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前世今生 狂风肆虐的夜晚,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子上,阁楼平台门似乎没有关好,不停传来撞击着门框的怦怦响声,被声音惊醒的思宇打开灯,抓起睡袍披到身上,顺着楼梯上了平台。 暴雨席卷着整个大地,实木的大门在风雨中显得不堪一击,摇摇欲坠,地板上被刮进来的雨水浸湿了大半,思宇脚上的拖鞋踩到水上不慎一滑,连人带鞋摔到平台上。 血丝顺着肘部流了下来,思宇撑起胳膊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夜空中传来一阵“嘎嘎”的巨响,房子剧烈摇晃起来,思宇连滚带爬到栏杆处往下张望,微黄的路灯下一道巨大的裂痕从不远处蔓延过来,一个个火球从裂缝中窜出来,烧焦了两边的土地。 地震! 思宇忘记了身上摔倒的疼痛,一个箭步冲回房子奔到楼下的卧室,抓住还在熟睡中的男孩:“小天,快起来,地震了。” 睡眼惺忪的男孩闻言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此时大地又是一阵摇晃,吊灯从天花板上甩了下来砸到墙壁上。 “快,出去!”思宇抓着小天的手往楼下奔去,一道道裂纹从墙上天花板上蔓延开来,一快快砖头往下掉落,思宇护着弟弟的头往门口跑去。 又一次剧烈的晃动,一条横梁在两人头上砸了下来,思宇猛的将弟弟推到柜子和墙壁卡在一起所形成的安全地带里,自己则被横梁狠狠的砸了出去。 “姐姐!” “小天……” 一片黑暗涌来…… 顾元秋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大丫头织梦听到声音挑开门帘进来,“三姑娘怎么了?”她摸了摸元秋的额头,随即朝外面喊道:“碧儿,打盆水来。”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头从外面端了水盆进来放到架子上,挽起袖子打湿了毛巾走到床边帮顾元秋擦拭额头的冷汗。 顾元秋回过头看了看身边两个丫头,身体软了下来,织梦连忙把靠枕垫好,扶着元秋躺下。 “三姑娘,可是做噩梦了?”织梦接过碧儿手里的毛巾帮着元秋擦拭额头和脖颈,顾元秋苍白的小脸无力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元秋推开织梦的手说道:“别擦了,身上也黏黏的,干脆洗澡算了。” 碧儿忙应了出去,织梦看元秋脸色不太好,连忙问:“要不回夫人一声,叫个大夫来瞧瞧?我瞅着姑娘脸色不太好。” 元秋摇了摇头道:“做个噩梦有什么要紧,何必惊动了母亲。” 碧儿一会儿功夫就带着小丫头进来,把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装满了热水,织梦去试了水温,服侍元秋脱了衣服坐了进去,元秋道:“我自己泡会,你们出去吧。” 几个丫头退了出去,元秋闭上眼睛回想刚才梦中的景象。 其实那不是梦,而是她关于前世生前最后的记忆。 坐在浴桶里的元秋无意识的往身上撩水,不知道弟弟当年是否逃脱了那场劫难。 如今,弟弟该长大了吧,应该能代替自己接手父亲的公司了吧,自己地震遇难,估计退休几年的父母又重新操心公司的事情了。 元秋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到水里。 当年她醒来时候成了一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她新生的父亲叫顾礼,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七年前从京城外放到余杭做知州。在任三年期间勤勤恳恳,倒是做出不少业绩,回京述职被圣上嘉奖,升迁做了同知,去年刚刚升任了杭州知府一职。 顾礼原配妻子李氏婚后两年才为顾礼生了大少爷顾山,同年小妾张氏生了女儿元容,因二房女儿瑞珠年长一岁,所以家中丫环都称元容为二小姐。隔了一年李氏又怀孕,生了元秋。 带着前世记忆的元秋在这个封建家庭慢慢长大,有了新的父母的疼爱和娇宠,但午夜梦回,还是总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一切。 织梦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带着两个丫头取了毛巾进来,元秋忙将脸上泪水抹掉,让织梦帮着擦干身子。刚穿上衣服,就听见外面有小丫头笑道:“采雪姐姐怎么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织梦一听,连忙迎了出去,嘴里笑道:“有什么急事还巴巴的使了采雪姐姐过来。”采雪笑着进来,从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手里接过食盒笑道:“夫人说想是三姑娘该睡醒了,叫我送刚炖好的燕窝和几样点心过来。” 织梦连忙接了过来笑道:“可巧了,姑娘刚睡醒,正觉得饿了。”采雪上前给元秋请了安,细瞅了两眼问道:“我瞅着三姑娘脸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元秋笑道:“没呢,只是刚睡醒。”采雪便不多问,去洗了手服侍元秋刷了牙,又喂了她吃了燕窝。织梦拿小盘每样点心盛了一样拿给元秋看,元秋拿起一个略尝了尝笑道:“这和我们平常吃的不太一样。” 采雪连忙回道:“北边来人带过来的,我瞅着也新奇,不像我们南方的点心。”元秋觉得有些奇,问道:“北边的什么亲戚?” 采雪忙回道:“是老爷的朋友,说是世交。夫人说夏府送了帖子说过几日来拜访,上午夫人要忙好些个事,让姑娘早上就不必过去了,中午再过去吃午饭吧。” 元秋笑着应了。 元秋梳好了头发觉得在屋子里无聊,便带了丫头们去了园子,园子里的花都出了花苞,阳光暖暖的照耀下来,觉得分外的舒服,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后面跟着的奶娘喜妈妈跟着转了半圈园子,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催促着元秋去了上房。 二姑娘元容早就到了,正在李氏面前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丫头传:“三姑娘到了。” 一个小丫头机警的打了帘子,元秋进来和母亲请了安,夫人李氏连忙叫她坐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细看了看说道:“听采雪回来说你脸色不好,吓得我什么似的。”元秋连忙说道:“我那时做了个噩梦,没什么大事。”李氏连忙摸她的额头,问道:“可吓到了?叫个大夫来瞧瞧吧?”元秋连忙道:“母亲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这两年身子已经调养的大好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容易生病了。” 元容闻言拿着帕子捂着嘴笑:“现在也不过七岁,就把自己当大人儿了。” 李氏也笑了,搂着元秋道:“看我们三姑娘聪明的什么似的,什么都明白,有时候我也把她当大人呢。” 元秋自己也呵呵的笑了。 李氏对织梦说:“你们可要好生伺候姑娘。晚上你们屋里几个人值夜?” 织梦连忙回道:“奴婢和碧儿、翠莺轮流带着小丫头值夜。” 李氏想了想说:“人少了些,怪不得姑娘睡不好,许是害怕。也罢,从我这拨过去三个丫头吧,晚上好帮衬着些你们。” 织梦应了声是便退了下来,李氏看到元容,对元容的生母张姨娘说:“容儿那里丫头倒是不缺,不过你平日里也要多去她院里转转,你服侍自然比丫头们要细心些。” 张姨娘连忙应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丫头笑着掀开帘子说:“少爷来了。” 顾山笑着走进来给李氏请了安,就拉着元秋的手问道:“妹妹,你身上好些了吗?”元秋抿嘴笑道:“我又没生病,一直好着呢,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顾山说:“先生今天有事给我们放假,妹妹我带你去园子里玩吧?” 李氏闻言皱着眉头说:“这个先生怎么倒是三天两头的有事,白耽误了我的孩子,这样可不行,我和你父亲说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吧。” 元秋听见忙说:“这主意甚好,请先生来家,我也可以跟着学。” 李氏闻言笑道:“我这个女儿,比儿子还要上进些。” 顾山听见母亲如此说,忙道:“我一会儿就去书房看书去。” 元秋见了连忙从李氏怀里探头说:“母亲,我陪哥哥去书房吧。” 李氏笑道:“哥哥去学习,你不能去捣乱。” 元秋道:“女儿去陪哥哥学习。” 顾山听到连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母亲,妹妹一向是聪明的,我带她背诗去。” 李氏闻言只得应了,好生嘱咐了一番,才让顾山领了元秋出去。 顾山带了元秋到了自己的书房,柔声说:“妹妹,哥哥教你背首诗,等你背会了,哥哥也学完了,然后再一起出去玩可好?” 元秋笑道:“哥哥,给我本诗集我自己看吧,你去做你的文章吧。” 顾山说道:“知道母亲教你些字,就不知道认的怎么样,也罢,你就自己先看,不认识的字再问我。” 元秋道:“女戒我都背完了,母亲还教着读了好些书,哪里有那么多不认识的字了,哥哥自己学去,不必管我。” 顾山去书架上挑了本唐诗给元秋,说道:“妹妹从头背吧,晚上哥哥可要考你。” 元秋笑着接过来趴在桌子上一首首去读,一本诗集倒是有大半是自己前生学过的,读了两三遍就记熟了。 兄妹两人各看各的书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晚饭时分,李氏使人将兄妹二人接了过去。 李氏正和顾礼说让他找个学问好的先生来家里上课,顾山便带着元秋进来了。 顾礼看了请安的顾山一眼,问了他几句学问,顾山忙认真答了,顾礼觉得他答的不甚满意,便皱起了眉头,喝道:“你整天在学里都学了什么?” 顾山站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回话,李氏连忙说道:“我就说那个先生不甚好,三天两头的放假,一群小孩子在外面玩也玩野了,哪有自己在家请先生好。” 顾礼道:“你说的是,前两年因为没找到好先生,只因听说那个先生学问还不错,我想小孩子在一起倒有个比较,让他也知道些努力,谁成想倒耽误了。” 李氏说:“如今老爷也是知府了,找个好先生有何难的,让元容和元秋也跟着学些。” 顾礼皱眉说:“女孩子随便认几个字便好了,重要的是学女红学规矩,跟着上课倒耽误正事。” 元秋连忙起来说:“父亲,我不会耽误学女红学规矩的。” 顾礼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忍不住笑道:“你想和哥哥一起学功课?” 元秋连忙点头,脆生生的道:“是!” 顾礼道:“听你母亲说,你下午和哥哥去书房背诗了,学会了几首,背个父亲听听。” 元秋连忙站在地上,昂着头,背着小手,把那本诗集背了个十之j□j。 顾礼喜道:“我这女儿果然聪颖。” 李氏笑道:“从小教她认字的时候便是如此,简单的字只告诉一遍她就记得,就是难认的字也不过两三遍而已。” 顾礼道:“你可不能荒废了她,她若喜欢,跟着上课倒没什么,不过也要请个好的女红师傅来教她。至于规矩什么的,你自己便是大家闺秀出身,亲自教她罢。” 李氏连忙应了,顾礼又想起元容来,问道:“元容怎么没过来?” 李氏道:“我下午看她神情倦倦的,便让她回去休息了,叫她晚上不必过来。” 顾礼看到站在李氏后面的张姨娘,想了想对李氏说:“张姨娘的女红还可以,就让她继续教导元容的女红便是了。” 李氏应了,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唤人摆了饭,亲自给顾礼布了菜,又给顾山、元秋兄妹布了菜,方坐在一起吃了。 夏府到访 过了几日,夏府的人来了。 夏元和顾礼原是一起长大又是同窗,交情素来极好,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两家夫人从小就是闺蜜,后来又嫁给了相熟的两家,来往自然也十分密切,后顾礼外放到了余杭,夏元又到了山东任职,两家才少了联络,只偶尔有些书信来往。 如今夏元调任到浙江,担任盐运使司运同一职,便连忙联系了顾礼,待到家眷都安顿好,才送了帖子前来拜访。 李氏七八年没见到夏夫人,见面自是一番亲热,夏夫人夸了几句顾山,又拉着元容的手仔细的瞧了夸赞了几句,便将元秋拉到怀里细细的问:“几岁了?可读书了吗?”那边李氏也是对夏夫人的儿女赞不绝口。 夏夫人的儿子夏子息和顾山年龄相仿,两人没一会就混熟了,李氏怕屋里闷着他们,就让他们两个人到园子里去玩。 元秋连忙道:“我带紫嫣姐姐去我房里坐坐吧。” 李氏笑着点头道:“那你们可要招待好紫嫣啊。” 元容、元秋一起站起来应了。 紫嫣比元秋大一岁,从小在山东长大,性格十分爽朗,叽叽喳喳的和元容、元秋说个不停。三个女孩儿到了元秋的屋子,紫嫣好奇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笑着说:“都说江南玩意细致,今儿见了妹妹的闺房,果然到处都透着一分雅致。” 元秋笑着客气了两句,便唤碧儿过来说:“你平日里做的点心挑几个好吃的端上来。” 碧儿忙回道:“刚刚新做了明珠香芋饼、水晶饼、芙蓉糕、水晶蒸饺。” 元秋点头道:“这几样点心味道都还好,再把我晒干的玫瑰花瓣拿来,泡壶花茶,我们就着吃些点心,午饭估计还要等会子呢。” 织梦笑着应了,去取了玫瑰花瓣放到茶盏里,又放了些冰糖进去,取了窖藏的山泉水烧开倒进茶盏,一阵阵玫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大丫头翠莺给元秋擦完手收拾好毛巾,看到紫嫣身边的丫环们也服侍好了紫嫣,便笑着说道:“夏姑娘身边的姐姐们想必一上午也乏了,不如随我到外间屋子里去歇歇,也吃些茶点。” 紫嫣的大丫头小桃连忙摆手道不用。 紫嫣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你们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翠莺说:“姐姐们放心,这儿有织梦姐姐和碧儿她们伺候呢,我们去外面吃茶去。”一面笑着一面把小桃等四个丫头带了出来到外间屋子坐了,吩咐小丫头摆了上好的茶点,几个人说笑起来。 碧儿洗干净手去锅上将蒸好的点心捡好装进食盒,吩咐小丫头拿了送进去,自己又挽起袖子选了上好的应季水果洗净切好摆了个果盘亲自端着送了进去。 紫嫣正吃点心吃的鲜甜,看到碧儿摆的果盘又称赞不已:“元秋妹妹,你身边的姐姐真是蕙质兰心,做的东西不但好吃又好看。” 元容道:“三妹妹平日里在别的事物上心思倒也罢了,在吃的这方面可真真是用心,幸亏得了碧儿这样一个丫头,平日里不论想出什么样的吃食,碧儿都做的出来。” 元秋笑道:“碧儿的祖父做过御厨呢,父亲也是江南有名的面点师傅。”忽又想起碧儿父亲亡故家道中落所以才卖身为奴,必不喜欢别人提及此事,便掩口不说了。 紫嫣夹起一个水晶蒸饺说:“看这皮都是透明的,里面虾子都看的见,吃起来又鲜。我真是爱的不得了。” 碧儿笑道:“夏姑娘喜欢就好,我上午包了好多,给姑娘装几盒回去,要吃的时候只要放火上蒸一刻钟就好了。” 紫嫣掩着笑着:“母亲要骂的,不仅吃着还拿着。” 元秋元容闻言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每样都略吃了点就不吃了,元秋道:“剩下的端到外间屋子给夏姑娘带的姐姐们去吃,让她们也尝尝江南的点心。” 织梦应了,叫小丫头进来端了出去。 三个人又略坐了一会,元容道:“紫嫣妹妹不如到我屋子也去坐会,虽然我那边的吃食没三妹妹这边的好,但也有些其他玩意,说不定紫嫣妹妹喜欢。” 紫嫣笑着说:“就是有好吃的我也不敢吃了,一会午饭吃不下要被母亲说的,就去姐姐那边看姐姐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元秋笑道:“二姐姐可是偏心,我平日里去你那屋,可没见你有什么好东西给我顽。” 元容笑了笑,并没答话。 三个人说笑着往出走,翠莺和小桃等人连忙也叫人收拾了东西,洗了手跟在后面。 元秋领着紫嫣出了院门,穿过一条竹林,但见一个园子呈现在眼前,一弯绿水绕着园子蜿蜒流过,小河外面岸边上堆砌着好些个太湖石蜿蜒如带,又有一道矮廊顺着水边而建,矮廊上隔着几米便有形状各异的小窗口,使得园内园外山山水水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紫嫣笑道:“素闻江南园林别具匠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没进园子就能见到如此景致,想必里面更是如诗如画。” 元秋笑道:“你们新住的府邸如何?想必也不差。” 紫嫣笑着说:“刚安顿下来还没逛过,谁知道那园子到底怎样?” 元秋道:“要不我们就带紫嫣姐姐先逛逛我们家的园子吧。” 元容连忙说:“园子有什么好逛的,还是到我屋去坐坐,我刚才都叫飞絮回去烹茶去了” 元秋心里奇怪,但又不好说什么,紫嫣是客,见元容如此坚持,也只得跟去了。 元容的院子比元秋小一些,屋里也只有两个大丫环带着三个小丫头忙里忙外,飞絮将刚烹好的茶端上来。元容亲自给紫嫣倒了一杯递给她笑道:“妹妹尝尝这茶。” 紫嫣接过来轻轻吹了两下,小小的抿了一口笑道:“十分清新,味道确是淡了些。” 元秋也捧了一杯喝了口笑道:“原来是明前茶,怪不得。” 紫嫣笑着问:“我素来不懂这些,什么是明前茶?” 元秋笑道:“明前茶是清明节前的龙井,味道清新,但是数量少些,二姐姐这的明前茶却是上好的。” 元容笑道:“前日父亲赏了张姨娘些,张姨娘知道我爱茶,就送给了我,三妹妹要是喜欢也拿回去喝。” 元秋笑了笑摆手道:“既是张姨娘送姐姐的,姐姐就留着喝吧,我向来都喜欢自己炮制花茶,这些个茶我都是不常吃的,给我也浪费了。” 紫嫣也跟着喝了两口就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姐姐说给我们看什么好顽的啊?” 元容笑着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几个荷包出来递给二人看:“这是我前几日刚绣的,给你们瞅瞅。” 紫嫣拿了个颜色艳丽的看,嘴上不住的夸赞,元秋也拿了一过细细的瞅,发现阵脚细密,花朵活灵活现,十分好看,心里不住的暗暗惊奇。 当日母亲精力有限,只教导自己女红,却把元容的女工功课交给了张姨娘,如今三年过去了,元容的女工生生的高了自己一大截。想张姨娘的女工比母亲的略差一个层次,元容有如此成果,定是她自己努力地结果,元秋不免心里对元容刮目相看。 紫嫣拿着荷包也觉得新颖好看,她从小性格外向,很难坐的住,得知元容不过大她一岁却有这等手艺,不由得大大夸赞了元容一番。元容喜不自禁,便又拿出自己许多珍藏的针线。 三个人正拿着荷包比较,小丫头进来回说:夫人叫人来请三位小姐去花厅吃饭,元秋和紫嫣放下手里的针线荷包,元容站起来笑道:“我收拾下东西,妹妹们先去。” 元秋便和紫嫣拉着手往外走,到门口处,元秋留心的回头看了眼元容,但见她把紫嫣把玩久的荷包都挑了出来,小声的和自己的丫头嘀咕着。 元秋故意笑道:“姐姐快点,我们等姐姐一起去。” 元容连忙应了,放下东西又嘱咐了丫头几句,和紫嫣元秋一起往花厅走。 路过园子的时候,顾山和夏子息正好里面出来,元秋打量夏子息虽说比顾山小一岁,却和他差不多一样高,皮肤偏黑些,却怎么看都觉得比顾山健壮些,心里暗忖:应该劝父亲给哥哥请个武艺老师,好好让哥哥锻炼下身体才是。 几个人到了花厅的时候,午饭已经摆好了,便都忙忙洗了手陪李氏和夏夫人入了席。 顾府的吃食一向以精细为主,李氏给夏夫人按照她喜爱的口味布了几个菜给她,夏夫人尝了几样笑着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你了解我的口味,这些却都是我爱吃的。” 李氏笑道:“如今你也到了杭州,以后我们姐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夏夫人拍着了拍她的手拉她说着知己话。 元秋坐在紫嫣旁边不停的给紫嫣布菜,紫嫣虽之前吃了不少糕点,但爱顾府的吃食精致又觉得菜色新奇,又吃了不少。 吃罢了饭,几个人洗了手喝茶,过了半个时辰,前厅便来人说:夏老爷要回府了,请夏夫人和公子小姐一同回去。 元秋吩咐碧儿取了早准备好的食盒说:“这是碧儿新做的吃食,倒也精巧,姐姐若不嫌弃就拿回去吃着玩。”又拿了一个罐子说:“这是刚刚我们喝过的玫瑰花,姐姐也带一点回去喝吧,最是美容养颜的。” 紫嫣连忙道谢笑着说:“碧儿的手艺是极好的,妹妹不笑话我贪吃就好。” 元容的丫头这时端着个盒子忙忙的送到了元容手上,元容笑着揭开盒子,端给紫嫣看,里面盛着三四个精巧的荷包,正是紫嫣刚刚爱不释手的那几个。 夏夫人在旁边看了盒子几眼和李氏说道:“你这个女儿真是手巧。” 李氏道:“倒是她有心了。”夏夫人笑着拍了拍李氏的手,回头看见丫头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和李氏告辞了,李氏亲自将夏夫人送到二门便回了屋。 李氏回来就歪在榻上,叫个小丫头过来捶腿,张姨娘站在一边帮着端茶。 李氏扫了眼张姨娘又看了眼坐在下面的元容,便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说:“你们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今儿我见二姑娘女红大有长进,你教的却是不错,等老爷回来我回他赏你们。” 张姨娘和元容连忙应了,慢慢的退了出去。 元秋坐在李氏旁边,看到张姨娘和元容都出去了,便一歪身躺到李氏怀里娇嗔道:“女儿懒得走来走去,母亲让女儿在你屋里睡个午觉吧。” 李氏点她鼻子说:“不成样子,一会你父亲送了客是要回来的,见到你这个样子要说你的。要是懒怠的走,那让奶娘抱你去隔壁屋子睡可好? 元秋想父亲肯定也要回来歇午觉,便连忙点头说好,李氏叫喜妈妈进来把元秋带去隔壁屋子,又亲自跟去把帘子放下,哄着元秋睡了,留了一个小丫头在房间里看着,又嘱咐了几句方才走了。 李氏回去见丫头们全都退到了屋子外面候着便知道顾礼回来了,忙忙进了屋,见顾礼正捧了杯子在吃茶,李氏瞅着他也一副困倦的神情,便关门服侍着顾礼把长袍脱了一面把今天的事细细和他说了。 张姨娘和元容 捉虫 顾礼听到元容送了荷包的事有些诧异,半晌点点头道:“如今元容的女红有如此长进却是难得,不过毕竟是庶出的,只要是不差就罢了,以后总归不会有太大的出路。元秋的女工师傅你找的怎么样?如今她都七岁了,也不能太贪玩了,该正经的找个师傅认真教导下女红才是。” 李氏说:“已经找好了,是一个苏姓的绣娘,曾经在五彩绣坊做过,女红是极好的,杭州城内的夫人们各个都喜欢她的针线,如今她也攒了些积蓄,便离了绣坊想找个轻松的营生,我便许了极高的价钱把她请来。今儿已经过来了,只是我招呼客人,没工夫理会她,让管家去安排了。” 顾礼将茶杯放到桌上,躺倒床上眯着眼睛道:“那极好,秋儿素来聪颖,要好好培养她。” 李氏连忙跟了过去,将幔子放下,躺倒顾礼外面,瞅着顾礼还没睡,便急急的问了句:“山儿的先生怎么样了?” 顾礼道:“这几日差人去打听,下面的一个知州推举了个叫张长山的举人,据说此人学识极好,曾经做过通判,但是为人太过耿直,经常受同僚排挤,便一怒之下带着娘子回到乡下种一点薄地,靠妻子针线过活,甚是清贫。只是我在想请了先生给安排到哪里住?” 李氏笑着说:“我们府后面有户人家,是个孤寡老太太,她院子极大,便隔了一大半出来出租。这边隔出来的屋子我让管家去瞅过,说是即便是分隔出来,剩下的院子也是极大的,三间厢房宽敞明亮的,又单独有厨房。我想把院子和厢房都租赁了,到时候请了先生来,正好可以住过去。平日里离我们府也进,来往也方便。” 顾礼皱眉道:“有个孤寡老太太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氏笑道:“她自己住了里面的房子,另外有门出入。说是分隔出来的,但是中间堵着极高的围墙,和两户人家没什么区别。” 顾礼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极其妥当的,那我明日便让人接那个先生来看看到底学识怎样?” 夫妻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张姨娘和元容从上房出来,元容道:“今儿下午不知道姨娘是否得闲,不如指点下我女红吧?” 张姨娘忙笑道:“二姑娘若是不困,就到我屋去坐坐,我拿新的花样给姑娘瞅瞅。” 元容道:“昨晚睡的多了,今儿不耐烦睡,还是去姨娘那看花样子是正经。” 走在元容后面的丫环飞絮笑道说:“什么花样子还巴巴的让姑娘亲自去看,这日头正足,也累了一上午,不如二姑娘回房洗把脸也休息下,让姨娘拿了样子到二姑娘房里看吧。” 元容头也不回,冷笑道:“姨娘那好样子多着呢,要都拿我屋去看岂不是不方便?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做,正好去姨娘那串串门。” 飞絮闻言便不再说话,低头跟在后面,元容回头斜了她一眼道:“飞絮,你带着小丫头回屋吧,把剩下的荷包收拾了,挑两个中看的给母亲和三妹妹送去。” 飞絮愣了一下,笑道:“夫人和三姑娘这会子估计都歇午觉了,再说我去送东西谁伺候姑娘?” 柳儿上前将她挤到一边笑道:“姑娘有我伺候呢,你快去选了荷包送去是正经。夫人和三姑娘睡午觉,她们的丫头是死的?你不会把荷包交给她们?” 元容也不说话,只是扶了柳儿的手往张姨娘的院子走去,飞絮见状只得讪讪的带着小丫头回了院子。 张姨娘本名宛云,父亲是一个通判,虽此人品性一般但其小妾却生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小门小户却也娇生惯养,认真请了师傅教习女红,当年张父参加婚宴偶遇顾礼,心中羡慕他年纪轻轻便有了好的官职,怕以后更是前途无量,便求了主人介绍认识,更是将自己的庶出女儿宛云送给顾礼当小妾。 顾礼纳张氏做小妾本是看着朋友的面子,但接回来却发现张氏姿色美艳,又极其温柔贤惠,心里也便爱了几分,后来张氏又生下长女,顾礼甚是高兴也因此提携了一下张父。 柳儿扶着元容跟着张姨娘到了她的院子,如兰、如梅连忙迎了出来,手帕、温水都收拾妥当,服侍两人洗手。 如兰、如梅这两个丫头是张姨娘嫁入顾府的时候带的陪房,两个丫头大了以后便嫁给张家的小厮。如兰、如梅嫁人后李氏将她俩打发做了婆子的差事,换了新的丫头伺候张姨娘,但张姨娘总觉得自己从小用的人使着舒服,便私下求了顾礼央求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换回来,顾礼本就不觉得这是大事,又觉得张氏的陪嫁丫头应由她说了算,便和李氏说了,仍然让如兰、如梅回来伺候张姨娘,不用另外派大丫头给她,李氏只得应了。 如兰嫁人一年便生养了柳儿,张姨娘看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把她送过去给元容当贴身丫头,这丫头也争气,虽然年岁不大,但是面面俱到,如今伺候了元容几年却从没出过岔子,连如兰也觉得自己脸面上有光。 张姨娘瞅着帮元容挽袖洗手的柳儿对如兰笑道:“你这个女儿虽然只大二姑娘两岁,心思却一点不比你差。” 如兰笑道:“还是嫩了点,得靠二姑娘提点着。” 元容洗干净了手,接过柳儿递的毛巾擦了擦,说道:“柳儿跟着你娘坐在门口说话去吧,别扰我和姨娘看花样。” 柳儿和如兰应了出去关了门坐在门口小声说话,如梅取了些花样便站在一边。 元容接过花样看了几眼,便丢掉桌子上问:“姨娘,你昨儿说让我把我素日做的好的针线都送给夏家姑娘,父亲就会让母亲给我请女红师傅,是真的吗?” 张姨娘搂过她说道:“傻丫头,虽说老爷不管内宅的事情,但是你送出了这几个荷包夫人必不能瞒老爷的,如今老爷知道你的女工如此上进,心中自然是喜欢的,等晚饭的时候再提一下,这事啊就有个j□j成。” 元容闻言点头称是,笑嘻嘻的搂着张姨娘道:“还是姨娘疼我,要不然什么都没我的份儿。” 张姨娘叹道:“姨娘身份卑微连累到你,若老爷疼你像疼三姑娘那样,我也就没那么多念想了。” 元容道:“姨娘说这个做什么,快收起这样的话,听了让人难受。” 张姨娘忙打起精神,笑道:“前儿我让姑娘给老爷做的扇套姑娘做好了没?” 元容摇头说:“做了个七七八八。” 张姨娘说道:“让丫头取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晚上能派上用场。”语毕忙唤了柳儿,让她去取了未完工的扇套过来。 张姨娘拿着瞅了两眼,便嘱咐元容在晚饭前做完。 元容忙捻了针线,开始做扇套剩下的部分。 忙了一个半时辰,扇套终于完工了,元容放下针线,揉揉发涩的眼睛笑道:“这下可做完了,再也做不得这么急的活,累的我眼睛痛,针脚也做得粗糙了。” 张姨娘笑着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平日里哪里需要你做这些?”说罢往外看看天色,站起来说道:“估计快晚饭时候了,我得赶紧去上房伺候了,你收拾下就过去吧。” 元容应了,看着张姨娘出去,叫了丫头过来打了水洗了脸,才带着柳儿向上房走去。 女红师傅 捉虫 顾礼歇了午觉起来,便差人把顾山从书房叫来,亲自拿了本书,一句句的讲解给他。元秋睡醒了出来,看到父亲教导哥哥学习,便也不说话,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听。顾礼讲了半个时辰,觉得有些累了,便将书合起来,严厉地说:“过几日请了先生来,就不可像如今这么散漫了,把玩的心思都收起来,好好在学业上面下功夫,听见没?”顾山连忙应了。 元秋在一边听得认真,听到父亲说这句话,也不由自主的应道:“听见了。” 顾礼一听乐了,将书递给顾山,把元秋拉到跟前问:“父亲刚才讲的你记住多少啊?” 元秋笑道:“听到的都记住了。” 顾礼道:“那你给父亲说下:‘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秋认真答道:“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顾礼不住的点头,待元秋讲完着实的夸赞了她一番,扭头看着李氏叹道:“可惜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必能光宗耀祖,我看她比山儿都强。” 元秋连忙说道:“父亲此言差异,哥哥虽现在不是极其出色,但他学过的知识都掌握的极其扎实,父亲好好教导哥哥,哥哥将来一定不负父亲的期望。女儿现在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记东西虽然快些,忘记的速度却也不慢,都说小时了了大必为佳,父亲如此赞我,女儿可承担不起。” 李氏闻言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个不停:“看这个小嘴哦,最会哄人。” 顾礼看着妻子笑道:“还不是你教的好。” 李氏说:“我不过是个闷嘴葫芦罢了,最不会说好听的。” 两人正说笑着,张姨娘从外面进来了,给顾礼、李氏请了安站在一边笑着说:“老爷、夫人遇到什么喜事笑的这么开心,从外面就听到了,夫人也说给妾身听听。” 李氏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元秋和她父亲凑趣罢了。” 顾礼看着元秋,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没看见,便问道:“元容还没过来吗?” 张姨娘忙回:“下午二姑娘到妾身的屋子去瞧花样,估计有点劳神了,想必一会就过来了。” 李氏道:“虽说女红是正事,但也不要太劳累,伤了神就不好了。” 顾礼点头说:“正是这话,叫人把二姑娘叫过来吧。” 一个小丫头应了声,便往出走,刚到门口元容便进来了。 张姨娘见状忙说:“这可真巧,老爷刚使人去叫二姑娘,二姑娘就来了。” 元容上前给顾礼、李氏请了安便坐到了一边。 顾礼说:“我闻你母亲说你送了自己绣的荷包给夏姑娘,想必你的女工大有长进,以后要继续努力。” 元容忙站起来回:“是,不过是平时的拙作罢了,恰巧紫嫣妹妹喜欢,便送她了。” 李氏笑道:“我远远的看了眼,瞅着阵脚都很细致,想必是不错的。” 元容趁机拿出扇套说:“女儿给父亲做了个扇套。” 顾礼闻言接过来细看了两眼,便笑着递给了李氏:“你瞅瞅,虽然远看着不错,其实近看还是不太好的。” 李氏也点头笑了:“毕竟年纪不大,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张姨娘站在一边忙笑着说:“妾身虽说女红还能见人,但毕竟手艺有限,二姑娘又是聪慧的,这几年时间早把妾身那点家底学完了,如今也没什么可教的了。老爷还是另外请个师傅教导二姑娘吧,以免妾身耽误了姑娘。” 李氏闻言不语低头喝茶,顾礼抱着元秋细细的思量着张姨娘的话,元容看看顾礼又看看李氏,毕竟年纪小装不住事,怕顾礼不给她请师傅,忙说:“听说府里来了个苏绣娘,女红极好,父亲不如让她教女儿吧。” 张姨娘听到元容这样的说脸色不免有点发白,心里不禁暗暗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教她说辞,只能使眼色给她,奈何元容只眼巴巴的看着她父亲,压根没往张姨娘那看。 张姨娘这眼色没传给元容倒是落在了李氏眼里,李氏不动声色的斜了张姨娘一眼,张姨娘忙低眉顺眼的不敢再使眼色,而顾礼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原本顾礼觉得由张姨娘教导元容便罢了,左右张姨娘的针线也不差。但刚刚听了张姨娘那一番话,心里便有些活动了,思量着元容虽然是庶出,但毕竟是自己的长女,如今又闻她在女红方面还有些天赋,给她请个师傅教导也未尝不可。若长大了各方面都是好的,即使庶出也能博个差不离儿的人家。 正准备开口,元容便说了那段话,顾礼不由得有些生气,低声喝道:“那是你母亲给你妹妹请的女工师傅,哪有你抢的道理?” 元容一听不觉有些委屈,说道:“三妹妹有绣娘教,为何我没有?” 顾礼闻言更怒了一拍桌,喝道:“放肆,是谁教你说这话的。你母亲忙碌,请了外人来教导,你有张姨娘教女红还不够吗?你身为长姐,却想争抢幼妹的师傅,是何道理?” 元容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只得低着头咬着嘴唇闪着泪花站在那里。 元秋坐在一边看到元容的神情,不免有些心软,忙说:“听说苏绣娘女红极好的,我平日做女红时间有限,让她指导下姐姐也没什么。况且我还要和哥哥上课呢,那个时间可以让苏师傅教二姐姐。” 李氏笑道:“我的儿,你想的轻松,那苏绣娘本是想找份清闲的差事才被我请来,如今白白的多了一个人,人家必是不干的。” 顾礼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女红哪有那么多道道可学的,不过是孰能生巧罢了,一个人教不好你还要两个人教?” 元容委委屈屈的应了。 李氏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时辰,便让张姨娘去传晚饭,元秋拉着顾礼说了好些话,才让顾礼又有了些笑脸。 晚上躺在床上,李氏提起这个事来说道:“她不过一个孩子罢了,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这事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过几天我再给她请个女红师傅罢了。” 顾礼道:“这事哪里怪你,不过是她看到妹妹有了师傅心里嫉妒罢了,秋儿听了倒要让她,你看看这个当姐姐的,比妹妹差了不知道多少。她倒好,想抢妹妹的东西,这个心思可有不得。也就是女孩子罢了,若是男孩,长大了怕是要和兄弟争家产的主。” 李氏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顾礼道:“内宅的事虽说是你做主,但是这个可惯她不得。” 李氏闻言也不再提,两人聊了些别的闲话便睡了。 张姨娘的打算 捉虫 话说元容晚饭后从上房出来,憋着气一路回了院子。张姨娘因晚饭后得在上房伺候不敢先走,心里惦记着不免显得焦躁不安。李氏说了她两句,便打发她回去了。张姨娘忙从上房出来急急忙忙的赶到元容的屋子,看见元容趴在床上哭的不行。 张姨娘将丫头们都赶出屋子关上门,心疼的上前去拍着元容的背道:“二姑娘,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元容一扭身,将她的手甩开,坐起来哭泣道:“我跟着姨娘学女红不好吗?平日里也多了相处的机会,可姨娘却偏偏让我去争妹妹的女工师傅,倒让父亲骂我一顿。我只当姨娘真的是为了我好,如今看却是故意害我。” 张姨娘忙拿了帕子帮她拭泪道:“你是我心头上掉下来的肉,我哪里会害你?我还不是因为你母亲太偏心才帮你想辄。” 元容道:“我一个庶出的女儿吃穿用度都和嫡亲的小姐一样,母亲平日里也对我慈眉善目的,重话也不曾说一句。” 张姨娘说:“说你聪明,其实你也是个傻子罢了。吃穿能花多少银子,不过就多张嘴罢了,你以为她真的疼你吗?” 元容听到这话中有话,忙坐了起来,用帕子胡乱擦了下脸道:“姨娘到底要说什么?我们俩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姨娘不如敞开天窗和我说明白了。” 张姨娘拉着她的手道:“以前只因为你还小,姨娘能教你的都教你,但却不敢多和你说什么。姨娘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能有什么见识?自己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你虽不是嫡出,但毕竟是你父亲的长女,姨娘只想给你争个前程罢了。” 元容道:“姨娘这话怎么讲?” 张姨娘说:“素闻杭州城历年都会举办女儿节,年满八岁的大家子女孩都可以参加,之前因为三姑娘年龄不够,连带的你也没机会去。女儿节最出名的就是各家小姐的女工比赛,你若是在那上面拔得头筹,那便是杭州城内有名的闺秀,以后即使是庶出的身份也不会妨碍你太多。” 元容闻言不禁有些心动,虽说自己面上觉得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暗暗嫉妒妹妹得父亲宠爱,虽说月利银子两人一样,但在生活上,妹妹可比自己舒服多了。现如今,父亲说姨娘没资格教导妹妹女红,给她请了上好的师傅。但当初自己女红却是让姨娘教的,直到现在一个普通的女工师傅都不肯给自己请。如果能拔得女儿节的头筹,那妹妹有的岂不是自己也可以有了。 想到这里,元容裂开嘴笑了,一头歪进张姨娘的怀里道:“还是姨娘想的周到,倒是我误会姨娘了。” 张姨娘抱着她说:“其实这些是次要的,主要的姨娘还没说。你是庶出的,若博不出名头,你将来就只能嫁给人家做偏房了,即使是正妻,也不过是些小官小吏。姨娘就生了你一个,将来还指望你呢。” 元容道:“若是大官,偏房也没什么。” 张姨娘刮着她的脸道:“说这话,也不嫌羞。按理来说这不是和姑娘说的话,但我怕姑娘不明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元容点头说:“以前我都是混混沌沌的过日子,从来没想过这些。今儿姨娘倒是提点了我,我如今也快到十岁了,再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张姨娘道:“正是这话,你就是再亲近夫人有什么用?毕竟不是亲生的,虽然面上过得去,但是她疼爱你毕竟有限。三姑娘对你再好,和你也是隔着肚皮的。她如今在你父亲心中分量比你可重多了,你要是想得你父亲宠爱,必须得压过她去。” 元容细想想,觉得是这个理,遂笑道:“我只当自己是聪明的,原来竟是个糊涂人,以后姨娘还要多教我才是。” 张姨娘看元容完全自己敞开心扉,也不再端小姐的架子,心里喜的不行,心里琢磨着好好回去为女儿谋划谋划,又安慰了元容几句,便回了房。 如兰见张姨娘回来晚了,忙叫打水,试了水温伺候她梳洗,如梅问道:“姨奶奶今儿回来这么晚,可是累坏了吧,上房什么事把姨奶奶拖住这么久?” 张姨娘洗漱完打发了小丫头出去,将晚上的事细细的讲给她二人听。 如兰听了道:“姨奶奶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如今今夫人又请了极好的绣娘教导三姑娘,恐怕二姑娘想拔得明年女儿节的头筹没那么容易。” 如梅说:“二姑娘针线比三姑娘强了不知道多少,只是我们在家里整日做针线,到底不如外面的师傅,如果老爷肯请了师傅来,二姑娘胜算会更大些。” 张姨娘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可是晚上二姑娘说错话了,倒让差不多成的事生生说黄了,我哪里还敢开这个口。” 如梅想了想笑道:“其实老爷只是生一会气罢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那么大的气可生。姨娘等老爷消了气,在枕边央求下,也没什么难得。” 如兰说:“正是这个理,到时候姨奶奶只管说是为了二姑娘的前程,老爷虽重视三姑娘,但也不能让二姑娘太差不是?若是二姑娘样样不好,对三姑娘将来嫁人也是有影响的。” 张姨娘闻言点头说:“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个什么事儿想不明白?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家去吧。叫小丫头进来伺候就行了。” 如兰道:“我们服侍了姨奶奶躺下再走。” 张姨娘便点头,任由她帮着自己宽了衣,如梅铺好了被子扶张姨娘躺下,开口道:“姨奶奶,奴婢刚才寻思一个事儿。” 张姨娘问:“什么事?” 如梅说:“姨奶奶还年轻,不能把将来都指望到二姑娘身上,毕竟是个姑娘家,以后怎么样不知道呢。姨奶奶还是趁着年轻再生一个,若是生了个男孩,姨奶奶却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张姨娘道:“你以为我不想生?前年滑胎伤了身子,总是怀不上。若是我能生个儿子,以后左右有儿子养我,我哪里还用操心二姑娘的事情?” 如梅道:“要不找个大夫把把脉看看吧,调养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 张姨娘道:“你说的也是。不如我明日推脱说身上不舒服,你们一早去寻个好的大夫来帮我把脉,求个方子吃上一阵子说不定就管用。” 如梅应了,两人将床幔放了下来,叫了小丫头进来,方才回家了。 翌日,顾礼忙完了公务,便差人去请张长山。张长山本自视高傲,又因仕途不顺,本不想同官员有什么牵扯。但来人一脸诚恳,对自己十分尊敬的态度,又素闻顾礼名声不错,又贵为知府,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只得随着去了顾府。 顾礼听传张先生到了,连忙出来亲自将张长山迎进了外书房,又命下人上了好茶,才慢慢的同张长山聊起经济学问来。 顾礼一面听着张长山侃侃而谈一面留心他的言行举止,发现此人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学识渊博,却又不古板,心里便对他十分满意。而张长山心中也对顾礼暗暗赞叹,平日里素闻顾礼官名极好,今日见了不但平易近人,更有许多独特的见解,心中不禁对他也有些敬佩。 两人聊的极其投机不觉得过了一下午,顾礼才和张长山商定了来家里当先生的事来,定好三天后张先生带着娘子过来。 府后面的院子李氏早租下来了,已经叫小厮们重新粉刷了房子,又让人开窗通风,如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李氏一早便叫了管家顾海安排小丫头去打扫房子,又吩咐针线上的人准备新的被褥,又忙忙的去找了一匹上好的雨过天晴,让丫头们拿去给先生院子里的窗子都换上新纱,自己则拿了钥匙去库房亲自挑选了些家居摆设让小厮们送过去,直到全部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回屋。 张姨娘一早便使丫头告了假,因李氏忙着府里的事情便没将张姨娘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丢到脑后。 张姨娘便乐的在屋里躺着,到了下午,如兰才带了寻了一上午的大夫到了府里,丫头们将床边的纱幔放下,帮张姨娘手腕上带的镯子都摘了,方才请了大夫进来。 那大夫五十来岁,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摸着山羊胡,细细的给张姨娘两个手都把了脉。他行医多年,也晓得些内宅的事,把脉发现这姨奶奶身子骨还好,便知道她瞧的是什么病,因此低声说道:“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宫寒所以才难以受孕。” 如兰问道:“那我们姨奶奶这病严重吗?” 那大夫说:“虽不碍事,不过也得至少调养个一年半载。我先开个方子,姨奶奶照我的方子吃药,每个月我来给姨奶奶复查一次,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姨奶奶就能痊愈。” 张姨娘在帐子里听了喜不自禁,忙吩咐如兰拿了块银子给了大夫,又命如梅去拿了方子抓了药回来,让她去厨房盯着熬好了端了回来,趁着热气忙喝了下去,又拿了两个蜜饯吃了方才又躺下。 元秋的学业 元秋跟着苏绣娘才学了两天针线,张先生便带着娘子过来了,管家顾海连忙领人带着张先生去安顿下来,李氏又拨过去了一个浆洗和一个打扫的丫头。因张娘子说自己开火做饭,李氏又让厨房担了几担子银碳,两担子米面,外加蔬菜鱼肉水果一起送了过去。 元秋自幼虽在女红上较弱,但在规矩方面,李氏对她的教导却十分用心,说话走路吃饭都有严格的要求,才学方面更是琴棋书画也一样不少的交给她,力求把她培养成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 元秋也知道母亲这层意思,她自己其实也爱学这些东西,不但可以打发每日的无聊时间更重要的是可以充实自己。只是这样一来,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元秋在屋里写写画画安排作息学习时间,直到李氏派人催她去上房吃饭,她才晓得忘了时辰,忙带了丫头婆子急匆匆的往上房赶去。 顾山比元秋早到一步,见父亲正在和元容闲聊,连忙上前请了安。顾礼看到他不免又板起脸来训斥几句,不外乎是规矩礼仪方面的。正教育着,元秋进来了,笑着给父母请了安道:“听到父亲在训哥哥,想必哥哥也来迟了罢?” 顾山瞅了眼妹妹,想笑却又不敢,遂低了头去。顾礼见到小女儿,又说了她两句方才舒缓了表情,咳了声道:“好了,都坐下吧。”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下,这才落座。 李氏见人都齐了,便叫丫头们摆饭。元容因开春换了春衫,发觉自己脸上身上有些肉肉的,她便总觉得自己发胖了,因此每次吃饭只吃一点便不想动碗筷,因父母兄长还未吃完,又不便离席,只得用筷子挑着米饭一粒一粒往嘴里送。元秋每次看到她这样都替她难受,元容吃进去那点也就够小鸟吃的,真不知道她怎么撑的下去,这样节食减肥下去,早晚非得胃病不可。元秋一面心里暗忖一面又夹了块排骨放到碗里,只吃了两口,元秋便觉得这排骨酥中带香,味道咸中带甜,十分的好吃。 元秋笑道:“我吃这排骨与往日不同,油而不腻,十分可口。” 李氏见她吃的香甜,又夹了块给她:“今儿新请了个厨娘,说是无锡人,极会做菜。我便让她做了几道,瞅着还不错,就留了。” 元秋瞅着元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笑道:“姐姐何不尝一块?” 元容摇了摇头笑道:“妹妹吃吧,我已经饱了。” 元秋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元容只不过是有点小孩的婴儿肥罢了,减肥倒伤身体了。 一家人吃了饭,又吃了茶,顾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对顾山说:“前面的秋水阁已经拾掇出来了,明日便在那上课罢。这个先生学问极好的,你要用心学,不许贪玩,听见没?” 顾山忙站起来说:“是!儿子一定会努力!” 元秋见了忙站起来到了哥哥旁边急急的说道:“女儿也要跟着学。” 顾礼问道:“那你的女工怎么办?一直都没什么长进。” 元秋说:“女儿计划好了,上午跟着哥哥一起学习两个时辰,下午跟着苏绣娘学女红。” 李氏道:“下午正瞌睡的时候,哪里能学的了多少?” 元秋怕不让她跟着先生上课,忙说:“中午睡半个时辰就够了,我年纪小,没那么多觉的。” 顾礼便点了头,说:“你既然要跟着上课,那就好好用心的学。女红不可落下,若是再没什么长进,我可不许你跟着上课了,听见没?” 元秋忙应了,又怕父母反悔,急急的告退了。 李氏看见元容坐在也不言语,便问她:“你要跟哥哥和妹妹一起上课吗?” 元容忙抬头扯了丝笑容说:“女儿还要跟着姨娘学女红,恐怕精力有限。” 顾礼点头,夸赞了她几句,又和顾山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回去了。 元秋回到屋子里,心里止不住的兴奋,有点像前世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感觉。平日里晚饭后元秋要总要弹半个时辰的琴才梳洗睡觉。今儿也不弹琴了,早早的洗了澡便躺倒床上去,就怕明天迟到,父亲又不让她学了。 元秋这么积极的想上学倒不是说她爱古文,只是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她一直觉得自己太空虚,她不喜欢闲着无事干吃饱就睡的生活,所以无论是母亲教她琴棋书画还是教她背书,甚至是枯燥无味的规矩礼仪,她都十分认真的去学,就是为了让自己活的充实,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是在这个世界上是个真实的存在。 即使她无法忘记前世的家人,也要尽量用其他事情占住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不再去想那遥远的一切。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快的融入这个时代融入这里的生活。 元秋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元秋就醒了,织梦听到声音忙披了衣服过来,扶着元秋坐了起来,给她披了件家常的褂子,便将一直用热水温着的茶壶拿出来,倒了盏茶给元秋。 元秋睡了一夜,也觉得嗓子干渴,接过来吃了大半盏才问:“什么时辰了?” 织梦说:“刚过四更,姑娘再睡会吧。” 元秋觉得时辰还早,便把茶盏递给了织梦,将身上披的褂子拿了下来,又躺下眯了半个时辰才又起来,唤织梦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看了眼沙漏觉得时辰还是略早些,想起昨晚上没有弹琴便睡了,便打开窗,亲自燃了香搁在镂空玻璃盏里,放在案边,方才坐在窗下抚琴。 透过银红色的霞影纱,隐隐绰绰可以看到外面抽了新芽的树枝,几只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元秋手指轻舞,拨动着琴弦,一阵优雅的古琴声穿过薄纱飘到窗外,与喜鹊的叫声照相辉映,甚是好听。 一曲完毕,元秋慢慢的回了神,瞅见碧儿站在旁边,笑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碧儿笑道:“看姑娘在弹琴,没敢出声,姑娘的琴弹的越发好了,奴婢都听住了,倒忘了叫姑娘吃饭这回事。” 元秋笑着洗了手,道:“不过是自家里弹着玩罢,又没正经和好的师傅学过,哪里就弹的好了?” 碧儿笑着不语,盛了碗燕窝粥给元秋,又摆了几样小菜,元秋指着其中一个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菜卷说:“这是什么,颜色倒好看?” 碧儿说:“想着姑娘上午要学两个时辰,怕姑娘到上午饿了,又寻思着姑娘早上吃不下什么点心,奴婢便做了这白菜碧玉卷。” 元秋夹过来一个细瞅,见是将白菜叶选最薄最透明的一片炒过水后,将胡萝卜丝,黄瓜丝,香菇丝都卷了,淋了汤汁上锅蒸了。碧儿看着元秋只看不吃,便笑着说:“这个最是清爽可口,姑娘尝尝。” 元秋闻言笑着咬了一口,觉得确实清爽,又因为老汤调的汤汁,十分鲜嫩可口。元秋吃了一个白菜碧玉卷,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用茶漱了口,忙忙的赶去上课。 张长山吃了早饭到了顾府,顾礼亲自将他送到秋水阁,见一双儿女早都在此等候,便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板起脸来,告诫两人要刻苦,不许偷懒贪玩,要懂得尊师重道。顾山、元秋忙站起来应了,又忙向先生行礼问好。 顾礼又和张先生客套了几句,方才离开。 张先生问了问顾山学习进度,便打开书继续了讲下去,也不管元秋之前学没学过。元秋也不在意,认真的记着笔记。 张先生看着元秋在自己讲课时趴桌上写写画画不甚高兴,但想到她终归是女孩子,不过是闲着听几节课罢了,以后到底是不会去考取功名的,只要不打扰他讲课就好,遂便也不去管她。 元秋上了一上午的课,看着自己的笔记,觉得不甚满意,自己平日里字写的还好,但是记笔记时因为心急便显得十分潦草,毫无章法。元秋卷了笔记,让小丫头送回房间,心里下定决定要好好练习,无论是大字还是小楷,必要拿出一手好字来。 中午歇了午觉,元秋便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偏房,这间屋子一直闲置着,因此李氏便使人专门拾掇出来做了元秋的绣房,朝南的大窗子采光极好,屋里面专门做了柜子装满了各种绣线,靠窗的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绣架绣绷罗列在一起。屋子当间支了一张极大的绣架,上面是绣了一半的衣料。 元秋坐在绣架前,拿了针线开始绣牡丹,苏绣娘到了时辰过来,见元秋已经在绣花便没多言语,只是站到她身边看她绣花。元秋绣了好一会才察觉到苏绣娘来了,忙起身问好。 苏绣娘叹口气道:“姑娘的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好好的衣料都绣坏了。” 元秋忙说:“劳烦苏师傅指点。” 苏绣娘将花架上的布料撤了下来,重新换了块布上去,让她练习锁绣。苏绣娘先示范绣了几针,便让元秋自己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氏扶着丫头带着点心过来了,元秋忙请了李氏进来,又让织梦倒茶。 李氏坐在椅子上笑道:“我不过是睡醒了过来瞅瞅。你们累了半天,也洗洗手吃些点心。” 元秋忙应了,让小丫头打水进来,和苏绣娘洗了手,便各自拈了一块点心吃。 李氏看到绣花架,便站起来到跟前看了两眼,有些略皱眉头:“元秋,我怎么觉得你对女红不太上心?” 元秋闻言忙站了起来,低头不语。 李氏心里知道元秋的性子,便不直接说她而是转了话头:“再过半年就是老太太寿辰,苏师傅不妨指导秋儿绣幅蟠桃献寿图,也是她的孝心了。” 元秋摇手连连拒绝:“女儿对女红还不是十分精通,给老太太绣寿图岂不是丢了母亲的脸?” 李氏说:“你其实也是心灵手巧的,你跟着师傅亲手绣一副蟠桃献寿图,老太太必是喜欢的。女孩子学问其实是次要的,女红才是顶顶重要的,若是你的针线一直没长进的话,恐怕就不能跟着张先生上课了。母亲总不能让你因小失大。你是个明白的,自然懂母亲的心。” 元秋心里醒悟过来,在这个世界女孩子只有做得一手好的女工,才能称得上贤良淑德。而其他方面,即使自己做的再好,仅因为女红不好,就能将一切抹杀。 元秋脸色有些暗淡,低头不语。 李氏瞅了眼元秋的神色,便不再多说。只嘱咐了服侍的丫头两句,方才走了。 苏绣娘叫丫鬟伺候元秋洗了手,让她坐下来继续绣花。元秋精力明显比之前集中,针脚也平稳了许多,一针一线显得十分的密实。苏绣娘不禁点头,对元秋多了几分赞赏,也对李氏多了几分敬佩。 元秋之前把精力都放在了才艺和古文上,只因为女红是这个时代女孩子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所以她也是跟着学,但总觉得女红没太有用处,便不够重视,因此在针线上的练习时间比琴棋书画少的多。如今李氏点名女红的重要性又让她绣一幅寿图给祖母贺寿,元秋不由的在心中重视起这件事来。她向来不服输的,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女红练好。 元秋态度认真起来,细细的绣了一个下午,直到掌灯时分,才收了针线去了上房。 第二天起,元秋便卯时起来练一个时辰的字,吃过早饭去上房请过安后跟着先生上满两个时辰的课,下午从未时一直到酉时都练习女红,晚饭后要弹半个时辰的琴,还得拿了棋谱摆半个时辰的围棋。元秋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李氏看她如此忙碌却有些心疼,只得让厨房换着样的做她爱吃的菜。 张先生讲课还是习惯让顾山和元秋头一天晚上先把文章背会,第二天才讲解其中意思。元秋总觉得如果不理解一篇文章,光靠死记硬背既耽误背诵时间又会容易忘记。便总在晚饭时候去先问父亲文章大概意思,回房后将文章读熟了才练琴。第二日早上练字的时候,便抄写要背的文章,这样既练了字又背会了文章,一举两得。 顾山跟着元秋听着父亲讲了几次,果然觉得背的容易些,顾礼见状,只得央了先生上课时先讲解内容以后再让他们背诵。 张先生倒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便应了此事,但要求顾山、元秋必须要在上课前将要学的课文读熟,并且严格检查前一天的知识。顾山、元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敢有一丝松懈。 张先生上了半个月的课,便从论语里捡了一句“子曰:‘君子不器’”让顾山和元秋做文章。在元秋看来,有些随堂考试的意思。 元秋读了几遍,根据君子的广义概念引申到人格魅力,又结合了自己的观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交上去了。 张先生读了几遍元秋的文章,觉得观点新颖却又符合君子之道,心下便将素日对元秋的轻视去了几分。又想起每日元秋都将课文背的极熟,心里也有些喜欢。便叫了元秋上前说:“你的文章做的不错,只是这字虽有灵气但缺少章法。练字最是修身养性的,不要急于求成,什么事都要静下心来,克服急躁心理。我知道你平日里什么都学的,若不想学而不精,就要在有限的练习时间内全神贯注、排除杂念的练习。” 元秋闻言有些茅塞顿开,近日因为太多东西要学,自己未免太过急于求成,无论是对练习还是女红,都有了激进心理。而这两样东西恰恰哪个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就出来的。 老话说:一口不能吃个胖子。自己活了两辈子,怎么连这个倒忘了。 元秋忙向张先生施礼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懂了。” 顾府宴客 夏元到任已有半月,安顿好后想结识下杭州城内的官员,于是私下求了顾礼。 顾礼瞧见自家园子里的花开了大半,正想宴请同僚到家里做客,因此爽快的应了夏元,亲自写了帖子差人给几位有品阶的大人送了去。而南平郡王府的帖子,却是李氏亲自登门送到了内宅。 南平郡王其父因有大功于先帝,被封为廉亲王,待天下太平,廉亲王便远离朝堂,做了一个闲散王爷。 后廉亲王仙逝,长子继承爵位为亲王,次子则被圣上册封为南平郡王。南平郡王秉承父亲晚年做法,远离朝堂,不理世事,皇上几次有意给他重位,都被南平郡王推脱了。 因老王妃喜欢江南景致又因年老难忍京城冬季寒冷,南平郡王便在杭州建了府邸,接母亲过来颐养天年。 李氏亲自去南平郡王府给郡王妃送帖子,郡王妃和李氏分主客坐了,正说着闲话。老王妃午睡醒来,得知知府夫人来了,便差人叫了过来,拉着李氏说了好些话。 李氏一面笑着应承着一面将来意说了。 老王妃笑道:“你们年轻人乐呵也不告诉我太婆。我最近在家里闷久了,也想去你府里看看花,跟你们这些小辈们热闹热闹。” 李氏忙站起来应了,笑着说:“原本就是想请老王妃去赏花的,又怕叨扰了老王妃。” 老王妃笑道:“我老了就喜欢凑个热闹,也不知道你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氏回道:“准备请两个戏班子,再叫两个耍百戏的说书的女先儿凑凑趣。” 老王妃点头道:“这倒罢了,只是外面的野戏班给那些男人看就算了,在内宅里面演没得污了你们这些夫人小姐的眼睛。我这有家养的戏班子,虽然稚嫩些,但都是从小买来的,也请了师傅认真教了的。我们自家里看,倒比外面那些乌烟瘴气的戏子们强。” 李氏忙道:“老王妃看着好的,那一定是唱的极好的。倒是老王妃疼爱我们,让我们也饱饱耳福。” 老王妃又和她闲聊了一会,才说:“你要准备好些个事儿,就回去忙吧,我到日子领着媳妇一起过去。” 李氏忙应了,站起来又凑了几句趣,才告辞了。 因老王妃要来,李氏多了好些事要准备,让厨房准备酒席单子送来过目,又安排管家顾海的娘子准备家什摆设,又叫人去请了一个戏班子和打十番预备给外厅的老爷们,又忙忙的找了人搭了戏台。忙了几天准备齐全了,宴客的日子也到了。 前厅的官员自有顾礼招呼,夫人小姐们的轿子直接抬到了内宅。各府夫人许久没见了,又因开了春,都做了新的衣裳首饰,各自打扮了来,不由得暗地里比较。 夏夫人毕竟刚来杭州,和这些夫人们不太相熟,李氏便将她给守巡道员夫人、都司夫人、承宣布政使司夫人都引荐了。 因夏元是盐运使司运同,这几个夫人都极其给夏夫人面子,一些小官员的夫人更是有心巴结她,一会儿功夫夏夫人便和这些人熟络起来。 因老王妃和南平郡王妃还没到,众人也不敢开戏,只让女先坐在一边弹唱,一边三三两两坐着说话,直到有丫鬟来报老王妃来了,众人忙迎了出去。 老王妃扶着丫头带着郡王妃进来,各府夫人小姐俱行礼问安,又簇拥着老王妃到了花厅。 老王妃在上位坐了,元秋亲自上前奉了茶。老王妃见她虽年幼,但举止言谈不俗,又落落大方,心里便喜欢了几分,拉着她的手问了几句话,便将腰上佩戴的一块翠绿的流云百富挂件摘了下来,亲自挂在元秋的裙上。 李氏忙上前推辞,老王妃笑道:“你如此推辞,可是嫌弃我的东西不成?” 李氏笑道:“老王妃的翡翠通体碧绿,是难得的珍品,只是给了她一个小孩子,没得糟蹋了好东西。” 老王妃说:“这东西挂在我身上才糟蹋了。她们花一样的女孩们才配的起这些好东西。” 元秋忙谢了老王妃,静静的站在一侧。元容站在一边,不住的瞄那块玉佩,眼里通是羡慕之色。 郡王妃上下打量了元秋一番,见她衣裙上面绣着淡雅的花,袖边、领口、前襟、下摆处都用五彩丝线勾勒出繁琐的花边。淡粉色的长裙衬得脸蛋十分白嫩。 老王妃瞅见笑着说:“你那么瞅人家孩子干什么?没得吓坏了人家。” 郡王妃笑道:“去年刚来杭州的时候见过一次这孩子,一年多没见觉得她出挑的越发标致了。江南的水土最会养人,不知道儿媳会不会也变的更标致点?” 众人闻言俱笑了起来,老王妃笑道:“就你嘴滑,也不怕人家笑话。” 郡王妃笑着把头上的金钗拔了下来,亲自簪到元秋的发上:“这样就更标致了。其实我是最会打扮人的,等闲了让你母亲带你到郡王府去,我亲自教你打扮。” 元秋忙福身道谢。 众人说笑的正热闹着,丫鬟来回说亭子里的酒席都摆好了 众人跟着李氏一路到了园子,但见池塘边上桃花全都盛开了,粉红色的桃花映着池塘的盈盈绿水煞是好看。池塘边上有一溜碎石小路,另一面种的是蔷薇花,白色、黄色、橙色、粉红色、红色五种颜色的花苞随着春风微微摇晃。 因是午后,阳光极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坐在亭子里既能赏花又吹不到风,极为惬意。 