,若是真有这个打算,微臣便禀明母后,前去为皇上办置就是了。” 他脸上又带上了这种笑,明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让人心里添堵。 “卓文静,你就没有想过阻止朕?”我收起所有心思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就不在意?” “皇上,这话其天下的普通人可以说,但你是皇上,你不可以说,也不可以问。”卓文静淡笑着回道:“皇上,天色不早了,你该……” “朕如果非要让你开口说呢?”我猛然打断他的话道。 卓文静的脸色白了下,双眸直直的看着我,眸子的光芒突然虚散开来,带着说不出迷离…… 014.情字难说 卓文静用那种迷离的眼神看了我一会,随后垂下了眼,他大概是没有想过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吧,所以显得有些失神。 可是失神也只是那么一刹那,现在他已经恢复往日的静然了,他垂下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若是想避免这个问题带来的尴尬,我可以顺着他的意思把这个问题带过去,可是我不愿意,我想知道他的答案,所以我站在那里执着的看着他的脸颊,等着他的回答。 半柱香后,卓文静抬起头看着我道:“皇上,微臣不知该如何说,请皇上就不要为难微臣了吧……”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一笑道:“现在没想好没关系,朕等,等着你想好了再说。” 卓文静愣了,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于是苦笑了下道:“皇上既然这么说,那微臣就说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停顿了下,随后看着我轻声道:“皇上,自古以来,情这个字一直很难让人懂的,大概是因为太难懂了,所以也显得特别的珍贵,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微臣想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天生大度喜欢同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后宫的女子也一样,何况……何况微臣不是女人……自然更不愿意同女人一样。” 说道后来,卓文静深深的叹了口气行礼道:“皇上恕罪,微臣是在胡言乱语罢了。” 我上前把他扶起来,伸手抚摸过他的脸颊:“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平等的感情?” “微臣只是打个比方,皇上不用放在心上。”卓文静垂头淡淡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怎么可能……就算是可能,也不是微臣能享受的福分……”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皱眉道:“朕这么问你,自然是想明白你的心思,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把自己否认了呢?朕承认,以前也许对你并不了解,所以我们之间误会颇多,但是朕这些天的作为,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朕的心吗?”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笑了下道:“皇上,微臣对你的眷爱十分惶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想到微臣,微臣真的觉得很惊讶,所以时常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你别说了。”我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卓文静,你在朕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你要的那种感情现在朕给不起,不过,朕答应你,朕会慢慢学着给。” 卓文静的眼睛猛然瞪大,看着我惊异道:“皇上,你……” “不要问朕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再次打断他的话道:“朕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给你这句话而已,其他的,其他的日后再说吧,你累了吧,休息吧,朕也该先回去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心里有些沉重。 回到蟠龙殿的时候,我坐在龙椅上休息,宫女帮我按着后背,很舒服。 闭上眼睛便看到卓文静在跟我说那些话的神情,他脸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绝望,那刻我突然想,也许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个皇宫,寻找自己向往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简单的七个字,可是自古以来能做到的人能有几个,美女在怀有几个能不乱的,何况帝王……全天下最漂亮最美好的人都在你眼前晃悠,只要你伸手就可以把他搂在怀里任意采撷,何须忍耐。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感情对帝王来说的确是太有压力了,就算是当初我最宠爱薛如玉的时候,身边还是三千佳丽,后宫七十二妃,我心烦的时候也会召见她人来陪……而卓文静要的,太重了。 可是现在那七个字突然像是把我束缚住了,卓文静的那些话总在我耳边响着,那些的确是普通女子所追求的……而他作为一个男子雌伏在另外一个男子身下,本来已经是够屈辱的事情了,何况还要和那些女子争…… 我突然明白了卓文静这些年的心情了,很屈辱的心情……可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答应了又能如何?我真的会为了他舍弃身边所有的人吗?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觉得心情沉重,沉重的难以呼吸。 睁开眼,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元宝。 元宝安静的站在我旁边,给我研磨。我看着元宝淡淡问道:“今天皇后的话,你也听到了?” 元宝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回万岁爷,奴才听到了,刚才也已经吩咐下去了,其他听到的人不会乱说话的。” 我听了笑了笑道:“你做事朕很放心。” “万岁爷,恕奴才斗胆,万岁爷可是在为皇后娘娘的话伤神?”元宝低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朕是在伤神,怎么,你有什么好建议?” “奴才不敢。”元宝放下研磨的工作行了个礼后细声道:“万岁爷,奴才只是觉得自打西山之行后,你对皇后娘娘就不大一样,可是这个不大一样又不是戏文里唱的那样,什么生死相许,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类的。奴才觉得吧,这戏文里的东西有些时候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情若是到了那个境界,也就不会容下其他人了。说句奴才不该说的话,今天皇后娘娘这话若是换做如妃娘娘提出来,皇上大概也就同意了。” 听了他的话,我心头一震,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如果当初薛如玉这么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还会考虑那么多吗?我肯定是满心欢喜的同意,只盼从此和她鸳鸯交颈,一辈子不离不弃吧,如今换了卓文静这么说,我却总是拿着皇帝的身份,江山的口号,太后的压力来说话,最终看似答应了他什么,其实只是一句空话。 说到底,情用的不深罢了。 事到此刻,我突然想笑,我以为我是皇帝,我对卓文静好,他就会对我投怀送抱,一辈子守着我,不离不弃。 可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是不是想要这种好,或者说我心里想过了,但是总拿着他是我的皇后这点把所有的一切都盖了过去,我想要他的全部,却不肯给他他想要的,我想给他一点点甜头换回他的忠诚还有全部的感情。 一份不公平的感情,任谁都会这么小心翼翼不敢相信吧。 我不得不承认,对于卓文静,我的感情很复杂,我对他好,大部分出于前世的问题,如果当初是别人救我,我也会这么对他的。 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真正喜欢的还是薛如玉,那个在我心底像是扎了根的女人,扯了根,心就跟着痛,一直痛。 这么多年唯一付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若是没有喜欢,何谈此刻的恨。 只是这种喜欢,这种恨,让我再也找不出原谅她的理由罢了。 想到这里,我低低的笑出声,元宝忙跪下仓促的请罪。 我让他起来,看向远处道:“元宝,你说,朕若是好好的对待卓文静,会不会有天像喜欢薛如玉一样,喜欢上他。” “万岁爷?” “你告诉朕你心里所想的就好了,其他不用说。” “万岁爷,奴才觉得皇后娘娘的品性很让人欣赏。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万岁爷你对皇后娘娘也是不一样的,虽然不若对如妃娘娘那样百般宠爱,但奴才觉得皇后娘娘不需要那样的宠爱。”元宝含含蓄蓄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元宝说得对,卓文静不是薛如玉,他是男人,不需要一个男人的宠爱,他需要的是和站在一起的人。 薛如玉终归是我的过去,要彻底摆脱这个过去,我想我应该学着喜欢上身为男人而不是我妻子的卓文静。 一生一世一双人,很美好的词句,也是很美好的人生,既然是卓文静希望的,我现在也许给不起,但将来也许我会给得起吧。 015.刑部走水 和卓文静的那次谈话后,虽然彼此之间有些尴尬,不过我仍旧装作没事那般的去交泰殿,不过没有开始那么频繁,也没有在留宿卓文静那里,毕竟我还没有想到要如何与卓文静相处,但不去,我心里又憋闷,只好先这样了…… 每次去的时候我都会去看看沈云,尽量和他说些话,渐渐的沈云在我面前虽然还是那么拘束,不过比着以往一句话都不敢说到底算是大方了些。 卓文静对他的改变十分喜欢,我在一旁看着也高兴。 与他们相比,母后那边便是一直不轻不重的病着,见了我也没一副好脸色,更不用提见了卓文静了。真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是我的母后呢,只能忍着了。 这天我去沈云,正和他说着家常话,元宝便进来说是卓仑前来求见。 我微微一愣,起身准备离开,转身时沈云不自觉的伸手拉着我的衣角,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咬了下唇慌忙松开,身子有些颤抖,似乎瞬间变成了那个胆小怕事之人。 我皱了皱眉道:“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开口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沈云拿眼瞄了瞄我,点着头,小脸上惊恐不已。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卓文静前去送我,走至门口,他低声道:“皇上息怒,大皇子他只是……” “朕知道,日后你好好教导他,这种软弱的性格在这宫里,自己容易吃亏还会连累到别人,你明白朕的意思吗?”我淡淡道。 卓文静恭敬的道:“微臣明白,微臣日后会好好教导大皇子的。” 我听了嗯了声,心里却不以为然,若是能教好,早就教好了,沈云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缺乏锻炼…… 这么想着,不多时回到了御书房,卓仑正在那里等着,行礼后,我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元宝守在门外。 “卓爱卿,这么慌张前来求见可是有事?”坐下之后我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臣今日前来是为了那薛双之事。”卓仑开口道。 “薛双?”我皱了下眉道:“就是那个当街强抢民女的薛双?” “皇上英明。”卓仑站在那里恭敬的道。 我听了笑了:“这不是挺小的一件事吗?朕还以为早就了结了呢,难不成卓爱卿此刻前来,是为了告诉朕,那薛双的事你没了?” 卓仑听了跪在地上惶恐道:“皇上恕罪……” “别恕罪不恕罪了,起来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冷声道。 “皇上息怒,那薛双臣本来已经抓着了,把他关在刑部大牢之中,开始他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可是后来……后来又推翻以前的供词,说是被人严刑逼供了。微臣看他实在是顽固不化就命人动了刑,那薛双刚挨了两大板就招了。天子脚下,强抢民女,且行凶,证据确凿,微臣便判他斩首之罪,以儆效尤。今日便是执行之日,谁知……谁知刑部大牢刚才走水,薛双那间牢房被烧了,他也烧死在里面,而且是面目全非,让人辨别不得,微臣愧对皇上信任,特来请罪。” 听到卓仑把事情讲完,我抿了抿嘴,乐了道:“卓爱卿,你是不是在告诉朕,在朕的刑部大牢里,这火是想什么时候点着就会什么时候点着,这人想什么时候死就会什么时候死?” “微臣不敢。”卓仑忙跪下道。 “不敢。”我笑了声,站起身狠狠的拍了下御案恶声道:“朕命你审的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走水,真是走的好时候……不说别的,朕钦点的要犯死了,刑部大牢走水,何等大事,刑部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报,朕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就是空的,虚的……真是好一个刑部,真是好……来人。” “万岁爷,奴才在。”元宝忙走了进来道。 “给朕准备衣服,朕要出宫,半柱香后,命禁卫军指挥使钟容和吏部尚书王兴带兵前去刑部,把里面的人都给朕抓起来,告诉王兴,里面的人若是少了一个朕要他们提头来见,元宝你和他们一起去……这半柱香的时间,你给我呆在宫里睁大眼睛,给朕好好瞧瞧,在朕走后,宫内到底有多少人往外送消息,把消息全部截下来,那些人都给记下了,朕倒要看看,朕的身边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是,万岁爷。”元宝跪下地上道。 我冷哼一声,然后看向卓仑道:“卓爱卿,朕亲自去刑部走一趟,朕也想看看那个薛双变成了什么模样,说实话朕还没有看到过走水的刑部呢,这次一并去瞧瞧……” 卓仑看着我,俊雅好看的容颜上平静若水,垂头应了声跟在我身旁。卓仑是个十分聪明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堂生存那么多年,自然明白我是想借刀杀人……这戏开场了,我倒真想看看,这朝堂上有几个是能让人放心的…… 随手穿了身普通衣服,便和卓仑避开宫中巡逻的侍卫从西门出去了。西门最偏,守卫也少,而且离刑部最近。出了皇城,过了护城河,前去刑部,走路也就一刻的样子。 “卓爱卿,这刑部大牢里的人可认识你?”路上我看向卓仑道:“他们若是认识你,这事……”。 “这……请恕臣直言,认识,但是也算不认识。”卓仑开口含糊道。 我看了他一眼,卓仑犹疑了下道:“皇上,恕臣直言,现在还没有消息递出来说你出宫了,只要你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微臣敢保证此次刑部之行不但不会打扰皇上你的大事,而且会让你看到一些你在庙堂之上无法看到的事。” 听了这话,我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正好,咱们这就去瞧瞧不认识丞相大人的刑部的大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016.雷霆之怒 1 说实话到了刑部大牢外,看到门口站着的狱卒向卓仑行礼时,我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卓仑开口说要去关押薛双的牢房看看,那个狱卒点了点头,伸出左手,卓仑很自然的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放在狱卒手里笑道:“给你们兄弟拿出喝茶吧。”时,我才愣住,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卓仑进个牢房要给别人使银子…… 那狱卒脸上的笑容瞬间开了花,然后对着卓仑恭敬道:“哎呀,卓大人你看你每次都这么客气,兄弟承你的情,你请,你请,你里面请……”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动作,然后在卓仑准备进去的时候,我喊住了他道:“等一下……” 走上前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卓仑又看了看狱卒道:“我们就这样进去了?” “那你还想怎么进去?”右门边站着的狱卒十分不耐的道:“发了这么点钱让你们进去了,还在这里嚷嚷个什么,都跟打发乞丐了……还有你长得一副端正的模样,怎么跟个乡下的土包子似的,这么没见过世面。” 瞪大了眼睛,我是乡下的土包子,我没见过世面……这话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真够新鲜的。 也多亏了元宝,这次给我准备的衣裳不是那么显眼的,九龙都在袖口和衣领边处,轻易看不见。 卓仑看了我一眼朝那个狱卒道:“这位小哥,他是我远方亲戚,很少来京城,所以没见过世面。” “一看就知道了,没有卓大人明白事理。”那个狱卒笑着道,看向我时又不耐烦的道:“愣着做什么,赶快进去吧。”,说罢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让我们进去。 我站在那里道:“这位……这位小哥,朕……真……真是说对了,我的确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跟着卓爱……卓大人也是来见见他办案的,只是……只是这里乃是京城,此处可是刑部大牢,我们发了点银子,你们这么把我放进去了,不怕上头知道了责怪于你们?” “咦,我说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吧,你还不乐意,你管那么多干么,怎么说的这么忧国忧民啊?废话那么多,再说了,忧国忧民也轮不到你吧?”右边那个尖嘴猴腮之辈开口道:“要不然,你爱去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哥,算了,看在卓大人的份上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左边拿银子的笑道:“卓大人,你们要进去就快点进去吧。一会还有别人来呢,这小哥看了还指不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呢,我们兄弟可是吃不起。” 卓仑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我抿了抿嘴,许久后同他一起走了进去。 刚进去,便听到里面喧哗声,拐个弯抬眼一看,看到有个牢头坐在中间,身边站着好几个狱卒还有……还有关押的犯人,他们在玩骰子,玩的正高兴呢。 一旁还有个桌子,一桌子山珍海味的残骸。 “……卓仑。”沉默了下,我忍着心中的怒气压低声音笑道:“你说朕没走错地吧,你确定这里是刑部大牢而不是外面开的酒楼?” 卓仑看着我神色复杂着小声道:“万岁爷,这里……这里的确是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董瑞,他是薛清的门生,朕登基头年中的进士,当年殿试朕还封了个探花给他。”我笑着道:“他可真给朕长脸。” 卓仑抿了下嘴没有答话。 走到牢头那里,卓仑不吭声的递上了一锭银子,那个牢头说卓仑够意思,这些年没少受卓仑的照顾,其他人在一旁附和着。 我一旁看着也笑着点头,怪不得卓仑说来刑部大牢能长见识,现在我终于明白哪里可以长见识了,这还真是长见识。 堂堂的当朝宰相,朝堂一品大员,到了这牢房,竟然要看一个狱卒的脸色,还要给他们送银子。 这就是我大好的河山,这里面都是我大好的官员。 “在这里的犯人,不想受罪的,就发点银子出去了,有些死囚要是肯散尽家产,也能找穷人替了去。”卓仑和我走着的时候轻声道:“有些人不想出去,就发银子,让外面的人往里面送东西,只要有钱什么都送……若是没钱,天大的冤屈也没处说……当然如薛双之辈若是被皇上查知,也是逃不掉的。” 我听了点了点头,低声笑了两声,这就是我治理的天下,这里还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若是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敢想象,整个国家都这样了,那我这个国不亡,还真苍天无眼。 卓仑带着我走到薛双住的地方,里面很干净,倒是走水后的模样,只是看墙壁就看得出,火势不大,不可能出人命的。 “万岁爷,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卓仑把牢房打开,让我走进去。 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不过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薛双的这个牢房好的很,宽敞又明亮的,里面还放着柔软的床,真是好地方,可以称之为雅间了。 我看着点了点头,转身对卓仑笑道:“卓仑,朕一直在想,你这些年的案子是怎么办的?” 卓仑的脸色变了下,小心的看了我一眼道:“回万岁爷,微臣尽力办。” 我抿了抿嘴看着四周道:“尽力办?拿银子尽力办?好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只是想问问你,朕的刑部一直都是这样子?” “回万岁爷,开始刑部等地并非如此,只是最近一年才开始这么懒散。” “懒散?卓仑,你在这个时候用了最不该用的两个字。”我勾起嘴角冷声道:“你应该说他们找死。” 当年我若是知道我的刑部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我再怎么宠爱薛如玉都不会这么糟蹋自己的国家的,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昏庸到这种地步,我这个皇帝当真是该死。 “卓仑,你身边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不等卓仑开口,我又道。 “……这……微臣不知皇上的意思?”卓仑迟疑了下道。 “没什么意思,朕要把这个刑部换了总要有人先来顶着吧,回宫后给朕推几个人来……表面上有心的也行,喜欢顾及自己名声的,沽名钓誉的,有点当官的良心的,朕都可以先留下用着。”我淡淡开口道:“可用的日后继续,不可用的日后杀。” 卓仑身子一僵,然后站在旁边垂头不语,我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道:“走吧,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该知道的也知道,卓仑,你……朕该好好谢谢你。” “不能替皇上分忧,微臣罪该万死。”卓仑道。 我笑道:“你罪该万死……你若是罪该万死,那朕又该放在何处说?千刀万剐?”说罢,不等卓仑反应过来,我便甩袖离开。 卓仑在我身后叹了口气,然跟着我离开。 临走时,正玩的高兴的牢头看到我们,站起身和卓仑眯着眼笑道:“卓大人,你这是看完了。” 卓仑点了点头道:“看完了。” 我一旁没吭声,牢头看了我一眼,愣了愣道:“卓大人,这位公子是?刚才没仔细看,瞧着眼生的很。”他身边的狱卒听了这话都朝我瞧来,那眼神让我当场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卓仑动了动身子挡在我前面淡笑道:“远方亲戚。” 那个牢头的眼睛放在我身上,我吸了口气,看了卓仑一眼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卓大人,你这位亲戚的脾气可不怎么好。”牢头看着我笑道:“到了一个地方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不然会吃亏……今日就看在卓大人的份上,兄弟我不跟你计较……” “就是……”其他狱卒起哄道:“小兄弟,给我们老大敬一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我看着他们冷笑道:“兄弟?谁跟你是兄弟?我打出生到现在,身边的兄弟多了去了,但是就没你们这样的。” 那个牢头看着我愣了下,哈哈大笑道:“所以我说小兄弟你不懂规矩。”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牢头……”哄笑中,卓仑的脸色沉了下来,准备说什么,那个牢头挥了挥手打个饱嗝道:“卓大人,我知道,我们把你惹急了也不成,你放心,这点分寸,兄弟我还是有的,不过有句话我今天放在这里,日后这个小兄弟有什么把柄落在我们弟兄手上,你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罢冷笑三分的看着我,我也朝着他笑了下,双手狠狠的握在一起,吸了口气,甩袖离去。 出了牢房之后,我看着卓仑道:“时间差不多了,去刑部。” 卓仑垂头应了声。 到了刑部时,钟容、王兴和元宝已经带着禁卫军把刑部围了起来,几人看到我忙上前行礼,我瞅了瞅四周,除了刑部的衙役在这里,还有兵部侍郎吕中在这里,不过却不见刑部侍郎董瑞。 我看了眼元宝,元宝走到我面前低声道:“万岁爷,董大人醉酒此刻还没醒来,奴才已经命人给他送了醒酒汤。” “醉酒?”我愣了下,冷下声音道:“醉在什么地方?” “醉在刑部大堂之上。”元宝道。 我听了笑出声一声,摇头走到刑部大堂之上。根据本朝律令,大堂之上喝酒就是罪该万死。他董瑞真不愧是刑部尚书,知法犯法的事做的是光明正大,正大光明。 坐在刑部大堂之上,我看着吕中,吕中是薛如玉的表哥,两人是姨表亲,关系亲的很。 我看着吕中点了点头,他神色略带慌张的垂下头,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有兴趣来这里吧。 我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动,谁都知道我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的。 这里充满了酒气,地上还有几个小菜和一个酒壶一个酒杯,我看了抿了抿嘴,正在这时董瑞被两个禁卫军压着前来大堂,他脸上都是水,只是还是一副醉眼朦胧,满脸通红的模样,嘴里嘀咕着:“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坐在本官的位置上,你给我下来……” “放肆,万岁爷面前岂容你这般嚣张。”元宝上前冷声道,左右的禁卫军把他打跪大堂之上。 董瑞哀叫一声被禁卫军踢倒在地上,他指着我道:“我可告诉你们,我乃是刑部尚书,我家师乃是当朝太师,你们敢这么对我……” “住口……”吕中上前恶声道:“万岁爷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让他说。”我看了吕中一眼淡淡道:“吕爱卿,你若是想听就老实的站在一旁,若是不想听,朕让人送你到后面休息,但是别打扰到董爱卿的话,朕今日很想听听董爱卿想说什么。” “这……皇上,此人醉了,口中所说乃是狂言,请……” “够了。”我拍了下桌子看着吕中冷笑道:“吕中,朕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清楚是吗?要朕再重复一遍吗?” 吕中愣了下,默默站在一旁。 我冷笑一声看向董瑞道:“董爱卿,有话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董瑞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眯着小眼看着我,许久后笑了道:“小美人,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想让我说什么?” 钟容看了我一眼想把他的嘴堵上,我勾起嘴角淡淡道:“让他继续说,你们也可以听听,朕也看看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官员都是什么样。” 董瑞一步三摇的走到我面前趴在刑案上笑道:“小美人,你长的是有点像皇帝,可是你不能称自己为朕啊,要杀头的。” “是吗?”我道:“董爱卿也怕杀头啊。这酒你就在这大堂之上喝,不怕朕治你的罪?” “怕……我怕什么,我家师乃是堂堂太师,连卓仑那个老匹夫都要让他三分呢,谁敢把我怎么样。”董瑞笑着挥手道:“小美人,我跟你说,这天下不认识皇帝的多了,但是不认识太师的……没几个,皇帝算个什么东西,到了我这刑部,我就是皇帝……” 我笑了下道:“你说的对,皇帝不算什么,不过朕问你,你身为刑部尚书,可知道大堂之上当众饮酒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我今天别说在这里饮酒,我今天就是把这个拆了,谁敢拿我怎么样?”董瑞说着傻笑了下,伸手去抚摸我的脸颊道:“小美人,你别说,你这样子,很像皇帝,可是皇帝他哪能来这里啊,他坐在皇宫里,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东他不知道有西,我说谁是犯人,他不知道谁不是……傻吧。小美人,不如你跟着我吧,我保管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哎呀,你……你敢动手打我……” “朕不但动手打你,而且会杀了你。”我站起身又甩了他一个耳光,把他甩在地上道:“钟容,把吕中和董瑞压进大牢,禁卫军严加看管,元宝带人前去抄了董瑞的家。你们都给我听着,今日刑堂之事若是有半句被走漏,朕要你们的人头落地。” 钟容忙道了声是,吕中跪下求情。 我看了眼卓仑道:“卓仑,此事交由你和王兴监管,除了刑部之人以外,刑部大牢的狱卒和牢头也全部关押,关押期间,谁若是敢交头接耳,都给朕掌嘴,掌到他们不管说为止。关押之人除非有朕的手谕,不然谁都不能见,听明白了吗?” “微臣明白。”卓仑和王兴行礼道。 “朕再说一遍,如果有谁见了他们,别怪朕不留情面……” 说完,我看了看吕中和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董瑞,甩袖离去。 回到皇宫后,我直直的闯入交泰殿,把殿内的人都打发掉了后,我把里面能摔的东西,能砸得东西全都砸了,摔了,可是就是这样,我心中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更盛了,此刻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些人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卓文静站在那里看着我,静静的,一句话没说。 017.雷霆之怒 2 交泰殿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停止后,我双手摁在桌子上,粗声喘息着,心口蓦然疼了起来,怒气好像一点都没有消除,牢头、狱卒还有董瑞的醉态,一直在我脑海里来回飘,真是太可恶了…… 许久后,我停止愤怒的喘息声,心里觉得热气腾腾的,整个人感到浑身发软,有些头重脚轻。 卓文静上前扶着我的胳膊,忧心道:“皇上,你身体发烫,微臣这就去传御医来给你瞧瞧吧。”我揉了揉额头嗯了声道:“朕累了,要去休息。 他扶着我去了内殿。 扶我躺在床上之后,他忙吩咐元宝前去请御医,又吩咐内监去准备些清淡的饭食,我想说没胃口,不过最终没吭声。 元宝临走的时候我吩咐了他一句,让他不要惊动母后,元宝应了声。 做完这些,大概是真的累了,当然,也许是纯粹的心绪不好,总之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于是我便闭眼休息。 不过多时,我听到张廷玉的声音,他的声音掩盖不住震惊的问道:“皇后娘娘,万岁爷这是……” “张御医,小声点。”卓文静低声道:“万岁爷刚才有些怒火攻心,发泄了一番,怕是累着了。” 张廷玉低声哦了声,我本想张开眼的,可是又懒得动,于是我任由自己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这时耳边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感觉到有人站在床头,轻轻拿过我的手。 张廷玉看到我的情况,大概是想悬丝诊脉吧,不用说此刻这般温柔的为我缠丝的一定就是卓文静了。 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我很喜欢。 手腕处的红线动了动,不多时,张廷玉收起了线。 “张大人,皇上他……”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张廷玉笑了笑道:“万岁爷心绪不平,以至于有些气虚不稳,微臣开两副药,给万岁爷服上就好了。” 卓文静谢过他之后让元宝拿着药方去抓药去了。 元宝走后,我张开眼,卓文静看到后忙走到我身边,神色忧虑,我挥手阻止他说话道:“这两天朕在这里休息,谁来了都不见。” 说完我闭着眼又睡去了……卓文静在我身边低声温和的应了声,他的声音很浅很轻,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安心。 往后的两天,我连早朝都没有上一直躺在床上,母后派来瞧病的人都被我打发了,此时除了卓文静我谁都不想见。 每天喝着苦入心的药,膳食也没怎么用。卓文静等人自然也跟着没吃好睡好,沈云更是连我跟前都不敢走。 两天过后,我喝下卓文静帮我熬得最后一碗药,然后起身沐浴。氤氲的雾气中,我眯了眯眼睛。 做完这些之后,我一句话没说的离开交泰殿,卓文静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着他,他抿嘴,神色犹豫了着开口道:“皇上,你还有一剂药没有喝完呢,今晚微臣熬了派人送过去吧。” “不用了。”我淡淡道:“熬着吧,朕办完事过来喝。” 卓文静应了声,然后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转身离开。 离开交泰殿后,我直接前去御书房,然后宣召卓仑、王兴、钟容、兵部尚书云若峰还有薛清进宫。 几人来的时候,我正把玩着御扇,脸上带着绵绵笑意的看着几个人。 几人行礼后,我淡淡道:“你们可是我朝的栋梁,都起来吧。” “臣等惶恐。”几人跪在那里不敢起,我冷笑一声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不敢的多了,敢的也多了。” “臣等罪该万死。” “别最该万死了,朕可是受不起。”我阴阳怪气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道:“太师,董瑞是你的学生吧。” “是。”薛清抬头道:“微臣治学无方,愧对皇恩,请皇上恕罪。” “太师你这话还真是说对了,你的确是治学无方。你的学生在刑部对朕说什么你可知道?他说,天子脚下,在刑部,他就是皇帝……太师,不说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事,单凭这一句话,你说此事当如何了?”我勾起嘴角淡笑着问道。 “出言谋逆,当诛九族。”薛清起身冷声道,神色正然,大义凛然。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好,很好。那朕再问你,兵部侍郎吕中与那董瑞同在大堂之上饮酒为欢,又当何罪?” “微臣治下不严,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云若峰抢在薛清开口前道。 “云爱卿,你这句话又说对了,你治下不严,一点都没错。在刑部看到吕爱卿,朕还想不透,吕中乃是堂堂的兵部侍郎,那个时段,当在兵部办公吧,怎么就会出现在刑部大堂了?难不成这兵部和刑部关系密切,总是常来常往?”我轻笑一声道。 “皇上,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请皇上明察。”云若峰口磕在地上浑身抖索着道。 我皱了皱眉道:“够了,朕也不是责怪你什么,朕想,结党营私的事,你们还做不出来吧……不过,那吕中既然是你部下,那你来告诉朕,此事当如何处置?” “吕大人……不……吕中当……当与……当与董大人同罪。”云若峰结结巴巴的道。 我冷哼一声,又看向卓仑道:“卓爱卿,朕也有话想问你,刑部狱卒失职,里面犯人来回自由,一品大员进刑部大牢当使银子……你说这是什么状况?王爱卿,你可以听闻过此事?” “微臣不曾有闻。”王兴跪在地上沉静道:“不过,若真是如此,当是滑天下之大稽。” “滑天下之大稽,好一个滑天下之大稽。”我猛然站起身拍着御案指着他们怒道:“那朕今天告诉你们,什么叫做滑天下之大稽。朕就是因为薛双之事,偶尔走一次刑部。偶尔走一次,就看到了这天下最好笑的事,堂堂的丞相,当朝一品,进牢房要给狱卒银子,那狱卒不是不认识,认识了还敢收,更有趣的是不给别人还说不懂规矩,朕倒是想问问,这谁立下的规矩?不说这些,单说拿着银子是个人就可以进刑部,这还是朕的刑部吗?那刑部大牢还是刑部大牢吗?好,这倒也罢,最可笑的是什么,牢头、狱卒和犯人,那不是呆在刑部,那是呆在花柳巷的春香阁楼里,那过的惬意比朕的后宫都舒服,还有,就一个小小的牢头,三言两语说不对,那牢头就等你进牢房收拾你呢,明目张胆的威胁朕……很好,他们还真说对了,朕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朕还真没见过世面,你们见过没?见过吗?给朕说。” “微臣惶恐。” “惶恐,你们惶恐什么,你们有什么惶恐的。”我可笑的看着几个人道:“朕才觉得惶恐呢,朕愧对金銮殿上的那块金匾。那牢头说的不错,朕的眼睛是瞎着的,被你们给欺骗瞎的,别给朕说什么惶恐了,朕听够了。” 说道此处,我心中怒火不由的起了上来,压了又压,而后冷声道:“宣旨。” 元宝忙站起身,拿出我早已写好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刑部尚书董瑞,贪赃枉法、目无法纪,草菅人命,罪无可赦,与三日后东门午时斩首示众,抄其家,家中男子入奴,女子为婢,其财产归入国库。兵部侍郎吕中,目无法纪、为人不尊,革去其兵部侍郎之职,与董瑞同罪,其家罪可免,子孙之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刑部牢头、狱卒等人草菅人命、罪无可恕、杀无赦,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几个人个各不相同的模样,我颓然叹了口气坐在龙椅上,道:“丞相卓仑、太师薛清、你二人身为当朝宰辅、治理无方、管教不严,实属可恶之极,各自减俸两年,其他官员,减俸一年,朕也减一年,兵部尚书云若峰,有渎职之罪,降为兵部侍郎,兵部尚书一直,暂且搁浅由卓仑暂且代职,待至秋后殿试之后,再做定夺……日后若是被朕查知哪个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皇上圣明……” “好了,朕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该听得也都听了。太师留下,其他的都下去吧。”我看着几人淡淡道。 几人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又道:“慢着。” 几人忙又跪下。我看着几人道:“那个薛双,就是给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挖出来,此事交由王爱卿和云爱卿前去置办,卓仑去负责董瑞等人的案子,钟容暂时听从你的差遣。刑部之事就到此为止,朝堂之上,朕不想再提,也不想听到有人前去求情,听到了,便罪加一等。都下去吧。” 几人行礼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薛清,心里着实愤怒,吸了口气我冷声道:“太师,你可真教出了一个好学生,敢指着朕的鼻子对朕大呼小叫,言语轻薄,你这可是丢尽了朕的脸。” “微臣罪该万死。”薛清跪在地上道。 “起来吧。”我甩了甩袖子淡漠道:“那吕中朕知道是你的亲戚,可是朕在刑部的狼狈,他也是瞧见了了的,别怪朕不留情面,事关皇家颜面,当日刑部之人,朕一个都不能留下。” “微臣谢皇上宽恕之恩。”薛清又拜道。 我看着他,沉默了下道:“太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其他的朕也不想多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该闭的嘴都让他们给朕闭好了,你回去吧,有时间的话去安慰安慰如妃吧,毕竟是表兄妹,别让她往心里去。” “微臣遵旨。”薛清再次跪拜道。 看他也差不多了,我挥手让他离开,等他走后,我坐在龙椅上用手托着下巴没有说话,元宝一旁垂头站在那里。 刚才之所以留下薛清,把话说的那么含糊,我就是想让他矛盾着,一方面觉得我对他们薛家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次被气得恨了。 无论哪种情况,薛家终归要老实好长一段时间……而且猫在捉到老鼠之前,总要好好地玩玩才好,让那些鼠辈寝食难安,自己一旁看着,很舒服…… 只是母后哪里恐怕不好交代了,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018.关系关系 因想起母后的缘故,我在御书房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心里考虑了母后知晓此事后的万般情况,然后叹了口气起身回蟠龙殿沐浴换衣,决定前去给母后请安后再说其他。 蟠龙殿的通房内,沐浴后,元宝服侍我更衣,他把其他内监都打发了,人走后,他一边帮我整理衣衫,一边低声道,说我在交泰殿的这两天,母后曾派人来寻了几次,都被卓文静以我身体不舒服打发了。他前去命人去凤仪宫打探,里面的人都没敢说话。 我听了嗯了声没有说话。 穿戴整齐后,我前去凤仪宫给母后请安,去的时候凤仪宫静悄悄的,整个院子只有若兰站在殿外服侍着,我心中一动没有说话,若兰看到我本想行礼的,我点头让她起身。 “皇上,太后娘娘刚睡下。”若兰起身后不等我问话便低声恭敬道。 听了这话,我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并未张口说什么。若兰看到我的疑惑,忙开口道:“皇上,太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 听到这话我皱起了眉头,正准备问什么,里面传来母后的声音:“是皇帝在外面吗?进来吧。” 听到母后的话,我不由的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 去的时候看到母后脸色不大好看的斜躺在贵妃椅上,身旁除了香烟袅袅却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的脸色也难看的很,当真像是病了。 我不由的看了跟在我身后进来的若兰一眼。 若兰脸色刷的白了,没有说什么的,快步走到母后身边,帮她揉捏着肩膀。 “皇帝,你也别看若兰了,横竖不是她的错,是哀家自己想不开,这病来了,怨不得别人。”母后半睁着眼看着我淡淡道。 听她这话我明白她这是要给我秋后算账了,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笑道:“母后的心结为何?儿臣竟不知,当真该罚。” 母后听了我的话斜斜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去…… 我顿了顿,然后走过去坐在母后身边,母后则是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若兰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服侍着。 “若兰,哀家和皇帝说说话,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着了,你下去吧。”母后端起檀木桌子上的香茗抿了口淡淡吩咐道。 若兰恭敬的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这偌大的宫殿内就只剩下我和母后两个人了,母后坐在那里沉默,她不言,我也就靠在软椅上不说话。 和母后这么僵持着,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母后动了动身子拿眼看着我道:“皇帝,听说你要杀了那兵部侍郎吕中?” 心中虽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但是当真听了还是有些厌烦,于是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垂眼抿了口茶,压下心中那股不耐,满不在乎的嗯了声道:“是的,朕刚下的旨,不知母后从何得知?” “你别管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哀家只想知道吕中他所犯何事?你竟然要杀了他?”母后看着皱眉问道。 听了母后这话,我心中的厌烦情绪蓦然高涨,但因她非旁人不便发作,于是我淡漠道:“母后,朕不但要杀吕中还要杀董瑞呢。”言下之意带了一分询问的意思,我两人都要杀,为何你只问吕中不问董瑞? 母后脸色顿时不大好看道:“哀家知道你要杀董瑞,那董瑞哀家听太师说过,目无尊长,草菅人命,十分无赖,他这种官自然该杀,只是那吕中和他可不一样,据哀家所知,吕中他也没有犯什么大事,既然这样,那皇帝为何要杀了他呢?” 听着母后有些责备的话,我心中隐隐有些怒火,但是想着她以往过的日子,想着她是我的母后,我忍了下来,看着她低声道:“母后,董瑞该杀,那吕中为何就不该杀?您说他没犯什么大事,朕说却说您说的是大错特错,单说今日您为他这事,他就该死了。一个兵部侍郎,到底能牵扯多少人,都能让母后前来为他求情,背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跟着呢……母后,今日儿臣把这话说明白了,董瑞该死,吕中也逃不掉,这几天前去大牢看他的那些亲眷,在刑部大牢里都说什么不敬的话,朕都命人记着呢,朕现在不跟他们算账,但那些人一个都别想安生,朕倒要看看,这个天下是朕的,还是他吕中的。” 母后听了这话神色大变,坐直身子拉着我的手道:“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儿臣不是傻子,也有眼睛,也知道看。”我看着她道:“您曾经说过,这个天下是儿臣的,儿臣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但是别人不可以,您的教诲儿臣都记在心里。可是当日儿臣在刑部大堂,董瑞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言一行都担得起君前无礼之罪,他一个刑部尚书,官职是朕给的,他为朕做了什么?做了骂名……而那吕中为兵部侍郎,在那个时刻他去刑部做什么?朕没有说他们结党营私谋权篡位,没有株连他们九族,已经是宽容的了,今日他竟然说动母后前来求情,此事当真让朕心头怒火难消。” 说到后来,我脑中一热,当日被董瑞调笑的那一幕又涌入脑海,这样的人,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我恶狠狠的想。 “皇帝……”母后皱眉看着我道:“哀家知道你心性不容其他人欺瞒,可是,你此事做的不公,你杀了吕中,但是不是又太过于放纵卓家了?” 听到卓家俩字,我心里一动,心思明亮起来,看着母后,我似笑非笑道:“母后,你说这些,还是因为卓文静之故对吗?” 母后看着我点了点头道:“既然皇帝这么说了,那哀家也就直说了,卓文静哀家不喜欢,卓家哀家也不喜欢。也许哀家是因为心中的不喜,对吕中的事扰了心性。可是,哀家一想到皇帝对卓家的宠爱,心中便十分不悦。皇帝,薛家毕竟是哀家的亲戚,对皇帝也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而卓家,哀家信不过,你把卓家捧到薛家头上,这……这是不是也包括在警告哀家? ” 听着这话,我心中冷哼一声,亲戚,真是好亲戚,我不把卓家捧在他们头上,他们薛家都要把我踩在脚下了。 虽是这么想,我却也知道这话跟母后说不通,她不喜欢卓文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不会因为我改变这种想法。她信任薛家,薛家在我登基时出了力,宫内又有薛如玉这等妙人给她解闷,她怎么能不信任……何况,母后的心思我多多少少也明白,我再怎么是她儿子,她也不想失去高人一等的权力,不然朝堂之事,她岂会过问…… 以前我听她的,所以她什么话都会说,现在我不停她的了,恐怕头上会顶着不孝二字吧。 想到这些,我心里突然冷了些,我突然想,如果当初自己被灭国时,母后还在,她会用何般模样来看着那一切的发生,她会不会悔恨,会不会懊恼?当然这些终究是想象,灭国之事,我决不允许发生,即使这样会得罪母后,会让世人说我不孝…… 这个念头闪过,我叹了口气道:“母后,您既然这么说了,那今日儿臣也把话说明了,卓文静,儿臣心中爱慕,此生都不会舍弃他。卓家的功绩儿臣心中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让他们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反倒是薛家,麻烦母后给他们提个醒,若是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休怪儿臣不留情面。” “皇帝,你……”母后大惊的站起身,看着我眸子里充满不可置信:“你真的如薛清所说,要为了一个卓文静跟哀家翻脸?哀家今日倒是想问问,他卓文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蛊惑的你这般为他?” 听了母后的话我感到有些无力,心中有些黯然道:“母后,你身体不好,累了吧,儿臣不打扰您的休息了,儿臣告退。” “皇帝……”母后有些生气的拍了拍桌子冷声道:“皇帝,你可真的要舍弃母后。” 我看着她无奈的道:“母后,你是朕的亲生母亲,朕怎么可能舍弃你。只是,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母后,就让我舍弃卓文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地事……还有,卓文静他是朕的皇后,一辈子都是,如果他有了什么差错,无论是谁,朕绝不轻饶。” 母后听了我的话,神色一愣,我不想她看着我难受,于是转身离开。 出了凤仪宫,我吩咐前去交泰殿。 坐在轿辇里,心里一阵一阵的烦。说实话对于母后,我很敬爱,我也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易的和她闹翻…… 卓文静,想到这个名字,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突然很想见到他……卓文静。 019.国舅 坐辇回了交泰殿,挥手阻止了卓文静行礼请安,和他慢慢的走进殿内。 外殿之中,被我摔的东西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不过缺少的东西还没有补上。 这么一来原本就不算奢侈的交泰殿此刻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落魄,这个想法一出,我不由的看向卓文静,只见他站在那里静雅如竹,心里瞬间多出两分愧疚,忙吩咐元宝让他从藏宝阁去挑选些古董、画卷、文书之类的东西送来这里。 元宝听了忙领命,卓文静在一旁却连连说不用,我摇头笑着阻止道:“怎么能不用,你这交泰殿原本就没什么东西,再给我那么一摔,还不摔了个什么都没了,再怎么样,你都是朕的皇后,这里是你居住的地方,总不能宫人暗里说朕不公平吧。” 卓文静听了这话忙谢恩接受了这些。 我朝元宝点了点头,他躬身退下。等他走后,卓文静走到我身边坐下,吩咐内侍把熬好了的药端了上来,我看了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本来不打算喝,不过看了看卓文静担心的神色,我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卓文静让服侍着的人都退下了,我则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母后这两天因为吕中的事恐怕脾气不大好,你去请安时,她若是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皇上,微臣知道。”卓文静看着我笑道:“太后,她终究是皇上的母亲,微臣明白皇上的难处。” 卓文静的这话倒是把我愣住了,不由的拿眼直直的看着他。 说实话,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仍旧会如同往日那般说些不轻不重的感恩之言,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口,于是我这么愣怔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神色静然,眸子清亮,眉眼没有丝毫的躲闪。 看了许久,我抿嘴了抿嘴,而后叹息道:“你说的对,终究她是朕的母后……” 说道这里我苦笑了下,她若不是我的亲生母后,现在要么下去陪父皇去了,要么就是在深宫冷院当她的太妃。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母后,所以很多事,我不能薄了她的面子,虎毒不食子,何况她真的是一心为我好,虽然这个为我好用错了方法,用错了地方。 前世我最为昏庸无道时,我也知道孝字当头,我对母后却是没有半分刻薄,何况今天。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烦闷,我虽然知道孝字当头,但是看着母后欺辱卓文静,我自然是从心眼里不喜欢的。 卓文静对我来说是最为特别的存在,我可以让他为我背黑锅一次,让他为我挨母后的骂一次,难道我要他永远这么委屈,直到母后过世,我再来补偿他不成? 不用他人说,我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人心这个东西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卓文静现在可以明白我的苦楚,也许未来他还会明白,但是谁能保证他的心不会冷,要等到自己的母亲去世才能和他完完全全的一起,若我是他,我也会冷心的。 夫妻之间,明白对方的难处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世上谁没有个私心什么的,我岂能这么要求卓文静。他有他的傲然,是我无法折断的。 我不想和卓文静日后成为陌路,见面不相识,这几个字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得有些急促,有些疼痛,像是有谁在用针扎似的。 大概是我面色有些难受,卓文静看着我皱了皱眉忧心道:“皇上,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微臣这就前去宣太医。” 看着他说着说着站起身,我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心病哪里用得着太医。”卓文静听了我的话愣了下,然后看着我没有说话。 “卓文静,朕知道你在母后面前受委屈了,朕答应你,如果有天真的到了两相选择的地步,朕不会伤你的心。”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我低声开口道,换个意思也就是,如果母后有天逼得我选择,那我只好伤她的心了,卓文静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的话音落下,卓文静神色便一凛,张口想说什么,我挥手阻止了,有些疲倦的道:“你明白朕的难处,难道朕就明白你的难处?你常说自己无碍,无碍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嘴上说着无碍就无碍了,心它会疼的,朕都明白,所以朕不能总是委屈你,朕看着也会心疼。”话说到这里我顿住,这刻我倒也分不清自己最后那两句话是真是假了,亦或者两者都有。 卓文静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的出他是想对我说什么,也许是碍于身份,也许是碍于立场不好开口罢了。他不开口,我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时我突然想,自己背负的那些过去,一个人独自品尝的无奈,半夜三更无法睡着的苦楚,若是都告诉眼前这个人,那他会不会帮我分担些悲哀,那我的心是不是就会放宽点。 若是这世上真有人同我一起背负着那些不堪的过往,那我是不是就会好过点。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大跳,不由的看着卓文静出神,自己是被前世最后的那一幕弄得入了魔障,还是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了呢?我分不清楚。 看着卓文静愣怔的出神,他开始是和我对望,只是过了一会,他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然后眸子躲闪开来,看向他处。 看着他无错的样子,我恍然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干咳一声,还想说什么化解下此刻的气氛,只是刚张嘴喊了声他的名字,外面突然传来内侍的禀告之声,说是国舅前来求见。这一声,打断了此方得暧昧。 说道国舅,我首先就想到那个刚游学归来,风流之辈的薛云,听闻他来,我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薛云竟然会前来拜见卓文静,想知道他为何而来便宣了。 好奇的坐在这里,直到外面走来一个青衫之人,他疾步走进殿内,神色带着惊喜,进来就喊了一声哥,只是在看到我时,猛然止步,惊讶的愣在那里。 他愣住了,我也有些错愕,看到他我便知道这人是卓然了而非薛云了。 话说,一家兄弟面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但卓家却不同,卓文静长得是眉目静然,自然儒雅,而卓然长得却是一副娃娃脸,看着像是永远都长不大那般。 说来卓然比我还年长一岁,此刻却是一副十六七的模样,看着倒也让人有股说不出的挫败感。 卓然发愣期间,我却已经是回过神了,并未怪罪他的无礼,看着他挑了挑眉笑道:“前些日子卓爱卿还在提自己的小儿子呢,没想到,朕今日便在这里见到了,倒也是缘分。”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忙站起身道:“皇上恕罪……” 他话没有说完,卓然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看着我跪下行礼中规中矩道:“草民君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看了眼卓文静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卓然,我轻轻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亲戚,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起来吧,看座。” “草民谢皇上隆恩。”卓然不吭不卑,脸色绷紧道。 卓然坐下后,气氛有些尴尬。 看的出卓然对我并不喜欢,只是碍于我是皇上,他没办法,这倒也是,卓文静是他的哥哥,卓文静进宫以来受的苦恐怕没人比卓然更清楚了,就连卓仑若不是碍于君臣恐怕也不会给我好脸色……想到此处,我看了眼卓文静,卓文静看着他处不吭声,当然这种场合他的确不好开口说什么。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禀声,说是大皇子求见,只是内侍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我便看到沈云跑了进来,而且进来便一头冲进卓然怀里叫他舅舅,一点规矩都没有。 卓然扶着沈云轻咳一声,沈云抬头撅着嘴,想说什么,猛然看到我了,神色一变,慌忙跪下行礼。 看着他对着我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乐意,让他起身后,沈云刚才的笑脸瞬间变成了小心翼翼,紧张的似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 我看了看卓然又看了看沈云,道:“都坐吧,沈云,你胳膊还没有好,日后小心点。” “是,父皇。”沈云软软的应着。 知道我在场他们说话都会不方便,于是我站起身看着卓文静道:“时间不早了,朕就不打扰你们兄弟谈话了,沈云那里让御医再来瞧瞧,过两天朕为他选个伴读陪着读书,毕竟年龄不小了,日后可不能这么毛躁。” 卓文静等人忙谢恩。 我嗯了声站起身离开,没让他们出门送。 刚出门拐了个弯,便听到沈云在里面甜甜地喊着舅舅,我心里有些苦闷。他是我的儿子,对着一个舅舅还叫的这么亲热,真是有些过分了。 也不知道卓文静怎么教育小孩子的…… 020.威胁寻人 走出交泰殿,我吩咐身边的内监前去御书房,有内监上前禀告说卓仑和钟容前来求见,在御书房等着呢,我听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因为元宝没在跟前,便让那个内监扶了一把。 那个内监长得眉清目秀,年龄不大,那双眼睛倒是十分灵动,看着倒也让人舒心,回宫的路上不想坐辇,便是慢慢走的,路上闲着无趣,我便看着身边的内监闲问道:“你是元宝身边的?朕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回万岁爷,奴才培秀,是元总管挑进来的,在外殿服侍的,所以不常见万岁爷。”培秀细声回答道。 我看着他挺规矩的,于是笑道:“培秀是吧,你多大进得宫?” “奴才八岁进宫,现在已有十年了。”培秀道。 我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和元宝差不多。” “奴才万恩,有幸被元总管挑了进来,跟在万岁爷身边。”培秀低眉垂眼道。 听了他这话,我笑了笑没在吭声,心中却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宫内的人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培秀自然也不例外,一句话里,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落下。 日后他辉煌腾达了,元宝听了他今日的话也不会对他心存嫉恨,若是没有被主子看上,别人也不会说他忘恩负义之类的,是个伶俐之人,我这么想着,微微笑了下。 在走到御书房门外时,我淡淡说了句通禀吧。 培秀仰起头尖着嗓子喊了声道:“万岁爷驾临御书房。”说罢伸出手,我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扶着他的手腕,缓缓朝御书房内走去。 进去之后,卓仑和钟容忙行礼,坐在明黄色的龙椅上后,我让他们起身,然后看了两人一眼道:“怎么了这都是,脸色都这么差?被朕吩咐的差事劳累的?” 两人面面相觑,准备行礼请罪时,我懒懒的道:“别行礼了,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钟容和卓仑都有些踌躇,然后钟容上前一步道:“启禀万岁爷,那薛双被微臣找到了,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 “找到了?好事啊,在哪里找到的?”我朝倚靠在龙椅上朝他淡淡问道。 这时,培秀端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去抿了口,等着钟容的答话。 钟容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难看道:“是在柳春巷的秦楚小楼找到的。” 我听了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个薛双倒也大胆的很,跑出了大牢,还当这天下是他的呢,秦楚小楼,倒是好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找到的倒是快得很,看来这刑部的确该好好整治整治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找到了,就按照律法办吧,过堂之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钟容应了声,我想了想又道:“审过之后,把他过堂时说的话一句不漏的给朕记下来,案卷拿来给朕瞧瞧这厮嘴里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钟容道是后,退开两步站在旁下。 钟容退在一旁后,我看着卓仑憔悴的样子笑道:“卓爱卿,你这脸色可是比钟容的差的多了?刑部的事太过于烦劳?” 卓仑看着我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只是……” “只是什么,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实话实说便是了。”我淡笑着打断他的话道:“那刑部是什么模样,朕又不是没看到过,说吧,又是谁在里面折腾呢?” 卓仑听了我的话,神色变得有些肃然,突然掀开衣摆,跪在地上道:“启奏皇上,此事乃是吕家家人之事,让微臣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卓仑满目无奈地样子,我抿了抿嘴倒是有些好奇了,道:“吕家家人?他们做了什么?难不成还想劫法场不成?” 卓仑跪在那里犹豫道:“劫法场倒是不敢,只是……只是那吕夫人带着吕家老小一百多口跪在刑部大牢门口,非要见那吕中一面,微臣无论如何都劝说不动,因都是些妇孺之辈又不敢轻易用刑,现在她们仍旧跪在那里,微臣当真惭愧……” “放肆。”没等卓仑把话说话,我便把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上道:“简直是反了,他吕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一个妇人,胆敢如此要挟,简直是罪该万死。” 说道最后我便是怒火烧心,看着钟容道:“钟容,你亲自带人前去太师府,请太师到刑部大牢看看,若是他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让他和吕家的人一起跪在那里等死就好,不用来见朕。” 说罢,我甩袖子离开,走出门口,元宝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他从我侧身走过来,走到培秀前面,扶着我朝蟠龙殿走。 回到蟠龙殿,我心里还是一阵憋闷,气死我了,这个吕家简直是气死我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吕家能张狂到什么时候,又是仗着谁的风敢这么嚣张。 “万岁爷,你消消气。”元宝端了杯茶给我道,我接过喝了口压下心中的怒火,然后看着他道:“能不气吗?他们吕家这是想要做什么?逼宫?还是谋反。” “万岁爷……”元宝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的跪下请罪。 “又不是你们的错,何罪之有。”我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别让朕在心烦了。” 元宝忙站起来,让旁边服侍的人都退下了,自己站在我身边不吭声。 我坐在那里喝了一杯茶,然后看着元宝道:“元宝,派个人到御书房把卓仑请来,让其他的人该干么干么去。” 元宝忙到门口,叫了个小太监去宣旨去了。 等他忙完这些走进来后,我看着他道:“殿外服侍的培秀,是你挑的人?”元宝听了我的话一愣,而后笑道:“是奴才挑的,刚来服侍万岁爷两个月。” 我点了点头淡淡道:“先留他在殿外,日后朕身边服侍的人,你细致点。” 元宝听了这话有些讶然的看着我,我冷哼一声道:“宫内的人多繁杂朕知道,上次那些与外界勾搭传递消息的不说,朕身边的人除了你,朕没有信得过的。单说这个培秀可不简单,一个在外殿服侍的人,连朕的面都不常见几次,却知道该什么时候扶着朕,朕做什么动作是想喝茶。他的眼睛倒是放的够近,什么都盯着朕呢……当然了,朕知道不是你的错,朕也没有打算怪你的意思,先把人放在外面,别打草惊蛇,给朕看看,这是哪里来的。” 元宝听了忙应了下来。 我虽然没在说什么,心里却也在暗自想着,也许该趁着哪次发火的机会,把我这蟠龙殿里里外外服侍的人都换一遍。 这么想着时,卓仑前来了,让他进殿后,他行了个礼,我道:“卓爱卿,坐吧。” 卓仑坐在那里,我看了他一眼道:“刑部的事你不用操心了,看着太师怎么做就好,你在一旁只管监管着,那些牢里和牢外的人临死都不能让他们接触。” 卓仑应了声。 说完这些朝堂上的烦心事,我笑道:“朕听闻卓然常在江湖上走动?” 卓仑听了我的话一愣,然后忙道:“卓然他性子出挑,一直呆不住,微臣就准许他再江湖上走动着四处看了看,以免他在京师惹是生非。” 卓仑回答的小心翼翼,我倒也明白,江湖和朝廷有一道看不见的坎,混朝廷又混江湖的人还真不好说。卓仑的担心也是理所应当。 想通这些,我道:“朕刚才在皇后那里见到他了,倒是一表人才,行为直率。”卓仑脸色微微变了下,站起身想说什么,我挥手道:“卓卿,坐下,朕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朕想让卓然帮个忙,不过朕也明白,朕若是吩咐他,他可能不大乐意,所以由着你吩咐他。” “皇上吩咐,微臣万死不辞,卓然定不敢推脱。”卓仑忙道。 看着卓然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垂眉淡淡道:“朕想让他帮忙找一个人,但是这人只能暗中找,不能明着找,找的时候不能惊动朝廷也不能惊动武林。找到之后把那人带到京城交给朕,如果那人不从,便杀了,但是一定要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他有妻小,带回京城由朕处置。” “微臣遵旨。”卓仑神色肃然道:“敢问皇上要找的是何人?身犯何罪?可有居处?” “朕这里有那人的画像,还有块如朕亲临的令牌你一同都交给卓然。”我看着远处的天淡淡道:“除了卓然,朕还派了人去找,只是你务必让卓然记住,此事事关重大,朕因为他是皇后的弟弟而相信他,切莫辜负了朕的期望。至于身犯何罪,朕只能说,那人曾是薛家的落魄亲戚,名字叫陈建光……” 说道后来,我的声音猛然低了下来,心蓦然疼了。 陈建光…… 021.求情风波 补全 说起陈建光三个字,心里便涌起说不出的恨意,恨到心中疼痛难耐。 前世是我昏庸暴虐也好,是我不得人心也罢,终归最后我是死在此人手中,还死的窝囊。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自然要把帐算在他头上,而且为了避免十年后他真为帝王,我势必要他死。 我们之间的存在只能是他死我活。 说来这个陈建光倒也命大,从西山回京后,我便悄悄派人前去寻陈建光了,我以为他现在应该在他当初起兵的地方,更是派人把那里看管着,那陈建光发兵地和三哥沈景瑜所处的南郡境内,三哥的南郡是父皇亲封的,父皇临终曾让我立誓此生不过问南郡政务,让三哥此生平安,因此三哥虽然面上是个王爷,可在南郡却也算是皇帝管不着的主。 我和三哥之间的嫌隙,让我不得不怀疑,陈建光和他有没有关系,甚至我在想当年陈建光起兵之事,三哥有没有参与。 三哥手中既然有父皇的金牌,我自然没办法明着在南郡有所作为,只能暗着来。后来一无所获之下,我把身边的影卫给派了出去,只是这么多天了,影卫的密折到达京师,却说那里没有陈建光。 在那里找不到陈建光,我分析了下原因,无外乎有两种,一时他还没有在那里有声明威望,所以影卫一时没有查到,又或者他改了名姓,影卫还没有过问到,二是,有人庇护他,所以查不出来。 只是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我所乐意看到的,所以在看到卓然的时候,我才有了让他前去的心思,毕竟就算是影卫,我也信不过。 卓然则不同,他上有父亲在朝,又有哥哥在宫内,他自然会用心的。 想到这里我回过神看着卓仑又叮嘱了几声,卓仑应着,卓仑心中定然疑惑我为何对一个平民那么感兴趣,不过他在听闻我说此人是从薛家的亲戚,加上我咬牙切齿的恨,以他在官场上多年的滚打,心里自然是有一番计较的,无论他心里如何想,只要把这事办成了就好。 总之一句话,那陈建光留不得。 看卓仑把事情应下后,我道:“你下去忙去吧,这事早了的好。” 卓仑忙行礼离开,等他走后,我站在御书房内没有吭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中白茫茫的一片,目光触及殿内事物,最终我望着那张精致的龙椅没有在转开眼。 这个位置,在世人眼里就是高高在上,权利的象征,可是真的坐了上去,真想把这个位置做好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晓得。 这个念头起,我苦笑了下,然后看着元宝道:“朕去内殿休息,没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朕。” “是。”元宝恭敬的回道。 看了他一眼,我走到内殿,天已入了秋,不热也不冷,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只是在睡下的那刻,我突然觉得这张床太大了,没人陪着会觉得有些落寞。 只是正睡得好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听得我头一阵一阵的发疼,争吵声中,隐隐似乎还夹杂着薛如玉的哭泣声,说要以死求见我之类的。 我皱了皱眉坐起身,因心情不好,随手把床头摆放着的兽炉仍在了地上,兽炉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响声,只见香烟袅袅仍在燃烧,它也未曾裂开。 这个响声起,外殿沉默了,而后元宝传来请罪声。 揉了揉有些尖疼的额头,我吸了口气冷声道:“元宝,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有没有规矩和体统?朕刚才怎么跟你说话的,都是死的,没个记性?” 话刚落音,外面传来元宝等人的求饶声,我冷哼一声,还未说什么,薛如玉的呼喊声道:“皇上,是臣妾冒死前来求见,请皇上恕罪。” 听了她的话,我抿了抿嘴,然后让元宝进来为我更衣。 穿戴整齐,洗了个把脸,元宝扶着我出去。 刚走到外殿,我便看到薛如玉跪在地上,正拿着手帕抹眼泪,我上前扶起她道:“爱妃快快请起,怎么这个时候前来求见?有事吗?” 薛如玉抬起头,双眼红肿,梨花带雨的,柔弱的漂亮,她挣脱出我的手掌,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求你救救臣妾的父亲吧。” 听了这话了,我微微一愣道:“太师?他怎么了?” 我刚问完这话,薛如玉一脸哀怨的看着我道:“皇上,臣妾的父亲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为皇上着想,臣妾更是没有对皇上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次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就饶了臣妾的父亲吧。”说完,薛如玉又垂眼抽泣起来。 其实她这话说得没错,很多时候她的确没有开口提要求,就算是薛清,一般也是众人推举,然后我金口所开的把他推到最后,这些我都知道,所以那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的是,薛清今天到底如何了,竟然让薛如玉这般梨花带雨的前来求情,当真让人莫名其妙的很。 我扶起薛如玉道:“好了,爱妃,莫在这般哭哭啼啼的了,成何体统,你说让朕救救太师,总要跟朕说个明白吧,太师他怎么了?腿脚不利索了,还是病入膏肓了?”要不是快死了,薛如玉哪肯在我面前示弱啊。 我这话说完,薛如玉拿眼看着我,当然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瞪。 沉默了许久,薛如玉缓缓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微微退开一步身子,恭敬的看着我道:“皇上日理万机,大概是忘了金口下旨,让臣妾的父亲跪在刑部大牢之前呢。皇上,父亲他年迈体衰,刑部大牢又阴寒无比,父亲他已经在那处跪了几个时辰了,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说着说着,薛如玉又哭起来了,看着眼泪不停往下掉的人,我心里厌烦下来,她怎么这么能哭,三言两语就这样子,真是让人烦闷。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这档子事,于是看向元宝,元宝忙上前低声道:“万岁爷,因为吕侍郎之事,您大发雷霆,命太师前去劝阻吕氏,言语盛怒之下,口旨说太师若是没有劝阻的动,就让太师在刑部跪着。” 元宝简单明了的说了下事情由来,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点了点头,正想说让人把太师送回府上,谁知在看到薛如玉偷看我神情的时候,我脑子一个灵光,怒气又升了起来道:“爱妃,你刚才也听到元宝的话了,朕既然开了金口,处理不了吕家的事太师就请罪,现在太师跪在刑部大牢之前,是不是告诉朕,那吕氏还在那里跪着,所以太师在自行请罪?” 薛如玉身子动了下,看着我轻皱柳眉细声道:“皇上,那吕氏是臣妾家亲,父亲若是前去劝阻吕氏杀了表哥,那岂不是枉为长辈。” 我听了心中有些不满,若是都因这个缘故,那国法家法何在? 不过我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薛如玉道:“那以爱妃之意,该当如何?这吕氏跪在刑部大牢门口总不是个办法吧,现在连太师都没有办法了,难不成朕就让那吕氏跪在刑部大牢门口,威胁朕放了吕中?” “皇上。”薛如玉听了我这话,眸子微微亮了下,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似的,她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道:“皇上,臣妾知道你爱民如子,可是今日之事,臣妾倒是有一言要讲。”说罢,她正正的跪下,这次我没有再扶起她,而是略带两分冷然的看着她道:“你说,朕听着。” “皇上,臣妾虽然为女子,深处后宫,却觉得皇上此次下旨着实不正。”薛如玉一脸正气的看着我道。 我扬了扬眉有些好奇的问道何处不正。 “皇上,请恕臣妾直言,吕中虽为臣妾表亲,但他若是极凶之人,倒也罢了。可是事实是他凑巧在刑部尚书犯事当日在场而已,皇上却因此要斩杀与他,这话说出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你是说朕处事不公?”我淡淡问道,薛如玉跪在那里,神色略喜,刚想说什么,我冷然道:“简直是反了,放肆。” 薛如玉脸色瞬间苍白了,看着我满目惊讶。 我冷哼一声道:“爱妃,朕如何处置吕中乃是朝事,你身为后宫妃子,岂可过问朝纲,后宫不得干政难不成爱妃忘记了?不说这些,朕问你,当日那些流言蜚语你又是从何得知,竟然让你在此来指责朕的不公。不过既然爱妃这么开口了,那朕今日告诉你,吕中,朕饶不得,至于吕家,太师动不了,朕亲自动,一个妇人敢跪在刑部大牢前公然威胁朕,当真该死,元宝,即刻传旨刑部,命钟容,把那些刁民全都压入大牢,与那吕中一同上路。” 薛如玉听了我的话,神色大惊,跪在地上哀嚎道:“皇上……” “够了。”我甩了甩衣袖道:“此事到此为止,爱妃,朕还有公务,你回吧,日后朝堂之事,莫在参与。你放心,朕会让人把太师送回府上养伤的,不过朕有句话今日要说透了,爱妃,你是朕的宠妃,不是你亲戚趁机爬高地架子,既然嫁与皇家人就没有娘家亲。你的那些亲戚日后若是在有仗着朕对你的宠爱不懂得进退的,休怪朕不留情面。” 说完这话,薛如玉愣怔怔的看着我,满目不可置信,正在这时,外殿培秀的传来通禀声,说是皇后娘娘求见…… 022.莽撞的言辞 卓文静前来求见的消息,让我我先是愣了下,而后回过神忙开口让他进来。 他进殿的时候,薛如玉还跪在地上没有回神,脸上挂着惊讶,凤眼中的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往地上落。 于是卓文静走来为我行礼前看到薛如玉这般模样的时候,明显的有些愣住了。 我看得出这一刻他是真有些讶异的,不过那抹惊讶也只是在脸上停顿那么一下,一闪而逝后他行礼,我朝他淡淡一笑道:“不必多礼。” 然后我看着薛如玉道:“爱妃,你回去吧,朕和皇后有事相商。”薛如玉身子一震,看着我,元宝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最终薛如玉有些你失魂落魄的离开蟠龙殿,也离开了我的眼前。 她离开的时候,卓文静一直在看着她,神色似乎带着些许悲悯又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恍然。 总之那副神情很是让人揪心,让我心中嘀咕的是,他为何对着薛如玉露出这般表情,难不成是在为薛如玉感到委屈?这个想法本来让我感到好笑的,可是想到前世的他,我又觉得他心里说不定真的这么想的。 卓文静回过神想要和我说话的时,看到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先是一愣,然后垂眼,白皙的耳朵微微红了,轻声道:“皇上恕罪,微臣刚才失礼了。” 我抿了抿嘴乐道:“有什么可恕罪的,无碍。不说这些了,你前来找朕,可是有事?”问完这话我有些后悔,可是说真的,对着他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的委婉点,卓文静他以前从来没有来寻过我说什么,今日一来,我心里自然是没个底,问出的话自然也有些蠢。 卓文静看着我神色犹豫了下道:“皇上,微臣今日是为了臣弟卓然之事前来的。” 听了这话,我点了点头,心下明白了,于是笑道:“朕吩咐卓丞相的事,他都说给你听了?” 卓文静忙点了点头,略带两分慌张道:“皇上,因为臣弟卓然一直在微臣的寝宫之内,所以父亲来寻时,便把此事说与微臣听了,并无违背皇上隆恩的意思,请皇上明察。” 我道:“这些朕知道,其实朕就是因为知道卓然在你那里,朕才想到吩咐卓爱卿去寻他,自然也是想让他把这话带给你,卓爱卿心思玲珑,做的不错。” 我话音落,桌文静愣住了,看着我的神色有些恍惚,然后他喃喃的问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于是好奇的反问道:“什么?” “为什么?”卓文静又道,神色还在恍然中。 我顿了下叹息道:“不过是一方差事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卓文静看着我,缓缓回过神,而后直视着我的眸子淡淡道:“皇上,恕臣无礼,父亲如今位居百官之首,臣弟卓然此时又奉命为皇上办此事,臣心中惶然,只怕会辜负皇上的心意。” “朕明白你的意思。”我看着卓文静道:“当初朕能宠薛家,此刻自然能宠卓家,这世上又谁敢说朕的不是,朕知道你是担心卓家功高盖主,日后为我所不容,其实这些你不用担心,朕知晓好坏,明白奸恶清明,当然如若卓家犯了事,朕也决不轻饶便是,这话朕直说与你听,你明白吗?” 对着卓文静我本想温和点说话的,可是说到后来,声音猛然严厉起来,我可以宠爱薛家,把他们家宠上天,我也可以宠爱卓家,但是我不能把卓家宠爱的和薛家一样,人心是会变得,面对滔天般的权势,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抵挡住诱惑,所以对于卓家,我即便再怎么宠爱,他们家也只会在我的控制之下,绝不会如此刻的薛家那般,在朝堂根深盘结,敢和我作对。 卓文静站在那里看着我,而后清然一笑道:“既然皇上信得过卓家,那卓家绝不辜负皇上的希望。” 听了他这话,我的心放下了道:“朕信你。” 人心会变,我宠爱卓家的话,也许卓仑心会变,也许卓然会变,也许整个天下都会变,但我相信你,相信你卓文静不会变。 “你刚才看着如妃有心事?”说开后,我问了个在我心里比较挂念的问题。 卓文静神色又有些犹豫了,最终他还是看着我轻声道:“微臣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感叹?为薛如玉感叹?”我扬眉道。 卓文静点了点头沉然道:“微臣只是觉得,以前皇上从来未曾让如妃这般伤心罢了。” 这话让我心中一凛,随后我冷笑道:“朕的不让别人伤心,换来的就是别人让朕伤心,与其这样,朕自然是伤别人的心而不能让自己伤心了。这样的宠爱,她不愿意要,朕收回来就是。” “即使这样,心岂有那么容易收得回来。”卓文静接了句。 “朕又不是傻子,如何收不回来,虽说开始是痛彻心扉,难以安眠,可是接触的越久,看的事情越清楚,心越淡罢了,心是活的,情这个东西也是活的。”我淡淡说着,而后盯着卓文静道:“何况,朕心里明白,谁对朕好,谁真正为朝堂好,两相比较,朕自然知晓如何取舍。” 卓文静看着我,脸上带了两抹绯红,开口道:“皇上自从西山回来,似乎变了些许。” “是啊,西山之行,让朕明白了太多的事情,朕这辈子都很感激有那次西行之事。”我淡淡开口道:“还有,也是从那天开始,朕才明白你对朕有多好,很多时候朕都在想,以前我并未正眼看过你,那时也是和你分开而行,可是你当时出现在树林,是不是在担心朕的安慰,所以明知道朕看到你心里不喜,还是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卓文静,朕是不是亏欠你太多了?”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微微红了,而后他淡淡开口道:“微臣能听到皇上这番话,只觉此生足矣。”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一疼,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低声道:“卓文静,为朕生个太子可好?” 话说出来,我猛然觉得自己过于激动而说错话了…… 023.聪明人愚蠢心 ( ) 觉得自己说错话,并非是这句话有什么错,这话我一直放在心底,也是我死后重生后最想说的一句话了,我想让卓文静为我生个孩子。 只是我觉得自己说这话选错了时机,刚才卓文静的话里对我是有明显的好感的,他话音刚落,我却突然便问他愿不愿意为我生个孩子,这样的话说出来总是莫名的尴尬和唐突,虽然我们是夫妻,他是我的皇后,为我生个太子理所应当。 可是我总觉得刚才若顺着他的话说些感动之词,比如,你能明白朕的心意,朕便无憾了之类的……再把他搂在怀里,日久之后,我在耳语厮磨之间问他愿不愿,效果大概会比此刻更好的。 