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执子之手》 重生 “表妹,外头的桃花开了,我特意折了最好看的一枝送给你插瓶,喜欢吗……” “表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永和的绿豆糕,我怕冷了,特意包起来藏在胸口,你快吃了吧……” “表妹,最近变天了,别老是在风头坐着,小心着凉了……” 温声细语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但转眼间这位青梅竹马,三岁的定亲的表兄徐宣就娶了别人。是青阳冯家的千金,书香门第,听说家中大伯还是个知县。就像舅母说的,只有这样高贵的身份,才配得上新科的举子。 恨吗? 怨吗? 眼泪划过她的面颊,无声无息的落在枕头上,枕边放的就是退婚书。徐宣本人没来,舅母徐太太也没有来,只是派了个婆子和媒婆来,丢下退亲书就走了,没有原由,没有解释,就是退亲。 她只是一个孤女,父母早亡,带着家产投到舅舅家里,那年她才五岁,连银子是什么还不知道。舅母这些年来没少说她花钱,看病,吃药,样样都用钱,全部都是徐家帖的。 “姑娘,姑娘……” 恍惚中听到小桃哭泣的声音,小桃也是徐家的丫头,在徐家写下退婚书之前,侍候的丫头婆子都被管事的叫走了,唯独小桃,哭着求管事媳妇要留下来。管事媳妇叹口气,还是让小桃留了下来。 “傻丫头,这时候还跟着我……”明明用尽了全力,结果声音还是这么样的小,病了这些年,终于如了舅母的愿,以后再也不会吃药了。 小桃哭的满脸泪痕,哭累了只能趴在她床边,嘴里说着:“老爷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是他的亲外甥女,还有大爷,嘴上说那么好听,结果……他们好狠啊,为什么不给姑娘留条活路……” “别哭,你该为你自己想想……”她轻声说着,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命都没有了,恨也好,怨也好似乎也都随风而去,倒是小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服侍了她一场,还有大好的青春,不该跟着她。 “我要守着姑娘,一直守着姑娘……”小桃痛哭着,嘴里说着:“我自小被爹娘卖进府里,只有姑娘对我好,这时候我要是不在姑娘身边,我还是人吗。” “好丫头……”曾妩嘴里说着,心中却不由的想到徐宣,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在弥留之即,他人在哪里。 也许徐宣真的喜欢她,但在他眼里,一个孤女比不过知府家的小姐,她不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 眼泪不自觉得停住了,是啊,那样一个负心人,哪里值得她的眼泪…… ------------- “天呢,姑娘醒了,快点去告诉太太,姑娘真的醒了……” 耳边传来丫头婆子的聒噪声,她只觉得头像炸了似的痛着,身体好像灌了铅。好不容易睁开眼皮,只觉得眼前花的很,屋里摆设繁华到超出她的认识之外,在她跟前走动的丫头婆子,个个穿红着绿,看着比徐家的主子们穿的都好。 这里是哪里? 印象里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记得身体最后的感觉,就是真没死,她也应该在徐家才是。 “二太太来了……” 外头丫头一声通传,屋里几个满地打转的丫头婆子立即站好了。外头丫头打起帘子,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匆匆走来,走至床前,曾妩顿进怔住了,她认得此人,这是青阳聂家的二太太,以前跟着徐太太到庙里烧香时,她远远的见过。 此时聂二太太看到她睁眼,激动的顿时满面泪痕,上前抱住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叫着道:“蓉蓉,我的儿啊,你终于睁眼了。” 蓉蓉?聂蓉蓉?她虽然没有见过,但多少听说过,聂家的嫡出小姐,聂二太太唯一的女儿,非常娇贵。 但聂二太太为什么会抱着她叫蓉蓉? 头仍然是晕的,嘴巴倒是能发声,眼前的情景却让她不敢说话。 “你是要吓死娘吗,那么高的树也往上爬。”聂二太太抱着她痛哭着。 曾妩神情有几分茫然,但聂二太太的怀抱那么温暖,这让她有几分留恋。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人这样对过她,舅母徐太太从来都是冷眼冷语。徐宣倒是对她很好,但拥抱之类的事情,未婚男女肯定做不出来。 “大夫呢,派人去请大夫了吗?”聂二太太又问身边的婆子们。 “已经去叫了,这就过来。”奶妈章婆子说着,又道:“昨天大夫来诊脉时就说了,只要姑娘醒了就好了,现在人醒了,太太也安心了。” 聂二太太的眼泪仍然是止不住,摸着心口还是觉得心跳的厉害。 “听说大姑娘醒了……” 聂二太太正抹着眼泪,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聂太太的哭泣声顿了一下。曾妩敏感的察觉以聂太太的眉头皱了一下,眸子里闪一丝凶光。 曾妩的目光不由得顺着声音看过去。床前不远处屏风边上站着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岁左右,生的模样极好,风韵犹存。身边女儿长相与她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起来也就七、八岁那样,楚楚可怜的眼眸,怯生生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 “柔儿,还不快跪下给你蓉姐姐赔罪,若不是因为你,你蓉姐姐怎么会爬到树上,又怎么会摔下来。”邱氏一脸责怪的对身边女儿说着。 郑柔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小脸更显得楚楚可怜,却听话的跪了下来,嘴里哽咽说着:“都是柔儿不好,姐姐莫要怪罪。” 聂太太只是搂着聂蓉蓉,神情淡然地道:“大夫马上就来了,郑太太还是带着柔儿先出去吧,等大夫诊了脉之后再说。” 邱氏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脸受伤的表情,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看着聂太太,一副悬泪欲滴的模样。只可惜聂太太不是男人,没那么多怜香惜玉之心,只是对身边旺财家的道:“送邱嫂子和柔姑娘回房歇着。” “是。”旺财家的说着就上前对邱氏和郑柔道:“郑太太和郑姑娘先回去吧,大夫马上就过来了,姑娘屋里窄,总是不太方便。” 邱氏还想多说几句,但此时也不得不走,道:“那我先回去了,妹妹好好照顾姑娘。” 邱氏和郑柔出了屋门,聂二太太冷哼一声,却是把聂蓉蓉搂得更紧。邱氏的心思她明白,看到以前的情份上,很多事情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并不表示她能一直容忍下去。 “蓉蓉,你放心,娘绝对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 聂大太太 拿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她确实从曾妩变成了聂蓉蓉。在曾妩去世的当天,九岁的聂蓉蓉从树上摔下来昏迷不醒,然后她就变成了聂蓉蓉。 为什么会这样?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她就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的变成聂蓉蓉。这是老天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吗,或者这是一次投胎转世,不同的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或者这只是一个意外,也许哪天聂蓉蓉还会再回来,然后她再度死去。 “姑娘,吃药了。”奶妈章婆子把药碗端过来,旁边丫头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各色果碟。 从树上摔的这一跌不止里头换了个人,身体也摔坏了,左腿骨折。聂蓉蓉接过药碗很痛快的喝了,在曾妩的记忆里几乎从吃饭起就开始吃药,不管多苦的药她都能一口气喝下去。 章婆子看着心中暗暗奇称,不由得笑着道:“姑娘变乖了,以前怎么哄都不肯吃。” 聂蓉蓉只是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她只能微笑以对。现在的一切都让她这么陌生,不敢跟人说她是曾妩,她也不知道怎么做聂蓉蓉。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尤其是小孩子,若是接得不好,落下残疾来那就是一辈的事了。 “大太太和大爷来看姑娘……”外头婆子传话进来。 聂蓉蓉伤了腿虽然不用起身,却是立即端正坐好,心不自觉得跟着提了起来。以前还曾见过聂二太太,但她就真没见过。寡居多年,据说一直在别院里清修,早就不过问凡尘俗世。 传说中当年也是个位铁娘子,帮着夫婿打天下,顶的起半边天,才有了现在的聂家。后来聂大老爷去世,她也跟着隐居了。现在聂家的家业由她的独子聂大爷聂殇和聂二老爷一起打理,两房一直很和睦。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走到床前,一身素服,即使清修了这些年,当年聂家铁娘子,此时仍然一身威武霸气,至少聂蓉蓉看到她时顿时大气不敢喘。 身后是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量颇高,剑眉星目,一脸肃然之色,让人望而生畏。虽然以前没见过,但从刚才婆子的传话也能知道是谁。 聂家大爷聂殇,虽然年龄不大,青阳却有他的各种传说。传说他十岁那年就跟着过世聂大老爷跑船了,十三岁时就开始在船上主事。十六岁丧父之后,就直接顶了聂大老爷的缺,要说在聂家船行的实际权力,他比自己的叔叔聂二老爷还要大。 “怎么好好的从树上摔下来了呢。”在床边坐了下来,拉着聂蓉蓉的手一脸心疼的说着,又看看聂蓉蓉绑着的腿,道:“好好一个姑娘,摔伤了腿,若是落下残疾来,这可如何是好。” 聂蓉蓉看到就觉得有几分害怕,此时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 却以为她是摔那一脚吓着了,心中更是怜惜道:“连胆子也摔没了,我可怜的蓉丫头。” 又安慰了聂蓉蓉几句,便把聂蓉蓉的奶妈嬷嬷们全部叫到跟前,斥责道:“你们是怎么侍候的,能让姑娘爬到树上去,还能摔下来。” 一众丫头婆子都跪了下来,章婆子低头道:“是郑姑娘邀姑娘去后花花园玩,还说有些私房话想跟姑娘说,让我们不要跟着。我想着只是两个姑娘说说私房话,怎么会……” 的眉头皱了起来,道:“郑姑娘?怎么,她们母女还没走吗?” 众婆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章婆子道:“一直在西北院住着。”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老二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众人更不敢接话。 倒是聂殇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磁瓶,递给奶妈章婆子道:“这是治腿伤的好药,每天早上吃一颗,用温水化开吃。” 章婆子忙接过来了,一脸感激的:“谢大爷。” 聂蓉蓉把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向聂殇的神情有几分惧怕,轻声说着:“谢谢大……哥。”她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或许是因为这位兄长实在太严肃了些。 “好孩子。”笑着说,又指指聂殇道:“最近你大哥都在家里,要是想要什么稀罕东西了,只管打发人找他要。” 聂蓉蓉不禁又看聂殇一眼,容貌是真好,但也真冷,气势十足,离的这么远,也没有任何危险性,看的聂蓉蓉仍有几分心惊。看着就怕,如何敢问他要东西。点点头,并不敢说话。 “你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你大哥,他是个锯嘴葫芦,嘴上不说,心里疼你。”笑着说,又看向聂殇道:“难得你在家里,也常过来看你妹妹。” “是。”聂殇答应着。 又说几句,正要起身走,门口丫头传话道:“郑太太,郑姑娘过来看姑娘。” 聂蓉蓉小脸瞬间纠结起来,穿过来的头一天她就看到了郑氏母子,当时这对母女给她的感觉很微妙。养病这些天,邱氏也常带着郑柔过来,但每次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一级戒备状态,每个人都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来盯死这对母女。 再加上从丫头婆子嘴听说的,她这回摔断腿,与郑柔有直接关系。就算不是郑柔把她推下来的,聂蓉蓉会爬树,十之八、九是郑柔怂恿的。 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客观的说,郑柔也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聂蓉蓉也就比她大上一岁,小孩子间能有多大的恩怨。七八岁的孩子骗另一个孩子去爬树,然后让摔断腿,落下残疾,这感觉是不是恶毒过头了。 也不知道是听身边人说的太多了,聂蓉蓉几次见郑柔时的感觉是真的不太好。尤其是郑柔一脸无辜可怜表的跟她说话时,聂蓉蓉总觉得不太正常。 邱氏领着郑柔进门,她是打听到回府了,知道肯定会过来看聂蓉蓉,便想装成巧合遇上,在面前买个好,也能显出来她对晚辈的关心。 “原来大嫂回府了。”邱氏带着郑柔上前,又让郑柔给请安。 受了礼,脸色却是没那么好看,也不让邱氏坐下,直言道:“我知道你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过日子不容易,但你总是在家里住着,说亲不是亲,说友不是友,亲友问起来又要如何说你。” 邱氏笑着的脸瞬间白了,一脸受惊的模样看向,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如何不留情面,在聂蓉蓉屋里,当着聂殇的面就说的如此直接。 不理会这些,继续道:“当年你与老二是订下婚约,不过你父亲嫌聂家败落了,执意要退婚,退婚书是写了的。二婶婶原本是你的贴身丫头,但她早脱了籍,是聂家正式迎进门的媳妇,这些年操持家务,生儿育女,遂多辛苦。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在家里住着,让她如何立足。” 聂家与邱家从太爷爷那辈起有的交情,原本两家都是有点小钱的富户,聂二老爷与邱氏订的是娃娃亲。两家各自发展,十多年过去,到了聂二老爷快成亲的年龄,聂家是一贫如洗。 本来家里还没那么穷,聂大老爷的海商生意才开始,偏偏货船遇上了大风暴,把家里东西赔了个精光。聂家穷了,邱家那时候却是青阳数一数二的富户,如何看的上一贫如洗的聂家,强行退了婚不说,还把邱氏身边的丫头也就是现在的聂二太太给了邱家,该娶小姐的,结果给个丫头,这也是邱家有心折辱聂家。 当时聂大老爷在外头生死未卜,在家主事,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倒是聂二太太很有良心,把自己当丫头这些年存下来的钱拿出来,看她行事性情都十分难得,虽然是丫头,但送出来时卖身契是给了的,便做主让聂二老爷娶她当正室。 又是十来年过去了,聂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青阳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邱家却因为子孙不争气,家业败了个精光。邱氏与聂二老爷退婚之后,家中做主嫁到了郑家,结果夫婿郑大爷更不是个东西,连祖宅都卖了,一年前在外头跟人抢个歌伎被人打死了。娘家没人,婆家也完了,邱氏无处去处,便带着女儿投到聂家来。 邱氏听说的如此直接,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长相来就是楚楚动人型,这么一哭就更显得动人。 却是最不喜欢这种,说句话就掉泪,只是事话实话而己,好像欺负她似的。便十分不耐烦的道:“你要是真有其他心思,二太太也不是不能容人的,那敬了茶进门当小,以后大是大,小是小,外人看着也有个提统。” 邱氏本来只是低声哭泣,听如此说,身体顿时抖唆着,用手捂住嘴,满脸的委屈好像要大声哭出来,看着却又不敢。满屋的丫头婆子虽然都低着头,人都在,她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身边的郑柔也跟着吓傻了,小脸苍白的看着。 看邱氏哭成这样,想想她也是可怜,长长叹了口气,末了只是挥手道:“蓉丫头很好,你没事就在小院里呆着,这里不用你过来探望。” “是。”邱氏声音颤抖着说着。 抓奸 邱氏带郑郑柔走了,随后聂大太太也带着聂殇走了。聂蓉蓉整个人都听呆住了,这几天她一直很好奇邱氏的身份。丫头婆子都称呼她为郑太太,要是亲友的话,该称姨太太或者舅太太之类的,直接称姓氏,本来就是非常奇怪的事。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邱氏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大太太回府了,看那邱氏还能得意的起来。”章婆子有几分得意的说着,她是聂二太太的人,早就看邱氏不顺眼,尤其是聂蓉蓉伤了腿之后,虽然没有人看到,但肯定跟郑柔有关系。 聂蓉蓉只是看章婆子一眼,章婆子却是在聂蓉蓉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道:“今天大爷都来看姑娘了,大太太还说没事让姑娘去大爷那里要东西,姑娘可有什么想玩的,晚上想一想,明天打发人问大爷寻。” 聂蓉蓉听得有几分惊讶,道:“大爷那么忙,怎么能去麻烦他呢,想要什么跟管事的说不是一样吗。” “要叫大哥哥,叫大爷多生分啊。”章婆子笑着说,又道:“大太太不是说了吗,大爷是心里疼你,嘴不上说。大爷向来话不多,姑娘要主动与他亲近才是。” 以辈份来说聂家最大的是聂二老爷,但船行里却是聂殇当家,聂二老爷只是管管账之类的,在外头奔波挣钱是聂殇。当年聂大老爷去世时就交待过,聂家不分家,其实也就是让大房多看照二房和三房,不然以聂二老爷的本事,二房和三房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大房的人口简单,聂殇并没有亲妹妹,聂大太太又那样的疼聂蓉蓉,趁着现在聂大太太在,聂殇也不出海难得在家,双方该打好关系才是,姑娘家多个靠山不是坏事。 聂蓉蓉听得点点头,虽然这个堂兄看着有点凶,不过堂兄妹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才对嘛。”章婆子笑着说,以前就哄过聂蓉蓉许多回,但每次聂蓉蓉见到聂殇就好像见到鬼一样,虽然不会大叫,却总是躲在人后不敢跟聂殇说话。 又说了几句,章婆子便哄着聂蓉蓉睡下,聂蓉蓉虽然没有睡意,也依言躺下。聂蓉蓉才九岁,曾妩已经十六岁了,又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听话乖巧是必需的,就是这样还被舅母嫌弃。 想到这里,聂蓉蓉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有些疼,却是没那么刺心。 是啊,泪流干了,命也丢里头了,现在她都从曾妩变成聂蓉蓉了,崭新的人生在她面前,她何必在意以前种种。 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外头却是传来脚步声,随即传来聂二太太的声音:“姑娘睡了?” 章婆子轻声道:“睡了,现在姑娘好乖的,老老实实吃药,也很听大夫的话,大夫说只要能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不会留下病根,太太就放心吧。” “真是菩萨保佑。”聂二太太抹泪说着,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聂蓉蓉落下残疾,随即又轻声问章婆子道:“刚才大嫂训邱氏了?” 章婆子眉飞色舞的道:“可不是,大太太说的可难听了,还说让邱氏给太太端茶,让她当小,她还委屈的不得了,她天天在二老爷跟骚……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哼,她怎么会甘心当小。”聂二太太冷哼着说,邱氏的算盘打得好着呢,自己进门已经生下两个嫡子,大儿子都快要成亲,正头太太怎么也抢不到了。邱氏一边勾引着聂二老爷,一边想的是让郑柔跟自己小儿子结亲,两家成亲家。 章婆子焦急地道:“大太太难得回府了,有大太太做主,太太怎么也得想个主意把邱氏母女赶走才是,这回害了姑娘,下回指不定还要害谁呢。” “赶走?赶走了她们还会再回来。”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章婆子道:“好好侍候着姑娘,千万别防着那母女。” “太太放心。”章婆子说着。 聂二太太带着丫头回房,脑中却是思绪万千,聂大太太回来,有些事情她就可以做了。邱氏在她面前发过誓,说聂蓉蓉摔下树的事与郑柔无关,只是两个小孩子玩,真的只是巧合,至于刻意为止,害了聂蓉蓉与她们母女又有什么好处。 看邱氏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不过聂二太太已经无法相信她,许多事情她都可以忍,但并不表示她可以容忍邱氏把手伸向她的子女。 回到正房坐下来,聂二太太呷了口茶,吩咐道:“把来旺叫过来。” 来旺家的才来聂二太太身边侍候,聂二太太又赏银子又赏东西,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讨好聂二太太,现在听说聂二太太要叫她男人,也不让别人去传,自己跑着去。 来旺是跟着聂二老爷出门的,平常无事都只在二门外侍候,来旺家的叫他过去,又叮嘱他道:“好好回太太话,不管太太问什么都要说,今早上太太又赏了我一根金簪子,七八分重呢。” “晓的。”来旺说着,他在聂二老爷跟前也就是一般跟班,干的都是跑腿的差事,好事就轮不到他,现在聂二太太提拔他们夫妻,他高兴还来不及。 夫妻两个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直接道:“叫你来也没别的事,你是想跟着老爷的,有时候老爷说是出门了,其实还是有事耽搁在家里。” 来旺立时道:“小的明白,小的会马上告知我媳妇。” 聂二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来旺转身离去,来旺家的笑着对聂二太太道:“太太放心,我家那口子办事最劳靠了。” 聂二太太笑而不语,要是不劳力,她也不会叫他办。 没过两日,来旺家的就悄悄跟聂二太太说,聂二老爷又去了邱氏的小院。聂二老爷和邱氏自以为做得很严密,其实两人奸、情几乎是满府皆知,聂家这么多的丫头婆子又是死人或者哑巴,如何不说,除了刚回聂家的聂大太太。 “我本以为老二只是有些糊涂,没想到真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聂大太太听聂二太太说完就怒了,本以为是聂二老爷只是想想,并不敢下手,邱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总是知道廉耻,没想到两人早就摸上了。 聂二太太抹泪道:“当日邱氏带着女儿来投奔,孤苦伶仃,我看她们着实可怜才……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如此……” 聂大太太越听越气,一边带着聂二太太往邱氏的小院走,一边对站身边的婆子道:“去把殇哥儿,炀哥儿,烃哥儿都叫过来,既然是全府皆知,也就不用顾什么脸面。” 聂二太太呆了呆,聂殇是聂大太太的独子,聂炀是她大儿子,聂烃是三房的独子,因为父母双亡,一直是聂二太太抚养。之所以叫上聂大太太一起,是希望大嫂能做主。但若是把家中爷们们都叫上,儿子,侄子去抓老子的奸……这,不太好吧…… “你怕什么,炀哥儿和烃哥儿今年都十六了,眼看着就要议亲,丫头媳妇一屋子了,又不是人事不知。”聂大太太说着,冷笑着又道:“奸、情被侄子,儿子撞破了,我倒要看看老二和那贱/妇还有什么脸。” 聂二太太心里有几分明白,聂大太太如此做,是彻底让邱氏在家中无立足之地,若是只是她与聂大太太去,解决方案肯定是让邱氏进门,虽然这样进门十分不光彩,但邱氏是平民,还曾经是大户人家小姐,进门就是贵妾。尤其是邱氏还曾是她的主子这一点,以后出门行走,只怕还得有说。 现在把聂殇和聂炀也一起叫上,当然这样的丑闻也不可能闹到外头去,但在聂家,邱氏是彻底完了,知道一点羞耻心的只怕就要上吊自尽。 聂大太太前头带路,聂家是七进的大院落,聂大太太虽然常年住外头,她在聂家仍然有一节院落。位置偏后,相当于正常大户人家老太太的位置,邱氏的小院则是西北角偏僻小院,两处相离颇远。 聂家爷们则是住在前院,在聂二老爷书房旁边,直接到西北院倒是挺近的。婆子们跑步过去传话,比聂大太太带人过去要快得多。等到聂家三位爷到院门前时,聂大太太,聂二太太带着丫头婆子们也到了。 院中的婆子丫头看到聂大太太带着大队人马过来,顿时魂走脊梁骨,哪里还敢出声。屋里邱氏和聂二老爷正光溜溜的欢好时,听到外头动静倒是急匆匆的要穿衣,只是哪里来的急。两个婆子硬是把门撞开,邱氏住的这三间房本来就不大,中间也没什么遮拦,站在门口就看的一清二楚。 聂二老爷和邱氏都正急匆匆穿着衣服,虽然不至于袒胸露背,但那场景实在不堪。聂大太太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聂二老爷就骂着道:“你个不知羞的东西,你大哥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 处置 聂大太太指着聂二老爷就是一通骂,聂二老爷羞的满脸通红,又看到旁边的儿子侄子,更加无地自容。至于邱氏都快抖成筛子了,整个人处于惊悚状态,幸好还知道穿衣服,不然场面更加不堪。 聂殇素来淡定,此时也是淡定如故,聂炀和聂烃虽然都不是纯情少男了,但父亲(伯父)与人通、奸的场面也让他们十分尴尬,尤其是聂炀,看到亲爹这样,都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 虽然是聂二太太拉聂大太太来抓奸的,但这样的场景也不禁让她臊的慌,看聂大太太还骂着聂二老爷,不由的上前轻声劝道:“大嫂消消气,事情出来了,总得……” 聂大太太骂了一会,心里的气出了一些,看看聂二老爷,又看看邱氏,转头往外走,说道:“穿好衣服来我房里。” 聂大太太带着大队人马回房,聂二太太做为当事人的老婆自然得跟着处理善后,聂殇很淡然的跟着过去。聂炀和聂烃就没有这个心理素质了,不管是爹还是伯父,这都是长辈,这种事情……聂大大太太叫他们也过去围观,本来就是一种彪悍。 聂大太太此刻正处于暴怒状态,两人自然不敢过去说要走,只有求助于一直淡定的堂兄。聂殇便道:“你们回房吧。” 聂大太太看他们一眼,刚才的场景也是难为他们了,点头示意他们回去。 聂炀和聂烃如同大赦,赶紧走了。 回到正房坐下,聂大太太还是觉得气愤难平,看向聂二太太道:“我以前就说过你不要太好心,邱氏带着女儿来投奔,打发她们几两银子就是了,引到家里来住下,结果惹出这样的丑事。”若是聂二太太果断一点,根本就不让邱氏进门,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聂二太太低头含泪道:“当日邱氏带着女儿过来,说的无比可怜,又说到以前的种种。我是猪油蒙了心,只想到以前的情份,没想到会……” 聂二太太当年是父母过世后被叔叔卖进邱家的,邱家待下人甚是宽厚,后来分派过去侍侯邱氏,虽然是小丫头,邱氏待她也很好,不打不骂的。虽然后来发达了,但她一直很念邱家对她的恩情。 所以当邱氏带着女儿投过来时,她是真心收留她们母女俩个,专门拔了院子给她们住,丫头婆子也派人了,邱氏的衣服跟她的是一样的,郑柔的衣服也不比聂蓉蓉的差。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邱氏竟然摸上了聂二老爷的床,她自觉得对邱氏不差,邱氏就这样算计她…… 聂大太太看聂二太太眼泪都要掉出来,不自觉得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聂二太太的不是。她相信聂二太太收留邱氏是真善心,有善心不能说是坏事。可恶的是邱氏,不知道报恩就算了,反倒算计恩人。停了一下问:“闹成如此,你想怎么办?” “此事不能张扬,让她进门就是了。”聂二太太低头说着,通、奸是大罪,尤其是邱氏是平民,抓住了男女都要浸猪笼的。 聂大太太脸上有几分气愤,道:“你还真是好脾气。” 聂二太太苦笑着道:“邱氏母女无依无靠的,就这么让她们出去,以老爷的脾气……与其任由她们在外头闹出更大的事来,还不如让她进门省心些。”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邱氏勾了他这么久,聂二老爷刚摸上手,哪里舍得放,就是把邱氏母女赶出去了,聂二老爷花点钱又把她们包养了,麻烦仍然在。 “没出息的东西。”聂大太太暗骂了聂二老爷一句,但也知道聂二太太说的在理,与其放外头丢人现眼,真不如放在家里还好控制些。 又坐了一会,聂二老爷和邱氏也终于收拾妥当过来了,进了屋门两个人就齐齐的跪下了,邱氏虽然没哭,但脸上神情却是打算随时放声大哭。 聂大太太一口啐到邱氏脸上,骂着道:“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着嬷嬷先生学过规矩,就是家境落败了,德性也跟着没了吗。亏得二太太收留了你,要不是任由你在外头,你是不是为了几两银子早就去勾栏里去了。” 邱氏眼泪本来就在眼框里打转,此时扛不住了,眼泪是哗哗的往下流,眼睛还瞄向聂二老爷。聂二老爷此时是自身难保,只怕聂大太太骂到他,哪里还敢替邱氏说话。 “嫂子消消气,总是我的不好,家里才……”聂二太太旁边抹泪说着。 聂大太太扭头看向聂二太太,指着邱氏道:“这等淫、妇,你也让她到家里来,本就是你识人不清,现在这样可要怎么办?” 聂二太太旁边坐着也是一脸的委屈,却是看向聂大太太道:“己经这样了,那就让邱氏进门吧,不然这事捅出去了……” 聂二老爷听聂二太太如此说,顿时大松了口气,邱氏也怔了怔,此时她早就不抱与聂家结亲的念头,进门当妾室虽然非她所愿,此时此刻却没有更好的出路。 聂大太太却是气难平,指着聂二老爷道:“这么好的媳妇你是上辈子积德了,做出这种丑事来,还得靠你媳妇给你说话。你如何能看上这种淫、妇,不知知恩图报,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也算计进去了。” 聂大太太淫、妇长淫、妇短的骂着,邱氏除了流泪之外,再没有其他言语。聂二老爷更是缩着头不敢吭声,俗话说长嫂如母,尤其是聂老太太去世早,聂二老爷得聂大太太照顾许多。聂大太太出身市井,行事彪悍,现在还收敛了许多,以前凶起来跳起来骂人一天都不带重样的。 聂大太太骂了一会,也觉得有点累了,转身吩咐身边的婆子道:“随便找个媒婆来,既然要进门,那就把事办了,喜酒嫁衣统统没有,就今天敬杯茶,结了契书也就完了。” 邱氏听得一脸委屈,就是通房抬姨娘好歹也要摆桌酒的。 聂大太太冷哼着道:“怎么,不愿章啊。那好的很,马上给你滚。要不是二太太替你求情,我早把你扔回郑家去,像这种失贞淫、妇,你看郑家会怎么对你。” 邱氏脸更白了,惊悚的看着聂大太太。 聂二老爷也拉拉邱氏,马上道:“大嫂误会了,她,她是愿意的。” 张婆子来的很快,这些市井媒婆穿街走巷好找的很,听说聂家要寻人做媒跑的是飞快。张婆子进屋先问好,聂大太太却是连客套的心情都没有,只是道:“有桩亲事要麻烦你,我这二弟要寻个妾室,正好邱氏自荐枕席,二太太也是同意的,就劳烦你老人家做媒写个契书。” 张婆子常年牵媒搭线,眼光何其毒,看邱氏和聂二老爷这神情也能知道,肯定是两人偷摸上手然后被发现,不得己才进门当妾室。别人门户里的事她管不着,只是笑着道:“是,是,我这就写了契书。” 张婆子三两下把契书写好,又跟着聂家的管事去官媒那里盖了章。契书是两份,一份交到聂二太太手里,另一份则在邱氏那里,纳妾的法律手续算是走完了。 “劳烦你走一趟。”聂大太太对张婆子说着,身边婆子立时拿了五两银子给张婆子。 张婆子接了银子满心高兴,这银子挣的真痛快。走的时候却不禁看看邱氏,明天青阳城的八卦头条有了。 丫头端茶上来,邱氏从托盘上端起茶碗时,手都是颤的。聂大太太见状冷笑着道:“就是契书结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现在寻了媒婆把契结解了就是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委屈。” 邱氏赶紧把眼泪收了,把茶递上去,嘴里低声说着:“太太,请喝茶。” 聂二太太低头看着邱氏,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却是把茶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即又褪了根金手镯给邱氏当见面礼,邱氏接了。 “名份定下来,以后家里大是大,小是小,要是让我听到一点风声来,看我不打烂了她。”聂大太太眼睛看向邱氏说着,随即又道:“你既然嫁过来了,没有妾室还带着女儿的道理,把郑柔送回郑家去。” 一句话尤如晴天霹雳,邱氏整个人都傻了,就连聂二太太都怔住了,郑家己经完蛋了,若是把郑柔交给郑家的叔伯,只怕是发卖的下场。 “太太慈悲,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是死也要带她在身边。”邱氏失声痛哭起来,上前抱住聂大太太的腿求饶着。 聂大太太冷哼着道:“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啊,做这种丑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女儿。” 聂二老爷也不禁道:“大嫂……” “住嘴!”聂大太太怒声斥责着,又道:“不送走也可以,但她是姓郑的,义女养女什么的提都不要提,我绝不会让她姓聂。” 邱氏听到前头一句时有几分欣喜,但后头一句却又再次把她打入深渊中。郑家己经彻底完了,她也成了聂家的妾室,妾室不是正头太太,郑柔也不能算继女。但若是聂二老爷收郑柔为养女,郑柔也就能理所当然的改为聂柔。 虽然养女比庶女还不如,但总算是正经身份,以后长大议亲怎么也能沾上光,还能从聂家讨得一份嫁妆。若是连养女都当不得,郑柔就是在聂家,但这样的身份必然十分尴尬,长大之后要议亲,自己这个妾室母亲能给她议到什么亲事。 “老二你给我听清楚了,二太太和殇儿也在,这是我的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让郑柔入籍姓聂。”聂大太太厉声说着。 聂二老爷只是对邱氏有性趣,对郑柔真没任何感情,当即道:“嫂子放心,我一定遵从。” 邱氏哭的死去活来,只是磕头向聂大太太求饶。 “你们做出这样的丑事,儿子,侄子都看到了,我还肯让这个淫、妇进门己经是天大的恩典。”聂大太太冷哼着,看向邱氏又道:“这样的娘养不出什么好女儿来,让她姓了聂,到时候连累的是一家人。” 分派房舍 郑太太变成邱姨娘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抓奸那段更是被分成三节九段,不管是一等丫头还是三等仆妇都能讲的头头事道。在这种传播速度下,聂蓉蓉一个九岁小姑娘也得知全部过程,甚至于抓奸的各种细节。 聂蓉蓉听完就呆了,j□j什么的,关上门来各家各户可能都有。但是大嫂子带着侄子们去抓小叔子的奸,只能说彪悍的让人不能直视。 “姑娘以后再不用担心郑姑娘了。”丫头月儿笑着说,她比聂蓉蓉大上两岁,但也就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每次郑柔过来时,她总是十分担心。 章婆子笑着道:“还叫什么姑娘,她算是哪门子主子,不过是太太好心赏她一碗饭吃,以后弄不好也是当姨娘的。” 邱氏当了姨娘,郑柔仍然姓郑,并不入聂家户籍也就不是聂家人,姨娘的娘家人根本就不是亲戚,郑柔也就不是小姐。虽然不能直接支使她分派差事,但像她这种直接拿她当丫头使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且像郑柔这样的身份,长大之后也没得议亲的,邱姨娘只是一个姨娘,她能寻到好亲事。要么就是说给其他姨娘的侄子外甥之类的,要么就是给府中的爷们当妾。 “说什么呢。”门外传来聂二太太的声音。 屋里众人忙住了嘴,丫头打起帘子,聂二太太脸色没那么好看,先走到屋里看了看聂蓉蓉。又转头对章婆子道:“你是姑娘的奶娘,说话该有个分寸,姨娘之类的话,哪能说给姑娘听。” 聂二太太虽是丫头出身,但自小在邱家,当时邱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规矩甚严,她又是侍侯姑娘的,单说教养之类的,她比聂大太太是好些。聂大太太是真正市井出身,骂人处事都是各种彪悍。 章婆子不由的低下了头,聂蓉蓉也跟着低下头,虽然芯里己经十六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话是挺不好意思的。 聂二太太心里却是盘算着要给聂蓉蓉找个好的教席嬷嬷,章婆子虽然人很忠心,但见识各方面就差太多了。聂家是这几年突然暴发起来,钱是足够多了,教养规矩却没跟及时跟上,蓉蓉以后要是想议到好亲事,教养方面肯定得多下功夫。 “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娘带你出门逛。”聂二太太摸着聂蓉蓉的小脸满是心疼的说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实在太辛苦了。 聂蓉蓉点点头,却不敢抬头看向聂二太太,聂二太太每每这样看着她时,她总是不敢直视,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好好养伤,一定要听话。”