亭子里摆了两桌酒席,老王妃领着各府的夫人们坐了一桌,小姐们坐了另外一桌。 待众人都坐下,元容却站到了老王妃身后,亲自斟了酒又站了丫鬟的位置亲自捧了绣帕服侍老王妃用餐。 紫嫣在另一桌悄声问元秋:“怎的元容姐姐站到那边去了?” 元秋摆手叫她悄声,自己也不言语,只是暗暗观察那边的情形。 这种场合,张姨娘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是在一旁和丫头们站在一起,候在边上。 李氏知晓张姨娘不知道又和元容说了什么,也不点破。其他各府夫人与顾府时常有走动,也都晓得这个庶出的大小姐,心里虽奇,但也没人开口。 丫鬟将戏单子呈上来,李氏忙请老王妃点戏。老王妃笑道:“我平日里闷了就在家里听,今儿是跟着你们乐呵,喜欢哪出就点哪出,你们开心了我才高兴。” 众人忙谢了老王妃,李氏忙又请郡王妃点戏,郡王妃知道老王妃喜好,点了出老王妃爱看的《闹天宫》、《锁麟囊》,其他夫人依次一人点了一出。 戏班子的女孩子忙到台上扮演起来。众人一面听着戏一面说笑起来。待听了几出戏后,老王妃觉得有些乏了,便有意先行告退。 戏台上忙停了戏,老王妃唤人拿出备好的礼物,亲手给了每位小姐一套新花样的首饰,却独独没给元容。元容只当她有大礼,也不在意,喜滋滋的等着。 元秋见每个人的首饰虽大似相当却各有不同,便敬佩老王妃的用心,只是看到老王妃身后的元容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声气。这情形,老王妃明显的把元容当丫鬟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见身边众人小姐的表情,多数含着笑准备等着看元容笑话。 站在丫鬟边上的张姨娘满面春风的瞧着席上,心里猜测元容会得什么赏赐。 待礼物送完,老王妃命人来了几个银裸子塞给了元容,夸李氏说道:“还是你会调理人,又善待下人,我看你家的丫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穿戴还好呢。今儿她伺候的好,我赏了她你可不许恼。” 李氏忙笑着含糊过去,忙唤了抬软轿的婆子过来,亲自扶老王妃、郡王妃上了轿,送到二门方回。 元容脸色涨红,手里攥着银裸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诸府夫人素来心里都不喜庶出,见到元容如此窘境,个个眼中带着嘲讽。几位小姐也在那抿嘴偷笑。 元秋忙起来打圆场:“姐姐喜欢什么戏?刚才点的戏都唱了一半,这会子正好再点几出。” 元容顺着元秋的话坐了下来,打开戏单子胡乱的点了两出,紫嫣知道元容尴尬,便找些话和她说,又聊了些笑话,气氛方才好了些。 老王妃走了,众人又坐了一会子也都纷纷告退了,元秋也顾不上元容,帮着母亲送客。等忙完了得知元容早回了院子。 元秋知道元容今天没了脸面特别难受,便叫了织梦过来,将老王妃赏的那套首饰拿了送去给元容。 顾礼发怒 织梦端着托盘盛了首饰到了元容的院子,见丫头们都站在外面大气不敢出,忙叫了飞絮跟前问:“二姑娘在吗?” 飞絮指了指里面悄声的说:“哭着呢,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只留了柳儿在里面服侍。张姨娘刚来了进去。” 织梦端着托盘低头思量了一会,知道此时不便进去,便说:“要不我先回去,等明儿在过来。” 飞絮刚要说话,柳儿推开门出来了,喊着小丫头让去打洗脸水,织梦这时倒不好走了,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柳儿忙问:“是姐姐来了,可有要紧的事?” 织梦说:“三姑娘让我过来送首饰给二姑娘。” 柳儿点头悄声说:“我进去回下二姑娘,姐姐稍等片刻。” 织梦点头说:“劳烦妹妹帮我通报,我在外面候着。” 柳儿进去片刻,便有小丫头打了水进去,柳儿在里面服侍元容洗了脸,又帮她上了妆才出来叫织梦进去。 织梦进屋,见元容板着脸端坐在桌前,施了粉底却仍掩盖不住红肿的眼圈。张姨娘站在元容身侧,拿了把象牙梳子帮她梳着头发。 元容见到织梦进来,自然没好脸色,冷冰冰的问道:“什么事?” 织梦忙上前回:“三姑娘让我送首饰给二姑娘。”说着便把托盘呈了上来。 元容低头一看,托盘里赫然是下午老王妃赏赐各家闺秀的首饰,心里不由得地一股火气冒了上来,又想起今天自己的举动,宛如跳梁小丑一般,当即推开为自己梳发的张姨娘,站了起来把织梦手里的托盘掀了出去,登时首饰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织梦忙低头站着不敢说话,张姨娘瞅见地上的首饰,眼神闪了闪,忙好声劝道:“二姑娘何必生气,瞧着这些首饰可都是上好的。”一面说一面从地上捡了个四蝶珍珠簪拿到元容面前给她瞅:“看看这簪子精致的,这上面的珍珠都那么大一颗,可值不少钱。” 元容见到张姨娘一副见财眼开的样子,火气更大,愈发觉得自己听她的话是一种错误,当即把她手上的簪子抢来摔了出去,怒指门口:“滚,都给我滚!” 张姨娘一楞,却仍没觉察到元容是为何生气,只当她是抹不开面子,便拉了一边的织梦好声哄道:“二姑娘小孩子脾气犯了,不当什么的。三姑娘的好意二姑娘必明白的,姑娘先回去,我劝劝二姑娘,她自然就消气了。首饰就先留着,等二姑娘心情好了,我服侍她带上。” 元容闻声,冷笑一声:“姨娘什么身份,我用的着你劝吗?要不是听你的话,我会这么丢脸吗?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没我的话,以后不许来我院子。” 张姨娘闻言心里一片冰凉,自己生养的孩子却当着丫鬟的如此训骂自己,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不由的有些忿忿的:“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我倒劝不得了?” 元容怒道:“若是我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张姨娘冷笑:“姑娘是嫌弃自己是姨娘生的了,谁叫你不会托生。我生你倒生出孽来了,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落着一点好。” 元容闻言掌不住哭了:“姨娘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奴才罢了,什么时候倒成了你养我了?还不赶紧离了我的院子。” 张姨娘气的指着元容,手不停的抖,最终也没说出话摔门出去了。 织梦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低着头站在那不语。 元容顺了口气,瞅着织梦抹了眼泪:“三姑娘得了便宜也就算了,用的着这么羞辱我吗?她是被亲王娘娘郡王娘娘看中的人,以后前程大的很,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姐姐。把这些东西拿了回你们姑娘,让她少操我的心,我承受不起。” 织梦忙捡了首饰,胡乱的放在托盘里,退了出去。 元容抄起桌子上的象牙梳子,狠狠的朝门口摔去,止不住的呜呜的哭:“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太太生的?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为什么她去奉茶有赏赐我去捧帕就被当丫鬟?……为什么……为什么……” 元秋在屋子里和翠莺说着话,碧儿端了茶进来疑惑的说:“织梦姐姐去了许久,怎么还不回来。” 元秋笑着刚想说肯定是在贪玩,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送首饰给元容这件事情十分不妥当,不由得后悔怎么一时糊涂做了如此蠢的事情,登时便站了起来。 翠莺忙扶着她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元秋悔道:“今儿跟着母亲忙晕了,脑子转不过来,真真是做了蠢事。这回,二姐姐恨死我了。” 翠莺忙问:“这话可怎么说的?” 元秋道:“让织梦送了那套首饰过去,可不是成了打她的脸了吗。碧儿,你赶紧去看看,若是织梦没把首饰送去,赶紧拦了她回来。” 碧儿忙回了,掀了珠帘刚探头要出去就停了下来,扭头说:“姑娘,织梦姐姐回来了。” 织梦端着凌乱的首饰进来赌气的放到桌上说:“现在二姑娘脾气大的很,还说了姑娘很多不好的话,下次我再也不去给她送东西了。” 元秋喝道:“你是个大丫头,这说的什么话。” 织梦也知自己说话造次,不敢再多嘴。 元秋见她委屈的表情叹口气道:“今儿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倒连累了你。” 织梦忙说:“姑娘说的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刚只是气不过姑娘好心被别人那样糟蹋,心里替姑娘委屈。” 元秋叹道:“是我疏忽了姐姐的感受,父亲得知下午的事必会生气,不如现在去上房,也好劝劝。” 顾礼送走了同僚回到内宅,李氏便将今天下午的事和顾礼说了,顾礼果然当场大怒,喝道:“你见她去顶替丫头伺候,怎么不拦着。” 李氏委屈的说:“老王妃、郡王妃在上面坐着,我哪里敢开口,拼命的使眼色给她,她只当作看不见。” 顾礼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我的脸面都被这个丫头丢尽了,还不把她给我叫来。还有张氏,让她也给我滚过来,好好的姑娘都被她教坏了。” 李氏忙使了丫头去叫张姨娘和元容,这时元秋带了丫头进来,见到父亲脸色不对,猜到母亲已经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便不敢多语,请了安后安静的坐到一边。 顾礼见到元秋不免也有些气,喝道:“你和你姐姐在一处,怎么就不拦她。” 元秋忙站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低头站着。 李氏见状忙说:“因郡王妃叫秋儿到跟前,跟她说话,便没注意到元容。我当时见张氏叫元容去说话,只当她有什么要紧的事,便也没多想。” 顾礼闻言冷哼一声,便又叫丫头去催元容和张姨娘。 元容到院门口和张姨娘正好碰上,元容心里恨她的愚蠢丢了自己的脸面,张姨娘恨元容对自己的无情,两个人见了也不打招呼,扭了头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顾礼见到元容,骂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元容也不多言,直愣愣的跪下:“任由父亲惩罚。” 顾礼见元容这样,倒愣了,想骂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便转了头冲着张姨娘喝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张姨娘忙跪下哭道:“老爷,这事和我无关啊。” 元容闻言冷笑道:“是我蠢,羡慕妹妹入了老王妃的眼,又眼红那赏赐,做了糊涂的事,女儿任由父亲惩罚。” 顾礼道:“惩罚你?你说的倒轻巧,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恨不得没生你这个女儿。” 元秋忙站到元容旁边轻声道:“父亲消消气,姐姐只是担心丫头们服侍不好老王妃。” 元容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 顾礼听到,恨得抬起手来就想打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氏也瞪了元秋一眼,招手把她叫到跟前道:“这有你什么事,还不闭了嘴。” 元秋安抚的拍了拍李氏的手,上前和顾礼笑道:“父亲息怒,姐姐只是一时昏了头,她年纪也小,父亲让母亲好好教她就好了。” 顾礼见素来疼爱的小女为了元容求情,心里觉得十分欣慰,把元秋夸赞了一番。又看见元容一副好赖不知的样子又觉得有些生气,便闭了眼睛不去看元容:“今儿你妹妹替你求情,我就饶了你。你闭门思过,把女戒抄一百遍再出院门,你先回去吧。” 元容闻言应了声,丫头扶着她站了起来。元容看也没看站在一旁的元秋转身离去。 顾礼见元容出去了又喝了李氏一声:“你身为母亲,疏于对女儿的管教,也是大错一件。今儿起,你每日教元容一个时辰规矩,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另外请个女红师傅给元容,以后她的女工就不要让张氏来教了。” 顾礼转头对着跪在地中间的张姨娘骂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认为你贤良淑德,好好的姑娘被你教坏了。今儿起你闭门三个月,以后没我的话,不许去二姑娘的院子。” 张姨娘虽生元容的气,但听见顾礼以后不许她擅自去见二姑娘,心里还是不由得一疼,登时眼里滴下泪来。 筹备端午 修BUG 隔了几日,李氏便从苏绣娘推荐的几个人里挑了个沉稳、精干的绣娘出来,亲自带去元容的院子里。 元容没有单独的绣房,好在屋子里也是极敞亮的,李氏便让人把绣娘需要的绣架都搁在了屋里。元容见李氏来了只请了安,也没理那绣娘,又自去桌前抄《女戒》。 那绣娘却似乎不在意,脸上仍挂着笑容,李氏见元容如此行径,便沉了脸:“王绣娘负责教你的女红,她就算你的师傅。如今你见了她也不行礼,是何规矩?这几日教你的规矩都没记住吗?” 元容闻言慢悠悠的放了毛笔在一边,起身道:“母亲之前也没说,我只当是谁家的婆子。是元容失礼了,请师傅担待。”说完便朝那绣娘福了一福。那绣娘哪里肯受她一拜,忙闪开了,笑道:“这可使不得,姑娘折杀我了。” 元容也没应那绣娘,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李氏。 李氏见到元容行为越发不逊,眉头微微的皱了下,冷哼道:“以前我疏于你的教导,让你眼里没了长幼尊卑。既然你父亲发了话,你也应该晓得规矩的重要性,从今往后,但凡你有一点不合规矩的事情,我都要罚你。你可听见了?” 元容闻言猛的抬头直愣愣的看着李氏。之前李氏待元容虽不如元秋,但面上还是慈母的形象。而后因元容亲近了张姨娘疏远了李氏,李氏虽一副淡淡的样子但总没太过冷落她。如今,李氏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倒把元容吓了一跳,只得诺诺的应了声。 李氏见状便也不再理她,只便嘱咐了绣娘几句,又命自己身边一个嬷嬷留下来看着,才离了元容的院子。 元秋自那日过去,心里明白元容跟自己有了隔阂,虽有些失望但并没太过在意。在这个时代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没有时间把心思放在如何处理和元容的关系上。更重要的是,元容对自己怀着一股怨气,这时候自己找她怕也是不讨好,还不如放一放,等元容自己想通了才好。 元秋因为对要学的各种东西都用了心,便显得更加忙碌,倒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势头。 端午将至,李氏便找人把元秋叫到了上房去。因端午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不仅麝香、冰片等物要派人采买,节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饰也要新做,还有几口人的香囊香袋、还有香角子,百索子,还得准备各式各样的粽子……一大堆的事情李氏实在忙不过来,便和元秋商量让她停了课,帮自己筹备端午事宜。 元秋在晌午放学的时候和先生说了要停课一段日子,张先生便捡了两本合适的字帖给了她,嘱咐她需得每日勤加练字,平日里有空也要多看看书,不可放松了自己。元秋谢了张先生,便回屋派人请了苏绣娘来求她帮自己做衣裳。 苏绣娘的女红手艺在杭州城都赫赫有名,她因喜爱元秋近日勤奋,便允了元秋,准备亲手给她做件缕金百蝶穿花锦缎裙,元秋忙谢了苏绣娘便将此事回了李氏。 李氏笑道:“苏绣娘自从离了绣楼便没再做过衣裳,如今应了替你做裙子自是因为你近日努力。如今苏绣娘的活计也是难得的,你可不许辜负了她,好生把女工学好了。” 元秋忙笑了称是,李氏说:“下午有绣坊的针线娘子过来,你如今高了许多,怕是去年的衣服都穿不得了,正好重新做上几套。另外也有金楼的人也会送首饰单子过来,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就选好了,一起订做了去。” 元秋说:“我素来不喜欢戴那些东西,何苦做那么多?” 李氏道:“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虽不是大富的,但也是官宦人家。你身为知府千金,哪能太寒酸了。往日总觉得你小,所以你不爱戴首饰又不爱那些脂啊粉啊的,我也不说你。如今你大了,也越发出挑了,自然不能再这样放纵你。赶明干脆让胭脂铺子的也过来,给你挑些上好的脂粉。” 元秋应了回去,下午果然就有绣坊的娘子过来了,量了元秋的身材,又让元秋挑衣裳样子。因端午有传统的赛龙舟,届时杭州大小官员都要带家眷去看热闹。端午节也成了各府千金小姐、夫人太太们争奇斗艳的聚会。因此李氏对衣服首饰格外重视,亲自过来看着元秋选样子,又拿了自己素日觉得好的花样子给元秋看。 元秋翻着册子看了一遍,总觉得样式都大同小异,心里便有了主意。她吩咐翠莺去取了炭笔过来,亲自在纸上画衣服样式。 那娘子觉得稀奇,便立在元秋身后看了,但见她几笔便勾勒出一件衣裙的形态,腰间用珠串收紧,裙下摆宽大,裙幅至少有十道之多。领口、袖口、前襟、下摆等处又用有褶皱的花边。 元秋画完笑着指给那娘子看:“衣裳帮我用上好苏绣锦缎来做,衣裙上摆用金银丝线绣了那带着露水的花,再用五彩线绣了蝴蝶在花周围盈盈飞舞;其他位置要用那种淡色的线绣素洁淡雅的花来做铺垫,腰间的珠串要三列的珍珠穿起那种宽的腰带来,珍珠的大小要一样,选那种色泽圆润的用银线穿起来。袖口领口这些花边要用滚雪细纱来做,细细的叠了小的皱褶缝上去才有那种感觉。” 那娘子听完不住的咂嘴:“到底是大家闺秀,锦心绣口,就连衣裳样子都能想出这么多的花样,真真的水晶玻璃心啊。” 李氏笑道:“做这一件衣裳的银子顶别人做几件的了。不过难得她有这个心思,倒要按照她的花样来做了瞅瞅是什么样子。” 元秋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又挑了两个款式,那娘子记了下来,方离了院子去给元容去量尺寸。 因端午节将五彩线系于臂上的习俗,元秋不喜直接缠上,便用五色的彩线编了许多手链,有的是打了一串蛇结叫做好运连连,有的是用五彩线编的凤尾结,有的是中国结样式…… 元秋将上辈子编过的手链样式想了个七七八八,编了好多出来,自己挑了几样喜欢的带上,又给李氏送去了一些,又让织梦给元容送去了两条,自己身边的三个大丫头也一人给了一条。众人见这手链精致新颖,比那单缠于臂上的五彩线不知好看了多少,都羡慕的不行。偏又没人敢去问元秋怎么编,有那手巧的丫头就自己琢磨着编手链。 忙完了五彩线的事,元秋又想起了做香囊。 元秋感觉自己女红长进了许多,便打算给亲手给母亲、哥哥和自己绣香袋。父亲的香袋自有母亲操心,元容那里更不用自己来惦记。元秋便给哥哥绣了大鹏展翅的香袋、给母亲绣了大红牡丹的香囊,自己绣了一个山水意境的。把香囊里面装上冰片、麝香、薄荷等物缝好,又做了穗子亲手串上去,然后给李氏和顾山送了过去。 李氏见元秋手艺长进不少,便着实夸奖了元秋一番。而顾山见到幼妹送的香袋、更是开心的不行,忙忙佩戴到身上。 元秋笑道:“如今离五月还有半月呢,哥哥怎么现在就戴上了。” 顾山笑道:“这是妹妹第一次帮我做香袋,我可等不及到五月才戴。” 元秋闻言笑着道:“我以前的手艺就是做了香袋,只怕哥哥也是不肯戴的。” 顾山摇头道:“妹妹胡说,即使妹妹做的不好,我也不会嫌弃的。” 元秋闻言有些感动,便笑着回去准备再给顾山做一个,好让他过节的时候戴。 将近五月,厨房里忙忙的准备包粽子,元秋想到这个时代的粽子还是简单的那几样,便和碧儿说自己做几个新鲜样式的粽子。 碧儿向来唯小姐是从,忙去大厨房要了泡好粽叶和糯米,元秋吩咐厨房做了需要的食物后便要动手亲自包粽子。 织梦虽稳重些,但毕竟也才十二三岁,更何况还有翠莺这个淘气的,当即元秋三个人就洗了手,跟着碧儿进了院子里的小厨房。 碧儿拿着泡好的粽叶折成漏斗形,元秋三人忙跟着笨手笨脚的学了起来,折好了以后往里放了糯米,元秋又将大厨房送来的排骨塞了进去,用五彩线绑了起来。 碧儿笑道:“没见过谁家粽子里有排骨的。” 元秋道:“好吃就行,管它里面都放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又放了香菇笋干之类的东西又包了一个。 主仆四人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倒包出了新肉粽、鸡肉粽、猪肉蛋黄粽、栗子瘦肉粽、烤鸭粽、火腿粽、松仁玉米粽等七八种新鲜口味的粽子。 碧儿把粽子下锅里煮了,元秋三人眼巴巴的守着锅看着,也不出去。 碧儿笑道:“这里热的很,姑娘累了半天,还是出去喝口茶吧。” 元秋道:“就是累了半天才要看着粽子呢,别我一去吃茶,你们把粽子都吃了。” 翠莺笑道:“我们倒是想把粽子都吃了,就只是没那么大的肚子。” 织梦说:“就知道耍嘴,还不赶紧去给姑娘端了茶来。” 翠莺笑着说:“好姑娘,我们还是进屋去吧。粽子要煮一个多时辰才好呢,我们回屋吃茶去。” 元秋点头说:“也好,我也觉得脸上身上都是汗,不如先去洗了澡,回头好吃粽子。” 元秋洗了澡,织梦给她擦干了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鬓,元秋方才坐下来吃茶。 又过了半个时辰,碧儿才带着小丫头端着热腾腾的粽子进来了。元秋看见忙叫小丫头把粽子放到了桌上,织梦捡了一个略晾了晾,才拨开给元秋放到碗里。 元秋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蛋黄和鲜肉的味道充斥在口中,觉得油而不腻,满口余香。元秋抬眼看见三个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还不赶紧吃,还得让我请你们啊?” 三个忙不迭的一人拿了一个,也不怕烫,忙忙的就拆开了吃。 首饰 元秋将煮好的粽子每种口味都拿了几个装了两份,让小丫头给顾山、元容一人送去一份,剩下的捡了大半亲自端去上房。 李氏正在看金楼的人送来的,见元秋过来了,便招呼她过来看。元秋将食盒递给丫鬟,坐在李氏旁边,拨弄着桌上的钗簪玉饰等物。 李氏拿起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钗子递给元秋道:“我见这个团造镂巧精细,爱的不行,给你戴上瞧瞧?” 元秋依言便侧身让李氏帮她戴到鬓上,李氏细瞅了瞅觉得不错,又让丫头拿铜镜过来,亲自在后面给她照着:“你觉得如何?” 元秋稍微偏了偏头,不同的角度看了下,笑道:“我觉得还好。”李氏笑着放下镜子,又继续和元秋挑拣。 元秋眼尖的看见一堆金饰中间一个金镶玉的金钗子,前端用碧玉琢成双翼展开之状,双翼上镂凿梅、兰、竹、菊四君子纹路,下部分用了上好的玛瑙做成的圆珠串起。元秋见了一眼就看中了,拿起来细细打量,越发觉得精致,便笑着说:“这个好看,正好可以配我那件新做的衣裳。 李氏宠溺的说:“你眼光倒是不错,我见你在穿衣打扮上倒是有些天分的。” 元秋笑着靠着李氏道:“什么眼光好啊,只是臭美罢了。” 李氏看着她又挑了些,才在剩下的里面选了几样出来打发人送去给元容。元秋正觉得无趣一摆头看到食盒才想起自己的粽子来,吩咐丫鬟去热了,亲自拿了一个剥给李氏吃。 李氏怕她烫着手,忙让丫鬟去剥,元秋洗了手笑道:“这几个粽子虽不好看,却是女儿亲手包的。” 李氏笑道:“我就说碧儿的手艺不会把粽子包成这样。大厨房不是做了粽子吗?怎么你自己又做?” 元秋说:“我这个可和大厨房的不一样,母亲尝了就知道了。” 丫鬟剥好了粽子,李氏拿筷子夹起慢慢的咬了一口,正好是咸蛋黄的部位,满口余香。吃了大半个,李氏将碗筷放下:“你包的这个倒好吃,可怎么想出来的?” 元秋笑着说:“女儿嘴馋,自己动手包了几个,却都是不同的口味的,不敢一个人独吃,便送来给母亲尝尝。” 李氏让丫鬟把每样粽子打开一个,略微都尝了一口,便吩咐丫头把这些粽子送到大厨房去,让她们照着这些口味来做粽子。 元秋笑道:“我那里还有许多,哪里还用大厨房做?” 李氏道:“这你可不懂,端午节各家都要送些粽子去的,我尝你的粽子味道还好,又新奇,正好可以拿去送人。” 元秋知道李氏事情多,陪她聊了一会便用匣子装了新选的,回了院子。一进屋,就看到碧儿脸色铁青的坐在那。元秋见状问道:“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这个样子?” 碧儿闻言愤愤不平的道:“奴婢去给二姑娘去送粽子,二姑娘连看都没看就让我把粽子搁在那。奴婢见她在抄写书卷,只当她繁忙,也不敢多打扰,忙放了粽子出来。刚走出门口,就听见二姑娘让柳儿把我们送的粽子扔了喂猫,姑娘说可气不可气?” 元秋闻言笑了,坐在桌前自己拿着杯子倒了杯茶吃:“我当是什么事?你气性也太大了。她不吃我的粽子才正常。” 碧儿听了这话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织梦冷笑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二姑娘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我们姑娘还会害她不成?” 元秋摇头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她送来的吃食,我也是不敢吃的。” 碧儿闻言更是不解:“这又是何故?” 元秋叹息:“我们都大了,也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了。更何况二姐姐对我也有了心结。我送她粽子,本来就没指望她会吃,只是他处都送了,单单落下她一个也不好,不愿意打她脸罢了。” 碧儿见元秋表情有些落寞,便转了话头道:“那日姑娘要绣坊的针线娘子做的衣裳,怎么还没送来?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到五月的龙舟会了,姑娘可是要急着穿的。” 织梦道:“虽说时间有些急,但必得在五月前做出来的,不如派个小厮去催催?我们也等着见那稀奇的衣裳呢?姑娘当时说那式样的时候,把我们都听住了。等衣裳做好,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呢?” 翠莺笑着说:“可不是,姑娘派个人去催催。” 元秋见几个丫头倒比她还急着看新衣裳,不由得笑了:“我的衣裳繁琐的很,要四五个绣娘赶工呢,更何况还有母亲和二姐姐的,肯定要都做好了一起送来才行,哪有单送一件的?” 织梦思量了一会悄声问:“难道二姑娘也要去龙舟会吗?她不是被老爷禁了足?” ================================================================= 上房里,李氏将要送给各府的节日礼单给顾礼看,顾礼大略瞅了两眼就还给了李氏:“你管家这么多年,自然是有数的,这些事就不用说与我知道了。” 李氏笑道:“我怕我想的不周到,还是老爷把把关比较好。只是有件事还得真问问老爷的意思?” 顾礼问:“什么事你还做不了主?偏生找了这个由头特特的来问我?” 李氏道:“还不是元容那个丫头。五月初一的龙舟会,可让她去?” 顾礼闻言没言语,端着茶杯细细的喝了两口问:“她的衣裳都做了?” 李氏道:“都做了,这些自然是不会少了她的。” 顾礼道:“那就让她去吧。藏起来反而说我们在遮羞了,倒显得我们小气,就让她大大方方的露面好了。只不过你要看好她,少让她装神弄鬼的。” 李氏道:“这个是自然的。” 夫妻二人遂撇了这个话头又商量起别的事情来。 五月一日是龙舟节的日子,元秋忙着衣裳也正是为了这一日,绣坊的娘子在五月一日的前一天才将顾府夫人小姐的衣裳做好,忙派人送了来。李氏忙命人把元秋、元容的衣裳给她们各自送到院子去。 元秋展开华服,但见裙上用细如发丝的金丝银线绣的花、鸟、露珠,显得栩栩如生。那鸟的羽毛上用了细小的晶石点缀,让整件锦裙显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织梦几个丫头看的有些呆住了,元秋笑道:“这些绣娘也是机灵的,加了这些小晶石让整件衣裳都有了灵气,倒是比我想的要周到。” 翠莺忙说:“我们服侍姑娘试试,看是否合身?” 元秋笑着说:“是你这丫头想看这件衣裳穿起来是什么样吧。” 织梦闻言也笑了:“好姑娘,就别馋我们了,赶紧穿上试试吧。” 元秋闻言任由几个丫头帮她换了衣裳,绣娘的手艺确实很好,衣服大小合身,腰部跨部肩膀等处剪裁的正好,元秋年幼没什么身材可言,但穿了这件衣裳倒也显出些细腰来。 五月初一这天到了,元秋早早的起床换了这件金线苏绣珍珠迷离繁花丝锦裙,用点翠嵌珍珠梅金丝镂空头花簪挽起了头发,又选了那支镶玉双翼金钗别在了鬓上。 元秋将前日让胭脂铺送来几样瓷瓶盛的用茉莉、牡丹等花磨碎加上料制的细粉拿了出来,又挑了玫瑰膏一样的胭脂出来,轻轻的涂匀了粉,用水化了点胭脂涂到唇上。 织梦笑道:“我们姑娘这样一打扮,倒像天上的仙子一样美了。” 元秋唾道:“就你贫嘴,还不赶紧和我去上房,迟了父亲要骂的。” 织梦忙应了,因早起略些风,翠莺怕元秋会冷,拿了件罗锦斗篷出来用布包了,跟着元秋出了院子。 绕过园子,元秋就看见元容远远的过来了。 西湖畔 捉虫 元容本要直接拐弯到通往上房的岔路去,走了几步忽然又退回来留在路口等元秋。 织梦跟着元秋后面悄声道:“这可稀奇了,她居然还会等姑娘。” 元秋笑道:“她等自然有她的道理。” 织梦撇嘴道:“能有什么?还不是看着姑娘的衣裳好看呗。” 元秋不予置否的笑了下,主仆二人便收了话走到元容跟前。 元容上下打量了元秋一番道:“妹妹这件衣服倒是稀奇,我怎么没在衣裳册子上看到过?难道针线娘子给我看的册子和妹妹的不同?” 元秋微微颦了眉头道:“难道我什么东西都要和姐姐的一样才行?姐姐素日得到什么好东西也没见到给我一份一样的来。” 元容冷笑道:“我能得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你挑剩下的。说起来也真真可笑,不过是件衣服罢了,有必要把衣裳册子都藏着掖着吗?妹妹这件衣裳一看就比我衣裳的好。难道好款式我就不可以选了?不过是贵些银子罢了,偏生给我送的册子上的衣裳都是这些普通的。” 元秋闻言冲着元容一笑:“姐姐若是不满意自己的衣服,去和母亲说啊?”说罢转身向上房走去。 元容被元秋的话噎在那里,气的不行,恨不得抓她过来打两巴掌才解气。柳儿见状忙扶着元容道:“二姑娘,赶紧去上房请安要紧,时辰不早了。” 元容一把推开柳儿,气鼓鼓的自己往前走。 织梦见元秋今天对元容不假辞色,心里甚是开心。偷偷回头,见元容和自己有一段距离,才小声问元秋:“姑娘今天倒是比往日威风多了。” 元秋道:“只不过不想让她得寸进尺罢了。” 到了上房,元秋忙给顾礼、李氏请安,元容稍后也进了屋问了安,坐在了元秋旁边。 李氏见元秋穿着那件衣裳光彩照人,捂着嘴笑着跟顾礼说:“老爷,你看看秋儿,才几岁啊就这么爱美了,嫌人家针线娘子的衣裳样子不好看,非得自己设计个样式,也难为她怎么想的出来。” 元容闻言这才知道元秋的衣裳不是册子里的,不由得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脸红。忽又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么说,元秋不但不和自己解释清楚又出言讥讽自己,心里又对元秋不重视自己感到不满。 顾礼也笑着赞了元秋几句,又叮嘱她把女工学好。 待顾山到了以后,几个人吃了早饭,顾礼又嘱咐了元容好些话,无非是让要她安分之类的,又吩咐李氏看好两姐妹。 李氏、元容、元秋母女三人坐了一辆碧顶金缨八宝车,丫头们坐了另一辆车往西湖方向去。 顾山本想骑马,但顾礼以他不熟马术为由,命他跟着自己坐车去。 因这日要去西湖看龙舟赛的人群众多,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的紧,元秋忍不住偷偷掀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透过薄纱向外打量。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青年公子骑着一匹华鞍白马从车旁经过,李氏忙喝道:“元秋,还不放下帘子。” 元秋忙把手上的帘子放下,坐好了不敢乱动。 李氏板着脸道:“这是在外面,可是能掀帘子的?” 元容嘴角撇过一丝嘲讽:“大家闺秀偷看年轻男子,说出去可笑死人了。” 李氏闻言扭头朝元容喝骂道:“你一个姑娘家嘴里胡乱的都说些什么?我回去告诉你父亲,罚你再不得出门。” 元容撇嘴不敢言语了,只是眼睛还斜瞟着元秋。 元秋冷笑道:“我才几岁?掀下帘子也无妨。倒是姐姐,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姐姐闺誉。” 元容刚要开口,李氏喝道:“好了,都给我闭嘴。瞧你们两个,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今天回去都把《女戒》抄十遍。” 元容、元秋应了声:“是”,便不再言语,一路平静的到了西湖。 因许多官员的家眷都要到西湖边瞧龙舟,衙役们早早将苏堤附近专门供女眷们看龙舟的花厅用影霞纱密密实实的围了起来。从外面只有一条路通往花厅,其他地方都有各府家丁把守。 李氏三人坐着车子到了路口便换轿子,几个粗壮的婆子将轿子一路抬到花厅外面。花厅里已经有些女眷到了,正坐在一起说话,只是因为隔着纱,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人影。 外面早有小丫头掀了纱帘,李氏带着元容、元秋进了花厅。里面那些早到的夫人见到李氏忙起身都笑着迎了上来。 李氏自然和那些夫人拉着手坐到一起去说话,元容、元秋也各自去找熟悉的女伴聊天。因元容前一阵子出过的笑话,那些女孩子自然不肯和她坐在一起,都拉了元秋走,谁也没理元容。 元容见状自然是愤愤不平,但又不敢上去职责谁,只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谁也不理。 一个素来和她玩的很好的宣抚使家的庶女林雪鸢笑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怎么这个表情,和谁生气呢?” 元容冷笑道:“姐姐这话可真是可笑,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出女儿,敢和谁生气?” 林雪鸢安抚她说:“你素来也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和你妹妹关系不好了?” 因那日林雪鸢并没在场,元容便将事情和她一一细述了一遍,又把近日看到眼里的事情都和她讲了。 林雪鸢听完后微微一笑,看着左右没人小声道:“妹妹果然是年纪小,心思单纯的很。你若是一味和你妹妹赌气,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元容道:“我知道她是母亲亲生的,母亲自然偏疼她,我只是气不过处处比她不受宠。” 林雪鸢道:“若你相信姐姐,姐姐就教你几招。” 元容素日羡慕林雪鸢虽是庶女但是在家里地位却一点也不比嫡女低,其嫡母平日里也要让她几分。如今听见她要传授自己几招,忙不迭的说好。 林雪鸢趴元容耳边细细说了半天,元容的脸色慢慢好转了起来。 顾礼和顾山观看龙舟的地点和女眷所在的花厅有一段距离,两人到了地方便下了轿子。一个年龄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子骑着高头大马从身边掠过,旁边一人忙呼:“世子,慢点。”那男孩子闻言回头灿烂一笑说:“告诉父亲一声,我去接祖母。”便扬长而去。 顾山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骑在马上矫健的身影,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原来那就是南平郡王世子,早就听闻他身手了得。” 顾礼道:“南平王世子不但武艺好,学问也不差,一会你可以好生向他讨教讨教。” 顾山忙低头应了。 备注:1、因各朝代对郡王继承人叫法不一,本文采用世子这种叫法。 2、关于本文西湖边苏堤的花厅,是因为情节需要所杜撰的。 龙舟会 因顾礼听到世子的话,知道南平郡王已经到了,便带着顾山进去请安。 南平郡王坐在大厅中间,两侧坐着一些官员,顾礼忙上去请了安,又和其他官员问了好,方在一边落座了。 顾山随顾礼给郡王请安后便站到父亲身后。 大家吃着茶说话,便见那世子便骑着马到了厅前,甩蹬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一路进来。 南平郡王见到世子喝道:“士衡,还不过来给各位大人见礼?” 落座的各官员早在世子进来的时候便都站了起来,世子向南平郡王请了安,方转身向众人拱手道:“士衡见过诸位大人。” 众人忙请安:“请世子安。” 世子还礼后在郡王身边坐了,郡王问道:“老王妃可到了?” 世子回道:“是!士衡送老王妃到花厅后方才回来。” 郡王点了点头,朝顾礼道:“顾大人,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准备请龙祭神吧!” 顾礼忙起身应道:“是!” 众人也跟着起来随郡王及世子到了岸边。堤上早摆好了祭台。虽郡王身份较高,但因顾礼是杭州父母官,因此西湖上的请龙祭神的仪式的主是由顾礼来担任的。 衙役有条不紊的将鸡、猪头、果品、米、粽子等贡品摆好,顾礼待一切准备就绪方站到主祭位置道:“端午祭祀开始,请龙!” 礼仪官忙道:“请龙!” 乐者闻令奏乐,顾礼焚香仰拜。 礼拜完毕,礼仪官又道:“祭神!” 顾礼高颂祭文,而后道:“拜!” 众官员忙跪拜在准备好的蒲团上,岸边的百姓也纷纷下跪。 顾礼又道:“兴!” 直至三次,顾礼起身将香插进香炉,众人才起身,燃放爆竹,祭神仪式完毕。 此时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从湖心小岛附近同时划出十二条龙头龙尾形状的窄船,分别涂了赤、黑、青、白等颜色,这便是竞赛的龙舟。 各船上异口同声的喊着口号声,与船上唱神的歌声交织在一起,让岸边的百姓们兴奋不已,都高喊着助威,龙舟的终点是官员所在的厅前,龙舟上的水手动作一致的拼命划船、力争第一。 坐在岸边的各位官员有的因气氛感染也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因世子和顾山等人年龄相仿,早聚集在一起猜测哪条赢,然后又各自为自己看好的龙舟加油。 顾山一开始便看好了赤色龙舟,夏子息把筹码压在了黑船身上,世子则赌黄色赢,又有人猜测别的颜色,众少年看的兴奋,早把身份地位抛到了脑后,在一起争得面红耳赤。 郡王看着他们玩的热闹,坐在椅子上高喝:“不如你们都以龙舟为题,一人做一首诗出来,也让本王和各位大人看看你们的学识如何?” 顾礼等人忙说好,世子便领了其他人过来,请郡王限韵。 郡王道:“今儿不拘韵脚,随你们爱用哪个,以一炷香时间为限吧。” 旁边早有机灵的人燃了香,立在一边。 未待香燃毕,几人便将诗做好了,都呈与郡王看。 南平郡王逐一看过笑道:“顾大人家的长子做诗极好,我看这回是他拔得头筹了。” 说着便将几人做的诗词传阅下去,顾礼看过以后忙起身道:“犬子才学疏浅,倒让王爷见笑了。” 郡王朗声笑道:“顾大人不要自谦了,我见令郎极有才好,将来必是栋梁之才。”众人闻言忙附和,又纷纷向顾礼祝贺。 郡王笑道:“赏!” 随着话音便有郡王府下人端着礼盘出来,顾山忙接了又谢过了郡王方才交给小厮收好,又去拿众少年写的诗词逐一看过,旁边有一男声道:“顾兄果然诗词做的极好,士衡佩服。” 顾山抬头见是世子站在一边,便将手上的纸张交给别人笑道:“世子就不要取笑顾山了。顾山刚看了世子的诗,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意思。” 世子笑道:“我们年龄相仿,你就不要总世子世子的叫我了,你叫我士衡,我叫你顾山,如何?” 顾山忙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夏子息在一边笑道:“我倒觉得极好,总是叫世子,倒让大家生分了。” 士衡道:“子息说的是,你在推脱,我就不要你这个兄弟了。” 顾山素闻南平王世子性格爽快又才学极好,内心暗自敬佩。今日相见更觉得气度非常,因此也没在推脱。 待赛龙舟结束后,顾礼给了优胜队伍奖品,南平郡王又给了赏赐,几条龙舟便划到岸边等下一场节目:。 锣鼓声从远处响起,五条四五丈长的龙舟从湖中间划了过来,但见那龙舟头尾高翘,船身雕刻成龙型,又有彩画装扮。船分三层,船头上站着的龙头太子选了杭州城内的有长相端正的小孩子装扮,一边的秋千上下摆动着;中层摆了一列弓、弩、剑、戟等兵器和旗帜,中间坐两排人了敲打锣鼓,端坐在前面的一个是唱神。下层两侧是划船的水手,四角都插满了彩旗。 五条船中的其中一条停在官员家女眷所在的花厅前的水面上,一条在众官员所在的厅前,另外三条则在百姓观看的附近停留。 待一声号角吹响,五条龙舟上的鼓吹手同时吹奏,唱神同时高歌《龙舟颂》。此时,忽地每条船下都从水底钻出了几个幼童,绕着龙舟表演起来节目来。 老王妃靠在前面的躺椅上,笑眯眯的问:“那些孩子演的可是《童子拜观音》?演的极好。” 众人忙笑着附和。 老王妃又瞅了两眼便让丫鬟扶着她半躺着,细细的把花厅里的女孩子们都瞧了一遍,便指着元秋道:“那可是顾大人家的小姐?” 元秋忙上前请安,老王妃拉着她的手细打量了她一番,啧啧赞道:“我瞧你这衣裳极好,哪家做的?” 元秋忙道:“回老王妃:是百花社家的针线娘子做的。” 郡王妃道:“上个月我也招她们进府,怎么没瞧见这个式样?” 元秋笑道:“元秋愚笨,自己画了衣裳样子让针线娘子去做的。倒让老王妃、郡王妃和各位夫人见笑了。” 老王妃笑道:“是个蕙质兰心的孩子。”便放了手,又叫其他女孩子过来,一一看过。轮到元容时,众人都屏了声,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元容。 元容静静上前:“顾元容给老王妃、郡王妃请安。” 李氏忙道:“这是庶女元容。” 郡王妃看了眼元容笑着和老王妃道:“上次去顾大人家做客,可巧听说这姑娘病了,也没见着,今儿一见,却是个水灵的孩子呢。” 老王妃点头应道:“可不是,当时给各府千金都送了首饰,我本想吩咐把这姑娘那份叫人送去,可又想要亲自送才好,她当时病了又不好出来。可巧今日就见了。” 郡王妃闻言忙让人准备了首饰上来,教人递给了元容,又夸赞了几句,方才让她归座了。 元秋静静的看了,心里暗自佩服老王妃、郡王妃的圆滑,寥寥数语不但给了元容面子,也将自己的失误抹的干干净净。之前将元容认成丫鬟的事情也都掩盖掉了,当日元容生病没有出席筵席成了事实,起码是众人口中的事实。以后不会再有人拿这事议论、讽刺元容。 元容自是喜上眉梢,忙将自己原本带的饰品除下,换了刚才老王妃赏的首饰戴了上去。 元容的变化 捉虫 顾礼早就在杭州城有名的酒楼定了宴席,到了晌午时分酒楼便差人将酒菜送了过来。王府自有人验了食物,方才让端了进来。 虽龙舟会没有结束,但老王妃年事已高,热闹了一上午便觉得倦了,只略微吃了一点便撂下筷子,郡王妃见状便叫人抬了软轿来,陪着老王妃先行回府了。女眷们也都觉得身上疲乏,见老王妃走了,又加上要忙着端午的筹备,都吃了几口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回府的马车上,元容显得格外兴奋,对元秋也亲热起来,拉着她的手不停的说那龙舟又捡了几样瞧见的新鲜事讲给元秋听。元秋对元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错愕,面上虽笑着点头附和了几句,但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李氏回去便让元容和元秋在端午之前每人必须抄完一百遍《女戒》,原以为元容又会阴沉着脸,谁知她一反常态,忙为上午的事情跟元秋赔了不是,又和李氏保证回去立即抄《女戒》。李氏略微诧异的瞅了元容一眼,便让她回去了。 元秋见元容走了便坐在李氏旁边笑道:“今天女儿惹母亲不快了,还望母亲见谅。” 李氏睨她一眼:“你也是知礼的,怎么做事总不考虑?今日你坐着知府的轿子出行,掀了帘子让别人看到你的脸,便都知道你是知府家的小姐了。” 元秋笑道:“女儿才几岁?有什么打紧?本还想让哥哥过些日子带我去西湖玩呢。”见李氏绷着脸,元秋抱着李氏的胳膊轻摇:“到时候换了寻常的衣服,带上些人也就罢了。” 李氏叹道:“这话过些日子再说,我只嘱咐你两句,多留意元容。” 元秋道:“母亲放心,我自是醒得。若她心里真明白过来,我自然当她是亲姐姐的。若是她没什么好心思,我自然不去理她。” 李氏便拉了元秋的手,给她细讲了些人情世故,便有些困倦了,便让元秋回了院子,自己躺了歇午觉。 元秋也觉得困倦,回房后眯了半个时辰后起来到绣房去找了金丝银线锦帛准备亲自帮母亲做“健人”。但往年端午只是看过母亲鬓上带过,大体知道样式,具体怎么做却不太了解,便求了苏绣娘教自己。 苏绣娘笑道:“你对夫人孝心可嘉,我自然是教你的。” 元秋道:“正好要多做几个,元秋也想亲手做一个送给师傅。” 苏绣娘笑着拿金线做一个小人骑虎状的“健人”给元秋看,元秋比照着做了一个,只觉得有些丑,便笑了说:“元秋比起师傅手艺差远了。” 苏绣娘安慰道:“虽是丑了些,但是第一次难免如此,熟练了就好了。”元秋便把手里的放到一边,又做了一个,果然觉得好看些。直到晚饭时候做了六七个,选了最好的两个出来,一个送给苏绣娘,一个包起准备带去上房给李氏。剩下的又挑了一个好的,命丫头给张先生的娘子送去。 织梦笑道:“夫人自然会备下给张先生家的礼物。” 元秋道:“母亲送的是母亲的,我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心意。”说完又想,反正端午要送礼物过去,不如一起都送了,便让碧儿把包的粽子捡了一包出来,又挑了几个自己编的五彩丝线的手链,又选了包药材一起装好,让丫头送去给张先生的娘子。 元秋将送李氏的“健人”带到身上,又看了剩下的几个,拿了最初编的那个来,递给织梦,笑道:“这个就赏给张姨娘吧,她出不了院子,就找个小丫头给她送去吧。” 织梦笑着应了,从院子里叫来一个专职扫洒的粗使丫头来,让她送去给张姨娘,那丫头连忙把笤帚递给旁边的人,把手在衣裙上擦了擦,接了那“健人”便匆匆的出了院子。 元秋带了丫头去上房,顾山正和顾礼说世子邀请他明天去骑马射箭。李氏闻言先皱了眉头道:“你又不会这些东西,若是伤了可怎么好?” 顾礼道:“世子邀请,怎能推脱,让他去下也无妨。” 元秋听了从外面进来给顾礼、李氏请了安然后笑道:“我倒觉得这是极好的事情。虽说学问重要,但身体也马虎不得。女儿早就想建议父亲给哥哥请个武艺师傅,这倒不是指望哥哥以后能成为武将,只是学了强身健体罢了。哥哥天天坐在书房里学习,身体倒虚弱了。” 顾礼听了点头道:“秋儿说的也有道理,你明日自去和世子骑马,我会留心帮你找个好的武艺师傅。” 李氏却显得有些忧心:“那山儿的学业怎么办?” 顾礼道:“本来他也是学一天,自己练习两天的,只是这会子请了先生来家里,张先生尽职要天天看着他学罢了。我觉得倒可以让他上两天学,便学一天武艺。” 顾山闻言喜不自禁,他今日看见世子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的样子,心里羡慕的不行。他又是淘气的,平日里也总想拉个弓射个箭什么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本来他只希望明日去骑骑马罢了,倒没敢奢求别的,如今元秋替他开了口,倒帮自己圆了梦。 顾山忙站起来要向元秋作揖道谢,元秋忙闪了笑道:“这可使不得,哥哥快饶了妹妹吧。” 顾礼喝道:“你那是什么样子?”虽是吼他,但是眼里也止不住的笑意。 元秋见父母心情都极好,便将自己给李氏做的“健人”拿了出来,亲手递给李氏。 李氏拿着细看了看笑道:“如今秋儿手倒巧了,又自己琢磨编出了五彩手链,又会做‘健人’,不如明天再做些‘艾虎’吧。往年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做,如今有了这个好帮手,我就不愁了。” 顾礼道:“这些东西交给家里针线上来做就好了,何苦你自己动手,倒累着了。” 李氏道:“老爷可不知,这些辟邪的东西就是要自己做了才灵验。” 元秋笑道:“母亲只不过是趁机想让我多动手做些活计罢了,倒想了这些个借口。” 李氏指着她笑道:“看这个孩子,别的不长进倒学会伶牙俐齿了。” 在几个人的欢声笑语中,元容掀了帘子进来了,顾山、元秋止住了话头,坐在椅子上吃茶,李氏也敛住了笑意坐在等元容请安。 元容见状忙上前给顾礼、李氏请了安,又向顾山、元秋问了好。 顾礼早已得知老王妃赏赐了她首饰,又亲自替她遮掩了一番,算是全了自己的脸面,便对元容也不再板着脸,让她去坐了。 元容坐在元秋旁边笑道:“妹妹下午可睡觉了?你身体素来弱,出去玩了一上午,可要好好休息。” 元秋微笑点头:“谢谢姐姐挂心,我觉得还好。” 元容又对元秋说了好些个关心的话。顾礼见元容对妹妹关心疼爱,心里觉得高兴起来,夸了几句李氏教导的好,又夸元容长进。 元容忙起身道:“以前是女儿年幼不懂事,让父亲母亲操心了。” 李氏淡淡的“嗯”了声便不再言语,顾礼闻言道是觉得舒心,便道:“你本是应在房里禁足的,是你母亲求了情,今日才带你出去。我见你今儿表现极好,对妹妹也知道关心,我便解了你的禁足。以后好好跟师傅学女工,要尊敬父母、敬重兄长、关爱妹妹。再不能做那丢脸之事,你可听明白了?” 元容忙站起来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众人吃了晚饭,喝了会茶,元容便邀元秋一起回去。元秋笑道:“姐姐先走吧,我再和母亲说会子话。” 顾礼只想让她们姐妹多亲近亲近,忙说:“你母亲忙了一天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元秋听了这话,只得告辞了,顾山趁机道:“不如我和妹妹们一起走吧。” 丫头们在前面打着灯笼,兄妹三人走到岔路口。本来三人的院子在不同的方向,走到这里应该各自散了,今儿顾山却笑着说:“今儿吃饭迟了,时辰比平时晚了些,只怕秋儿害怕,哥哥送你回院子吧。” 元秋笑着说:“那有劳哥哥送妹妹一程。”元容见状,只得和二人告别,自己带着丫头走了。 顾山和元秋往另一边走,待隔着元容远了,顾山才道:“元容今天怎么与往日不同?” 元秋倒想知道顾山什么想法,便问道:“哥哥觉得她有什么不同?” 顾山道:“因她是姨娘生的,从小便和我们隔了一层,前几个月又和妹妹闹的不像话,没个姐姐样子,我便有些厌恶了她。如今她突然乖巧了起来,我却觉得有些怪异。” 元秋笑道:“我明白哥哥意思。她的性情本就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若是真的乖巧了倒好,也省的母亲为她劳心。” 顾山点头:“正是这话,怕只怕她存了什么坏心思。”说完自己搔头笑了:“不过总归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来。她就是有什么小诡异,能瞒得过母亲?倒是我们瞎操心了。” 元秋笑了,又和他说了些别的话,兄妹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元秋的院子,顾山见妹妹进了门才转身走了。 元秋回房让翠莺磨墨,自己拿了狼毫小楷,开始抄写《女戒》,直到了二更时分,才撂下笔,洗漱就寝。 骑马 翌日一早,顾山跑去上房,给李氏请了安,便催赶紧摆饭,李氏知道他急着去郡王府找世子,便让厨房先送了些点心过来,让他先吃几块。早饭备好后下人赶紧端了进来,顾山便丢下点心,就着菜,忙忙的扒了一碗饭,匆匆的走了。 元秋刚到上房,就见到顾山离去的身影,诧异道:“哥哥这么早急着干什么去?” 李氏笑道:“可不是惦记着的事,也不知道他昨晚睡好了没有?” 元秋闻言笑道:“哥哥倒是性急,不过这个时候去郡王府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氏说:“他说和世子约好了这个时辰,因要去野外,所以要早些去。” 元秋还是有些担心:“不用叫人跟着吗?” 李氏笑道:“你父亲说:世子府自然有侍卫跟着,听说又要专门教世子武艺的师傅也随同。叫我们只派人把你哥哥送到郡王府便是。” 元秋闻言便放了心,等元容来了一起陪李氏吃早饭。 话说顾山到了郡王府,世子吃完了饭在等他,南平郡王听说世子约了几个少年去,自己心里也不住有些心痒,瞅着天气还不错,便换了便衣准备一起去。 顾山、夏子息,还有监察御史家的公子韩丰毅见南平郡王同行,未免都有些拘谨。郡王见状,一路上找了些轻松地话题和他们闲聊,到了郊外的庄子又亲自带他们去马厩去挑马。 因南平郡王父亲是以武艺见长,又有赫赫军功,所以对郡王自小武艺要求极其严格。郡王习得一身好的武艺,平日里又痴迷射箭,因此在郊外的马场里养了许多好马。 郡王自己骑的是汗血宝马,世子牵了一匹自己从小养大的赤兔马出来。郡王指着一个较小的马厩道:“你们素来都极少的,还是挑匹看着顺眼的马驹来骑,以免摔伤。” 顾山闻言去那马厩里转了半天牵了一匹黑色小马出来,郡王见到笑道:“你的眼力极好,那个马厩里面怕是这个马驹是最为出色的。” 夏子息和韩丰毅两人也各自签了一匹马,郡王亲自给顾山几人讲解了要点,便让武师带他们练习,自己则一勒缰绳夹紧马肚,那马便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 顾山等人在武师的指导下上了马,世子在一旁示范姿势,几个少年也学着世子的样子拉着缰绳让马小跑起来,过了一会,顾山便觉得不过瘾,大着胆子一夹马肚,拉紧缰绳,马驹打了个响鼻,向前跑了出去,世子忙跟上喊道:“将身体伏低,缰绳放松,踩紧马镫。” 顾山虽有些紧张,但并不慌张,之前郡王和武师已经将要领讲的很细,边上又有世子提醒,很快便放松下来,享受策马奔腾的感觉。 夏子息和韩丰毅两人也不甘示弱,紧紧地跟在后面,武师担心几人有危险,忙上马追了上来。 几人骑了许久,便有意让马放慢了脚步,郡王迎面策马回来,见他们几人勒住马笑道:“都学的如何?” 武师笑道:“几位公子都十分聪明,很快便上了手。” 郡王笑道:“连师傅都夸你们,想必真的不错。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几人比试一下如何?看谁先回到马场。” 世子等人便勒马转了头,等郡王发了命令,便随郡王驾马奔腾而去,马蹄下扬起漫天扬尘。 毕竟世子习武多年,自幼,顾山等人对还是有些生疏,此次赛马自是世子拔得头筹,顾山等人毫不在意,只觉得恣意在马上,是人生一大乐事,也从内心激发出从未有过的豪迈心情。 郡王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下人,转头便见三个少年恋恋不舍的摸着自己骑过的马,便爽朗笑道:“你们刚才骑的马,本王就送给你们。只不过这些马驹有些难饲养,怕是还要在这马场里养些时候,等它们长成良驹,本王派人将它们送到各府。” 世子笑道:“隔个十天半个月我们就来马场骑一回,这马就不会对你们生疏了。” 顾山等人忙谢了郡王,个个喜笑颜开。 世子笑道:“我们去厅里喝茶休息一下便出来射箭。”顾山等人便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下人,跟着郡王、世子到了前厅。 下人打了干净的水,众人洗了手脸,便坐在一起饮茶。 郡王有意考了几人一下,见顾山三人学问都不错,又很积极上进,又晓得其父亲也都是正值之人,心里便对儿子新结交的朋友十分满意。 众人吃了点心,便去了后院的练武场,长廊下满满的挂着一排矛、锤、弓、弩、铳、鞭、锏、剑等十八般兵器,武场靠墙一侧又挂了一排靶子,郡王命下人取了弓箭来,拿了三支箭放于弦上,拉足弓,放箭。 尾部有着红璎的三支箭带着劲风穿透相邻的三只靶子,顾山等人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叫好。 郡王笑道:“我教你们射箭可好?” 众人忙点头,期盼的看着郡王。郡王倒被这几个少年眼巴巴的样子看笑了,唤人给他们每人取了一支弓,一鞬箭,又让人拿了抉给顾山等人戴到拇指上。 顾山急不可耐的抽出一支箭放到弓上,郡王道:“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瞄准,放箭。” 顾山闻言便依照郡王说的方法去做,瞄准后松了手,箭射出去的速度明显的感觉有些慢,最终虽射中靶子,但与靶心还有些距离。 郡王笑道:“准头还是有的,就是臂力不够。” 顾山说道:“我也觉得拉弓时候吃力些,看来还是让我父亲早日帮我寻了武艺师傅,练足了力气是正经。” 郡王闻言问道:“你父亲有意让你习武?据本王所知,你家历代可都是文官。” 顾山笑道:“父亲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倒不是为了什么前程。” 世子在一边笑着说:“何必这样麻烦,我家可有好的武艺老师。说起杭州城来,还真未必能找到比我师傅武艺好的来,你索性到我家来和我一起习武,我也有个伴,你觉得这样可好?” 顾山闻言有些踌躇,只得笑道:“还得回去问过父亲的意见。” 世子笑道:“这是自然。”又转头对夏子息和韩丰毅道:“你们也回去问下,若是家人同意便和我一起习武。” 两人笑着应了,郡王便让武师带着他们射箭,自己回前厅去休息。 四人练了半个时辰才从武场回来,饭菜早准备好了,几人早就饥肠辘辘。因郡王怕他们席上拘谨,便早早吃过了去了内室,世子等人忙洗了手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 元秋午饭后和李氏说了会话从上房出来,元容忙跟了上来道:“我瞧今儿天气极好,不如我们姊妹去园子里的凉亭去抄《女戒》,母亲可是吩咐要端午节前抄完的。” 元秋道:“我昨日答应帮母亲做艾虎,没空去亭子里抄《女戒》,我向来每日晚上都练字的,如今已经抄了不少。姐姐自己去亭子吧。” 元容闻言有些讪讪的,只得转了话头道:“那日妹妹让碧儿送来的粽子我吃的甚好,倒比大厨房的还好吃,不如妹妹再送我几个?” 元秋早就知道元容将自己送去的粽子丢了喂猫,闻得此话便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道:“这有何难?一会我回去叫丫头给你送几个去。” 元容闻言笑着说:“那我可先谢谢妹妹了。”两人又说了两句话,便各自回了院子。元秋叫织梦到跟前来说:“找个厨房的小丫头和张姨娘说:元容不喜欢大厨房包的粽子,因听闻张姨娘自己包了些,便想要两个吃,让张姨娘选了那好的派人送去。” 织梦笑道:“姑娘怎么知道张姨娘包了粽子。” 元秋道:“她那有个小炉子,又有些家什,我前日听说她派人要了糯米和粽叶等物样去,不是包粽子是做什么?” 织梦笑道:“还是姑娘知道的清楚,奴婢这就去办。” 元秋嘱咐道:“记得选机灵的,嘴严的小丫头去做。” 织梦道:“奴婢醒得。” 粽子事件 顾礼午睡醒后,因天气有些闷热,又见李氏繁忙,便一人拿了本书去了园子。炎热的夏日里,因园子里水多树多花草多,所以这里比别处格外凉快,加上靠着假山建在水里的亭子在设计时又巧妙地避开了阳光。那假山选了太湖石堆砌而成,夏日的热风穿过假山的空隙到了凉亭里都变得凉快了许多,在夏天里是个格外舒适的读书去处。顾礼便直接奔了那凉亭去。 顾礼转过假山,便看见亭子里有几个穿红穿绿的女孩子在里面。定睛一看,见是元容坐在那,周围站了几个丫头。顾礼便进了凉亭,丫鬟们忙行礼问安。元容听见动静,连忙起身给顾礼请安。 顾礼在石凳子上坐了,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元容前面是摊开的书以及写了一半的宣纸,狼毫小楷搭在砚台上。 顾礼便问道:“抄的什么?” 元容回道:“是《女戒》。” 因顾礼不知道元容、元秋在去龙舟会的路上争吵被李氏罚写《女戒》的事情,只当她还是被自己惩罚抄《女戒》,便道:“罚你的《女戒》不是都抄完交给我了,怎么还在写?” 元容听这话,便知道顾礼不知道那日之事,便道:“前日去看龙舟会,在车上和妹妹拌了几句嘴,母亲惩罚我们姊妹再把女戒抄一百遍。” 顾礼问道:“你们姊妹怎么老是拌嘴,这次又因何故?” 元容道:“那日妹妹在街上,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女儿怕被外人看了有损闺誉便说了妹妹几句,妹妹心里不开心,便拌了几句嘴。这事原是女儿的不是,有母亲在场,本就不应该轮到女儿开口。”元容捡大体的事讲了,丝毫没提那日自己恶意诋毁元秋的话。 因顾礼没听过李氏将这件事,心里便认定这件事是元容说的那样,便道:“你身为姐姐,说妹妹两句也没什么的。免了你的责罚,不必抄了。” 元容忙道:“父亲虽免了女儿的责罚,但女儿仍想再把《女戒》抄一百遍,一来让女儿可以把《女戒》牢记于心中,让自己的举止符合大家闺秀的言行,不再失了父亲母亲的颜面。二来是为了练字,父亲素来说练字是最磨心性的,我性子不够沉稳,就想多练练字,让自己变沉静一些。” 顾礼听到这话,大为高兴,把元容夸奖了一番,又命人去将自己近日得的几样精致玩意拿了两个出来,赏给元容。又拿了元容抄的《女戒》细看,挑了几个她写的不好的字,亲自手把着手教她,顾礼教了她一会儿,便让她自去练习,自己则坐在另一边看书。 柳儿乖巧的给顾礼倒了茶水,又站在他身后扇着扇子,瞅着二姑娘眉眼中都带着笑,认认真真的在那写字,完全忘记了嘱咐自己的话,便提醒她道:“已经过了申时了,想必老爷和二姑娘也有些饿了,奴婢去端些点心来吃?” 元容闻言猛地醒过来,便道:“刚才妹妹送了粽子过来,因为刚煮好还有些烫所以女儿还没尝,这时候估计凉的差不多了,不如去端过来,父亲也吃一个?” 顾礼也觉得肚中略有些饥,便道:“也好,那日你妹妹拿了些粽子送去上房,我吃了味道还好,难得她有心。” 柳儿快步回了院子,捡了几个粽子装好,又叫了小丫头端了器皿跟在后面,到了亭子里,自己洗了手剥了粽子给顾礼装在碗中,又给元容剥了一个。 顾礼见那粽子是红枣糯米的,倒不是之前元秋送去的那种稀奇口味的粽子,吃了几口又觉得有点略苦就撂下不吃了,只端了茶来喝。元容吃了半个才搁了筷子笑道:“果然好吃,女儿素来食量极少,都忍不住吃了半个。” 顾礼道:“你脾胃娇弱,也不适宜吃太多。” 元容应了,又见顾礼和自己碗里都剩了大半,便指了两个小丫头过来道:“你们素日辛苦,就赏给你们吃吧。” 那两个小丫头忙道了谢,便将碗端走,躲到假山后面吃完了才过来,又忙去收了器皿,平日这些送器皿回去的事都是小丫头来做,今天偏生柳儿拦住了笑道:“你们俩在这伺候,我去回去送了再来。”那两个小丫头本来就不愿顶着日头回去,听见柳儿这么说忙道了谢,乖乖的去亭子里扇扇子。 过了约一两刻钟,顾礼忽觉的肚中一阵绞痛,便扶了桌子捂住腹部,与此同时,元容在旁边也一声j□j,脸色青白,额头上冒着冷汗,身后两个小丫头也蹲在地方捂着肚子哀叫。顾礼心中一冷,猛地想到了什么,但现在又来不及细想,捂着肚子便直奔茅厕。 因柳儿回了屋子送器皿还没回来,两个小丫头也腹满刺痛,没力气照顾元容,元容只得颤颤巍巍的自己扶着假山自己往外走。 顾礼如厕出来后见元容身边没人伺候,自己强撑着的柔弱的身体一步步往外挪,便觉得一阵心疼。虽自己现在有些虚弱,但毕竟是男人还有些力气,便上前抱了元容,急忙送她回了院子。 柳儿在屋里正收拾东西,听到顾礼叫人的声音,忙和飞絮出去,顾礼叫飞絮服侍元容解手,自己则叫了柳儿去把剩下的粽子端了出来。顾礼身体一阵阵发虚冒着冷汗,肚疼的感觉又开始明显,也来不及细问,叫了两个丫头过来扶着自己,又让个小丫头跟着拿着粽子一起回了上房。 李氏见到顾礼脸色苍白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围着屋子转了两圈,才想起来让丫头去找请平安堂的李大夫来,自己提了干净的净桶过来,服侍顾礼坐下。 