此刻这话出,有点蠢…… 我是万般不愿他从内心里对我这话感到唐突,或者是觉得我不尊重他如何如何的。 我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从心眼里小心翼翼,即便是以往对着薛如玉,我宠她,怜爱她,但她若是拒绝我,我心里还是会有些愤恨的,然后便是不吭声的到其他妃子那里过夜,这也算是一种默默的不悦。 可是对着卓文静,他假若拒绝我,我心里竟然没有丝毫不悦,还会寻找自己的错误……对于卓文静,心里总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迁就,这也是我恍然发现的。 这般想着,我看向那人,卓文静明显的是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温润柔和的脸颊却是红了,红的像夏日的夕阳,很漂亮。 他面红沉静不语时,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想说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可是张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我只是这么看着他,暗想,既然这话说出口了,既然错了,那就一错到底,正好也可以看看他的答案和态度。 这么一想,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我面无表情的等待着他一个答复。 卓文静看着我,缓缓收起脸上讶然的表情,而后目光徐徐看向他处,语气十分淡然的开口道:“皇上,微臣……微臣是你的皇后,这话,这话,你不该问微臣的。”热气吹打在我脸上,很舒服。 吊在嗓子口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而后心中便是十分欢喜,因为彼此挨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眸子里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和羞然。 笑了两声,我伸手把他在怀里,哑着嗓子道:“卓文静,这话你可想清楚明白了?答应了,那日后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如果微臣不答应,亦或者心中有人了,那皇上又当如何?”沉默了下,卓文静低声开口问道。 我愣了愣,心中一突,退开一步,挑起他尖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卓文静,朕怎么可能让你逃开,即使你不愿意,朕宁愿折断你的翅膀,把你捆绑在这皇宫,也会让你同意的,这辈子除了朕,你休想他人。” 说这话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眼眸中自己的模样,万分的狰狞,说话的声音也瞬间变得阴冷和狠毒了。 大概是这个原因,在沙场上杀过敌人的卓文静,身子不由的抖了抖,眸子缩了缩,这是细微的害怕,如果不是挨得近,我可能感觉不到这些。 心中烦闷,这世上谁都可以离开我,就他卓文静不可以。 背叛这种东西一旦出来,就是覆水难收。 薛如玉背叛了我,我可以报复她,可以慢慢的折磨她,让她知道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滋味,可是卓文静不同,他不同,他前世没有背叛我,这辈子怎么可以? 我不希望他离开我,可是我也不想强迫他,我希望他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想听到他一丝一毫的反驳之声,这会让我心里不安,很不安。 卓文静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狭长的眉,然后抬起手抚摸了下我的眉心轻轻揉捏道:“皇上,微臣刚才的话不过是一番假设罢了,皇上何须当真,更何况,更何况微臣说过,微臣是皇上的皇后,这辈子除非是皇上废了微臣,否则,微臣是不会离开你的。”说道后来,卓文静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眸子也随着暗了下来,神色带了一抹悲悯。 也许是对自己命运的不能确定,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一切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总之卓文静的情绪很悲伤。 我看着他,拉过他放在我眉间的手,然后缓缓倾身吻上他好看的唇,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二次吻他。 这个吻不同于上次的不小心,此刻我是真的想要品尝他的味道,于是托着他的后脑勺,慢慢加深这个吻,只是舌尖刚刚划过他的嘴唇,这人便猛然把我推开了。 我狼狈的退开一步,一道银线连着我们的嘴唇,他的脸再次红了,但眸子里带着上次悬崖旁边未曾有的防备,他看着我,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因刚才的吻而有些红润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我扬了扬眉还未开口说什么,这时站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元宝上前笑道:“万岁爷,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要不要奴才去传膳?”说罢后,退了一步,低眉垂眼的,努力当自己不存在,就差在额头上贴着纸条写着这里没有我了。 我则笑骂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你当爷不知道肚子饿呢,下去传膳,朕今日要和皇后一起用。” 元宝忙领命,走的时候把殿内其他隐形人也带走了。 元宝走后,卓文静则是看着他处,耳尖微微透红,显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我轻咳一声道:刚才是朕唐突了,去用膳。”白日这般,总归不好,那就等到晚上,晚上这人总逃不掉了。 卓文静沉默的点了点头,大概是不知道如何接话,我转身离开,他慢慢的跟了上来。 午膳就传在这蟠龙殿的内院之中,元宝等人验了饭菜后,为我和卓文静布菜,卓文静本打算与我相对而坐,只是我觉得距离有些远,于是便让他坐在我身边了。 说来此次是我和他第二次在一起用膳。 不同于第一次是我不想独自面对薛如玉的心血来潮,这一次倒是我真心想和他一起好好吃顿饭。 吃饭期间,我们沉默,只是卓文静的胃口似乎并不大好,也不喜欢吃荤腥的东西,只挑拣些素菜吃了几口,看着他有些瘦弱的身体,我心里有些难受,夹了块糖醋鱼道放在他碗里:“御膳房的糖醋鱼,朕吃着很不错,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默默的把鱼吃下了,然后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一旁看着笑了笑,寝不言,食不语,也就是他比较遵守,不过这样的他,让人看着倒也舒心。 用过午膳后,卓文静说了几声恭敬的话,然后行礼离开,看着他要转身的时候,我拉了他一把,卓文静回头看着我,我松开手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说话,当然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我要告诉他,今晚我去他那里过夜,让他等着我? 这话我以前是说的出得,但现在看着他静然的眸子,我什么都说不出。 卓文静看着我,然后抿了抿嘴道:“微臣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 等他走后,我在蟠龙殿转悠了几圈,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最后看着元宝道:“元宝,你说他明不明白朕的意思?” 元宝看了我一眼道:“回万岁爷,奴才不知道。” “吞吞吐吐做什么,说心里话就好。”我看了他一眼这么说着,随后补了句:“说得好,让朕满意,朕有赏,说的不好,扰了朕的兴致,那朕可就有罚了。” 元宝脸色有些难看,捉摸了下,看着我低声道:“万岁爷,奴才觉得若是聪明之,人一听便明白万岁爷的意思了,不过有些时候聪明人心思又婉转的多,想的事情也比旁人的多,这么曲曲折折的,一句简单的话反而可能因为多想而理解偏了,所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元宝,你这话不是等于白说,那朕问你,朕的皇是聪明人还是容易想偏的聪明人?”我瞪着他道。 元宝瑟缩了下,抿了抿嘴道:“万岁爷,恕奴才大胆,在奴才眼里,皇后娘娘是极为聪明之人,而容易想偏的人……容易想偏的人倒是万岁爷。” 元宝说过这般大胆的话便跪在了地上请罪,我愣了下,然后笑了,亲自把他扶起来道:“你说的对,到底是朕多想了。” 刚才我竟然下意思的抓着卓文静的手,自然是想告诉他我今晚会去交泰殿,可是作为一个帝王,我又不好明着开口,只能用那些干巴巴的词,卓文静虽然没有吭声,可是我想他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反而是我,为了他这么没吭声患得患失的,很不像自己……我的确是个容易想偏的聪明人。 这么一想,我心里放松下来,看着元宝又道:“元宝,这次有赏。不过你说,朕今晚去合适吗?” 听了这话,元宝的脸瞬间皱成个团团,然后看着我道:“万岁爷,您饶过奴才,您是万岁爷,什么时候去都合适。” 看着他苦瓜似的脸,我心里高兴起来,人果然都是有劣根性的。 不过元宝的话,却说的很合我心…… 024.母后皇后 (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我觉得这天下午的时间特别难熬。 本是坐在御书房内看折子的,可是眼里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卓文静沉静的容颜,时不时的就看着御案旁的金斗漏沙,真恨不得它立刻掉完…… 殿内服侍的内监和宫女都不出声的,元宝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别说其他,只是偶然会有人拿眼细细的打量着我。 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在看我,不过这次我心里乐意,并没有觉得有窥视的感觉,所以也没有趁机责备他们。 心里独自乐了一阵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元宝吩咐道:“元宝,你去挑几个伶俐的内监到交泰殿服侍着,这次人一定要伶俐,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朕无情。” 元看着我忙笑道:“万岁爷,您宽心,奴才刚才早已经挑好了人送去了,这次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暗道元宝的确让人放心,而后又挥了挥手让他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元宝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含笑的点头,我看着他道:“去,这事你亲自办,皇后若是问了起来,就说是朕的意思。” 元宝应了声,转身离开,等他走后,我这才真正放下心,把目光集中在折子上。 只是凡事有好有坏,这折子刚批到一半时,母后寝宫的内监来了,说是母后身体不舒服,请了御医,打发他来问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了内监的话,我扯了一抹笑道:“朕马上就过去。”说罢,我把折子放好,慢慢吞吞的整理了下衣衫,前去凤仪宫。 她是我的母后,都打发人来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天大的不孝,这么想到,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服侍的人,元宝不在,便让培秀暂时代替他的位置,扶着我过去了。 去的时候,张廷玉刚为母后把完脉,正在外殿开方子,母后坐在垂帘之后,我则轻声走到张廷玉面前低声道:“太后怎么了?可要紧?” 张廷玉看到我忙行礼,我摇了摇头道:“都这个时候了,规矩就免了,说罢,太后怎么了,昨天还没什么事呢,怎么今天就病了?” 张廷玉大概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看了我一眼便垂头低声道:“启禀皇上,大概是入了秋,加上这几日凉风紧了些,太后娘娘受了点寒,微臣开的温中去寒的方子,太后喝上几剂药就无碍了。” 听了这话,我微微放下心里来,然后对着培秀道:“培秀,拿着张太医的方子去抓药,顺便送张太医回去。” “是。”培秀细声道,然后上前扶着张太医道:“张大人,奴才送你回去。” 张廷玉谢了恩,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若兰掀开垂帘,母后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在贵妃椅上,眸子微微闭着。 我有些心疼的走了过去行了个礼后,低声道:“母后,天气入了秋,容易着凉,夜晚您当注意些,发热什么的虽然是个小病,可是吃药总是难受着呢。” 母后有些虚弱的嗯了声,然后微微张开眼看了我一眼道:“皇上,你瘦了。” 我听得心中一酸,忙笑道:“母后,儿臣哪里瘦了,倒是母后病了,让儿臣心中着实难安。” “你有什么难安的。”母后轻轻笑了两声道,眸子毫无光亮的看着远处道:“你这个皇帝,现在做的是越好越好了,哀家看着也喜欢。” 听出母后波澜不惊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我心中一紧忙笑道:“母后,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听到宫内传了什么不中听的,让您听到了,所以闹腾的您病了。” “皇帝发怒,宫内人人自危,还需别人传吗?”母后看着我轻皱柳眉道:“哀家又不是聋子听不到,又不是瞎子看不着……不过说的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如妃今儿个在皇帝面前都丢了脸面,哀家可不敢多说什么,免得世人说后宫中的老婆子干政,让皇帝难做。” 听了母后的这话中的不满,我抿了抿嘴压下心中的不悦,淡淡道:“母后,后宫不得干政,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今儿个朕对着如妃发怒,确实是她做的不当,哪有后宫的妃子把朝堂上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的,还当面指责朕的不是的,说朕判了冤案,这岂不是在打朕的脸面?儿臣自认为没错,如果是如妃在您耳边嚼耳根,惹了您不高兴,那朕下次会警告她,让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的话音落,母后便讶然的看着我,许久后她冷笑两声道:“好一个祖上传来的规矩,那皇帝是打算把朝政都交给卓仑是吗?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哀家倒想问问,那卓文静到底给皇帝吃了什么**药,让你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宠着他。” “母后,你这是在说的什么话,卓文静哪能跟儿子弄这些……母后,你身体不舒服不要多想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笑道:“既然母后没什么大碍,儿臣公务繁忙,就先告退了。”说罢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刚走两步,母后便冷声喝止我,我停□子转身看着她,母后眸子有些冷然道:“皇帝真是长大了,哀家的话你都不听了。” “母后,您的话儿臣当然听,只是您曾告诉儿臣,这天下是儿臣的天下,是您教导儿臣权都在自己手上的,此事,儿臣觉得并没有错,何来听话不听话?”我皱眉开口道,然后抬眼看了下与内殿相隔开的珠帘,随即冷哼一声。 母后连说了三声很好,显然是极为愤恨恼怒,我看着她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想让珠帘之后的人听到自己心中真实的声音罢了。 “皇帝长大了,朝堂上的事哀家没话说,但是哀家想知道,今日皇帝这么大张旗鼓的往皇后那里送人,送蜡烛的是做什么?怎么像是布置新房似的。”母后看着我皱眉冷声问道。 听了这话,我轻声咳嗽声,面上有些热道:“没有什么,儿臣今晚想在皇后那里过夜罢了。” “你可当真是被那个卓文静迷住了眼?”母后站起身看着我道,脸色蜡白道:“前些日子,你去皇后那里,敬事房虽然有记录,但是哀家知道事情原委,可是今日你这般大张旗鼓,难不成真的要让卓文静生下一个皇子才甘心?” 看着母后焦急难看的脸,我本想开口说,我想让他生的可不是皇子是太子,可是转念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能当场驳了她的面子,她也是这后宫最为尊贵权利最高的人,我也不想因为这让她对卓文静更加的刻薄。 于是这话我没说,其他话算是默默承认了。 对于母后,我敬重她,孝顺她,但是我不能事事都让她看着管着,连房事都不能做主的皇帝,留在这个皇宫有什么用,等我百年之后,那历史上无论如何写,都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以前窝囊就算了,这一生,我绝不想别人再来阻止我,就算那人是母后也不可以。孝字当头我自然会尊重她,可是我也不能因为孝就把江山给毁了,那样我用和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我看着她道:“母后,儿臣明白你的意思,说实话,卓文静儿臣心里是喜欢,儿臣也知道您不喜欢他,但是你若执意如以往那样对他,儿臣也会伤心的。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还有些折子要批,这些天吕家的事,太师的事,都赶在一起,儿臣很累,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多说了。儿臣这就告退,您保重身体。” 说罢我转身离开凤仪宫,母后在我身后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到,也不想听到。 从凤仪宫回到蟠龙殿的时候,一开始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母后那个坎到底难过。 “万岁爷,您别心急,太后娘娘只是现在想不开,等过些时日就好了。”从交泰殿回来的元宝低声劝慰道。 我看着他冷笑道:“元宝,连你都看得出皇后的好,母后就那般看不出来?……算了,朕只是在想,这么一来,卓文静在宫里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奴才多嘴了,不过万岁爷,奴才觉得皇后娘娘心胸广阔,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元宝道。 我嗯了声,卓文静是不会在意,可是我在意。 后来的时间我一直在蟠龙殿没有动,什么都不想,也没有批折子,晚膳随意用了两口,我便起身直接去了交泰殿。 去的时候,交泰殿中人影攒动,比着往日要热闹两分,是元宝挑选的人在忙碌着。 看着这幅景致,我心里有些喜欢,白天的那股郁闷随着散了两分。 元宝尖着嗓子通报了声,忙碌的人影忙跪下请安,我看着点了点头,然后举步走到内殿。 内殿之中,红烛轻燃,床上放的是大红的龙凤呈祥的锦被,的确像是新房。 卓文静正在焚香,灯火之下,他转过身,眉目温润精致,看到我忙行礼,我上前一步扶起他,却没有再松开手。 他的头发有几缕散在额前,还没有完全干的样子,我伸手抚摸了下,低声在他耳边调笑道:“在等朕?” 卓文静身子动了动,淡淡地嗯了声道:“算是。” 我听了心中一喜,然后伸手搂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下章洞房花烛,内牛,家里有点小事,这几天很烦躁,存稿也没有存多少,抚摸各位,不过今晚咳咳,一定会更新,O(∩_∩)O~ 网速缘故,评论暂时回复不上,O(∩_∩)O~下次一起回 026.执掌凤印 1 ( )和卓文静在一起的每夜我都睡的很安稳,这一夜自然也不例外,搂着怀中的人一觉无梦睡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刚张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便看到卓文静正盯着我瞧,眸子中的神色复杂难辨。 从来都是我看着别人的睡颜,今天是卓文静看着我的…… 心中微微一疼,打了个哈欠垂下眼帘,然后我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又吻了吻他的脸颊低声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卓文静沉默了下道:“睡不着就醒了。”听着他话音里带着的淡然,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则正盯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含在里面。 我心中一动,朝他笑了下道:“怎么?怕醒过来,朕已经离开?” 他愣了下,垂下眼帘,然后轻声嗯了声。 我喜欢他这种性子,无论什么,都会说出来,即便在此刻情浓时,对着我以往有所不满,也会说,但不会怨恨。对于喜欢也会光明正大的说,但不会强求你喜欢,不会让你为难。 无论你对他如何,他都会站在那里,傲然又独立,等你有了危险,他又如同飞蛾一般,为你死而无憾。 稍微理解他的人都能注意到他满腔的情谊,而以往的自己真的是过于愚蠢了,以至于浪费彼此那么多年。 这般想着我伸手抚摸过他的容颜低声道:“朕怎么会离开,朕又怎么舍得离开,放心,这辈子就算是你想离开,朕都不会让你走。” 说罢我吻上他的唇,翻身压在他身上,卓文静动了动身子,随后由着我在他身上印着痕迹…… 在失控之前,我离开他的身体,把他搂在怀里,不是不想做,只是昨晚初识他的滋味,在最后有些激烈,他后面受了伤,如果现在自己再抱着他为所欲为,似乎过于禽兽了。 卓文静的呼吸在我怀里平息下来之后,他静静的看着我,然后裂开嘴角微微一笑道:“那好,皇上,别忘了你的金口玉言。” 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漏沙,于是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朕去上朝。” “都已经醒了,便不想睡了。”卓文静随着我坐起身轻声道:“皇上,微臣服侍你更衣。” 听了他这话,我顿了下,本想叫元宝的声音淡了下来,随即笑道:“好啊。” 以往从来没有人说要为我更衣,即便是薛如玉,每次我从她那里起身,她都还在睡梦中,更衣之事都落在元宝和宫女的身上…… 如今卓文静这么一说,我心里隐隐有些高兴,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卓文静眸子微微亮了几许,起身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后下床,而后转身拿起元宝放置好的朝服,为我穿上。 龙袍设置繁琐,上面的东西也多,我一向不大喜欢的,可是此刻由着卓文静为我穿戴,我心里觉得这样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要为我穿戴好的时刻,我可以细细的打量着他的容颜。 卓文静的神色很认真,就如同他整个人那般,干净修长的双手细致的为我穿戴好一切,他的手法很熟练,仿佛为我穿了几百遍几千遍那般。 看着这个模样的他,我心里隐隐泛疼,这样的人,简直是一块美玉,称得起君子如玉这四个字。 等他为我戏好腰带的时候,我伸手把他搂在怀里道:“等朕下朝后一起用膳。” 卓文静脸颊微红,而后说了一个字好。 准备离开时,我又道:“想你也听说了,母后身体又不舒服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自然要去请安的,以往朕不觉得你的好,对你多有偏见,未曾体谅过你,母后也是如此……朕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过去时,不要过于委屈自己,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卓文静朝我微微一笑道:“微臣明白,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我这才点了点头,吻了吻他额头上的伤疤,退开后,卓文静帮我开门,我走出去之后道:“夜凉,小心病了,天色还早,回去再睡一会。” 卓文静点了点头,我转身离开时,交泰殿内一片恭送之声。 这日朝堂上的气氛有些肃然,我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殿下沉静,文武百官都是一声不吭。 太师的那个位置在空置着,据说薛清今日递了折子上来说,自己病了,光明正大的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不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在我训斥他的第二天便这般作为,我心里自然在想他这是在向我示威。 这个想法让我极为不悦,不过想到他在朝堂的作为,我还是忍了下去。 如今六部之中,刑部、兵部和吏部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可是掌管财务的户部却不在我手中。 知晓历史的人都懂得,户部是个肥缺,只是他们在战事、涝灾和旱灾需要银两时,总习惯说没钱,而且总会把所有账册做的完美,让你挑不出错。 现在刚入秋,每年的涝灾都是不可避免的,以往户部总是紧巴巴的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今年我和薛清的关系如此僵硬,那他肯定不愿出钱,不愿意出钱就要做假账,我想他早有打算了。 只是即便我知道他把钱藏起来了,他不愿吐出来,我还真没办法。 我若关押薛清,朝堂之上必定有一半他的同党或者门生跪在无门求情。因为他们是猴的话,薛清就是那个树,哪个猴都不愿看到树无缘无故的倒下,贪官,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紧紧的拧在一起像一根绳,太过于急躁恐怕会让他们弄个圈吊在自己脖子上。 当然我也可以顶着暴虐的头衔,随手杀一两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官员,可是我不能把朝堂一半的官员都杀了,毕竟有百官才有皇帝,独自一人的皇帝,谁能撑起一坐江山。 这就是千百年来的官……想起野史上所说的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倒是这个道理。 这朝的是我宠溺之下的结果,宠的薛清把户部弄得滴水不漏,就连兵部,若不是当初我借题发挥吕中之事,恐怕都没办法插进去人…… 这样一来,还真不好做,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提前做准备,不能事到临头让他牵着我鼻子走……那这次科举倒是一次机会……这么一想,我心里微微有些舒畅,然后看着下面的朝臣淡淡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要奏?”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就连卓仑也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如今树大招风,我心里明白,便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看了一圈众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轻笑两声道:“既然诸位爱卿无本要奏,那朕今日宣布三件事情,这第一件就是有关殿试的事情,殿试从去年到今年,时日已是太长了,朕已经拟旨,殿试半月之后举行,此事交由吏部和礼部去办,丞相监制。” 众人听了忙跪下喊了三声万岁,我笑了笑,又道:“这第二件事就是朕的长子沈云,已有四岁,聪明伶俐,是个可塑之才,朕想为后宫的皇子寻个老师……朕听闻太师家的公子,是个文物全才,太师又是朕所信任之人,朕就钦点薛云为后宫皇子的老师,不过这个云字和大皇子的相同,日后薛云的云就改成寻……太师今日身体不适,朝后,朕会派御医连同这道任命的圣旨,一同去薛家,说来这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此事宣布下去,文武百官脸色表情各不一。 我心中冷笑,接着道:“这第三件事,是后宫之事,后宫之事虽说是朕的私事,可是朕既然是天下之主,朕的事便是天下事,后宫之事也算入其中。此事说来倒是朕的愧疚了,皇后入宫五年,人品端行,众人皆知,朕多有亏欠,从今日起,朕决定把凤印交给皇后掌管,后宫大小之事皆有皇后处理,这么一来,母后那边也可以清闲下来了。” 我这般说完,群臣静默,然后户部尚书苏范上前跪拜道:“启奏皇上,接掌凤印,非同小可,此事当从长计议。” 他这么说罢,很多人附和同意,我听了微微一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没有凤印的皇后也就是个空架子,他们大概是想等着薛如玉接掌凤印呢。真是不知好歹,薛如玉能和卓文静相比? “自古以来,后宫凤印皆有皇后掌管,有何不可?”我笑道。 苏范迟疑了下,脸上神色犹疑道:“这……皇上,后宫凤印一直由太后掌管,这突然交给皇后,似乎不大妥当。” 听了他的话,我略略皱眉道:“苏卿所说正是朕要说的,众卿都知道,母后的身体这些日子都不大好,作为儿子的,朕自然不希望母后过于操劳。此事就这么定了,众卿不必多言。” 群臣相对无言。我看了眼卓仑,卓仑站在那里微微蹙眉,我笑了笑,看其他人都没什么话要说了,便退了朝。 退朝之后,吩咐元宝亲自带着御医前去薛家传旨,而我则转身去了交泰殿。 去的时候,卓仑也在交泰殿,看得出他已经把我要卓文静掌管凤印之事告诉了他,卓文静仍旧沉然,而卓仑却是满目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受欺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权力,咳咳,虽然路途艰难,不过慢慢掌权素好滴,O(∩_∩)O~太后肯定会生气,O(∩_∩)O~ 027.执掌凤印 2 (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明白卓仑为何出现在这里,咳嗽一声,走了进去,卓仑和卓文静忙行礼,我扶起卓文静对着卓仑道:“丞相不必多礼。” 卓仑起身,抬眼看到我的手正握着卓文静的,他的眸子微微暗了下,不过站在一旁并未说话。我心里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和卓文静一起坐下之后,我看着卓仑道:“丞相,坐。” 卓仑躬身谢恩,然后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看了看两人,我轻笑两声道:“丞相,此次殿试,吏部和礼部准备的如何了?” “启奏皇上,殿试之事,礼部和吏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差其中的细节需要商讨一番。”桌仑站起身回答道。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次殿试一定要准备的细致,除了为朝廷选拔出人才之外,可不要让人抓着了不该有的把柄。” 卓仑听了我的话愣了下,不过很快的回过神,淡然的回了声微臣遵旨,我看着他笑了下道:“这些天可有什么涝灾的折子上来?” 卓仑神色正然道:“这倒没有看到。” 我嗯了声,想了想道:“如果要是有的话,即便是一丁点的消息,你一定要先追查下去,而后第一时间内禀告给朕,要不然事到临头恐怕小灾也变成大灾了,你我恐怕都会措手不及的。” 卓仑谨慎的说了声是。 看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心中乐了,只是面上无表情的问道:“丞相,从早朝到现在,朕看你面目沉思,神色忧心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卓仑听了我的问话神色犹豫了下,然后躬身道:“启奏皇上,微臣……微臣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现如今还年轻,执掌凤印这等大事恐怕还有待商讨。” “丞相是不是在担心母后那边会怪罪文静?”我端起茶抿了口道。 卓仑忙道:“微臣不敢,所说皆为心中所想罢了,太后娘娘仁慈宽厚,执掌凤印又那么多年,比着皇后娘娘终归要多几分稳重,微臣只是担心皇后娘娘年幼,难当大任,请皇上三思。” 听了他这话,我歪头想了想看着卓文静道:“你的意思呢?”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恭声道:“微臣听皇上的吩咐便是。” “那你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吗?你心中是想执掌这后宫还是不想呢?你自己没有定论吗?”我看着他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朕虽然贵为天子,可是有时的决定也会是错误的,这么一个错误的决定加在你的头上,就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的,你难道不想趁着大局未定,改变下朕的想法把这些威胁麻烦杜绝吗?” “皇上,如果真要说微臣对于执掌后宫的想法,那就是无所谓,执掌凤印和不执掌对微臣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麻烦不麻烦也是一样的,何况,何况微臣相信皇上。”卓文静看着我轻笑道,可是他眸子深处却带着我看不懂的黯然,我相信他说的话,可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他不说,我终究是无法得知的。 叹了口气,我道:“好一个无所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早膳过后,你随朕前去凤仪宫接掌凤印。” 卓文静嗯了声。 卓仑一直在一旁听着我们说话,神色晦暗不明。 我朝卓仑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漏沙道:“丞相,留在宫内一起用膳。” 卓仑忙谢恩。 元宝不在,传膳验毒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培秀身上,他做的很仔细也很认真,验过之后,他把饭菜摆好,我和卓文静、卓仑则上前用膳,旁边培秀服侍着我。 这次卓文静坐在我对面,卓仑坐在他身旁,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细细的品尝着肉粥。 看得出卓仑这早膳吃的战战兢兢的,我一旁看着心里直觉得好笑,暗想,他大概是第一次被我在宫内用御膳,所以才这么惊恐,若是薛清,吃的指不定比我还舒心呢。 因为各怀心事,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有些食不下咽的,我也就没有多做勉强,随意吃了两口便让人退了下去。 饭罢后回正殿,正逢元宝回来,培秀忙退到他身后,我则看着他道:“太师怎么样了?身体可好?” “回万岁爷,太师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腿有些不活络,太医为他推拿了一番,现在好多了,太医说还要修养些时日。”元宝垂眉顺眼道。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一会派人去取些舒经活脉的药材来,捡着贵的,实用的,都给太师送去,让他好好休养着。” 元宝应了声。 然后想了下没什么事了,我看着元宝笑道:“御膳房送来的糕点,你拿去用,别饿着了。领着他们都下去。” “奴才谢万岁爷赏赐。”元宝跪下道,我嗯了声,他起身,然后把房内服侍着的内监和宫女都带了下去。 等人都散了去后,我看着卓仑正色道:“丞相,朕明白你的担心,你是怕皇后成为众人之矢,所以才不安。” 卓仑听了脸色微变,我挥了挥手道:“丞相不必惊慌,朕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朕的想法,免得你心中犹疑。”卓仑站在那里沉静不言。 “朕登基这五年中做了很多错事,突然明白过来,想要挽回,总觉得无门路,这几日朝堂上的那些小打小闹不过是凑巧罢了,想要把整个朝风整治过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不必为朕开脱,朕也不是那种不知悔改之人,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想办法弥补。朕也知道以往多加宠爱薛家,以至于他们无法无天,这些朕都明白了,是朕错了。”我看着窗户外地景致淡淡道:“对于皇后和卓家,朕心中实为愧疚,明着丞相为百官之首,可是实则权力不大,朕都看透了,不然刑部大牢里的牢头怎么敢对你那般无礼,这些都不说了……此次让皇后掌管凤印,朕也明白皇后会有什么样的磨难,会有多少人给他下绊子,等着他出错。可是转念想来,没有朕暗中宠着也许是灾难,可是若是朕心中真实所想,那这事虽然风波大,对文静未尝不是一件保护。此刻天下都看着文静,他若不出什么错,谁又敢明着对他如何?就连太后面上也不敢轻易欺辱与他,否则被史书所书,后人所识,不过是心胸狭隘之人罢了,这便是凡事双面,看着最危险不过的,也许从另一方面来说是安全的。” “皇上深谋远虑,是微臣所不能及。”卓仑道。 我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丞相,今日你既然在此,那朕还有一件事要说,朕之所以想确认文静后宫之主的地位最大的原因,不是看卓家和薛家斗,也不是想让你趁机把薛家整败,朕只是在借机为文静打了一条路,他是朕的皇后,朕想要个太子,可是没有权势的皇后和没有权势的太子,在这后宫,必然只有死路,你明白了吗?” 卓仑脸色大惊的看了看四周,我冷声道:“放心,元宝在外面,没有人敢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听的,这话除了文静和朕,也只有你知晓。” 卓仑垂下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我又道:“不用多说什么了,这事你自己心里有底便是,薛家那边你和以往一样让着他们便好,让他们看不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迷惑着。” 卓仑忙应下来,说道这里,话已开,我便道:“没什么事了,下去。” 卓仑拜谢退下。 等他离开后,我看向卓文静,想了下面上一热,道:“身体可好?” 他正看着我,听闻此话,面色羞然红了,眸子看过他处,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我轻笑两声上前握着他的手道:“那朕陪你前去凤仪宫。” 卓文静嗯了声。 前去凤仪宫的时候,母后自然还是病着,脸色十分的难看。 对于我今日的作为她自然是知道的,看到我和卓文静前来之后,她看都不看一眼的。 卓文静为她行礼时,母后冷嘲热讽一番,我一旁轻笑着说了两句别的,然后彼此沉默。 最终母后让卓文静站起来了,然后吩咐若兰拿出了锦盒看着我冷笑道:“皇帝今天来,不就是要这个凤印吗?哀家给就是了。”说罢她把凤印扔在了地上。 印信从锦盒中滚落出来,碰在了门口的玉石台阶上,印的底部摔破了一个小角。 凤仪宫内人声静默,我无奈地把印信捡了起来,随手递给卓文静后道:“母后,您这是何苦呢,儿臣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 母后冷哼一声道:“哀家身体好得很,皇帝不是公务繁忙吗?今天哀家就不留你了,回去。” 看着她冷面的模样,我叹了口气,然后和卓文静拜了拜离开了凤仪宫。 送卓文静回交泰殿时,我道:“接掌凤印,本该隆重,此次倒是委屈你了。”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微热道:“皇上,微臣所在乎的并非是此。” 那你在乎什么?我扬眉不解,他一旁含笑却不再言语。 那刻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其实我离这个人的心还是很远的,虽然他喜欢我,虽然他为了我愿意做任何事,可是我还是不懂他…… 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O(∩_∩)O~,更新,咳咳,貌似这两天我都很勤劳啊,望天。 谢谢3970925大大的地雷,O(∩_∩)O~ 好友蘑菇粉好看的文,咆哮帝素攻,O(∩_∩)O~ 028.南郡三哥上书 ( )卓文静执掌凤印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母后自然是极为生气的,听元宝说凤仪宫里罚了好几个宫女和内监了。现在凤仪宫里人人自危,生怕做错一点小事惹母后不高兴,我听了则是摇头失笑,若是母后想挑一个宫女的错,就算你做的再好,再仔细,错也是可以挑出来的。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倒是有些放松了,说实话,我不怕母后生气发火,如果她这样了,证明她是在表明自己的情绪,正在光明正大的发泄。 相比之下,我不喜欢的倒是母后的不吭声。 想当年对父皇冷落之事,母后一开始也是发火,找人受气,责罚内侍,然后搂着我掉眼泪,日子过的十分艰难,不过宫内倒是没有出现伤了人命什么的。 当时我也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着,自己只能看着父皇宠爱三哥,自己这些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与他们隔阂着,我想日后我也会看着三哥登上帝位,从此他为君,我为臣,一辈子就这样。 可是真的到了后来父皇身子大不如从前的时候,母后便不哭了,也不发火了,每天坐在那里皱眉沉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表情很好不看,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比着她发脾气还要让人害怕。 后来,宫内除了三哥和我,其他皇子都或多或少的有点这样那样的病,大哥更是直接失足溺水了,哭的大哥的母妃一夜之间白了头……然后三哥宫内的内监有不明不白死去的,查来查去一无所获。 父皇因此对三哥更是爱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不过有此我和三哥在御花园里碰到了,母后派人给我们端来水果,我和三哥吃过后,都大病一场,后来隐隐听人说是中了毒之类的,但是派人前去查询时,当时送水果的小太监已经服毒而亡了。 父皇本就宠爱三哥的父亲柳舒云,这么一来自然要怪罪母后,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加上薛清这些母后旁边的势力一旁施压,说我也中了毒如何如何,父皇如此怪罪母后便是处置不公,偏爱三哥等等,时间久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然后便是后来,三哥因为此事身子不大好,落下了病根,父皇便下旨让他出了宫,住在宫外。 此刻想来,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事若说都是母后做的我也无法帮她洗脱的掉的。 只是最后扯到三哥,母后心中自然存下的恐怕是同归于尽的念头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也许就是那种大家都死的决心,让父皇心寒了。 虽是这般,父皇却也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和防不胜防的理,三哥那时身体不见好,加上我又没做过什么,所以最终父皇便立我为太子,肯定也存在着堵住母后动手的念头,再后来不多久,柳舒云病逝,父皇异常悲痛,不过几天随着去了。 后来即便是我登上帝位,对母后是十分敬重的,毕竟没有她便没有我。 可是对于母后的这种不发威不显,一发威就要人命的心思,我现在总是堤防着点的,以往不想想那么多就算了,此刻我倒真的不想宫内多出冤魂。 不过我也明白,当时她是走投无路才有能下那么大的决心,此刻她过的这般舒心,自然不会想着那个你死我死的办法,定是要光明正大的为难卓文静的,这么想着我心里倒是看好卓文静,只好不把母后逼死,一切慢慢来就好。 想到这些,我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竟然一直想着儿时的事情,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坐直身子继续看手上的折子,把以往的那些事情都抛开。 折子看了一半,便看到了南郡三哥沈景瑜的折子,看到他的折子,我先是一愣,然后满目讶异。心里突然有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感叹,刚想着儿时,三哥的折子就出现了,当真算是天意了。 三哥自从去了南郡很少递折子来朝的,一来是我当初答应父皇不会主动找他的麻烦,二来他再南郡偏安一隅,只要不发生什么谋反的事,他算是那地的一方之主了,大家表面上都过得去也就罢了。 这次突然看到他的折子我心里说不惊讶倒为假了。对于三哥,我心里倒是说不出什么感觉。 叹了口气,打开折子看了眼,折子上倒是没写别的,只是说快到了父皇归天之日,心中挂念父皇,加上这些年身体不大好,希望能京看看,又道自己没有奉旨不敢随意出南郡,所以此次上折请求回京一探。 看着他的折子,我皱了皱眉,自打我称帝,南郡那边就没有管过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陈建光当初的谋反和三哥有多大关系,又或者是不是他指示的,这个疙瘩在我心里有好些时候了,可是我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插入南郡的事物。 如今三哥提出想归京来看看,难道他不怕我在京城对他下手,让他回不了南郡?亦或者是他都谋定好了,所以不在乎? 这个想法出来后,我冷哼一声,三哥那人面上看着温文儒雅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薄情,这次突然想要回京,不知道盘算着什么呢。不过他既然开口了,我也没有不答应的理,至少把他牢牢的看在眼前,总比让他呆在自己摸不着边南郡的好。而我也好看看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有没有谋反的心思,如果有,那我就在京城把他给杀了,也不算违背当初的誓言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倒是放心下来,然后写了道圣旨,命人传去南郡,准许三哥回京。 做完这些,我有些累了,下面的折子没什么重要的事,我随意翻了翻又放下了。然后站起身,决定去瞧瞧卓文静现在在做什么。 想到卓文静,我又顿住了,说实话这些天,我赏赐给卓文静的东西不在少数,从吃穿到用的,以往薛如玉见了这些也会笑笑谢恩的,可是卓文静却总是一副不关心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那般。 这么一想,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卓文静这人真让人摸不透。 “万岁爷?”元宝上前扶着我问了声,我看了他一眼略带两分故意的问道:“元宝,你说皇后喜欢什么?” 元宝听了我的问话,脸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然后低眉道:“万岁爷,奴才瞧着,皇后娘娘什么都喜欢,没什么挑剔的。” “元宝,朕发现你这些天总是喜欢说废话。”我看着他皱眉道:“朕还能看不出来他什么都不挑,还需要你多嘴,朕是问常人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元宝看了我一眼小声道:“万岁爷,奴才觉得,您若是都看不出来皇后娘娘喜欢什么,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更不用说了,不过以奴才所见,皇后娘娘是真的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吃穿用那些都是其他娘娘所争夺的,皇后娘娘心胸宽,不与其他宫里的一样,奴才想着,皇后娘娘心里肯定也是想着不让皇后为难的。” 听了元宝这话,我在心里点了点头,郁结的心情稍微散了开来。 而后我举步出去,吩咐摆驾交泰殿。 轿辇刚走到御花园,我便看到薛云……不,他现在叫薛寻了,看到薛寻从息凤殿的方向走来,看到我远远的靠在一旁,跪下行礼。 我想了下,让銮驾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上前,慢步走过去。 走进后才发现薛寻手中握着一本书,像是三字经。 “起来。”我看着他淡淡道,然后看着他道:“从息凤殿出来?是不是如妃身体又不舒服了?有没有请御医?” 我问完,薛寻忙道:“回皇上,如妃娘娘身体并无不适,草民进宫是给大皇子上课的,先前去拜见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听了这话我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然后亲自把人扶了起来笑道:“听你这么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再过几日就要殿试了,你既然也参加殿试了,交大皇子功课的事暂且缓缓过,等你金榜题名,在做他的老师,对沈云来说倒是大喜事了。” 薛寻忙谢过我的金口玉言。 我看着他又道:“太师的身体这日子可见好?” 薛寻看了我一眼忙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父亲的身体已经大好,想来过些时日就当上朝了。”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太师没来上朝,朕心中挂念的很,回去看看府上还缺什么,递给折子来宫里拿。”薛寻忙谢恩。我这才笑了笑,转身离开,薛寻在我身后恭送着。 等离开御花园前去交泰殿,我也就把他给忘在了脑后。 在交泰殿下了轿,刚进去,我便看到院子里跪着几个内监和侍卫,交泰殿内一篇肃静。 我愣了下,而后看了元宝一眼。 元宝通报了声后,我走进大殿之中,进去时沈云正站在卓文静身旁抽泣,而卓文静脸上则是一脸寒意。 免了他们的理节后,我坐在软椅上看着二人道:“这是怎么了?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屋子里又是这副模样的。”卓文静是很少有这种表情的,也不知道沈云出了什么事又惹了他…… 卓文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云动嘴想说什么,被我阻止了。 看向沈云我笑道:“沈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抬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我,嘴动了动,就是没音……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独自在家无聊的飘,╮(╯▽╰)╭啥时候有人陪呢,(⊙o⊙)… O(∩_∩)O~,感谢浅浅。大大和onlyyourbarbie大大的地雷 蘑菇的咆哮文: 029.别样人物 ( )沈云不说话,我就坐在那里细细的喝着茶也不吭声,时间慢慢的过着,最后沈云哭出声,抽抽噎噎的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卓文静在一旁叹了口气看着我道:“皇上,大皇子还小,这件事说来也不是他的错。” 听他这么说,我讶异了下,而后道:“那到底怎么回事?朕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卓文静看了看沈云,最终才尴尴尬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沈云身边服侍的内监在他耳边嚼舌根,说卓文静会为他生个弟弟,日后就不要他了等等的,沈云从小是跟在卓文静身边的,听到这个话心里一急,就跑过来问卓文静是不是要弟弟不要他了。 这话放在寻常百姓家说出来倒也没有那么麻烦,可是放在后宫,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就不同了,所以卓文静才发了火,惩治了他身边的内监和侍卫。 听到这里,我冷哼一声看着沈云道:“心性不坚,易受人挑唆,长大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云愣怔怔的看着我,神色很是委屈很难看,卓文静也皱眉看着我,似乎怪我说话太过于直白了。 想来沈云也不过四岁,能知道什么,我缓下口气道:“沈云,皇后对你如何,你比朕清楚,日后这种话不要轻易的哭鼻子问了,被你皇奶奶听到了,可是不得了的。” 沈云的脖子在我提到皇奶奶三个字时不由的缩了缩,我在心里暗笑,母后的威严在他心中果然是无人能及的。 最后我又说了几声安慰的话,便让人领着他下去了。 “那些个乱说话的内监呢?”等沈云走后,我看着卓文静问道。 “微臣已经处置了。”卓文静看了我一眼道。 我扬了扬眉冷声道:“这些个胡乱说话的,可不是光打一顿就明白事理的,御花园处的枯井里,再多些人也装得下。” 卓文静看着我道:“微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让人这么做了。” 听了他这话,我先是一愣,然后惊异的看着他。 卓文静朝我笑了笑道:“皇上似乎很惊讶?” 我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朕以为你不是喜欢见血之人。” “那也是事情没有赶上罢了。”卓文静看着远处慢悠悠的道:“以前出征沙场,有次微臣带着小队人马去突击,不曾想和敌人一对人马在沙漠遇上了……当然最后我们胜了,俘虏了两百人,但是由于将士们带的水不多,那些俘虏有几个不算老实,所以微臣便下令把他们全部斩杀,又因为头颅太多带不走,所以只割下耳朵回朝领功,说来那是臣第一次杀敌,第一次领下军功,从此之后,军功无数,却是用别人的尸体和头颅堆砌而来。” 说罢,卓文静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想些什么,眸中神色浮浮沉沉的让人看不真切。 我则抿了抿嘴无所谓的道:“两军相对,是敌非友,自然是他死我活,若非这样,你今日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和朕这么轻松的说话了。” 卓文静听了这话看着我道:“皇上是这么想的吗?不觉得微臣此番做法太过于残忍了吗?那时说来微臣不过十六岁。” “有何残忍?”我皱眉莫名其妙道:“战场之上,本就是如此,你若不杀他们,他们反过来就要杀你,十六岁又如何,朕十六岁那年,言官庞行说朕品行不端,不是被朕赐以杖刑而死吗?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朕岂不是比你更残忍?” 卓文静听了这话朝我笑了笑道:“微臣一直以为,皇上不喜微臣,是以为身上杀气过重的缘故。” 我愣了下,看着他,轻咳两声道:“不是如此,若真要说个理由,那就是朕从小被母后教导,对男子不喜,再加上……再加上,当时你是父皇下旨非要朕立下的,朕对你自然有些偏见的……不过现在,现在朕知道你的好了,不会在有这种偏见了。” 卓文静站在那里看着我,许久后闭了闭眼道:“皇上就没有想过,当时微臣进宫也许是自己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下,我皱起眉头问道。 卓文静看着我淡淡一笑道:“先皇当时问过微臣的意见,说微臣不同意便寻薛云入宫,先皇说薛云的性子也是十分好的,若是薛云入宫,那如妃可能便是现在的皇后了,可是微臣听了便同意了,先皇怕委屈了微臣,所以皇帝才在登基之时便有了男后的。” 卓文静说完便不再看我了,神色落寞的看着别处,我则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他道:“卓文静,你到底想说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古古怪怪的?” “……皇上,微臣只是想告诉皇上,微臣的本来面目,并非是皇上所见到的那般。”卓文静顿了顿开口道。 我听了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道:“你觉得在朕眼中,你是什么样的人物?” 卓文静的脸瞬间红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肤上滚烫的温度,不过就算这般,他还是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微臣觉得,皇上把微臣想的太好了,微臣只是怕皇上日后会失望。” 我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然后缓缓靠近他道:“有多好?” 卓文静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笑两声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你在朕心里的确很好,朕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出这么多奇怪的话,不过什么样的你朕看着都好。” “皇上这么说,微臣会当真的。”卓文静轻叹口气道。 “本来就是真的,何须‘当’真?”我道。 怀中之人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让我抱着。 后来我从交泰殿出来,没有去御书房,直接回了蟠龙殿,然后除了元宝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人走后,我劈头盖脸的对着元宝道:“元宝,你说皇后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奇怪?” “回万岁爷,奴才觉得皇后娘娘是心里不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元宝低声道。 “心里不安?” 元宝点了点头道:“奴才看着,皇后娘娘大概是没有想到万岁爷您会在那个时候去,皇后娘娘在你面前一直都没有这么强势过,所以……所以不安之下,干脆就这么着了。” 听到元宝这一番话,我想了下,心中暗自点头,倒是这个理。 不过卓文静是否想的太多了?还是我为人太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的有点少,╮(╯▽╰)╭ 本来想写到h的,可是,没写到,下章,早点生个小包子,嗷嗷哦啊哦啊。 这两天rp不好,每次留言都让我输入参数值,而且一直留不上,崩溃。 谢谢13769112101.sdo大大的地雷,O(∩_∩)O~ 030.别样滋味 ( )卓文静的确是想多了,因为这天夜晚,我再一次摆驾交泰殿准备再那里过夜的时候,他眼眸里是掩饰不住惊讶和复杂。 我先是愣了下,而后暗里不由的笑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神情,比着以往那种沉静的儒雅实在是多了的太多了,让我看着心情大好,我喜欢他在我眼前的各种表情。 屏退所有服侍的人之后,我上前搂着他的腰,低声在他耳边吹气道:“怎么会这么惊讶,难不成是以为朕不会来了?” 说罢,我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摩挲着他的,这一番**的动作下来,卓文静整个人的温度让我觉得有种要燃烧起来的样子,他退了一步看着我嚅嚅的说不出话,我则轻笑两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朕早上的话没有说清楚?” 卓文静垂着头没有说出话,我趁着他微微的失神,上前半搂着他往床边走去。 因为第一次和他一起,是元宝在房内伺候着,但那时我便看得出这人在房事上面不是很放得开,很紧张,所以这次房内便没留下个人伺候着,凡事都要自己亲手动作了。 房内还没有燃香,我看了看兽炉,吻了吻卓文静的额头,我站起身,然后从雕刻着梨花花纹的檀木柜子里拿出香料,往炉子里放。 “皇上……”这时卓文静坐起身道:“皇上,让微臣来。” 我看着他笑了下道:“放心,朕知道该怎么做。”说罢,我往象征着瑞祥的兽炉里又撒了把香料。 我知道这些香料是有助于□的,不过使用的过多的话,便容易拖垮人的身体,不过若是掌握好了分寸,倒是良药了,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助兴的东西,拿来用用而已,但却不能靠它。 做好这些之后,我走到床边,卓文静的衣衫和头发因为我刚才的动作已然有些凌乱了,他也没有收拾,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容颜,伸手打散他的发丝,然后慢慢把他推到在床上。 压在他身上那刻,兽炉里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殿内,我心头一动。 卓文静闭着眼睛,在我缓缓褪下他的衣服时,他低声喘息道:“灭了蜡烛。” “……你不是想现在让朕下床。”我沉默了下,用□往他身上靠了靠问道,抵在他大腿上的东西,不用我说,想必他也明白是什么,这个时候让我离开他,那不是在害我吗? 卓文静睁开眼睛飞快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身上的温度随之高了几分,看着他有些局促的神情,我想了想低声道:“要不,让元宝进来把灯调小一点?” 卓文静身子动了动看着我含糊道:“无……无所谓了。” 我还没分清他说这话的含义,他突然伸手搂着我的脖子,我因他的主动心里高兴起来,忙丢开一切情绪,回抱着他的腰,两人再次倒在床褥上。 他闭上了眼睛,我从他的额头开始亲吻,一边亲一边解开他的裤子,亲吻到小腹处,他呻吟一声,随即咬紧了唇,不让一丝呻吟之声流露,抬眼看着他略带三分倔强容忍的模样,我笑了笑,再次吻上他额头上的伤疤低声道:“朕这么做,你可喜欢?” 卓文静张开眼睛看着我,许久后淡淡一笑道:“如若换做他人,必死无疑。你……皇上是不同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喜,笑道:“这种时候不要称朕为皇帝了,你这个字在这个时候总是听着亲切许多,不然这样,你叫朕景尧?” “这……皇上,微臣……”卓文静的神色有些慌乱,他看着我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神色有些慌张,毕竟喊我的名字是大忌。 我看着他认真道:“你我夫妻之间,难不成此刻还要像是在朝堂那般称呼?是不是太过于没情调了?”让他叫我的名字本是我随口的提议,不过说着说着我心里便真想他喊我的名字了。 儿时,母后叫我皇儿,兄弟姐妹叫我四哥或者四弟,府内的人称我为主子,那个名字偶然只有父皇会叫,只是听着让人莫名的陌生和心惊,而如今,我成了这个天下的主人,这个名字被完全掩盖了,没有谁敢提起沈景尧三个字,就连薛如玉都不敢,完全的避讳着,渐渐的,我都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不是皇上便是万岁爷。 此刻念到自己名字的这刻,恍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怎么样?”我看着卓文静道。 卓文静看着我,微微垂下眼道:“……景尧。”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瞬间有股说不出的悲凉,然后俯身狠狠的吻上他的唇,他稍微愣了下,随后极为迅速的回应我,因为彼此是男子,加上已经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所以我很容易知晓他的敏感之处,而他也不若第一次的那般紧张,大腿有意无意的划过我的物事,让我恨不得就那么进入他敏感的身体。 不过,我还是忍下了自己的粗鲁,迅速的把他和自己的衣衫褪下,让他整个人□的呈现在我眼前。 褪下衣衫后,他没有刚才那么主动了,甚至不再看我,我笑了笑,俯身便吻上他胸前的红缨,狠狠的吸着。 卓文静身子抖了下,身子不由的紧了几分。 我的手有些粗鲁的揉捏着他双腿间的物事,让他整个人放松起来,而后,我的手入侵他火热的内部,那温度让我立刻想起了当日的**。 手指轻轻动着,卓文静喘息着,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红晕和脆弱,让人看的着迷不已。 手指在体内寻找着,后来在一处微微凸起处,我按了按,卓文静身子抖了下,呻吟之声再也遮挡不住,他用氤氲的眸子看着我低声道:“不……不要这样。” “真的不要吗?”我哑着嗓子调笑道,手指却是毫不留情的在他体内肆意的捉弄着,卓文静双手抓紧床单,骨骼突出。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眯了眯眼睛,动了动身子,然后又插入一指,深入他体内的手指都集中在他最为敏感的地带,看着他的眸子随着我的动作越来越迷离,身子不停的往我身上靠,前端的物事留着液体,嘴里的呻吟声不断的响起,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的奢靡。 觉得差不多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猛然抽出手指,举起他的双腿弯了起来,微微垂头,看到他的私密处因我的动作而紧缩着,我眼睛一红,冲进了他体内。 卓文静抓着被褥呜咽一声,隐隐听到有布料在我耳边碎裂的声音。我也没有心情看到底怎么回事,刚进入他体内,便抽了出来,又猛然冲了进去,一直这么冲刺着。 渐渐地,卓文静的声音变了,变得极为暗哑低声和说不出的性感,身子随着我的摇动而摆动,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了。 看着他这般失神的模样,我不由的想得到更多,抽出物事,把他翻了个身,从身后再次进入他体内。 这种姿势,让我很轻易的到达他身体最深处,他颤抖着,抽吸着,我把他拦腰抱起,狠狠撞击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真的很暖很紧,紧致的像是从来没有被人进入过那般,我喜欢。 后来,我一直这么抱着他做,开始他还能忍受,后来他开始求饶,可是我当做没有听到,直到再次射入他体内时,他低声断断续续道:“不……不要……再来了,景尧,不要在来了。” 听到景尧两个人我心里一热,抱着他又来了一次,这次他几乎没有力气喊什么,只是身体的本能不由的追逐着我带给他的快感。 这次过后,他便真的晕了过去,我从他体内抽离出来的时候,才看到他此刻的样子,身上布满了液体,双腿间更是狼狈不堪,液体顺着他的体内流出来,染湿了他的双腿,更不用提身下的被褥,布满了我们分清楚谁是谁的痕迹。 看着他脸上带着的疲倦,我有些心疼,随即而来的却是说不出的自豪感,他晕了,而我还醒着。 躺在床上休息片刻,我把他抱去通室内清洗了一番。 其实这时的自己也是非常累的,可是直觉的,我不想让被人看到卓文静的样子,就算那人是一直服侍在我身旁对我忠心耿耿的元宝也不可以。 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把人抱回来的时候,搂着他,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这次,是真的累了……不过内心深处却是说不出的满足。意识陷入黑暗的那刻我想,如果这么多来几次,那卓文静是不是很快就能为我生个太子呢? 这个想法让我在睡梦中都觉得心口是暖的。 翌日我是在乐醒来的,在梦里我看到卓文静为我生了个小小的卓文静,他用软软的嗓子,喊我父皇。 睁开眼的时候卓文静还在我胸口睡得熟稔呢,眉目俊秀十分好看。 我笑了笑,看了看时间,低声吩咐元宝一声今日免早朝。 元宝退下后,我就那么抱着这人细细的看着,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卓文静的眼睫毛才颤抖着想睁开。 看着他醒来了,我吻了吻他的眼睛低声道:“醒了?” 卓文静身子僵硬了下,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我,脸色腾地红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肉我真的不会写,尤其是怕和谐的情况下,(⊙o⊙)… 明天仍旧晚更,这两天有点小事,各种考试不断有木有,╮(╯▽╰)╭ 定制的书,发了几天了,O(∩_∩)O~,拿到书的大大别忘了确认下啊,O(∩_∩)O~ 谢谢笨笨的俩地雷,还有13769112101.sdo大大又扔了个地雷 写到这章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噗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叫啥,(⊙o⊙)… 这两天jj抽死了,本来无线网卡就不好用,还抽,郁闷,留言暂时不回复,啊啊啊啊,傲娇小受非jj莫属,╭(╯^╰)╮。 新坑,现耽,欢迎包养,╮(╯▽╰)╭: 031.跟班的心思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032.武将 ( )说要出宫还真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 当时听了薛如玉病了,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不想去看也不愿去见,于是便出宫了。只是刚出了护城河,我便有些后悔了,心里暗道,出宫应当和卓文静一起,至少身边有个人陪着,身边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空荡了。 这么一想,我便停住了脚步,没有朝前走也没有回头。 元宝看了我一眼在一旁低声道:“爷,要不,咱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元宝笑的模样有点呆,我嘴角抽了抽道:“算了,都已经出来了,不能这么回去了,出去走走。” 这么说着,我举步离开,元宝跟在我身后。其实此刻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着出宫一趟不容易,听听民间老百姓说的话也是好的。 上辈子他们的话我是最后听到的,这辈子多听听是好的。 我在人群里慢慢吞吞的走着,看到集面上人来人往,他们脸上都带着安详的笑容,没有十年后的那般沉重和无奈,这让我心里微微好受点。 至少现在我这个皇帝带给他们的不是绝望,这让我有些高兴,一路这么走走逛逛,在经过御街时,我看到一位店家摆摊在卖剑,他摊子上有一把宝剑,那剑全身莹白,色泽十分漂亮,我扬了扬眉,暗道若是这剑拿在卓文静手中肯定好看,这么想着我便走了过去,拿起剑开鞘看了看,剑刃很锋利,的确是把好剑。 书中常说,剑是兵器之首,这把更是上乘中的上乘,于是我看着卖家道:“这把剑怎么卖?” 卖家看着我道:“公子,这把剑已经卖出去。” “你不是在唬我家公子,这剑明明还在这里哪有卖出去了?”元宝上前道。 店家看着我们抿了抿嘴道:“公子,小的真的没骗你们,这把剑的确是卖出去了,买的人说让我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他去回去拿钱,不过现如今已经一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回来,所以小的才把剑又摆了上来的。” “那这么说,这剑还没有被人买走,你说多少钱。”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店家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一抹贪婪,许久后道:“公子既然这么爽快,那这样,既然刚才那位爷没有回来,这剑我就卖给公子了,不过这把剑是江湖上失踪已久的雪衣剑,削铁如泥,断发如丝。所以价格方面要比着一般的高上几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听了点了点头哦了声,元宝在一旁翘着尾巴冷哼道:“你看我们家爷像是买不起一把剑的主吗?” 店家听了面上立刻带着微笑道:“那就一口价,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子对我以前的花费来说似乎不算多,可是现在我皱了皱眉头,心里盘算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剑买下来,回去送给卓文静,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人常说宝剑赠英雄,他的确是英雄。 于是我朝元宝点了点头,元宝抿了抿嘴准备掏银票,正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我身后轻笑道:“我说王小二,你这是坐地起价呢?八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那人的声音,我愣了下,回过头,这人自然是薛寻,他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我笑道:“皇……黄公子。” 真没想到出宫竟然会碰到熟人,我愣了下,随后点头笑了笑,这个店家似乎认得薛寻,看到他之后收起脸上市侩的表情,忙道:“原来是薛公子。” 薛寻走到我身边,看了看那把剑,眸子里露出一抹赞叹道:“这剑的确是好剑,不过王小二,你这价也太不公道了,不能因为我朋友是老实人,就这么唬人家啊。” 此刻的薛寻丢去了在宫内的拘束和压抑,一身白衣,手持折扇,似有意又无意的摇着,当真别具风流。 我看着薛寻和王小二的谈话,微微笑了笑,心下一个疙瘩,我在想这个京城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不认识皇帝而认识薛清和薛寻的,想的我心里憋闷的很。 王小二看着薛寻道:“薛公子,早知道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开口啊。”说罢他朝我抱拳道:“这位公子刚才真是对不住了,这剑你要是觉得满意,不要钱的拿走,算我王小二卖个人情给薛公子。” 听了他的话,我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薛寻,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觉得今日其实不应该出宫的。 薛寻听了王小二的话倒是立刻笑了笑,道:“王小二,最近皇上对这种风气可是十分厌恶,你不要害我,这剑,的确值钱,你这是养家的买卖,我也不能害你,一口价,五百两。” 王小二此刻憨厚的笑了笑道:“薛公子总是光顾我这买卖,一把剑也是应该的。” 薛寻只是淡淡笑了笑,从怀中拿了五百两银票放在王小二手中,王小二看着也就接了过去。 我看了看元宝,元宝忙数了五张银票递给薛寻,薛寻看着我愣了下笑道:“黄公子,这……” “这剑朕……真的是要送人的,总不好让你出钱。”我淡淡笑着道。 薛寻听了我的话,愣了下,随后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他把钱接了过去,放在口袋里。 “黄公子这是要回宫……回去了吗?”薛寻看着我低声道。 我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薛寻松了口气,道:“草,我送黄公子回去。” 我想了下道:“走回去便是了。”言下之意是不愿惊动他人了,这个他人自然是包括他的父亲薛清的。 薛寻了然的应了声,正当我们转身离去时,一人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看到我手中的剑时猛然停住脚步,满目不可置信,然后他指着我道:“你这剑从哪里来的?” 此人年约十**,长得英气勃勃,身上穿戴虽说只是一袭青衫,可是却是极好的布料,看样子像是哪个达官贵人家中的子嗣,只是为何我没有多大印象? 我愣怔之间,听到薛寻讶异的声音道:“小侯爷,你怎会在此?” 小侯爷?我愣了下,本朝封侯拜相的人并不多,丞相乃是卓仑,侯爷的话,就是言之章了。 言之章乃是武将,镇守边关数年,被封为镇远大将军。父皇临终前把他召回京城,镇守京师,说来他和卓文静还一同杀过敌的。以前因为我一向不大喜欢武官,所以对他也就没有多加关注,不曾想此刻碰到他的儿子,倒也算是天意了,正好可以趁机看看言之章的品行。 不过据说我所知,言之章私下是不大喜欢薛清之辈的,不知这个小侯爷为何与薛寻这般熟悉。 这边我想着,那边的两人则正在相互说道挂念着,彼此的关系很是不错样子。 两人念叨罢,薛寻看着我道:“此乃……黄公子,黄公子,这是小侯爷,言一。” 我听笑了下道:“在下黄四。” 言一看着我,眉毛不悦的皱到一起道:“薛云,你认识他?” 薛寻笑了笑,很是风流,道:“言一,我的名字已经改了寻字,那个云字日后莫用了,黄公子我自然是认得的。” 言一看着我,许久后冷声道了一个字:“这种贼人你怎么会认识?” 贼人?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多更点的,不过,(⊙o⊙)… 感谢13769112101.sdo大大的地雷和moerika07**大的手榴弹,(⊙o⊙)…,偶努力更新,(⊙o⊙)… 033.夺人所爱 ( )从开始被人叫做贼人的错愕中,我慢慢的回过神,在抬眼看向薛寻的时候,他正看着言一,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震惊的模样,言一自然是怒视着我,许久后,薛寻缓缓转头看向我,在看向我时,他脸色变了变,然后拉了言一一把道:“小侯爷和黄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他拿的剑明明是我刚才买的,现在剑不在我手上,在他手上,那他不是贼是什么。”言一怒发冲冠的说道。 薛寻看着他,俊雅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道:“言一,话虽如此,可是此剑乃是黄公子掏钱所买,并非是窃你之物,你何来贼这个字,是不是太过于严重了?” 言一听了脸上怒气更重,整张脸都有些通红道:“我说薛云,你这话怎么说的,这剑明明是我和卖家刚刚讲好的价格,物归我,钱我回去拿,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拿钱回来了,剑被他买走了,他怎么可以抢人所爱?” 听到这里我明白过来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为人两世,我听过别人说我是暴君、说我昏庸,可是还没有人说我是贼呢。 于是我看着言一淡淡道:“言公子,你和那王小二约定的时刻乃是半个时辰而归,王小二等了你一个时辰却不见你前来付钱,自然以为你不买了,买卖不成,自然另寻主家。此刻我出钱,他卖剑,何来你张口闭口贼这个字?” 言一听了脸色猛然红了,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我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夺人所爱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简直是强词夺理。” 不知为何那句夺人所爱让我心中微微动了动,看着他我淡漠道:“言公子,你这话又是错了,所谓夺人所爱是从别人手中夺得别人心爱之物,可是此物非你所有,且是我所付钱而得,如若按你的理解,此刻你不是在夺我所爱吗?” 言一脸红了又白了,像是万花筒一样,一旁的薛寻也有些不知所措,我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道:“言公子,时不与我,下次看中的东西不要错过了,机会可是稍纵即逝。” 言一抿着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愤恨,随后冷哼一声看着薛寻道:“薛云,你是怎么认识这种口齿伶俐之人的,倒是少见的很,黄公子这种伶牙俐齿模样,倒是比着京中李庄里的李棠儿在戏台上的嘴巴都尖。” “放肆,你……”他这话落音,元宝冷面上前一步道,我轻咳了一声,元宝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愤恨的站在那里。 说道这个李棠儿,我自然是知晓的,他乃是李庄有名的伶人,一口嗓子好听得很,这两年每逢宫中有喜庆之事总少不了请李庄的人前去唱上一出,这李棠儿自然是少不得的,母后每次听到他的戏都是赞不绝口的。 不过他戏唱的再好,也是一方伶人,言一拿我和他作对比,却是有些蔑视我了。若是以往,他这般说话,我肯定是一道圣旨下去,言之章等着给言一收尸,可是这些日子,自己的心情越发的平静了,寻做日里事也知晓些轻重缓急,而且对付言一这种人不能像是对付朝堂官员那样讲究证据确凿之类的,对付言一最好的办法是无赖对无赖,痞子对痞子,可是让我一个帝王当街做出无赖的举动,还是有些勉强了,何况,日后我还要言之章的兵权和忠心。 所以总而言之,这次算言一幸运,我不跟他多计较什么。 元宝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退到我身边,冷冷地看了言一一眼。 薛寻这时看着我低声道:“黄公子,天色不早了,该回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声,心里再次觉得薛寻是个耐人捉摸的聪明人,若是言一没有在场,想必他的话就会变成:“黄公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此刻言一在场,又和我有些嫌隙,他的话就变了,态度当真耐人寻味的很。 元宝跟着我正准备离开时,言一上前一步挡在我们面前,横了我一眼道:“黄四是,这剑你是买走了,不过买的是我心爱之物,加上你和薛云又认识,那至少也该请我们吃一顿饭再回,总不能让我白白丢掉了这把剑。”说着还真恋恋不舍的直盯着剑瞧。 看他那模样,似乎真的喜欢这把剑。不过他喜欢,我也喜欢,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于是我道:“既然言公子开口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言一听了我的回答吓了一大跳,而后看着我道:“你是说真的。” “既然开口,岂有假话?”我笑着道。元宝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我摇头阻止了。 薛寻看着我,神色有些忧心,不过并没有开口阻止。默默的站在一旁。 言一听了我的话顿了顿道:“坐在这京中的酒上吃东西没什么味道,不如我们去郊外打猎,顺便就生火。” “这个不行。”言一的话刚落音,薛寻便上前一步开口阻止道:“小侯爷,此事行不通,不说我家家教严格,单说我还要参加殿试,今日出来已经是耽误大半天,若是回去晚了怕是要遭家父责骂,何况,何况京郊太远,如若真的想去,也该合计个时辰,今日这般鲁莽,身边都没个回去通报之人,岂不是让家人忧心?” 我忙接着道:“薛寻的话倒是不错,如若言公子真的想出城喝酒,那约个时辰,下次一同前去便好。” 听了我的话,言一看了我一眼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的,那就好。”说罢上前狠狠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实话,有点疼,怎么看言一这动作是在借机报复我买走了他的剑。 薛寻的眸子大了下,元宝则是跳出来怒视着他道:“你……你怎么可以打皇……黄公子。” 言一看着元宝莫名其妙道:“我打他一下怎么了,不可以吗?”说罢,又拍了我两下。 元宝的脸色直接变成了青紫色,薛寻的神色更是难看。 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离开言一手掌控制的范围,因为我觉得言一明显的是在为他心爱之物报仇。 最后,我们又讲了几句台面上的话,薛寻便拉着言一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我和元宝朝宫走去。 从西门进入皇宫,我则回蟠龙殿换衣服,换衣服期间,我沉默着,买回来的宝剑放在案几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可是只有看了剑鞘里剑刃的人才知道里面的剑是如何的锋利。这把剑就和卓文静那个人一样,看上去温润,骨子里却是傲然的紧。 这让我皱了皱眉,最终,我还是让人拿着剑前去交泰殿。 去的时候,卓文静正在后院看书,看到我来了忙起身行礼,我扶着他起身坐回软榻之上,然后把那把雪衣剑递给他,期间一句话没有说。 卓文静看到剑,神色立刻欣喜起来,眼眸猛然亮了几分,接过剑时,顺手抽了出来,看了一圈猛然合上,动作伶俐自然,仿佛天生就是拿剑的人一般。 做完这些,他喜气的看着我道:“皇上,这把剑乃是在江湖中流传已久的雪衣剑,您是如何得到的。” 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刚才出宫碰巧得到的。” 卓文静看着剑笑了笑,然后把剑插入剑鞘。 “你不喜欢?”看着他恍然的神色,我开口道。 “不是,微臣很喜欢,只是……只是微臣已非武将,在宫中手执利刃不大好。”卓文静看着我道。 “朕赏赐给你,辟邪,有何不好?”我淡淡道。 卓文静笑了笑,虽然没有说别的,不过他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剑身,看样子十分喜爱的。 看着他的神色我想了想开口道:“文静,言家的言一,你可晓得?”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神色微微变了下,而后轻然一笑道:“言一小侯爷,微臣自然是晓得的,说来他还算是我的师弟呢,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他任性鲁莽得罪了皇上?”说到后来,卓文静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慌,我看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抿了抿嘴,我握着他的手淡淡道:“并非如此,朕只是觉得对他有些熟悉,朕和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皇上此话何意?”卓文静看着我有些不解的道:“小侯爷同微臣一同在边关杀过敌,后来回京之后受先皇接见,皇上当时身为太子,也是在场的,不过他当时年幼,又不喜官场,所以把功劳都给了微臣等人……皇上怎么突然问起小侯爷了?” 我看着他,许久后轻然一笑道:“并非突然问起,是我们在御街上碰到了。” 说这话时,我细细的盯着卓文静,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忙问道:“可是他唐突了皇上?” 