聂二太太说着。 “我会的。”聂蓉蓉低声说着。 “真乖。”聂二太太说着,起身离去。 回到自己正房坐下,聂二太太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旺财家的上前笑着道:“还是大太太有智谋,把几个爷都叫了过去,这回邱氏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就是老爷那里,也不过新鲜几天而己。” 聂二太太却不像旺财家那样高兴,神情淡然,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偷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这就是男人的通病,邱氏从偷不到到偷到,然后再变成妾室,她倒要看看邱氏还得能得宠几天。赶她出门只会让聂二老爷更加挂念,现在直接给了他,随便他摆弄,只怕他又会嫌没趣。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了,再漂亮也比不过年轻小姑娘。 “把东跨院收拾出来,既然正式进门当了姨娘,总在西北院住着也不方便。”聂二太太吩咐旺财家的,西北院本来是客院,招呼亲友们,又道:“我记得柳姨娘身边是两个丫头,两个打扫婆子,邱姨娘身边也这样安排,婆子你看着挑,至于丫头嘛,把我身边的杜鹃和喜鹊给她吧,平常月份也按柳姨娘的份例来。” “是。”旺财家的连忙答应着,杜鹃和喜鹊的年龄都算大的了,喜鹊再有一年就要安排嫁人,至于杜鹃,仗着着有几分姿色,那是想着法子摸聂二老爷的床,送给邱姨娘使唤最好。 想了想旺财家的还是问道:“那郑柔……”主子不是主子,丫头不是丫头,这要怎么算。 “大嫂开恩让郑柔跟着邱姨娘,全了她们母女情份,但大嫂也说了,绝不会让郑柔入籍,她只是姓郑的。妾的家人又不是亲戚,表小姐之类的更算不上,从公中分派她份例名不正言不顺。”聂二太太想了想道:“这样吧,以后每月从我的例银中拔出二两银子来交给邱姨娘,当做抚养郑柔的费用,其他的一概不管。” 旺财家的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笑着道:“太太果然仁善,我这就去办。” 聂二太太微笑的点点头。 东跨院是与聂二太太正房相连的一节小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跟聂家其他大院落相比自然差的多,安排给姨娘却是最上上等的。柳姨娘先与邱姨娘进门,女儿都生一个了,还在聂二太太东厢房里住着,没有自己的院子。 旺财家的一边派了丫头婆子收拾,一边亲去了西北院传达聂二太太的懿旨。此时邱姨娘还对着聂二老爷哭泣不休,聂二老爷哄着她道:“进门之后,我们就能长相厮守,又何必在意这些。” “我是生气妹妹太不顾忌老爷的脸面了,有什么事自家人关上门说就好了,何必叫来大太太还有爷们,老爷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摆。”邱姨娘哭泣说着,今天抓奸这一场,肯定是聂二太太安排的,聂大太太刚刚回府,不可能这么听到风声,还抓的这么准。 聂二老爷听心中也有几分郁闷,今天的事他也是脸面扫地,却是道:“以后要叫太太,太太素来贤慧大方,你刚来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的。今天的事只怕是大嫂听到风声了,叫她过来问的。” 聂大太太的脾气他十分清楚,眼里揉不得一滴沙子,这种错处被她抓住,肯定要打个臭死。 邱姨娘还要再说别的,外头旺财家的听了一会,便在外头大声道:“禀老爷,太太说把东跨院收拾出来给邱姨娘住,小的己经派人打点,一会就好了,邱姨娘要何时搬迁。” 聂二老爷听得就笑了,搂着邱姨娘道:“你看,我就说太太贤慧吧,东跨院风水最好了,柳姨娘想了许久,太太就偏心给了你。你收拾东西吧,我过去看看太太。” 柳姨娘 八月十三从娘家赶回来过节,她因家穷卖身进府当了丫头,聂二太太看她漂亮就留在身边使唤。果然进府三年后容貌长开,聂二老爷看上收到房里。三年前有了身孕就抬成姨娘,现在有一女两岁,名唤芸芸。 半个月前兄长送来消息说母亲重病,便带上聂芸芸过去。送终发葬,聂二太太还特意打发人送去了十两银子,越发的感激不尽。 临近八月十五,这是全家团圆的大节日,再伤心母亲也要带着女儿回来过节。回府后不等去给聂二太太请安,丫头先把抓奸,邱姨娘进门的消息报告给,尤其是邱姨娘住了东跨院,这更让她怒火中烧。 “我回来时就听丫头们讲,大太太带人抓奸时家中几个爷们都跟着的,赤身果体模样都被看到了。就是太太开天恩,但那邱氏竟然还有脸进门,换个知羞耻的早就跳井了,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在聂二太太跟前抱怨着。 聂二太太怀里抱着聂芸芸,听如此也只是笑笑,又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住东跨院,不过邱姨娘……你也知道的,我总要念着以前的情份,而且老爷很喜欢她。她还带着一个女儿,若是母女挤在一个屋里,郑柔再过几年也大了,实在不像话。” 亲爹还无所谓,像这种连继父都说不上的。若是母亲跟男人在东间里XO,女儿在西屋里睡觉,这实在太别拗。 “太太果然仁善,不过像这种先奸后娶的淫、妇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将来十之j□j是给家中爷们做妾,弄不好还会学她娘那样。依着我说,就该把郑柔丢回郑家去,她本来就是姓郑的,与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太太竟然还从自己月例中拔出二两给邱姨娘养女儿,太太真是心地太好了。”说着。 后面一句倒是真心话,她在聂二太太身边不短了,都说日久见人心,聂二太太真是贤慧大度,待下人更是没话说。可能就像聂二太太自己说的,她自己也是丫头出身,知道当下人的苦处。 “好了,此事已经定下来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见了她也别这么大的怨气,都是姐妹,家和才万事兴。”聂二太太笑着说。 话音刚落,聂二老爷带着邱姨娘进门了,聂二太太和起身相迎。聂二老爷知道回来了,特意带着邱姨娘过来的,结果进门就先看到聂芸芸。好久没见到幼女,聂二老爷伸手把聂芸芸接过来,笑着道:“小芸芸,想爹吗?” “她还那么小,不懂事呢。”聂二太太笑着说。 这边和乐融融一家亲,邱姨娘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明明进门没多久,按理说更该新婚燕尔的时候,结果除了头三天外,聂二老爷也不怎么往她房里来,倒是常来聂二太太那里。抓、奸之事明明就是聂二太太策划的,让她和聂二老爷狠丢了一回脸,结果聂二老爷却是一副理亏的模样,常过来与聂二太太说好话,又做衣服又打首饰的。 “虽然以前见过,现在是姐妹了,邱姨娘年龄大些,却是先进门的,是第二房。邱姨娘该排第三房,邱姨娘也该给倒杯茶才是,以后你们就平叙姐妹。”聂二太太笑着说,又转头看向聂二老爷道:“老爷,你说是不是?” 聂二老爷马上点头,道:“太太说的是,是该如此。论了姐妹排行,家里才有个顺序,邱姨娘该给倒杯茶。” 邱姨娘脸色更难看了,神情却是得意起来,看向邱姨娘一脸挖苦的道:“这么大年龄的妹妹,我这个姐姐当的还真是,啧,啧……” “都是姐妹了,少说一句。”聂二太太笑着对说着,随即吩咐身边的丫头端茶过来。 妾室对妾室,自然不像对正室那样,递杯茶过去也就算完了。只是邱姨娘端起茶杯的时候,手却是一直在抖着,先是向聂二太太,现在连,不过一个丫头婢妾,也让她端茶。 心里怨念太深,茶碗端了起来,正想递给,手却是抖了一下。清脆的一声,茶碗落到地上,倒是吓了一跳,若不是她往后退的快非得溅她身上不可。 屋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得最快,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大哭起来,瞬时扑到聂二老爷怀里,道:“老爷,你看,你看,我是二房,她是三房,让她递杯茶给我哪里不对了。现在当着老爷,太太的面,她都敢打碎茶碗,眼里不止没有我这个二姐,连太太只怕都不放在眼里。” 聂芸芸还小,看母亲这样大哭起来,也跟着哇一声哭了起来,屋里顿时乱成一团。聂二太太先把聂芸芸交给奶妈去哄,又去劝着她道:“好了,都是姐妹,她也是手滑了,你不是喜欢静水斋的首饰吗,去挑两件。多大一点事,也值得这样,你带着芸姐儿回来也累了,抱着她回屋歇着吧。” 眼泪多少止住了此地,聂二老爷也顺势道:“你先抱着女儿回去,到晚上我再过去看你。” “老爷一定要来。”一脸嗔怪的对聂二老爷说着。 聂二老爷最吃这一套,连连点头道:“晚上过去看你。” 抱着聂芸芸走了,邱姨娘还在屋里站着,一脸受屈的模样。若是以前聂二老爷看到她这样,会真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但这回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妾室对姐妹递茶本来就是规矩,故意打碎茶碗本来就是邱氏的错。 “邱姨娘也回屋歇着吧,马上就要十五,我与老爷商量过节事宜。”聂二太太对邱姨娘说着。 邱姨娘本来就一脸委屈,此时更是委屈看向聂二老爷。聂二老爷却完全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从偷不着到偷着,然后再到妾,聂二老爷此时真觉得邱姨娘也就这么一回事,更何况今天的事本来就是她的错,只是道:“回房去吧。” 聂二老爷都如此说了,邱姨娘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呜咽着出了屋。 抱着女儿从聂二太太正房出来,心里那口气却是怎么也不能气服。她本来就是市井出身,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下地干活,要说泼辣,在当时村上她敢第二,没人跟称第一,到聂家之后虽然不像以那样,但脾气却没那么容易改。 尤其是这两年她很得聂二老爷宠爱,聂二太太也喜欢她,虽然还没生下儿子,但女儿已经有了,底气相对来说也足了些。 回到东厢房,把女儿交给奶娘,却是把东厢房的窗子打开了。东厢房离东跨院不算远,东厢房就在聂二太太正房边上三间,东跨院却是从聂二太太东边角门过去的一处小院,打开窗子往东跨院那边看,虽然也看不到什么,但总能留心一下动向。 看了一会,正打算把窗户收起来时,只见郑柔从旁门出来,东跨院并没有独立角门,想出去只得从聂二太太这个院中过。 立马上从屋里冲了出来,直冲到郑柔面前,郑柔本来低头走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到她面前来,幸好她人小步子小,总算是没撞到身上。 “小淫、妇,你往谁身上撞。”破口大骂,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郑柔打倒在地上。郑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邱姨娘就跟在郑柔身后,本来就是母女一起去后花园的,只是郑柔稍微快了一步。现在看到打她女儿,她如何肯依,上前就道:“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你女儿?我呸,你个先奸后娶的死淫、妇,自己死了男人就去偷人的贱、货,你还有脸说你女儿,像你这样的淫、妇,养出来的女儿也是个破鞋货,过不了几年就会去偷人。与其以后丢人现眼,真不如现在打烂了她。”说着,就要跟上去再踢郑柔两脚。 邱姨娘虽然也有点心计手段,毕竟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像这样直接动手打骂,她还真没见识过。但她再会,看到有人打她女儿,自然就要上去拦。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上手就抓住邱姨娘的头发,一脸啐到邱姨娘脸上,又用空着左手去扇邱姨娘耳光。邱姨娘向来弱柳扶风质,哪里有这个战斗力,就是郑柔一时间也完全傻眼了。 “都反了是不是。”聂二太太一声喝,几个婆子上前才把两人拉开。 在武斗中并没有吃亏,邱姨娘完全就没还手余地。邱姨娘就惨了,头发散了,衣服也拉乱了,脸也被打肿了,此时只是抱着郑柔母女两人痛哭。 “我刚才说过姐妹要和和气气,你们马上就打成一团,成什么样子。”聂二太太气急败坏的说着,不自觉得又看聂二老爷一眼。 聂二老爷被看的几分心虚,邱姨娘没进门时,两人偷情他觉得对不起邱姨娘,不能给她名分。现在邱姨娘进门了,名正言顺了,他又觉得对不起聂二太太,没经她同意就把人摸上手。 “是柳氏无故打我女儿。”邱姨娘痛哭着向聂二老爷申诉。 “好了,好了,不管谁打了谁,这事到此为止。”聂二老爷说着,虽然说是先挑事,但刚才递茶时是邱姨娘先对她不敬。邱姨娘又没向她赔礼,她肯定要出这口气。 “老爷……”邱姨娘只觉得委屈万分,不可思议地看向聂二老爷。 聂二老爷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各自回屋去,马上就要过节了,吵闹什么。” 打了个够本,扭着小蛮腰走了,邱姨娘只是抱着女儿痛哭,最后被婆子扶回去。 中秋 上 柳姨娘和邱姨娘院中打的那一架,第一时间传到聂蓉蓉耳朵里,主要是她住的近,她就住在聂二太太旁边的西跨院里。两人对骂以及厮打声她都听的清清楚楚,小丫头们听到动静就去看现版了,回来之后一番转述,聂蓉蓉连每个细节都清楚知道了。 “真是活该,柳姨娘应该多给郑柔几个耳光才是。”章婆子说着,若不是因为郑柔,聂蓉蓉的腿也不会成这样。 聂蓉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妻妾争宠她多少是知道的,但如此凶残的直接打起来,总觉得有点超出她理解范围了。低头继续做针线,伤了腿不能乱动,又想到要过节了,虽然不是新年,但听章婆子说,聂大太太只有过节才在家里,至于聂殇就更忙了,有时候过年都不在家中。 章婆子又一直说要跟聂大太太和聂殇打好关系,聂蓉蓉便想着,干脆做点什么。九岁的姑娘大件东西不会,绣个手绢,做个香袋之类的,应该是都会的。 “姑娘针线怎么这么好了……”章婆子有几分疑惑的说着,姑娘的针线肯定有婆子教,但聂蓉蓉一直好动不好静,学的乱七八糟。这回自己提出要做东西,章婆子是很高兴的,不管做的好坏,拿出去了总是心意。 聂蓉蓉一针扎到自己手指上,血顿时流了出来,月儿忙把聂蓉蓉受伤的手指抢救出来,笑着道:“看妈妈说的,以前姑娘不愿意学你唠叨个不停,现在姑娘下功夫要绣好了,你又这么说。” “是我糊涂了,姑娘绣的多自然绣的更好。”章婆子也马上笑着说。 聂蓉蓉只是吮着食指上的血,却是不敢说话,主要是心虚。做别人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但又绝对不能跟别人说,幸好是小孩子,有些不稳定性,应该不至于引人怀疑。 一个手绢,一个小香袋,终于在八月十五当天全部完成,聂蓉蓉自己行动不便,只让章婆子和月儿过去送,没一会两人回来,却不是空着手的。 “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大爷就在大太太屋里,我拿给大太太看了,大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又夸姑娘孝顺,大爷也是一脸高兴,当场就让小厮拿了块银子给我们。”章婆子欢天喜地的说着,又道:“银子是小事,关键是大爷赏的,难得的体面。” 聂家的钱都是聂殇挣的,虽然聂二老爷是叔叔,所谓吃人的嘴短,聂家上下谁不知道聂殇是最大的。聂殇在家的时候都不多,偶尔在家也是阴着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下人别说得他打赏,就是能他个笑脸的都不多。 聂蓉蓉听得也十分高兴,几天辛苦能得人喜欢总是好事一件。不过想到上回见聂殇时的场景,心中还是有几分怕,聂殇的气势实在有点吓人。章婆子又说聂殇十分高兴,脑子里不禁先是浮现出聂殇的脑,然后想像一下那个笑容…… 聂蓉蓉顿时打了个冷颤,还是继续绷着脸吧…… 中秋节是大日子,聂府上下张灯结彩,聂二太太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晚上的中秋家宴外,还有亲戚行走,收礼回礼,再有邱姨娘进门的事,也有许多亲友过来打听细节。 经过张媒婆的嘴,此事已经在青阳地面上传开,再加上聂家的丫头婆子,这种事始何瞒的住。虽然是聂二太太的旧主,但也是聂二老爷的前未婚妻,正常人都不会过来投奔。结果邱氏就投奔了,后来又被聂大太太抓奸在床。 外人会如何评说,聂二太太自知管不了,不管对外怎么说都挡不住别人的嘴。反正也无所谓,她丫头出身当了太太,那些自恃高门大户的,就没有能看起她的。 “太太,郑家三老爷带着郑家的爷们过来了,说自家嫂子被玷污了,要讨个公道。”旺财家的急匆匆的来报。 聂二太太听得淡然一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道:“不过是穷疯了想来骗几个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让管事的打他出去,记得告诉他们大爷现在在家里呢。” 聂家跑海商,干活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若是随便人都能上门讹诈,聂殇哪能挣下现在的家业。郑家还敢有人来?只要告诉他们聂殇在家,足够让他们屁滚尿流了。 “太太,四个谈唱,四个舞伎都来了,后花园水池里的戏台也搭好了。”管事媳妇进来回话。 聂二太太点点头,快到晚饭时间了,中秋家宴是重头戏,她得过去看看。一边往边走,一边又问着:“望月楼的李师傅到了吗,大嫂最喜欢吃他做的鱼,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有的。” “管事去接了,这就到了。”管事媳妇说着。 聂二太太点头,聂大太太回聂家的时候不多,务必让她高兴才好。 聂家后花园不算小,占地五亩,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晚上宴席就摆在后头三间楼里,戏台搭上水亭上。聂二太太又命人四处挂灯,务必要让后花园各处明亮。指挥下人何处摆席,每桌菜色也有吩咐,看着丫头们摆放妥当了,聂二太太也微微松了口气。 “太太辛苦了。”旺财家的说着。 聂二太太笑着道:“也辛苦不多久了,等大奶奶进了门,这个家肯定要交给她,我也能松口气。” 旺财家的听聂二太太这么说,却没有聂二太太的轻松,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聂二太太退下来,她们这些跟着聂二太太的管事婆子们也都要退下来。不禁道:“就是大奶奶进门了,太太您也是婶子……” 聂二太太笑着挥挥手,却是看向旺财家的道:“人啊,最重要就是知足,若是不当年大伯去世时留下话来,命大爷不得分家,二房和三房哪有现在的日子过,大奶奶进门,这个家理所当然的要交给她。” 从使唤丫头到当家太太,从饭都到吃不上,到现在锦衣玉食花园楼阁,看着不长的十几年,聂二太太却是看透了许多。若是还不明白,看看原来的邱小姐,现在的邱姨娘。前未婚妻也好,旧主也好,现在的姨娘也好,说白一点不都是钱闹的。 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聂二老爷有多大本事,聂二太太再清楚不过。叔叔婶婶又怎么样,又不是儿子,供养老子天经地义。分家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沾着人家的便宜,就要对人家好,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炀哥儿也要说亲了,好好给他挑门亲事,我也享享婆婆的福。还有烘儿,师傅一直说他会念书,若是将来金榜题名了,那才是我的大造化。”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 虽然大伯说了不分家,但等大奶奶进了门,有了孩子,成了一家人,那时候可能会又是一番景况了。女人最终靠的是丈夫和儿子,侄子总没那么牢靠,聂二老爷她早就不指望,她所有的希望都在两个儿子身上,他们争气上进,她这个娘才有好日子过。 旺财家的再旁人听着似懂非懂,聂二太太看看天色,要快晚饭时节,宴席也开了,便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请大嫂。” 聂二太太带着旺财家的穿过后花园角门到了聂大太太屋里,聂殇也在,母子两个似乎正说着话,看到聂二太太来了便打住了。 聂大太太笑着道:“今天我实在高兴,蓉丫头实在是有孝心,在床上几天赶出个手绢给我,还给她大哥做了个香袋,不枉我疼她。” 聂二太太听得也有几意外,随即笑着道:“那是自然,大嫂你那么疼她,她虽然小,心里都明白。” 聂大太太又拿手绢给聂二太太看,笑着道:“还是你有福气,有个女儿贴心,我就这么一个木头疙瘩,连哄我开心都不会。” “大爷那样孝顺,我倒是羡慕大嫂呢。”聂二太太笑着说,这倒是实话,若是她的两个儿子有聂殇这样的本事,她这辈子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话,聂殇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插嘴,倒是旁边婆子提醒着要到后花园去了,聂大太太便起身道:“走,我们过去。” 聂殇默默起身跟上。 三人到了后花园楼里,聂二老爷,聂炀,聂烃,聂烘,柳姨娘抱着聂芸芸,邱姨娘都过来了。 “都坐吧。”聂大太太笑着说。 众人依次坐下,聂大太太却是突然看向邱姨娘,嫌恶的道:“你坐什么,一个妾室也没生下孩子就大模大样的坐下入席,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邱姨娘顿时定住了,一脸委屈的看向聂二老爷。聂二老爷却是把头低下来了,他自己心虚理亏都来不及,如何会给邱姨娘出头。 “到旁边站着侍候。”聂大太太说着,又看向聂二老爷,道:“眼看着家里爷们都大了,儿媳妇、侄媳都要进门了,你这个叔叔也该树个好榜样,外人看着也像话。” 聂二老爷羞的老脸通红,站起身来低头道:“都是我的错,惹得大嫂生气。”随即又对邱姨娘道:“旁边站着侍候。” 邱姨娘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聂二老爷翻脸如此之快,虽然说是她先勾搭的,但聂二老爷也表现的有意思才能勾的上。哪里想到进门之后,别说过的更好了,反而越来越差,丫头婆子都是直接骂到她脸上,柳姨娘更是张j□j、妇闭j□j、妇。聂二老爷更跟换个人似的,连来她房里的时候都不多。 “大过节的又哭,真是烦人,你别侍候了,回你屋去。”聂大太太烦躁的说着。 聂二太太向旺财家的挥挥手,旺财家的上前推邱姨娘道:“太太开恩,不让姨奶奶侍候,姨奶奶就回屋歇着吧。” 旺财家的半推半拉终于把邱姨娘拉走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却是一脸得意,三十出头的老女人了,还在那里搔首弄姿,就是一时把聂二老爷勾上手又怎么样,上过之后还一样丢脖子后头了。 “唉,好好的过节,偏偏惹人生气。”聂大太太说着,看看席间众人却是问聂二太太道:“蓉丫头呢?” “她的腿伤不好,大夫不易挪动,我没敢让她过来。”聂二太太说着,虽然过节要紧,但腿伤更要紧。 “这样啊……”聂大太太点点头,却是道:“不过今天是中秋,家人团圆的时候,蓉丫头一个人过节也太冷静了些。这样吧,殇儿,你过去看看你妹妹,若是实在不能移动就算了,若是能你就抱她过来吧。” 聂殇常年跑船,不但自己常受伤,身边的人更是常受伤,尤其是这种断手断腿的这种,经验之丰富只怕超过一般的大夫。 “嗯。”聂殇应着起身过去。 中秋 中 聂二太太早上特意过来聂蓉蓉跟说过,晚上的中秋家宴不用她参加,主要是考虑到她的腿伤不合适移动。聂蓉蓉自然十分乐意,她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跟聂家人相处,自己一个人过节,虽然冷清些,但也更自在。 更何况现在聂二太太当家,聂蓉蓉虽然是一个人过节,但各色菜品一点不比后头的强。小小的坑桌根本就摆不下,还有不少摆在了旁边小桌上,几个丫头旁边站着帮着布菜。 “妈妈也坐吧,你们也坐,又没有旁人,中秋佳节你们陪我一起吃饭吧。”聂蓉蓉笑着对章婆子和月儿说着,她腿伤这些天,身边的人都跟着辛苦。现在大过节的也不能去过节,那不如一起吃饭,也好热闹热闹。 章婆子是奶妈,地位不同,也不怎么客气就坐下来。倒是月儿,自觉得是丫头,并不敢入席。聂蓉蓉笑着道:“也没有别人,坐下吧。” 月儿还是不敢,还是章婆子拉着她坐下来,笑着道:“今天是姑娘给我们奴才脸,你也别扫了姑娘的兴才是。” 月儿这才跟着坐下来,聂蓉蓉笑着道:“这样才对。” “大爷来了……”外头小丫头传话进来。 月儿和章婆子都是一怔,连忙站起身来,在旁边规矩的站好,聂蓉蓉也一脸的莫名,聂殇这时候不应该在后花园吃席吗,怎么突然来她这里了? 聂殇进到屋里,先看了看桌子上摆满的菜,随即目光看向聂蓉蓉。聂蓉蓉瞬间紧张起来,小脸都崩紧了,她知道聂殇对她是没有任何恶意,但聂殇的气势,那神情,完全就是不怒自威,看到他不紧张的才是强蛤。 “我来看看你的伤。”聂殇直入正题。 “啊?”聂蓉蓉傻眼了,旁边的丫头婆子更傻眼了,这……聂蓉蓉的伤一直都有专门的大夫,大夫也一直说恢复的不错,怎么聂殇突然客串起大夫了。 聂殇却是不管这些,不止眼睛看,直接上手了。聂蓉蓉的腿就放在炕上,用白布包着,聂殇直接伸手摸了过来。 “啊!”聂蓉蓉不自觉得低声惊呼起来,她现在外表是九岁小萝莉,但内心己经是十六岁少女了。就是九岁,古代七岁就不同席了,当然聂殇是兄长,年长兄妹对幼小妹妹也可以,但是,但是…… 聂殇完全不理会,只是径自道:“恢复的很好。” “呃,啊……”聂蓉蓉此时己经卡壳,只觉得眼前的事情……没办法理解,实在没办法理解。 然后更没办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聂殇看完伤之后,本来己经站直身体。聂蓉蓉和其他人都以为他要退开,或者说些其他话,结果他伸手把炕上聂蓉蓉抱了起来。 “啊!!!”刚才是低声惊呼,这回聂蓉蓉就真是高声尖叫了。刚才聂殇摸了她的腿一下,虽然是伤腿,上面还裹着很厚的纱布,但这样的直接抱起来,要是从严重的说,这就是肌肤相亲了,如此亲密……虽然她是曾妩的时候跟徐宣这个未婚夫谈过情,但只是谈,言语上有点暧昧之类的,像这样搂抱之类的绝对没有发生过。 不止聂蓉蓉,饶是章婆子也怔住了,道:“大爷,你这是……”她倒不是觉得聂殇这样抱聂蓉蓉怎么了。聂殇都二十了,抱个八、九岁的小妹妹,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为啥抱啊……再加上聂殇一直阴着的神情,真有一种要把聂蓉蓉拐跑卖掉的感觉。 “母亲让我抱妹妹去后院吃酒席。”聂殇简单的说着,主要是对聂蓉蓉说,婆子丫头什么的,他从来不理会。 聂蓉蓉己经完全傻了,只是瞪着眼看着聂殇,聂殇说完这句直接抱着聂蓉蓉就往外走,直到走出门口了,聂蓉蓉才反应过来,心中万分惊悚,说话都结巴起来了,道:“可以让章婆子,或者哪个妈妈……”奶妈抱她不是更合适吗? “母亲怕她们失手。”聂殇说着,九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抱起来也挺沉的。 “但,但是……”聂蓉蓉结巴着,己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聂殇低头看她一眼,聂蓉蓉瞬时闭上嘴,只是睁大眼惊悚的看向聂殇。刚才那一眼给她的感觉,再罗嗦就把你丢出去。 “呵呵……”聂殇突然笑了起来了,虽然怕他的人很多,但一个九岁的小妹妹,在他怀里好像受惊猫咪一样的神情,实在很有趣。 聂蓉蓉眼睛睁的更大了,聂殇笑的实在莫名其妙,再者……聂殇笑起来也没有想像中的惊悚,长的好看,不管哭或者笑都很占便宜。努力定安心神,客观说,聂殇这样并不算过份,堂兄妹跟亲兄妹是一回事,而且聂蓉蓉才九岁,年长兄长抱一下,也正常。 “那么怕我啊。”聂殇突然说着,这个家里大部分人都怕他,包括聂二老爷在内。对聂蓉蓉他以前没怎么留心过,他在家的时候都不多,更何况一个小堂妹,没想到小姑娘见他也是怕成这样。 聂蓉蓉把头低了下来,但她被聂殇抱着,头低了下来,但这样更像是窝在他怀里。她还没有把聂殇当亲兄长来看,在她心里聂殇更多的就是个陌生男子,然后就这样抱着她…… 从聂蓉蓉的西院子到后花园并不用多久,聂殇步子又快,后头章婆子带着丫头们追的都要奔命了。刚才聂殇抱人抱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聂殇抱着人走远了,章婆子才反应过来,若是抱聂蓉蓉去后院一起吃团圆饭,那肯定不能让姑娘一个人去,丫头婆子肯定也得跟上侍侯。 “过来了就好,把你妹妹放到旁边榻上,免得大家坐席不小心碰到她了。”聂大太太笑着说,聂殇去的时候,她己经让人把窗户边上的床榻收拾出来,虽然不能同桌,但中秋节没有一个人过的道理。 “是。”聂殇答应着,随即过去把聂蓉蓉放在榻上,放的时候就不像抱的时候那样,动作轻了许多,直到聂蓉蓉完全坐稳了,这才慢慢松开手。 聂二太太笑着道:“还不快谢谢你大哥哥,怕你一个人过节寂寞,亲自把你抱过来。” 聂蓉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涨出血来了,低着头,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道:“谢谢大……哥哥……” 聂殇边上看着微微一笑,这回自己的坐位。 “你大哥心里疼你的,等吃完席,让他抱你回去。”聂大太太笑着说。 聂蓉蓉整个人都傻住了,不自觉得抬头看向聂殇,聂殇正好也回头看向她,对她微微一笑。 中秋 下 聂蓉蓉虽然在旁边榻上坐,并不与众人同席,炕桌上各色菜式是一点都不少。聂二太太和聂大太太这还担心委屈了她,大桌上有什么好菜,便让婆子夹在碗里送到她跟前。 水亭台子上,四个歌伎己经开始弹唱,四个舞伎也跳了起来。食物美味,歌舞弹唱都很好,聂蓉蓉却有点吃不下咽的感觉。她总觉得聂殇在看她,其实这也跟聂殇的坐位有关系,聂殇的位置正好对着她坐着榻,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她。 几次都是不经意间,聂殇严肃而沉深的眼似乎在看着她,抱她过来的路上露出的那一丝浅笑,此时早就消失不见。又变成那个众人害怕的聂家大爷,别说家中下人,席上除了聂大太太这个亲娘外,就连聂二老爷跟这个侄子说话时都有点小心。 聂蓉蓉脑子里不自觉得整理出丫头婆子透露出关于聂殇的所有信息,聂殇十六岁丧父,去年满的孝,以他的年龄按理说孝满之后就要议亲了,但一年过去了,今年他都二十岁了,婚事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至少丫头婆子那里没有任何小道消息。 “听说青阳最近来了一户姓沈的人家,是做盐商生意,原是淮阳人士,也是家大业大的。”聂大太太突然笑着说,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那位沈大爷,据说长相非常非常非常好,不止大姑娘小媳妇,各种人等瞬间迷死一片。 聂二太太笑着点头,刚想把沈家八卦一番,聂殇突然道:“沈大爷是海口卫船主的大舅子,以后他家有事,能帮忙的都帮忙。” 聂殇这么一说,聂二太太先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知道的消息己经不少了,没想到聂殇这里还有。不由的道:“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卫家姻亲,大嫂不知道,沈家搬过来头一回请客,我是去了的,那房子修的精致的很,屋里铺阵样样精致,连使唤的人下都是挑好看的买。听说翻修房子时,沈家还特意挖了冰窑,冬天藏冰夏天用。” 藏冰是技术活,不止是挖个坑的事。中间有许多技巧,青阳也算是大地方了,但除了官员之外,商户人家里头用冰还没听说过。 “能做盐商生意的都有门路。”聂大太太说着,心里却有点担心,同样的做海运生意的也一样要门路。现在的聂家生意做的还不算大,赚的还只是小事,若是以后真做的太惹人眼了,后台不够硬,未必能守的住钱。 聂二太太对外头的许多事并不太懂,就是聂二老爷都闹不明白,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正想问大嫂的主意,前些天梁大太太来了,给我提了门亲,把南街徐家的大姑娘说给烃哥儿,徐家虽然穷了些,但徐大爷中了举,还跟冯家姑娘订了亲,我看着还不错。” 聂蓉蓉猛然间听到南街徐家四个字,只觉得心脏跳慢了一拍,呼吸有些困难,身体微微有些发颤,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徐家……徐宣,舅母……这些天来她努力的去忘记,曾妩己经不在了,她己经是聂蓉蓉了,但这些名字还是跑到了她的生活中。 心中乱如麻,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唯一幸庆的是,主席上众人正聊着八卦,外头台子上唱的更好,下人们也不太留心她。 目光漫无目的四处瞟着,也不知道那么巧,四目相接,与对桌的聂殇对了个正着,聂蓉蓉瞬间把头低了下来,整张脸都是惊悚的。聂殇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转时,总让她有点儿怵,好像连她心里最深层的秘密也看透似的。 聂殇也微微怔了一下,本来就是不经意间的眼神交错,聂蓉蓉那个神情好像他是大魔王似的,他有这么吓人吗? “徐家大姑娘?说给烃哥儿?”聂大太太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聂烃,聂烃是三房的独苗,父母死的早,聂二太太把他养大的,今年十六岁,正该议婚的时候。要是聂炀的婚事,聂二太太可能就直接做主了,但聂烃的婚事肯定要问问她。 聂烃虽然是男孩家,却是向来害羞,听聂二太太说起他的亲事,早就羞的低下头。 聂二老爷也插嘴道:“徐家也称的上书香门第,这门亲事我也觉得不错。” “徐家打的好算盘,徐大爷中举后马上跟曾家姑娘退了亲,订了冯家的庶出小姐,是想借冯家的人脉关系。又想把女儿嫁到聂家来,看中的不外乎是聂家的钱,举人想当官,那需要大把银两。”聂大太太冷笑着说。 聂二太太不由的一怔,像徐家这种穷读书人家,把女儿嫁到商户里多半是为了银子,同样的商户娶读书人家的女儿,多半也就是为了名声好听点。徐家这样的,要不是徐大爷中了举,聂家也根本看不上。但徐家若是想让聂家帮着捐官,这是不是心太大了? “烃儿是三房独苗,我们都是伯娘,徐大姑娘嫁过来就没有正经婆婆,不用立规矩,也不用受闲气。就是以后分家肯是三房平分,仍然能得到上上份。”聂大太太继续说着,不是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而是徐大太太的德性在那里摆着,很难不让人这么想。 聂二太太彻底哑然了,好一会道:“既然这样,那推托了就是。” 聂大太太犹豫一下向聂二太太挥挥手,看向聂烃道:“你年龄也不小了,凡事也该有自己的主意,徐家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聂烃此时脸涨的通红,听聂大太太问他的主意,只是道:“我任凭伯伯和伯娘裁夺。” 聂大太太眉头皱了起来,道:“我现在是问你,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我……我并没有见过徐家姑娘。”聂烃说着,他对徐家大姑娘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娶亲本来没有他挑择的余地,又道:“只是大伯母刚才说,徐家结亲是想用聂家的银子,我觉得不太妥当。婚姻之事本来就是……就是……非得用钱买,那就没必要了。” “那只我的猜测,也未必准。”聂大太太说着,却是看向聂二太太道:“你就这么回梁大太太,若是徐家真有心结亲,那就聘礼与嫁妆相当,徐家姑娘还不值得聂家花钱买。” “是。”聂二太太答应着。 说亲 宴席晚毕,丫头婆子们收拾着桌子,中秋活动并没有就此结束。众人移步出楼,到外头听琴赏月,聂蓉蓉榻上坐着,却是显得心神不宁。突然间提出的徐家,聂家还有可能跟徐家结亲,这都让聂蓉蓉觉得十分难受。 “时候不早了,我送妹妹回去。”聂殇突然间说着,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聂蓉蓉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聂殇时,眼神是飘忽的,心虚的很。 聂大太太本想多留聂蓉蓉一会,不过小孩子伤了腿是要早点休息,正好聂殇自己也提出来了,便道:“是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是该去休息了。” 聂蓉蓉人在榻上,仍然规矩的向长辈辞行,引得聂大太太的夸奖,笑着道:“越来越懂事了。” 聂二太太也笑着道:“是呀,乖巧多了。”都说经一事长一智,看来这回是真受教训了。 聂蓉蓉只是低头不吭声,聂殇就直接多了,抬手把聂蓉蓉抱起来。 聂蓉蓉把头压的老低,几乎都是窝在聂殇怀里,或许真是一回生二回熟,或者脑子太乱,抱着回去这一趟,聂蓉蓉并不像来的那趟一样,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家。 进入西跨院,留守的丫头看到主子回来,赶紧掌灯收拾。聂殇把聂蓉蓉重新放到床上,聂蓉蓉仍然低着头,章婆子连忙笑着道:“多谢大爷。”说着又拉拉聂蓉蓉。 聂蓉蓉仍然低着头,声音却不比蚊子声高多少,道:“多谢大哥。” 本以为谢道完毕聂殇就要走了,结果过了一会,聂蓉蓉觉得前面的阴影并没有消除,不自觉得抬起头来,结果聂殇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聂蓉蓉顿时惊了一下,章婆子也有些意外聂殇为何还没走,但人家不走总不能赶走,笑着道:“大爷快请坐。” 聂殇在旁边位子坐下来,直接问:“你认识徐家姑娘?” 聂蓉蓉心中大惊,却是马上摇头。 聂殇眼睛闪出一丝惊讶,因为坐位的关系,不经意间总是能留心到这位小妹妹,聂蓉蓉是在听到徐家字眼时神色异常的。 章婆子也有不明所以,笑着道:“徐家姑娘比姑娘大的多,倒是见过一回,也没怎么说过话。” 