李大夫提着药箱进府给顾礼把了脉直言他并无大碍,顾礼又叫李大夫检看那粽子,李大夫掰开细细的看了几眼,又咬了一点嚼了两下便吐到帕子上道:“老爷腹泻怕是这粽子所致。” 顾礼虽早猜到是粽子的原因,但听到这话未免还是有些气闷便问道:“粽子有何问题?” 李大夫道:“粽子里混有巴豆。” 顾礼气愤的一拍桌:“一个才好些,另一个又不消停,可想气死我?” 因李氏在内室不便出来,虽心有疑惑但并不敢开口。 顾礼看了眼李大夫说:“麻烦李大夫开个药方,止住这腹泻吧。” 李大夫忙应了,自有那丫头带他到了外间屋子,李大夫写了药方,便进来告辞。 顾礼忙道:“小女也吃了这粽子,腹痛如绞。她一个小姑娘,身体素来娇弱,吃的又略多了些,我着实有些担心她,还望大夫去瞧瞧” 李大夫忙应了,顾礼叫个小丫头先去元容院子里告诉一声,又叫了一个稳妥的丫头唤作素梅的来带了李大夫去瞧元容。 半晌,素梅带着李大夫看完病送出二门,便回上房回话。 顾礼刚吃了汤药,半躺在床上,李氏拿着半干的毛巾帮他擦汗,见素梅站在门外便问道:“二姑娘怎么样了?” 素梅回道:“回老爷话,二姑娘身体因一直节食本来就有些虚弱,这次又腹泻的厉害,所以……”素梅回话不似以往爽利的样子,有些吞吞吐吐。 李氏问道:“你这丫头,回个话还磨磨唧唧的,到底是所以什么?” 素梅道:“二姑娘昏厥过去了。” 顾礼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因起的过猛头上又一阵眩晕,忙捂着额头晃了几晃,李氏扶住顾礼,又骂素梅道:“现在怎么样了?你这死丫头不会一气儿说清楚。” 素梅忙回道:“李大夫给二姑娘扎了几针,二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李大夫开了药方,让二姑娘好生调养便回去了。” 顾礼挥手道:“赶紧去给二姑娘抓药。” 素梅忙应了出去。 顾礼此时认定元秋下了巴豆给元容,心里升起一股火气,因而看着李氏也觉得不耐烦,奈何身上又没有力气叫元秋来问话,又不想提前透与李氏知道,便翻身躺下。 李氏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有心叫丫头去打听下,刚要出去,顾礼便道:“你在屋里伺候我,不必出去。使个小丫头去告诉山儿、元秋不必来上房了。” 李氏知道顾礼素日都管元秋叫秋儿的,今儿却变了称呼,又拦住自己不让出去,怕这件事和元秋有什么关联。心里琢磨了一番,便在屋里叫了采雪进来,当着顾礼的面把他刚才说的话吩咐了。又开箱选了一包人参交给采雪道:“二姑娘如今因腹泻虚弱的很,刚才李大夫开了药方。只是不知道那药方是否需要人参,家里的人参自然比外头的好,如今要用人参配药的话,就用我这包的。” 采雪跟了李氏多年,又是个机灵的,知道了李氏话里的意思,便接了人参应了,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粽子事件 中 素梅是顾礼外放前老太太给的大丫鬟,原意是想让顾礼收了房的,但当年顾礼刚赴余杭做知州的时候,李氏跟着他舟马劳顿大病了一场,调养半年才好了些。自己外放,母亲因说要给小儿子买官,银钱紧张,并没有给他带多少银两出来,到了余杭以后都是靠李氏用嫁妆帮他打点关系、贴补家用。顾礼因此对李氏十分敬重,所以一直没有把老太太给的素梅收房,只是让她做了个大丫头。 素梅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了,每每李氏要给她议婚事的时候,素梅总以老太太让她好生伺候大爷,不敢私自婚嫁为由拒绝。因老太太的关系,李氏平日里也不去管她,上房的丫鬟们也和她疏远着,她平日里只在书房里伺候些笔墨。 顾礼叫素梅带着大夫去瞧元容,又让李氏在屋里服侍自己不许出去,自然是想明日自己好了些亲自查这事。 采雪出去以后先吩咐了上房的大小丫头无论何事今日都不许去元容的院子,这才拿着人参去找素梅看药方。素梅自然是不肯给她看的,采雪冷笑道:“夫人担心二姑娘让我来瞧瞧药方里是否需要人参,老爷也是知道的。怎么到你这就藏着掖着的,好像我存了什么坏心似的。” 素梅本来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本就是聪明伶俐的,后跟着顾礼又不受众人待见,冷眼旁观了几年,自然把府里的局面看的更清楚些。因此她听到这话冷笑道:“老爷并没有叫我去让我拿药方给你看,就是需要人参,外面也自然有卖的,没老爷的吩咐不敢用夫人的。” 采雪冷哼道:“看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夫人要害自己的女儿似的。” 顾礼和元容本就是吃了同样的粽子腹泻,李氏和采雪自然知道病因,也知道那药方里需要上好的人参来配药。虽两人药方因个人体质原因剂量会略有不同,但需要的药材总归是大同小异。素梅自然也明白这些,但是直觉的认为李氏让采雪来看药方有其他深意,一下子虽想不明白,但先挡回去自然是好的。 因此素梅讥讽一笑,只管去忙自己手里的东西,不去理她。 采雪眼中带着嘲讽出了素梅的屋,本来想去元秋的院子给她透个信,但又细琢磨了一番,怕自己擅自去了明日顾礼会引起怀疑。便依照顾礼所说的,特意叫了个平日里老实本分的丫头到跟前说:“你去下少爷和三小姐的院子,就说老爷说了:今儿他身体不适,让少爷姑娘们晚上不必来上房了。另外去告诉大厨房,晚饭按照份例送到少爷和三姑娘的院子去。另外让他们做些软烂好消化的东西给老爷和二姑娘。” 那小丫头应了去了元秋的院子一五一十的将采雪吩咐的话讲给织梦听,织梦闻言便问道:“老爷生病了,可是想吃些什么?我们院里的碧儿最会做吃食,一会让她做了送到上房去?” 那小丫头十分老实的说:“不知道老爷要吃什么,采雪姐姐说让大厨房给老爷和二姑娘做些软烂好消化的,应该不用碧儿姑娘做。” 织梦闻言便笑着拿了几个铜板给了她,看着那小丫头走远了,便回了屋子,悄声的和元秋道:“姑娘,二姑娘和老爷应该是坏了肚子。” 翠莺在一边冷笑道:“我们却一点风声不知道,怕是里面有文章。” 元秋淡然的在那抄着《女戒》道:“管他里面有天大的文章呢,和我们有什么干系。织梦,一会你去大厨房说,我这就不用他们送晚饭过来了,自然有碧儿料理。” 碧儿在一边单纯的问道:“这事哪里用织梦姐姐去说,我去就好了。”说着就往外跑,织梦一把抓回她来,笑道:“她的心思都用在研究吃食上了,别的上面一点心也没有。这话啊,还真得我去说。” 碧儿一脸茫然的站在那,翠莺见状不禁笑道:“姑娘快看碧儿那呆样。” 元秋回头拉过碧儿笑道:“我就喜欢碧儿的单纯可爱,没那么多心思才快乐。你们就羡慕她吧。” 翠莺道:“碧儿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有一个就行了。若姑娘身边的丫头都似碧儿一样,姑娘就该哭了。” 碧儿想了一会仍然想不明白便笑道:“反正我只要负责好姑娘的吃食就行了,管你们那些麻烦事呢,我还是想想晚上给姑娘做什么好吃的吧。” 元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自己的字。一会织梦回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关了院子,今晚都不许出去。 翌日顾礼起来,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李氏扶着他喝了一碗人参乌鸡汤,便叫人把素梅叫来,吩咐她去看看元容,顺便再把元秋叫来。 素梅应了去了,一会儿便回来道:“二姑娘还是十分虚弱,大厨房送了补汤过去,二姑娘喝了半碗,又睡下了。” 顾礼点头又问道:“元秋在做什么?” 素梅回道:“奴婢去的时候,三姑娘正在梳洗,说马上就过来。” 顾礼转头问采雪:“昨日你怎么和三姑娘还有少爷说的?” 采雪道:“因夫人吩咐准备各府的端午礼物,奴婢有好些事要忙,便叫了个小丫头去的。”顾礼便叫了那小丫头进来。 那小丫头回道:“奴婢就说老爷身体不适,让他们不必来上房了。” 顾礼见那小丫头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便没多问。让她和采雪、素梅便站在一边候着。 一会元秋带着织梦、翠莺来了,给顾礼、李氏请了安,方说:“昨日听小丫头去说父亲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顾礼冷眼瞅了元秋一会,只见元秋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顾礼看着她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表情,心里转了几个弯,才问道:“听说你昨日送了粽子给你姐姐。” 元秋闻言一笑:“说起来这事,女儿很是羞愧。昨日姐姐和我从上房出去后问我要粽子吃。我那日包了好些,各处送了些还剩了几个,便一口应了姐姐。谁知回去以后,碧儿说剩下那几个被贪嘴的丫头们都吃了。本来几个粽子不值什么,但应了送给姐姐几个去尝,我这偏生又没了,于是便叫了丫头去大厨房拿几个给姐姐送去。” 顾礼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便轻柔了声音道:“是哪个丫头去的大厨房?” 织梦上前回道:“回老爷,是奴婢去的。今年因姑娘想了几个新鲜的粽子样式,夫人吩咐大厨房照样包了,三姑娘让奴婢去大厨房每样要两个给二姑娘送去。可偏生我去了大厨房后,大厨房的小丫头平鸽说:新包的粽子都按照夫人的吩咐给各府送去了,预备端午的粽子还没包完。奴婢听了便求了平鸽替我想辄,平鸽说一会自有粽子送给二姑娘,奴婢便回了。” 顾礼一听忙差人叫了平鸽过来,问她织梦怎么和她讲的。那小丫头说的自然是和织梦一样,又回道:“大厨房确实没有多余的粽子了,新包的就是现煮也要好几个时辰。奴婢忽然想起前日张姨娘差人要了些粽叶和糯米之类的过去,想必也是包了粽子的,于是就去了张姨娘的院子,求了粽子来给二姑娘送去的。” 顾礼问道:“那粽子是你亲自送去给二姑娘的?” 平鸽回道:“回老爷,是张姨娘院子里的丫头亲自提着,奴婢陪着送到二姑娘的院子口才接了递给二姑娘院子里的小丫头。” 顾礼闻言便问道:“那为何二姑娘不晓得粽子是谁送的?” 织梦上前回道:“因三姑娘应了说将亲自包的粽子送给二姑娘吃,奴婢和小丫头说是三姑娘送的粽子。” 顾礼听到此,便心下有些明白,见到便惴惴不安的幼女,忽的想到,她不过是七岁的孩子罢了,哪里会有那些心思。自己都是被元容的样子吓到了,又听说她昏厥了,才没了分寸,无端的怀疑起元秋来。看着一边不语的李氏,知道自己昨晚和今日的行径有些伤害了她,又想起她昨晚伺候自己整夜没合眼,今儿连早饭都没吃。便软了声音道:“秋儿一早上过来,又站了半天,想必也累了,到你母亲身边去坐会。”又体贴的问李氏:“你累了一晚,可去躺会?” 李氏摇头道:“老爷和容儿无端被人下了巴豆腹泻,妾身也正想知道是何人使的坏。内宅出了这种事,妾身难脱其咎,哪里还有心思去歇息。” 顾礼闻言便让大厨房送鸡汤过来,亲自看着李氏吃了,又让采雪拿了垫子给李氏靠。这才让丫头出去叫张姨娘来。 张姨娘被罚禁足,平日里又没什么眼线,除了自己贴身的两个丫头知心外,其他丫头因都是李氏选上来的,自然从来不在她面前聊什么闲话。因此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上房的丫头过来叫她,张姨娘以为是顾礼免了她的惩罚,乐的梳洗仔细装扮了一番,才拿了帕子慢悠悠的出了院子。上房去的丫头也不催她,只是笑嘻嘻的等着。 顾礼在上房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张姨娘过来,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见她娇羞的请了安用眼瞄自己的情形落在元秋好奇的眼里,便怒火中烧,一拍桌子骂道:“你那是什么鬼样子,还不给我跪下?” 粽子事件 下 张姨娘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忙跪下挤出一丝笑容委屈的道:“老爷……” 顾礼喝道:“让你在禁足你都能给我生出事来,看来我罚你还是太轻了。” 张姨娘忙说:“婢妾自禁足一直在院子里,哪也没去,怎么会有生事一说?” 顾礼冷笑道:“听说昨日你包了粽子给二姑娘。” 张姨娘一愣,按理来说她是禁足之人,是不许往外传递东西的,便支吾了不肯承认。 顾礼见状骂道:“还不给我老实交代,难道想让我赶你出去吗?” 张姨娘见顾礼发火,忙哭着说:“是厨房的小丫头来说二姑娘想吃粽子,偏生大厨房又没有了,所以才将让小丫头把自己煮好的粽子去送给二姑娘。” 顾礼问道:“你为何在粽子里下巴豆害二姑娘。” 张姨娘闻言一愣,随即哭喊道:“是谁这么黑了心陷害我啊,我在院子里哪都没去都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老爷,你可要为婢妾做主啊!”说着就爬到顾礼跟前拽着他的袍子 顾礼喝道:“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还不快收了你的眼泪,给我跪到一边去。” 李氏冷眼瞧了半日一声没吭,见到张姨娘抓着顾礼的袍子不松手,便和顾礼赔笑道:“只怕张氏也是不知此事的。” 顾礼道:“你就是太过贤良了,这个时候还替她说话。平日里要多拿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来好, 你素日就是对她过于仁慈,她才闲的天天生事。”自己说完又觉得张姨娘太可恨,便一脚踢开了她。 李氏忙谦顺地说:“老爷教育的是,妾身记得了。妾身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如把元容身边的丫头叫过来问问,看那粽子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顾礼想了想便点头道:“叫了当时接了粽子的丫头来,再把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也叫来。” 采雪应了,亲自去元容院子里叫了人回来。 那小丫头见到屋里的气氛,先吓得腿软跪下了,待到顾礼一问,便老实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那日我在院子里绣花,见大厨房的平鸽和姨奶奶家的小燕拎着食盒过来,见到我出来了,平鸽便接过食盒递给我说是三姑娘让送来的粽子。我当日还笑说怎么三姑娘送东西倒让厨房的和姨娘家的丫头来跑腿。平鸽姐姐说三姑娘家的姐姐在忙,自己便揽了这个差事讨零用钱。又给了我几个零钱嘱咐说就只当说是三姑娘屋里的姐姐送来的。” 顾礼听了更确定这事跟元秋没什么关系,篓子肯定是出在张姨娘和元容那,便为自己冤枉了元秋觉得有些愧疚。 柳儿自然知道粽子是怎么回事,听到那小丫头刚才的一番话,不禁白了脸,恨不得当场打她几巴掌,恨她没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此时的情况,陷害三姑娘是不可能了,怎么把自家姑娘摘干净了才是正经。 按理来说这时候把事情推到张姨娘身上是最好的,但是自己的母亲是张姨娘的贴身丫鬟,自己陷害了张姨娘,恐怕日后母亲的日子也难过,如此想来,此计也是不妥的,思来想后,都没有好的法子,柳儿顿时没了主意。 顾礼见柳儿脸色变幻莫测,便冷哼道:“那日这丫头接了粽子是直接送给你的?” 柳儿只得点头回道:“是奴婢接的粽子。。” 顾礼沉吟了下,便端起茶盏,慢慢的喝了口茶,半天也没言语。李氏在旁边忽的问道:“你们姑娘怎么样了?到这个时候已经喝了几次药了,好些了没?” 柳儿舒了口气忙回道:“回夫人,姑娘未曾见好,仍是十分虚弱。” 李氏皱了皱眉头道:“老爷都好了大半,姑娘怎么还如此虚弱?不如再叫李大夫过来看看,我们也去二姑娘屋子里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个丫头不安分没有伺候好姑娘。” 顾礼便点了头,自有丫头去二门告诉婆子去请大夫,李氏担心顾礼身体,便命人抬了软轿过来,扶着顾礼坐了上去,自己抱着元秋另外坐了一个,母女两人小声说这话。张姨娘及屋里那些丫鬟都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元容屋子。 元容屋里浓重的药味,桌上摆着一个空着的药碗,李氏上前去看了元容问飞絮:“你们姑娘按时吃药了吗?” 飞絮低头道:“是。” 李氏用帕子轻轻咳嗽一声,嘴角微撇。元秋看了元容一眼,因觉得屋里药味过重,便去窗边坐了,用手指拨弄着摆着一排的盆栽,觉得无聊又用手去挨个戳那些盆里的土。 织梦待元秋戳了半天才道:“姑娘别玩土,小心脏了手。”说着拿手帕轻轻的把元秋的手擦了,李氏闻言也过来了,接过帕子亲手给元秋擦了两下,织梦在另一边挡住顾礼视线,李氏展开手帕一看,见上面有些褐色的液体,手帕上散发着药汁的味道。 李氏心里明白元容偷偷让人把药都倒了。便将手帕塞回织梦手里,又回到元容床前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再去催催。” 有个丫头应了出去一会回来说:“大夫来了,请夫人、三姑娘回避一下。”李氏便站起来拉着元秋坐到到屏风里面,又有丫鬟放下纱幔挡住,方才请大夫进来。 李氏搂着元秋在怀里小声道:“想不到元容也是个奸诈的,为了让你父亲心疼,连药都不吃,故作那虚弱的样。” 元秋道:“她病成这样,父亲怀疑她的心都去了三分,苦肉计自古以来都是最管用的。” 李氏抱着她小声笑道:“还是你机灵,若是你送了粽子去,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母女两人悄声说着话,外面李大夫已经给元容把完了脉,顾礼问道:“小女怎样?” 李大夫道:“这可怪了,要说老朽的药是很对症的,吃上三服就能好的差不多。怎么二小姐一点起色都没有,难道是没有按时服药?要不就是配药的人参不好,这副药里面最关键的就是人参了。” 柳儿忙说:“我们姑娘怎么会不按时服药,定是人参不好,说不定是拿参须冒充好人参给配的药。” 李氏忙在屏风里面撇嘴一笑,又正色道:“我不是让采雪拿了上好的人参去给元容配药?” 采雪忙在外面看着素梅苍白的脸冷笑道:“夫人不知,昨日我拿着人参去给素梅要药方给二姑娘配药,素梅担心夫人有坏心会害二姑娘,攥着药方不撒手,冷言冷语嘲讽了我一番,把我打发回来了。” 顾礼先忍了怒火派人送李大夫出府,又命人拿了人参去煎药,都安顿妥当了才转过头来怒骂道:“素梅,你哪里来的胆子敢驳夫人的面子?” 素梅忙跪下来咬着嘴唇道:“因老爷没有吩咐,所以奴婢不敢擅自把药方给采雪。” 顾礼骂道:“难道夫人指使不动你?你可有把夫人放在眼里?再者说,夫人还会害自己女儿不成,你这贱人是何居心?居然敢挑拨夫人姑娘的母女之情?我素日看你是稳妥老实的,岂不知也是个内心藏奸的。” 素梅这才明白李氏派采雪去自己那看药方是为了在这儿留了一手,心里悔恨自己没考虑全面,却又无从反驳。只得低声的跪在顾礼面前流泪,指望他能看在自己服侍多年份上,饶恕自己。 李氏冷笑道:“素梅姑娘真真是给我面子,只是你一直咬定是老太太的人,我不能把你怎样?若是二姑娘有个好歹的,我就先绑了你,再亲自回去给老太太赔罪。” 顾礼骂道:“只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仗着老太太的面子也敢说这些拿捏夫人的话,我哪里敢留。夫人贤德好性,你们一个两个就都想造反了。明日派人把她送回京城,和老太太说我用不起她。” 素梅闻言顿觉得天昏地转,自己辛苦了几年,不但连个姨娘没有挣上,又被打发回京,以后怕是只能被老太太胡乱配个小厮了。想想自己离京前对姐妹们夸下的海口,素梅便觉得心灰意冷,素日那争高拔尖的心顿时也没了,只萎靡不振的跪在那里流泪。 元秋知道李氏素来对素梅的厌恶之情甚至比张姨娘还甚些,因为她不但有着老太太做靠山,又比张姨娘有心计,若是真做了姨娘,只怕李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只借着这件事略施小计便让顾礼主动打发了她,自己又挣得贤德之名,便十分敬佩李氏的心计又替她有些悲哀。为了留住丈夫,好生生的女子都变得阴险了。想到这,元秋冷嘲的笑了,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怕是一生难免的。 待药煎好,顾礼看见柳儿喂元容吃了,李氏又让厨房做了一碗鸡蛋羹,看着她吃了小半碗,也精神了许多。顾礼更加笃定是之前的人参不够好,素梅耽搁了元容得病情,便命人把她捆了丢柴房去。 元容半坐着看着李氏身后的元秋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便觉得奇怪,只当是顾礼不知道是粽子的缘故,便主动提及道:“妹妹怎么站在那,说起来姐姐真的对不起妹妹,亲自讨了粽子吃,奈何脾胃又不好,吃坏了肚子。” 元秋用帕子捂住嘴,掩了嘴角那抹笑,正色道:“听父亲说,是姨娘下了泻药给你的缘故,倒不是因为你脾胃弱。” 元容脸色一白,不明白怎么又扯到姨娘身上去了,便惊愕的看着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的张姨娘,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秋道:“我包的粽子已经分完了,便告诉厨房去做,厨房的人偷懒去求了姨娘做的粽子送来,谁知里面竟有泻药。张姨娘真真可恨,倒把姐姐害的如此可怜。” 元容自己想了很久,才笑道:“原来是姨娘送的粽子,我却不知,让丫头把粽子和之前的粽子放一起了。我当日还特意嘱咐要丫头送妹妹包的粽子到亭子里请父亲吃呢。” 元秋笑道:“本来妹妹也曾经送过粽子给姐姐的,虽说有几日了,但应该还没坏。只是姐姐昨天亲口告诉妹妹说妹妹送去的粽子吃完了。妹妹又听说父亲和姐姐吃的粽子是糯米红枣的,妹妹包了好多口味的粽子,可偏偏就没有糯米红枣的。” 元容闻言木然的把脸转向张姨娘却不知如何开口,虽之前自己对张姨娘说了狠话,但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多年来一直照顾自己,元容想推到她身上却张不开那口,可是如果承认此事是自己做的,那以顾礼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想到这,元容似乎都看到自己未来一片惨淡的样子。 半晌元容才咧出一抹凄惨的笑容看着张姨娘:“姨娘,你为什么害我?” 张姨娘闻言失声痛哭,跪在地上爬到元容床前拉着她道:“姑娘是我生的,虎毒还不食子了,更何况我是你亲娘啊。” 元容别过脸去,冷冷的说:“我的娘亲只有夫人一个,姨娘不要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张姨娘震惊的看着元容,看着元容眼角上滑下的泪珠,看到了她眼里的纠结,忽的明白了什么,忙松开了手,跪在顾礼前面道:“是我下的泻药,是我下的泻药。” 顾礼闻言气的指了张姨娘半天却说不出话来,李氏忙替顾礼抚胸回头骂张姨娘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良心被狗吃了,连姑娘都想害。” 元容在床上爬到地上,跪在顾礼面前道:“求父亲饶了姨娘,是我和姨娘拌嘴伤了姨娘的心,姨娘并不是想真的害我。” 顾礼见状没理元容只骂柳儿道:“还不扶你们姑娘起来,都死人吗?” 柳儿忙上前扶住元容,元容靠在柳儿身上,泪流满面的求着顾礼。元秋见状忙道:“姨娘虽是姐姐生母,但也应有个贵贱尊卑,往日姨娘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如今连姐姐都给下药真真可恶。” 顾礼听到元秋的话忙问:“张氏对你不敬?” 元秋委屈的说:“女儿前几日给母亲做了‘健人’,想到姨娘成日伺候父亲母亲十分辛苦,便也亲手做了一个给她,谁知过了一日就听扫洒上的丫头们说:张姨娘当垃圾丢掉的‘健人’和夫人的十分相像,女儿特意让织梦去看了,正是女儿送给张姨娘的那个。” 顾礼闻言回手给了张姨娘一个耳光,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我不休了你。” 李氏忙道:“老爷息怒,张氏固然可恶,却也不能为她气坏了身子。” 顾礼自己拍着胸口顺了两口气道:“快,快,让人把她赶出去。” 张姨娘忙哭着磕头:“求求老爷,饶了婢妾,饶了婢妾吧。” 看着顾礼毫无松动的表情,李氏忙劝道:“老爷,张氏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错了事管教一下也就罢了,给她娘家几分面子,更何况还有二姑娘在呢。” 顾礼想起张氏父亲也是个官员,虽然品阶不高不足与自己抗衡,但毕竟还有几分脸面,便冷哼道:“既然夫人替你求情,便打你二十大板,禁足再加三个月。其他人也都记得,再有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打出去。” 张姨娘哭着磕了头,便被几个力大的婆子拖了出去,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打的她皮开肉绽昏了过去,顾礼才叫人把她抬回院子。 李氏陪着顾礼回了院子,顾礼气的摔了好多东西,看到元秋站在李氏后面一副惊吓的样子方才收了手,便对李氏说:“今儿让秋儿受到惊吓了,你送她回去,好生安慰她。我昨日被元容那样子吓到了,连脑子也糊涂了。你今儿多陪陪秋儿。” 李氏忙应了,亲自送元秋回了院子,元秋见左右没人,便小声问道:“母亲为何替姨娘求情。” 李氏摸着她的头发凄惨一笑:“没有她,还会有别人,你父亲身为知府,身边岂会连个妾都没有?更何况她有错处拿捏在我手里,以后自然就会老实了,若是她去了,来了新人,若是那种有心计的又长得拔尖的,只怕家宅就没得安宁了。” 元秋闻言点了点头,心疼的拉着李氏的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李氏看着女儿把她搂住道:“我女儿是聪明的,以后自然不差。” 元秋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心里为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元容礼佛 元容待众人都离了自己的屋子,一直抱着腿坐在床上流泪,无论飞絮怎么劝说她都一动不动。柳儿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见人都走远了才回了屋子,把飞絮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屋门。 柳儿拿了手帕轻轻的帮元容擦拭眼泪,安慰道:“姑娘,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 元容避开柳儿的手,哭道:“我本来想让父亲厌恶元秋,怎么偏偏扯到了姨娘的身上。我虽说和姨娘斗嘴生气,但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的。” 柳儿忙道:“姨娘也是心疼姑娘的,要不然怎么会替姑娘认了罪了呢。她也是希望你好,姑娘快快养好身体才是正经。如今若是病的严重,姨娘还要遭更大的罪。” 元容闻言忙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赶快养好病,父亲就不生姨娘的气了。” 柳儿点头说:“只可惜苦了姨娘,这么热的天,姨娘的棒疮怕是会化脓的。” 元容一听忙说:“快把我攒的私房银子,买了好的棒疮药送去姨娘那里。剩下的银子留给她,看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柳儿道:“姑娘,这样恐怕不妥。” 元容喝道:“你懂什么,我不能连姨娘都没了,你赶快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柳儿只得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箱子给元容,元容亲自开了锁,从里面把所有的碎银子都取出来,大约有二三十来两的样子,用一块手绢包了交给柳儿。 柳儿迟疑道:“姑娘,你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些银子。还是留下两块以备急需吧。” 元容冷笑道:“不用留,我哪里还弄不来银子?现在我算看明白了,别人对我都是假的,只有姨娘对我才真好。以后若是有姨娘帮衬我,我自然再不会像今天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儿忙道:“姑娘说的是,若是这次早早的和姨娘说好,自然就不会让三姑娘钻了空子。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再不会出这种岔子。” 元容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快去拿银子托二门小厮去买好的棒疮药回来,再把那新鲜的水果点心买上几样回来。姨娘那的吃食原本还好,只是如今又是禁足又挨了板子,那些登高踩低的小人肯定趁机作践姨娘了。” 柳儿应了出去,把小丫头叫进来伺候,自己匆匆的跑了出去按照元容吩咐的请人去买东西回来。 这些事自然就有人报到了上房,李氏斜在一边不语,顾礼冷笑道:“派几个婆子看守张氏的院门,任何人不可探视不可送吃食等物进去,如若有人收了好处私自放行,被我知道了必打四十大板再卖出去。” 那人忙磕了头退了出去,待柳儿拿着篮子到了张姨娘院子门口时,便被李氏派来的婆子挡了回去,只咬定是老爷夫人吩咐的,不敢违背,任那柳儿说破了嘴也不为所动。 柳儿无奈只得拎着篮子回了院子,把东西放屋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元容说了,元容冷笑道:“什么父亲吩咐的,必是夫人使得坏。” 柳儿忙上前捂了她的嘴忙不迭的道:“我的姑娘,你小声些吧,看传到夫人的耳朵里。” 元容下地去穿那绣花鞋,“我自去和父亲说,我不信父亲不让我送东西给姨娘。” 柳儿忙拦着道:“我的姑娘,姨娘刚下药害你,你就急忙忙的亲自去送东西给她,不是让老爷疑心与你吗?刚才我就想劝阻姑娘来着,这东西我们不能亲自送去。” 元容闻言便顿了身形,柳儿上前去帮她脱了鞋,扶她躺好:“姑娘身体还虚弱的很,就别劳心这些事了,我今晚抽空回家一趟,将东西拿给我娘,明日再由我娘带进去给姨娘,如此不好?” 元容点头道:“只得如此了。” 隔日,是端午正日子,顾山、元容和元秋都一早到了上房,顾礼因前日粽子事件对端午节提不起兴趣来,元容因见元秋有些心虚,不敢多言语,元秋也乐得不理她。顾山虽不清楚发生的事,但他向来只关心小妹的,见元秋懒懒的,他也没了心情。 顾礼喝了半盏茶道:“五月俗称是恶月,果然刚进五月张姨娘就被恶鬼蒙了心智,做出那等事来,看来我们府上要好好烧烧香拜拜佛,把府上的恶鬼驱走才是。” 李氏忙接口道:“妾身之前跟着老王妃去城外的葫芦庵去上香,听老王妃说那里的菩萨是最灵验的,杭州城内的贵妇素来都去那里,不如妾身明日再去那烧柱香,顺便再多捐些香油钱。” 顾礼闻言摇头道:“只是偶尔去烧香佛祖会怪你不虔诚,哪里还驱的走恶鬼。本来去礼佛应该你自己去,但是你要忙的事多,不如让元容替你去那庵里住上一个月,每日亲自烧香念佛抄写经书,我们顾府自然会平安度过这个恶月。” 元容闻顾礼此言顿时愣住,到了庵里自然要遵守佛门的清规戒律,清苦不说,又行动不便,一般只有犯了错的女眷才会被送到庵里去清修。想到这,元容忍不住用眼瞟顾礼,难道昨日那件事父亲知道是自己做的?可是瞧着顾礼的态度又不像。元容自己暗地里盘算,不住的用眼瞄顾礼,顾礼只当看不见,慢慢的喝着茶。 李氏笑道:“老爷说的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元容身体还没恢复好,这……” 顾礼看着李氏道:“去了庵里有佛祖保佑身体才会康复的快,你帮二姑娘收拾下行囊,选那种素色的布衣挑上几件,金银首饰一律都不许带,下午派车给她送到庵里去。” 李氏愣了下说:“怎么这么快,都来不及准备。” 顾礼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元容是为了全府去礼佛,要简朴才显得虔诚,我看元容连丫鬟都不用带了,一切自己动手才显得真心诚意。” 元容彻底傻眼了。 李氏陪着元容回了屋子,吩咐柳儿去烧热水,然后亲自把元容耳朵上五彩金丝黄鹂钉给拿了下来,又除去她手腕上脖子上的项链手镯。水烧好后,李氏打发柳儿去包元容要穿的衣服,让飞絮去服侍元容沐浴。 元容沐浴完毕,飞絮帮她擦干净头发,便去拿首饰盒里的金玉发簪,李氏递过去一根乌木的簪子道:“老爷吩咐了,姑娘的装扮要简单朴素,不可带金银饰品去庵里。”,飞絮忙应了,接过来那木头簪子帮着元容挽了个发髻。 柳儿帮元容收拾东西,李氏挑挑拣拣看了半天,只挑出一件素色衣裙来吩咐飞絮帮元容换上,其他的都丢在一边不去管它。 柳儿陪笑道:“二姑娘这次去至少要一个月,没换洗衣服恐怕不妥。” 李氏挑眉看她:“我让你挑素色衣服,你挑的那些都是什么?幸亏是我在这,要是被老爷看到了,看不打死你。”李氏难得的横眉竖眼,顿时唬的柳儿不敢再做声。 李氏见状慢条斯理的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看着元容道:“既然二姑娘没有合适的衣服,便不用带了,我一会吩咐针线上的娘子现去做,明后日做好后叫人送去。姑娘先穿着这件凑着两日。” 元容只得起来福了福身子:“是,女儿听母亲安排。” 李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乖。”见她都装扮完了便带着她去上房和顾礼辞行。 顾礼晾了元容半天,才放下茶盏道:“去了庵里要端正身心,绝诸妄念,虔心礼佛。空余时间要多研读佛经。这次你去庵里,不仅是为了烧香拜佛,更要借此学会什么事是奉持诸善,什么是慈悲心肠,你可明白了?” 元容低头道:“女儿明白。” 顾礼点了点头和李氏道:“中午要吃‘五黄筵’,你们要去庵里却吃不得,索性就早些出发,带些点心在车里先垫一垫,去庵里再吃些素菜好了。” 李氏应了,带着元容坐车出了府,一路上李氏跟她讲些规矩礼仪,元容木然的盯着脚上的布鞋,李氏见她怅然若失的样子,便停了话头,自去闭了眼睛养身,不去管她。 因上午李氏已经遣人送信过到葫芦庵里,主持静月师太已经知道李氏的来意,听到小尼姑来报,便亲自迎了出去。 静月师太先陪着李氏和元容去大殿烧了香,又带她们去斋堂用了午饭,葫芦庵负责做斋饭的智惠烧得一手好的素菜。元容因之前腹泻一直用不进什么吃食,今天又折腾了一上午,早觉得腹中有写饥饿,见了桌上几盘绿油油的素菜,便有了些食欲,吃了大半碗饭才撂下筷子。 智因领了师太的命令带着元容去了准备好的斋房,留下几卷经书便离开了。李氏亲自拜托了静月师太,又捐了好些个香油钱,才打道回府。 世子来访 过了半月有余,南平郡王世子士衡亲自登门拜访,因顾礼在府衙还没回来,李氏忙装扮了去前厅,士衡正在前厅看那墙上挂的山水画,听到下人来报,才回了神。 双方行了礼按主客归了座,士衡笑道:“今天士衡冒昧来访,还望夫人担待。” 李氏忙道:“世子说笑了,世子能来府中做客,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士衡谦逊的笑了下,又问了顾礼几句才和李氏道明来意:“我今日是来找山弟的,前几日请他同我一起习武,他道要和顾大人商议,却不知道顾大人意下如何?” 李氏忙说:“那日恍惚听他们父子说了几句,却没听真切,世子不如亲自去问犬子?” 士衡笑道:“士衡正有此意,不知山弟是否在府中?” 李氏道:“在听先生讲课呢,我带世子过去?” 士衡忙道:“夫人自去忙碌,找个下人带路就好了。我和山弟来往亲密,以后少不得要经常来府上叨扰,夫人若总是如此客气,士衡该不自在了。” 李氏见他年纪轻轻却恭顺有礼,心中便对顾山有此良友感到欣喜,忙叫自己贴身丫鬟采雪亲自带士衡去找顾山,自己则去厨下安排午饭。 元秋因端午整整停了一个月的课,重新上课便有些跟不上进度,张先生见她没有认真自学便让她坐到外面去读这个月落下的文章,自己在屋里继续给顾山讲课。 元秋有些不服气,但自己一个月没读书确又是事实,只得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到廊下,一篇一篇细读了。 士衡跟着采雪过来,远远的见到元秋在那板着脸读书,便笑着问:“这个小丫头是谁?鼓着脸倒是有趣。” 采雪忙道:“这是我们家三姑娘。” 元秋听到声音便起了身,采雪忙上前回道:“夫人让奴婢带南平郡王府世子来找少爷。” 元秋便将书本放到椅上,上前给士衡福了一福:“元秋请世子安。” 士衡回礼道:“原来是三小姐。经常听祖母夸赞三小姐,还望三小姐有空多去郡王府 陪她老人家聊聊天。” 元秋笑着应了便要进去请顾山出来,士衡摆了摆手,悄悄的进去,坐在屋子后边也去听那先生讲课。元秋便坐回了椅子继续去读文章。 张先生讲了半个时辰,便让顾山休息二刻钟,元秋在外面早都热的不行,看见先生出去了,便忙从后门进来,拿起自己桌上的茶碗喝了大半盏。 顾山见元秋鼻翼两侧都是汗珠,心疼的拿了手帕给她擦拭,元秋笑着躲了:“哥哥的手太重,擦的我脸疼。” 顾山道:“哪里手重,我轻轻的呢。”元秋便笑着让他擦。 士衡见他们兄妹亲热很是羡慕,嘴上却打趣顾山道:“你都多大了,还和妹妹这样,可让我见了笑话。” 元秋闻言脸一红,自去一边拿了手帕擦汗,顾山笑道:“我妹妹还小着呢,怕什么。倒是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士衡挑了挑眉:“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顾山细想了会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 士衡气的将手里的折扇冲着顾山的头就打了一下:“你有没有问你爹啊?你爹有没有同意你跟我一起练武啊?” 顾山被敲得呲牙裂嘴,眼看着扇子又要敲下来忙躲了道:“一会就问,一会就问。” 元秋见二人在长者面前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是私下里也不过是爱玩爱闹的小男孩罢了。元秋看着两个人一边打一边笑骂,又想起他们平时一副小大人的表现,便忍不住拿着手帕捂着嘴笑了。 士衡见元秋在一边笑他们,忽的又记起自己的身份,便脸红的打开扇子在一边故作镇定的扇着。顾山笑骂道:“行了,这又没外人。还怕我妹妹笑你不成?” 元秋笑道:“世子倒不是怕我笑他,只是怕自己有失身份罢了。” 士衡被元秋说的面红耳赤,见到顾山在一边大笑,忍不住又去拿扇子敲他。 三个人笑的正开心,张先生回来了,站在门口见顾山和刚才来的陌生少年闹得正欢,元秋又在一边笑,便觉得太不像话,用力的咳了咳。三人立马顿住,都老老实实的站好。 张先生打量士衡一番,觉得他衣着气质不凡,便问道:“这是哪家公子?” 顾山忙道:“是南平郡王府世子。” 士衡忙上前行了礼,待张先生点头后和顾山坐到一处,元秋拿着书本乖乖的要出去念书,张先生见她脸晒得通红,不忍道:“行了,就在屋里吧。这几日晚上要把落下的文章都读完,听见没?” 元秋忙站起来道:“是。” 顾礼中午回来,李氏忙将世子之事和顾礼讲了,顾礼寻思半天道:“如果山儿能和世子一起习武倒是他的造化了。一来世子人品学问都极好,山儿和他一起自然能够长进。再者,听闻世子的武艺师傅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精兵强将,是老亲王给郡王的贴身侍卫,自然是十分难得的。” 李氏闻言十分欢喜,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厨房把饭摆到花厅,又派人去请三人到花厅用饭。 顾礼忙拦着李氏道:“我亲自去请世子。虽说世子和山儿年龄差不离,但毕竟身份高贵,原本我一回来就该去拜见的,只是怕耽误了先生讲课才没去。” 顾礼刚出去几步,迎头世子、顾山、元秋三人一起走过来了,因为日头足,元秋便将那团扇遮挡在额头,顾礼忙三步两步上前和世子见了礼。 因天气炎热,李氏另外让碧儿做了几样元秋自己写的菜式,都是极其清凉爽口的,世子吃了觉得喜欢,大力的夸赞一番。 因上午晒了太阳,元秋觉得头有些发晕,略微吃了点,便告罪先回了院子。李氏担心她中暑,忙叫厨房煮了绿豆汤送去。 元秋吃了人丹便躺下睡了一个时辰,起来以后又喝了一碗绿豆汤,觉得稍微好了些,看着外面日头正足,树上的蝉儿又叫个不停,越发觉得燥热。想起每日早上去上房请安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老高,自己还要走到亭子去上课,老是被晒着也不是办法,想了半天,便叫了个小丫头进来,让她去仓库要些颜色好看的棉布过来。 织梦在一边笑道:“姑娘这又是要做什么?” 元秋道:“太阳晒得厉害,做个凉帽戴。其实用草编的凉帽才好,可是母亲必不让戴的,只好拿棉布做了凑合着戴。” 织梦道:“姑娘嫌热我每日给打伞就好了。” 元秋摇头道:“你举着也怪累的,再说两个人走那么近也热的慌。”两人说着话,那小丫头便取了棉布来,元秋画了样式,翠莺老家是乡下的,最会编草帽,先编了一个轮廓出来,元秋拿着棉布把草帽的里面外面都缝上,又在前面和侧面都缝了荷叶边,做好了以后元秋见那样式怎么看怎么怪。 织梦憋着笑道:“姑娘快戴上让我们瞅瞅。” 元秋戴在头上,照着镜子前后看了看,总觉得不伦不类,织梦和翠莺掌不住笑个不停,元秋鼓着脸看了镜子半天也忍不住笑了,便将帽子摘下来,谁知又刮到了头发,好好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这回连碧儿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翠莺把那凉帽拿了自己戴头上笑道:“姑娘这个赏我吧,明儿我给姑娘做个好的凉帽来。” 元秋知道翠莺最会做手工,便笑着说:“这个赏你,你明儿要给这屋子里的一人做一个才行。” 翠莺笑道:“姑娘最会做好人,倒是累了我了。” 织梦忙上前去拧她的脸笑道:“就你伶牙俐齿的,还不快给姑娘梳了头发,一会苏师傅来了看成什么样子。” 翠莺上前解了元秋的头发细细的梳好了,元秋道:“天气热的很,不要梳那种繁琐的式样。” 翠莺应了,给元秋把长发拢于发顶,平做两股,各自绑了麻花辫盘于头顶两侧。元秋摸着颈后的头发都梳了起来,顿觉得凉爽许多。 手巧的元秋 元秋梳好了头发便去了绣房,因苏绣娘还没来元秋便选了几样颜色的线坐在窗前编中国结,织梦只当她在打络子便笑道:“姑娘打的这的络子是要配什么的?也不拿个物件比趁着颜色。” 元秋笑道:“本就想打个简单的玩意,你非说是打络子。我倒是想起来了,哥哥的扇子还差一个络子。” 织梦点头笑道:“还是姑娘留心,前儿夫人给姑娘的翡翠我瞧着也好看,不如也打一个络子戴在脖子上,夏天也凉快。” 元秋听了也觉得好,先拿了一块菱形的小玉石串了起来,给顾山编了个扇坠。又让织梦把自己的取了翡翠拿来,自己用了暗色的线做底,配了金线和珠子把翡翠嵌在中间。苏绣娘进来静静看了会元秋打络子,笑道:“你编这些玩意倒是手巧的。”随手扯了几根线很快的编了一个穗子出来,帮她配到翡翠的下面。 织梦拿着镜子给元秋戴着,嘴里笑道:“我看这络子比那翡翠还惹眼。” 元秋细细的瞅了瞅,觉得也是便笑着把镜子丢开了。苏绣娘拿起案上元秋编了一半的中国结问道:“你这是要配什么?” 元秋笑道:“不配什么,单纯编了绳子挂在帐子上。”一边说着一边编了个祥云结给苏绣娘瞧。 苏绣娘见她有兴致便笑道:“索性今天下午就编些这个,自己留着或者送给朋友都是极好的。” 元秋闻言心里一动,给李氏编了一个意寓着儿女双全的双全结,又编了团锦结给顾礼代表着前程似锦。 苏绣娘看着元秋把这两样用锦盒盛了又用簪花小楷在纸上写明意思放进去,笑着说:“你倒是有心的,难为你想的出来。照我说,单送这两样有点薄了,不如再做点什么玩意一起送给夫人。” 元秋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平日李氏下午累了半歪着都是靠在枕头上的,那枕头却硬硬的靠着极不舒服。不如做两个大的靠枕给李氏。 元秋亲自去橱里取了四块自己之前绣好的二尺见方的锦绣,都是红底的织锦用金色的细线绣了繁复的花纹和景色,分别是春之花春之景、夏之花夏之景、秋之花秋之景和冬之花冬之景。当日绣成之后,苏绣娘难得的夸赞了她一番,因此元秋一直收起来不舍得用。 苏绣娘见她取了这四块锦绣出来便笑道:“这不是你绣的四季之景?前儿不是说要裱了挂墙上当装饰吗?” 元秋嘻嘻笑道:“如今更有妙用。”说着动手将两块密密的缝到一起,只留了一边。又拿细软的棉布同样缝了一个略小点的,这倒把苏绣娘看糊涂了。 元秋笑着让织梦去取了棉花来把棉布填满,飞快的将剩下的那边缝紧,又用手压了压,觉得确实弹性十足,便装进做好的靠枕套里,把剩下的那一边缝起来。 元秋拿起来细看了一会,又拿了上好的半透明的轻纱在外面罩了一层,透过轻纱影影绰绰的看着里面精美的花纹,别有一番朦朦胧胧的特别美感,又把四边缝了一溜的花边才算大功告成。 苏绣娘问明白了靠枕的用途,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你的用心之作,还是自己拿去上房送给夫人才好。” 元秋瞅着时辰也不早了,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吩咐小丫头送苏绣娘回去,自己拿了一块布出来将两个靠枕包起来,让一个小丫头捧着。 织梦笑道:“一会儿夫人见了这么大包袱,只怕要唬一跳。” 元秋笑道:“可不是。知道的是我送东西给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离家出走呢。” 织梦笑着一路和元秋讲了些笑话到了上房。 此时,世子早已回府,顾礼、李氏、顾山三人正在上房说笑,见元秋进来,果然被她身后的小丫头抱着的大包袱吓了一跳。 元秋上前请了安,才笑着说:“女儿是来送礼的,母亲可得好好赏我。” 李氏闻言指着元秋和顾礼笑道:“老爷快瞅瞅他,礼还没送呢,就先讨赏了。” 元秋笑着去小丫头手里接过包袱放到塌上,亲自解开了,把靠枕递给李氏。 李氏细细打量一番笑道:“这东西倒是好看,里面的针线细看也不错,只是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元秋道:“给母亲靠着的。往日管家管事们来回话,母亲可以靠着,软和又舒服。” 李氏闻言忙去靠了靠笑道:“果然舒服,就是热了些。” 元秋想想眼前是五月天,正是热的时候,便笑着摸摸鼻子道:“母亲等天凉了再靠。” 李氏笑道:“这么软,靠着舒服,我可等不得秋天,去仓库里拿那薄的玉片来盖在上面就凉快了。” 顾山瞅着织梦手里还有两个盒子问道:“织梦手里拿的是什么?” 元秋忙接过来盒子分别递给顾礼、元秋道:“这是女儿的第二份礼物,这回能讨到赏了吧?” 李氏笑着打开盒子取了那中国结,又打开那张纸,看了上面的意思又瞅了瞅中国结的样式,顿时觉得心里舒爽,便笑着问顾礼:“老爷说,这丫头该不该赏?” 顾礼正拿着那代表着前程似锦的团锦结正美呢,忽的听到李氏问他,忙咳了两声正色道:“这字虽有长进,却还是生涩了些,平日里还要勤加练习。” 元秋忙站好了,给顾礼行了一礼:“是,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顾礼点了点头。元秋一歪身坐在李氏身边,抱着李氏的胳膊撒娇道:“母亲,父亲小气不想赏秋儿,就想混过去。” 顾礼正在喝茶,闻言猛的呛到了,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不停,李氏忙帮着他拍。元秋坐在顾礼那边一边拍一边道:“父亲不要急,女儿不要赏就是了。” 顾礼咳了半天才好了,和元秋笑道:“你这个鬼精灵的,我哪能不赏。昨儿刚拿回来一匣子好东西,一会你自己慢慢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可好?” 元秋撇嘴道:“我要是都喜欢呢?把那匣子都抱走了,父亲该哭了。” 顾礼笑道:“有什么值当的,只要秋儿高兴,父亲的好东西都给你。” 元秋闻言略微惊奇了下,心里明白怕是因为前儿不分青红皂白先给自己摆脸色的事来做补偿。元秋便把那吃惊的表情掩饰了去,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学着小孩子样拍手笑道:“母亲,你听见父亲说了,可不能反悔。” 李氏笑着搂着她道:“母亲一会亲自陪你去挑。” 顾山在一边被晾了半天不干了,扯着元秋道:“妹妹我的礼物呢?” 元秋故作不解的问:“什么礼物?” 顾山委屈的说:“父亲母亲都有,为何我没有。” 元秋憋着笑问:“哥哥要先说拿什么赏我?我才想想有没有哥哥的礼物。” 顾山道:“听说西湖开好大的荷花,明日约了子息去西湖看荷花。我带妹妹去看荷花可好?” 元秋撇嘴道:“跟着你们两个有什么好玩的。” 顾山忙说:“听子息说他妹妹也要去的,你不是素来和他妹妹极好吗?正好一起去玩。” 元秋闻言心动了一下,去西湖看荷花,还可以顺便去街上走走,更何况有紫嫣一起去,不比在家里闷着强。元秋忙蹭到李氏身边问道:“母亲,我可以去吗?” 李氏还在寻思,顾礼在一边说道:“想去就去吧,明日多带几个家丁。山儿要照顾好妹妹。” 顾山忙保证:“一定的。”元秋顿时喜形于色,忙把怀里自己编的扇坠给了顾山。 顾山原本只是为了逗父母一笑,却没想到真的有自己的礼物,忙忙的把元秋编的扇坠挂上,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元秋手巧。 夜半做面膜 晚饭回屋子的路上,织梦便缠着元秋想明日一起出府,元秋笑道:“翠莺和碧儿也想出去玩,为了防止你们打架,索性我谁都不带。” 织梦道:“姑娘不带我们,那谁伺候姑娘啊?” 元秋说:“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自然是任着性子来,如果你跟在后面服侍,必然拘束了我,玩的倒不开心了。好姐姐,你明日就让我当回野丫头吧。” 织梦闻言只得应了,想着白天日头足,便去取了五色彩丝满穿伞,元秋见是伞上是牡丹花样便道:“明日去看荷花,去拿雨后荷花的来,这才应景。” 织梦应了去取伞,因明日元秋想送几个中国结给紫嫣,便让翠莺照着自己说的样子编几个出来,自己研了磨,把张先生吩咐她背的文章一篇篇的抄了下来,直到二更,织梦进来说:“姑娘,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元秋应了手却没停,静心把剩下的半篇抄完才搁了笔,揉着脖子起身,见翠莺仍然低着头在灯下编中国结,旁边桌上已经放了许多编好的,元秋过去把桌上的拿了几个看了,笑道:“你手比我巧多了,编的也齐整。只是编几个就罢了,做什么编这么多?” 翠莺笑道:“正好今晚也闲着,索性多编几个,织梦、碧儿我们也一人得几个,自己留着或者送人都是极好的。” 元秋啐道:“我就知道不是都给我的,拿着主子的东西送人情,羞不羞?” 翠莺笑道:“姑娘才不稀罕呢,我就是拿姑娘的金啊玉啊送人,姑娘都不心疼。” 织梦听见忙啐道:“姑娘好性,你还越说越上脸了。” 元秋笑道:“她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把我的东西看的严着呢。上次姐姐使人过来要一个水晶的耳环,翠莺愣是拦着把人打发走了。” 碧儿笑道:“说到底,那耳环也不值什么的,这样倒显得我们小气了。” 织梦点碧儿的脑门道:“你个傻瓜懂什么,二姑娘这是把我们姑娘当冤大头呢。姑娘碍于姐妹关系不好直接驳回,我们这些丫头再不遮掩着想些法子,只怕姑娘这就不剩下什么了。” 翠莺笑道:“二姑娘好歹还知道要些脸面的,挡了两三次她便不使人来要东西了。” 元秋想起之前那阵翠莺每日把自己的首饰盒锁的死死的,就怕被元容打秋风,天天摆着一副要首饰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出来,搞的元容极没脸面,好一阵子没理自己。 元秋道:“难得清净几日,提她做什么?再说了她也是主子,你们在我面前说惯了,万一日后出去说漏了嘴,倒显得我没教好你们了。告到上房,若是老爷知道了,连我都保不了你们。” 织梦笑道:“姑娘,我们知道分寸,这些话我们在家里说,到外面我们对二姑娘恭敬着呢,若是连这点心眼都没有,哪还能伺候姑娘啊?” 碧儿闻言忙惊道:“可是我就是没心眼老想不明白怎么办啊?姑娘你可别不要我?” 元秋忙拉着碧儿说:“她们说自己呢,没说你。再说我哪里离得开你,嘴都被你养刁了,你只管想哪些东西好吃就行,别理她们说的。” 碧儿一听放了心,便笑着说:“我伺候姑娘梳洗去,让她们俩天天和斗鸡似的和二姑娘斗吧。” 织梦闻言奇道:“她这不是什么都明白吗?姑娘你说碧儿是不是在装傻?” 元秋笑着不说话,让碧儿帮自己上衣外裙都脱了,只穿了小衣去梳洗,翠莺忙去拿了的毛巾站在旁边候着,元秋梳洗完毕后接过毛巾擦了脸,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织梦道:“姑娘不睡觉照什么镜子?” 元秋郁闷地说:“今儿被先生罚在外面背书,上午日头正足,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晒黑了。” 织梦听了笑道:“我倒没看出来,何况姑娘还小呢,就是晒黑了过了夏天也就缓过来了。” 元秋闻言有些闷闷的,自去打开匣子挑了几个零散的珍珠出来给织梦:“去帮我磨成粉。” 织梦闻言傻了眼,看着手里的珍珠问道:“这怎么磨啊?这么大一颗,就是凿碎也要半天,何况是磨成粉。” 翠莺忙道:“姑娘想要珍珠粉,我那正好有。前日碧儿按照姑娘的法子做了冷糕,我装了一匣子给夫人送去,夫人吃着也觉得好,便拿了些珍珠粉赏我,说内服外敷都是极好的。” 元秋拍手笑着说:“正好拿来给我用,明日我买了还你。碧儿你去厨房拿些鸡蛋和面粉来,织梦去廊下那排芦荟里挑两支好的折下来,把那芦荟和黄瓜捣的都成汁了拿来给我。” 织梦闻言有些晕头转向:“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要弄什么啊?” 元秋忙推着她往外走:“快去快去,你要是磨蹭我还得晚半个时辰睡觉。” 三个丫鬟闻言只得各自去取东西,织梦取了芦荟和黄瓜放进干净的石舀里,叫了个粗使婆子来狠狠的捣了一刻钟,织梦才用大碗盛了端进屋去。 元秋兴致勃勃的把蛋清、珍珠粉都倒进芦荟黄瓜汁里,搅拌匀了,看着不够粘稠,又往里加了些面粉,寻思了一下又让织梦取了蜂蜜来倒进去一些。 碧儿在一边看着,磕磕巴巴的问:“姑娘,你饿了?你想吃什么告诉碧儿,碧儿去给你做。” 元秋不理她,自己拿了绳子把头发高高的绑起,额头耳边的碎发都用夹子别好,便动手把碗里的东西一层层的抹在脸上,织梦三人站在一边惊愕的张着嘴,面面相觑。 元秋都抹好了洗干净了手,看着碗里还剩大半,便递给织梦:“你抹抹。” 织梦连连摆手退后。元秋又递到翠莺面前,翠莺忙道:“姑娘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姑娘把我当食物蒸了。” 元秋看着自己两个大丫头对自己做的面膜避而不及的样子,便一把抓过来在旁边傻愣着的碧儿,把她额前的头发别好,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脸上用面膜涂满了。 织梦和翠莺看着碧儿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元秋脸上厚厚的面糊,都忍不住蹲在地上笑个不停。元秋不理她俩,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碧儿只得跟着学了。 过了两刻钟,元秋示意织梦打了干净的水来,把脸上的面膜洗掉,碧儿连忙就着剩下的水也洗干净了,拿过帕子狠擦了两下脸。 织梦本来笑她俩,但待两人都洗干净后便总觉得似乎白皙了不少,翠莺更直接,上去冲着碧儿的脸就摸了几百,奇道:“不仅白了,还细发了不少。” 元秋毕竟是小姐,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又有遮阳伞,又因为年纪小,皮肤自然是嫩白无比的,就是今日略晒了一下也是有限的。所以即使做了面膜还是看不出什么差别了。 但碧儿就不同了,碧儿今年十二岁了,从小就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现在虽然轻松了些,但又要经常变着样的帮元秋做些零食,平时给各处送些东西也要顶着日头跑,因此皮肤还是略黑些又糙了些。所以碧儿敷了元秋做的面膜,效果就比较明显了。 织梦和翠莺把碧儿拉到灯下,细看了看,又摸了摸觉得碧儿皮肤确实好了许多,忙丢下她去求元秋要方子。元秋早把头发放下来躺到被子里去了,看着织梦两人抓耳挠腮的样笑道:“让你们不抹,我还不告诉你们了呢。” 织梦看见快到三更了,也不敢磨她,忙放了帐幔,自己留下值夜,摆手让碧儿和翠莺回去睡觉。 翌日一早,元秋神采奕奕的起来,胡乱吃了几块点心便去找顾山,顾山正在窗前写字,看见元秋急匆匆的跑来,忙跑出去道:“妹妹慢点跑,看摔倒了。” 元秋忙搂住了顾山的胳膊,气喘吁吁的道:“哥哥,我们出府吧。” 顾山笑道:“哪有那么早的,还要去上房给父亲母亲请安的。” 元秋吐舌笑道:“我倒忘了这个。”忙拽着顾山急急的去了上房,半路上看着碧儿拿了伞夹着盒子迎面过来,忙笑道:“你这丫头要去哪里啊?” 碧儿忙停下笑道:“织梦姐姐说让我跟着姑娘出门,姑娘的伞啊东西啊总得有人拎。” 元秋闻言只得罢了,便让碧儿跟着一起去了上房,李氏忙忙催着摆饭,看着两人吃了,又亲点了些护院,让跟在后面好生保护。 顾山、元秋、碧儿上了车,护院们在车后跟着,先行去了夏府。 夏府早派人在门外候着,见马车来了,忙上前请了安。顾山先从车里下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元秋下车。管家直接把二人送到二门,那里早有丫鬟候着,顾山便去了夏子息的院子,元秋直接到了紫嫣的屋。 两个女孩拉着手说了好些话,元秋又把自己带的中国结给她看,又把食盒里的吃食拿给她尝。紫嫣吃了好几块,笑道:“妹妹家的东西都十分好吃,这些吃食不如就带着,我这里也有几样点心,一起装着让小丫头拎了,到时候一边吃一边赏荷可好?” 元秋刚要答话,门口就传来笑声:“当然好,只是二位小姐,可否能出门了?” 元秋回头见是紫嫣的兄长夏子息,便起身行礼道:“子息哥哥。” 夏子息笑道:“顾妹妹,你哥哥在院门口等着呢,这就出门吧。” 紫嫣忙让一个小丫头装好点心拎着,自己和元秋拉着手一起出门了。 西湖边上,夏府早差人去打扫了一个凉亭派人候着,顾山、夏子息各自带着妹妹一路说笑着到那亭子里坐了。机灵的下人忙用烧好的热水沏了上好的龙井茶端了上来。 顾山笑道:“古人云: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们来的早了些,只怕到了六月更有一番美景在。” 元秋笑道:“哥哥此言差矣,映日荷花别样红自然美,但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却也不差。此时来西湖看荷花确是两种美景都兼顾,岂不是最好的时候。” 夏子息和紫嫣是初到杭州没几个月,紫嫣更是第一次见到西湖,又赶上湖面一片碧油油的荷叶,粉嫩嫩的荷花,不禁看呆了,忙跑到水边蹲在细瞅,夏子息怕她掉水里,忙让人去护着。 元秋也叫道:“紫嫣姐姐过来坐,我把荷花的名字都念给姐姐听。” 紫嫣听了便坐了回来,元秋笑着一一指给她:“这个是重台莲,那个是洒金莲,还有远处那个是并蒂莲。” 野游 紫嫣看着西湖边上杨柳垂到水面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湖中波光粼粼,抬头便见青山含翠,不禁叹道:“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真如世外仙境一般。” 元秋笑道:“西湖不仅景色美,流传的故事也美。”说着指着远处的山中央半露的塔尖:“那是雷锋塔,传说是镇压了白素贞的。” 紫嫣之前在山东没有听过这个《白蛇传》,忙问道:“白素贞是谁?为什么要镇压?” 元秋按照自己前世看的连续剧的样子大体的给紫嫣讲了白蛇传的故事,听的紫嫣拿着帕子抹泪道:“那个法海却是可恶,好坏不分,善恶不辨。也不知道白娘娘现在如何了?真真可怜。” 夏子息在一边听了元秋版本的《白蛇传》忍不住和顾山叹道:“令妹倒是会讲故事,一个简单的传说能讲出这么多花样来。还让我妹子听出眼泪来了。” 紫嫣啐道:“你却没同情心的,我一会是要去看白娘子,祈祷她早日出来和丈夫团聚。” 元秋见她入了戏,忙道:“白娘子早出来了,和许仙一起成仙去了,你去了也是看不到的。” 紫嫣道:“如此结局倒也罢了,只是心里还是十分酸楚。” 元秋为了分散她注意力,忙给她介绍西湖十景,听的紫嫣又有了兴致,便嚷着要围着西湖走一圈,把十景都看全。 夏子息忙道:“妹子,西湖大的很,哪里就一天走的完了,还是坐在岸边看荷花才好。” 元秋笑道:“哪里需要走路,叫个船过来,我们围着西湖转上一圈也是容易的,在水中看荷花和在岸上看荷花是不同的,别有一番意境。” 紫嫣听了忙使人去叫船,坐在一边的顾山听着有马蹄声传来便起身往外看,但见世子骑马过来,便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士衡下马快步向亭子走来,嘴里不满的抱怨:“你们两个倒好,自己逛西湖,也不叫我。我今日原本想约你们去郊外踏青,使了人去请你们,谁知一个两个都回来说公子不在,去游西湖了,让我好生懊恼。” 顾山笑道:“你是世子,平日里学业自然比我们紧的多,哪里敢经常叫你出来。” 士衡撇嘴道:“明知道我课程没你的紧,就是你不想叫我罢了。” 顾山看士衡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只得作揖赔罪,士衡忍住笑受了,才和亭子里的其他人见礼。 几人归坐说着话,一下人前来回话:“小的四处打听问了,大船早五日便都预定出去了,却没有相应的船可以租。” 士衡闻言道:“你们想坐船?” 夏子息忙说:“舍妹因第一次来西湖,所以想把西湖都看全。” 士衡笑道:“那有何难?我家有画舫在这。” 紫嫣听了忙站起身四处望了,却没看到什么画舫,忙问道:“画舫在哪里?我怎么没见。” 士衡道:“这边都是荷花,要过了那座桥往前到荷花少的地方才好停靠。” 元秋笑道:“既然紫嫣姐姐等不及去坐船,那我们就往前走一走吧。” 顾山闻言便忙叫车过来,元秋忙阻拦说:“我们走过去吧,这么好的美景,正要细细体味一番。” 士衡笑道:“元秋妹妹好兴致,就依了她走过去吧,反正也没走远。” 众人便说话着起了身,自有下人收拾了东西忙忙跟上。 几人一路聊天一路往前走,紫嫣眼尖的看到前方水上有个一个亭子,连接亭子和岸边的小桥在荷花中间若隐若现。元秋见紫嫣有兴致,便拉着她快走了几步,两人沿着小桥往亭子里走。 紫嫣笑道:“这个有趣,桥又窄,两边荷花又多,我们就像在荷花中间行走一般,真真有趣。” 元秋点头说:“站在桥中间,四下看去,我都快把自己当成荷花仙子了。”紫嫣闻言乐的不行,忙道:“仙子快带去,我们到亭子里看看。” 元秋笑着拉着紫嫣进亭子,四处转了下,又趴着看了会鱼才走了出来,士衡三人在岸边聊着天等着两人出来才一起继续前行。 因早有下人赶去前面吩咐画舫准备,士衡几人到时,画舫早已准备好酒菜,紫嫣元秋两人先跑了上去,一起趴在船舷上看着水里的鱼,士衡三人刚坐在桌前,就听见从两个姑娘那传来的清脆的笑声。 画舫缓缓的开了出去,顾山忙叫两人过来坐下,士衡给二人倒了果酒笑道:“这个酒味道好却是不醉人的,两位妹妹可以略喝一点。” 元秋拿着杯子小小的舔了一点,觉得有些苹果的清香,却不辣人,便笑道:“我只知道葡萄可以酿酒,却不知道苹果也可以酿酒的。” 士衡笑道:“葡萄酿的酒也有一些,是从西洋那边过来的,只是有些酒味,不敢拿出来给妹妹喝。” 元秋忙道:“不妨的,不醉人的。”此话一出,连夏子息都忍不住笑了,顾山轻轻的咳了下,元秋忙醒过来,知道自己的话突兀了,不禁的红了脸。 士衡忙打圆场:“大家年龄相仿,差不了几岁,不用总想着身份规矩,倒叫人扫兴,妹妹们都不要拘了性子才是。”一面忙叫人拿了葡萄酒上来。 夏子息见船开了出去,近处可以看到荷花,远处又能看到山色空蒙,便端了酒杯道:“今日有酒有菜有美景,不如我们也风雅一回,也做几首诗乐呵下。” 士衡笑道:“这主意好,各人任意选一物为题作诗一首,也不限韵,输了要罚酒一杯。” 旁边服侍的人闻言忙机灵拿了笔墨上来,元秋和紫嫣见状也笑着应了,各自拿了纸笔找了地方坐了。 