我心里有些不悦了,道:“并非如此,朕只是在御街上碰到此人,觉得有些面熟罢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了,那个言一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他对我倒是很有印象的,那几掌看来真是有来头,大多是故意的了。他对我不满。 若是这样,那句贼人和夺人所爱,看来更是古怪的紧。想到这里我抿起了嘴。 卓文静看着我,想说什么,元宝突然匆匆走来,看着我,跪下低声道:“万岁爷,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心情很复杂,昨天看墙叔更文,他说要退出这个圈子了,看的我内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墙叔说很写文很憋屈,这话听着有点心酸,说实话,墙叔的文很现实写的很好,文笔很犀利,因为jj上的文很多都是挺童话的,包括我写的,所以看到墙叔的文时,真的感觉很贴近自己生活,所以一直很喜欢,可是突然听到他说要退出这个圈子,心里真的很郁闷。 写**很小众,这是众所周知的,现在又少了一个喜爱的作者,心情真的很复杂。总觉得写**的人就像是独侠客,真的,有时候感觉很孤独,╮(╯▽╰)╭ 不过我现在还会继续写**的,有好几个构思等着动笔,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退出这个圈子,不过在这之前,文我会一直写下去的,一直慢慢写下去,能坚持几年是几年。 因为家里只有自己写文,而且是**,父母不大了解网络,总觉得很虚,所以这些话也不知道该和他们怎么说,所以放在这里唠叨唠叨,心里至少轻松了两分,顺便祝愿墙叔能万事如意。 占用了一下空间,说了些私话,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034.如妃有喜 ( )元宝说,万岁爷,有喜了。 我愣了,有喜了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里面深成的含义,我就不大懂了,朕有喜了?这本是一句很让人发笑的话,可是看到元宝的神色,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猛然慌了下,笑不出来了。我想这次麻烦大了。 “慌慌张张做什么吗?慢慢说。”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淡淡道。 元宝看了我一眼低头恭敬道:“启禀万岁爷,刚才息凤殿来报,如妃娘娘有喜了。” 如妃娘娘有喜了,如妃娘娘有喜了。 若是以往我听到这几个字会如何?我应该是立刻起身,直奔息凤殿,而后各种赏赐不断,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薛如玉,我甚至会考虑着如何废掉卓文静,把皇后的位置留给薛如玉,把皇位留给我们的孩子……其实上辈子我也这么做了,虽然没把卓文静废掉,却是打入冷宫了,可是薛如玉辜负了我。 可是现在呢,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猛然冷了。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薛如玉有孩子是在两年后的,所以重生后的我才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才没有让人送药过去,我以为自己避开两年后的那个孩子就可以了,甚至不用两年后,我就可以把薛家的势力慢慢的消除掉了,可是此刻,有人告诉我,如妃娘娘有喜了。 真是有意思,很有意思。我想着想着突兀的笑了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淡淡道:“是张廷玉诊治的?他人可还在?” “在。”元宝道:“张御医正在为如妃娘娘写方子。” 我点头嗯了声,随后看着卓文静勾起一抹笑道:“朕去看看如妃,今晚就不过来了。” 卓文静随着我站起身道:“皇上,如妃有喜,在宫内,是……是一件大事,微臣身为后宫……身为后宫之主,也当去看看的。”说罢卓文静朝我笑了笑,那个笑有些迷茫也有些疏离。 我笑了笑,道:“也好,你同朕前去。”卓文静嗯了声。 他的脸色很难看,眸子也恢复了往日的有礼,我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远了,我本该说些什么的,可是我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这样默然。 我和卓文静前去了息凤殿,去的时候看到母后已经到了,母后看望一个妃子,按例是说不过去的,母后这这么做明显的是在像别人宣告什么。我在心里笑了笑。 进殿的时候,张廷玉正在外殿写安胎的方子,看到我忙行礼,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卓文静一起转身进了内殿。 进去时,母后正拉着薛如玉的手细声开口道:“玉儿,你可要保重好胎儿啊,这可是哀家和皇上盼望已久的孩子,可不能有所差池,要不然哀家可不依。” 薛如玉坐在那里羞涩的应了声,看了我一眼,准备起身行礼时,被母后拦住了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行礼,坐下。若兰,快拿些软垫来,天气这么凉,伤着了哀家的宝贝皇孙,你们受得起吗?” 若兰应了声。 说罢,母后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我冷哼了一声,我上前看着薛如玉笑道:“爱妃辛苦了。” 薛如玉看着我羞然一笑,我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然后抬头看着卓文静淡淡道:“皇后,这里没事了,回去。” 卓文静的脸色苍白了下,我看着心里一疼,缓缓撇开眼。在这里,在这种时刻,被人漠视到底的卓文静恍然是个外来侵略者那般,这个想法让我很难受,身为主人的他大概更加难堪,即便他不吭声,但人心是肉长的,也会疼。 母后听罢看了卓文静一眼道:“你虽然贵为皇后,但是身子阳气重,玉儿毕竟是女儿家,日后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来看了,这孩子,哀家可是喜欢的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哀家可不管是谁都不饶的。” “微臣明白了,微臣告退。”卓文静垂下头淡然道,随即推开两步,转身离开。 他离开时,我没有抬头,直到听不到他的足音,我才看着薛如玉道:“这些日子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吩咐下去,别委屈了自己。” 母后在一旁道:“玉儿,哀家说过,皇上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哀家的金孙子,你要好好的照顾着。” 薛如玉点了点头道:“谢母后,谢皇上。”我嗯了声,母后在一旁眉开眼笑。 后来母后和薛如玉说了些有关保胎的话,我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听着,说着说着母后有些累了,便回去了,临走,母后把若兰留在息凤殿照顾薛如玉。 吩咐若兰后,母后又对我道:“皇帝,玉儿有了身子,这几日你就留在她宫里照顾着,别总是想着皇后,哀家可不管其他,这个孩子一定要平安……” 我点了点头,母后走后,我坐下看着薛如玉,她正拿眼看我,我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薛如玉摇了摇头道:“皇上这话折煞臣妾了,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臣妾很高兴。” “是吗?”我淡淡笑了笑道:“那就好。” “皇上不喜欢这个孩子吗?”薛如玉看着我轻声道。 “不……朕很喜欢。”我看着她道:“朕只是有些恍惚罢了。” “母后说初为人父都是这般模样。”薛如玉微微一笑垂下眼,我则眯了眯眼睛,她的心是不是太大了,初为人父,她大概忘了沈云了,又或者以为自己有了孩子便胜券在握了。 我在心里淡笑一声,然后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 “皇上……”薛如玉看到我要走,忙站起身拉着我的手道:“皇上这就走了?” 我看着她,记忆中,她从来没有主动要求我留下来过,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狠,此刻我该是什么心情。 可是此刻的心已经关上了,她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缓缓抽出手道:“朕不是不想陪你,只是怕唐突了爱妃。” 我说的含蓄,但她想必明白我的意思,薛如玉听了这话果然红了脸颊,道:“那皇上是要去皇后那里吗?” 这话有些酸了,我听了笑了下道:“倒也不是,朕回蟠龙殿独守空房,直到爱妃的孩子平安。” 薛如玉这才高兴起来。 从息凤殿出来,我直接回来蟠龙殿,把所有人禀退,我让元宝去宣张廷玉。 张廷玉很快就来了,行礼后,我让他坐下,但是一直没有吭声,张廷玉也不敢轻易开口。 沉默许久,我看着张廷玉道:“张爱卿,如妃身子有几个月了。” 张廷玉看着我低声道:“回皇上,已有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我低声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孩子的确是我的,两个月钱,我还在为她着迷不已,夜夜缠绵,只要她没有喝下药,这孩子她自然是有了的。 只是我记得前世,薛如玉在这个时候是没有身孕的,不过有一段时间她很暴躁,不愿意理我,最长的是一个月不愿我留寝,只是白天与我说说话,我因心疼她,所以并未勉强,直到后来情况慢慢好转,难不成那时她就有了孩子,但是因为不想要,所以打掉了,而现在因为我的冷落,不甘心,所以正巧拿孩子说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有些冷。薛如玉入宫这么多年,只有她我从来没有让人给过药,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有孩子,我以为她怕自己生了孩子我就不宠爱她了,还时常宽她的心,现在想来当真讽刺…… 抿了抿嘴,我抬眼看向张廷玉道:“听说张爱卿前些日子递折子上来说是要辞官归故里?” 张廷玉脸色变了下,低声道:“皇上英明,微臣年事已高,所以想落叶归根。” 我点了点头道:“也罢,回去,日后子孙若行医,莫在入宫了。” 张廷玉忙跪下谢恩,起身后,我看着他道:“御医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的医术比较好?” 张廷玉想了想道:“如说医术好,当属前年刚入宫的王御医,不过他年轻气盛,微臣等人怕他唐突了贵人,所以这两年只让他在太医院配药,从未给皇上、太后等人把过脉。” 我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睛,而后看着他,张廷玉看着我,许久后道:“皇上,如妃娘娘身子二月多,皇子三月才稳妥不易出事……这期间的禁忌微臣都已经写下,……因为有了身子,所以饮食方面嗜喜酸甜之物,但山楂乃凉性,用多了,怕是会伤到皇子……” 听了张廷玉的话,我的手狠狠握在一起,而后低声道:“还有谁知道?” “回皇上,此乃常识,但往往被人忽视,微臣斗胆提了下……” 张廷玉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微抖,目光却丝毫没有闪躲,我看着他轻声道:“张爱卿,你还是留在宫里,等……等皇后生了太子,朕在准许你回家。” 张廷玉忙谢恩。 让他走后,我皱着眉头坐在那里,直到夜深人静,我低声吩咐元宝道:“这些日派人看紧皇后,不要让他和如妃有什么接触,也不要让如妃接触他。还有,还有……传旨下去,宫内准备一些酸甜之物,样样都要有……” “……奴才遵旨……” 黑暗中,我闭了闭眼睛,手指狠狠握在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蘑菇的新坑,生子文: 035.简单的殿试 ( )这几日因为薛如玉有了身孕,所以我时常会到息凤殿看看他,也如开始所言那般独居蟠龙殿,对卓文静自然是冷落了一番,因此宫内宫外再次传言皇后失宠。 这次我沉默,母后对我的回心转意很是高兴,对我也没有以往那种不睬不理了,当然这样一来,她也不会时不时的病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薛清的病也终于好了,来上朝了,来往恭贺他的人也越发的多起来了。我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淡淡地看着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赏赐了薛家些东西,让人越发的巴结他们家了。 这天卓仑和王兴上奏,殿试的事宜已经准备好了,我听了点了点头说了句照常进行。 退朝之后,我回到寝宫,回去后,元宝把服侍的宫人都禀退之后,递给我一份密报。 密折是卓然从南郡送来的,他说自己在南郡这些天并未碰到画中之人,暗中寻访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他,而且他曾经夜探过三哥的王府,里面没有此人…… 我看了折子之后,沉默不语。 这个陈建光难不成又穿天遁地之术,不然怎么会不见人影呢?又或者是他根本就在京城,更甚者他在这个皇宫里? 这么想着,随后我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我前世虽然不认识他,但今生对他的身影是想忘都忘不了的,自然是看一眼便知道谁是他的,那这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呢?离那场变故还有十年,莫非他现如今真的不在那里?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没有头绪,心中更添烦乱,把折子烧了之后,我站在窗子旁沉默着。 许久后,我叹口气道:“明日传旨,让卓然回京。” 元宝应了声,然后低声道:“万岁爷,夜深露重,歇了。” 我嗯了声却没有动,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殿外的竹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天边也不见月和星,这么被风吹着竟然有些冷,恍然中我打了个寒颤。 元宝在一旁动了动身子没有再说什么。 指尖冷风过,我轻声道:“皇后……他最近几天怎么样?” “回万岁爷,听交泰殿的奴才说,皇后这些日子都在殿内看书,很少走动,大皇子倒是常常去请安,不过奴才没有亲眼看见皇后如何,所以这话倒是说不准。” 看了他一眼道:“找个机会看看,别让母后和如妃知晓了。” “奴才明白。”元宝道。 听了他的话,我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转身道:“下去,朕累了。” 元宝忙扶着我走到床榻旁,准备唤人来服侍我休想,我阻止了,元宝道:“万岁爷,这夜风凉,窗子关了。” “无碍,开着。”我淡淡道:“你下去休息,朕一个人静一静。” 元宝这才下去,等人走后,我躺在床上听着殿外风声的怒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许久后,我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下,夜晚吹了一夜的冷风,翌日正逢殿试,天竟然下起细细的秋雨来。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坐在朝堂上,只觉得身体有些不大舒服,元宝要传御医来看看,我阻止了,正逢殿试期间,如果我病了,那殿试岂不是又是一个没有皇帝主持下的殿试?那这场考试还有什么意思…… 宣布试子前来拜见时,我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堂中央慢慢聚集的参加殿试的书生,行礼后,我挥手让他们平身。 三年一度的考生何止千百,只可惜能站在这高堂之上的不过三十,三十之中是人才的更是不在多数。 目光触及,在看到薛寻时,我笑了下,他的文章我看过,文采十分出众,见解也十分独特,其他人中,我心里比较看重的倒是从晋州而来的庞文,据查他是寒门庶子,但是很用功,去年至今年殿试耽搁,他因家中贫寒,一直是在为人作画为生,后来被卓仑得知,收入门下做了弟子。 如果这场殿试不出错得话,他和薛清之间必有一人是今年的金科状元。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接过元宝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然后淡淡道:“往年殿试,不过是说些诗词,解读些四书五经,没什么意思。这样,今日这殿试,朕讲个故事,然后各位爱卿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谁说的好,谁就是状元如何?” 说完这话,朝堂上站着的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觑,我淡淡一笑道:“怎么?众卿有什么意见吗?吏部王爱卿,你说。” 王兴站出来,恭敬道:“微臣觉得殿试本就是选拔人才,皇上别具一格,如此作为,微臣没什么意见。” 听了我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朕就开始了说这个故事了。” 这个故事,其实还是我死后那些日子听到的,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说是某个知州管辖内的县郡里,一个县是最穷的,年年没有交过税银,另外一个县是最富的,年年大把大把的钱财往国库送。 穷县令在那个穷地方做了五年,那个地方还是很穷,富县令在那个地方做了五年,那个地方仍旧很富,因此穷县狼从来没有贪赃过,富县令免俗不了贪赃枉法了。 在两人上任六年之际,知府入京为官,打算推荐下属官员为知府,穷县令和富县令得知,都到了知府大堂之内,各自说起自己的政绩,一个说自己的县内富裕安康,年年税银可观,一个说自己老实为民,治下虽然穷些,但人人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从来没有过纷争,二人各说各有理,知府便有些为难了。 “这样,如果你们是那个知府,会推选哪个为自己的下一任?”说完这个故事,我开口道。 下面的试子都面面相觑,薛寻和庞文也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文武百官的脸色也不尽好看。 “谁想好了,谁可以上前一步回答。”我轻笑着道:“说的好,朕有赏,说的不好,朕也不罚。” 我这话刚落音,有两人上前道推荐穷县令为官,我道:“为什么?” “回皇上,因为穷县令治下虽然穷困些,可是民风却是淳朴,无偷无抢,穷县令又不贪污,在微臣心中他自然要比富县令更有资格当任这个知府。” 有几个人随声附和道。 我点了点头道:“如爱卿所言,穷县令的确有资格,可是爱卿有没有想过,所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东西捡,也没有东西可以去抢,穷县令如果坐在富县令那个位置未尝不贪污,若是当真为民好,岂会觊觎知府之位?再者退一步说,身为一个县郡的父母官,治下老百姓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那这个县令要他做什么?给他一个知府做,岂不是一个知州都要过着那种饥饿贫穷的日子了?” “这……”几个试子面面相觑不知做何回答。 我摇了摇头道:“你们几个退下,还有其他意见吗?” 有几个试子犹豫了下道,愿推富县令,理由是,他虽然贪污,但是治下却是富饶,上交国库的税银与他贪污的不值得一提。 我听了也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官场自然也一样。所以你们认为治下富饶就可以贪赃,可以升官,可以发财,可以把税银当做是自家的……朕若是给了你们这个知府做,那你们是不是也打算学着那个富县令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微臣不敢。”站出来的几名试子忙惊恐的跪下。 我笑了笑道:“无碍,都起来,只是一个故事罢了。那剩下的几位爱卿有何意见?” 一名试子突然跪倒道:“启奏皇上,臣并未做过知府,所以此事不敢随意乱开口。”有几个人随之跪下附和着同意。 我沉默了下道:“你们是怕说错了朕罚你们,十年寒窗,终于走到这金銮殿了,却都没有想过做知府,当真是可惜的很,退下。” 最后站着的只有薛寻、庞文、张奇和王舟。 我看了四人一眼慢慢吞吞道:“四位爱卿既不同意选穷县令也不远推富县令,又不觉得自己没能力,那四位爱卿是如何想的?”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薛寻上前一步,庞文等三人跟着跪下,薛寻低声开口道:“启奏皇上,我朝选拔官员,皆有皇上定夺,知府也无权上奏说谁是谁非,所以,微臣等人不敢妄议此事。” 听了薛寻的话,我站起身抚掌笑道:“很好,好个选拔官员皆有皇上定夺?来人,拟旨,即日起昭告天下,殿试钦点薛寻第一为状元,庞文为第二为榜眼、张奇和王舟并列为三皆为探花。御赐四人跨马游街三日,三日后赐宴琼林院。” 我刚说完,卓仑上前道:“启奏皇上,我朝以来,并未有过并列探花之说。这个似乎不合规制。” “刚才状元郎不是说了,为官是皇上说的算,那此次朕说有就有,当然下不为例就是了。”我淡淡道,卓仑沉默了下,应了声,其他人也忙行礼,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我看到了镇远侯言之章,他站在那里很普通,看到他我便想起了言一,于是开口道:“言爱卿,你家的公子言一虽然没有参加殿试,不过朕对他很是欣赏,琼林宴那天带他一同前来。退朝。”说罢,我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言之章。 出大殿,我心情十分愉快,一时间竟然觉得整个人都很舒服,早上的那种不舒服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事后很长时候,别人都以为我这是在警告文武百官,所有事情皇帝说的算,然后偶然一日,我碰到了薛寻,他犹豫了很久开口问我,这个故事的结尾到底是如何,那时我才真正正眼看他,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人想问这个问题,而薛寻却问了……也只有他一个人问。 作者有话要说: 036.三哥归京 ( )在琼林宴会前一天,我接到礼部递上来的折子,说是三哥此刻已经在京郊了,大概午时就会到京城,问我用什么礼仪接待。看了折子我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三哥是父皇亲封的王爷,此次回京自然是按照王爷的礼仪接待,这点都不懂?还需要问朕?” 说罢我把折子扔在了桌子上,让元宝带着圣旨训斥了礼部官员一通,一点小事都办的拖拖拉拉的,留着何用。 这边我刚训斥过礼部,那边母后便派人传一指让我前去凤仪宫,听到是母后让我前去,我本就难受的头瞬间涨大了,说实话此刻我是不想见到母后的,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推脱,最终还是忍着身上的不适去了。 走进凤仪宫时,母后正在对着一个宫女发脾气,看到我后脸色铁青,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之后,母后冷冷地道:“皇帝,听说瑜王爷马上就要进京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我心里暗想,面上却点了点头道:“儿臣已经命礼部的人前去迎接了,想来午时大概就会递折子请求入宫了。” “皇帝,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商量?”母后脸色发白,目光凌然的盯着我道:“皇帝,没有圣旨,他怎么可能回宫,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母后,圣旨是儿臣下的,三哥上折来说想念父皇,说要回京祭拜,儿臣便同意了。”我皱眉淡淡道:“母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你竟然问哀家担心什么?”母后怒视着我吼道:“哀家说过,有生之年不想看到沈景瑜,不想听到他父亲和你父皇的事,难道你都忘了不成?你是不是存心让哀家心里不好受啊,皇帝。”说到后来,母后的眼圈红了。 看着她这般模样,我的确有一瞬间后悔让沈景瑜入京了,母后对于他的心结不是一般能打开的。只是我心里对三哥终究有些忌惮,这次他回来不是正好让我监视他吗?放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自己摸不着的地方好,母后怎么就看不懂。 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母后又开口道:“皇帝,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以后无论哀家说什么你都会听,就连朝堂上的事,你也会跟哀家说说,让哀家拿个主意什么的,可是自打皇后在你耳边吹风,你看看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好事,那个卓文静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把皇上的心收了回去。” 说道最后,母后的语气里明显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听了忍不住皱眉反驳道:“母后,这跟卓文静是两码事,你不能因为三哥的事情就把什么事都推到卓文静头上,这跟他没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母后大概因为我的话,更加恼怒了:“若不是他,现在这个朝堂岂会这么乱?皇帝,你可真是被他迷住了心窍。” “够了。”人不舒服之下,我说话便没有了思考的余地,猛然打断母后的话道:“母后,卓文静是卓文静,三哥是三哥,儿臣到底被谁迷住了心窍,儿臣自然明白。母后,你说这个朝堂现在乱,儿臣看着好的很,难不成在你眼里,吕中那种人不该杀?把朕的刑部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不该死?只有卓文静该死?卓文静做什么事都是错的,都是有阴谋的,其他的人都是对的,错得也是对的吗?母后,这难道就是你真心的想法?黑白颠倒,善恶不分,你是不是打算让朕做一辈子的傀儡?” 匆匆吼完,我才发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而母后听了我的话,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满目震惊,手颤抖指着我道:“好,好,皇帝……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哀家明白了,明白了。”母后说这话的时候,容颜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闭了闭眼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刻已然是覆水难收。想说什么补救时,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最后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母后,儿臣还有折子要批,儿臣告退。”行礼后,母后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凤仪宫,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元宝扶着我,满目忧心。 本想坐御辇回蟠龙殿休息,但是想到三哥差不多要入宫拜见了,便忍住心里的难受和头疼,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呆了半柱香的时间,三哥请求入宫的折子便递了上来,看着那折子,我沉默了下,而后准了。 说来,我登基,三哥便离开,算下来两人也有五年没见了,只记得三哥临走时,身体似乎还不是很好。上辈子直到死,他都没有再回来过,我自然也没有见过他,这辈子他回来了,回来了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么在御书房胡乱的想着,不多时,便听到内监禀报说瑜王爷求见,我愣了下,说了个传字。 三哥进门的时候,我愣了下,等他跪下行礼时,我让元宝看坐,三哥咳嗽着坐了下来,然后抬起那张病态的容颜细细的看着我。 其实在我记忆中,三哥一直是风流俊美的,眉目似剑,眼若星辰,总喜欢一身青衫,即便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是让人觉得风流无双,会让人觉得山河失色。这样的三哥,无论如何都和眼前病态之人联系不到一起,此时的三哥,脸色苍白,容颜枯槁,脸颊甚至瘦弱的都陷进了肉里,除了嘴唇那抹红,脸颊之上几乎找不到其他的颜色,只有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嘴角浅浅的笑容,能看的出往日的俊美。 正当我打量着他的时候,三哥突然咳嗽一声,干燥的咳嗽声响彻在大殿之上,显得一场突兀。 宫人在此刻沉默,我则愣怔的看着他。直到他咳嗽过后,站起身看着我盈盈一笑道:“微臣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我顿了下道:“无碍,三哥,你身子既然不好,坐。” 三哥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之上。 等他坐罢,我看着他低声道:“三哥,你的身体……” “旧疾罢了。多谢皇上关心。”三哥看着我微微一笑道。我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面上只好笑道:“三哥在宫外的寝宫,朕这些年一直让人给你收拾着,不过宫内多年没有人居住怕会有不周的地方,三哥今日刚回来,不如先住在宫内,等明日琼林宴会之后,在搬回王府去住如何?” 三哥听了我的话,愣了下,随后淡然一笑道:“谢皇上。” 其实我也知道让他入住皇宫有些于理不合,只是他的身体不大好,宫外说来根本没有他的王府,我的那些话不过是敷衍之词,不过这样也好,留在宫内,先养养身体的好。 安排了三哥之后,我看他神色有些疲惫,便让人领着他回他儿时的寝宫内去休息去了,等他走后,我坐在龙椅上失神,而后叹了口气。 这天关于三哥的传说再次被人提起,我并没有像多年前那样站杀掉所有的人,三哥入住皇宫的事传出去,母后便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张廷玉说,是心病。 所谓心病还需新药医,只是她想要的心药是我无法给予的罢了。我没有理由在这时杀了三哥,也不可能顺着她的意思不理卓文静…… 翌日琼林宴会,母后以病了为由没有去参加,我带着卓文静、薛如玉和后宫的几个妃子入琼林宴。 三哥刚归京正好赶在了好时候,也就去了。 宴会之上,大家嬉笑炎炎,我则看着身边的卓文静沉默不语,说来自从薛如玉有了身子,这还是我和卓文静的头次见面。 他还是如同往日那样卓尔不凡,温润儒雅,我看着却心里不高兴,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直这样淡然? 仿佛我的宠爱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念头在我心底滋生,让我觉得心里像是横了一根木头那般难受。 宴会很热闹,我却没心思管,只是偶然说几句勉励的话,大多数,我坐在那里沉默的喝酒,卓文静期间一直垂头不语,沉静若水。偶然四目和我相对,又恍然错开…… 下面的人行酒令、猜谜语等等,我则觉得热闹与否,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不愿看我。 说实话今天我本来想趁着宴会去找言一的麻烦的,但因心不在此,便放过了他,言一的运气倒是好的很。 酒宴行了一个时辰,我便道了句散了,明日该去上任的去上任,该上朝的上朝…… 众人忙行礼恭送我离开,而我则趁着酒意,摆驾交泰殿。 卓文静接驾,醉眼朦胧中,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伸手抱着他的时候,他躲闪了下,随后便由着我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往日的回应。 看着他沉静的样子,我笑了笑。说实话,此刻他不动的样子比他挣扎还让我觉得难受。 “你在生气吗?”我低声在他耳边轻语道,卓文静看着我微微皱眉道:“微臣不敢。” “都敢给朕泼冷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笑了两声道,卓文静叹了口气道:“皇上,你醉了。” “醉没醉,朕自己知道。不过既然有胆子给朕泼冷水,那你可知道泼朕冷水的后果?”我咬着他的耳朵问道。 卓文静呼吸重了下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让我有些愤怒,我一把拉过他,把他拉入怀里,急切的吻上了他的唇,卓文静站在那里,和往日一样由着我动作。 不知不觉间,我和他一同倒在了床铺之上…… 说实话,我真的有些想念卓文静的身体了,不同于女子的柔软,身体深处却是火热又紧致,让人**万分,这么想着,伸手扯他衣衫的手不觉得有些粗鲁,卓文静则静静的看着我…… 正当自己拉下他的里衣,吻上他白皙的胸口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然后是元宝的惊呼声,我心中一动,所有的欲念瞬间没有了,恍然倒在卓文静身上。 然后门外传来元宝惊恐的声音,他哆哆嗦嗦的道:“万岁爷,如妃娘娘小产了。” “是吗?”听了这句话,我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是喃喃的反问了句,随后我笑了,趴在卓文静身上一直笑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在笑,我的这个孩子,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读者说,皇帝为毛不那啥太后,(⊙o⊙)…,怎么说呢,因为那是太后,就算是她再不好,她还是皇帝的亲妈,面上总要供着,(⊙o⊙)…除非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汉武帝对待窦太后,那是他奶奶,他虽然不喜欢,可是,还是得忍着啊,(⊙o⊙)… 037.如妃小产 ( )笑过之后,我缓缓从卓文静身上坐起身,然后低声开口道:“摆驾息凤殿。” 卓文静也坐起身,看着我道:“皇上,微臣同你一起去。” 听了他的话,我低低笑出声道:“你不要去参合这种事了,等朕回来便是了。”卓文静还想说什么,我对着他摇了摇头道:“有些事在这个关口不要说,也不要开口,开了口不管事情如何,终归是你的错,所以只看着不挨着最好。” 卓文静看着我,眉峰紧皱,我则起身缓缓离开交泰殿。 坐在銮辇之上,我心里一片冰凉,头也难受,大概是这几夜吹得冷风过多,身体有些发烫,怕是要病了。 銮辇行走中,我道:“可曾请御医?” “回……回万岁爷,已经派人请了。”元宝气喘吁吁的开口道。我嗯了声,没再问别的了。 到了息凤殿,里面一片忙碌,内监宫女匆匆忙忙走来走去,下了轿子,我往内殿走,若兰正跪在大殿之上抽泣,张廷玉等人站在那里干着急,这些人看到我忙行礼,我皱眉看了若兰一眼道:“如妃呢?” 若兰抬起头看着我道:“回万岁爷,娘娘正在房内,不让人进去,也不让御医去瞧。” 听了她的话,我甩袖子进去,走进殿内,薛如玉正坐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我则看着床边的一滩血迹失了神。 这个孩子真的没有了。闭了闭眼睛,我叹了口气,走到床头看着薛如玉梨花带雨的神色,然后朝元宝吼道:“愣着做什么,让张廷玉这些人都进来。” “皇上……”薛如玉苍白着容颜看着我抽泣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 我看着她低声道:“别想这些了,先让御医为你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薛如玉拉着我的衣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廷玉等四名御医走了进来为薛如玉诊脉,我坐在一旁沉默着没有开口。 张廷玉为薛如玉把脉后,看了我一眼,然后退下,其他御医依次上前,我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动作。 几名御医都把脉后,我看着张廷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启奏皇上,如妃娘娘此次小产,怕是因为饮食不周之故。”张廷玉顿了顿站在我面前低声道。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抖了下,房内除了薛如玉的抽泣声,一切都静默起来,正当我张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 我忙起身准备迎驾,因起的急了些,头猛然晕了下,心口也随之一疼,元宝忙扶着我低声道:“万岁爷,您保重身子。” 他刚说完这句话,母后便进来了,母后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直直的走到床边把薛如玉搂在怀里哀嚎道:“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我被她们哭的脑袋一阵阵疼,许久后,母后神色一凛看着眼前的太医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的金孙为何出事?说不出来,今天你们就给哀家的金孙陪葬去。” 张廷玉上前准备说什么,吕御医忙跪下道:“启奏太后,娘娘小产,像是受了惊吓,碰着了。” 张廷玉听了脸色一惊,忙跪下道:“启奏太后,娘娘小产,乃是因为多食用了凉性山楂之故。” 房内一时争吵起来,张廷玉说山楂是主因,吕御医道是撞击是最重要的,我的耳中则全是一些嗡嗡之声。 “够了。”母后怒声打断他们,然后道:“若兰,你来,你是哀家放在如妃身边照顾她的,现在你给哀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兰忙进来跪下道:“回太后娘娘,娘娘今日从琼林宴会回宫,走到这床边突然身子软了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此才碰着了,便……太后娘娘要为娘娘做主啊……” 若兰说罢,跪在地上抽泣,我听的皱眉,她这么说,明显的是想说如妃受了惊吓,因为小产,若是这样,母后追究,岂不是要说到有人在宫内使用巫蛊之术? 想到这里,我道:“那如妃这些日子可曾食用山楂之物?” “这……”若兰看了看母后又看着我,面色犹豫。 “说。”我冷声道。 “未曾。”若兰头磕在地上道。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母后看着我怒道:“吕御医已言明,如妃小产极有可能是受了惊吓,而且今日乃是惊蛰之日,怕是这宫里有人眼红,做些不干净的事。” 母后这话说完,我笑了,看着她道:“母后,儿臣知晓你想说什么,但巫蛊之事在宫内是严明禁止的,爱妃小产,儿臣知道母后心里难受,朕心里何尝不难受,但是母后不能因此便道听途说,随意栽赃。” 母后听了我的话大怒道:“皇帝,你这话是说哀家污蔑了,还是皇帝心里根本没这个孩子?” “母后。”我皱眉喊了一声,母后脸色铁青的站起身看着我道:“如若哀家查出果真有此事呢。” 果真有此事,那也是你和薛如玉合伙弄得,我怒气之下,此话差点吼了出来,最后还是残留的一丝理智把这事从嘴里盖了过去。 深吸一口气,忍住身体的不适,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御医,又看了若兰一眼,我开口道:“母后既然要追究此事,那就追究到底,巫蛊之说,朕是万万不信的。” “皇上可愿把整个后宫都交给哀家来查?”母后亦是冷冷开口道。 “可以。”我揉了揉额头道:“不过,这样一来,朕可就要查这息凤殿了……若兰,你是跟在母后身边长久的人,朕今日再问你一句,如妃小产到底有没有吃山楂之物?” 若兰跪在那里沉默不语,薛如玉突然哭道:“皇上,依皇上之意,难不成是臣妾的错?既然如此,臣妾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罢要起身,母后忙扶着她,看着她们这样,房内又是一片吵闹,心烦意乱之下,我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房内一片寂静,我看着薛如玉道:“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朕把后宫有巫蛊之事坐实了才和你们的意?才能消停?如妃,不管这次是何原因落下小产,终归是你不严之过,你不思悔改,反而在母后面前添油加醋,到底是何居心?好,既然你非要个说法,那朕现在就给你个说法,元宝,你现在立刻亲自带人搜查,这屋内要是有半颗山楂,休怪朕无情。” 元宝听了我的话忙领旨去了,等他离开后,我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母后和薛如玉都不吭声了。 其实我也不想说话这么严重,但是我也知道,若是由着他们坐实巫蛊之事,母后势必把所有脏水都往卓文静身上泼,在宫内证明一个人清白不容易,可是诬陷一个人就如同捏一只蚂蚁。 想到这里我闭了闭眼睛。 不多时,元宝回来时,手里端着山楂和其他酸甜之物,我挥手把果盘甩落在地上,看着地上跪着的若兰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如妃未曾食用过山楂之物吗?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心计,简直是放肆,十恶不赦。”我本还想含沙射影的说些什么,只觉得头一阵眩晕,然后在元宝的尖叫中,我眼前一黑,晕倒了…… 头一直很沉,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心口有风在吹,只听呼呼的声音在耳边,肺部很热,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声抽泣,也听到有御医再说,什么怒极攻心和受了风寒之类的。 我想自己这次是病了,病了倒也好。病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会出现了,这么想着心里倒是舒坦了。 不过我这么一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期间喝不下任何东西,连药都喝不下去,也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卓文静来了,他的气息很独特,很暖,他喂我喝下药,本来不打算喝的,可是想起他的样子,忍了下苦药味,把药喝了下去。 虽然是沉睡着,可是我还是知道这么几天他一直照顾着我,只是自己醒不来,也不想醒。 这天感觉有些冷,然后是雨声,我心里一寒张开了眼。醒来的时候,卓文静正趴在床案上睡着了,英气的眉峰轻轻皱着,容颜很柔和,只是有些消瘦。 看着想伸出手抚摸下他的脸颊,可是伸出去了手又恍然放下来了。怕惊醒他罢了。 小心的起身,然后把人抱在床上,自己批了件衣服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响着。 风吹过,有些冷,我拉了拉衣服,看着细雨绵绵突然想这个秋天终是到了。 “皇上……”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卓文静突然出声了,我回头看他,只见他已经坐起身,看着我,神色惊喜。 我朝他笑了笑道:“醒了。” 卓文静嗯了声,下床走到我身边把窗子关了起来,然后看着我道:“皇上,你身体刚好,吹着冷风,会再次着凉的。” 我点了点头,许久后道:“朕没事了,你回去。” 文静看着我,眸子闪了闪,然后低声道:“皇上心情若是不好,可以说给微臣听。” 我淡淡的嗯了声,卓文静行了个礼离开,等他走后,我吩咐宫内放了些热水,洗了洗身体,然后去了庙堂。 去庙堂之内赎罪。 作者有话要说:想断更有木有,(⊙o⊙)… 038.作为父亲 ( )进庙堂之前,元宝对我说了在我昏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后宫之中若兰自尽了,薛如玉病了,母后也病倒了,后宫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乱了套,朝堂之上也是风言风语的,最后卓文静出面处死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太监和宫女,痛斥他们是无风不起浪,又在朝堂之上怒斥丞相、太师和六部,让他们各安其职,这样后宫和朝堂才安宁下来。 只是流传到民间的言语,卓文静没有理会,说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些事越是防备越会让人乱传,还不如只看着不管,在民间的流言蜚语渐渐的也就弱了下来。 听了元宝的话,我沉默下来,卓文静这么做没什么不好,杀一儆百的做法更是为了保存我的颜面,一个妃子在后宫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说到底是做皇帝的错,卓文静自然是为了我。 想到这个,我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下,心中再次感到父皇为我选的皇后是难得的。 只是在进入庙堂之后,那抹心中的得意,顺便变得压抑起来。 庙堂之中,我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像,那些画像是我祖先的,他们一代又一代的支撑着这个皇朝,如今到了我,我前世成了这个王朝的罪人,幸好有了重生的这辈子。 因为重生一次,所以知晓前世自己的过于昏庸和暴虐,所以这辈子我希望自己是个明君,我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师出有名,我不想历史之上自己的名字永远是暴虐的,可是有些事总觉得力不能及。 缓缓的我跪在地上,面对着列祖列宗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他们在天上看到我做的事情会是什么感想,会不会觉得失望。 想到这里,我闭了闭眼睛,心口压制不住的疼痛猛然涌了上来,其实当天在息凤殿,我知道母后和薛如玉不会想到我会大发雷霆,甚至当场让元宝寻求证据,所以给她们了个措手不及,我本有意用这件事拿捏着薛如玉,以述她的欺君之罪,可是在最后关头,本就不适的身体加上心底的那抹纠结,竟然没有撑到最后,恍然晕了过去,如今若兰死了,把一切罪孽都揽在自己身上,其他证据大概也消失了。 元宝说,我病了的这几天,朝堂上下都以为我是因为痛失爱子之故,可是,只有我心里明白,我之所以病了,是因为那个孩子是自己亲手弄死的。 当初我召见张廷玉自然是不相信薛如玉的孩子是自己的,可是听了张廷玉的话,那个时间的孩子明显的是自己的,可是即便知道是我的,每当我想到薛如玉前世的背叛,我都没办法认同那个孩子的存在,我总会不断的怀疑他的血缘,不断的疑虑,恐怕即便是他出生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被我杀掠的命运。所以我才会问张廷玉那些话,张廷玉是宫内的老御医,他看不惯薛家的,所以才说山楂之事,我下令为薛如玉寻的酸甜之物,山楂自然是最多……常识果然不被人注意,孩子果然流掉了。 但是这些种种的理由,都无法改变我弄死了自己亲骨肉的这个事实。 前世在怎么样昏庸,我都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亲自动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即便那时我的儿子对我很不满,屡次冲撞,可是我也只是斥责他,却从来没有动念头要他们死,直到最后他们被陈建光所领导的叛军斩杀,那时作为灵魂的自己,是恨的。 如今重活一世,我却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弄死了。 作为帝王也许事关血统,一丝不能有错,无可厚非,可作为一个父亲这却是罪,我是皇帝,却也是一个父亲,这些罪孽也当由我承担,这是一个父亲的脆弱,而非帝王的错。 跪在这庙堂之上,我看着祖先列辈,许久没有说话,我沉默着,静静的望着他们的画像,我想也许有天自己的画像也挂在此处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下面跪着请罪,那时我不知道回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下面的人?是恨还是失望?这些我都无法晓得了。 赎罪是无法阻止的,我在这庙堂之内跪了三天,这三天我想了很多,想了朝堂想了后宫,想了卓文静也想过薛如玉,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 三天后,我起身离开这里,心情平复了几许,出庙堂的时候,天放晴了,元宝扶着我,许久后低声道:“万岁爷,皇后娘娘知道您今日出关,已经命人在交泰殿备了膳食呢。” 我听了微微一顿,淡淡嗯了声道:“那就摆驾交泰殿。” 元宝忙应了声,然后扶着我离开庙堂。 到交泰殿的时候,卓文静正站在殿门口走来走去,看到我时,身子猛然顿住了,然后上前请安。 我则上前扶起他,卓文静看着我许久后轻声道:“皇上,现在可要传膳?” 大概是心底装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没有饿的感觉,不过看着他满目的期待,我点了点头道:“传。” 这次的膳食很朴素,是一些汤河粥,落座之后,卓文静亲自为我盛了碗粥低声道:“皇上,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吃些粥比较好。” 我听了笑道:“偶然换个口味倒也不错。”说罢我拿起汤匙喝了几口粥。 本来没什么胃口,不过在卓文静的坚持下还是多喝了碗参汤,饭罢后,元宝让人进来收拾,我和卓文静离开,慢慢的在这交泰殿的后殿走着。 “万岁爷,你心里有话要说出来,不然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走了一段路,卓文静看着我低声道。 我抬头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卓文静动了动喉咙,看着我淡淡道:“皇上,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些话,微臣不该说,也不能说,但皇上对微臣的好,微臣都晓得。微臣既然晓得,自然也就明白您心底的苦。”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笑了下,双手狠狠握在一起道:“你都知道了。” 卓文静看着我微微皱了下眉头,轻轻嗯了声。 “不怕朕杀了你。”我冷哼一声道,卓文静听了我的话淡笑一声道:“皇上若是真心想杀了微臣,那开始也不会让人护着微臣了,微臣还是那句话,皇上有话可以跟微臣说说,即便不是这些,就算是有关论生死,微臣也会听着的。”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吐口而出问道:“卓文静,你明知道朕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会一直等着朕回头呢?你说朕救过你的命,可是朕自己却不晓得,如果不是朕救了你一命,你也会对别人这般死心眼吗?” 卓文静扬眉看着我,许久后淡淡一笑道:“皇上,微臣始终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至于救命之恩,只是当时是你罢了,若当时不是你,日后也会是你,微臣的心只有一个。” 听了他几乎像是表白的话,我心里松了口气,这些日子的压抑和愧疚似乎因此消散了许多,最后我笑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卓文静,朕喜欢你的坦白。” 坦白的让人心疼,卓文静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则笑着看着远处道:“这个后宫,看着终于新鲜了几分。” 卓文静顿了下道:“皇上,母后病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觉得呢?”我看着万里晴空回问道。 卓文静沉默了下道:“无论皇上做什么决定,微臣都同皇上一起。”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笑,道了声道:“你这话极好,一起去。”这话里之意就是所谓的生死相许,追随到底吗?让人感觉真不错。 去凤仪宫的时候,卓文静站在殿外没有进去,我了解他的意思,便一人去了殿内,去的时候母后刚醒来,正在喝药。 母后的容颜很憔悴,脸颊有些瘦弱,一点都不像是当初那个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太后,我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母后看到我愣了下,然后颤巍巍的拉过我的手道:“皇帝,你瘦了,你心里苦,哀家都知道。” 听了母后的话,我心里木木的,坐在床头道:“母后,儿臣……” 母后挥了挥手道:“别说了,哀家都知道,玉儿的这个孩子,也是哀家的心头肉,这样就没了,别说你心疼,即便是哀家心头,也是难受的很。”母后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我听了这话则是心头一惊,母后这话怎么听着还偏着薛如玉?不过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在那里沉默着,母后看着我动了动嘴,最后道:“皇后在外面?” 我心中有些防备,不过还是嗯了声,这时卓文静进来请安,母后看着他,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和恨意,然后她淡淡道:“皇帝病的期间,你这个皇后做的不错,皇帝刚痛失爱子,你多体谅着些。” “微臣遵旨。”卓文静轻声道。母后嗯了声,看着我道:“皇帝,你身体刚好,回去歇着。” 说实话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于是便顺着话,站起身行了个礼道:“儿臣和皇后改日再来看母后。” 说罢我起身,卓文静也顺势行了个礼,母后微微一愣,我转身离开,卓文静自然是跟着我。 离开凤仪宫后,我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卓文静,卓文静朝我微微一笑,容颜俊秀儒雅。 而后几天,我让张廷玉为我调养着身体,吃着药,身体渐渐的强壮起来,觉得有力气的那晚,我在交泰殿休息,芙蓉帐内,我揽着卓文静低声道:“朕的孩子没了一个,你可要多补偿朕一个。” 卓文静看着我,面目绯红,低声道:“好。” 听了他的话,我细细的笑出声,然后吻上他好看的唇,手伸入他衣衫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碰到一些事,想哭都哭不出来有木有,真心希望爸爸妈妈长久平安。 看到留言和威胁了,文会更,有时会慢点,还有谢谢3970925;13986084322.sdo、onlyyourbarbie、13769112101.sdo,Maggie1278485386五位大大的地雷,内牛 039.皇帝的情商很低 ( )琼林宴后,本该下旨给予薛清等人官职的,可是由于我病倒了,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直到我再次临朝。 朝堂之上,听着众人的担忧挂念的折子,看着众人担忧的神情,我坐在那里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等文武百官激动完了,我才让元宝宣旨。 旨意自然是封官之事,薛寻被我留在了京城,入刑部,做了一个七品小京官,庞文则是锦衣还乡,去了晋州下面一个县的县令,张奇和王舟则是去了偏远地带为县令,如果三年之后几人的成绩过的去,我想前途是不错的。 不过这也要看他们的造化,在这种时候我又想起那个有关于穷县令和富县令的故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之中,谁会是那个穷县令而谁又会成为富县令。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其他那些没通过殿试的举子,没有被封官,只让他们在家休息着,等日后有了空缺在补上。 现在我是宠了薛寻,冷落了如妃,朝堂内外一时对我的这种态度大概有些揣度,所以一时间有关利害关系的折子都不上奏,朝堂的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而就在这时朝堂之上突然想起了一种声音,说我想把薛寻收入后宫。 听到这个传言时,我正和卓文静在下棋,卓文静愣了下,手一松,棋子掉在棋盘之上,我则愣在那里没有吭声。 许久后,我笑了笑道:“元宝,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朕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打算?” 元宝看着我笑道:“万岁爷,奴才也是听着宫里人乱说的,奴才已经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给处理了,不会让万岁爷心烦的,皇后娘娘也请宽心。” 卓文静听了元宝的话,细细的一笑道:“元总管做事果然利索,不过这是皇上的私事,与我这个做臣子的何干。” 听了卓文静的话,元宝站在那里干笑着,我一旁也干笑,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元宝一眼,这话什么时候说不行,非要在这种时后开口,真是能耐了。 我虽这么想着,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卓文静说,就是两年一度宫内选秀女之事,没说是直觉的他不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 因此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可是停止选秀女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毕竟是例制,而且我也没有打算为了卓文静一辈子不选秀女充入后宫,做皇帝哪个只守着一个人的。 只是,现在我们关系刚好,所以这件事先放放,以后再告诉他好了。 这么一想,我的心就宽了几分。 在卓文静这里坐了一会,我起身道:“我那里还有些折子没批,这棋晚上回来再下。” 卓文静忙起身朝我道:“微臣恭送皇上,皇上注意身体。” 我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这些日子不知不觉中,我和卓文静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偶然在他面前我都不用朕这个字了,不想让这个字把彼此的距离拉大罢了。 前去御书房的时候,途经御花园,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三哥,沈景瑜。他穿的很是单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正站在那颗百年榕旁不知道想些什么,很是出神样子。 我愣了下,挥手停轿,然后走了过去。 这些日子忙得我都把三哥在宫内的事情给忘了,他也就一直没有出宫。 三哥看到我忙行礼,我让他起身后道:“三哥,天寒,怎么没有多穿件衣服?” 三哥朝我淡淡的笑了笑道:“微臣多谢皇上关心,这天挺好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三哥,宫外的王府,已经休憩好了,三哥想什么时候搬出去都可以。” 三哥看着我,目光微微闪动,随后垂下眼帘道:“微臣在这皇宫终究不合事宜,再过两日是个宜搬家的日子,微臣在那日搬出去宫。” 我听了哦了声,同意了,同意之后,我们彼此便没有什么话说了,站在那里沉默,沉默之中,三哥轻声咳嗽几声,面容变得极为潮红,眉峰紧紧的皱着,像是很难受那般。 我愣怔的看着他,他咳嗽一阵子过后,脸色恢复正常,然后他微微退开一步低声道:“微臣失礼了。” 我摇了摇头,道:“无碍。元宝,去请张廷玉,为王爷看看身体。” 元宝忙应了声,三哥则是行礼谢恩。 我笑了笑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一个人总是站在风口处,容易感染风寒。”说罢后,我举步离开。 离开时,三哥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过他,他朝我略略笑了笑道:“皇上,微臣在南郡也曾听闻皇后是难得的将才,微臣想趁着自己在宫内的时候前去拜访一番,不知皇上可否准许?” 听了他这话,我心中一愣,然后怪异的道:“你想去看卓文静?” 三哥淡淡一笑,眉眼之处都弯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是一副病弱之态,可是却带着无尽的儒雅。而后,我耳边传来他的细笑声,他道:“皇后娘娘未入宫时,微臣曾见过几面,对皇后娘娘十分敬仰,此次回京,当前去请安。” 这话本是没什么,可我心里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许久后我抿了抿嘴嗯了声道:“是吗?” “是的。”三哥正色道。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不让他前去拜见卓文静,卓文静是当朝的皇后,臣子给皇后请安那是理所应当,我没什么理由阻止的。 于是我朝三哥点了点头道:“去看看也可以,不过文静他身子骨也不大好,加上这日子总是照顾朕,所以,你们……你们有话就长话短。” 说完这话,我便转身离开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即便是我转身离开,可是总觉得三哥在我身后发笑,可是我又不能转身前去看,那样毕竟显得过于狼狈。 微皱着眉头,我前去御书房批改折子,只是折子拿在手上,大多数是上奏选秀的,平日里我还有几分闲心去看,今日总觉得这些折子过于碍眼。 看了两折,我把折子放下,然后坐在那里发愣,然后元宝回来了,在元宝给我递茶的时候,我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刚巳时三刻。”元宝低声道,听了他的话我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那么慢。 站起身在御书房来回走了两步,我又道:“张廷玉前去给瑜王爷看病,怎么样?” “回万岁爷,张御医说,瑜王爷的脉象奇特,还需要多观察些时日。” 我听了皱眉道:“传话给张廷玉,日后让他前去瑜王爷府上看病就好,瑜王爷的病情不要说给皇后听,免得……免得皇后担心。” “是。”元宝应了声。 元宝回答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心烦,又走了两圈看到元宝正拿眼看我,神色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我猛然顿住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元宝看了我一眼道:“启禀皇上,微臣刚回来时,碰到交泰殿的元秀,听他说……说小侯爷递了折子,要前来拜见了皇后娘娘。” “小侯爷?”我愣了下,随后震怒道:“你是说那个言一?” “是的。”元宝身子抖了下道。 “混账东西,这事怎么不早说。”我怒道。元宝抿着嘴角没敢多说什么。 那个言一明知我的身份,还装作不认识我的给我两掌,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他去见卓文静做什么?要见也该是见我这个皇帝把。 想到这里,我看着元宝道:“还愣着做什么,去交泰殿。” 元宝忙吩咐下去了。 等我们一行人匆匆忙忙前去交泰殿的后,我看着里面的人,有些微愣。 卓文静看着我扬了扬眉,然后平静的起身行礼,三哥、言一和薛寻也忙跟着站起身。 我走上前扶起卓文静走到殿内坐下,然后轻咳一声让其他三人也坐。 三人坐下之后,都沉默着不说话,我看了看三哥又看了看言一,然后看了看薛寻,最后看了看元宝,元宝神色委屈的抿着嘴,仿佛在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薛寻也会在这里。 知道这不能怪元宝,于是我又看了看卓文静,卓文静坐在那里很镇定的回看我。 最终我先收回目光,然后道:“几位卿家今日怎么这么有空前来看皇后?难不成约好的?” 三哥看了我一眼道:“微臣只是一时兴起。” “微臣也是一时兴起。”言一跟着道。 薛寻看了看两人,然后垂眉道:“微臣是专程来拜见皇后娘娘的。” 听了薛寻的话,我有些好奇的哦了声,薛寻垂眼说的更明白了些:“微臣是来教大皇子功课的。” 听他这么说,我恍然明白了,随后笑了笑,让他坐下。 薛寻坐下之后,其他人仍旧沉默。其中言一正看向卓文静,眼神在我看来似乎有些热烈。我冷哼一声,三哥轻咳了两声,言一貌似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言卿,前些日子参加琼林宴什么感觉?” 言一听了我的话忙站起身道:“回皇上,微臣很激动。” “是吗?” “是的。” “说实话,朕看到你的时候也很激动,朕可是很怀念你给朕的那两掌。”我看着他淡淡道,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我阻止道:“这样,朕给你份差事,瑜王爷最近准备搬入宫外的王府,他刚回京,对此地有些生疏,你就到王府前去当个差什么的,陪着瑜王爷四处走走,还有,瑜王爷身体不好,你多照看着点。” 言一和三哥听了我的话,各自愣了愣,言一更是随口啊了声。 我则暗道,这样甚好,不但解决了言一,还顺道安插个人进了王府,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_∩)O~ 谢谢onlyyourbarbie、yangguanyuan111和冷佛三位大大的地雷。 爬上来了,搞错了薛寻的名字,谢谢冷佛大大,回复不上留言,非常感谢,嘿嘿 040.一场风暴 1 ( )给言一安排了职责之后,我三言两语就把他和三哥打发走了,三哥听了我的话咳嗽了两声,看到卓文静有些担心的望向他,我忙还小心翼翼吩咐他注意身体等等之类的。 三哥看着我,又看了看卓文静,对着我似笑非笑的那么笑了下,然后垂下眼帘才起身告退,言一则是有很大明显的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我看着薛寻道:“云儿性自由些软,他那里日后你多多教导着点。” 薛寻听了忙应了声,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也挥手让他退下了。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卓文静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我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抿了抿嘴道:“三哥和你很熟?你们以前认识?” 卓文静看着我略略扬了扬眉,眸中闪过一抹说不出的复杂,而后他淡淡的垂下眼轻声道:“其实也不熟。” “什么叫其实也不熟?那到底是熟还是不熟?”我皱眉道,声音里包含着自己都听得出的不悦。 卓文静沉默了下道:“微臣未入宫前,和瑜王爷见过几次,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不过并未深入了解,后来……后来瑜王爷入南郡,微臣入宫,这关系就断了下来,所以才有这其实也不熟之说。”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其实还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错?”我听了忙道。 卓文静眸子里有些疑惑,却老实的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微臣既然和瑜王爷见过面,说过话,那彼此自然是认识的,而且瑜王爷为人大度豪爽,微臣当时乃是一介武夫,瑜王爷丝毫弃,愿意结交,微臣自然不敢不从。” 这些话其实在一般情况下听着也没什么的,可是我听着却是说不出的别扭,暗道,卓文静把三哥夸的跟天上的一朵花似的,什么大度豪爽,难不成在暗示朕小气?还有什么身为武夫,敬仰之类的,难道武夫就要仰慕他瑜王爷吗? 不过看着卓文静坦坦荡荡的神色,我把这份别扭压了下去,和他说了些别的,把三哥的事岔开了。 直到三哥搬出宫那天我防备他的心思才略略放下。 三哥搬出宫后,皇宫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安详,不过我也知道,这份宁静和安详下面隐藏着怎样的风暴,薛如玉的事,母后的事,朝堂的事,明里暗里都是风雨。 只是风暴未来临之前,这份安详还是这样持续着就好,至少此刻,我和卓文静一起是很欢喜的。 我每晚仍旧在卓文静那里就寝,彼此自然会温柔缠绵一番,然后相拥抱着入睡,这么安宁美好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一月后,便到了父皇的忌日。 父皇忌日那天,天气猛然冷了下来,寒风阵阵的,我站在皇陵看着父皇的墓,四周龙旗翻飞,哗哗作响,像是诉说着别人无法探知的秘密,而我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一句话没有多说。 对于父皇,我记忆力只是他的威严,若说深刻的父子之情,倒是说不上来,所以,这辈子我才想,若是自己有孩子,即便并非嫡子,也会好好对待他们,所以薛如玉失去的那个孩子才让我如此挂心。 祭拜之后,我颁布诏令,天下禁酒三日,而我则是要前去庙堂,焚香沐浴三日,自然也会跟着三日食素。 下令回宫时,三哥说想在这里停留一会,我看着他,三哥的目光略带哀伤的看着父皇的墓,眸子里带着眷念和黯然。 其实我很想说,再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墓地的出口是用千金石当住的,再看,看到的不过是黝黑的石头,里面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不过这话在此刻我是不能说出来,也了解三哥的心情,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同意让三哥独自呆在这里之后,我便和卓文静离开。 这两天天气骤然愣了起来,卓文静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整个人便有些不舒服,脸色难看的紧,今日若不是非有他出席这种场合的理由,我还真不想他出现在这里,寒风中,只见他脸色更加难看,我心里微微一疼,忙命元宝送他回宫。 卓文静看着我,开始是有些不大情愿的,还想着和我同去庙堂守三日,我听了暗恨道:“你若是身体好,朕自然准许你前去,你身体不好,在庙堂里吹了冷风,若是一不小心倒在里面,那朕岂不是还要在里面照顾你?你送我进庙堂便是了,这里不用你的。”我想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以前卓文静不受宠的时候,我便没有带着皇后入过庙堂,此刻不让他去,也没什么的。 卓文静听了神色一顿,然后看着我没说话,我朝他微微一笑道:“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一会回宫找个御医把把脉,熬点药喝,别是病了的好。” 卓文静这才点了点头道:“微臣遵旨。”我这次当真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而后,卓文静送我前去庙堂,一路之上我们沉默。直到庙堂的大门关上之时,门合上,把他的容颜关在了外面,不知道为何,他的容颜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很慌,说不出的心慌。伸手想推开庙门,但是思绪百转又没有去做。 进入了这庙堂,哪能又出去的道理。又想,我虽然不在,但是元宝在,卓文静也不是那种由着别人拿捏的人,在外面也出不了什么事的。这么想着,心里便放下心来,然后静坐在庙堂内,看着里面的几幅画像和牌位静默。 往年也是这么三日,可是总觉得今年的这三天过的尤为慢,在庙堂里唉声叹气熬了三天,三天之后,我立刻出门,直接吩咐摆驾交泰殿。 临上辇,我问元宝,这三日宫内没出什么事,元宝看着我迟疑的摇了摇头道:“回万岁爷,没……没出什么事。” 我听了这才点了点头,满心欢喜,然后朝交泰殿走去,去到交泰殿,卓文静正在和卓然说话,两兄弟看到我忙跪下行礼。 我上前把卓文静扶起身后,看着卓然道:“回来了?” 卓然垂下眼道:“多谢皇上挂念,只是微臣有辱使命,请皇上恕罪。” “不能怪你,让你这么大海捞针,本就是难为人的事。”我和卓文静坐下之后,我又看着卓然开口道:“这次回京有什么打算?还准备四处历练?” 卓然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卓文静,双手紧握了握,然后垂下眼,神色绷紧道:“回皇上,微臣还没有想好做什么,四处历练之事倒是不急。” 我觉得他神色有些奇怪,于是笑道:“既然这样,九门提督张宇那里还缺个帮手,你就去那里做事,一方面可以守护着京城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好把持着看看来往有没有可以的人物。” 卓然听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卓文静,然后低声道:“皇上,微臣想入禁卫……” “卓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卓文静打断了,只见卓文静俊朗的每逢狠狠皱在一起冷声道:“皇上给你的差事,那是何等的荣耀,岂容你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还不赶快谢恩?” 卓然听了这话看着他皱眉道:“可是……” “简直是放肆。”卓文静冷哼一声,然后站起身朝我恭敬道:“皇上,愚弟年幼,不知进退,请皇上恕罪。” 我听了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道:“无碍,如果卓然想入禁卫军也未尝不可,只是恐怕委屈了他。” 这倒是实话,禁卫军虽是维护皇家安全,但是说白了却也是侍卫级别,让卓然前去九门提督衙门那里去,我已经觉得屈才了,若让他当个侍卫,又非指挥使,总觉得对不住卓仑一家。 “皇上……”卓文静看着我,神色恍然道:“雷霆雨露皆是恩宠,哪有他胡乱选择的道理。” 看着卓文静,我眯了眯眼静,卓文静则是错开我的目光,缓缓看向他处。 卓然这时跪在地上接受我的意见,我让卓然起身,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让他离开了,等卓然离开后,我看了看四周道:“这交泰殿的人换了?” 卓文静身子动了下,笑道:“回皇上,有几个惹怒了微臣,被微臣换掉了,这事元大总管是知道的。” 元宝这时站出来忙道:“是的,万岁爷。”大概因为站起来过于慌张了,身子还软了下。我看了元宝一眼嗯了声,而后无所谓的道:“换了也好。” 说罢我站起身挑起卓文静的下巴低声道:“你的脸色好难看,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吗?有没有看御医?” 卓文静朝我笑了下道:“微臣休息的很好,多谢皇上挂念。” 我点了点头放下手道:“这就好,那朕前去批折子去了,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让人请御医前来看看,别以为自己有点武功,就撑着,别让朕挂心。” 卓文静应了声,然后恭送我离开,我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离开卓文静那里,我猛然回头又看了看交泰殿门口站着的陌生的守卫,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元宝,直接前去御书房了。 到了御书房,让服侍的人都退下,元宝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看着他道:“元宝,朕今日再问你一句,卓文静那里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让朕查出来,可休怪朕无情。” 元宝听了我的话,忙跪下道:“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 “说。”我皱眉冷哼道。 元宝抬起头,抿了抿嘴看着我,神色里竟然有些惶恐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大大久等了,泪奔中,上个月没流量了,去交钱,人家不让一个月交两次钱,所以偶就木网上了,一直到今天才可以上网啊,泪奔啊。 041.一场风暴 2 ( )我看着他冷笑道:“元宝,你可真是朕身边的好帮手,好奴才,朕吩咐你的事,你没做好也就罢了,可是朕问你的事,你还给朕掖着藏着,是不是觉得朕没了你在身边,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你才敢如此?” “万岁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元宝听了我的话,神色慌张的磕头道,我则看着他怒气冲冲道:“朕说的话你都当没听到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是敢的很。” 对于元宝,从前世到今生,我都没有想过这人会背叛我什么的,而且他的表现的确是非常难得的,所以此刻看他对我隐隐瞒瞒的样子,心里直觉的不悦和难堪。 虽然我也明白,若想在这宫内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懂分寸,识大体,不能随意论述主子的错,不能随便得罪人,因为你不知道谁会一步登天,谁会瞬间跌入地狱,作为下人,这样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 这些我即便十分清楚,可是轮到身边的元宝也这么想,那我身边的人又能有几个是可以相信的?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别人的权势或者身份而不敢说真话,那我岂不是要生活在一个充满算计和谎言的世界里,如果这样的话,那前世破国的命运岂能躲开?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让我越发的不待见此刻的元宝了。 元宝看着我吸了吸鼻子道:“万岁爷,奴才不敢,奴才就是死也不敢对万岁爷不敬。”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在说什么,元宝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只是重复着他不敢,而有关于我问的问题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着这般模样的元宝,我皱了皱眉,然后心中一动,在这个宫里,就连薛如玉对元宝都恭敬三分,能让元宝如此忌惮不敢乱说一句的人,那便是母后了。 母后…… “元宝,朕不问你卓文静这些日子受了谁的刁难,朕只问你,他到底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难看,是不是病了?”想到母后,我看着元宝又这般问道。 元宝抬眼看了我一眼,眸子里微微有些复杂,看了看四周,然后垂着头道:“回万岁爷,您再庙堂闭关三日,奴才一直在那里服侍着,对皇后娘娘发生什么事,知道的不大清楚,不过奴才听说王御医这几日内曾为皇后娘娘诊脉,说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王御医?听了元宝的话,我狠狠皱着眉头,他和张廷玉是太医院两大御医,不过我一向比较喜欢张廷玉,加上上次薛如玉小产的事,对于张廷玉我心里算是爱恨交加了,对于那个说薛如玉小产是碰着的王御医有些不大待见,不过看他没有犯什么错的情况下,也就没有说什么,这次他为卓文静诊,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是从元宝欲言又止的神态来看,恐怕这里面的文章大着呢。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想要宣那个王御医来见,随后又觉得会打草惊蛇,便道:“好了,摆驾交泰殿,派人请张廷玉进宫。” 元宝忙起身道了声是。 重回交泰殿的时候,我没让人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因为这样也许能知道卓文静到底是怎么了。 去的时候,殿外没有人服侍着,除了大门之外的内监,整个宫殿几乎不见一个人,这样的情况让我微微一愣,有股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能让人随意听到了,卓文静是不可能身边不留人的…… 匆忙前去交泰殿的内殿,去的时候,只听闻里面有碗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卓然气急败坏的惊呼声:“大哥,你没事,我去让人请御医,你这么撑着可不行。”听了这话,我愣住了,心中一顿,伸出去的手没有推门,而是缓缓放下了,虽然听人墙角不算什么好事,可是此时此刻倒也无所谓了。 “别……无碍的。”卓文静的声音这时也传了过来,他有些虚弱的道:“皇上刚回去,这时若是传了御医,他肯定会担心的。” “大哥,皇上出关,正好可以为你做主,你怎么就这么忍着,非要让别人欺负你。”卓然愤怒的说道:“以前皇上不宠你,你说,没关系,你是个男人,不需要和女人一样争宠,可是做弟弟的看得出,你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爹也常说,让你入了这个宫,是极大的错误……现在还不容易皇上心思明亮了些,对你也好了些,我以为你苦尽甘来了,你面上也好受了点,可是,可是你现在还是受苦,怪不得爹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一点都不假,可是就你不当回事,受了欺负也不说,这样下去是个人都往你头上爬。” “卓然,你在胡说什么呢?”卓然的声音刚落下,卓文静便斥责他道:“皇家的事,也是你随便这么乱说的,小心掉脑袋。好了,我没什么大事,你回去,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不能随便乱入宫的,停留的久了,会让人说闲话的。还有别让父亲担心,我没事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如果不是我来的巧,你腹中的胎儿可就没了,那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哥,你听我的,你这事不要忍着,还是跟皇上说明白了,让他免了你前去太后那里的礼数,要不然日后有了什么差池,太后那里又要说你保不住龙家血脉,招罪的还是你。”卓然怪叫道,而我听了这话,像是有道天雷直劈天灵盖,卓文静有身孕了? 腹中胎儿可就没了,卓文静有身孕了? “好了,卓然,别说了,等胎儿稳定些后,我会告诉皇上的,如果实在不行再请求皇上免了礼数。” “哥,你不说,我去说……” “卓然,你身为臣子哪能议论皇家后宫之事,若让人知晓了,会给你个什么名声你知不知道,不怕连累自己,难不成整个卓家你都不顾了?再说……再说皇上有皇上的难处,他是皇帝,天下人都看着他呢,今天多走一步路,到了那个地方多留了下,说了什么,那天下人都知道。宫中的礼数岂能说废就废了,太后……太后再怎么不喜欢我,她还是太后,如果今日皇上为了我驳了太后的面子,那天下人会怎么说他,怎么说我?难不成你喜欢听到别人说皇上沉迷男色,不顾母子之情,还是说我们卓家养出一个妄干朝政的皇后?” “可是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子的。” “事情的真相又如何?稍微几个人搬弄是非,天下悠悠众人,有几个人明白事情真相的。”卓文静叹息一声道:“好了,卓然,日后我会小心的,这事你不要说,也不要问,只做不知。” 卓然顿了下道:“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皇上对你不是真心的?所以才不好开口说那些?” 这次轮到卓文静沉默了,他沉默期间,我胸口的心跳得急促,许久我听到他开口道:“并非如此,皇上……皇上对我很好,只是……只是他毕竟是皇上,后宫马上就要填人了,比我这个男子好的女子多了去了,他说不定很容就找到代替我的人了,我不想那时彼此见了面尴尬,也不想多心,说来好笑,我这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自己……” 而我听到这里再也不想听下去了,猛然推门而入走了进去,卓文静和卓然齐齐一愣,同时抬头看向我。 我站在那里看着卓文静,他脸颊虽然苍白的难看,左手却正抚摸小腹处,像是在保护珍宝那般,床边是打破的银碗,里面有淡淡的药香。 我看了元宝一眼,元宝垂头不敢说话的退到一边。 这时卓文静突然回过神了,他忙动了下想起身给我行礼,卓然按住了他,我则快步走到床前握着他的手道:“你身体不舒服,别乱动,小心……小心孩子。”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脸色更加苍白,张嘴想说什么,只见嘴唇动,没有任何声音。 我朝他笑了下,然后看着卓然道:“你先回去,朕和皇后说说话。”卓然面上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行礼离开了。 卓然走后,外面传来禀告声,说是张廷玉前来了,元宝忙出门把人迎了进来,而我只是静静的坐在床头,看着卓文静身下被褥上用金丝银线勾勒而成的鸳鸯。 大概是房内气氛过于沉闷,张廷玉来了朝我行礼后,便忙为卓文静把脉,这个脉把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能感受的到,卓文静的不安和慌张。我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卓文静抬头朝我笑了下。 大抵有半柱香的时刻,张廷玉收了手,然后朝我恭喜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很好,只是皇后娘娘身体有些虚,最好不要受刺激,微臣会开些温和的方子为皇后娘娘调养身体。” 