聂蓉蓉跟着点点头,心里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是我多心了。”聂殇说着,想想也是真是他太多心了,堂兄的婚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一个九岁的姑娘,现在又受着伤,现在想的就是腿伤,就是腿伤好了,估计也只是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随即又道:“这趟出门我得了一套娃娃,是扶桑的东西,挺有趣的,明天我拿来给妹妹玩。” 聂蓉蓉又是一惊,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聂殇,她深深觉得她跟不上聂殇的思路,刚才还说着徐家,转眼间又要送她娃娃。 章婆子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却是马上笑着道:“难道大爷想着姑娘。” “没什么,本来就是小姑娘的东西。”聂殇说着,他当时买下来就是觉得有趣,实际根本就不是他玩的,小姑娘玩的,送聂蓉蓉倒是很合适。 聂蓉蓉这才低头道:“谢谢哥哥。” “休息吧。”聂殇说着,这才起身走了。 等他出了屋,聂蓉蓉不禁长长吁了口气,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多疼姑娘啊。” 聂蓉蓉心想着这种疼爱她真不想要,好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弄不好就把她吞了。不过她真要小心,只是提到徐家她就脸色大变,谁看到都会起疑。幸好这回聂殇没有接着问下去,可能也是没有多想,这回是糊弄过去了,下回千万不能这样了。 “不早了,我想睡了。”聂蓉蓉说着,作为小朋友,她此时要睡觉很正常。 章婆子马上带着丫头过来侍候,嘴里还说着:“大爷说了明天要给姑娘送娃娃,姑娘也要想着送东西当回礼才好。” 聂蓉蓉默然听着,她不要行不行…… 聂殇送回聂蓉蓉回到后花园中,花园里桌子已经摆好,众人外头坐着赏月。聂大太太看到聂殇回来,就朝他招招手道:“正好你婶娘给你呢,你也过来听听。” 聂殇眉头皱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去。 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在声名鹊起,我每次出门去都有许多人家问过大爷,正好今天大嫂和大爷都在,便随口问了一句。”她可不敢给聂殇。 聂大太太笑着道:“梁家大姑娘是青阳城出了名的美人,人家梁大太太都没托别人来,自己亲来说的,也足见诚意了。” “梁大姑娘也就是不丑而己。”聂殇神情淡然的说着。 聂大太太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论起青阳的美人,沈家大爷沈书君是一个,他出嫁的妹妹,现在的卫大奶奶也是,其他的都说不上。”聂殇说着。 聂二太太无语了,聂炀不由得笑道:“大哥眼光好高啊,虽然比不过沈家兄妹,梁大姑娘也称的上绝色佳人了。”他没见过沈家姑娘,但见过沈家大爷,只要沈家姑娘有其兄一半美貌,都是青阳第一美女了。 “那说给你如何?”聂殇笑着反问。 聂炀连忙挥挥手,他以前对梁大姑娘还是有点好感的,但人家指名想嫁聂殇,他又何必自讨没趣,笑着道:“算了吧,人家是看上大哥了,又不是我。不过大哥如此挑剔,你想选个什么样的啊?” 聂家的身份在这里摆着,聂殇就是个人再有本事,也就是个商户,能娶的也不过商户人家的姑娘。梁家在青阳也是数的着的人家了,梁大姑娘本身又是才色兼备,在青阳声名鹤立,配给聂殇真的可以谓是珠联璧合. 结果聂殇竟然如此直接的说人家长的不好,还不够绝色,不止聂殇,就连聂二太太也惊讶了,若是聂殇眼光高成这样,以后再有人事,她直接拒绝就好了,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了。 “以后再说吧。”聂殇淡然无波的说着。 聂大太太的眉头皱紧。 聂二太太见状,连忙笑着岔开话题道:“家中要成家的孩子多,天天上门的媒婆也多,他们几个哥儿就不说了,就连蓉丫头还有媒人上门呢。” “蓉丫头还小呢,亲事不着急,及笄之后再议不迟。”聂大太太说着,定亲早了没啥好处,男方的品性看不出来,万一他要是命不好挂了,女方还得担上克夫的名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点再订。”聂二太太笑着说。 中秋夜宴闹到了下半夜,聂大太太宣布散场,各自回房休息,聂殇本想回房休息的,聂大太太却是突然道:“殇哥儿,有些头昏,你送我回去。” “是,母亲。”聂殇低头说着。 聂殇扶着聂大太太回到房中,知道聂大太太这是有话对他说,也并不急着走,只是屋里站着。聂大太太轻声叹口气,挥手让丫头婆子退了出去,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男大当婚,你总得成个家啊。” 聂殇把头低了下来,却是直言道:“我想等下面弟弟先成了亲,二弟和三弟都到了成婚年龄,等他们成了亲,我再事也不迟。”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兄长,你该先成亲才是。”聂大太太神情慌张起来,说话口气也显得有几分焦急。 聂殇神情仍然沉默,眸子里透出一份坚持,道:“父亲和母亲与我有养育大恩,我终身不忘,但也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把这份家业交给姓聂的。” 娃娃 聂蓉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睡好,一半是聂殇一半是徐家,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打转。突然间聂殇的头突然变得无限巨大,徐家的五进房也全部立了起来,好像变成聂殇的四肢,最后聂殇还对她邪魅一笑,把聂蓉蓉一下子吓醒了。 “姑娘,该起身了……”月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聂蓉蓉眼睛瞪的老大,大口喘着气,这梦真的太诡异了,尤其是聂殇那样一个巨大脑袋对她邪魅一笑时……聂殇真实笑容挺好看的,怎么梦里就那么诡异了呢。 丫头侍候着洗脸梳头,一直到早饭时间聂蓉蓉都有点没愣过神来,直到外头小丫头一声传唤:“大爷来了……” 聂蓉蓉下意识的绷起脸,人也处于一种立定坐好的状态。 章婆子忙迎了出去,没一会聂殇进来了,手里抱着一个长屋大盒子。聂蓉蓉顿时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尤其是变化成大头房事的大魔后,又对她邪魅一笑,现在想来简直发毛。 聂殇神情自若的在聂蓉蓉面对坐了下来,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又对聂蓉蓉道:“打开看看。” 聂蓉蓉不自觉得看一眼聂殇,昨天聂殇就说过要送她,里头装的估计是。但想到那个梦……她的手真不敢伸出去了,里面会不会跳出一个小魔王啊…… “是,扶桑来的稀罕货。”聂殇看她没动,便又说一句。大珠也有,但双方国情不同,东西也就有点不一样。 “噢……”聂蓉蓉含糊的点头答应着,这回不敢再怠慢,就是里头有小魔王也得打开,身边坐着的可是大魔王…… 掀开盒子,聂蓉蓉被震了一下,其实青阳也有不少的木偶,就是用木头雕成样,然后外头穿着衣服。以前寄住徐家时,徐宣曾经偷偷的送给她两个,小女孩都喜欢这个,因为做工精细,胳膊腿都是能活动的,价格并不便宜,怕徐太太知道了,只敢偷偷的买。 那时候她以为徐宣送她的就是极品了,现在看到聂殇送的,聂蓉蓉真有一种被震住的感觉。一大盒里是两排,一共八个,每一个都有半尺多高,男女神态各异,看样子是一家人的模样,四代同堂。除了之外,旁边小格子里还有衣服,应该是给穿的。的穿衣着打扮,还有头饰之类的都不是大珠人士,应该就是聂殇说的,扶桑来的外国货。 “哇,实在是……”章婆子也怔了一下,是小女儿的玩意,平常人家的孩子也买得起,不过聂殇出手送的这一套,做工之精细闻所未闻。 聂蓉蓉也看的久久不语,是真的很好,她也很喜欢。但聂殇……这样一个性格阴沉,在聂家魔王一样存在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聂殇昨天就说得清楚,这是他得来的,后来看她合适就要送她。 但为什么聂殇会得到这种东西,一个正常的男人会玩吗?这是什么诡异爱好啊…… “不喜欢?”聂殇看聂蓉蓉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反问着。 聂蓉蓉马上摇摇头,扯出笑脸道:“怎么会,只是觉得太好了,我……” 章婆子也在旁边笑着道:“是呀,这样一套,都没见过呢,姑娘只怕是高兴的说不出话了。” 聂蓉蓉也在旁边点点头,她确实有点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高兴,她内心早说过玩的年龄,只是被聂殇诡异爱好震住了。 “喜欢就好。”聂殇说着,却是站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模样。 聂蓉蓉这回不用章婆子提醒就道:“谢谢大哥。” “嗯。”聂殇提脚走了。 章婆子连忙去送。 聂蓉蓉却是看着桌子上的仍然在发怔中,收人家东西是要回礼的,这要送什么当回礼啊? 把在碧纱橱上架子上摆好,那里既高又显眼,丫头们就是想失手摔了都没可能性。大魔王送的东西要小心保存好,摆出来是为了好看,也是向大魔王展示自己对他所送礼物的喜欢。章婆子对于这个处置方式十分赞同,同时也吩咐丫头们一定要注意清理。 至于回礼,在聂蓉蓉和章婆子商议一天之后,决定给聂殇做双鞋。做鞋比之荷包手绢之类的,怎么也说的上大工程,尤其是聂蓉蓉才九岁。 “姑娘,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大爷常年穿深色衣服,配这个颜色的鞋子倒是好看。”章婆子把榻上都要摆满了,各色布料就为了给聂殇做双鞋。以聂蓉蓉的年龄,像抠底子这种活她还做不了,有些还需要婆子们帮忙,但像挑颜色这类事情,还是聂蓉蓉来比较好。 聂蓉蓉让月儿拿过来,细细看看摇摇头,又让月儿拿了另外一块,道:“这块倒是不错。” 章婆子看看也笑着道:“姑娘好眼光,这块是好看。” 料子挑好,章婆子也帮忙裁着,聂蓉蓉这回不敢多显摆了,她该拿出九岁的水平来而不是十六岁的水平惹人起疑。饶是如此,章婆子还一直夸着说她针线活进步了。 忙碌了大半日,算是裁出来了,聂蓉蓉一边忙活着一边想着,既然做了不如给聂二太太也做这一双。上辈子没娘,这辈子聂二太太那样的疼爱她,自己也没有其他表示的,做做鞋表示一下孝心也是好的。 “大太太,二太太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 章婆子和月儿忙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不等收拾完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就进到屋里。八月十五己过,聂大太太嫌这边闹,就要回去。其他人肯定过来跟她请安,唯独聂蓉蓉伤了腿,所以聂大太太临行之前特意来看看。 “这是做什么呢?”虞大太太看着桌子上没有收拾完的针线便笑着问。 聂蓉蓉低头笑着道:“前两天大哥送了我一套,我很喜欢,想不起回送给大哥什么,便想着给他做双鞋。” 章婆子也指指架子上摆着一套,笑着道:“太太,您看,多好看啊。” 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抬头看看,聂二太太笑着道:“看你大哥多疼你,出门还记得给你捎东西,这么大老远的带过来。”这种明显小女孩的东西,肯定是特意买来送给聂蓉蓉的,虽然聂家还有一个聂芸芸,但才两岁,小着呢。 聂大太太又看看榻上没及时收走的鞋样子,有几分感叹地道:“他是常出门奔波的,给他做鞋倒是实用。” 冯家 聂大太太回去了,聂蓉蓉伤了腿只在屋里忙活着做鞋,聂二太太的忙碌却是开始了,先是与徐家的婚事。虽然徐宣中了举,但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徐家的姑娘还不值得花钱去买,多少嫁妆就给多少聘礼,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另外找,想找个可心的并不难。 还有梁大姑娘的事,这事也得早说,免得耽搁了人家姑娘。本来聂二太想挑个时间亲自去梁家一趟,跟梁大太太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不等她挑日子,送来帖子,老太太六十大寿,给聂家下了贴。 在青阳也算的上名门望族,主要是祖辈们很给力,出过两个进士,还有几个举人,目前家中大老爷还是个知县,家中也有子弟读书。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外面的风光,说不上大富之家,好听一点也就是个乡绅,有些良田维持生计。 青阳的富户则多以经商为生,港口城市机会也多,经营不善破产的不少,暴发户也多。论年头是比不过,但称得上富户的,家底都不薄。 拟好礼单,贵重礼物多一点,每到家中有喜事时总是大办特办,请的宾客中富商许多,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收礼。属于地主乡绅,比商户还是要高一级的,青阳的商户也都给面子,聂二太太对相当无感,但这种时候也就是随大溜。 到了冯老太太寿辰当日,聂二太太带上柳姨娘过去了,聂二太太向来打扮的淡素,柳姨娘则不同了,每次都是花枝招展。聂二太太也觉得这样好些,妾室嘛,正室穿的淡素些,是为了显得端庄,妾室打扮的富贵些,也让人家知道聂家的富贵。 车驾进到的二门,管事婆子迎着进到后面房里,冯老太太的三间正房用来招呼宾客多少显得有点挤。幸好的花园不小,一般有事,都在后花园里宴客。 “正说呢,你也该来了。”梁大太太见聂二太太过来,忙笑着说。 聂二太太笑着道:“就晓你比我来得早。” 说话间聂二太太先向前先给冯老太太拜寿,冯老太太只是笑笑,聂二太太意思意思就完了,她是丫头出身当上了太太,青阳人所共知,看不起的,嫉妒的,多了去。 聂二太太刚要坐下来,就听旁边章大太太尖酸刻薄的道:“丫头当了太太,主子当了姨娘,还在外面说什么主子偷人。听着让人恶心,若不是主子的恩典,一个毛丫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丫头之类的话,聂二太太听了这些年早就淡然了,此时只是淡淡然往章大太太那里看一眼,嘴上却是一点不留情,道:“原来是章大太太,能在这里看到你,我倒意外的很。你母亲跟邱家太太是亲姐妹,你是邱姨娘的表姐。现在话说的那么响,当初为什么不收留他们母子,让她们投到聂家来。我是丫头出身,但谁不知道聂家与邱家曾有婚约的,落魄之后投到前未婚夫家里去,这实在是……” 章大太太听得涨红了脸,刚想大声反驳,她身边的妇人却是拉拉她。聂二太太不是好欺负的,在这里跟她吵起来章大太太也讨不好,说一千道一万,女人的面子都是男人挣的。现在聂家有钱有势,郑家上门去都被直接打出来了,章家早点连空壳子都没有了,这里跟聂二太太吵起没什么好处。 正好管事媳妇进来传话:“沈太太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得被吸引了,沈家是淮阳的盐商,最近才迁到青阳来的,到青阳之后迅速出名,不是因为沈家有钱,而是沈家老爷的风华绝代。沈家初来乍到之时也曾请过客,不过她是初来,去的人家并不多,现在沈家出名了,对沈太太好奇的也就多了。 随之而来就是失望,沈太太是位二十六七左右的平常妇人,跟在坐的太太们是更漂亮些,保养的更好些,但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姿色,至少跟沈老爷的容貌比,那是真没得比。 沈太太向前先给冯老太太拜了寿,正想随意找个位子坐下来,聂二太太却是向她招招手,笑着道:“沈太太这里坐,我们亲密些。” 沈太太笑着坐了下来,章大太太旁边看着,便一副好心的模样对沈太太坐,道:“沈太太是初来乍到,你是不晓得,这位聂二太太就是个丫头出身。” 聂二太太听得这话也不显得气恼,沈太太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看向聂二太太道:“聂二太太好大的福气,能如此的旺夫转运,我们更该亲近才是,把你福气分我一点。” 章大太太听得怔了怔,随即涨红了脸,聂二太太也稍稍愣了一下,丫头出身的事,出门应酬是常被提起的,但像沈太太这样说的她也是第一次。 “姑爷往家里写了信,以后我们两家更亲近才是。”沈太太笑着说。 聂二太太笑着点点头,旁边梁大太太也跟着插嘴说话。虽然她只见过沈太太两回,但梁二老爷与沈家的缘渊也挺深,自家做着盐商,姑爷家里做着海运,这能是一船人家吗。 听戏吃酒席,这是赴宴的基本布骤。酒席过后空间也相对自由了许多,相熟的太太三三两两一起说话,聂大太太也借机跟梁大太太说了一会。 “多少嫁妆就多少聘礼,你这话也对,徐家的算盘是打得太好些了。”梁大太太说着,梁家也是商户,虽然也想法娶个高门媳妇撑撑门面,但若是人家就是看中钱才嫁的,那也实在没意思。笑着道:“婚姻大事是两家的喜事,若是徐家真有这个心思,这门亲不结也罢。” 聂二太太也跟着点点头,道:“还要劳你费心走一趟。” “说的哪里话,当媒人了就不怕跑腿。”梁大太太笑着说,心里冒起另外一件事,梁家上下都非常看好聂殇,梁大姑娘更是真心钦羡,不然她作为女方家长也不会亲自开口说。但已经主动开口了,也不好表现的更热切,只是道:“这回过节,大太太回府了吧。” 聂二太太知道梁大太太想问什么,心里觉得十分可惜,却不得不道:“回府了,一起过的节,大爷的意思,他不想这么早娶亲。” 梁大太太怔了一下,心中的失落自是不必说,脸上几乎都有点挂不住。聂家虽然这几年发展的不错,聂殇的本事能耐也是人尽共知。但根基还是浅了些,梁家在青阳的年数比聂家长的多,梁大姑娘更是青阳出名美女。梁家是女方自己开口求亲,梁大太太原本想着这亲事是肯定能成的。 “大爷说他常年出海不安全,万一有什么……没得耽搁人家姑娘,跟我和大嫂说,说暂时不想谈亲事,过几年再说。”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没有看上梁大姑娘样貌,这个真实原因绝对不能说,反正以聂殇的眼光,估计这几年内真说不到好亲事。 梁大太太脸色多少有几分回转,这样的理由听着还比较顺耳些。聂二太太看看梁大太太脸色,马上岔开话题笑着道:“说起来我儿子今年十六岁也要说亲了,还要麻烦你帮帮看看,哪个姑娘可疼些。” “儿媳妇总要慢慢挑。”梁大太太说着,倒不是说对聂二太太有什么怨气,只是刚被聂家拒了亲事,她心里实在不太舒服。 两人在凉亭边上嘀咕一会,说完话正要回去,就听旁边传来一声低骂:“小贱、货,笨手笨脚的,你能做什么事。” 凉亭边上就是假山,这一声骂就是从假山里传出来的。两人不由得看过去,刚才两人说话就怕有人在旁边,声音小得很,并不怕被人听到,但刚才骂的这一声可不算低。 只见一个十五、六的姑娘从假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个丫头,两边颊上还带着手掌印。聂二太太和梁大太太连忙侧头过,只当自己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说话。直到那姑娘带着丫头走了,聂二太太这才问:“这是的姑娘?”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养出这么厉害的姑娘。 梁大太太点点头,一脸鄙视的道:“就是订给徐家那位庶女,听说母亲很得宠,本来说的是位嫡女,后来换成她了。”徐家不行,但徐宣是个举子,还是挺吃香的。 聂二太太看着也无语,她自己是丫头出身,青阳富户里出身不行的也大有人在,但可是富了好几代了,结果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实在让人意外。看来以后给儿子说亲事,只打听门第是不行的,姑娘一定要细细挑。 “我们也去听戏吧。”梁大太太说着。 提亲 聂二太太听了两出戏就带着柳姨娘回去了,冯家看不上她这个丫头出身的太太,她对冯家也没什么好感,大面上过去就好了。她起身告辞,沈太太也跟着走了,两人一路走到二门上车回去,临行之时沈太太还笑着跟着她说,以后无事常来她家玩。 聂二太太笑着点头,又道:“过些时候是我生辰,也不是整生日,不打算大办,我给你下贴,你可千万要赏脸。” “一定。”沈太太笑着说。 聂二太太回到家中不久,梁家的婆子就过来了,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徐太太这个亲家也是参加了的。梁大太太也没另外找时间,直接找个空跟徐太太说了,本以为徐太太肯定要拒绝的,没想到徐太太竟然答应了。 梁大太太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徐太太确实是答应了,她本来就是个传话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打发婆子给聂二太太说一声。 “徐太太真同意了?”聂二太太听着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吴婆子是梁大太太的心腹,许多事情都知道的清楚,道:“可不是,太太一说,徐太太就同意了,还说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聂二太太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徐家诚心结亲这就更好了,笑着道:“我晓的了,劳烦你跑一趟。” 旺财家的立即上前,拿块银子塞给了吴婆子。 吴婆子拿在手里足有五两之多,心里十分欢喜,笑着道:“让太太破费了。” 旺财家的送吴婆子出去,聂二太太心里虽然还有点疑惑,但既然不图聘礼,真心嫁过来更好。先派人给隐居的聂大太太送了消息,晚间聂二老爷回来时,聂二太太也给聂二老爷说了,虽然是侄子的婚事,但三房长辈去世的早,肯定是他们操心。 “先给小三定亲吗,也好,去世的三弟也能安心了。”聂二老爷感叹的说着,他们三兄弟,大哥和三弟都去得早,聂殇不是需要担心的,倒是聂烃,一定要重点关照。 “我也是这么想的,便先给烃哥儿先定了亲。”聂二太太说着。 聂二老爷又道:“炀哥儿你也留心些,他也十六了,好好给他娶房媳妇是正经。” “我晓的,一直挑着呢。”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倒是你,凡事都让我张罗,你也该过问才是。” “以后给蓉丫头选夫婿,我肯定会吭声的,但现在挑儿媳妇,人家姑娘好不好我如何能知道。”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我们夫妻这些年,我是信得过你的,你挑的自然是好的。” “你就拿这些话哄我吧。”聂二太太笑着说。 又说几句聂二老爷并没有留宿,起身去了柳姨娘屋里。聂二太太不以为然,夫妻这些年,穷苦没钱时还亲密些,后来钱多了妾室通房也多了。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事他们总是有商有量的,聂二老爷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说过一句半句。 倒是她身边的通房茜如心里有几分酸,道:“那邱姨娘自以为进了门,其实老爷也没往她房里去过几次。”聂二老爷还是常去柳姨娘屋里。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相信邱姨娘此时会明白,妾不如偷这个道理。三十出头的女人了,如何拼的过小姑娘。 徐太太那边答应了,挑好日子,请好媒婆。提前知会了徐家,纳采需要的各色礼物备好,聂二太太,聂二老爷带上媒婆一起去了徐家。 徐家离聂家并不算远,相隔不过一条街而己,房舍说不上多宽敞,三进的房舍,还是爷爷那辈留下的,房舍家具都没有改过,一直使用到现在。好在徐家的人口也不多,徐老爷,徐太太,徐宣一个独子,还有两个姑娘,下人也不多,二十来个,倒也住的开。 徐老爷和徐太太,徐宣迎到大门首,徐家房舍很窄,车驾根本就进不了二门,都是大门首就下车了。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下了车,徐家众人迎着进宾客进大门,聂二太太跟着往里走时,不自觉得环顾四周,唯一的感觉就是破旧,看来说徐家穷是真穷。 进了徐太太正房,一应摆设全无不说,家具房舍更旧,可以说聂家的下人房都比徐太太的正房显得亮堂些。 让位坐下来,都没让媒婆开口,聂二老爷亲自提前,徐老爷答应的非常爽快。徐家提前置办好酒席,都不是大户人家也没讲究的那么细,只分作男女两席摆在花厅里。徐家给的是徐大姑娘,此时也跟着入席住下,脸上却是羞红的。 聂二太太以前就见过徐大姑娘,论模样只能说很一般,说不上丑但也说不上多漂亮。不过娶妻娶贤,徐宣多少也是举人了,她的身价也高了些。 饭毕姑娘们退了下去,聂二老爷和徐老爷,徐宣说话。聂二太太和徐太太自然一处说话,虽然徐宣中了举,但聂二太太仍然不太看上的徐太太,比她强的她全部讨好巴结,不如她的都是鄙视,一脸的市侩算计的模样,恨不得天下人都是傻的,就她一个聪明的。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徐宣中了举人,若是还能谋到官谋,这就是官老爷了,身份马上不一样了。就像这门亲事,若不是徐宣中了举,聂家也看不上徐大姑娘。 “九月里宣哥儿就要娶媳妇,不如把大丫头的婚期放在年底,虽然急着些,但下头二丫头年龄也大了,也要议亲事。”徐太太满脸笑的说着。 虽然聂家说多少聘礼就多少嫁妆让徐太太很意外,但思虑之后,徐太太觉得这门亲事仍然全要结的。青阳的富户不少,但年龄相当马上能结亲的就不多了。跑官是要花大钱的,能拿出几万银子的更不多了。 聂家是暴发户,跑海运钱来钱却是快的很。更重要的是聂家现在是三房人共居,上头又没有长辈了,完全可以分家,到时候三房分到大笔银子,那时候哄着女婿先拿出来给儿子跑官,只要有了官职,其他的都好说了。 “年底?这是不是急了些?”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九月里先给儿子媳妇,然后十二月嫁女儿,真的能忙过来吗? 徐太太满心想着要给儿子跑官,自然巴不得婚事越早越好,道:“我也知道急了些,但若是再放到来年,下头二丫头也要十六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明白,徐大姑娘今年就十六了,因为本身样貌不出众,家世一般便耽搁到现。下头二姑娘来年也要十六了,是要先把姐姐嫁出去了再说妹妹的亲事。笑着道:“也是,我与老爷商议了再说。” 聂家应该是无所谓的,就是还有几个月时间,想大操大办也难。但既然徐家愿意,那也无所谓。 送鞋 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都去提亲了,聂烃要娶徐大姑娘的消息瞬间在聂家传遍,虽然以前就有风声传出来,都去提亲这就是板上钉钉,虽然是三奶奶,但这是爷们辈第一个进门的媳妇,关于徐家和徐大姑娘的各种八卦也在下人之间展开。 聂蓉蓉做为姑娘家并没有听到多少,但只是这个消息就让她惊魂未定,手上连扎了好些针,最后章婆子看不下却,把活计收了,让她明天再做。 “听说徐大姑娘长相很一般呢,若不是因为徐大爷中了举,根本就配不上三爷呢。”丫头们议论着,都是青云地面上的,谁家姑娘好看,谁家姑娘难看,外头都有传闻。徐就是属于没有美名,也没有丑名的,完全的大众脸。 章婆子上前道:“你们都在这里混说什么呢,二老爷和二太太都去提亲了,还在这里议论,好看不好看与你们什么相关了。”好看也好,不好看也好,进门之后就是三奶奶,哪有丫头这么议论新妇长相的。 几个小丫头看章婆子发话了,当即住了嘴,小丫头又讨好的道:“我们也就是说说而己,妈妈千万别见怪。” “你们啊,那么大了还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以后有你们受的。”章婆子把小丫头们说了一通,却是转身进了聂蓉蓉的房,本来还好好的,今天心情突然又不好了,一直坐着发怔,问她几句只说是腿疼,也请大夫,只说是正常的,疼两天就好了。 “姑娘,你忍一忍,大夫都说了,骨头正愈合呢,疼几天就好了。”章婆子说着,又叮嘱着聂蓉蓉道:“姑娘千万别动,这时候若是乱动了,骨头错位了,以后落下残疾那就丑死了。” “妈妈放心,我都晓的。”聂蓉蓉说着,脸上却有点心不在焉,自从订亲的消息确定之后,她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徐大姑娘。 徐大姑娘跟她同年,她月份比徐大姑娘大些,徐大姑娘该叫她一声姐姐的。在徐家的小院里一起生活了十来年,要说熟悉是真熟悉,但要说关系多好,那就真说不上了。也不是说徐大姑娘多不好,只能说好像感觉不太到位。 徐大姑娘虽然是徐家的长女,但上头有哥哥,下头有妹妹,她在徐家并不是多受重视。也就是那句说的,吃苦干活是她的,穿衣吃饭就没她什么事了。她本身才艺长相都平常,徐二姑娘又样样比她强。 相比较之下,曾妩在徐家的地位就更低,属于被嫌弃的那一种。与经常找她麻烦的徐二姑娘相比,徐大姑娘属于漠不关心型,好不好与她无关,她不欺负人,但看到她被欺负了也不会管。 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但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是有限的,徐大姑娘嫁过来她倒真不用担心会被看出什么破绽来。但想到又要与她一起生活,这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大爷来了……”外头丫头传话。 章婆子连忙起身相迎,连在榻上坐着的聂蓉蓉都怔了一下,本来满心的愁苦立即不见了。不是没有了,而是在更大的压力面前,这些担忧都成了小意思。 大魔王突然来了,这才是真压力。 聂殇进到屋里,眼睛直瞄向聂蓉蓉的腿,道:“听说妹妹不舒服,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没事,正长骨头的时候有点疼。”章婆子旁边说着。 聂殇却是低头看了看,手在聂蓉蓉腿上摸了一下,聂蓉蓉身体都有点颤。聂蓉蓉现在九岁,聂殇这样的做法也算正常,但就是这样的身体接触……骨子里她可是个十六岁大姑娘,聂殇对她是个陌生男子。 “疼吗?”聂殇抬头问聂蓉蓉。 一双黑色眸子直盯向他时,聂蓉蓉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她本来就是心情郁闷才说腿伤的,骗骗其他人就算了,骗聂殇?如此专业的骨科大夫手法,怎么可能骗的过。 聂殇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再次问:“疼还是不疼?” 聂蓉蓉动动嘴唇,好一会才道:“刚才有点疼的,现在不疼了。” 聂殇抬头看看她,虽然什么都没说,聂蓉蓉心里的大鼓却是敲了起来。细想起来也不止是因为聂殇对她怎么样了,而是聂殇对于她就是个陌生男子,聂殇看她是妹妹,哥哥多关照妹妹这是正常的,但她真没办法马上当聂殇是哥哥。 “没什么事,好好歇着吧。”聂殇说着。 聂蓉蓉好一会才低头道:“谢谢大哥来看我。” 聂殇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脚走了。 章婆子旁边笑着道:“定是大爷知道姑娘这里请大夫了,所以特意来看看,大爷好疼姑娘的。” “嗯。”聂蓉蓉点点头,聂殇做为兄长这样的做法很正确,倒是她自己,真的不能胡思乱想着了,堂哥跟亲哥可是一码事。 埋头做鞋,聂殇一双,聂二太太一双,章婆子特意提醒聂蓉蓉,过几日就是聂二太太生辰,不是整生日,聂二太太并不大过,只请几个十分相熟的亲友,叫上几个弹唱也就完了。但不管大过还是小过,聂蓉蓉做为女儿贺礼肯定要送的。 因为先做的聂殇的,那就一口气做完了,时间还相当宽裕,做好之后再做聂二太太的也来的急。再者先用聂殇的“练练手”,给聂二太太做的时候,她也能适当的做得好些。 聂殇的鞋子做好了,虽然按章婆子说的,聂蓉蓉亲自送去比较好,但聂蓉蓉是病号,肯定不能乱动。章婆子只得自己拿着鞋过去,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上回送个香袋,聂殇就整锭银子打赏,这回送双鞋,打赏更是少不了。 聂蓉蓉屋里坐着也松了口气,就是再给自己说聂殇那是兄长,真的当兄长对待还要一段时间。她现在真是怕死了见聂殇,做点东西还没什么,能少见就少见吧。 没一会章婆子满心欢喜的转身回来,然后聂蓉蓉抬头就见聂殇也跟着过来了。聂蓉蓉心里惊了一下,怕什么来什么。 “大爷看到姑娘给他做的鞋,喜欢的很,特意来给姑娘道谢。”章婆子笑着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次数太多,聂殇理所当然进屋坐下来,看向聂蓉蓉道:“我刚试了下。很合脚,妹妹手巧。” 聂蓉蓉低头道:“大哥送了我那么好的娃娃,我无以为报,就给大哥做双鞋。” “噢,这样啊。”聂殇说着,一副我明白的表情。 “大哥喜欢就好。”聂蓉蓉低头说着。 聂殇点头道:“是得挺好的。” 聂蓉蓉只是低头笑笑。 “等二婶婶生日过了,我就要出门,你有什么想要的?”聂殇突然问着。 聂蓉蓉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家里都很齐全,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收人礼物当然好,但是收了就要回,她觉得她这个冒牌妹妹还是跟人家哥哥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聂殇便道:“那看到什么好玩的,就给你带回来。” “呃,不……谢谢大哥。”聂蓉蓉改口改的快,哥哥给妹妹带礼物,肯定只能收,不能拒绝。 聂殇这回不像以前那样,话说完就马上走,而是先是在屋里看一圈,然后又看看聂蓉蓉。这回不止聂蓉蓉被看毛了,章婆子也有点惊讶。 聂殇终于看完,却是突然道:“屋里花招的摆设太多,你年龄还小,还用不着这些东西,以后我会挑几件送你。” “啊?”聂蓉蓉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聂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给她收拾屋子,不是吧,这太诡异了。 聂殇说完也不再说其他,抬脚走了。 这回不止聂蓉蓉,章婆子心中也莫名其妙起来,想了半晌才道:“大爷还真是疼姑娘。” 是这样吗?聂蓉蓉真心不解。 宴客 上 闹不清聂殇的意思,聂蓉蓉也不想去理解了,继续给聂二太太做鞋,争取在聂二太太生日前做好。倒是聂二太太顾不上自己生辰的事,徐家把亲事订的那么近,娶媳妇不是小事,定亲走手续,两方媒婆招呼,还有更麻烦的,得把新房整出来。 聂家的宅院不小,但聂炀,聂烃,聂烘都住在前院,聂殇则是住在花园边上一处,十分僻静清幽。现在聂烃要成亲了,肯定不能在住前院书房。 聂二太太心里已经有主意,想把聂大太太院落旁边的一处小院收拾出来,三间正房,左右厢房,一共九间房舍,聂烃两小口住肯定够了。除了她和聂大太太的房落外,这是家里最好的一处小院。 聂二太太并没有急着找人装修收拾,趁着聂殇在家,她派人把聂殇先请了过来。虽然没分家说起来都是聂家的,其实早晚都是聂殇,弟弟和弟媳妇住处哪里,自己这个当婶娘的就是不去询问他,至少也得跟他招呼一声。 “婶娘做主即可。”聂殇恭敬的说着。 聂二太太笑着道:“本来想去问大嫂的,想着你在家,便来问问你。” 聂殇直接道:“弟弟们的婚事,议亲下聘,还有如何操办婶娘做主即可,不用特意来问我。” 聂二太太听着笑笑点点头。 聂殇却是突然道:“说到给三弟收拾屋子,我觉得妹妹的房舍也该收拾,来年她就十岁了,不如衬着这回给三弟收拾屋子,把妹妹的房子也收拾出来。” 聂二太太听得稍稍愣了一下,聂殇的提议她当然很赞同,聂蓉蓉虽然是住在她的小跨院里,但她这院里也是太乱了些,东边住着姨娘,东厢房住的也是姨娘。大家闺秀有自己的绣楼,另位一节院子住着,与父母分开,这样当然更好些。 不过眼看着聂家儿子们都要成亲,房舍也就没那么空闲,聂二太太怎么好意思先给女儿收拾房舍。反正聂蓉蓉年龄还小,等儿兄长们成了亲,再看着收拾也不迟。 “后花园边上就有一节小院,院里三间楼,原本就是小姐的绣楼,白放着也可惜。不如这回一起收拾出来,让妹妹搬过去住,以后请了老师教席,直接到小院里教,也能清静些。”聂殇继续说着。 “这样……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她心里当然赞同,其实那一处房舍,她原本想的等聂殇娶亲时,跟聂殇现在院子并在一处,这样显得宽敞些。 聂殇继续道:“我听说隔壁花家要卖房舍,不如把花家宅院买下来,家中弟弟们都要成亲了,现在房舍就显得窄了些。” 聂二太太听聂殇如此说,这是长久住下去不分家的意思,心里也十分高兴,道:“嗯,大爷有这个意,明天我就去问问花家太太。” “婶娘生日之后我还要出门去,只怕又要好几个月不能回来,家中事务一切都要麻烦婶娘了。”聂殇说着。 “嗯。”聂二太太笑着说,知道聂殇替台词,以后家里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做主。 买房的事还可以缓一缓,装修的事就不能拖了,聂二太太马上吩咐管事去寻工匠,争取她生日之后就开始动工。聂二太太此时才空出手来准备自己的生辰,下贴请了梁大太太,沈太太,隔壁的花太太,最后想想把徐太太也请了。 提前叫了四个弹唱,酒席就摆在后花园里,聂大太太派人送来贺礼,本人并没有过来。柳姨娘倒是十分殷勤帮着前后张罗着,她自己忙还不够,还把邱姨娘也拉了过来,嘴里还说着:“这些事情太太该吩咐邱姨娘去做,大户人家出家,还当了这么多年正头太太,操办这些还不是简单的事。” 邱姨娘听得默然垂泪,聂二老爷来她屋里的次数有限,柳姨娘嚣张霸道,有事没事就指着郑柔破口大骂,全部都是市井粗话。郑柔就是不出门,柳姨娘闲来无事还会跑她到窗户底下骂,聂二太太是不管,她向聂二老爷哭诉过,只是聂二老爷支吾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太太,你看看,你生辰这么好的日子,她先在这里哭起丧了。”柳姨娘看到邱姨娘掉泪,脸色立时变了,指着邱姨娘就在大骂。 聂二太太看看邱姨娘满脸泪痕的模样也叹了口气,道:“算了,一会宾客就来了,你回屋歇着吧,今天别出来了。” 柳姨娘道:“太太,不是我说,有时候您真是太宽厚了,像她这样大好日子哭丧的,就给她一顿棍子。