元秋看远处有朵红莲,静静的独自开在一处,旁边一条小船经过,船桨摇起水花淋在那荷花上,花瓣上滚的大颗的水滴,倒像刚下过雨一样。元秋心中一动,便提笔道: 翠盖含羞吐碧莲, 红幢带露醉人怜。 暖风香里飘芳蕊, 雨后湘妃持玉盘。 元秋收了笔,其他人也都写完了,便有下人上前各自取了都贴到廊上方便观看。 士衡、顾山、夏子息的字里行间里从赏荷透出自己对未来远大的理想、不凡抱负,而元秋和紫嫣两人则写的细腻许多。 紫嫣虽比元秋大上两岁,但因为心境上比较小,措辞就比较稚嫩,倒是也符合她的心态,士衡夸赞了两句便去看元秋的诗,细读了两遍便有些惊奇的看看元秋:“想不到妹妹年龄幼小却能做出好诗来,真真难得。” 夏子息一边笑道:“顾妹妹倒是个才女,我们应该敬她一杯。” 众人忙笑着倒了杯酒贺她,倒把元秋闹了个脸红。几人说笑一阵,士衡见画舫开到略微偏僻的一个地方便指着岸边和众人道:“那里上了岸,有好大一个林子和草地,也鸟语花香的,不如上去坐一会。” 夏子息忙说:“如此甚好,船坐久了也是会晕的。”其他人便哄笑起来。元秋待画舫进了看到那片空地,心里便有了主意,回头和士衡说:“世子哥哥,不如我们带些食物上去,搞个烧烤如何?” 士衡却不知道是什么烧烤,只得笑道:“妹妹需要什么,就吩咐他们准备。” 元秋便去让船上下人去找了一个大的炭盆,上面用洗净的铁网盖了,又让人搭了个架子。待到画舫靠岸,便让人先拿了炭盆上岸去生火,生好火后两人抬了炭盆放在架子上。 厨房里按照元秋的要求腌制了羊肉,又派人现去岸上劈了竹子做成元秋要求的签子把羊肉串了,元秋在厨房里指着厨房里挂着的大片牛肉的细嫩处让厨子切了洗净,自己按照腌制牛排的方法弄好了,又让厨子洗了许多蔬菜一起拿到岸上,临出去时,元秋又见了厨房里洗好的山鸡,便笑着让人一起拿了。 顾山见她让人拿着许多生鲜的食物出来不禁咂舌,忙上前说:“哪里需要如此多的东西,你把人家的画舫都搬空了吧。”士衡笑道:“哪里那么容易搬空,妹妹看还需要什么,只管让他们去拿,即使船上没有的,也可以派人去买。” 元秋笑着说:“够了,再多就真的浪费了。”一说笑着一边把鸡肚子里塞满了木耳、荸荠、香菇等物,在鸡身上细细的抹了盐,让人从西湖里取了新鲜的荷叶来把鸡包好,找了一块干爽的地,叫人刨了个坑把鸡埋里,有两个下人按照吩咐在上面烧火。 士衡几人官宦人家出身,自然不知道“叫花鸡”这种吃法,见到元秋如此处置那鸡便笑道:“妹妹是心疼那鸡死的冤枉?只是若是想给那鸡火化,埋在土里却不顶用的。” 元秋听了先倒了些胃口,索性不理她们洗了手又去烤肉,众人看了稀奇,围着坐了一圈,渐渐的就闻到羊肉串的香味,都一个个笑道:“味道如此香浓,定是好吃。”说着也要动手去烤,元秋忙道:“我这个烤好了,先吃这个。”说着把手里的肉串一人给了五串,又拿了十串给碧儿和紫嫣的丫头。 众人却没吃过烤肉,只觉得外焦里嫩、味道独特,吃完了又眼巴巴的看着元秋,但见元秋慢条斯理的吃着手里的不理他们,便都急了,纷纷起身亲自去拿了肉串回来烤。 元秋笑道:“自己烤着吃才有趣,你们别光吃肉,也要烤些鱼虾青菜,省的吃了不消化。” 顾山忙道:“如此好吃,不消化也是要吃的。” 元秋看着众人都在烤肉,于是自己便拿了一些虾来烤,虾是极容易熟的,很快就飘出了香味,众人便放下手里的肉串都拿来烤好的虾,等细细品完了虾才发现放在铁丝上的肉都糊了,顿时哀嚎声四起,把元秋看的止不住的乐。 元容未归 元秋忙了一会便叫了个厨子过来烤,自己拿了根鱼竿坐到湖边去钓鱼,碧儿忙跟着去打伞,元秋笑道:“这里的树多,树杈都交织在一起,把日头都遮住了,又有风从湖面上吹过,凉快的紧,哪里要去打伞,你自己烤肉去吃才是正经。” 碧儿听了便去烤些了虾用盘子装了给元秋拿过来吃。夏家兄妹坐在树下一起看着西湖一边说着悄悄话,远处顾山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打盹,士衡躺在顾山旁边和他说了会话,见他睡了便又跑到元秋边上也拿了根鱼竿钓鱼。 元秋和士衡有一语没一语的说着闲话,过了约莫两刻钟,鱼竿忽的动了起来,士衡立马站了起来,慢慢的收线,最后用力一拽,一条三斤多的草鱼被甩到草地上,乱蹦不止,元秋见了忙放下自己的鱼竿兴奋的去抓那条鱼的尾巴,奈何鱼又大又滑,她小小的手根本捧不住。 士衡大笑着把鱼丢到桶里,取下鱼唇上的钩子,兴致勃勃的继续去钓鱼,元秋拎着那桶笑着说:“士衡哥哥多钓几条,我给你们烤鱼吃。”士衡笑着应了,自有船上带的厨子接过元秋手里的桶,把鱼取了开膛破肚刮了鱼鳞洗净了,在鱼背上开了几刀,把元秋指的调料都都放了,又拿了葱姜去了腥味,两面抹了油才用铁钩子穿了放在火上烧烤。 烤了两刻钟,鱼便熟了,元秋叫厨子把烤好的鱼拿到厨房去,用辣酱把鲜藕片、土豆片、莴笋片、黄瓜片并许多青菜炒好了先盛到盘底,将鱼搁菜上面。厨子又选了饱满的辣椒用油炒香以后浇在烤鱼上,顿时香气四溢,厨子连忙把鱼端到外面备好的桌子上。 士衡见鱼熟了忙丢了鱼竿跑了回来,坐在桌边拿着筷子要先吃一口鱼,顾山闻着香味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夏子息领着妹妹一路走过来一路笑着说:“我怎么还闻到了肉的香味?” 元秋忽的想起来之前埋在土里面用荷叶包的鸡,忙让下人把那堆火熄灭了,把那鸡刨了出来,剥开泥巴,顿时肉香扑鼻,下人忙去了荷叶把鸡盛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顾山正在吃着烤鱼,见那鸡上桌了,忙夹了一筷子吃,细细嚼了半天笑道:“不仅肉质鲜嫩,浓郁多汁,还有荷叶的香味,真真好吃。” 士衡也不说话,只顾低头吃个不停,紫嫣一样吃了两口便撅起嘴道:“元秋妹妹不早说有这么好吃的,害的我刚才吃了许多烤肉,现在都吃没肚子吃烤鱼烧鸡了。” 夏子息忙拍紫嫣的手安慰说:“没事,妹子,哥帮你把你那份吃回来。”众人闻言大笑起来,元秋也早已八分饱了,一样略吃了几口便也放下筷子。 士衡吃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顾妹妹,你这放在土里烧出来的鸡倒是好吃,可有名字?” 元秋笑道:“有名字,只是不雅,叫做‘叫花鸡’。” 顾山嘴上叼着个鸡腿,闻言一下子掉到了碗里,自己呛得咳个不停,士衡见众人惊愕的呆住,忙趁机把夏子息夹去还没来得及吃的鸡翅捞了回来,一边啃着一边笑着说:“你们都是俗人,只要好吃就行,管它叫什么呢?” 夏子息瞪着士衡嘴里的鸡翅,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恨恨的嚼着,紫嫣和元秋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几人毕竟之前吃了好些东西,因此并没有吃太多就都下了桌,元秋选了好的鱼肉和鸡肉让碧儿和紫嫣的丫头坐一起吃去,剩下的就赏给厨子了。 紫嫣捂着肚子道:“今天这顿午饭吃的倒比往日几天都多,回去非胖一圈不可。” 士衡笑着说:“谁不是呢,我觉得样样既好吃又好玩,回去让我们家厨子照样做来吃,” 元秋笑道:“这些只是偶尔吃下罢了,在家里做好了端给你吃反而觉得不香了。再说这些都是不好消化的,要是常吃必定会坏了肠胃的。” 几人找了块平整的草地围着圈坐了,各自讲些故事说着闲话,渐渐的日头偏了西。士衡便叫众人起身上了画舫,本来要一路直接回到上船的地方的,因紫嫣说想看元秋说的“雷峰夕照”,画舫便在湖中可以夕照山的地方停了,大家在甲板上坐着,静静的看着夕阳西下,雷峰塔的影子照在湖里,塔影横空宛如彩霞披罩,塔周围的波涌林涛也都被夕阳染成一片金黄色,湖、林、夕阳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紫嫣不禁赞叹着,连元秋都看住了,士衡见天色又暗了许多,便吩咐将船开回。各府的马车早在岸边候着了,下人们都急的不行,见到自家小主子都平安无事的从画舫上下来,都念着阿弥驼佛,忙上去请了安,各自拉了主子回家。 回到府里,顾山、元秋忙去上房请安,顾礼和李氏早用过了晚饭,正坐着喝茶,见二人回了,便细细的问了都玩了什么吃了什么,顾山把游湖烧烤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讲了一遍,倒勾起了顾礼的兴致,又听闻元秋做了诗,便让她把做的诗念了一遍。 元秋念了诗,倒把顾礼给惊到了,便问她和谁学的做诗。元秋忙道:“女儿把书房的诗词都读熟了,又听先生讲过些格律,今儿大着胆子做了一首,原本是为了凑趣,当不得真。” 顾礼点头道:“虽此诗做的简单,但毕竟年纪小,又没正经学过。我看秋儿以后倒不必跟着哥哥上课了,单独给请个才艺师傅,学那琴棋书画也学学诗词。” 李氏忙道:“这样好,秋儿是个有天分的,我虽有些底子,但这么些年,早忘得七七八八了,只能教的她些皮毛,有了才艺师傅好生教她,不仅元秋将来能出息,平日里我也省了心。” 元秋闻言也喜不自禁,忙上去给顾礼、李氏行礼,李氏忙拉着她和顾礼笑道:“这孩子素来机灵,也不枉老爷疼她。” 顾礼看着元秋也觉得十分满意,嘱咐了两人一番,便让他们回去了。 李氏见时辰不早了,让丫头们打了洗澡水进来,让小丫头们退了出去,亲自在屏风后面服侍顾礼洗浴。 顾礼趴在桶边李氏帮着他搓背,顾礼忽的问道:“元容在庵里也住了快一个月,可安分些没?” 李氏道:“派去的人回信来说宣抚使林大人家的庶女唤作雪鸢的因和嫡母去庵里上香,撞见了元容,从此隔上几日便去庵里一次找她说话。素来听林夫人说那个雪鸢姑娘也不是安分的,其生母虽是妾,但却是林大人的表妹,虽没什么家世,但毕竟和林大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极其深厚,林大人一直很宠爱这个小妾。所以林夫人也不好管这个庶女,只怕让元容和她一起久了也不好。” 顾礼听了半天才说:“林大人也是糊涂的,怎么听着倒有些宠妾灭妻的意思。只是这毕竟是别人家事,我们也不好议论。我总觉得往日恍惚也听到过林家那丫头来家里找过元容。” 李氏一边用水洗着顾礼的背一边说:“之前每个月都来三四回,来者是客,倒真不好拦着。” 顾礼自己趴了一会道:“明日叫人接她回来。再过几个月就是老太太生辰了,让她在屋里给老太太抄佛经祈福。” 李氏笑道:“老爷说的是,只是要让她抄多少呢?” 顾礼道:“就让她在老太太寿辰前一个月抄完一千份《金刚经》来。” 李氏算了下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不到,便笑着说:“时间确是紧了些,也不知道那丫头能抄的完吗?” 顾礼哼道:“就是让她忙的没空想别的才好,等找个时机把她送回京城吧。” 李氏闻言满脸喜色,声音却依旧正常的跟背对着自己趴在浴桶边上的顾礼讲着话,待顾礼洗漱完毕,李氏忙让丫头换了水自己洗了,便留了盏灯,自己坐在床边放下帐子。 顾礼闻见李氏身上的幽香,心里不由的一动,便把她揽在怀里,去吻她的唇,李氏闭着眼睛应承着顾礼,心里喜的不行。 原本顾礼一月也只大半月宿在李氏屋里,还有十来天要去张氏那里,自从元容在筵席上丢脸以后,顾礼罚了张氏禁足,一月便只去她院子一两次。如今张氏挨了板子,顾礼便再没踏足张氏的院子,整日都歇在上房,倒让李氏有了新婚燕尔的感觉。 翌日一早,李氏早饭后,就派了家人去接元容,待到傍晚时分,李氏担心的不行,催了几次,管家才报说远远的见到接二姑娘的车回来了。 李氏才放下了心,坐在上房吃茶,等元容来请安,谁知半天了却没见元容的踪影,只有去接人的婆子独自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封信。 京城来人 李氏看到婆子手里的信,心里猛地一惊,忙夺过信,手指颤抖着把信打开,迅速的读了一遍,才缓过神来靠在椅子上喘气,婆子见了忙跪下不敢言语。 元秋进屋来正好看着母亲拿着一封信气的直抖,忙上前请了安,便静静的站在一边,李氏使了个眼色给那婆子,那婆子行了礼起来弓着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元秋见那婆子出去了,便走到李氏身后帮她捏背,又找些有趣的事情和李氏说,李氏开始心不在焉地听着,后来慢慢地被元秋说的话吸引,逐渐松了眉头,嘴角也含了笑容。母女两个说了好一会话,李氏才叹道:“你是个体贴的孩子,不像你姐姐是个不省心的。” 元秋听李氏说这话,便知道那信与元容有关,心理转了几个圈细细地琢磨一番。对于李氏来说,元容是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即使那孩子再好,落在自己眼里也是个刺眼的。更何况元容又不是乖巧听话的,最近连连惹事,轻视嫡母,早让李氏心里窝了一把火。但李氏又不能太过惩罚元容,怕落在顾礼眼里成了苛责庶女。如果被下人乱嚼舌根传出府外,怕是也会影响到李氏贤良的名声。 元秋想了一遍,笑着开口道:“姐姐年龄也不大,虽然现在心思有些佐了,倒也不是改不回来的。只是现在无论母亲讲什么,姐姐多少都会猜疑母亲的良苦用心,倒不如丢给父亲去管,母亲乐的清闲,以后若是她有什么不好的,父亲也怪罪不到母亲头上。” 李氏听了搂着她笑道:“你想的容易,哪有父亲教养女儿的?” 元秋道:“即使不能让父亲教养她,那以后她的大小事情,母亲也必要都先给父亲通了气,父亲允了母亲再去做,省的她故意找些事来和父亲嚼耳根。” 李氏听了点头道:“我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只是难得你也会想到,我的秋儿真真聪明。” 元秋伏在李氏怀里只是笑,李氏寻思了下便把元容的信拿给元秋看,元秋展开信,细读了一遍惊愕的抬头看着李氏:“姐姐打算在庵里住满一百日?” 李氏冷笑道:“可不是,还主动承认了粽子的事,说什么心里内疚,悔不当初。愿在庵里住满一百日来赎罪,为父母兄长和妹妹祈福。” 元秋寻思了一番道:“她这次的法子倒不赖,连母亲都没想到她能主动把这件事担下来。 李氏道:“她这是做给你父亲看呢,她主动承认错误,只怕你父亲心里就先软了三分了,再加上在庵里住三个多月,想必那时候你父亲早都消了气了,更会去心疼她在庵里清苦。她倒是找了一个好军师啊。” 元秋又把那信看了一遍笑道:“母亲放心,她愿意在庵里就随她,母亲还怕她能翻出花来不成?她就是闹腾还能闹几年?不去理她,我们自家清净几天是几天。” 李氏本来想和元秋商量些法子,听元秋这样说才想起她年龄不大,哪里会有什么好法子。往日只因元秋早慧,看事情透彻,又经常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倒让李氏总是忘记她真正的年龄,把她当大人了。 晚上,李氏服侍顾礼躺下,把元容的事情和他讲了,顾礼听了也一愣,却没说什么,直接天亮李氏服侍顾礼梳洗的时候,顾礼才道:“我和你一起去庵里把元容接回来。” 李氏忙应了,麻利的收拾好以后,传了早饭,两人匆匆忙忙吃饭以后,坐了车直奔郊外的葫芦庵。 主持师太将二人领到净室,便让小尼姑把元容带了过来。只见那元容一声素色粗布衣服,用木头簪子挽起头发,素净着脸,一脸平淡的出来给顾礼、李氏请了安。 顾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你这一个月性子倒沉静了许多。罢了,总呆在庵里也不是常事,和我们一起回府吧。” 元容听了上前先给顾礼行了一礼后,淡漠地笑道:“父亲亲自来接女儿回府是给了女儿天大的体面,女儿自是感激涕零。只是女儿在佛前许下誓言,要日夜念经忏悔满百日。女儿此时回府,恐怕佛祖会怪罪下来。” 顾礼闻言倒无话可说,李氏心里冷哼元容倒找了一个让人无法驳回的借口。三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坐了一会,顾礼便带李氏回府了。元容目送顾府的马车绝尘而去,嘴角含着冷笑回了庵里。 元容不在府中,元秋倒是觉得清净许多,和新请的才艺师傅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李氏倒没想让元秋样样都精通,但必要每样都略知一二才是。之前李氏看元秋不在女红上下功夫,便说了让她绣寿图给祖母贺寿的话,因此元秋每日还要绣寿图,李氏见元秋学的东西太多实在辛苦,便心疼地说:“那日只是为了激你一下,虽说你现在绣的还成,但是当做寿礼献出去还是不到火候,就不用那么辛劳了,等过几年有了大长进了再送这样寿礼。” 元秋听了笑道:“日后也要亲自绣寿图给祖母的,正好现在练习了,以后送出去才不丢人。”李氏闻言只得依她。 顾山上两日课便去郡王府和士衡一起学一天武艺,即使在家时候他也在卯时起床,先在院子里打一通拳,在洗漱了去上房请安才去前院跟张先生上课。 顾府上下都各忙各的,转眼到了元容回来的日子,李氏又派了车去接,只是晌午不到便有车来了,却不是接元容的车,而是京城老太太派人来送中秋礼。 李氏忙迎了出去,见来的人是沈妈妈,心里不由得一惊,面上却是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 这个沈妈妈是当年老太太的陪房丫头,在顾家是极有脸面的人物,连顾礼见了沈妈妈都得礼让三分。沈妈妈见到李氏故意要请安,李氏忙上去扶了起来,嘴里叫道:“我的妈妈,这么老远劳您大驾过来,哪里敢让您请安,这可当不得。” 沈妈妈拍着李氏的手笑道:“大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啊。”她虽说此话,却没有再请安,只是拉着手和李氏说话。 李氏面上应着,心里不由得盘算,这沈妈妈可是和老太太一样的年纪,平日里更是老太太的心腹,这么老远从京城让她送端午礼,怕是没那么简单。更何况,往年只有他们往京城送年节礼的,京城来送节日礼倒是头一回。 李氏心里越想越凉,面上只能装作无事拉着沈妈妈道:“妈妈这么远的路过来,真真苦了您,和我进屋吃茶去。” 沈妈妈拍着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回了头冲着车里喊道:“你们也都下来吧,这回可到家了。” 李氏闻言也不由得向马车看去,只见车帘子掀开,两个穿粉色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一起上前给李氏请安:“林氏(王氏)给夫人请安。” 刹那间,宛如一桶冷水浇在李氏头上,心里凉个彻底,只得僵硬的将头转向沈妈妈。 原来,那日顾礼将素梅打发回京,老太太见到自己送给儿子的小妾这么多年来不仅没被收房,反而被打发回来,顿时觉得没了脸面,心里不由得对李氏不满起来,连说辞都没听便把那人打发了回去。 素梅因在杭州受了羞辱,被打发回了京城又没了前程,心里越发的凉,加油添醋的把李氏的不好讲了一遍,那老太太原本就对李氏有些意见,又听说她捏算吃醋,不让顾礼收素梅入房;苛责庶女,甚至为了不让小妾张氏侍寝而蛇蝎心肠的给庶女下毒。老太太听完心里对李氏愈加不满起来。 顾家老太太素来偏爱小儿子,长子在外为官又因夫妻情深一起去了任上,老宅里长房无人理应二房当家,但因老太太担心二房当家会让小儿子受委屈,生生越过二房,让三房媳妇吴氏当起家来。 那日素梅回来,正巧吴氏也在上房,见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忙劝道:“大嫂是仗着大哥身边没贴心的人罢了,那张氏年龄本就和大嫂相当,早过了如花季节,又生产过,哪里还抓的住男人的心。” 老太太冷笑道:“我倒是想给儿子娶几个小妾,只是送去的美人能几年不动原本的送回来,让媳妇这样打我的脸我哪里还敢送?” 吴氏谄媚笑道:“媳妇倒有个主意。” 老太太瞅了眼吴氏,低头吃了口茶,才眯了眼睛。吴氏见状忙上前说:“素梅送去的时候,老太太没给走过明路,所以大嫂装糊涂混了这么多年。这次不如老太太做主先给帮大哥把妾室纳了,再把人送过去,到时只怕大嫂想不认都没办法。” 老太太闻言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眼睛从屋里扫了一圈,便招手让大丫鬟彩珠上前来:“你以后就是大老爷的人了,去了杭州好生服侍他,争取早日生出个一男半女来。” 彩珠闻言忙跪下给老太太磕了头,乖乖的说了声:“谨遵老太太教诲,彩珠一定服侍好大老爷。” 吴氏心里见老太太指了彩珠,心里便有些不甘。原来她给老太太支这招是有缘故的,老太太表弟去年过世,他子嗣艰难,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庶女雪莲。因他府上不宽裕,怕自己过世后正室会改嫁,到时候女儿无人看管。便临终前托人把这个雪莲送到顾府。老太太念及旧情,便把她养到身边。雪莲温柔乖巧,又长相甜美,来了一年多倒让整日来请安的三老爷瞄上了,只是碍于雪莲没有及笄,不好开口。 吴氏平日在上房伺候,自然知道三老爷的心思,更是明白以老太太对三老爷疼爱,若是他开口这事必定是准的。因此心里整日的盘算着怎么把雪莲送出去,正巧素梅回来了,吴氏心里便有了盘算,于是出了那个主意,谁知道老太太根本没想到雪莲,直接点了个丫头出来。 吴氏心里憋了口气,但又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便满脸堆笑道:“老太太素来会j□j人,彩珠水灵的什么似的,大哥必是喜欢的。只是大嫂当家多年,怕是彩珠拿不住她,又被当个丫头打发回来。” 老太太闻言便道:“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吴氏笑着说:“雪莲温柔又娴静,难得的是自家的表妹,只怕大嫂也不敢为难她,再加上让彩珠帮衬她,大嫂必是看的住这边防不住那边。等过了一年半载,她俩都有了身孕,这姨娘之位更是牢靠了。大哥子嗣单薄,到现在只有一个嫡子,若仍让大嫂一人独大,只怕……” 老太太琢磨了一番,觉得吴氏说的甚是有理,心里便允了,等了半个月待雪莲及笄后,做主让雪莲和彩珠开了脸,以姨娘身份进了门。因怕李氏不认,便让自己的陪房沈妈妈亲自将二人送到杭州去。 李氏有喜 李氏听到沈妈妈如此介绍,心里转了几个圈,晓得是京城老太太不知道受了谁的教唆,故意给自己添堵,不禁气的恨不得咬那老太太几口泄恨。沈妈妈瞅见李氏阴晴不定的表情,嘲讽道:“老太太说大太太是最贤良的,可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善妒妇人可以比的,她们能跟着大太太也是修来的福气。” 李氏用帕子捂住了嘴,略咳嗽了两声,只觉得头昏眼花,忙扶住采雪的手靠在她身上,采雪是个伶俐的忙道:“这时辰日头最毒,夫人怕是有些中暑,还是赶紧去屋去吧。” 李氏强撑着笑道:“我觉得晒得眼睛都睁不开,妈妈一路辛苦也累了,随我进屋去吃茶。” 沈妈妈坐了一个月的车,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似的,来了以后又跟着李氏在这院子里站了大半天,双腿早就打颤了,便顺着李氏的话扶着小丫头一起进屋了。 李氏进屋自在主位坐了,请沈妈妈上座,那沈妈妈推让了下便倚老卖老的坐了。采雪亲自奉茶与她,沈妈妈眼皮也没抬的接了过来,打开杯盖略吹了吹,饮了大半杯才放在一边笑道:“大太太别笑话老奴,站在外头半日嗓子都冒烟了。” 李氏忙欠身:“妈妈说笑了,是我招待不周,让妈妈这么大年纪站在外面说话。” 沈妈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把那两个带来的小妾叫到李氏面前,指着其中一个脸蛋稚嫩的说:“这是林氏,是大老爷的表妹,养在老太太身边一年多。因她乖巧可人,老太太爱的不行,真当闺女一样疼爱。因为心疼大老爷在外做官辛苦,便把这孩子做主收了,好帮你伺候大老爷。这可正经的大家闺秀,你看着手细发的。”说着便拉着林雪莲的手往李氏前面递,李氏见那芊芊玉指,心里冷哼下,拿起茶杯喝茶并没正眼瞧那林雪莲。 沈妈妈见状放下林姨娘的手,示意彩珠上前,指着她和李氏笑:“这孩子你还记得不?老太太跟前的彩珠,当年你们离京的时候,她才十一二岁,那时候就机灵的不行,老太太这些年就觉得她伺候的舒心,喜欢这孩子仔细。因为担心大老爷身边的丫头粗笨,伺候的不顺心,便把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彩珠给你们了,平日里也可以帮衬你打理家事。” 李氏闻言便不言语了,心里不由地恨老太太的手伸到太长。不仅强硬塞妾,还妄想让个小妾给自己当家,还不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真当她是死人不成。可若真翻起脸来,李氏却没那个胆量,顾礼明年要吏部考核,不免要上下打点一番,这些年顾礼任上赚的银两大部分送回了家,若是得罪了老太太,这笔银子便很难拿出来。 沈妈妈见李氏不言语,也冷了三分脸,瞅着两个新姨娘道:“你们两个死人啊,还不给夫人敬茶。” 林氏、王氏忙对着李氏跪了下来,但因李氏没有开口,地上站着的丫头们没有一个送茶上来的,两个人只得眼巴巴的在那跪着。 沈妈妈见状一拍桌子冷哼道:“你这是要驳老太太的面子?” 李氏嘴里忙笑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驳老太太的面子。只是这事得先和老爷说了我才敢吃她俩的茶,再说这都晌午了,妈妈也饿了,赶紧传饭是正经的。” 沈妈妈早觉得肚子饿了,寻思着晌午确实不是敬茶的时候,便依了李氏,李氏忙派人传饭上来。 李氏在上面坐了,那沈妈妈虽然是老太太的陪房平日里有些身份有些体面,但毕竟是个奴才不敢和主子一桌,便单独在下面摆了一个桌子,李氏捡那软烂甜香的食物叫人放她桌上。 顾礼因想着元容今日回府的事,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进了院子见下人都屏息站在门口候着便觉得有些异常,悄悄的叫了一个丫头问了事由,得知老太太从京城送了两个妾来,登时眉头皱了起来,撩起长袍下摆急匆匆进了屋。 李氏坐在那吃饭见顾礼回来忙撂下筷子,刚起身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睛一黑就晕倒了过去。 顾礼一个快步上去把她扶住,一叠声的叫人找大夫,抱起李氏进内室放在榻上,把沈妈妈和两个新妾都丢在外面。 内室里顾礼摸着李氏手脸冰冷,心里不由的发了慌,他俩少年夫妻又有患难之情,因此顾礼对李氏一直是又敬又爱。李氏身体素来很好,此时突然晕倒,顾礼只当是被老太太的老奴气的,登时恨的不行。 大夫很快就来了,丫鬟们先把李氏手上的镯子都除了,又将床幔放下,那大夫来了先和顾礼见了礼,才在床边坐了,细细的给李氏把了脉。 顾礼见大夫脸上表情变幻,只当李氏有了什么不好,心里急得不行,忙不迭地问:“大夫,我家夫人怎样?” 那大夫起身抱拳道:“恭喜顾大人,夫人有喜了。” 顾礼当场楞在那里,当下屋里的丫头们先喜了起来,纷纷给顾礼道喜。顾礼半天才回过神来和大夫回了礼。 那大夫又道:“只是夫人年纪略大了些,又因受了刺激脉象不稳,怕是有些小产迹象。” 顾礼忙给那大夫作揖道:“务必保全我夫人孩儿。” 那大夫忙写了药方,交代了剂量又叮嘱道:“夫人这段日子可受不得什么刺激,也不能劳了神,定要好好休养才成。”顾礼忙应了,吩咐人拿赏银给大夫,又亲自去厨房里煎了药。 李氏在顾礼去煎药的时候醒了,采雪忙扶着她半坐着,满脸喜色道:“奴婢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李氏也是一怔,不敢置信的抓住采雪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采雪忙笑着把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又把顾礼亲自去煎药的事情也讲了。 李氏听了采雪的话,心里便有了主意。 顾礼煎药回来,就见李氏半坐在那里捂着肚子愣神,忙过去端了药喂了她吃了,李氏拉着顾礼的手委屈地道:“老太太给你送来两个妾,其中一个还是你什么表妹。” 顾礼忙把她揽在怀里好声安慰道:“管老太太送的是谁,纵是天仙也越不过你去。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别为这些事情添堵,省的劳了神。” 丫头们见顾礼夫妻两个说体己话忙都退了出去把门掩上。李氏见屋里没人便就着顾礼的手又躺了下来,朝外努努嘴道:“这次是老太太的陪房来了,前些日子老爷不是去了信说是拿银子,看一并带来没有?” 顾礼给她腋了被角安抚她说:“我晓得,你好生歇了,别想这些个。前年你有身子的时候就是劳了神才掉的,好不容易这两年养好了才又有了身子,老爷我可是很在意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 李氏含着泪笑道:“都怪我不争气,让老爷的子嗣单薄了些,如今我有了身子,老太太又送来两个新的姨娘,她们那样年轻肚子必定是争气的。明年老爷定会多几个儿子。” 顾礼听她这半真半假的话倒笑了,拉着她的手道:“当年你跟我来这边上任的时候,母亲只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一家大小过来连路费都不够,一路上用了你不少私房钱做盘缠。到了任上又是你用嫁妆帮我上下打点,就连这边家什都是你的嫁妆钱置办的。这么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极敬重你的。况且现在我们有嫡子,女儿也是极懂事的,更别说你肚子里又怀了个,我哪里还有心思理别的女人,如今只恨不得把你供起来呢。快收了那些试探的话吧,省的一会自己又抹泪,倒伤了眼睛。” 李氏被顾礼一通话臊红了脸,支吾着说:“老爷不是后来把我的嫁妆都给补上了嘛,还比以前丰厚了不少。” 顾礼看着李氏少见的小女人样儿乐的不行,忙退了鞋子也上了床,把她搂在怀里逗着她聊天。 ------------------------------------------------------------------------- 元秋因听说京里来人,吃了午饭后便扶着织梦打着伞过来上房,站在门口的小丫头见元秋来忙上前请了安,又麻利的撩起帘子,元秋扶着织梦进来,便见屋里坐着的一个老婆子撑着在那打盹,边上站着两个眼生的小媳妇。 屋里不但李氏没在,采雪等大丫鬟也没一个在前面,不禁心里有些奇怪,只拿眼瞄老婆子。站在屋里的林氏、王氏见看元秋衣着打扮知道是顾礼的女儿忙上前请安道:“姑娘好。” 沈妈妈猛的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唬了一跳,睁开眼刚想骂人就见屋里多了个俊俏的女童,上下打量一份见衣服首饰都极其精致便笑着站起来:“这必是三姑娘吧,老婆子给姑娘请安。”说着略弯了弯腰。 元秋听这婆子的口音便知道是京城派来的人,只是心中不禁纳罕,不明白老太太为何要派这五六十岁的婆子来杭州,这么远的路怕是要折腾半条命去。心里虽嘀咕着面上却不显,颔首笑道:“婆婆是从京城来的?” 沈妈妈带来小丫头忙回前笑道:“这是老太太的陪房。”元秋瞄到那婆子脸上倨傲的神情,知道她们老一辈的下人,尤其是陪房这种有体面的奴才都自恃身份,不把年轻主子放在眼里,倚老卖老十分可恶。以前也听李氏提过早年在京城的时候很吃过这些婆子们的亏,心里不由得对她厌恶了几分,和她说了几句话便转头问站在一边的李氏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夫人呢?” 那丫头忙躬身回道:“回三姑娘,夫人在后院的内室休息。”元秋点头赞道:“起来吧,回个话都知道行礼,不愧是母亲教导出来的人,即使是个小丫头知道尊卑懂得礼数。行了,我去后院看看夫人,你们在外面好生看着。”说着甩着自己的帕子便出去了。 沈妈妈见元秋和那丫头说的话分明是在指责自己没礼数不由得臊的满脸通红,自己自恃身份,一般对二代主子行礼都会被扶起来。更何况见了元秋这样年幼的姑娘,只当她好性的略弯了弯腰,却不想被她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不懂礼数,顿时觉得自己没了脸面,羞愧的坐了回去。 采雪几个丫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小声说着话,见元秋过来了忙都起身迎了上来,元秋拉着采雪道:“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把老太太的陪房扔前面自己来屋里睡觉了?” 采雪满脸喜色藏都藏不住,趴到元秋耳边悄声说:“夫人有喜了,大夫说有两个月了。” 元秋听了惊了一下,随意乐的拉着采雪转圈圈:“母亲有喜了,这可是大喜事。”采雪忙扶着她道:“姑娘别转了,我头晕。” 元秋乐的什么似的,忙放开她的手就要往里跑,笑着说:“我去给母亲道喜去。”边上李氏的陪房张妈妈忙抱住元秋的腰道:“我的姑娘快别往里跑,老爷在里面。” 元秋闻言顿住了脚又见张妈妈勒住自己的腰不禁笑道:“妈妈每日都吃什么?胳膊这么有劲,我的腰都快被你勒断了。”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自有那伶俐的下人搬了椅子过来,元秋坐了细细问采雪中午发生的事。 因元秋是个小姑娘,采雪倒不好细说,只支支吾吾说了那两个小媳妇是顾礼的妾室,元秋冷笑道:“呵,看来我又多了俩新姨娘。”那张妈妈忙上前掐了采雪一把,骂道:“跟姑娘浑说什么呢,看我不打你。” 元秋忙拉住张妈妈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母亲现在有了身子,这些事自然由我替她操心。” 张妈妈收了手笑道:“姑娘有这个心就行,只是姑娘太小了,这些事还真经不得姑娘的眼。” 元秋笑道:“现在除了我谁能替母亲操心,难道要指望元容不成?她不添乱就不错了。说到底,她今儿回没有?” 采雪道:“回了,因上房乱成一团,老爷让她先回屋去了。” 元秋冷笑道:“张姨娘前两天刚解了禁足能出院子了,元容也回来了,这又来了俩姨娘,我们府里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织梦采雪等人见元秋脸色不好,都收了笑容低了头,元秋拉着采雪道:“你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几年,素来伶俐懂得也多,有些事不用我吩咐你,你也知道怎么做。以后这屋里的吃的用的都给我看牢了,别猫啊狗啊都往屋里放。” 采雪忙行了礼应了,张妈妈第一次见元秋这个样子,眼泪都出来了,拉着她道:“我的姑娘啊,若是你在大几岁,老奴这会儿就不担心了。” 元秋拉着她正色道:“往日夫人只当我年幼,一味宠爱着我,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可这个时候,母亲有了身孕,满府上下到处是不安生的人,我虽然年龄小,却也不会任由她们欺负了我们母女去。” 张妈妈眼里流着泪嘴上却笑着说:“姑娘长大了,姑娘长大了。” 元秋管家 顾礼哄着李氏睡着了,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了鞋子轻声地出了门,呆在院子里的丫头们见了忙都迎了上去,元秋也起来上前给顾礼请了安。 顾礼看见元秋脸色不好,忙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脸色怎么如此差?可是病了?” 元秋忙笑道:“没有,是担心母亲身体。” 顾礼摸着她额头不烫便放了心:“你母亲刚睡着了,别进去扰了她,先回屋去吧,晚饭再过来。”又转头和采雪几个说:“在门口好生听着屋里的动静,说话什么的都小声些,若是吵醒了夫人你们都得挨板子。”采雪忙应了,带着两个小丫头在窗下站着。 顾礼回了前面屋子,沈妈妈见他进来,忙起身行了一个全礼道:“给大老爷请安。”顾礼被她的大礼唬了一跳,忙扶了她起来笑道:“妈妈这么年纪大了,又这么老远过来,赶紧起来吧。” 沈妈妈讪讪的笑着站了起来,林氏、王氏两人忙上前给顾礼请安道:“婢妾给老爷请安。”顾礼恩了声,便叫进来一个丫头道:“让人把张姨娘院子里的耳房收拾了,带两位新姨娘去那先歇了。” 忙有一个丫头过来站在那垂着手,林氏、王氏忙给顾礼行了礼,跟着那丫头出了屋子。 沈妈妈见状笑容僵了下,又不好说什么,想起刚才李氏晕倒,便问道:“大太太可好?刚才可吓死老奴了,现在醒过来了吗?大夫怎么说?” 顾礼笑道:“刚才大夫说是有喜了,并无大碍。” 沈妈妈闻言抚掌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太知道必定会高兴的。” 顾礼笑着扶她坐了,自己在主位坐着端起茶来吃,沈妈妈也吃了口茶笑道:“说起来,老奴还真的顶顶佩服老太太,卦算的就是准,必是猜到了大太太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大老爷,所以才让老奴送了新的姨娘过来。” 顾礼颔首笑着说:“有劳老太太费心了。” 沈妈妈忙小声道:“这两个人是老太太赏的,其中一个又是亲戚,住在小妾院子里的耳房怕是不好吧,再者也会折了老太太的脸面。” 顾礼垂下眼帘用茶杯盖播着茶叶:“内宅的事情夫人自会安排,只是她现在还是歇息,不好扰了她,就让她们先住张氏那吧,有张氏照应着她们,妈妈不用担心。” 沈妈妈只得转了话头说起京城的事来,顾礼也顺着她的话问候了老太太及两个弟弟,又说了些家里的事情才问道:“我前两个月差人送了信回去,老太太可收到了。” 沈妈妈忙笑着说:“收到了,知道大老爷一家都好也就放心了。” 顾礼听见此话便放了心笑着说:“那妈妈可把银票带来了?” 沈妈妈没想到顾礼会问的如此直接,只能讪笑道:“老太太说如今家中不比往日,总是出多进少。去年京城干旱,几个庄子的收益都不好。二老爷三老爷虽都是京官,但官职不大又都是清水衙门,不比江南富庶之地,不仅赚不了多少银子,还得是靠您送回来的银子接济……” 顾礼听了沈妈妈的说辞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盏道:“这些年送回去的银子也有几万两,怎么现在连一两万两都拿不出来?” 沈妈妈坐在位子上支吾笑道:“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老太太说了往家里送的都有那些个银子,想必这里也有不少,先使了打点,等明年府里有进项了再给大老爷补上。” 顾礼拿着茶盏沉吟了会,便叫人收拾了间屋子送沈妈妈过去休息,自己一撩袍子又回了后院,院子里只剩下几个打扫的小丫头在洒水,采雪几个都没见,顾礼猜着是李氏醒了,赶紧进了屋子。 李氏正半坐在床上,采雪端着一碗乌鸡汤在喂她,张妈妈坐在脚踏上把下午元秋的话一一学给她听,李氏眼里含着泪道:“她多大点的孩子啊,倒要为我操心这些。”说完这话见顾礼进来了,不由的又想起那两个新纳的妾,心里止不住的委屈,登时那泪珠就落下来了。 顾礼一进屋便看见李氏在那抹泪,赶紧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伸手就要去拭李氏脸上的泪,李氏见丫头们都在,脸一红偏了过去,自己拿起帕子把泪水擦了,顾礼忙哄道:“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哭就哭了?”说着又转头骂采雪:“到底是你们哪个招夫人流泪了。” 李氏忙扯住顾礼的袖子道:“不关她们的事,是秋儿亲手做鸡汤送过来,我吃着汤就忍不住落泪了。” 顾礼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接过采雪手里的碗亲自喂李氏吃,嘴上笑道:“你看你越活越回去了,女儿知道心疼娘了是好事,你也值得哭?你若是疼爱秋儿,就把这鸡汤都喝了,别辜负了秋儿的心意。” 李氏点头一口一口把碗里的汤都喝了,还吃了小半个鸡腿才放下了筷子,采雪端来茶水与她漱口,张妈妈站在一侧笑道:“夫人这次怀孕倒没什么反应,想着当年怀三姑娘的时候,头三个月是吃什么吐什么,人整整瘦了一圈,如今听大夫说怀了两个来月了,夫人都没什么反应,想必这次怀的定是个儿子。” 李氏闻言点头笑道:“但愿如此,山儿一个人还是单了些,能多个兄弟以后帮衬他也是好的。” 众人忙点头附和,李氏见顾礼坐在一边忽又想起来京城来的那些人,便转头问采雪:“沈妈妈还有那两个妾室安置在哪里了?跟着来的那些下人都安排住处了吗?” 顾礼忙道:“你又惦记这些,再劳了神可怎么好。你放心吧,我都吩咐下去了。” 李氏听了顾礼的说辞便转了几个心思笑道:“我这刚怀了身子你就怕我劳了神,我还有六七个月才生产呢,怕是这段日子也没那精力管家,倒不如让秋儿给我帮帮忙吧。” 顾礼听这话不禁笑道:“秋儿才几岁,还是个孩子呢,她哪里会这些,只能跟着你捣乱罢了。” 李氏冷哼:“除了秋儿还能有谁帮我管家?难道让张氏来管?不是我说她,从来就爱贪那点小便宜,连丫鬟们的钱都往出抠,若是让她管家,几个月就能把家搬空了。秋儿年纪虽然小,但最是伶俐的,再说咱们府上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日常那些吃穿用度都有旧历摆在那,她照着做就是了,我这儿还有张妈妈提点着她呢,再说还有管家顾海和他媳妇帮衬着呢,哪里有什么难的?你还怕有人糊弄她不成?” 顾礼听李氏有的倒是有道理,又寻思一番确实没有合适人选,元容虽年龄大些,但是最近性情越发古怪,顾礼倒不敢冒险用她。把人想了一便也觉得只有才能让李氏安心养胎,便点头道:“你多安排人帮衬她一些,告诉管家多敲打下那些婆子。” 李氏笑着说:“这个我自然醒的,那些婆子最可恶了,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我会嘱咐秋儿的。” 顾礼点头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隔日便是秋儿的生日,倒是要好好给她办一办才是。” 李氏笑道:“让她自己折腾就好了,随她高兴。” 两人正说笑着,元秋和顾山便结伴而来,进了屋子便给顾礼和李氏道喜,才又都在床跟前坐了和李氏说话。 李氏问了问顾山的学业,又叫元秋坐自己身边,笑着说:“母亲现在劳不得神,可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却是放下不得,你帮母亲照应一阵子家事可好?” 元秋笑道:“女儿愿意为母亲分担家事。” 李氏笑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那常用的账本都拿了去,各种开销账本上都有旧历,照着办了就是,府里的婆子们最是会偷奸耍滑的,一看不住就偷着吃酒打牌,你要拘紧了她们。” 元秋一一笑着应了,李氏叫人去了账本拿来给她,又略给她讲了讲便觉得有些疲乏了,顾礼忙和元秋说:“看着时辰不早了,叫人去摆饭吧,你母亲也要歇会了。” 元秋和顾山便站了起来给二人行了礼后出了屋子,织梦先把账本送回院子。元秋使人去瞧沈妈妈可醒了,小丫头去瞅了回来说沈妈妈还睡着,元秋便叫人摆饭,另外叫厨房把饭菜都给沈妈妈留一份。又把翠莺叫跟前说:“叫厨房按照张姨娘的份例把吃食给林、王两位姨娘送去。另外你去告诉两位姨娘,就说我说了:因近日上房事多,来不及打扫院子,就让二位姨娘先在张姨娘那住着,她们一样身份,想必也都说的上话。另外快到中秋了,府上事多,倒没有多余的丫头拨给她们,我听说她们带了个小丫头来,就先凑和着用吧。若是忙不过来,只管问张姨娘借丫头使,等忙完了中秋,叫人牙子到府上来,再让他们挑个丫头。” 翠莺应了掀了帘子出去,顾山瞅着元秋一板一眼的样子,忍不住低了头去笑,元秋斜了她一眼,自己红了脸坐在一边。 元秋管家 二 改错字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元容和张姨娘一先一后进来了,兄妹三人见了礼各自坐下,张姨娘站在一边笑道:“听说夫人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去给夫人道喜去。”说着抬脚就往后院走,元秋见状忙笑道:“姨娘留步,父亲此时在屋里陪着母亲,他们夫妻有好多话要说,我刚才去了都被撵出来,姨娘去了只怕更是不便。” 张姨娘闻言顿时僵在屋子当间,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门口的小丫头掀起帘子笑道:“老爷来了。” 顾礼一进来就看见站在屋子中间的张姨娘,不由地皱起眉头喝道:“当不当正不正的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传饭。” 张姨娘闻言羞红了脸忙行了礼退了出去,顾礼在主位坐了,元秋亲自去捧了茶。元容忙起身跪在顾礼面前道:“元容给父亲请安,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顾礼看见元容跪那也没去理她,只接过来元秋手里的茶盏,掀开杯盖轻轻的拨了拨茶叶,细细地吹了吹,慢慢地押了口茶,才瞅了她一眼缓缓地说:“回了?” 元容见顾礼面容严肃,也不敢多语,只低头说:“是。” 顾礼低头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叶,半晌才说:“起来吧。” 元容磕了个头站了起来,等顾礼训话,谁知顾礼只说了声:“摆饭。”便再也没看她,元容只得在自己位置上坐了,心里却感觉忐忑不安。 原本她写信回来承认自己陷害妹妹的事情,便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本以为她在庵里三个月,顾礼再大的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自己在哭上一哭,磕头认了错,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顾礼连提也没提,既没骂她也没罚她,虽然比她预想的结果要好,但元容总是感到心里不踏实。 元秋见元容表情不停的变幻,心里嗤笑了下,自己低头吃饭,也不去理她。四人默默吃完了晚饭,丫鬟把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元秋端着茶盏笑道:“母亲可说想吃什么了吗?” 顾礼笑道:“下午吃了你煮的鸡汤,我出来时候你母亲还睡着,我吩咐了让厨下火不要灭,等你母亲醒了看想吃什么就紧着做什么罢。” 元秋略想了想说:“不如让碧儿过来伺候,院子里正好也有小厨房,母亲想吃什么,碧儿马上就做了,岂不是比大厨房做了端过来要便宜。” 顾礼摸着元秋的头笑她:“你母亲素来也说那丫头做的吃食精致又可口,只是让碧儿来伺候你母亲你以后想吃什么就没那么方便了,你这个馋嘴的丫头受的了?” 元秋不以为然的嘻嘻笑着:“母亲这里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碧儿过来伺候母亲,我正好有借口过来蹭饭吃。” 顾礼闻言大笑了起来:“就你这丫头机灵。也罢,我知道你疼你母亲,让那丫头今晚就过。等你母亲出了月子,再把丫头还给你。” 元秋笑着应了,顾礼因忙着要去看李氏,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各自散了,自己回了后院。 元秋和顾山、元容一路回去,元容因寻思着顾礼的反应,没多大心情讲话,元秋和顾山也不愿意在元容面前说悄悄话,三人一路无语到岔路,元容才打起精神笑道:“妹妹有空到我院子里坐坐,我在庵里编了好多玩意给你。” 元秋微微笑道:“有劳姐姐了。” 顾山送元秋回了院子,元秋把碧儿叫到跟前了,仔细嘱咐了她一番,才让她去了上房。正巧碧儿刚到,李氏就醒了过来,和顾礼说想吃荠菜馅的馄饨,碧儿忙去取了新鲜的荠菜来,焯好以后切了细细的,配了猪肉馅和鸡蛋和成了馅。因李氏下午喝了鸡汤,所以碧儿选了滤过的大骨汤煮馄饨,又担心怕李氏觉得腻,里面还放了些许的虾皮和紫菜。 碧儿手脚麻利只花了两刻钟就煮好了馄饨,盛了一碗让采雪端了进去。李氏吃了几个,就觉得饱了,叫过来碧儿细细的问了问元秋的饮食,又笑着拍她道:“好孩子,以后你给我做什么,给你主子也送一份去,她吃惯了你做的,怕是成日吃大厨房觉得不爽利。” 碧儿笑着应了,陪着李氏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来,回了小厨房把锅里剩下的馄饨都盛了出来,一会儿工夫就瞧见采雪和张妈妈还有李氏另一个大丫头如雨都出来了,便招手叫她们过来,几个人坐在厨房里说笑着把剩下的馄饨都吃了。 元秋打发碧儿去了上房以后,便叫人关了院门,自己坐在灯下把从李氏那拿回来的账本细细的翻了,织梦催了她几次,直到三更元秋才梳洗了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一早,元秋猛的醒来,见天已大亮,嘴里忙叫着晚了,唤织梦过来伺候自己梳洗。翠莺见状笑道:“姑娘又不去学堂,哪里还怕晚了。” 元秋也来不及和她细说,简单梳洗完梳完了头发便带着两人急急的去了上房,一进院子就见两位新姨娘跪在院子当间,沈妈妈站在两人身后。元秋见状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踱步进去笑道:“这一大早的两位姨娘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这?” 沈妈妈回过头看见是元秋忙行了个全礼笑道:“她们是来给夫人敬茶的,只是丫头们说夫人还没起,她们只得在院子里候着。” 元秋略点了点头自己带着丫头进去在厅里坐了,半晌听小丫头来报说李氏起来了,元秋看着时辰琢磨着顾礼此时应该去了衙门,便带着织梦和翠莺直接从后门去了李氏的院子。 屋里李氏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采雪给她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碧儿一个人在院子的小厨房里做着早饭,从洗菜到煮粥,碧儿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除了张妈妈和采雪偶尔进去帮忙,其他人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元秋见李氏梳洗完,便叫传饭,碧儿把饭菜装进食盒里自己提了进来,元秋见是鱼肉粥并四样翠绿的小菜,不由得笑道:“翠盈盈的看着倒是有些食欲。” 采雪笑道:“夫人,看姑娘的样子,怕是早饭没吃就过来了。” 李氏笑着骂她:“就知道耍嘴,还不赶紧给姑娘盛了粥过来。”元秋嘻嘻笑着坐在李氏身边,陪李氏说这话,又不停的给她布菜,李氏不知不觉吃了大半碗下去。 元秋见李氏吃饱了,也跟着放下筷子,自有丫头递了帕子过来,两人擦了嘴又漱了口,李氏才笑道:“看你吃的香甜,我也忍不住吃的多了些。” 元秋笑道:“那女儿天天来陪母亲吃早饭。” 母女两人说着话,外面有丫鬟进来笑道:“沈妈妈领着两位新姨奶奶在前边等着给夫人请安。” 李氏闻言脸色便冷了下来,元秋使个眼色给那丫头道:“就说大夫说了:夫人刚有了身子,两位姨娘又刚从外地来,一路上万一染了什么病,若是传染给夫人就不好了。让她们在院子里先呆个半个月,再找大夫来瞅瞅,若是没事再来给夫人敬茶。” 那丫头忙应了就要去,采雪便叫住她:“我去说吧,省的沈妈妈觉得夫人怠慢了她。你嘴又笨,沈妈妈三句两句就能把你问住了。” 元秋笑道:“你去才好,去和那沈妈妈说:可怜她老人家一路颠簸到了杭州,身子骨不知道受不受的住,索性也在院子里歇上半个月,每日就不必来上房请安,吃食自有丫鬟送去,平日也有人伺候,让她老人家好生将养一阵子,等叫大夫来的时候一并给沈妈妈也瞧瞧。” 采雪应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子才回来笑道:“两位姨奶奶在那跪着的时候,管事的婆子们都来了,站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说话,那两人跪在婆子们当间,奴婢出去的时候,她们脸都臊的通红了,奴婢刚把话说完,两人忙不迭的应了就回去了,那沈妈妈拦都拦不住。” 屋子里的丫鬟闻言都笑的不行,李氏不敢笑,怕动了胎气,只用手点了点元秋的脑袋道:“还不和我到前边屋子去,那些管事婆子们都等着回事呢。你把你姑娘的威风拿出来,可别让她们小瞧了你去。” 元秋笑着和采雪一人一边扶着李氏到了前面屋子,张妈妈拿那大皮垫子铺在炕上,又拿了之前元秋做的靠枕摆好,元秋扶着李氏半躺在上面,自己坐在一边,才吩咐人叫那些婆子们进来。 那些管事婆子们昨日早就听说夫人把管家的事情教给了三姑娘,只是心里都有些不信,今儿都见三姑娘一脸正色的坐在那,心里才信了个七七八八,个个心里都暗暗嗤笑:那三姑娘才多大年纪,又是个未出阁的丫头,面子心肠都极软的,哪里就有那么大本事可以管家了? 元秋见她们不停的互相打着眼色,自然知道她们想什么。她也不开口,也不去瞅她们,径自端着茶来喝,婆子们互相使够了眼色,才发现屋子静的可怕,不由得一个个都垂了手低了头。有那大胆的偷偷的瞄了眼,只见李氏在半躺在后面闭着眼睛养神,前面的三姑娘脸上不见一丝的慌乱,沉静如水的端坐在那。 似乎感觉到那婆子的打量,元秋抬起眼皮冷冷的瞧那婆子一眼,唬的她忙低了头去。 元秋抬起头瞅了一圈,见她们个个都垂手低头,才满意的开口道:“从这边起第一个,开始回事吧。” 那婆子忙上前请了安道:“奴才是管蔬菜上头的……” 下面的婆子一个一个回,元秋都按照旧历处理了,剩下的婆子们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暗忖:不过是装样子罢了,还不是按照旧历来管事。更有几个偷鸡耍滑的不禁开始暗暗动起了歪脑筋。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就见一个小丫头跑进来道:“回姑娘,张姨奶奶和林姨奶奶打起来了。” 这下子不仅元秋呆住了,连李氏都睁开了眼睛。 入V公告 今天接到编辑通知,要求从28章起入V,对此引起的不便,信用卡表示抱歉。 看V文说明: 1、首先注册一个晋江账号,然后收藏《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2、看一千字三分钱,也就是三点晋江币。V章以后大概每章4000字,也就是看一章是1毛2分钱。看完整篇文大概是一个盒饭的钱。 3、V章满25字评论送一分,只要满足要求的评论,信用卡都会按照要求来送分。 特别感谢清咖啡,AAA,逆袭的猫猫、小萧、yukyshi等网友的长评,也十分感谢其他网友的评论和支持,谢谢大家 29姨娘纠纷
30中秋节 修错字
31元秋庆生
32顾府旧事
33章
34林姨娘落水
落水事件 二 修改错字
36处理王姨娘
37李氏生产
38满月酒
39去夏府做客
40元容生病
41二年后
42买丫鬟
43逛街 <!--start--> 翌日一早,元秋刚从上房请过安回来,便有顾山的丫头来请元秋过去一趟。WwW.shukeju.com 【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元秋只当顾山有什么要紧的事,忙收拾了就去了顾山的院子。甫一进院门,就听见顾山、士衡两人谈笑声从屋内传来,门口立着的丫头见元秋来了,忙掀起帘子道:“三姑娘来了。” 元秋笑着进来给顾山和士衡行了礼,才坐下来问道:“哥哥叫我来有甚话说?” 士衡笑道:“是我使人叫你来的,昨日我瞧见了几家十分有趣的店铺,你若是有空,我便带你出去转转。” 元秋忙道:“若是能出去转转是极好的,只是我要先回了母亲才行。” 士衡笑着说:“我早上进来的时候已经先去和伯父、伯母说过了,只怕这时候车子都备好了。” 顾山点头道:“我近日一直在用功,好久没有出去转了。不如今日一起出去玩上一天,也放松一下。” 元秋闻言只得随了他俩,先回房换了出门的衣裳,坐了小轿到了二门。顾山、士衡二人早在二门口等候了。元秋见马车已备好,便下了轿子,顾山上前帮元秋撩开帘子,扶着元秋上了马车。旁边有小厮忙把顾山和士衡骑的马牵了过来,士衡和顾山二人纵身上马,跟在马车两边一起出了府门。 元秋见马车里厚实的窗帘已经用布条系起,只有层薄纱挡住窗口,元秋趴在窗口往外看,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两边的店面和叫卖的小贩。 士衡和顾山两个只怕元秋坐在里面闷的慌,便都想了些笑话将给元秋听,士衡常在街上走动,见了有名的店铺也会给元秋指一下,介绍一二。元秋许久没有出过二门,哪里还会嫌觉得坐车闷,只觉得眼睛不够看,不时的吩咐马车驶地慢一些。 马车走了约莫两刻钟,就到了清河坊街,因这条街道商铺林立、买卖繁华,马车赶进去怕是不方便,因此元秋在路口下了马车,顾山、士衡也下了马,后面跟着的小厮伶俐的上前接过缰绳。顾山看了眼拥挤的街道,便回头和小厮道:“你们几个就在这等着罢,都机灵着点,别让人惊了马。” 元秋下马车后先踩了踩脚下的青石路面,又瞧了下两边古朴的店铺,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觉得新鲜不已。士衡见她开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不禁笑道:“还没等逛呢,就乐成这样。” 元秋哪里还顾的上和他斗嘴,眼睛只往两边看个不停,顾山见状只得带着她挨家逛去,元秋逛了好一会子,才想起来之前士衡说有好玩的铺子,便笑着问他道:“你之前说的好玩的铺子可是在这条街上?” 士衡笑道:“那几家铺子我也是昨儿才发现的,却不是在这明面上。”说着指了不远处一个小胡同给元秋看:“那铺子偏生开在了那小胡同最底处。” 元秋见那窄窄的胡同极少有人进出,便觉得有了兴趣,忙让士衡前面带路。三人顺着小路进了胡同,见零零落落有几户人家,到了劲头果然有了两三个店铺。只是这几个铺子和别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没有挂任何牌匾,若不是透过几个镂空的窗格看到里面的货架,或许就把这里当成人家了。 士衡撩起帘子请了元秋进去,元秋瞧见这屋里窗格大部分被挡住了,只剩下一些镂空的窗格透进些微光。因这屋子面朝胡同,本来就暗些,加上被挡住了大半窗子,因此显得屋里昏暗无比。元秋正在打量着这间铺子,猛的瞧见屋里坐着一个带着黑尖帽的鹰钩鼻子的女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元秋不防冷不丁被唬了一跳。顾山随后进来,看见那鹰钩鼻子蓝色眼珠的女人,也吓了一跳,忙把元秋护在身后小声问士衡道:“这女人怎么长的像妖怪一般,我瞧这屋子也奇怪的紧,不如我们回去吧。” 士衡忙低语道:“我昨日问了,她说是从一个极大的叫谙厄利亚的海岛来的。她们那的人就长那样。”顾山听了仍疑惑的看了看那个女人,仍不敢松开元秋的手。 正在顾山惊疑不定的时候,从屋里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留着山羊须男子,冲着那女人说了几句,元秋恍惚听着像英语,只是语法略有些怪异,忙竖着耳朵细听,只听到男子叫女人进屋之类的话。女人听了也没反应,那男人只得拽着她胳膊把她拉了进去。过了半晌出来拱手赔礼道:“内人不懂礼节,扰了几位的兴,鄙人是这个小店的掌柜的,姓胡,单名一个运字。” 顾山这才放了心,还了一礼。因好奇那女子身份,便问道:“尊夫人不是本朝人士吧?” 胡运笑道:“是人,她们一族遭她们国家国王迫害,便都私下逃了出来。我十几年前出海碰巧遇见了她。瞧她身世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 顾山三人并不知道谙厄利亚国是什么地方,也不好接话,便都去瞧那货架上的东西。元秋看见前面几个倒是一些平常物件,后面却逐渐稀奇起来,但又觉得眼熟,恍惚从哪里见过,直到看到了一个摆在架子上的水晶球,才恍然大悟,心里也明了了那女子的身份。 早就耳闻过中世纪的英国大肆屠杀女巫,四处毁损和魔法一切有关的事务,想必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女巫了。元秋这才想起一进门的时看见那女子头上戴的黑帽子不正是巫师长帽嘛。 理顺了这些,元秋逛这个小店便多了些兴味,逐一去看陈列在架子上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传说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各种颜色的水晶石,甚至墙角还摆着四五把扫帚。元秋不禁觉得好玩,上前摸了一把在手里。 士衡见元秋拿着扫帚左比一下,右划一下,不禁笑道:“妹妹要学人家扫地也不是这个扫法。” 元秋正在试那扫帚是否会飞,听见士衡如此说,便红了脸笑道:“我只瞧这扫帚和家里平时用的不太一样。” 士衡虽没用过扫帚,却也发现这个扫帚和以往自己看到的不同之处来,不禁和顾山笑道:“这难道是谙厄利亚国的扫帚,怎么下面倒剪成这个形状。”顾山哪里知道这个,只说约莫是人家的风俗习惯使然罢。 元秋笑着扫帚丢到一边,又去看里面架子的东西,上面多是英文的书籍,有关天文、地理、历法、医药、当然也有占卜之类的,元秋翻看了一遍,把涉及天文、地理、食物、医药等可以用到的几本书挑了出来。 士衡见状挑眉道:“妹妹看的懂这种蝌蚪文?” 元秋笑道:“我哪里懂这些?和看天书一般,我想这些东西稀奇,留在手里以后保不住能卖大价钱。” 士衡和顾山闻言不禁都笑她财迷,却也只当她喜欢这书稀奇,皆没往深处多想。 元秋又转了两圈,把那水晶石挑了两块透彻的,又选了些羊皮纸和羽毛笔外加墨水之类的东西,合着几本书一起给了顾山叫他付钱。士衡瞧那水晶球那么大个,里面又恍惚有些什么东西,觉得稀奇,要把这个买下来送给元秋。元秋以前略听说过女巫的一些黑魔法,害怕那东西不吉利,便不肯要那水晶球,士衡见状只得罢。 掌柜的用布把东西包好递给了顾山,顾山忙接过来又把手里的水晶给元秋放荷包里。三人说笑着出了铺子又往边上一家逛去。确实一家天竺风格的店,因元秋不息那香的味道,几个人略看了眼就出来了。 士衡约莫着时间到了中午时分,不敢带元秋在外面呆的太久,三人忙出了胡同。元秋此处见下车的地方还有好大一段路,自己又走的有些脚疼,便央求顾山把马车赶来。顾山闻言只得求了士衡照看好元秋,自己则一路小跑朝来路奔去。 士衡估算着顾山起码要两柱香才能回来,便叫元秋到边上的胭脂铺子去躲太阳,元秋进去转了一圈,看见里面都是些官粉,心下不喜,连闻也不肯闻一下便出了铺子。士衡正在屋檐下站着,见她出来便笑道:“妹妹可看到喜欢的了?” 元秋摇头道:“我瞧着不如我自己拿花啊露啊做的胭脂膏子细致,怕用了这样的倒坏了脸。”因士衡不懂这些,只当他家的不好,便指了对面一家店铺和元秋道:“那家的绢花做的极其细致,每个月都会往郡王府上送一两回花呢。” 元秋闻言想起有一次寒冬腊日里瞧见郡王妃鬓上带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当时还奇怪的不行,兀自在琢磨为何冬天有牡丹花开,后来才听说是那巧手的匠人用布做出来的绢花,心里不禁大赞了一番。元秋此时听说那绢花出自对方的铺子,便急急地要跑过瞧。 士衡见元秋跑的急,自己忙跟了过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士衡忙抬了头去看,只见一人骑马行至闹市,周围行人为了躲避无一不跌倒摔伤,更有小贩连菜篮都被打翻。眼见那人骑马就要撞到元秋身上,士衡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搂了元秋的腰向后一转,正好和那匹马擦身而过。 顾山带着家人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大怒,上前躲过马头,伸手抓住缰绳把那骑马之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原来那人姓宫名勐,父亲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宫勐因贪恋杭州繁华,央了父亲在这里买了个宅子与他,每日除了吃酒做乐就是纵马伤人。因百姓怕官官相护也不敢去告他,谁知他今天倒霉却撞到了顾山手里。 顾山见他险些伤了元秋,心里恨的不行,捡起地上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他几下,才叫了自己的随从道:“把他送到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 元秋虽没被撞到但难免惊魂未定,士衡见她浑身抖的不行,便低了头问她道:“可还好些?有伤着没?” 元秋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只低声道:“就是吓得有些腿软。”士衡见马车就在旁边,便扶了元秋上了车。<!--end--> 44儿女亲家?