听了张廷玉的话,我的心从高处猛然落下,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我朝他淡淡道:“回去开方子,日后交泰殿传御医的话,你亲自前来,若是你不行,也要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前来,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张廷玉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然后我让他退下了,房内寂静的时候,我拿眼看向卓文静,他正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神色略带着几抹不安。 从我说出他有了孩子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了我听到他们说的话了,我看着他微皱眉没有说话,他脸色还难看的很,此刻这么坐在这里总显得三分脆弱。 我扶着他道:“脸色这么难看,睡一会。” 卓文静看着我抿了抿嘴,然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躺下后,我在他身边道:“睡,朕看着你。” 他这才闭了眼睛。 说实话等他睡着还真不容易,即便他最后睡着了,眉头还是深深的皱着,我小心的把他的额头抚平后坐在那里看着他。 这么坐了半柱香的时刻,我才小心的起身,看到没有惊动熟睡中的人,才举步轻声离开这里前去外殿。 推开门,看到外殿跪着的张廷玉和元宝,我冷哼一声,然后呀低声音道:“别跪在这里了,惊醒了他,朕不饶你们。” 说罢甩袖离开。元宝和张廷玉忙跟在我身后一同离去。 我想,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无论事情始末如何,自己都该对母后好好说说了,这次是幸运,碰到了卓然,那下次呢,下次我不在身边,卓文静不能反抗时,那时孩子当真有什么闪失,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里我眯了眯眼睛,心里十分不悦,母后着实有些太过分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薛如玉在背后宠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粉搞笑,O(∩_∩)O~ 各位大大,如果今晚不停电,不出意外,应该是双更,O(∩_∩)O~那个虽然很不想说,不过,那个所谓盗文,能不能不要同步,内牛的想哭有木有。 偶第一次在这里说这个问题,所以……给点面子(估计有人会说你的面子能多大,泪奔~~) 041.母子关系 ( )走到一处离卓文静寝宫最远的回香阁,我坐在高位之上,看着地上跪着的张廷玉和元宝,许久都没有说话。 此刻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卓文静最后那番话,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说不出的亲密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有了新人忘旧人的君王,而他同我一起一直抱着的是以后会分开的念头。 他这么的和我相处,有点像是能在一起时便极尽缠绵,最终结果如何,不必理会,反正对他来说没有最坏的了。 说实话,他的这种感觉非常的让人不好受,而且隐隐的我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念头出来,我笑出声了,不过我这么一出声,下面的元宝和张廷玉忙喊恕罪。 “起来。”看着他们两个诚惶诚恐的模样,我淡淡开口道。 刚才听到卓文静受了委屈时,我恨不得把元宝给埋了。 可是此刻看着他,我突然觉得很疲惫,什么都不想追究了,心里或者隐隐约约的知道,即便追究,也怪不得了他们罢了,所以我很大度的开口让他们起身,可是我越是这么开口,元宝他俩越不敢站起身。 最后,我抿了抿嘴道:“既然不起来,那就跪着。”元宝和张廷玉同时消了音,恭敬的跪在那里。 我则看着张廷玉道:“皇后怎么回事?” 张廷玉抬起头,颤颤巍巍的道:“启奏皇上,皇后……皇后的身体很虚,因为小皇子不到三个月,皇后娘娘又吃了凉药,加上血脉……血脉不通,所以才导致小皇子差点流了。” 我听了这话扬了扬眉,吃了凉药,血脉不通? “为什么会血脉不通?以前沙场上遗留下来的伤造成的吗?”垂下眼,我淡淡道:“那个凉药又是什么药。” “回万岁爷,先皇忌日那天,皇后娘娘在帝陵吹了冷风,翌日身体不适,便找了御医来看,御医说是感染了风寒,所以开了去热的药,药性呈凉,至于血脉不同,大概是在凤仪宫请安时,皇后娘娘怕小皇子有什么闪失,所以一直守护着,大抵是时间久了,皇后娘娘忘了自己还在跪着,血脉淤积导致的。”这次说话的倒是元宝了。 看着他垂头说出这些,我眯了眯眼睛,然后慢慢吞吞道:“卓然什么时候回宫的?” “昨天,在皇后娘娘吃药后。”元宝道:“当时娘娘已经喝下半碗药,不过半柱香开始落红,卓大人护着皇后娘娘的心脉,且服侍皇后娘娘把剩下的药吐了出来,小皇子这才得以保住。” 听了元宝的话,我心中一动,随即有些心寒,坐在那里沉默了下,我道:“张廷玉,你回去,日后好好伺候皇后。”说罢,我起身离开。 离开回香阁,我转身去了卓文静的寝宫,去的时候,卓文静还在沉睡,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抚摸了下他削瘦的脸颊,吻了吻他额头上的伤疤,这才缓缓起身回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我命人传钟容,让他拿着圣旨带人前去太医院和王家抓人,圣旨上写的是满门皆罪。钟容看着我这般大张旗鼓的抓人,神色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立刻垂头应了。 钟容离开后,我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许久后我吩咐身旁的培秀道:“摆驾凤仪宫。” 培秀忙高喊了一声,然后扶着我上銮辇。 去凤仪宫的时候,母后身边刚升上去的宫女玉锦说她身体不好,刚吃了药正在寝宫内休息,我听了笑了下道:“既然这样,那朕就在前面等,等母后醒来再说。”说罢我坐在上位的软榻上。 玉锦看着我笑道:“万岁爷,太后娘娘身体不舒服,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呢,这天气又冷了下来,不如您先回宫,等太后娘娘醒来,奴婢再前去请皇上前来。” 我听了这话,拿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来宫里多久了?” 玉锦忙垂下头道:“奴婢六岁入宫,如今已经十年了。” “时间不短了。”我淡淡的道:“怪不得说话做事都那么老成,比着锦绣要明白事理的多。” 玉锦听了我这话忙跪在地上慌张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万岁爷饶命。” “母后在殿内睡着,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是不是想把她老人家叫醒?”我皱着眉头问道。 玉锦跪在地上满头大汗想说什么,张口不敢说什么了。 我看着她冷哼一声,然后接过培秀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口。殿内一时间静默如许。 在母后的凤仪宫内坐得有两柱香的时间,才听到珠帘轻响的声音。 随即出来的是母后身旁常跟着的八个宫女,有两个掀开珠帘,映入眉眼的便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母后。 看到母后坐在贵妃椅上,我才慢慢吞吞的起身,行礼坐下之后,母后看着我似笑非笑道:“怎么了,皇帝,多日不来,怎么一来,就给哀家这老婆子宫里的丫头使个什么劲。” “母后说笑了。”我淡淡开口道:“儿臣刚才只是被这丫头服侍的不舒服,并未惩罚什么母后便来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脸色悻了悻,有些不悦的看着玉锦道:“还愣着做什么?下去,别惹皇帝不悦。”玉锦跪拜之后忙下去了,只是起身的时候身体软了下,差点再次跪倒在地上,我看了垂眼不语。 “好了,让皇帝看不顺眼的人不在了,皇帝可以说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了?”玉锦离开后,母后让身边其他人也退下了,轻轻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缓缓抬头看着母后道:“母后,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件喜事想要先告诉您,然后在昭告天下。” “这宫内有什么喜事,难不成是皇帝看上哪家闺秀,准备接入宫内?”母后端着茶淡淡道。 “并非如此,儿臣想说的是,朕的皇后,卓文静,有了身孕。”我一字一句道:“不过那个糊涂的王御医用药不慎,差点让朕再次痛失爱子。” 母后身子顿了顿,然后看着我道:“皇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上次王太医为皇后诊治的时候,哀家问过了,他只是说皇后身体不适,可能是染了风寒,并未有身子的预兆?王御医的医术哀家可是相信的很,会不会弄错了。再者有米有查敬事房的簿子?” 听了母后的话,我冷笑道:“母后,你这便是偏了,事关皇家子嗣,岂可是儿戏?敬事房的簿子上有朕前去皇后那里的记录,岂会出错,即便是有人存心弄错,儿臣岂能不知道自己在皇后那里过了多少日子?当然了,若是敬事房的里面的人做事会这般漫不经心,御花园的枯井还在那里没有丢,里面的人多的是。” 母后听了我的话眯了眯眼睛道:“皇帝,即使是这样,那卓文静的身子不大好,王御医又给诊治了一番,用药什么的,可能会伤着孩子,日后万一孩子有个偏差,岂不是我们皇家的罪过?不如等他身体调养两年再说子嗣之事。” “母后不用担心,日后儿臣会好好的照顾皇后的,而且,这个孩子可是朕的嫡子,岂能说没就没。”我道:“如果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不管事王公大臣,还是后宫的嫔妃,朕一个都不轻饶。” “皇帝,你这是什么话?是不是觉得哀家多管闲事了?”母后放下精致的茶杯冷声道:“那好,皇帝,哀家现在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卓文静哀家不喜欢,那个孩子无论有没有,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怎么样,哀家就是不喜欢,那皇帝打算把哀家如何呢?” 听了母后的话,我沉默了下,然后抬起头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道:“母后,对于您,孩儿一直是尊敬的,可是卓文静的孩子是皇家的血脉?儿臣不想在失去一个孩子又失去一个孩子,更甚者,孩儿说句大逆的话,父皇他还在天上看着呢,卓文静是他亲自给儿臣挑选的,儿臣想,他一定喜欢这个孩子,儿臣也怕这个孩子出了差错,父皇会有诸多怨言。” 母后听了我的话,身子抖了下,随后软在贵妃椅上,我看着她顿了顿道:“母后,有关这个孩子,儿臣无论如何都是一定要留下,如果你不喜欢,那这几个月,卓文静便不来请安了,免得惹你心烦。儿臣今日前来就是想说这些,儿臣告退。” 说完,我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母后在我身边道:“皇帝,如果非要让你在哀家和卓文静之间选一个,你怎么做?” 我听了心中蓦然一顿,回头看着那个挺直了背,高高在上的母后。 “母后你这是在逼儿臣。”看着她,我垂眼道。 母后没有吭声了,大殿之内一时间静默,静的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许久后,我沉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禀告声,说是钟容求见。 我皱了下眉,我不是让他前去捉拿王太医了吗?怎么会前来此处求见。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我还是开口让人进来了,只见钟容匆忙走进来跪下行礼后,看着我面色焦急的道:“皇上,不好了,微臣奉命前去捉拿王御医,可是王家已经人去空,而王太医,在家自尽了。” “什么?”我眯了眯眼睛道:“人去空?自尽?” “是的。”钟容垂头道。 今晚注定要死人的,如果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王太医是个聪明人,知道做了那些事会连累全家,所以自己先死给了我一个交代,也想通过这样保全全家的性命。 想着这些,我道:“下去。”那个孩子没出声就发生这么多事,不是好兆头,留下王御医的家人算是积德。 钟容起身离开,他走后,我回头看了眼母后,开口道:“母后,这些血腥事打扰到母后的修行心了,母后身体不好,千万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神,儿臣日后便不多打扰了,望母后好好休息。” 母后一直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呆呆的,神色难看。 而后两日,母后说到西山万家寺求福,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以父皇之名压住了她,王御医又死了,我又变相的冷落了她,出了这么多事,她定然是心烦的,前去西山是必然的。 让我惊讶的是薛如玉竟然主动请求同去。 我想,她们也许觉得在宫外生活一段日子总比在宫内变相的被我冷落的好,也许是在想设计另外的阴谋,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卓文静和他的孩子至少安宁了。 而此刻,我正慢慢的从凤仪宫出来,前去交泰殿看卓文静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O(∩_∩)O~,二更 谢谢onlyyourbarbie大大的地雷,貌似在我断更期间加上这个,乃扔了四五地雷,⊙﹏⊙b 非常感谢。 貌似留言回复不上,jj这个小傲娇,我内牛了,有木有,(⊙o⊙)… 043.好景常在? ( )我再次回到交泰殿的时候,卓文静已经醒来了,不过并没有下床,殿内的内监正在服侍他喝药。 而不常见的沈云此刻正在一旁看着他,房内的人看到我后,忙准备行礼,我上前一步扶着卓文静阻止他乱动,然后才让沈云起身。 沈云起身后站在那里垂头不语,我看了他一眼道:“最近的功课做得如何?” “回父皇的话,薛大人正在教儿臣读孟子。”沈云低声道。 我听了点了点头随口笑道:“那就好,薛寻他文才武功都非常出众,是朕得意之人,当初钦点他为你的老师也是因为这,不过你虽说是皇子,对他可不能拿架子,等过些时日,朕要检查你的功课的。” 沈云听了我的话猛然抬起头,神色有些欣喜的站在那里道:“儿臣遵旨,儿臣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我淡淡的嗯了声,转头看向卓文静道:“身体可有不适?可要让张廷玉前来为你诊治?” 卓文静笑着摇了摇头道:“谢皇上,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了,不用请御医的。” “那就好。”我握着他的手淡淡道:“母后那里我已经说了,你身体不好,日后就不要去请安了,即便是有非去不可的时候,朕同你一起去,往后卓然说的那些不会再发生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就好了,明白了吗?” 我说罢这话,卓文静拿眼看向我,双眸晶亮,闪烁着说不出的神采,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我朝他微微笑了下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缓缓垂下眼帘淡淡道。 我扬了扬眉,说实话,此刻我是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卓文静因我这些话而高兴。 毕竟在以前,我最宠爱薛如玉的时候都没有和母后闹腾过,当然也因母后一直对薛如玉心疼,所以没理由闹腾。 不过让我别扭的是,我此刻为了卓文静和母后闹腾到这般,那他该知道自己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了。可是看他表情,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欢喜,这让我感觉有些纠结,卓文静的心思太难猜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更加郁结,这时卓文静又抬起头看向我,神色微微一顿,然后笑了下道:“皇上……” 我忙眼巴巴的看着他道:“有事?” 卓文静道:“皇上,元总管在回香阁跪了有一个时辰了,皇上让他起来服侍着。”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沉,然后有些不悦道:“他跪了有多久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让人前来求情的?所以你才会向朕求情?” 卓文静摇了摇头道:“皇上,并非如此……”他还没有说完,我身边的沈云已经跪在递上了,开口嚅嚅道:“父皇恕罪,是儿臣前来看父后时经过回香阁,看到元宝总管跪在地上,才和父后说起此事的,并非是元总管有意差遣别人说的。” 我讶异的看了沈云一眼,这个孩子也老实的过头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实在不像是在宫内生存的人。 抿嘴想说什么,卓文静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我的手,我看向他,他略略皱着眉看着我,神色中像是带了某种责备。 我心中一顿看着沈云慢慢吞吞道:“起来。” 沈云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我软软的喊了声:“父皇……” 看着他这个模样,我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暗道本来就是没有自信的孩子,我若是过于刻薄了,总归不好。于是伸手抚摸了下他的头道:“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就饶了他这次,你带上培秀,前去回香阁宣旨,让他过来谢恩。” 沈云听了脸上带了抹惊喜道:“儿臣遵旨。”说罢乐呵呵的转身离开了。培秀忙跟在他身后。 等沈云离开这里后,我看向卓文静道:“其实你无须对沈云如此的?” 卓文静拿眼看向我,似有些不解,我叹了口气道:“早就跟你说过,你若是生的皇子,自然是当朝嫡子,沈云虽为大皇子,可毕竟出身贫微,然而后来养在你身边,算是半个嫡子,可是有些时候这半个嫡子的身份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到时候你又当如何呢?”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下,叹息一声道:“皇上,你已经知道微臣心中所想了,那微臣今日再说句大逆的话……其实,在微臣心中,皇上永远都不会看微臣的,所以想的便是养沈云在身边,两人在这宫内避开纷争,就那么过着,他长大之后,也是个皇子,而我百年之后他为我披麻戴孝也好,流泪也罢,也算是养了他一世……不过,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世事变迁,微臣从没有想过皇上会……可是即使这般,沈云还是微臣的孩子。皇上说的对,宫内纷争不断,可是也有从小很在一起的兄弟,长大之后还是一起,微臣想沈云不会有别的心思的,何况,何况没有兄弟的皇子是何等的寂寞,皇上能体会是不是?” 没有兄弟的皇子在宫内何等不寂寞,我又如何能不体会,儿时在宫内,兄弟姐妹眼中都是三哥沈景瑜,后宫的妃子哪个不去巴结,而我因为母后的教导,从来不喜欢三哥,自然也就为其他兄弟姐妹不喜,那时怎么能不觉得寂寞,尤其是在看到别人一起时,那种羡慕的感觉此刻想来还是一种心酸……而说来讽刺,让我觉得不寂寞的时候却是三哥主动和我说话…… 如果当初母后的地位没那么高,如果不是心存恨意,不愿认输,也许我会是三哥身边的贤王,可是就如同卓文静所说造化弄人,如今我为君,他为流落他处,为臣…… 想起这些,我道:“你若是这般想,那便无所谓了,毕竟现在说这些时间还早,以后再看。” 说实话,上辈子对于沈云的印象几乎没有,连长相都不大清楚。就记得,他长大后同其他皇子搬出皇宫,其他人封了王爷,在六部各自任职,而沈云却是一直闲散着,对于他最后的结局,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能掌握他上辈子做了什么,长大后的性子如何,所以才会如此忧心。当然但愿这种忧心是我的心病。 这时卓文静朝我细细的笑了下。 看着他的笑,我的心瞬间跳得急促了下,我突然觉得卓文静很好看。转念又在心中暗道,沈云最好不要辜负卓文静的期望,毕竟两相选择,我选择的定然不是他。 这么想着,我看着卓文静又道:“对了,刚才卓然在的时候,说你身体不舒服,元宝也说你请安的时候血脉不通,是不是跪的久了?让朕看看膝盖有没有大碍。” 卓文静脸色微红道:“皇上,已经无碍了,您不用过于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因为这个,你的孩子差点没有了,这个孩子可是朕期盼已久的,岂能有什么差错。”我有些怒道,若非重视这个孩子,我岂会和母后翻脸,怎么可能不担心。 卓文静看着我,沉默了下笑了下道:“皇上,即便如此,一会沈云就回来了,你也不至于现在就看。” 听了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下,戏谑道:“怎么?你在害羞?” “皇上,虽说这样并非是白日宣淫,可是终归有失体统,微臣是这个意思,并非您所说的羞涩。”卓文静则是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只是脸颊微红显示他的不适。 我看了只是望着他笑,不再说话。 卓文静微微转开目光看着远处道:“皇上,还有件事微臣想奏。” “什么事?你说。”我心情愉快,对于他干巴巴的转移话题也不想过于为难。 卓文静咬了下唇道:“是关于元总管的事。” “哦?关于元宝?他怎么了?” “皇上,在这宫内,只能说主子的好,不能说主子的坏话,说主子好为主子顶罪是一个奴才该做的,别人说起来也会说这个奴才忠心耿耿,可是若是随意在人前搬弄是非,终归有失忠心。就拿此事,元总管若是一开始就说母后的不好,皇上一时心疼微臣前去为微臣讨回公道,可是事后若是后悔,岂不是会怪罪元总管,心里自然觉得此人不可信,心中若是有了嫌隙,那日后一些小事,恐怕都会让嫌隙越来越大……皇上,您刚才惩罚元总管跪了一个时辰,气也该消了。元宝毕竟是您身边服侍的,莫因为此事生了嫌隙的好。”卓文静温和的开口道。 听了他的话,我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可是不惩罚他,朕心里不舒服,算了,有你这么求情,他也跪了一个时辰,也够了。” 卓文静这才垂下眼道:“原来皇上早有打算,看来是微臣自以为是了。” 我噗的笑出声,为了他这句几乎听不出来的恭维。 这时门外传来沈云的求见声,我让他进来,沈云进来时,身后跟着元宝,元宝脸颊有些苍白,走路还有些不稳妥,看到我之后忙跪下请安。 我阻止道:“刚才没跪够啊还跪,起来。”培秀看了忙扶起他,元宝谢了恩垂头站在那里。 我看着他道:“今日看在皇后的面上,朕就饶了,下次知道可没这么幸运了。” “奴才谢过皇后娘娘。”元宝挺机灵的朝卓文静谢恩道。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让元宝起来了。 而后,我在那里又陪卓文静说了会话,看着他把药吃下后才起身离开。 到了蟠龙殿的时候,我看着垂头不语的元宝,拿了盒上好的去淤的膏药递给他,毕竟跪的久了,难免的。 元宝看着手里的膏药,唰的眼红了,我扬了扬眉道:“休息三天,等伤好了再来服侍朕。” 元宝则是吸着鼻子道:“万岁爷,奴才无碍的。” “好了,回去休息。”我道。元宝看了我一眼,谢恩后欢天喜地的回去了,不过隔了一夜就回到我身边了,看他这幅模样,我也就没有坚持他继续休息。 两日后,母后和薛如玉决定前去下山万家寺为国祈福,钦天监算了下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宫内在这三日极为忙碌,为母后和薛如玉准备行用的东西。 太后和妃子出行在宫内也算是一件大事,而我那天召见了卓然,我想薛如玉出去,也许会让卓然看到某个人。卓然对我的吩咐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说什么,便离开了。 母后出宫那日,我带着卓文静沈云还有两个女儿前去送行,临走,母后淡淡的看了卓文静一眼,薛如玉在她身边伺候着,眸子看着我,带着说不尽的难受,母后则是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同她离开了。 我微微扬眉有些不悦。 等他们的轿子离开视线后,我忙扶着卓文静回宫,生怕他有一点闪失,卓文静看着我失笑道:“孩子还小着呢,皇上您这样子,让外人看了,还以为这孩子要出生了呢。” “就是因为小,我才担心。”我看着他平坦的小腹忍不住道。 卓文静一旁失笑。 把他送回宫后,沈云等人在那里伺候着,我在那里呆了一会,看他脸色不错,便嘱咐几句,前去御书房了。 把御书房的折子批改完了,我坐在龙椅上闭眼休息了下,然后道:“元宝,准备些平常的衣服,去刑部。” 趁着母后和薛如玉不在,宫内没人可以对卓文静如此,那我离宫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决定称呼皇后同志父后,毕竟母后什么滴太坑爹了,咳咳 我在想还要更一章吗?(⊙o⊙)…那个先写古言,暴君嘛,今天不双更,明天补上,嘿嘿 指尖的坑,文很强大好看: 044.薛寻这个人 ( )这次出宫我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的,反正母后和薛如玉都不在宫内,这宫内我最大,谁敢把我怎么样。 出宫后,我先去了趟刑部大牢,这次去的时候,刑部大牢外面看着严谨了多了,门外站着的狱卒都十分尽心,外面能进入的都是拿着公文前去的,我想了想,举步走了过去,元宝忙跟着。 那两个狱卒看了我和元宝一眼问道:“你们前来探监的?可有公文在手?” “两位差爷,我家表少爷犯了点事,我们公子想去探望,不过公文还没有拿到手,望两位差爷行个方便。”元宝笑着道,忙从怀里掏了定银子递了过去,只是还没有递上去,面前的两个狱卒便脸色大变道:“你们想干什么?” 元宝愣了一跳道:“差爷,我们就是想进去看看亲戚,没有别的意思,这点东西你拿着喝酒。” “你们简直是放肆,想害死我们是不是。”左边矮胖的狱卒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京城谁人不知,皇上最厌恶的就是拿人银子进去,你要是有公文我们放你们进去,你要是没有,赶快走,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这……”元宝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为难。我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什么,右边那个瘦高的也皱眉开口道:“走走走走走,没公文就赶紧走,我们哥们俩也只是混口饭吃,可不想掉脑袋,你们若是再呆在这里,我们可不保证其他了。” 我看了这种情况心里十分满意,于是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便不妨碍两位了,这就前去刑部……” 元宝忙道:“是,公子。”那两人挥了挥手让我们离开。 离开刑部大牢,我笑了笑,对这里的变化算是满意,至少不是拿钱就可以随意进入这天子脚下的刑部大牢了,这份满意一直持续到正在忙得薛寻。 去刑部找到薛寻时,他正在忙着看案卷,我没有让元宝通报,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很认真,几乎算是有些一丝不苟的,说实话,我倒是很欣赏他这点。 我和元宝大概站的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偶然抬头喝茶时方才看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的上前请安,因此还打翻了桌子上的杯盏。 我笑着道:“起来。”然后缓步走过去看了看他桌子上的公文又问道:“刑部的案底这么多?” “回皇上,并非是近期的案底,是这几年的旧案,微臣拿过来看了下。”薛寻忙道。 我看了他一眼举手翻了翻案底,都是我在位这几年的旧案,看来积累的不少,多的有些让人压抑。再者薛寻入刑部有一段日子了,这些日子恐怕已经处理了旧案了,还积累这么多,看来我这个皇帝在位的前几年所造成的案子却是是多了点。 这样的情形,不由的让我的刚才兴奋的心情变得稍微有些低落,不过由于是自己的错,所以我并没有多表示什么。 不过薛寻也是个十分伶俐之人,看了看我的神色大概明白我在想什么了,便笑转移话题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刑部?可是要调查什么案底吗?” 听了他的问话,我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如此,只是想来看看着刑部在丞相的带领下,治理的如何……说来朕刚从刑部大牢走过来,那里倒算的上是一派清明。” “皇上龙威在此,哪有人敢轻易触犯。”薛寻淡淡道。 我嗯了声,然后看了看四周,于是坐在他办公的椅子上道:“你来刑部也有一段日子了,觉得如何?” “回皇上的话,自从皇上对刑部下旨改革之后,刑部官员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不少,办案的精确度也很好,实在是百姓之福。”薛寻道。 我点了点头又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过自从上次朕来刑部之后,这刑部尚书一职,一直由丞相监管,但是丞相统领文武百官,事物繁多,朕怕他不能兼任。薛寻,你在这里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觉得这朝堂可有人可以胜任这刑部尚书一职?” 薛寻听了我的话有些讶然的看着我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没有别的意思。”我淡淡道:“就是真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罢了。” 薛寻看着我,许久后垂下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皇上,微臣刚入官场,对文武百官不甚熟悉,怕不能胜任皇上的厚爱。” “朕只是想让你推选个人,又不是让你来当这个尚书,有什么胜任不胜任的,你只管说罢了,朕免你的罪。”我用手轻轻敲打着桌子淡淡道。 薛寻沉默了下,然后看着我道:“皇上,微臣觉得刑部尚书一职可以由外省的官员前来担当,据微臣了解,京城之外有很多官员,官声不菲,当可大用。” 我扬眉道:“从外省调入官员,这个虽然可行,可是却有有难度,你知道,尚书一职,何等重要,京城里等着这个位置的官员都可以从南门排到北门,若是从外省选拔,是知府总督之类的倒是罢了,若是下面的官员,那可是直跳几级,即使朕力排众议,只怕来了那位置也做不好,那样岂是百姓之福?。” 薛寻迟疑了下道:“皇上若是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辅佐新尚书。” 听了这话我笑了道:“朕若是不信任你,岂会跟你说这些。” 薛寻忙谢恩,我让他起身,然后道:“那你上个折子,等朕看了可行度再说。” 薛寻脸色微变,随后有些苦笑着应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薛寻垂着头,我叹了口气道:“若你觉得此事不好做,亦或者是为难,朕也不会勉强你的。” 薛寻抬头看着我,许久后也笑了下道:“皇上,微臣不敢,为国为家,微臣这个折子会递上去的,哪有什么勉强之说。” 我点了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能这么想,那就朕就放心了。”薛寻沉默着不说话。 我知道朝堂之上薛清的势力很大,他的党羽也多,我可以一次朝他们发火,两次斥责他们办事不利借以削弱他们的权利,可是这么做久了,终归会惹下祸事。我想培养自己的新势力,势必会减了他们的好,例如这选拔官员一事,薛清肯定也想着让自己的人进入刑部当这个尚书的,对我来说,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薛寻上折子了。 这样一句两得,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人,而他不会被薛清嫉恨。而薛清的那些党羽,就算是再怎么不悦,看在薛清和薛如玉的面子上也不敢对他如何的。 至于为何不让卓仑来参与此事,因为卓文静有了身孕,卓家本就招风,我若是再把尚书的位置给了他们,怕是要出事端,所以我才想到了薛寻,薛寻除却身份来说,却是有一副好心肠,他想为百姓做点事,所以我提出来这个,他考虑再三也会答应的。 只是这样到底是为难了他,毕竟薛清和薛如玉是他的亲人。 这么一想,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文采还是为人,我都很欣赏,若不是姓薛,只怕有更好的发展。 即便以后我要铲除薛家,这个人该怎么办?杀还是不杀?还当真是个头疼的事呢。 心里虽是这么想,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不过对着此人的清亮的眸子,总归多了份说不出的喟然,于是我看着薛寻笑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公事了,你也别看案子了,陪朕出去走走。” 薛寻看着我道:“微臣遵旨。” 我笑了道:“别说什么遵旨了,走在大街上便是平常人,你也别喊皇上了,我叫你薛寻,你就叫我黄三。” 薛寻看着我笑了下,然后眸子微亮道:“皇上既然是出宫散心的,那微臣倒是有个去处,不知皇上可否驾临。” “哦?什么地方?”我突然来了兴致道,虽说不是特意出宫游玩,但是能消除一身疲倦,却也是好的。 薛寻神秘的笑了下道:“就在在城郊,倒也不远。” “万岁爷……”我还没开口,元宝在一旁有些担忧的喊了声。 薛寻看了我一眼,微微退开一步,神色有些惊错,大概是为了自己这个提议。 我看了眼元宝,想了想道:“那好,朕就随你走一趟,不过若是去了地方不好,朕可是要罚你的。” 薛寻道:“微臣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的。” 我听了看着他笑了笑。 说罢后,薛寻忙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把案卷放入抽屉锁上,然后同我走出去,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官员,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走出刑部后,薛寻租了辆马车,买了些东西包裹起来,我本想骑马的,可是在薛寻和元宝都不同意,薛寻甚至说自己不会骑马,看着他们这样,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然是元宝在外面赶车,我坐在里面,薛寻本来也要坐在外面的,我道:“薛寻,让元宝赶车便好,你我在马车里说说话。”薛寻应了声,然后在进入马车前低声在元宝耳边说了几句话,元宝看了我一眼,忙笑着答应了。 我想大概是出行的路线,薛寻大概是不想我知道,所以没有高声喧哗,对我来说,我心里对那个地方当真好奇起来。 马车渐行,我和薛寻坐在马车内各自沉默,气氛无端的有些诡异。 我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薛寻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没话找话的问道:“微臣还没有恭喜皇上呢。” 我看着他,想了下道:“是说皇后有喜的事?” 薛寻点了点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很让人羡慕。” “朕欠他甚多,今年说来一喜一悲的,如妃小产朕心里也不好受,幸好卓文静又有了孩子。”说到这里,我沉默了下看着他笑道:“说来你也有十八了,都没有个妻妾什么的,难道都没有人提亲的吗?还是说你有心仪之人,身份不相匹?若是有,说出来,朕可以为你指婚的。” 薛寻看着我,神色恍惚了下,而后淡淡道:“微臣谢过皇上……只是微臣还不打算成亲。” 我顿了下,没问他为什么不大打算,因为薛寻是个聪明的人,很多事问了,是给彼此添堵罢了。 薛寻看我没说话,便又开口道:“皇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我扬眉道。 “是有关于殿试之事,有关于那个结果,不知最终结果如何?”薛寻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道,似乎为了这个问题而有些窘迫。 他的面容和薛如玉有三分相像,却比薛如玉多了四分俊雅,此刻一笑,当若池中莲花那般绝姿,我看的微微眯了眯眼,许久后,垂下眼淡淡道:“你当时怎么想的?” “微臣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你这么随口一说,可是说了个状元郎。”我笑了笑,而后又道:“关于那个,其实那个结局很简单,由知府上奏,杀了富县令,把穷县令调到富县城,知府本人则自行上奏请罪,前去做穷县令,有关知府之位,由朝堂再派人来做便是……觉得如何?” 薛寻神色有些恍惚,随后笑道:“这个结局真是出乎人意料。” “不好?” “并非如此,很好。”薛寻笑道:“穷县令虽然不知变通,但是在那时确实是个好官,在富县试炼试炼到可以看出真的品行,而知府大人调入穷县,那里肯定会富裕起来,日后知府定然继续高升,至于富县令,贪赃枉法,众人皆晓,若他牵升,众人皆笑,自然当死。” 我听了嗯了声,表示赞同。 富县令是必死的,无论他再富县为官如何,人尽皆知的贪赃自然不能让他活着。他又是知府手下,有个这么大的贪官,知府手脚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可是他若上折请罪又自行申请前去穷县,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他去穷县,拿着自家的人脉,即便那里寸草不生,想来他也会弄得寸土寸金,穷县必然会富起来,而后能不能高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这也是说水至清则无鱼的事实,知府才是那个最会为官的人,他看得清官场,能做的圆滑罢了。 正当我在这么想的时候,马车行走的有些不顺,磕磕绊绊的,薛寻有些不小心的往地上摔去,我见了忙拉了他一把,他便撞在了我怀里。 我微微一愣,扶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云若岚、想哪写哪、13769112101.sdo和3970925四位大大的地雷,O(∩_∩)O~ 家里有点事,我要崩溃了,不知道妹妹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好,看着爸妈的头发都白了,心里难受的要死。 老天,你就让她好了!!!!! 045.皇后不高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046.皇后出宫 ( )卓文静这几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其实他本人还是同原来一样没什么表情,偶然坐在那里看书喝茶或者发呆,可是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只是问他的时候,他会看我一眼,然后继续望着他处道:“谢皇上关心,微臣没事。” 问一次我觉得没什么,问两次他还是这么说,问三次后,我便觉得大概是真的没事,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停的犯嘀咕。 这天,我批着折子,看到卓仑上奏的折子,突然又想起卓文静来了,便有些批不下去了,于是看着元宝道:“元宝,你说皇后心里是不是有事?而且是不想跟朕说的事?” 元宝站在那里动了动眉毛,神色显得有些尴尬道:“回万岁爷,奴才觉得……奴才觉得皇后娘娘的心思广阔似海,难猜的紧。” “这话倒不假。”我听了赞同道:“有些时候,朕觉得他该高兴的他却不高兴,觉得他有心事,却又像是没心思……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万岁爷圣明……”元宝忙干巴巴的笑道。 我皱眉横了他一眼道:“圣明什么,朕是想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万岁爷,容奴才说句不中听的,您对着皇后娘娘都没个主意,奴才哪有什么好办法。”元宝吭吭吱吱道,拿眼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啊,奴才觉得,大概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这么慢慢吞吞的,你是不是结巴了?说。”我不悦的看着元宝道。 元宝听了我的这话忙道:“万岁爷息怒,奴才是觉得皇后娘娘是有了身子,所以脾气秉性才会这么反复无常……” 元宝说完这话顿住了,我心里一紧,皱眉道:“是这样吗?” “万岁爷,奴才也是听人家说的,说是有了孩子的女……人,都是这么怪脾气。”元宝笑道:“不过皇后娘娘并非女子,所以很多话不不能像女子那样说出口或者表现出来,奴才是这么认为的。” “这倒是也有理。”想了下我道,而后猛然站起身道:“去传张廷玉前去交泰殿为皇后娘娘把脉。” “万岁爷?”元宝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道:“皇后娘娘身体无碍,这个时候传御医怕是不大好。” “你知道什么。”我瞪了他一眼道:“怀了孕的人,会吐,不想吃东西什么的,卓文静在朕的面前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朕想他就如同你说的那样,很多事不像女子那样说出口……说道此处倒是朕的疏忽了,快去让人准备些酸甜的东西去。”上辈子薛如玉怀孕那次,吐得天崩地裂的,我都不敢接近半分的,现在卓文静一直表现的很好,我倒是把这个事给忘了……难不成是因为这?卓文静在闹别扭? 元宝听了我的话神色有些诡异,然后看着我道:“万岁爷,奴才刚才那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奴才是想说,这皇后娘娘非女子,所以……”说道这里,元宝看了我一眼,而后才道:“所以可能如万岁爷说的那般。” 我看了他一眼道:“既然这样还不快去。” 元宝忙应了声,转身离开。 等元宝下去吩咐下去后,我则无心奏折,忙摆驾交泰殿。 去的时候张廷玉已经到了,正在为卓文静把脉,卓文静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过神色有些莫名罢了。 张廷玉把完脉后,看着我恭喜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和小皇子身体都很好。” “没有不好的地方吗?”我这般问道,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卓文静。 “没有。”张廷玉笑道。 我拿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在卓文静旁边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例如想吐?不想吃东西?心情不好,不想动?” 卓文静看着我,许久后清然一笑道:“皇上,微臣无碍,谢皇上。” 看到他这么说了我点了点头,张廷玉在一旁开了些安胎的药,然后行礼退下了,等他走后,我和卓文静都没有说话。 卓文静看着我,我则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感觉有些诡异。 “皇上,这个时辰您不该是在批折子吗?怎么有空前来?”沉默了两分后,卓文静开口问道。 我笑了下道:“朕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就过来看看。”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里有些疑惑,这时元宝忙上前道:“皇后娘娘,万岁爷,万岁爷是看您这几日心绪不佳,所以才请张大人前来为您诊治,生怕您哪里不舒服。” 元宝说着,我一旁点着头,卓文静看着我,许久后笑了,看着他的笑,我也笑了,元宝在一旁也笑了。 从那天以后,卓文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我心里着实高兴,估计他是因为心情不好,幸好让张廷玉为他把脉看了看。 这日薛寻上的折子经转六部由卓仑递到了我手上,大意写的是刑部案底积压甚多,人手不够,希望朝廷派人前来等等。 看到这个折子,我在大殿之上询问卓仑和薛清的意见,卓仑和薛清沉默了下便说刑部的确该添派人手之类的,我听了点了点头,看到薛清想说什么时,我开口道:“既然丞相和太师都有此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选拔的问题,众卿皆知,这刑部可是朕的一块心病,说实话,当日看到刑部的混乱,朕对你们可是失望的很……” 我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文武百官忙跪下请罪,我冷哼了一声道:“恕罪有什么用,这次选刑部尚书一职,朕看到薛寻提出的意见不错,此官不由京官填补了,直接由地方官员来充当,此事就交给薛寻来处理。” 文武百官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薛寻从官行里走出来跪谢谢恩。 我嗯了声,然后道:“就这样,没事退朝。”说罢我起身,元宝在身后宣布退朝, 走下金銮殿,在薛寻面前我停顿了下道:“莫辜负了朕的期望。” “微臣遵旨。”薛寻道。 我看了他一眼,元宝上前扶着我离开大殿。 回宫后,我的心情很不错,几乎是有些喜庆洋洋的前去看卓文静,去的时候卓文静看到我后,为我添了杯茶道:“皇上很开心?”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刑部的这事虽然阻隔重重,不过薛寻这折子一递上来,也算是解决了朕心底的一件事。” 卓文静道:“那便恭喜皇上了。”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对了,你身体如何?” “很好。”卓文静道,然后忍俊不已:“皇上,您都一天问了三遍了。” 我听了一愣道:“朕这是担心你罢了。” “谢皇上。” “这天越来越冷了,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不如我们出宫走走。”我想了下道,张廷玉曾说男子有孕不同女子,多走动是有好处的,不然日后生子,必是难过。再说,卓文静每日坐在这宫里虽然不吭声,可是看得出,他很压抑,出宫走走,新鲜新鲜倒是好的。 卓文静听了眸子一辆,犹疑了下问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笑道:“你也很久没在外面走动了,去看看也好,再说……再说,母后又不在宫内,朕同你一起去,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微臣只是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笑着打断她的话道:“若是觉得出宫见丞相他们不好,那便不回家了……不如我们到三哥那里坐坐,他回京有些日子了,咱们算是给他道贺。” 顺便可以看看那个言一,现在过得如何了,如果过的太好,就让他前去刷马桶的好。 卓文静看着我,眨了眨眼,许久笑道:“好啊。” 我看着他也笑了笑。 因为卓文静身体的缘故,这次出宫,我可算是小心翼翼的,本想正大光明的摆驾前去,可是卓文静拦了道:“皇上,如果有仪仗队跟着,那就失去了乐趣了,我们就像是你平日里那样前去把。” 我想了下觉得也是,于是免了銮仪司,自己和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不过怕危险,除了让钟容跟着外,更是暗中命大内侍卫随时跟着我们。 不过刚出了宫,走在这大街上,我就有点后悔这个提议了,大街上你来我往的都是人,万一把卓文静挤着了,摔着了,那岂不是我的错? 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在怀里慢慢的走着,卓文静转头细细的看着我,轻轻那么笑了下道:“皇上,微臣是有武艺在身的,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是同他出了什么差错,朕……”我也小声的回了句,然后又道:“这话又说回来了,站在这大街上,你就叫朕的名字,万一被人听到了,岂不是……”岂不是容易出乱子,这话我本打算说出口的,可是在看到远处的刑部大牢时,我这话猛然顿住了。 而后,我大怒的看着元宝问道:“元宝,那是怎么回事?” “这……”元宝不敢回答。 不是说着刑部大牢不能随意进入吗?可是我为什么又看到有人拿了锭银子进去了?我眼花了吗? “景……景尧?怎么了?”卓文静拉过我的手低声道,我皱着眉头道:“上次朕和元宝前来,也是这两人守着门外,说话却是冠冕堂皇,说是什么没有公文不可随意乱入,今日却仍旧有人拿银子进去了……混账东西,真是死不悔改,这个刑部,朕难道还真管不了了?” “……景尧,你大概没有听说罢了。”卓文静笑了下,我这才抬眼看他道:“什么?听说什么?” “我曾听卓然说,刑部官员,尤其是刑部大牢在皇上前去之后,风貌大改,不过也因此,刑部上上下下官员对年约双十的青年男子,自然是防备甚深。所以上次您前来,他们自然有了比较,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卓文静笑道。 我眯了眯眼睛道:“简直是混账,这么说这些人是在糊弄朕的了?” “不过毕竟是少数的。”卓文静拉着我的手又道:“大多数人还是对皇上龙威甚笃,不敢轻易犯驾的,而且有薛大人坐镇,那些官员岂敢随意乱贪赃枉法,至于这刑部大牢,便是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我看着他道:“就没有彻底的办法让他们有个记性什么的吗?就由着他们祸害,这也太不像话了。” 卓文静看着我道:“景尧,这天下,终归是清官比贪官多的,至于这些,容臣说句不好听的,难以杜绝。” 听了他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又看了那两人一眼,冷声道:“虽然不能杜绝,但是入了朕的眼就不行。等回去了之后再给他们算账。” 卓文静看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道:“本是出来散心的,却弄得有些烦心。这三哥府上要不就不去了?” 卓文静愣了下,随后笑道:“既然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何况瑜王爷身体不好。” 他身体不好管你什么事?我郁闷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onlyyourbarbie大大和周生大大的地雷,O(∩_∩)O~ 今晚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双更,╮(╯▽╰)╭ 047.突生变故 1 ( )不过卓文静既然那么开口了,我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还是和他一起朝三哥的王爷府走去。 元宝本来想提前去三哥府上通知我们要前去的消息,我想了下阻止道:“不用通报了,我们就这么悄悄的前去,说不定还能给三哥一个惊喜呢。” 我说完这话,卓文静拿眼看了我一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 卓文静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嘿嘿了两声,然后握着他的手朝三哥的住处走去。 三哥的王府在御街最繁华的地方,门府建造的十分华丽。里面服侍之人,除了他自身带来的侍卫外,其他便是元宝精挑细选的而来的,所以我们前去时,王府门口的门房在看到元宝时,忙上前笑着道:“元总管您怎么来了,你这是?”说罢,那人疑惑的看了看我和卓文静。 认识元宝不认识皇帝和皇后也是应该的,我在心里想,于是抿了抿嘴看了元宝一眼,元宝上前道:“王爷可在?” “在,在,奴才这就去禀告。”门房道。 “不用了。”元宝冷声道,然后看向我,我点了点头道:“进去,看看三哥和小侯爷相处的如何了。” “是,万岁爷。”元宝恭敬的道,门房听了这话,一愣之下,也忙跪了下来。 不过他们大概开始便猜出我们的身份了,所以并未显得慌乱。我在心里点了点头,然后同卓文静慢慢走了进去。 走进去之后,我发现三哥瑜王府似乎格外的冷清,明明人什么的并不缺乏,可是就显得分外的寂寥。 我顿了顿看向卓文静,他也看向我,朝我微微一笑。那分笑容,让我的心蓦然暖了下,不由的握了下他的手,这才朝大厅走去。 刚走两步,还未到地方,我便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把我堂堂的小侯爷当做你家的仆人啊,说干么就干么啊?你是王爷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今儿个我还不干了。我呸,我管你是不是王爷,老子,老子不干了。” 这么火爆的声音自然是言一的,只是这三哥这是怎么了,把人气成这个样子了?我扬了扬眉,卓文静也是一脸诧异。 这时三哥的声音软软的传来,他漫不经心的道:“你的这份差事是皇上派来的,你若是不做了,那就是抗旨不遵。” “我今天还就抗旨不尊了呢。”说罢里面传来啪的一声。我轻咳了声,看了看元宝,元宝忙尖着嗓子通报了声。 房内瞬间沉默了下来,我和卓文静慢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进去后便看到三哥脸色铁青,一袭白衣的站在那里,不过白衣之上却是染了几许污泥,他脚下还有一把野草,而一旁的言一则是一身青衫,像是从泥巴里滚出来的那般,双手双脚全是脏兮兮的。 两人大概没有想到我和桌文静会突然前来,各自呆立在那里,连行礼都忘了。 我则抿了抿嘴看着言一道:“言爱卿,这京城没下雨啊,你怎么这幅打扮,掉到泥巴坑里了?”我说完话,三哥回过神,忙跪下行礼,言一也随着跪下,不过面上带着浓浓的不服气和委屈。 我和卓文静坐下之后,才让他们起身,然后我又道:“朕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们大喊大叫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启奏皇上,微臣当不了瑜王爷家里的差,瑜王爷要的是一个会做饭,会修院子,会打理后院的奴才,不是微臣这种粗人,何况当时皇上是让微臣陪着瑜王爷熟悉京中环境,不过瑜王爷身体不适,不喜出府,那微臣呆在这里也是闲人一个,请皇上收回成命。”三哥还没有说话,言一便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 我看了看言一又看了看三哥,三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道:“好了不先说这些了,你们都起来,尤其是言一,回去换身衣服洗洗再,这样子成何体统,不知道还以为三哥刻薄你了呢。” 言一冷冷地看了一眼三哥,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言一走后,我看向三哥道:“三哥,你身体不好,坐。”三哥谢恩后坐在下位。 他坐下后,拿眼看向我道:“皇上前来,怎么没有事先通知,微臣也好事先准备一番,然后迎驾。” 我笑了下道:“无碍,朕这次只是陪文静出来走走,哪有那么多礼数。倒是刚才,怎么?言一在这里服侍的不行?” 三哥脸色静然道:“皇上恕罪,微臣身体不舒服,心里烦闷,所以对言一小侯爷有所捉弄,他生气倒也是应该的。” 听到三哥这么说,我摸了摸鼻子没有说出话来,只好干笑两声。 这时言一已经换好了衣衫,前来拜见。 让他起身后,我道:“言一,刚才三哥也说了,是由于自己的心情不好,所以才对你比较苛刻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 言一看着我,咬了咬嘴道:“是,皇上。”然后耸下脑袋,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模样,我在心里暗笑了下,总算为当初他拍了我两掌报仇了,于是难得好心道:“好了,以后你就回侯府去了,免得在这里把三哥的王府都给折腾起来。” 言一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眸子里带着欣喜,我笑了笑道:“怎么?难不成你反悔了?” “不,不,不。微臣马上就走。”言一忙道,一旁的三哥神色变幻了下,不过眼帘轻垂,让人看不出里面的神色。 这时卓文静站起身道:“皇上,微臣有些不舒服,去后面休息一会。” 我点了点头,言一听了忙看向卓文静,神色里带着焦急,我扬了扬眉,心里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忍了下来,看向元宝道:“元宝,伺候着皇后在后面休息会,朕和三哥说说话,至于言一……你嘛,你回你的侯府……” “皇上,微臣也去伺候皇后娘娘。”言一匆忙接口道。 我则皱眉道:“你去伺候皇后干么,有元宝就行了,用不着你。” 言一又道:“微臣的意思是,前去保护皇后娘娘。” 听了这话,我失笑道:“言一,这是朕三哥的王府,不是刺客集中地,用不着你保护……” “皇上,微臣想和小侯爷说说话。”正当此时,卓文静打断我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朝我温和的笑了笑,他既然这么开口了,我自然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我撇了撇嘴哦了声,然后不耐的看了言一一眼道:“好了,皇后都开口了,你去,不过小心点,皇后身子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拿你是问。” 言一神色黯然了两分,而后起身跟着卓文静离开,等他们走后,我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沉默了许久,偶然抬头时看到三哥正看着我,目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一抹兴奋。 我朝他笑了下道:“三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三哥垂下眼淡淡道:“只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很好,很让人羡慕。” “是吗?”我笑了下道,三哥点了点头道:“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当真是让人羡慕的很。”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不由的我想起了前些日子的薛寻,于是只笑不语。 三哥也只是那么的看了我一眼便不说话了。 沉默了下我道:“对了,三哥,刚才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可有宣御医前来诊治?” “老毛病罢了。”三哥淡淡道:“何须御医。” “这话就是你的不是了,有病哪里不需要看,讳疾忌医可不行。”三哥嗯了声。 然后我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朕去看看皇后如何了。” “臣一起前去。”三哥站起身道,我点了点头看了看他的衣衫道:“三哥,你也换件衣服,这样走出去……不雅。” 三哥看了看自己的白衣,脸色蓦然有些黑,我笑了下,转身离开。 元宝说卓文静在后院休息,我去的时候,言一正和卓文静激动的说着什么,卓文静眉头轻皱着,神色淡然的看着言一。 我走近的时候,只听见言一轻声问了句:“他到底有什么好。”卓文静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越过言一的肩膀,定定的看着我,神色柔和,目光明亮。 我忙走上前扶着他道:“身体没事了。” 卓文静摇了摇头,我回过头看向言一,言一站在那里垂头不语,双手紧握,脸色涨红。卓文静轻轻握了下我的手。 不多时三哥来了,看了看我们,神色有些复杂,最后他走上前笑道:“皇上,微臣命人准备了茶点,此处风光甚好,不如坐在此处用?” 我点了点头嗯了声,拉着卓文静坐下。 三哥和言一各自坐在我们对面。 茶点送上来的时候,我先给卓文静递了一杯,然后自己拿了一杯,只是在不经意抬头看向三哥时,我望见那个端茶的仆人,心中一愣,手一抖,茶杯落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散落在我的衣衫之上,我却浑然不知,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人,没有了动作。 “皇上……” “皇上……” 人惊呼声传来,我耳边却是茫然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个人,怎么会在此?他和三哥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O(∩_∩)O~,二更,谢谢lmlmlike大大和CNRD05大大的地雷,O(∩_∩)O~,话说到现在,偶这周已经更了差不多三万字的暴君了,差不多把上周的补齐了,O(∩_∩)O哈哈~╮(╯▽╰)╭我泪奔,不过暴君齐了,嫡女还差一万多呢,崩溃,我决定这期的榜单搞定后,我下周就不申请榜单了,泪奔。 盗文,内牛,劳资更的那么辛苦,你晚点盗文会死啊,画圈圈诅咒你们网站倒闭,哼╭(╯^╰)╮ 留言,留言,O(∩_∩)O~ 048.突生变故 2 (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陈建光如此近距离的见面,我一直觉得我这次重生了,应该把他斩杀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或者十年后,他来京城,我则是横刀立马,杀他个措手不及。 以往我派了众人前去找他,可是此刻他却在我面前,活生生的站在那里,还为我们斟茶?而他此刻站在那里黝黑的模样和记忆力的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真的太可恶了。这个人该死。 正在我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发火时,卓文静轻轻握着我的手,我身子如同触电那般猛然一抖,回过神看向他。 卓文静静静的看着我,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担心,他就那般望着我,愣愣的,没有说话,可他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印着我狰狞而扭曲的面容……如同恶魔那般很是丑陋,突然有那么一刻,我躲开了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眸中的自己,十分狼狈不堪带着说不出恐惧的自己。原来十年前的那一场噩梦,我以为我已经控制住了,可是此刻才知道,自己还是在害怕,害怕历史重演。 此时的三哥和言一也早已放下了茶盏,都愣怔怔的看向我,而陈建光更是站在那里,眸子半垂,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无辜,可是那无辜的神色在我看来,就是活生生的嘲弄和挑衅。 这个想法让我脑中的一根筋立刻断了,猛然站起来,我指着陈建光冷声道:“把他给朕抓起来。” 四周人都愣住了,没有人动,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元宝道:“朕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皇上……这是为何?”元宝还没有动,三哥便站起身,一脸莫名其妙道:“皇上,光然乃是微臣府上的师爷,更是南郡的军师,南郡这些年被外夷骚扰,南郡以少胜多,大多数是军师的功劳,是南郡的英雄。皇上今日若是不明不白的抓人,恕微臣难以认同,南郡的数十万百姓,恐怕也难以接受,当然,若是他在京城犯了事,微臣第一个把他送入大牢。可是,皇上,光然同微臣前来,实在是没有地方冒犯过皇上。”三哥说罢,跪在了地上道:“请皇上三思。” 三哥的话也许是实话实说,可是此刻在我听来,却是十分的讽刺,他这是再告诉陈建光是个用兵强人吗?是在告诉我,他能打仗,是南郡数十万百姓心中的英雄,是在告诉我,南郡离开了他就不行吗?是在告诉我,我若是动了他,南郡就要和我拼了吗? 简直是放肆,反了。 “朕要杀一个人,不可以吗?还需要跟你说理由吗?”看着三哥,我冷冷一笑道:“把人关押入天牢之中,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见。” 三哥听了我的话,抬起头,脸色苍白起来,周围人没有人在说话,四周静的似乎连呼吸都听得明白。 天牢和刑部大牢却是不一样的,刑部关的的人即便是死囚,也许有天可以出大牢,做回正常人,而天牢里关的都犯了大罪之人,是注定要死的人。 正在彼此静默的对峙间,元宝忙吩咐周边的侍卫前来压人,三哥看了,上前一步挡在陈建光身前,皱眉看着我道:“皇上既然如此说,那微臣敢问,他所犯何事?为何一定要死?” “所犯何事?他君前无礼,自当死罪。”我冷哼一声道:“三哥,你该不会是想挡着朕抓人,还是说你想和朕动手?”我这话落音,三哥的脸色更加难看,和我动手的意思,自然是说他想谋反,他不管乱动,可是也不愿离开。我则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三哥身后的陈建光微微垂下眼,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你身体不好,日后多保证,我去了。” “可是……”三哥看着他皱眉。 陈建光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可是的,王爷保重。”说罢主动被人带走了。 等侍卫的影子消失不见后,我哼了一声,看了有些呆立的三哥的一眼,然后抓着卓文静的手道:“我们走。” 卓文静扬眉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跟着我离开了,不过看得出他在担心我。 一路上我走的怒气冲冲,心底所隐藏的前世的怨恨似乎一时之间全都涌了上来,恨意忽如其来,而我却发泄不得。 破国之恨,杀子之仇。血腥布满了我的宫殿,眼前似乎都弥漫着血色。 眼前在一片血红时,我隐隐听到元宝焦急的呼喊声,隐隐听他说道皇后,皇后?卓文静? 想起卓文静,便想起他前世那个让人心疼的笑,便想起他说的话,想起他最后陪我一起死。想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捏在了一起,完全碎了。卓文静,我这个皇帝该怎么办? “皇上……”焦急的声音传来,我恍然抬头,看到卓文静焦急的容颜,他看着我满眼慌乱,我心里一愣,脑子瞬间清明了两分,然后才发现我们已在宫墙之外,身后一片寂静。 我竟然已经是离开了三哥家,回到了这个皇宫。 卓文静看着我张了张嘴道:“皇上,我们回去。”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我听得却是心中一酸,压下心中的怒恨,朝他笑了笑道:“我们回去。” 是了,诚然,这个世上,所有人都离开我,都背叛我,他也不会。 有了这屡阳光,我便再也不会惧怕任何东西,哪怕是当年杀了我的陈建光。不过既然他敢提前十年出现在我眼前,那我就让他提前死十年…… 回到宫内后,我把卓文静送回交泰殿,本想回蟠龙殿休息,卓文静却拉了我的衣摆,我抬头望向他,他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松了手道:“皇上,你脸色很难看,要不然在这里休息一会。” 我看着他,想了下,轻声道:“好啊。”他大概有很多疑问,只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说。 同他回寝宫休息,刚搂着他躺下不久,元宝便来求见道:“万岁爷,瑜王爷进宫求见,如今正跪在御书房的外面等着呢。” “让他回去。”我淡淡道。 元宝忙应了声,不久便又回来了道:“万岁爷,瑜王爷说,万岁爷不见他,他就跪到万岁爷见他为止。” “那就让他跪。”我冷冷道。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皱眉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我则闭着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那个这章字数有点少,O(∩_∩)O~,下章慢慢来,嘿嘿。 然后我抱怨下吐吐槽,不吐我心里憋得慌。 有关于别人说这文和蒙莎的重生之君临天下的留言,说实话,因为以前自己有个文出了问题,所以自己一直比较注意这个方面,生怕在哪里和别人有相似的,而且我喜欢和读者交流,所以当时看到那个留言,才不知所措,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而后便说停更两天,可是当天晚上,当那个被顶起来,一个名为yy的马甲说:[5]网友:yy发表时间:2011-09-0820:07:52 事实就是像啊,但是像也没什么不好,作者也不用太在意。反正网络嘛,不都是来来回回的,但是我更喜欢这一篇啦,虽然那一篇也蛮喜欢。 也许是我多心,也许是我小气,可是这样的留言在我看来就是再说我抄袭有木有,什么叫做网络上来来回回,我自己想的情节,自己编的故事,自己打出来的字,你一句网络上不都是来来回回就否认了?!!!心里很憋屈有木有。 所以我就想着既然买了v,看了我的文你心里这么想,肯定膈应,我也难受,就想着查账户号,然后把钱退给你得了。 可是,一查账户号,问题出来了,真是搞笑有木有。 lz小水的留言为:整个故事十分的像蒙莎的《重生之君临天下》 [作者加精][回复] [1]网友:cherry发表时间:2011-09-0722:27:08 同意,就是因为君临天下没看过瘾,所以才看这文的 结果查看之后,主和一,你们两个的ip地址是一个有木有,同为:116.228.248.165 而yy马甲的ip是:116.228.250.123 和那两个不一样,但是同样看着膈应有木有。 若不是我想着把钱还给你,我心里到现在还憋屈呢,我一直想着,一个人说像没事,可能理解不同,可当初看到三个人说像,很像,那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就只看到你们三个的留言,其他说不像的我总觉得人家在说假话有木有,当真算是三人成虎了。 结果呢,我难受着,你们是精分的有木有!!我当时知道这个事实都不想说什么了,而且看lz的客户号,也不是新人,说话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人家都说人红是非多,可劳资一个jj的小透明,至于你这样黑吗?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至少你为了黑还买了v,?自攻自受的顶自己的留言有意思吗?尤其是yy马甲,你那些话不觉得过分吗? 就因为这个,我心里恶心了几天,一点都不想来看文,也不想写任何东西。 不过这件事之后,我也明白了,日后有人在说我的文和其他文很像,麻烦你们自己前去找证据对比,然后投诉,放心,我除了修改错字和不通顺的句子,不会修改剧情的。尼玛老子从此再也不会为这样的留言难受了。 最后谢谢其他各位大大的支持,这文恢复更新,这两天的留言不回复了,O(∩_∩)O~ 049.皇后的意思 ( )我在卓文静寝宫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细听之下,外面正在下雨,让我有些皱眉的是卓文静不再身边了,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褥,他离开的很早,被子都凉了,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缘故,我觉得心里抽了下,忽然觉得有些冷。 在床上躺了下,脑中闪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猛然坐起身靠在床边没有说话。 这时,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在见到陈建光的那刻,把他斩杀了的,而不是把他关入天牢,毕竟关进天牢里了,变数就多了也大了……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我想的是把陈建光关起来,好好折磨他,我也要他尝试尝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要废了他的四肢,让他不能走,不能动,不能爬却还活着,死都不能死的活着。 是的,我原来是这么想的,甚至,若不是卓文静喊着我,让我休息,我应该已经去御书房下旨让人废了他的四肢了,可是,在看到卓文静隐然的担忧时,我突然心软了下,于是我跟他回到交泰殿,甚至还睡着了……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应该去杀了陈建光的,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至于后果,杀一个人,想来还惹不起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我怒气腾腾的喊了声元宝,让他为我更衣,打算连夜传旨刑部,让人杀了陈建光。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只是进来的不是元宝而是卓文静。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走上前,我注意到他的鞋子湿了。 皱了皱眉,我又坐下,看着他,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若是别人我可以甩袖离开,可是对他,我总归要忍让三分。 卓文静走上前为我更衣,我看着他沉静如水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憋闷,皱了下眉我开口道:“你刚才去干什么去了?” 卓文静的手顿了下,随后淡淡笑了下道:“微臣刚才去看瑜王爷去了,为他拿了把伞,让人撑着。” 听了这话,我哦了声道:“怎么?他还在御书房门前跪着?” 卓文静嗯了声淡声道:“瑜王爷身体不好,京城的天气又寒冷,此刻又下了雨,他在雨里跪了一个时辰了,若是这么长久下去,身体怕是要烙上病根的,即便这次,怕也要好好调养一番才会好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见他?然后由着他的意思不杀那个陈建光?”我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 卓文静的手又顿了下,为我系上玉带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瑜王爷是从南郡来京城,而且南郡和瑜王爷都是得到过先皇的特权的,也因此南郡虽是国土,皇上的鞭却不能及那里,瑜王爷身体很不好,若是在京城出了事,传入南郡,怕是会影响到皇上的声誉。”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扬眉笑道:“那你还是认为我不该杀陈建光?” 卓文静这时才抬头看向我认真的道:“皇上,恕臣愚钝,皇上口口声声说要杀陈建光,可是微臣实在是想不透,皇上为何要杀一个南郡的军师……容臣说句实话,这么在臣眼中看来,皇上这么做是不满先皇的遗诏,所以才要杀鸡儆猴的。”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愣了下,然后道:“我若是说只是单纯的想杀他,没有别的意思,你信不信?” 这下,卓文静沉默了,然后他看着我静静道:“皇上若是想杀一个人其实不需理由的,可是微臣实在是想不透皇上为何要在此时杀一个瑜王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南郡百姓的英雄。” “所以,你觉得他不该杀?”我看着卓文静轻声道。 卓文静皱眉看着我,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疑惑,道:“在微臣看来,没有任何理由的杀了此人,不说瑜王爷和南郡会有异心,便是天下百姓恐怕也是不服。” “可是若朕非要他死呢?”我又道。 卓文静皱了下眉沉静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屋外的细雨,许久后我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朕给个理由给天下?”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说服力,此人并没有在皇上面前做错事,一句所谓的君前无礼的理由,似乎太过于单薄了,怕是不能服众……何况,何况皇上日后还要收回南郡,此事若是传入南郡,南郡百姓怕是会人心惶惶,日后不甘归回,大动干戈之下,必是伤及无辜,生灵涂炭。”卓文静细细道,只是说道最后,我讶然的回过头看向他道:“你知道朕想收回南郡?此事朕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你如何得知的?” 桌文景朝我笑了下道:“皇上的心思微臣不敢随意猜测,只是……只是微臣曾是武将,对于这种情况时刻关注着,因此能理解皇上……而且当年先帝遗言,说是瑜王爷入南郡,皇上不可以伤害他,也不可过问南郡之事,但是并未说瑜王爷百年之后,其后世子孙,皆可以享受此等荣耀,而且在微臣眼中,皇上才是天下之主,南郡若是再出一个土皇帝,那岂不是让外夷看笑话,因此才有这等大胆的推测,请皇上恕罪。” 卓文静说着这话,眸子璀璨熠熠,充满了信任和希望,十分的漂亮。 看着他笑了下,心里因他为陈建光说情的不悦随着冷风吹入散了两分,而后我又看向窗外,雨还在细细的下着,眯了眯眼睛,我扬声道:“元宝,传旨,让三哥回去,告诉他陈建光我留下了,顺便派御医为他诊治下病情,还有,让他别忘了谢皇后。” 元宝在门外忙道了声是,然后便是匆匆离开的声音。 我看着元宝从回廊里离开交泰殿的样子,我冷冷的弯下嘴角,因为在卓文静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要折了三哥的羽翼,让他不能生出别的心思,至于陈建光,我还是会好好折磨他一番。有些时候,让一个人死,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偶然在他死的路上,为他撒下鱼儿,也许他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翌日,我下旨,封陈建光为二等侍卫,在息凤殿必经之路上执勤。 一时间朝堂内外,对我如此做法猜测纷纷,有人说我想借机打击三哥,有人说我看中了陈建光的天才,也有人说别的,只是让我玩味的是,陈建光并没有反对,我还以为他会反对一番呢?这其中缘故当真让人值得捉摸。 作者有话要说:⊙﹏⊙b汗,这几天忙死了,家中有事,所以更新慢了点,不好意思,O(∩_∩)O~,过了这两天就好了,谢谢等待。 还有那个盗文, 050.户部没银子 ( )我把陈建光放在宫里当侍卫,他接受的蛮快的,可是这个决定对三哥来说似乎有些突兀,所以他在病好了之后便立刻进宫前来含蓄的询问了我这么做的原因,当然,在他眼里,我把南郡的军师放在皇宫里当侍卫,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听了三哥这番话,我歪着头想了下真真假假爱的道:“三哥,其实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初看着那个光然不顺眼了,他面相很像朕很讨厌的一个人,所以打算把人给处理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文静说三哥为了此人在雨里跪了一个时辰,朕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份,所以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便饶了他的姓名,虽然这样,可朕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所以把他留在宫里伺候朕两天,三哥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同意?” 光然是陈建光的字,字不错,只是人太黑心了点,我在心里冷笑道。 三哥听了我的话,神色一僵,面上有些无语,随后扯了扯嘴角露出抹无奈地笑容道:“皇上既然开口,微臣遵旨便是了。” 我听了点了点头。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即便你开了口,理由在荒唐,别人也得同意,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去争夺这个位置……只可惜,这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这么想着我勾起嘴角笑了下,三哥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微有些愣了下,随后垂下眼帘掩盖出眸中的神色,让人猜不透看不着。 我看了他一眼,也垂下眼。 而后三哥起身告退,我道:“三哥,你身体不好,让张廷玉前去为你诊治一下,如果落下病根,便是朕的不是了。” 三哥听了道:“微臣谢皇上恩典。”我嗯了声,三哥又行了个礼后才恭敬的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我拿起御案上的折子批改,在看到卓仑的有关漕运不通的折子时,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天气已经入了秋,秋收早已过,按时日来算,各地收上来的税粮应该在这时运到京城了,不然再过些日子,入了冬,河水结冰,漕运不畅,这粮食定然是无法运到京城,那我和这京中的老百姓岂不是要饿死? 想到这里,我把折子放下,若是想要漕运通畅,那必须修理河道,修理河道就要用钱,钱都在户部,掌管户部的虽说是孙忠,但他却是薛清门生,十分忠诚于薛清,而我自己内务府的钱则是薛清在掌管着。 这样的话,那这次修理河道的钱钱恐怕是出的不易。 而那薛清又不是傻子,我这些天地所作所为他岂能看不出我是在冷落他,架空他,他会轻易给钱治理河道,那前世便不会有那场血腥的背叛了。 想起薛清前世对陈建光谄媚的样子,我冷哼一声,现在这些有关联的人都在我的视线之内,大家谁是老鼠谁是猫,一认便知。 好戏刚开场,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这么一想,我又看了眼卓仑的折子,叹了口气暗道,即便是再怎么困难,这粮食一定要运到京城,前世的那场失败让我明白,所谓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我把这京城的老百姓都饿着肚子了,他们没得吃没的穿,还有什么理由跟着我,保护我? 所以这钱,无论如何都要逼薛清出。 就这个事情纠结了我一夜也没有想出个头绪,因为心事沉重,不想扰了卓文静的休息,所以这夜我独居在蟠龙殿,躺在床上的时候,便有些辗转反侧不能眠了。一来真的是担心漕运的事,二来,身边没有卓文静柔软的身子,总觉得这蟠龙殿的床太硬了,浑身睡得不舒服。 这样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吗,终于闭上眼睛缓缓睡了,只是还没有睡下多久,就听到钟鼓的声响,心中一愣猛然睁开眼,到了上朝的时候。 叹息一声道了句更衣,帷帘被宫女拉开,几个内监服侍我更衣,元宝帮我拿着衣衫,我则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决定早朝过后前去卓文静那里补眠。 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我的脖子还在酸疼,心里一直挂念着让卓文静帮我揉揉呢,只是我在这么发呆的时候,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没有话要说的,一直在那里沉默着。 我皱了皱眉,这几天从元宝口中得知,这些人对我突然把三哥的谋士放在宫里当侍卫十分的不满,加上户部的折子,他们应该有话要说的,可是站在这朝堂之上,他们又都不开口了,既然他们不开口,那我就开口了,我忖度着。 又看了众人一眼,我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随后轻笑两声,道:“众卿都没有本要奏?” 卓仑听了这话,略略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眼,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他身后的薛清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神色静然,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我看着虽是在心里冷哼,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薛清这么站在那里,任谁都无法相信他会有那么狠毒的心思…… 这么瞎想了一会,略略皱眉看着下面的人,然后我又开口道:“既然没本要奏,那朕有事要说,朕看到户部递上来的折子,说是今年秋收大好,粮食已经在运往京中的路上了。这个很好,粮食乃是国之根本,想来京城的粮仓应该可以堆满了。” 我刚说完这话,户部尚书孙忠上前一步面色郑重道:“吾皇英明,今年粮食大省的税两都已经缴纳清楚,只等着运往京城便可。” 真是有奖赏的时候,谁站出来的都比较快,心里这么想着,我面上却欢喜道:“即是如此,那就催人把粮食尽早运入京城。” 孙忠忙应了声,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神色有些得意。 只是他在看到卓仑上前一步列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诡异了。卓仑行礼后看着我道:“启奏皇上,今年的粮食恐怕难以按时运往京城了。” 听了他的话我挑了下眉道:“这是为何?粮食不是都收齐了吗?怎么会运不到京城呢?”听了我我的话,卓仑神色有些慎重道:“皇上有所不知,粮食收起了,已经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了,只是途径幽州时,停了下来。” 听了这话,我眉头皱的更深了道:“为何不走了?” 卓仑抬头看着我沉默了下道:“因为幽州通往京城的河道淤积,方圆数百里无法行驶大船,因此粮食难以按时运达京城。” 听了这话,我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清理河道,疏通漕运,早日让粮食运达京城便是了。”