也不想自己怎么进的门,爷们辈的都看到她的丑态,稍微要点脸的就去上吊,哪里还在这里丢人现世的。” “我……”邱姨娘听得忍无可忍,手指颤抖的指向柳姨娘,每每柳姨娘都把这事拿出来说,张j□j、妇,闭j□j、妇的骂她。她这种温室小白花如何是市井泼妇的对手。 “好,叫你们来帮忙的,没得添乱,今天不用你们侍候,都回去吧,晚上再一起吃饭。”聂二太太挥手说着,中午宴外客,晚饭自己家里吃饭,妻妾倒是可以一处吃饭。 柳姨娘这才不吭声,告退了就要回房。邱姨娘实在不想跟她同路,本想稍慢一步,结果柳姨娘看她不走,就道:“太太都发话了,你不走,难道你想留下来侍候?” 邱姨娘不得不跟着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头走,快走到角门处了,后头的邱姨娘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她是想让你摆弄了我,然后再收拾你。” 邱姨娘当即笑了出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邱姨娘道:“太太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好人当初你落难,带着女儿来投奔,太太是如何是待你的,结果你转头摸上了老爷的床。我虽然是市井出身,但也是知羞耻要脸要皮的,太太点头后,名言正顺给了老爷的。哪里像你这等贱、妇,无媒无聘,黑灯瞎火的偷汉子。” 柳姨娘口角利落,骂起人来更是连珠炮,邱姨娘每每被骂的全身打颤,此时也不例外。低头拿手绢擦着眼泪,嘴里却是说起了软话,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也是走投无路,妹妹就当是可怜我,老爷总是往妹妹房里去的,你恩宠无二,我不过一个独守空房的可怜人,何必处处与我为难。” 柳姨娘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聂二太太对她好,赏她衣服首饰,又疼她女儿,她自然对聂二太太好。现在邱姨娘这么可怜巴巴的向她哭诉,她不自觉得有几分心软,却是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装可怜,当初太太对你那么好,你不知知恩图报不说,倒反咬她一口。我若与你交好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如何坑我。” 说完这句,柳姨娘没继续找邱姨娘的麻烦,提脚先走了。 虽然没有拉拢成功,但柳姨娘不找她麻烦了,邱姨娘心中也不由的松了口气,稍慢一步也回房去了。 把两个姨娘打发走,聂二太太指使下人正搭着台子,前头媳妇就来报,徐太太来了,已经在大门首下车。聂二太太带上丫头迎过去,此时管事媳妇已经引着徐人来进院,正往聂二太太院里引。 徐太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定亲的徐大姑娘肯定不能来,徐太太把徐二姑娘带来了。母女俩都是第一次来聂家,徐太太还好些,也是常出门的,也到富贵人家去过,徐二姑娘就看的有些眼直了,好富贵的人家。 管事媳妇引着徐家母女进了院,聂二太太也从后角门进院,上前笑着道:“怠慢了,没想到徐姐姐来的如此早。”这才吃了早饭,确实早了点。 徐太太笑着道:“今天妹妹大喜,特来道贺,只怕来晚了。” 说话间徐二姑娘上前给聂二太太见礼,聂二太太笑着拉住她的手,一脸亲切地道:“姑娘也来了,快请屋里坐。” 宴客 中 进了聂二太太的屋里,徐二姑娘只觉得自己眼睛有点不够用了,聂二太太屋里布置的相当精致,家俱上等红木的,摆设有金有玉,各色富丽堂皇。以前她只是知道海商有钱,聂家暴发了,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有钱。 丫头端茶上来,徐二姑娘眼睛瞄着丫头,穿红着绿,头上还别着金钗,这打扮穿着比她这个小姐都好的多。徐太太看在眼里也多少有点震惊,跟聂亲结亲果然结对了,这样有钱的人家,分家之后三房肯定能分到不少。 徐太太多少还是有些城府,徐二姑娘脸上的羡慕就藏不住了,聂二太太并不以为意,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是有的。只是跟徐太太谈着家常里短,说了一会话,梁大太太和沈太太也来了,聂二太太起身去门口迎,让徐家母女先在屋里坐着。 “娘,聂家好有钱。”徐二姑娘小声对徐太太说着,口里带着几分怨念,这样有钱的人家,为什么要把姐姐嫁进来,不把她嫁进来。 徐太太知道女儿心思,却是道:“聂家就是有点钱,那也是商户,给你说的胡公子,那是读书人家,都中秀才了。” 徐二姑娘心中却没那么气顺,嘀咕着道:“秀才怎么样,还不是穷光蛋一个。”就是徐宣中了举,徐家仍然穷的很,连聂家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母女嘀咕几句,聂二太太己经接了梁大太太和沈太太进屋,两人倒不是约好的,只是正好赶一起了。沈太太和徐太太在冯老太太生日宴上见过,但徐二姑娘就是头一回见了,沈太太给聂蓉蓉准备了见面礼,没想到会还在这里遇上别家姑娘,没有提前准备。便退了手上的白玉镯给了徐二姑娘,笑着道:“姑娘拿着赏人吧。” 徐二姑娘接过来时满心欢喜,这是笔意外之财,上回聂二太太去徐家,见礼也是大手笔。一对金手镯,两根金钗,再加上这个玉镯,可以说是徐二姑娘最贵首饰。想到沈家也是商户,再看看聂家这个商户,嫁什么穷秀才,还是嫁商户,手里有钱最实在。 “你家大丫头呢,藏着还怕人看见吗?”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也笑着道:“是呀,我也听说了,聂大姑娘聪明可爱,快带出来让看看吧。” 聂二太太叹口气道:“不是我不带出来,前不久我那丫头摔了一脚,摔伤了腿,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 “伤的重吗?”梁大太太关切的问,她与聂二太太关系最好,也常见聂蓉蓉,听说她受伤最为关心。 “大夫说恢复的很好,正在房里歇着。”聂二太太说着。 梁大太太便道:“现在时候还早,我们也过去看看大姑娘。” 沈太太也跟着道:“一起去看看吧。” 徐太太心里不太想去,见人家姑娘肯定得给见面礼,虽然这趟过来时有准备,但能省则省,不见自然最好。 梁大太太和沈太太起身要过去,徐太太也只得站起身来,徐二姑娘也有点好奇,聂家这样的大富之家,家中小姐会住什么样的屋子。 聂二太太前头引路,小跨院就在旁边,跨门进去,院里丫头看到聂二太太领着宾客过来,马上往屋里传话道:“太太们来看姑娘……” 屋里聂蓉蓉正坐在榻上扎花,送给聂二太太的鞋己经做好,也就顺手做点别的。突然听丫头如此说,本以为是聂大太太过来给聂二太太做生意,顺道来看看她,结果抬头看到聂二太太和梁大太太,梁大太太是常出来应酬的,以前就曾见过她,两人身边的一位太太倒是不认得。 再往后看,聂蓉蓉顿时呆住了,是徐太太和徐二姑娘,聂徐两家己经订亲,肯定有见到徐家人的时候,她己经有心理准备,但此时乍然见到,她心中却是五味杂瓶。 若说对徐大姑娘聂蓉蓉没什么感觉,那这对母女,她是打心里厌恶。徐太太从来都是嫌弃她,不管她做什么,怎么样去讨好,怎么样去巴结,徐太太从来都是刻薄。就是退婚后,她病入膏肓之时,也是那样的冷酷无情。有时候她也是想不明白。她是无依无靠投奔来的,吃穿用度全是徐家的,但何故对她狠毒至此。 徐二姑娘更是不必说,比她小一岁,妹妹本来是可爱的,但何二姑娘不同,从小跟何大姑娘争衣服争首饰。倒不用跟她争,到她手里的肯定是最差的。徐二姑娘总是寻了理由欺负她,为此徐宣吵过她好几次,每次都是徐太太护短,骂她不省事。后来徐宣也没办法,徐二姑娘就越发的过份。 “这是沈太太,徐太太,还有徐二姑娘……”聂二太太笑着给聂蓉蓉介绍着。 聂蓉蓉仍然瞪大眼睛看着徐太太和徐二太太,直到聂二太太上前拉拉她,又笑着道:“这孩子有些认生了。” 聂蓉蓉忙把头低下来,因为伤在腿上不方便起身,只是在榻上低头道:“见过梁大太太,沈太太,徐太太……” “好俊的姑娘,怪不得聂二太太不舍得让我们见呢。”沈太太拉着聂蓉蓉的手笑着说着。 徐太太也跟着笑道:“聂二太太生的好,姑娘随她也漂亮。” 聂蓉蓉只是微笑着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沈太太第一次见聂蓉蓉,见面礼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金锁,一对金手环,用红色锦盒装着。丫头拿上来放到聂蓉蓉身边的榻几上,沈太太笑着道:“送姑娘玩的。” 聂蓉蓉低头道:“谢沈太太。” 虽然不舍得,徐太太也只得把见面礼拿上来,是条金项圈,跟沈太太自然没得比,却足够她心疼不己。聂蓉蓉接过来笑着谢道,又看看徐太太脸色,知道徐太太送的肉疼,她心里却有几分高兴。 聂二太太看屋里窄了些,实在不方便这么多人坐下,便笑道:“家里一直忙乱,也没顾上给她收拾绣楼,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住呢,倒是让你们笑话了。”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怎么也不能亏了她。”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也笑着道:“是呀,这个年龄也要请教席了,还真是窄了些。” “己经选好地方,就是后头花园边上的一节小院,上下六间楼,趁着给小三收拾房子,一起收拾出来。”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和徐二姑娘听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徐二姑娘,进院门时她就满心羡慕了。徐家房舍窄,她与徐大姑娘挤在西厢房里,两人住三间房。聂蓉蓉住的虽然是小跨院,但也是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的配置,院里还种了些花草,丫头婆子一屋子不说,个个穿戴整齐。 进到屋里来,那收拾的更是漂亮,别说床了,就是聂蓉蓉现在坐着的榻,那也是红木的。隔架上还有玩器古董,她做梦都想要这样的房子。结果在聂家,姑娘住这样的房子还觉得委屈,竟然还要再换大院。 “这屋里太窄了,后头席面也摆好了,我们到园子坐吧。”聂二太太招呼着众人出去。 宴客 下 聂二太太引着众人去后头唱戏吃席面,聂蓉蓉则是坐在屋里发怔。虽然徐太太和徐二姑娘走了,但她们两个的身影却在她脑子里乱转。 “都说徐家穷,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徐太太连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手。还有徐二姑娘,进姑娘屋后就一通打量,眼里只差放光了。”章婆子嘀咕着,今天沈太太和徐太太都给了见面礼,两家这么一比,越发显得沈家的礼重,徐家的礼轻。 “妈妈……好生收着吧。”聂蓉蓉打断章婆子的话,她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不想听人再说徐家。在徐家生活了十几年,与徐宣订亲,可谓是情投意合,结果徐宣中举,徐家就退亲,她伤心过度而亡。 徐太太再不待见她,但并没有亲手掐死手。她一直体弱多病,再加上与徐宣的婚事完了,她这样一个孤女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将来,伤心失望,所有的情绪集合在一起,再加上徐家一惯的刻薄,病故是必然。 章婆子把徐家鄙视一通,又把两家见面礼收好。随即笑着道:“太太刚才说,要是给姑娘另外收拾房子,花园边上那三间楼,紧挨着大爷的住处,实在是个好地方。” “什么?在哪里?”聂蓉蓉惊讶了,徐家的种种暂时抛了出去。她肯定听错了,聂二太太怎么会让她和聂殇的房子挨着?爷们不该到前头书房住,怎么会跟姑娘们一起住呢? 章婆子却马上证实这点,笑着道:“姑娘久未去逛,竟然忘了,就是花园边上三间绣楼,旁边就是大爷的住处。” 聂蓉蓉眼睛瞪的更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二太太带着太太们吃酒听戏,闹到半下午众人也就回去了。聂二太太也稍稍松了口气,晚饭是家宴,聂大太太也不在,摆上两桌酒,听听弹唱也就完了,不用多操心。再有柳姨娘早就说过,平常难得有机会孝敬,生日时肯定有张罗帮忙。 聂蓉蓉就是不伤患,做为一个九岁女儿,她也就是给聂二太太做双鞋尽尽孝。不过这回不等开席,聂蓉蓉便让章婆子抱着到了聂二太太屋里,主要是上回聂殇抱人的冲击太大,所以这回聪明点,她自己先过去了,自然不用他抱。 秋风露重,中午席面还可以摆在后花园,晚饭就直接摆在聂二太太屋里。章婆婆抱着聂蓉蓉过去时,柳姨娘和邱姨娘正带着丫头摆桌,章婆子把聂蓉蓉放到里间榻上,看到外头邱姨娘也在,心里有几分警觉,便在聂蓉蓉身边守着。 因为邱姨娘告饶了,柳姨娘此时也没嘲讽她,只是对聂二太太道:“今天晚上就让我张罗,太太坐着吧。” 聂二太太只是笑着点点头,让柳姨娘张罗着,她到里间去看聂蓉蓉。 聂蓉蓉把鞋送给聂二太太,聂二太太看着鞋,脸上十分喜欢,摸着聂蓉蓉的头,怜爱的道:“我家女儿也长大了,都会给娘做鞋了。” 聂蓉蓉却是把头低下头来,这份疼爱并不是她应得的,好一会才低声道:“母亲,喜欢就好。” “娘喜欢的很。”聂二太太搂着聂蓉蓉高兴的说着。 聂蓉蓉心中想到徐家的事,不由的道:“母亲真要给三哥订徐家姑娘吗?”她真心不想跟徐家人打交道,若是结了亲,见面的时候就多了。 聂二太太脸上有几分惊讶,笑着道:“是呀,我跟你爹都去提亲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聂蓉蓉低头说着。 聂二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徐家大爷中了举人,就是寻不到官职,也是举人老爷。聂家虽然有钱,却是商户。”商户想守住钱,必须得有官家照应着。聂家是暴发起来的,上头的人还没巴结上,与举人家结亲没有坏处。 聂蓉蓉听得有几分明白,就像徐宣中举之后马上跟冯家结亲,聂家又与徐家结亲,真真是那句话说的,婚姻大事,乃结两姓之好。 母女两个说着话,外头摆桌的邱姨娘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放下外头的活计,走到里屋榻前。章娶子看她靠近,不由的上前一步想拦住她,邱姨娘便站住脚步,却是笑着对聂二太太道:“太太生辰,柔丫头绣了点小东西,想送给太太当寿礼。” 说话间邱姨娘怀里拿出一顶暖帽来,献宝似的送到聂二太太面前,聂二太太看她一眼,神情显得有几分感慨,知道男人靠不住了,又过来向她示好了。 “太太的暖帽压满了箱子,稀罕你们做的东西,今天太太大喜的日子,你别在这里讨没趣,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外头侍侯去。”通房茜如上前刻薄的说着,抬手把邱姨娘手里的暖帽打掉在地上。 邱姨娘被骂的怔了怔,她一直受柳姨娘的气不错,但没想到此时一个丫头也敢如此骂她,眼泪马上充满眼眶,瞬间就能泪如雨水。 聂二太太扭头茜如一眼,斥责着道:“她是姨娘,你是通房,哪能如此的没规矩。” 茜如低头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我就晓得云儿不是无情之人。”邱姨娘哽咽说着,云儿是聂二太太以前在邱家当丫头时的名字,就是邱姨娘起的。 聂二太太看着邱姨娘却是叹了口气,道:“我还记得当年,邱家请人教你规矩,我是个小丫头,只是跟在你身边听过几句。有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楚,人最紧的就是守本份。以前种种没必要想着,最要紧的是你现在得记得,你是聂家的姨娘,就要守姨娘的本份。” “我……”邱姨娘呜咽哭着,又道:“我并不敢忘却现在身份,我也晓的你心中气我,恼我。我就求你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你就大人大量……”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打断邱姨娘的话:“当初你走投无路,到我这里来,我是热情款待。后来你与老爷情投义意,我便让你进门当了姨娘,你的女儿我每月从自己的月份中拔钱给你,让你好生照看,我哪里还不够大人大量,莫不是我把这主母的位子让给你,才够大量。” 邱姨娘呜咽哭的更凶,刚想再开口,就听门口传来聂二老爷的声音斥责声:“够了,太太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你在这里哭什么丧。” 说话间聂二老爷挑帘子进屋,聂二太太只是搂着聂蓉蓉,并没有相迎。邱姨娘忙迎出去,辩解道:“老爷,我并没说什么,只是柔丫头想着太太寿辰,给太太做了顶暖帽……” “我在外头听的清清楚楚,都到此时了,你还提以前邱家旧事,不就是想让太太难堪吗!”聂二老爷神情不悦的说着,当初聂家穷到下锅米都没有,找到邱家去,邱家对他就是一通侮辱,是聂二太太把自己存下的银子拿出来,聂家才吃上饭,解了燃眉之急。 邱姨娘双肩颤抖,还想再说,聂二太太就道:“扶邱姨娘回屋,别在这里吵嚷了。” 茜如立马带上两个丫头过来,几乎是硬扯着邱姨娘走的。要说全家谁最恨邱姨娘,并不是柳姨娘,柳姨娘己经扶为姨娘,女儿都生了,位子己经相当稳。茜如是刚抬起来的通房,本来正该受宠的时候,结果邱姨娘勾引了聂二老爷。 这回是聂二太太下令,聂二老爷又当面斥责,茜如得此机会,哪里还会客气。拉扯着她到了东跨院,茜如指着她就骂道:“偷汉子的贱人,好好把你的小贱种养大,以后也让她勾引男人。” 骂完茜如就吩咐婆子,聂二太太的话,今晚不准邱姨娘出院门。 茜如回到正房复命,席面己经准备好,丫头们也去请家中的爷们的。聂二太太轻抚着聂蓉蓉的背,她知道邱姨娘今天这番做派是为了什么,当日她带着郑柔过来之时,郑柔是跟着聂蓉蓉一起读书识字,学习棋琴书画。 邱氏变成了姨娘,贵客的女人可以接受小姐待遇,姨娘前头的女儿就没这个命了。聂蓉蓉又伤了腿,聂二太太便让先生停了课,等聂蓉蓉好了之后,再过来教习,而且只教聂蓉蓉一个。这下子邱姨娘有些着急了,没能抓住聂二老爷,女儿也没人管了。 她们母女两个也许很可怜,但不管再可怜,邱姨娘己经算计过她一回,她这个农夫被蛇咬一回就算了,她绝对不会给她们第二次机会。哭也好,闹也好,邱姨娘就是说破天去,她也不会给郑柔请教席,每个人都要守着自己的本份,邱姨娘自己选了路,怪的了谁。 “二爷,三爷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 离去 席面摆好,聂炀,聂烃,聂烘都来了,聂殇是最后一个,一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大家坐下吃顿便饭,聂蓉蓉仍然在自己在里间坑上吃饭。众人先把给聂二太太的寿辰送上,说不上多贵重的东西,总是一番心意。唯独聂殇送的是尊玉菩萨,做工精细,做工不俗。 聂二太太让婆子收好,又笑着对聂殇道:“让你破费了。” “婶娘管家辛苦了。”聂殇说着,聂大太太退隐,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实在很辛苦。 “我听伙计们说,你打算带着船队去海口一趟。”聂二老爷说着,他虽然在船行帮忙,但也就是帮着算算帐之类的,外头的事情他未必有船队的水手们知道的多。 聂殇点点头,道:“汇丰船队的卫老大成亲之后有想退下来的意思,我想与他合作出外海。”船队想出外海,自身实力强大了都没用,还得有关系有门路,上头有人罩着,船队才能出的去。卫连舟有这个门路,正好他又想退下来,那不如他们跟合作,卫连舟需要一个能带队的人。 “出外海?”聂二老爷愣了一下,聂家虽然是跑海运,但也就是大珠范围内,这个港口到那个港口运运货物,还有兼职倒卖赚差价之类的。比起一般经商这样的利润己经很可观了,但出外海那就好像天上下钱,一趟下来就暴富了。声音多少显得有点激动,又道:“就像洪家那样?” 洪家是以前的青阳首富,跑海运发的家,祖上非常非常非常富有,据说富到金砖铺地的地步。不过摊上了不孝子孙,再加上前年出海时,当家人死到海上,洪家群龙无首,子孙为了分家闹的不可开胶,但就是这样,分出来的几房人,也是个个富裕。 聂殇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不过聂家没有洪家的门路,只能先挂靠着人家,他这趟过来去就是要跟卫连舟谈此事,通了这么久的信,估摸着有个差不多。 聂二老爷听得十分高兴,又有几分感叹的道:“大哥治下这份家业,三弟去的早,我又是个不中用的,亏得有你,支撑着家业,养的这一家老小。” “都是侄子份内的事,叔叔切勿这样说。”聂殇说着。 聂二太太看着聂殇也笑着道:“大爷外头辛苦了。”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侄子养叔叔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寿宴即完之即,聂殇也顺道向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辞行,他明天早上就要带队走,就不再特意过去,此时说一声,让众人知道就好了。聂家众人又给他敬酒饯行,里间的聂蓉蓉听得心里长松口气,聂殇走了好了,若是再这么折腾她下去,她真要受疯了。 章婆子却是有心的,问丫头拿来酒壶酒杯,让聂蓉蓉倒了杯酒,然后自己端出去。聂殇接过来喝了,往里间看一眼,笑着看向聂蓉蓉道:“多谢妹妹。” 聂蓉蓉不自觉得把头低下来,她不太敢直视殇,小声道:“大哥一路顺风。” 聂殇带着船队去赚钱了,聂蓉蓉的生活归于平静,她也有时间调整一下自己心情。聂殇是聂蓉蓉的兄长,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合理的,唯一不合理的是她自己,她这个妹妹是冒牌的才会这么一惊一乍的。 穿过来的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是正常的。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她必须得把她当成兄长,不止是身体,心里更得拿他当亲兄长那样。 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小孩子骨头长的快,并没有用到这么久。到九月底聂烃的新房和聂蓉蓉的绣房全部收拾好时,聂蓉蓉的腿伤己经恢复的差不多。按大夫说的,骨头长好了,可以慢慢的开始走路,注意多休息,养足一百天最好。 “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今早上家俱都抬来了,现在太太正指挥小厮往里搬呢。”章婆子在旁边笑着说,家俱抬进门的时候章婆子就看到了,聂二太太对自己亲戚女肯定不会吝啬,全部都是上好的家俱。 聂蓉蓉也来了兴趣,笑着道:“那就去看看吧。”自从知道她要搬过去之后,章婆子是成天往那边跑,只怕工匠们哪里马虎了。听她说的多了,聂蓉蓉对于新房也开始期待了。 说话间聂蓉蓉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虽然腿伤好了,但养是大事,不管是起身还是走路都要十分小心。丫头月儿拿来披风,加了衣服这才出门去。 聂蓉蓉上辈子走路就慢,现在也是如此,想着腿伤更不敢走快。从角门过去,走了一会路才到绣楼小院旁边,此时家俱己经全部抬进去,聂二太太正让人打扫着,聂蓉蓉笑着走过去,道:“母亲辛苦了。” 聂二太太摸摸聂蓉蓉的头,笑着道:“己经快收拾好了,你进去看看,有什么想要的摆设,列出单子来,我让人去买。” 说话间母女俩个进到屋里,聂蓉蓉打量着屋里房,房舍非常宽敞,上下六间楼。上头是卧室,下头三间中间的厅,东西两间却是课堂。姑娘家是要请教习的,读书识字不说,琴棋书画也得样样精通,聂二太太早托了梁大太太帮忙寻老师,不只一个,是寻了好几个,为了方便起间,课堂也就多准备了一间。 上下打量一圈,聂二太太就笑着道:“这个小院,是你大哥说给你住的,确实不错,正是小姐绣楼。” “啊??”聂蓉蓉怔了一下,聂殇说给她住的? 聂二太太把声音压低了些,有几分感叹的道:“你的兄长们都要娶亲了,家里房舍没有那么宽松,我本想让你一直住在小跨院的。后来你还是大哥说,姑娘家不能一直那么住着,说把这处给了你。”若不是聂殇提出来,她也不好直接做主。 聂蓉蓉有几分犯傻,心底刚想涌起什么,却是迅速压了回去。兄长多疼妹当些,这是很平常的事,绝对不能多想。 又说了几句,聂二太太担心聂蓉蓉的腿伤,便让章婆子引着她回去,又叮嘱婆子好生照看。聂蓉蓉行礼退下,走的时候却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欢快,现在她有清楚的意识,聂家就是聂殇的,自己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也是因他而来。 人家是兄长疼妹妹,但自己这个冒牌妹妹,压力真的好啊…… 原路返回去,跨进后角门时,突然门里传出一个声音怯生生的声音:“我愿意侍侯姑娘,姑娘,你就收了我吧……” 聂蓉蓉吓了一跳,只见郑柔从门旁走过来,跪倒在她面前。章婆子眉头皱紧,上前道:“你这是干什么?” 搬迁 聂蓉蓉还隐隐记得头一次见郑柔时她的穿着,衣服是锦缎的,花色虽然淡素了些,料子却是上好的,脚上鞋子也是好的。脖子里挂着长命金琐,头发梳成两个圆髻,虽然因为年龄小没带首饰,却是十足小姐的派头。 现在的郑柔,衣服料子虽然仍然是锦缎的,但己经明显不合身。手和脚都缺了一截,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十分紧,应该是以前的旧衣。头发早就没那么顺溜,虽然没有散成一团,但也显得有些乱了,金琐更没有了。 章婆子脸上浮现几分嫌弃之色,毫不客气的道:“你这是做什么,让姑娘收了你?收了你做什么,当丫头?跟着她学习,然后等她嫁人的时候,你也跟她一起嫁去当妾?” 郑柔听章婆子如此说,哭的更是厉害,跪着上前想抱住聂蓉蓉的腿,聂蓉蓉后退一步,章婆子见她上来,声音更凶了,厉声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真打你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还敢过来跟姑娘说话。” 郑柔不敢动了,却是哭的更凶,一脸凄凉无助,对聂蓉蓉叫着道:“求姐姐疼我,我眼看着都要十岁了,字都不认识几个,我不求跟着姐姐一起学习,只求当丫头侍侯,在旁边听听就好。” 聂蓉蓉低头看着她,说起来她跟郑柔没什么恩怨,也自觉得心地善良。但此时看着郑柔,她很坚定,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摇摇头,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行。”看看邱姨娘当时怎么坑聂二太太的,她收了郑柔后,郑柔也会这样坑她。 章婆子听聂蓉蓉如此说,心中十分高兴,不管是邱姨娘还是郑柔,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依着她说,就该把这对母女赶出去才好,省得看着恶心。 又对郑柔道:“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起来你弄成这样全都怪你娘,无情无意,什么浪都发。想当初你跟你娘来的时候,太太是怎么对你们母女的,教习老师教你和姑娘两个,没有丝毫慢怠。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是你们母女俩刚来的时候太太给你做的,跟姑娘的除了颜色不一样,料子全部都是一样的。但凡有姑娘的就肯定有你的,家中上下也都称呼你为小姐。若不是你娘自己不要脸,太太念着以前的情份,肯定亏不了你们母女俩,等你成年之后,也会给你说个婆家,还会拿私房出来给你当嫁妆。可惜哟,全因为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娘,这一切都没有了。” “我……我……我娘做事与我何干?”郑柔听章婆子说着,眼泪掉的更凶,脸上浮现无限的委屈。 章婆子却是道:“谁让你是她女儿呢。”自古以来皇帝抄家还连坐呢,更何况郑柔这样的,小小年龄就知道又哭又求的,这不是省油的灯,傻子都不知道不能对她好。 聂蓉蓉对郑柔说不上恨之入骨,也说不上心有怜悯,比较像是个陌生人,还是带了“不是好人”标鉴的陌生人。她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道:“妈妈,我们回屋吧。” 章婆子虽然一副还没骂过瘾的模样,但聂蓉蓉说要回去,她也只得先收了口,跟着聂蓉蓉走了。 绣楼小院全部收拾妥当,聂二太太又挑了一个黄道吉日,聂蓉蓉算是正式搬进去了。除了原本使唤的丫头婆子外,聂二太太又挑了两个粗使丫头,四个婆子,专门做打扫清洗。柳姨娘跑前跑后的忙着张罗,收拾了三,四天终于全部收拾好。 “姑娘屋里的东西己经全部搬过来,新房大,仍然显得空荡荡。太太正给姑娘看摆设呢,有什么喜欢的,不如一起列了单子。”柳姨娘讨好的笑着。 聂蓉蓉笑着道:“嗯,这几天也辛苦姨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柳姨娘笑着说。 又说了几句,柳姨娘终于问慰结束走了,章婆子一脸纳闷,柳姨娘原是聂二太太身边的丫头,后来给了聂二老爷,跟聂二太太关系倒是十分好,不过像这几天这样,前后帮着张罗实有点莫名其妙。 聂蓉蓉却是有几分明白,柳姨娘只怕是看上她以前住的小跨院了。东跨院给邱姨娘时,柳姨娘就恨了她好久,现在终于自己从西跨院搬出来,柳姨娘肯定想自己能搬过去,有独立的小院总比住三间厢房强。 果然没几天聂二太太就发话让柳姨娘住了西跨院,聂二太太只让她自己张罗着,她此时也是顾不上,聂徐两家的婚期一天天近了,她得张罗这个,还有一个重点就是,聘礼和嫁妆。当时说好的,多少聘礼就多少嫁妆,考虑到徐家的情况,聂二太太准备了一千银子,估摸着是只多不少。 没想到双方媒人开始谈的时候,徐家开始墨迹了。媒婆几趟过来,那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聂家能帮着徐家准备嫁妆。 “议亲之前两家就是说好的,多少嫁妆多少聘礼,现在说这些就真没意思了。”聂二太太脸色不善的说着,对于聂家来说,拿出一千银子来不算什么。但像徐家这样,当初说好的,现在又来磨迹,就多少让人看不上。婚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之事,闹成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媒婆看聂二太太脸色不善,也不敢多说,只是笑着道:“我只是估摸着徐太太的意思,随口说的,是我会意错了也不一定,我这就过去问。” 媒婆走了,聂二太太心情却没那么好,当初答应的那么爽快,她就有些惊讶。若是徐家想着先答应了,定下亲事之后再慢慢要钱,那不如就此算了。聂家的是儿子,还因为这种原由退亲,除了多折腾几天外,聂家没什么损失。 心里有退亲的意思,聂二太太想想又去了聂大太太清休处一趟,这是侄子的婚事,她也不好这么直接做主。 聂大太太说的更爽快了,道:“只不过儿子中了举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别说订亲了反悔,进门之后休妻也无不可。”徐家是女儿,聂家是儿子,徐家儿子中举要当官,聂家则是商户。两相对比起来,谁怕谁,闹狠了,徐家女儿只能去上吊,聂家照样娶媳妇。 聂二太太心里也是这个意思,聂大太太出身市井,她是丫头出身,出门交际应酬都是被鄙视的,脸面什么的,对她们或者现在的聂家并没有那么重要。手里有钱使,日子过的痛快,这才是要紧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哪里寻不到好女儿,要退就退了吧,我再给小三慢慢挑就是了。” 妯娌两个议定有了主意,聂二太太回家之后就寻了婆媒去徐家。把聂家的意思说了,徐太太次日子就过来了。见识过聂家的大富之后,哪里还舍得退亲,说嫁妆的事,本来也就是想着能沾光就沾光,聂家态度强硬了,徐太太屁都不敢放了。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两厢情愿,要是徐太太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如现在就摊开说了,省得以后闹不清。”聂二太太毫不客气的说着,还没成亲就先闹这么一出,依着她说,那就直接退了省事,订亲怎么也好过以后闹和离休妻。 徐太太陪笑脸道:“是那媒婆乱传话,当日说好的事,我怎么会反悔。二太太也是知道的,家境那样,跟婆子的时候也不禁带出来,不知道要怎么准备嫁妆好,没想到她就传到这里来了。” 媒婆也陪着笑脸道:“是啊,都是我的不是,说个话都说不好,二太太海涵。” 聂二太太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徐太太就要记住今日的话,不然以后哪里闹起来,可是你姑娘吃亏。” 喜贴 徐太太上门赔了不是,聂二太太心里仍然有些不痛快,这么折腾着不如退亲。徐太太也看出来了,接连几天上门来,赔不是赔小心,聂二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回徐家老实了,媒婆先把徐家拟出来的嫁妆单子拿给聂二太太看,上面的数额多少有点出乎聂二太太的意料外,徐家给徐大姑娘准备了差不多一千二百两嫁妆。 这样的数目对聂家来说是毛毛雨,也就是一个月的家用,对徐家只怕是大放血了。聂二太太照着嫁妆单子拟了聘礼,媒婆跑了几天,终于完全议定。一千二百两的聘礼,一千二百两的嫁妆。 “聘礼只怕一分都抬不回来了。”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给徐家的聘礼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各色吃食,米,茶叶,还有些鸡鸭之类,这是要拉上一车,这部分是娘家留下的。 还有一部分是分给娘家众亲友的,像叔舅姨之类的人家,跟份例似的,每人一个大礼包,用大手巾盖好。穷人家都是送些吃食,聂家这样的人家,要么是一两件银首饰,要么两匹尺头,心意到就好了,并不用多花钱。 聘礼最重要的部分则是金首饰,或者现银。这些东西,绝大多数人家都会选择让女儿带回来,到抬嫁的时候,也会分两部分,一边是聘礼,一边是嫁妆,抬回夫家时,娘家脸上也有光。意思是说我们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男方给的聘礼都是给姑娘使的。 只是谈聘礼嫁妆,徐太太就那样的磨叽,然后又准备了这么多嫁妆。徐家应该不会把聘礼当成嫁妆直接拉过来,最有可能的是替换一下。徐家还有一个姑娘的,把聂家的聘礼留下来给徐二姑娘当嫁妆,然后把徐二姑娘的嫁妆给徐大姑娘当嫁妆。 “母亲既然觉得徐家不好,何不直接退了婚事。”聂蓉蓉说着。 聂二太太笑了起来,自从搬入绣楼后,聂蓉蓉的时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松闲,上午上课,下午多半时间跟在聂二太太身边,旁观聂二太太处理家事。 来年就十岁了,聂二太太觉得不能再这么放风下去,虽然她这个丫头出身的主母不能当成典范,但管家理事这些,聂蓉蓉也要开始见习了。 “看来蓉丫头是真不喜欢徐家嫂子,听你说几回了。”聂二太太笑着摸摸聂蓉蓉的头说着。 聂蓉蓉马上低下头道:“也不是,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好麻烦是不是?”聂二太太说着。 聂蓉蓉不吭声了。 聂二太太却是叹了口气,给聂蓉蓉细心讲解道:“两家结亲,各有各的脾气禀性,想完全顺心如意,哪里有这么容易。你挑人家,人家也是挑你的。再者徐太太是磨叽了点,但那样的脾气性情也注定她成不了什么事。为了聘礼的事,徐太太几次上门来赔不是,我若是再执意退亲,岂不是聂家礼亏,你家中还有两位兄长要结亲,聂家如此无故退亲,你的兄长们要如何娶亲。” 徐家是不咋嘀,同样的聂家的情况也不是多容乐观,暴发户就不说了,聂大太太是出身市井,她又是丫头出身,平常出门交际应酬,冯家那样的人家完全是不用想的。根本就不正眼看她,就是平常商户,像章大太太那种,就是不像她那样说的那么难听,但多数也是看不起她,把女儿嫁进来,给一个丫头婆婆磕头跪拜更是不可能,除非是花大钱买媳妇。 就是徐家会结亲,多半也是因为烃哥儿并不是她所出。徐大太太姑娘进门之后只叫伯娘,并不是嫡亲婆婆,到她自己亲儿聂炀和聂烘娶亲时,只怕徐家这样的人家都看不上她。 若是再往差了寻,那只能是一般的百姓和小商户,那样人家的姑娘,多半连女学都没上过,字都不认识几个,天天为了一文钱算计来算计去。想在这其中挑个好的,这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她也仔细思量过,徐家看着是不太行,但徐大姑娘好歹是读书识字,就是穷了些,也是丫头婆子侍侯着。徐太太是有点占便宜,幸好智商有限,翻不起浪花了,跟好的是比不了,但若是这样退了亲,想寻再好的也不容易。 聂蓉蓉听得有几分明白,母女俩个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门回话:“太太,徐家派人送来。” 聂二太太接了过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道:“徐大爷要成亲了吧。”记得徐太太说过,徐大爷成亲在九月底,估计就这几天了。 “嗯,是。”管事媳妇说着。 聂二太太打开看看贴,她本来就识得几个字,这些年管家又多少认得几个。看完了又随手递给身边的聂蓉蓉。本以为聂蓉蓉会马上接走,没想到聂蓉蓉却是发起怔来。眼睛完全直了,贴子也不知道接了,聂二太太倒是被她吓了一大跳,忙把贴子放下,看向聂蓉蓉道:“丫头,怎么了?” 聂蓉蓉双手不自觉得握紧了,有时候事情她还是曾妩的时候就己经知道,徐宣跟她退了亲,要娶冯家姑娘,但是突然间听到他结婚的消息,那种感觉很不一样。 徐宣要成亲了……青梅竹马十几年,除了最后那节,徐宣对她称的上是爱护有佳,情深义重,不然她也不会伤心过度。 也是她年轻不懂事,不知道男人的心就能变的如此快,狠起来能那么的狠…… “怎么了?”聂二太太又追问一句。 聂蓉蓉脸色苍白,不自觉得捂住胸口,好一会才道:“母亲,我没什么,就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己经好了。” 