45情窦初开
46子息送礼 修改
47士衡的心思 <!--start--> 紫嫣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她们出了院子。www.shukeju.com 【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一出院门,就瞧见夏子息坐在院子外面的凉亭里,紫嫣笑着迎上去问道:“哥哥怎么到这里来接我?”夏子息哪好意思和妹妹说缘由,只支吾过去便转了话头吩咐婆子们把包袱放车上去,自己则携了紫嫣去上房辞别。 兄妹两个刚走了两步路,便瞧见元秋远远的走了过来,紫嫣忙紧走了几步上前拉住元秋笑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又走过来了?我这就要去上房呢。” 元秋笑道:“我这还有东西要送给姐姐,姐姐先坐那等我会子,我拿了东西就出来。”紫嫣听了忙推辞了一番,元秋只笑着叫人扶她到一边的亭子歇息。元秋回了屋子随手把夏子息塞给她的匣子放到一边,自去柜子里拿了个新的匣子出来把李氏送来的新样式的珠花、绢花一样挑了几枝放了进去,便急急的抱了匣子就要往外走。谁知因元秋身体转的急,袖口正好拂到放到一边的匣子上,那匣子哗啦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支簪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元秋看见倒地的匣子才想起来这是夏子息送给自己的东西,她只当夏子息送的是什么平常玩意,却没想到是个簪子。那簪子滚到元秋脚下便停了下来,元秋弯腰捡了起来,犹豫片刻又把送给紫嫣的匣子打开,把那簪子放到绢花下面,这才又合了匣子,急急忙忙地出去找紫嫣。 顾山在屋里写文章,下人来报说夏子息来接紫嫣回府。顾山闻言不由得心里一紧,暗暗埋怨夏子息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忙叫人服侍自己换了见客的衣裳就急忙忙的出门去上房。顾山因心急,走也快了些,冷不防和刚要进来的士衡撞到了一起,差点打翻士衡手里的檀木盒子。 士衡忙护着手里的盒子瞪顾山道:“你急急忙忙要做什么去?” 顾山道:“子息来接他妹子来了,我去前面陪一陪。你来了正好,和我一起同去。” 士衡听了冷哼了声进屋坐下撇了脸道:“我不去。” 顾山听了隐约觉得奇怪,但却来不及细想,只得说:“那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士衡听了犹豫了片刻,觉得若是不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士衡寻思了一番便把檀木盒子放下,追上顾山一起出了院门。两个人出来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元秋三人的身影,顾山忙撇下士衡,上前去和夏子息打了招呼,又装模作样的客套的问了紫嫣一番。紫嫣见了顾山又自主的脸红了起来,她又怕人看出自己心思来,只得佯装镇定的一一回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让元秋插不上话,慢慢的两人便把元秋甩到身后了。 夏子息跟着后面却没心思注意到紫嫣和顾山身上,心里仍为自己刚才送出的簪子忐忑不安,不住的用眼角偷偷瞄元秋。元秋感觉到夏子息的目光,心里只觉得有些尴尬,只得佯装不知,扭了头去看路边的花。 士衡因撞见夏子息送元秋东西,胸口便堵了一口气在那。此时他又感觉出元秋和夏子息之间气氛异常,心里不免慌乱起来,只一心留意他两个,哪里还管的上顾山和紫嫣二人。 几人各怀心思都自顾想着自己的,都没察觉出别人的异常。几人到了上房后李氏拉着紫嫣说了好一番话,又问婆子们车马准备好了没,这才亲自拉着紫嫣送到院门口,看着紫嫣坐上轿子,才回了屋子。 紫嫣一走,元秋顿时觉得自己孤单了许多,脸上未免有些落寞。士衡看元秋神情恹恹地,只当她是为了夏子息,心里愈加觉得烦闷。顾山恍惚了一阵才省过神来,转了头招呼元秋、士衡两个回屋。元秋笑着摆手回绝道:“我回屋躺回去,哥哥们去罢。” 顾山怕元秋闷坏了,忙哄他说:“士衡给你带了好东西,去哥哥屋里瞧瞧去。” 士衡闻言刷的红了脸,僵硬的扭过脖子去,只小声嘟囔道:“哪个带好东西给她了?” 元秋自幼和士衡闹惯了,见他那副样子便忍不住逗他道:“我还以为士衡哥哥带好玩意给我了呢?谁知是哥哥糊弄我顽的。”说着便摆出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士衡撇见元秋的神情,又觉得心疼,忙松了口说:“我逗妹妹顽的,给妹妹带了好大一盒子东西呢。” 元秋见士衡又急又臊的神情,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士衡这才知道上了当,心里虽因元秋开心而一喜,脸上却忍不住瞪了元秋一眼,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瞧他。元秋瞧着士衡气鼓鼓的脸十分想去捏他的脸,便推了顾山一下道:“哥哥快去捏士衡哥哥脸上的包子。” 顾山细细打量了士衡一番,见他的表情果然像个圆滚滚的包子,便笑着伸手去掐,士衡哪里肯让他掐到,忙弯腰闪了过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往前跑着,元秋跟在后面看着他俩笑个不停。 士衡见元秋笑的开心,自己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散了大半,和顾山闹了一回便收了手,陪着元秋说着话一路去了顾山的院子。 士衡进屋先取了他的檀木盒子来,献宝似的捧到元秋跟前,放到她旁边的小桌上,又打开盖子让她瞧里面的东西,元秋粗略的看了一眼,比顾山之前给她的还要多上许多,便一个个翻看起来。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顾山叫人端茶上来,拉着士衡在一边坐了,各自拿了本书低头去看。元秋看了大半盒的东西,觉得有些口渴,便抬头去拿茶,冷不防见元容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登时唬出一身汗来。 顾山、士衡两个听见元秋叫声忙抬起头来,也都瞧见元容在门口站着。元秋忙站起来笑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倒唬了我一跳。” 元容笑着进来给士衡、顾礼两人行了礼,又和元秋隔着桌子坐了,方才说道:“我听人说紫嫣妹妹今日回府,便想出来送她一送,谁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我瞧着今天天气好,,本来我去妹妹院子顽一会子。谁知我路过园子的时候,听洒扫上的丫头说远远的瞧见妹妹和哥哥一起来这了,我这不就跟着寻来了。” 元秋笑道:“姐姐可是有一阵子没出院子了,我问了母亲两次,母亲只说你身上不爽利,在屋里歇着呢。我本想去瞧姐姐,却又怕姐姐养病期间不爱见人,便没过去。” 元容忙说:“我倒想让妹妹过去来着,只是怕过了病气给妹妹,便没敢使人去请,如今身上大好了才敢出来。” 元秋笑道:“既然姐姐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姐姐若是想吃什么,只管打发丫头去我那要去。若是我那没有,就去母亲那拿,横竖母亲那是什么都不缺的。” 元容笑着和元秋客气了一番,又问顾山道:“怎的哥哥今日没和世子哥哥去上学?” 顾山只低着头却不回话,元秋忙笑道:“如今哥哥学做文章,每上一天学先生便给一天时间在屋里做文章。”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元容闻言便瞅着桌子那盒子笑道:“怪不得哥哥如此有空,还到外面买了这么多玩意给妹妹。”说着便伸手去拿盒子里的玩意,却不料一眼看见盒子旁边放着的印有南平郡王府字样的小金锁,她便收了手拿了那金锁过来摩挲道:“原来世子哥哥府上用的都是金锁,我以前也见过别处用过一个金锁,只是没这个小巧精致。” 士衡闻言便抬头笑道:“锁盒子的,能有多大。” 元容听了忙笑着问他府里还用些什么别处没有的东西,士衡只说没什么稀奇的用品,也不过是些平常东西而已。元容哪里信,只追问个不停,直到把士衡问烦了,冷了脸下来,元容才明白自己造次了,忙起身给士衡赔礼。士衡见元容给自己赔礼,倒像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只得胡乱应付过去,便躲在内室去。 元容见士衡不高兴,自己也没了精神,陪着元秋坐了会,又偷眼去瞧盒子里的东西,只觉得里面有什么郡王府的宝贝,有心想拿过来看看。 元秋见元容眼神只往盒子里飘,哪里会不晓得她的意思。若是平常顾山买的送给元容几样倒是没什么,只是偏生这东西是士衡送来的。士衡脾气最为古怪,但凡他送给元秋的东西,元秋是不能送给任何人的。 前几个月元秋看士衡送来的糖人好玩,便叫人给妞妞送去。谁知这事让士衡知道了,便把卖糖人的小推车都买了回来,拿去非要和妞妞把元秋的糖人换回来不可。妞妞拿着糖人玩的正高兴,士衡好说歹说愣是抢了回来,弄得妞妞不高兴了好一阵子。元秋见妞妞不开心,少不得说了士衡两句小气。倒是后来顾山和元秋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士衡和卖糖人的老头描绘了元秋的身量,叫他照着捏的。元秋知道自己误会了士衡,便亲手做了几个菜给士衡端来,让他吃的高兴了这才原谅了自己。只是从那以后,元秋再不敢把士衡送的东西轻易送人了,就怕他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元容坐着瞄了半天,按照以往的元秋早把东西拿出来叫她挑了。谁知元秋今日左说右说偏不提此话,元容心里想了一番却不敢真问她要,只得坐了一会便和告辞了。 士衡在屋里听见元容走了,忙奔出来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后来发现一样没少才抿着嘴笑着坐下了。<!--end--> 48去南京 <!--start--> 元秋睨了士衡一眼道:“士衡哥哥越发小气了。wwW.shukeju.com 【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士衡听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教育元秋道:“我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欢砸烂了也不许与旁人。” 元秋抿嘴笑着说:“若是我真砸烂了,恐怕士衡哥哥非得找我算账不可。”士衡听了洋洋得意道;“妹妹知道就好。” 元秋见他这样,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笑着应了。元秋看完士衡送的东西,就要回屋子去睡觉,士衡忙道:“左右没甚么要紧的事,妹妹多坐会说说话。” 元秋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耽误你们做文章,等做的不好了先生要骂的。到时候不要反而叫先生把我也骂一顿。” 士衡想到自己文章还没做完也只得罢了。顾山见元秋走了,才想起来士衡早上一脸的怒气,遂问他说:“你今儿刚来的时候谁冲撞了你不成?怎么气成那样子。” 士衡见顾山问起,便想到夏子息送元秋匣子的事情,脸上瞬间便黑了一半,便想和顾山斥责夏子息私下相授元秋东西一事不合体统,但是忽的又想到自己还不是整日塞给元秋各式玩意。士衡想了一番又心里辩解道:那夏子息如何和我相提并论,我与元秋妹妹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彼此的物件早不知互相存了多少去,就是送些玩意给她也是没什么的。而夏府虽说和顾府是世交,但两人从小到大统共也没见上几面,哪里就能随便送东西了? 士衡兀自在那想着,顾山见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还自己偷偷笑了会子,越发觉得不正常,便盯着他看个不停。士衡自己想了一会子,猛然发现顾山在跟前直勾勾的看自己,冷不防吓了一跳,当即作势要踹:“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倒唬了我一跳。” 顾山笑嘻嘻坐在一边问:“你到底寻思什么呢?到底早上谁给你气受了?”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士衡哪里好意思说自己的小心眼,只得含糊混过去了,顾山只当是郡王府的哪个小妾又一大早闹不痛快了,也不再去问他,两个人各自拿了书去读。 转眼夏去秋来,很快天气凉爽下来到了十月天。十月二十便是李氏嫡兄李肃枫的四十大寿了,以往兄妹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杭州相隔甚远,因此李氏多年未能给兄长庆生。如今李肃枫在南京上任,离着杭州没有几日的路程,李氏便和顾礼商议要带元秋去兄长家住上一阵子。 顾礼明年要回京述职,需要仰仗李氏父兄的地方还很多,对于李氏的提议自然赞同,忙去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一款端砚拿了出来加到礼单里。 元秋从来没出过远门,得知自己能去南京自然是兴奋不已,登时把手里的活计都搁下了,成日忙着跟织梦、翠莺两个收拾箱子,一会想起这个 没带,一会又想带上那个,几个箱子被打开封上好几次,直到临行前才算彻底装好了。顾山见了元秋每次喜气洋洋自然心里羡慕不已,私下哀求了李氏带他去,只是李氏担心此次来回至少要一个来月,顾山若是跟去必定耽误了学业,因此不肯带他。 李氏打点好了礼物,又仔细吩咐了奶娘们好好照看妞妞和泉哥,又交代了张妈妈和周嫂子两个仔细盯着张姨娘跟林姨娘两个,禁止她们接近泉哥和妞妞的院子,家里的婆子丫鬟也都看严了,除了平日里贴心的外,其他的一应不准进屋来。李氏嘱咐完了还觉得不放心,又把顾山叫到跟前,要他每日来瞧弟弟、妹妹一次,若是有丫鬟婆子偷懒了,就叫管家媳妇打她出去。 顾山以前听士衡偶尔抱怨过内宅争斗的事情,据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他自然明白李氏是担心两位姨娘心存坏心对泉哥和妞妞下毒手,忙应诺照看弟妹。李氏又寻思了一遍,却有些放心不下元容。元容虽然这一年表现还算乖巧,但她毕竟曾经下毒陷害元秋,狠毒心思不容小觑。留下来是个隐患,但是带着一起去南京,又怕她丢人到亲戚家里。 元秋猜得李氏心思,便小声和李氏说道:“母亲不如叫人问下姐姐,她若是愿意去呢,就让她跟着同去,到时候有我跟着她呢,她也错不了什么。若是姐姐不愿意同去南京,就派个厉害的妈妈到她身边伺候着,也免得出什么纰漏。” 李氏闻言觉得元秋说的不差,便使人去问元容,元容这几日正为李氏、元秋不在府里,自己可以每日送茶点给士衡而高兴,哪里肯愿意跟着去南京。再者说,李氏的嫡亲兄长家哪里会把自己看的上眼,就是跟着去了也不过是做了元秋的陪衬罢了,如此一来还不如呆在家里舒坦。元容想了一通便推说身上不舒服,怕是不便同行。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李氏闻言只得罢了,因元容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也正好给了李氏一个打发妈妈过来照看她的理由。元容这些日子除了士衡没想其他,因此对这个妈妈倒也不反感,和和气气的迎到自己院子里。 李氏见家里安排妥当,便带了元秋坐了车。采雪、织梦七八个丫鬟另外坐了辆大车后面跟着,顾礼因怕路上不安全,又派了家丁护院一路跟着,直到送到了南京才返了回来。 元秋早就听李氏说过,李家世代为官,礼仪规矩众多。虽然如今舅舅在任上,奉行一切从简的原则,比不得在家时候的排场。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顾府这种后起之家所能比拟的。元秋平日在家里松散惯了,李氏怕她淘气,因此一路上又和她讲了便礼仪规矩,嘱咐她小心行事。 马车在府外停下,大门口早有管家带着家丁等候,见李氏的车子来了,忙上前去请安行礼,又叫开了大门,将车赶了进去。大门轿子早就候了多时,李氏和元秋各自上了轿一路抬到二门,抬轿的轿夫们撤下,又换了几个小厮上前,一直抬到垂花门处才又停了下来,便有婆子们上前撩起轿帘,采雪、织梦两人忙从后面赶过来,扶着李氏和元秋下轿。 元秋刚跟着李氏进了正房大院,就见一个打扮华丽的女人迎了出来,李氏赶紧快走了两步,就要行礼。元秋看她衣着打扮,便猜到她便是自己的舅母白氏了。 白氏见李氏欲行礼,忙扶住了她,嘴里亲热地叫道:“妹妹,可想杀我了。”李氏听了也哽咽了两声,拉着白氏不放手,两人哭了许久,丫鬟婆子们才上去把她们劝住了。李氏这才回头叫元秋上来行礼。 元秋站在李氏身后,见李氏招手忙笑着上前对着白氏盈盈一拜:“元秋见过舅母。” 白氏忙扶起元秋,忙叫人把备好的礼物送上来,又拉着元秋细细打量她一番,和李氏笑道:“这孩子长的真好。”李氏自然谦虚了一番,白氏只爽利的笑了一笑,便携了李氏、元秋两人进屋去坐。 李肃枫来南京上任,只带了二子和幼女出来。长子自然是要留在京城陪伴祖父母的,而长女又订了婚事,怕是一两年就要出嫁,因此也留在了京城。 待李氏和元秋坐下以后,李肃枫二子名唤云海的上前拜见了李氏,李氏眼里含着泪拉起云海道:“上次见到云海的时候他刚学会走路,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就扭头去抹泪,白氏忙劝慰了一番,李氏方才转了笑容让采雪把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自己亲自给了云海,又拉着他问了好一会子话,才松开了手。 元秋早听李氏说有一个叫云海表哥,年长自己一岁,因为生的好,极得舅母疼爱,因此这次舅舅上任,也把他带了过来。元秋也上前和云海互相行了礼,叫了表哥表妹才各自坐下。 白氏的幼女唤作云绯的,见云海行了礼,这才出来郑重的见过李氏,又和元秋见了礼。白氏忙笑着指着云绯和元秋说道:“这是你表妹,你们俩同年,她也是十二岁,只不过小你两个月罢了。”元秋细打量了云绯,见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走路说话行礼极有规范。云绯行完礼坐在一边,也只是抿嘴微笑,除了回答长辈问话之外,其他时候绝不开口。 白氏见了元秋少不得就问起来顾山,又夸赞道:“我听说外甥学问极好,连南平郡王世子都同他交好。” 李氏听了只笑着略说了顾山两句,却没提及士衡之事。元秋听见舅母问了士衡,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因为来南京兴奋了几天,倒忘记和士衡说一声了。 士衡因南平郡王要考察功课,因此在家里看了几天书,又把素日做的文章理了出来,都呈给郡王看了。南平郡王见士衡功课不错,心中大悦,叫人送了许多礼物到顾府上。因南平郡王不爱和官员结交,但心里有爱顾礼的才华,因此又在自己的小库房里挑了几样上好的笔墨纸砚叫人单独送去给顾礼。 士衡考过了功课,便把书本收拾了,骑马去了顾府。因今日是先生讲学的日子,士衡下了马便直接奔了书房去,先生见到他便问了几句他这几天的学业,听到说没有落下,方才让他坐了。 士衡有七八日没来顾府,自然也不知道元秋去了南京的事情。直到下午时分,元容带着柳儿端了自己新做的茶点过来,士衡才暗暗拉着顾山问道:“怎的元秋妹妹没送吃食过来?” 顾山这才和他说:“我舅舅月中生辰,我母亲带了元秋去南京给舅舅祝寿,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呢。我听母亲说舅舅家的表兄学识极好,本来想跟着去认识下,谁知我母亲却让我在家里跟着先生读书。”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小燕文学交流群:114187151】<!--end--> 49士衡生病 <!--start-->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小燕文学交流群:114187151】 士衡听顾山说元秋去了南京,便问他道:“那伯母什么时候带元秋妹妹回来呢?”顾山笑道:“估计要一个月吧,我母亲说许久没见舅舅一家,趁机会要多住些日子呢。Www.shukeju.Com 【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 士衡听了便有些闷闷的,兀自低头去翻书看,顾山只当他觉得无聊,便去央求师傅早些下学。张先生见他二人这一段日子功课做的还不错,也知道用功读书便点头同意了,只是嘱咐他二人不许乱跑,还是要把生疏的文章读熟了才行。 顾山和士衡忙站了起来,恭敬地送了先生出去,回来包了书本就要去园子里逛。元容见他二人情绪不佳,也不敢跟着,叫柳儿把剩下的点心都收拾好了,自己回了屋子。 如今已是十月天,虽然下午阳光充沛,但外面到底是冷了些,士衡一早来就穿了披风倒没觉得什么。顾山却只穿了一个穿着银红撒花的袄子,跟着士衡走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冷了。因二人在府里时候不喜欢丫鬟跟着,这时候身边也没个人回去拿衣服,顾山只得和士衡打了声招呼,自己匆匆忙忙回院子去拿披风。 士衡在园子里转了会子就到了攒翠阁。顾礼十分爱书,阅读范围又不局限于经济学问之类,但凡有趣的书他都买了回来。因书房里放不下如此多的书,顾礼便叫人在园子里特特修了个楼阁专门放书,也有教育顾山和元秋多的意思。 攒翠阁下面看守的丫鬟书香坐在门口绣花,见士衡来了忙起来行礼,士衡摆手道:“我上去看会书,你去和你们家少爷说声,叫他换好衣服到这里来找我罢。” 书香应诺了一声,低头垂手的退了出去。士衡从一楼转了一圈,捡了本讲数学的书上了二楼。二楼靠南边的窗子大开着,阳光都透了进来。士衡见这里光线好,便把藤椅搬了过来,自己坐在窗下一页页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士衡便觉得数学无聊,因阳光照在身上实在舒服,士衡又懒得起身去找书,便把书放在一边,闭了眼沉沉的睡去。 顾山听书香说士衡去了攒翠阁,心里便放了心,自己也不急着去找他,只交代书香道:“世子素来在攒翠阁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他中午吃的不多,怕一会饿了没吃食。你去厨房端些茶点过去。”书香听了忙去了大厨房,大厨房听说是给世子吃的点心,不敢拿旧的胡乱送去,只得现做了放锅上去蒸。书香见点心需得两刻钟才好,便在院子里和厨房的小丫头说话,顺便等那点心。 士衡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只听见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只是他被觉迷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眼,也不知自己是睡是醒,恍惚在梦中一样。他只听一个小丫头笑道:“也不知道书香姐姐跑哪里玩去了,这门也不关,也不叫个人守着,看进来贼把书偷去。” 另一个丫头笑道:“你却是浑说,咱这府里是外人能随便进来?此时又没有工匠整修树木,园子里来往都是自家的婆子和丫鬟,她们哪个敢进来偷书?更何况,这书偷出去也是没用的,换不了多少银子不提,若是被老爷发现了,打上几十板子卖出去,可就有的哭了。” 第一个丫头笑道:“我只不过想说一句书香姐姐偷懒罢了,倒招出你这些话来!罢罢罢,赶紧把书架抹干净了是正经。” 另一人说:“其实我们府里也不是完全没外人,南平王世子不就天天在我们府里不是?还有夏家公子和小姐,最近也时不时来坐一会子的。” 第一个笑道:“世子长的好,人又有趣,若是我们家三姑娘将来能嫁给世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第二人听了唾她道:“这些话也是你混说的?若是被人听了看不打烂你的嘴。” 第一个人说道:“怕什么,这屋子开着门窗,若是远远的过来人,早就看到了,哪里能让她听到这些话去。” 第二人道:“既是这样,我同你说罢。我听上房的姐姐说,三姑娘多半是要嫁给夏家公子的呢。” 第一人忙惊诧道:“这是为何?世子岂不是比夏公子好上许多?” 另一人笑道:“你却是傻的,世子是什么身份?那是未来的南平郡王,怕是老爷和夫人都没敢存那高攀的心。更何况南平郡王府是否看上咱们家还未尝可知呢。而夏家公子知书达理,夏府又同我们家是世交,听说夏夫人也中意我们家三姑娘呢,前儿还偷偷问了三姑娘的八字去。” 第一人忙道:“既是这样说,这事怕是就有了几分真了,只是如今二姑娘没定人家,三姑娘怕是也不会那么早定,指不定中间会有什么事呢。我就不信世子不中意我们家三姑娘。” 第二人笑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还有老王妃呢,听说好些家都想把姑娘嫁进郡王府呢。只听老王妃说要亲自寻个家世清白的、人品好模样好的姑娘给世子呢。” 第一人听了只得叹息道:“我们三姑娘顶顶好,只是不知道老王妃相中三姑娘没。” 第二个人也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第一个人忙道:“书香姐姐回来了。”两人忙闭了嘴去,低头去擦书柜。 书香一直在大厨房等着蒸好点心,又叫人烧了滚水去库房取了好茶泡上,才端了食盒回了攒翠阁。擦书柜的小丫鬟见书香提着食盒又拎着茶壶,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就要去接,书香嫌她手脏,忙闪开骂道:“这是给世子用的,哪里敢给你碰到。” 两个丫鬟听说给世子用的,瞬间黑了脸,互相惊惧对视。书香因两手都占着东西,便那小丫头道:“还不快洗了手拿茶具来,没看我手上占着吗?” 第二个说话的人年龄稍大些,先回了神过来,忙去取了干净的手仔细用胰子洗了两遍,才小心翼翼的端了茶具出来,书香将茶壶也放她托盘上,带着她上了楼。 士衡隐约听了两人说的话,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听到了大概,瞬间心里透凉。他又梦魇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脑子又似睡非睡,出了一头的冷汗。 书香轻声上了楼,寻了一圈在窗上见着了世子。只是他睡得正香,书香也不敢吵他,蹑手蹑脚地把茶点放下,又去取了毯子过来,轻轻的搭在他身上,便招手带着那丫鬟下了楼来。 那丫鬟见世子睡的极熟,怕是没听到自己的闲话,心里舒了一口气。书香怕两人打扫的声音吵到世子,便挥手叫她们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两个丫头听了正合心意,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先头说话的丫头见四下里没人,赶紧拉住另一个问:“世子可听到了?” 另一个忙道:“世子睡着了,怕是没听到。” 第一个人埋怨道:“你之前不是上了楼,看了四处没人才下来的吗?” 另一个反驳道:“世子把藤椅搬到窗边去了,那地方正好被书架挡着,我哪里看的到他?再者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老爷都在外书房,少爷和世子又在上学,哪里知道世子今天跑这来睡觉来了,倒是唬的我不行。” 第一人丫头只得说道:“希望世子没听到罢。”说着便扭头走了,第二人心里也是不安,自己胡乱想了一回,也跟着回去了。 攒翠阁里没了声音,士衡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会梦到元秋穿着凤冠霞披嫁给了夏子息,一会又梦到元秋远远的走过,他上前去拉元秋的手,谁知元秋却向不认识他道:“你是甚人,敢来随便拉我?还不快打出去!” 顾山因为惦记泉哥和妞妞,先去逗着他们玩了一会,看着他们吃了点心,这才进了园子直奔揽翠阁来,书香见顾山过来,忙起身行礼又悄声道:“世子在二楼藤椅上睡着了。” 顾山闻言皱眉道:“藤椅上哪能睡人?等起来脖子都硬了。”说着就撩袍上了楼,他最初也没瞧见士衡,围着书架转了一圈才在窗边上看到他睡的极熟,便笑着推他道:“你却是个惫懒的,说来怎的又睡着了?” 顾山连推了两下士衡也没反应,顾山忙细瞅他,只见士衡脸色发白、一头一脸的冷汗,登时顾山被吓的不忙,忙叫书香去请大夫,又叫人去报与顾礼知道,自己叫了两个小厮来,把士衡抬到自己屋去。 顾礼听说世子在自己府里昏迷不醒,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急急忙忙叫了几个最好的大夫来,亲自带着去给士衡把脉。那几个大夫听说是南平王世子,也不敢马虎,轮流把了脉,最后都断定是受了惊吓又睡着着了凉风引起的。 顾礼忙请大夫开了药,自己亲自看着煎好,叫人喂着士衡一勺勺吃了,过了半个时辰士衡总算醒了过来,顾礼这才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士衡虽然醒了,顾礼却也不敢这样让他回郡王府。自己先叫人服侍士衡睡下,自己换了衣裳,去郡王府亲自登门谢罪。南平郡王听说士衡突然病了,也吓得不行,赶紧拉着顾礼细问了一番,听说是睡午觉着了凉如今吃了药已经平稳了,这才略微放了心。 因老王妃年事已高,当初来杭州养老时,圣上派了三名太医随从,以便随时为老王妃请脉。南平郡王担心老王妃知道士衡生病又该着急上火,只让人悄悄叫了一个太医来,自己带着太医和顾礼同去了顾府。 一进顾山的屋子,南平郡王见士衡躺在床上,忙过去摸他的额头。此时士衡吃了药,又盖了厚厚的棉被发汗,顾山又服侍他喝了几次的热水,因此身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南平郡王见顾山亲自拿着拧干的手巾帮士衡擦汗,屋里又有几名大夫看护,心里便对顾礼的不满少了一半。 太医给士衡细细切了脉,又看了之前士衡吃的药方,方对南平郡王行礼道:“世子是因为身上着了凉,心中又有一股邪火,两下相遇便发起热来。我瞧见这几位大夫开的药不差,又十分对症。世子身子骨极好,只需按时服药,安心静养,不出一月便可痊愈。只是世子如今需要发汗,怕是不好挪动地方。” 南平郡王听了寻思了片刻,便对顾礼说道:“既然这样,世子先在你府上住上两日,等病情好转了再让他回府,也省的老王妃惦记。太医就先留在这里,若是夜里世子再发起热来,太医也方便帮世子把脉。” 顾礼听了忙躬身道:“下官一定照顾好世子,请王爷放心。”南平郡王点头道:“我今日将世子托付给你照料,你务必要仔细。”顾礼忙道:“是!” 南平郡王又坐了会子,见士衡沉沉睡去,又叫太医把了脉,听说无甚大碍,才坐车回了郡王府。顾礼忙叫人收拾出房子来叫太医去歇息,又从上房拨过来几个手脚麻利做事机灵的大丫鬟来帮忙。顾礼自己也不敢睡,一夜没合眼守着,直到天亮世子悠悠转型,顾礼见士衡脸色好看了许多,眼睛也有了光芒这才放下了心。 【小燕文学首发.xiAoyAnweNxue.coM】 【小燕文学交流群:114187151】<!--end--> 50元容的亲事 <!--start--> 士衡睁眼先四处张望一圈,顾礼只认为他在寻什么东西,忙凑了过去问道:“世子想要什么?”士衡听到顾礼问话才省过神来,这才想起元秋去了南京,便闭了眼睛哑哑地说道:“我要喝水。” 顾礼忙叫人端了水上来给士衡漱口,又吩咐厨下把温着的燕窝粥端进来,看着士衡吃了大半碗,这才略放了心。顾礼一夜未睡已经是十分疲惫,如今见士衡好了许多,便回屋去补觉。士衡见顾礼走了,才拉顾山到跟前问道:“元秋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顾山如今大了几岁,他自己又对紫嫣动了心,也明白些情事了。他见士衡病了仍然不忘念着元秋,又想起素日士衡对元秋的体贴来,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顾山借口要水要茶把丫鬟们一个个支使出去,直到屋里没了人,这才轻声问士衡道:“你心里可是有了元秋?” 士衡见顾山如此问,便默默的点了点头,黯然说道:“如今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这病就是为了元秋妹妹得的。” 顾山闻言大惊:“这话可怎么讲?” 士衡便把昨日听来的话和顾山复述了一便,又和顾山道:“我原本只当元秋是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样子,成日里想着她。原本我想问问元秋妹妹对我是否有意再让郡王府上门提亲,可是每每见到妹妹都不敢开口,怕说话造次亵渎了妹妹。谁知昨日听那丫鬟所言,才晓得妹妹怕是要和子息定亲了。要是早知如此,我就该去问她一番。”他自己说完又想起夏子息塞匣子给元秋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越发疼痛,转了脸去默默的流下泪来。 顾山听士衡之言,心中也宛如五雷轰顶,他和紫嫣已有些情谊,若是元秋嫁给夏子息,怕是今生他就和紫嫣无缘了。顾山想了一番,心里也觉得难受,他见士衡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眼中滴了泪下来。 士衡听到顾山在一边哭,心里奇怪,忙抹了泪问他道:“你又哭什么?” 顾山叹口气道:“你既然把你心事说与我听,我今儿也不瞒你,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紫嫣姑娘了。像我们这种人家必定是不能换亲的,若是妹妹嫁给了子息,那我和紫嫣姑娘今生就无缘了。” 士衡听到忙坐起来道:“你是长兄,必定先要定下你的婚事才轮到给元秋妹妹说亲。既然你心里有了夏姑娘,不如你先同你母亲说去,这样大家都有希望。” 顾山听了忙道:“这种话哪里说的出口?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少不得一顿好打。” 士衡忙说:“你若是不提,将来夏姑娘许给别家你可别哭。” 顾山听了心下寻思了一番,只得叹气道:“也罢,等我母亲从舅舅家回来,我再与母亲说。” 士衡听了心里便高兴起来,觉得自己和元秋又有了希望。他心病除了大半连带着身上也好了许多,也察觉出饥饿来,便嚷着要吃饭。顾山听士衡嚷饿,忙收敛了心神,出去叫丫鬟进来服侍士衡梳洗,又叫人摆饭。因士衡生病,厨房也不敢做荤腥油腻的,只把那清淡粥菜做了几样叫人送来。士衡见了倒觉得有食欲,吃了满满一碗粥下去,又吃了些小菜,这才叫人端了漱口的茶来。 士衡吃过饭,那边太医也来了,先看了士衡的脸色,又给他两手都切了脉,又叫他吐出舌头看舌苔。士衡笑着问太医:“如何?”太医忙起身躬身道:“世子此病来源于胸中郁结,如今世子精神愉悦,郁结疏通,病也大好了。” 士衡听了点头道:“既然这么着,我就回府休养吧。在这里养病没得让伯父休息不好,又扰的顾山不能读书。” 顾山听了只笑着挽留他一番,见他执意要走,这才使人去了南平郡王府。没一会郡王府便派了马车来,士衡扶着小厮上了马车,又叫人把顾山叫来,亲自在他耳朵说道:“你可要抓紧。”顾山忙点头应了,士衡这才放了心回了府。 因元秋舅舅李肃枫今年是整寿,来往祝贺的官员极多,舅母白氏日日忙的团团转,李氏也偶尔帮着参谋一二。元秋每日只和表妹云绯在屋里做针线。元秋素闻南京城热闹非凡,又是多朝古都,有心想出去见识一番。谁知云绯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元秋每每提议,云绯都摆手道:“没有母亲领着,我可不敢出门。”元秋听了只得罢了。 终于寿宴摆完,白氏拿着礼单看着下人收拾了礼物和家什,把东西都搬到仓库去,这才舒了口气。李氏见白氏最近累的不成样,便和她说:“我看你都瘦了不少,也要好生休息一阵子才成。” 白氏笑道:“我天天顾的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阵子忙你哥的寿宴,也让妹妹跟着受累了。” 李氏笑道:“嫂子这话倒是见外了。你再这样说,我下回也不来了。”白氏笑着拉她手说着体己话,两人一会就聊天孩子上面。李氏听说云海定了亲,忙问了一番女方的家世。白氏说了一回子便问李氏道:“说起来山哥儿也十五了,也该定门婚事了。” 李氏道:“可不是,我近日整日想这事,叫人去打听哪家姑娘好。还有元容那丫头,和顾山是同年的,也该给她说门婚事了,只是她身份摆在那,她又是个眼高的,一时半会倒寻不到合适的人家。” 白氏闻言哼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你怎不知现在但凡是个正经人家,都要打听女孩是否是嫡出。即使那庶出的女孩再拔尖,也不爱要她哩。” 李氏点头道:“是这个 理,所以我才难办。只得叫人打听那种家世清白的读书人,穷些倒无妨,大不了多帮衬几两银子罢了。” 白氏听了笑道:“既然这么着,我帮你留意留意,赶紧给她定下婚事才行。你若是给她拖得久了,有那等爱嚼舌根的人能说出几筐闲话来。” 李氏笑道:“可不是这个理。给她定下来,我也好给元秋寻个好人家。” 白氏笑着说:“外甥女模样性子都是极好的,将来不知哪个有福的人家能娶了她去。” 李氏道:“其实她的事我已经有数了,只是她兄姐都未定,也不好提她的事。” 李氏和嫂子说了一回话,心里真的有些着急元容的亲事,又呆了几日便带元秋回了杭州。 顾礼见李氏回来自然高兴地不行,晚上让李氏陪着喝了两杯便相携去睡。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别有一番滋味。事毕,李氏帮顾礼清洗干净,自己也擦拭了一番,便躺在顾礼怀里和他说元容的亲事。 顾礼闻言沉吟一番,便和李氏说:“既然这么着,你就给多打听一下,不拘穷富,只要孩子人品好就行。”李氏听了便笑着应了,顾礼见李氏笑起来眼角带媚,心中又活动了起来,低下头去吻她。 李氏第二日起来便叫人去打听合适人家,张姨娘听到风声,忙赶到元容劈头盖脸就问她道:“夫人要给你定亲,你可知道?” 元容听了大惊,忙说:“我自然不知,姨娘可知道是哪户人家?” 张姨娘摇头道:“听说还没定下来。我问你,你和世子怎么样了?” 元容听了羞道:“我一个姑娘家,能怎么着?不过是送两次茶点去罢了。后来世子病了就再没登门,我也没机会见他。其实不瞒姨娘说,我瞅着世子对我厌烦的很,我早就没了那个心了。” 张姨娘听了只得叹气道:“你却是个笨的,怎么没讨到喜倒让人先烦了你。” 元容听了低了头去,半晌才道:“是我太心急了。既然母亲替我张罗婚事,我也不去想那些了,定了谁家就是谁家吧。” 张姨娘见元容一副倦怠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生气,拿手指戳了她两下,才气呼呼的出了院子直奔上房。 李氏见张姨娘来了,便抬眼问她道:“我不在这一个月,你们可还安分?” 张姨娘见了李氏眉眼含春,心里先嫉妒了一回。原本以为夫人不在家,自己能多被宠幸两日,谁知顾礼总共也没去自己那边两回,反而林姨娘那小蹄子还比自己多了两回,让她在自己跟前炫耀了几日。 张姨娘见李氏如此问,便故意说道:“夫人还不知道我,素来老实巴交的,不像那姓林的小蹄子,趁着夫人不在就和老爷使媚。夫人没在这一个月,她拉了老爷去她屋里住了四天呢。老爷早上起来去了衙门,那小蹄子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成日里也不做针线,就那四处乱晃。” 李氏听了也不说话,只拿茶来吃。张姨娘偷瞄李氏面上神情,却看不出什么喜怒。李氏吃了几口茶,方放下茶盏说道:“我不在府里,你们自然要替我精心服侍老爷,只是耍滑偷懒却是要不得的。我以往只心疼你们住的地方偏远,不叫你们每日来立规矩,谁知倒让你们学会偷懒了。既然这么着,你和林氏还要每天来上房立规矩才是。你在府里多年,林氏后进府,年龄又小,你也要多教导下林氏,省的传出去叫人家说我们府里没规矩。” 张姨娘闻言冷哼道:“夫人不知,林氏素来轻狂的很,哪里听得进我说的话。” 李氏道:“论理,她也要叫你声姐姐才是,哪里有和你横眉竖目的道理?你只管去教她,若是她不听你的,你只管来回我,我替你做主去。” 张姨娘听了忙欢天喜地的回去,也把元容的婚事丢在脑后了,只想着要怎么趁机去整治林姨娘一番。 李氏自从和顾礼说了元容的婚事,自己也上了心,叫人找了官媒孙婆子来,问她可有合适人家。 孙婆子笑道:“我正好知道几个极好的,说给夫人听。那桐庐县新任县丞王老爷正好想娶一房媳妇,虽然年纪略微大些,却是个没娶过的。他当初一心读书,只想考出个官来做,所以将婚事给耽误了。” 李氏听了问她道:“那人多大了?家中还有什么人?” 孙婆子道:“王老爷如今二十有二,家里高堂俱在,又有一双弟妹,想必也是个有福的。虽然王老爷如今只是个八品小官,但是这次要娶可是正室,他又是个上进的,想必没几年就能升起来。” 李氏点了点头,便问她道:“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 孙婆子笑道:“还有一个乡绅,家里极其有钱,元配去年病故,那乡绅老爷要寻个继室。” 李氏听了便摇头说:“乡绅粗鄙,还是要选个读书人家才好,清贫些倒没什么,只是人品要好。” 孙婆子听了笑道:“夫人说的是,杭州城内有个王秀才学问极好,人又年轻,只是无父无母,单身过活。” 李氏听了都觉得不太好,便想和顾礼商议一番再说,只和那婆子说再让她留意一番,便打发她走了。 元秋回家在屋里休息了两天,才叫织梦把自己带回来的箱笼拆开,元秋把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了几份,叫人给紫嫣、顾山、元容分别送去。 士衡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觉得见不到元秋的日子太过难熬,每日在郡王府里算着元秋归来的日子。说起来元秋不过走了一个月,士衡却觉得像过了一百年一样。好不容易听说元秋回来了,又四处送了礼物,士衡忙换了衣服收拾的鲜亮了,骑马去了顾府。<!--end--> 51元秋的想法 <!--start-->&nbsp;&nbsp;&nbsp;&nbsp;,提醒:请牢记我们的网址:&nbsp;!&nbsp;&nbsp;&nbsp;&nbsp;元秋正在屋里看着丫鬟归置箱笼,就听小丫头来报说世子来了,元秋的闺房自是不方便请士衡进来,丫鬟们只得请世子先到厅里先坐了。wWw.shukeju.cOm&nbsp;【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Ww_W.xIaoYanwEnxUe.COm&nbsp;(请使用&nbsp;Http://Www.16801.CN&nbsp;访&nbsp;问本站)士衡哪里还坐的住,想到马上要见到元秋,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nbsp;&nbsp;&nbsp;&nbsp;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元秋从内室缓缓出来,士衡听见脚步声忙回头去看,但见元秋身上穿着半旧的长春绸绵红袄,下身着紫绡翠纹裙,脸上涂抹了淡淡一层胭脂,越发显得小脸白净,眉山远黛。&nbsp;&nbsp;&nbsp;&nbsp;士衡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如今见了元秋,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看着她。元秋见他这样,便笑着问道:“士衡哥哥光看我作甚?难道我穿反了衣裳不成?”&nbsp;&nbsp;&nbsp;&nbsp;士衡听到元秋开口这才省过神来,红了脸撇了头去拿起桌上的茶盏去吃茶,借此掩盖自己的无措。元秋见士衡光吃茶不抬头,便笑着问丫鬟:“那茶什么时候倒的?怕是都凉了罢,还不给世子换上新茶来。”&nbsp;&nbsp;&nbsp;&nbsp;丫鬟忙应了,笑盈盈的来换茶碗,士衡只得放下茶盏,由着那丫头收拾了去,又去端新茶上来不提。元秋见士衡只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便问他道:“士衡哥哥巴巴的找我出来可有话要说?”&nbsp;&nbsp;&nbsp;&nbsp;士衡瞅了两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元秋见他这样心下觉得奇怪,只笑盈盈地看着他,士衡见状只得先开口,却不料鼓了半天勇气一张嘴却是:“如今天气冷了,妹妹出来怎么也不穿件披风?”&nbsp;&nbsp;&nbsp;&nbsp;元秋笑道:“从屋里过来才多远的路,我懒得穿它。倒是士衡哥哥要多穿些才好,我听人说你前阵子病了?现在可大好了?”&nbsp;&nbsp;&nbsp;&nbsp;士衡点头道:“已经大好了,有劳妹妹挂念。”&nbsp;&nbsp;&nbsp;&nbsp;元秋说:“你从小习武,按理来说身子骨也是不差的,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昨日我听人说你病的厉害,可是把我吓得不行。”&nbsp;&nbsp;&nbsp;&nbsp;士衡听了睨她一眼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打发人去问我好了没?再者,我听人说你给平日亲近的人都送了礼物,怎么单单没有我的?”&nbsp;&nbsp;&nbsp;&nbsp;元秋听了拿帕子捂嘴笑道:“你还是世子呢,难道也是不知道规矩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又和你非亲非故的,哪里好派人去郡王府打听你的事去?让人听了没得乱嚼舌根。w_W_w.xIaoYanwenXue.cOM&nbsp;至于礼物,自然有你的,只是不好让人送上门罢了。左右你自己总要来这里,自己拿走岂不是便宜。”说着把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推给他道:“你瞧这是礼物不是?”&nbsp;&nbsp;&nbsp;&nbsp;士衡见元秋果然有备了自己的礼物,忙笑着打开,里面却是笔墨纸砚四物,元秋笑道:“虽然不比你平日用的名贵,但好歹是我用自己的体己银子买的,又是亲自挑的,还望士衡哥哥不嫌弃才好。”&nbsp;&nbsp;&nbsp;&nbsp;士衡忙笑着把那盒子搂怀里道:“不嫌弃,不嫌弃,极好!极好!”&nbsp;&nbsp;&nbsp;&nbsp;元秋见状笑道:“我说士衡哥哥怎么这么急的跑来,原来是讨礼物来了。”&nbsp;&nbsp;&nbsp;&nbsp;士衡想把心事说与元秋听,谁知张了半天口,却仍是说不出来,只红了脸去瞅元秋。元秋见士衡今日言行举止大异于前,又神情扭捏,心里便明白了大半。想她活了两辈子,怎会不明白少男情窦初开的心事,只是往日士衡对感情之事似懂非懂,她也只把他亲人一般对待。如今士衡把自己的情感相通彻了,元秋却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nbsp;&nbsp;&nbsp;&nbsp;元秋是带着记忆重生之人,又是生长在官宦之家,对世家宅门里的争斗可是一清二楚,士衡如今是世子,以后就是郡王,但凡有声望的人家谁不想能把自家的女儿嫁到郡王府去。士衡以后少不得和他父亲一样妻妾成群,自己即使和他有少年情分,但又能维持几年。既然这样自己还不如就此和士衡断了牵扯,以后找个家世简单些的人家嫁了,也落得一生轻松。&nbsp;&nbsp;&nbsp;&nbsp;士衡见元秋只自己吃茶,也不和自己说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便问她道:“怎么一个月不见,妹妹仿佛同我生疏了许多。”&nbsp;&nbsp;&nbsp;&nbsp;元秋自从心里想了这一番,面上就故意装作淡淡的,也不去瞧他,开口道:“我在想如今我也大了,也要认真做些针线了。”&nbsp;&nbsp;&nbsp;&nbsp;士衡笑道:“妹妹不是每日都做针线吗?我听说妞妞和泉哥身上屋里的针线都是妹妹做的。w_W_w.xIaoYanwenXue.cOM&nbsp;”&nbsp;&nbsp;&nbsp;&nbsp;元秋笑道:“那不过是些小的物件罢了,当不得真。士衡哥哥身上既然大好了,也该去读书了,我要先回去做针线了。”&nbsp;&nbsp;&nbsp;&nbsp;士衡见元秋举止忽然古怪起来,不禁暗自猜测道:“元秋从来这样对待过我,难道她真要和夏子息定亲不成?”他想到此不由得心里发了慌,伸手就去拉元秋。&nbsp;&nbsp;&nbsp;&nbsp;元秋被士衡拽着手腕,登时脸红的不行,又不敢硬拽硬扯的让丫头看见,只得低声喝道:“士衡哥哥这是做什么?”&nbsp;&nbsp;&nbsp;&nbsp;士衡看着元秋的眼睛道:“我只想和妹妹说句话。”&nbsp;&nbsp;&nbsp;&nbsp;元秋闻言垂了眼帘道:“你不必说了。”&nbsp;&nbsp;&nbsp;&nbsp;士衡听了便红了眼圈,只盯着她道:“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nbsp;&nbsp;&nbsp;&nbsp;元秋闻言不禁失了神,士衡性格洒脱,对自己一直又是温柔呵护,自己这辈子从小长到大,见过的男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士衡无论相貌性格都是顶尖的,若是对他完全没有心动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理性的思维压制住了这一切,士衡身后是复杂的郡王府,元秋没有自信可以爱上一个将来注定要妻妾成群的人。&nbsp;&nbsp;&nbsp;&nbsp;士衡见元秋固执的扭头不看自己,只得松了手,嗐了一声扭身跑了出去。元秋低头叹了口气,也回了屋子,只是她也再没什么心情收拾那箱笼,只躺到床上拿被盖住了脸。&nbsp;&nbsp;&nbsp;&nbsp;士衡从元秋那出去也没心思去找顾山,自己骑马回了郡王府。顾山听人说士衡来府了,便收拾好了茶点等他,谁知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士衡的影子,便叫小厮去问。小厮打听了一番回来和顾山道:“听说世子刚见了三姑娘,两人拌了几句嘴,世子便气呼呼的回家了。”&nbsp;&nbsp;&nbsp;&nbsp;顾山听了心里奇道:“元秋素来是个稳妥的,从来待人都是礼让三分,从没有与人争气斗嘴之事。而士衡向来谦让元秋,得到什么好的都先给元秋送去。这两个人怎么会拌起嘴来?”&nbsp;&nbsp;&nbsp;&nbsp;小厮见顾山满脸疑惑,便谄笑道:“不如少爷去郡王府问问世子不就知道了?”&nbsp;&nbsp;&nbsp;&nbsp;顾山摇头道:“南平郡王妾室太多,成日斗个不停,去了指不定又撞见什么事,让人家丢了面子就不好了。”&nbsp;&nbsp;&nbsp;&nbsp;小厮听了只得笑道:“那少爷不如去问问三姑娘。”&nbsp;&nbsp;&nbsp;&nbsp;顾山笑道:“我这个妹妹素来是有主意的,她虽然面上对什么事物都淡淡的,但若是心里却是个能装事情的。罢了,女孩子难免有些小性子,世子又是大病初愈心里不自在,理他们呢,过两天就好了。”说着自己拿书去读,也不去想他俩的事。&nbsp;&nbsp;&nbsp;&nbsp;话说士衡回家中,越想心里越不自在,便自去屋里躺下。郡王妃听说世子出府转了一圈回来后脸色就变了,心里吓得不行,忙扶着人去了士衡屋里。士衡见郡王妃来了,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一番。&nbsp;&nbsp;&nbsp;&nbsp;母子两个正说着话,就有下人急急来报:“王姨奶奶和吴姨奶奶吵起来了,两个人打成了一团。”&nbsp;&nbsp;&nbsp;&nbsp;郡王妃听了冷哼道:“吴妹妹素来知书达理,必定是王氏又刁蛮了,我就说樵夫家的女儿能有什么教养,偏生王爷还不信。”&nbsp;&nbsp;&nbsp;&nbsp;士衡听了只得安慰郡王妃道:“母亲息怒,不值得为了她们置气。”&nbsp;&nbsp;&nbsp;&nbsp;郡王妃叹道:“我的儿,你不知这些年我为了你父亲这些姬妾生了多少闲气,人人都看到我身份郡王妃的风光脸面,却不知道我心里苦的紧。”&nbsp;&nbsp;&nbsp;&nbsp;士衡听了忙道:“父亲定会知道母亲一片苦心的。”&nbsp;&nbsp;&nbsp;&nbsp;郡王妃摆手道:“我只恨自己生在富贵之家,你看那些寒门小户,虽然清苦些,但也晓得父亲相濡与沫,让人好不羡慕。”&nbsp;&nbsp;&nbsp;&nbsp;士衡闻言不禁诧异了一番,郡王妃以前从不在士衡面前说这些,一则他是男孩子,二则也是怕他心里和父亲有了隔阂。如今南平郡王虽然是不大宠爱樵夫之女王氏了,但又把自己的表妹吴氏碰上天去。虽然说这吴氏是自己招进府来用来打压王氏的,但如今见她每日面色含春自己心里仍是苦的紧。好在吴氏知道自己身家性命外加父母都掌握在郡王妃手里,即使再得宠在郡王妃面前仍旧是低眉顺目。&nbsp;&nbsp;&nbsp;&nbsp;如今算来,自从吴氏进门后南平郡王已有两个来月没在郡王妃屋里宿过,郡王妃每夜以泪洗脸,今日偏生又听说那两人打了起来,顿时气得不行忍不住在士衡面前多说了这两句。&nbsp;&nbsp;&nbsp;&nbsp;那家人垂着手站在门口还在等郡王妃示下,郡王妃略沉吟下道:“去告诉王爷,说王氏妒恨吴氏得宠,对她大打出手。就说我不舒服,躺在屋里睡下了,让王爷自行处置吧。”&nbsp;&nbsp;&nbsp;&nbsp;那家人听了忙应了退了出去,到书房里寻了南平郡王把郡王妃教的话说了一遍,南平郡王起初娶王氏回府是觉得她自然野性,又天真无邪。只是几年富贵生活过去,王氏的优点早都被府中的荣华富贵给磨平了,南平郡王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别提新娶的吴氏娇小可人,又懂得进退,因此就渐渐地就厌倦了王氏,原本的王氏优点在南平郡王眼中也变成了粗野不堪。&nbsp;&nbsp;&nbsp;&nbsp;南平郡王听说王氏打了吴氏,心下恨得不行,登时就叫人把王氏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又把王氏生的儿子领到郡王妃跟前,让她亲自抚养。郡王妃正讨厌这个男孩被王氏宠的没边,又没有教养,哪里还肯养他。便以自己身上不好为由,叫人送去吴氏那里。&nbsp;&nbsp;&nbsp;&nbsp;吴氏本身刚及笄没多久,这两岁男孩又是娇惯坏了的,成日里哭闹,吴氏新鲜了一天就烦的不行,打发奶娘带孩子去之前的院子住。结果也不知怎的折孩子没几天就染上了病,吴氏只当他是故意胡闹,也不去理他,郡王妃又躲在屋里装病不去管,结果那孩子没两天就呜呼哀哉了。&nbsp;&nbsp;&nbsp;&nbsp;说起南平郡王子嗣也略单薄了些,除了士衡一个嫡子外,其他的妾室生的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王氏生了个儿子出来,没让吴氏养两天就给养死了,顿时心疼不已,不禁也埋怨了吴氏一番,郡王妃此时养好了病,做主罚吴氏闭门思过三个月。南平郡王心里生吴氏的气,也不为她求情,每日去了郡王妃屋里歇息不提。&nbsp;&nbsp;&nbsp;&nbsp;士衡因心里不自在,自那以后便再也没去顾府,一直在府里静养,连带着也亲眼瞧见了母亲和妾室的斗法。士衡素来以为母亲是清新出尘的,却想不到郡王妃早在十几年的妻妾争斗中变得不择手段。士衡感叹了一番,却也心有所悟。&nbsp;&nbsp;&nbsp;&nbsp;顾山见士衡连着十几日没来,便下了帖子请他吃酒,士衡刚觉得有些明白,正要在家里细细琢磨一番,便以下个月是老王妃的寿辰,要帮着筹备为由,回绝了顾山。&nbsp;&nbsp;&nbsp;&nbsp;而顾府里,李氏正为筹备老王妃的寿礼忙的不可开交,元秋少不得帮她参谋了一番。因参加老王妃寿宴马虎不得,李氏又叫绣楼来给自己和元秋做了几身新的衣裳。&nbsp;&nbsp;&nbsp;&nbsp;转眼间,进了十二月,老王妃的寿辰到了,元秋跟着李氏坐上了去往南平郡王府的马车。<!--end--> 52老王妃寿宴 <!--start--> 【小-燕-文-学_首_发W_w_.XaoyanwEnxuE.C_oM】 【小-燕文学交流群:114187151】 顾山跟着顾礼从正门进了郡王府,李氏和元秋的马车则停在了偏门,偏门上早有婆子候着,见李氏母女来了忙笑着将二人迎了进去,门里另外有媳妇和丫鬟带路。www.shuKeju.Com 【书客居】超速更新提供免费VIP阅读 因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天气越发寒冷,因此女眷的宴席并没有摆在园子里的花厅里,而是在一个大的暖阁里摆了几个圆桌。因是老王妃的寿辰,来祝寿的多半是官员的家眷,彼此都是熟悉的。李氏领着元秋进了暖阁,见已经到了不少人了,便笑着彼此打招呼。紫嫣坐在一个一边,见元秋来了忙招手叫她过来,和她小声说着话。 众人坐了说着,没一会功夫郡王妃便扶着老王妃从后面出来。李氏等人连忙起身,待老王妃在上位上坐了,众人方行礼贺寿,才又自个坐了。 老王妃见来人众多,心里极是高兴,叫过来这个看看又叫那个来瞅瞅。元秋和紫嫣正坐在一起说话,就听老王妃招手道:“那个穿着镂金百蝶穿花红锦袄的是谁家姑娘?过来给我瞧瞧。”元秋听了忙起身走到老王妃跟前行礼。 老王妃细细瞅了元秋两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家的三丫头,有些日子没瞧见了这丫头了,倒是长的越发标志了。” 郡王妃笑道:“可不是,顾夫人好福气,有这样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我可是羡慕的不行。” 众人听了忙笑着附和,也夸元秋长的好。李氏听了忙起身要谦虚一番,这时就听有丫鬟来报说:“世子在门口候着,说要给太妃娘娘敬酒。只是这里女眷众多,怕擅自进来不合规矩,因此等太妃娘娘示下。” 老王妃听了笑道:“都是自家孩子,也没那么多规矩。既然这么着,就让他进来。我倒要多吃他两杯酒不可。”那丫头听了忙笑着请了世子进来。元秋本来站在老王妃下面,听老王妃说叫世子进来,登时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眼巴巴的瞅着老王妃,等着发话叫自己回座。谁知老王妃却像忘了她一般,只看着门口,笑盈盈的瞅着世子进来到自己跟前请安。 说起来元秋从南京回来只匆匆见了士衡一面便再也没了他的音讯,此时听到士衡的脚步声,元秋不禁抬头偷偷瞄了士衡一眼,却不禁红了脸。原来士衡今日穿得是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衣裳的颜色和图案都和元秋穿的棉袄极其类似。两人站起来倒像是故意穿做一样一般。 老王妃瞅了士衡两眼又瞅了瞅一旁红了眼的元秋,扭过头和郡王妃笑道:“你瞅这两个孩子,都穿了身红衣裳,又都唇红齿白的,倒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一般。” 元秋听了忙低了头去,士衡笑吟吟的冲着元秋行了一礼道:“元秋妹妹一向可好?”元秋见状只得回了一礼,起身的时候趁着众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士衡一眼。士衡只笑嘻嘻的看着她,却也不生气。元秋无奈只得主动和老王妃告罪,到紫嫣身边归了坐。 老王妃对士衡笑道:“你不是要与我敬酒吃,怎的还不倒酒来?”士衡忙招手叫丫鬟端了酒壶上来,亲手倒了一盏酒,喂着老王妃喝了,又说了好些个吉祥话奉承了老王妃一番。 老王妃喝了酒拉着士衡笑道:“就你嘴巴甜,还不赶紧去外面陪客人去,净在我们这里混成什么样子。”士衡忙说:“我陪祖母略坐一坐就出去。”老王妃听了忙挥手道:“前面听里还有好些客人呢,你快些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士衡听了只得起身告辞,便转了身往出走,只是路过元秋身边的时候,不禁慢了脚步偷偷看了元秋几眼。元秋只当不知道,扭了头不去理他。 元秋见士衡出去了,众人也没注意自己,这才舒了一口气。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元秋忙和紫嫣吃了几盅酒又说些笑话遮掩过去。没一会功夫,元秋就觉得脸上热热的,又觉得暖阁里闷的慌,便悄悄叫织梦陪自己去透气。织梦忙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拿来给元秋披上扶着元秋出了暖阁。众人只当她去小解,也不去管她,自去奉承老王妃、郡王妃不提。 元秋往日也来过这郡王府几回,知道这暖阁附近有几株梅树,此时是寒冬腊月,想那红梅开的定是极好,因此便扶着织梦往那梅树林去走。 士衡从暖阁给老王妃敬酒出来,先拐了个弯去茅厕小解,因丫鬟们要端热水来与他洗手,略耽误了些功夫。士衡洗净了手,用帕子擦净,便急匆匆地往前厅走。刚拐个弯过来,就瞧见暖阁里出来一个披着狐狸大氅的人出来,扶着丫头往梅林那边奔去。士衡和元秋相处了几年,怎会不认得元秋的身形。他见元秋只带了织梦出来,心中一喜,忙快步向元秋走去。 元秋看树上一簇簇的红梅,便笑着和织梦说:“你看他家的红梅,为何长的比我的好?织梦,你看那株红梅尤其奇怪,别的梅花都是五瓣的,怎的那株梅花就是六瓣的?甚是稀奇。” 织梦还未答话,便听身后有一人笑道:“这是有名的宋梅,父亲去超山报慈寺问方丈求回来的花枝,找人种下的。”元秋听见声音忙回头去看,只见一少年穿着血红狐狸皮大斗篷,不是士衡是谁? 元秋见到士衡,不禁微微有些脸红,撇了头去看梅花,嘴里问他道:“你不是到前厅去喝酒了,怎么到这来了?” 士衡笑道:“我换了衣裳出来,可巧一扭头就看到妹妹了,真是缘分。” 元秋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回头唾他道:“你和谁学的油嘴滑舌的?也不怕让人听见告你的状。” 士衡低了头道:“我却是没什么好怕的,单单只怕妹妹不理我。” 元秋闻言只得叹口气道:“你这是何苦来?” 士衡长叹口气,扭头和织梦说道:“你去林子外面守着吧,若是远远地瞧见人影,你便进来和我说一声。”织梦嘴上应了声,眼睛却去瞄元秋,她见元秋没有反对的意思,忙低了头退到林子外面。 士衡慢慢走到元秋跟前,细细地瞅了元秋一番,轻声叹道:“妹妹怎么瘦了?” 元秋闻言抬手摸了摸脸颊:“我倒没察觉出来,许是擦了胭脂才显得脸颊清减。” 士衡听了抬眼瞅了元秋一眼,遂笑道:“我说今日比往日还明媚几分,原来是涂了胭脂的缘故。说起来妹妹也不小了,是该好好打扮了。我前日听人说有自己淘制的上好的胭脂膏子,都是拿花瓣做的,用起来又香又美容,等我拿几个让人出来给妹妹送去?” 元秋只“哦”了一声,便伸手去摸树上红艳艳的梅花。士衡见元秋半日没反应,便犹豫片刻,向元秋走了一步,低声说道:“我知道这话和妹妹说,没得辱没了妹妹。只是它藏在我心里也是块心病。如今这里也没人,我就大着胆子问妹妹了,妹妹心里可曾有我?” 元秋听见士衡到底是问了出来,只得回头望他道:“你是世子,皇亲国戚的,将来皇上必定给你指个好的姻缘。你何苦现在想这么多折磨自己。” 士衡忙道:“你却不知,我虽是南平郡王世子,却是不必被皇上指婚的。你也晓得我祖父廉亲王有大功于先帝,因怕功高震主便放下兵权做了闲散的王爷。当年我祖父远离朝堂之时,和先帝要了允许儿孙自行婚配的圣旨。” 【小-燕-文-学_首_发W_w_.XaoyanwEnxuE.C_oM】 【小-燕文学交流群:114187151】<!--end--> 53士衡表白
54士衡误会
三兄妹的姻缘
56张姨娘闹事
57元容成亲