此刻自己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恍然回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一副不识民间疾苦的模样。 说完这个,我又道:“丞相,可有和工部合计此次清理河道当用多少银子?” 卓仑看着我道:“微臣已经命人合计过了,如果彻底疏通河道,至少需要百万两银子。” “百万两?”我皱了下眉道:“用于这,倒也不算多,传朕旨意,户部拨款下去,前去修理河道,务必使粮食早日运入京城。” 吩咐下去之后,孙忠走上前有些战战兢兢的道:“皇上,今年户部已经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带了两分好奇道:“那户部还剩多少银子?” 孙忠看着我,身子抖了下道:“启禀皇上,户部,户部已经没有银子了。” 我听了一愣之下,随后是大怒,户部没有银子?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我想过户部对这件事会有所刁难,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是直接告诉我没有银子。 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简直是该死。若是这堂堂的户部都没有银子,那他们这些为官的怎么得俸禄? 如果户部没了银子,那我这个皇帝岂不是要饿死? 这么大德话也敢在我面前说,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我收起脸上的表情朝孙忠冷笑道:“你说户部没银子,那你告诉朕,户部去年的税收都去了哪里?” 孙忠忙跪下道:“皇上,此事微臣都有账在的……” “那就说说你的账。”我道,孙忠神色有些变了,而后垂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太困了,(⊙o⊙)…,如果不出意外会开始日更了,O(∩_∩)O~ 最近写重生文写的累了,兄弟那文先放放,下个文写个古耽,或者是第三人称的现耽,╮(╯▽╰)╭,内牛。 051.皇帝很饿 孙忠站在那里抿了下嘴,正准备张口说话时,卓仑上前一步阻止了他道:“启奏皇上,微臣觉得既然此事事关重大,应当前去查账。” 查账两个字说出来,朝堂之上一阵沉默,而后薛清站出来道:“皇上,微臣觉得不妥,户部账册记载的明明白白,皇上一看便知,如果查账,耗费时日不说,却是解救不了当前之急,微臣觉得此时当务之急不是追究钱去了何处,而是要筹集钱去疏通河道。” 文武百官这时以卓仑和薛清为首,分成两派,开始争吵起来。 我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孙忠,随后冷哼一声,一声之下,朝堂寂静下来,看着众人我抿了口茶道:“丞相和太师的话都有道理,现在当务之急的确是应该想办法筹钱,去疏通河道,不过这户部的银子哪去了,不弄清楚,朕心里不舒服,既然这样了,那查账的事就交给丞相,筹集银子疏通漕运的事,就交给太师,这样两不耽搁。” 我说完这话,下面的人沉默了,我则笑道:“怎么?觉得朕的提议有问题?” “臣等不敢,皇上英明。”文武百官听了我的问话,都跪下开口道。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退朝,各司其责,好自为之。”说罢我起身,元宝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我回蟠龙殿休息,坐在龙椅上喝着茶,我皱眉暗想,孙忠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出户部没钱,那账本肯定是完美无瑕的,何况这些年除去西山之行后,我过的也颇为荒唐的,买卖古玩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这样账本之上大笔的钱怕都是我发费的,怕也是因为这个,卓仑才提出查账,而不是让孙忠在我文武百官面前说这个问题,毕竟若是一个国家的税收都用在了皇帝的吃喝玩乐上面,现在弄得皇帝没饭吃了,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单凭这点,薛清就不如卓仑,我以前竟然没有发觉。 不过想到这个,我有些头疼,自古以来,多少人都败在这个查账之上,这次希望卓仑能有所收获,即使是查不出薛清,能杀了孙忠,也是一大快事。 虽是这么想着,不过我对此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要找孙忠的破绽,自然需要在多费时间,可是孙忠等的起,这天等不起,这漕运等不起…… 这么想了许久,我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然后决定把此事先放下,等卓仑查出个结果之后再说。此刻还是先去交泰殿前去看望卓文静的好。 去的时候仍旧没有经过人通报,所以进去大殿,我便看到卓文静正眉峰紧皱坐在那里,神色之中带着说不出的烦闷,地上还破裂的杯盏,水缓慢的流着,看到这种情况,我皱了皱眉,元宝忙开口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收拾干净了……” 内监忙慌张的前去收拾东西,然后元宝带着他们离开了。我则走到卓文静身边轻声道:“怎么了?” 卓文静站起身看着我,手轻轻放在小腹处,脸上的烦闷之色少了两分,眸子里带着看不清的神色,随后他缓缓垂下头道:“微臣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微微愣了下,我突然想到张廷玉说过的,人若是有了孩子,脾气什么的就容易暴怒,女人是这样,男人更是这样,当初张廷玉怕我因此责备卓文静,还冒死把此事说的十分详细,说什么男子有孕,本就压抑本性,若是这般我不能容忍会如何如何的……幸好我当时听得进去,如今看来,卓文静面上不蕴,应该是心绪不佳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我忙上前握着他的手道:“别气坏了身子,朕陪你到御花园走走可好?”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愣了下才点了点头,绷紧的脸色有些软化,我在心里乐了下,然后陪他慢慢的走着,身后元宝等人隔了几步跟着,这时天气已经冷了,御花园的风很大,卓文静缩了缩脖子,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我笑了两声,在朝堂上郁闷的心情稍微被排遣了两分,卓文静抬头看向我,眸中神色晃悠了下,最后也勾起嘴角,至此,他脸上的烦闷都消失殆尽了,我看的自然是欢喜的很。 在御花园走了一阵子,我看着他红红的鼻尖道:“冷不冷?” 卓文静摇了下头,随后又道:“有一点。” 我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道:“那朕帮你暖暖。”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闪了下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卓文静咧嘴笑了下道:“没什么,皇上,回去。” 我以为他冷了,便没有在意道:“好啊。” “皇上,大皇子最近功课做得很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同他往回走的时候,卓文静轻声开口道。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下,而后想起自己曾说过要去检查沈云的功课的,说实话,当时那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不过想来沈云还是把那话记挂在心上了,不然卓文静绝不会开口说这件事的。 想到这个,我抿了抿嘴,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对沈云太过于苛刻了,虽然我心里是不大喜欢他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而且日后对卓文静生的孩子来说,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心思这么转了几圈,我看着卓文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看看。”卓文静听罢,朝我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大概是心里高兴地缘故,我觉得他握着我手的手紧了紧,我不由的看向我们相交的双手,突然想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 这个想法让我心底一热,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和卓文静前去看沈云时,并没有让人通报,检查检查,突然来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的时候,薛寻正在教导沈云念孔子,沈云坐在那里神色肃穆,眸子晶亮,声音清脆的跟着薛寻读书,读书的沈云一直是 薛寻则是面上含笑,看得出他很喜欢沈云这个孩子。 薛寻正在教着,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窗外,在看到我时,神色有些讶然,然后忙放下书恭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沈云也忙回过头,在看到我和卓文静时,脸上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丝毫不见往日的懦弱,这让我有些欢喜。 我笑了下,走上前看着沈云道:“今天都学了什么?” “回父皇的话,今天师傅教儿臣念孔子。”沈云恭敬的回答,我听了笑了下道:“都念了什么?” 沈云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薛寻,薛寻朝他温和的笑了下轻微的点了点头,沈云抿了抿嘴神色正然道:“儿臣刚学到孔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听到这句,我笑了,道:“那师傅有没有告诉你这句话的意思。” 沈云高兴道:“师傅说,这句话是在告诉我们要把别人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师傅还说,这也是说要尊老爱幼,为人谦和。” 听了沈云脆声脆气的回答,我稍微愣了下,然后看向薛寻,薛寻站在那里垂着头,道:“有你在这里教导着沈云,朕心里十分欣慰。” “皇上严重了,这是微臣该做的,何况大皇子十分聪慧。”薛寻道。 我听了点了下头,看向沈云道:“你学得很好,日后多听师傅的话,把为人处世的道理也好好的学学。” 沈云听了忙应了下来,我还想说什么时,突然看到卓文静的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似乎有些不大舒服,于是我忙道:“今天就这样,薛寻,你继续,朕和皇后以后再来检查沈云的功课。” 薛寻和沈云听了行礼恭送我们离开。 和卓文静离开后,我拉着他匆匆回交泰殿,把所有人屏退之后,我忙看向他道:“你没事?脸色好难看,朕马上命人传御医前来……”说罢,我站直了身子,张口还未喊元宝,便被卓文静拉住了。 我看向他,我面色微红道:“皇上,微臣无碍,这是……”说到此处,他随手从案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两粒话梅放在嘴里,然后看向我,似乎再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看着他这番动作,我心里先是愣了下,随后放松下来,坐在旁边,看着他神色好了些许后我道:“一直都这么难受吗?我刚才看你脸色苍白的很,真的不需要张廷玉前来吗?” 他摇了摇头道:“真的没事的。”我吁了口气,而后我们便没有开口说话,卓文静则在这期间一直吃了好些话梅,我记得他不喜欢酸食的,可是此刻竟然吃的面无表情,津津有味,当真是这个孩子折腾的。 这么想着,我不由的看向他的小腹处,那里还是很平坦,似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可是里面竟然有个孩子……我和卓文静的孩子…… 想着想着,我笑了声,抬头,卓文静正满脸通红的看着我,神色有些尴尬,然后在我没有开口前,拿手覆盖在小腹处了…… 我知道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我又喜欢他羞涩的样子,于是我上前调笑道:“今晚朕留下……” 卓文静的脸,瞬间似乎更红了…… 红的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半夜三更更新,郁闷啊,(⊙o⊙)… 难道是我断更太久了,所以留言什么的都木有了,(⊙o⊙)… ╮(╯▽╰)╭,这两天回复不上,泪奔,下次一起回复,O(∩_∩)O~,大家看文开心。 有错误明天修改,太困了,O(∩_∩)O~ 牛bb小说阅读网 052.冰火九重天 红烛轻燃,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一抹暧昧,耳边传来的是卓文静粗重的喘息声,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春光无限好。 沉香木雕成的大床之上,卓文静半眯着眼睛,神色带着一抹迷离,在我眼中便是说不出的蛊惑,我看着他微微扬了扬眉,然后细细的吻着他的嘴角,手流连着他略带两分冰凉的肌肤。 彼此的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我伏在他身上,小心的避开他的小腹处,吻着他胸前的红缨,手在他双腿之间细细的动着,揉捏着他的物事,卓文静身子紧了一分,口中的呻吟之声不由的响起,随后被他咬紧牙关隔绝了那让人心动的声音。 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此刻的眸子完全的闭上了,可是脸上的红晕却让他显得有些脆弱,让人有种想要蹂躏他的冲动。 眯了眯眼睛,忍下心中的那抹残忍,我吻上他的唇,手指来回搓动,直到感觉到他的物事涨了起来,我才低低的笑了声,在他耳边轻笑道:“舒服吗?” “嗯……”卓文静低低的应了声,身子不由的动了动,在我身上无声的摩擦着,我又笑了下,手却没有动,卓文静睁开眼睛看着我道:“别……” “别什么?”我看着他道。卓文静的脸更红了,双手紧紧的抓着锦色床单,骨节发白,无声的看着我。 说实话对于他这种眼神,我最无法抵挡,真的很想这么进入他的身体,感受他火热内壁包裹着自己的感觉。 不过,当我看到他的小腹处时,神智略略清明的两分,低声咒骂一句,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此刻卓文静的呻吟之声再也没有办法隐藏,身子随着我略显粗糙的动作摇晃着,直到最后他呜咽一声,身子高高的抬起,又恍然落下,而我的手上盈满温热的液体。 高|潮过后的卓文静,面色通红,神色慵懒,呼吸急促……许久后他挺动的胸膛才恢复往日的跳动,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我,眸子里还带着来不及消退的激情,我心里一颤,翻身倒在他身边,我很想抱他,可是……可是他肚子里的小鬼还不满三个月,这下子害苦我了。 有些无言的看着卓文静,他眸子里清澈的映出我欲求不满的容颜,卓文静看着我,顿了顿,道:“皇上……” “在床上不要叫我皇上,听着扫兴。”我打断他道,大概是心情的缘故,语气不大好。有种火热暗哑的感觉。 卓文静沉默了下,撇开眼道:“景……景尧,要不,微……我也这么帮你?”说罢抬起手,目光随之看向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他与往日不同的风情,我刚刚稍微平息下来的欲火,瞬间涨了起来,猛然抱着他,我在他耳边低声道:“文静,我们做好不好?你让我进去……” 其实若是以往,有了**,不能碰有了身孕之人,我自然会去找别人,可是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卓文静,后宫三千佳丽都是过眼云烟,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听了我的话,卓文静拿眼看向我小声道:“皇……景尧,御医说前三个月孩子不稳,不能随意房事,还差四五天呢。” 我听了皱着眉头道:“我知道这个……可是你舒服了,我怎么办?”说罢,我用自己没有软下的物事撞了撞他的双腿处,表明自己有多么兴奋。 卓文静身上的温度似乎猛然高了起来,浑身都变成了红色,如同煮熟的虾米,我愣怔怔的看着他,神智绷紧,只怕他有个什么动作,我便断了神智,管它什么理由一定会占有这个人。 卓文静看着我,抿了抿红润的唇,小声道:“景尧,别……不然,我用嘴……”说到这里他神色有些难堪。可是眸子还是定定的看着我道:“我只是看过书,却没有做过,怕是做的不好……你……” 他的话始终没有说完,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些酸疼,这个人是情事上本来是放不开的,可是此刻却告诉我他愿意为我用嘴……隐含之意是不想伤了这个孩子罢了,他心里定然是十分看重这个孩子的……知道他的心思,我又岂会那么不顾他的感受强要他。 卓文静看我很久没有说话,神色带了一抹无措,然后他缓缓坐起身,我则忙拉过他吻上他的耳垂,细细的吻了很久,感觉他在我怀中颤抖后才放开,卓文静容颜再次红晕起来,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无声的看着我。 我笑了下道:“累了,天色不早了,我们睡。” 卓文静看着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道:“那你……这样,可以吗?” 我盯着他,哑着嗓子道:“你真的想帮我?” 卓文静点了点头,我道:“那好。”说罢我搂着他倒在床上,卓文静立刻看着我略带三分慌张道:“景尧,你……” “放心,我不进去……不过,你要由着我做。”我抚摸过他的脸颊道。 卓文静看着我,眸子里有些疑惑,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春闱之事,我自然是比他懂得多,虽说大多是女子之事,不过心里有了卓文静之后,我对男子的房事也是多有关注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花样。 这么想着,我又笑了下,吻上卓文静的唇,而后是他优美的脖颈,边吻,我边含糊道:“放心,不会伤了孩子的,不用担心。” 卓文静轻轻嗯了声,我则在他身上点火。 为了方便,这次他背对着我,身子微微拱起,怕压着孩子,我想,心蓦然软了下。 手缓缓抚摸过他的背脊,一路下滑,来到他的股缝处,揉了揉,然后便把物事抵在此处,伸手搂抱着他的腰低声道:“你看,这样也可以,不用进去……” 这种没有进入他体内的感觉自然比不上平日里的激情,不过却也别具一番滋味,他的臀部很圆润,夹着我的身体,也是火热的。 卓文静大概没有想过彼此之间还可以如此,所以不由得轻呼出声,身体有些绷紧,这样让我感觉很舒服,我低低的笑出声,开始在他那处抽动。 第一次这般,我心情有些激动,因为不用顾忌会伤着他,我便有些失了分寸,而卓文静的声音也哑了起来,身体不断地随着我的动作浮动,不过我知道即使在此种时刻,他也还是顾及着孩子的…… 许久之后,我死死的搂着他的身体,物事中的液体流出,退开时,看到有液体顺着他的股缝流入他的体内,我扬了扬眉翻身躺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如何?” 卓文静嗯了声,看向我道:“有些奇怪……不过还好……” 我听了笑了两声道:“你感觉不错就好。” 他没有在说话,动了动身体,液体顺着他的双腿流了下来,我看的鼻子一热,慌忙转头喊了声元宝,让他准备热水沐浴。 元宝应了声后,我回过头,卓文静已经拉过床单盖住□,不过上身青青紫紫的吻痕还在,自己是因为多日没有和此人一起,所以今日有些禽兽了…… 卓文静没有说什么,大概是怕走火,一直看着他处,就是不看我……我一旁干笑两声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他。 幸而不过多时,元宝便前来禀告说水已经备好了。我听了忙抱起卓文静走入通室之内,为他细细的擦了擦身体,自己也洗了一番,才把他抱回来。 回到内殿时,床上的凌乱已经收拾干净了,被褥也换成了全新的,我把卓文静轻轻放在上面,自己躺在他身边,拉过被子为他盖好之后,单手搂着他的肩膀道:“夜深了,睡。” 卓文静轻声恩了下,头朝我的肩膀处靠了靠,寻了处舒适之地后,他便不再动了。 我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直到他延绵悠长的呼吸声传入耳际后,我才无声的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睡了…… 这夜自然是好眠,翌日我醒来的时候,卓文静还在睡着,他脸上有些疲惫,我便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元宝现在更知道进退了,至少在这时不会大煞风景的前来道要上朝了。 这么看着卓文静,越看越觉得卓文静的容颜很温润,俗话说君子如玉,卓文静就是块上好的美玉…… 大概一刻后,卓文静的睫毛动了动,我知道他要醒了,便一直看着。 卓文静醒来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先张开眸子茫然一下,而后随意闭上,有时会再次睡过去,不过大多数都如此刻这般闭上了,立刻又睁开了。 这次睁开却是真的醒了。 看到他醒来,我勾起嘴角笑了笑,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我去上朝了,你一会起。” 他朝我笑了下,点了点头。 更衣洗漱之后,我再次吻他一下才会转身离开。 今日朝堂没有什么大事,我询问了薛清筹集钱财的事,他说现如今正在计划,我皱了下眉,让他督促下,薛清应了下来,而后是账本的事,卓仑到,工部的人核对了一夜,还没有核对完。我听了嗯了声,让他们快点…… 最终,看众人没什么事了,我便退朝了。 用过早膳,我在御书房批改折子,卓仑前来求见,让他进来后,行礼过后,卓仑递给我的是工部关于户部钱款的核对折子。 我随手翻了翻果然大部分钱都是我花费的。 皱了下眉,我看着卓仑道:“丞相怎么看?” 卓仑顿了下道:“明帐上没有什么问题,微臣想看看细账。” 我点了点头道:“准了。” 卓仑忙谢恩,我让元宝同他一起前去户部传旨去了。 卓仑走后没多久,我刚想静下心看看折子,培秀从外面进来道:“皇上,太后从西山传来的懿旨。” 我听了一愣,随后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水晶之痕大大;onlyyourbarbie大大和3970925大大的地雷,我努力更新,O(∩_∩)O~说实话,我一直在想别人怎么炖肉的,咋到了我这里就干巴巴的好像是啃不动的老排骨,(⊙o⊙)… 那个搬文到别的网站的童鞋,偶都不说不让乃们搬了,反正也木有人听,╮(╯▽╰)╭,不过,起码不要同步…… 牛bb小说阅读网 053.刺探试探 ( )母后的懿旨是由随同他前去西山的内监带回来的,培秀接了递给我,我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着母后的寥寥数语,说是说西山之行,自己想的颇多,这些日子面对佛祖,祈求国家风调雨顺,心境平和,只是快入年关了,西山渐冷,而这些日子我这个做皇帝的大概是太忙于国事,所以一直没有来信给她等等,最后她决定过些日子便回宫。 看到最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前来送信的内监退下,坐在那里没有在说话了,培秀一旁伺候我喝茶。 抿了口茶,我用手敲了敲桌子,母后这话看似没有什么意思,其实是在说我不孝,自打她离开皇宫,我就没有关心她,所以要回宫了,暗含之意不得不说十分的耐人寻味。 不过她这么说倒也不错,这些天,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宝贝着卓文静和他的孩子,好不容易皇宫里安宁了两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其他,再说她是去西山祈福去了,我若是时常打扰也不好说。 不过这次倒的确是我的过错,至少我应该派人前去问问她过的如何…… “回去回禀母后,母后归京之日,朕亲定然帅文武百官亲自前去迎接。”想了想我吩咐道,那个内监也是十分聪明伶俐之人,听了我这话忙行礼道:“奴才遵旨。” 我点了点头嗯了声,挥手让他离开了,等人走后,元宝也回来了,元宝进来便行礼道:“万岁爷,太师在外面等着求见呢。” 我听了扬了扬眉道:“太师在外面?怎么没有听人禀?”元宝笑着点了点头道:“奴才回来时正巧碰到了太师,太师便让奴才前来通禀一声。” 我看着元宝哦了声,沉默了下道:“快去请太师进来。” 元宝应了声,尖着嗓子传了声话。 薛清进来后,朝我行了个礼,我忙道:“太师快快请起,元宝,看座。” “微臣谢皇上。”薛清站起身后,垂着眸子低声道。 我嗯了声没有说话,心里却不断在想,薛清这个时候来想做什么呢? 薛清在位置上端坐之后,然后看向我神色肃穆道:“皇上,微臣奉命筹集疏通漕运的银子,现在已经有想法了。” “真的?”我听了有些欣喜道:“那太师的意思是?”虽说他突然来说这个让我觉得有些突兀,不过能有办法还是让人振奋的,于是我这欣喜倒是三分真。 薛清道:“疏通漕运天下之责,微臣觉得人人都应当尽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样省时又能达到效果。” 听了这话,我皱眉沉默了下道:“太师的意思朕不大明白。太师明。” 薛清轻咳了声道:“皇上,微臣是觉得天下的钱财都在那些商贾手中,国家有难时,他们当出钱,至于没有钱财的百姓,则可以前去疏通河道,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了这话,我道:“太师这话原本不错,可是天下的商贾做生意都是交了税的,此刻让他们再出钱似乎不大妥当,而且百姓前去疏通河道,跟苦役有什么区别,这个方法行不通……” 我这话还未说完,看到薛清一直在注视着我,心里微微一动,暗道,薛清不该这么蠢的,这些日子他应该发现我的转变了,不会在我面前提出这个蠢主意的,也许他在暗探我? 这个想法虽然让我很不悦,不过因为此刻不便动他,所以我还是忍了下来,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看着他问道:“太师难不成就没有别的主意了?” 薛清看着我微微一笑道:“微臣替天下百姓谢皇上体恤之情,皇上教训的是,这的确是微臣的不是了。” 我嗯了声道:“别管是不是了,先把银子弄出来再说其他。” 薛清道:“皇上,既然不能让商贾和百姓出钱出力,那只有先从百官身上来了。微臣愿意捐出今年的俸禄用以修缮河道。”说道最后,他则是一脸大义凛然,似乎再说自己即便是饿死了,也要把这事做好一样。 我在心里十分不屑,他一年的俸禄就那么几百两银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用得着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吗?心中虽是这般言语,不过面上却是满带笑意道:“太师这么深明大义,朕十分欣慰。就先这么着。银子先筹着,其他的慢慢来。” 薛清忙起身谢恩。而后他犹豫了下看着我道:“皇上,这些日子丞相查户部的账本,很多明细都拿了过去,户部不好对账,若是一天两天倒也没什么,可是长久下去怕不是个办法……”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我点了点头道:“这事卓仑跟朕说过了,户部的明细他要看一下才能有答案,所以朕就准许了,若是查过之后没什么出入,过两天就让丞相把账册还过去。” 薛清道:“皇上圣明。” 我想了下又道:“既然是捐钱修缮河道,那也算朕的一份,从即日起,后宫的每个宫殿减少五匹布,使用的银子也减少一半,都拿去,再从内务府出十万两银子,先去用着……说到这里,朕的内务府不至于没钱了?” 薛清神色变了下忙道:“皇上,内务府还有些银子,可是让皇上拿自己的钱前去修理河道,似乎有些不妥。” “现在还讲究什么妥不妥,先把这个窟窿和补上去,总不能因此把朕饿着肚子。”我皱眉道,薛清道:“皇上圣明。” 圣明,我若是真的圣明,这户部的银子你们岂敢随意乱挪用。我在心里冷冷得想,随后道:“太师,孙忠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朕这次对户部没银子这事十分计较,泱泱大国,该出钱的时候却拿不出银子,一点预算都没有的,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丞相那里没有查到什么他也脱不了渎职之罪,若是户部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事,那可休怪朕无情。” 薛清听了忙表明心迹道:“皇上说的是,若是户部真的出了这种事,不说皇上,就算是微臣,也定不饶他们。” 我这才嗯了声,道:“好了,这事不用你我操心了,还有一件事,过些日子母后和如妃就要从西山回宫了,她们去的有些时日了,你回去多准备准备,也好来看看如妃。” 薛清听了激动的拱手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如果没什么事,你回去准备。” 薛清听了我的话,本准备张口谢恩行礼离开,不过突然又迟疑了下,看着我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明。” “哦,什么事?”我看着他道。 薛清犹豫了下道:“是关于皇上提拔瑜王爷身边之人为侍卫之事。” 听了他的话,我愣了,薛清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他想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下次一起回复,O(∩_∩)O~ 054.皇后庙 ( )心里虽然想着薛清说出这话定然是不怀好意的,可是面上我确是不动声色看着他,甚至假装带两分了好奇的道:“你说的那个南郡军师?” 薛清听了这话拿眼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两分捉摸之色,然后沉然的点了点头道:“是的。www.niubb.net ” “太师这话所谓何?”想了想,我抿了下嘴道,说实话,对于薛清来这么一手,我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薛清看似想了下,随后恭敬的道:“皇上,那人微臣是认得的,其实说来,也算是我们薛家本家的远亲,几年前来京赶考,没有考上便离开京城四处为家,倒是不知为何到了南郡,还成了那里的国师。” 听了薛清这话,我心中微微一动,随后假装讶然的道:“原来此人竟然是太师家出来的。” 薛清点了点头一脸沉重道:“皇上,虽说如此,可是其人离开薛家也有几年时间了,当初他为人倒也算是正直,只是不知这几年在南郡人言品行如何,如今被皇上提拔了上来,在这宫内当侍卫……微臣总觉得有些不妥,微臣觉得,不如派人前去南郡了解下他的品行,再作打算的好……而且微臣听闻,此人刚来便惹了皇上,现在人又在皇上眼前,岂不是更让皇上厌烦?不如先打发了他把。” 听了薛清这话,我想了下,皱了皱眉道:“其实朕本没有计较那么多,只是当初看他动作慢慢腾腾有些不顺眼罢了,倒也没有想过如何,不过既然是太师家的本家亲戚,那朕看在太师的面上,当初他君前无礼就不多计较了,至于在皇宫当差,先放在这里,毕竟是瑜王爷身边的人,朕不能说要了过来,用了两天又把人给退了回去,那岂不是不给瑜王爷面子?” 薛清听了我的话,神色略略舒缓了两分,然后看着我道:“皇上英明,是微臣想得不够周到。” 听了这话,我笑了,人人都喜欢好听的,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看着薛清我又道:“太师不必多礼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太师今天既然在此,那朕还有一事相说,太后和如妃就要从西山回来了,她们回来,你和薛寻进宫拜见拜见,正好又临近年关,今年是个特别的年,让行礼好好准备下一下,朕要好好庆祝一番。” 薛清看着我忙行礼道:“微臣遵旨,谢主隆恩。” 我嗯了声道:“平身,太师可还有别的事要奏?” 薛清道:“微臣没了,微臣告退。”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下去。” 薛清行了个礼之后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开,等他走后,我微微眯眼看着他的背影,而后垂下眼帘略带两分烦闷的道:“元宝,把案几上的折子拿到交泰殿批。” 元宝先是嗯了声,然后(⊙o⊙)啊? 因他诡异的出声,我不由的抬头,再看到他呆呆的表情时,我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忍不住笑出声道:“元宝,你这是什么表情?” 元宝收起那副让人发笑的容颜,然后看向我道:“万岁爷,容奴才多句嘴,这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若是把折子拿到皇后那里,被人知道了,怕是皇后的不是了。” 听了这话我有些不悦了道:“谁敢说皇后的不是?当初朕把折子拿到如妃那里批改,如妃可还帮朕念过呢,怎么没有人说如妃的不是?如今到了皇后那里就不可以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胡言乱语,朕砍了他的脑袋。” 听了我这怒气冲冲的话,元宝忙跪下道:“万岁爷喜怒,奴才该死。” 看着他铁青的神色,我皱着眉头狠狠的叹了口气,不过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并没有把折子拿去卓文静那里。 毕竟我可以不要名声,但是卓文静不可以,卓文静不是薛如玉,他定然不愿在历史上留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这么想想突然又觉得元宝刚才的话说的在理,要不是他这么阻止了我下,我肯定是要给卓文静一个麻烦的。 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元宝,我道:“算了,起来。把桌子上刚从御膳房送来的杏仁糕点拿去吃,还热着呢。” 元宝听了满脸感动的谢恩,然后起身把糕点抱在怀里,嘿嘿的笑了两声,看着他呆呆的容颜,我也抿嘴笑了。 等元宝出去后,培秀服侍我看折子,为我磨墨,他很细致,眉眼都不动一下的,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细细的看着折子。 在看到礼部上折子含蓄的问今年秀女之事时,我顿了顿,这秀女是两年一选,往年这个时候秀女大多都已经入宫了,母后那里正考验别人的品行呢,而今年母后不在宫中,我又专注于卓文静的身体,一时间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此刻看到折子才恍然想起该是选秀女了。 看着折子想了下,我用朱笔在上面批了句按照例制。别的没想,只是觉得除了卓文静这后宫的颜色都有些旧了,是应该换换新面孔了。 把折子放下之后,我心情还不错,让培秀把折子送入礼部后。 我坐在龙椅上,想到了卓文静,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随后又想,这选秀女是历来的规矩,哪个皇帝能一辈子只看一个人啊,最多是一辈子只最宠爱他一个人就好了。 这么想着,想着,心里便舒坦起来,而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继而便觉得选秀女对皇帝来说是理直气壮的事,哪里需要心虚。 心里高兴起来之后,暗想,再过几日,各地秀女大多陆陆续续都要往京城里来送了,正好母后也要归京了,可以忙于此事,也不用一直关注着卓文静了。 这么一来,我更加觉得选秀女是一举两得之事。 不过虽是如此,这晚我在卓文静那里休息时,并没有把此事跟他说,我想的是,反正过几天宫内出现了新人,卓文静自然是晓得的,何须我多此一举的提前跟他说…… 日子这么过了两天,京城选好的女子先入宫,由老一辈有经验的老宫女培训着各方面的礼仪,在礼部把关之后,我也就把这事放在了脑后头,秀女最好看的时候应该是年前了,那时全国最漂亮的就会出现我眼前,看到顺眼的,喜欢的,封两个贵人和美人就是了,至于封妃子抬高她的地位这事还是以后看品行,我可不想日后又多出个薛如玉和卓文静争夺什么。 我觉得自己这么想是非常好的,以至于都没有关注过卓文静的情绪。也许内心深处不是不关注,而是不想或者是不敢关注。 这天天气很好,我正在御书房批改折子,卓仑前来归还户部的明细,然后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我看他脸色有些不大好,于是开口道:“丞相有话要说?可是查出了什么?” 卓仑看了我一眼皱了下眉,又看向四周,垂下了眼不吭声,我愣了下,看着元宝道:“你们都下去,元宝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半步,否则以律处置。” 元宝道了声是,而后忙领着众人离开,看到元宝把门关注了之后,我才看向卓仑道:“丞相有话直。” 卓仑看了看我,上前一步道:“皇上请恕臣无礼。”说罢,走到我面前,把户部的一个账本掀开,指着其中的一项道:“皇上请看这里。” 看他神神秘秘的,我忙拿起账本看他指着的地方,那里写的是因需要修建皇后庙,共花费一百万两银子。 这个皇后庙我却是知道的,是母后的出生地青州修建的庙宇,当母后成为太后之后,那里曾有人说看到了凤凰还巢,因此上折子请求修建庙祠,用以供奉母后。 当时母后听了十分欢喜,我自然也是喜欢的,母后处在皇宫不能回去,修建一座庙宇让人纪念着倒也是好的。于是便同意了。 这庙宇便修在我登基的第二年。如今三年多了,今年户部递上来折子说是庙宇失修,需要花费了一百万,虽然有点多,不过我想既然是维葺所需,又经过了上报,何况是母后的庙宇,多花费点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想到这里,我合上账本道:“丞相,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卓仑看着我跪下道:“皇上请恕老臣死罪,老臣才敢说。” 我顿了顿,道:“讲。” 卓仑这才缓缓开口道:“皇上,青州并无皇后庙。” 我一愣,而后满心怒火起身拍了拍案几道:“放肆。” 卓仑跪着不敢吭声,我冷哼一声道:“卓仑,你可知说出这种话,是何等大逆不道?” 卓仑跪在地上道:“微臣知罪。”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模样,我不耐烦的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仑抬头看着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卓仑说,原来青州之地却是有皇后庙的,可也只是在开始那一年得到了完好的修缮,后来,人渐渐的也就不再关注那里的,再后来,皇后庙便失修理了,直到今年……户部拨了银子下去,可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修理。一直在那里,大抵快成为了燕雀之地。 “微臣所说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最后卓仑跪在地上喊道。 我在御书房走来走去,走了几圈之后,我猛然顿住看向卓仑道:“丞相,你一直身在京中,从未离京,如何得知那供奉的不是母后,而是……一群燕雀。”说道最后四个字,我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卓仑身子抖了下,我冷哼道:“卓仑,你可知欺君之罪?” 卓仑这才缓缓抬头看着我道:“老臣自然知晓,只是皇上,微臣不常出京,可是微臣那二子卓然却是时常外出,今年回京曾路过青州,知晓有一处这样的庙宇,便前去祭拜,可是去了之后便看到……以为不是真正的皇后庙,便无在意……直到昨日帮微臣对账,他偶然看的此处,发觉有异,所以告知微臣此事,微臣觉得事关重大,前来上报……请皇上恕罪……” 听了卓仑的话,我轰然坐在龙椅上,脑子一片空白,沉默了许久我开口道:“派卓然前去查证此事,注意别让人知晓了,这个先压着,日后有了证据在说,别走漏了风声,若是走漏了风声,别怪朕不留情面。” 卓仑应了声,然后起身告退,等他走后,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如果卓仑说的是真的,那我想,这次连累的人恐怕不是一个两个了。 想到这里,我冷哼一声,这些人简直是该死,当真以为山高皇帝远,没有人能把他们如何,还是以为朕这个皇帝太好说话了? 这个事情一出,我心里自然是看不下去折子了,于是起身准备钱去看看卓文静,看到他心里至少是好受点。 刚走到御花园,我便听到了几声欢声笑语,因为那声音十分清脆悦耳,还伴随着玩笑声,我不由的顿住,元宝想要说什么,我挥手阻止了,慢步走过高大的树木,还未看清是谁在御花园处吵闹,便有一个人蒙着眼撞在了我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055.皇后的责问 ( )撞在我怀里的女子,身着淡紫衣衫,俊俏的容颜上还挂着因跑玩带起的薄红,嘴角笑容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便带了三分惊讶,在打量我一眼后,表情惊异,而后慌忙退开,然后恭敬的行礼:“参加皇上。www.niubb.NET 笔下文学” 她这般之后,她身后的几秀女也忙跪了下来请安,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害怕和敬畏,完全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的落落大方和沉稳。 其实这也算是宫中的伎俩了,现在这种时候,作为秀女,岂能随意在皇宫内乱走动,还正巧出现在我经过的地方……若是以往我倒是挺喜欢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毕竟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姿色的确也够在后宫得到一席之位的了。 只是有了薛如玉这类女子,我倒宁愿自己身边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和心事,所以对刚才的女子便没有好脸色,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我看着元宝道:“宫里的规矩什么时候成了摆设?” 元宝站在一旁垂着头没敢说话。 那女子听了我的话猛然抬起头,神色慌张,看着竟然带了三分柔弱和无辜,只是这三分颜色却是真的比不过薛如玉,而且这种神色在如今是我最不喜欢的了,于是我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这种不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入交泰殿看到卓文静前。 看到卓文静时,他正在前厅里焚香,回眸看到我之后轻轻笑了下,容颜柔和带着说不出的俊雅。 我看着他也笑了下,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和他之间少了时下的礼节,倒是多了两分亲切。 走到他面前我道:“这种事让内监去做就是了,何劳你亲自动手?” 卓文静把兽炉放好道:“又不麻烦,只是无事可做,所以找些乐子罢了。”他说这话本是无心,我听得却是心中一动。 抿了抿嘴我看着他有些不乐意的道:“若是觉得无聊,让卓然进宫陪你两天可好?”这种不乐意并非其他,只是觉得他和卓然每次见面都有太多的话要说,让我很不舒服罢了。 卓文静听了我的这话忙道:“皇上,卓然虽为皇亲却也是外臣,入宫次数多了,本就遭人闲话,若是呆在这宫里,于理不合。” 我听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扶着卓文静朝一旁的软椅上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卓文静便打了个喷嚏,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喷嚏之声响起,看着他微红的鼻尖,我一旁有些不甚厚道的笑了。 卓文静推了我一把,退后两步,抬眼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他这般模样,我忙收拾起笑容问道:“文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说着我朝前走了两步,卓文静低声道:“别过来。”那声音很轻却是十分的冷然,而且此时他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狠厉……我因此不由的双脚一顿,没有再走一步。 他这种命令般的语气让我很不适应,在我眼中卓文静一直该是温润的,这般凌厉的时候……这让人感到真的很惊异。 卓文静大概也感觉到自己的口气不好了,于是朝我露出抹笑道:“皇上受惊了……微臣……微臣只是对胭脂水粉过敏罢了。”说实话若不是他那笑容过于勉强,我心里定然还在纠结他刚才的表情呢。 不过此刻听了他的话,我道:“原来是这样,那朕现在沐浴就是了。” 卓文静看着我眯了眯眼睛。 喊了元宝,让他备水,而后我便在通室里沐浴,细细的洗了一番。 穿戴好之后出去时,卓文静站在床边看着我道:“皇上,最近宫里是不是要有喜事了?” 他的态度有些冷淡,我听了这话则奇怪道:“没有什么喜事啊。” 卓文静垂下头轻笑两声道:“我以为皇上要封妃呢。” “怎么可能。”我不以为然道:“朕日后都不会封妃的。” “那皇上身上的香味是如何而来的呢?”卓文静缓缓抬起头道,他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温润显得有些冰冷。 而我因为他话里的责备愣住了…… 056.皇帝很薄情? ( )056.皇帝很薄情? 母后回宫的日子定在冬月处六,据钦天监说这是个好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托着下巴看着御书房内的镂空窗子,沉默了许久后同意,说实话我不认为母后去一趟西山回宫后就会对卓文静消了敌意,如果不出意外,以母后这种性子,大概敌意会更深。 在母后的眼中,此刻的卓文静不但和三哥的父亲一样成了这个皇宫最为受宠爱的人,甚至她一手拉扯大的儿子,都被此人蛊惑的不分东南西北,只想着如何同他一起,而把自己这个母后忘了……所以讨厌之下夹杂着愤怒,这结大概是解不开了。 若是那样的话母后回宫肯定对卓文静更加不利,搁在以往,我倒并不担心,可是那次她知晓卓文静有了身孕,竟然一门心思的想要打掉他的孩子,这让我对母后多了一丝不由自主的防备……如今卓文静有身子差不多四个月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岂不是会崩溃? 这个想法让我很不安,可是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阻挡没有犯什么错的母后……想到此处,我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暗想道,算了,此刻多想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的轻松了两分,而后拿起御笔批改子,披了几个后,有人通禀说是卓然求见。 听到卓然回来了,我心中一动,拿笔的手忽然有些沉,停顿在那里好久之后,我低声道:“让他进来。” 元宝忙宣卓然觐见。 看着跨步而来的卓然,我轻轻皱了下眉,让他查皇后庙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卓仑所言属实,那朝堂上势必要有一次大放血,加之母后本就对卓家不大喜欢,这次事件之后也许会烙下心病,觉得卓家有意同她过不去,故意让她知晓皇后庙之事,那卓文静在宫里的日子岂不是越发的难过起来? 可是若是卓仑所言非实,那情况更微妙了,这个朝堂关注卓家的不止我一个,薛清那个老狐狸定然也是时刻注意到的,我让卓然去查询的事情,他十有**能猜得到的,不知道薛如玉听了他的话会给母后吹什么风呢。 想到这里,我又叹了口气,回过神时,卓然跪在地上已经行礼了,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元宝道:“都下去,守在外面。” “是,万岁爷。元宝行礼道。 等他关上门,我看着卓然道:“情况可属实。” 卓然看了我一眼,略带两分犹豫道:“回皇上……情况属实,皇后庙的确已成废庙。” 虽说心中十有**确信此事为真,可是此刻听了,心中仍旧是止不住的怒火,毕竟那庙宇相当于母后的身份,而母后的身份代表我此刻的地位,如今那里却是成了燕雀之家,此事被传了出去,当是贻笑天下了。 这么想着我皱了皱眉道:“把涉及此事的官员名单整理出来一份交给朕瞧瞧。” 卓然应了声,然后并未起身,只是跪在那里沉默着也没有说话,看的出他有话想说,可是又在犹豫,难不成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吗? 既然他不开口,那我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卓然抬起头看着我,眉峰上扬,容颜带了两分英气和三分傲然,他低声道:“皇上能保皇后安全吗?” 我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顿,卓然看事情自然也是透亮的,何况关乎卓文静。 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只是轻笑道:“他是朕的皇后,并非他人,若是朕连他的安全都保护不了,那朕岂不是显得无能?” 卓然看着我,眸子里的忧郁还未完全褪下,连带着还有浓浓的不相信,我和他对视着,许久以后他开口又道:“皇上如今后宫佳丽新添,微臣怕皇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听了这话我有些不悦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薄情之人?” 卓然道:“容微臣大逆不道,皇上虽似多情,其实是很薄情之人。” 我听了嘴角抽了下,道:“卓然,朕知你和文静的关系好,所以有这种担心也是无可厚非,可是朕却不是你该随意随意怀疑之人,朕对文静天地可鉴,定然会护他安全,免去他的烦忧。你就不用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卓然听了我的话面上却带了抹不以为然,直视着我道:“皇上,再容微臣大逆,微臣觉得皇上无情……皇上大概不知道,自小皇后最大的意愿便是保家卫国,所以才从戎上阵杀敌,以至于十六岁身上便留下了数不尽的伤疤,落下病因,他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这宫中之……之人的想法,皇后身为一朝之将,男儿身却因为一道圣旨入了这皇宫,从此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和自由,甚至连与亲人相见一面都奢侈之极,这些皇后都不在意,可是皇上却冷落了皇后五年……五年之后突然宠爱皇后,帝王后宫之事,微臣本不该多说,但微臣……微臣实在是不能不担心皇上的这情到底有多远……” 我看着卓然,想了下道:“朕不是那种…… 我话还没说完,卓然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微臣明白皇上身为皇上很多都没有办法避免,有些话皇后说不出来,那微臣甘愿一死也要开口。皇后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浮云之上位极人臣,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罢卓然跪在了地上,我则愣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作为帝王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也是可以的,除非我废除后宫,遣散三千佳丽,只留卓文静在身边。只是我能做到吗? 此刻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陪着,被卓然这么一说,心里对卓文静隐然带了两分说不出的复杂。 “皇上,微臣在您对皇后有所改变的时候曾告知皇后,让他把心收起来,帝王的情不可信,因为微臣知道,有些东西碰了怕是就入了万劫不复之中。可是皇后对您的情很深,明知不可信却还是入了戏……皇上贵为天子,微臣不敢求皇上为了皇后如何,微臣只求,若是日后皇上身侧有了人,能放皇后出宫,还他自由之身……皇上若是有需要,卓家无论有没有皇后在后宫都是万死不辞的……” 听着前面的话,我心里还沉甸甸的,可是听卓然说道最后,我便有些不悦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觉得我就那么不堪,什么叫放他出宫还他自由之身,难道在我身边他就不自由了?还有皇上若是有需要,他卓家不会推辞,他的意思难不成是我现在对卓文静好都是因为看中他卓家了?他怎么不说,我现在看重卓家那是因为卓文静的缘故。 越想我心里越不高兴,心口好像有一把火再烧一样。不过因为他是卓然我还是耐着性子冷淡的嗯了声道:“好了,这是后宫之事,轮不到你插手。把卓文静带走的白日梦,你就别做了,当然若是你不放心他倒是可以常来看他……你怕别人说闲话,朕可以给你个恩典,让你入禁卫,把你指派到交泰殿附近当差,专门保护皇后的安全。” 我说这话时,卓然是一直在看着我的,我觉得他的目光带着研究和评估,于是撇了撇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就退下,把名单尽快给朕,这事早做了结。” 卓然迟疑了下道:“皇上,微臣入宫怕是会遭人非议,微臣可否变个模样成为侍卫? “变个模样?变个什么模样?”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卓然看着我,目光游弋了一番后道:“是武林中常用的易容术,微臣想扮作普通侍卫,那样没有太多人注意。” 听了他的话,我先是愣了下,随后笑道:“那好啊,你忙了名单之事后,就当着朕的面变个模样,朕想看看……你怎么变?” 卓然脸颊抽了下,垂头应了声。 一天后,卓然把涉及皇后庙的名单递给了我,大大小小,从朝堂到地方,所牵连之人大抵有二三十位官员,户部尚书赫然在最上面,我冷哼一声,把这个结果仍在早朝的地上,然后看着户部尚书孙忠冷笑道:“这就是你给朕说的没钱?这就是你给朕说的修建皇后庙?这就是你的成果?” 孙忠跪在地上发抖,我勾起嘴角冷笑道:“很好,户部的账本果然是天衣无缝,若不是朕执意追究怕是整个天下的钱财都入了你的口袋……” 孙忠跪在地上求饶,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薛清道:“太师,朕对户部的账本不信任了,你再查一番,朕倒要看看除了这皇后庙,其他银子到底入了何处。把不该用的钱财尽快追回来用以疏通河道,若是再有差错……”再有差错如何,我并没有多说,但我想薛清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薛清忙一脸沉痛道:“微臣遵旨。 我心里冷笑,不过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后,我宣布把孙忠等人收监刑部等待秋后问斩,其财产充公,男者为奴,女者为婢。 其实我这时就想让他们人头落地的,可是卓文静有了孩子,为了不冲撞这个孩子,我让他们多活几个月…… 处理完这些朝事,这晚,我仍旧独自在蟠龙殿休息,说来这时卓然那日求见我之后,我独自睡在蟠龙殿的第七天了……这七天我没有见过卓文静,因为我发现自己有点不敢见卓文静,偶然也会如这般,对卓然咬牙切齿,若不是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会孤枕难眠,真该让卓然娶妻了,让他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onlyyourbarbie大大的地雷,偶努力更新,嘿嘿 回复有点问题泪奔,下次一起回复,O(∩_∩)O~ 057.太后要回来了 ( ) 在以忙为理由不见卓文静的第八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上上下下的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元宝在一旁撇着嘴拿着掸子擦花瓶。 在偶然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他抿嘴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道碎碎念些什么,表情还有些说不出的不乐意,我有些不悦的看着他,然后轻声道:“元宝,你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呢?” “啊?”元宝愣了下回过神谄媚的笑道:“万岁爷,奴才哪有小声嘀咕什么,奴才就觉得这些个瓶子脏了,怕您看了心烦,奴才回头就去骂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去。”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道:“真的?可是朕怎么就觉得你刚才的表情不大像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元宝忙笑道:“皇上,奴才哪敢欺骗万岁爷,万岁爷,您别因为这些小事气着了,气坏了身子,皇后就要担心了。” 皇后……听到这俩字我心里起了一抹涟漪,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水,被谁扔了颗不显眼的石子,虽然波动只是那么刹那,可是一直关注着湖面的人却知道,那瞬间湖水起了怎样的细纹。 如今我就是那湖水,而卓文静是那粒石子…… 心里猛然沉了下,用手托着下巴,我眯了眯眼睛,而后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说道皇后,朕有几天没去看他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元宝这时走到我身边道:“万岁爷,奴才早已经问过交泰殿的内监了,说是皇后这几日的胃口不大好,不过一直很关心万岁爷的饮食,每日都过问,听说万岁爷您这几日的饮食不大好,皇后很担心……万岁爷,说句奴才不该说的话,您和皇后这么着也不成啊,若是坏了身子,疼的可是自己。” “朕自然是知道的。”我细声道:“只是很多事朕现在还没弄清楚。” 例如对卓文静的感情……说实话,开始我只是想把这个人牢牢的抓在手心里,不想让他离开,所以我宠他,怜他。 也有一种向薛如玉炫耀那般,她既然可以为了别人背叛我,我身边却也有人一直守护着,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可是渐渐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对卓文静的感觉越来越好了,我喜欢他淡雅的微笑,喜欢他看我的样子,这种喜欢慢慢的抚平着我因为前世背叛而留下的伤口……只是在那天卓然的话又让我有些踌躇。 他说卓文静要的是对等的感情,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听了这话,犹豫了…… 犹豫了七天还没有个头绪……可是今天我有些犹豫不下去了,加上元宝的话,我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前去看看卓文静的。 这么一想,我心里的死结好像打开了,然后我道:“快,摆驾交泰殿。” 元宝应了声,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我忙又喊住他道:“不用准备轿子了,朕走过去。” 元宝看了我一眼忙道:“是,万岁爷。” 走出御书房后,我觉得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阳光明媚,虽有些冷风吹过,带着了些许寒气,可是在太阳底下,周身暖暖的,所谓的寒气便不足为人道。 我走的很慢,偶然还会停下看看这个皇宫景致,在走过翠华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荷塘,如今算是入了冬,荷塘里的莲花早已凋落,留下颓废残末的影子,以往看着倒无碍,可是今天我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不祥,于是转头对着元宝道:“把这个塘子清理下,现在莲花不开,种些别的能开的,这么废弃在这里成什么样子。若是外夷来朝,让人看到了岂不是笑话?” 元宝道:“是,万岁爷,奴才马上吩咐下去。” 我这才嗯了声,转身过了这里。 然后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我才走到交泰殿,虽说时间有些久了点,可是我竟然不觉得累,甚至在最后还在犹豫了下。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只是走过去后,那里门外守着的内监看到我时明显的愣了下,元宝呵斥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通报。” 内监这才软了双腿,喊了声皇上驾到。 我对这个内监的如此态度有些不爽,这种人服侍卓文静岂不是太没有胆量了,若是日后这里稍微有个什么动静,这人岂不是只顾及着自己,那卓文静不是危险了?这样的人得换掉。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着,我面上却没有流露分毫,举步进了殿内。 进去的时候卓文静和沈云已经出来迎接了,两人跪下行礼,我在看到卓文静的第一眼时就有些愣了,他似乎瘦了。 愣了有些许时间,在元宝低声的呼喊声回过神,回过神后我大骂道:“都是死的,皇后现在是什么身子,天气这么冷,他身体又不大好,这么跪在地上都不知道扶一把的?” 元宝忙走上前把卓文静扶起来,边道:“万岁爷恕罪。” 我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从元宝手中把人接过来,上到下的把卓文静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略略放心,而后我瞪了元宝一眼道:“别人还好,你可是常跟在朕身边的,做事没个轻重,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看朕不打断你的腿。” 元宝忙跪下求饶,其他人更是如此,这时卓文静握了握我的手道:“皇上,微臣无碍。”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沈云道:“沈云起来,地上凉。别冻着了。” 沈云谢恩。 然后抬起晶亮的眼睛站在卓文静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我,我伸手抚摸了下他的头后,拉着卓文静回内殿了。 进去后又让人拿了件风衣披在卓文静身上,看着他浑身暖和了,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卓文静看着我笑了下,神色看着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我有些放心下来,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沈云,我道:“沈云,最近做功课如何?薛寻可说了什么?” 沈云看着我道:“父皇,最近老师没交儿臣什么,老师身体不太舒服?” “啊?”我愣了下道:“身体不舒服?朕怎么没有听说?什么时候的事?” “是最近两天的事,身体有些发热,可能是惹了风寒,微臣已经命太医诊治了,本想告知皇上,不过薛寻说无碍,不敢打扰皇上,这事便没说了。”回答我的话的是卓文静,他的表情淡淡的,可是我却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也许是我多想了。 看着他干干的笑道:“这样啊,朕都没看出来,看朝堂上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不像是病了的人。” 卓文静朝我那么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他不说话,我总不好不开口,想了下我小心的道:“这几日,你过的如何?”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很好。”他虽是这么说,可是手却不断的摩挲着坐下的软椅,听得出语气,看得到动作,他的话和他想要表达的是相反的。 我干咳一声道:“是吗?” 卓文静道:“卓然把他那日冒犯皇上的事情跟微臣说了,皇上请恕卓然的大逆之罪。” 我忙不介意的挥了挥手道:“无碍,朕若是真的想治他的罪,也不用等着你来求情了。” 卓文静嗯了声没有吭声了。 我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目光放不到任何地方。 再看到沈云偷偷看我的时候,我道:“沈云,天冷了,你先回去,朕和你父后说些话。” 沈云眸子里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起身朝我行了个礼,然后才离开。 等沈云离开后,元宝和其他服侍在一旁的人也都退下了,我起身走到卓文静身边迟疑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卓然说朕不能给你一份感情,就把束缚你的手放开,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其实这话我本不想问的,可是不问我总觉得自己心里不舒坦,所以还是开口了。 卓文静则是愣了下,随后脸上挂了抹苦笑道:“皇上,微臣是皇后,只有皇上不要了,哪有自己选择的道理。” 我听了哦了声,虽说他的回答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可是终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般之下心里觉得又放松了一分,于是我道:“那个,母后和如妃要回宫的事,你都知晓了。” 卓文静的眸子闪了下,手不自觉的抚摸过自己的小腹处,嘴上淡淡道:“知晓了。”看着他这般模样我忍不住道:“母后回宫,朕会以你身体不适为由免你前去请安之事,你放心朕这个孩子出事的。” 卓文静顿了下,然后抬头看着我,目光璀璨如华道:“皇上,微臣也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的。” 我愣了下,嗯了声。 而后的一个月内,我发现自己和卓文静之间又恢复了当初母后刚离京的时候,只是我总觉得怪怪的。至于哪里怪,还当真不好说。 而这期间让我更奇怪的却是薛寻和陈建光。 陈建光入宫也有那么两个多月了,薛寻一直在宫内交沈云读书,可是据人汇报,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是见了面,彼此都没有说过话,甚至连所谓的惊讶都没有。 知道这个之后,我觉得情况非常的耐人寻味……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母后从西山终于要从西山回来了。 我有种预感,这次之后,我和陈建光会在这时做个了断。 比上辈子早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jj抽筋下,发了好几次的有木有,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都动弹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058.养沈云 ( )母后回宫的那天,钦天监说是天高气爽,难得的好天。 只是到了那天早上,我上朝才发觉这天地天气就有些阴沉,风吹得有些冷,礼部官员的脸色不大好看,对迎接母后回宫的工作又冒着寒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什么差错。 下了早朝在交泰殿用膳时,卓文静也有些忧心忡忡的道:“母后的车辇什么时候到?” 我想了想道:“具体的时辰说不准,不过怎么着也得是中午的时候。” 卓文静看着我细声道:“还有几个时辰呢。” 我嗯了声,轻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我是知晓卓文静说这句话的原因的,今天天公若是不作美,那母后归京时天下了雨,那么几个钦天监怕是要保不住脑袋了。卓文静说这些自然是不想多有杀戮,可是在我看来,若是连天气都算不准,还留这些人作甚,不过这话我并未说出来罢了。 这么和卓文静随意聊着,直到内监禀告说母后的仪仗队入京了,我才忙起驾到九门,而文武百官早就站在九重宫门最前面等待着了。 细风吹拂着带着凉意,黄蓝色的旗子随风作响,身着玄衣的禁卫军站在四周,腰挂佩剑,手执木檄,目光沉静,隐隐带着肃杀之气。我看的心中点头,天气虽不佳,气势却不容忽视,这样便好甚多。 卓文静站在我身边半步处,我虽不能和他说话却不由的注意着他的情况,看他面色没有多大问题,心里才稍微平静两分。 宫门大开,在远远的看到明黄色的銮仪司时,我忙整理好表情,站在那里一脸肃穆和欢喜。 即便是早就看到了母后的车子,可是她真正到宫门口还是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等她下马车后,我忙恭迎道:“儿臣参见母后。” 卓文静和沈云跟着行礼,而后是文武百官呼喊太后千岁的声音。众人行礼过后,母后的声音淡淡传来道:“都起来。” 我起身后走上前扶着母后,薛如玉给我躬身行了个礼,我看了他一眼,发现多日不见,自己对她的感觉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激动,这种心绪之下,我有些恍然,以前喜欢此人恨不得把天下都给她,如今多日不见,再见心中竟然一片平静,人所谓的感情是不是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变化呢? “皇帝……”正当我愣怔之间,母后拍了拍我的手,我回过神看向她,只见她眉目有些笑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薛如玉,神色有些满意。 我心知她误会我刚才的失神了,不过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轻笑道:“母后,一路车马劳顿,此刻天气又寒,儿臣扶你回宫休息。” 母后听了我的话嗯了声,转头看着薛如玉道:“你也一起来。” 我心里对母后的态度有些不悦,不过面上并未表露什么,毕竟时间和地点不对,身为皇帝,总不能在文物百官面前和自己的母后过不去。 薛如玉听了母后的话忙谢恩。 而后母后淡淡扫视一眼卓文静,目光在他小腹处流连了下,便转开了,我忙上前笑道:“母后,回去。” 母后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卓文静道:“哀家多日没见过皇后了,皇后也陪哀家前去凤仪宫说说话。” 那语气带了三分勉强、三分不满和四分的不屑。 我刚想张口阻止,卓文静已经低眉垂眼的应了下来:“是,母后。” 我看了卓文静一眼,暗道这人真傻,虽说如此给了母后面子,没有让她如何,可是毕竟劳累的是自己,还不如硬着头皮回绝了呢。不过幸好我也会跟去,不会让他吃亏罢了。 这么想着,我和母后走在前面,卓文静和薛如玉跟在后面。 一路慢慢走,母后时不时问我一些生活上的事,我一一作答,母后听罢笑道:“听你这么说,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祈福中没求别的,只求你平安。” “儿臣知晓。”我道。母后淡淡的嗯了声。 回到了凤仪宫,我扶着母后坐在贵妃榻上,自己坐在檀木小桌的另一边,卓文静坐在我身边,薛如玉本来是坐在卓文静下方的,母后则是再看了一眼薛如玉道:“玉儿,来,给哀家捏捏肩膀,别人的手艺没你的好,哀家不习惯。” 薛如玉应了声,起身给我行了个礼之后,走到母后身边,为母后细细的揉捏着肩膀,不过一刻钟,母后便说可以了,让薛如玉坐在他身边休息了。 我扬了扬眉并没有说话,房内一时寂静入夜。 正在此刻沉默时,屋外下起了雨,雨点细密,从散开的窗子旁看去,一时间倒也显得别致。 母后在这时笑了两声道:“这雨倒是下的及时。” 我则忙笑道:“是母后的福运。” 母后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不过并未多说什么,薛如玉一旁忙轻笑道:“母后,皇上说的是,你看您回来的时候这天都没下,回到这宫里不过一两刻钟,便下了,母后身上未沾雨水,可见是福运,母后洪福齐天,当高兴才是。” 母后听了这话,面上带了一分喜色道:“你这张小嘴就是甜。”薛如玉一旁笑了,我抿了抿嘴没有吭声,而卓文静在母后面前一向是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的。 母后夸过薛如玉后又看向我道:“听说今年的秀女都入宫了?” 听到秀女两个人我第一反应是去看卓文静的神色,不过又想到此种情况下做出这种动作怕是有些不妥,所以忍了下来,看着母后笑道:“是,都入了宫。” “有没有看着入眼的?”母后道。我听了这话,轻笑一下没有吭声。 母后也并未执着,而后她看向卓文静道:“皇后的身子可调养好了?男子生孩子可不同女子,太医可说什么了?” 卓文静抬眼淡然道:“微臣谢母后关爱,太医说一切如常。” 母后点了点头嗯了声,眉目轻皱,神色恍然带了一抹犹豫,我心中一顿,暗道母后的刁难来了。 刚这么想着,只见她挥手让房内服侍的内监和宫女都退下后,看向我道:“皇帝,皇后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大皇子沈云,你打算如何安置?” 听到这个问题我愣了下,笑道:“母后,沈云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如今已经在薛寻门下读书识字了,儿臣觉得一直这么着也没什么问题。”虽然沈云跟在卓文静身边算是半个嫡子,日后也许会争宠之类的,可是卓文静也曾说,争不争是人教育的,而且沈云这些日做功课很努力,若是日后长大了心思不高,倒也是一个贤臣,所以我便这么开口道了。 母后看了我一眼道:“皇帝,皇后如今要有自己的嫡子了,大皇子若是跟在他身边,日后便是半个嫡子,又是嫡子,又是长子的,若一直养在皇后身边怕是不大合适。” “母后,沈云已懂事,和皇后的感情又深,哪有什么不合适。何况,皇后养他在前,有子在后,并未冲突,再者,儿臣觉得他日后倒是一方贤臣,自小同嫡皇子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轻描淡写道。 母后听了我的话眯了眯眼睛,身子微微躺在贵妃椅上淡淡道:“皇帝既然这么说,那哀家也就没话说了,这事先放放,哀家累了,让玉儿给哀家说说话,你们去。” “儿臣告退,母后保重身体。”我起身道,卓文静跟着行礼。 退出凤仪宫后,我看了一眼卓文静,他也看了我一眼,我低声道:“回寝宫再说。” 卓文静弱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因为此刻天正下着细雨,我拉着卓文静便坐在了御辇之上,虽说有些无礼,可他是我宠爱的皇后,又有了孩子,荒唐一次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吩咐元宝回交泰殿,一路之上我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回去后,下辇时,有个眼生的内卫挺有眼神力的拿了把伞递给元宝,元宝为我和卓文静撑着走入内殿,进去后,我忙吩咐元宝打来热水之后,生怕卓文静因这场细雨感染风寒。 通室之内,我和卓文静面面相觑,他眸子里带着惊异,我笑了笑道:“你听出母后话里的意思了?” 卓文静迟疑了下道:“母后似乎想要把大皇子养在其他妃子身边。” 我点了点头道:“在这宫内,能养孩子的就是你、薛如玉和贤妃,贤妃那里有公主在身边,这就只剩下你和薛如玉了,母后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打算把沈云养在薛如玉身边……朕倒是真的很好奇,母后处在后宫,自当晓得沈云既然养在了你身边,万般没有养在其他妃子身边的道理,这于情于理都不该的,难不成她要养在自己身边?如果是这样,她这么做的原因?或者是薛如玉这么做的原因……”说道最后,我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了,心中猛然涌起个胆大而不可置信的想法,想着想着,心猛然冷了下来。 抬头看向卓文静,他正看着我,满目担忧,沉默了下,他道:“皇上,无论如何,微臣都会站在皇上身边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微微一动,随后倾身上前吻了吻他额头上的伤痕…… 这样又过了三日,母后对我开口道,要把沈云养在自己身边。 而我的心瞬间寒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_∩)O~ 不知道是jj再抽,还是偶滴无线网卡有问题,总之,它很慢啊,(⊙o⊙)… 059.皇后怒了下 ( )听到母后的要求,不管我心里的那个大逆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但从卓文静的感情上来讲,我都不会也不能同意这件事。 于是我看着坐在那里抿茶的母后想了下道:“母后,沈云已经在读书了,这个时候在送到你身边怕是要分他的心了,何况母后现在身子骨正是硬朗的时候,哪需一个孩子在身边时常打扰着,如是母后真的想要一个孩子陪着,那等日后宫里在有了其他孩子,儿臣让人送到你这里来,毕竟沈云的年龄大了些。” 母后听了我的话,端茶的手动了下,脸色微沉,而后她把茶盏放在案几上,叹了口气道:“皇帝,哀家今日就跟你说实话,哀家养这个孩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玉儿。” 我听得心中微微一晒,略带两分不屑的道:“母后,如果是为了如妃,这就更不应该了,如妃前些日子没有保重身子,造成了祸事,可是日后只好多加注意有的是机会,母后何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或者是有人在您耳边乱说什么,扰了你的清静?若是这样,那朕觉饶不了此人。” 母后听了我的话,凤眉微皱,神色有些忧心的看着我道:“皇帝,玉儿上次因为孩子的缘故,身子调理的不周,加上心绪不佳,你的心又一直在皇后那里,从未探望过,她心情自然是郁结,补药吃着都没什么效果,所以哀家打算养沈云在身边,也算是给她一个念头,玉儿知道哀家这个打算倒也同意了,说定会待沈云如自出……皇帝,看在哀家的份上,把沈云放在这凤仪宫。” 我看着温润的母后,心里微微一囧,有些说不出话来,若她强来要,我断然是不肯给的,可是她这般把话挑明了,我一时间倒是拿不住她到底在想什么,拒绝的话也轻易不知如何开口了,正在我捉摸母后的心思期间,她又开口道:“这件事先放下,还有就是要年底了,宫内的老面孔皇帝大概也看烦了,这秀女都在呢,皇帝不如选个好日子,挑几个顺眼的先服侍着,哀家知道你一门心思的扑在皇后身上,可是皇后有了身子,你是皇帝,身边总不能没有个服侍的人,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我听了笑着道:“母后,这事以后再,至于养沈云的事,儿臣还是觉得沈云养在您身边不大合适,您看……” 母后听我的这话,看着我眉眼似笑非笑,许久后,她转开目光淡淡道:“既然皇上开口了,哀家的话,皇上就当没听过。” 我听了细细的笑了下,而后同母后说了些别的就离开了。 离开后,我想了下今日母后的态度,觉得大有问题,现在母后对我还真是不好说呢,想了又想,我决定把这件事跟卓文静去商量商量合计下。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半分闪失。 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去交泰殿的时候,卓文静正在大发雷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好多事情赶在一起,没有时间更新,不过今天是双十日,据说是萌日,偶眼皮都要合上了,还是决定先更点,等忙过去就好了,好困的说。泪奔。 大家萌节开心,O(∩_∩)O~ <INPUTTYPE=buttonVALUE=专栏,欢迎包养,嗷~OnClick=window.open(")> 060.皇后怒了下 (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卓文静真正发怒的时候,是那般的骇人。 他面容本是俊雅风流的,此刻却是铁青,漂亮的眸子微微上扬,那本是一方不显眼的动作,可是在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是十足的让人心中生寒,看了的人就如同入了三尺寒冰之中那般,他神色冷然且冷酷,看着地上的内监,如同看丧家之犬那般,充满了不屑和嘲讽的愤怒。 对于他此刻的表情,我心中虽然诧异,却并没有多表示什么,而是缓步走入殿内。 走进去时,房内跪了一地的内监,大概有十余人的模样,各自发抖,目光轻扫,看到这些人的脸颊之处全都是通红,一看便知是被人打得了。 所走之处,装香的八角虎龙兽炉碎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 我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又看了看站在那里护着小腹处的卓文静,他看着我,眸子里的怒气还没有散去,只是面色不大好看,还扯着僵硬身体的准备朝我行礼。 我看他脸色是气得紧了,忙上前扶着他,而后朝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微微点了下头,悄然出去了。 等元宝离开后,我把卓文静扶坐在软椅上,然后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内监低笑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卓文静看着我,眸中神色微闪,看着地上的香灰冷然道:“这里面被人放了麝香。”他说这话时,本是面无表情的,可是语气中的阴冷却是让我明白的感受到了。 我回过神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眯了眯眼睛,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动怒了,此刻不说他,即便是我听了此话心中便涌起一股血气,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内监,随后我冷哼一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下面跪着的人身子都动了下,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卓文静道:“你可无碍?”卓文静点了点头道:“无碍。”说罢此话,他看向我道:“皇上,这件事,微臣想自己处理。” 听了这话,我讶异的挑了挑眉,卓文静朝我那么一笑道:“皇上,这后宫的凤印在微臣手上,微臣身为皇后,是这后宫的主人,后宫出现这种事,本就是微臣的责任。” 看着卓文静说话的神情,听着他说此话的语气,我知道他真的被这些人惹恼了。 一直以来,他就像是一头安静的狮子,只要你不惹怒他,他是不会对你如何的,甚至可以容忍你对他的无礼,整个人仿佛是什么都不在意那般,俊雅入莲,可是在他有了孩子之后,身为孩子的父亲,还有人想要谋害他的孩子时,他怒了。 虽然我也很想亲手找出这个想要害他的人,给他千百万种痛不欲生的刑罚,可是在他这种不是请求的请求下,我便同 061.欲加之罪杀一儆百 ( )卓文静在看明细时,那名没有晕倒的内监被带了上来,只见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切褐色的衣服之上,血迹斑斑,整个人无力的软在了大殿之上,血缓缓流过,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若不是他胸口处的呼吸,我当场便认定他是死的了 卓文静皱了皱眉,脸色难看的紧,我知晓此刻他对血腥之气极为敏感,于是忙低声道:“你的身子现在不比往日,这见了血怕是会染了晦气,不如搁置一方屏风避开。” 卓文静看着我笑了下道:“无碍的。”说罢,他看向那名内监,元宝跪在那个内监旁边看着我又看了看卓文静,眸子里的神色变换莫名,最后缓缓垂下头等待着不知名的未来。 卓文静没有看元宝,而是拿眼看了看地上瘫着的内监道:“你之所以没有晕倒也没有承认自己的犯了罪,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那名内监,呼吸浓重了一分,而后缓缓抬头眸子,看着卓文静声音沙哑略带两分难耐的痛苦一字一句道:“启禀皇上、皇后,奴才只想说,奴才没有下药。”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卓文静道,那人嗯了声,十分痛苦的趴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我一旁看着,突然觉得人生百态。 卓文静看着他道:“那好,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出来个所以然,那我就放了你。” 这名内监听了忙浑身颤抖的抬起头看向卓文静,眸子刹那清明起来,似乎被燃亮了光彩。 卓文静轻轻笑了那么一分,道:“你在宫内的记册上写的是常州人士,名为张嘉,因家中父母双亡,家中有一妹,在灾年走失,最终你迫于生计,入了宫?” 张嘉愣了下,还未回答,卓文静又道:“我再问你,一般人被杖刑之后再用棒刑,势必生不如死,那你一介普通人为何能忍到最后,只是凭借一方执念吗?” 张嘉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道:“恕奴才无礼,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奴才能忍到最后只因奴才不想背负弑主的罪名,奴才还要留着命去寻找亲人,不能死,也不可以死。”说罢,他一直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房内的人都沉默了下,卓文静坐在我身边,看的出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沉默些许时刻,卓文静叹了口气道:“难得忠心。”张嘉倒在地上,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卓文静这时轻笑两声道:“我身边倒是缺少这般硬骨头的人,你的身体若是好了,就到我身边当差如何?” 我听了这话,甚为不赞同的皱了下眉,不过在看到卓文静似笑非笑的眸子时,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我知道卓文 062.冤家路窄 ( )张嘉听了卓文静的话,脸色瞬间拉白,眸子里带着惊恐,然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痕,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不敢,请皇上、皇后明察,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都不敢的,请皇上皇后明察。” 