聂二太太看她的脸色却完全不这么觉的,马上吩咐婆子道:“去请了大夫了。” 聂蓉蓉还想再说其他,管事媳妇己经转身去请大夫。 没回绣楼,聂二太太直接抱着聂蓉蓉到自己里间床上躺下来,聂蓉蓉道:“母亲,我真的没什么……”就是媳妇递贴子上来的一瞬间,思绪纷飞的太厉害。 聂二太太却是一脸担心的在床边坐着,摸着聂蓉蓉的头道:“让大夫看过了,我就放心了。”儿女是娘的心头肉,想想聂蓉蓉先是断腿,现在又这样,她如何能放心。 大夫过来诊了脉,并没什么事,只是例行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临走时又道:“姑娘似乎是受了惊吓。” 聂二太太一脸不解的道:“她一直跟在我身边,也发生什么事。” 章婆子倒是见多识广的,忙道:“姑娘才搬到绣楼里,那里房子大,院子空了些,姑娘年龄还小,怕是有些害怕。” “是这个话。”聂二太太觉得有道理,吩咐章婆子道:“以后每晚两个婆子上夜,让大丫头跟着姑娘一起睡。” “是。”章婆子说着。 聂蓉蓉听得心中十分不安,因为一个负心人,她让如此爱户她的聂二太太紧张起来,实在是不值得。道:“我让母亲担心了,大夫都说了,我没事的。” 聂二太太仍然不太放心,不过就在里间躺着休息,也没什么不放心。只是道:“那你先睡会,娘去外间。”起身走的时候又吩咐丫头婆子旁边守着,有事要叫她。 章婆子笑着道:“太太放心吧。” “母亲……”聂蓉蓉突然出声,道:“我好久没出过门,徐家有喜事,我想过去看看。” 聂二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带你去。” 徐宣娶亲 上 聂徐两家是姻亲,徐宣是举人,娶的又是冯家姑娘,聂二太太也没马虎,备了份厚礼,到了当天穿戴妥当带上聂蓉蓉和柳姨娘过去。本来聂二太太不打算带柳姨娘去,实在是徐家太小,柳姨娘却是极喜欢凑热闹,过大寿,娶媳妇嫁女儿,她都很喜欢跟着聂二太太去。 聂二太太拗不过她,想到徐家的房舍实在太窄,便只让管家准备一辆大车,三人坐一辆大车,丫头婆子都是徒步跟着。 果然没出聂二太太的意料,徐家门口被车驾堵了。就是只坐一辆车也没地方停,徐家不但自家房舍小,门前的街道也不算宽。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就算不给徐家面子,也会给冯家面子。一个小小的胡同放满了车驾,别说停车了,连人都进不去。 聂二太太只得带着聂蓉蓉和柳姨娘下车,吩咐管事的找地方停车,幸好没有几步路,徒步也不算太麻烦。 “胡同都被车驾堵死了,一会花轿要怎么进门啊?”柳姨娘忍不住说着,她们是压着点来的,新郎官该去迎娶了。娶媳妇是不能走回头路的,迎亲时往东走的,那花轿进门就要从西边过来,这一条胡同都必须得空出来。 聂二太太心中也有这个疑惑,徐太太就是再不会办事,出门迎亲,回轿进门这种常识性问题也不会搞错。不过这是徐家办喜事,轮不到她操心,只是小声对柳姨娘道:“别多话。” 柳姨娘马上笑着道:“太太放心,我跟你出了这么多回门,哪回多嘴了。” 聂二太太看着柳姨娘笑笑也没说什么。 走到大门口,徐太太正站着迎客,那笑脸几乎是硬挤出来的,聂二太太也看出今天情况很微妙,说了几句恭喜也就进去了。 徐太太甚至都没留心聂二太太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宾客让徐太太有点发晕。虽然跟冯家商议亲事时两家说好的,这回亲事肯定要大办,一定要冯姑娘风风光光的进门。 徐太太想不到的是,宾客突然多了这么多,大部分都是冯家的。当然要是带着礼过来还好,问题是礼送到冯家了,却来徐家吃酒席。 徐太太是真晕了,晕的同时火气也在往上升。这算是什么事,虽然两家没有说好,但平常人家办喜事都是这样。谁收礼谁宴客,贺礼送到谁家了,就去谁家吃饭。冯家收礼,却把亲友全推到徐家来,这算是什么道理,宾客进门了又不能赶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上门,也招呼不过来。 聂二太太以前就来过徐家,徐家此时乱成一团,没人引路,她便带着聂蓉蓉和柳姨娘直接去了徐太太的正房。果然众女眷都在屋里坐着三三两两的说话,今天徐家的情况不太对劲,聂二太太看出来了,其他家的太太也看出来了。 已到的宾客中有许多原本该是冯家该宴请的人,都是青阳人士,彼此认识,互相串个话,彼此说说,也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今天这是要闹哪出?”聂二太太悄声问着梁大太太,梁大太太比她来得早,知道的肯定比她多。聂二太太平常并不八卦,但今天这架式,实在太让人好奇。 梁大太太脸上有几分幸灾乐祸,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今天有得看了,这亲事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呢。” “这话怎么说?”聂二太太不禁说着,今天可是迎娶,若是亲事有异,两家的脸面,这个台阶可要怎么下。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原本给徐大爷订的是位嫡女,后来被换成庶女。冯二太太也许不在意这门亲事,但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梁大太太微笑说着。 冯二太太娘家姓洪,青阳的海运大户,家中极其富有。据说她出嫁时,十里红妆抬出门,嫁妆就有几万银子。洪家当家肯这样投资,本来是看好冯二老爷的,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冯二老爷依然是个秀才,倒是冯大老爷中了举,成了冯家唯一一个官老爷。 前年洪家当家人殁了,家中子孙为了争家产打的要死要活,冯二太太虽然是出嫁女,但娘家还有兄弟,大半心力都花在娘家身上。等到洪家分家的事宜尘埃落定,徐冯两家的婚事也订了下来。 徐家唯一能看的就是徐宣的举子身份,当年洪家投资冯二老爷这个秀才,结果是完败。徐宣直接就是举人了,冯二太太也是挺看好的,她的嫡亲女儿冯七姑娘,今年十五岁,比嫁过来的这位冯四姑娘小了一岁,正值待字闺中。 本来以冯二太太的意思是把自己嫡女嫁过去,结果冯四姑娘的母亲是冯二老爷的宠妾,再加上外头一直都在传洪家不行了,洪家要大败了。宠妾在冯二老爷面前吹尽了枕边风,冯老太太也是一直嫌冯二太太平常太强势,仗着自己娘家的势,把自己丈夫都压下去了,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冯二老爷去决断。 徐家倒是一直知道的,不过对于徐家说,只需要跟冯家结亲就好了。娶的不是冯家的姑娘,而是冯家的人脉。冯二太太可能会失势,宠妾有可能会上位,先说的是嫡女,后来换成庶女,仍然是冯家女儿,徐家只怕黄了婚事,也没啥意见。 没想到的是,婚事订下来,洪家的内斗也结束了,冯二太太也终于能腾出手来了。等她闲下来一看,没想到自己就被无视成这样,她如何肯依的。 “冯二太太这是……”聂二太太看看这一屋子人,心里有几分明白了。本来该是冯家招呼的客人,现在全部来了徐家,那肯定是下贴时如此写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徐家怎么也不能赶人走,但招呼的话,哪里能招呼的过来。 还有门口那些车驾,把路都堵上了,迎娶的轿子出不了门。后头宾客招呼不过来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开席的时候,宾客坐不下问题就大了。别说徐家这样的人家,就是聂家要摆酒,突然间多了二十席,桌椅板凳现凑也未必来得及,更不用说桌上的酒菜,重新采买请师傅,只怕到晚上也未必能吃上饭。 “冯二太太就是没有破亲之意,只怕今天迎娶也有得闹腾。”梁大太太低声说着,若是冯二太太执意要破亲,在这之前就要下手。又道:“不过徐家这门亲事结的就不划算了,新媳妇跟娘家嫡母不和,婚礼上闹这么一出,这是要彻底撕破脸。” 洪家就是分家了,不如以前了,那也是青阳数一数二的。冯二太太又有两个成年儿子,几万银子的嫁妆在手,谁怕谁啊。一个妾室也敢踩到主母脸上,冯二太太可以不任人欺负的主。 聂二太太并不像梁大太太这样单纯的看热闹,聂家才跟徐家定了亲,徐宣挣不出前途来不会影响到聂家,但若是挣出前途来,聂家好歹也能占到些便宜。现在徐空白结了一门亲事,得不到岳家多少助力,只怕与他前程不利。 梁大太太不去想这些,把桌子上的点心端到聂蓉蓉跟前,道:“小丫头快吃些吧,中饭怕是吃不上了。” 聂蓉蓉茫然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心情非常的微妙。她原本跟着聂二太太过来,其实是一种想了断的心情。与徐家的恩怨也好,与徐宣的感情也好,这都是以前的事情,看着徐宣成了亲,事情也就完了,她以后就好好的当聂蓉蓉,最少不能辜负了聂二太太待她之心。 没想到的是,过来围观婚礼,却是闹了这么一出。为徐家担心什么的,这肯定没有。反而是一种,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的感觉,她一直挺善良的,怎么这时候如此高兴呢…… 柳姨娘最是爱热闹的,听聂二太太和梁大太太如此说,知道肯定是有热闹瞧。跟聂二太太说了一声,便想到外头细仔围观清楚。 “你别乱跑,也别跟着起哄。”聂二太太叮嘱她几句并没有阻止,柳姨娘若是去看了,肯定会围观全过程后,跟她讲。 柳姨娘笑着道:“太太就放心吧,我只是看看。” 徐宣娶亲 中 柳姨娘出门看热闹,屋里的宾客却是越来越多,徐太太的三间正房小的可怜,此时已经坐不下。等到沈太太过来时,因为实在不好坐,聂二太太便把聂蓉蓉抱在怀里,沈太太对于这样的架式也十分好奇,梁大太太又低声跟沈太太说了一遍。 沈太太听得也啧啧称奇,正小声议论着,外头鞭炮声响起,这是新郎官出门迎亲。梁大太太和聂二太太不禁往窗外看,梁大太太小声道:“这迎亲还不知道能不能迎的成。” 沈太太初来乍到,淮阳相对于青阳来说是小城市了,青阳又是沿海城市,相对内陆还要开放些,不止男人剽悍,女人行事也是各种剽悍。不由得小声道:“迎不成亲?那要如何拜堂?”冯二太太应该是没有破亲之意,毕竟已经到婚礼当天了,冯家连各家的贺礼都收了,结果姑娘没嫁出去,这就太搞了。 梁大太太低声道:“一回迎不成,那就再迎,总是能迎的回。” 徐家与冯并不远,花轿就是不能走回头路,一个时辰就足够了。结果一屋人坐到中午要开席的时间了,仍然没听到鞭炮响,花轿仍然没进来。 梁大太太正想派婆子去看看,结果冲在八卦第一线的柳姨娘已经回来了,用手绢捂着脸,这是极力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 “外头怎么了,花轿还没进门?”梁大太太赶紧问着。 旁边几家的太太也看了过来,八卦精神光照大地,这年头谁不八卦,尤其是今天,肯定是大戏。 “太太不晓得,徐家大爷这趟出门迎亲真不容易哟……”柳姨娘眉飞色舞的说着,还边说边比划,道:“头一趟出门,都没走出胡同口,突然来了一群拉车的车夫要过路,硬是把路给堵上了。喜娘塞了几块银子都没有,拉拉扯扯的说不清,为首的那个,直接把徐大爷的礼服给撕破了。” 新郎官礼服都破了,今天迎亲的大日子,肯定不能破着衣服去娶媳妇。衣服破了倒也好办。直接让婆子过去拿针线补上也就完事,事情这样了,也只能先将就一下。倒是那群拉车的,看到这样,主动自己退了。 “这肯定是冯二太太叫的人。”梁大太太点评,洪家跑了这么些年海运,手下水手多了,虽然到码头叫上一帮人,拉着车子过去堵堵路,说一声马上能去一群。 聂二太太也跟着点点头,倒是有些地痞流氓,看人家成亲时趁机去寻事。其实就是寻财,最多塞上一两银子,他们就自动退了。故意去闹事,扯破新郎的衣服,这就是故事找事。 柳姨娘抿嘴笑着,却是把声音压低了一点,道:“我在门口看到这样闹起来,便跟着花轿过去看了。”还没出胡同衣服就破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样的热闹若是在家里等着多没意思,跟轿看多有意思。 “然后呢?”沈太太也来了兴趣,果然是一山又有一山高,折腾高手大有人在。 柳姨娘却是笑得抽抽起来,虽然极力用手绢捂着嘴,这回却是忍耐不住了。道:“果然没几步……走到望月楼底下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么巧的,突然上头一盆臭水倒下来,把徐大爷从淋到了脚。身上那个臭哟,能熏晕街上的老鼠。”要不是实在太臭,她也不晓的。 “啊?”聂二太太多少愣了一下,望月楼就是洪家的产业之一,本以为洪二太太也就是使点拉破衣服的小伎俩,没想到这么直接,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徐冯两家能不能结成亲真是两说了。 梁大太太却是追问着:“那后来呢,徐大爷接着去迎亲了吗?” “哪能去啊,身上都臭成那样了,只得先停下马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去旁边成衣店更外换的衣服,但就是这样,身上的臭味也够熏人的。”柳姨娘说着,这回不用人催就道:“我一路跟到洪家,就……” 柳姨娘屋里正说着精彩,就听外头传来徐太太尖叫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到我家里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闹点笑话,徐太太这样叫起来,屋里众太太顿时惊讶了。这回也都不顾自家身份了,纷纷出屋往前头去,走到前边院里,这节院子是新房,徐太太正在院子里站着,院里却来了十来个剽形大汉。 领走的那位众人也认得,是洪家三老爷,也就是洪二太太的亲兄长,旁边还有洪六老爷,洪二太太的亲弟弟,还有一个却是程太太,洪二太太的亲妹妹。 “做什么?拉我妹妹的嫁妆,冯家拿我妹妹的嫁妆陪嫁庶女,难道洪家会吃这个亏。”洪三老爷一声怒吼,身边跟着的船工手水,也都跟着哄了起来。 徐太太顿时吓傻了,徐老爷倒是快步跑了过来,拱手道:“洪三老爷,大家都是老街坊了,今天是我儿子大喜,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 旁边洪六老爷冷哼一声,刚想开口,洪三老爷却是拦住他,向徐老爷拱了拱手,道:“徐老爷是读书人,最是明事理的。我也晓的徐家并不知情,一样被冯家骗了,我开门见山的说了,前几日冯家姑娘抬嫁,她的嫁妆里有我妹妹的嫁妆,洪家要拉走。” 徐老爷和徐太太顿时怔住了,徐太太却不禁道:“嫡母拿嫁妆陪嫁庶女的也不是没有,冯二太太到底是姓冯的,她的嫁妆……” “谁说她还是冯家人,今早上我已经向县老爷递了状纸,冯家霸占我妹嫁妆,强行陪嫁庶女,要休要和离,我洪家都跟他把官司打到底。”洪三老爷气势如洪的说着,又指指身边的两个婆子道:“这是当年我妹妹出嫁时的婆子,这是徐冯两家的媒婆,嫁妆单子她们都是见过的,冯家庶女出嫁,有没有我妹妹的嫁妆,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大家都说个清楚。” 两个媒婆当即上前发话了,她们是穿街走巷,各家太太们也基本都认得她们。两个婆子嘴角利落的说了,冯姑娘的嫁妆大半都是冯二太太的嫁妆。甚至于连嫁妆单子的备份都找出来了,两相对比,再清楚明白不过。 洪三老爷看向徐老爷,道:“嫁妆单子都是写明白的,不是我要上门搅事,是冯家欺人太甚,我洪家不能吃这个暗亏。” 徐太太听得几乎都要晕倒,冯家陪嫁女儿,这嫁妆是从哪里来的,她如何会知道,本以为是姑娘受宠,家里人给的。也想到可能有冯二太太的嫁妆,但她哪里会想到洪家会闹这么一出。 徐老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就好像是三角债,洪家拉走洪二太太的嫁妆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冯家姑娘已经嫁过来了,嫁妆单子也是写明白的,若是洪家拉走了,冯家再问他要,他又要如何是好。 洪三老爷见徐老爷不吭声,当即身边人挥挥手,又叮嘱媒婆道:“看清楚了,哪样是姑奶奶的东西,全部给我搬出来。” “洪三爷,三爷……”徐老爷连声叫着,道:“此事怎么也得冯家人过来,才好说个清楚,不然我这……” 洪三老爷道:“我晓得徐老爷在中间也难做,我也不会马上把东西搬走,等冯家和衙门人来了,看过了,清楚了,我再拉东西不迟。” “这……”徐老爷无语了。 众家太太一看这个架式顿时都明白了,心里更是惊讶,本来大家都以为冯二太太是丢了面子要找回来,婚事上折腾一下就完了,哪里想到洪二太太如此发了狠竟然要和离。把众人骗到徐家来,其实就是当着街坊四邻的面,把冯家抢占媳妇嫁妆的事捅出来。 冯家这回是想抵赖都没门,冯二太太的嫁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徐家翻出来了,这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嫡母可以拿嫁妆陪嫁庶女,前提是嫡母得是自愿的,现在洪家这么闹一出,冯家是什么理都输完了。 屋里正闹成一团,只听外头鞭炮声响起,喜娘喊着道:“新媳妇进门了……” 徐宣结亲 下 按理说新媳妇进门,门口该有喜娘等着,围观群众也要站到门口去,大家一起去迎接才能显得热闹些。但现在所有人都在新房看热闹,哪个还能顾的上门口。喜娘们都不是傻子,迎亲这一路过来,知道今天必有事故。 没人迎,轿门也得掀,喜娘扶着新娘子下轿,刚进到院里,就听到前头传来洪三老爷的声音:“我妹妹的嫁妆单子在这里,大家来看看,这是不是我妹妹的。” 冯氏本来由喜娘扶着往里走,头上也是盖着盖头的,突然间听到这样话,顿时也不装淑女了,哪里还用新郎官掀盖头,自己就把盖头掀了,嫁妆的事她是当事人她清楚。她的嫁妆里确实是有部分是偷冯二太太的,冯二太太最近一直忙着娘家的事,冯二老爷便做主偷拿了她的嫁妆,本以为已经抬到徐家来就安全了,哪里想到洪家人竟然敢闹到这里来。 这是冯氏不能允许的,为了这门亲事,这些嫁妆,她和生母胡姨娘用尽了各种方法。这是她以后生活的保障,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抢去。 想到这里冯氏加快步子,几乎是跑到新房院中去的。洪家的壮汉已经把冯氏的嫁妆抬出来不少,又让两方媒婆拿着嫁妆单子核对,核对一样念一样。徐老爷听得全身冒冷汗,徐太太更是手足无措,她倒是想帮儿媳妇拿下嫁妆,但洪家带了这些个大汉,她看着就冒汗了。 “热闹来了。”梁大太太悄悄拉拉聂二太太。 聂二太太看过去,只见冯氏一身大红嫁衣,气势汹汹地过来了。聂二太太看的都呆了呆,新媳妇穿着嫁衣与打人打架,这不是什么多离谱的事。但多半是二嫁的,为了争家产,争嫁妆,大打出手。像冯氏这样的黄花大闺女,也能掀了盖头来掐架,果然是新一代猛女。 “那是我的嫁妆,你们凭什么抬出来。”冯氏一声怒吼,在场众人都觉得被震了一下。 洪家众人倒是认识冯氏,但也没想到冯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如此霸气。随即程太太上来了,冯二太太是她亲姐,她这趟过来就是给冯二太太找场子的,洪三老爷和洪六老爷两个爷们肯定不能跟女人掐架,这种时候肯定是她上。 “你的嫁妆,我姐姐的嫁妆单子写的明明白白,媒婆也在这里,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你一个庶女敢动嫡母的嫁妆,真是熊吃豹子胆了。”程太太挽着袖子上了,程家是开酒楼的,她这个酒楼老板娘,可说不上多斯文。 冯氏却是叉着腰道:“怎么,这些东西只准你们洪家有,别人家就不能有了。像这种金首饰,都是铺子里打出来的,上面又没印着名字,怎么就是洪家的了。” “既然你说不是,那就让冯家把我姐姐的嫁妆拿出来了,等冯家那我姐姐的嫁妆抬出来了,这一份自然是你的。若是冯家抬不出来,哼哼~~”程太太气势十足的连着哼两声。 冯氏却不是被吓大的,当即喊着道:“太太的嫁妆……太太自己花掉了,却找旁人要,实在好笑的很。这些嫁妆是我的,是爹爹陪嫁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去碰。” 程太太听得脸色顿时变了,抬手一个耳光打到冯氏脸上,指着道:“你个小娼、妇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也不看看谁在这里,这里有你叫唤的份吗。” 冯氏哪里能任程太太打,冲上去就要还手,程太太身边两个婆子上前把冯氏治住了。程太太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到冯氏脸上,道:“小娼、妇敢偷嫡母的嫁妆,打死你都是活该的。” 冯氏被两个婆子按住,打是打不过了,张口就骂了起来。 这回不止聂二太太,围观众人看的也呆,程太太是青阳有名的泼妇,船老板的女儿,酒店老板的老婆,她张口骂人并不奇怪,没什么家教门第,几乎可以算是市井出身。但冯氏可是冯家的女儿,再是庶女,冯家向来自诩是书香门第,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梁大太太小声道:“冯氏的生母本来就是卖鱼人家的女儿,这有什么奇怪。”市井之间,女子干的活不比男人少,什么不能抛头露面之类,都要饿死了,谁还管的着。 “大家都是亲戚,有话好好说……”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冯氏和程太太吵闹的功夫,冯二老爷扶着冯老太太过来了。众人立时打起精神来,冯氏毕竟只是一个小庶女,现在冯家当家人来了,这才是真j□j。 洪三老爷上前向冯老太太和冯二老爷拱拱手,直接道:“正好两位来了,也省得我再跑冯家去问,为何我妹妹的嫁妆会在徐家翻出来。” 冯二老爷听到洪三老爷说话顿时气弱了,只是扶着冯老太太,冯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向前,看向洪三老爷道:“我晓的洪舅爷生气,这事是冯家对不起媳妇,也是我老糊涂了,任由老二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来。但关上门来,大家总是一家人,今天是小四出嫁的日子,总要给冯家脸面。差了媳妇的嫁妆,慢慢补回来就是了,何必闹到如厮田地让人看笑话。” “冯家都不怕丢脸了,偷媳妇的嫁妆去陪嫁庶女,我有什么怕丢脸的。”外头突然又一声,只见冯二太太也扶着丫头走进来了。 冯老太太和冯二老爷看到冯二太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冯二老爷,不敢给洪三老爷大声说话,对自家老婆却是敢的道:“你是小四的嫡母,她出嫁,你陪嫁她哪里不应该。还不快把舅爷劝回去,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你也知道丢人现眼啊,我从来没有说过要陪嫁小四,是你偷了我的嫁妆拉到徐家来,现在人赃俱在,你竟然还有脸说什么丢人现眼,就是丢人了,那也是丢冯家的人,与我何干。”冯二太太冷哼说着。 冯老太太知道这个儿媳妇素来难缠,又是冯家理亏,不由得把声音放软了,道:“媳妇也是姓冯的,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孩子想,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先让徐家把堂拜了,不然闹腾着,徐家脸上如何过得去。” “啧,老太太果然比二老爷强,总算是知道自家理亏,这时候还知道哄我。换亲偷嫁妆,一件件你都是知道的,那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倒是说话了。”冯二太太说着,道:“只可惜太晚了,我哥哥已经递了状纸,衙门的人马上就来了,验了贼赃,马上就要开堂,是休是和离,我今天是定要出冯家。” 冯二老爷和冯老太太的脸色都变了,冯老太太更是指着冯二太太,道:“你好狠的心,两个哥儿才娶了媳妇,惠姐儿还没定亲,你就要和离,你们让他们如何自处。” “难道儿女们眼睁睁地看着娘被欺负,他们就能心安理德的自处了?这几年来进的少,出的多,这些年来我管家是年年贴钱。结果我娘家出了一点事,二老爷就敢把我给惠姐看好的亲事给庶女,又偷我的嫁妆去。想想这些年的心,管家理事,照顾上下老小,二老爷就如此待我,我如何不心寒。”冯二太太伤心抹泪的说着, 虽然娘家事多,但不至于多到女儿婚事,以及自己嫁妆被偷都不知道。冯二太太早就知道,她就等着冯氏出嫁这天来闹,青阳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她的嫁妆从徐家抬出来,冯家就是全身张满嘴都说不清。 冯家是一年不如一年,她若是还在冯家,冯家早晚都得把她的嫁妆耗干。趁着现在嫁妆还在,能脱身的时候,她要赶紧走,这样好歹还能给儿子留几个,女儿还能落点嫁妆。 说话间衙门的捕快来了,洪三老爷早就塞了银子,再加上证剧确凿,除非能马上从冯家再抬出一份一样的来,不然没有其他解释。洪三老爷向冯二老爷拱手道:“我们也别打扰徐老爷结亲,请吧,我们衙门去讲个清楚明白。” 拜堂 洪家的壮汉把嫁妆抬走了,冯氏和徐太太倒是不愿意,但看看洪家的壮汉们,尤其是冯氏还挨了两个耳光后,立即认清实事了。女子想立足,大舅子很重要,婆家欺负媳妇了,七八个大小舅子站出来,是打还是骂,来文的还是武的,大家拉出来练练,婆家照样怕。 洪三老爷拉着冯二老爷,后头洪六老爷还推搡着他,若是再慢一步,洪六老爷的拳手就直接打到他身上了。 一行人走了,围观群众看的意犹未尽,虽然青阳也是常有极品出,各种热闹多,但像洪冯徐三家大戏,还是很少见的。 “要了……”喜娘突然喊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愣,突然觉得喜剧又来了,是噢,只顾看着冯洪两家的恩怨,却是把徐家落下了,新娘子自己掀了盖头,与嫡母的妹妹骂了起来,就是市井之间,这样的主也是不多见。 现在冯氏的嫁妆也没有了,冯家里子面子全没了,花轿和人一起进门,那这个堂是拜还是不拜呢? 徐太太关键时候从来不给力,此时更是如此,只是直着眼看着也不知道如何办好。徐老爷倒是比她清楚些,但这个婚事到底是结还是不结,他一时间也没主意。要是结了,嫁妆没有,名声不好,还是个泼妇,怎么看怎么吃亏。 但若是不结,为了跟冯家结亲,徐家己经花了千两银子,家底都要掏空了。此时花轿都进门了,若是退了婚,银子肯定没得补,更重要的是,跟冯家结亲看中的是冯氏当官的大伯,跟嫡母闹翻了,只要不跟大伯闹翻,徐家总是能沾上光。 就在徐老爷犹豫的功夫,冯老太太就痛哭流泣的拉住徐太太的手,道:“今天的事是冯家连累了亲家,全都是冯家的错。但小四嫁衣穿了,花轿坐了,人也己经来了,若是成不了亲,亲家太太不是逼她去死吗。你就当可怜她,看在她大伯的份上,总是成了礼,给小四一条活路。” 冯四能得冯二老爷和冯老太太欢心,除了撒泼之外,脑子并不笨。一看这样情况,立即给徐老爷和徐太太跪下了,哭着道:“求太太给我一条生路,不然我今天只能吊死在大门口了。” 徐太太心中顿时没了主意,只是看向徐老爷,一直跟隐形人一样的徐宣突然走了过来,道:“婚礼以后再议吧。” 冯氏立时放声大哭,几乎都要跪着过去抱徐宣的腿,道:“大爷,你这是逼我去死吗,我花轿都进门了,你这时说不要我,那我今天就死在这。” 说话间,冯氏起身去拿抓彩带,这本是新郎和新娘牵着用的,从地上捡起来,也不往大门口走,却是冲到新房里,把彩带甩到梁上,搬了凳子就要上吊。众人见状连忙都去拉住她,冯氏却是哭喊着道:“我死也是徐家的鬼,就让我在死在这。” 冯老太太哭的更是伤心,看向徐宣道:“大爷啊,好歹给小四一条生路,难道让我一个老婆子此时跪下求你不成。” 说话间冯老太太就要跪下,徐宣哪敢受的她的礼,连忙闪开,徐太太也连忙着去扶她。 徐老爷看的满脑门子的官司,他当初是如何脑抽,竟然结下这门亲事。眼看着冯老太太都要哭背过去了,那边众人死拉着冯氏不让她去上吊。最后只得道:“算了,吧。” 这句话出来,冯氏也不闹着寻死了,冯老太太也不哭着要跪了。礼堂是准备好的,喜娘司仪一应齐全,喜娘把盖头从地上捡起来,冯氏头发妆容早就乱了,此时也完全管不了,盖头一盖,把挂在梁上的彩带拉下来,一边塞到冯氏手里,一边塞到徐宣手里。 至于新郎和新娘的衣服,闹到现在都是凌乱不堪,这时候也顾不上。鞭炮放起来,喜娘扶着新娘,司仪拉着徐宣进了礼堂。 徐宣此刻脸上哪有一丝娶媳妇的喜悦,仿佛死了爹娘一般,木然的被拉着进了礼堂。至于徐老爷和徐太太虽然在父母席上坐下来,但那表情好像是死了儿子一样,然后跟徐宣的表情结合在一起,就是他们一家都死了。 司仪以最快的速度把程序走完,然后喜娘扶着新娘进了洞房,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婚礼算是全部完了。 沈太太初来青阳,此时不由的感慨道:“我果然是小地方来的,这回真长见识了。” 聂二太太不由的道:“这与地方没关系,我是青阳人士,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婚礼,我们都长见识了。”比较起来,徐家算是无辜的,好好的娶儿媳被搞成这样。冯家这才是极品集中营,怪不得冯二太太二子一女了都要和离,这是真没法过。 梁大太太也跟着点头,梁家混黑道江湖的,自觉得很彪悍了,但跟冯家真没办法比。还有冯二太太,这也是个人物,果然是跑海运人家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般。 聂蓉蓉看到此时,神情都有点木了。众家太太都觉得长见识了,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刷新了她的认识。尤其是最后徐宣时的狼狈,她甚至于忍不住想,自己真的曾经喜欢过这个人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她就是眼光再低,再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可能去喜欢这么一个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喜欢什么的,肯定是错觉,必须是错觉。 按照一般程序,拜完堂就要入席吃酒了,除了极其相熟的徐家亲友外,一般性质的围观群众没一个留下的。虽然说送礼了没吃饭有点亏,但这样的一场热闹看下来真的算不上亏了,引领了青阳的最新最劲暴的八卦,顺道也刷新了众人的见识。 聂二太太牵着聂蓉蓉,又叫婆子把柳姨娘叫上,别观围了,该回家吃饭了。 “回见。”聂二太太笑着向沈太太告辞。 和离 聂二太太带着聂蓉蓉回到家中,先吩咐厨房做房,出门喝喜酒,结果饿着肚子回来这也是头一回。至于冯洪两家的官司,洪家递了状纸。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洪家又提前打点了官府,判是妥妥的。 至于具体细节,马上就会传遍整个青阳。这回冯洪徐三家的大闹,刷了青阳人民的认知,八卦人士还不得为此疯狂了。 母女两个吃完饭,聂二太太叫来章婆子,让她照看聂蓉蓉,聂二太太却是去了前头书房找聂二老爷。 “我想把小三的婚事退掉。”聂二太太对聂二老爷说着。 聂二老爷还不知道徐家发生的事,不由的愣了一下,道:“不是都下聘了吗?” “我情愿一千银子的聘礼打水漂,我也不想小三娶徐家姑娘。”聂二太太说着,正常情况下,男女婚嫁不成,聘礼是要退的,但遇上比较难缠的,女方执意不退也没办法。马上就要成亲了,男方却要退亲,耽搁了女方的青春,这要给损失费。 “这是怎么了?”聂二老爷不禁说着,一千银子对聂家来说是不算什么,但聂二太太如此坚决的要退婚,必然有其他缘故。 聂二太太当即把今天的见闻说了,一点不掺水,不带任何感j□j彩的直白描述,饶是这样聂二老爷听完也成“=口=”这个表情了。 “这……徐家竟然还结亲?”这是聂二老爷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 聂二太太道:“你是不晓的,当时冯老太太和冯氏,花轿己经进门了,这婚礼己经成了大半,若是徐家不娶,只怕更有得闹。” 按律来说,喝了交杯酒才算是礼成,但像花轿进门算是走了大半了,这个时候毁婚压力也不小。尤其冯老太太和冯氏那个架式,一个哭求,一个要寻死,闹起来只怕徐家也受不住。而且徐家看中冯家的,应该是冯大老爷是县太爷,有官位在身,与徐家有利。 聂二老爷叹了口气,道:“既然徐家都闹成这样了,退亲是好些,娶了这样一个老婆,我看那位徐举人没啥前程了。”娶妻当娶贤,娶个搅家精,家败快着呢,退亲也好,不然结这么门亲事,也是麻烦。 “那我明天就打发媒婆去,最多舍了那一千银子的聘礼。”聂二太太说着,现在退亲总有得退,总比徐家那样,花轿进门闹腾起来好看。 夫妻俩议定,次日清晨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寻了媒婆来,给了媒婆十两银子,媒婆接的欢天喜地。虽然媒婆是保媒的,但散媒比保媒挣的还多,媒婆如何不乐意。媒婆答应之余,不免又把洪冯两家的官司讲了一遍。 经过一个下午兼一个晚上的传播,全青阳城都晓的了,千万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哪怕是现在传播工具不发达,只能口口相传,这种极品事情也能瞬间传遍。 冯洪两家官司判的很快,冯家不经洪氏允许拿她嫁妆陪嫁庶女,这算是占妻财了,官府批准。但洪氏想带着嫁妆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洪氏在冯家生有二子一女,若是无子女还可以带走,但有子女,丈夫没有继承权,她的子女有继承权。 本来冯二老爷就想凭这个扣下洪氏的嫁妆,没想到洪氏二子上堂来说,公开说放弃继承,任由母亲带走,惠姐虽然没有上堂,兄长却是说了她的意思,她也要放弃继承,并且愿意跟着母亲去舅舅家暂住。 冯二老爷气的是当场打儿子,两个儿子任由他打,但就是不改口。县老爷早就收了洪家的钱,见状便宜直接宣判了,洪氏带走所有的嫁妆,连女儿惠姐也一并带走。 冯二老爷如此会服气,结果县太爷就说了,你家庶女都敢抢嫡女的婚事了,若是任由你们发嫁惠姐,还不知道会把她嫁到哪里去。再者又不是洪氏改嫁带走,只是到舅舅家里暂住而己,惠姐仍然姓冯,出嫁时仍然在冯家发嫁,现在只是到舅舅家也就是住上一年而己,并不算过份。 县太爷断完官司,洪家的爷们就进去拉嫁妆了,两家打官司的时候,洪三老爷就派了水手壮汗,把冯家前后门都堵上了。那边小厮说官司判下来了,壮汗立即进门抬嫁妆,冯家本来也有些家丁小厮的,但哪里是洪家水手们的对手。 等到冯二老爷从官司回来的时候,十来辆大车己经装满。当初洪氏嫁过来时,是带来全套嫁妆的,现在是瞬间搬空了,冯二老爷看的是气极败坏,想冲上去,壮汗上去就是一脚踢倒在地上。 洪家拉嫁妆走时,那个浩浩荡荡,围观群众看的也是感叹不己。冯家虽然出了一个县老爷,但说不上大富之家,现在洪氏又拉走了嫁妆,只怕经济上要有问题。说起来也是冯二老爷蠢的很,既然吃着媳妇的饭,就要对媳妇好,现在好了,人家拉着嫁妆走了,看冯二老爷还吃什么。 “这些就罢了,我昨天还听说,冯家大爷说要分家呢。”媒婆眉飞色舞的散播着青阳第一八卦新闻。 冯大爷是冯二老爷的侄子,也就是冯县太爷的大儿子。虽然说父母在不分家,但冯家二房本来就差大房许多,原先是洪氏管家,她贴补着些,大房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洪氏走了,冯大老爷才不会这么傻的养弟弟一家人。 “冯家要分家啊……”聂二太太也不算太意外,这年头谁是傻子呢。若是冯家分家,最亏的估计是徐家,徐家跟冯家结亲本来就是看中这一点,结果两家也分开了。徐家真是白花了聘礼,陪了嫁妆娶个泼妇进门,本来想占的便宜一点没占到。 媒婆笑着道:“说是这么说,不过大老爷在外放,还不知道呢。” 聂二太太听得直笑,越是外放越好,直接让儿子出面,自己只推说不知道,与自己名声也无碍了。八卦讲完,聂二太太又道:“与徐家的婚事,就劳烦妈妈跑一趟了。” 媒婆笑着道:“二太太放心,我必然办的妥妥当当。冯家都要分家了,谁还会跟徐家结亲呢,二太太是该退亲。” “劳烦妈妈了。”聂二太太笑着说,想想又道:“若是妈妈能替我把聘礼要回来,我再给妈妈五十两银子打酒。” 媒婆一听五十两的谢钱,嘴都要乐歪了,当即道:“太太放心,聘礼,我一定替太太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退聘 媒婆去讨聘礼,如何讨的不知道,但到下午徐太太就来了,哭的那叫一个泪流满面。只说徐家多惨多惨,与冯家结亲结成那样,现在聂家要退亲,徐大姑娘根本就没法活了,若是聂家执意退亲,徐大姑娘只能来门口上吊。 聂二太太听得一脸淡定,这种撒泼打滚的手段,对着她使是没用的。徐大姑娘要上吊就去上的,又不是她的姑娘,她没那么多同情心。 “婚姻之事,总是要两相情愿才好,我晓的徐太太的难处,但这门亲事家里商议来商去,是真的做不得。”聂二太太神情很淡然,说话的语速都是不急不缓的。徐太太只怕不嫌累,她把嘴说破都行,反正她的态度就是这样,这门亲事一定要退。 徐太太抹泪道:“我晓得二太太的心思,觉得徐家娶了这么一个媳妇,怕以后亲戚行走时缠嘴。但二太太也发发善心,我家大姑娘都这个岁数了,若是聂家退了亲,岂不是逼她去死。” 聂二太太依旧淡然道:“我晓得徐家的难处,但徐太太也得为我们想想。”她若是心软跟徐家结了亲,到时候倒霉的聂家,她真没那么圣母。 徐太太正哭着,聂蓉蓉来了,下午是她跟着徐太太上课的时间,哪里想到进门就这么个局面。章婆子见状不好本想带聂蓉蓉走的,聂二太太却是向聂蓉蓉招招手,倒不是叫她来看徐太太的笑话,而是要告诉她,有时候烂好人是做不得,别说徐太太在这里哭,她就是死在这,也绝对不能结这门亲事。 不结这门亲事,最多徐大姑娘去上吊,若是结了这门亲事,摊上这么一个缠嘴的亲家,只怕聂烃就要去上吊了。两相对比,那还是徐大姑娘去上吊吧。 聂蓉蓉自然也看到了徐太太,那样的狼狈可怜,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本以为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会很高兴,受了徐太太这么多年的气,但很奇怪的,此时她的心情很平静。昨天观礼之后,不止对徐家的心情,就是徐家,她都有一种大彻大悟放下的感觉。 现在的她生活如此幸福,聂二太太就是她亲娘,她该想着好好如何对母亲尽孝才是,何必非去想徐家如何。连以前那样爱着的徐宣都放下了,更何况是徐家。 徐太太又哭一会,看聂二太太是完全不为所动,知道再求都没有用。又开始哭聘礼,聂家下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聘礼,二百两杂货这些一般都不太讲究。主要是那一千两的现银,若是这一千银子不用退还,徐家好歹能落点钱。 “徐太太这话说的不通,若是两家定亲多年,耽搁了姑娘青春,女方不礼还有话说。我们两家才定亲多久,又耽搁了徐大姑娘多久,你就想贪下一千银子的聘礼,心也太大了些。”