58士衡元秋见面 <!--start-->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顾礼听说元容嫁妆里的家具是李肃枫新打好的,顿时心里感激不尽,忙花了大价钱寻了上好的木料,找了工匠,照着最新样式、费了大半年的的功夫重新做了套家具给李肃枫送去。顾礼见李氏为元容的嫁妆花费了许多心血,心里更为敬重她。如今顾礼年纪大了些,便更加喜欢李氏的稳妥、温柔,反而厌恶起林姨娘的故作娇媚来,而张姨娘近几年来举止行为着实让人厌恶,更不得顾礼的心。因此自元容出嫁后,顾礼每日都歇在李氏屋里,再没去过张、林两位姨娘那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元容出嫁后,李氏开始准备元秋的亲事。因有了元容出嫁的经验,李氏便打算早些筹备元秋的嫁妆,纵使费上两三年的功夫,也要保证东西都是极好的、齐全的。 因马上要回京,李氏便想着在回京前把元秋的婚事定下来,省的回京后再出什么幺蛾子。偏生士衡也是这样的想法,就怕自己一没抓住,元秋被许给了别人,成日催着老王妃叫人去下聘。老王妃被催的没法,只得和郡王妃把李氏叫人,两府定了个吉祥的日子过文定。 士衡晓得元秋就要回京城了,再加上定了亲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因此他便想在文定之前去见一次元秋。两府此时已在议婚,士衡不能像以往那样直接去后院,只得先去绕到书房去寻顾山说话。 顾山也有多日没见士衡,听小厮说世子来了,忙出门把士衡迎了进来,又叫人沏茶来吃。士衡见屋里屋外都站着服侍的人,也不好开口说想见元秋,只得佯装无事般和顾山闲聊。顾山陪着士衡说了会话,瞅见士衡心不在焉的神情,心里便晓得士衡的来意,不禁暗自笑了他一番。 士衡却不晓得顾山已洞悉自己的来意,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去后宅见元秋一面。顾山见士衡手里端着茶却发着呆,茶水也不往嘴里送,便笑道:“书房炭火不足,坐了会倒觉得冻得慌。不如去我屋子坐一会,正好有我新做的文章给你看下。” 士衡忙笑道:“如此甚好,我记得上次在你房里看到一本诗集,别处没寻到,正好去借来一看。” 顾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房里有什么诗集,才晓得这怕是士衡找的借口,却也不戳破它,只笑着带他去了自己院子。 顾山向来不喜欢人多,他屋里也只有两个大丫鬟伺候起坐,其余的小丫头都进不得屋子。大丫鬟采娟端上茶水、果品便立在一边,士衡笑道:“世子说上次在这瞧到了什么诗集,你们去我屋里寻下,找到了就拿过来。” 彩娟笑道:“每日都打扫屋子,没见什么诗集。不知道世子要寻的是谁写的诗?” 士衡只不过随口一说,哪里知 道是谁写的诗,因此支吾笑道:“上次只瞅了两眼,却没看到名字哩。” 顾山略微想了下,才拍手道:“前阵子三姑娘从我这拿了些书去,想必在她那。采娟,你去三姑娘院子,问她那里可有世子说的诗集。” 采娟听了忙应了,行了礼后撩了帘子出去,顾山见屋里没人,便打趣士衡道:“一会寻到诗集,你就不必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了吧。” 士衡听了眉眼都是笑意,哪里会怪顾山打趣自己,只一个劲的朝他作揖。采娟去了半天,却空着手回来了,顾山问她道:“三姑娘找到诗集了吗?” 采娟忙回道:“三姑娘说,不记得哪几本诗集是从少爷这里拿的,前天整理屋子,三姑娘叫人把她屋子的书都放到揽翠阁去了。” 顾山笑道:“既然这么着,我们去揽翠阁找罢。”遂带着士衡一路进了园子,远远的两人就瞧见揽翠阁外面站着丫头,顾山笑道:“看来有人比我们到的早。”士衡只红着脸笑,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揽翠阁的书香带着两个丫头见顾山和士衡到了,忙行礼请安。顾山故意问道:“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 书香笑着回道:“三姑娘来看书,奴婢们怕有声音吵了她,便在外面候着了。” 顾山搓着手,指着旁边的小屋子说道:“你们去那暖和暖和,这里没什么事,不用你们伺候,我和世子去寻一本书就出来。三姑娘看书至少要一个时辰,你们在门外候着非冻坏了不可。赶紧去暖和暖和吧,有什么事自有三姑娘屋里的丫头找你。” 书香听了忙行了礼,又掀起帘子让顾山和士衡进屋,自己切了茶送去,这才带着小丫头去旁边的屋子烤火。 顾山、士衡两个喝了两口茶,就把茶盏放到一边的梨花桌上,两个人一先一后上了二楼,转个弯去,正好瞧见元秋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棉袄坐在窗边拿着本书在读。织梦在一边拿包袱把元秋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包起来。主仆两个听到声响均抬起头来,元秋见是士衡和顾山来了,忙起身笑着朝两人行了一礼,又叫织梦去端茶。 织梦忙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放好,朝士衡、顾山行了一礼,才匆匆下楼去煮茶。元秋见此处并无旁人,便笑着和顾山道:“哥哥问我要什么诗集?我可从来没在你那拿过诗集来看的。” 顾山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诗集,只是士衡一个劲从我那乱翻,我想我那里翻不到,自然在你这里能寻到,这才打发丫鬟来问你。” 士衡讪笑道:“不过是一本诗集罢了,找不到有什么要紧。倒是元秋妹妹有些日子没见到了,一向可好?” 元秋笑道:“都好。只是比平时忙些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罢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回京,有好些东西要收拾,又要做些香囊荷包之类给交好的姐妹送去,留一些念想。” 士衡闻言便想到两人即将在两个地方,以后想知道个音讯都不是那么容易,心里不禁哀愁起来,连声叹了几口气。元秋见状忙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你。” 士衡道:“我有什么可笑的。倒是你,做了那么多东西,可有我的?” 元秋笑道:“我刚才说了,做了送给我的好姐妹,难道你也是我的好姐妹不成?” 顾山在一旁听了,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士衡斜了顾山一眼,又转了头去眼巴巴的看着元秋。元秋见士衡可怜兮兮的神情,便有些心软,只得和他说:“昨日绣了两套好的,已送去郡王府孝敬老王妃、郡王妃了。”士衡一听,心下了然,这才转了话题问她回京的事。两人说了一会话,都想起即将要离别,言语间未免多了些忧愁。 顾山见气氛越来越闷,便笑着拽士衡道:“你也不是总在杭州一辈子的,老王妃总归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你跟着回去不就行了。” 士衡叹道:“京城不比杭州,天子脚下,规矩又多,纵使我们两家都在京城,想必也不像如今一样想见就见了。” 顾山笑道:“总归不过两年多罢了,你就那么等不及?” 此言一出,别说元秋,就连士衡都红了脸。元秋被顾山打趣的不自在,她又估摸着来了有两刻钟了,便起身连声唤织梦。织梦听见元秋叫人,忙应了上了楼来,忙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元秋道:“出了有半个时辰了,也该回去了。” 织梦忙取出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元秋披上,元秋见士衡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便在他身边停了,轻轻地说了声:“珍重!”,才扶着织梦慢慢下了楼。 士衡恍惚了一会,才快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看着元秋从门里走了出来,士衡想到要有许久见不到元秋,便一味盯着元秋的身影看个不停。元秋走了几步,才察觉到什么,停了下来转身朝上看了过来。两人双目相接,对视良久,元秋才转过身来慢慢远去。 顾山在士衡一边看着,直到元秋走了才松了口气,埋怨士衡道:“你就这么大咧咧的开着窗子也不怕人看见?也就是现在还没开春,平日里园子也没什么人,倘若是夏天,不知能让多少双眼睛看见。若是让人瞧见了,又有话来说了。到时候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士衡道:“如今你们家上下都忙成一团,哪里还有时间逛园子,我站在楼上,四下有人没人我还瞧不见?你也太小心了。” 顾山听了也就笑了,拍着他肩膀道: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行了,你也赶紧回去罢。过两日就要文定了,你也收敛一些,别在往我家跑了。” 士衡听了,只笑着不说话,转身从书架上抽了两本诗集出来,才叫顾山一起离开了揽翠阁。 到了预定的日子,按照三书六礼的规矩,双方交换了庚帖置于神前占卜了凶吉,隔了三日,才算正式订婚。此时,元秋算是正式许给了士衡。 一个半月后,顾礼任期已满,李氏收拾了家当准备回京,因顾府在杭州几个庄子,李氏手里宽裕,并不打算变卖那些庄子,有意想把这些庄子都留给元秋当嫁妆,于是便把家中从本省买的奴仆分到各个庄子上看房子。李氏又把各个庄子的管事叫来,好生嘱咐了一番,叫他们拘束下人,不可闹事之类。 当年王姨娘因林姨娘落水事件被打发到庄子上做苦力,如今已过去三四个年头,李氏又即将回京,便把王姨娘所在庄子上的管事留下来,悄声问他道:“前些年打发到庄子上去的那个王姨奶奶如今怎么样了?” 那管事忙回道:“刚去的时候天天闹着要见老爷,被打了几次后才老实起来,按照夫人吩咐,每日挑那重活给她做,过了一两年她才稍微安分,肯老老实实干活。如今过了这三四年的光景,她已形同老妪,只怕是站在亲娘跟前都认不出来了。” 李氏闻言叹了回气,吩咐那管事道:“既然她老实了,就给她少点活计罢,只是要看紧她,不许她与人接触,省的乱嚼舌根。” 管事忙笑道:“夫人放心,这些事情我自然省的。”李氏又嘱咐了几次,才把他打发出去。 李氏把杭州这边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当了,才叫人打包行李,看着人把库房的古董字画都一一装好,因这些都是给元秋提前备下的嫁妆,因此装箱的时候格外小心。一直忙了一个多月,才把各种东西归置好了,顾礼叫人新打了宽敞的马车,又在里面垫了厚厚的毛皮褥子,叫李氏和元秋抱着泉哥和妞妞上去坐了,采雪、织梦两人同车服侍。顾礼、顾山另外坐了一辆马车,张姨娘和林姨娘两人一辆车,顾府的丫鬟下人另外坐了一辆大车,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杭州往京城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元秋杭州生活结束,下面开始是京城生活。 顾老太太宠爱小儿子,李氏如何夺回掌家大权?元秋和堂姐妹的相处。 这些情节因为前面有铺垫,所以会有发展,重点还会在元秋和士衡的新婚生活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end--> 59京城 <!--start-->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 泉哥和妞妞头一回坐马车,都觉得新鲜不已,坐在车里东摸摸西瞧瞧,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都要拉着元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两人闹腾了好一会又跪在垫子上撩起帘子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瞅见小摊小贩担着吃食玩物,瞅见城里特别的建筑,就连看见个小猫小狗,两个小家伙都要讨论一番。元秋在一旁听见两人把简单的东西说的天马行空,不禁抿了嘴偷偷去笑。 待马车出了城,上了官道,道路两边的行人、铺子都渐渐稀少起来,泉哥和妞妞闹腾够了便觉得有些无趣,开始围着元秋身边和她说话。 幸亏元秋早就料到旅途乏味,自己捡了些有图画的册子带到车上,每当泉哥和妞妞呆的腻歪了,元秋就拿画册出来给他们瞅,或者拿积木出来让两人搭,一两二去,也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光。 车内虽然不大,但李氏母子四人加上两个丫鬟坐了也不觉得拥挤,加上顾礼叫人铺了极厚的褥子在里面,李氏觉得困倦了,还可以躺下歇一歇。就连泉哥和妞妞两人也可以睡个午觉。途径驿站休息的时候,顾礼还不忘提醒元秋,叫她趁机都教弟弟、妹妹背些诗词,又拿《四书》出来给元秋,让她教泉哥和妞妞去读。 泉哥性格文静些,倒是能坐的住的,他脑瓜也灵巧,元秋和他讲了几遍文章的意思,他便能复述个大概出来。而妞妞却是个不安分的,每日窜上跳下,把李氏闹得头疼不已,若说她重了,元秋又心疼,少不得替妞妞说几句好话。李氏每每说元秋:“你就惯着她罢,看以后成什么样子。” 元秋笑道:“她还小呢,爱玩爱闹才正常。若是像木头人一般,每日只会抿着嘴笑,见人又不会说话,母亲才要为她担心呢。” 李氏毕竟心疼妞妞,也只得说元秋道:“那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让你教妞妞规矩,倒让你教了个野猴子出来。” 元秋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拿些七巧板之类的益智游戏让妞妞去玩,妞妞虽然淘气但是脑筋好使,一个七巧板她能摆出好多花样出来,她玩出了乐趣,便也安分了不少。元秋也能安安静静地教泉哥背《四书》了。 因泉哥和妞妞也不过五岁的年纪,顾礼也不敢让人十分赶路,怕两个孩子再累病了,因此走走歇歇,直到过了两月有余才远远的看到京城的城门。 京城自然不比其他地方,街道繁华、人烟鼎盛,不仅是泉哥和妞妞,就连元秋都忍不住从纱窗往外看。李氏自从随顾礼去任上,也有十余年没回京城了。一进城门,李氏眼里就滴了泪水出来,元秋自然知道她是近乡情怯,忙去安慰了她一番。就连泉哥和妞妞见李氏哭了,也都舍弃了窗外的景致,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回京大见面,下一章开始逐渐混战。 信用卡的《穿越后的悠闲生活》有幸进入悦读记征文大赛初赛,现在进入投票阶段。信用卡的文在倒数第二位,不用注册,只轻轻勾一下点投票即可。地址:http://vote.jjwxc.com/view_public.php?choice=241请大家不要吝啬票票,给信用卡投一票吧!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 到李氏跟前,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 李氏见儿女贴心,心里自然是极大的满足,忙拿手帕拭了泪水,采雪见马车已经进了城,就取了干净的水来,服侍李氏四人重新洗了手脸,织梦拿出妆奁,李氏和元秋重新扑了粉。待几人都收拾妥当了,马车也到了顾府的大门前。 府里的管家早就带着人候在大门处,看见马车来了就有人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马车直接进了大门,到垂花门处才停下。因回府要先拜见老太太,李氏便嘱咐顾海先将行李送回自己的院子。 顾礼、李氏带着顾山、元秋、泉哥、妞妞四人穿过长廊,刚到上房外面,就有丫鬟笑着迎上来行礼,门口的丫鬟也撩起帘子笑道:“大老爷、大太太回来了。” 元秋跟在顾礼和李氏的后面进了屋子,只见堂前正坐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雪白的发髻上横七竖八插了不少的金钗子。元秋心下晓得,这便是顾老太太了。 顾礼见到母亲就要跪下,顾老太太忙让人扶住了,拉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才叹道:“儿啊,你也老了啊。”顾礼闻言,不禁鼻子一酸,滴了泪下来。李氏带着顾山、元秋几个忙上前跪下。顾老太太只点了点头,却没说叫李氏起来,只朝泉哥招手道:“这个胖小子长的倒白净,快过来给我瞅瞅。”泉哥忙上前去,按照李氏教的规矩单独行了次礼,嘴里叫道:“泉哥见过祖母。” 顾老太太听了登时合不拢嘴,忙搂过泉哥和顾礼笑道:“这就是你家的小儿子,倒是个机灵的。”顾礼忙笑道:“他年幼不懂规矩,还望母亲担待。”说着朝泉哥喝道:“还不赶紧从祖母怀里下来,成何体统。”泉哥本来就觉得顾老太太身上香味浓重,听见顾礼一说,忙不迭的从顾老太太怀里下来,回到李氏身边中规中矩的站好了。 顾老太太见泉哥站在李氏边上,只得点头和李氏道:“你路上也辛苦了,快起来罢。”李氏忙谢了礼起身。顾老太太的眼睛在几个孩子身上上扫了一圈,又把顾山叫道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点头笑道:“山儿如今也这么大了,我瞧着他比明儿还要高些?”她嘴里问着这话,头就转头看着旁边的妇人。 那妇人忙上前笑道:“我瞧着也是,身子骨瞧着也比明儿结实。” 李氏听了忙笑道:“山儿大明儿一岁呢,略高些也是有的。赶明明儿就撵上他哥哥了。” 顾老太太这时才笑着推身边那妇人和顾山等人笑道:“这是你三伯母。”顾山几人这才知道,这就是三房的吴氏了,忙上前行了礼,喊了声:“三伯母。”吴氏笑着应了,又夸赞了一番才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 在顾老太太身边见了。顾老太太这才指着自己这边的一个中年妇人说道:“这是你二伯母。” 元秋早就听母亲讲过,顾老太太偏爱小儿子,生生把二房绕了过去让三房管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顾老太太为了抬举三房,就连见人都把三房排到了二房的前面。 二房媳妇孙氏只温和的笑了笑,也没过多言语。李氏晓得孙氏就是少言寡语的人,也不以为意。倒是顾老太太瞪了孙氏一眼,不满地道:“见你大嫂也不知道多关心两句,倒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孙氏听了只低了头去,吴氏见状笑道:“二嫂就这性子,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二嫂少言少语也好,若家里几个都像我似的这么多话,恐怕老太太又烦了。” 元秋听了只觉得这话突兀,谁知顾老太太却点头笑道:“你说的是,一个能说的就行了,要都像你似的,我得被你们闹死。”说着自己呵呵地笑了起来,李氏见状只得跟着笑了两声。 顾老太太看完了孙子,这才想起一边站着的两个孙女来,便先瞅了元秋几眼道:“这是哪个?” 李氏忙回道:“回老太太,这是元秋。”顾老太太闻言点头道:“原来是三丫头,长的倒是精致。我记得她上面有个庶出的姐姐,叫什么来着?怎么没瞅见?” 李氏忙笑道:“二姑娘叫元容,今年开春已经嫁了。”顾老太太听了便没多言语。转头和吴氏道:“家里的那个几个丫头小子呢,叫他们一并过来吧,也见见大伯父大伯母。” 吴氏笑道:“他们都上学呢,待晚上回来再见罢。”顾老太太听了不禁埋怨道:“既然知道你大哥今日到家,就该让他们歇一天。”吴氏听了只笑不再言语。 顾老太太数落了吴氏一番,又转了头看李氏道:“你屋里不是还有几个人,也一并叫她们进来罢。” 李氏听了忙回道:“在院子里候着呢。”一边伺候的丫鬟忙掀了帘子喊了张姨娘、林姨娘进来,两人双双跪在顾老太太跟前,中规中矩行了个礼。顾老太太见到林姨娘心中自然喜欢,额外多问了几句,只是她满屋子里打量却没瞧见王氏,便沉了脸问李氏道:“当日我送了你两个贴心的人去,怎么今日就看见了一个?彩珠怎么没见?” 李氏忙上前回道:“王氏初到杭州便水土不服,没两日就倒下了。因大夫说是风寒,媳妇便回了老爷将她送到庄子上去调养,谁知刚好了些就入了冬。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干爽,想来王氏受不住湿寒的天气,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顾老太太听了半天没言语,只瞪着李氏道:“那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伺候我多年也没见她生个病,怎么到你那就病死了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 呢?” 李氏听了忙上前跪下道:“媳妇不敢撒谎,那时沈妈妈也还在那的。王氏病的厉害她也是知道的。”顾老太太听了忙斜眼去看一边的沈妈妈。当日沈妈妈怕被传上风寒,并不敢凑到跟前去,她哪里知道王氏是否病了。只是人是她送去的,她又不敢说自己偷懒耍滑的事。只得顺着李氏的话头道:“当日王氏是病的厉害,奴才只当她养几个月就好了,便没回老太太。” 顾老太太听了只得罢了,把林氏招手道跟前说:“雪莲啊,快过来给姑妈瞧瞧。”林姨娘闻言冲着张姨娘得意地一笑,扭着屁股到了老太太跟前。顾老太太见自己外甥女倒是养的白胖水灵的,心下满意不少。 待人都见全了,顾老太太也觉得乏了,便摆手道:“你们路上也辛苦了,先回院子去歇会,待晚饭时候再过来罢。”顾老太太又吩咐吴氏道:“你告诉厨下,叫收拾几桌好菜出来。晚上给你大哥、大嫂接风洗尘。”吴氏忙应了出去了。顾礼一家行了礼方才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回了府,院落屋子不比在杭州时候宽敞。顾礼、李氏在主院住了,左、右耳房给了张姨娘和林姨娘,顾山和泉哥是有单独的院子的,只是妞妞和元秋要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元秋倒觉得这个安排无碍,毕竟身边多了些外人,妞妞和自己一个院子,倒让自己放心些。 院子是早就收拾好的,元秋等人各自回了屋子去休息,李氏忙着叫人把行李、箱子都清点了摆到屋子去,闹腾了一个下午才把东西都归置好。刚忙完,李氏瞧着辰钟快到了晚饭时候,忙把顾礼叫起来,夫妻两人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裳。又使人去各自院子把儿女都叫上,一家人去了上房。 上房里三家人口都到齐了,顿时屋里拥挤不堪,顾老太太把自己身边的孙子孙女都指给顾山等人认了一番。二房家的大姑娘瑞珠去年已经嫁了,如今有一女儿在身边,唤作宝珠的,比元秋小一岁,排行第四。此外三房也有一女儿,却是和宝珠同年的,只小她两个月,唤作美玉。 元秋听这名字只觉得有些俗气,便抬眼瞧自己的小表妹美玉,美玉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倒是长得极其好看,身上穿戴打扮也精致,只是略显青涩的脸上有一股子的娇气。元秋暗自打量了一番便笑着和宝珠、美玉见礼道:“四妹妹、五妹妹。”宝珠、美玉也笑着回了礼。 老太太因嫌屋里吵闹,便打发元秋姊妹到里间坐了去坐,又把孙子打发到外面厅里去吃酒。自己和三个儿子一桌坐了,李氏妯娌则站在一边布菜。母子四人说话,少不得又提起子孙。因顾山、元容、元秋的亲事都办的匆忙,顾礼又担心顾老太太拿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 乔使性子耽搁顾山的亲事,因此并未送信回京城。 今日已经回京,顾老太太又问到了,顾礼也不敢隐瞒,少不得把顾山的亲事先说了。顾老太太听说顾山已经定了亲,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和顾礼冷笑道:“你倒是个好的,也不知和我说下,连个信也不叫人送。难道当我是死的不成?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顾礼只得赔笑道:“因要回京述职,所以亲事定的急。若是送信回来,只怕书信还不如我们自家到的早。这不一回来儿子就来告诉母亲了,谁敢瞒母亲不成?” 顾老太太撇嘴道:“山儿的亲事倒是不差,只是媳妇家官职也高了些,以后嫁进来使小姐性子,山儿少不得要吃顿苦头呢。按照我说,那些亲戚家的孩子就极好,虽然小门小户些,但是性子温柔,又不自恃身份端架子。比如说你二舅家的姑娘,我瞧着就极好,本来还想给山儿来着。” 顾礼一听顿觉一身冷汗,心里暗自庆幸没送书信回来。他心里知道老太太一直不喜欢李氏,李氏是大家子小姐出身,通身的气度做派是顾家其他媳妇不能比的。顾老太太初始还是很喜欢这个媳妇,觉得长了自家的脸面。但日子久了,她见李氏言行举止总是生生的把自己比了下去,心里便有些不满起来。顾老太太觉得自己也是有诰命有身份的人,举止也不能差过李氏去,因此便暗暗学了李氏几日举止,只是她越学越显得自己越发粗俗不堪,心里便开始厌恶起这个媳妇来。但又因为李家权势强大,顾老太太又不敢轻易招惹她,只时不时的拿出来挂嘴上挖苦一番。后来,李氏进门半年后,顾老太爷就西去了,顾老太太以这个由头趁机说李氏是丧门星,天天都要数落她一番。因这个理由,纵使是李家也不好多嘴,顾礼只有私下护着妻子周全,待寻了官职后,马上带着妻子去上任了。 顾礼知道顾老太太又话里有话的讽刺李氏,便忙和她赔笑道:“老太太看中的人必定是极好的,山儿却是没这个福气的。”顾老太太听了一撇嘴,又问顾礼道:“二姑娘嫁的是啥样人家?” 顾礼忙回道:“是个举人,家世虽然清贫了些,但是好在孩子很上进。”顾老太太闻言点头道:“这样就罢了,一个庶出的女儿,能嫁给举人也算抬举她了。”顾礼笑道:“老太太说的是。”顾老太太略沉吟了下,又和顾礼道:“我瞧三丫头模样出落的比她母亲倒还强,你媳妇虽然自己整日一副那种样子,但好在教出来的女儿还算好。” 李氏站在一边闻言脸色一僵,顾礼忙瞧瞧冲她摆了摆手,和顾老太太笑道:“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当不起夸赞。” 书~客~居~首~发w~w~w.shu~ke~ju.c~o~m<!--end--> 二房和三房 <!--start-->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 [小@燕文学~书$友交&流群:118778997]吴氏站在顾老太太身后,听了顾礼这话忙拿着帕子掩着嘴笑道:“都是自家人,大哥不必跟我们谦虚了。元秋这孩子长的好,又有灵气,我见了喜欢的不行。若是我们家美玉有元秋一半的机灵劲,我就天天烧香拜佛咯。” 李氏听这话头不对,怕这婆媳两人打什么主意到元秋身上,忙接了话头笑道:“我瞧着美玉可不差,听说她每日也跟着哥哥上学,真真是个难得的。” 吴氏听见有人赞她女儿,自然喜不自胜,忙拉着李氏笑道:“大嫂不知道,美玉身子娇弱,我怕累着她,不敢让她劳了心,连老太太也说让她好生在屋里将养,别去上那劳什子课罢。谁知她是个好胜的,即便身子这般不好,一月也要去学个七八来天呢。” 李氏听了忙又夸赞了几句,引得吴氏乐个不停。元秋跟着宝珠、美玉两个在里间吃饭也隐隐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元秋听见吴氏说美玉身上娇弱、体虚多病,便略带疑惑的偷瞅了美玉几眼,只见她生的十分丰腴,脸色红润,说笑起来底气十足,倒不像常生病的样子。幸而她五官长的好,即使圆润了些,也不会显得太过难看。 宝珠也听见吴氏那话,不禁抿嘴一笑,问美玉道:“妹妹最近又生病了?” 美玉听了忙拿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颦起眉头道:“我这身子总是不好,姐姐也是知道的。最近几日又开始咳嗽起来了,幸亏老太太叫人人每日送燕窝过去给我将养,这才略微好了些。”宝珠听了便笑了声低了头去扒饭。美玉觉得无趣,也端饭来吃。元秋看美玉夹菜扒饭吃的香甜,既忘了咳也忘了喘,吃的比自己还多,心里不禁暗自惊奇。倒是宝珠看了美玉两眼,冷笑了一句:“妹妹少吃些罢,省的晚上喝不下燕窝粥了。”话音未了,美玉被嘴里的一口米饭呛到,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满面通红。这下不仅元秋吓到了,就连外屋的顾老太太都听见了,忙打发人进来瞧,又嘱咐道:“怎么咳的还这么厉害,晚上多送些燕窝给她吃罢,这咳嗽的病要好生调养才行。”吴氏听了忙应了,又亲自过来看了一回,帮美玉拍了拍背,又叫人先服侍她先回房休息。元秋见美玉走了,便小声问宝珠道:“美玉妹妹没事吧?我见她咳嗽个不停。”宝珠撇嘴道:“那是吃的太快呛到了。”元秋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因美玉闹这一回,倒让顾老太太把元秋这个话头忘了。顾礼本来想提及下元秋的婚事,奈何没有话头又不好开口,只得暂且搁下,想改日再告诉众人。 酒过三巡,顾廉半酣,只拽着顾礼道:“大哥,你如今官做大了,也不能忘了提拔弟弟啊。你弟弟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起色,那年好不容易升上个六品没几天,转身就被人噜了一级下来,弟弟心里憋屈啊。”顾廉一边嚎着一边用握成拳头右手不停的砸自己胸口。 顾礼见状不禁惊愕不已,记忆中顾廉虽然不求上进,却也没有如此这般过。今见顾廉无赖行径,顾礼只觉得心里压抑,也不去理他,兀自端酒来吃。顾老太太见小儿子干嚎了半天顾礼也没搭理,当即便沉下脸喝道:“你是怎么当哥哥的,也不知道为自己亲生弟弟打算一番,他如今也不小了,哪能老是个七品呢,传出去你面上也不好看。赶明帮他寻个六品的差事罢。” 顾礼忙回顾老太太道:“儿子此番回京述职,上下尚未打点,还不知道几个月才有消息。我听说之前有位李大人回京述职在京城里滞留了一两年也没得缺,此番儿子还不知道是怎样光景呢。我就是想为三弟操心,也怕也有心无力。” 顾老太太听了赶紧说:“那赶紧上下打点啊,你这一大家子可不少人呢,你若是赋闲在家一年半载,家里可是多了好大的开销,又少了进项。” 顾礼听了忙笑道:“正是呢,明日就去账房上提银子去吏部各位大人家转转,老太太别忘了提前叫人和账房说下,我明日一早好去拿银子。” 顾老太太闻言登时便僵住了,沉了脸不再言语。吴氏听了这话站在一边脸色也不好起来,[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只是她虽然管家,却没有资格开口驳顾礼的回,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顾老太太。顾礼夫妇自然知道顾老太太贪财吝啬的毛病,只怕她舍不得拿钱出来。 顾礼原本并未打算叫官中出这份钱,好歹这几年自己攒下的积蓄已有不少,就是拿出一箱银钱出来打点也不怕什么。只是他带了这么些箱子银子回来,虽然私密也并未让太多人知道,但保不准老太太会旁敲侧击一番,好叫他拿出银子给家里。顾礼晓得老太太恨不得把他手里所有的钱财都刮出来才舒心,所以只得装穷先开口要官中的钱出来打点了。 顾老太太阴沉着脸想了半天,见众人不说话,顾礼仍眼巴巴等回话,便转头问顾礼道:“你在外面做了那么多年的知府,可攒下不少钱罢。” 顾礼忙回道:“儿子的俸禄加上属下的孝敬,除了留下家里的吃穿用度,剩下的都叫人送回家里来了。” 顾老太太忙说:“哪里就会只有这么点,再者说这几年可比前些年送回来的银子少多哩。” 顾礼回道:“家里添了泉哥和妞妞,自然比之前费了些银子,光他俩身边伺候的人就有六个,更别说小孩子吃食比大人还要精致些。再者,上次评估,家里并未送钱来使,还是我从银庄借了银子四下里打点。因银子有限,所以才未升职,只勉强保住了知府一职。这些年还要挤出银子来还钱庄的钱,剩下的就更少了。” 顾老太太听顾礼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那年自己将把给顾礼用来打点的钱给小儿子买庄子了,她心下理亏,又不好这次也像之前那样驳回,只得哄顾礼道:“你刚到家,一路人疲马乏的,也先歇个十来天再去想那些事。” 顾礼听了只得答应了,因提到了钱的事情,席间的气氛也就凝固了,顾老太太更是没了心情,正巧二房孙氏给老二顾仪倒酒时被吴氏一碰,酒便洒了一些出来,顾老太太见状骂孙氏道:“倒个酒也能洒,不知节俭的东西,多早晚整个家都让你败掉。”孙氏已经习惯时不时地被骂上一两句,也不甚在意,仍然神情如常地在顾仪身后垂手低头站了。[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小燕文学首发更新小燕文学首发更新]顾老太太直到骂道口干舌燥才歇了嘴,叫人端了茶上来吃了几口便嚷着累了。顾礼等人忙簇拥着她回房去歇息,然后才各自回了屋去了。 翌日一早,顾礼和李氏收拾了便去上房请安,元秋自知如今不比在杭州那般自在,便谨小慎微,每日早晚去上房请安,却总也不多留。顾老太太本来就重男轻女,再加上元秋从小又没养在她身边,也没多少感情,因此也不甚在意元秋,每次只留美玉在身边陪着说笑。 二房的宝珠也是个不得宠的,顾老太太嫌弃她手脚和孙氏一样笨,又不会说话,每每见了她也不耐烦,偏生宝珠也不爱往顾老太太身边凑,顾老太太不喜欢她,她也乐得每日只露个面便能找借口出来。元秋回来了,宝珠像是找到了伴,每日在上房只坐上一刻,便约元秋一起出来。 在元秋看来,顾老太太除了三房,对大房二房都不喜欢。她嫉妒李氏大家子出身的身份,每每对李氏说话都尖酸刻薄。二房孙氏倒是小户人家出身,顾老太太又嫌孙氏娘家穷酸,骂起孙氏来更是随意。只有三房吴氏,因和顾老太太沾亲带故加上又是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媳妇,顾老太太才看她格外顺眼,连带三房的儿女都格外受宠。 李氏去上房请了安,又伺候完老太太早饭,便回屋开箱归整给各房及老太太的礼物。因顾礼夫妇打定主意回家要装穷,因此礼物都是以实用为主,更多的是杭州的土特产及布料之类。只顾老太太的那一份,多了几张狐狸毛皮。 因李氏早上给顾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便把她那份一并带过去了,如今也不必再跑一趟。李氏把给的礼物一样样包了,便叫人各屋送去。 采雪和素素送了东西回来,正伺候李氏吃茶点,便有丫鬟回道:“二太太来了。”李氏忙搁下茶盏道:“快请二太太进来。”一面说一面就迎了出去。孙氏打了帘子进来,笑着给李氏见了礼,妯娌两个便拉着手到桌边坐了,李氏又叫人换新茶上来。 李氏和孙氏吃着茶,眼睛却打量着孙氏身上:只见孙氏穿着半旧不新的家常褂子,耳朵上只带了一个小小的金耳环,就连头上的钗子也只是个银的。李氏想起昨日孙氏也是如此打扮,不由地叹了回气,找了些闲话和她说,慢慢地两人把话题扯到三房上面。 孙氏见四下无人,便悄声说道:“倒不是我说她,只怕大哥大嫂这次回来,她心里好生不自在呢。这些年来,老太太不但让她管家,就在吃穿用度上也宠着三房。每年大哥送回来的那些银子,倒有一大半让他们三房花去了。她当家作主惯了,往日连我也不放眼里。如今大哥大嫂回来了,她又要敬着长房又要担心被查账,只怕头发都要白上一些呢。” 李氏听了心里想了一番,面上却只得笑道:“官中的钱有数,加上事事都有定例,她能多花多少出去?” 孙氏欲言又止,想了一回只笑着说:“等大嫂管家的时候查下帐就知道了。” 李氏听了只笑道:“我刚回来没几日,老太太还没说让我啥时候管家哩。” 孙氏忙道:“大嫂是大家子出来的,最是懂规矩讲礼数的,大家子说话做事都有规矩来约束,自然什么都错不了。而我们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顶着一个三品大员的头衔,只是内宅里的事还多是老太太来管。老太太虽然是诰命,但毕竟是个乡绅的女儿,规矩也略微差点。我看大嫂若是不提这管家掌府的事,老太太是不会把管家大权从三房那拿回来交给大嫂的。这长房管家,在大家子是最最平常的事情,到了我们家偏生成了最难办的事情。” 李氏听着孙氏这话里透着大不敬,虽然心下赞同,面上却不敢附和她,只低声和她说道:“这话也就和我说罢了,万不得随便乱说叫人听到。” 孙氏忙说:“我自然省的,这话伦理是不该我说,只是我性子直,看不惯罢了。我虽然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读了两日书,也知道兄弟之中,长兄为大的。老太太宠爱三房叫她管家,越过我去就罢了,只是如今大嫂回来了,难道还要越过大嫂去不成?说句不中听的话,等老太太西去了,整个家都是大哥的呢,我们二房三房不过是白住罢了,哪有让外人管自己家的道理?” 李氏虽然和孙氏接触不多,但孙氏一直是以木讷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今天忽然到李氏房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让李氏重新评估了她一番。李氏原本对孙氏有着五分好感,但如今李氏不禁对她又多了三分戒备。孙氏还一味的说个不停,李氏只笑着说:“我在杭州时候,虽然只是个小家,但打点起来也好生费力。如今回来好不容易有弟妹帮忙管家,我正好偷个懒休息一阵子才好。”孙氏听了略带失望,只马上又恢复了笑意道:“我只不过和大嫂说些自家的闲话罢了,大嫂听过就算,听过就算。”李氏笑道:“只是闲话罢了,弟妹放心。” 李氏虽然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她并不是不想管家掌府。只是李氏十几年没在府里住了,也没有根基人脉的。而三房这么多年不但管家还有老太太撑腰,只怕这府里除了自己的院子以外都是三房的人了。当初自己就是怕三房派人到自己屋,所以才千里迢迢把自己的丫鬟都带着,不给三房补缺的机会。她虽说是长房,可是如今这光景,她也不敢拿大和三房硬碰硬—— 作者有话要说:悦读记大赛,信用卡此文有幸入围,恳请各位读者投票,文案上有投票的链接和地址,《穿越后的悠闲生活》在倒数第二个。 [小]燕~文&学首~发&更新w~ww.x&iaoyanwenxue.com] [小@燕文学~书$友交&流群:118778997]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end--> 61世子妃?
62堂妹美玉
三房的打算
64元秋福薄?
65回娘家
66廉亲王府来访 <!--start-->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廉亲王和当今圣上是堂兄弟,位高权重的素来是不把顾家这种小户人家放在眼里的,如今派人来访,多半是看着元秋的面上。只是也不知来的是何人,又是抱着怎样的意思,倒不好让元秋冒冒失失的就出来见客。李氏想了一番,便嘱咐元秋道:“等回了府你先回屋去梳洗一下,若是有事我再使人叫你出来。” 元秋笑道:“母亲放心,我自然省得。” 马车路过正门,李氏透过纱窗见府内门里停着王府的马车,便隔着帘子对车夫说:“从西北角的角门进去罢。”车夫忙应承了,赶着马车路过顾府大门,从拐角处的角门驶了进去。 李氏下了马车也不敢耽搁,看着元秋几个坐了软轿回院子,自己带着采雪急急地去了上房。 此时顾老太太穿着见客的衣裳正陪着一个嬷嬷说话,见到李氏进来,满面笑容地冲她说道:“你这孩子,叫你见个客人也磨磨蹭蹭的,这是廉亲王府的高嬷嬷,是廉亲王妃的陪房。” 李氏上前和高嬷嬷见了礼,又给顾老太太请了安,待高嬷嬷坐了,自己方才坐下。老太太指着李氏对高嬷嬷笑道:“这就是我家大媳妇。”高嬷嬷闻言略欠了欠身一脸歉意地对李氏笑道:“不知道大太太今天回娘家,冒昧打扰,倒是唐突了。” 李氏笑着回道:“嬷嬷客气了。” 高嬷嬷拿出用蜡封好的厚厚一封信递给旁边的小丫头,嘴里笑道:“昨日太妃差人从杭州送了信件回来,有一封是南平郡王世子给令公子的,王妃怕南平郡王世子信里有要紧的事,叫我赶紧给顾公子送过来。” 小丫头赶紧把信捧着递给李氏,李氏接过来瞧了眼封皮,上面确实士衡的字,便将信件收起,客气地笑道:“有劳王妃费心了,倒让嬷嬷跑了一趟,该是我亲自上门去取才是。” 高嬷嬷忙说:“都是亲戚,大太太不要见外了。”顾老太太坐在上面听见这话,立即面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说道:“高嬷嬷说的是,两府以后就是亲戚了,还要常常走动才是。” 李氏见顾老太太说话造次,面上不禁一僵,连忙转了话题赔笑问道:“王妃身上可好?我今日回家还听我母亲提起王妃。” 高嬷嬷点头道:“王妃身上极好,李老太太我也是见过的,王妃常请她到王府里吃茶。大太太不知道,前阵子杭州送信回来说太妃入了秋就要回京了,王妃听了登时喜的不行,如今成日里盘算着如何收拾太妃的屋子呢。” 李氏一早在娘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并不觉得稀奇。顾老太太闻言却是一愣:“太妃要回京了?不住南平郡王爷那了?” 高嬷嬷笑道:“哎呦,看我这脑子,都忘了和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老太太说了。南平郡王府也要迁回来京城来呢,我们家王爷已经派人去修整打扫郡王府的屋子去了。” 顾老太太听了不禁瞪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吴氏,心里骂道:“整天就知道嚼舌根的东西,成日和我说南平郡王府远在杭州,我沾不上三姑娘的光。如今看来,险些听了她的话酿成大错。”老太太心里想了一回,又去看李氏,顿时觉得她端庄大方,说话举止也有规矩,心里便喜欢了李氏几分。 高嬷嬷说了一回话,便和李氏笑道:“我听说府上几位姑娘都是极好的,如今我来了也要见上一面才是。”顾老太太听了一叠声地使人叫去,又让人换新茶给高嬷嬷吃。 元秋回房后重新梳洗了换了见客的衣裳,织梦刚帮她梳完头发就有上房的丫鬟来叫,元秋见梳妆妥当,便扶着织梦领着妞妞去了上房。 因妞妞走路慢,待元秋到时,宝珠、美玉已经坐了半刻了。两人见到元秋连忙起身,姐妹四人互相见了礼方才坐下。 高嬷嬷不待顾老太太介绍,便拉了元秋的手到跟前,细细地瞧了瞧她的手,又往她脸上看了看,才笑容满面地和老太太说道:“这就是三姑娘了吧?真真好相貌。” 元秋听了只略微红了脸,李氏笑道:“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女儿,倒让嬷嬷见笑了。”元秋听了便微笑着和高嬷嬷见了礼,清清脆脆地叫了声:“嬷嬷。” 高嬷嬷笑着拉着她坐了,拍着她的手问道:“三姑娘如今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元秋笑道:“不过是做些针线罢了,闲了就看一会书。” 高嬷嬷闻言点了点头,眼睛往元秋身上一扫,见她腰间挂着一个荷包,便眯着眼睛细打量了一回,她见那针脚匀称、花色均匀、做工细致,便含笑点了点头。 高嬷嬷又和元秋说了一回话,见她说话举止都极有规矩,落落大方不优柔造作,心里便喜欢了几分。高嬷嬷又坐了一会子,因惦记着要还要回话给亲王妃,便起身告辞。李氏亲自出门将高嬷嬷送上车方才回了上房。 顾老太太此时面带喜色,见李氏进来也没了早上的厌恶神色,只疼爱地叫她到跟前道:“你回娘家也没多呆会就把你叫回来了。你好歹如今离娘家近,等闲了你再带元秋姊妹过去罢。” 李氏听了心下诧异不已,她虽然知道老太太有些势力,却没想到她转变如此之快。吴氏站在老太太身后,心里愤恨不已,且不说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得扭转回来,结果今天只来了一个嬷嬷就把这一切都打破了。另外老太太叫四个姑娘一起出来见客人,妞妞年龄小自不必说,单是元秋、宝珠、美玉三个,那嬷嬷凭什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么只拉着元秋夸个不停,只淡淡的问了美玉一句就过去了。 吴氏心里寻思着,面色就难看起来,她又瞧见美玉兀自在那捡盘子上的点心吃,登时怒气便涌了上来,上前就打她手道:“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吴氏一打骂美玉,不仅美玉愣住了,连李氏都皱起了眉头,老太太见能指望上元秋,便把疼爱美玉的心减了三分,又见她如今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喜起来。李氏见吴氏还冲着美玉骂个不停,便抬高声音喝道:“好了,她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么骂她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这当着老太太面呢,就罢了吧。” 吴氏见李氏开口,便冷笑着转过身去:“我小门小户出身的比不得大嫂知道规矩,只是美玉是我生的,我就是骂她两句也不算是没规矩罢。”说着又去美玉身上扭了几下,大声喝道:“你瞧你,一点出息都没有,连个好点的人家都攀不上。你若是把吃的功夫也用在描眉打扮上,也能像别人似的聘个好人家不是?” 李氏听见吴氏骂美玉的话,登时撩了脸下来:“弟妹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瞧见谁家姑娘是靠描眉打扮定的亲事了?你若是骂你家姑娘尽管回屋骂去,不要拉拉扯扯净说些不相干的。” 李氏对人素来都是和和睦睦的,如今盛怒倒别有一番气势,吴氏言辞本来就失了妥当,她又见李氏横眉竖目地喝了自己一番,便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顾老太太见李氏和吴氏拌嘴,也不开口劝架,只低了头去喝茶。 屋里静默了好一会,有丫头进来回话说:“廉亲王府差人送东西来了。”顾老太太一听,忙叫人去请,一会功夫一个媳妇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丫头进来,嘴里笑道:“我们府上花园最近开了好大的荷花,王妃明日设下筵席,请各府夫人小姐过去赏花。王妃叫送帖子给老太太,另外送礼物给四位姑娘。” 顾老太太亲自接过帖子,嘴里笑道:“有劳王妃惦记,明日我定带了她们去。” 那媳妇又笑着将托盘呈上:“这是王妃给四位姑娘的礼物。”李氏上前接过礼单,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客气了一番,就叫人请那媳妇并几个丫头到外面去吃茶。那媳妇忙笑道:“时辰不早了,王妃还等我回话呢,我就先告退了。”顾老太太听了只得罢了,吴氏叫人拿了赏银将人又送了出去。 顾老太太见那礼单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她看了半天只觉得两眼昏花,便递给李氏道:“你瞧瞧上面都写了什么,这哪些东西是给哪个人的,你说与我听。” 李氏听了忙接过看了一回说道:“元秋的是扇子两柄、红麝香珠二串、香玉如意一个、荷花簟一领、荷包两个。妞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妞是香珠一串、荷花簟一领、荷包两个,金裸子、银裸子各四个。宝珠和美玉两个均是两个香袋和两柄扇子。” 老太太听了便抿起嘴来,半晌才问道:“就只有四个姑娘的?”李氏又看了一回方才回道:“回老太太:只有四个姑娘的。”老太太听了便点了下头,摆手道:“按照上面的给四个姑娘分了罢。” 李氏刚应了,吴氏便跳出来叫道:“王府送的东西应该一样才是,纵使元秋多了几样也就罢了,怎么我们姑娘得的东西比妞妞都少一大截,我却是不信的。”李氏闻言将礼单丢她身上,冷哼道:“你自己去看。”说着自己检出元秋和妞妞的两份出来,叫人送回房去。 吴氏瞪大了眼睛看了三四回礼单,见确实和李氏念的分毫不差,便恨恨的将礼单放到桌上。孙氏见状冷笑道:“人家亲王府不过是看在三姑娘的面上才给你家美玉一份礼物,你就知足罢。” 吴氏早就怀了分家的心,本来以为若是能哄住老太太倒也罢了,若是哄不住,也不必费力遮掩,趁着官中还有些银子,早点分家了事。如今她见廉亲王府派人上门,南平郡王全家又要迁回京城,如今自己想继续掌府怕是没指望了,因为她也收了妯娌和睦的嘴脸,也不再顾忌什么,当即反驳孙氏道:“我们家美玉好歹是侯爷府的孙媳妇,不比你家美珠强的多。” 孙氏听了不禁笑道:“连八字都没合过呢,你就成日里挂嘴上,也不怕没了你家姑娘的名声,将来聘不上人家。”孙氏说完也不理吴氏,自去拿了宝珠那一份礼物。 吴氏被抢白了一番早就红了脸,加上自己先头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只在那僵着。美玉刚被吴氏扭了几下,虽然喜欢那扇子却也不敢自己上前去取。老太太本来就眼馋礼物,她见吴氏不去拿,便开口说道:“亲王府赏了东西,这可是天大的脸面,我可不能让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打了亲王府的脸,如今你不要就罢了,拿来与我罢,我替美玉收着。” 孙氏听了忙端了托盘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捡起扇子看了一会问孙氏道:“我瞧着这材质极好?你说是不是宫扇?”孙氏哪里知道这些,只支吾地了过去。 老太太收拾好了东西,便嚷着说累了,把众人都打发了回去,叫她们晚饭时候再上来。李氏和元秋折腾了一天,都觉得身上疲乏,母女两个扶持着回了院子,各自回了房间去梳洗。顾礼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进来和李氏道:“刚才二舅兄使人来说:我的考评得了个优。差事这两天就能下来。” 李氏的二哥李肃柏在户部任职,既然他叫人传话下来,必是得了准信的。李氏闻言喜的不行,连忙问道:“我二哥可说了能得个什么差事吗?” 顾礼道:“还没下来消息,但舅兄说应该可以提一个品阶。” 李氏喜的满眼泪光,拿个帕子擦个不停。顾礼见状不禁起身将李氏环在怀里笑道:“这是好事,你怎么又哭了?我这次若是升了从三品,你的诰命也能升一个品阶。” 李氏轻轻推了顾礼一下,见左右没人方才小声说道:“妾身从不稀罕这些。” 顾礼笑着抵着她额头道:“我的诰命夫人,你稀罕什么?我派人去找来给你。”顾礼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李氏也拿着帕子笑了一回,夫妻两个说了一会话,待估摸着老太太起床了,夫妻两个一同去了上房,将考核的结果说与老太太听。 顾老太太见长子又要官升一品,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当即使人吩咐厨房晚上准备两桌酒席来庆贺一下。李氏见老太太心上欢喜,忙趁机说道:“我们也回来这么多天已经歇息过来了,媳妇离府十余年,倒是弟妹一直帮着我打理家事。如今我回来了,也不好教弟妹替我操劳。” 顾老太太闻言面上一顿,她心里毕竟是疼爱幼子,怕让李氏管家拘谨了三房让顾廉吃苦。但如今长房顾礼即将升从三品,连李氏的诰命也要齐自己一头,元秋是未来的世子妃更是不能小觑,如果不让长房管家,将来自己必是少了许多指望。顾老太太想了一回,便点头道:“也罢,就让老三媳妇整理下账簿,下月初就交给老大媳妇管家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刚才一开始更新错了,赶紧修改。 555555555 \ 下章仍是空白章节,下章正文替换时,会比之前的字数多,误买的童鞋也不用担心<!--end--> 三房混战 <!--start-->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正巧此时吴氏掀了帘子进来,满脸堆笑着刚想凑趣,就听见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就黑了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太太说完让大媳妇管家的话伸手去拿茶盏,她一抬头正好瞧见了呆愣在门口的吴氏,老太太端着茶盏的手不禁顿住了。 顾老太太在三个儿子中最疼爱的是小儿子,三个儿媳中也因为吴氏是自己的内侄女所以更偏心她。如今老太太瞅吴氏的神情猜到她必定是听了刚才那句话去,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和后悔。 李氏见老太太神色阴晴不定便笑着打圆场招呼吴氏道:“三弟妹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当心吹了风晚上头疼。” 吴氏倚着门框冷笑了一声:“我是怕我进来耽误你们商量正事,正想回避呢。” 李氏端着桌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才放下笑道:“弟妹这句话说的好没意思,一家子人哪里用的着避讳这些。我们家又不是那种小门小户的,没有那种小家子气作风。” 吴氏一直被李氏的出身压的喘不过气来,平日里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和自己掌府的权利虚张声势罢了。她听到李氏说小家子气不免觉得戳到自己的痛处,当即涨红了脸,甩开帘子进了屋掐着腰就骂道:“我怎么小家子气了?就算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又怎么了?我和老太太是一个家里出来的,我小门小户的出身,那老太太也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呢,有本事大嫂子对老太太说这句话去。” 李氏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借此掩掉嘴上那抹笑意。顾礼一个大男人,自是不爱掺和内宅之事,他听着话头不对,忙借口说身上还有要事未办,连忙出去了。屋里那些丫头也都是机灵的,听见主子太太们拌嘴,也都一个个低着头退了出去。 老太太生平最讨厌别人提自己乡下人的出身,如今被吴氏这么大张旗鼓的吼了出来,未免红了老脸,她也不待李氏开口就先骂吴氏道:“你大嫂说我们是大家子,你怎么净颠倒了混说?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什么样子?还不赶快闭了嘴去。” 吴氏刚要开口,不料孙氏从外面撩了帘子进来:“怎么了这是?我一进院子就见丫头们都在院门口站成一排吓得什么似的,可是她们惹老祖宗生气了?这可是该打的,三弟妹也不管管她们?” 吴氏听了冷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哪里管得了这些?我马上就无事一身轻了,这些事自然有大嫂子操心。” 孙氏早在门外听见吵闹声音,如今又见吴氏这拈酸吃醋的话,心里便是明白了大半。孙氏向来是和吴氏不合的,因以往自己势单力薄的又没权利又不受老太太待见,她平日里只装老实。直到李氏回家来了,孙 氏为了表忠心,言语上便有些对吴氏不敬起来,吴氏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最近一段日子里两人说话总免不了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孙氏听见吴氏冷嘲热讽的话先下意识看了眼李氏,只见李氏表情淡然的垂着眼睛在那里吃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孙氏便有意想出头表功,给老太太请了安后就坐在了李氏旁边,开口笑道:“说到底也该大嫂子操心下家里的事情了。大嫂子随大哥到任上,十多年也没管家,都是弟妹帮着打理家事,如今大嫂回来了,也歇息够了,哪里还能总劳烦弟妹,自己的家总归是要自己管才好的。” 吴氏听了横眉竖目指着孙氏骂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自己的家总归自己管才好?难道我这些年都是为别人做嫁衣不成?” 孙氏掩嘴笑道:“弟妹好大的火气,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一大家有长房在,你再怎么能干也不能越过长房去不是?” 老太太本来就觉得焦头烂额,孙氏这一掺和更让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她骂不得李氏,又对吴氏心怀愧疚不忍心开口责怪她,便将矛头对准了孙氏,拿着杯子向孙氏丢了过去,嘴里骂道:“哪里有你都没好,你乱嚼什么舌根?”老太太一骂人,三人都下意识去看她,偏生老太太年老体弱,手臂又没什么力气,吴氏又坐在李氏的下首,老太太丢的杯子不但没打到孙氏,反而砸在李氏的脚边。众人愣愣地看着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杯子里的滚水溅了大半在李氏的裙摆上。 吴氏本来就愚笨,再加上一生气更是没了脑筋,她瞅见老太太将杯子丢向李氏,只当老太太省过神来想明白了,认为自己的管家权不会交出去了,当即得意的扭到老太太身边,谄媚的笑道:“老太太最是英明的,大嫂子还亏得是大家闺秀出身,倒做出这种背后嚼舌根的事情出来让人耻笑,好没意思的。” 李氏面上故作讶然状,连忙站起来委屈道:“三弟妹这话从何说起?这可是没影的事,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见自己泼到了李氏心里本就觉得不好意思,此时吴氏又借此说出污蔑李氏的话,老太太少不得开口替李氏分辨一二:“你大嫂向来不是那种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刚才在我跟前也没提你一句。” 吴氏闻言不禁呆愣住了,当下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老太太您怎么这么一会又变了?刚才您还骂大嫂呢不是?” 老太太见吴氏满脸泪痕又急又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舍起来,她心里本是不愿意捧李氏踩吴氏的,只是如今这个局势自己若是一味偏袒小儿子一家排挤大房,只怕自己也会落人口实。老太太心里不禁又寻思了一番:以亲王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府、郡王府对元秋的重视,以后大房的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的。顾礼又马上要升迁,恐怕自己的诰命将来也要靠顾礼才能提升一级。 吴氏见老太太兀自沉吟不语,心下未免觉得有些焦急,便开口催道:“老太太您倒是说句话啊?” 老太太撇了眼吴氏,面上冷了几分:“你大嫂向来贤良淑德,我做什么骂她?刚才你无故编排你大嫂,本是你的错,还不赶紧你大嫂陪个不是。” 李氏站在老太太身前,听见这话,便微微笑着劝道:“三弟妹性子直,难免口无遮拦了些,其实并没有坏心的。” 老太太见李氏给吴氏台阶下,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三弟妹被我宠坏了,你看在我的面上别与她计较罢。” 李氏忙说道:“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我身为长嫂,怎会和弟妹怄气?三弟妹替我打理了这么多年家事,我本应好好谢她才是,哪里会和她计较这些小事?” 老太太本想说和了两个媳妇,便借着吃饭打发了她们回去,把那管家的事往后压压再说,尽量琢磨出个既不得罪长房又不会让三房不开心的法子出来,谁知李氏开口说了两句话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老太太无法,只得把吴氏叫到跟前说道:“你累了这么些年也该轻松一两日了,等下个月初就让你大嫂管家罢。她刚回来,各处管事娘子也不熟悉,你平日里也多帮衬帮衬她。” 吴氏闻言便使了小性子,将头一扭:“我自是不干的,让我交出管家权门都没有!” 老太太本来好言好语地说,不想被吴氏当众扫了面子,登时便觉得下不来台,沉下脸来喝道:“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这家还是我说了算!” 吴氏冷笑道:“既然这么着,就把家产一分为三,就各过各的,谁也别干涉谁。” 吴氏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住了,老太太自然是没想到吴氏会说出如此不孝地话来,当即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说的是什么话?”吴氏冷哼一声,也不看老太太脸色,转身坐了下来。 孙氏听见吴氏之言喜忧参半,分家自然是不用再受老太太的气,不必看三房的脸色过日子也不用去低声下气讨好李氏,但是以顾仪的俸禄来养活二房一大家子,日子恐怕要过的艰难些了。 李氏自然是希望分家的,只是她身为长房媳妇万不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有此意愿让人抓到把柄,李氏面上故作心痛地劝道:“三弟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惹老太太生气,还不快给老太太陪个不是,说你是闹着玩的。” 吴氏冷笑道:“大嫂子别做好人了,谁有功夫和你闹着玩?我嫁进来十几年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还是新媳妇时候老太太就把管家的事情交给了我,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地操心家里的事情,成日里担心日常用度拘的紧了委屈老太太,又怕放的松了让下人们会趁机奢侈浪费。我每日不仅要伺候老的吃穿用度,还要管各房里的零碎小事。我管了十几年的家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凭什么你一回来就要把我撵下去?” 孙氏见吴氏的气数也快尽了,自家无论是否分家都要跟紧了大房才不会有苦头吃。她此时也不怕老太太喝骂了,忙上前唾了吴氏一口冷笑道:“弟妹也太不知羞耻了,总是看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以往大嫂不在家,我们两个谁管家都是一样,不过是替大嫂操心罢了。如今大嫂回来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的。亏你总说自己是知礼的,还好意思问凭什么?就凭大嫂是长房媳妇,你就比大嫂差了一等了。往日里我不爱和你计较,什么事都让你一下,本来我是好意,谁知倒惯得你忘记了长幼有序了。” 吴氏见自己被老太太摆了一道也就算了,如今连孙氏都落井下石不禁更觉得恼羞成怒,她冲着孙氏的脸就唾了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往日里只装可怜样让我多帮衬你,如今翻脸就不认人。” 孙氏冷笑道:“我们家老爷可比三弟的官还高一品呢,怎么我们二房倒要你们三房接济帮衬了?我们二房吃穿用度都是用的官中的钱,和你们三房有何关系?难不成你们三房把官中的钱都当作是你家的钱了不成?” 吴氏闻言一窒,未免觉得有些心虚,孙氏见状更加煽风点火道:“大嫂接管账本的时候可要好好查查,这官中的钱指不定被老三家的搬走多少呢!” 李氏敛声闭气的不言不语,像是没有听见众人的吵闹一般。吴氏见孙氏说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更觉得分家之事拖延不得,当下就吵闹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的辛苦,又拽着老太太的袖子嚷着要分家。 老太太自然是不肯分家的,他既舍不得的财富权利又离不开小儿子,老太太频频看向李氏,只盼望她能将管家之事还让给三房,好让这场闹剧收场。谁知李氏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只低了头看脚下,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吴氏偷瞄老太太脸上,只见她犹豫不决不知似乎如何是好。吴氏一咬牙一狠心,松了拽着老太太袖子的手,转身盘腿坐在地上,拍着自己大腿嚎哭起来。孙氏见状不禁抚掌大笑起来,老太太哄吴氏两句,又要骂孙氏一阵子。谁知这两个媳妇都不理她,只顾自己对骂不休。老太太又急又躁,她哄吴氏时候又弯了腰,没一会功夫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连忙伸手捂着额头,身子也随即晃了几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晃。老太太只觉得腿脚发软,她想找个人扶着好靠一靠,谁知此时没一个媳妇注意到她,老太太勉强撑着卧榻处走了一步,便两眼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孙氏见老太太摔在地上,不禁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这下不仅李氏抬起头来,连吴氏都闭了嘴,三人手忙脚乱的将老太太扶到榻上,赶紧喊人去找大夫。 妯娌吵架气晕了婆婆,无论搁谁家都不好看。吴氏闹的最凶,心里自然忐忑不安,连忙叫人煮了参汤来,扶着老太太硬灌了一些进去。此时是顾礼升迁最重要的时候,李氏也不愿意闹出事来影响顾礼仕途,因此也忙着掐人中搓手心的。 顾礼听说母亲晕倒了,匆匆忙忙赶了进来。此时大夫已经来了,正在给老太太把脉,李氏三人在里间屋子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 待大夫把完了脉,顾礼忙将大夫请到外间屋子吃茶,先问候了一番又打听起老太太的病情。大夫道:“老太太平日素喜肉食,加上忧思恼怒导致气机逆乱、瘀血内阻才会昏迷过去。我见老太太面白唇暗,肢冷脉缓怕是有中风前兆。” 顾礼闻言大惊,忙拱手道:“病情严重吗?” 大夫宽慰他道:“从脉向看不打紧,吃上一阵子汤药,也就好了。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极容易引发中风之症,今后定要不食酒肉、少盐少糖、只吃清淡之物才可延缓发病,另外切记不要让老太太动怒生气。从老太太的脉象来看,今日发病多半就是因为急火攻心所致。” 顾礼忙谢了大夫,请他写了药方,便叫人带大夫去账房支银子。自己拿着药方看了一遍,见上面药材多是去火通络、祛风化痰之药,并无凶猛药材,这才放心叫下人拿着药方去抓药。 李氏三人听见大夫走了,方从里间屋子出来。李氏见顾礼黑着脸坐在老太太塌前,忙上前问道:“老太太病症如何?” 顾礼叹道:“大夫说是中风前兆,好在是病情轻微,并无大碍。只是以后要多加小心。” 吴氏素来有些害怕顾礼,她又见顾礼面色不善,便讪笑两声,退到门口撩起帘子说道:“我去看着熬药去,省的那些下人不上心。”说着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孙氏冷笑道:“她现在怎么也不闹分家了?生生把老太太气成这样。” 顾礼闻言诧异不已:“如今老太太还好端端的,她闹什么分家?” 李氏见屋里站着婆子媳妇,哪里肯开口说这些,连忙使了眼色给孙氏,掩饰说道:“不过是三弟妹说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她素来口无遮拦的,老太太已经骂过她了。” 顾礼闻言便不多问,孙氏在旁边站了一会,见顾礼夫妇没人理她,便讪笑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道:“我去叫人告诉我们家老爷一声。” 李氏转过头来嘱咐道:“闹腾了一个晚上连晚饭都没吃上,你叫人去找你们家老爷后就先回去吃了饭再来罢。再者你告诉厨房备下些粥,只怕老太太一会醒了要吃。” 孙氏应了声,又问李氏道:“大哥、大嫂估计要守一阵子呢,我叫人送饭菜过来给大嫂吃罢?” 李氏点了点头:“也好,大老爷也没吃晚饭呢。只是如今也没什么胃口,你就叫人送些清淡的粥菜过来勉强吃上一口也就罢了。” 孙氏忙说:“有午间备下的梗米粥。” 李氏听了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孙氏撩起帘子先传下话去准备吃食,一面叫人赶紧去寻顾仪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今晚写的超级慢,从9点码字到现在才更新上,大家先看,我睡觉去了 〖书〃客〃居〗首〃发〃更^新请大家记住本站地址WWW.shu-ke-ju.COM←∷书〃客∷〃居〃小〃说〃网∷<!--end--> 68老太太生病