卓文静冷哼一声道:“不敢?张嘉,对我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我在战场上是喜欢硬汉,而且会对他们赏识,重用,我不知道这是谁告诉你我这个习性的,但教你这么做的人显然忘了这不是战场,所以不是你表忠心的地方,他错就错在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的孩子岂是你们可以碰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目自然带了一股锋利,张嘉的眼睛暗了下,还想说什么,我皱了下眉道:“把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门外的内卫忙走了进来,把张嘉带了出去,临被人拉出的时候,张嘉猛然抬起头看着我道:“皇上,无凭无据,奴才不服,即便要死奴才也要死个明白,皇上只听皇后片面之语,实在难以让人心服口服,这天下将如何看待皇上?请皇上三思,给奴才一个清白……” 他说这话时脸上一片绝望,抓着他的两个内卫用眼睛打量了我两下,拖着人的手没有动了。 我用手敲打了下桌子看着张嘉,而后那么笑了下道:“无凭无据?所以不服?对天下难以交代?所以要给你一个清白?” 内卫松开他,张嘉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把地面染红了,我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服,朕也不需要你服。朕对天下是要有个交代,可是临不到你了。不过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朕再给你一句话,你在宫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这么没分寸?朕当初为了如妃惩罚人的手段,你不至于没有听?” 张嘉听了我的话,神色颓然如死灰,我挥手让人把他拉下去,等他离开后,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宝道:“你是跟在朕身边的人,做事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如果皇后有个什么事,你担当的起吗?” 元宝低着头没敢说话,我看了他一眼道:“自己去到钟容那里领三十大板。”元宝是这宫的总管,常常跟在我身边,自然是得了三分颜色的,一般的内卫是不敢打他的,钟容就不一样了。他听了我这话,自然明白我这次是真怒了,想必也只能承受这三十下了。 果不其然,元宝脸色十分难看,可是还是忙领了旨。 等元宝磨磨蹭蹭的起身之后,我看向卓文静道:“这里的气味不大好,朕陪你出去走走?等他们收拾干净了在来休息一会?” 卓文静看着我,眉眼动了动,随后笑了下道:“好啊。”我看着他的笑,微微失神,他的笑很好看,我喜欢。 临走,我看了元宝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元宝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不过看他的表情,大概也知晓要怎么做了,我略略放心了,才同卓文静慢慢吞吞的离开。 皇宫有时看着的时候其实是很大的,走动着常常不知道哪里休息,可是在想走动看风景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总会有种太小的感觉。 例如此刻,我和卓文静刚从交泰殿走到文思亭,便看到母后带着薛如玉还有其他几位刚入宫的修女浩浩荡荡的与我们相遇。 在面面相觑间,卓文静忙躬身行礼,我也向母后请安后。站在卓文静身侧顺便扶了扶他。 薛如玉等人也忙向我和卓文静请安。 让她们起身后,文思亭处突然显得一片寂静。 母后看了眼卓文静和我,又缓缓看向别处,薛如玉则是看着我轻轻咬了下嘴唇,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卓文静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我的手,我干咳一声后,放开他,而后上前一步扶着母后道:“母后,天气寒了起来,怎么没有让人备着暖炉,您这些日子身体不大好,若是因此着了凉,您可又要难受了。” 母后看着我的动作,脸色好了两分,不过看着我还是略带一方不悦,道:“这天是寒了起来,哀家身体的确也不好,不过幸好玉儿心疼哀家,早就准备了些保暖的衣物,哀家此刻就算是不拿暖炉,心里都觉得欢喜。” 这话说得不清不淡的,不过处处却流露着不随和,我听罢笑了两声,看着薛如玉道:“母后说的是,如妃一直心灵手巧,朕是知晓的,这次算如妃有功,赏一对玉如意。” 薛如玉听了忙谢恩。她身边的几个秀女,垂下眼睛,都没有说话,我扶着母后道:“母后,难得出来,到亭子里坐坐。” 母后看着我,眉眼又似笑非笑的扫过卓文静,在他小腹处停顿了一刻,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由着我扶着她坐在了亭子里。 文思亭建在水上,不过周围有幔布和帷帘隔开,倒也显得十分别致。 坐在那里之后,有宫女端来些果盘和糕点。我随手拿了块递给母后,道:“母后,您尝尝。” 母后矜持的嗯了声,接了过去,咬了两口,面上露出一抹淡笑道:“这御膳房的糕点倒是越做越好了,甜而不腻的,玉儿你们也尝尝,时常个不见皇帝的,今日难得见了,好好吃点东西。看你最近瘦的。” 薛如玉听了母后的话忙谢恩,慢步走到我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拿了块糕点,然后坐在卓文静身边安静如水。 母后吃了一小块糕点后,用身后宫女递上来的锦帕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道:“哀家最近少见皇后?听说皇后最近总是喜欢发脾气?是不是这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周到?” 我刚想张嘴挡下这个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是拿眼瞧着那人。 只见桌文静听了母后的话,抬起头,温润儒雅的笑了下道:“回母后的话,微臣这些日子正在整顿后宫,偶然有些做不到的,惊扰了母后,当真不该。” 这话说出,母后的脸色大变,薛如玉等人更是一声不吭。 我暗自扬了扬眉,随后心里有些好笑,不过仍旧没有开口罢了。 母后则是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笑道:“皇后以往对这些是不大上心的,哀家一直以为皇后身为男子,不爱后宫这些琐碎的事情。” 听了母后最后两句话,我淡淡一笑道:“母后这话说得就是不对了,文静即便是身为男子,可处在后宫为后,却也是父皇亲选的,更何况,他虽是皇后,更是朕的臣子,哪有臣子不为帝王操心的。以往也就罢了,现在文静手执凤印,这后宫的事他本就该多管管,不然别人会说他这个皇后名不属实,倒是显得朕的不是了。” 卓文静则是顺口接道:“皇上教训的是,微臣谨遵教诲。” 我嗯了声。 母后冷笑两声道:“皇帝的话,哀家知道了,你们也都听见了,日后可要记清楚了。” “谢太后教诲。”几名秀女起身行礼道。薛如玉也站起身,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三分说不出的复杂。 我扫过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母后心绪有些不佳,多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她这么一走,薛如玉沉默了下,自然也是跟着了,其他几个秀女看了看我和卓文静又看了看太后,最终都行礼一番,跟着走了。 看着那些跟着离开的秀女,我心里觉得有十分的好笑。 这些女子的立场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了,她们日后自然是伺候我的,可是此刻却是跟在了母后身边离开,明白的和我拉开了关系,当真不怕日后永无出头之日? 当然了,虽说她们留下仍旧没有出头之日,不过还是让我有些匪夷所思罢了,难不成她们以为跟在母后身边,日后就有其他机会了? 想,我冷哼一声撇开眼,正好对上卓文静若有所思的眸子,他看到我回神,眸子动了动道:“怎么不看了?” 语气似乎不大好,还带浓浓的不悦,我听的自然是愣怔了两分,他看着我,神色突然带了两分尴尬和无措,看着他这般模样,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卓文静的脸颊便红了起来,我想,他那句话大概是藏在心底的,只是不知为何就说了出来,所以才显得这般无措和惊慌。 笑过之后,我道:“朕不是再看她们的容貌,只是对她们的行为有些不大理解罢了。” 卓文静何其聪明伶俐,听了我的话,恍然明白了,只是眸子变得更加幽深起来,还未等我开口说什么,他低声道:“做人,尤其是在这宫里为人,总要舍得,所谓舍得,有舍才有得。” 我听得一愣,只听他又接着道:“她们都是聪明的女子,若是今天留在这里,皇上宠爱了也就罢了,可是若不能得到宠爱,日后在想回头,怕是难了,这样没有出头之日的宫人生涯,倒是一辈子的荒渡光阴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是听到这些,我心里还是紧了一分,开口道:“听你这么一说,在这个宫里的人似乎都是冲着朕的名分来的,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人对朕是真心实意的了。那朕岂不是孤独一人?” 卓文静因这话而拿眼看着我,许久后,他笑了下道:“怎么会,总有人陪在皇上身边的。” 我看着他微红的脸颊笑了下,并未追问其他,心情却因此瞬间好了许多。 而后,我同他在文思亭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彼此岔开话题,谈论了国家和边防,而后话题不知为何转到了三哥身上,说道三哥时,卓文静停了下,目光扫过亭子外沿,那里站着几名内卫,金甲凯凯,腰挎着柄刀,威风凛凛。 卓文静看了一会,道:“皇上,亭子外的内卫看着眼熟的很,是不是就是您从瑜王爷那里要来的?叫陈建光的?” 我笑道:“哪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亭子尽头的人,我愣了下,心情猛然有些压抑,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便有些复杂了的道:“是了,你不说,朕都把他给忘了。” 卓文静看了我一眼,眸子亮了下又暗了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 我点了点头道:“好。” 同他走到亭子尽头,我看了眼站在那里尽忠尽责的陈建光,他安静的站着,目光下垂,容颜沉静,和十年后那副猥琐的模样有些不同,不过仍旧让人觉得他眉目着实可憎的很,不过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么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 回到交泰殿的时候,那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找不到几许,卓文静命人取了些银两和药材给今天挨了打的人,元宝则是站在那里没有血色,上前请安走路都略带不便,看他这般模样,我知道他的板子已经挨下了,而且钟容没有手下留情,至少表面如此。 不过此时我并没有多说什么,陪卓文静在殿里说了说话,又在这里用了餐,才离开。 回蟠龙殿的时候,我命元宝去休息去了,元宝瘪着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来。 我皱眉道:“还不快去,朕知道这次你委屈了,不过身为朕身边服侍的人,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朕留着你们何用?今天也就是你元宝能犯了错还留下,若是其他人,就不是三十大板的事了。” 元宝听了我的话忙道:“万岁爷,奴才不是想抱怨委屈,奴才是觉得奴才愧对万岁爷您的赏识,奴才……” “好了。”看着他要哭出来的脸,我忙道:“长个记性就是了,回去休息,传给御医来看看,朕等着你好了给朕当差呢。” 元宝这次行礼离开。 等他走后,我唤培秀到身边伺候着,培秀比着元宝要安静的多,做事倒也伶俐,没有元宝的时候,我倒是喜欢他的伺候。 这晚,我下令处死了交泰殿的那名太监,连带常州送来的秀女都被我送入辛库房,并且让钟容对她严加看管,若是她有任何举止不同,那就杀了她,毕竟是身为女子,心肠歹毒,不得不防。 做完这些事,我才揉了揉额头,培秀一旁低声道:“皇上,夜深了,不如休息。” 我看了看漏沙,起身点了点头,培秀收拾着书案的时候,我道:“今晚翻如妃的牌子。” 培秀点了点头,然后猛然抬起头,神色有些不大相信。 我则看着他默默无语,他激动个什么劲? 如妃也是我曾经的爱妃,难不成如今翻她的牌子都让人觉得震惊了? 063.敲打鞭策 ( )御辇入息凤殿,薛如玉出来迎接我,不过大抵是太过于匆忙,她身后的宫女和她都带了两分紧张,甚至在行礼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站在大门处看着灯火之下跪在地上的薛如玉,大抵是许久没有好好看上她一眼了,此刻她半抬脸颊,眸子含羞带嗔,在灯火幽然下,显得极为好看,也极为魅惑人心。 我看着,心那么动了下,而后归为平静,淡声道:“起来。”说罢这话,我从她身边走过,走入息凤殿,没有去扶她。 入了主殿,我看到息凤殿的摆设同往常一样,檀木桌上还放着一方崭新的手帕,上面是薛如玉秀气的字体,写着两句情诗:正年少,白了头,相见不如怀念,若相处,寻无路,湿眼看别亭处。 应该是刚写的,字迹都还没有干。 看着这首不算含蓄的诗词,我的心那么跳了下,而后低低笑出声,薛如玉忙走过来,笑道:“臣妾随手所写,让皇上看笑话了。” 听她说话,我这才拿眼看向她,她此刻的面容仍旧精致漂亮的,在这个偌大的宫里里,没有几人能比的上,可是在我眼里,她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就算是彼此挨着,我仍旧看不清她的样子,反而卓文静儒雅的模样一直在眼前飘忽。 想到卓文静,我心中一炖,接着便淡淡道:“笑话倒是没有,朕今日前来,是有话想对爱妃说说。” 薛如玉神色惊异了下,大概对我此刻的态度有些拿捏不准,所以也没有接话。 我淡淡的垂下眼,道:“母后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爱妃是常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的,眼神什么的总比旁人要伶俐三分,母后的心思你大抵都是晓得的。不过你也知道,皇后刚有身孕,以往他对于后宫之事向来是少管的,可是最近几日却为了几个奴才劳神伤体的,朕一旁看着自是担心的紧。” 说道此处,我抬起头看着惊疑交错的脸颊又道:“朕这话的意思你不用猜了,朕实话说,朕知道,母后一向疼你,你说一句话可以比别人说三句都管用,朕也知道,母后从开始就不大喜欢皇后,朕以往也是,所以可以睁着眼睛由着别人欺负他,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朕的皇后,是朕此刻最心疼的人,朕自然容不得别人对他使绊子。” 说道这里,我用手托着下巴,笑道:“说来,也算是有因有果,若非当初朕不喜欢他,也不会由着旁人来折腾他,从另一方面说,这么一来,朕对宫里折磨人的手段自然也是了解甚多的……爱妃,朕这话,你可明白什么意思?” 薛如玉的脸色在灯火中有些苍白,她静静的看着我,眸子里流露出惊慌、不解和无措等等情绪,最终她垂下眼帘开口道:“皇上的话,做臣妾的自是遵从,臣妾身为妃子,对皇后自然只有敬仰,不敢逾越。”说罢她朝我叩拜了下。 我听了她的话嗤笑了声道:“你这话,朕不信。” 薛如玉抬起头,面色十分难看,唇色颤抖,却已然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随风吹动的竹子淡淡道:“这窗外的竹子,朕还记得当初是种在雪美人那里的,只是当时爱妃喜欢的紧,朕明知道雪美人爱竹如命却仍旧命人为你搬采了过来,这样,不出一年,息凤殿的竹子,倒是这后宫的一道风景了,朕每次看到的时候,心情也是多了几分翠绿的。” “臣妾一直记得皇上的厚爱,臣妾心中知道。”我的话音刚落,薛如玉便开口道。 我淡淡的嗯了声,继续开口道:“朕这些日子在交泰殿就寝,很多时候都看到皇后喜欢在树下阴凉处读书,他虽是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可是在树下读书的样子却是难得的风流,只是可惜他的交泰殿里并没有多少遮挡住太阳的树,所以朕决定把御花园里的桃树移栽几颗,以后等他的孩子生下来,倒是可以坐在桃木树下玩耍了,爱妃觉得朕这个提议如何?” 我问过话,身后却许久没有声音,我也没有着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此时此刻我最不缺乏的倒是耐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薛如玉有些沙哑的声音道:“皇上如此做,自然是极好的,臣妾……臣妾不敢质缘……”后面的话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 我回过头看向她,只见她眸子晶莹,贝齿咬着红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我也只是那么看过一眼,而后细细道:“朕以往十分盼着你能为朕生个孩子,可是许多事发生之后,朕已经没有心情在纠结这个问题了,如今,朕十分看重皇后的这个龙子,朕不允许他出一点点差错,朕同你一起有几年了,自然了解你的性子,母后可以宠你疼你,朕也可以,可是若是朕的皇子有什么差错,朕就拿整个薛家为他陪葬。” 薛如玉身子抖了下,当我准备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她猛然抬起头看着我,神色愣怔道:“皇上,臣妾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泪刷的流了下来,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这么脆弱的薛如玉,让看到的人有些恍惚的不敢相信。 因此我便那么顿了下,停在那里期间,我听她道:“皇上,臣妾知道,帝王的宠爱多如花,一时娇艳却总有一日凋落,臣妾明着如此却也一心想着长久……自从皇上从西山回来,心情大变,臣妾更是受了冷落,自此是万分小心,丝毫不敢对皇上有所不敬,臣妾的所作所为丝毫不敢有分毫逾越,请皇上明察。” 薛如玉说着便跪在了那里,细细的哽咽之声从她口中传出,我看了她一眼,在心里暗自叹息,其实在她柔声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不是没有感觉,可是脑海中猛然想到前世她在陈建光怀里朝我冷笑的模样,所有的一切便冷冻了起来。 今天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从她这边下手,开始清除薛家,母后那里我自是不能轻易开口的,毕竟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后,是她给我这一切。 但薛如玉不同,我动她还用不着顾及其他,何况鱼儿放下去那么久了,也该是收网的时刻了。 这么一想,我便懒得多说什么,淡淡的看了薛如玉一眼,道了句:“你能说出这番话,相比要把沈云养在身边的心思也就没几分了,母后那里,朕希望不要在提及此事了,沈云朕自会教导。” 薛如玉跪在地上,想说什么,我却没有等她开口便举步离开了。 走出息凤殿的时候,我心情很不错,晚风吹拂,心情舒畅,难得的好时候。 甚至这种心情一直保持到我入交泰殿的门。 走入卓文静的寝宫时,他正半躺在床上看书,殿内的烛火燃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床边帘帐遮盖之下,他俊雅的容颜在微微摇晃的灯火之下显得半明半暗,不过在四目相对时,我仍旧清楚的看到他眸子里的流光闪过,耀眼的比殿外璀璨的星星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心在此刻似乎突然圆满了。 这么想着,我笑了下,走上前,挑起他额头上散落的发丝放在他耳后,随即低声在他耳际喃喃道:“一直在等朕?” 卓文静身子动了动,却是波澜不惊的嗯了声。 在晚上,他似乎总是习惯的诚实两分。 我心里有些高兴道:“不怕朕不回来了。” 他沉默了下,低声道:“微臣就是在等而已,至于皇上回不回来,微臣确实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等着总有希望。” 我听得心中一暖,而后把他拉入怀中,含糊道:“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朕今晚等不住了……” 卓文静没有再说别的,伸出双手揽住我的脖子。 我则吻上他的唇。 口舌交缠期间,我微微张开眼,看着他沉醉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放松了很多,这样的人其实比宫内任何一个美人都让人心动。 这么想着,我和他倒在床上,珠帘情动,留下的是道道缠绵之声…… 064.温馨一刻 ( )缠绵一夜,是以当夜无梦到天亮,算得上是难得的一夜好眠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亮了,培秀很知趣的没有前来叫醒我上朝,看来是平日里元宝对其教导有方。就是这点,我觉得也该奖赏奖赏元宝。 虽说醒来了,不过我也只是张开眼,身体倒是一动不动,怕惊醒身边的人。 我想昨晚大抵是做的有些激烈了,所以此刻卓文静睡得还昏沉着呢。而且,这人是极为浅眠的,即便是累倒了极点,只要我稍微动弹下,他似乎都会立刻睁开眼看看我,然后等我离开后,他才会躺下继续补眠。 此刻,我自然是舍不得他如此的,于是只好静静的躺在他身侧,双手搂着他的腰,小心的避过他的腹部,连同呼吸都保持着同睡着了那般。 武艺高强之人,对于呼吸变化的敏感程度十分高,我不想把他难得的睡眠都打扰掉。 闲来没事之时,我细细的观看着他俊秀儒雅的容颜。 同他一起的日子里,我似乎习惯了这么看着他,也很喜欢这么看着他。而他的眉峰总是轻轻皱着,即便是在睡梦中,都流露出一抹不安稳,偎依在一起的身体很暖,可是,他却总是怕冷似的那般,一直缩蜷在我的怀中。 这样的他,不像人前那个优雅的皇后,也不若人后那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卓文静,这样子的他却无端让人心疼的难以呼吸。 我伸手轻而小心的拨开他脸颊上散落的发丝,在看到他额头上的那道疤痕时,我顿了顿,细看之下那道疤痕最近浅了很多,大概是张廷玉的药有效了,我暗想。 幸好在重生时就知道他的身体不大好,这些日子来,张廷玉一直遵从我的旨意,暗自为他调养身体,虽说不能一次调养到好,但是若是一直坚持着,大抵两年,他在沙场落下的病根就能根除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我。若是等孩子长大,人品出众,也许我们能出去走走,四处去看看天下的风景。 想着总有一天,我和他两个人走在谁也不认识却也没有凡俗礼节束缚的大街上,手牵着手,不用顾忌其他,也不用理会朝事,不知为何,心里猛然酸了那么一下。 只因突然想到,那时的他,应该是喜欢我此刻假想的情景的。 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卓文静忽然动了动身体,我回过神,微微收紧搂着他肩膀的胳膊,看着他张开朦胧的眼睛。 他张开眼睛后,就朝我笑了那么一下,而后清醒过来后,用暗哑含糊的声音道:“天已经亮了,您没有去上朝?” 我嗯了声,道:“天冷,没去,你别起了,今日不去了。” 卓文静嗯了声,打了个哈欠道:“那好。”说罢,头不由的埋在我怀中,不过也只是那么一刻,他又张开眼,对着我含糊一笑道:“皇上,微臣……” 我用手指着他的嘴,没人让他说出更扫兴的话,然后一把把人揽在怀里,低声道:“饿了吗?” 我知道他最近的胃口是极好的,所以便开口问了问。 卓文静摇了摇头,我道:“既然这样,那就睡,我陪着你。” 他看着我,许久后,对我轻微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我身边。 说实话,在白天他很少有这么柔顺的时候,更不会由着我不理会朝事,不过大概是昨晚实在是累着他了,所以相比之下他也就没有和我纠结这个问题的体力了,这样很好,我觉得。 感觉到他的呼吸有悠长起来了,我则倾身上前吻了吻他额头上的伤疤,随后跟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这么脑袋里什么都没想的闭着眼,忽然就觉得浑身软软的,听着耳边他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觉得万事万物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那般。 人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我跟着他一起睡着了。 再次醒来,倒是不是因为天色大亮,而是睡过了头,有些饿了。 卓文静也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在昨日过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懒散了。 人醒了,我也就没有再说让他睡下的话了,反正他处在这宫里,若是想睡,随时都可以。 开口让培秀来服侍我更衣,只是进来的倒是元宝。 我看了元宝一眼,他是走路一瘸一拐的,为我穿戴的时候低声道:“万岁爷,奴才怕培秀他们手生,服侍您他们做不好,所以奴才就来了。” 我淡淡的嗯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我明白元宝在心底深处的担心的,他是怕我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就忽略了他,也怕别人取代他的位置。 处在这后宫的内监,做到他这个位置不容易,而且盯着他位置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他有这个担心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前世他对我的忠诚太过于纯粹,此刻掺杂了这些小心思的缘故,让我总觉得有几分反感,不过因为对方是元宝的缘故,我还是把这分不悦压了下来,任由他细细的动作。 元宝帮我整理好衣衫之后,我吩咐他退下了。 最近这些天,我越发的喜欢自己亲自为卓文静穿戴衣服了,心里也不大喜欢别人看他的身体,而且为他穿衣的时候,我总是习惯的吻他,看着他脸颊羞红的模样,我心里是极为好受的,大概是心里作祟,再次吻上他的嘴唇时,我想。 卓文静坐在那里懒懒散散的由着我,不过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我倒是喜欢的很。 为卓文静整理好,我陪着他在交泰殿用过膳之后才去御书房。 元宝把今天上奏的折子抱了过来放在我面前,我看着他因为昨天的那三十大板走路都不大方便腿,暗自叹了口气道:“回去休息,等伤好了再来服侍朕。” 元宝拿眼看了我一眼,嘴嚅嚅动了下,看着他这幅不安惊恐的模样,我又道:“朕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些你喜欢吃的糕点,去。” 元宝听了我这话,才忙行了个礼,我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扶着他回去了。 等元宝离开后,我看了眼站在身侧默不作声的培秀,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折子开始看,培秀上前帮我磨墨,手仍旧很稳,话不多,是个难得的人。 折子看了不久,外面有人道:“万岁爷,薛大人求见。” 我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薛大人,薛寻。 065.辞官归故里 ( )知晓是薛寻来见,我沉默了下,最终还是让他进来了,在看到他这个人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的,薛寻的确是个人才,而且是个难得有品行的人才,只是他出身不好,一个出身把他的一切都遮盖了。 想到此处,我叹息一声。 薛寻进来后,行礼,我命人看座,他倒也没有怎么推辞,谢恩之后便坐了下来。 只是坐下之后,他有些沉默,眸子盯着我身旁的某一处,却并没有看向我,我则看着他,甚至想从他脸上看出个所以然,只是什么都没有罢了。 这么彼此沉默了下,最终还是我轻咳一声打破这份寂静道:“爱卿有事?” 薛寻这才拿眼缓缓的看向我,而后脸颊上带了抹淡笑道:“皇上,微臣这些日子常感到身体微恙,想辞官四处走走。” 听了他这话,我本能的张口问了句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让薛寻的脸色变得有些苦涩起来,而我自然觉得有些不妥,早先说过,薛寻是个难得的人才,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仍旧是。 上辈子他因薛清的作为无力阻止而离开这个京城,这辈子大概是知晓我的心思,所以想再次选择离开。 果不其然,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薛寻收拾好脸上的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两分锋利的道:“皇上应该听说过这么句话,自古忠孝难两全,皇上若是微臣当如何选择?” 他说完这话,我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看着他暗了下去的眼睛,我心里也有些不大舒服的,不过若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这么做,即便是我欣赏他。 脑中思绪这么乱七八糟的转动着,我动了动身体,道:“都想好去哪里吗?” 薛寻看着我,眸子里的流光闪动,竟然十分的璀璨,然后我听闻他道:“臣以为皇上不会同意微臣的意见。” 我淡笑道:“怎么会?你四处走走也好,来日再见,可以跟朕说说你的见闻,也可以让朕长长见识,只是你不在了,沈云怕是要少了位好老师。” 薛寻听了我的话,忽然起身,看着我低声道:“皇上,可以禀退左右吗,微臣有些话想和皇上单独说?” 他这么说完,我愣了下,拿眼看向身边伺候着的培秀,最后笑道:“培秀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不可以都退下吗?”我话音刚落,薛寻便有些没有礼节的把我的话打断了,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眸子里带着一分坚持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我心头一囧,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培秀淡淡道:“都下去,朕和薛爱卿好好说说话,除了皇后,谁来都不见。”说了最后一句话,薛寻的眸子暗了下,我的脸颊则是突然冒起了火一般,热得紧。 培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薛寻,而后躬身行了个礼,退下了。 等他走后,我看着薛寻尴尬一笑道:“好了,都没有什么人了,你有话就。” 薛寻看着我,笑了下,道:“皇上可恕臣无罪,准许臣近天子三步说话?” 臣子近天子三步说话,已经是犯了大忌,我心里是有些防备的,不过在看着薛寻略带两分苍白的容颜,我想了下点头嗯了声。 薛寻上前几步,停下时却已是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这个距离,只有卓文静到达过,此刻对着薛寻,听着他的呼吸声,我微微垂下眼。 而此时他突然伸出手,抓着我的手,我抬眼皱了下眉,想抽回来,他却抓的更紧了,而后在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时,他上前一步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沉默不语。 感受到怀中温暖的躯体,我愣了下,抿了抿嘴。 066.换取承诺一个 ( )对于薛寻突如其来的动作,在那么一刻,我身体本能的是有些僵住了的,继而是有股想把他推开的反应,因为除了卓文静,我明显不大习惯被男子这么亲近,甚至是拥抱。www.niubb.net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事实上,我只是这么站着,任由他抱着,而没有其他动作。 薛寻抓着我衣衫的手很用力,我几乎感觉到自己呼吸都因此有些困难,不过我还是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由着他。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屋外的风声都能听得出声。 正当我感觉不大耐烦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之处有微热的液体流过。 那种液体的温度很低,可是却让我有种被烫伤了的感觉。撇了下嘴,我把心中的那抹不耐烦忍了下来,没有说话。 只有我和他的房间,突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我似乎能听到薛寻在我耳边低低且压抑的浓重的呼吸声。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说来,我和薛寻的关系倒也是挺亲近的。 儿时,父皇很喜欢薛寻,他常常随着薛清入宫,父皇时常赏赐他东西,几乎把他看做自己的儿子那般,而薛寻倒也争气,品行绝对是说的过去的,要不然,父皇也不会让他成为我皇后的人选,而我自打见了薛如玉之后更是时常往薛家跑,在我还未登基的时候,薛寻对我也自然是好的,说来那时候因为薛如玉和我的身份,在薛家陪我最多的倒是他了,也只是后来,他大抵因我太过于昏庸,又牵扯到自家之事,所以才选择离开,这就是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了。 重生之后,我虽然不待见薛家,可是对他倒是挺欣赏的,而且是利用为多,我心里虽说对此没有丝毫的愧疚,但是此刻却也伸不开手,推开这人一把,毕竟心里是存了两分愧疚的。www.niubb.net 这么想着,我叹了口气,薛寻因我这叹息声,身子抖动了下,而后,他缓缓的退开一步,手却还抓着我的衣袂。 只见他垂着头道:“皇上,微臣曾替皇上选拔过人才,曾遵从皇上的旨意教导大皇子读书,也曾因皇上的旨意,违背过家父,因此遭到家父的责骂。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 听了薛寻暗哑的声音,我说不出违心的话,于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想,他是低着头的,看不到我的动作,于是我便道:“这些,朕自然知晓,爱卿缺少什么,朕……” “在皇上眼里,微臣做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皇上心底所想,大概是亏欠微臣的,是不是?”薛寻这时忽然抬头看着我问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眸子也有些锋利。 我抿了抿嘴,终究不愿意骗他,道:“你明知,又何必说出来,放在心里如明镜便好,又何必如此徒增烦恼。” 薛寻因我的话,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像是极为欢喜又像是极为悲痛,而后他道:“既然皇上是欠了微臣的,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欠着。” 听到他这话,我张嘴道:“薛寻,你……” “怎么?皇上不敢听?”薛寻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直直的盯着我道:“既然欠了,就该把账算明白不是吗?” 我看着他道:“你……” 薛寻红着眼睛朝我笑了笑道:“皇上,其实我早就知道先皇当初选皇后里面有我,只是我年幼心高,你又一心系在如妃娘娘身上,我自然是不屑一顾,当然了,即便是我有心,也要皇后无意才能达到那个位置。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有些好奇,先皇选的皇帝到底是何般模样,只可惜接触了发现不过是一介昏君。”说道这里,薛寻扯了扯嘴角,又露出那抹嘲讽的笑:“后来,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如今归故里,我突然发现皇上变了,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父亲很惊讶,也很着急,可是我却觉得有些欣喜,至少这样的皇帝是可以为老百姓做事的皇帝……” “本来,我打算离开这个京城,离开这个皇宫的,可是我突然很想看看皇上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我就拿着圣旨留了下来……这一留,到不知是不是孽缘,微臣不知何时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甚至会隐隐后悔当日没有争取的决定。因此时常会想,若是当日入宫的是我,那如妃和薛家现在又是何般模样,我和皇上又是何般模样……皇上,您说,微臣这是不是在痴心妄想?” 没等我开口,薛寻突然松开我的衣衫,掀开自己的衣摆,缓缓归在地上沉声道:“皇上,微臣刚才的话,只是想说,微臣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不是大公无私,也不是为了责任,微臣只是私心罢了。” 听了他这话,我皱了皱眉,不过并未阻止他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薛寻看着地面又道:“微臣今日把这些话说出来,不求皇上记薛寻在心中,也不求留下什么名分,只想以微臣的以往的功绩和这份情,只求用这些换取皇上一个承诺。” 说到这里,薛寻把头扣在地上,不再说话,却也不在起身。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空气很闷,所以我走了几步,亲手把窗户退开,冷风吹过,吹得脸上有些冰凉了,我才淡淡道:“你起来,你的承诺,朕怕是答应不下来。” “皇上……”薛寻喊了声低声道:“微臣知道家父有过错,可是身为人子,微臣没有做到劝道,反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微臣也有错。皇上……家父再错,可还是微臣的父亲。微臣不敢求皇上宽恕其罪,只求皇上能饶他一命。” “薛寻,不要逼朕。”我转头看着他道,薛寻抬头看着我失神一笑道:“微臣以前做那些事,就是为了让皇上欠微臣的债,微臣知道皇上不是狠心之人,也不是愿意欠别人情债的人,所以微臣以此为筹码,求皇上。”说罢,他把头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我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烦闷,想了想,道:“你起来,朕不可能答应你这个承诺的,不过朕答应你,只要你父亲不出格,朕就可以放过他。这是朕最大的退步了,薛寻,朕承认,朕利用了你,朕欠你的,可是你要求的承诺,朕只能答应到这里。” 薛寻听了我的话,缓缓抬起头,最后轻声道了句:“微臣谢过皇上。” 我嗯了声,挥手让他离开。 等他走后,我坐在龙椅上,扶着头,头有些疼。 其实对于薛寻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表白,我倒不见得会相信,但他说的对,我的确是利用了他,而且是利用的彻底。 我虽不在乎他,可是却不想欠他什么,因为,我相信,今生欠下的债,来生是一定要还的,我也不想他执念过深。 一个承诺,换取两不相知,成为陌路,当真不知划算不划算。只是怕就怕我这个承诺,最终会落得毫无用处。那时,怕是可惜了他今日的作为了。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喊了声元宝,看到进来的是培秀时,微微愣了下,却也即刻吩咐他摆驾交泰殿去了。 在这个时候,我最想见的人还是卓文静。 067.话中话 ( )本想前去看看卓文静的,不曾想在半路遇到了前来进宫探望他的言一,说实话,与小侯爷多日不见,他倒是越发的精神了,我看着心里也就越发的不顺了,总觉得他刚才喜喜洋洋的,看到我之后脸色不大乐意的模样很欠教导…… 他顿了顿,而后貌似不大情愿的行了个礼,看着他僵硬的样子,我嗯了声,没有说让他起来,又打量了他一番后,才亲自下了轿子把他扶起来,亲切的道:“朕自从与你在街上偶遇以来,时常挂念你,又常见你递牌子入宫,只是与朕见面的次数倒是少之又少,朕还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无礼在反思呢,不过你这人倒也显得小气,把朕的心胸想的太过于狭隘了,今日碰到了,倒也好,那日你没认出朕,打了朕两掌的事,朕都没往心里去,你就也不要在意了,进宫可以随时拜见朕的,谈谈江湖朝廷也是好的。” 言一听了我的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皇上教训的是,只是微臣没有公务,不便前来觐见皇上,而且微臣入宫次数也不再多,每次前来不过是秉着以往的情谊,来拜见皇后。” 以往的情谊?以往什么情谊?我差点吐口而出,不过还是忍了下来,看着他,呵呵了两声道:“那这么说言爱卿现在也是前去看望皇后的?” 言一看着我也呵呵了两声道:“回皇上,是的,观皇上所行,也是如此,微臣十分荣幸能同皇上一起前去,不过,微臣当然是听从皇上安排。” 我的安排?听了他的话,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嘴角裂了两分,而后收了起来,看向培秀道:“朕同言爱卿走走,把轿子抬回去。” 培秀应了声,随即吩咐下去了。 后,我看着言一道:“言爱卿每次来的匆忙,大概没有多见皇宫的景色,今日朕难得闲适,爱卿又说听从朕的旨意,那就陪朕在这宫里走动走动,四处看看。” 言一听了我的话,神色一愣,笑了笑道了声好。 我带着言一从左庆门走到右鸿门,又过回廊走拱桥,时常给他说些我担心卓文静的话,又说起卓文静万分喜爱这个孩子的事,林林总总,这么一来,等我们终于决定起步前去交泰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说是要去交泰殿,不过中途我又和他从朝堂谈论到江湖,从江湖谈论到饮食,又从饮食谈论到当朝的官员,各自随意的评论了一番后,彼此四目相对的嘿嘿笑两声。 最终我看了看时辰,的确不早了,于是叹了口气。 在此期间,言一表现的是极好的,虽然我可以看得出他眼睛里有火在冒,不过对我每句话还是细细的回答,一点都没有接不上的,倒也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看来言侯爷把他教育的不错,只是不知道他年龄也不算小了,为什么不给他弄门亲事来管管他? 莫非是看不上一般人?这更好办了,给他指婚就好了。 这么想着,我又想了想朝堂上文武百官家中待出阁和没有婚配的公子,想到了好几个,因此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看着他道:“言一啊,朕看着京城的王公贵族就你身边没个伺候的,是不是你父亲对此事不上心?要不,朕和皇后商议商议,让他为你寻觅一方亲事?” 言一听了我的话,呼吸明显的重了两分,随即他怒视着我道:“回皇上的话,姻缘之事乃是要看缘分,强求的不是微臣想要的,因此不敢有劳皇上和皇后。” 我听了他这话,笑了两声,道:“这事不说了,你不是去拜见皇后吗?走。” 言一行了个礼跟在我身后。 一路之上我倒是心高气爽。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入了交泰殿。 卓文静听到内监的通报前来迎驾时,看到我和言一一起,神色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那么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便朝我行礼。 看他神色,我看了身边服侍着的培秀一眼,而后上前把卓文静扶起来低声道:“知道朕要来?” 卓文静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道:“听到通报了。” 我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同他往殿内走,走了两步,看向身后的言一道:“进来。”言一不甘愿的谢恩后起身。 说实话看着他那章不甘不愿的容颜,我是挺喜欢的。 去了殿内之后,言一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我细细的喝着茶,卓文静不动声色的看着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地上长了朵花。 我喝了几口茶后,看到身边的人还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清理下喉咙看着言一开口道:“言爱卿,最近在三哥府上过的可好?” 我敢确信,言一在听到三哥这俩字的时候,嘴角抽了下,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回禀道:“回皇上,很好。”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很好这俩字,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上次去看三哥,他满身泥巴的模样,本是当朝风流多姿的公子哥,去被当成了奴仆使用,到也够难为他的了。当时我虽然放他回府了,可是后来三哥上书表示对他很满意,所以我又下旨让他回去了,虽说有些出尔反尔,可是三哥的要求我却不能不顾的,这么想着,我干咳两声点了点头道:“三哥对你可还满意?” 言一道:“回皇上,很满意,非常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看得出你倒是和三哥挺投缘的,看来朕当初的决定没有错。”我托着下巴朝言一开口道:“三哥在京城有些日子了,朕自打上次去把他的军事给弄进宫当侍卫后,时常感到心中不安,便不大好意思去见他了,不知三哥最近过的如何?” 我说这话时,言一一直看着我,神色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最后他咧开嘴朝我笑了笑道:“皇上所言极是,自打皇上上次看过瑜王爷之后,微臣的日子过的越发的精彩,瑜王府的琐碎事情都是由微臣这个在那里吃闲饭的打理,瑜王爷闲着没事,就喜欢上了佛经,天天参禅,十分的有意境,微臣在他的耳熏目染之下,感悟颇多,若是时日久了,怕是要到了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境界了。” 看着言一脸上嘲讽的笑,我呵呵的笑了两声。 这时卓文静开口道:“侯爷生辰快到了,说来也就这个月底了。” 言一听了他这话,神色一正,忙起身恭敬的道:“是这个月二十七,微臣代家父谢皇后挂念之恩。” 卓文静笑了下道:“侯爷乃是我的恩师,哪有谢不谢的,只是我处在这宫里不便出去拜见,你这次入宫倒也好,正巧皇上和我为侯爷准备了些东西,你提前带回去。” 言一道:“多谢皇后。”卓文静嗯了声,而后端起眼前的茶,轻轻抿了口。 我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记得言侯爷的生辰了,不过此刻是万万不会揭穿卓文静的话的,于是我看着言一道:“言爱卿还有什么事要奏禀吗?” 言一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卓文静,最终笑了那么下道:“没有了,微臣告退。” “嗯,朕派人给你把东西送过去。” “微臣谢恩。” 言一行礼离开后,我看着卓文静道:“感觉如何?”刚才看到面色不大好,大概是冷了的缘故。 卓文静微微一笑道:“很好。” 我咧开嘴笑道:“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召见张廷玉。” 卓文静点了点头。 而后言侯爷过生辰,我又命人送了份礼,母后那里也是。 不为什么,只为当初,我坐上皇位不安宁时,他这个做侯爷的没有反对过。 而此后,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颇为顺当,薛如玉为人做事在宫内几乎挑不出一丝毛病,堪称完美的典范。 没有错误的她,更得母后的喜欢,而我和卓文静得到的便是母后的厌烦的源头了,幸好临近年关,后宫比较忙,我和卓文静前去请安的日子不多,不然,彼此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只是我每次前去看到薛如玉的时候都在想,她这种完美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068.一起看雪一起老 ( )今年的冬天比着往年算是来的比较早的了,可是今年的雪却吓得出奇的晚。 自打进入腊月之后,每天的天都变得极为阴冷沉闷。卓文静的交泰殿在以往没有布置暖阁,刚休假归来的元宝倒底是伶俐,冬月刚过,暖阁已经布置好了,我对她这点的办事效率还是挺欣赏的,所以赏赐了他一番,元宝感动的鼻子一呼一呼的,越发的用心办事了,看着他这般模样,往日的小聪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过去了。 我又是个极为怕冷的人,几乎在温度刚降下来的时候,我便不想上朝的,不过每次被卓文静从暖暖的被窝里推醒后,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前去,卓文静曾玩笑道,这是身为帝王的孤独,处在高处,当不胜寒。 我听了这话也就那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狠狠的吻了下他的唇后,才披着厚重的朝服离开这里。 幸好埃过这几天,等到新年后,就可以连续一个月不上朝,想来也算是另一种补偿了。 入了腊月,宫内便忙碌起来,各宫的新衣,各宫的赏赐,加上各个宫殿换新的东西,林林种种加起来,这后宫的事物颇为繁多。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给母后来看来管的,一般就是她和薛如玉一起做个决策的,钱什么的就批了下来,说不麻烦倒也琐碎。 今年,母后以身体不佳为缘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卓文静了,让卓文静处理完事情便去给她汇报一声,而后她再做决定。 我听到这个时候,本能反对,母后看着我冷笑道:“皇后不是掌管着后宫的凤印吗?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做这些事?皇帝心疼皇后,哀家眼里看的清楚,心里也明白着。哀家若不是身体差,哀家也就帮忙了,若是皇帝觉得皇后没那个能力,就把凤印借给玉儿些时日,让她来办此事如何?” 我听了这话,有些无语的看着母后道:“母后,您这话就偏了,凤印哪有随意借出去的说法,文静身为后宫之主,当今国母,又有身孕,如妃作为后宫的妃子,其职责便该协助帮忙,哪里还用得着拿凤印。” 母后听了我的话,笑了两声道:“皇帝说的是,这倒是哀家忘了,只是若让玉儿帮忙,有些地方必须有权才能取,那岂不是让玉儿为难?” “母后,你这话更差了。”我嗤笑一声道:“如妃在宫里跟着您办理年度事宜,也有些日子了,无非就是批注一番,内务府的人自然知晓该怎么做,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以看来不是不会,也不是没能力,是明显的不想听文静的,不想做。” 说道后面,我的话有些锋利,母后身边的薛如玉听了,身子一抖,忙跪下恭敬的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一定会协助皇后,把年度大事做好的。” 母后看着我皱了皱细长的凤眉,卓文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我撇了撇嘴,当真撕破脸后,我倒再也没有想着顾忌着谁的面子了。 反正这次母后刁难卓文静,如是他若因此累着了,那我岂不是因小失大。当然要把话在此刻说清楚,不然卓文静肯定受罪。虽然因此彻底得罪了母后和薛家,不过我是皇帝,我乐意,谁敢把我怎么样。 这么想着,我心情颇为高兴。随后薛如玉本想像卓文静请教一番,我忙拦住了道:“礼仪方面自由礼部,这些你该懂得,不用来请教了,有了结果拿过来给文静和母后看看便是了,哪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薛如玉脸颊虽不好看,不过还是低眉垂眼的应了声。 说实话我在此刻对薛如玉倒是挺有看法的,那日我给了她难看,也算是明白的让她从高出拽了下来,可是她却变得比着往日会做人了。 以往见了谁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却是满面含笑的。见了卓文静,礼数倒是十分到位。 他宫妃子,虽说对她有意见,可是有母后在她身后,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她的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这么想着,我在心底冷笑了两声,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她能撑多久,薛家就能存在多久,若是她敢在皇宫出一点差错,这次,我总要让她们家再也起不来。 正在我胡乱思考着的时候,母后的目光轻轻的朝我看来,在看到我的脸色时,微微皱了皱眉道:“皇上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到母后关心的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想,既然她还知道关心我,为什么一涉及薛如玉卓文静,她就不能容忍呢。不过这也是在心里的想法,此刻我也只是抿了抿嘴,笑了两声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没事,只是有些畏寒罢了。” 母后听到我的话,眸中神色散了开来,随即又凝聚一起,化成幽幽地光道:“既然是畏寒,那就不要在这里坐着呢,回去休息,哀家也乏了。” 看着母后恢复了这些日子的面无表情,我皱了皱眉,道:“那儿臣告退。” 卓文静跟着起身道:“微臣告退。” 母后没在说话,挥了挥手,头靠在贵妃椅上,面容有些疲惫,我退开的时候,薛如玉上前帮母后揉着肩膀。 那副画面,倒是温馨的很。 退出来后,我冷笑两声。 卓文静一直没有说话。 这件事算是在母后的不悦下,薛如玉的难看下解决了。 而后的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了起来。 卓文静虽是头次接触后宫的事宜,却也做的十分有效率,再加上薛如玉没敢跟他使什么绊子,他这个皇后在后宫的威信高了很多。 只是虽说如此,我仍旧担心,他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大方便,这几天就寝时更是身体不舒服,脚踝之处总是肿胀。 张廷玉说这很正常,男子受孕要比着女子多几分辛苦,晚间多用热水敷敷,血脉流通便好了。只要安心养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而让我最揪心的却是卓文静的胃口突然变得极差,吃一点点的东西都会吐出来,好像以前的害喜都在此刻跑了出来似的。 我一旁看着着实担心的紧,吩咐御膳房变着花样做菜,可是除了些酸甜之物,他似乎什么都吃不下。不到一两日的功夫,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来。 我心疼的想把那些饭桶都给斩了。 后来张廷玉想了个方法,把皇宫里储存的梅子什么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在每道菜上都点了些,荤腥之类的东西尽量不吃,但是补汤一定要喝,安胎药更是不能缺,这样一来,卓文静到底是能吃东西了,只不过比着往日少罢了。 张廷玉只好把力气都放在药膳上,不然卓文静和他腹中的孩子都会顶不住,我听了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时常劝着卓文静多吃些。 腊月二十那日,我无精打采的看折子,心里却烦闷不已。这些折子上报的事,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因此我在朝堂上发了几次脾气了,还是没有什么改动。 心里正想着明日早朝处理几个人呢,元宝突然咦了声,我拿眼看他皱眉不悦的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元宝忙请罪,然后看着我笑道:“万岁爷,奴才是看到外面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倒是晚的紧,奴才瞧着欣喜,就失态了,惊扰了万岁爷,当真是该死。” 下雪?我愣了下,而后放下朱笔看向半合的窗子,果然有细细的雪花飘落下来,轻盈洁白,我眯了眯眼睛,起身让元宝把折子收拾干净,搬到交泰殿去批。 去交泰殿的时候,雪花已经大了起来,卓文静正在内殿烤火,脸色还不大好,看样子,今天又没吃什么。他看到我忙起身道:“皇上身上怎么都是雪,元宝是怎么伺候的,若是因此病了可怎么得了。” 我把身上的白狐披风摘了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花,为他披上,道:“朕的身子骨可比你的要好得多。你自己应该多注意自己。” 桌文景朝我笑了笑,我把他包裹严实了,而后吩咐内殿服侍的人把炭火加些,把窗子打开,我则拥着他坐在软榻上往看道:“没想到今日下雪了,还以为年头这雪下不来了呢,倒是难得。” 卓文静道:“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明年该是个好收成的年,都是皇上积的福。”我听了勾起嘴角却没有说话,卓文静看着窗外,顿了顿又道:“往年下雪,我也是看的,不过都是站在窗户处往外看,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此刻这么坐着,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是了,站在窗户处看,只觉得所有的都尽在眼底,偶尔抬头看向天,倒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此刻只打开一扇窗,远远的看去,一层又一层的,一会站在窗户面前就会觉得满眼银白,很是壮观。”说道这里,我笑了:“明明是一个东西,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却可以看出如此多的形态,当真也算是奇妙。” “皇上以前看过?”卓文静看着我问道。 我嗯了声道:“嗯,以前同……”本想说以前同薛如玉一起看过的,不过在看到卓文静那双晶亮的眸子时,我猛然把这话咽了下去,干咳两声,卓文静扬了扬眉细笑道:“皇上有难言之隐便算了。”说罢神色微暗,眸子里刚才的光彩,消失的很快。 我忙道:“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当初在御书房和……元宝一起看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元宝。” 卓文静因我这话,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和啼笑皆非,我看着十分镇定道:“怎……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看着我,突然笑出声,然后把头放在我肩膀上道:“皇上,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如妃爱雪,皇上整个冬天都会陪如妃看雪的。” 听了这话,我脸上火热火热的,而后干笑道:“是吗?朕怎么没听说这些闲言碎语的,宫里的人就这么爱嚼舌根。” 卓文静在我怀里肩膀抖了很久后,从里面抬起头看着我,满目笑意道:“我刚才很开心。”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卓文静没有再说别的,同我靠在一起看着外面叹息道:“不知道日后我们老了,发丝如雪的时候,还不能不能这般一起。” 他的声音难得低沉,我听得心中一揪,忙搂了搂他的肩膀道:“这是自然,人在阳世要在一起,若是魂归地府,朕的皇陵处也有你的一方土……再说,现在离头发白还有好长的时间呢,你若是喜欢,从此以后,每年我们都坐在这里看雪。” “每年都一起吗?”卓文静看着我笑道。我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又看向窗外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天也是在下雪呢。” “啊?”我愣了,看着他十分疑惑。 卓文静低低的笑了下:“皇上大概不记得了,说来那时还是皇上救了我呢,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卓文静了。” 我救了他?没印象。我皱眉暗道,他该不会弄错人了。 069.往事又匆匆 ( )认错人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也只那么闪了下,随后便消失了,我暗道,卓文静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会认错人,大概是我真的忘了和他在儿时认识的情景了。 于是我亲切的看着他道:“说实话,朕当真是有些记得不大清楚那些事了,不如你讲给朕听听,说不定朕还能想起来些什么东西。” 卓文静朝我笑了笑,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芥蒂,我不由的放松了两分,上前抓着他的手道:“我虽然忘了小时候,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提醒着我,那以后我就不会再忘了。” 他看着眸子亮了起来,然后低声暗哑道:“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回忆很长久,也很真实,可是我听着听着却觉得浑身有些冰冷。这种冷,不若外面的天寒地冻,有些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直觉想把他要说的话打断,可是张嘴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静静的听着他继续开口。 他说那年他不过六岁,寒冬之日,天将大学,他随父亲入宫为三哥的伴读,因是第一次入宫,看到皇宫的威严自然是有些震撼和吃惊的,在内监的指引下,他慢慢的走着。只是途径御花园的时候,灾难来临了,他看到有个两个皇子在闹别扭,其中有个被推倒在地,那皇子站起身还未进行反击,他便被人领着走了过来行礼,当时的两位皇子便是我和五弟了。 刚才那个被推倒之人在看到他之后,脸色通红,不等他请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一步把他推到在旁边的莲池中了,当时天很冷,都是穿的棉衣,入了水便往下沉,他只觉得浑身冰冷的疼,眼睛在水里睁不开,而后耳边只传来一阵哭声,随即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之后,已经在府上了,据说太医已经来敲过了,父亲说,他之所以得救,是当时的四皇子,也就是我,哭的太厉害,把侍卫引了过来,而且我还因受了惊吓,因此大病了一场。 父亲当时还对他说,他本是父皇要给三哥选的伴读,不过因为这场无妄之灾,也就耽搁下来了。父亲说这些时有些叹息,他当时虽然不明白深因,却也知晓自己错失了机会。 再后来父亲问他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含含糊糊的说了,父亲在那时低声告诉他:“此事即便是发生了,你也要当做没发生,日后若是有人问你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便说你不记得了,明白吗?” 他当时虽不知道为什么,却在看到父亲凝重的神色时点了点头。很久以后,他才听说,当朝的五皇子被过继给了某个皇叔,当时见到御花园发生过一切的内监全部不见了。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之事,他听了微微笑了下也就作罢了,可是也就那时,心底隐隐留下了那个哭声的影子。只是后来,有关于四皇子的事,他总是会留心下来,渐渐的似乎入了魔。 “当然了,所谓留意,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听到四皇子的各种事情,便会想起四皇子当时的救命之恩,就不由留意起来,直到从战场上返回,接到入宫的圣旨,心中突然觉得,这些长久下来积累下来的东西,似乎太多了,便忘不掉了。”最后卓文静淡淡的总结了一句。 我听了抿了抿嘴,咧开嘴笑了下道:“那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是别人救了你,你也会如此?”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下,随后笑道:“没个这个如果不是吗?既然是四皇子,便一直是四皇子。” 我听了嗯了声,漫不经心的垂下头,端起檀木桌上的白玉茶盏轻轻抿了口。茶很热,心底冰凉。 “皇上,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天冷了。”正当沉默之际,卓文静开口询问道。 我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道:“无碍,朕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事。” 他听了我的话,轻轻勾起嘴角道:“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让皇上笑话了。” 我嗯了声没有说话。 其实那件事我是记得呢,因为他几乎是我儿时的噩梦。 那年我刚满四岁,母后正不受宠时,当时我在御花园随处逛着,看到了刚刚没有了母亲的五弟,他同我年纪相仿,脾气却是最为不合,三哥不在我面前说的话,他都敢给我脸色。于是在看到他难得恹恹的模样,我便上前和他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五弟当时心情特别不好,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难看,便和我打了起来,我一时疏忽被他推到在地上,正想吩咐身边的内监教训他时,来了个陌生的小孩子,那孩子看我们的目光十分震惊,我自然是无比来气,又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就上前一步把人推到在池子里了。 五弟和几个内监都看了傻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我也是,看到人沉到了水底,我才开始慌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就坐在雪地上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引来的巡逻的禁卫军。 再然后,我便是脑袋一阵空白,只记得一直在哭,那个孩子被侍卫救上来的时候,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握他的手,发现却是冰凉一片。 这种感觉吓坏了我,眼泪一直停不了,只好一直哭,哭道半夜发热,神智不清。 后来母后给我请了很多道士,灌了很多汤药,大概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起来。 再后来,我没有听到关于这个孩子的消息了,而五弟更是不久便被过继给一位没有子嗣的皇叔了。 那些个内监,包括我身边服侍的,更是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新人,流传着的事实真相是,五弟把人推进了水里,我哭着把人救了起来。 许多年慢慢的过去了,很多事,我也就忘记了。 只是那双冰凉的手却一直刻在心头,偶然想起总是让人心惊。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人会是卓文静。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心悸。 若是他知晓实情,不知会如何。 虽不想知道,可是我还是复杂的抬头看着他道:“那这些年,你可恨过推你入水的人?” 卓文静因我的话愣了下,随后皱了皱眉,最后苦笑道:“说实话,那日过后,我的身体底子就有些差,大概调养了一年的时间才渐渐起效,后来学武也是比着常人多了几分辛苦,每次遇到心气凝滞时,心中自然是有气的,不过……终归他是君,我是臣,而且后来五皇子身体也很不好,我也成了大人,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只是今日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如果推你的人不是五弟是我呢?我在心里问道,不过这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有些时候,秘密就该是永远的秘密。 070.人心 1 ( )过年这个日子是普天同庆欢喜满面的,再加上今年我因为重生之事,做了几件说得过去的功绩,本想趁着在祭天时向祖辈诉说诉说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得,谁知年前二十八,我竟然病倒了。 其实开始是有感觉的,只是有些头疼难受,便多喝了几杯热茶,没个在意,后来便觉得睁不开眼,肺部发热,说不出的难受,甚至总是出现幻觉,看到父皇站在我面前,神色带着凌厉和深深的失望。最后更是张开眼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隐隐听到母后责骂张廷玉和卓文静的时候,我清醒了那么片刻,喉咙疼的不能张开嘴,我便看着卓文静,他忙走到我面前,我抓着他的手后,又睡了去。 脑袋陷入黑暗的时候,我想,我这么抓着他,母后总不好在强制的让他离开,然后找他的麻烦了。 这么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张开了眼,张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满目阳光,太过于刺眼,忙闭了下,而后缓缓再张开。 “皇上醒了。”这次张开眼倒算是真的清醒了,刚醒便听到卓文静的声音,那声音极为暗哑和低沉的,我听得不由的心中一紧,忙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正坐在床边,神色憔悴,脸颊苍白,眉眼微垂,睫毛留下的暗影打在眼帘之下,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累似的。 我看着有些心疼,忙抬手想去抚摸下他的脸颊,浑身无力不说,抬手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握着他的。 卓文静忙抽开手,上前服侍着我起身,又在我背后垫了个枕头后吩咐元宝奉茶,然后看着我低声道:“皇上发热了好几日,先别急着开口,伤着喉咙。” 我听了点了点头,元宝把水奉上来,我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感觉喉咙湿润了些许后,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这是昏迷了几日?” “三天。”卓文静低声道:“皇上也是个大人了,身体不舒服都不说的吗?这次若不是元宝机灵,皇上……” 说道此处,他没说下去了,我心中一顿,忙低声道:“这次是朕的疏忽了,让你担心了。”三天,年已经过了。我皱眉,那祭天这些事是谁做的? 卓文静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看向元宝吩咐道:“元宝,快去给母后传个信,皇上这几日病倒了,母后很是挂念呢,还有……把大皇子也叫来,就是是皇上想他了,这个时候他也想着皇上的呢。后宫其他处也都去知会一声,让她们不必担忧了。”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扬了扬眉,这个时候按说不该叫沈云前来的,不过,我刚清醒过来,脑袋一片混乱,什么都不想想,既然卓文静这么吩咐了,那就让他来。 元宝听了他的话忙笑道:“皇后说的是,太后和其他宫里都已经吩咐下去送信了,大皇子那里奴才亲自去一趟的好。” 卓文静嗯了声。 元宝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我看着卓文静道:“母后没有为难你?” 他道:“怎么会为难我?母后怪罪也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罢了,何况母后说的是,的确是我们照顾不周,不然怎么会连皇上病了都没有瞧出……” 看着他满目黯然的模样,我忙打断他的话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心思太多,没注意,夜里起风,着了凉罢了。若说错,也是我的错,自己没个忖度。” “皇上有什么心思非要憋在心里吗?难道不能和微臣说说吗?”卓文静听了我的话,脸色并没有好看起来,反而有些失神的看着我道:“太医说皇上这病,若不是满腹心思岂会不自知。” 我顿了顿,没有说话,其实有些心思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还是有关那个小时候的事,知晓是他之后,我虽然不在乎小时候到底如何对待那个孩子的,可是倒也心惊,怕他知晓了事情真相会如何,这么惊心着,便觉得见了这人,心里便有些压抑,所以过了小年之后,我便留宿在蟠龙殿了。 没想到,独睡几天之下,竟然这么病倒了。而且还是一病不起的那种。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汗颜,抬眼之际,卓文静还在失神中。正当我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母后前来的消息。 通报之声刚落下,母后的身影便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医院的几名太医。 母后看到我,眼圈一红,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坐下,吩咐太医前来把脉,我看了几名太医一眼,却不见张廷玉,于是皱眉道:“张廷玉呢?” 太医我也只相信这个人的,其他人的话我都保留三分,没想到我这么轻轻问了下,房内一片寂静,母后淡漠的开口道:“张御医年老体迈,禁不起风雪的,病了,哀家准许他休息两天,皇帝,你莫要在此刻任性了,让其他御医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情况。” 听了母后的话,我也没有多想,伸出手,让人把脉。 几名御医轮番把过后,面露喜色道:“启奏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皇上气脉已通,只要吃上几幅药,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母后听了嗯了声,道:“那就去开药,若是皇上再有个什么不甚,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名太医忙保证着,而后离去。 等他们离开后,我看了看母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随即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母后则道:“皇帝没事了,哀家的心也就放下了,哀家也就不打扰皇帝休息了……”正当母后说着这些的时候,门外传来沈云来了的声音。 我抬头看到母后的神色恍然顿了下,而后本该站起身离开的她又坐了下来,我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卓文静,卓文静垂下眼帘,事情似乎有趣了?我暗道。 让沈云进来后,明显的感觉沈云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似乎有些过于兴奋又或者说是他的眸子里多了些不该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有些不悦的垂下眼。难不成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疑惑很快就被母后解答了,沈云请了安之后,母后淡淡道:“皇帝,初一祭天,你在病着,哀家就命沈云替你祭天了。” 母后这话让我猛然抬起头,沈云则是跪在那里不敢吭声,自古以来,皇帝祭天,皇帝若是不能前去太子代替,没有太子,则是嫡子前去。哪里轮得到沈云。 母后也看向我道:“皇帝,并非哀家不懂规矩,只是你的嫡子还没有出生,这后宫之中,只有沈云一个皇子,虽说是地位不高,但也是这后宫的长子,替皇帝祭天倒也说得过去。” “母后,即便是这样,也该由文静前去,过往父皇身体弱的时候,便是柳妃代替,文静身为朕的皇后,前去有父皇在先,也不会弱了名头惹下非议。”听了母后的话,我淡淡道。 母后则嗤笑一声道:“瞧皇帝这话说得,若不是皇上紧握着皇后的手不丢,此事哪能轮得到大皇子。” 我看着她道:“若是这般,初一改到十五,事出有因,神明自是不会降罪,母后何必坏了规矩,让世人揣度。” 母后听了我的话,神色有难看道:“皇帝,你病了,难道哀家心里高兴吗?哀家让沈云祭天也是为你祈福,你此刻这话倒是在责备哀家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心母后会被世人说道罢了。”看着母后生气的模样,我漫不经心的道。 母后哼了声,而后起身道:“哀家看皇上只要有皇后在这里伺候着就好了,哀家和大皇子就不留下了。” “恭送母后。”我忍耐着道。 而后,母后带着沈云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元宝也带着众人退了下去,而我则是看向门口淡声道:“母后到底是存了心的了。” 卓文静上前握着我的手低声道:“皇上……” “朕无碍。”我叹息一声道:“只是可惜了当初你那么力保沈云。” 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只要稍微有心思的人便再也不会忘记那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如同天地之间只留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臣服在自己脚下,天下任由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不想如此。 而沈云也不会例外。 母后看样子真打算在培养一个皇位继承人了。那次她要留沈云在薛如玉身边的原因,当真不是我的错觉。 母后就真的这么恨我?就因为我不宠爱薛如玉宠爱卓文静了?又或者是,她的权势被我漫不经心的动了。 母子之情,在这个皇宫,难道当真抵不过权贵? 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别人若无情,我便无意,皇威岂可让人蔑视? 071.人心 2 ( )醒来之后的两天我的身体还是有些虚,不过到底是能上朝了,在此期间,母后一直没有前来看望过我了,只是让几个宫女和内监来瞧了瞧。沈云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同样没来。 观,元宝神色,我也猜得出这宫内肯定流传着我和母后不合的风言风语,甚至会有人说是卓文静迷惑了我,从而弄得我们母子如此。这些话虽说还未传到我耳中,不过皇宫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 于是直接吩咐元宝让那些爱说话的宫女和内监处死了几个后,后宫平静了很多,至少我没听到那些不中听的话,不过让我最终觉得不大对头的是前来给我把脉的御医,一直不是张廷玉。 开始那天,我还在想,大抵是我刚醒来,他不晓得,又或者是他病得够重,所以不能前来,可是两天过去了,我脑袋已经清醒了,他还是没有前来,甚至没有人提起他,这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继而联想到母后的态度,于是这次在御医把脉后开方子时,我看着一直在身边服侍我的卓文静道:“张廷玉呢?”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手微微动了下,然后垂下头淡淡道:“皇上,张御医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着呢。” 我看着他微微失神,而后道:“文静,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着别人的,而且食指会微微的抽动。”卓文静听了我的话,忙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而后抬头看着我,神色虽复杂,可眸子里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悲伤。 我皱眉道:“说罢,他到底被人给怎么样了?”他一直受我重用,而且他为人从来不说别人是非,可是这样的人却是好欺负,在我病得期间,随便一个名头都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卓文静顿了顿,说:“回皇上,张御医无碍,只是很挂念皇上的身体,等皇上养好了伤,他也就能伺候皇上了,皇上……” “元宝……”看着卓文静不自在的模样,我咬牙换了声元宝,顺势打断他要说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话,站在卓文静的身份立场,编排母后的话他是不能开口的,否则被人知晓,一个孝子就能让他触犯规矩,所以他说的这些虚言,不听也罢…… 元宝走上前一步,然后站在那里没有吭声,我眯了眯眼睛道:“到底怎么回事?” 元宝抿了抿嘴,拿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卓文静,最后咬了咬牙道:“万岁爷,那日张大人前来为万岁爷诊脉后,拿了药方煎了药,可是万岁爷吃过没有效果,张大人便被太后责骂了些,说是庸医,说当初就是张大人口说如妃娘娘小产是因为多吃了山楂之故,这次又说给万岁爷吃些不中用的药,因此惩罚张大人在门前跪了两个时辰,最后是皇后娘娘出面驳了太后娘娘的面子,把人给强制送回太医院,不过张大人到底是年老体衰,又受了寒,这么便病倒了。” 听了元宝的话,我狠狠的皱起眉头,道:“那可看了?” 元宝迟疑了下道:“太后娘娘吩咐,张大人自己便是大夫,用不着别人前去,所以……” “放肆。”听了元宝的话,我猛然坐起身看着他冷冷道:“元宝,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别人不知道张廷玉对朕来说是什么,你还能不知道?你就任由着他这样?朕是看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太舒服了,有些乐不可支,不知道该怎么当差了是。” 元宝听了我的话忙跪下道:“万岁爷,奴才不敢,奴才……” “不敢?”我看着他冷冷道:“朕知道你不敢。元宝,你以前做任何事都是以朕为先,朕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内监可以走的门路?你堂堂的大内总管,偷偷前去看张廷玉一眼太后能把你怎么样?什么时候,你的心思里到底装了什么?” 越是说道最后,我越来火,元宝这次做事太过于蠢了,怎么可以由着母后动作?母后既然下旨,张廷玉自然不会好过,他年事已高,若是独自在太医院,岂不是连喝口水的事情都难办?都不能走动,何谈开方子,抓药? 想到这里,我更是气火难消,懒懒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元宝道:“下去,这些日子你跟培秀换换位置做,若是坐不起这个位置,朕可以给你换个别的。” 元宝身子抖动了下,然后躬身退下。 等他离开后,卓文静上前一步看着我道:“皇上,此事你也不能全怪元总管,其实他私下里已经去过太医院了,不过被太后知道了,好生责骂了一顿,后来还是打点了太医院的人,通了话,听说里面有个年轻的后辈,叫王建的,在照顾张御医,想来也是无碍的。” 听了卓文静的话,我心情稍微好了两分,不过还是有些不高兴道:“他现在是怕死,若是以往,哪会看别人的脸色,即便是被母后责罚也是会硬着头皮去探望张廷玉的。朕不相信他没办法亲眼看到。” 听我这么说,卓文静没有在说话了,我心里则是突然想到重生前的元宝,明明是同一个人,那个人却是完全的以我为中心,而此刻的元宝,却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怯弱,难道真的是重生之后,万事都变?又因此联想到上次他的作为,我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决定把元宝先放几天,让他脑袋清醒清醒再说。 而后我在卓文静的服侍下吃了药,觉得身体好了几分,便决定前去太医院看看张廷玉,虽说如此有些大惊小怪的了,但不说别的,单说这个张廷玉知晓我很多事,而且是我亲自为卓文静选的太医来说,他就不能出事。而且我也知道,我若不亲自前去看他,怕是事情不能解决。即便这样驳了母后的面子,那也只能这样。 前去太医院前,卓文静本想陪着我,不过看到他一脸的憔悴,我便把他摁在了床上休息,还威胁他说,等我回来看不到他休息,就责备服侍他的人,卓文静看着我无奈的笑了下,然后躺在了床上。 去到太医院时,太医院很安宁,守卫看到我亲自前去了,受了惊吓,然后忙跪下请安,我举步前去,十几名太医鱼贯而出来请安,我看了他们一眼直接问道:“张廷玉呢?” “这……”母后很中意的吕御医迟疑的看着我,我冷哼一声道:“难道朕都不可以见?” “微臣不敢,张御医现在在南苑休息。”吕御医忙道,我瞥了他一眼,由培秀扶着直接摆驾南苑。 进去的时候,内卫已经禀告过了,所以张廷玉在门前迎接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头一愣,然后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中愤恨不已,母后有些太过分了。 072.人心 3 ( )抿了抿嘴,我上前把准备向我行礼的颤巍巍的老人给扶起来,我不见他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可是即便是这几日,便让人有种物事人非的感觉。 就拿眼前之人来说,一点都不若往日的那般精神奕奕,此刻的他眉眼带着病态的苍白,头发也有些发白,脸颊凹陷了进去,凸显出苍老老态,也是在此刻,我才恍然觉得这个忠心的老人已经老了的事实。 张廷玉看着我低声道:“皇上……” “别说那些虚的了。”