聂二太太冷哼的说着。 聂家是有钱,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若是订婚三五年了,把姑娘年龄拖大不好再嫁了,不礼还有话说。两家定亲才不过几个月,就想要一千银子的赔偿费,真是太会想了。 徐太太晓得聂二太太没那么好说话,也不敢强辩,只是继续哭着道:“聂二太太就当是可怜大丫头,她都这个年龄了,聂家要强行退亲,她要怎么活。聂二太太就当做善事,算是给大姑娘添妆了。” “徐姑娘是我什么人啊,我要给她添妆。”聂二太太说着,又道:“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我晓的徐太太的苦处,徐太太也该体谅我才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管到哪里说,只是定亲几个月退亲,就要扣下聘礼,也是徐家不占理。” 徐太太哭着还想再说,聂二太太就抢着道:“若是徐家执意不肯给,那我们只有打官司退亲,到公堂衙门里说个清楚明白。” 徐太太听聂二太太如说要上公堂,顿时有些怕了,若是上了公堂,这聘礼肯定是退还的。但想到那一千两银子,她又十分不舍。想了想便道:“既然聂二太太如此狠心,完全不顾我那丫头的死活,徐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聘礼拿出来。” 到嘴的肉她如何舍得吐出来,聂家实在想要,那就嘴上说给,然后慢慢拖慢慢磨。就说没钱死活拿不出来,聂家又能怎么办。 “聂家才下聘多久,哪里就需要徐家砸锅卖铁凑钱了?徐太太,你要是打量着拖死不给,那你就打错算盘。昨天洪家闹的那一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聂家可是跟洪家一样,都是跑海运的。随便船行里喊一声,几十个水手就过去堵门了。虽然结不成亲,却也当了这么多年邻居,我可不想闹的太难看。”聂二太太说着,聂家是商户,徐家人上举人,真耍起狠来,徐家得要脸,聂家没那么多顾忌。 徐太太的脸色这回真成猪肝色了,也不哭了,声音也大了,道:“聂太太你也别欺人太甚,你也不想自己是什么出身,哪个正经人家会把女儿嫁过来,给一个丫头磕头请安叫婆婆。” 聂二太太微笑着道:“这就不劳徐太太操心了,反正亲事聂家是退亲了,聘礼也一定要回来。徐太太若是自己送过来,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非闹得两家撕破脸,聂家船行还有上百口子。就像徐太太说的,我是丫头出身,我还怕什么,徐太太若是不怕,我们就们骑驴看帐本,走着瞧。” 聂二太太这话出口,徐太太心里就真怕了,嘴上却不愿意示弱,道:“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徐太太说完就要气冲冲地往外走,聂二太太却是道:“三天,最多三天时间,徐家若是不送来,聂家就要上门讨了。” 徐太太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却是没敢停顿,敢紧走了。 直到徐太太走出屋,聂二太太一直绷着的脸才算松下来。聂蓉蓉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多少有些目瞪口呆,曾妩是温和柔顺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想不温和柔顺也难,徐太太虽然也会善计,会说嘴,但这回跟聂二太太的交锋,马上就成渣渣了。 你会说,我比你更会说,你哭死,我也不理会,你想耍赖,我就比你更狠。你不要脸,我还能比你更不要脸。 聂二太太看聂蓉蓉看的有点呆,不由得笑了起来,却是拉起聂蓉蓉的手,细细说道:“虽然世人要求女子贤良淑德,娘也给你请了教习,让你学这些东西。但你得记得住了,聂家不是高门大户,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才没那么多的讲究,受了欺负,就要反击。就是以后嫁到婆家去,婆婆当然要好生侍候,但若是拿捏的狠了,那不能只想是婆婆就该如何。遇上事情更是不能想着面子如何如何,拉不下脸去,那些都是虚的。若是人家看你好欺负好拿捏,不会因此多怜惜你,反而会因此更加拿捏你。” 聂家就这样发展下去,聂蓉蓉多半嫁到商户之家去。婆婆未必是好缠的,妯娌之间也未必能太平。老天未必会疼好人,尤其是商户里头,市井出身的一堆一堆的,唯有自强才能自立。聂蓉蓉就是有两个亲兄长在,也不可能凡事娘家出头,总要她自己去经营生活。 料头 都没等到三天,次日早上徐老爷就拿着银子来了。徐太太对于耍无赖是很有一套,但真碰上硬的就软了。徐老爷如何舍得这一千银子,但若是聂家真发起狠来,也不说其他人,只是想想聂殇,他们自己就怕了。 聂二老爷收了银子,也跟徐老爷客套了几句,也不提为何退亲。只是说虽然做不成亲家,却都是邻居,以后继续当好邻居之类的。 打发走徐老爷,聂二老爷把银子归与账房,便转身回了后院。先给聂二太太说了徐老爷退聘的事,又忧心忡忡的道:“与徐家的亲事是退掉了,但家里炀哥儿和烃哥儿都要说亲事,尤其是烃哥儿,若是不好好说门亲事,如何对得起地下的三弟和三弟妹。” 与徐家这门亲事是不能结,但这样的退掉了,与聂家的名声也不好。聂炀是自己亲生儿子,可以在商户里头挑一个,家世差点也无碍。但聂烃是弟弟家的儿子,父母早亡,当伯伯的肯定要给他寻门好亲事,这样才对得起三弟。 聂二太太道:“我也正挑着呢,其实我正想跟老爷商议,给小三娶亲,是挑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还是平常商户人家的?”若是聂炀的婚事,她压根本就不用问聂二老爷,直接在商户里头挑一个能干的就好了。 聂烃的婚事,她就得问上一问。以聂家现在的财力,娶个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没压力,青阳落魄的人家不少。像祖上曾经做过官,后来经营不善落魄的,这种人家的姑娘,一般家教还有,就是家里穷,只要肯出银子,人家照样肯嫁女儿。 “真要说教养,还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好些,烃哥儿的性格也和软,若是从商户里头挑,保不准就挑上厉害的。再者才与徐家退了亲,若是再订的不如徐家了,聂家脸面上也不好看。”聂二老爷想想说着,又道:“你着人打听了,只要姑娘性情好,就是花上好几千银子,也给小三娶了。” “嗯。”聂二太太点点头,这样也好,聂烃性子软,商户里挑个强势的,也未必能过的成。在落魄书香门第里挑个知书达理的,没有她这个丫头婆婆,只怕人家也愿意。 夫妻两个议定,聂二太太就开始让婆子们打听,青阳作为省会城市,有钱人多,落魄的人家也不少。祖上作为高官的,曾经的书香门第,就连冯家,也马上就要成为曾经了。现在冯家正闹着分家,冯大爷代表父亲提出分家,冯二老爷死活不分,冯老太太也不想分,大房和二次正在焦灼状态,多少八卦人士等着呢。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落下来,聂家上下都换上了新装。聂家是暴发户,富起来并没有多久,家中虽然也有点规矩,各人也定下了份例。但随着聂家的钱越挣越多,家中各人日子也就过的越舒服,份例之外总有多的。 今年更是如此,聂殇虽然人没回来,管事小厮却是带了钱和大笔货物。带来话说聂殇在海口一切都好,还谈成了几笔大买卖,年前未必能赶得回来,但请家里人放心。 聂二老爷听得十分高兴,家里大笔钱财进帐,又何必对自家人小气。聂蓉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新衣,只是这一季的衣服就抬了两箱子进屋,聂二太太同样是两大箱,才两岁多的聂芸芸也没落下。至于聂二老爷,几位小爷,也每人一大箱。 下人里头柳姨娘是头一份,不管聂二老爷还是聂二太太都喜欢她,新衣服新首饰,各色新的堆满床。接下来通房大丫头,也是新衣服上身,连家中下人的衣服,今年也多给了两身。 唯独按照份例来的就是邱姨娘的小院里,姨娘是每季两套新棉衣,郑柔不在份例之内,就一件没有。侍候的丫头婆子,全部都按例来的。派衣服,分果子的时候,其他院里都热热闹闹的,唯独东跨院里冷冷清清。 丫头婆子都不是吃素的,看到这样的架式,再加上邱姨娘抬了姨娘后,聂二老爷并不显得多宠爱,反而冷漠起来。聂二太太就是没明说,谁都知道她看不上邱姨娘,丫头婆子们本来就有些微词,现在所有下人都是双份,只有他们这里还是按份例来,心里如何能舒服。 邱姨娘使唤不动她们不说,还动辄给她脸色看,邱姨娘心里气苦。晚上只能抱着郑柔哭,她本以为勾搭上聂二老爷,她以后总有个依靠,没想到聂二老爷更靠不住。 “母亲,以后我们要怎么办?”郑柔抱着邱姨娘痛哭起来,马上就要过冬了,她连一件棉衣都没有,本以为聂家怎么都会给她准备,没想到真的一件没有。还有就是她的学业,那已经那样求聂蓉蓉,聂蓉蓉仍然是那样的态度。 邱姨娘怀抱住郑柔,也是眼泪直掉,却是搂着郑柔,道:“别怕,没人给我们做衣服,娘给你做。没人教你,娘教你。” 母女俩大哭一场之后,邱姨娘就想着要动手裁衣,要说做衣服邱姨娘倒是会的,但找料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冬衣,更为费事。要是聂二太太想要衣料,直接开了库房拿成匹的都没问题,但邱姨娘想要料子,别说成匹的,就是都没处找去。 聂家人的衣服都是外包的,聂家提供料子,裁缝到聂家来做工,按件算钱。剩下来的脚料之类,也都留放在聂家,不得带走。剩下的脚料,自然有管家媳妇收起来,要么就是做些小东西,要么就是太太奶奶们想做东西了,就过去要。比如聂蓉蓉做的鞋,料子都是这么来的。 邱姨娘先去找管事媳妇,没当姨娘的时候,她也常给郑柔做些小东西,丫头过去说一声,上等的就送过来了。就是现在,姨娘也算半个主子,怕丫头过去缠嘴,便亲自过去了,本以为要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哎哟,真是不巧了,前几天柳姨奶奶都要去了,现在是一点没有。”管事媳妇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这些下脚料,主子们哪里用的完,都是下人们自己分了。邱姨娘这种也敢要,真是做梦呢。 邱姨娘一听就愣住了,道:“胡说,家里新做了这些衣服,柳姨娘就是再要,她如何能要的完。” 管事媳妇笑着道:“原来你也知道家里新近做衣服啊,既然是家里才做了衣服,姨奶奶何必再要做衣服。想想姨奶奶是如何进的门,太太不理论那是宽宏大量,我劝着姨奶奶安份些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要东西。” 管事媳妇几句把邱姨娘说的泪流满面,还想再说什么,管事媳妇直接无视她,转身进屋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母亲,我们回去吧。”不知何时郑柔走了过来,拉拉邱姨娘的衣襟。 “我的儿,我好命苦啊……”邱姨娘痛哭起来。 郑家人 上 邱姨娘抱着郑柔嚎啕大哭,除了真心委屈之外,心里还想着这样大哭一场诉下委屈。聂二太太若是在意面子,也许会出来管管,若是聂二老爷路过就更好了,他听到了也会来问一问,到时候就有人给她做主,好好罚一下这些恶奴。 聂二老爷并不在家,聂二太太听到了却是懒得管,邱姨娘就这点本事。有事了哭,求,示弱,装白花,若是男人吃她这一套还好,但聂二老爷此时己经得手,再者男人听她哭多了,也就烦了。比年轻貌美比不过柳姨娘和家里的通房们,花招手段也用尽了,聂二老爷如何会理她。 邱姨娘哭了一柱香的功夫,嗓子都哑了,仍然没有人理会。郑柔却是一直木着脸,邱姨娘哭成这样,她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掉,等到邱姨娘哭不出来了,只是拉起邱姨娘的手道:“娘,我们回去吧,不会有人管我们死活的。” “他们好狠的心,连个料头都不愿意给。”邱姨娘抹泪说着。 “我们不要她的。”郑柔说着, 邱姨娘抹泪道:“娘给你买布料,我们重新做。” 邱姨娘的月例银子,还有聂二太太另拔给郑柔的二两银子,其实并没有错过日子,下人们还不敢如此大胆苛扣月钱。只是在富贵人家生活,靠的并是月例银子,像聂家主子的衣服,好的外套衣服一件可能都要十来两。 更不用说平常吃饭,女子的胭脂水粉,所谓二两银子的月钱,只是哪天想到什么想花钱了,打发婆子去买东西用的。真说要生活,二两银子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再者聂二太太如此狠心,到郑柔出嫁时,肯定不会给她准备嫁妆。邱姨娘也是想着尽可能的存钱,能捞一点是一点,没想到聂二太太狠到连个料头都不给她。 邱姨娘的旧衣虽然能改了给郑柔穿,但因为是新年的关系,邱姨娘再舍不得,也只能出门买的布料,实在是托丫头婆子干活都得给打赏,不能让人白跑腿。先跟聂二太太说,聂二太太一副请随意的表情。 邱姨娘本想跟管事媳妇说,叫门房准备车辆,结果一个推一个,推了一个时辰了,最后知道等不来了,只得自己去了。 聂家就在青阳的主街道上,离布店也只是隔了一条街。青阳民风向来比较开放,一般平常人家的女儿也是常出来行走,只是邱姨娘穿着与一般穷人不同,打扮的像个贵妇奶奶,结果就带了两个丫头出门,车都没坐,不由让人侧目。 邱姨娘买了两匹料子,不敢挑挑上上品,但比起粗布衣服还是好的多。付了钱走人,小丫头抱着回去,不曾想这一趟出门,却是给她惹了个麻烦。 次日上午,聂二太太正在房中看帐本,媳妇来报,郑老太太来了,正在门口,想要见她。聂二太太听说时就愣了一下,郑老太太?难道是邱姨娘以前的婆婆?她只是知道郑家家败,邱姨娘的丈夫死了,但婆婆还是活着吗? 想想当初纳邱姨娘,郑家是过来闹过的,不过被聂家打出去了。突然郑老太太来了……聂二太太心中疑惑,仍然道:“请她们进来吧。”男人来是闹事的,但女人……还是个老太太,总会想着在死在聂家讹聂家一笔吧。 婆子引着郑家人进来,除了郑老太太之外,还有郑三太太,郑四太太一起过来的,两个妯娌扶着老太太进屋。三人皆是粗布衣服,曾经养尊处优的太太们,此时都是干瘦干瘦的,手上都起了老茧,脸上神情更是哀伤。 尤其是郑老太太,初嫁之时何其风光,后来也是一路荣华。不曾想儿子没教好,弄得此时家破人亡,此时也是一条腿踏进棺材里,留着一条命罢了。 聂二太太看郑老太太这样,也是心中一叹,更加肯定必须加强儿子的教育,郑家就是前车之鉴,摊上几个败家儿子,家产败起来快的很。让着坐下来,不等丫头倒上茶,郑老太太就开口了,神情十分冷然屑,道:“我就直说了,我晓得邱氏给聂二老爷当了妾,寡妇再嫁,我是管不着。但柔丫头是姓郑的,是我的孙女,不能留在聂家,我要把她带走。” “啊?”聂二太太惊讶了,也不是她看不起郑家,大家都是街坊,哪家如何大家都知道,郑老太太不是什么好鸟。若是郑老太太因为邱姨娘的事想来讹钱,她是信的,现在要带走郑柔去抚养?白白添口人吃饭,她很难相信郑家的善心。 “难道聂家要扣着郑家的姑娘不放,郑家是败势了,但也不能任由家中女儿如此。”郑三太太马上接话说着,她昨天出门时看到邱氏了,穿金戴银,比在郑家穿的还好,身边还带着丫头。她们饭都吃不上了,结果她还过的这么好,如何不让人眼热。 回家跟郑四太太和郑老太太一说,三人合计一通,邱姨娘现在是聂家的人,她们是不敢动。但郑柔依然姓郑,郑三太太特意打听了,郑柔既没有改姓入籍,也没有被收为义女,在聂家的身份十分尴尬。 既然这样,那何不由郑老太太出面,把郑柔叫过来。邱姨娘现在过的那么好,仍然穿金戴银的,每月让她给点生活费,女儿捏在她们手里,谅她不敢不给。这样她们凭白得了一个九岁丫头使唤不说,每月还能有点钱。要是邱氏给郑柔准备了嫁妆那就更好了,嫁妆拉过来一起贪了。 聂二太太嘲讽的笑了起来,直言道:“郑太太不如直说了,此趟郑家来人,是想讹钱还是想怎么样?要是讹钱,我现在就跟你说,一个钱都没有,板子倒是管够的。” “看聂太太说的,我们哪里还有这个胆子。”郑四太太上前陪着笑脸,要是聂家软弱可欺,她们肯定扑上来咬聂家一块肉,但聂家根本就是块硬骨头,别说咬,弄不好牙都要掉光了。笑着又道:“老太太是柔丫头的亲祖母,难道还会害自己亲孙女不成。是想着柔丫头来年就要十年了,要是柔丫头改了姓,入了聂家的籍,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依然姓郑,却在聂家住着,母亲又是姨娘,这样的身世要如何议亲啊。” 道理是能说的通,但聂二太太很难相信郑家的人品,停了一下才道:“郑柔是邱姨娘的女儿,并不是聂家什么人,你们要带她走,总要问过邱姨娘。” 郑三太太听得当即笑了起来,邱氏以前在郑家是可是众人欺负的对象,尤其是邱氏没能生出儿子这一点,郑老太太一直把她压的死死的。把邱氏叫过来,看到郑老太太谅她说不出一个字来,道:“是该如此。” 聂二太太打发丫头去叫邱姨娘,邱姨娘昨天买来布料,此时正裁着衣服。丫头过来说郑老太太来了,要带郑柔走,母女俩个都傻住了。尤其是邱姨娘,因为无子她在郑家受了这么多年气不说,连她的嫁妆也全部被郑老太太弄走。 郑柔更是深知这个祖母的厉害,以及邱姨娘在郑老太太跟前的无力。其实邱姨娘的本事也就是勾搭聂二老爷那几手,面对婆婆,妯娌,以及对她己经厌烦的丈夫,她是除了受气还是受气。 “母亲,我不跟她们走,不管说什么,都不要把我交给她们。”郑柔紧紧拉着邱姨娘的衣襟说着。 郑家人 下 邱姨娘何曾想把郑柔交出去,但想到郑老太太还有郑家人,她就全身发软。实在受了太多年的气,害怕都快成为本能了。 郑柔看到邱姨娘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当即拉住邱姨娘,几乎是苦苦哀求的道:“娘,不管她们怎么说,怎么难为你,都不能把我交给她们,她们会把我卖了的。娘,你一定不能。”虽然说是亲人,但祖母,婶娘们是怎么对她的,她都记的清清楚楚。 邱姨娘听女儿如此说,有种晃过神来的感情,连忙对丫头道:“去叫老爷,一定要找到老爷,若是找不到老爷,我就不去见她们。” 传话的丫头看邱姨娘一眼,邱姨娘又推推身边的丫头,几乎是大声喊着道:“去叫老爷,一定要找到老爷。” 丫头看她这样,也不敢十分违抗,也连忙去找了。现在还是大清早,聂二老爷不是在前头书房就是去了船行,倒是好找。 传话婆子怕耽搁事,又笑着对邱姨娘道:“丫头己经去找老爷了,姨奶奶也该跟我过去了,郑家人己经进门了,怎么都躲不了。你若是实在不去,太太就只能领着郑家人过来了。” 邱姨娘听婆子如此说,虽然实在害怕,但也不敢不过去。 母女俩个磨磨蹭蹭的到聂二太太屋里,郑老太太一看到郑柔,就立起威来,喊着道:“柔丫头,还不到祖母这里来,跟你娘这种狐媚子,能学到什么好来。” 邱姨娘听到这话就软了,不曾想郑柔却是叫了起来,冲着郑老太太和郑三太太,郑四太太喊着道:“我不要跟你们,一个个都是心黑肚烂的,把我领着去,才不是想要抚养我,只是觉得我大了能值几两银子,要把我卖了去是真的。” 此言一出,不止郑家人和邱姨娘脸色变了,就连聂二太太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以前总觉得郑柔,柔柔弱弱的很有邱姨娘的风范,没想到她竟然能青出与蓝,目前看来实在比邱姨娘长进的多。 郑老太太听郑柔如此说,顿时怒不可谒,指着邱姨娘就骂了起来,道:“都是这个贱妇,把我好好的孙女养成这样,柔丫头必须跟我走,不能再跟你这等贱妇学坏了。”说话间伸手就要去抓郑柔。 郑老太太一个半入土的老婆子,郑柔一个小姑娘,她伸手一抓,郑柔当即就躲了。然后放声大哭起来,道:“我不跟你走,我要是跟你走了,你们一定会把我卖掉。” 郑四太太算是比较有计谋的,跟聂家硬碰得不到好处,便上前哄着郑柔道:“姑娘现在大了,总要回到自己家里去才好议亲,你在聂家这样不明不白的住着,你算是聂家什么人,以后谁给你寻亲事。” “以前父亲在世时,你们都刻薄我,现在父亲不在了,家境也败落了,你们才不会这么好心给我寻亲事。不过是以此为由头,要么卖我做妾,要么就是交给人牙子。”郑柔涨红了脸,大声喊着说,做为一个九岁的孩子她心里也是怕的很,但邱姨娘那样实在是指望不上,她也只能自己争一争。 郑家三人组脸色都有点变了,本以为邱氏好拿捏,郑柔年龄还小,把郑柔领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邱氏仍然是废柴,郑柔却是给缠了。 正吵嚷着,聂二老爷进屋了,丫头去叫他时,他正要去船行,听说郑家人来了,还要带走郑柔,他心中也十分不忍。他对邱姨娘是有些冷淡,那是男人通性,己经偷上手了,正式纳进门了,他就觉得对不起聂二太太了。 聂二老爷并不是无情之人,他只是太多情了,恨不得对的起天下女人,其实到最后往往是一个也对不起。 邱姨娘看到聂二老爷进屋,连忙跪着过去,上前抱住聂二老爷的腿道:“老爷,救救我们母女,郑家要把柔儿去卖掉啊,老爷……” 邱姨娘失声痛哭,比前任丈夫死时哭的还要痛,紧紧抓住聂二老爷的腿,道:“老爷,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老爷,你就行行好,念念恩情,收柔丫头为义女,郑家就再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郑柔也跟着跪下来,抓住聂二老爷的衣摆痛哭道:“老爷,不要让郑家人把我带走。我情愿做牛做马孝敬老爷,老爷……” 母女俩个这样哭闹求着,聂二太太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郑家人的脸色也变了。若是聂二老爷收了郑柔为义女,那郑柔以后就是聂家人了,以后想占便宜那就难如登天了。 郑三太太看向邱氏,尤其是看到邱氏既使是家常衣服,仍然是穿金戴银,更看的她嫉妒万分。只要把郑柔捏在手里了,不怕邱氏不拿钱来。道:“只听说改嫁为正室孩子认后爹的,没说过哪家老爷连妾室前头的女儿也养活的。” 聂二老爷并不理会郑三太太的话,只是有几分愧疚的看向聂二太太。郑家现在就是个渣,根本就不用理会,只要他认了郑柔当义女,谅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至于认郑柔为义女,聂二老爷觉得无所谓,想想郑柔也是可怜,认了她也没什么。 聂二太太晓的聂二老爷的意思,却是道:“老爷可还记得邱姨娘进门时,大嫂说过的话。若是老爷有此心,我是不敢做主,只怕老爷要去问大嫂。” 现在聂家礼法上的老大是聂殇,家中所有财产也都是他挣的,他没娶亲,聂大太太不想管家,二房才能管家理事。二房能帮忙管家,并不表示所有事情都能当家做主了。尤其是聂大太太明确吩咐下来的事,她就不信聂二老爷就能改了聂大太太的主意。 提到聂大太太,聂二老爷也顿时不作声了。郑四太太见状,知道认义女的事没戏,便笑着去拉郑柔,道:“好侄女,还是跟我们回家去吧,哪有这样不明不白在人家家里住着的,让祖母给你寻门好亲事,总比现在这样强。” 郑四太太本以为能把郑柔拉过来,一个九岁的小女儿能有多少力气,不曾想她的手刚伸出去,郑柔突然对着她的手就咬。郑柔虽然人小力气也不大,但这一口咬的突然,又是对着手腕咬的,郑四太太不自觉得惊叫一声,抬手一个耳光打到郑柔脸上,郑柔人小,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她打倒在一边,脸也瞬间肿了起来。 郑老太太更是怒声喊着道道:“反了,真是反了,还不快把柔丫头拉回来,被她那个贱妇母亲把女儿教成这样,带回去一定要好好管教。” 郑四太太被咬一口本来就在火头上,伸手就去拉郑柔,郑三太太听到郑老太太的话,也连忙去拉郑柔。郑柔却是死死的抱住聂二老爷的大腿,喊着道:“老爷,老爷,你发发善心,她们一定会把我卖掉的。老爷……” 邱姨娘哭的更大声,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马上要昏倒的样子。 聂二老爷心中十分不忍,再次看向聂二太太,其实把郑柔收为义女也没什么。聂大太太那里,好好说一说,也未必不能成。 “都住手。”聂二太太一声喝,对着郑老太太怒声道:“我看你们才是要反了,以为聂家那么好欺负,到这里来大吵大闹。” 郑三太太叉着腰道:“郑柔是郑家的女儿,她母亲改嫁了,我们把女儿接走是理所当然。倒是你们聂家,扣着郑家的女儿不放是什么道理。别以为郑家好欺负,闹狠了,我们请官老爷判个清楚明白。” 聂二太太乐了,道:“好啊,那就去告吧,我等着郑家的状纸。请先生润笔写状纸,至少得一两银子,只要郑家拿的出来,聂家怕什么。” 提到银子,郑老太太和郑三太太都退缩了,郑家现在最差的就是银子。 郑四太太却高声道:“就是不告官,我们只请街坊临居来评评理。你们聂家也有儿子要成亲,女儿要出嫁,真是什么都不怕,那就闹好了,郑家还怕什么。” 聂二太太没接话,只是扭头看向聂二老爷,聂二老爷神情再次犹豫起来,却仍然不发话。邱姨娘和郑柔更是紧紧抱住聂二老爷的大腿,母女俩哭着死命肯求。 聂二太太知道今天是闹不清了,便看向郑老太太道:“今天再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聂家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郑三太太还欲再说,聂二太太却是懒得理会,直接叫了几个粗壮婆子来,半推半请的把郑家三人硬是轰走了。 郑家三人走了,邱姨娘和郑柔多少有几分心安,眼泪多少止住了些。聂二太太却是看向聂二老爷道:“虽然现在把她们赶走了,但这事真要吵嚷开来,与聂家也十分不利,老爷要早拿主意才好。” 邱姨娘连忙看向聂二老爷道:“老爷,你就认柔儿为义女吧,只有这样郑家人才不敢打她的主意。” 聂二老爷长叹口气,看向聂二太太道:“郑家人实在可恶,不如我们好好的跟大嫂说……” 聂二老爷话音未落,聂二太太直接打断他道:“大嫂的脾气你也晓的,我是不敢去找死。老爷想去只管带着她们母女过去,只要大嫂同意了,我没什么意见。” 说完这句,聂二太太便站起身来,也不理会他们,只是道:“闹的我头痛,我进房歇歇。” 发怒 聂二太太回房歇着了,聂二老爷犹豫一会,还是让管事的备上车。他是觉得郑柔挺可怜的,认了她当义女也没什么,对于现在的聂家来说也就是多个人吃饭,不能说是大事。邱姨娘虽然不是多说,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睡了这么久了,总是有点感情的。 “只是收柔儿为义女而己,老爷自己做主即可,不一定要请示大嫂。”邱氏旁边说着,在她看来,只要聂二老爷同意,那就万事大吉,聂大太太一个寡妇,也不好管小叔子的家务事。 郑柔原本只是想着不被郑家带走,现在聂二老爷竟然同意收她为义女,实在是喜出望外。义女的身份是比不上聂蓉蓉这种正牌小姐,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小姐了,聂二太太也就不能那样虐待她。 “不行的,此事必须大嫂点头。”聂二老爷说着,也不止是因为聂大太太说过那样的话,就是聂大太太一句话没说过,此事也必须聂大太太或者聂殇同意。不说其他的,认义女也必须得有宗族手续,就是聂殇这个老大必须同意。他若是不同意,一切都白搭。 尤其是聂家的钱全是聂殇挣的,家里突然多了个姑娘,其实是聂殇出钱养。谁挣钱方便是老大,至于自己是叔叔,聂殇是侄子,他就是叔叔也不敢做聂殇的主。 邱姨娘听得忐忑起来,只怕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心中着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二老爷却是叹了口气,看看邱姨娘,又看看郑柔,再想想聂大太太,他没由来的心虚了。就像聂二太太说的,她是不想去找死。 “爹爹……”郑柔是直接叫上了,刚才的凶悍劲全部飞了,只是一脸小白花的看向聂二老爷。 聂二老爷看看她,心中更添怜悯,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把她交给郑家。 管事的备好车驾,聂大太太的清休之处,离聂家多少有点远。是在郊区的别院里,院落并不算小,靠山临水实在是个风水宝地。聂二太太带着邱姨娘和郑柔进院时,聂大太太正在后院花园里坐着赏梅,听说聂二老爷带着邱氏母女来了,这才进到屋里。 聂大太太对邱氏母女从来没有好感,此时更是冷着一张脸,在上首坐下来。也不让聂二老爷坐下,等丫头上茶退下了,这才道:“老二,你带着她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聂二老爷更显得心虚,邱姨娘连忙带着郑柔跪下。聂二老爷先是吱唔着把早上郑家来要人的事情说了,聂大太太淡淡然听着,却是看向邱姨娘道:“是你出去招摇了吧,让郑家那群恶狼看到你,她们都要吃不上饭了,看到你穿金戴银的招摇,自然要扑上来咬一口。” “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们……”邱姨娘急匆匆的辩解着,郑家人以前那样克薄她,她自从来了聂家之后,就没再与她们有联系了。 聂大太太听得冷哼一声,看向聂二老爷问:“然后呢,你带着她们母女过来见我又是什么意思?” 聂二老爷心中直打鼓,却还是低声道:“郑家人实在可恶,我想着……我认郑柔为义女,那以后郑家人就再不敢……” “啊……”聂二老爷一声惊叫,未完的话被打断了。 聂大太太不是出声打断的,她是抓起手边的茶碗直接砸向聂二老爷的。茶水的温度并不算高,又是冬天冷的比较快,烫倒不是很烫,但这样连茶带着杯子砸过来,着实吓了聂二老爷一大跳不说,心中更是慌恐。 邱姨娘和郑柔也傻住了,聂大太太只是大嫂而己,不同意也就是大家说一说的事,哪里想到聂大太太反应这么大。 聂大太太一个茶杯砸过去,心中怒气仍然没消,拍着桌子站着起来,指着聂二老爷怒气骂道:“我还没死呢,你就当我的话是放屁!!!你是不是想着,反正你大哥己经死了,我这个大嫂就是摆设,我儿子现在也不在家,你就能当家做主了是不是。” “我……我决无此意……”聂二老爷连声说着,直对着聂大太太跪了下来,连声说着道:“大嫂消消气,我就是觉得郑家人实在过份,如此虐待自己的……” “郑家人怎么对自己的孩子与你何干,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这等徐家半老的破鞋淫、妇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睡不够了,还要当她女儿的便宜老子。还是你想着,娘己经老了,干脆连小的一起睡了,让她们娘俩都陪着你。”聂大太太破口大骂,做为一个市井出身,站街骂上一天都不带重样的悍妇,她怒火上来,骂起来人向来是怎么粗俗怎么来。 别说邱姨娘和郑柔了,就连聂二老爷都被骂的羞红了脸,连连求饶道:“大嫂消消气,我……我……”连着两个我字,聂二老爷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是见识过聂大太太骂街本事的,那真是可敌千万军。 “当年这淫、妇进门时我是怎么说的,那淫、妇嚎上几嗓子,你当我这个大嫂的话是放屁。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大哥,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嫂子。亏得我还有儿子,亏得我儿子能养家,不然我这个大嫂要是靠着你,只怕我早就饿死了!!”聂大太太大声怒喝着,手里要是有家伙,就直接往聂二老爷身上招呼了。 聂二老爷被骂的哪时还敢提认义女的事,只是道:“是我糊涂,惹大嫂生气,我以后再不敢提事,大嫂消消气。” 邱姨娘和郑柔虽然从聂大太太的反应也知道此事希望不大了,但聂二老爷自己先败退了,那就顿时绝望了。邱姨娘顿时茫然了,但郑柔对于这个得来不易的希望,并不想放弃,哭着求着道:“大太太慈悲,若是把我送回郑家,她们肯定会把我卖掉的。” 聂大太太听得冷哼一声,郑家人之恶,她如何不知,若是邱姨娘只求女儿不被领走,这个可以满足她。但敢借机再提郑柔入籍之事,这就让她忍耐不能。既不知道感恩,也不知道知足,这处东西养着就是祸害,道:“放心,不会只让你一个人回郑家,你们既然母亲连心,就一起给我滚回郑家去。” 此言一出,邱姨娘顿时魂飞九重天,郑柔直接傻住了,就连聂二老爷也呆住了,直直的看着聂大太太,声音都有点断断续续,道:“大嫂,这……这……不太妥当吧。” 聂大太太看向聂二老爷道:“按理说,你房里的我是管不着的,但这回事情,我就是要管一管。郑柔是姓郑,与聂家何干,郑家人要孩子给她们是理所当然,以后是生是死都是她的命,好坏赖不上聂家。至于邱氏,她既然舍不得女儿,那就跟女儿一起滚,我成全她们的母女情份。” 邱姨娘这回真呆了,跪着上前就要去抱住聂大太太的腿,聂大太太可不是聂二老爷,当即一脚踢了过去,把邱姨娘踢倒在地上。 “你初来聂家之时,二太太是怎么对你的,你们母女的吃用都是主子一样,金奴银婢的侍侯着。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转眼爬上她男人的床,然后你的女儿还害得她女儿摔断腿,差点落下残疾。”聂大太太说着,又道:“本以为当着子侄的面抓了奸,好歹能让你安份些,没想到你仍然没有一丝廉耻之心。郑家来要人,多大一点事,直接打出去就完了。你偏偏再提义女之事,不过是想着趁着现在可怜之时,谋自家的好处。” “我没有……我只是想着柔儿可怜……”邱姨娘哭着,边哭连向聂大太太磕头,她是真觉得女儿太可怜了,全家上下连下人都有新衣了,只有她没有,去要下脚料另外做衣服,结果连媳妇都看不起她。 聂大太太冷笑着道:“可怜?你是姓邱的,她是姓郑的,你们与聂家有什么关系。我晓的你的心思,在你心里二太太不管对你多好,你都觉得是应该的。她原本是你的使唤丫头,二老爷又是与你有婚约的,结果她嫁了过来,现在成了太太,你却如此落魄。你就觉得她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该当太太,她还是给你当丫头。” 邱姨娘听得心中一窒,偶尔午夜梦回,她真是克制不自己要如此想。聂二太太原本就是她的使唤丫头,聂二老爷是与她订了婚约的未婚夫,若是当初婚约坚持下来,那她现在就是太太,二太太很有可能是她的陪房。 就连看到郑柔时,她都会忍不住拿她跟聂蓉蓉比,凭着一个丫头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还要过的好。哪怕就是以前郑柔和聂蓉蓉的份例一样时,她也觉得郑柔应该多一份的,这是聂二太太欠了她的。 “从来都是人家欠你的,从来是别人对不起你。聂家养你也是应该的,聂家养你女儿更应该。你就好比路边的乞丐,别人施舍了你个馒头,你不知道感恩不说,还嫌馒头里头不夹肉。”聂大太太冷哼说着,道:“像你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养着你做什么,都给我滚出聂家去,我儿子挣的钱不养这种东西。” 打发 上 聂大太太从来都是行动派,说要把邱氏母女赶出门,那就是立时去做。先让管事的去套车, 又让丫头婆子打包收拾东西,她也不在这里清休躲清闲了,不看着邱氏母女滚出家门去,她晚上都睡不好觉。 聂二老爷也傻眼了,他本以为聂大太太最多也就是不同意骂他一顿而己,没想到聂大太太连邱姨娘都要一起赶走。连忙道:“大嫂,邱氏无所依靠,若是赶她们母女出门,她们以后要出如何生活?”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不能活就去死。”聂大太太厉声说着。 收拾东西要一会,车驾却是准备的快,聂大太太让丫头婆子们继续收拾,她则要坐车回聂家。邱氏进门是结了契书的,现在要赶她出门,肯定也要寻了媒婆来,把契书解了再走走。 聂二老爷和邱氏母子还在愣神中,但聂大太太都坐车走了,他们也只得跟着走。聂二老爷上马,邱姨娘带着郑柔坐车,此时母女俩个的心情,跟过来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郑柔整个人都吓呆了,只是看着邱氏道:“娘,我们真的要被赶出去吗?”若是被赶出来了,郑家那些人肯定会把她和邱氏都卖掉。 邱姨娘此时除了哭还是哭,抱住郑柔道:“聂家的人好狠心,把我们娘俩往死路上逼。还有云儿,当年我对她多好,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她衣服给她首饰。甚至走的时候,我父亲还给了她银子,她才得嫁到聂家来,她为什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郑柔也跟着邱姨娘一起哭,她年龄己经不算小了,进到聂家之后,就听邱姨娘说了不少以前的邱家的事,聂二太太本来就是邱姨娘的丫头,聂二老爷本是邱姨娘的夫婿。她本来就该比聂蓉蓉尊贵,聂蓉蓉的娘是她娘家的使唤丫头。道:“二太太真是狠心。” 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聂大太太赶她们走,只怕背地里少不了聂二太太的主意。只是她要装贤慧所以才凡事不出头,让聂大太太处置,她若是真有心留下她们,为什么聂二老爷带她们过来时,她不跟着一起过来。 “儿啊,都是娘命苦。”邱姨娘哭着。 就在母女俩个抱头痛哭之时,聂大太太的车驾己经到了聂家,聂大太太进门就先命管事去找媒婆来,打发姨娘肯定也得要媒婆。管事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聂大太太的话哪个敢违命,连忙去找了。 聂大太太进到后院,大踏步走向聂二太太的屋子,聂二太太此时己经接到消息,连忙低头迎出来。看聂大太太一脸怒容的进来,心里猜了个七八分,同时对聂二老爷有几分佩服,这是真有种,拿棍子戳老虎鼻孔。 聂大太太在聂二太太正房里坐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聂二太太,聂二太太当即低下头。聂大太太脾气上来的时候,谁说话谁死,她没聂二老爷的胆子。 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亲自奉茶,刚把茶碗放下来。聂二老爷,邱姨娘和郑柔就进门了,聂二老爷是一脸着急,邱姨娘和郑柔就哭的惨了。 “我己经让管事的去寻媒婆,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号丧,快点去把东西收拾了,不然让婆子们去收拾少了什么,可没人会赔给你的。”聂大太太指着邱姨娘说着。 邱姨娘在路上时还想着聂大太太会不会是吓她的,只是不想认郑柔为义女而己,便说把她也赶出去。现在听说媒婆都要来了,邱姨娘晓得聂大太太不是开玩笑的,便直接哭着扑向聂二老爷。 虽然下命令的是聂大太太,但对于聂大太太这种人厉害角色,她是自知惹不起,就像郑家人,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宰了吃肉,她因为惧怕所以连怨恨都没有。她只敢去缠去怨恨聂二老爷或者聂二太太这种,看着比较能怨恨的对象。 “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看着我去死。