69士衡回京
70欠了银子 修BUG
李氏大闹三房 <!--start--> [书__客__居_免费_提供_更新_ht_t_p://W_w_W.shu_ke_ju_.c_om]作者有话要说:重要提示:侯爵府老太君侄孙子一家是姓张,上章最后处写成了王家公子,已经修改过来,谢谢细心读者的提醒。 到八月份会比较忙,更新可能稍微会慢一些,对此信用卡十分抱歉,为了避免读者误买,信用卡不再放空白章节,只在需要更新前的几小时放上空白章节,当天便以正文内容替换。 有的童鞋收藏了本文,信用卡另求收藏作者,打滚求。 长评的作者请提示送积分—— 吴氏还想打诨将此事混过去,奈何李氏铁青了脸唾她道:“元秋的婚事是启奏过圣上的,你们私下将元秋许婚骗钱已是犯了杀头之罪,今日若不将此事说清楚,我就告诉太妃去。我也不顾脸面了,大不了闹到圣上跟前去讨一个说法。” 吴氏听了登时慌了手脚,三步并两步到李氏跟前哭喊道:“当日确实不是元秋许了婚,她叔叔才想着替她说了一说。” 李氏把手一甩,吴氏不防摔了个踉跄,李氏坐在椅子上冷笑道:“元秋上有祖母下有父亲,哪个需要你们来操心?我看你们分明是被猪油蒙了心,想拿侄女卖钱哩。” 吴氏吓得赶紧说道:“不敢!不敢!真真是为了元秋好!” 李氏骂道:“不敢?我看你是没有什么不敢的?若是那家孩子好,你怎么不把美玉嫁去?” 孙氏在一边笑道:“大嫂子不知。那张家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偏生这个儿子却是个混世魔王一般,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他家一门心思想给儿子捐个官,再借着辅国公老太君给儿子寻门好的亲事,将来儿子也好有个借力。只可惜他儿子的名头在京城没人不知的,那些有脸面的人哪个肯将女儿嫁入他家?小门小户倒有想舍了女儿换几两银子的,他家偏又看不上。前阵子三老爷不知道从哪认识了这个张大人,便想趁你们不在家,百般蹿撮着老太太要点头许下这门亲事呢。” 李氏听了也不言语,只望着老太太。顾老太太见装不得傻,只得讪笑道:“当日老三只说那孩子是个极好的,我却不知是这样的,只应了让他们去瞧瞧,并没有说要应下来这样的话。”孙氏还要开口,老太太先打她一巴掌骂道:“还不好生劝劝你大嫂别生气,只知道在这里搅事。” 孙氏只得闭了嘴一边站了,老太太和李氏赔笑道:“如今他家既然要银子,叫你弟妹拿银子给他就是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氏道:“他们怎么不将美玉嫁给张家,做什么打我们家元秋的主意?既然他们为了银子不顾一家子情分,我也不必留情面了。”说着抬腿就往外走:“来人,备车,我要去廉亲王府找太妃。” 吴氏见老太太也拦不住李氏,只得挡在前面抱着李氏大腿跪下,嘴里哭喊道:“好嫂子,饶了我们罢。” 李氏道:“饶了你?若是今日元秋没有许给郡王世子,怕是早要被你们逼着许给张家吧?”说着抬腿将吴氏踹到一边,看也不看就走出门去叫人备车。老太太只得自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到院子里拽着李氏道:“好媳妇,我们自家的事何苦闹到太妃面前,没得打了我的脸。我先叫人把那畜生叫来问问,让他先还了银子再由你发落可好?” 李氏听了便不言语,老太太忙喝道:“快,把你三老爷叫来。”又吩咐小丫头说:“外面有风,快扶着你大太太进屋去坐。”说着自己搀着李氏胳膊道:“你气了半天也口渴了,进屋同我喝茶去。”李氏顺手推舟地让老太太扶着进了屋,吴氏洗了脸和手亲自捧了茶奉给李氏,李氏看也不看她,一扬手便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都泼在吴氏手上当即就红了一片,痛的她抓耳挠腮偏生又不敢叫出来。 老太太见状便喝吴氏道:“瞧你粗手笨脚的连杯茶都端不住,还不赶紧洗了手去瞧你们家老爷来没来?”吴氏委委屈屈地应了就往外走,迎面顾廉浑身狼狈地进了屋,吴氏刚迎上去要问他,顾廉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吴氏,到老太太跟前半跪着哭道:“老太太救命,张家要告我欺诈罪哩。” 老太太闻言死命锤了他两下哭道:“你这孽畜,弄出这些事来,连累全家不得安生。” 吴氏也过来问顾廉道:“当日不是把一千两银子与你了?怎么他又来讨银子。”顾廉见吴氏问只不肯说,老太太心下着急,也骂顾廉道:“你这个不孝子,还不赶紧给我说清楚。” 顾廉只得支吾说道:“那日从家里拿了银票出来,本是想去张家还银子的,谁知途中遇到一个朋友,他说城南新开了家赌场,叫我一起去玩两把试试手气,我便同他一起去了。” 老太太闻言只觉得满头金星差点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扶着丫头站稳了,拿着拐杖指着顾廉骂道:“孽障,你是不是将那一千两银子都输光了?” 顾廉怕老太太打他,忙远远避开回道:“开始本来是赢的,谁知后来都赔进去了。” 老太太气的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丫头忙捶胸抚背,半晌老太太才断断续续说道:“当日你只爱赌场,你父亲恨不得拿你打死,是我成日里护着你,叫他不许骂你。后来给你娶了媳妇又给你买了官你才安分这些年,我只说你学好了,谁知你转脸就能输一千两银子出去。那些银子都够买好大个宅子的了,你这个不孝的败家子。” 顾廉躲在墙角扬着脖子说道:“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人家要拿我见官哩!母亲先帮我把这事了结,再罚我赌钱的事也不迟。” 老太太听了只得转头和李氏笑道:“你回头和老大说下,叫他把这事给办了吧。” 李氏道:“我也听说过这个张家,他家如今虽然衰败了,却也不至于为了这一千两银子要死要活的。更何况美玉不是说要许给侯爵府了吗?那张家又是老太君的亲戚,三房和张家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何苦来把那脸面都不要了非要见官?我猜三老爷定是瞒了什么事情没说罢?” 老太太听了便骂顾廉道:“你还不过来讲清楚,那张家到底要怎样?” 顾廉忙说:“张家不肯要钱,只要和我们家攀亲,否则就要告我欺诈之罪。” 李氏冷笑道:“他这是想和郡王府抢亲咯?” 顾廉忙说:“他倒是没这个胆子,只说要娶我们家的女孩,不拘哪个。我想宝珠还没许配人家,和张家孩子年龄也相当,倒是一对好姻缘。” 孙氏闻言铁青着脸断喝道:“放屁!要嫁把你家美玉嫁去,想拿我们家宝珠给你抵这债务,门都没有。” 顾廉听了瞪着孙氏道:“那日侯爵府都说了要同美玉换八字,再没有把美玉许给别家的道理。如今全家只有宝珠年龄相当,不嫁她嫁谁?难道叫我去吃官司不成?” 孙氏冷笑道:“那你就去吃官司好了!我是死也不会叫宝珠嫁给张家那个混账小子的。” 顾廉见状也不理孙氏,只抱着老太太的腿哭道:“母亲救儿子罢。”老太太被他晃的没法,只得和孙氏说道:“那张家也是有些根基的,宝珠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她。” 孙氏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直愣愣地跪在老太太跟前说:“若是母亲强行将宝珠许给张家,我便是豁出去这个命不要,也要请族里面把这事评断个清楚。若是族里不管,我便去告官,只说三老爷偷卖侄女诈骗钱财。” 老太太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恨不得打孙氏几棍子。李氏素来见孙氏只会挑拨离间,就不想她为了女儿也能豁出如此地步,不由对她生了了几分好感。老太太还只一味去骂孙氏,李氏实在看不过便开口说道:“二弟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有几分道理。这事本来就是三房闹出来的,没得赔了兄长的女儿替自己去掩罪的。依我看,三老爷要不就将美玉抵给张家,要不然就去吃官司,再没什么可说的。” 老太太扶着丫鬟瘫在榻上,死命哭道:“你们这是想闹死我啊?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李氏见老太太又撒泼耍赖之势,便作势说道:“既然家里没有什么事,我还得去廉亲王府走一遭,也好把这事说与她知道,还要奏给圣上才是。” 老太太听了也不哭了忙扶着丫头到李氏跟前拽着她说:“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还要去告诉太妃?” 李氏冷笑道:“三老爷诈骗钱财已是事实,他又舍不得将女儿嫁去抵债,将来张家闹开来,少不得得将元秋拉扯进去,到时候再让南平郡王府知道了,我们就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不如趁现在我先去主动说了,将来圣上怪罪下来,要打要杀也与我无关了。” 顾廉听了个“杀”字不由得变了脸色,连老太太都慌了神:“难道还会被杀头不成?” 李氏叹道:“虽说先皇当时许下了不干涉郡王府一家婚事的旨意,允许其儿孙自行婚配。但郡王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当日定亲时便奏与圣上知道,宗人府也是备了案的。三老爷在元秋定亲后又私下收了别人的定钱,这可是藐视皇室,就是杀头也不为过。” 顾廉见李氏叫人取了披风来就要出去,连忙跪下哭道:“求大嫂子别去,我这就去应了婚事,只说当日许下的是美玉,如今就将美玉嫁给他家罢。” 吴氏闻言不禁跌倒在地,满脸泪水哭道:“那张家的少爷最是个不争气的,我们美玉嫁过去将来可怎么办啊?” 孙氏冷笑道:“当日弟妹可是把张家少爷夸到天上去了,只想着把别人的女儿嫁去你们好得银子。如今偏生许了你们家美玉去,可不是报应?” 吴氏还要来闹,顾廉喝她道:“你个混账,不嫁美玉难道叫我送死不成?”吴氏听了这才消停了,只默默地坐在地上流泪。顾廉爬过来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说道:“如今趁着天还没黑,我先去张家回个话,省的他告官害的儿子丢了性命。” 老太太哭道:“侯爵府那边可怎么回啊?” 李氏想了一回说道:“好在还没换八字,不如明日我替老太太走一遭,把这件事遮掩一番罢。” 孙氏站着听了一阵,心里便有了主意,笑着求李氏道:“宝珠如今也没许配人家,不如大嫂子明日替我探个话头罢。” 李氏奇道:“你素来不是嫌弃侯爵府那个小公子是个庶出娶的又是续弦,如今怎么也想把女儿嫁过去?” 孙氏叹道:“我们家老爷毕竟只是个五品小官,宝珠能嫁入侯爵府也算是她福气了。虽然是续弦,好歹之前那个是没生养过的。若是那孩子争气将来考个一官半职的,宝珠也算熬出头了。” 李氏点头道:“既然这么着,我明日便去问问罢,若是成了,大家只管欢喜。若是不成,侯爵府再告个三老爷骗婚,我可是不管的。” 李氏刚说完,顾廉就瘫倒在地上,老太太忙说道:“大媳妇,你别再吓唬他了。” 李氏冷笑道:“我也不是吓唬他,即便外边的事都完了,我回来还是要和三房来私下算账的。” 老太太此时心里也有些埋怨顾廉惹事,又担心家里会因此获罪,便不再替他言语了。李氏以写帖子去侯爵府为借口回了自己院子,当日晚上顾礼回来后,李氏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和顾礼讲了。顾礼听说顾廉不顾自己女儿的名声,以结亲为由拿了别家的银子,不由大怒,赤着脚就套上靴子,径直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求老太太对顾廉施以家法。 老太太累了一天又被吓了几次,早觉得身心疲惫,如今她见顾礼发怒,待想劝慰两句却又觉得没力气。顾礼只跪在老太太面前求请家法,老太太暗自寻思了一番,眼下这些事还得指望大房去办,倒不好折了他的面子,只得说道:“你弟弟犯了大错理应受罚。如今你父亲不在了,你身为长兄,便替你父亲教育他罢。” 顾礼闻言便给老太太磕了头,去祠堂请了家法。因顾廉如今大小也是官员,顾礼虽然想施以杖刑却还要顾及他的脸面,因此只训斥了他一顿便罚他到祠堂里跪着抄写家法。顾廉如今也四十来岁了,白天被打了一顿,又被李氏吓了几次。晚上刚想入睡,却又被拖了出来罚跪在祠堂抄家法,一打一惊一吓一羞倒把他折腾出病来了。顾礼翌日一早去祠堂看时,见顾廉已经昏厥多时了。 李氏吃了早饭便坐车去了辅国公府,老太君见李氏亲自来了,自是十分高兴,说了一回话又给李氏看算好的交换庚帖的日子。李氏只得半真半假的把美玉和张家的婚事说了。起初老太君听说美玉许了别家便有些不高兴,后来见是自己娘家的侄孙子才稍微缓和了脸。李氏见老太君有所松动便趁机提了下宝珠。 老太君本来看不上顾廉一家,最初说想结亲不过是随口一提。直到听说顾家的三姑娘许给了南平郡王世子一事,才真的动了结亲的念头,张口说了要聘美玉为媳的话。之前老太君只见过美玉一次,只记着她长得圆润倒是个好生养的模样,其他倒记得不真切了。那日在元秋生日上,偏生瞧见了美玉贪吃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喜。奈何这门亲事是一定要结的,老太君便和顾老太太定了口头之约。 如今老太君听李氏说二房有一女儿尚未许配人家,便隐约想起那日坐在元秋身边的少女,忙问李氏道:“你说的可是那日坐在元秋身边容长脸蛋、俊眼修眉,穿着一身桃红柳绿的那个姑娘?” 李氏笑道:“正是她,老太君好记性。” 老太君笑道:“那日我便瞅着她相貌好,只是不知道是哪府的女儿,谁想到却是你家的姑娘。” 李氏笑道:“那不知老太君是否依了?”老太君听闻顾仪比顾廉高一个品阶,人虽然迂腐懦弱了些,但好在正派,更何况宝珠看着又比美玉省事,哪里还会不依?忙满口应承下来。只说按之前算好的日子去换庚帖去。 小_燕文~学_网友自发提供更新,与小_燕文~学_立场无关,请下次直接登录小_燕文~学_观看hT_Tp://wW_w.x_Iao_yAnWen_xUe.cOM[书__客__居_免费_提供_更新_ht_t_p://W_w_W.shu_ke_ju_.c_om]<!--end--> 72夺回管家权 <!--start--> 李氏和侯爵府说定了宝珠的事便坐车回府直奔上房,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有呜咽的哭声,李氏只当出了什么事,登时放缓了脚步朝着门口站着的小丫头招了招手,那小丫头立马伶俐跑了过来,给李氏行了礼。 李氏悄声问那丫头道:“屋里是谁在哭?” 那丫头回道:“回大太太,是三太太在屋里。” 李氏冷笑道:“好好的她又嚎什么丧?老太太前阵子刚病了一场,如今时常还有些不痛快,三太太不好好伺候着就罢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去招老太太心烦?” 小丫头忙小声回道:“大太太不知,三老爷刚才昏厥过去了。” 李氏一惊,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头回道:“大太太刚刚出门不久,大老爷就使人去叫大夫说是三老爷昏厥了,还嘱咐奴婢们不许嚷给老太太知道。奴婢们都吓得不敢言语,都也没敢在老太太面前露口风,后来见大夫走了才打听到三老爷已经醒了过来,奴婢们只当没事了,谁知刚才三太太跑了进来,跪在老太太跟前哭的不行,我瞧着老太太脸上都吓白了。” 李氏闻言便点了点头,蹑手蹑脚走到窗根底下,只听吴氏在里面哭道:“三老爷好歹也是大老爷的亲生弟弟,大老爷怎么就那么狠心把三老爷折磨成那样?老太太没见,三老爷躺在炕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我瞧着怕是不行了。” 李氏听了不禁冷了脸,撩起帘子进屋就问吴氏道:“大老爷是怎么折磨的三老爷?是打他板子了还是扇他耳刮子了?怎么就把他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吴氏不禁畏缩了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李氏,低声哭道:“我们家老爷也一把年纪了,怎的就让他跪了一个晚上?那祠堂又潮又冷,大老爷又叫人守着不让送垫子被子,叫我们家老爷生生的冻了一个晚上,如今还昏迷着。” 老太太一直宠着顾廉,如今见吴氏说的可怜,不禁又心疼了起来,嗔怪李氏道:“你们家老爷好大火气,你也不知劝劝?若是三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才好?” 李氏上前笑道:“老太太听弟妹在那浑说,哪里有那么严重?大老爷只叫他跪了跪就回去了,三老爷受了些凉身上不适,叫大夫来瞧瞧吃两剂药也就好了,何苦又来吓唬老太太?” 吴氏抬头瞟了眼李氏:“我何苦骗老太太?大嫂子不信就叫人瞧去?如今人还躺在床上不是?” 李氏道:“既然这么着,我就叫人瞧去。我倒要瞧瞧三老爷到底有多娇弱?怎么只跪了一会子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吴氏刚要张口,李氏就招手把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小丫头叫了进来:“你去三老爷院子里瞧瞧是怎样个情形,就说老太太打发人来看的。”那丫头忙应了,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李氏见老太太面带憔悴,便坐在她下面宽慰她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想必是三弟妹急糊涂了浑说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也不言语,李氏又笑道:“刚才去侯爵府,老太君问老太太好。” 老太太听见这话才想起侯爵府的事,忙问李氏道:“老太君怎么说?可恼怒了我们不成?” 李氏忙说:“老太君头里听到是有些不高兴,我便把事情慢慢说与她听。老太君晓得美玉和她侄孙子说了亲,我们家又愿意把宝珠嫁到她家,脸上这才露出喜意。拉着我夸了宝珠一番,还叫按照之前看的日子换庚帖呢。”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才好,我也就放心了,说起来我们家宝珠也是极好的,嫁到侯爵府我也放心。” 李氏点头笑道:“可不是,老太君上次见了宝珠就觉得她端庄,只是不知道是我们家姑娘。如今听说定下的人是她,又欢喜起来,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子话。” 老太太靠着垫子上想到自己又要和郡王府结亲又要和侯爵府结亲,立马觉得自己高贵起来,她看李氏也越发顺眼,眉笑颜开地道:“你最是懂礼的,这三个丫头的婚事少不得你要多操心一些,各色嫁妆都要齐备,别丢了我们家的脸面才是。” 吴氏忙抬头道:“哪里用大嫂子操心这个,我定会把三个姑娘的嫁妆准备齐全的。” 老太太撇嘴道:“这些年你虽然跟着我见了些世面,但三姑娘的婚事涉及郡王府,那规矩大着呢,你一辈子都没瞧见那样的仗势,哪里就敢去筹备了?也不怕说大话打了嘴。” 吴氏刚要反驳,之前打发去瞧顾廉的小丫头回来了,老太太看见小丫头进来回话,也不理吴氏了,只问那丫头道:“你三老爷可醒过来了?大夫怎么说?” 小丫头先行了个礼才回道:“回老太太:奴婢去时,三老爷正在和大老爷说话,我问了屋里的姐姐,只说大夫说是着了凉,吃两剂药发发汗就好了,无甚大碍。” 李氏见那丫头头脑清楚口齿伶俐,便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丫头年纪虽小,难得口齿伶俐。既然三老爷没事,老太太也该放心才是。” 老太太听见顾廉没事便舒了口气,撇了眼吴氏唾道:“老话说:最毒妇人心,可不就说到你身上了。你们家老爷好生生的,你何苦咒他?他要是不好了,你能得什么好?之前听你那话,我只当是老三不行了,吓得我什么似的。” 吴氏心疼顾廉昏厥了半晌才醒过来,她只想添油加醋告大房一状,却不想老太太最不喜听自己儿子不好了这样的话。吴氏见老太太冷了脸,也不敢再多说,只磕了头说要回去瞧顾廉。老太太半晌才道:“起来吧,以后不许再说这样触霉头的话,下次让我听见了,定要打你不可。” 吴氏委委屈屈地磕了头扶着膝盖慢慢起来,因她跪的久了,小腿早已麻木,刚迈了一步就险些摔倒。李氏瞅了吴氏两眼,也不去理她,只笑着和老太太说道:“盐运使司运同夏老爷家的千金已经及笄,昨儿我们家老爷给夏老爷去了信,想是要定商议亲的日子呢。” 老太太点头道:“这几个小爷、三个姑娘婚嫁都是大事,马虎不得。”李氏笑道:“可不是,正要老太太拿个主意看怎么张罗才好,山哥毕竟是老太太的长孙,夏家又是世代官宦,这个婚事可马虎不得。” 老太太见吴氏还在往门口挪步,忙叫住她道:“之前叫你收拾的账本你都弄好没有?”吴氏一愣忙转过身来回道:“老太太后来没提这话,我就忘了。” 老太太道:“三老爷身上不爽利,你要多陪着他才是,哪有心思还打理家事。更何况这一连串的婚事,又都定的是大家子,若是少了规矩没了礼数可不让人笑话?你大嫂子最是会打理这些的,我看还是叫你大嫂子管家,把山哥和三位姑娘的婚事都忙完才是正经的。” 吴氏昨日因美玉的婚事已受了一层打击,今日顾廉身上不好她不免又有些焦急,加上刚刚跪了半天早已头昏眼花,这会又直接说让她交出管家权。吴氏不禁两眼一黑,直愣愣地往后倒在地上。 老太太不防被吓了一跳,忙叫人抬吴氏回屋请大夫去瞧。因顾廉也在屋里养病,李氏不好上门去瞧,只叫之前那个小丫头再去打听。屋里正乱成一团,侯爵府老太君又叫人送礼过来,老太太亲自收了叫李氏准备回礼。 李氏只笑道:“库房东西都叫三弟妹收着,我哪里去准备回礼去?” 老太太一窒,暗自骂吴氏病的不是时候,寻思了一会只得翻箱倒柜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些物件来,叫人送了过去。 李氏打发的丫头去了一会就回来说三太太身上虚弱,怕是要静养一阵子才成。老太太虎着脸道:“一叫她伺候三老爷的病她就懒怠。” 李氏赔笑道:“想必也不是她懒怠,是真的病了罢。刚才那样倒下,唬了我一跳。” 老太太道:“家里好些事,哪件能等她?叫个人去三房院子,就说我说的,把账本子和各样钥匙都拿回来,要筹备山哥的聘礼和几位姑娘的嫁妆呢。” 之前那个小丫头应了就要去,老太太喝住她道:“你去了哪里管用,叫翡翠陪着去罢。”说着叫自己身边立着的一个容貌俏丽的一等大丫头说道:“你去了只管把那些东西都拿回来。如今我们家不比以前,来往都是些权贵人家,若是少了人打理家事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翡翠笑着行了一礼,带着那个小丫头撩了帘子出去了。老太太想着这几门亲事,精神又觉得好了些,叫李氏到跟前细细和她商议起顾山大婚之事。 因老太太和李氏两人都不晓得官中有多少银子,也不知能出多少银子做聘礼,两人只等着账本拿回来。 话说翡翠一路去了三房,三房的丫头们都忙里忙外煎药熬汤,见翡翠来了都停下手了的活问了好。翡翠先去瞧了三老爷和三太太见两人都躺在床上睡了,便悄声问吴氏屋里的紫竹道:“老太太叫我来拿账本和钥匙,你知道三太太都放哪里了?” 紫竹见翡翠如此问不禁白了脸,忙摆手道:“这个我可是不知的。” 翡翠冷笑道:“你素日里跟着你家太太处理家事,平时你太太懒怠了,事事都是你去办的,你当我不知?如今这话是老太太叫我来说的,你若是推脱说不知道,把钥匙账本都藏起来,我便回去把你的话回老太太去,看老太太打你出去不?” 紫竹知道老太太最信这个翡翠,忙拽住她道:“好姐姐,快饶了我罢。我今日若是把账本和钥匙都拿出来,明日太太醒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翡翠叹道:“你却是个糊涂的,府里毕竟老太太和大老爷一家都在,三房没有理由能霸主钥匙账本不交的,就是你们太太醒着,老太太发话了,她也得乖乖地把账本交出来不是。你今日不交账本,就是驳了老太太,也不等你家太太明日醒过来,老太太今天就能把你打死。” 紫竹想了片刻,到底强不过翡翠,只得硬着头皮颤抖着手去吴氏身上解了钥匙,开了屋里的箱子抱了一摞账本出来,又从几个盒子里捡了几串钥匙出来一并交给翡翠。翡翠亲自把账本点了,才叫小丫头把账本抱在怀里送回上房。 紫竹见翡翠这就要走,忙不迭拽住她道:“将来若是三太太打我,还望姐姐能求情一二。” 翡翠拍她她手宽慰她道:“你放心,三太太不敢打你的。我可是按照老太太的话来的,她若是打你了岂不就是打了老太太?” 紫竹哭道:“姐姐哪里知道我们太太的手段?她定会打死我的。” 翡翠悄声道:“放心,你若是瞧她脸色不对,只管到上房去找我,我替你在老太太前面说情。” 紫竹听了只得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翡翠拿着钥匙带着小丫头飞快离去。 老太太见翡翠带了账本和钥匙回来,笑容满面地对李氏说:“这个丫头最是稳妥的,我交代给她的事情向来都办的极好。”李氏只笑着附和了一回,老太太捡了账本略翻了翻便推给李氏道:“如今这家就交给你了,你回去好生看看账本,家里的事情都按旧例来办,外面的事情你对着旧例斟酌一二,略微添减都是无碍的。”李氏忙一一应了,老太太想了一回,又叫人把各处的管事娘子叫来,把李氏管家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又叫她们一个个给李氏行了礼,李氏挨个问了她们管的差事,直到心里有了数才打发她们回去。 老太太跟着闹腾了半天,只觉得有些困倦,李氏见状忙借口退了出来。采雪见左右并无外人便小声和李氏笑道:“没见过哪家是这样把账本接过来的。” 李氏叹道:“老太太肯让三房交出账本已是不易,若是三房醒的必要大闹一场,老太太又是个没主见的,一会听这个一会听那个,倒不如我此时趁机把账本收了,把管家权抓紧了查查这些年三房到底昧了多少银子去才是正经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末《穿越三从四德》的作者朱绯和《天启悠闲生活》的作者看泉听风来到帝都,于是我陪吃陪玩陪睡好不开心。两天我们白天转了很多地方,晚上又躺在床上话唠,谈各种小说,在他俩回家后,我趴在床上起不来。 推文时间:这次推荐的是看泉听风的《春芳歇》,十分不错的文。 另外求大家的专栏收藏专栏收藏。<!--end--> 73撕破脸
74出族
75顾山成亲
76元容婚后番外
77元秋备嫁
78嫁妆
79元秋成亲 修改版
80进宫
81新妇
82归宁
83紫嫣有孕
84守亲
85太妃寿辰
各怀鬼胎 一 <!--start--> 太医进来先隔着幔子给元秋请了安,才小心翼翼地抬手给元秋诊脉,太妃打发了个老嬷嬷过来瞧着,看太医诊完了脉,忙上前问道:“世子妃身子怎么样了?” 太医笑道:“给太妃道喜,给世子妃道喜:世子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那老嬷嬷听了乐的合不拢嘴,忙带着屋里丫鬟给元秋道了喜,又打发人送太医出去,自己忙回到厅里,给太妃报喜讯。 太妃、两位王妃听了元秋有喜的消息皆满面喜色,在座宾客各怀心思,有给太妃、郡王妃道喜的,有夸元秋好福气的,又有会奉承的说都是太妃带来的好福气。太妃先打发人到宫里去报喜,又把李氏叫到跟前,让她去瞧瞧元秋。 元秋正歪在榻上歇着,织梦怕小丫头吵着元秋歇息,都打发到外头去,只和翠莺两个守在塌旁。元秋闭着眼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外头是怎样个情形?”织梦疑惑道:“什么怎样个情形?” 元秋闭眼笑道:“那么些个诰命夫人啊,一个个都带着女儿来的,明摆着是给太妃来瞧的。” 织梦道:“总得想个法子啊,难道就任由她们往太妃、王妃前头塞人?”元秋笑道:“她们就是有这个心思又能怎样?太妃是发过话的,只要世子没有贰心,纵使送个仙女到太妃跟前我也不怕。只是我担心这些人都是有门路的,保不齐有人去宫里头撺掇。” 翠莺道:“宫里面怎么个意思我们不知道。只是怎么瞧着这府里头的世子妃怎么也有那个意思?” 元秋闻言睁眼瞧了翠莺一眼:“你也瞧出来了?”翠莺点头笑道:“早就瞧出来了,只是您装作不知道,我们当下人的自然也只能装不知道了。” 元秋道:“我一个新妇,上面又有太妃和王妃,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还不如装傻的好。刚才太太在席间也问了我一句,我怕她担心,加上边上人多,也没敢和她细说。等会你前面看看,瞅个空把太太请来说话。” 翠莺答应着要去,就见碧儿推门进来,到元秋跟前回道:“太太来了。”元秋忙道:“快请进来。”织梦拿床褥子垫高枕头,扶着元秋坐了起来。碧儿带了李氏进来后,依旧到外头关了门坐在台阶上守着门口。 李氏见元秋面色苍白,心疼地拿帕子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若是身子不舒服,就躺下罢。”元秋笑道:“刚才躺了一会,已经好多了。”李氏道:“现在觉得怎样?”元秋说:“倒不觉得怎样,刚才在席里被那群人围着的时候,只觉得上不来气,这会子已经好多了。” 李氏含笑坐在塌边,拉着元秋的手道:“你也算争气的,刚成亲三个多月就有了身子,都说你好福气呢。” 元秋道:“我有了身子,世子又没个屋里人,想必那些人更有了想头了罢。”李氏叹了口气道:“如今世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好些人家都想把女儿嫁过去当侧妃,以后也好有个助力。你虽然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但到底没经历过这些事的,难保不会生气。” 元秋道:“母亲放心,我不会为她们气坏了自己身子。那些人就是想把女儿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见招拆招罢。太妃往我身边放了两个嬷嬷,虽然是看着我的意思,怕我把持着世子,但好歹能在衣食住行上把关,也算是好事。” 李氏闻言大惊:“世子又没有通房,难道还有人会害你肚里的孩子不成?”元秋道:“有几个丫头存了些往上爬的心思,那些想当侧妃的女孩家里保不齐也会买通了人进来,小心为上罢。”李氏刚要开口,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织梦连忙到门口去瞧,原来是太妃打发身边的嬷嬷送汤品来给元秋。 嬷嬷给元秋请了安,和李氏问了好,便放下食盒退了出去,织梦和翠莺两个洗了手,将吃食一样样摆到桌上,又打水服侍元秋洗手。元秋知道李氏担心自己必定没吃好饭,便缠着李氏一起坐下,李氏只得盛了半碗粳米饭,陪着元秋吃饭。元秋总觉得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碗汤动了几筷子菜便不肯吃了,李氏见她吃的少,又哄她吃了两筷子鸡丝才作罢。 母女两个吃了饭,元秋又歇了一会,觉得精神好了些才同李氏又回到前厅。太妃见元秋上前给自己赔罪,嗔怪道:“你这孩子总惦记这些虚礼,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前头有你婆婆陪着我呢。” 元秋笑道:“我躺了会子又吃了太妃赏的汤,已经觉得好多了,便想来太妃跟前凑凑热闹。”太妃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不住地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廉王世子妃带着令婉到太妃跟前,先拉着元秋的手笑道:“早上的时候还问你肚子有信没,你还瞒我说没有。”元秋抬头瞅了廉王世子妃一眼,只见她眼神里划过一丝似嫉妒似羡慕的神情,猜她必定是认为自己故意在寿宴上爆出怀孕的事,好博太妃欢心。元秋也无心辩解,只说了句:“原是不知的。”便不再言语了。 廉王世子妃瞧见元秋神情倦倦地,便把令婉拉到跟前,和太妃笑道:“弟妹和令婉素日合得来,又喜欢讲诗词音律,不如叫令婉陪弟妹说说话解解闷,免得她困倦。”太妃听见这话,先拿眼去瞧元秋,元秋心里虽然厌倦廉王世子妃明显的塞人行为,却不好表现出来,只笑道:“嫂子总是这样体贴,我倒有些不自在了。今儿客人多,你就别惦记我了,我在太妃这自在的很,正听太妃说笑话呢。你也放你妹妹歇歇罢,总陪着我们,没得拘束了她,也叫她松快松快,找姑娘们玩去罢。” 廉王世子妃本来想让姜令婉在太妃面前好好和元秋表现一下姐妹情深,如今元秋这样说,她倒不好接话了,只得叫令婉同县主和姑娘们一起去说话,自己讪笑着在廉王妃后头站了。 元秋陪着坐了一个时辰,太妃担心她劳了神,叫人把自己当初赏给元秋的张嬷嬷和王嬷嬷叫到跟前仔细叮嘱了一番,无外乎是小心伺候之类的话,叫她二人带着丫头们服侍着元秋先行回府。元秋坐了一个来时辰,早觉得腰背酸痛,也不敢强撑着,告了罪就退了出来。 张嬷嬷先打发人回府里报信,等元秋回府时,被褥正在拿暖炉温着,洗澡的热水也烧好了,元秋洗漱了一番,躺在暖暖地被子里,沉沉地睡着了。 冰云看着小丫头把洗澡水倒了,又回到屋里,打听着元秋睡着了,便悄悄地退了出来,叫了个小丫头打了热水送到自己房里。好在给元秋备下的洗澡水还剩了许多,两个小丫头抬了两桶热水给冰云送去。冰云退去衣裳,慢慢踏入浴桶里,轻轻往肩膀上撩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世子妃有了身子,按照规矩世子不能再宿在世子妃的房里。而如今世子也没有个通房丫头,按照惯例无论年龄模样还是等级自己都是通房丫头的首选。今日不仅是世子妃的好日子,也是自己的大喜日子。 待水有些凉了,冰云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用手巾细细地将身上擦净了,换了鲜亮的衣裳穿了,精心地描眉涂唇,抹了各色胭脂,又将王妃赏的香露往身上洒了些,刚拾掇妥了,就听见小丫头一路跑进院子里叫道:“世子回来了。” 冰云屏住呼吸,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才拿着帕子走了出去,站在院门口候着。士衡一路小跑进了院子,冰云忙上前行礼道:“请世子安。”士衡此时心里都挂在元秋身上,哪有功夫看她,只点了点头就抬腿往屋里奔去。冰云一愣,忙跟着世子进了屋。 织梦、翠莺两个听见声音忙到外间屋子给士衡行了礼,士衡悄声问道:“世子妃如何?”织梦回道:“一回来就睡下了,还没醒呢。”士衡点了点头,解下披风递给冰云,刚要进内室去,却又觉得自己身上带回来的冷气还未散去,怕过到元秋身上,只耐着性子换了家常衣裳,又用热水洗了手脸,待身上暖和了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去。 织梦、翠莺两个在外头炕上做针线,冰琴在一边选花样,冰云放好了士衡衣裳,走到内室门口趴门上听了听,也没有声响,只得退了出来。冰琴见她出来先是一笑:“姐姐什么时候换了这么鲜亮的衣裳?” 织梦、翠莺两个听说都抬起头来瞅冰云,只见她身上一件粉红色的袄子,下面系着一条玫瑰紫色的绫棉裙。冰云见冰琴给自己说破了,不禁红了脸,先把冰琴瞪上一眼才故作不在意地说:“刚才不小心洒了一身茶水,便回屋里换了件衣裳。” 冰琴上前往冰云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说:“我瞅着你脸上也白了几分。”冰云啐了她一口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也学会打趣我了,还赶紧往里挪挪,给我倒个地方出来。”冰琴抬了抬屁股,往里面坐了坐,冰云坐在炕边上去瞅翠莺手里的香囊,嘴里笑道:“你这是给谁绣的香囊,好精致的活计。”翠莺笑道:“给世子妃的。”冰云笑着夸了一番,几人正小声说着话,外头有小丫头来报说王妃回府了,问世子妃身子如何,叫个身边伺候的人过去回话呢。 织梦听了就要下炕穿鞋,冰云连忙站起来道:“你累了一天了,快好好歇着罢,我去回话就是了。”说着也不等其他人言语,便同那小丫头匆匆忙忙地往前头去了。<!--end--> 各怀鬼胎 二 <!--start--> 南平王妃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下面跪着个小丫头轻轻地捶腿,冰云快步走到王妃院里,先和门口立着的丫头打了声招呼。那丫头见冰云来了,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声姐姐。冰云摆了摆手,往门里指了指,悄声问道:“王妃叫我来说话,妹妹替我通报声。”那丫头应了去了,过一会撩起帘子出来,朝她摆手道:“王妃叫姐姐进去呢。” 冰云进屋先给王妃行了礼,垂首站在地上。王妃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起身伸手拿过小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换了个姿势依旧靠在榻上,才开口问道:“世子妃怎么样了?” 冰云回道:“回王妃:世子妃回府后就歇着了,这会子还睡着呢。”王妃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道:“世子妃规矩的很,从不主动要这要那,你是府里的老人儿了,看着世子妃缺什么,就赶紧找人去要,别缺三少四的让世子妃不自在。你们院子里小厨房的火别断了,看世子妃想吃什么麻利去做,若是想吃什么稀罕玩意,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我找人给她弄去,可别亏了嘴了。” 冰云一一应了,王妃闭着眼睛想了一回,方又睁眼道:“世子可回来了?”冰云心里一颤,忙低头道:“回王妃:已经回来了。”王妃点头道:“估摸着明日宫里会送赏赐过来,你给世子、世子妃备好衣裳。”冰云应了声,王妃道:“行了,你回去吧,仔细伺候着。” 冰云听见这话不由一愣,忍不住抬眼瞅了王妃一眼,却不料正巧与王妃四目相对,冰云忙不迭垂下头去,王妃转着手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地看着冰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回?”冰云心里一慌,腿先软了三分,脸上故作镇定地回道:“回王妃:世子妃有了身子,按照规矩该给世子新打扫一处住所。只是世子、世子妃没吩咐,奴婢不知道该让人把哪个地方收拾出来。” 王妃颦了下眉头,半晌才说:“你回去叫世子过来下,我和他商量下罢。” 冰云闻言喜上心来,行了礼一溜跑回了院子。此时士衡已经睡醒了,正在喂元秋喝汤。翠莺见冰云回来,先笑着问她:“王妃打发人叫姐姐去,可问了什么话?”冰云打起精神,把王妃吩咐的话一一说了,又请士衡到上房去。元秋伸手拿过士衡手里的小碗,笑道:“你去上房看看,王妃可有事要吩咐,我自己吃就是了。”士衡道:“不差这一会儿,我看你吃完了再过去。”元秋只得三口两口的把汤吃了,要了茶水漱了口,又催士衡到上房去。 元秋睡了一个下午,只觉得特别有精神,她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想起好久没有弹琴,便吩咐织梦把琴取出来。冰云见元秋要弹琴,从抽屉里找了一个香球出来,元秋见状忙道:“虽说有不焚香不弹琴之说,但毕竟我有了身子,闻不得香料的味道。以后我的衣裳被褥都不要用熏香,屋里也不要燃香。”冰云的手一顿,讪笑了下把香球攥在了手里。 元秋坐在窗前拨弄琴弦,《流水》曲从她指尖缓缓流出,“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曼婷和王妃一起回府后,打听着元秋睡醒起来了,便邀请了雨婷、碧婷二人一起来瞧元秋。三人还未进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悠扬地琴声,曼婷止住了脚步,立在树下静静地聆听着,雨婷、碧婷见状也只得在她后头停了下来。 元秋一曲抚毕,扶着织梦缓缓地站了起来,门口小丫头进来回道:“县主和两位姑娘到了。”元秋笑道:“快请进来,这么冷的天。” 曼婷进来先抚掌道:“嫂子好琴艺。”元秋微红了脸道:“不过是弹着解闷罢了。”碧婷笑道:“嫂子快别谦虚了,大姐姐在外头都听住了,我陪在旁边站了半晌,脚都冻麻了,暖炉里的火也灭了。” 元秋听说忙请她三人到暖阁里去坐,又叫织梦给三个姑娘的暖炉里加碳。曼婷在三姐妹中最年长,今年十三岁,碧婷小一岁,郡王妾室马夫人所出,雨婷十岁,张夫人所出。当年元秋在杭州时,也和三姐妹见过几次面,只是不太熟络。曼婷一直好奇士衡和顾山一起上学时的情形,缠着元秋讲个不停。元秋便把有趣的事情挑了两样出来,讲给曼婷听。 碧婷听了一会,便撇嘴笑道:“我听说嫂子以前也是个淘气的,经常同哥哥到外头去玩呢。”元秋听这话音里有些若有若无的讽刺,心里不免嘀咕一下,嘴上笑道:“七八岁的时候一起出去游了次西湖。” 曼婷听见,先抱着暖炉笑道:“我知道那次,那时候我还小呢,只记得哥哥玩到天黑才回来,晚饭也不正经吃了,只和太妃说一会儿笑一会儿的。我在边上听着,又是游湖又是钓鱼的,真真羡慕个不行,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玩上一次,只可惜想了这么多年,哥哥也没带我去过一次。” 碧婷接口道:“我打小就想让哥哥带我出去玩,只可惜以前哥哥只想着她元秋妹妹,哪里顾得上我们?现在心里又只有他的元秋妹妹了。”曼婷听见这话,不由地皱起眉头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嫂子的名讳也是我们说的?” 元秋见碧婷撇着嘴便打圆场笑道:“只可惜京城里没有那么大的湖。”雨婷笑道:“就是有那么大的湖我们也去不得,也就能在园子里的湖里划划船罢。”一句话说的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曼婷板着的脸也松缓了下来。 姑嫂四人说着闲话,转眼到了掌灯时分,王妃打发人来叫她四人到上房吃饭,元秋等人才慌忙地穿了皮靴子、披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去了上房。 往日里元秋都是站着帮王妃和姑娘们布菜,今日王妃特意命她坐在自己下首,碧婷笑道:“这可是母凭子贵了。”王妃抬眼瞅碧婷道:“这孩子颠三倒四胡说些什么?”碧婷垂了眼不再言语。 几人不言不语地吃了晚饭,待下人上了茶来,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闲话。曼婷说起今日见的那些女孩,这家的女孩诗词好,那家的姑娘针线棒。碧婷突然插口道:“今日看着天阴沉沉的,恐要下雪,不如明日接了那边王府的姐妹们过来,再把令婉表姐一起接来,我们也可以组个诗社,岂不热闹?” 雨婷闻言诧异道:“二姐姐不是素来不喜欢诗词?”碧婷道:“不过是打个幌子凑个趣罢了。大冬日的,也就这个好玩些。嫂子也是个会作诗的,也和我们凑凑趣罢。” 曼婷听了也来了兴致,要亲自去写帖子,王妃见状忙拦道:“明日宫里可能要来人,还要带你嫂子进宫去请安,过几日再说罢。”曼婷听了,便撇开手笑道:“我倒忘了这茬,那过几日再请也就是了。”碧婷笑道:“等过几日我提醒你。”元秋抿嘴笑道:“难得几位妹妹这么有兴致,改日真的要热闹一下才是。”王妃道:“你就跟着看两眼也就是了,你如今身子重,可跟她们耗不起。”元秋起身应了声,才又坐下。 几个人陪着王妃说了会话就起身告退了,元秋回到屋里时,士衡已经洗漱过了,正歪在一边看书,见元秋回来了,便把书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陪她说话。 因元秋下午睡了许久,此时也不觉得困倦,夫妻两个从肚子里宝宝的性别到将来的小名争论个不休。冰云立在一边,眼看快要到亥时了,士衡仍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瞅了个空,上前问道:“今日世子歇在哪里?我好打发人去铺床,早点用暖炉把被褥暖了,省的一会睡觉时候太凉。” 元秋从没想过要分房睡这一层,听这话不由一愣,转头去看士衡。士衡正说的高兴,被冰云插了一句话已有些不高兴,偏生这句话又引得元秋变了脸,刹那间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士衡不禁冷了脸,转头喝道:“你怎么也没规矩起来?”冰云连忙跪下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婢怕一会被褥冰冷,世子歇息不好。” 士衡道:“我已经和王妃说好了,我依旧睡这屋里。”元秋正才舒了口气,靠在士衡肩膀上,悄声道:“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搬到别的院子去睡。”士衡笑着摸了摸元秋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我真搬出去,你晚上该睡不好了。”元秋轻轻地握住了士衡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待士衡、元秋两人睡下后,翠莺带着三个小丫头在外间屋子守夜,其他人各自回屋休息。冰云回到房间坐在镜前,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衣裳,精致的妆容。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讽刺,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和理所当然。冰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圈逐渐变红,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冰云一挥手将镜子打翻在地,趴在桌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门轻轻地被推开,冰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把冰云的毛巾放进热水里浸泡了一会,才拿起来拧干。冰琴走到冰云身边,拿毛巾递给她道:“姐姐,快别哭了,看伤了眼睛。” 冰云抱住冰琴的腰,埋在她怀里哭个不住:“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世子这样对我?”冰琴拍着她肩膀道:“姐姐放心,你从小就伺候世子,世子是离不开你的。世子刚娶亲,又得知世子妃有了孕,难免会高兴点,一时没留意姐姐也是有情可原的。” 冰云从冰琴怀里慢慢直起身子,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委屈地呜咽道:“世子心里只有世子妃一个人,哪里还存的下我们。说到底,我不过是想留在世子身边伺候他一辈子罢了,又没想争抢什么,怎么世子妃就容不下我?” 冰琴道:“姐姐不用担心,世子之前不收房是不了解男女之事。如今他成了亲,已经知道那种滋味,世子妃有了身孕又没办法行房,世子忍得了三天五天难道还能忍十个月不成?姐姐是世子身边的人,若要收房姐姐自然是首选了。” 冰云转忧为喜道:“你说的在理,可是太妃说过纳妾收房都让世子自己做主,世子又被世子妃拿捏住了,我怕世子根本不敢提将我收房的事。” 冰琴道:“事在人为,自然要动些脑筋的。”冰云拉着冰琴的手笑道:“好妹妹,从小你就比我聪明,快给姐姐出个主意,若是我将来当上夫人毕竟亏待不了你。” 冰琴颔首笑道:“姐姐放心。”<!--end--> 88王妃旧事
89冰云的计策 <!--start--> 冰琴到了书房见冰云拉紧了披风搓着双手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外,冰琴快走了几步到门前,轻声问道:“姐姐怎么在外头站着?”冰云扯了扯冻僵地面皮说:“世子看公文,说是机密,不叫我在跟前,我只好在外头候着。”冰琴颦起眉头,担忧地拉着她说:“姐姐也真是个心实的,天气这么冷,在外头站这么久还不把人都冻坏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先到耳房去烤烤火,等世子有事肯定会出来叫你的。” 冰云哆哆嗦嗦地说:“你不懂,我在门外候着,世子喝个茶要个热水我也能随叫随应。再者说世子一会出来见我冷成这样还守着,心里必定过意不去,就先和我近了三分了。”冰琴点头笑道:“姐姐好打算。”冰云轻轻跺了两下脚,立起耳朵贴门上,见里面没有动静,估摸着世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便小声和冰琴道:“你到耳房坐会儿等我,我先去趟茅厕。旁边是三姑娘院子,我去小红那洗洗脸,扑点粉。这一下午净刮风了,吹的我一头一脸的灰。”冰琴道:“姐姐放心去罢,我到耳房去坐着等你。” 冰云快步去了,冰琴远远地看她拐过弯去,回身敲门道:“世子,晚饭备齐了,世子妃吩咐奴婢来请您去用晚饭。”士衡“嗯”了一声,又写了两行字,才撂下笔,用手揉了揉脖子,高声道:“进来伺候。” 冰琴推开门,进了屋子,拿起斗篷帮士衡穿戴整齐了,又把手炉里加上新的炭火放到士衡怀里,这才出去吩咐小丫头们点着灯笼照路。士衡抱着暖炉出了书房,见天色已深,忙不迭的说道:“这下可迟了,可叫王妃等着了。” 冰琴道:“王妃吩咐说今天晚上不必过去了,叫在自己院子里吃。世子妃备好了饭菜,叫奴婢来请世子回去用饭。” 士衡听了忙说:“那快走两步,别让饭菜凉了,一会世子妃吃了该肚疼了。”冰琴应了声,吩咐前头打着灯笼的几个小丫头走的快些。主仆几人回了院子,元秋早就备好热水,亲自帮士衡解了披风,服侍他洗了手脸,这才叫人去传饭。 一会儿功夫,几个丫鬟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燕窝鸡丝汤、鱼肚煨火腿、蒸鹿尾、鹅肫掌羹、糟蒸鲥鱼、砂锅煨鹿筋、素炒山珍、腰果芹心,另外还有四样小菜。元秋先给士衡布了几样菜,又盛了半碗鸡汤给他,士衡笑道:“你快坐下罢,让丫头们布菜就是了。”织梦麻利上前盛汤布菜给元秋,元秋睡了一下午没吃什么零食,今日又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开晚饭,早就觉得饿了,那燕窝鸡汤又是碧儿用心煨了一下午的,元秋闻着就觉得有胃口,先喝了两口汤,又夹了块酸辣黄瓜吃,那黄瓜绿莹莹的,咬一口清清脆脆,甜中带着酸,还有着丝丝的辣味。 士衡见元秋不吃别的菜,光捡那黄瓜吃,连忙夹了两块鱼肚给她,说:“那黄瓜冰凉凉的,吃多了晚上该肚子疼,好生吃几口热菜罢。”元秋笑道:“这阵子总觉得没胃口,吃那黄瓜酸酸辣辣的,倒让人有食欲。”碧儿在元秋身后,帮她连着布了几样菜,嘴里笑道:“奴婢忙了一下午做了这么多菜,世子妃就当是心疼我,多吃几口热菜罢。”元秋恋恋不舍地瞅了眼黄瓜,才把筷子收回来,挑着喜欢吃的菜吃了。 屋里头士衡、元秋正吃着饭,就见冰云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士衡、元秋被唬了一跳,都回头去看她,冰云这才醒悟过来,当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士衡黑着脸喝道:“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可是有事?”冰云讪笑道:“不过是想找冰琴问两句话。”士衡喝道:“想问话什么时候不能问,非得在主子吃饭的时候来问。平日里我不说你们,越发没规矩了。你还不赶紧退下,收拾妥了再进来伺候,成日里只知道疯。” 冰云红着脸退了出去,元秋看了冰琴一眼,故作不知地问道:“这冰云上哪里玩去了?一下午看不见人,回来又是这个样子?”冰琴低头道:“奴婢刚才去书房时,听见小丫头说下午冰云姐姐在书房外头站了一个来时辰,后来不知去哪里了,想是冻着了,找地方避风去了罢。” 士衡听了皱起眉头道:“这么冷的天气在外头站一个时辰,怕是不好。冰琴,你赶紧去吩咐冰云,叫她这两日搬到后头空屋子去住,明日叫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若是没事呢,过两日依旧叫她回来伺候,若是病了就在后头先养着,别过了病气儿给世子妃。” 冰琴应着去了冰云屋子,冰云刚洗了脸,见冰琴来了马上撂下脸骂道:“你个贱蹄子,我在外头守了一下午,刚出去一会你就占了先了。”冰琴忙解释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本来在耳房等姐姐来着,恰好世子忙完了出来叫人伺候,我这才过去的。我本来和世子说了姐姐在外头守了一下午,刚有事出去了,可是世子担心世子妃,等不及姐姐,我这才先伺候世子回来的。” 冰云这才缓了口气,睨了冰琴一眼:“好妹妹,刚才是姐姐性急了,你别放心上。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有口无心的。”冰琴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姐姐的,我也想姐姐能出头,到时候妹妹也能有个倚仗。刚才我和世子说了姐姐在外面候了世子一下午的事,世子听了担心的不行,叫姐姐到后头屋子静养两天,又叫人明日去请大夫,怕姐姐被冻坏了。” 冰云闻言疑惑道:“后头的屋子?为何要到那去?那里平日里没人住,炕也不热,旁边屋子又没人,做什么叫我到那去住?我才不去。” 冰琴笑道:“我的傻姐姐,你身子素来不好,冻了这么久肯定病上一场,人生病的时候总是面黄憔悴,男人又都是喜颜色的,若是让世子瞧见了你病中的模样,可不是先把往日的情分去了三分了?那后头屋子虽偏僻些也有偏僻些的好处,世子这么多年都习惯你伺候了,隔上几日不见你,定然会想你,那时候你的病也好个差不离了,只要等世子一去瞧你,你不是就有机会了。这个地方虽好,但是在世子妃眼皮子底下,世子就是有心他也不敢啊。” 冰云闻言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冰琴说的在理,便转怒为喜,忙开始收拾包袱。冰琴打发小丫头先去后头屋子点炉子烧火,又让人抱了冰云的铺盖过去,估摸着那屋子暖和起来了,才扶着冰云过去。 元秋倒是没想到,冰琴要是动起脑筋来,只消几句话就让士衡发了话隔离了冰云,又让冰云自己乐呵呵的抱着包袱走了,心里不禁对她更加警惕起来。隔日,冰云果然发起热来,元秋留心看冰琴手段,谁知她每日都抽空去精心照看冰云,按时帮她煎药,又自己掏腰包帮冰云买些可口的饭菜,织梦留心查了冰云的药渣,却发现冰琴并未在药里做手脚,不禁心里疑惑起来,私下里偷偷告诉了元秋。元秋想了半晌方道:“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在冰琴的关照下,冰云的病好的倒也快,不消十天就恢复了个差不离。冰云见冰琴在自己生病时候仍然尽心照顾,也没生出别让心思,不免对她更加信赖起来,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更是几次三番请她想法子。 冰琴一开始只推说府里都在准备过年事务,怕是没啥机会,后来被冰云逼问急了,便脱口道:“这事得慢慢筹划,难道你还能见到世子就倒他怀里去?”冰云一愣,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冰琴见冰云怔怔地不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忙低头掩饰。冰云想了半天,才拽着冰琴道:“好妹妹,你想个什么法子,叫世子来这里一趟吧。”冰琴苦笑:“如今世子一有空就守着世子妃,哪里会到别处去?” 冰云道:“妹妹帮姐姐想个法子把世子引过来,姐姐有个小心思。”冰琴故作讶异,冰云悄声道:“世子刚成亲不久,世子妃就有了身孕。如今算来世子同世子妃应该有半个月没有同房过了,我只要得到机会投怀送抱,难免世子不会动心思。” 冰琴点了点头道:“这事不能这么莽撞,我回去细细筹划一番,等想好了法子再告诉姐姐。”冰云拉着冰琴的手千恩万谢一番。待冰琴走远了,冰云也回屋去了,从拐角里钻出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往世子妃屋里跑去。 这个小丫头叫小蓉,是王府里的家生丫头,因父母去世的早,她在府里也没什么靠山,一直做着粗活,经常被有头有脸的丫头欺负。元秋刚成亲那会儿,正巧遇见这小蓉被冰云推搡,虽然当时小蓉身份低下不敢还手,但却不服软的硬挺着瘦弱的胸膛一动不动地任由冰云喝骂。元秋心里一软,喝住了冰云,把小蓉带回屋里。 小蓉虽然年岁不大,但人却机灵的很,很快就被元秋提拔上来。小蓉野惯了,谁见了她都骂她几句,偏生只有元秋就喜欢她淘气的样子,不叫别人呵斥她,待她又好,没几日小蓉就死心塌地的归服了元秋。这日小蓉到后头去摘梅花,正巧看见冰琴过来,她想起那日冰琴故意请走了世子,害冰云白冻了一下午的事,心里一动,便藏在暗处,把她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元秋听小蓉说了事情的详细,笑着看了眼翠莺:“你说这冰琴会真帮冰云把世子引过去吗?”翠莺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冰琴说那些话明摆着是想让冰云自己想出投怀送抱的法子。只是我就疑惑,她怎么就能有把握能借此除去冰云?她就不怕冰云真的上了位?” 元秋点了点头道:“她肯定备好了后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出个什么招数除掉冰云。” 小蓉见元秋面上似乎有些不悦,怕她为了这些事没了心情,忙凑趣道:“奴婢这两天还听到了几样闲话,说给世子妃听听?” 元秋靠着垫子闭着眼睛道:“有什么笑话说来听听罢。”小蓉笑道:“世子妃前天不是打发奴婢去送点心给王妃,奴婢进屋的时候听见王妃在弹琴,也不敢扰她,把点心交给王妃屋里的姐姐,正想退出来的时候,王爷来了。”元秋一听,心里一愣,忙睁开眼问道:“王爷听见王妃弹琴了?”小蓉道:“可不是,起初的时候王爷阴着脸站在王妃前面,王妃就当是不知道一般,依旧弹琴,根本不理王爷。王爷起初很不耐烦,王妃弹了半曲后王爷居然叹息起来。王妃弹完了琴后,王爷就说要留宿,谁知王妃借口身体不好,请王爷去找其他夫人去。气的王爷甩袖子走了。昨日我下午过去的时候,竟然瞅见王爷坐在窗下听王妃弹琴。” 元秋讶然道:“这么冷的天王爷怎么不进屋去听?”小蓉笑道:“我也好奇来着,后来等王爷走了,就向王妃屋里的姐姐们打听,她们说王爷一开始的时候进屋来着,王妃见王爷来了便不肯弹琴了,王爷没办法只好坐在窗外假装自己不在。” 元秋听见不禁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才正色道:“这些话可不许出去说,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也保不了你。”小蓉笑嘻嘻地道:“奴婢知道事情的轻重。” 元秋又躺了会,方才扶着织梦带着小蓉到外间屋子吃茶,碧儿朝外间屋子努了努嘴,悄声说:“冰琴刚进来,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元秋点了点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end--> 90强吻
91王爷的心思 捉虫