我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朕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说罢,我叹息一声,上前把他亲自扶到房内。然后我才注意到他身后跪着个年轻人,大抵是卓文静所说的王建了,我多看了他两眼,王建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眸子深处却带了几分不乐意的孤傲。 我扬了扬眉转头看向张廷玉道:“以前,你曾为朕举荐过一名王太医,想必就是他了。” 张廷玉咳嗽了两声道:“皇上**,王太医虽年轻,但医术高明,希望老臣不在之日,能为皇上解忧。” 我听了哦了声淡淡道:“朕看你这个徒弟对朕很不满意,朕怕是重用不得。” 张廷玉听了我的话,本就苍白的脸颊有些泛青,而后他忙起身道:“皇上恕罪,王建他是有些脾气古怪,这也是老臣没让他前去为各宫看病的缘由,只怕唐突了皇上和各宫娘娘的贵体,不过王建生性禀直,请皇上看在他赤诚之心的份上,饶恕他的无礼之罪。” 看着张廷玉,我皱了皱眉,再次上前把他扶起来,而后轻叹一声道:“处在这后宫,脾气还这么古怪,现在朕看在你的面上饶恕他,日后若是落在别人手中,那朕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怕是要连累老御医你的名声了。” 王建听了我的话,忙道:“皇上恕罪,微臣刚才无礼了。”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心高气傲,有待磨练。”说罢我没有再看他,而是把张廷玉扶坐在软椅上,道:“朕看你的身体不大好,就不要多说什么了,好好休息的好。” “人老体弱,经不起风雨了。”张廷玉苍然一笑道。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迟疑的道:“如今新年刚到,皇后身子不过五月,朕心中很是担心。” 张廷玉听了我的话,咳嗽两声,我则吩咐地上跪着的王建前去为他煮茶。 王建离开后,张廷玉脸颊略带病态红的看着我道:“皇上,容老臣说句实在话,皇后身体正直关键日,身边需要个有心得照料,那王建性子古怪为人高傲了些,却不与他人同流合污,为人也算是高洁,若得皇上重用,定然忠心。” 我听了他的话道:“朕知晓你的意思,可是朕不信任他。” 张廷玉又咳嗽了两声道:“怪只怪老臣病得不是时候,不能一直为皇后调理身子。” 我摇了摇头道:“朕从元宝那里知晓原因,母后不过是借机发火,惩罚你当初说的实话罢了,说到底还是在为当年如妃那个孩子出气。” 张廷玉道:“老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大概也听说了,母后最近对朕可是十分的不满。朕荒废朝政时日已久,现在虽然紧抓慢抓的拿了些,可是有多少人时真正站在朕身边的,倒是真说不准……朕不是不想动后宫,只是若是无缘由,后人说朕沉迷美色也就罢了,只怕连累文静成为妄佞残杀后宫妃子之辈,丹书无情,朕不愿他背负不该背负的东西。” 张廷玉听了我的话道:“皇上,一动不如一静,皇上耐心等待着,总会有机会把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的。” 我听了他的话笑了笑道:“张廷玉,你是这整个后宫中对朕心思知晓最多的人,也明白朕这些日子的作为,更对朕的心思一清二楚,朕自然也信任你的……这些话也就不瞒你了。你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了,侍奉过父皇,当初父皇对柳妃如何,你比我清楚,如今这情势变成了朕和文静,母后心中不忿,加上如妃在一旁挑唆,你又病倒,朕很是担心文静的处境。” 张廷玉听到我这么说,沉默了下道:“皇上,虽然过去皇上不大爱理朝政,朝堂一时由奸人把持,可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太后和如妃总要靠后一步,而且皇上对皇后也不必过于担心,皇后此刻虽说有龙子在身,可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朕一直不怕明枪,却怕暗箭。”听了他的话,我道:“就连当初对柳妃也做不到事事顾及,不然……”不然何处三哥中毒之事。 这话我自然不会说,张廷玉心里也清楚。 他沉默之际,我道:“算了,不提这个,你有什么打算?” “老臣想辞官归家。”张廷玉这次倒是没有含糊道:“人老了,总想着荣归故里。何况老臣在这里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不如归去的好。” 我这次倒是没有威胁他,只是淡淡道:“朕也是这个意思,张廷玉,你是聪明人,朕也知晓,把秘密放在心里很难受,但是有些话就让他一辈子埋葬。朕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些的,今晚,你就直接出宫,朕会让元宝亲自送你离开,切记出了这京城,日后三代,切莫再来京城为医。” “老臣谢皇上恩典。”张廷玉看着我激动的跪拜道。 我看着他起身淡淡道:“起来。” 其实让秘密永远是秘密的最好方法,是让人不再开口说话,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这般模样,我暗道,流一命,毕竟忠心之人难觅。 而后,我和张廷玉又说了些别的,对于张廷玉推荐的接班人王建,我不做评估,毕竟没有接触,谁都不敢保证什么,万一出了个什么差错,岂不是然我一辈子后悔。 后来我起身离开,临走,张廷玉对着我又拜了拜,当天下午,张廷玉被秘密送出宫,据说他在江南老家买了些田地,同家人一起,一辈子倒也安宁,而且他遵照我今天的话,三代再也没有入过京城,也未再做医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我,正在从太医院回去,轿子是往交泰殿方向走去的,去的时候,我看到薛如玉身边的小桃和小青的身影在青石边,于是我顿了顿,让培秀上前问她们为何在此。 得知的回答是奉了薛如玉的命令前来探望卓文静,我听了这话,在心中嗤笑一声,这薛如玉做面上的功夫太到位,若是以往,她见了卓文静也是当做没看到的,这些日子倒是将就规矩了,还让人拜见卓文静。这么想着,我挥手继续朝前走。 去到交泰殿,卓文静正在后院喂朱雀,他撒出去的是御膳房做出来的糯米糕。看到我来了之后,他把玩着手中糕点,看着我轻轻一笑道:“老太医没事。” 我摇了摇头从他手上糕点继续喂鸟道:“事情倒是没,不过怕是不能继续服侍你了。”母后想要他的命,我能保住他已经不易,日后且看他的造化了。 卓文静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看着眼前叫的欢快的鸟儿道:“这糕点是如妃送的?” 卓文静淡淡的嗯了声道:“虽说是浪费了些,不过,微臣实在是不喜欢这些。倒是便宜了这只鸟。” 我听了笑了声道:“你若是喜欢什么,告诉元宝就好,这些日子让他到你这里服侍着。” 他轻声说了声好。 我回头看着他,把糕点仍在地上,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而卓文静则是一直朝我静静的笑着……仿佛什么都明白,又恍惚什么都不知晓。最终,我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低低喊了声他的名字,卓文静也应了声。 ************************************* 因为过年之后一个月先来无事,我因为对母后不满,也懒得去请安,看她那张厌恶我的容颜,在这期间,薛寻递了折子,说是年后准备出关,去西北沙漠里走走看看。我看着他的折子许久,最后拿着笔批了个鲜红的准字。 其实我早就听说,薛寻在年前便病了,卓文静派人去看了,不过他没跟我提这件事,我也不想和他说薛寻的事情。所以此事作罢。 想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对我也对薛寻,生不如意,大抵如此。折子虽然同意了,不过我还是把它压了下来,决定在过了元宵节之后再让他离开。 春寒料峭日,宫内是极冷的,不过十五那天,天气确实极好,太阳暖暖的,那晚,我宴席群臣在御花园赏月,虽说有些附庸风雅,不过却也是别有滋味。 群臣对我的康复自然是多加恭贺的,我听着他们祝贺的话,只是抿嘴轻笑着,目光撇过三哥和薛清的时候,也只是那么飘过去,只是在看到远处的薛寻时,我顿了下,他似乎病得不轻,整个人,脸颊消瘦,身体单薄,冬衣穿在身上显得宽大几许。 想起他曾经的请求,我叹了口气,而后垂下眼帘,手指刚滑过酒杯,卓文静低声淡淡道:“御医说,皇上现在不宜多饮酒的。” 听了他的话,我干咳两声道:“朕很久没有尝过旧的滋味了,倒是有些想念呢。” 卓文静拿眼看了我一眼道:“皇上,那就为了微臣忍下。”他说这话,神色正常,不过耳尖却是红了,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的引人。 我低低的笑了两声道:“好。”若是为了他和未出生的孩子,倒是可以忍受三分。 母后和如妃等人则是在我们身后的珠帘处,沈云在母后那里,我只做不知,细细的和卓文静说这话。偶然彼此四目相对的笑了笑。 酒过三巡,母后便说累了,带着沈云起身离开了,薛如玉跟着一起,群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后,神色各不一。 我则冷笑三分,继续和群臣共宴。 又这么呆了一刻钟,我看到卓文静面色有些难看,于是命元宝把人送了回去,卓文静也没有推脱,便行礼离开。 等他走后,三哥上前为我敬了杯酒,说些恭贺的话,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拿起酒杯仰头喝下,有卓文静在场,我自然是得忍的,不过他离开了,那我就得趁机好好的喝上几口,大不了今夜独睡便是了。 这么想着,我兴致颇高,同几个父皇时期的老臣一起喝了几杯,彼此说些面上的话,气氛倒是颇为融洽。这期间,薛寻一直静静的喝着酒,言一在一旁陪着他,时而对我横眉冷对,我当做不知晓。 这么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我觉得有些酒上头了,于是便起身说了句让他们尽兴,自己便离开了。 回后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我坐在金銮上,半眯着眼,虽说不想在此刻打扰卓文静,但是还是有些挂心,于是原本回蟠龙殿的路,让我中途给改了。 只是这么一改,刚过青石桥,我觉得有黑影在眼前闪过,于是一愣之下,让人停轿。培秀忙上前扶着我,我指着眼前的树丛道:“什么人在那里?” “万岁爷,那里没什么人啊。”培秀扶着我道:“是片林子。” 我眯了眯眼睛,而后道:“给我搜。”我虽然有些酒醉,但那道影子却是真的闪过,我可不相信自己眼花了。 073.人心 4 ( )听到我旨意的钟容带着大批的禁卫军前来,除了护着我的,剩下的人都在一点一点的排查的搜索着那个黑影,我站在灯火之下眯了眯眼睛。 培秀站在我身旁不敢说话,除了禁卫军小心的走动声,在场的没有任何声音。 这片林子其实不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可是不少,因为林子周边便是假山,假山嶙峋,易藏人,不过再怎么容易,也能被搜出来。 果不其然,在禁卫军搜索到假山临水之处时,前面的三人哀叫了一声,然后眉间出血倒在地上死了。随后一道黑影从假山的一旁闪过而过,禁卫军因那三个突然死去的人发愣时,我道:“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钟容忙派人前去追,而他则领了数十人围在我周围,生怕再有个什么黑影吓到我似的,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在黑夜仍旧威严的宫殿,从刚才那人逃跑的方向,一定会经过息凤殿和交泰殿的。 想到这里,我扬了扬眉看着钟容道:“派人去查今晚不在房内的宫女、内监和侍卫,给朕一点一点的查。”钟容忙应了声,吩咐下去。我这才举步上前跟在禁卫军后面,培秀在一旁低声道:“万岁爷,这贼人来的十分蹊跷,怕是有炸,万岁爷不如先回去。” “朕身边这么多人,难道还怕这个?”听了培秀的话,我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朝前走去,走了两步便有禁卫军朝我来禀道:“启奏皇上,那人不见了……” “不见了?”我看着这人道:“在哪里不见的?”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躲躲闪闪,我冷哼一声,道:“放肆。说。” “回皇上……微臣等人看到那人入了息凤殿的后墙。”那侍卫断断续续的道,我听到息凤殿二字,心中冷了下,而后甩袖而去。 去到息凤殿的时候,息凤殿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而他们同殿内的宫女和内监对持着,其中息凤殿的长宫女小桃正在义正言辞道:“你们放肆,也不看看此处是什么地方?此处乃是如妃娘娘的寝宫,你们说黑衣人前来此处,前来搜查,可有声誉,若没有便回去,这般作为,污蔑娘娘的声誉,岂不是狗胆包天。” 听了那话,站在那里的禁卫军有些迟疑,不过也没有离开罢了,这就是人不得宠的下场了,若是以前,这些侍卫听了小桃的这些话,早就离开了。 看到小桃还有些誓不罢休的模样,我慢步走上前,看着钟容道:“带人进去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慢慢来,别落下了。” 小桃看到我忙道:“皇上,娘娘已经休息了。” “放肆。”我看着她懒懒道:“宫内进了刺客,你不前去服侍爱妃起身,站在这里挡着禁卫军何意?若是爱妃有个什么事,朕要你的脑袋。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朕的话吗?搜。” 灯火之下,小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而后她忙退开,我则走进了息凤殿。 去的时候,薛如玉正从寝宫出来,看到我之后一愣,而后行礼疑惑的看着我道:“皇上,这是?” “宫内进了刺客,正巧被朕看到了,他们说逃到了你这院子,朕怕你有危险,就来看看。”我看着她淡淡道。 薛如玉哦了声。眉眼微垂,看不清里面的神色,我上前扶着她,同她一起走入外殿,而后看着众人寸金寸土的搜查。 各个院落,各个房内都是火把通明,息凤殿内的内监和宫女站了一个院子,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激动。 大概半个时辰后,所有人上前请命道:“启奏皇上,没有查到人。” “任何地方都查看了吗?”我淡淡道。 那些人寂静了下来,钟容上前一步道:“启奏皇上,除了如妃娘娘的寝宫,他处都已查过。” 他的话落了下来,我沉默了下,而后看向薛如玉,她则跪在我面前有些羞愤道:“皇上……” 说道羞愤,这也是自然,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人,而这些个侍卫都是男子,入了她的寝宫,从某一方面来说,倒是毁了她的清白。 不过,虽说如此,有些事却不得不为。 于是我上前扶起她,温和的道:“爱妃不必惊慌,若非朕亲眼看到贼人,也不必这么担心。那人入了这院子,若是真的藏匿于你的房中,怕会生事端,若你因此出了差错,岂不是让朕担心?让他们去查,若是没有人,朕也好安心,若是爱妃因此觉得此处住的不舒服,朕可以给你重新安排住处。” 薛如玉听了我的话神色僵硬了下,而后起身。 我朝钟容看了眼,钟容领旨后起身亲自领着人前去了。 钟容起身不多久,前去查宫内执勤的人便回来复命来了,说是此时宫内不在的人总共有十一人,宫女两人,内卫两人,还有一人便是在我宫内服侍的内监陈建光没见了。 听到陈建光字,我不由的扬眉,身边的薛如玉身子微微动了下,我抿了抿嘴笑道:“这倒是稀奇了,当值之际,竟然不见了人影,莫不是觉得这皇宫是他该来就来,该走就走之处?” 我这么笑着的时候,薛如玉有些不安,随后坐在那里平静如水,我看着钟容道:“莫走漏了风声,你立刻带人前去追查贼人的下落,然后请三哥入宫。” 钟容领命而去,我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多久,前去查薛如玉寝宫的禁卫军走了出来,说是没有找到人。 “这倒是更稀奇了,难不成朕眼花了?”听到这个结果,我笑了下看着下面的人道。 几个人忙跪下请罪,我托着下巴看着他们,道:“爱妃寝宫已经是此处最为隐蔽之处,那贼人难不成会飞天遁地之术,所以逃了?朕再问你们一遍,刚才你们追影子,真的是追到里这里,不是在眼花了?” 下面的人忙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人的确是在此处消失的,至于为何没有人,微臣……微臣也不知晓。” “不知晓,倒是好借口。”我淡淡道,看向薛如玉道:“爱妃,这里不安全,朕今天就在这里陪着你。” 薛如玉听了脸色白了下,而后我命人把那四名前去私通的宫女和内卫带了上来。 我慢慢的审理着他们,听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一对说的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求我饶过他们一条生路,另一对,则是面目惨然,道:“已知触犯了宫规,但求一死,不再连累所服侍的主子。” 我听了,看着他们,然后,前面一对处于腰,后面一对则是一杯毒酒。 忠心之下的区别,便是能留下全尸。 这么着,我在息凤殿坐了又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我静静的靠在檀木桌,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正当我舒服的差不多睡着了的时候,外面传来通禀声,说钟容回来了。 我让他进来,钟容跪下道:“启奏皇上,瑜王爷已经入宫了,薛家也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围了起来,但是薛清那个老贼,微臣搜遍整个府邸都没有见到……” 听了钟容的话,薛如玉刷的站起身,一脸雪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抓薛家的人?” 为何要捉拿薛家的人?我听了这话抬眼看她,而后哈哈大笑了两声,最后我看着她道:“你说呢?爱妃。” “皇上,若是没有理由,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母后那里皇上又如何交代?皇上……”说罢,薛如玉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看着我。 我冷冷地看着她,道:“母后今夜安眠的很好,这些事明日我自会向她禀告。”薛如玉听了我的话,脸色一片苍白。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钟容道:“薛清跑了?” 钟容身子抖了下,看着我道:“皇上恕臣无能,没能抓住这个贼人。” 听了他的话,我皱了皱眉,薛清竟然跑了,那他现在何处?我心情因此有些郁闷。 钟容此刻又道:“皇上,微臣已经封锁出城的四门,那贼人定然逃不出去的。” 我淡淡的嗯了声,不再说话。 薛如玉在我身后突然哭道:“皇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074.情这个字 ( )看着地上跪着哭泣的薛如玉,如花的容颜,却是恶毒的心肠,我抬眼看了眼钟容,钟容忙带着人退下,我又对着身边服侍的培秀道:“你们也下去,朕和爱妃好好说说话。” 培秀的脸色晦暗不明,而后行了个礼轻轻退下,等他走后,我举步坐在房内的软椅之上,静静的看着薛如玉,她跪在地上,神色黯然的看着我,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凉和慌张。 我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许久后,我轻声开口道:“朕,给过你机会的。”那声音很低,低的似乎只在我心中响起那般。 而薛如玉则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神色仍旧悲伤,可是眸子里却是疑惑丛丛,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看着她轻笑两声道:“事到如今,朕问你几句话。朕打认识你,到如今也有十年了,你实话告诉朕,这些年朕对你如何?” 这是我最为纠结的地方了,我当真有些不明白,上辈子我到底哪里不如陈建光,竟然惹得她那般鲜血淋淋背叛。 此时有机会,正好可以问个明白。了了我的心愿,也让一切都随之消散。 薛如玉听了我的话,呼吸沉重了一番,随后低声抽泣道:“这些年,皇上对臣妾自是很好,臣妾都记在心上,臣妾记得,臣妾曾说臣妾生辰之际,希望皇上终日陪着,那日无论有什么重大的事,皇上都不理会,只陪着臣妾,臣妾当时随后绣的鸳鸯,皇上一直挂在身上,这些臣妾都是记得的。” “朕,也觉得朕对你很好,其实,朕不喜欢杀生,可是怕你受委屈,怕以前卓家太大,你们薛家压不过,所以拼命宠着。为你立威,不想你手上染上血腥,朕一开始便把这些都承担了,朕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过一辈子,死后葬在一起,来年再做夫妻。”我低低的说着以往不曾说过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些酸,又好像有些苦,还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只是说罢这里,却又觉得苍凉。 我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眼前如花容颜道:“你说,朕都为你做到这般地步了,那为什么你还要想着背叛朕呢?即便你对朕没有感情,面对着这样的情谊,你都可以挥洒出去吗?朕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 薛如玉听着我的话,神色怔怔的,樱嘴办张,却是一句话未说,我也没有想要她说什么,于是继续道:“不过,后来朕想明白了,朕可以给你感情,你也可以糟蹋朕的感情,那都是朕给你,若是朕不给,你却是什么都没有,又能如何糟蹋。既然这样那朕就把这些都收回,都不给。” 薛如玉看着我,眼中的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我看着她的眼睛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又为何哭呢?是为了陈建光还是为了已经失去的这一切?” 她看着我抿了抿嘴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请皇上明示。” 我看着她嗤笑一声:“朕原本没打算把话说开,因为关乎朕的颜面,关于皇家列祖列宗的脸面,现在你却还要朕明示?陈建光你不认识?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怎么,儿时心系之人,你刚私下幽会之人,转眼便忘了?” “皇上,他是臣妾儿时所念之人,可是臣妾自打进宫便从未有过其他心思,这些年来服侍皇上,从未失品。如今这陈建光也是皇上钦点的侍卫入宫的,臣妾避嫌都来不及怎敢与之接触。”薛如玉听了我的话哭道。 我听了却是失笑道:“当真没有接触吗?那朕问你,前些日子,你命小桃前去交泰殿给皇后请安,是为了什么事?” 她听了这话,道:“皇后有身孕,臣妾只是……” “你到了此刻还不愿说实话吗?”我看着她眉目皱了皱道:“你还不明白吗?朕既然问了你这话,就是因为朕知晓事情真相,那小桃明着去拜见皇后,暗里却递给陈建光一方手帕,怕上是那日朕偶然见到的情丝,朕说的不错?” 薛如玉神色白了下,我因她这个表情嗤笑道:“朕说过,朕给过你机会的。从一开始就给过,朕在知道一切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朕没有,说实话,那个时候,朕还下不了手,你是朕一直捧在手心里,放心心口上的人,朕甚至每次想到你死,就要难过,朕一直找着借口,把你的罪一直拖着盖着,可是,朕后来,烦了,厌了,因为和文静比着,你似乎太假了,朕突然明白,以往的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假人,不是眼前之人,朕把你美化了。党朕把陈建光放在宫里,一方面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可惜,你仍旧让朕太失望了。” 说道这里,我叹息一声站起身俯瞰着地上的人冷冷道:“陈建光联络你,是想勾结你父亲谋反,这件事朕已经查实了,那陈建光朕也知道,在你这里,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薛如玉听了我的这话,抬起头看着我,突然面目狰狞大笑道:“皇上,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了,他已经离开了朕个皇宫了。” 我眯了眯眼睛,而后也笑了声一字一句道:“薛如玉,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薛如玉眸中神色动了动,低声道:“这就是帝王的爱,一眼恩宠,转眼无情。皇上,这样的爱,后宫有多少人可以安心享受……皇上曾说过,无论臣妾做错过什么,都不会连累薛家的,夫妻情虽断,但帝王金口即开,岂能反悔,臣妾求皇上放过家父和薛寻,他们都与此事无关。”说罢,薛如玉朝我叩拜了下。 我淡淡的看着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薛清若是没有接受南郡的提议,此事也就罢了,既然接受了,朕岂能容他逍遥在外?你难道没听过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说到这里,我看了看这息凤殿的摆设道:“这息凤殿本是朕为你而建,如今,此事情已断,此殿亦不符宫规,明日朕把此处废弃,你搬入冷宫。”说到这里我甩袖离开。' 薛如玉在我身后凄凉道:“皇上今日如此对待臣妾,来日皇后怕是同样下场,臣妾就在冷宫等待皇后的到来。” 听到她这话,我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她道:“你还不明白吗?朕,曾经喜欢你,但是如今,朕爱卓文静。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如何做比较。”说完,我转身离开。 培秀忙上前扶着我,钟容跟在我身边,我道:“加快搜查,务必找到陈建光,生要见人,死要见死。” 钟容忙应了声,我想了想又道:“薛家的人都抓住了?” “除了薛清,其余人都被关押在地牢之中了。”钟容轻声道,我嗯了声道:“瑜王府可搜查了?” “搜查了,并未见薛清和陈建光在此。”我这才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务必把城门守好了,若是他们出了京城,怕是会影响南郡的形式。” 钟容道:“皇上请宽心,这几日,微臣已经命九门提督严格把守城门了,那贼人定然是逃不开的。” 听到这里我稍微放心了,想起薛如玉的话,我又道:“怕是此人还在宫中,命人四处搜查,不要有所遗漏。” 钟容应了声。 等吩咐好这些之后,我直奔交泰殿,宫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卓文静应该是睡不着的,我却不想让他一直等着。 去到之后,交泰殿戒备森严,内监和侍卫一层又一层的把守着各处,卓文静则正坐在殿内,他身边一盏灯火,幽幽亮着,在黑夜之中,却是无端的柔和。 卓文静抬头看到我之后忙走了过来,上前抓着我的手,嘴动了动,没有说话。 感觉他的手有些冰凉,我忙道:“怎么不在内殿等着。受了凉该是如何是好。” 卓文静看着我道:“皇上,没事,就好。”说罢,轻轻扯了一抹淡笑。 我牵扯他的手道:“我能有什么事。” 回到内殿,吩咐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自己则和卓文静坐在纱帐中,我看着他,他亦望着我。 许久后,他低声道:“皇上,你……” “朕,没事。”我打断他的话道:“明日,朕会宣旨,把薛如玉入冷宫。” 卓文静听了眉目一动,而后淡淡的嗯了声道:“母后那里,皇上打算如何?” “母后……”听到卓文静的话,我神色有些复杂,低声喃喃道:“不打算如何,只是母后怕不会轻易放手……皇家之事,难说。” “皇上……”卓文静抓着我的手道:“我知道。你别说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 母后那里,只看她想如何了,她若是因为此事对我无情,那我便无义。母子之情,恩断义绝,虽说听来唏嘘,可是皇家颜面到底是重要的。 虽是这么想着这么说,可是心里到底是酸酸的,伸手搂着卓文静,低声道:“朕要做什么,你都知晓的。不怪朕的冷清和狠心?”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细细一笑,说:“皇上做事自然是为了皇家颜面,我怎么会怪皇上呢,而且,我觉得皇上做的很好。” “若是朕有所对不住你,你可怨朕?”我听了心中一动,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他的头发很柔和,摸上去很舒服,这么想着,我伸手打散了他的发丝,细细的用手梳理着。 卓文静则在一旁沉默了下,低声道:“皇上的处境,我都是知道的,皇上在处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会有很多的麻烦和无奈,我一直会支持着皇上,而且皇上请放心,微臣不会让皇上担心的那些麻烦出现的,卓家为臣,怎会罔顾圣意。” 听了他的话,我嗯了声道:“卓文静,你知道,朕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艰难,朕这辈子连同上辈子都要谢你在身边了。” 卓文静轻声应了声,没有在说话,而我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我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冤孽杀戮我来承担,而他心里只要明白体谅着,好好喜欢我就好,其他的,他不用担心,不用想。 075.所谓真相 ( )翌日,朝堂上对我此番动作,讶然,不解,惶恐和震惊,所谓一夜变天,大抵如此,当然其中也有处之若泰的,例如卓仑和言之章等人。 我把这些日子以来,薛家贪污和三哥勾结的证据甩在朝堂上,然后看着与薛家来往过密的朝臣默不作声,那些人低语之声渐渐的弱了下来,而后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所谓树倒弥孙死,这也是理所应当。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我在心中暗叹,说来这次作为也是极险的。 我虽握着刑部和兵部,但说到底,兵部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向着我的倒还真是难以说不清楚的。 开始,我一方面是因为薛如玉之事心存纠结,另一方面倒是自己真的没那个实力去打击薛家。而薛清这人,做人尤为势利,后来,我便想到那种让他摸不着我真实意图的做法,于是,我对宫内的薛如玉是极尽冷落,对薛家的旁支或者亲戚是严重的打击,但从来不动薛家的直系亲戚,甚至是薛寻,我十分重用,甚为看得起,每次大事仍旧交给薛清管。 薛清这人若是不把他逼到极处,他总是觉得自己有机会的,所以这是他存在的败笔。 我的时间不多,不过出乎我意料的倒是三哥回来了。 三哥突然说要回来,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当初父皇临死让我立誓,三哥在世时,我京城的铁骑决不能踏入南郡一步,而如今,他竟然回来了,他就不怕我杀了他,又或者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回京,这让我想到当初的陈建光。 说实话我从来都不认为陈建光有那种本事,能在短短的几年就那么拥有人心,何况他起兵出自南郡,虽说后来,没有听闻三哥的消息,但我总觉得和三哥脱不了干系,甚至,我有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当时的三哥已经控制不住他了,或者是,三哥死了…… 不过这种种都是我的猜测,而三哥的回京,加之我以前让卓然在南郡的寻找,南郡是三哥的地盘,卓然即使再怎么秘密行事,也不可能不漏半丝风声,所以我觉得三哥的突然归京,怕真的是和陈建光有关。 后来果然不出我想,我竟然真的在三哥府中见到了前世的宿敌,即便是我以前在心中做过这个准备,可是当真直对这人,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流露出深深的厌烦和一丝说不出的恐惧,当初说要斩杀他到也不是我的虚言,如果三哥不拿着我无礼的名头在雨中跪了几个时辰,我倒也把他杀了。 不过从那刻我更加确认了,三哥似乎很看重这人,于是我把他放在了宫里,我很想看看他除了薛如玉这个人,再宫里还有什么人跟他们联系。 然后便是薛寻和三哥的态度了,十分让人耐人寻味,薛寻见了陈建光当做不知晓,甚至是完全的陌生,却一点讶异都没有,每次入宫都是匆匆而过,桉说他和陈建光从小是认识的,若是为了避嫌,也不该如此,薛寻那么聪明,当该知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岂会考虑我若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定会给他们定下罪名。但是他没有,他完全蔑视了陈建光的存在,甚至是带着些许厌烦的。这个让人觉得十分有意思。 而三哥自打陈建光入了宫,在外地行为却是异常的低调。所以言一在此却是个十分关键的人了,言一他是对我有十分的不满便表现二十分的,所以他对我的态度走到哪里都一样的,三哥开始定然想着言一是我派去他监视他的,所以一方面为难他,一方面又不过火。 不过在我和卓文静前去看望他的时候,言一对我的厌烦和我对言一的防备,大概让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想从那时开始,三哥所想是要利用言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我让言一回去了,三哥请旨把人又要了回来,毕竟他想,把一个这么单纯的人放在身边,总比我在派去其他的好,而且言一也当真是容易欺负,偶然当做一种乐趣,倒也是难得的享受。 而三哥的心思自然也是我的心思。 言一虽对我厌烦,但是为人十分单纯,所以我在遇到他时,把人带到交泰殿,随意问了问三哥的情况,言一便说三哥整日里看佛经,言谈之下,甚是佩服,似乎再说三哥没有争夺之心。 可是三哥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心惊和心慌,我不相信三哥对我如此的一点戒备都没有,他肯定在筹划什么。这么一想,我便悄然让言之章派人前去南郡查看那里的情况,得到回话,南郡边防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而且南郡和关内之间总有摩擦,说是关内的人总是前去他们那里抢夺东西,如此以来,那里的人对关内是十分的不满意,甚至有人在豪言壮语的传,说要划关而治。 这么一来,我怎么可以当做三哥对这个皇位不在意…… 再来便是薛清和三哥之间了,十分有意思,三哥喜欢上了佛法,薛清也是信这个的,所以俩人偶然在万家寺遇到了,彼此都十分有礼节,随意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但是有些事眼看到的,听到的,又怎么会相同。 这么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我又怎么会相信,三哥、薛清、陈建光之间的关系是那么清白的呢? 在我重生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宠信卓文静,母后对此自然是不满的。 我在皇宫和母后争吵,不疼爱薛如玉,三哥虽然谨慎,薛清却是知晓我的性子的,也知晓我对薛如玉的感情,所以他会犹豫,会摇摆着要不要放弃薛如玉这个最可靠的武器,在这期间,他的目光会看到卓家,看到卓文静,因此也会对我的动作疏忽三分,而我手中的人,最管用的自然是禁卫军了,不惊动兵部,那卓家和言之章所握的军权用以突然处理起薛家倒也够用了。 昨晚我是接到密报,知道陈建光趁机去了薛如玉那里的,可惜当时我在饮酒,错过了时机,后来,我打发了人前来假装刺客前去薛如玉那里,名义上是搜查刺客,实际上怕走漏了什么风声,让薛清和三哥提前得知消息。薛如玉大概惊慌了,所以没有注意我吩咐的是,让钟容前去抓贼人,而抓非刺客…… 我身边是有母后和其他人的眼线的,此番这么吩咐,也只有钟容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明着搜查薛如玉的寝宫,暗地里自然吩咐下去,前去捉拿薛家和三哥了,不然也不至于半个时辰才出现。 其实若不是母后和薛如玉最近的动作太大,我还不至于这般没有十全的把握的时候就动手,母后不顾我的命令把沈云养在身边,明显的是给卓文静下绊子,我虽说想等到卓文静生下孩子在动手,可却终究赌了一赌,因为作为未来的父皇,我不能让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忍受着沈云的威胁,我要断了沈云的羽翼,自然得加快步伐铲除薛如玉,这样,沈云即使养在母后身边,那也只能是个大皇子,他没有娘,没有地位。 只是不曾想,我布置的如此紧密,行事几乎没几个人知晓,却还是走漏了些许风声,那薛清竟然跑了。想到这里,我眯了眯眼睛,那个薛清,竟然跑了,真是该死。 这么想着我冷哼一声,下面的人抽了口气,我回过神,看了他们一眼,吩咐培秀颁布圣旨,和薛家关系过密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行为不检点的秋后问斩,薛如玉打入冷宫,其他人则各安其位,卓仑和言之章论功行赏,空缺的官员部分,调入外放官员来补充。 吩咐完这些,我挥手退朝,然后直接出宫,去了刑部大牢。 我前去刑部,是为了看薛寻。 薛寻独自在一件大牢内,听人说,这是钟容吩咐的,我听了心中暗叹钟容这人的性子倒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薛寻看到我没有讶异,只是淡淡的起身,淡淡的行礼,而后淡淡的站在那里。 他的穿着和往日的一样,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分疲惫,让他看起来有些瘦弱。 我看着他,许久后道:“陈建光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薛寻看着我微微一笑道:“皇上怎么敢如此肯定罪臣知道他在哪里?” 我看着他道:“朕觉得他在意你。”若非这般,薛寻也不会避陈建光如蛇蝎。也许是得不到薛如玉的痛苦所致,也许是真的喜欢薛寻,只是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我只想知道他这个人到底在哪里。 薛寻听了我的话果然神色一变,而后看着我道:“皇上这般言论不怕伤人心。” 我皱了皱眉,他则随即笑道:“其实罪臣早就知道,皇上除了皇后,没有把谁放在心上,即便是皇后不如表面那般无害,皇上也会一直顾及着?” 我看着他道:“朕是这个天下的皇帝,很多事很无奈,朕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去做,他明白朕,也理解朕,更支持朕,他有些心思,朕自然是明白的,也纵容着。” 薛寻眸子动了动,而后叹了口气道:“皇上说的是,是罪臣无礼了,不过皇上若问陈建光的下落,罪臣真的不知他在什么地方。” 听了他的话,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薛寻看着我又道:“皇上就这么相信我的话。甚至不问家父在何处吗?” 我转头看着他道:“你说的话,朕自然是相信的,至于你父亲,他逃不出朕的手掌心的。” 薛寻变了下脸色,随后笑道:“皇上一直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当初所谓的同意放过他,也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可笑我还一直……当真是可笑。” 看着他这般模样,我皱了皱眉,道:“朕说过,只要他不过分,可如今,他谋反在先,私逃在后,朕岂会容他。” 薛寻看着我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罪臣呢?” “按律当斩。”我淡淡道:“不过,你对朕有功,朕不杀你,你去西关守边。” 薛寻听了我的话,眸子突然亮晶晶的,随后一笑道:“原来皇上是记得微臣想要去沙漠的事。” “薛寻,朕……” 我话没有说完,薛寻打断我的话,道:“皇上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说道此处他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叹了口气,他望着斑驳的墙壁淡淡道:“皇上那日的折子留中不发,我就明白,皇上是想留着我在京城,而薛家怕是没退路了,却没想到皇上手段如此雷霆,当然,也只有那个时候,薛家才不防备,一夜之间,薛家树倒而下,只是皇上如今杀我全家,却放了我,你说我心中可有恨?” 我张嘴还没有吭声,薛寻又急忙匆匆怒道:“怎么会没有恨,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是即便是他再差劲,还是我的父亲,那些人再怎么不对,还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人,我怎么能不恨皇上,若是我远走他处,即便不成家立业,也会收养孩子,让他前来报仇,若不这般,怕是心中愤恨难以平息,无颜见列祖列宗,即便是这样的薛寻,皇上还会放过我吗?”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下,最后淡淡道:“这是你的事,若要恨,便恨着。” 薛寻听了哈哈大笑两声,然后眸子里笑出了泪水,他看着我道:“自古帝王无情,皇上果真如此,不过,我却不愿承你的情。”说罢,他忽然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玉质的小瓶,仰头把里面的药喝下了。 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想阻止,却动弹不得,直到他身子倒下,嘴角血迹缓缓而下。我才走上前把他扶起来道:“朕说过,朕不要你的命,你又何苦呢。” “你怕我活不下去,所以给我留个想念,可是……”薛寻抓着我的手断断续续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又怎么愿意忍受那种煎熬,我这辈子,若说忠君,却是事事隐瞒你,若说忠家,却是事事不报家父,最终落得忠孝不全。我以后不想活在这种仇恨之中,日日煎熬着要不要前来杀你。也不想你为我留情。”说道这里,他狠狠的抓着我的手,嘴边的血迹越来越多,我看着满目猩红。 “你……” “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陪我一会。”薛寻看着我低声道:“也就这种时候,你才不会放开我的手,陪我一会就好,我不求你放过我父亲了。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我抿了抿嘴,看着他,他把头埋在我肩膀上,低声喃喃道:“其实我知道,你对我那日的话不相信,而我自己也是不信的,只是偶尔会想明明第一眼看到你的人是我,不是姐姐,也不是他……” “若有来生,做个老百姓,帝王太高,可望不可及,倒是我心高了。” 薛寻最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只是最后声音几不可闻时,他道:“这次,终究谁也不欠谁了。” 说完这句,他没有了呼吸,身子还在温热的时候,我把他放在地上,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我想他不喜欢我抱着冷冰冰的他的,他薛寻应该一直是暖暖的,面上带着笑意,温润如玉的,而不是那个冷冰冰,没有表情,满嘴血红的人。 那不是他。 回到蟠龙殿,换了衣服,我前去交泰殿,卓文静正站在书案边,那上面摆放了一个精致的瓶子,他正静静的看着,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我细声道:“薛寻去了。”不是反问,也不是询问,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点了点头道:“去了。我倒是欠了他。” “他性子傲,心如莲花,不该受腌臜之苦。”卓文静垂眼淡淡道:“这是微臣为他准备的,皇上拿去还债。” 看着桌子上的瓶子,我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他了解你,也了解我,其实,在他喝药的时候,我可以阻止的,却没有伸出手,对于放过他,我心里也是有些不愿的,到底是,我想杀他,他才死,最后他说的彼此不欠,才是最大的欠。我欠他的。”说罢这里,我命元宝,把这药送入冷宫,给了薛如玉。 卓文静站在那里淡淡道:“皇上谁也不欠。不欠他,也不欠天下。”我听着这话,看着他,突然笑了下,而后上前把他抱在怀里道:“薛寻了解朕,若非有这些事情横在两边,到可以引以为知己,只可惜,世事无常,人无百好。而你,倒是朕这辈子最值得在乎的人了。” 卓文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搂着我。 本来,我打算让薛如玉一辈子在冷宫的,那里是活的没有尊严的地方,看尽他人脸色,冷宫才是后宫妃子最为惧怕的地方,在那里,死都死的不尊严,每天只能在一间房子里走动,没有其他范围,看着是生,却比死更不如。 只是薛寻用命换一命,我终究不能罔顾他的意思,一瓶毒药换一条命,只愿他感觉值。 而后不多时,冷宫传来薛如玉自尽的消息,听说,她死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当初被封为妃子的时候,那身宫装。 我听了恍然,卓文静一旁静默。而太后自从醒来之后,对我的所作所为却是一点都没有过问,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晚,我搂着卓文静睡下的时候,总觉得冬天还没有过去,而春天也没有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和凉意。 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而我倒当真把他当作了知己,只是,因为身份,因为帝王,因为立场……种种的一切加起来,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命运这个东西,当真是难以猜测的紧。想到这些,我叹了口气,卓文静在我怀中动了动,我看向他,他亦看向我,看得出,他也没有睡着。 我抿了抿嘴,张口想说什么,卓文静朝我笑了笑道:“别说话。”然后,他拉着我的手覆盖在他的小腹处。 正当我莫名奇妙的时候,他的小腹处突然动了下,我心中一惊,猛然坐起身,震惊的看着他。 卓文静只笑不语。 076.一触即发 ( )看着卓文静的轻笑,我颤抖着指着他的小腹处道:“他……他在动,他会动了。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 卓文静这才看着我抿嘴轻笑道:“已经六个月了,他已经长大了,也就会动了。”我听了这话,心情自是无比的复杂。说来前世若是哪个妃子有身孕,我自然是不在去看的,因为耽误情致,如今,突然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手底下微微动弹,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有些惊心动魄。 我看着他的小腹处,看了许久,然后咬了咬牙道:“我……我再碰碰好不好?”卓文静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道:“好啊。” 他虽说答应的轻巧可是对我来说却如若酷刑,我纠纠结结的伸出手却不敢碰,而后拿眼无声的看向他,他看着我低语道:“你一个皇上,掌握天下生死,竟然会怕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若是让人知晓,不知道会怎么看你呢。” 我听了只笑不语,脸面却觉得火热一片。卓文静拿着我的手,轻轻放在那里,只是等待了,手下的温度缓缓高了很多,可那处凸起的部分却再也没有动静,于是我皱眉道:“不动了?” “总不会一直动的。”卓文静道。我干笑两声,收回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边低声道:“什么时候能动的,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卓文静道:“这些天你在忙,我不想你分心思。” 我道:“这是我儿子,未来的皇太子,哪里会分什么心思,再说,即便是分心思,我也情愿,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卓文静道:“那怎么办,这次是错过了,要不,下次……”说道这里,他像是反应过来了,拿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轻声咳嗽了两下,低声道:“下次为朕生个公主怎么样?” 卓文静看了我许久,轻然一笑道:“好啊。” 我以为他会反驳下的,不曾想,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我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小心的不碰触他凸起,圆润的肚子,低声道:“卓文静,朕……”喜欢你,这三个字我本打算说的,可是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来。 我发现在他面前,很多话,我都是说不出口的,于是我叹了口气道:“卓文静,朕的帝陵正在修建,日后朕若是比你先去,那就在帝陵里为你留个位置,朕在那里等着你。” 卓文静道:“好,不过,若是微臣比皇上先走一步呢。” “那朕就把你放置冰窖之中,等朕百年之后,再带你离开。”我淡淡道。 卓文静嗯了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我相扣在一起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我的。灯火摇曳下,我看着他勾起嘴角,带了一抹淡笑。 翌日,薛如玉和薛寻相继而亡的事,满朝皆知,薛如玉是按照美人的礼仪下葬的,她和陈建光的事我没有让人知晓,也不能让人知晓。而薛寻如何葬,在御书房,我考虑了许久对着眼前的丞相道:“按照轻侯的礼仪下葬。” “皇上,这怕是于理不合。”卓仑看着我低声道:“薛家为谋逆之臣,罪大恶极,薛寻若是以轻侯的身份入葬,怕会惹来非议的。” 我看着卓仑,道:“这个朕是知道的,不过,薛清是罪大恶极,可是薛寻对朝廷却是有功,让他入土为安。” 卓仑还想说什么,我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了,那陈建光和薛清你们可有头绪了?” 卓仑忙道:“陈建光暂无头绪,至于薛清,也……毫无头绪。”看着卓仑晦暗难明的神色,我扬了扬眉道:“继续查,陈建光是活要见人死要见死,至于薛清,如果能让他闭嘴,就留他一命,若他乱开口,就杀了他。” 卓仑神色一凛,忙道:“微臣遵旨。” 随后,我又和他商量了下朝堂官员的问题,讨论之中,卓仑看着我道:“皇上,瑜王爷勾结薛清谋反已经证据确凿,那南郡之事当如何处置。” 听到他的问话,我微微一顿,道:“南郡啊,自然是收回来,他以前是哪里的,现在自然还是哪里的。” 卓仑听了我的话,神色一正,低声道:“皇上的意思是出兵。” 我点了点头嗯了声道:“现在三哥有错在先,朕无愧父皇,发兵收回南郡自然在情理之中,不过你也知晓,南郡地处险恶,又经过三哥多年的治理,这仗怕是不好打,而且朝中能领兵带将的人也不多。” 卓仑动了动嘴,最后低声道:“微臣觉得侯爷可以胜任。” 我听了这话,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道:“朕觉得,也只能让言之章前去,不过这事确定之前,怕是又要有一番波折,以后再,三哥在京城,南郡的人一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找到陈建光,其他的,慢慢在布置。” 卓仑听了我的话,道了声是,而后退下。 等他走后,我也离开御书房,前去看三哥。三哥被我捉拿入宫后一直住在自己未出宫的寝宫内。 我去的时候,言一已经在那里了,言一难得的严肃,竟然带了三分说不出的复杂。而三哥静默的坐在正在发芽的桃木树下,眸子里思绪浮浮沉沉,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看到我,言一起身行了个礼,三哥站起身看着我,神色静然,眸子一片无波。 我走过去道:“三哥可还习惯?” “儿时住惯的地方,有什么不习惯。”三哥淡淡的开口道,目光看向宫苑,眸子里带着怀念的温馨:“只是不曾想,这院子多年未住,却还是和往昔的景致一样,只是所谓物是人非,怕是如此了。” 我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淡淡道:“这是父皇为三哥留下的,朕自然是为三哥好好打理着。”说罢此话,我又拿眼看向言一轻笑道:“朕和小侯爷总是这么有缘,每次都能遇到。” 眼一看了我一眼,难得没有强势,一板一眼的看着我道:“皇上教训的是,微臣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皇上恕罪。” 听了他的话,我轻笑了声,然后看向三哥道:“三哥,朕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三哥听了我的话,耻笑一声道:“听说薛寻死了。” 我嗯了声道:“是的,昨天死的。” 三哥看着我道:“这事皇后也是知道的。” 我扬了扬眉道:“他不但是皇后还是以前的将军,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三哥神色微变,低低叹息一声道:“皇上对皇后这么信任,日后这朝堂怕是卓家一手遮天,又会出现一个薛家了。” “你别乱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三哥话刚落音,我还没有吭声,一旁的言一已经耐不住性子,跳起来火冒三丈的道。 三哥戏谑的看着他,脸颊上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道:“看来小侯爷对皇后了解甚深啊,我自愧不如。”我扬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用看镜子,也知晓是十万分的难看。 言一大概也是知晓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站在那里有些局促。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转头看向三哥淡淡道:“言一说的对,文静绝非薛如玉这类的人,卓仑也不是薛清,卓家更不是薛家。三哥也不用在我面前表示对文静的情谊了。” 三哥听了我的话有些好奇的扬眉道:“你怎么知晓,我对皇后非真有情。” “若是真喜欢,眼睛里就可以看的出。”我嗤笑一声道:“三哥的眼里从来都是没有他人,只有自己的,何谈有情,又何说有意。” 三哥听了我的话,神色一顿,眸子有些茫然,一旁的言一看着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三哥,朕今日前来,一个是想知道陈建光的消息,不过,看来三哥也是不晓得的,朕也不勉强,二来,朕想告诉三哥,朕决定把南郡收回来。” 我话音刚落,三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嗤笑,他抬起头傲然的看着我道:“皇上,你打算让言之章带兵前去攻打南郡吗?” 我没有吭声,三哥哈哈大笑道:“言之章虽然是老将,可惜,我南郡对他的战术却是了如指掌,这场仗皇上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赢不了的。说来能攻打下南郡的人,自然是皇后了,当年的皇后的用兵十分诡异,我南郡对此敬佩万分,只可惜皇后身怀六甲,皇上怕是忧心过重,不会让其出战。可惜了言侯爷,就要死在战场之上了。” 他说完这话,一旁的言一脸色变了变,看着我,眸子里带着焦急和说不出的恐慌。 我看着三哥道:“三哥,朕想,你是误会了,朕是打算派言之章出兵,不过攻打南郡之事,自然是慢慢来,若你同意把南郡归回,朕不追究你的其他便是。” 三哥冷笑一声道:“我不是薛寻,皇上的心意,我领了。皇上若是想把微臣软禁于此,那微臣就等着看你如何收回南郡。” 我听了这话,心头怒火横起,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后甩袖离开。 言一这个小侯爷倒是没个眼色,我走了,他还在那里磨磨蹭蹭没有动。 心情不好,我在御花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直到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才举步去交泰殿。 卓文静看到我的时候,开口便道:“皇上心情不好?” 我摸了摸脸颊道:“我都已经平静下来了,你还能看出来?”卓文静只笑不语。 看着他笑,我放下手,在看到他凸起的小腹处时,心中不由的一软,想起昨夜感受到的生命,忙上前想用手摸摸这个孩子,不过手伸了出去,最终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卓文静在一旁低声道:“皇上是不是在为南郡的事烦恼?” 我皱了下眉道:“南郡的事是有些让人烦闷,不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如今最大的事就是给朕生个小太子,其他的不要乱想。” 他笑了下却没有听从我的话,继续慢慢道:“瑜王爷被扣京中,消息很快就会传入南郡,陈建光又生死不明,南郡即便是固若金汤,此刻也是有破绽有弱点可循的……” “这该是武将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淡淡道。 卓文静又道:“朝中武将除了恩师,怕是没人能担当大任了,只是恩师多年未曾领兵了,此刻一去,边关将士怕是不服气的多,一来二往的会失去了先机。” “那又如何。”听到这里,我抬头道:“朕又没说此次一定让他拿回南郡,朕只不过是想只要牵扯着南郡,让那里的故若铁臂变成散沙一堆,这么一来只要稍微有个耐心,等待着几年,那里自然会攻破,有不是急于一时之事,何须担忧。” 卓文静神色一愣道:“皇上是打算让他们自己灭亡。” “权利这个东西,有多少人不想要?”我看着卓文静道:“三哥如今在京城,那里一日无主,便人心不定,朕只要派人挑弄几个是非,开始或者没人同意,但是日常夜久,总会有人心动。这世上有的是人想着登高。何须你这般挂心。” 他听了我的话,一顿,而后轻笑道:“倒是我多虑了,皇上想的周远。” 我挥了挥手道:“这话朕也只是对你说,对他人却是说的是对南郡势在必得。不过朕觉得言之章那个老狐狸定然是能看得出的,三哥怕一时气恼回味不过来,不日终究会明白的。” 卓文静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妙计。那等待来年,我定要亲自出兵,为皇上拿下南郡。”我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不由的一顿,我有这些打算自然是不想他入战场的,不曾想,他还是开了口。 正想说些什么规矩不符不让他去时,却看到他眉目盎然,一派生气,比着往日的俊雅多了三分的豪气冲天。 心中一顿,有些话便说不出来了。 最后我叹了口气,退了两步道:“你既然这么开口了,我岂会不容你,不过若是想上战场,你得让朕有拿得出手的条件。” 卓文静眉眼一喜,看着我道:“皇上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你虽然出身武将,可是如今却是这后宫之主,朕若是让你出兵,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一字一句道,希望在他脸上看到惊慌或者是不悦,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慢慢的信任和聆听。 我干咳了一声道:“你若是在这几年为朕生两个皇子,两个公主,那朕就同意你去。” 我说完,卓文静脸上飘了一层红晕,我看着嘿嘿的笑着。 卓文静慢慢的转过头道:“这样啊,那好啊。” 我心中一喜,嘴角咧开,当真是欢喜。和卓文静又说了会之后,我道:“朕去看看母后,你在这里休息。” 卓文静神色动了动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他老人家此刻心情不好,你去了,若是发起脾气惊到了孩子便不好了。”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 卓文静嗯了声,没有多做勉强。 在见母后前,我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只是在见到母后后,这些都没用。母后静静的坐在那里,当我不存在。 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077.欠东风 ( )坐到母后身边,她一直闭着眼睛,手抚摸着佛珠,一派清明慈祥之相,我定定的看着她,想起许久以前,那时我刚从西山回来,而我们母子之间还谈论了很多东西,那时至少我还在因她的话感动,而如今对着母后,我恍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说来,这个许久以后,也不过是半年前。 只是过了一秋,过了一春,万事皆休。 看了母后许久,她都没有要看我一眼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打算开口。 我喝了口宫女端上来的茶,茶很香,可是喝在口里却带着三分苦涩,笑了笑,我把茶放在茶几上,看着母后淡淡道:“母后,沈云在您身边多日了,朕为他寻了一位老师,日后让他去上课,免得耽误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缓缓张开眼,看着我,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是森然的冰冷,她看着我道:“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了,你就带大皇子离开。”她说这话没有语调,仿佛一潭死水那般,可是却透露着让人心惊的不安。 我因此皱了下眉道:“母后,您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知何时,我们竟仍然走到了这般境地……儿臣今日前来只是想说,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母亲,你身体不好,以后在这凤仪宫好好养身体,儿臣知道母后不想见到儿臣,儿臣日后会少来打搅母后的。” “皇帝的意思是打算软禁哀家?”母后嗤笑一声道:“皇帝真是长大了,用不着哀家了,所以想着把哀家的一切都拿走。”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薛家谋逆,大部分人都被抓了起来,但是薛清却逃跑了,儿臣怕他有党羽在宫中,万一伤着母后,都是儿臣的大错,所以儿臣才想着借机让母后好好弄休息,而且儿臣知道母后与薛家的关系甚好,儿臣不愿母后为此多伤心罢了。” 我说完最后那句话,母后的神色终于变了,她抬头看着我,眸子里带着复杂、愤恨和难以言说的哀伤。 我心中一动,有些麻木和说不出的憋屈,最后我转身离开,临走,看着门外站着的宫女和内监,我淡淡吩咐道:“好好照顾母后。”众人应了声是,我才举步而走。 离开之后,我的心中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坐上轿辇时,我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宫殿,这是传说中后宫内最为尊贵的宫殿了,可是此刻却给人三分破败四分凄凉之色。摇头叹了口气,我最后转身而走。 这天之后,我听闻内监来禀说母后除了三餐之外一直在佛堂念经,很是安详,我听了,笑了下,抬手让他们离开。 宫内断断续续的有传闻,说我软禁了母后,培秀知晓后,把那些人杖责一百,大多数的人因此而丧命,我一旁看着培秀的动作,冷眼旁观。 而后几个月的时间内,我和卓文静都过着十分惬意的生活,宫内难得安宁。 期间,薛清的消息传入了宫中,说是他跑出了京城,向南郡方向逃跑,被人抓住了,而后他因为反抗杀了数十个官兵,最终被当场处死了。 回来复命的人禀告后不再吭声,我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将领,嗯了声,没有再说别的。那个将领在我的注目下,身体开始发抖,我低声道:“临死,他说了什么。” 那人浑身一顿,低声道:“那薛清口出狂言,说皇上害死了他们一家,说是做鬼也要来报仇。” “还有呢?”我扬眉继续问道。 那人恍然摇头道:“回皇上,没有了。” 我看着那人,最后起身道:“领赏去。”那人忙谢恩,我则缓步离开。 我想薛清死掉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宫内传开,有心的人听到了也许会把仇恨埋在骨子里,也许会假装不在意的继续欢乐,而无心听到的人也只当做笑话一个来说。 这么想了下,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而奇怪的是,一直让我颇为恼怒的陈建光却是不见踪迹。 难不成他当真会飞天遁地之术,要不然这天下,谁敢把他藏起来? 我虽是这么想,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加快人手去寻。 这些日子里我最大的注意力还是用在关注南郡那方面,让人有些惊讶的是言之章这次并没有带兵前去边关,反而是言一,请求前去杀敌。 我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虽说是名门子弟,可是从小纨绔,虽曾经同卓文静一起杀过敌,可是这么多年没有碰触兵器,怕是会手生。我把这个想法对他说了,言一二话没说,在冰冷冷的石板上表决心。 看着他这幅摸样,我突然想到了当初的三哥也曾这么为陈建光求情过,当时天还是下着雨的,而三哥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可是他还是坚定的跪在那里,虽说心中有所图,不过却让人由衷的佩服。 这么一想,我看着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言一多了两分欣赏,于是在他比三哥多跪了半个时辰后,我让培秀把他叫起来。 把他叫到跟前,拿眼打量着他,言一毫不退让的和我对视着,我眯了眯眼睛,最后轻笑道:“你请求的是出兵打仗,你可知道其中利害?” 言一道:“微臣十五岁便在边关立下汗马功劳,此时不过是区区南郡,何足以惧。”他说这话时,面目昂扬,眉眼上挑,带着十分的凌厉。 “此仗若想要赢,怕是难。”我轻笑两声开口道,言一看着我道:“微臣定会尽心,请皇上成全。” “打仗关乎数万人性命,朕若是把他们交给你,你拿一句成全给朕吗?”我看着他淡淡讽刺道。 言一脸色一白,随即又变青了,我叹了口气道:“言一,你记住,这杖是为天下打的,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无论何时,不能多加伤亡。” 言一道了声是,我挥手让他退下时,他又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不肯走,十分的磨蹭,我托着下巴,挑眉看着他道:“怎么?还有什么请求?” 言一神色带着几分迷惑和难以描述的复杂,最后他看着我低声道:“皇上,微臣……微臣觉得此刻不能杀瑜王爷,所谓物极必反,瑜王爷可以说是南郡的信仰,若是此刻杀了他,那必然会引起反弹,请皇上三思。” 听了他的话,我则瞪大双眼道:“谁说我要斩杀瑜王爷了?” 言一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道:“难不成皇上要放过瑜王爷。” 我皱眉道:“此事容后再以,你回,不过你放心,瑜王爷,朕不会杀的,毕竟是兄弟。” 言一这才退下,临走,满目不可置信。我则心中不悦,他什么意思,我是这么嗜杀之人吗? 翌日言一领兵出发,日夜行程,半月到达南郡,而后在南郡休整半月,我听闻后,没有做任何表示。 这些天,我看这些关于南郡的折子时,卓文静是一直在身边的,不过,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不关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乐意,其实我一直在想,他若是稍微表示他对言一的同门之情,我会让言一跪的更久或者是刁难他的,可是他什么都没做,我倒是不好多做什么了。 正在我这么想着,卓文静抬头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眼眸中波光闪闪,带着笑意,我朝他笑了笑,干咳一声抹了抹鼻子。 卓文静倒是没有说话。 言一出发的那天,我心情颇为舒畅,虽说觉得言之章这个老狐狸看透了我的想法,却把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让给了自己的儿子,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兴致,高兴之余,我便前去看望三哥,这些天,他身体不大好,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御医虽是瞧过,不过我作兄弟的还是前去看看的好。 去的时候,他正在桃木树下看着桃花飞落,十分的惬意,在看到我后,淡淡的扫视一眼,随后静默,我不以为许,并未责备他的无礼,而是淡然的坐在他身边,同他闲说些东西,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再说他在听,不过我偶然提到言一出兵南郡已经离开时,三哥脸上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些许的裂痕,我看着很是满意,随后把这个话题岔开,再也不谈及,他偶然张口想问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之后,便站起身离开了。 这么折折腾腾些许日子,朝堂上的感觉耳目一新,卓仑和王兴又提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我看着十分满意,于是该赏赐的赏赐,该升官的升官。大家都很高兴,我坐在龙椅上也觉得满心欢喜。 整理完这些,已经是春去夏来,转眼御花园的景致已经从颓废变成了雅致和满目青翠。 我走在其中,感觉无比的舒服,想着等几天带着卓文静前来走上几圈的好,因为孩子有在这时有九个月了,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的。这么想着,我嘿嘿的笑了两声。 而这时,元宝从远远的地方朝这里跑来,一边跑,一遍喊:“万岁爷,不好了,不好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个元宝,就算把他降级了,他还是一样的叽叽喳喳的不成样子,一点稳重的模样都没有。 于是他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道:“万岁爷……不……不好了。”我不悦的道:“你乱说什么呢,朕很好,朕看到你才感觉不好呢。” 元宝抬起头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无措和伤心,皱了皱眉头,我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元宝深吸几口气,站直了身体,等待呼吸平顺了后,才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启禀万岁爷,皇后要生了……” 皇后要生了,我点了点头,随后明白了这句话代表的含义,于是我跳起来抓着他的衣服道:“你说什么?卓文静要生了?有没有请御医和产婆?你不在那里服侍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元宝被我抓了很久,我一把把他甩在地上,然后在一边团团转道:“怎么办,怎么办,他竟然要生了……” “皇上,您去看看皇后,在这里着急也没办法啊。”这时,培秀从一旁低声道。我看了他一眼,镇定了下,握紧双手,抬脚朝交泰殿跑去…… 卓文静竟然要生了,这实在是让我感觉太惊恐了。 078.万事皆休 ( )我急急忙忙的跑到交泰殿,那里宫女和内监忙忙碌碌的来来回回,其中有打水的,有拿细斤的进去的,当然还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一脸茫然的。 那些人看到我之后忙行礼,我不耐烦的挥手道:“人呢?太医呢?” “万岁爷,太医已经……已经来了。”跟在我身后的元宝气喘嘘嘘的道:“万岁爷你别心急,没事的。”我瞪了他一眼道:“来了怎么不早说?” 元宝撇着嘴站在一旁不吭声,我甩了袖子,准备进入殿内自己去看清楚,这时站在殿外的内监看着我忙请安,而后微微阻止在门口拿眼望着我,略带三分笑意三分小心和四分无奈道:“皇上,您不能进去。” “放肆,朕为什么不能进去。”我瞪着眼前的人怒声道。卓文静为朕生孩子,朕难道连看他一眼都不可以吗?这是什么烂规定。我心中火气大的想道。 那内监尴尬的笑着,这时培秀走上前轻声道:“万岁爷喜怒,自古后宫龙子龙女降生,万岁爷是不能观看的,怕的是龙子龙女感受到龙威,不肯出来,这样便是大事了,万岁爷在外稍等一下,等龙子出来了,再去也不迟。” 听了培秀的话,我狠狠的皱着眉,然后还是站在了门口,里面不停的传来御医低声吩咐声,还有卓文静时不时的低吟之声。 听到卓文静那仿佛噎在喉咙里的声音,我恨不得有对翅膀飞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的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也看不到,只在心中祈求着卓文静快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的好。 我站在那里等待了许久,不知何时,里面断断续续的似乎只听到卓文静的呻吟声,我恍然觉得有些不对,里面似乎没有传来产婆的声音,也没有御医的声音……怎么只有卓文静,那些人都是在干么的? 难道出事了。我心中一惊,脑中混沌一片,在地上又走了两圈,我回头看向一旁的元宝,冷冷而且低声道:“里面的御医都是谁?” 元宝一愣,忙道:“回万岁爷,前来的是吕御医、刘御医和张大人推荐的王建,王御医。” 听了元宝肯定的话,我心中一动,暗想,这个吕御医一向是对母后十分忠心,这次会不会趁机出了什么幺蛾子,虽说里面有那个刘御医和王建,可是若吕御医在这个时候动个手脚,害了卓文静和那个孩子,这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元宝一眼,又看向培秀,而后抬脚朝殿内走去,门前的内监还想说什么,我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怒气腾腾的进入了殿内。 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同时拿眼看我,我这才发现我多想了。三个御医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他们站在窗户边正在地上商量着什么,一旁的三个产婆在床边正为卓文静擦汗的擦汗,握着手的握手,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卓文静的脸色苍白的难看。 我看了这种情况,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道:“朕进来看看情况。”王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则走向床边,刚走两步,卓文静朝我笑了下道:“皇上,你出去,这里污秽,怕会惹了晦气。” 我听了皱眉道:“朕都已经进来了,就等着,何况,朕的孩子,能惹出什么晦气?你别多想,朕看着你。” 卓文静听了我的话,笑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洗湿了脸颊。 我看着他轻声道:“真没事?” 卓文静点了点头,朝我又那么勾起嘴角,似乎在安慰我那般,看他真的没什么事,我便让让元宝在这里隔了一道屏风,然后坐在屏风之后等着此事的完结,虽说万事布置的很好,可是总觉得心里有些慌乱,怕出什么事,所以还是在这里看着的好。 这么虽是隔了一道屏风,心中却是多了一分安详,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的人影,而卓文静也可以看到我,这样彼此有个伴,都好。 坐在那里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我听到吕御医低声道:“可以了,让皇后喝完催生药。” 卓文静嗯了声,我猛然站起身道:“还没开始生?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生下来。” 屏风里面的人一阵沉默,然后王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皇上息怒,皇后刚才羊水未破,此刻方浩,皇上稍等便是。” 我哦了声,然后坐下,元宝和培秀在一旁服侍着我。 不多久,我听到卓文静隐隐约约的呻吟声,那声音像是含了莫大的痛苦,让人听得婉转心疼,我不由的暴躁起来,想站起身再吼什么,元宝伸出手压着我的肩膀低声道:“万岁爷,您就消停点,皇后娘娘在里面,若是听到你担心的声音,心里肯定紧张,紧张之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您就忍耐两分,一会就好了,一会小皇子就出来了。” 听了元宝的话,心里颇为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在听到卓文静的轻呼声时,还是咬牙忍耐着三分。 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道,没事的,里面那么多人怎么会让卓文静出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没事的。 这么循环着安慰自己,可是越到后面,卓文静的声音越难受,呼吸声越来越弱,产婆都在劝他说,让他用力,那声音在我脑海里一直循环着,最终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猛然站起身,把屏风踹到,一把推开围在他身边的产婆和御医,上前拉着他的手低声道:“卓文静,没事的,没事的。” 卓文静拿眼看着我,我无意注意他此刻狼狈的样子,只是看着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没事快生之类的。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也不愿想,只是觉得能给他一分力量,便给一分的好。所以我一直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手狠狠地握着他的。 卓文静看着我,微微张开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流光,然后他咬了咬唇,我耳边传来产婆的惊呼声道:“皇后娘娘再用力些,奴婢看到小皇子的头了,小皇子就要出来了。” 卓文静听到这些话,手指猛然狠狠的陷入我的肉里,手劲大的似乎要把我的手折弯那般,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眸子微微长大两分。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难受的很,想说什么,最终只能由着他握紧我的手,急促的呼吸着,不知这么愣了多久,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婴儿的啼哭声,我心中一愣,不由的木讷的回过头,看到产婆接过一个孩子,在清理,我愣怔的看着那个孩子没了动作。 “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产婆笑着把孩子清理干净道,这时吕御医走上前伸手要看看这个孩子,卓文静猛然坐起身,声音尖锐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过于尖锐,让我不由的心中一颤,回头看着他,发现卓文静满脸惊惧,而后我身后传来一声呜咽声,再回头,这个刚生下的小皇子被一个不起眼的内监抱在怀里,而吕御医被人一掌打的吐血,倒在地上,而他手中握着一枚银光闪闪的细针。 其他人则是震惊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房内一时寂静如夜。 我也一样,心中惊惧不已,幸好早有准备,又或者说是幸好我不相信母后,也不相信这个御医。 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踉跄了一下上前把这个孩子抱在手上,四处看了看没有伤着,才放心的放到这个内监手中,而后朝元宝和培秀看过一眼道:“把人带下去,关押起来。” 元宝忙去吩咐下去了。培秀站在一边,神色安然,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吕御医被人带下去后,我挥手让房内的其他人都退下,留下那个不起眼的内监一直抱在怀里站在房内。我则走至床边,颓然坐下,心中一丝挫败。 卓文静看着我低声道:“你知道吕御医要对孩子不利?” “有点感觉,不过不确定,幸好,幸好。”我心惊的道:“不说这个了,你刚生完孩子,快躺下睡一会。” 卓文静拿眼眯着我,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扬起一抹笑容没有再说话。 然后,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孩子没事就好。” 我嗯了声,卓文静看着我,手握上我的,手心冰凉一片,看来是吓着他了,我暗道。 他看着我低声道:“皇上,我没事了,你去忙,我看看孩子。”他话刚落音,那个内监便把孩子递给了他,卓文静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轻笑。 我看了一眼那名内监道:“把吕御医处理掉。”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里带着不解,仿佛再问为什么不做审理,我没有吭声,卓文静开口道:“皇上,吕御医交给我。” 我看着他,他朝我微微一笑,眸子里却带着嗜血的颜色。我抿了抿嘴,嗯了声。 而后,我让他多休息,自己则是带着培秀去了凤仪宫见母后,去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通禀,我直接闯了进去,去的时候母后正准备去拜佛,一脸眉目慈祥。 我看着她咬了咬牙道:“母后,吕御医想要谋害朕的儿子,我已经将他拿下,皇后准备亲自审讯他,想来皇后的手段要比儿臣高的多。” 母后身子微微动了动,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略带两分悲哀道:“母后,儿臣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的狠心,真的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 母后听了我的话缓缓道:“看皇帝的样子,那卓文静应该是没什么事。” 我听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道:“朕知道母后对文静心存嫉恨,往日他身边服侍的人特别多,母后没办法下手,朕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直让人守着,滴水不进,能趁机做手脚的也只有此刻了,只可惜,朕对此早有防备,母后的计划自然是落空了。” 母后听了没有在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手微微颤抖了两下。 我看着她,最后开口道:“母后,朕喜欢卓文静,就像当年父皇喜欢柳妃,也像母后喜欢……所以,这样的事情,儿臣是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的。” 说罢,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回去时,我吩咐元宝,把凤仪宫的人都换掉,母后喜欢佛,就在这院子造一座佛堂的好……既然不愿与我和好,那就常伴青灯古佛,用以赎罪也好,不然,何以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临走,我拿眼看向跟在身边的培秀道:“你倒是个人才,朕当初也不算看走眼。” 培秀微微一顿,而后低声道:“奴才谢皇上赏识。” “以后,你就在殿前伺候着。”我看着他淡淡道:“让元宝回朕身边候着。” 培秀应了声。我再次看了他一眼,起身坐上轿子。培秀是母后的人,我一直都是知晓的,只是他有很多事没有像母后禀告过,这点情我还是承的。 这次过后,对于母后,我终究是连心中最后那抹温情都放开了。 回到交泰殿的时候,我沉甸甸的心,微微有些好转,卓文静正在逗弄着皇子,用手点他的脸颊,还时不时的傻笑两声,乳娘在一旁等着。 我忙走上前,让请安的宫人起身后,认真看了他怀中的小娃娃皱眉道:“怎么长的那么像猴子啊?” 卓文静听了猛然抬起头看着我,一脸(⊙o⊙)啊!。 079.番外:包子二三事 ( )小包子一周岁 小包子一岁的时候,皇帝赐名俊,小名小猴子。行周礼,皇帝第一次给小包子过这种所谓的大型事件,于是格外注重。当天,小包子被皇帝放在交泰殿,因为心情颇好的缘故,为了热闹,皇帝大笔一挥,当朝的宰相也是自己的岳父卓仑,大舅子卓然,和当朝比较受宠的臣子王兴、钟容和言之章都被他请来当观众了。甚至就连一直住在宫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的瑜王爷都被请了来,不过,当元宝说太后因在佛堂念经,所以不来的时候,皇帝淡淡的嗯了声,目光扫过最近一年把忠心都奉献给皇帝的元宝,看到元宝一脸惊慌,他才轻轻勾起一抹淡笑,没有多说什么。 时辰到了的时候,地上的红毯上摆放了各色东西,有金贵的,也有稀奇的,卓仑和卓然不愧是父子,放了两块长命锁,皇帝看了不免对父子俩的欣赏目光有些抽眼角,幸好那长命锁上的花纹不同,不然还真分不清谁是谁的……当然有几个人拿的东西还是颇有特色的,例如王兴在礼部,所以放上去的是烟花筒,钟容是禁卫军指挥使,所以放上去的是自己的腰牌(虽说不合理,不过皇帝喜欢,皇帝是老大,老大开心就好,钟容心中泪流满面的想),言之章是将领出身,于是送来的是仿制兵符,皇帝看了,心中颇为高兴,暗自点头,直在心里夸赞言之章有心思,兵符嘛,当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好,虽然是仿制的,但小包子若是拿了,那可是要给的。皇帝这么一想,心中恨不得小包子把上面的好东西都抓在手中…… 当然了皇帝是这天下最大的主人了,皇宫里什么样的宝贝没有,所以其他人都是前来凑个份子罢了。