现在把我赶出去,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邱姨娘滚到聂二老爷怀里,此时她是什么都不想了,就是不能离开聂家。从聂家出去回到郑家去,日子不堪设想。 聂二老爷也是一脸的焦急,他也不想邱姨娘走,离了聂家,她确实是没活路,但看看聂大太太,他所有的话都不由的咽了下去。长嫂如母,尤其是聂大太太与他,他再多情也没有多情到违逆聂大太太。 聂二太太一直低头不吭声,聂大太太却是直盯着聂二老爷,她倒要看看聂二老爷要不要继续承求情。 聂二老爷被聂大太太盯了一会,终究还是低下头,看向邱姨娘,轻声说着道:“既然是大嫂的主意,你就回去吧,我让太太多给你点银两,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吧。”邱姨娘听到这话顿时哭都哭不出来了,一双眸子只是直盯着聂二老爷看,其中包含着无限震惊和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聂二老爷心变的这么快,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 郑柔听得更是魂飞九天,若是连邱姨娘都被赶出来了,她更不可能会有好日子。她们一旦离开聂家,郑家人马上就会找上她们,她们存的钱,首饰衣服,她们也一定会抢光,然后接下来,吃糠咽菜还是小事,只怕更要日日被使唤,片刻不得安生。 “二太太,你是我母亲的旧仆,现在主人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郑柔哭着扑向聂二太太,就像最初她们刚开聂家时那样,聂二太太对她们母女礼遇有佳,她的吃穿用都跟聂蓉蓉是一样的,为什么聂二太太不能一直那样对待她们。为什么后来停了她的份例,冬衣不给做,甚至连个料头都不给她们。 聂二太太看向郑柔,神情哀伤悲痛,道:“当初你们母女俩个落难过来,我是想着我受过邱家的恩,一定要待你们好。但是你们母女又是怎么回报我的,我女儿的腿是为何断的,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郑柔哭喊着,她是怂着聂蓉蓉爬树,但她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聂蓉蓉一点都没有千金小姐的提统,完全就是个野丫头。她并没有想过让聂蓉蓉摔下来,会摔下来纯粹是聂蓉蓉自己倒霉,与她有什么关系。 “是,你也许真不是有意的,但自从你进府以来,你是如何算计我那丫头,不止我清楚,蓉丫头身边的婆子丫头都清楚,后来你每每要接近蓉丫头时,丫头婆子都会挡在跟前。”聂二太太说着,郑柔的智商是真不低,只是年龄太小了。有些小把戏若是只玩一次,大人也许察觉不到,但玩的次数多了,也就有感觉了,谁是傻子呢。 “我……”郑柔顿时哑然,她跟聂蓉蓉是同岁的,刚进府时,聂二太太有好几回都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聂蓉蓉,跟她们说,姐妹俩个一定要好好相处。她当时就觉得奇怪,聂二太太是她母亲的使唤丫头,她比聂蓉蓉更出色,受到更好的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将来嫁人也要高聂蓉蓉一头,怎么能平等的当姐妹。 邱姨娘哭着求聂二老爷未果,听到女儿与聂二太太说话,也看向聂二太太,却是满脸怨毒,更是指着聂二太太恶狠狠的道:“我早就知道,从你最初去抓奸开始,你就想赶我走了。现在你终于如愿了,你满意了吧。不过你如此狠毒,以后就不怕有报应吗?” “我问心有愧,何来报应之说。”聂二太太坦然说着,邱姨娘和郑柔吃的是聂家的,穿的是聂家的,最后恨的还是聂家,她满心的想行善,最后却是招了满身的怨恨,想想也真是可笑。又道:“说起来邱家和郑家也不少,前不久我还看到章大太太,她好像是你表姐吗,为什么不去投奔她们,而来我这里,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 章大太太每每见她都要刺她几句,但邱氏若是真带着女儿去投奔,只怕章大太太的大门关的比谁都快,这就是现实。 “与这些白眼狼废什么口舌,养不熟的东西,就只配郑家人打着骂着,她们才能气顺,天生的贱骨头。”聂大太太截口说着,养她们的钱去施舍乞丐,乞丐还会说句吉祥话呢。又看向聂二老爷道:“这就是你心尖上的人,直到现在了,还怨着你媳妇呢,觉得你媳妇对不起她们。” 聂二老爷听得满心羞愧,他跟邱姨娘的事,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聂二太太,没想到邱姨娘竟然能对聂二太太还有怨念,不管从哪里说聂二太太都没亏她们娘俩。 说话间管事领着媒婆进来了,聂大太太直接道:“这是邱姨娘,烦你领出去发嫁了,聂家不要银子,她的箱笼也一并给她。劳烦你给她寻户人家,能让她带着女儿嫁的最好。” 媒婆听得愣了一下,虽然打发妾室,但邱姨娘进门并没有多久,这么快就打发了……看看屋里众人的脸色,尤其是聂大太太的脸色,她赶紧把疑问收了,只是笑着道:“大太太放心,我下午就来领人,一定给邱氏寻个好婆家。” 打发 下 给了媒婆一两银子跑腿钱,聂大太太发落完毕就回自己屋里。眼看着就要过年,再加上才打发走邱姨娘,聂大太太对聂二老爷有些不放心,万一聂二老爷再花钱把邱氏母女包养起来当外室,多少是件麻烦事。 聂大太太回屋了,邱姨娘抱着郑柔哭倒在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对身边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带上两个婆子把邱氏和郑柔扶了起来,道:“您屋里的东西,还是您自己过目了才好,若是被婆子摸去了,还是您吃亏。” 邱姨娘虽然被婆子拖着,却是十分不想走,眼睛一直瞄向聂二老爷,聂二老爷也是看着邱氏,若是说开始时他还有些多情心软,那听到邱姨娘和郑柔的话之后,这点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聂二太太虽然是丫头出身,但这些年来在聂家的辛苦,聂二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收留邱氏是聂二太太的善举,哪里想到邱氏母女竟然能怨起她来,还算计他亲生女儿,这样的心思,确实不能留在家里了。 “我会让媒婆给你好好找户人家,你嫁人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郑家也不能再去寻你,你改嫁之后女儿一样跟着你。”聂二老爷说着,若是直接扫地出门,郑家人绝对会把她们母女弄走喝血吃肉。 现在是聂家发嫁妾室,郑家就不敢找事,给邱氏找户人家正经嫁出去了,她们母女总算有个依靠,也算是全了往日的那点情份。 “老爷,我不走……我不走……”邱氏失声痛哭着,她己经是二嫁了,现在又是以妾室身份被主人家发嫁,女子三嫁能嫁多好。弄不好就是娶不上媳妇的穷庄稼汉,只是贪图不要聘礼钱,把她娶了去,白得个媳妇而己。 郑柔对于未来更是充满了无助与恐慌,在聂家她至少是能吃上饭的,离开了聂家,接下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想都不敢想,也上前抱住聂二老爷的腿道:“爹爹,爹爹,你说要认我的……”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快,前头聂二老爷还说要认她当女儿,转眼间就把她与母亲扫地出门。 旺财家的见状上前把郑柔抱了起来,嘴里说着:“郑姑娘,别闹了,快些跟你母亲过去收拾东西吧。” 聂二老爷声音出奇的平淡,道:“你还年轻,你的东西都给你,手里有点银子,只要好好过,肯定能过的不错。” 邱姨娘哭的满脸泪痕,还想再求,几个婆子又是拉又是拖,总算是把邱氏母女拉走了。 屋子顿时清静起来,聂二太太一直没吭声,聂大太太走了,她便摸把椅子坐了下来。 聂二老爷叹了口气,看向聂二太太的神情十分愧疚,低头道:“回想起来都是我的错,与邱氏的事……太委屈你了。”只说在女色上,聂二太太是真没亏他。家里丫头媳妇这么多,他惹谁不好,偏偏去勾搭邱氏,惹出这些事端来,实在是大错特错。 聂二太太听得眼眶有些发红,叹了口气道:“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我就该给她另外寻房舍,每月给点银两供给,在家里住下本就不妥当。升米恩,斗米仇,养来养去养成仇。” “你也是善心,想着照顾旧主。”霍二老爷叹气说着,就是他自己,本以为就是些风月之事,收到房里纳为妾室也就完了,聂家不缺一个姨娘的花费,哪里想到会这样。 聂二太太想了想又道:“郑家人这个样子,依我说,不如让媒婆在外头给她寻户人家,嫁的远了,寻不找了,只怕更好些。” 聂二老爷想想觉得有理,叹气道:“嫁远点也好,省了些闲话,郑家人也难找她麻烦。” 从郑家人进门,再到聂大太太回府,邱姨娘开始大哭。闹的如此沸反云天,聂家从主子到奴才俱数皆知,其他人就算了,唯独柳姨娘比较上心,都是妾室,看到邱姨娘这样,便上前问旺财家的是怎么回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邱氏进门时,大太太就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让郑柔入籍。结果今天邱氏就窜啜着二老爷去跟大太太说,要认郑柔为义女,大太太发怒,便让媒婆发嫁了邱氏。”旺财家的低声说着。 要不是邱姨娘求的太多,只是一个妾室,不管受宠不受宠,聂家肯定会养她。就是郑家人说要带走郑柔,只要她掐死了说不给,聂二太太直接把郑家人赶出去,再上门就打,谅郑家人没胆子上门闹。结果她就蹬鼻子上脸,惹谁不好去惹聂大太太,根本就是找死。 “原来是大太太发脾气了。”柳姨娘听得咋舌不己,她在聂家这些年,自然晓的聂大太太的脾气,把聂大太太的话当放屁,她很有可能把你当屁放了。邱姨娘敢去惹她,真是太够种了,也就不奇怪现在这个下场了。 旺财家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大太太发脾气了。”若不是大太太发脾气,聂二太太还真不好说要发嫁她。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邱氏在屋里开始拿绳子上吊。这种把戏对着男人使使可能还有用,对着几个婆子,也就是把她从凳子上拉下来硬到床上。 旺财家的听到动静,也顾不上跟柳姨娘说话,连忙进到屋里。下午媒婆就来领人了,看样子邱氏是不会主动收拾了,便让几个婆子去打包,邱姨娘过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来的,现在带走的所有东西都是聂家的。衣服首饰,平常用品都没扣她们娘俩的,收拾出来几个大箱笼来,只是这些东西差不多也要一千银子。 柳姨娘向来爱看热闹,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看到邱氏母女那样,心中也有几分怜悯,却是忍不住道:“大太太又不是直接赶你出门,好歹是让媒婆发嫁你,东西还给你的。我劝你还是别闹了,拿了东西走吧。” 若是闹狠了,解了契书,直接赶出门。只让她带走来时的东西,聂家置办的东西一应不给,那才真是走投无路,只能去跳河。 “都是云儿那贱人,是她算计我的,是她要赶我出门的!!”邱氏叫着聂二太太的名字,厉声叫骂着。一个毛丫头,当初在邱家时,为什么不掐死她。 “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太太给你的,当初若不是太太收留你,你早就要抱着女跳河了。太太养了你这么久,末了走了,还让你带走这么多东西,竟然还不知足。”柳姨娘真是无语了,像邱氏这样的主,弄不好她跳河,路人去拉她,都会懒上路人,总之是谁沾谁倒霉。 说话间己经到了中午饭时间,柳姨娘回屋吃饭,旺财家的想想还是让厨房做了邱氏母女的饭。邱姨娘只顾着哭,根本就不吃,倒是郑柔在茫然了许久之后,就劝着邱氏吃饭,又道:“母亲,你别哭,聂家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邱氏从早上开始,哭的都要断气了,嗓子也要哑了,只是摸着郑柔的头,道:“就是,以后等我们发达了,看要怎么收拾她。” 午饭过后,媒婆就过来领人,几个箱笼也一并拉走。聂二老爷又特意把媒婆叫过去叮嘱一番,要寻个外地人,家境也能过的去,不至于让邱氏离了聂家就去死。媒婆连声答应着,带着邱氏母子和箱笼走了。 郑家的太太们等着消息,没想到聂家如此狠,竟然把邱氏都发嫁了。寻到媒婆的住处,本想把郑柔要走的,媒婆是见惯了这种事的,如何会怕一个失势的郑家,只说是聂家的主意,让郑柔跟着邱氏,有本事就去聂家闹,跑到她这里来闹事不用中,她是不敢得罪聂家的。 郑老太太气的不轻,尤其是看到邱氏从聂家拉出来的那几个箱笼,恨不得马上拉回自己家里去。结果闹不过媒婆,倒是去聂家了,大门都没进去,直接被婆子轰出来了。婆子边轰边骂,说的很明白,郑家不管男女再敢上门来,一律打出去,打死了最多赔付棺才。郑家这才怕了,不敢去惹事。 没几日媒婆在淮阳给邱氏寻了户走商的人家,小商户,男主人三十几岁,死了婆娘,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都要成人了。想寻个媳妇过日子,知道媒婆这里有个不要聘金的,过来相看之后,便娶了回去,连带着郑柔一并带到淮阳去了。 “劳烦妈妈了。”聂二太太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是打发掉了。又让旺财家的拿十两银子递给媒婆,这算是谢媒钱。 媒婆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孙昊 上 邱氏和郑柔走了,聂蓉蓉得知消息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对邱氏她还没什么感觉,但对郑柔,她想没感觉都难。曾柔活了十六年,只能说见识太少,像郑柔这样的九岁小姑娘,她还真没见过,只能说走了好,再不相见就更好了。 聂大太太也从别院搬了回来,与此同时,旁边花家的宅子终于要卖了。聂二太太早就有意想买,与花家做了这些年邻居,也知道花家的情况,并没有特意压价,给的是市场价。花太太虽然不舍得,但己无他法,最后能得个不错的价钱,也算是不错了。 花家人搬的倒是挺快,因为快过年了,不好大兴土木,聂二太太只是让人把中间的墙先砸了,把花府的门匾给摘了。摘匾那天放了鞭炮,摆了酒席,叫了谈唱虽然是自家人吃饭,也是热闹了一天。 晚间聂二老爷歇在聂二太太房里,聂二太太劳累了一天,一边让丫头们捶着腿,一边道:“花家的宅子倒是挺宽敞,只是多少显得旧了些,我想着等开了春,把几处房舍都翻新了。眼看着儿子们都要娶亲了,也是该收拾了。” 聂二老爷也觉得妥当,便道:“是要收拾收拾才能住,现在家里银钱也宽松,依着我说,不如全部收拾了。小三成亲的房子己经收拾出来,再就是小二成亲,小四还小,并不着急,倒是老大该成亲了。花家的宅子宽敞,我想着,把花家房舍收拾好,让老大住前头三,以后成家也住那边。小二成亲时,就住老大现在的房舍就很好了。” 聂二太太听得点点头,道:“这样安排也好,想想大爷外头那样辛苦。不过大爷向来十分有主意,不如等他回来,与他商议妥当了再定夺。” 聂殇一直到现在了都不肯娶亲,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分派房舍,与其自己做主收拾了,不如问他之后再办。万一他不想这样,岂不是又得改了。 “也好,问过了老大,再定夺不迟。”聂二老爷说着。 聂家欢欢喜喜的过新年,聂蓉蓉只是收押岁钱就收到手软,聂家亲友不算多,但暴发了这么久,在青阳也是数的着的富户,年酒的贴子就收了不少。聂蓉蓉现在腿伤己好,也己经十岁了,聂二太太带着她四处吃酒席兼收红包。 初六去沈家,聂蓉蓉早早起来,衣服换了两身,鞋下穿的鞋子,脖子上挂的金锁,连跟着去侍侯的两个丫头都是一身新衣。这是聂二太太特意叮嘱过的,沈家不同别家,千万不能大意了。 早饭过后,母女俩个坐车过去,聂蓉蓉抱着手炉坐在聂二太太身边,她以前见过沈太太,看她穿衣打扮之类也不是特别显眼,同样都是商户,怎么到沈家去就要注意这么多呢。 “沈家是盐商,妹夫又做的海运生意,只看这个也知道沈家的背景大。而且听说连御盐御史柴大人对沈大爷都十分客气,前几日柴家请年酒,把沈太太也请上了。”聂二太太对聂蓉蓉说着,一般来说盐商要巴着盐官才对,磕头叫爷爷,人家答应一声那就是给面子。像沈家这样的盐商,能做到要盐官看到就客气几分,这背景就真太大了。 聂蓉蓉似得不由的张大嘴巴,盐官可是从三品的大员,一个从三品大官能对一个商人客客气气,这背景实在太大了。 聂二太太抬手帮她顺顺头发,笑着道:“不过是去吃年酒而己,今天请的只怕都是相熟的商户,有什么好担心的。” 聂蓉蓉听得有几分放心,想想也是,请年酒也是有讲究的,沈家既然请了聂家这样的商户,就断然不会请柴太太那种官员太太。 马车行了两道街,地段最好,最宽敞最豪华的就是沈家了,三间大门,门口两个大狮子威武霸气。马车从右边门进去,一路到二门处才停下来,管事媳妇正在门里迎着,旁边放着两顶软轿,母女俩上了软轿,两个壮妇抬头往里头走。 聂二太太虽然与沈太太相识,但来沈家也是头一回,聂家的房舍己经不小了,房舍建筑都是一等一的,但跟沈家的比起来,顿时有种天差地别的感觉,不止是豪华,高雅精致到细处,搭眼看出,非常有档次,知府县衙聂二太太是去过的,跟沈家完全不能比。 软轿抬到沈太太正院门口,丫头扶着下了轿,朱红大门,青砖铺地,顶头是五间正房,门口站着两排穿红着绿的丫头。不等管事媳妇引着母女俩人进院,正房的门帘却是掀了起来,只见沈太太笑着迎了出来,直接迎到大门口,道:“本想去二门接你,却是慢了一步,没怪我怠慢吧。” “今天你是主人家,最是忙碌的时候,哪里会怪你。”聂二太太笑着说,随即又道:“明天后天你就要去我家了,我也不迎你就是了。” 说话间三人正到屋里,进门一瞬间,聂蓉蓉顿时觉得一阵幽香传来,很淡很清,却是出奇的好闻。五间说不上铺阵的多豪华,却是处处精细,摆设虽然不多,却是各各不俗。因为聂二太太来的早,宾客不多,梁大太太倒是来的早,再就是原来的冯二太太,现在归宗的洪氏,以及洪家三太太。 众人招呼着问好,沈太太让着聂二太太坐下,聂蓉蓉却不能坐,先上前给沈太太磕头拜年,三个头换了一个大荷包。聂蓉蓉接过来捏在手里,估摸着是首饰之类的。 沈太太笑着道:“没什么好东西,姑娘留着玩吧。” “谢沈太太。”聂蓉蓉说着,这才跟着在聂二太太身边坐下来。 沈太太看聂蓉蓉如此乖巧的坐下,心中也有几分喜欢,笑着道:“还是你的丫头乖巧懂事,哪像我家的两个小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顽皮。” “儿子才好呢,以后给你挣来凤冠霞坡,生一堆孙子,那时候你才高兴呢。”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说来我还没见过呢,抱来让我看看吧。”一个风华绝代的老子,她也好奇儿子会怎么样。 沈太太笑着吩咐身边的婆子一句,婆子连忙去唤奶妈。 没一会两个奶妈们抱着沈廷玉和沈迁秀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衣着华丽,生的眉目清秀,更带着一股风流的劲头。双生子才一岁多点,但美貌能看出来了,众人又是一通夸,聂二太太自然不忘把见面礼,押岁钱一起拿出来。 沈太太又介绍道:“这是孙家四爷孙昊,淮阳人士,来青阳念私塾,寄住在家里。” 孙昊也跟着向众人行礼,行了一圈礼,看到聂蓉蓉时,孙昊似乎怔了一下。聂蓉蓉向他福了福身,孙昊还礼后,却是突然道:“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昊 下 这话出口,聂蓉蓉多少怔了一下,这……不是标准的搭讪的语吗,更难得的是孙昊那一脸疑惑看着还挺真的。 沈太太随即笑了起来,有几分打趣的,道:“你见过的妹妹己经不少了。”每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孙昊都会冒出来这么一句,就她己经听到好几次了。 孙昊却是很坚持的道:“这个妹妹,我是真见过的。” “好了,我晓的。”沈太太笑着,随即对聂蓉蓉和聂二太太道:“这孩子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平常商户里,就是没那么多的男女之防,但像孙昊这样,上去就是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也有些夸张了。 宾客越来越多,沈太太忙着应酬,说了一会话,后花园的席面也摆开了。众人跟着沈太太移步过去,聂二太太牵着聂蓉蓉的手,孙昊也混在人群中,像他这样属于半大不小,跟着爷们混也可以,一边走着,一边跟聂蓉蓉搭着话:“妹妹今年几岁了,可曾读书了?” 别说聂蓉蓉,就是聂二太太对于孙昊这样的,也有点无可奈何。聂蓉蓉只能笑着道:“十岁了,老师正在教四书。” “我己经念过四书。”孙昊笑着说,又道:“我家是淮阳的,父亲与沈爷相熟才过来寄住,我一直在城里青阳书院念书,夫子也夸我十分用功会读书。” 聂蓉蓉听得心中无语,外表是十岁小姑娘,内里己经十六岁了,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如此的示好,总让她有一种很抽风的感觉,小弟弟,你对我来说太小了。脸上不好表现在出来,只是跟着笑笑。 孙昊继续道:“妹妹喜欢玩什么,我送给妹妹。” 聂蓉蓉此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倒是聂二太太一手牵着女儿,此时笑着接话道:“今才初六,书院总要下了十五才开学,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孙昊脸上似乎有几分纠结的模样,却是道:“家中父亲赶我过来的,说看我在家,他就觉得厌烦,正好家中有镖船来,我便上船来了沈叔叔家里。还是沈叔叔待我好,哪像我爹,活似阎王似的。” 孙昊这里嘀咕着自家老子的不是,旁边众位太太听得直笑,倒是聂蓉蓉稍稍愣了一下,有几分疑惑的道:“镖船?”还是自家开的镖船,难道孙昊家里是开镖局的? 孙昊只以为美女有兴趣,连忙把自己家底倒了个倒朝天,笑着道:“东大街正扬镖局就是我家开的。” 此言一出,旁边听到的几位太太都愣了一下,就连聂蓉蓉都稍稍愣了一下。正扬镖局是孙家开的,孙家是标准的黑社会,梁家槽帮虽然是涉黑,但不如孙家那样黑的彻底,专营妓院,赌场,高利贷之类。 前头沈太太听到孙昊如此说,便笑着道:“他父亲是孙家三老爷,父子俩像乌眼鸡似的,不等下十五,就吵起来,便跟着镖船过来了。” 孙家几代人都在混黑社会,几个兄弟各占一块,大家一起黑。偏偏孙三老爷孙禹生出一个会读书的儿子,孙禹本来是挺稀罕孙昊的,若是能考上功名,那是光耀名楣的大喜事。但孙昊书越读越多,知识文化一步步加深,却是越来越看不上孙家的生意了。 在读书人看眼里,商贾都是下九流,更何况孙禹混黑道呢。各种残忍,各种无耻,让孙昊小朋友看不下去了。认为孙禹这样是不对的,孙家挣的钱是黑心钱,应该把妓院关门,赌场更该砸了,至于高利贷更是不该放。然后设粥厂,施恩与众,孙家又不差钱了,该做正行生意也是应该的。 孙禹岂会听这些,孙家几辈都是这样,孙昊是把孙家一切都否定了。而且孙昊年龄虽然小,说起话来就是一大串的道理,口齿麻利的很,什么孔子孟子,知乎者也,孙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压根就听不懂孙昊说什么,后来就是越听越烦。 正好沈书君搬到青阳,一切安定下来之后,也是为了让孙昊受到更好的教育,孙禹便直接把孙昊小朋友打包扔过来。只是过年过节才回家,但就是这样,回家一趟仍然吵架回来了。 沈书君觉得很正常,他自己都不太看的上孙禹,觉得孙禹就是个活土匪。倒是很喜欢孙昊,觉得这孩子生的眉目清秀,一点不像他爹,又会读书,会说话,以后肯定有出息。其实有些孔孟之道沈书君也不太懂,不过他喜欢有学问,也肯认真读书的人。 众人又是一愣,孙家三老爷虽然是淮阳人士,但因为黑社会混的很成功,大名也传到青阳来。没想到这个孙昊竟然是他的儿子,更没想到沈家的交友真是广泛,高官富商认得,这种黑社会头头也跟他是至交,三教九流,只怕没打过交道的少。 聂二太太不自觉得换了一下手,让聂蓉蓉到自己右边来,离孙昊远一点。倒不是说看不上孙家,而是孙昊对聂蓉蓉如此热情,让她压力稍稍有点大。 说话间前头沈太太引着,己经到了沈家后花园,宾客中虽然有来过的,但更多的是没来过的,至少聂二太太看到沈家的后花园时愣了一下,首先第一感觉就大,得有十几亩,其次亭台楼阁,游船水池,应有尽有。知府府衙是肯定比不了,估计也就是巡盐御史的官邸能比一比了。 引着花园五间小楼里坐下来,席面己经摆好,青阳几个比较出名的弹唱也叫上。管事媳妇引着众人位下来,聂蓉蓉并不与聂二太太一起,管事媳妇引着到了旁边席上与姑娘们一处坐下。孙昊倒是很想再说几句,但众人己经入席,他也只得到旁边席上坐下来。 吃酒听弹唱,到半下午快散席时,聂二太太起身去更衣,梁大太太却是跟了上来,说是要一道去。两个离了席间,梁大太太就低声道:“刚才我跟冯二太……是洪姑奶奶说话,我听她那意思,是看上你大儿子了。” “你是说惠姐?”聂二太太显得有些惊讶,不自觉得往姑娘席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惠姐。不过她以前见过惠姐儿,本人倒是挺好。 只是她此时的身份……若是洪氏没闹那么出,冯家没有闹分家,惠姐儿就是冯家的嫡出千金,以聂家的背景肯定不敢想这门亲事。 但现在洪氏和冯二老爷和离了,先不说这个和离对还是不对,但惠姐儿的身份就多少有点尴尬了。当然商户嘛,这个也无所谓,惠姐嫁妆肯定是有的。比较让人头痛的是冯二老爷,那样一个爹…… “你自己想想,我倒是觉得惠姐儿挺好的。”梁大太太说着,惠姐儿虽然有个爹拖后腿,但女子嫁人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洪家不是好惹的,聂家更不是好惹的,结亲之后,冯二老爷若是敢上门来,聂家翻起脸来,也足够冯二老爷喝一壶的。 再者聂二太太是丫头出身,正经人家的姑娘嫁她儿子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这个,如何侍侯丫头出身的婆婆。现在是洪氏不嫌弃聂二太太的出身,聂二太太又何必在意冯二老爷这个亲家呢。 聂二太太轻轻叹了口气,梁大太太的话不无道理,道:“我回家与老爷商议一番,若是老爷也觉得合适,再过去提亲也不迟。” 洪氏会想着把惠姐嫁到聂家来,只怕也是想着聂家现在也是做海运的,洪家以前能把海运做成那样,只是因为后续无人才不能坚持下去,若是两家联姻,与聂家也是好事一件。 梁大太太只是传话了,自然不会插嘴,只是笑着道:“说来也是,但凡你家的亲事,总是让我来传话。” “那还不晓得我们关系很好,什么话都能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听说你家大姑娘看好人家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年后就订亲,成亲总是要再等上一年。”梁大太太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这门亲事梁大姑娘不是太愿意,只是她钟情聂殇,聂殇完全无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聂二太太看她梁大太太似乎有几分伤感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元宵节 年酒吃到正月十四,自然又是一番热闹,聂殇虽然人还没回来,信却是来了,只说一切都很好,请勿挂念。聂二太太早命人把临街的门楼收拾出来,供聂大太太玩乐赏灯,家中也早请了弹唱。灯笼,烟花更是早就准备好。 管事带着小厮到大门首放烟花,聂家众人在楼上看着,聂大太太虽然不太喜欢热闹,此时也是显得十分高兴。几个弹唱的歌伎晓的聂家出手大方,此时也是十分卖力。 酒席完毕,歌伎又唱了两出,聂二太太每人五两银子打赏了,便让她们回去。聂烃,聂炀就带着聂烘下头去放烟花了,聂蓉蓉也站在窗口看哥哥们放烟花,顺道赏灯。 聂二太太看聂大太太心情很好,便小声笑着道:“前几日去沈家吃酒席,梁大太太跟我说,洪家姑奶奶看上炀哥儿了,想把自己女儿惠姐儿说给炀哥儿。” 聂大太太想了想问:“你和老二怎么说?”她是大娘,人家爹妈还在呢,没她做主的份。 “我倒是觉得不错,老爷觉得不好,所以就过来问问大嫂。”聂二太太笑着说。 惠姐儿与聂烃的婚事,聂二太太与聂二老爷商议了好几天都没个结果。聂二老爷倒不是嫌冯二老爷不好,他是嫌洪氏不好,虽然冯二老爷是不咋嘀,但洪氏当时那样大闹,置子女,夫家,娘家的脸面与不顾,和离的实在不好看。万一惠姐儿跟她娘似的,这要如何使的。 聂二太太对于聂二老爷这个理论心中很不以为然,她倒是觉得洪氏很好,丈夫婆婆见她娘家有败势就要那样对她,换谁换谁心不寒,还要拿嫁妆继承养他们,真不如早点出来,好歹能给子女留点。若是惠姐儿像洪氏那样也不错的,女子生下来就要受苦,若是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只怕要苦上加苦了。 两人的意见相左了,聂二太太便说来问问聂大太太大伯娘的意见完全可以当成参考的,聂二老爷也觉得没意见。 聂大太太却是叹了口气,看一眼聂二太太道:“你的出身在这里摆着,想让儿媳妇甘心侍候你也不容易。惠姐儿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却觉得洪氏不错,惠姐儿要是她那样的性子,倒是个好的。老二挑女人没什么眼光,也不用十分听他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好,就跟老二说,我是同意的。” 聂二太太对这话再赞同不过,却是道:“那我再跟老爷好好商量商量。” 外头烟花越放越好看,旁边柳姨娘有点坐不住了,便看向聂二太太笑着道:“今天是,烟花灯会最好的时候,我想偷个懒去瞧瞧。” 聂二太太知道柳姨娘爱凑热闹的个性,便笑着道:“想去就去吧,不过街上人肯定多,让管事派上几个老成的家人跟着。” 聂大太太却是看向聂二太太道:“我向来一个人清静惯了,到不了热闹的地方,倒是你,我记得你也是个爱热闹的。我也累了,正想回屋去歇着,不如让老二带着你,蓉丫头,还有柳姨娘出去玩玩吧,难得的。” “我还是陪着嫂子吧。”聂二太太笑着说,难得的,若是聂大太太一个人回屋,那也显得太冷清了。 聂大太太却是起身挥手道:“年轻时热闹多了,年龄越大越是不想闹腾,你们去看灯吧,别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说着就要起身走,众人也跟着下楼相送,聂大太太却是挥了挥手,只让她们自己去玩。聂二老爷也想再挽留,只是聂大太太主意已定,任谁也改变不了。 “难得,我们也出去走走吧。”聂二老爷笑着说,是有许久没有这样出过门了,道:“外头人多,我们也别坐车了,让小厮打着灯笼,我们走着看看。” 聂二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先传了管事安排打灯的小厮,以及跟随的男仆,把聂蓉蓉的奶妈婆子们都叫了过来。又让丫头们拿了大氅皮袱来,穿戴妥当,管事引着四个小厮挑灯小厮来了,又有四个上年纪的男仆跟随。 说要出门了,聂炀,聂烃,聂烘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章婆子死死拉住聂蓉蓉的手,又低声跟聂蓉蓉说着:“姑娘千万别乱跑,若是被拐子拐了去,那就再也寻不着了。”这不是唬人的话,很多拐子都是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拐些小女孩到外乡去卖。 聂蓉蓉听得直点头,这种时候她肯定不敢乱跑。 从聂家门口的大街向东走就是青阳的市中心广场,平常过年过街,有灯会或者舞狮舞龙的,都在这里举行。此时众人过去,狮队正舞着欢快,聂蓉蓉人小挤在人群中,根本就看不到,章婆子便干脆把她抱起来。 “聂二太太也来了……”沈太太笑着的声音传了过来。 聂家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了过去,但头一眼看到的皆不是沈太太,而是她身边的沈大老爷沈书君。聂二老爷自然是见过的,但聂家其他人都是头一回,顿时有种被震住的感觉,果然是帅的惊动青阳城,这么大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出来看灯,没想到沈太太也来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往沈太太身后看了一眼,只有一个个衣着鲜艳的妾室,沈家也只有两个嫡子,想来沈太太也是有福气的。 孙昊自然是在一起出来的,看来聂蓉蓉就眉开眼笑,却没先跟她招呼,先招呼了聂家的三位爷们,尤其是对小一点聂烘更是格外的亲切。末了才笑着看向聂蓉蓉道:“几日不见妹妹,妹妹可好。” 章婆子此时把聂蓉蓉放下来,聂蓉蓉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孙四爷好。” “我刚才过来,在街口看到几盏花灯,正合适妹妹。”孙昊说着,随即吩咐身边的小厮去买来。 聂蓉蓉忙道:“我怕手笨烧到了,不敢挑花灯。” 孙昊仍然不放弃,道:“那我挑着给妹妹看。” “……” 孙昊的小厮手脚麻利,没一会买了好几个花灯回来。孙昊先送聂烘两个,自己也一手一个,小厮手里也有,六个花灯转着玩。 孙昊又笑着问聂蓉蓉:“妹妹,好看吗?” 聂蓉蓉虽然无语,但也只能点点头,这倒不是很违心,六个花灯,六个造型,看着是挺好看的。 孙昊看到聂蓉蓉点头,心中十分得意,正左右手转着圈玩着。突然间一阵风吹了过来,左手的花灯吹到右手的花灯上,本来都是纸糊的,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孙昊一看火烧了起来,赶紧把花灯丢手。沈家的婆子赶上来救火,也不能说是救,是赶紧上去把火踩灭,几下功夫火灭了,灯也踩了个稀烂。孙昊本来抖擞着的精神,一下子全灭了,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本想在美女面前卖弄的,没想到丢脸了。 众人看着抿嘴笑了起来,孙昊哭丧脸看向聂蓉蓉道:“妹妹说的果然是对的,花灯是不能随意挑的,我也是差点烧到了。” 众人笑得更厉害,闹了一会,沈太太就道:“闹着头疼,我得去找地方歇一歇。” 聂二太太也有此意,指指东南角的酒楼,笑着道:“那是梁家的酒楼,不如去寻个临窗的雅座,我也是嫌太闹了。” 沈太太笑着点点头,与旁边沈书君说了一声,沈书君欣然同意,只让人好生跟着。 聂二老爷也想四处逛逛,便让聂二太太带着聂蓉蓉,柳姨娘过去,他则带着儿子、侄子们继续闲逛。 孙昊看聂蓉蓉走了,岂有不跟着的道理,也跟上沈太太去了。 梁家的酒楼就在拐角处,黄金的位置,今天又是,自然是客似云来。聂家的管事先去张罗,等到沈太太和聂二太太走到的时候,楼上雅座已经准备好了。柜台掌柜早就想到今天是肯定有女眷出门,楼上的黄金雅座早就留下来了,就怕有哪家太太奶奶出门。 刚走到酒楼门口,里头就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句:“哟,今天真是巧了。” 聂二太太和沈太太的目光不由得看了去,确实是真巧了,门里左边是徐太太,冯氏,徐家两位姑娘。右边却是洪三太太,洪氏以及惠姐儿。 36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37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38晋江VIP <!--start--> 38、晋江VIP 聂殇归家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聂蓉蓉本来正在做针线,丫头传话进来,章婆子立即把针线收了,打开衣柜找衣服。又笑着对聂蓉蓉道:“大爷为家里辛苦操劳,年都没在家过,虽然都出正月了,姑娘还是该穿的喜庆些才好。” 聂蓉蓉觉得有道理,起身跟着章婆子一起挑衣服,最后挑了一身正红衣裙。过年肯定要做些喜气衣服,尤其是小孩子,不过这身实在太红了,聂蓉蓉是一直没上身。今天聂殇带着货物回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想不出如何讨好聂殇,也就只剩下卖萌一途。 大红衣服换上,丫头过来重新梳了头,挽两个包包,扎着红头绳,乍一看十分像福娃。聂蓉蓉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也不由的笑了,不过想到聂殇外出跑船辛苦,拼下性命挣得银钱供家人吃喝,自己没其他表现,也就穿的喜庆些。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去了二门,此时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都已经在大门首站着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站在其后,聂炀,聂烃,奶妈牵着聂烘在另一边。 聂大太太看到聂蓉蓉一身大红,打扮的一身喜庆,看着也十分欢喜,顺手把她牵过来,道:“还是蓉丫头懂事,你大哥年都没在家里过,在外头辛苦挣钱,你打扮的喜气洋洋,他看着也高兴些。” 聂蓉蓉笑着点头,她这么穿也是希望聂殇看着能喜庆些。调整了这么久的心态,她自觉得应对聂殇没啥问题,只是兄长而己,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不管聂殇对她多好,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众人门口站着,没等到聂殇,却是把小厮和东西等来了。聂殇这趟出门带回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除了贩卖的货物外,还有大半车的东西是给家里的。聂殇此时在船行打点货物,让小厮先把东西运回家里来了。 小厮上前道:“大爷正在船行和二老爷盘账,估摸着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有几分失望却是对聂二太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进屋吧。” 聂蓉蓉心中也稍稍有些失望,特意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结果正主没回来。 