92为你散尽红颜 <!--start--> 王妃听见南平郡王喃喃低语,一瞬间有些恍惚,她往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到琴案前方凳子上,王妃险险要摔倒,忙回手一按才将自己撑住,被碰触到琴弦发出一声鸣响。似乎被这响声惊醒,王妃垂下眼帘微微一福:“夜深了,王爷该回去歇息了。” 南平郡王一脸地不敢置信:“雪菲,你这是再赶本王?本王已经给你道歉了,你怎么还和本王怄气?” 王妃自嘲地笑了声:“臣妾已经没有心思和王爷怄气了,王爷若是念旧日情分,就请王爷不要再来打扰臣妾,让臣妾过几日安生日子罢。” 南平郡王看着王妃不解道:“王妃难道和本王生分了不成?” 王妃见南平郡王情绪不稳,也不想与他说太多,只疲惫地道:“王爷,一晃快十几年过去了,臣妾心早冷了,不是王爷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臣妾唯一愿望就是看着世子和世子妃恩恩爱爱,多生几个孩子,趁着我还能动,也能帮世子妃教教孩子。” 南平郡王摇头道:“你终究是不信我。”说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间丫头见南平郡王走了,忙进来将王妃扶到塌边。菊香轻声问道:“王爷已经服软示好了,怎王妃又将王爷气走了。”王妃斜了菊香一眼,菊香忙低了头不敢再言语,只悄悄瞅了旁边杜嬷嬷一眼。杜嬷嬷是王妃陪嫁丫头,从小就伺候王妃,王妃平日里最倚重她,她说话也能听进去一二。 杜嬷嬷一努嘴,示意菊香退下,亲自帮王妃洗漱,一面悄声说:“王妃熬了这十来年,总算等到王爷心又回来了,怎么又将他推出去了?”王妃颦着眉头道:“看到他就想起这些年事,没得厌烦。而且王爷为人你还不知道,一会儿一个样,这会子在我这说好好,等见了那些个年轻女孩,转头就能将我忘了去。我对他早就冷了心了。” 杜嬷嬷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男人年轻时候难免会风流一些,这上了岁数就能想起妻子好来了。那些个小妖精,只会缠着王爷撒娇卖嗔,王爷不过是瞅着新鲜罢了,过了那劲哪里还会记得谁是谁。府里头这么些年,除了生了碧婷姨娘王氏、生了雨婷张氏一直留在府里,其他哪些不都两三年就被打发出去了。如今张氏已经没了,王爷也有两年多没去王氏屋子了,她除了一个姑娘以外别也没啥指望,晾她也翻不出花来。王妃还有什么可愁?” 王妃叹道:“王爷不过是一时瞅我又觉得新鲜了,想起我当年好了,就跑来奉承我。你看他这些年,哪里是个长性人,说不定过几日又腻歪了,又该冷落我了。与其他被反反复复伤害,还不如就此冷了心肠。” 杜嬷嬷劝道:“王妃,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是王爷不是,哪里就真能降服了他?这一个来月,你赶了他好几回了,这也于理不合不是。若是被太后、太妃知道了,王妃少不得要被说上一顿。” 王妃笑道:“王爷不会拿这等小事去烦太妃。我就是赶他出去,他也有屋子可以睡,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杜嬷嬷见王妃眉宇间已经有些不耐,当下也不敢再劝,扶着王妃躺下,将床幔放下,悄声把守夜丫头叫到外间屋子,好生嘱咐了一番才家去了。 翌日清晨,元秋睡梦中就听见院子外头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声音,不禁皱了眉头将被子蒙在头上。士衡也被惊醒,他见元秋困倦紧,便叫了丫头进来,悄声喝道:“外头怎么回事?是谁在大呼小叫,还不赶紧叫人赶走?若是吵醒了世子妃,看我饶谁。” 那丫头闻言支支吾吾不敢分辨,士衡见状喝道:“还不快出去瞅瞅,杵在这里做什么?”那丫头轻声道:“回世子,今天一早,王爷下令将府里夫人、姬妾都送到庄子上去,有不肯走,王爷就下令绑起来,因为外头才会那样吵闹。” 士衡皱起眉头,刚要起身就察觉身后有一只小手抓住他衣襟,士衡回头一看,只见元秋睡眼朦胧道:“儿子哪里能管老子事,躺下罢。”士衡一听,也觉得自己不便出去,便吩咐那丫头道:“你叫院子里婆子把院子外面那些人轰走,再叫人把着路两边,不叫她们从我们这里经过。” 那丫头答应着去了,士衡躺了回去翻身将元秋搂在怀里,元秋在他肩窝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位置,又沉沉地睡去。待元秋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了。士衡见她醒了,便将手里书放在一边,刮了下她鼻子笑道:“小懒猪,睡醒了?” 元秋红着脸抬了抬肩膀,示意士衡将一直被自己压在颈下胳膊抽出来。士衡揉了揉肩膀,侧着身子瞅元秋,元秋被他看了个脸红,伸手捂住他眼睛道:“还不赶紧起来。”士衡笑着拉下她手道:“今日不必到王妃那去,我和你腻歪在屋里可好?” 元秋听了这才想起早上隐约听到那段公案,连忙起身拽着士衡问道:“早上那会儿是怎么回事?” 士衡皱着眉头道:“听说昨晚父亲昨晚从母亲房里出来就去了书房,在书房里坐了一夜,到卯时那会儿就下了命令,将王府里夫人、姬妾都送到庄子上去。连二妹妹姨娘也被送了出去。” 夫妻两个想了一会儿,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瞅着天已大亮,便唤了织梦进来伺候穿衣洗漱。因临近过年,士衡也不必到部里去,只在屋里陪着元秋看书说笑话。 王妃本来打算今日去廉王府将冰云、冰琴两个丫头事情回禀太妃,谁知一大早南平郡王就闹出这事来,想必再过两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王妃忙去叫人请王爷回来,谁知王爷只叫人送了张字条过来,王妃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此生再不负你。 王妃此刻看了这话只觉得苦笑不得,摇头道:“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孩子气儿。”杜嬷嬷站在一边陪笑道:“老亲王、太妃鹣鲽情深,王爷从小没经历过后宅那些事,孩子气儿些也是有。” 王妃叹道:“他倒是任性而为,只是难为了我了。得了,你赶紧叫人备车,我去廉王府给太妃赔罪去。” 且不说王妃急急忙忙地去了廉王府,士衡和元秋两个用了早饭正在看书,就见外面一连串阻拦声,碧婷满脸泪痕地跑进来,抓着士衡衣角哭道:“哥哥,救救我姨娘。” 士衡不自然地笑了笑,翠莺连忙上前,扶着碧婷在一边坐下,士衡这才说道:“我早上听到消息时候父亲已经将人都送出府外了。” 碧婷哭道:“那哥哥赶紧叫人把我姨娘给接回来啊。这天寒地冻,又快过年了,这时候将她赶出去了,这让她在外头可怎么活啊?” 士衡道:“胡闹,姨娘是父亲妾室,我们身为小辈怎么能擅管长辈事情?”碧婷一听“哇”哭了起来,元秋见状只得哄她道:“我听说并不是赶走了,而是送到了郊外庄子上,那里虽然清贫些,但吃住是不用愁,下头也有丫头婆子伺候着,不会苦了你姨娘。” 碧婷闻言啐了元秋一口:“你懂什么?姨娘在府里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样委屈?虽然那里不愁吃住,但是哪里比上家里好?今日一大早父亲就让人来赶人,姨娘走匆忙,这些年攒体己也来不及装上,到了庄子手里也没钱,还不得被那些踩低捧高小人给践踏了去?不行,哥哥,你得让人把姨娘给接回来。” 士衡早在一开始碧婷啐元秋时候就动了怒,元秋也板着脸不再理她。碧婷说了一大堆,只见两人只铁青着脸看她,这才有些慌了神,拿着帕子捂住脸“呜呜”哭个不停。士衡喝道:“给世子妃道歉。” 碧婷扭着身子哭道:“我只是因为担心姨娘……”士衡冷笑道:“为了一个下人,妹妹就敢啐世子妃了?” “下人……”碧婷倒退了几步,睁着大眼看着士衡,“哥……” 士衡冷笑道:“王妃待你如己出,请了那么多宫中嬷嬷教你规矩。这些年来你规矩学到哪里去了?你看看雨婷,年龄比你还小,说话做事却样样比你强。曼婷是王妃嫡亲女儿,是皇上亲封县主,纵使是她也不敢跑来我这里大呼小叫,见了世子妃也得和和气气恭恭敬敬。碧婷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碧婷骄纵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话,况且士衡句句都戳到她痛处,让她又一次想起自己庶出身份。碧婷浑身颤抖着,将视线移到元秋身上:“小时候你就抢我哥哥,霸占着他不让他回家同我们玩耍。现在你嫁进来了,更容不下我们了是不是?” 元秋无语地看着窗外,士衡起身喝道:“又在胡说八道,还不赶紧出去。”碧婷一转身哭着跑了。元秋扶着隐隐作痛地额头道:“你这个妹妹脑子里都装什么?” 士衡叹了口气,将元秋搂在身前,伸手替她按摩太阳穴:“你知道王妃待人和气、曼婷也没有架子,她从小和曼婷怄气吵嘴也不见曼婷恼,反而曼婷会宽慰她,渐渐地就把她惯出这样脾气来了。” 士衡刚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人说道:“那雨婷还要比碧婷小呢,也是从小被娇惯着养大,还不是事事知道进退,又懂礼,哪个像她,越大越不懂事。”士衡听是曼婷声音,忙笑道:“小丫头,还不赶紧进来。” 曼婷笑吟吟地进来,给士衡、元秋见了礼后方才坐下,问了问元秋近日吃食,才又把话题转回到碧婷身上:“这次是碧婷不懂事,嫂子千万不要和生气,你若是生气了,我小侄子也该心情不好了。” 元秋笑着抚摸着肚子道:“碧婷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她姨娘被送走,她心里肯定是不自在。再者说哪个小姐没点小脾气呢,我做嫂子,哪里会和她计较这些。” 曼婷笑道:“嫂子不生气就好,这次是碧婷不是,虽然她姨娘被送走了,但也不能为了这来冲撞嫂子,等回头我罚她。” 元秋忙摆手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坏了你们姊妹感情。”曼婷正色道:“嫂子这话错了,做错了事坏了规矩本就该罚,省她以后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冲撞是家里人,改日她若是冲撞了外头人呢?虽然我们家是皇亲戚,但是同我们来往哪个又是没有权势?早点让她长记性,省她以后做错事连累了家里。” 元秋见状也故意正经说道:“谨遵曼婷县主教诲。”曼婷“扑哧”一笑,连忙摆手说:“世子妃快饶了我罢,我可担不起。”姑嫂两个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士衡点了点曼婷额头,笑道:“你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 曼婷道:“刚才碧婷过来时候,正好我丫头瞧见了回来告诉了我。我素来知道她脾气,怕她冲撞了嫂子,就赶紧过来了,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元秋道:“有劳你了。” 曼婷笑道:“今日我受了累,嫂子拿什么赏我?”元秋道:“啧啧,这天下好东西难道还有县主没见过,你且说要什么?”曼婷道:“好东西我不稀罕,不如让我中午在这里蹭顿饭罢。” 士衡笑道:“这个简单,只是你中午不过去陪母亲用饭了?”曼婷道:“母亲去廉王府了,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元秋道:“既然这么着,就让人把雨婷也叫过来罢。”转头又吩咐碧儿:“你快去准备下,若是缺东西,赶紧去大厨房要,可别亏了县主嘴儿。” 曼婷笑道:“碧儿,可得多做几样拿手菜。”碧儿笑着答应了去了。没一会,雨婷也来了,笑着坐在曼婷身边,一边剥着松子一边同元秋说笑。 王妃到了廉王府,给太妃请了安后站在地上不敢动。太妃见她神色异常,便使了眼色让伺候人退下,才唤她道:“这屋里没人了,快坐下罢,有什么事慢慢说。” 王妃回道:“王爷今日一早将府里所有伺候过他女人都送到庄子上去了,我没拦住,特意来和太妃请罪。” 太妃楞了一下,半晌笑道:“这小子转性了?那些人乱糟糟,腥臭、优伶戏子都被他拽屋去了,打发出去了也好。” 王妃叹道:“若是只打发了这些,我也不就那么担心了,连几位有名份夫人、妾室也送到了庄子上。刚才我出来时候,碧婷那丫头还跑到我跟前为她姨娘哭呢。” 太妃皱了眉头道:“这是什么缘故?”王妃道:“前些日子,世子妃陪我解闷,说起弹琴事儿,媳妇想起自从十几年前和王爷怄气后就没动过琴。世子妃瞧出我心思,就将她琴送给我。我每日闲了就弹上一曲,后来不知王爷从哪里听说了,每当我弹琴他都会听上一阵儿。昨日我弹琴时候,王爷突然进来,拉着我说了好些话。”王妃把南平郡王说话捡上一些说给太妃听,又继续说道:“我只说王爷想多了,劝他早点歇息。谁知王爷却以为我还在怄气,今日一大早就将那些人都赶走了,还给我送了张字条过来。”说着王妃将字条递给太妃。 太妃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其实王爷性情也是好,你们年轻时候也恩爱非常,后来自从那个侧妃进府后就一切变了。其实王爷说也是他真心话,这么些年,他有那么多女人,你看他何时真心笑过?我虽然心疼他,但是更心疼你。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他若是真心想将人散去,就由他罢。依我说,这样也好,他也四十来岁人了,整日被这些小妖精缠着再掏空了身子,养多久也养不回来。” 王妃支支吾吾地应着,太妃说完了,撑着腮想了一回儿,笑着朝王妃招手:“我和你说,你也别这么快原谅了他,省他又犯了旧病。”王妃有些不解太妃是何用意,太妃见她愣在一边,把她叫到跟前附在她耳朵上说了一番,直把王妃惊地捂着嘴半天不能言语。 太妃见王妃惊愕地样子,不禁笑道:“我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郡王爷。你回去只管听我,先怄着他。” 王妃红着脸福了一福,太妃见王妃开窍了,不禁笑了起来。王妃见太妃心情好,借机将冰琴、冰云事情说了,太妃皱着眉头道:“这两个丫头怎么生出这样心思?” 王妃忙说道:“以前这两个孩子也是好,可能是见这边府里姐妹都做了通房了,所以才有些小念想罢。”太妃道:“既然这么着,就打发了罢。别为了丫头给两个孩子添堵。士衡是个好孩子,元秋也是个机灵,以后错不了。”<!--end--> 93姐妹出嫁
94冰琴的结局 <!--start--> 翌日元秋就忙忙地张罗着拟丫头嫁妆单子和小厮们聘礼,士衡一早就要出府,说是去寻同僚吃酒,元秋只得嘱咐他少吃些酒早些回来,又把跟着出门小厮叫过来叮嘱了一番才送士衡出门。 元秋同张嬷嬷商议了一番,定下来每个丫头给戒指、耳坠各一对、一副头面、手镯一对,各色衣料、二十两银子。因冰琴、冰云嫁是管事,一人给她俩多添了二十两银子。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元秋扶着张嬷嬷、王嬷嬷带着织梦、翠莺到上房将单子呈给王妃过目。王妃阅毕,又叫给每个丫头添了六对金银裸子,就叫了陪嫁杜嬷嬷过来,让她去同管家娘子按照单子给要嫁丫头准备嫁妆去。 元秋看着王妃心情好,也不敢急着走,陪着说笑了会儿子。王妃看时辰快到晌午了,估摸着王爷又要过来了,心里老大不情愿,便拽着元秋笑道:“你中午陪着吃饭罢,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叫厨房给你做去。”元秋不好推却,只得笑着应承了。王妃朝小菊招手道:“你差个人去和王爷说:今儿中午我留媳妇吃饭,吃了饭还要赶会子围棋,叫他别处吃去。”小菊赔笑道:“只怕王爷会不高兴。”王妃冷笑道:“他这么些年也没让我高兴过几回儿,管他呢,你只管说去。”小菊诺诺应着去了,元秋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成了王妃挡箭牌。 士衡下午吃醉醺醺回来,屋里只有几个小丫头在,听见声音都出来扶着。冰云在自己屋里听见声响,撇了撇嘴道:“这薄情寡义世子爷儿,我们姐妹尽心尽力伺候他这么些年,结果就这么把我们打发出去,一点情面都不留。你瞅那边府里那两个,都成了亲王世子通房了,以后生养个儿子若是能有出息,说不定夫人之位都是可能。你看看我们两个,这就要被打发出去了,就是嫁个管事能怎么样,还不是一辈子奴才,将来生儿子也是府里奴才。” 冰琴闻言眉头一动,只淡笑着安慰冰云说:“姐姐快别恼了,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说这些个也没用,只怪我们命苦,没跟对主子。”冰琴说着开窗往正房望去,嘴里说道:“世子妃在前头还没回来,织梦几个丫头也跟着过去了。世子醉成这样,那几个小丫头想必照料不周全,姐姐过去看看罢。” 冰云正说懊恼,又嫌冰琴开窗子吹进来冷风,忙缩着脖子骂道:“还不把窗子关了,快冻死个人了。世子已经要赶我们出去了,这会子费劲心力去伺候,指不定他醒了还会骂你逾越,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罢。” 冰琴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背对着冰云把窗子关了,若无其事地回头道:“那我去瞧瞧。”冰云撇了撇嘴,低头绣着手里肚兜,听见冰琴关门声音不禁抬头看了眼紧闭门口,讽刺地笑道:“这会子去讨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打发出去。” 冰琴关门手顿了一下,依旧置若罔闻地头也不回地朝正房走去。士衡房里,几个小丫头正伺候着士衡脱鞋,冰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世子,问那几个小丫头道:“织梦、翠莺陪世子妃去上房了,怎么小蓉和碧儿也不见?” 有个小丫头唤彩儿忙回道:“县主唤碧儿姐姐去她院子了,说是要做什么吃食。三姑娘刚才叫人请了小蓉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事。”冰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里暗忖:我正想着用什么法留下呢,这可是天赐良机。冰琴上前看了看士衡脸色,估摸着他已睡熟了,便不耐地打发那几个丫头道:“看你们几个笨手笨脚,怎么伺候人,还不赶紧打了热水来,我伺候世子梳洗。” 彩儿飞奔着去打了热水,冰琴在几个小丫头帮助下给世子脱下长衫,士衡迷迷糊糊地惊醒了下,看着自己只着中衣,知道是丫鬟替自己脱了衣裳,便摇摇晃晃地躺在床上,又呼呼睡去。冰琴将锦被拉开,盖在士衡身上,拿着毛巾浸透了热水帮士衡擦拭手脸。待都收拾差不离了,冰琴将毛巾丢在盆里,悄声挥手道:“你们都退下罢,这里有我伺候。” 那几个丫头知道冰琴是世子身边老人,也不敢回嘴,端着用过水一个个都退了出去,冰琴将门掩上,回到卧房放下床幔,飞快地解了自己衣裳,躺在士衡身边。 冰琴只着肚兜,却不敢进到士衡被子里去,她从小伺候士衡,知道士衡睡着时依然很警觉,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正在她犹豫不决时候,窗外传来小蓉说话声音。冰琴瞅了瞅背对着自己世子,咬了咬牙,解下自己小衣,伸手向自己下身探去。 开门声响起,冰琴闭着眼睛手指用力一伸,一阵痛处从下身传来,冰琴皱着眉头,眼泪从眼角滑落。冰琴只觉得下身火燎燎痛,强忍着看了眼被血浸湿手指,快速地往床单上抹了抹,一掀被子钻进被子。士衡察觉有人进了被子,他只当是元秋,便迷迷糊糊翻身过来,此时担心冰琴搞鬼小蓉一把撩开床幔正好瞧见世子半搂着□冰琴。 士衡一入手就察觉不对,睁开眼睛惊愕地看着自己身边躺着啜泣地冰琴,小蓉见世子愕然地神情便知道他着了冰琴道,当下丢开床幔一溜小跑到王妃屋里去请元秋回来。 元秋正在和王妃赶围棋,小丫头掀开帘子回道:“世子妃屋里小蓉姐姐来了。”元秋回头笑道:“她这会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可是世子回来了?”王妃道:“快叫她进来吧,说不定士衡回来了没瞧见你又不放心了。” 元秋红着脸摆弄着手里棋子,一时小蓉进来,王妃瞧她气喘吁吁地,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被唬了一跳,忙问道:“这是什么了?可出了什么事?怎么跑这么急。” 小蓉压了压胸脯,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连忙回道:“回王妃、世子妃:冰琴爬上世子床了。这会子世子正发火呢。” 元秋闻言禁不住晃了一晃,起身就要下榻往回走,王妃见状忙叫住了她,先叫织梦回去看看情形,王嬷嬷拿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元秋披上,王妃也披上毛皮大氅,杜嬷嬷已经吩咐人抬了软轿子过来,扶着王妃同元秋一起上了轿子。 织梦先带着小蓉跑回院子,见几个小丫头围在外屋往里瞧热闹,小蓉冷着脸将她们都赶了出去。织梦进了内室,见冰琴□着身体跪在地上,士衡正冷着脸披着外衣坐在椅上。织梦给士衡请了安,走在一边床上,将上面凌乱衣服拽了下来回身丢在冰琴脸上,冰琴连忙捡了外衣披上。 织梦冷着眼看冰琴穿了衣裳,刚回头要叠被,一眼瞧见床上一滩血迹,当下心里一凛,惊愕地回头道:“世子。”士衡见见织梦神情不对,刚要起身过来,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地声音,嬷嬷们把窗户跟下面丫头都打发开,扶着王妃、世子妃进了屋子。 王妃一进屋瞧见屋里情形,当下冷了脸喝道:“不知羞耻小蹄子,我只当你是好,想不到你居然做下这种事情。来人啊,将她给我打四十大板,赶出府去。”外头丫鬟听见了忙叫了管事进来绑冰琴,冰琴跪在地下哭道:“奴婢冤枉,奴婢见世子喝醉了,进来服侍世子洗漱,结果世子误将奴婢当世子妃,不顾奴婢阻拦,硬要了奴婢。求王妃做主,真不是奴婢爬上世子床。” 王妃冷笑道:“我自己生儿子我不知道?你休要给我狡辩。”冰琴跪在地上死命哭道:“奴婢已被世子破了身子,王妃不信请看床上。”元秋一听先朝床边织梦看去,只见织梦微微地点了点头,元秋只觉得一阵头晕,险些摔倒,唬旁边嬷嬷赶紧扶住。士衡跳起来骂道:“休要胡说,你一进了我被子我就醒了,哪里可能会强要你了,更何况我身上中衣整整齐齐,连小衣都未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抢占你?” 冰琴只哭着狡辩说:“奴婢替世子擦拭了身体然后穿上中衣。”士衡见她誓死抵赖,恨不得过去打死她,他又见元秋一副倍受打击样子,忙到她身边解释道:“元秋,你相信我,我真没有碰她,我保证。” 这时王妃已经检验了床单,皱着眉头对杜嬷嬷道:“你带冰琴到个空屋子去,和王嬷嬷一起给她验身,务必仔细。” 杜嬷嬷和元秋身边王嬷嬷看着冰琴穿好了衣裳,一边一个夹着她到了一个空屋子,将她摔在炕上让她脱衣裳验身。这时候屋子里,士衡顾不得王妃怒骂,到元秋身边一个劲解释。 元秋慌乱劲过后冷静了下来,把小蓉叫来问道:“你回来时候冰琴进来多久了。”小蓉忙道:“也就一炷香时间。”元秋回过头问士衡:“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在你身边?”士衡皱着眉头道:“我只觉得有人掀被进来,我只当是你,一回身刚抱住,只感觉那人身上冰凉,又有一股子脂粉香气,我记得你自从有孕后就不再用任何香粉,我就知道不对了。” 元秋瞪了士衡一眼,走到床边,仔细去瞧那摊血迹,半晌才道:“这丫头倒是对自己心狠。” 这时杜嬷嬷、王嬷嬷带着穿戴齐整冰琴进来,低头回禀道:“回王妃:冰琴身子已经破了,看痕迹是新破,还带着血迹。”冰琴一听连忙扑到王妃脚下哭着说:“求王妃做主,奴婢身子已经是世子了,也没办法嫁人了,奴婢愿意伺候世子、世子妃一辈子。” 王妃闻言为难地看着元秋道:“若是士衡真碰了这丫头,倒不好就这么把她赶出去。”元秋笑道:“王妃说是,只是我瞧着她这身子倒不像是世子破。”王妃奇道:“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元秋道:“这床上落红看着干干净净,并没有混有男子那浑浊之物,我瞧着和我当初那块白布上落红不太一样。”王妃闻言扶着杜嬷嬷过来瞧榻上落红,元秋又指着上面一道长长血痕道:“王妃看这个血迹,倒像是用手擦拭上去。” 王妃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回头狠声道:“王嬷嬷,查她手指。”冰琴一愣,刚要躲闪,就被王嬷嬷一把拽住,张嬷嬷、王嬷嬷两个人一边一个抓起她手,果然在她右手中指、食指指肚、指背上皆发现血迹,指甲缝里更是长长一条。 元秋瞅着冰琴指缝里血迹冷笑道:“你说替世子擦拭了身子,是用什么擦拭?这屋子里并没有水,若是用毛巾、用帕子擦拭,可否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冰琴咬着嘴唇哪里敢说话,只低着头哭个不停。 元秋走到王妃身边红着脸道:“女子刚行过房,纵使是初夜有落红掩盖,但下、体也能瞧见男子流出浑浊之物,不如再让杜嬷嬷、王嬷嬷检验下,是否有那劳什子,免得被人说咱冤枉了她。” 杜嬷嬷忙上前笑道:“刚才就瞧了,真被世子妃说着了,正是没有那东西,刚才我还和王嬷嬷说觉得哪里怪呢,只是一时没想到,原来是这回事。” 王妃道:“再去验身,拿布给她擦拭出来,看到底有没有?等验明白了,我倒要看看这不知羞耻小蹄子还有甚话说。” 冰琴自己破处已经疼痛万分,刚才被两个嬷嬷验身又经历了一边痛楚,她听元秋明明白白将自己做事分析出来,自己手指上又有证据,早已心灰意冷。这会子王妃又要人重新给她验身,还说要拿布擦拭,冰琴已经疼怕了,哪里还敢再验身,只得匍匐在地上哭道:“奴婢认错!求王妃饶命!” “哦?”王妃冷笑道:“说罢!” 冰琴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一鼓作气说道:“奴婢趁世子酒醉自己用手破了身子,妄想能借此留在世子身边当上通房丫头。” 元秋见她承认了,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偷偷拿眼撇了下士衡。士衡见自己惹了这么大篓子,哪里敢多言语,只在王妃身后偷偷给元秋作揖。王妃见事情水落石出也松了一口气,瞟了冰琴一眼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冰琴磕头哭道:“求王妃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王妃笑道:“你还想有下次?连主子都想算计,还有什么不敢?本来想好好给你嫁出去,你将来也有个指望,谁知你自己给脸不要脸,做出这种下作事来,如今我也不能容你了。来人!”王妃喝道:“将冰琴打四十大板,送到南城后庄子上做苦力。” “南城庄子?”冰琴愣住。 王妃点头笑道:“本来把你许给南城庄子管事王力,谁知你闹出这样事来,这个婚事自然就作废了。明儿我会选个好丫头给王力,你呢,就在他手下做个苦力罢,以后你生死都由他做主。” 冰琴死死地瞪着王妃,自己做出这种事来,对于王力来说是莫大耻辱。若是再落在他手里只怕自己将来没有好日子过。冰琴脑子飞快转着,却想不出合适法子。王妃笑道:“得了,别费心了,我一会儿就去差人送信去给王力。” 两个媳妇进来将冰琴拖了出去,剥了她衣裳,叫她只着中衣躺在地上。两个粗使嬷嬷拿着板子实实成成地打了四十大板,冰琴白色中衣上一片血红。板子打完后,冰琴已经昏死过去,粗使嬷嬷把她绑了直接丢在准备好牲口车上,叫人把她送到南城去。 士衡院里丫头们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那些存了些小念头丫头吓得都把念头给歇了,冰云躲在屋里不住庆幸自己当初举止并没太过火,又忍不住祈祷王妃千万别想起自己做过事,她现在只希望能早点嫁出去。 冰琴被拉到城南庄子上,来人将信给王力看了,王力看着被打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冰琴,咬牙切齿将手里信叠起,对庄子上小厮喝道:“将她拖去柴房用冷水泼醒,看着她砍完一捆柴再给她吃晚饭。”王府来人点头笑道:“以后冰琴丫头就有劳您费心了,王妃说这婚事作废,改日再帮你选个贤良淑德又伶俐丫头,至于冰琴要打要罚你只管动手,不用客气。”王力点头冷笑道:“让王妃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这个曾经未婚妻。” 冰琴迷迷糊糊中听见王力话,当下又昏死了过去。<!--end--> 95过年前夕
96过年
过年 二 <!--start--> 大年初一一早,前庭燃了炮仗,祀神、焚楮帛后,亲王同南平郡王先到上房给太妃磕了头,陪着说了会话出去了。接着廉王妃、南平郡王妃以及士衡、元秋等孙辈逐次给太妃磕头拜年。太妃含笑颔首,又把给众人赏赐分了下去。 待士衡行过礼后,太妃叫他到跟前说:“今日想必很多人送拜帖到你们王府上,如今你也有了官职,要多学着交际应酬。你父亲想必在前厅等你,早些同他家去罢,只是有句话嘱咐你:席里别空着肚子喝酒,多少先垫巴些东西。另外酒要让人温过再用,别喝太多了。” 士衡忙应了,又使眼色给元秋示意她到外头说话,元秋刚略起些身,太妃笑着指着士衡道:“你这猴儿又要悄悄地和你媳妇说什么体己话?还要巴巴把她叫出去?难道在这里说不行?她身上又没披厚衣裳,这样跟你出去岂不是着了风?她若是拿了衣裳来披,又岂不是露了你们行踪?”一席话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元秋红着脸坐下,趁人不备偷偷剜了士衡一眼。士衡谄笑着凑到太妃跟前,抱着太妃胳膊撒娇道:“就太妃眼尖,别人都没瞧见我使眼色,就太妃看见了。孙子不过是想悄悄叫媳妇出去,嘱咐她别吃凉东西,看肚子疼。又想告诉她陪太妃抹骨牌时候大着胆子玩,银子不够只管问我们家王妃要去,我们家王妃带了好大一袋子银子呢。” 众人闻言又笑了起来,南平郡王妃笑着啐骂道:“怎么眼不见又把我钱袋子惦记上了?太妃瞧瞧,今年我一个人送钱还不够,士衡又给您添了一个。” 元秋睨着士衡盈盈笑道:“若是世子真心想让我玩,就该叫人给我送袋子银子来,我一会儿玩时候也好有底气。”士衡呵呵笑着也不答言,太妃拍了他额头两下说:“行了,赶紧回去罢,别让你老子等及了,你媳妇有我们照看呢,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我们比你知道多,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士衡应着退了出去,没半个时辰果然打发了人送银子来,不仅给了元秋有一袋子,又给南平郡王妃送了一袋子。众人见状都大笑不已,南平郡王妃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倒是太妃点头笑道:“今天必要玩上一把,才不辜负了士衡一片心意。” 待吃了午饭后,太妃、两府王妃、姜氏四人果然坐在一起抹起骨牌来,太妃身后站了几个丫头,替太妃洗牌、出牌,元秋坐在太妃身边帮着看牌,太妃一边看着牌一边和元秋笑道:“你可看紧了,别眼不见让你大伯母同你家王妃看了我们牌去。”元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并把前面散落银子拢到一堆,回头同太妃笑道:“连银子我都看紧紧呢。” 廉王妃笑着指着元秋对南平郡王妃道:“看你家这媳妇这伶俐劲,怨不得太妃宠她,连我都喜欢不行。”南平郡王妃笑道:“她还是淘气了些,在正经事上却是平常。我在家里时常说她:你若是有你大嫂子一半能干,我也能少操心些。” 太妃抿嘴朝元秋笑了笑,趁人不备偷偷对着和元秋朝廉王妃努了下嘴,元秋笑着眨了眨眼睛,连忙说道:“不说就些,就拿人品来说,大嫂子也是顶尖。以往在家里时候就听说大嫂子待人和善,最是温和有礼。京城里谁家不夸呢。我听说好些侯爷府选媳妇,都拿大嫂子当标准呢。” 廉王妃闻言笑道:“这是哪里新闻?我怎么不知道?”元秋笑着回道:“上回太妃寿宴时候,就好些个夫人这样说。大伯母不信只管问太妃,看是我编瞎话不是?” 太妃点头笑道:“我也听了这话,只当你是知道。依我看你这几个媳妇也算是好了,这家常过日子,妯娌和睦、姑嫂亲密不比什么都强,我看着心里也喜欢。” 廉王妃忙附和道:“太妃说是,我平日里虽然嘴上说这几个媳妇嘴笨,其实心里面也是疼紧。”太妃笑着不再言语,又顺着话头说起别故事来。 元秋见太妃和廉王妃转移了话题,这才舒了口气,和南平郡王妃对视一笑。这廉王妃身边几个儿媳妇每日伺候太妃,太妃虽对她们也有说有笑,但总没有对元秋那么亲热。日子久了,廉王妃心里也总有些不是滋味,虽不好对元秋说什么,但私下里没少埋怨姜氏等人不会来事。 太妃最会看人,如何会不明白廉王妃心思。只因为士衡自幼是太妃看着长大,比别孙子本来就不同。更何况元秋又是打小知根知底,又对自己心思,不免额外宠了些。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手指头还有长有短,老人家偏心也是正常。更何况太妃一把年纪,也不愿意因为儿媳妇小心思,故意做这些样子。只是为了元秋,不想让她遭人妒忌,所以才引起今天这段话来。南平郡王妃、元秋都明白这个理,因此都顺着太妃来夸姜氏。其实廉王妃如何不知道太妃特意拿话来点她,因此也顺势应承了一番。 摸了几把牌,太妃借口说怕闷了姑娘们,便叫人收了牌去。下人收拾几桌点心果物上来,太妃在榻上半躺着,其他人都围在桌边坐了,又叫家里唱戏姑娘过来,唱些小曲儿,又玩了两回击鼓传花,每个人说了一两个笑话。太妃跟着玩了一个多时辰便觉得倦了,廉王妃忙吩咐人撤了席,南平郡王妃携着元秋扶着太妃进屋,婆媳两个伺候太妃宽衣解带,洗脸擦手,伺候着睡下了,这才就势告退。 廉王妃叫人备好了马车,亲自安排人送了出去,又叫小子急赶着跑去南平郡王府知会一声。待南平郡王妃同元秋及三个姑娘马车到郡王府门口时,家人早在门口候着了。每个马车都有小厮左右护着,待车停稳后,小厮们将车厢插销滑开,前后各四人一起抬起车身,宛如轿子一般,稳稳地往内走去。待到了二门,几人又换了软轿,一路到了长廊处,抬轿人退下,嬷嬷们上前,撩开轿门,请众人出轿。 南平郡王妃一面往自己院子走,一面吩咐元秋道:“你就送我到院门口就回罢,今日你累了一天也没得空倒会,想必也乏了,看动了胎气。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掌灯时候再过来就是了,我这里有她们姊妹伺候,你也不必担心。”元秋应着,依旧送王妃回了屋子,又陪着说了两句话,才缓缓退出。 织梦、翠莺两人扶着元秋,两个嬷嬷在身后护着,一行人回了院子。院子里丫头早就得了消息,床铺早都铺好了,茶也是热,炕也是暖,各色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元秋洗漱完毕,换了干净中衣便沉沉地睡下了。 待元秋睡安稳了,织梦拿出初二回门礼单逐一查看礼物,又一一装好。翠莺则和两个嬷嬷将明日士衡、元秋要穿衣裳打点出来。碧儿则去小厨房煨汤,预备着元秋醒了好喝。 元秋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时辰,待天色暗了才转醒过来。织梦听见声响连忙拿起长春绸棉袄给元秋披上,翠莺倒了茶来,服侍元秋漱了口,碧儿做了淮山瘦肉煲乳鸽,服侍元秋喝了大半碗,织梦才伺候元秋穿好了衣裳,吩咐人传轿子在门口候着。 士衡白天喝了几场酒,早就没了精神。王妃因有择席之症,因此在廉王府并没睡好。下午虽然歇了晌,但总觉得精神头不足。三个女孩子倒是有兴趣闹上一闹,但终因父亲在场,不免有些拘束。阖家吃了晚饭,又说了一会话,南平郡王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和王妃同房,不免起了心思,便做困倦之状。士衡等人见状,不敢多留,皆起身告退。 因屋里憋闷,元秋又睡了一下午,此时倒觉得精神许多。因此也不要坐轿,小声和士衡商议道:“我们走回去罢。”士衡担心风大,亲自把貂皮毛罩给元秋紧了紧,又给她戴上狐狸皮帽子,这才拥着她往回走。 元秋抱着手炉,歪头看士衡道:“你今日都见了谁?可喝了醒酒汤没有?”士衡笑道:“也没吃太多酒,我怕有酒味熏着你,早在书房洗漱了换了衣裳又歇了一会才过去吃晚饭。” 元秋闻言皱眉道:“书房虽然没断火,到底不如房里热,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士衡刮了刮元秋鼻子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从小舞刀论剑,旁不说,身子骨可结实呢。往年冬天,我还和师傅去河里冬泳,连沐浴都是用冷水,十几年了,一直没事。” 元秋嗔了士衡一眼:“我们成亲许久了,怎么我就没见你冷水洗过?”士衡正色道:“女子最怕阴寒冷气,我虽然用冷水沐浴不觉什么,但冷气难免会过到你身上。你若是因为这样病了,可让我怎么是好?” 元秋脸上微红,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转了话头道:“明日我们要到我家去,你同我哥哥少喝些酒。等过几个月哥哥就参加春闱了,算日子也差不多是嫂子生产时候,若得哥哥高中,可是双喜临门。” 士衡拥着元秋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考个状元去。” 元秋笑骂他没正经,一边偷偷用手捏了他手背一下,士衡反手将元秋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两人踏着月色,漫步回家。<!--end--> 98往昔似水浮流年 修错字 <!--start--> 南平郡王吃了酒晚上直接去了王妃屋里,王妃见他满身酒气不免有些不耐烦,有心想撵他到别处睡去。也不知王爷是真醉还是装醉,只见他解了袍子歪在榻上,嘴里只胡搅蛮缠就是不走。大年下,王妃也不敢真死硬着赶他,更何况今儿是初一,按着祖宗规矩,王爷合该是歇在自己屋。王妃只得吩咐人打了热水来,又叫人烧了醒酒汤,服侍王爷吃了,又洗漱干净了,换了中衣扶他躺下了。 王妃在外间屋子自己赶了会子围棋,估摸着王爷睡熟了,自己才叫了丫头进来,伺候自己洗漱了,蹑手蹑脚地上床躺下。这边王妃刚躺下还没等闭眼,那边王爷就翻身把她搂在怀里,王妃不禁恼羞成怒,使劲拍王爷胳膊道:“你又糊弄我!” 王爷睁开眼,只见他眼神明清,哪像是醉酒人。他侧头看着王妃因生气而涨红脸颊,当下软了声音道:“雪菲,这些年是我糊涂,我知道错了。是我辜负了你一片深情,是我违背了我们誓言,我只求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都已经老了,也没多少年可以折腾了,我们好好过剩下日子不比怄气强?” 王妃闻言心里一软,又瞅见他鬓角白霜更有些不忍,只是想起他这几年行径,心里气又上来了。王妃翻过身背对着王爷,不肯多言语。王爷叹了口气,低语道:“我不为难你,只是你以后不要再赶我出去。”王妃半天没言语,王爷只当她睡着了,也闭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低低一声:“好。” 因初二是回娘家日子,元秋心里惦记着李氏,一大早就醒了,被士衡搂着好歹又眯了半个时辰两人才起来。丫头们伺候洗漱了,吃了早点。两人穿了出门衣裳,先去正房给王爷、王妃请安。 王妃照例嘱咐元秋几句小心身子之类话,又给加了两件礼物,吩咐早去早回。顾府一大早就派了小厮在门口守着,直到辰时才远远看见王府马车驶来,忙有小厮跑到二门去报信。李氏早在院子里伸着脖子望了,听见说来了,忙叫人出去迎迎。 士衡、元秋二门下了马车又换了轿子,一路抬到正房才落了轿,顾山扶着李氏早候在院门口,元秋见了忙过去道:“这么大冷天,怎么就出来了。”李氏拍着元秋手一个劲说:“快和我进屋去,看冻着你。”母女两个相拥先行进了屋,顾山、士衡彼此见了礼,一路说笑着跟着进去。到屋里,元秋扶着李氏坐好了,先拜了老太太,又给李氏行了礼。李氏哪里肯让元秋行全礼,只说她身子不便,让人扶着略微弯了弯膝盖就起来了。 士衡坐下陪着说了几句话,吃了碗茶,才和顾山到前头去。元秋往里间暖阁探了探头:“嫂子可在里头?”李氏笑道:“没呢,带着泉哥和元汐读书呢,我这就叫人请他们过来。”说着叫了采雪来,让她去请紫嫣等人。 泉哥打头里走,先进了屋来,元汐同紫嫣拉着手跟着进来。元秋先拉了泉哥过来,哽咽地道:“高了许多,也壮实了。”又松开泉哥手,搂了元汐过来:“妞妞,可想姐姐?”元汐将头埋在元秋怀里,哭着点了点头。 紫嫣拭着眼泪笑道:“大过年,快都收了眼泪罢,你们一掉泪,太太心里又该难受了。”元秋抬眼见李氏果然在垂泪,忙去哄劝道:“其实我平常来家里也是极方便,只是如今身子重,王妃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再加上天寒地冻,我也不敢总请母亲过去,怕冷着了冻着了。等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母亲想我时候多带着元汐到王府来瞧我就是了。”紫嫣也附和着说了一回,李氏方才好些了。 顾老太太如今精神头大不如以前,此时见元秋回来了,倒是比往日精神许多,问了些王府里情况,元秋又将带回来礼单呈上。元秋知道老太太有些贪财又有些小心眼,因为把备给老太太那份礼物单独叫人拿了上来。老太太见又是金银首饰又是珍珠珊瑚,还有人参鹿茸,登时乐不行,把腰里钥匙解下来,要自己丫头收起来了。 紫嫣此时已经有八个月身孕了,此时行动上已有些不便,元秋便问:“可预订产婆了?奶娘可找了?生产东西要准备什么?”李氏一一和她说了,又笑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些,横竖家里有我呢。你那头自有内务府帮你准备,我也不用过于操心。” 几人正说着话,张姨娘撩了帘子进来了,上前给老太太、李氏行了礼,又给元秋见礼。元秋忙笑道:“快扶姨娘起来罢,我身子重,也不好扶你。”织梦刚要去扶张姨娘,张姨娘就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笑道:“姑奶奶身子可好?”元秋点头道:“劳烦姨娘惦记,我身子还好。说起来,元容姐姐身子如何?可往家里送信了?”李氏听见忙说:“你二姐姐前个月生了一千金,此时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大姑爷也是今年参加春闱,说二月份就起程来京。你父亲看了你姐姐送来信,心里也有些想她。我想着自从回京就没见过你姐姐,便和你父亲商议了,等大姑爷进京考试时候,让你姐姐一起过来。我们府里西北角角门出去有一排十几间房子,虽然有些素净,但正合适读书。我叫人打扫出来,让他们夫妻住那里。每日大姑爷或在那里温习功课或去前头和你哥哥说文讲字,你二姐姐从角门就能进到内宅来,岂不便宜?” 元秋听了对张姨娘一笑:“那我先给姨娘道喜了。”张姨娘搓着手笑道:“夫人心善,隔着这么远还惦记着二姑娘,我也借个光,这辈子还能见二姑娘一面。”李氏见她语无伦次,便支使了个差事吩咐她去做。看她出了门,才转头和元秋说:“自从你出嫁了,我心里每日想你。好歹我们还都在京城,一个月还能见一次。你姨娘就不同了,算起来她和元容已经几年没见了。你说她每日在那小院子里,岂不是天天都在想二姑娘?我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不落忍。再加上你父亲也念叨了元容几回,我便想着接她来京里住上一段时间。” 元秋道:“只希望二姐姐脾气秉性能变好一点,也不枉母亲这么替她着想。” 老太太没一会就觉得精神头不济,叫李氏携她们姑嫂到她自己房里说话。李氏打发泉哥去前头找他哥哥,一边带着元秋、紫嫣、元汐去了自己屋子。紫嫣和元秋早已觉得腰酸背痛,李氏叫她俩躺在榻上,叫了小丫头给她俩捏腿,自己抱着元汐坐在一边。 元秋问了一会子元汐功课,李氏在一边笑道:“别看元汐小时候小霸王一样,每日窜上跳下,现在可稳重多了,也能捏住针拿住线了。自从你嫁了,她哭了两场以后,就越发懂事了。” 元秋笑道:“依我看,这就很难得了。这几年好好学学功课学学规矩,我们女子虽然不用考状元,但也不能只会认个字不是?等过了十岁,母亲就带她管管家事,也让她知道知道当家不易。” 李氏听了揽着元汐道:“说起来,让她十岁学管家我都心疼。也不知当初你怎么就那么能耐,七八岁就能把一个家打理井井有条。也是那时节我身边没人,又有一个虎视眈眈妾室,一个不安分庶女。再加上我肚里又有了泉哥和妞妞两个了,才劳累你那么小就操心那些事。” 元秋想起小时候情形,也不禁笑了起来:“也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罢了,其实也没多能耐。”几人聊了一会,到了午饭时候,孙氏派人来请去吃饭。待吃过饭后,士衡怕元秋瞌睡,早早地带着元秋就回王府了。 正月了,各府宴请不断,元秋只躲在房里养胎,外头自有王爷父子应酬,内宅王妃自会操心。一晃出了正月,太妃以南平郡王妃身子不好,自己要照看元秋为理由,搬回南平郡王府。碧婷正盘算着请廉王世子妃姜氏妹妹令婉请府里来组社作诗,却不料被太妃一口回绝了:“这过完了年刚消停两日,快都歇歇罢。再者说你嫂子身子日益重了,也经不起闹腾。你世子哥哥因要陪你嫂子,一日里倒有半日在家,这青天白日撞见人家姑娘可怎么好?依我说,这作诗什么自己姐妹在家做做就是了。若是你们在家闷了,就去你大伯母那边串串门和那边姐妹玩耍一番也使得。” 碧婷闻言赔笑道:“这原是年前定下,只因王妃身子不适,因此才耽搁了。”太妃道:“你光顾着自己玩,也不想想旁人。那姜姑娘今年也要及笄了,她在家里不知道要怎么忙。你若是巴巴派人去请,人家自然是不好意思不来。只是来了,又耽误她家里事。依我说,这事就算了。” 碧婷听说只得罢了,写了封信给姜令婉,委婉地表示了没办法履约事情。姜氏回门时候就和令婉说了太妃意思。令婉原本没见过士衡,对他也无意。奈何姜氏一直调唆她,在她耳边讲士衡如何如何好,令婉听久了也就有些心动了,再加上见识了姐姐气派和排场,心里也多少有些羡慕。久而久之,她当真就认真筹划起来,讨好太妃、王妃以及元秋,接近南平郡王府姑娘好给自己创造机会。令婉正满怀信心时候,姜氏先给自己泼了盆冷水,接着又收到了碧婷信,当即涨红了脸,哭着到廉王府和姜氏说:“当日你只管哄我,如今我陷进去了,你又不帮我。”姜氏急满屋乱转,口里说道:“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帮你。太妃亲口回了这事,就是我们王妃也没辙。我一个世子妃,哪敢惹太妃生气。好妹妹,改日我再帮你选个好夫婿可好?” 令婉试着腮上泪道:“你当日信誓旦旦保证,今日又怎样?我才不信你。再者说,事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再帮我一把如何?” 姜氏叹气道:“难道我不想让你嫁过去?只是现在确实没法子。往日那边世子妃来我们府里,多是因为太妃在。如今太妃到那边去了,只有我到那边去拜见,她们来可就少了。” 令婉说:“你过去看太妃时候只管带着我去,就说我想太妃了,来给她老人家请安来了。”姜氏盯着令婉道:“好妹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太妃已经表明了禁止你到那边府去。要不然怎么会连碧婷姑娘都不敢请你过去。”令婉听了,哭了几场,只得罢了。姜氏同母亲四处打听哪家公子好,过了两月个果然找到合适人家,两家换了庚帖,就算把亲事定下来了。 这期间发生事元秋并不只知道,她每日除了在院子里走走,就是和织梦、翠莺亲手缝制婴儿衣物,或是弹琴下棋,日子过得无比舒服。到了二月中旬,顾府来信说:元容回来了。<!--end--> 99元容回家
100元容进王府 <!--start--> 李氏见元容似乎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茶盏吃了口茶又说道:“你嫂子这会子正在睡觉,也不好就这样带你过去,等晚上一起见罢。”元容打起精神应道:“听母亲安排。估摸着日子,嫂子快要生产了吧?”李氏点头笑道:“可不是,就是这几天事了。世子妃有心,打发太医一天过来把一次脉,又打听稳重可靠稳婆请了两个到家里来,我也送过去几个有经验婆子伺候着,就等着到日子呢。” 元容见连紫嫣都这么大阵仗,心里不禁有些发酸,想想自己身边只有个几个丫头伺候着,直到破了羊水方才请了稳婆到家里。婆婆因为被公公说了几次,表面上虽然过得去,其实骨子里仍旧是小心眼人,坐月子多要些要汤要水总要说两三次婆婆才打发人去买鱼买肉回来炖汤。请奶娘也推三阻四,说什么穷人家不比那些官家大户,没有自己养孩子还要花钱请人喂奶道理。元容因此生是女儿,总觉得底气不足,听了只得暗自流泪不敢声张。柳儿仗着自己是顾家给大丫头,求着顾家老人请了个奶娘进门,元容婆婆知道了免不了骂了柳儿几句,但因是儿媳妇花自己私房钱,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被自己老头子骂。林学刚见自己媳妇坐月子每日都只吃那几样,不免有些心疼,便借着每日早上出去散步机会,买些新鲜鱼、肉、鸽子等物回来,让柳儿给元容煲汤。 等出了月子,顾府差人送信也到了,元容考虑到林学刚这一进京考试,若是顺利也要几个月时间。若是春闱得中,又过了翰林院考试,想必也能得个侍读位置。自己不如一起跟着进京,一来生活上也能照顾些林学刚,二来,若是林学刚真在京城得了个一官半职,起码一两年不会回来,自己若是不跟着去,这一两个年头林学刚身边难保干净,若是纳了妾,那妾又赶在自己前头生了儿子,自己将来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自己在家里没有丈夫庇护,难免不受婆婆白眼,还不如远离了她自在些。只是难舍了刚出生女儿,元容抱着女儿囡囡想了好几天,终于定下决心跟丈夫进京。 元容离开了家,跟着丈夫一起进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自在。只是马车离京城越近,元容越胆怯起来,元秋身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压在元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两人从小就不断竞争,到头来,人家是高高在上世子妃,自己仍是一个穷举人娘子,两人身份差距越来越大,让元容总觉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元容又怕林学刚看出端倪,面上只装作无事,心里暗自祈祷林学刚能够高中,得个一官半职,自己不仅将来有个指望,也好面对娘家人。 李氏见元容神情恍惚,只当她是太累了,吩咐张姨娘送元容回屋子。张姨娘应了声,扶着元容一路走着,穿过游廊,过了园子,出了角门,放到元容夫妇暂住院子。张姨娘吩咐小丫头打了热水,自己和柳儿亲自伺候着元容洗漱了,换了干净中衣,扶着她上床睡了。张姨娘有心等元容醒来,又担心姑爷回来不好意思,便看着元容睡着了,才一步三回头回来。 第二天,李氏果然打发人给南平郡王府送了帖子去。到了下午时候,元秋打发人过来说:“我们世子妃说:这几日觉得身子爽利,正盼着有人来说话呢。只是怕姐姐一路劳累,身上没有缓过来,倒是不急着相见。等姐姐休息好了,只管同母亲到王府来说话便是。” 李氏笑着和元容说:“这是你妹妹心疼你,怕你光顾着规矩,累坏了身子。不如好好休息两天,我再和你过去。”元容只得应了。这时候太医来给紫嫣把脉,李氏忙叫人吩咐道:“二姑奶奶刚生产过没多久便跟着姑爷车马劳累出院门,也不知月子里保养好没有。趁着太医在,也顺便给瞧瞧。若是身子虚,也好给开副药调理调理。”那丫头答应着去了,过一会就请了太医过来。元容知道李氏是担心自己一路上风尘仆仆,怕自己生了病,过了病气给元秋、紫嫣,才找了这个冠冕堂皇理由。她有心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出了月子就赶了这么远路,也有心担心自己身体。再加上现在是在顾府里,吃药看病也不用自己掏银子,倒不如让太医瞧上一瞧。 李氏自去里屋回避了,元容坐在屏风后头,丫头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请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收回手道:“姑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也不必吃药,多吃些补气血东西就是了。”李氏听见元容身上结实,也跟着高兴了一回,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太医出去,又吩咐厨下里每日炖些补品给元容。 过了两日,南平郡王府差人请元容过去说话,李氏因惦记着紫嫣,不敢出府,只将元容梳妆打扮了,叫她带着柳儿坐了辆车过去了。王府里人将元容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去,先请她二人迎到花厅去坐。有小丫头进来端茶倒水、捧点心水果,元容吃了口茶,暗自打量桌椅摆设又瞧墙上挂字画,倒也不觉得闷。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个小丫头进来笑道:“王妃请林奶奶进来。”元容连忙把手里茶盏放下,跟着那丫头穿过一雕花腰廊,元容也来不及细看那廊上雕梁画栋,只快步跟着丫头来到正房大院,那丫头带她到院门口,和里头丫头笑道:“姐姐,我将林家奶奶带来了。”里头丫头连忙迎出来笑道:“我们王妃可等及了,奶奶快和我来。”一面说着一面带着元容往里走。元容细看那丫头,只见她细挑身子,精致脸儿,衣着打扮都不俗,只当她是王妃面前大丫头,当下也不敢造次,嘴里说着不敢,连忙低着头往里走。谁知那丫头走到门口便停了脚步,自有门口丫头撩起帘子进门,也不知和谁说道:“劳烦姐姐和王妃说声:林奶奶来了。”元容这才知道,这进屋也不过是二等丫头。 元容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就有人引了她进去,王妃正在照着棋谱赶围棋,见她进来,放下棋谱笑道:“有好些年没见过你了,近来可好?”元容连忙上前给王妃请安,王妃叫人将元容扶了起来,又叫坐了。王妃不过是问问元容家里情况,又聊了几句育儿心得,便收了嘴笑道:“世子妃正等着你说话,我也不耽误你们姊妹团聚了。你们姊妹好不容易见一场,也不必急着回去,中午留下吃饭罢。”元容嘴里只说不敢,想要推辞。王妃笑道:“你妹妹身子重,我也不敢让她走来走去,如今她都在房里吃饭。你若是怕拘束就同你妹妹在屋吃,她有个伴还能多吃点。”元容这才知道原来是不必同王妃一起吃,这才点头应了。 王妃让人带了元容去了元秋院子,此时元秋正扶着织梦在屋里散步,碧儿耳尖,先听到有说话声便掀起帘子出来了,迎着元容笑道:“二姑娘来了。”元容打眼一瞧,只觉得有些恍惚,定睛一看,才看出这穿着绫罗绸缎丫头是元秋身边碧儿,元容住了脚步笑道:“原来是碧儿姑娘,近来可好?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没个谱,还叫我姑娘。”碧儿红着脸讪笑道:“一时高兴就忘了称呼,奶奶别怪。快请进屋去罢,世子妃等着呢。”一面说一面进屋去通报:“世子妃,林奶奶来了。” 元容进了屋,元秋也回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站住了。<!--end--> 101达成协议
102网络版大结局 <!--start--> 元秋留元容吃了午饭,两人没说几句话元秋就显出困倦来了,元容便借机起身告辞。元秋拿帕子掩住口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眼中带有倦意地笑道:“本想留姐姐多呆一会,可惜近日精神越发不济,只怕一会我说着话就睡着了。姐姐家去替我和母亲问好:就说我近日身子还好,让她不必惦记,安心在家里照看嫂子便是。”元容起身应了一声,织梦从里间屋子出来,抱着两个包袱,笑着说道:“想着大姑娘刚从南方过来,就是夫人给大姑娘现做衣裳也要一两个月,不如先从世子妃这拿走几件去穿。这几件衣裳是过年时候外头孝敬,世子妃不爱穿别人做衣裳,因此没上过身。除了刚才世子妃送给大姑娘衣裳,我又选了两件大毛给包了,还要几件棉袄,都是簇新,还望大姑娘别嫌弃。” 元容笑着接过来递给柳儿:“有劳你费心了,你和你主子心意我领了。”元秋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示意翠莺道:“翠莺替我送送姐姐罢,我就不起身了。”元容道:“不敢。”一边说着一边给元秋行了礼,而后随翠莺出了房去。 织梦服侍元秋睡下了,没过一会,士衡就打发人来问元容走了没。织梦笑道:“和世子说:人早走了,世子妃也刚睡下了。”士衡听了这才敢回房。元秋一觉醒来,天色已有些昏暗,刚略微一动,就听士衡轻轻问道:“睡醒了?要吃茶不?”元秋睁开眼睛,揉了揉脖子,抬头看见士衡靠在靠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元秋嗔怪道:“你看书怎么也不点灯?白天还好,这时候了光线这么暗,看把眼睛看坏了。”士衡拂了拂元秋腮边乱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怕有了灯光你该睡不安慰了。”织梦在外头听见声音,进来点了灯,又给两人倒了茶。元秋漱了一口,就将茶盏放在托盘上,半躺在士衡身上,搂着他腰,在他胸口蹭了蹭,似乎又要睡去。士衡笑着轻轻拍着元秋背哄道:“快别睡了,这会子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元秋只应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士衡怕她又睡着,连忙找话问她:“你姐姐这次来,可有和你找茬?惹你不高兴?”元秋抓了抓鼻子,睁开眼睛说:“刚来时候她看我拿架子是有些不高兴,等说了一会儿话就好了。”士衡道:“她有什么可不高兴?照我说,以后甭理她便是。”元秋笑道:“我倒是真想这样,只是细想却是不妥。一来,如果真和她断绝来往,第二天就有我‘飞上枝头就不认亲生姊妹’话传出来,我如今嫁为人妇,还是要顾惜些名声,万事让人瞧着妥当才是。二来,虽然她小时候闹了几样事出来,但是父亲仍是记挂着她,我不想让父亲因为我们姊妹不合而心里不自在。我刚才已经和她说了,若是安分些,大家脸面上都好看。若是她出什么幺蛾子,只怕她丈夫前程就毁她手里了。她如今也知道嫁出去人不像当姑娘时候,要靠丈夫挣脸面。再加上她婆婆不是个省油灯,这几年倒是把她脾气很磨了一磨,因此倒比以前知道分寸了。” 织梦见元秋说了好一会话,又倒了杯茶来,元秋吃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将话给她点明了,她并不愚笨也知道我话里意思,因此也就老实了。我倒不求她真心相待,不过儿是面上情罢了。逢年过节多一份礼,也不费些什么事。花些银子买个好名声,买个父母心里自在,何乐而不为?” 士衡刮着元秋鼻子道:“你自己明白就好,我是怕你为了什么姊妹情深反而惹自己不痛快。”元秋嗔笑道:“要是姊妹情深也是我和妞妞,跟她有什么关系,我那么小时候她就栽赃陷害我,一辈子和她都没有姐妹情深。”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顾府就打发人来说大少奶奶肚疼发作,想是快要生了。元秋听了连忙打发织梦包了几样药材叫人送过去,又叫人请个太医去给把脉。士衡见元秋心神不宁,便找些闲话和她说,分散她注意力。只是元秋终是定不下心来,晚上睡觉也睡不安慰,天刚刚亮就起来了,让打发人去顾府问紫嫣生了没有。 王嬷嬷在外头听见进来笑道:“老奴给世子妃道喜,恭喜世子妃添了一侄儿。昨儿半夜就顾府就送来信了,只是老奴见世子妃刚睡着,没敢打扰。” 元秋听了这才欢喜起来,叫人准备贺礼,恨不能亲自去看。太妃好热闹,在孩子满月时候和王妃去看了一眼,回来和元秋描述了一番,又是眼睛像顾山,又是嘴儿像紫嫣,听元秋心里直痒痒,只恨自己出不得门。 顾山儿子满了月,因圣上有恙推迟了两个月春闱也终于开考了,顾山、林学刚两人一起下场,等到公布成绩,顾府打发人去看,家人找人抄了名次回来报喜道:大爷中了,大爷中了。二门丫头听了一溜烟跑进来报喜,李氏听了身子晃了一晃,扶住丫头颤抖着问道:“你大爷中了第几名?”那丫头听了窒住,又跑出去问话。李氏见了笑骂道:“糊涂东西。”一会那丫头又跑回来回话道:“大爷中了二甲第七名,姑爷中了三甲第五名。”李氏和紫嫣听了还稳得住,只有元容听了哭个不住。李氏笑道:“你这会儿也熬出来了,怕擦了泪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报喜就该来了。” 元容听了擦了擦眼泪,走在李氏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哭道:“多谢母亲给女儿选了一好夫婿,以往女儿做错了很多事,惹母亲伤心,请母亲原谅女儿不懂事。以后女儿一定好好孝敬母亲。”李氏虽不知元容对过去有几分悔意,但知道她现在是真安分了。顾礼从外头进来,听见元容这一番剖白,心里也大为受用,李氏拭泪扶起元容,和顾礼笑道:“姑娘大了,也懂事了。”顾礼点了点头,在主位上坐了,方对元容说道:“自古有话:妻贤夫祸少,如今你夫婿有了功名,你更要明白事理,学会和官眷相处,好好帮衬你丈夫。”元容一一答应着,又给顾礼磕了一个头方才起来。顾山喜得贵子又中了春闱,自是春风得意,除了必要交际之外,只在家看书等待翰林院考试。林学刚也不好依旧附在岳父家里住,自己租了一个小院子,和元容选了个好日子一起搬了过去。 待一个月后,顾山、林学刚去参加翰林院考试,元秋正抱着肚子在屋里散步等消息,突然就觉得肚子疼了起来。元秋之前打听了许多生产事情,因此也不觉得慌张,先让织梦打热水给自己洗头。织梦还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元秋疼脸色都变了才觉得不对,忙张罗着去喊人。 元秋忍着疼说道:“这才刚开始疼,还有好一阵子呢,你先服侍我洗了头。等生产完了,有好一阵子不能洗头呢。”两个嬷嬷听到声响,从外头进来,本来就要叫稳婆,奈何元秋坚持要先梳洗。两个嬷嬷也是接生过许多次,也知道分寸,估摸着还有几个时辰元秋才能生,便伺候着她洗了头,换了宽松衣裳,又叫煮了鸡汤来吃。元秋吃了半碗粥,喝了一碗汤,这才觉得发作厉害了,扶着两个嬷嬷进了产房。 稳婆们早都洗漱干净候着了,太医隔着屏风又把了次脉,觉得无甚大碍,便安慰了几句就退出来了。丫头们拼命烧水,一盆盆滚水接连不断地送进产房。太妃、王妃听见消息都过来了,士衡得了信也骑马回了府,进了院子也不先去屋里给太妃、王妃请安,先奔到产房外头,大喊元秋名字。元秋正觉得有些脱力,神智有些恍惚,直到听到士衡在一声声叫自己,又才回过神来,费力叫了声:世子。 士衡听见元秋声嘶力竭叫声,眼泪差点出来,扒着门框喊道:“元秋,我在这。”稳婆们在屋里一边推着元秋肚子,一边指挥道:“吸气、用力呼气。”就这样过了两刻钟,只听见元秋一声痛呼,紧接着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坐在台阶上士衡翻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对着屋里喊道:“元秋,你怎么样?元秋?”宫里一个推门出来,笑着给士衡道喜:“恭喜世子:世子妃生了一小公子,母子平安。”士衡听见这声母子平安,只觉得一颗心掉回肚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待元秋醒来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元秋睁开眼睛,看见士衡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一个小小婴儿躺在自己身侧。元秋静静地凝望自己丈夫、儿子许久,慢慢地伸出手指,用指肚摸了摸婴儿小脸,又抬头抚摸着士衡额头,满足笑了。<!--end--> 春节番外大放送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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