众人都想着心意到了就好,关键是皇帝这个宝贝小包子,据说皇帝是心疼啊,差不多这个孩子是皇帝一手拉扯大的,所以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大家都奔着小包子来了,讨了小包子欢喜就等于拿到了免死牌,谁不喜欢? 临到皇帝了,皇帝放在地上的是自己从小就随身携带的美玉一块,皇帝心中想的是,这玉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占了灵气又有龙气护着,一般鬼神什么的是不敢前来犯小包子的,何况自己这个孩子出生时不大顺当,算是历经过大灾大难(这个灾难就是差点被那个吕御医悄悄地拿针刺死——未遂。),用玉来挡挡灾难也好。而且在皇帝眼中,这个娃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皇帝深以为然,所以开始皇帝本来想拿着传国玉玺的,不过后来一想,玉玺太沉,小包子抱不动,所以弄了块美玉代替。 卓文静放在地上的是一本薄薄的书,上面横着是写着一个大字:毒,竖着一排小字:天下之毒尽在此书中。 皇帝看了那名字,俊秀的眉毛挑了挑,然后趁着没有注意的时候低声对着皇后道:“干么拿本书啊?你宫里难道没个什么宝贝吗?再说这书这么重,这小猴子怕是拿不起来啊。” “这孩子生下来就适逢灾难,我怕日后他被人下毒,这么一来,倒不如让他自己先研究一下毒物,日后不等别人下手,他就可以辨认出来是什么毒,然后把那些个下毒的人毒死,也好过自己中毒。”卓文静也低声含含糊糊却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皇帝听了,一愣,随后抚掌笑道:“这个主意好,不愧是朕的皇后。”卓文静看了一眼笑的满脸桃花的皇帝,没有在说话,只是觉得耳尖热热的,有些红,皇帝看着,上挑的凤眼暗了下,然后眯了眯没有说话,只等着晚上再说。 此时,吉时已到,皇帝忙把一旁奶娘手中养的胖乎乎的小包子放在红毯之上,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包子的头道:“去抓,抓到什么,父皇都有赏,不过最好抓到父皇给的玉佩,要不然抓到了别的东西,父皇就不给你了,充公……”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赤|裸裸的所谓威胁的话,不由的额头一阵青筋,皇帝身边比较得宠的大内总管元宝则在皇帝看不到的角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是威胁恐吓,恐吓。”其他人当做没听到皇帝的话,纷纷看向圆润的小包子,就连这一年中,一直住在皇宫里的瑜王爷,都不由的一直盯着这个小娃娃。 小娃娃的面容十分的好,有几分像现在的皇帝,不过比皇帝那张常年沉思的脸,多了几分儒雅,而且这一年他被养的很嫩,一点也不像当初皇帝眼中瘦气嘎嘎的模样,甚至因为吃的过多过好,脸上有些婴儿肥。 因此每次皇帝看到小包子这般模样,心中便十分激动,心想着,幸亏是自己是皇帝,天下的东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才把孩子养肥了,不然像个瘦猴子,多糟蹋人。不过这话,皇帝一直是憋在心中不敢再说出来的。 想当初,放下心事后,第一眼认认真真的看向这个小包子的时候,自己突口而出的那句话,让卓文静的脸色难看了十天半个月,而他自己独睡蟠龙殿也是十天半个月的…… 想到这里,皇帝轻咳两声嘿嘿又笑了两声,一旁的卓文静淡淡的看向他,只是没说什么罢了。反正看皇帝贼笑,他也知道,这人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的。 “万岁爷,小皇子开始了。”这时元宝低声嘀咕了句打断皇帝的美梦。皇帝忙收回看向皇后的视线,拿眼看向那个蹲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的小娃娃,只见那小娃娃黑白分明的双眼,看了看这个,用胖乎乎的手摸了下,看看那个也碰碰,皇帝正在心中感叹,小包子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喜欢时,只见小娃娃开始发威,举手扔了玉佩,摔了兵符,用脚蹬了长命锁,用腿踢了万花筒……最后用身子拱了拱,把东西都拱到地上,直到毯子上的东西都没了,小娃娃拿眼望着众人,咯咯的笑了出来,神色那是一个欢喜,双手和双脚一摊,开始躺在毯子上打滚。 众人看着皇帝的脸色黑气腾腾的看着自己脚边的玉佩,不由的转头当做没看到,卓文静则是很镇定的看着小包子打着滚,嘴里还咬着那本自己送的书…… 卓仑和卓然对看一眼,然后同时后退一步,瑜王爷则在一旁轻声一笑,他在这寂静的时刻笑的有些突兀,不过却也显得是很是清新。 小包子听了瑜王爷的笑声,突然就不动了,把嘴里的纸吐了出来,而后奋力翻身,翻过来之后,爬啊爬的,一直爬到瑜王爷身边,用肥嘟嘟的小手开始拽瑜王爷的衣摆,于是,瑜王爷白衣之上,出现十个脏兮兮的手抓印。 瑜王爷本是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的,不过此刻,俊美无华的脸上带着三分羞恼和四分无措,低垂着眸子和下面的小包子对视着。 “三哥,你没给这娃准备点什么嘛?”这时皇帝开口了,语气有些悻悻的,心中不乐意的想,早知道就不让他出来了…… 瑜王爷听了皇帝的话,神色变幻了下,最后笑了笑,道:“皇上恕罪,我那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以就没怎么准备,也没想过小皇子会选择我……” 皇帝听了脸色更不高兴了,还想说什么,小包子已经抓着瑜王爷的衣衫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了,瑜王爷虽然对皇帝从心眼里不大喜欢,不过看到小包子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双手把小包子抱起来。虽说是头次抱软绵绵的孩子,双手在众人的眼里颤抖啊颤抖。 小包子不理会旁人的心思,只见他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而后唧一口亲在瑜王爷有些病态的脸颊上,在瑜王爷瞬间红了脸颊时,断断续续的喊了声:“娘……娘亲……” 众人瞬间石化了,而皇帝和卓文静怒了。 皇帝怒的是,这个小包子竟然喊别人为娘亲,谁教得?谁教的?而皇后怒的是皇帝竟然想和自己的哥哥**,还把自己辛苦生下的小包子喊他娘亲,不可原谅,太不可原谅了。 众人想,自己出现幻觉了,太可怕了,这皇宫太可怕了。 小包子两岁 小包子两岁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能懂事了,虽然时常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例如那个自己叫父皇的人总是对着自己说,小猴子,问父后要个公主,要个公主…… 每次父后都冷着脸道:“让瑜王爷给你生个公主。”父皇脸色便黑了下来。 小包子是知道那个瑜王爷的,长得比父皇好看,比父皇会笑,只是每次自己和他一起的时候,双亲脸色都很难看……父皇便在自己耳边嘀咕,那个皇叔有多坏,想抢走自己的位置,然后如何如何虐待他babababababbababa之类的。可是小包子听了,不以为然,总觉得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笑的有些僵硬的皇叔很搞笑啊,所以,小包子每天最来折腾的便是去看皇叔…… 这天小包子又跌跌撞撞的去了,皇帝和卓文静神色都比较难看,不过这种事习惯不了,也就只能习惯了。 皇帝伸手一把把卓文静揽在怀里道:“要不,什么时候把三哥放出去看着,他总是在宫里,妨碍朕和小猴子培养父子感情啊” 卓文静听了皇帝的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南郡的战事都没有结果,你放心瑜王爷出宫?不怕他被人救了出去?” 皇帝想到这个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然后叹了口气道:“都两年了,三哥的志气差不多在这宫里也被磨的没了,加上我时常带着小猴子行天伦之乐刺激他,看他也差不多没那个反抗的心思了。只是那南郡倒是硬气的很……”说道这里,皇帝脸色有些难看,本来桃花弯弯的眸子,瞬间带了两分戾气道:“京城里的守卫军都是饭桶,一个大活人竟然让他给逃到了南郡了,简直是该死。” 卓文静看了皇帝一眼道:“你别气了,谁能想那陈建光会如此能忍,竟然在京中男扮女装做粗工,最终还靠着那身女装逃出京城,别说都两年了,众人松懈,就是一开始,谁也不敢把他认出来。” 皇帝听了冷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凤眸深处却隐藏了三分忧心…… 卓文静看在眼里,叹息一声在心中,他知道皇帝对陈建光的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能感受其中的刻骨铭心……这么心想,卓文静心中也不知涌起的是什么,总之是复杂到了极点。不过他没多问就是了。 这晚,皇帝抱着卓文静做完运动还不肯起身,卓文静面容潮红的看着皇帝道:“都两年了,沈瑜也都这么大了,我想去南……嗯……别。” “这个时候,说什么扫兴的话。”皇帝伏在卓文静身上继续抽动着,哑着嗓子道:“为朕在生个公主,朕就准许你去……” “你……嗯……”卓文静想说什么,只是体内那处被皇帝折磨着,一瞬间快感密密麻麻的来袭,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双腿夹着皇帝有力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沉。 许久后,皇帝趴在他身上喘息,卓文静吸了口气低声道:“以前是以前,可是这两年你也看到了瑜王爷的态度,他虽然说锐气被磨了下来,可是心志却不曾改,这平和的解决南郡怕是不能了,如今陈建光又回到了南郡……南郡这个祸害,终归及早的灭掉的好。” 听了他的话,皇帝低声笑了两声道:“你担什么心,现在的南郡,今非昔比,就算陈建光回去了,还有多少人会信他,这事,我心里有谱,你别操心了……” 卓文静没有再说什么,眸子渐渐清明,皇帝看了,低声道:“看你不那么累,我们继续……” …… 小包子五岁。 小包子五岁的时候变成了大包子,这年卓文静终于披着战甲离开了京城,临走的时候,把刚满月的第二个小包子留给了皇帝,第二个小包子生的比较顺利,没有出现大包子出声时,那种壮观的场面,只不过这第二个小包子还是个带把的,皇帝看着心里虽然喜欢,面上却还是一脸无辜道:“文静啊,朕说想要公主,要个公主,不是皇子啊,要不生个公主,生个公主。”卓文静看着满脸笑开花地皇帝,抿了抿嘴,道:“既然你那么想要个公主,日后把这个小猴子嫁出去不就是个公主了。” 皇帝一听,满脸震惊道:“文静,这话怎么说,朕的孩子只能娶,哪能嫁?” 卓文静正在为自己的一时失言有些无措时,听到皇帝这话,心中有些不乐意了,看皇帝这样子,似乎对男子下嫁还是十分膈应的,那是不是对自己……想着想着,卓文静皱起了不常皱的眉头。一旁的皇帝则看着他道:“文静,你在想什么呢?快来抱这个小猴子,他尿了……” 卓文静看着仍旧不解风情的皇帝,吞了一口气,把孩子抱在怀里,熟练的让他继续洒水。 而皇宫里正在欢腾时,言一正在南郡边界拿酒浇愁啊。 南郡因为京城中的瑜王爷一直不上不下的和内地进行小打小闹,第一年人心齐聚,想攻打京城救出瑜王爷,被言一挡了下来,言一不跟他们拼命,但是,你若是想走,他一定今天下毒断了你的水源,明天弄火烧了你的粮草,言一在边关不干别的,就是把人往回拖……拖着拖着,南郡的军队没心思走了,第一年言一胜。 第二年,南郡众人再次聚集,继续攻打,言一小侯爷则是把那个皇帝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拆分了的陈建光放回南郡了。 南郡的形势瞬间变了,对陈建光的怀疑和支持,不由的前来,至于攻打之事,内部多了一个关键人,意见开始不合,攻击之事自然暂且放下了,言一小侯爷乐的逍遥…… 第三年,第四年,南郡很安静,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然也的确如此,如今是第五年,陈建光以先皇留瑜王爷在南郡,皇帝却违背先皇旨意,扣留瑜王爷在京城,甚至想指染南郡之名发动攻击。 这次看的出,南郡是倾巢而出了,言一小侯爷抵挡的辛苦,阴谋诡计都用上了,看着实在是顶不住了,便上书朝廷,请求支援。 皇帝接到言一的密折时,当时的脸色便难看起来,文武百官的脸色也不好,正当言之章捉摸着是不是要上阵父子兵的时候,卓文静出来请战了。 皇帝怒视着卓文静,卓文静一脸平静。 最后,皇帝瞪不过皇后,只得大笔一挥,同意皇后出征……言之章心中也感叹,至少自己这把老骨头不用上战场了…… 只是皇后摔三军开拔之后,皇宫内外的气息弥漫的十分诡异。 父皇的脸色好难看,这是大包子想的,二包子刚拉过,正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万岁爷几天没睡好了,元宝在一边叹息。 皇帝的精神很差劲,骂了好几个人了,这是殿外的培秀沉思的。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更是战战兢兢,每次有关南郡的消息被提了上来,若是好消息,皇帝会笑了之后再骂,说是一暂时的稳定就这么欢喜babababbbb之类的,若是坏消息,皇帝一直沉着脸颊怒骂道,一点好事都不传来,是不是想找死bbbbbbb之类。 总之朝堂之上,时常听到皇帝的咆哮声,这样差不多有一个月,有折子上奏皇后到达了南郡边界。 那瞬间,众人看到皇帝似乎松了口气,然后还未等众人跟着松气,只见皇帝面色阴郁的看着言之章,阴阳怪气的道:“言爱卿,言一走了也有四五年了。” 言之章忙应了声,皇帝沉默了下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他定门亲事。” 言之章心中一愣,看着皇帝认真的模样,心中有苦说不出,这京城谁愿意嫁给一个四五年没回过京城的将领啊,说的好听,说不定哪年就回来了,说的不好听,万一以后横着回来,岂不是耽误人家…… 想到这里,言之章更是欲哭无泪。 皇帝盯着言之章那张说不出话的脸,眯了眯眼睛,随后笑道:“朕会帮他指一门好亲事的,放心,放心。”说罢,皇帝挥手下朝。 众人一脸震惊,沉默许久,纷纷带着复杂恭喜言侯爷,言侯爷,沉默无语,沉默无语。最终卓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言侯爷,放心,皇上看上的人,哪有不上台面的,放心。” 言之章看着卓仑,暗道(#‵′),那是,皇后出征,皇帝这是拿言家开刀啊,皇帝那眼光,能看上什么有台面的。 这厢不说言之章如何,那厢单说皇帝下了朝,沉默的回到了蟠龙殿,然后猛然站起身,让人带着大包子和小包子一起前去看瑜王爷。 这时元宝忙上前禀告道:“启禀皇上,二皇子已经在瑜王爷那里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亲自从耳房里抱着那个正睡得熟的三皇子前去看瑜王爷去了。 去的时候,大包子正缠着瑜王爷给他讲故事,瑜王爷面色不佳,神色有些恍惚。甚至在看到皇帝来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皇帝看了一眼大包子,大包子抿着嘴,站起身,面上十分恭敬,不过时不时的拿眼偷看皇帝,那眉眼和皇帝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元宝暗想。 皇帝看着瑜王爷,然后笑了下,掀开衣摆,坐在瑜王爷对面,开始讲最近小包子的生活,讲皇后离京了他如何的惦记,小包子如何的闹人等等。 讲来讲去,瑜王爷神色不动,于是皇帝托着下巴淡淡开口道:“三哥,朕记得言一也差不多二十好几了,身边就没个伺候的,朕心里十分担心。” 瑜王爷的手动了下,随后拿眼看向皇帝清清淡淡的一笑道:“是吗?微臣倒是不记得这些了。” “三哥贵人多忘事。”皇帝看着瑜王爷笑的一脸诚恳道:“今天言侯爷还在朝堂上说起这件事呢,说言一也老大不小了,决定让朕为他指一门亲事,朕觉得也是这个理,总不能因为言一在外,这屋里就没人,三哥觉得呢?” 瑜王爷脸色淡然道:“皇上英明。” 皇帝看着他面容淡然,不过双手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握在一起,心中十分满意,于是又嘀咕了几句,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待嫁的女儿,似乎每个配给言一都是好的,说着说着,皇帝有些兴奋了,元宝在一旁暗自嘀咕,皇帝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又不是给自己选妃……当然还有一个这么想的就是大包子了,大包子看着自己的父皇,面色若有所思的紧。 皇帝没注意这俩人的表情,一直兴奋的说,说道最后瑜王爷面色有些沉郁,皇帝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醒来了要喝奶的小包子回宫了。 许久许久以后,卓文静归京,大包子拿着自己写的七扭八拐的信件给卓文静,卓文静打开看到:“某年某月某日,父皇前去看望皇叔,言谈之中,说了很多加人和公子,大概是想趁父后不在的日子,把他们娶回宫……” “某年某月某日,父皇和皇叔一起在宫内召见了很多公子和佳人,父皇说很好很好,很好很好,一旁的小弟,也点着头,呜呜呜,大概再说,很好很好……” “某年某月某日,父后的骏马明天踏入京城,╭(╯^╰)╮父皇却同皇叔下棋,抬头看到皇叔身边服侍的宫女,一直低声道,真好,真好……” 卓文静看着手中的信,然后抬头看着一旁不知情还笑得一脸甜兮兮的皇帝,道:“微臣刚回宫两天,今晚实在是太累了,皇上回蟠龙殿休息。” 皇上一脸(⊙o⊙)啊! 为什么? 为什么? 080.那些事 ( )言一和薛寻算是从小就认识的,当然他们从小还认识的就是当今的皇帝和瑜王爷,瑜王爷不说,后来离京去了南郡,单说那个皇帝眼光一向很高,眸子里从来没有看过他们,对他们的存在隐隐只知道名字罢了。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 言一脾气比较孩子气,既然皇帝眼光高,那他也没必要事事往皇帝眼前凑,惹人心烦,而且说实话,言一从小是比较讨厌皇帝的,长得一副桃花脸,却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似乎别人都是泥巴就自己是一朵花。当然了,有这种大逆想法的不只是言一,还有一向看似温和的却脾气特别执拗的薛寻,只不过薛寻没办法和言一一样这么爱憎分明的表示自己的喜好,或者是可以避开皇帝那张让人不想多看几眼的容颜,主要原因是皇帝迷恋上了自家妹妹。作为皇帝的大舅子,薛寻感觉自己每次见到皇帝都是件重任务。 而且皇帝刚登基的那几年,有些沉迷女色,这个女色特指自己的姐姐薛如玉,薛家因此得到皇恩,宠赐不断,渐渐的薛家里面的人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不说父亲如何,就连一般的小厮出门都是趾高气昂,高人一等似的,其他沾亲带故的渐渐的都有些罔顾朝堂了。 薛寻心里是不喜这样的生活的,于是他离开京城,想要四处游玩三分,借机散散心,临走言一小侯爷前去送他。 两人在京城的翠香喝酒,酒过三分,言一小侯爷把酒坛子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踩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该死的,该死的。” 薛寻看着言一小侯爷惊怒交加的容颜,心中有些戚戚然。他知道此人恋慕当朝皇后卓文静,只是可惜,不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单说卓文静此刻的身份,一生便是要葬送在了皇宫里的,即便是从不得宠,却也脱离不了那里半分。 言一踩够了酒坛子,醉眼朦胧的趴在桌子上,拿眼看着薛寻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人和事?” 薛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的道,自然是因为多了荒唐的皇帝。只是这话确是不能开口多说的。于是他保持着沉默的脸,默默的看着有些酒醉的言一。 言一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他肯,我便是违抗了皇命也会带他离开那里,可是他终究不肯。” 这个他,薛寻自然是明白指的是谁,于是他皱了下眉头淡淡道:“若是他肯,你们两家的人头恐怕在这城墙上挂着了,那人眼睛里可揉不下沙子。” 他说的那人,言一自然也明白是谁的,言一恶狠狠的等着薛寻,薛寻冷然的看着他道:“我劝你早日断了那个念想,若是当初他没有答应也就罢了,既然是命,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言一听了怒气冲冲的眸子,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个奶娃娃那般,有些难过的低语道:“当初上面的眼睛是瞎的吗?怎么这么糟蹋人。” 薛寻听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本想反驳两声,可是想到昨天进宫前去拜见如妃,宫里的皇帝手里拎着一只画眉鸟,不顾风度和威仪的跑到息凤殿,一边把鸟放在桌子上,一边笑道:“爱妃你快来看,这鸟会说话的,真有趣。” 如妃听了,白了那人一眼,不过还是拿眼瞟了眼,淡淡道了句:“不过是一只畜生,皇帝也这么高兴。” 皇帝听了一愣,随后咧嘴一笑道:“爱妃这就不是了,就是因为是畜生,会说话,所以才显得三分稀奇,若是不然,哪有这么让人欢喜。” 如妃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皇帝干巴巴的笑了,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自己…… 想到这里,薛寻微微出神,一旁的言一有些不满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古古怪怪的模样。” 薛寻收回心思,淡淡一笑道:“没什么。”言罢,同言一继续喝酒。 后来薛寻离开京城,每走一处,都会写信给言一,说说周边的景致和民风,言一收到之后,摇头失笑暗道这个怪人。然后就会回信,信中之言,暗暗隐射当朝端坐正大光明之下的人又做了哪些荒唐事。 再后来,薛寻归,薛家势力越来越大,言一偶然对薛家也有不满,他是个藏不住性子的人,有什么话都是一口气说出来的。说完之后,坐在那里生闷气,薛寻同他一起,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碧玉茶杯,许久后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薛寻回来了,然后感觉有些诡异,言一同样有这种感觉,好像薛家一夜之间从万丈高峰落了下来,差点摔成泥巴……在这种诡异之中,他们惊异的看到皇帝变了,如妃变了,皇后变了,太后变了,薛家变了,而薛寻似乎还是那样子,风轻云淡的。 言一在皇帝第一次把薛家本家之人杀了之后,不知为何突然想会不会有天皇帝的刀要驾到薛寻的脖子上,想到那个画面,言一忙喝了几口酒,把那个画面散去。 在后来,言一入了瑜王府,每天累得像头牛,很多事也就顾不上了。 言一在知道薛家亡了的时候,还在睡觉,睡觉之前被瑜王爷气得半死,如今瑜王爷后院中的鲜花满地,周边的池塘清澈见底,院子干干净净,房内一尘不染。每次看到这种情景,言一都是在心里泪流满面,这都是我的功劳啊,这都是我的功劳。 只可惜,瑜王爷对此不予理会,那个把他发配到瑜王爷府中当粗工的皇帝,更不会知道。至于他父亲言之章,每次听他抱怨,总是说有待磨练,有待磨练…… 这天在整理好后院时,他浑身软绵绵的,随便清洗了下就倒在了床上,头挨着枕头就睡下了。 可是就算是这么累,当他听到吆喝之声时,还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了,以为是有刺客,随意批了件外衣抓起一柄剑,便跳了起来前去杀敌。 杀气满脸的冲到门外,看到的却是穿着黄马甲的大批禁卫军,个个举着火把,把瑜王府的黑夜照成了白天。 言一愣愣的看着为首的禁卫军副指挥使王皆石亲自把瑜王爷带走了。 一时内,王府中没有人敢吭声。看到众人离开,言一不由的跳上前语气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皆石看了他一眼道:“瑜王爷麾下军师陈建光,在宫当值,却消失不见,有人举报说他与薛清勾结谋反,皇上震怒,微臣等人奉命前来请瑜王爷入宫。” 当时言语,虽说是请人入宫,可是那动作,那神情却是在说是证据确凿,准备带着瑜王爷赴死那般。 言一心中一紧,瑜王爷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这么一声叹息,让言一突然想到了当年的薛寻,虽不是同一个人,却是同样的声音。 瑜王爷看着言一那么笑了下道:“小侯爷非我府中人,我走之后,小侯爷便可以脱离苦海,回到候府了。” 言一看着瑜王爷的笑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愣怔怔的看着瑜王爷被人带走了。 直到王府变得平静起来,风起而过,言一心中一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叫了一声,匆匆从王府后院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马,踏上去便挥鞭而走。 瑜王府里的东西本是不能动的,可他是当朝的小侯爷,加上皇帝最近清明了两分,对言家也比较看上眼,所以众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起码离开了。 言一骑马到了薛家,远远的还未走近,便见薛家门前同样是灯火晖明,却是更显落魄。 遥遥的,他一眼便看到薛寻,众人对薛寻似乎还算尊敬,没有给他戴枷锁,言一骑在马上,薛寻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朝他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动,然后随着官兵离开了。 言一被薛寻最后的那个笑,扯得心口生疼生疼。 他忽然想起,过年之时,皇帝感染风寒病重,薛寻曾邀他前去喝酒,他虽说杂事缠身,可还是抽时间去了。 两人仍旧如同很久以前那般,你来我往,只是谁都没有说话。 后来,酒过几分,薛寻淡淡开口道:“我已经上折,请求辞官了。” 言一一愣,随后笑道:“这也好,官场本就污秽不堪,离开也好。” 薛寻笑了下道:“只是怕离不开了。” “怎么会?”言一实话实说道:“皇上现在虽然不大待见你们家,可是却是极为待见你。当朝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你要走,皇上肯定会准许的,别想太多。”他当时最想说出口的话其实是,这薛家就你一个好东西,趁那个反复无常的皇帝没有开刀动你们家,你还是离开。不过想着薛家最近的情况,这话说出来似乎太过于直白了,于是言一难得没有雪上加霜。 薛寻当时听了他的话眸子眯了眯,里面很亮,只是很快就湮灭在漆黑中了,他端起酒杯淡淡道:“命而已,若是他要,便给了,谁也不欠谁罢了。”言一听得有些糊涂,却似乎又有些明白。 过不几日,皇帝病好了,他让父亲偷偷打听,得知薛寻求情辞官的折子已经批下,分发六部,只是上面又言道,过了元宵,人方能走。言一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元宵很快就到了,薛家如何他不想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却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而如今,过了十五,十六的月亮还圆着呢,薛寻同薛家一行人被皇帝关押到了天牢…… 这几天,他心中甚是烦闷,想见薛寻刑部没有皇上圣旨谁也不敢让他去见,想打听那个总是折磨她的瑜王爷的消息,被父亲严厉斥责了一顿。要想再说什么,便被父亲威胁说,再胡乱生事非,便把他关押在房屋里,直到他老实了。 正当他抓耳挠腮没有个主意时,从父亲那里得知皇帝出宫了,前去天牢看望薛寻去了。 他听了心中一动,忙偷偷出府去了天牢。 去的时候,皇帝已经从天牢里出来了,眉眼微皱,那张一向似笑非笑的容颜上似乎带了三分疲倦,三分心烦,和四分说不出的古怪。 他没有想那么多,在皇帝走后,他入了天牢,去的时候,薛寻安静的躺在地上,眉眼似乎还带着笑意,嘴角有些许的血丝,似乎被人轻轻擦过似的。 他微微一愣,上前看着薛寻,手指不敢置信的抚摸他的脸颊,薛寻身体的温度还是热的,可是言一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想起刚才皇帝的神色,他更是心中一寒。 再后来,言一前去看了瑜王爷,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也许是怕此时不见,再见时这人也是尸骨一堆了。 去的时候,那个总以折磨自己为乐的人,静静的坐在儿时的府中,眉间带着三分萧条和四分落寞,在看到自己时,这人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我牵连?” 他摇头,其实前来看看,大概是为了安心。这个人自己从小也是知道的,文思如泉,说话做事儒雅温和,本是高高在上,只可惜一步错,终身错。 言一来之前,也很想开口让他投降的,看的出,皇帝把他放在这里,不管也不问,可是周边却是高手如云,明显的是软禁这人。 时间久了,南郡的人心散了,这人的意志也被磨灭的差不多没了,这世上谁又敢说皇帝残害手足? 想到这个,他心头有些发冷。只是张开嘴,这些话还没有说,便被那人打断了,那人看着眼前正在冒出新芽的桃木林道:“你想说的就不说了,那些话放在心里便好。这辈子输了便是输了,又不是输不起,只是让我开口认输却是万万不能,我沈景瑜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而不是拿着南郡给他沈景尧,有本事,他就凭自己的实力去拿。” 言一看着瑜王爷,神色一愣,没有说话。那些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似乎在此刻都显得十分微薄,他想了想,抿气嘴,道了声:“你就不为南郡百姓着想吗?”瑜王爷身子动了下,眸子微闪,却是没说话。 然后这时,皇帝来了,言谈之下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想着瑜王爷他投降,瑜王爷假装不懂,却拿着薛寻和皇后刺探那个心思不定的皇帝。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哥,那时,言一总觉得眼前的皇帝似乎有些可怕…… 再后来,言一请求出兵南郡,他的父亲知晓后,忧思一夜,最终同意了他的想法,他跪在午门处,跪了几个时辰,他知道这是皇帝在惩罚自己那日的多嘴。皇帝从来不是个心眼大德人,他一直知道的…… 最终,皇帝同意他离去,他叩头,领旨谢恩。从此以后,也开始踏入这污秽的官场。 再然后,他入了南郡,开始的确有人不服他,不过被自己军法处置之后,许多人老实很多,很多人觉得他用兵似乎过于奸诈,他听了嗤笑骂道,这是打仗不是唠家常。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南郡多久,只是知道,这南郡一日不过这边关,两方百姓都会安宁,京城里的那人似乎便不会死。 皇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要不然,薛寻也不会死。 如果南郡的军队挥下,第一个被拿出来当牺牲品的便是那个喜欢桃花满目的人。 这么想着,言一呵呵的笑着,然后仰头喝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被人那么欺负了,还想着救他的性命。 在边关的日子,一直很清苦,不过他乐得在意,乐得逍遥。 这种日子直到陈建光做了三年的准备,准备一举攻下京师时,再也过不去了。南郡这一次似乎背水一战那般,渐渐的言一觉得有些抵抗不住了,于是八百里加急上书请求支援。 一个月后,边关来了支援的军队,是当朝的皇帝卓文静带来的。 他看到卓文静的那刻,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那时他知道卓文静第二个儿子刚满月。只是一眼看到这人时,仿佛回到了年少,彼此一起上战场杀敌,一起研究兵法,一起探讨用兵之术的年代,又好像,中间隔着很多,这人已经是高高在上,满目欣喜,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天地的人了…… 这么想着他叹气。 卓文静来到边关之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慢慢的消磨掉敌人的意志,然后一举攻下,而是从一开始便表现出凌厉的作风。 白天宣战,诱敌,不战,设计伏击,拼杀,晚上派人前去下毒,放火,反间计,美人计,挑拨等等手段雷厉风行的用了上去。 让言一身边的将领目瞪口呆。 言一看着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则暗笑,以前说我卑鄙,看到更卑鄙的没有?看到了。 这杖一直打了将近三个月。不过卓文静从来不按理出牌,今天下毒,明天就放火,后来也许是放火也许是下毒,总之,南郡有些焦头烂额,却仍没有摸准卓文静行兵的方式。 就这样,南郡的军队人数渐渐的减少,人心开始动摇。 这天在又一次打败陈建光后,他前去中军帐,卓文静正在研究南郡的地理情况,看到自己后笑道:“坐,有事?” 简单明了的话,却透露着三分笑意和四分疏离。 “没事了,这仗看着要打完了。”言一笑道:“南郡已有谋士上书请和,不过这陈建光一脉当如何处置?” 陈建光曾说誓死不投降,甚至与请和的这一脉分离开来,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他前来问问这人的意思。卓文静听了眼睛眯了眯,眸子闪过一丝赤红,然后冷声道:“既有生路他不要,那便是自寻死路。” 言一听了心中一顿,道:“所谓穷寇莫追,是不是等大军休整之后慢慢的围剿他。” 卓文静听了想也不想的反对道:“不行,陈建光为人狡诈能忍,若是让他有喘息的时刻,再有些时日必定会有更大的损失,所以一定要把他给杀了。” 言一听了哦了声,没有在说话,他知道卓文静是铁了心要陈建光死的,只是也明白,这人真的是变了,若是以往,他肯定是先顾及将士的状态的,陈建光手上没有多少人,早晚都会死,而这人此刻却是不顾其他,非要他死。 然后便是连续三天三夜的围困,陈建光之辈,分开来袭,也让卓文静旗下的人伤了不少,于是一时间有些人心浮动,最终被陈建光逃入了会阳山。 那会阳山十分茂密,派去的人都被暗伤了,卓文静最后眯了眯眼睛,却是挥手放火烧山。 这一烧便会阳山的火着了十日之久,后来,大火灭,会阳山光秃秃的一片,山林中被烧焦的尸体若干。 那些没被烧死的一行人前来投降,卓文静听了顿了顿,然后亲自点兵前去,言一本想跟去的,却被卓文静阻止了。 卓文静回来时,陈建光的军队剩下的人已不多,陈建光不在里面,卓文静的脸色阴沉难辨,言一没有问结果如何,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南郡大捷之后,卓文静在边关处理些事情,然后便整顿军队,开拔回朝,行路有些匆忙,言一本是想留在边关的,不过却接到皇帝的圣旨和父亲言之章的来信,让他随军归京。 说来他并非常年驻守边关的将领,一直霸占着别人的位置似乎也不大好,于是便遵从了父亲和皇帝暗示的意思,回京了。 一路之上,卓文静赶路十分的紧凑,那晚听到众人的抱怨声,他走到中军帐,玩笑般的说了句“这么赶路,不是因为皇上。” 谁知卓文静听了,微微一顿,面上露出三分不好意思道:“这么明显?” 言一⊙﹏⊙b了,暗道,非常明显,很明显,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后来,赶路的行程慢了下来,不过本该是一个月的路程,他们也还是只用了二十三天回京了。 到了京城之后,很多人都坐在地上不想动了。卓文静却是兴致匆匆,挥手命斥候前去通禀,然后骑马进京。 回京之后,天已经转冷了,又是一年到头。 一番论功行赏之后,他做了兵部侍郎。父亲很高兴,周边人也很高兴,媒婆更高兴,把他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言一知道后,有些说不出话来,以往他妹做兵部侍郎时,大家似乎都忘了他没成亲,现在倒是都想让他成亲……不过后来父亲再说了他的亲事只能是皇帝指定时,京城里公子和佳人的心碎了很多……媒婆个个垂首顿胸,言家公子的亲事,皇帝做主,她们这些媒婆少赚了多少钱啊。 一年冬过,一年春来。 言一回来的这个春天,他提了壶酒,装了几盘菜,然后晃晃悠悠的去了西郊,那里埋着薛寻。是轻侯的礼仪埋得,只是可惜没有多少人上香。 去的时候,看到了多年未见的皇帝。 皇帝单独一人站在那里,看着墓碑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里是让人说不出的复杂。 皇帝看到他之后,扬了扬秀挺的眉,然后缓缓踱步走来,言一看着皇帝,心里想着应该放下手中的东西行个礼的,不过心里这么想,做的时候却是忘了该怎么做,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言一看着皇帝走到自己身边了,还没个什么反应。 皇帝看着言一,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笑道:“怎么回京也有些时日了,都不见上朝?” 言一忙轻咳了一声道:“回皇上,微臣前些日子身体不大好,所以没有前去上朝,怕有碍朝纲。” 皇帝淡淡的嗯了声,然后从言一身边慢慢离开,道:“那就快去,朕等着送你一件大礼呢。” 言一听了应了声,等皇帝走的没见人影了,他才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薛寻墓前那朵新摘下来的花。 这些年在边关,隐隐明白了薛寻这个人所处的矛盾,也大概知道他心中所牵挂的人了,就是这样,总让自己为皇帝的绝情而心寒。明明可以放过的,却是让他失去了,明明让他失去了,却是不留一点念想,每次前来也只是想让心底的愧疚随之而散。言一想。 也许最是无情帝王家。本是如此。 想到此处,言一掀开衣摆,坐下来,仰头灌了一壶酒,然后看着薛寻的墓碑开始絮絮叨叨:“我回来了,可是回来之后觉得没啥意思,皇上是想让我呆在京城,可是我知道自己性子不适合官场,但是父亲年老了,也不希望我在一事无成,感觉真他娘的不是人生活的,别问我为什么会骂人啊,毕竟在边关呆了那么久,不会骂人的都不是男人啊,说道边关,若是一直在边关倒也好了,哪像你这么舒坦,两眼一闭什么都不再想,也不再看。” “那个皇帝呢,看着还是那么混蛋,一副让人讨厌的模样,他说要给我送份大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会给我送份大惊吓。” “兄弟啊,我没哥也没弟,虽说我一直比较讨厌你们薛家,不过却不讨厌你,是拿你当弟弟了,只是,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人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就那么悲壮呢……” “那个混蛋皇帝来看了你一眼,虽然说实话你不爱听,不过我还是想说,他,就是觉得对你愧疚,所以来看看,你别多想,这辈子你们没啥缘分了,若是有下辈子呢,你见了他多砍两刀算是弥补这辈子的遗憾。” “你说,这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个朝堂变了,变得很好,可是身边的人也都变了,很陌生,其实桌文静,也就是皇后,也变了,~~~~(>_<)~~~~,其实他早就变了,只是我不相信罢了。你说我怎么这么悲催。” “对了,我想去看看那个欺负我的瑜王爷,可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进宫,父亲也不说那人现在的状况,不过他应该活着,你说我今晚前去翻墙,爬进皇宫,能不能见到他?” …… 那天言一在薛寻这里喝醉了,唠叨了一天,最后还是言侯爷把他带回来了。 言一醉酒后的第二天,去上朝,他约莫着准备辞官的,结果朝堂上还没开口,折子还没递上去,皇帝便开金口给他允了门亲事,说是卓仑的义子,一位翩翩佳公子。 言一听了就好像一个震天雷顺着自己的脑袋劈了过来,整个人被劈的外焦里嫩的。 他直觉的反驳自己不愿意娶亲的,却被一同上前谢恩的言之章狠狠踢了一脚,一脚把他踢跪下了,然后言之章是对着皇帝千感恩万感谢,整个是痛哭泪流。 皇帝很满意,大笔一挥,赏赐了很多东西。 言一很迷茫,一直混混沌沌。等到下朝,离开的大殿,言一才反应过来,他要成亲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想转身去找皇帝说清楚,被言之章一把抓着衣领子抓了回去。 言一道:“父亲,我不想娶那个什么丞相的义子,我……” “你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吗?若是有,此刻你说出来,为父马上前去为你把这门亲事给回了。”言之章听了言一的话恶狠狠的道。 言一别别唧唧的说不出话来,言之章冷哼一声道:“我劝你把你以前的念头都收起来,好好成亲。” 说罢,言之章离开了,留下言一在房内神色变化莫名。 再后来,言一突发奇想,准备像说书的人说的那样,来个逃婚,然后遇到个什么才子佳人,只是这想法还没实施,他就被言之章点了穴,封了武功,然后绑在了屋子里。 言一本来还想绝食来抗议的,不曾想,皇帝的办事效率太高了,刚说过让他成亲,五天后,新人便准备好了送了过来,因为准备的匆忙,所以言家没有大办,只把人先接了过来,就等着三拜之后送入洞房,算是礼成。 当朝家中迎娶公子,虽说不用红盖头,那公子在拜堂之前却是不能见客。 言一在拜堂前突然心灰意冷,感觉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这么一认命,看守他的人就松懈下来了,然后被他翻窗户逃跑了。 不过也许是心境问题,他跑了很久都没发现身后有人追。也没发现自己的内力又回来了。 跑了很久,他跑到了所谓的新房,把喜娘吓了一大跳,然后还没等开口说吉时没到,就被言一推到一边了。 言一看着新房里背对着门坐着的男子道:“你快走,我不会娶你的。”喜娘回过神,便听到了这句,于是直接想晕倒,更不用提房内伺候的小厮和婢女。 那人身着喜服的男子身子动了下,背瞬间硬了起来。言一心里有些不安心,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快点走的好,如果让我娶你,我还不如去当和尚呢。” “那你喜欢谁?”他还想说什么时,便觉得耳边阴风阵阵,刚感觉到这声音有些耳熟时,便看到转身对着自己的新人正一脸煞气的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说,你到底喜欢谁?” 言一愣住了,然后一蹦三尺高:“怎么是你(⊙o⊙)啊!” 那人阴森森的继续问道:“你以为是谁?啊?”言一瞬间泪流满面,心中十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啊? 抬眼之时,看到那人还在冷笑,言一突然跳起来,把房内的小厮和婢女连同喜娘一同赶出去,然后把门关了上去,一把把阴笑之人抱在怀里,推到床上,恶狠狠的道:“他娘的,你嫁给了老子,还敢这么嚣张,看老子不干死你……” 身下之人的容颜瞬间红了,不若往昔的病态红,却多了三分风情……言一醉了…… 而此刻,喜堂之上,皇帝抱着一天只在吃的时候睁开眼的小包子逗弄着,皇后牵着大包子正坐在一旁,言之章满脸笑意,其他官员也跟着傻嘿嘿的笑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吉时到了,一对新人上前,只是当众人看到言一出现时,看到其脸上有青紫交错的痕迹若干,却笑得很傻,一旁的卓家义子,冷面寒霜,众人不由的都在心里暗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啊? 怎么了啊? 081.魂归地府 ( )大包子长到九岁的时候,面容已经隐隐有皇帝和皇后的影子了,只是若说他脾气像皇帝那么阴沉不定,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儒雅好看的,若说他性情同皇后那般温润,可是时常却是出其不意的便怒了容颜,让众人不明所以的多。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所以很多时候,众人对着大包子的时候,都是打起二十万分的精神应对的,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小祖宗。 这天九岁的大包子把自己那个爱睡觉爱吃东西不爱偷懒的四岁弟弟哄睡了之后,然后悻悻然然的在御花园晃悠着。 他身边贴身服侍的欢喜准备跟着他前去的时候,被他烦躁的挥手斥退了。 欢喜看他神色镇定,便遵从了大包子的意见,没有跟上去,不过眉目之间还是有些忧心,于是转身暗地里吩咐了附近的禁卫军,让他们小心看着大包子,毕竟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万一有个好歹,可是会被诛九族的啊。 大包子这几天食欲不振的原因,欢喜也是知晓的,谁让上头那位病了,而且病得没有由来,突然之间就病倒了。后宫之内一片喧哗,六个御医连夜会诊都没诊出个所以然,就连一向平静的皇后也焦躁起来了,四岁的小包子都送到大包子那里只顾照料皇帝呢。 大包子知道后,也想去看看皇帝的,看了一眼没忍住,哭了起来,卓文静看他一副哭丧的模样便心中不悦,不过忍了下来,只是从此再去看皇帝,都被拦了下去,一来怕他看了心里难受,二来这皇帝的病来的蹊跷和突然,众御医都没有办法,大包子去了更是添乱,卓文静心中甚是烦闷,怕看了大包子那张和皇帝一样欠揍的容颜会忍不住生气……所以综合来,大包子前去探望父皇的心意被阻挡了下来。 于是大包子除了面对小包子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开始了阴阳不定的模样,害的周边的人都跟着战战兢兢。 此刻大包子皱着眉头,在御花园中走着,心中自然还在为皇帝担忧的,可是当他看到父后泛着憔悴的容颜,心里隐隐的有些难受,便决定把小包子养圆了,然后等父皇醒来之后好夸奖他,这么想着,大包子开始颇为高兴的喂食小包子之路,以至于后来皇帝在看到自己的小包子时差点认不出来,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的小包子是个能吃能睡得,倒也省去大包子很多麻烦。 大包子这么纠纠结结的在御花园处胡乱走着,在走到细湖亭时,他猛然顿住了脚步,然后瞪大了圆润分明的双眼,愣怔怔的看着前方凉亭里的那两个人,只见一个是当朝的国舅卓然,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容颜如玉,面目十分精致,只是脸上神色带着三分说不出的落寞,此刻的卓然正在朝那少年淡淡的笑着,离得很远,大包子也能看到少年裂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缓和了原本的凄凉。 大包子心中一动,然后冲了过去,走进之后,卓然忙向他行礼道:“微臣参见二皇子。” 大包子嗯了声让卓然起身,而后定定的看着一旁那个如玉的少年,那少年看着他,眉目之间的阴郁重了两分,眸中多了三分羡慕和四分复杂,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朝大包子笑了下道:“二弟。” 在宫里这个年龄的少年,自然是只有一个,便是当朝大皇子,沈云。大包子自然是知道他的,也曾隐隐约约听到宫人有关这个大哥的传言,问父后因果,父后淡淡笑道,说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结果,他听过也就算了,偶然见到父皇不大待见的这位大哥时,大包子不说喜欢倒也不讨厌。 此刻大包子看到他和卓然在一起,想了想走到少年身边甜甜一笑,露出脸颊旁边的小酒窝道:“大哥,我刚才远远的看你和舅舅聊得愉快,你们在说什么。” 大包子这些年脾气虽然有些诡异,但是整个人还是像儿时那般圆润的,这样的他,倒是时常让人忘了他的秉性,加上此刻这么一笑,圆亮的眼睛微微眯着,睫毛轻轻动着,脸上的神情很是欢喜,倒是无端多了三分孩子气。 沈云看着大包子,心中也是有些喜欢他的,不过想到皇帝对大包子的态度,和自己的一比较,沈云神色一顿,眸子便复杂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卓然听了大包子的问话,神情变得沉重起来,颇为忧心的道:“二皇子,微臣刚才同大皇子在说皇上得病,大皇子很担心皇上,微臣觉得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对大皇子言说不必担心。” 大包子一听是这话,不由的神色一垮,双眼瞬间微红,道:“是啊,父皇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父后也很担心,而且都不让我去看。”说罢,嘴瘪了瘪,神色有些委屈。 卓然看着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觉得张口有些说不出,而且他本非伶牙俐齿之辈,此刻倒是显得有些笨拙了。 一旁的沈云听了大包子的话,神色变了下,轻声问道:“二弟,你也没有见到父皇吗?” 大包子扬起脸,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父后不让我看,说让我去养弟弟,我就不敢去,父后生气的时候,好吓人的。我怕。” 沈云听了大包子委屈的话,抿了抿嘴道:“二弟,你别担心,舅舅都说了父皇不会有事的,那就不会有事的。等父皇好了,我们一同前去看望父皇好不好。”这话说道最后竟然有三分期盼和小心翼翼。 卓然自然是听得出的,心中暗叹皇帝这个大儿子果然不受宠,真是帝王无情,而大包子没想那么多,听了沈云的话,便嗯了声,然后三人沉默。 卓然虽是大人了,可是站在这两个皇子中间,也不便多说什么,虽说心中觉得皇帝这病来的十分可疑,他甚至已经在心中排查是不是有南郡混入的奸细给皇帝下毒了。不过皇后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御医看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发热病重的感觉,什么都没有,但皇帝就是不睁眼…… 这情况已经持续三天三夜了,禁卫军的指挥使,钟容这几天也是忧心匆匆,生怕是自己疏忽所致,一直战战兢兢的,刚才还在同自己说起这桩诡异的事情呢。 正在这么想着事情的卓然,突然听到大包子清脆的声音,道:“舅舅,皇叔怎么没有进宫,皇叔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他是不是不想我了。” 卓然回过神,看向大包子,这个皇叔自然是瑜王爷了,说道瑜王爷,卓然的头又是一阵的疼,当初南郡大捷之日,皇帝甚为欣喜,在朝堂之上称赞了卓文静一番后,也夸奖了几句言一。只是刚上任的刑部尚书郭之青,恭喜之后,再问道如何处置瑜王爷的时候,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在卓然眼中,皇帝定然对瑜王爷不会手软的,毕竟那人是先皇的心头宝贝,而且有一定的人脉,若是不加处置,日后怕是生出大祸。 不过皇帝沉默了下却是让退朝,而后宣父亲入宫。 父亲在宫中有两个时辰,回到家中后,面目诡异,目光清亮,他这幅模样倒是把卓然下了一跳。 在卓然眼中,长了这么大,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模样,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又像是说不出的苦涩,等等表情混在一起,总之俩字:复杂。 最后卓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其原因,随之卓仑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皇上想让卓家和言家联姻。” 卓家和言家联姻,这几个字蹦出来的时候,他先是点头,而后很是震惊,与言家联姻……卓家有二子,长子已入宫,现在只剩下一个他,而那言家只有言一小侯爷一人,这联姻…… 在卓仑还在那里唉声叹气时,卓然低声道:“父亲,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我……”我和那个言一不熟悉,也不想娶他……卓然在心中呐喊道,不过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随之卓仑听了摇头道:“皇上金口既开,哪能允许反悔?再说若是能有余地,为父也不用站在此处多想了。” 卓然听了眉眼一黑,他自打自家大哥入宫,受到了种种冷遇,便明白若非遇到一个真心人,怕是一辈子都要那样过下去了,只是大哥性子坚韧,在皇宫如若坐了五年的牢狱,竟然给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皇帝突然像是坏掉了脑袋似的对大哥太好,他心中时常担心,怕帝王的感情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不过这些年,皇帝对大哥倒是越发的容忍了,后宫因为皇帝顾念大哥的心绪问题,这些年来都没有选秀女,也未听闻皇宫其他宫处有子有女出。由此可看皇帝对大哥颇为上心。 但虽然有皇帝浪子回头的例子,却不代表他卓然想和一个不知心的人过一辈子……而且他早就想好了,若是不能找到一个知心人,这辈子,他准备独身一人的。 此刻听到皇帝的旨意,就如同雷霆在耳边,一向冷性子的卓然,不禁有些怒了,怎么可以这样……难道自己连选择生活的权利都没有吗? 正当他思绪万千,想要找皇帝回了这门亲事时,卓仑的话隐隐又传入耳边,“好了,你也别愣着了,让人收拾干净一个院子,去接你……弟弟来住。” 弟弟儿子,卓仑说的颇为唏嘘,卓然则是一愣,然后想也不想的大惊道:“弟弟?父亲,我哪里还有弟弟?难不成是你在外的私生子?” 卓仑一听,面色一黑,怒声道:“你胡乱想什么呢,你这个弟弟可是皇上亲自给选的,日后和言家结亲的。” 卓然听了恍然一悟,随后更加不解的看着卓仑,仿佛他不解释清楚便不罢休似的,于是卓仑叹着气,把皇帝的想法给卓然说了,大意就是宫里的那位瑜王爷难以处置。 若是杀了,即便是这人时谋反之首,可老百姓和史书口中,只怕都会说皇帝不顾及手足情,若是不杀,日后保不准是祸患,于是皇帝想了很久,想出了把人给嫁了。 但是以瑜王爷的名义,皇帝是有些不大乐意的,那样就证明瑜王爷还是王爷,有些人怕是还会有心思,于是皇帝不知道怎么异想天开,就把人送给了卓仑,让卓仑认瑜王爷为义子,嫁给言一。 “皇上这不是胡闹吗?”卓然听了卓仑的话,目瞪口呆的反驳道:“父亲,你不会同意了这种荒唐的事,自古以来,哪有王爷认了臣子做父亲的?” 卓仑听了,道:“虽说荒唐,不过皇命难为,为父同意了。”卓然不可置信。 卓仑看着他,皱了下眉头,随后叹了口气道:“卓然,你的脾气,终究不若你哥哥,你就没想过,若不这样,那瑜王爷如何能活?现在虽然滑稽了些,可是却断了瑜王爷与皇家的联系,日后在做他谋,也是不能地,而且皇帝也说了,要看瑜王爷的意思,一死一生,端看那人的抉择罢了。” 听了卓仑的话,卓然没有吭声,只觉得有些像是在演戏那般。三天过后,瑜王爷命人来禀,说是让人前去宫中接人。 卓然便亲自前去了,把人接回来之后,卓然看着面目平静的瑜王爷,心中很多话说不出口。 倒是瑜王爷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不为别的,只是觉得挣了那么久,也累了。父皇曾让他发誓说我不离开南郡,皇帝便不能对我如何,如今是我先离南郡,总想着他荒淫无度,事情容易的很,哪知到了这京城方知事事无常……而且如今南郡没了,他肯让我生,便是看在手足之上,我又何必苦做面子,一生荒芜。再说,若是与那言一一起,我倒是有更多机会去欺负那人了,何乐而不为。” 听了这人的话,卓然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在心底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明白,若不这样,自己定然是与这人为敌的,毕竟自己的哥哥乃是这天下的皇后,大包子和小包子均为他所出,日后此人若是有别的心思,便是和卓家为敌了。幸好,这人选择了,生,虽然生的有些不明落。 而后,瑜王爷以卓家义子的名义下嫁了,皇帝却没有摘取他的称号,只是毕竟是卓家的义子了,与皇家无关系,只是一方姓氏而已,皇帝不在乎罢了,也因此,现在大包子还是喊他皇叔…… “舅舅,舅舅,舅舅。”正在怀念着往事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大包子的声音,回过神,只见大包子拼命的推着自己的,一脸懊恼,却在一直喊舅舅舅舅。 想起大包子刚才的问题,卓然忙轻咳一声,用手握着大包子细嫩的小手,笑道:“你难道忘了你皇叔要给你添一个表妹了。” 大包子听了,一愣,随后大叫道:“我知道了,父皇说过,说皇叔太厉害了,五年三胎,一儿一女不说,这次又是个女儿的话,就要让父后努力……” 听了大包子的话,卓然白玉那般脸颊瞬间扑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大包子看的很是稀罕,一旁已经懂人事的沈云却在一旁微微红了脸颊。 大包子看了看沈云,又看了看卓然,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自己的皇叔突然消失在皇宫,而等他再见到皇叔,却是在卓家,而且从此以后皇叔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很少进宫来陪自己玩也就算了,每次来了都是匆匆来匆匆走的,身边还跟着那个言一,皇叔就不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大包子,脸上便不好看了起来,然后他盯着卓然瞧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说不出的神采,就在卓然被他盯的莫名其妙时,卓仑突听大包子兴致勃勃的开口道:“舅舅,你现在都没有人要,要不,我养你,不,我娶你,从此以后你就一直陪我玩……” 卓然和一旁的沈云听了这话同时震惊的如同被雷劈了。只有大包子一直兴致勃勃的在那里高兴,因为这样,他身边就有个人陪了,越想越高兴,然后大包子O(∩_∩)O哈哈~的笑了,然后觉得应该把自己想到的这个好办法告诉父后和父皇,说不定父皇一听这样的喜事,病就好了,这么想,大包子拉着僵硬掉的卓然的手就往交泰殿走去,身后跟着木然的沈云…… 这厢三人哭笑不得,那处卓文静却是眉目忧思的紧。 皇帝已经这样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卓文静皱着眉看着,外殿的御医也接连三天没有睡觉了,就连那个医书得张廷玉真传的王建也说不准皇帝到底怎么了。只是这样三天而来,皇帝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弱的有点让人惊心。 卓文静抚摸着皇帝的眉头,那处似乎一直在轻轻皱着,他帮他细细的抚摸过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眼前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只是那画面闪的很快,他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皇帝面目苍白,是不活之兆,而自己正在抱着他的头说些什么,随即再也想不出其他了,但如此之下,卓文静只觉得心中莫名其妙的寒了下。 而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皇帝的嘴动了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忙屏气凝神,然后在这时皇帝的嘴又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卓文静不由的把耳朵附上去,只听皇帝隐隐约约的低语:“薛……薛……薛寻。” 薛如玉三个字拧在一起,卓文静的脸色苍白了下,双手猛然狠狠地握在一起,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阴沉。 而后他挥手召来御医为皇帝把脉,顺道把皇帝刚才梦语之事说了,王建等人再次给皇帝把脉,个个眉目仍纠结,最后相互看了看,朝皇后低声道:“皇后恕罪,皇上还是没有起色。” 卓文静一旁嗯了声,然后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建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皇帝,想了下道:“皇后恕罪,皇上这状况实在是有超脱微臣等人能力范围,不过听皇后刚才直言,皇上梦中痴呓,像是离魂之兆,不如做场法事的好。” 卓文静听了这话,本想嗅之以鼻,但转念又想,刚才的画面是不是在警告什么,这么心一惊,于是忙命元宝请万家寺的僧人入宫为皇帝祈福。 不过王建这些话,倒也是瞎猫撞到死老鼠,此刻的皇帝当真正在地府呢。 他前去地府,也是突然,本和卓文静在说话,突然头一阵晕,眼前一黑,再次睁眼,自己已经身处阎罗殿门外了,看着阎罗殿三个大字,皇帝惊悚了。 那看门小鬼看他是不请自来,脸上颇为讶异,忙进去禀告,阎罗王一听有人不请自来,忙让牛头马面把人带进来。 此刻皇帝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再被请到阎罗殿时,皇帝面色郁郁难看,目瞪眼前之刃,对左右的各型鬼物毫不理会,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在太过于气愤和震惊,把这么恐怖的环境给忽略了。 那阎罗殿坐着的人一看是人间帝王前来,不由的面上一愣,再看其额头苍运,不由的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管他神色本是以死数十年之人,为何是两世为人?而且是同一人。” 一旁的判官也上前,掀开生死簿,上面也未有究竟,而阎罗王毕竟是掌管人家生死,又是这地下的王,再看这人间帝王,面露阴郁,眸中带着煞气,而且又是两生之人,与别处不同。 于是他想了想上前观看皇帝周边,叹息道:“既然命格为异数,又经天雷脱胎换骨,帝王为何不请自来。” 皇帝听到这里,端着凤眼阴沉沉的看着眼前之人道:“难道不是你请我来的。”这些字皇帝说的咬牙切齿,他和卓文静的正好着呢,没事没非谁愿意畅游地府啊,现在这里的头头竟然问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还想问市怎么回事呢。 阎罗王听了一顿,神色有些尴尬,幸好这时候判官走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阎罗王听了面色一沉,看着皇帝的神色有些复杂,然后他叹了口气道:“人间帝王来此处,一是有人心中挂念,二你心中亦挂念这些人,三是你心中有怯意,自行前来,不过既然你已有机缘,那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你虽贵为人家帝王,乃为龙子,但若在这里染了阴气过多,怕是难以善终,你去,了却前生事,好早日归阳。” 皇帝听了这人的话,还没问自己想问的话,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风从眼前刮过,等身体落地,张开眼的时候,只见自己站在一方无土无水之处,不远处乃是一方桥梁,桥梁之上花开遍,桥下是细细的水流之声,桥上一直有人在走动,如同云烟那般,从未减少,一直有人在接过一个桥正中央老妇人的手中的汤。 皇帝微微扬了扬眉,恍然想起有人曾说地府之中,奈何桥上,曼珠沙华开遍,此刻一见当真如此。 皇帝想了下,那阎罗王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坏心思,他让自己来此处必定有缘故,于是他朝奈何桥走去。 走到奈何桥边,有把守桥头的小鬼看到他,微微缩了缩脖子,然后眸中带着怯意道:“帝王为何来此?” 他愣了下,不说话,为何来此,他想了想,突然想到,其实今年是他登基十四年,那天晕倒是他死的那天,这些年国泰民安,他一直以为自己忘了这个日子,可是等到时间来临,他却记得是刻骨铭心,尤其是那个陈建光并未找到,他时刻心中不耐,怪不得阎罗王说自己心中有怯意才来此处。 想到这里,皇帝轻轻叹息一声。 这么一声刚起,忽听耳边传来惊呼声:“皇上?” 他抬眼朝声音处看去,只见薛寻轻步而来,身上还是临死时所穿的那件衣衫,眉目温润,看到自己,眸子流露喜色。 皇帝看到他微微一愣道:“你……” 薛寻飘到他面前,眉目本来带喜,不过随后一惊道:“皇上,我曾打听,你的阳寿未尽,怎会再次?” 皇帝听了薛寻的话微微一愣,有些失神,随后收起脸上神色,凤目微敛,微微一笑道:“不过是有些心思未了,你……未曾投胎?” 薛寻听了这话,一愣后苦笑道:“阎王说我执念过深,怕是忘情水都无法让我忘记这些,投胎后,怕多生事端,所以让我在桥头看尽人间百态,顺便看清自己的执念在什么地方,早日丢掉,早日投胎。” 皇帝听了这话嗯了声,然后抿了抿嘴道:“你可恨过朕?” 薛寻拿眼看向眼前的帝王,摇头道:“我在这里站了将近有十年,每天看尽人间事物,可是想的最多的却还是自己成长的点点滴滴,对皇上,却不尽只有恨,毕竟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若是我也会如此。” 皇帝听了沉默了下,对面之人忽然笑了道:“我知道你每年都会去看我,这就够了。” 皇帝看着眼前笑的神采飞扬之人,再次抿了抿嘴道:“你都知道了。” 薛寻嗯了声,没有说话,两人都沉默起来,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薛寻看着皇帝,心中那抹沉重似乎都放了下来,然后他看着皇帝道:“有句话我想问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 薛寻道:“皇上,如今你我阴阳两隔,再见已经是机缘,我只想问一句,皇上心中可曾有过微臣?” 皇帝听了这话一愣,抬眸看向远处道:“薛寻,朕曾经死过一次,是被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还有薛如玉害死的。” 薛寻听了面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继续道:“那时朕身边没有人,只有卓文静,朕开始也并非喜欢他,爱护他,只是觉得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不可以丢失,只是后来渐渐的处在一起,慢慢的了解到朕以往对他的无情,和他的不易和容忍。越是了解,越是心疼……渐渐的也就放不开了。而对于你,朕即便是心中在喜欢你的才智和机敏,却仍旧抵不过你是薛家之人这个身份,虽说是自己有些迁怒了,可是却不能原谅,所以未曾深入了解,也不曾看入内心。” 皇帝说道这里,收回看向他处的眸子,看向对面失神之人道:“这么说你可明白?” 薛寻心中一痛,许久后看向皇帝,然后笑道:“我明白了。” 身份使然,就像当初他宁死也不愿活那般,也是身份搁浅在那里。不是不会喜欢,也不是没有机会喜欢,只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不能喜欢,不可以喜欢,所以便没有留余地,没有放心思。往后的欣赏,也不过是对自己行事作风的欣赏,却不含杂念。 想到这里,薛寻心中瞬间涌出酸甜苦辣,各种味道,说不尽。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望着此人。 不过也因此心中开明,最终明白了关节所在,倒也不枉奈何桥上站的几年。 在这时,薛寻上前一步,忽然以鬼魅之身吻在皇帝唇上,皇帝微微一顿,然后猛然后退半步,神色有些惊讶和无措,而后气急败坏的叫了几声薛寻。言语之下,颇为无奈。 薛寻看着皇帝突然那么笑了下,心思瞬间明了,这人便是到了此处还不忘阳间之人,因为自己这吻而伤了神,倒也是难得的情景。 想到这里,薛寻笑了笑道:“我已经想开,也已经了却心中所愿,这便去投胎了,今日一别,怕是不能再相见,皇上多保证身体,微臣走了。” 皇帝听了眸子闪动,轻声嗯了声。薛寻看着他,定定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回头,却是身轻比过往日。 皇帝站在那里看着这人慢慢的随着人群朝孟婆走去,看着他饮下那碗忘尘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神色莫名。 正当皇帝伤感时,只见奈何桥上一阵混乱,有一达官贵人本是站在后面,却不知为何,上前抢了别人的孟婆汤仰头喝下,只是动作过于大了些,把身边之人挤掉了奈何桥内,只听河水中噗通一声……奈何桥上一阵沉默,然后孟婆大叫道:“不好,入了这忘川水怕是难以善终了,**凡胎命格怕是从此改了……” 皇帝听到这里,正想看个究竟,忽然头一阵疼痛,然后阎罗王的声音缓缓传来,地府天命,凡人不可窥。 然后皇帝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像是有人再拿棍子敲那般,不知不觉中抱着头呻吟出声。 还未觉得有意,忽听耳边惊呼声:“父后,你看父皇在动。”在传入卓文静欣喜和惊呼之声,皇帝猛然张开眼,望着房中之人。 还未张口说话,又闻大包子清脆的声音:“父后,你看,我刚说要让舅舅陪我在宫里,父皇就醒过来了。父后,你就答应我娶舅舅。” 皇帝刚魂归来,先是没有明白大包子再说什么,神色有些茫然,最后昏昏顿顿的听到娶舅舅三个字,皇帝终于头脑清晰了,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指着大包子:“你说什么?娶舅舅,你想干什么啊?先前非要跟着三哥,现在非要拉着你舅舅。你到底怎么了?” 大包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啊。怎么专挑年纪大的和自己有血缘的关系的人娶呢?这是什么风气啊,什么风气。 许久以后,有人暗自总结了几个字:恋父啊。 这次大病过去之后,许久,许久,皇后谈起此事,神色之间仍旧不安,皇帝想了想,道:“此次病重,说来也是心中忧心所致,日后怕是没有了。”地府之事,皇帝并不打算多说,就像他离开时,有人说的那般,那是天命,凡人不该多知。 “皇上何事这般忧心?”桌文静听了皇帝的话,俊秀的眉峰微微上挑三分,然后细声问道,若是细看,神色里还带了一抹说不出的愤怒和伤别。 皇帝未曾注意这些,只是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担心那个陈建光,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未寻到他。” 皇帝说这话,咬牙切齿,神色愤然,卓文静听了则是有些莫名其妙,道:“皇上,陈建光那贼人早在四年前被我用雪衣剑斩杀,皇上为何一直还要记挂?” 皇帝听了这话,一愣,神色震惊道:“你说那陈建光已经死了?” 卓文静点了点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皇上吗?” 皇帝摇头,神色仍震惊。 原来那日放火烧山之后,南郡旧部前来投降,其中便有陈建光,卓文静知皇帝恨其入骨,便二话没说,挥剑斩杀,事后草草掩埋。 这事后来他没有告知言一,毕竟当日焚山,只为了陈建光一人,倒是他的私心了。 后来诸多事情加在一起,他只当皇帝心中已经知晓,不曾想,皇帝怕他因那次没有捉住那人而再次请命而出,于是面上不提此事,暗中派人寻找…… 于是在二人解除此等心头大患之后,彼此面面相觑。 皇帝和皇后都郁闷,怎么可以这样啊,(⊙o⊙)啊! 082.你还嫩着呢 ( )元宝是这皇宫里的大总管,皇帝的贴身内监,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甚至对皇帝的心思都能窥见三分。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 这样的人一直在这宫内,可以说是没有人敢得罪的,就算是当朝的宰相看了都礼让三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皇帝不让讲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别人不明白为什么,元宝却是清楚的很,自己的那些别人进贡来的钱财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下得到的,若不是皇帝的默许,他是有千万个胆子都不敢拿的。 追究原因,大概是当时太后和皇帝撕腾的最厉害的时候,元宝心微微那么动了下,在与皇帝共存亡和与太后同谋监视皇帝的条件下动了下心思,虽说最后他选择了皇帝,但仍旧被皇帝狠狠冷落了一番,差点被培秀那个墙头草一样的小人物给占了位置。从此元宝就知道了,自己的心决定着皇帝的态度。 只是从那以后,皇帝对他失了三分信任,多了三分冷淡,当然这三分东西最后都落在了从太后阵营里归来的培秀头上,所以在宫内,培秀和元宝这两位皇帝眼前的红人,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皇帝高高在上看的逍遥,只是苦了下面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但是若是谁都讨好必定惹怒另外一方,以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由此而来,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都过上了谁都不讨好,对他们一视同仁的日子。这样下来,宫里的日子倒是多了几分平静,是非倒是少了很多,皇帝很满意。元宝和培秀见了面都很无语。 元宝虽然知道这是皇帝有意为之,但是每次看到培秀那张要笑不笑的脸面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这人抢了自己的东西。 当然培秀尽量是避开他的,毕竟无论怎么说培秀曾经是太后放在皇帝身边的人,而元宝一直是皇帝的心腹。加上培秀的官品总是低了元宝一级,所以凡事忍了两分,不过若是立功之事,却是从来不含糊的。 这天皇帝的心腹元宝大总管被皇后叫去了,自打皇帝那次突然晕倒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皇后对皇帝的饮食起居更是细致到不能再细致了。 元宝前去的时候还在心里捉摸着是不是自己最近照料皇帝不够细致,所以才让皇后上了心,这么一想,元宝几乎是小跑而去的。 待见了卓文静,行礼过后,元宝立在那里,皇后卓文静却是面色阴郁,看着手边的茶盏,眉目阴阴不知想些什么。 若是皇帝这般,元宝还能大着胆子上前打诨两句,平了皇帝眉间那抹不耐烦,可现在这般的人是卓文静,元宝即便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因此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不显一丝不耐。 卓文静沉静的坐在那里,许久后,目光微扫,才像是看到了元宝那般道:“元总管来了。” 元宝心里暗道早就来了,早就来了,腿都麻了,不过面上却是带着笑容道:“奴才刚来,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卓文静听了元宝的话,沉默了下道:“元总管,你是皇上身边服侍的,皇上的心思你大概比着旁人是会多知晓几分的,我今天让你来,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罢了。” 元宝一听,精神一凛,暗道,感情皇帝这么多年来还没相信自己,所以让皇后前来试探? 这么想,元宝忙表明忠心道:“皇后折煞奴才了,只是皇上的心思一向浩瀚如海,奴才毕竟是个奴才,哪能猜得出什么。” 谁知卓文静听了这话神色忽然变了三分,而后眸子又恍惚起来,元宝只听到他淡淡道:“你也觉得皇上的心思难猜?” 元宝听罢这话不由的苦笑,这皇上的心思能不难猜吗?今天喜欢吃栗子明天就不喜欢了,今天想要喝汤明天就要吃米了,今天还把人捧在手心里,明天就要挨板子了,这能不难猜吗?他一个伺候的人也过得很艰难啊。不过心理这么想,元宝面上还是带着笑容道:“皇后说的是,这自古以来,哪个帝王的心思好猜呢。” 桌文静听了笑了下,然后道:“既然这样,那有关于这次秀女的事就麻烦元总管了。” 元宝很自然的点头应了声,然后猛然抬头大惊道:“秀女?” 卓文静看着他,笑了下道:“是啊,我想皇帝大概也看尽了这后宫的颜色,所以想换换,元总管你打探下皇上喜欢什么样的,说给我听听,我帮忙给皇上捉摸着。” 元宝听了说不出来话,等他回过神时,卓文静已经离开了,交泰殿的宫人正请她离开呢。 等他出了交泰殿,猛然拔腿朝御书房跑去,把巡逻的侍卫和周边的太监吓了一大跳,执勤之后都在打听这元总管怎么了,怎么把宫里的规矩都忘了。 元宝跑到御书房的时候,大包子正在听皇帝的训话呢,培秀自然拦住他了,元宝这次也没有多说,一把把人推开就闯进去了。 进门便听到皇帝怒吼的声音:“顽固不化,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卓然是你什么人,竟然还想着娶?若是想娶妻,等你大了些朕自然会为你指门亲事,你舅舅,你就别肖想了。” 大包子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小包子,嘴一撇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元宝忙上前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奴才,奴才有事要禀告。” “混账东西。”皇帝看到他面色一沉道:“这御书房时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般大呼小叫的?” 元宝心里焦急,面上忙道:“皇上恕罪。” 皇帝嗯了声,道:“说罢,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由得你这般慌张?” 元宝听了忙道:“回万岁爷,天没塌,地没陷,只是皇后要为你纳妃了。” 皇帝听了白了他一眼道:“不过是纳……什么纳妃?他疯了。”皇帝说道后面三个字猛然跳起来道:“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元宝不敢耽搁,忙把卓文静的话,连同神情语态都一一道明。 皇帝听了皱起眉头,怒气横生,只是还没发作,一旁的大包子便发火了:“父皇,你不要父后了?不要我们了?” 正在吃手指的小包子听了,睁开那张常年不愿睁的眼睛,突然眼圈周围一红,然后哇哇的开始哭起来了,大包子听到小包子哭了,也拿怨恨的目光盯着皇帝,鼻子开始一抽一抽的。 皇帝脸色更难看了,让元宝服侍着两位爷,自己甩袖离去了。 元宝在那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哄着两个宫里的宝贝疙瘩,最后两人终于不嗷叫了,元宝忙把俩人带去交泰殿。 而这厢皇帝脸色阴沉的走到交泰殿,卓文静正在殿内神游,皇帝看他这种状态,心中的愤恨突然少了两分,不过还是有些生气的,卓文静看到皇帝忙起身行礼,被皇帝一把手抓住了。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许久后叹息一声道:“真的让朕选秀女?” 卓文静眸子微闪,暗叹一声道:“自是不愿的。只想着给皇上选几个看着面善的人。” “面善的人?”皇帝皱眉,略有不解,卓文静这才叹息道:“皇上昏迷那日,口中念念不忘薛寻,只是斯人已去,微臣想着能寻觅几个一样容颜的服侍着,皇上的心也终归会好些……”这话说到最后便是三分幽怨了。皇帝一听面目一黑,想张口呵斥什么,但观卓文静的神色,话张口又未说出,只是叹息一声。 此声一过,恰逢元宝带着两个包子前来,来到之后便看到的是皇帝的脸色有些心疼,卓文静坐在那里一脸无奈。 “我当时只是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你便当我心中有他,那有天我若是喊了他人,你岂不是还要这般?”皇帝看着卓文静叹息一声。 卓文静没有说话,最后皇帝招手,把小包子招到眼前低声道:“你看朕这两个孩子都是聪明如玉,朕很喜欢,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忘了还欠朕一个公主。” 卓文静的脸色羞然红了,大包子一旁戳了戳小包子的脸颊道:“父皇,父后,你们不会不要我们。” 皇帝摇头却是哼了一声。 这件秀女风波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再后来培秀和元宝奉命为交泰殿送东西,去的时候听闻国舅来了,卓文静正陪同着他在后院说话呢。 元宝和培秀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是皇帝让人从民间买来的,于是元宝道:“我们把东西送过去在离开。” 培秀想了想同意了。 去的时候,正听到国舅卓然冷淡道:“你不想他立妃,为何会提出要选秀女呢?” 元宝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听到了不该听得,可是此刻又不能离开,只能硬着头皮慢步往前走。 只听卓文静道:“我开口,总比朝堂上的臣子为他施压的好,这样他心中所有愧疚,日后便是有千万的压力,也会顶住。” “……你们之间总是让人奇怪。”卓然沉默了下淡淡道:“当初你借我之口向他说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刻你又借元宝之口向他说不愿立妃,这么来来往往的,你不怕他知晓。” 卓文静听了这话只是轻笑不再言语。 元宝和培秀趁着这个机会忙走上前,把皇帝特意买回来的棉花糖送了上去,说了些吉祥的话,然后告退。 卓文静看了元宝和培秀一眼,让他们退下了。 出了交泰殿,元宝呼了口气,一旁的培秀道:“元总管,如今我们听到的这话当如何处置?” 元宝看了这人一眼道:“什么如何处置?你在万岁爷身边当了这么久的差难道还拿不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培秀听了也不气恼,只是淡淡道:“元总管教训的是,只是以往万事万岁爷都要知晓,此刻这种情况……” “我说你笨,你怎么还不那么开窍啊?”元宝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道:“我说培秀,你觉得万岁爷是那种不知道皇后心思的人?” 培秀面上一愣道:“元总管是说万岁爷知晓这事是皇后有意为之的?” “那是当然了。”元宝有了可以扬眉吐气的,于是滔滔不绝道:“你以为万岁爷是傻子呢,当初国舅跪下道,皇上若不能给皇后一颗心,便放了皇后,如果不放,此生便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觉得这话是国舅那个木讷之人想出来的?万岁爷是有些不解风情,可是他又不傻。那时万岁爷容忍了国舅的无礼,就代表着万岁爷心里清楚皇后的想法,所以都由着了。”说道这里元宝摇了摇头道:“其实万岁爷的心思很好懂,若是他觉得喜欢,便是千种万种都要送上去的,即便是不开口,也不会让对方委屈。所以皇后的底线是万岁爷只能有他一个,那万岁爷就同意了呗。” 元宝说完这话,培秀神色顿了顿,然后道:“元总管今日把此话告知培秀,不怕日后培秀取而代之?” 元宝听了这话,心中一凛,直道后悔,不过面上却是冷了三分道:“说你笨了,你还真傻,若是能让你取而代之,那我还干么。你啊,还嫩着呢,好好学。” 说罢,元宝飘飘然的离开了,只是脸色有些扭曲罢了。留下的培秀在那里若有所思,而后同样离开。 皇宫嘛,没有永远的敌人,偶然这么说说话,也是极好的,只是俩人还是一直处在争夺的位置上的。 有竞争才有动力。 083.包子一 小包子从出生就是个比大包子省事的,只要给吃的给喝的,就能一天不动弹,也不哭也不闹。 皇帝偶然拎着他的脚,头朝下,小包子只拿眼看了皇帝一眼,就开始咬着手指头不吭声,直到这种情况被卓文静知道了,严重警告过皇帝后,小包子才没有从小就开始练倒钩挂了。 不过也因此,皇帝总是喊小包子为小懒虫,小懒虫。 元宝每次听到皇帝喊小懒虫,都忍不住抽嘴角,暗道,这皇后生的两个儿子,在皇帝眼中,一个是小猴子,一个是小懒虫,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小笨蛋?小王八? 当然这些话元宝大总管只能在心里默念,他现在是不敢随意挑战皇帝的权威的,即便是皇帝喊小猴子小懒虫,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喊二皇子,三皇子。 后来小懒虫喊得久了,大包子也开始跟着喊小懒虫开始,这样众人倒是把小包子的大名沈嘉给忘了,时常只喊小懒虫。 这天,小包子跟着大包子前去看皇叔生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皱皱巴巴的,言一将军不由的来了句:“怎么一个月了还是像猴子。” 小包子听了不乐意了,上前踢了言一将军一脚怒声道:“你乱说,我哥哥才是小猴子,她才不是小猴子呢。” 众人听了小包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包子如今都已经九岁多了,有些羞耻心了,听到众人哄堂大笑,不由脸颊红了起来。 言家的长子言枫看到大包子的脸红了,不由自主道:“猴子的屁股会红,二皇子的脸也会红……” 大包子听了这话,眼睛猛然睁大了,然后神色变化莫名,一旁的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尤其是言一,知晓上头那位疼爱儿子疼的甚紧,怕因此惹怒了,忙呵斥着言枫道:“胡乱说什么呢,猴子的屁股哪有二皇子的脸红……” 言之章等人听了这话不由的掩面,大包子则是怒气腾腾的看着言枫一道:“你这个大胆狂徒,竟然敢辱骂本皇子。” 言枫听了大包子的官腔,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可是嘴里还在喃喃道:“本来就是啊,猴子的屁股是红的,比你脸红。” 小包子看自家哥哥生气了,于是指着言枫道:“你在胡乱开口,我就把你打成肉饼。” 言枫听了不乐意了,道:“我要把你打成泥巴。” 小包子暗道,你敢跟我耍嘴皮子,╭(╯^╰)╮,于是道:“我把你打到南海。” “我把你扔到天上。” “我把你踩到地下。” “我……” “我……” 两人你来我往一阵子后,大包子的脸也不红了,看着小包子和言枫一吼了声道:“好了,小懒虫,不跟他一般见识。” 言枫一听了这话,咦了声道:“小懒虫?爹,他叫小懒虫,为什么我要喊他二皇子,我不要,我也要叫他小懒虫,小猴子,哈哈,小懒虫,小猴子。” 大包子和小包子听了同时~~~~(>_<)~~~~></)~~~~> 而后言一怕言枫当真把这两位祖宗给惹恼了,于是忙让瑜王爷把大包子稳住了。这些年,大包子对瑜王爷是言听计从的,虽说前些日子,大包子在心里为国舅留了那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总体来说,瑜王爷还是重中之重,于是在瑜王爷笑了两声,对着大包子亲了下之后,大包子成功的忘记了言枫的挑衅,乐滋滋的朝皇宫奔去了。 不过他奔出去,小包子却不乐意了,觉得那个言枫真讨厌,竟然想把自己扔到天上,还嘲讽自己的名字,于是小包子甩开大包子的手,跑去找皇帝哭诉去了。 皇帝听了小包子受了委屈,哪里还有心思批改折子,于是大怒道:“你就不会说把他扔到老鼠洞里啃他的指甲?” 小包子听了这话,一想高兴了,对了,下次就用这个骂言枫。想着想着,便乐了,然后哼哼唧唧的回到自己宫里睡着了。 大包子看到小包子跑了,心里还有些担心,也直奔皇帝那里去,却又听元宝说,小包子回去了。于是忙赶回小包子的住处,去到之后,只见小包子躺在床上睡的正熟稔呢。 大包子放心了,用手戳了戳小包子的脸颊,嘿嘿笑了两声之后,也躺在小包子身边睡着了。 名字事件到此为止,算是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想说下有关定制,合集可能会不成功,于是我打算把合集的订单取消掉,因为那样暴君可能也定制不了了,╮(╯▽╰)╭,总之各种纠结,O(∩_∩)O~纠缠以后单开得了。 怕文完结的太久了,大家不看文案,于是把定制里面的合集中的故事拿来一个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