聂二太太跟着往家里走时,却不由的看聂炀和聂烃一眼,以年龄来说他们俩都能去船行帮忙了,只是两人一直在家里读书,没人提过这事。 读书考科举当然是好的,但能考上的才有几个,就像徐宣那样,考上个举人就是普天同庆的事,结果现在还不是闲在家里。再看看青阳原本的一些书香门第,以自为是读书人家,其实都是越过越不如,冯家,方家都是这样。钱多之后,儿孙们当然可以去读书,但以实际来说手里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着要到中午饭时间,各人回去吃饭,聂二太太又叫聂蓉蓉和聂炀跟她一起吃饭。**三人进屋里,聂二太太就对聂炀道:“你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眼看着年后也要娶媳、抱儿子,你也长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这样吃闲饭,得找点事情做。我晓得你会说,你是要读书,但读了这么多年,你又读出个什么来。你看看你大哥,十来岁就开始跑船管事,我想着等到年后,你也去船行帮帮忙,先帮你爹算账也是好的。” 聂炀听得低下头,无话反驳母亲,心里却有几分不太愿意。原先聂家是穷过,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懂事以后聂家就是渐渐富裕起来。这些年他过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打着读书的名号,其实书读的也很一般。 现在聂二太太说让他正式去船行上班,只怕就要每天忙碌起来,他过惯了休闲富贵的生活,突然间要让他辛辛苦苦的去船行打拼,他心中如何能乐意。但母亲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理,只得道:“听凭母亲安排。” 聂二太太听得有几分欣慰,聂二老爷不可能有什么长进,她能指望的也就是两个儿子,最基本的得能养家糊口才好。 “那三弟也跟我一起去船行吗?”聂炀突然问着,他跟聂烃是差不多大小,他若是去船行帮忙,聂烃也跟着一起。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聂炀是她儿子,她自然可以直接吩咐,但聂烃是侄子,她哪能叫过来吩咐呢。只是道:“我自会与你父亲,伯娘商议,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丫头传饭进来,**三人刚吃了饭,管事媳妇就抬着箱笼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聂殇的小厮。聂殇归来给聂家众人都带了礼物,自然不少了聂二太太这一份。媳妇把箱笼打开,里头都是衣料,首饰,还有一些玩器。 “给二太太请安,这些是大爷在海口特意买来孝顺二太太的。”小厮磕头说着,笑着又指指箱子里几匹缎子,道:“这些是云锦,大爷要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云锦?”聂二太太稍稍愣了一下,连忙往箱子里看,果然是织工非凡。云锦属于御用级别的东西,民间也不是买不着,但除了钱之外还得有门路。青阳城里能穿起云锦的就不多,沈太太是一个,梁大太太也就有一两身而己,没想到这么快她也穿上了。 小厮笑着点点头,道:“海口那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海口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买不到的,当然价钱也夸张了。 聂二太太十分高兴,道:“让大爷费心想着了。” 说着给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的忙拿块银子塞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接了,又看向聂蓉蓉道:“大爷给姑娘带的东西也已经抬到姑娘屋里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喜出望外,聂蓉蓉也有几分惊讶,本以为二房的都在这里了,没想到聂蓉蓉的另外还有。聂二太太便笑着对聂蓉蓉道:“那你也回去看看吧,看你大哥给你捎了什么。” “是。”聂蓉蓉应着。 聂蓉蓉带着章婆子还有丫头往自己院里走,章婆子一脸欢喜的道:“大爷是真疼姑娘,还另外给姑娘捎了东西。” 聂蓉蓉笑着点点头,客观理智的想其实聂殇偏疼她一点很正常。当哥哥的多半会偏疼妹妹一点,聂家目前只有两个女儿,聂芸芸更少,今年才三岁,完全是不同懂事的年龄,倒是她半大不小的,正是可爱的年龄。 聂蓉蓉的绣楼紧挨着聂殇的住处,一条甬道直通到底。章婆子和丫头月儿还猜着聂殇会送什么新鲜物件来,快走到绣楼院门口时,抬头就见聂殇一身青衣顶头走过来。 章婆子先看到的,连忙对聂蓉蓉小声说着:“大爷,大爷……” 聂蓉蓉听章婆子和月儿说聂殇如何如何疼她,会送她多少好东西,虽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却觉得有点点怪怪的。正在此时章婆子突然一句大爷,更让聂蓉蓉心中一惊,脚底却是一滑,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姑娘,姑娘……”章婆子和月儿都是一惊,连忙就去扶聂蓉蓉起来。 只是她们俩哪里有聂殇快,聂殇三两岁上前,伸手把聂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从船行算完账回府,回屋换了衣服正要去给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请安。 抬头看到聂蓉蓉时,他心情很愉快,一个年过下来,聂蓉蓉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不过仍然是小女孩模样,又一身大红,打扮成福娃,也就显得越发的可爱。 “摔到哪里没?”聂殇问着,手仍然没有放开聂蓉蓉的胳膊,虽然长高了一点点,聂蓉蓉也就到他胸口的地方,个头仍然是小得很。 聂蓉蓉此时只觉得脸生疼,有一半是因为摔的,脸着地如休不疼,另外一半却是羞的。 这一脚怎么没把她摔死啊!!!还要用什么脸活!! 章婆子也紧张地看着,只是聂殇几乎要抱住聂蓉蓉,她只得靠边站,也赶着道:“姑娘觉得手脚哪里疼吗?月儿,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 “别,别去,我没事。”聂蓉蓉连忙说着,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一脚,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惊动别人,她才更要羞死了。 聂殇看着聂蓉蓉,轻笑了起来,此时聂蓉蓉白净的小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一身大红福娃装也弄上了泥巴,便顺手牵起聂蓉蓉道:“走,进屋洗把脸。” 聂殇的手掌很大,掌心很粗糙,把聂蓉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被牵着,聂蓉蓉只得跟着聂殇往屋里走,心情却有几分茫然无措,不住的提醒自己,这是兄长,嫡亲兄长啊…… 聂殇年前离家时,聂蓉蓉还没搬进来,这是聂殇第一回进聂蓉蓉的新居。楼上是绣房,再是兄长也不可能上楼妹妹卧室里去,他只是在楼下厅里坐下,看看里外摆设,点评道:“收拾的倒也精致。”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聂蓉蓉还小,没必要过早的摆出熟女风格,小孩子的住处就要喜庆些才好。 此时聂蓉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只是定睛看着聂殇,聂殇却是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看那样子不止是要发表评论,根本就是要自己收拾一番。 倒是章婆子反应过来笑着道:“大爷楼下吃茶,我先带姑娘洗脸**。”按理说,聂殇把聂蓉蓉送到屋里,他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聂蓉蓉必然是洗脸**,总是有些不方便。但聂殇并没有走的意思,谁又敢轰他走。 说着章婆子就牵起聂蓉蓉的手,平地走都能摔一脚,现在要上楼了,危险系数更高了,自然要牵着。 聂殇却是突然道:“我派小厮给妹妹送的东西送来了吗?” 在屋里的婆子马上道:“已经送来了,因为姑娘还没看过,箱子还没敢打开,收在东梢间里。” “把箱子开了,里头有一套大红织图的衣裙,拿过来给妹妹换上。”聂殇说着,小姑娘皮肤又白,此时穿大红正是合适。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送料子,因为成衣做起来未必能合身,聂二太太得的那箱东西就以衣料居多。像聂殇这样直接送成衣的,实在非常少。 虽然疑惑,但章婆子却是个机伶的,连忙带着丫头去开箱去找,打开箱笼,半箱成衣,半箱娃娃玩器。章婆子不敢多看,找出来聂殇说的那身大红的,捏在手里时,多少都有点颤,才在聂二太太屋里见识了什么是云锦,没想到马上就摸到了。 聂殇给聂大太太,聂二太太送云锦料子没什么,但聂蓉蓉……给妹妹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妹妹还没成年,这衣服穿上一季也就不能穿了。就这样也用云锦的裁衣,这实在太太太浪费了…… 章婆子拿着衣服出来,先让聂殇看了,聂殇笑着点头:“就是这身。” 说着聂殇又看向聂蓉蓉道:“这是海口的新样式,青阳这边没见过,我特意让裁缝裁好了拿过来,妹妹穿上看看,应该是合身的。”给裁缝说尺寸的时候,他预料过她要长高。 “嗯。”聂蓉蓉应的时候多少有点茫然,倒不是因为聂殇拿云锦给她裁衣,她此时还顾不上这些。而是现在聂殇给她的那种感觉,这让她想到聂殇送她的娃娃,她此时就好似那些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摆弄着穿着什么衣服,穿好了到主人跟前逗得一笑。 怪不得聂殇把那套娃娃送她了,原来是想把她当娃娃玩了……<!--end--> 39晋江VIP <!--start--> 39、晋江VIP 聂殇归家,晚睡自然是摆酒治席给聂殇接风,聂蓉蓉一身大红云锦衣裙,聂二太太看见虽然高兴,却不由看向聂殇道:“大爷也太疼她了,她才多大,今年穿了明年又要做新的,平常料子就好了,还给她这么好的。” 聂殇看看聂蓉蓉,一副很满意的神情,笑着道:“也不值什么,几身衣服而己,穿着好看就好了。”聂蓉蓉穿上之后的效果,果然跟他想像中的差不多,衣服的价值也就在这里。 聂大太太也看着聂蓉蓉,却是道:“这是青阳最先流行的款式吗?”看来真是在家里闷太久了,衣服款式都不太懂了。 聂大太太这么一说,聂二太太也留意到衣服式样跟青阳的式样是有些不同,聂殇便道:“这是海口流行的式样,我特意请那里的裁缝裁了。箱子里还有好几件,都是海口流行的式样,特意做给妹妹的。”若是跟青阳的款式一样,他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让大爷费心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看向聂蓉蓉道:“向你大哥道谢了吗?” 聂蓉蓉刚想说己经谢过了,聂殇突然笑着看向聂蓉蓉,神情似乎有几分打趣的道:“是呀,妹妹要怎么谢我?” 聂蓉蓉愣神了,上回聂殇送她一套娃娃,她回送了一双鞋,现在聂殇送她一箱子东西,她难道也要回送一箱子? “别逗你妹妹。”聂大太太笑着说,却是看向聂殇又问:“不过你想要妹妹送你什么回礼呢?” “我也没想到。”聂殇说着,看向聂蓉蓉道:“那妹妹想送我什么当回礼呢?” “我……”聂蓉蓉有种卡壳的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聂殇,她是真想不出来,便干脆把皮球踢给了聂殇,道:“哥哥想让我送什么,我就送什么。” 聂殇笑了起来,便道:“那等我想到了便与妹妹要。” “嗯。”聂蓉蓉也笑着,心里却是直打鼓,她实在想不出来聂殇想要什么回礼。 说话间菜品上齐,众人入席,聂二太太先说了聂烃与徐大姑娘退亲的事,又说聂炀与冯惠姐的亲事,特意说了冯惠姐可能在洪家发嫁。冯家虽然是亲爹,冯惠姐可能会更跟洪家亲近一些。 “与洪家结亲啊……”聂殇没继续说下去,洪家上头的关系网己经断了,子孙也不是多争气,最多也就是守成而己。若是其他生意,守成也许可行,但海运生意,是拿命挣钱,不敢拼不敢闯,很快就要被敢拼敢闯的吞掉了。以他原本的打算,他是要吞了洪家的买卖,没想到两家结亲了。 聂大太太笑着道:“我看着惠姐儿挺好,是个能持家过日子的。” “母亲觉得好,那自然是极好的。”聂殇当即说着,也不再说其他。 聂炀的婚事说完,聂二太太又说起来方家姑娘来,笑着道:“我着人打听过,都说方七姑娘是难得的才艺双全,最是知书达理,也让媒人问过话,方家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聂大太太向来爽快,此时更是直接道:“方家要多少银子?” “媒人悄悄问的方大太太,那个意思要五千聘礼,两千嫁妆。”聂二太太说着,又道:“我估摸着全部下来五千银子也就差不多了。” 聂大太太没吭声,方家姑娘倒是值这个银子,不过依着她说,娶媳妇还是门当户对的好,花大钱买个媳妇充门面实在没意思的很。随即看向聂烃道:“现在是给你寻亲事,你觉得可好?”记得上回聂烃说过,不想买媳妇。 聂烃却是听得涨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话都紧张的说不出来了。 聂炀接口笑着道:“这门亲事正合三弟的意,伯娘不晓的,过年庙会时,三弟见到方七姑娘了,心中再中意不过。我还让他去给伯娘说,只是他自己不敢。” 聂二太太听得高兴起来,笑着看向聂烃道:“傻孩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要不是我提事,岂不是要错失这段姻缘了。” 聂大太太虽然对于方家卖女儿的行为有几分不屑,但看聂烃对方七姑娘十分喜欢,便笑着道:“既然你喜欢,那就让你伯娘定下来。” 聂烃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劳烦伯娘操心了。” “都是应该的。”聂二老爷也是一脸欢喜,给聂烃娶个满意的好媳妇,他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因为是喜事,聂二太太又叫了房里的茜如过来,让她弹唱一曲助助兴。席间气氛热络起来,聂二太太想到家中两个孩子要生亲,便看向聂殇道:“花家的宅子买下来了,因为要过年了,我只着人把中间的墙打通,内里还没有收拾。” 聂殇想了想道:“花家的宅子十分旧了,可用之处并不多,既然翻修了,那就不如全部拆了,跟家里的后花园并在一起,倒是宽敞了许多。” 聂二太太和聂二老爷都愣住了,连聂大太太都有些惊讶,道:“全部拆了重建?”这个工程就大了,而且这花园也未免太大了些。 “婶娘应该去过沈家,那样的花园才是好看,平常摆酒宴客也都十分方便。”聂殇说着,又道:“沈大爷的房舍是王府出图纸,巡盐御史帮着建造,我们家是比不得,但建个园子还不算什么大事,我找人画图纸,婶娘只管请工匠到家里,按着建就好了。” 聂二太太虽然听得有几分吃惊,但看看聂蓉蓉那么小都是一身云锦了,看来聂殇手里是真有大钱了,便笑着道:“那我明日就请管事寻了工匠来。” 聂殇笑着又道:“这些事情还要劳烦婶娘操心。”聂二太太也是个能干的,家中上下这么多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别人,聂二老爷首先不如他。 “都是些家务事,交与我就好了。”聂二太太笑着说。 吃酒听曲,散了席面,众人移步聂大太太屋里吃茶。聂蓉蓉却是有些困了,她现在作息时间十分固定,功课也多,每天晚饭不久就要睡觉,现在给聂殇接风洗尘,己经比平常晚了许多,此时便有几分困了。 “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着。”聂殇起身说着。 聂大太太笑着点头道:“你连日奔波是辛苦了,早点去歇着吧。” 聂殇行礼要退下,临走之时却是看向聂蓉蓉道:“我看妹妹也倦了,不如一道回去。” 聂二太太也看出来聂蓉蓉是困了,便道:“也好,跟你大哥同路,回去歇着吧。” 聂蓉蓉虽然很想回屋睡觉,但她实在不想跟聂殇同路,但若是说不困,哈欠都要打出来。章婆子手快,连忙拿了聂蓉蓉的外罩衣服,又对聂蓉蓉道:“姑娘困了,晚上路滑,我背着姑娘吧。” 聂二太太也道:“让妈妈背着吧,路上小心些。” 聂蓉蓉穿好外衣,四个丫头也打好灯笼前头开路,章婆子背起聂蓉蓉,聂殇旁边跟着一道走。聂蓉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聂殇偏头看着她,要说样貌,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都中人之姿,唯独聂蓉蓉却是生的极好看,很会仿,全遗传优点,不遗传缺点。 尤其是现在小小的模样,也不是说聂殇恋童癖,只是聂殇的爱好自小就不同与常人。他经商习武是一方面,但摆弄娃娃也是他的小爱好。明明是小女孩的东西他却十分偏爱,现在终于戒掉了,因为他发现更有趣的,折腾那些死娃娃,哪里有活娃娃来的有趣。 “妹妹早些睡吧,下午我去看妹妹,把东西整理出来,给妹妹收拾屋子。”聂殇说着,除了给聂蓉蓉衣服,玩器之外,他还另外买了一箱,全部都是东西摆设之类的,放在小姑娘屋里最是合适。 聂蓉蓉是真心困了,听得也有几分不清不楚,聂殇离家这么久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自然是要收拾的。但为什么要给她收拾屋子,前后的因果关系在哪里?而且兄长出门给妹妹捎衣服就算了,收拾屋子算是怎么回事?? 心中困惑着,却是到了聂蓉蓉的绣楼门口了,章婆子正欲给聂殇行礼告辞了,聂殇却是抬手摸摸聂蓉蓉的包包头,笑着道:“都困成猫了,早些去睡吧。” “嗯。”聂蓉蓉嘴上应着,只觉得聂殇的手在她手发上划了一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敢抬头看聂殇。也许聂殇真的只是偏疼小妹妹些,但是她……要是一直这样对她,她要拿什么心情对这个兄长。 聂殇把手收回来,又吩咐章婆子和丫头们道:“好生侍侯着。” “大爷放心。”章婆子笑着说。<!--end--> 40晋江VIP <!--start--> 40、晋江VIP 聂蓉蓉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是老师来上课,教的是琴棋书画,下午是围观聂二太太管家理事。老师上完课,聂蓉蓉都会有点休息时间,**洗脸,然后就是吃中饭。今天也是一样,唯一意外的是刚刚换了衣服,聂殇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箱东西过来。聂蓉蓉刚换好衣服,听到聂殇来了,连忙下了绣楼。人还楼梯上,聂殇己经进到屋里,指挥着两个小厮把箱子先抬到西边梢间里。 “大哥哥,这是……”聂蓉蓉走过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聂殇说的话,要给她收拾屋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聂殇看她一身家常衣服,虽然也显得很可爱,但并没有穿他送的,便道:“昨天才送了妹妹新衣,妹妹不喜欢吗?” 聂蓉蓉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天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就……”若是出门肯定会换新衣,只是家里坐着,没必要穿的太好。 “还以为你不喜欢。”聂殇说着,又道:“衣服只管喜欢就好,何必管家里还是外头。” 聂蓉蓉看聂殇神情似乎是说真的,顿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其实聂殇就是笑着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显得十分认真。 倒是章婆子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半箱子衣服,放着也是挺可惜的,出不出门有什么要紧。正好一会还要去太太那里去,穿了新的过去,也让太太看着欢喜欢喜。”聂蓉蓉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今年不穿,明年肯定不能穿了,既然有新衣何故要穿旧衣。 聂殇满意的点点头,道:“穿不完的新衣,何必非穿旧的,去换了吧。”买衣服给她就是给她穿的,她不穿他如何看,他若是看不到,岂不是少了许多乐意。 聂蓉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只得上楼去换衣。 章婆子跟上楼去,月儿打开衣柜挑了身鹅**衣裙给聂蓉蓉换上,衣服是很美,聂蓉蓉穿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只是对章婆子道:“其实在家里穿些家常衣服就好,何必要换呢?”她总觉得聂殇买给衣服,就是让她穿上给他看的。若是男女情侣这种还可以理解,像她与聂殇这种……兄妹的之类的先不说,聂蓉蓉才九岁,不,才十岁啊。 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自然是想让姑娘穿的,只是收在箱子岂不是负了大爷的心意。”人都有这种心态,送了什么东西,自然希望对方能珍惜喜欢。像聂殇送这样好的衣服来,自然是想聂蓉蓉穿的,不管是家里看到,还是外人看到,自然会说聂殇疼妹妹,是个好兄长。 “是这样吗?”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章婆子说的是有理,但她总觉得聂殇不是这样想的。像聂殇那种人,只怕不会太在意别人说法。 换好衣服,章婆子又给聂蓉蓉重新梳了头,因为聂蓉蓉年龄还小,珠钗首饰之类的还用不到,只是梳了包包头,知道聂殇喜欢喜庆的,又特意扎了一圈小花。 聂蓉蓉收拾好下楼,只见两个小厮正在下头三间房里量尺寸,聂蓉蓉显得愣了一下,不禁问:“大哥哥,这是做什么?” 聂殇抬头看向她,一身鹅黄更衬着聂蓉蓉粉妆玉琢,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满意,便道:“我看下头大厅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这里要搭两个架子,还有两个梢间,妹妹就是当书房也未免太素简了些。这样不好,以后有亲友过来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的。” 这回别说聂蓉蓉,连章婆子都有几分无语了,虽然说姑娘的绣房越是精致越好,但聂蓉蓉这上下六间楼足够精致了。结果到聂殇嘴里就成了亲友看到会笑话,这明明是亲友看到会嫉妒好不好。 两个小厮手脚很快,没一会把尺寸量好,聂殇指指刚才小厮抬进梢间的一厢东西,道:“里头那一箱是我送给妹妹的阵设,等架子坐好再摆,或者妹妹想摆哪里就摆吧。” “噢……”聂蓉蓉应着,此时她除了答应己经说不出其他话来,虽然聂殇说虽然那箱东西随她摆设,只怕她摆设好了,他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还是任由他收拾吧。 聂殇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转眼间也到了中饭时间,一般除了刮风下雨,聂蓉蓉的中饭都是跟着聂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艳阳高照自然是去聂二太太那里吃饭。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看聂蓉蓉一身妆扮,笑着道:“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聂家做的衣服没那么好的料子。 聂蓉蓉点点头,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倒是疼你。” 聂蓉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了。 母女俩一起吃了中饭,停了一会聂二太太便让管事写了贴子给方家送过去,既然要把聂烃与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亲自上门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还还价钱,就是真卖女儿也总得两家把价钱谈好了。 管事把贴子送过去,没想到方大太太回贴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约了下午相见。聂二太太看看贴子,又打发人去寻了李媒婆来,最初就是李媒婆去问的方家,此时叫上她正是合适。 李婆子晓的聂家有钱,飞似的来了,聂二太太请人上了茶,又问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么事了?”媒婆成天游走与各家各户之间,各色八卦消息没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出事,是家里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亲女儿要出嫁了。”李婆子笑着说,方家除了外面的名声外,底子里只怕边冯家都不如,冯家好歹还有位县太爷呢。随即又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方家七姑娘是从小跟着祖母的,但年前一场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时己经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聂二太太心中顿时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添嫁妆,便问:“那这位方家四姑娘许了哪家?” “方四姑娘说了户好人家,是青阳守备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双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爷没来青阳前,那是青阳的头号人物。”当然沈书君来了,他就成渣渣了。 说实话方家四姑娘能寻到这样的婆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只怕也是因为要嫁到守备府去,方大太太担心女儿被夫家小瞧,这才要大手笔添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转身就要卖她,只怕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李媒婆笑着又道:“二太太不晓的,您让我去方家问过话之后,方大太太把我叫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银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会这样,一是因为急着出手,二则是她又托了媒人到青阳的商户中打听,看看有没人愿意出更高价钱的。只是青阳有钱的商户不少,但愿意出这个钱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个绝色丫头才多少钱,二三百银子就能买到上品货,花七千银子娶个媳妇充门面,却带不了实际的好处,商人重利,哪个是傻子。 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紧吗?” “前些日子才订下亲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问了不少人家,都无此意,只有太太让我去问她。”李婆子笑着说,随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过我,下午先别去方家,让小的先去探个话,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过去岂不是方便。” 聂二太太点点头,笑着道:“是这个话,那一会就劳烦妈妈先走一趟,我让管事的再写个贴,说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过去。我估摸着五千银子也就到头了,若是能二千聘礼,三千嫁妆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动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却有继承权,当嫁妆带过来,肉烂锅里跑不到外边去。倒是给方家的聘礼,那是实打实的丢在方家,一个子也带不过来了。 李媒婆会意,笑着道:“二太太放心,凭我婆子做了这些年的媒,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谢妈妈。”聂二太太笑着说。<!--end--> 41晋江VIP <!--start--> 41、晋江VIP 李媒婆脚程很快,中午去的,晚饭时间就乐滋滋的过来了。聂二太太带着聂蓉蓉正吃饭,就让李媒婆先去厢房等着,又让丫头拿了酒菜给她。李媒婆这个点过来本来就是想混吃一顿,此时看到好酒好菜,如何不乐开怀。 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吃完,丫头收拾好桌子,章婆子也带着聂蓉蓉走了,李媒婆也吃完饭,这才进了聂二太太正房。聂二太太和聂蓉蓉正喝着茶,聂二太太让丫头倒了碗给李媒婆,李媒婆笑着接过来,道:“让太太破费赏饭赏茶。” “妈妈辛苦奔波,应该的。”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方家大太太怎么说?” “方大太太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有一件事,希望婚事能早些办了。”李婆子笑着说,要不是说不成亲,她如何肯过来吃饭。 聂二太太愣了一下,不禁问:“方大太太如此着急?” “二太太不晓的,方家老太太身体不大好,方大太太怕有个万一耽搁了姑娘的花期,不止七四姑娘,就是四姑娘的婚期也提前了。”李婆子笑着说,按理说祖母也就是一年孝,但方家自觉得是读书人,要跟别人家不太一样,说什么父母守着孝,家中不好办喜事,孙子辈也要守三年,若是耽搁那就时间长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说着,都说读书人家的规矩大,果然是真的。又问:“方大太太就没说什么?” 李媒婆笑着道:“方大太太哪能不说,只是方老太太不大好,大夫就说最多就是后半年的事。方大太太就是不为七姑娘着想,也要为四姑娘着想不是,等着嫁妆嫁入守备府呢。” 聂二太太听得不禁摇头,是为了方七姑娘,父母早亡也算是命苦了,又摊上这样的伯娘,不禁道:“你见着方七姑娘了吗?” “方老太太病重,方七姑娘床前心孝,未曾见到。”李媒婆摇摇头,又道:“方大太太还请二太太明早过去一叙呢。” 媒人过去先探路了,下面就是正主了,听方大太太那个意思,若是真谈妥了,那就马上提亲,订亲,方老太太等不起,家里到年龄的姑娘少爷们,最好在这之前就成亲。 “我是想着明天亲自过去。”聂二太太说着,不禁又问李媒婆:“一直没跟方家打过交待,也不晓家中有什么人口?” 李媒婆嘴快,说的也俐落。现在方家是两房人,大房自是不必说,方大老爷,方大太太都是健在,方大老爷是花心的主,方大太太生下的四女一子,方家前头四位姑娘全是方大太太生的,当年她生完这四朵金花,在方家极不受待见。一直到前几年,她终于生下嫡子方家五爷,不被待见的现状才算有所改观。 二房相对大房就简单多了,方二老爷和方二太太都是早亡,除了方七姑娘外,还有一个庶出幼弟方四爷,今年才十一岁,是过去方二老爷的遗腹子,姐弟俩一直都是跟着方老太太。 方家前头三位爷全是方大老爷的妾室所出,方大爷早就娶妻成家,儿子都会打酱油了。除了这三个庶子外,大房还有四位庶女,五姑娘,六姑娘跟七姑娘算是同年的,估摸着今年也都要嫁出去。 “方家果然子孙旺盛。”聂二太太忍不住说着,从某方面说方大老爷一个就生了这么多,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李媒婆笑着道:“可不是就因为孩子多了,这才……我到官媒那里查过单子,当年方二太太嫁过来时是有差不多二千银子嫁妆。” 按照继承顺序来说,这笔嫁妆该是方七姑娘出嫁带走的,只是方家哪里舍得这二千银子拿出来,若是跟聂家结亲了,聂家准备嫁妆,不管谁给的,方七姑娘出门时都不是两手空空,对方二太太的娘家人也有个交待。 聂二太太会意,这是肯定要扣下来了,方家这么多孩子,姑娘出嫁,儿子娶亲这些都是要钱的,方家除了一个空壳子之外,老底子只怕也空了。方七姑娘只是侄女,把她换钱,方大老爷那关比较好过,像其他的庶女们,既没有才名也没有美名,只怕想卖了换钱都不容易。 “二太太不晓的,这其中还有一个缘故,当初方大太太刚生完方大姑娘,方老太太没什么好脸色的。”李媒婆笑着说,又道:“方老太太说以子嗣为重,在屋里塞了不少人,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庶出呢,方大爷就比方大姑奶奶小半岁。” 方家是书香门第,方老太太娘家书香门第出来的,这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最会折腾不说,折腾了还让人说不出话来。方老太太当年明里暗里没少给方大太太气受,嫌她不会生儿子,这样看不顺眼那样看不顺眼。 风水轮流转,现在方老太太躺倒了,方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就是方七姑娘,说她父母双亡,可怜见的,亲自教养,千娇玉贵的养着。现在好了,不等方老太太咽下气,方大太太就转头把她的心尖子卖了,除了银子之外,只怕方大太太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就等着报复呢。 聂二太太听得不由的一叹,她嫁过来的时候没婆婆,虽然有聂大太太也只是**子,不用早晚请安侍侯了。转眼间她也是马上就要当婆婆的人了,与儿媳妇相处还真是个学问,是得学着点,就不能把儿媳妇把亲生女儿,也不能当使唤丫头,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报应到头上了。 又说几句,聂二太太让旺财家的拿了一两银子给李媒婆,这是跑腿钱,等两家订下亲事,另外再给谢媒钱。李媒婆欢喜的收下银子,青阳的有钱人不少,出手大方的并不多,出手大方又好说话的就更不多了,聂二太太算是一个。 打发走李媒婆,聂二太太就对婆子道:“去看看二老爷在哪,我有话跟他说。” 婆子赶紧去了,聂二老爷来的也快,他此刻正在柳姨娘的西跨院里,听说聂二太太有事寻她,柳姨娘便催着他赶紧来了。 聂二老爷进屋坐下来,聂二太太先把工作汇报了,方大太太那边己经吐口了,总共要五千银子,两千聘礼,三千嫁妆,若是没意外明天就能把亲事订下来。 “好啊,若是谈妥了,明天你过去就把亲事订了吧。”聂二老爷笑着说,若是把嫁妆算成将来以后是聂家的,只花了两千银子,还算不错了。 聂二太太却是显得有些犹豫了,道:“方大太太这样发嫁方七姑娘,我怕她心中有怨恨。”方大太太卖方七姑娘有一半是报复婆婆当家的错待,只怕方七姑娘心中也有这个想法,这就比较麻烦了,心里若是再看不上聂家,娶过来之后只怕也会有点麻烦。 “你都是操心过了,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都嫁过来了,你还怕什么。”聂二老爷笑着说,又道:“这又是烃哥儿自己看上的,大**也是同意的,方家也答应了,就等着订亲了,还有什么要思虑的。” 聂二太太听聂二老爷如此说,侄子娶媳妇她也是不便多说,便笑道:“老爷说的是,那我明天就过去把亲事订下来。” 夫妻俩商议完,聂二太太知道他是从柳姨娘院里来的,推说让他去看看小女儿,把他打发到柳姨娘院里去。又让婆子给聂蓉蓉的老师送了消息,明早不用过来教书,聂二太太要带着聂蓉蓉去方家。 书香门第之家,相比与商户总是有点看头,尤其是姑娘家,课业可以慢慢学,有机会长长见识的时候还是跟着出去好。 次日早饭过后,章婆子便把聂蓉蓉打扮好送过来了,聂殇送了那么多新衣正是出门穿的,云锦穿身上哪个不羡慕。聂二太太正换着衣服,柳姨娘来了,外头一身淡青色云锦衣衫,聂二太太得了云锦料子也拿了一匹给她,把柳姨娘高兴坏了。料子珍贵,聂二太太特意请了青阳最高级的裁缝到家里裁衣,这是几个师傅赶工赶出来的。 “太太要去方家,不如把我也带上吧。”柳姨娘笑着说,难得有机会出门,她实在不想放过,当然也是想向外展示一下新衣。 聂二太太闹不过她,便让她跟着,只叮嘱她少说话。柳姨娘点头答应,看聂二太太衣服还没换好,忙上前侍侯着,看婆子拿来平常衣服,不由的道:“太太的新衣还没上身呢,何不穿上。” 聂二太太笑着道:“以后吧,今天这样就行。”聂蓉蓉和柳姨娘己经打扮的够扎眼了,她就省些事吧。<!--end--> 4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4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44晋江VIP <!--start--> 40、晋江VIP 聂蓉蓉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是老师来上课,教的是琴棋书画,下午是围观聂二太太管家理事。老师上完课,聂蓉蓉都会有点休息时间,**洗脸,然后就是吃中饭。今天也是一样,唯一意外的是刚刚换了衣服,聂殇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箱东西过来。聂蓉蓉刚换好衣服,听到聂殇来了,连忙下了绣楼。人还楼梯上,聂殇己经进到屋里,指挥着两个小厮把箱子先抬到西边梢间里。 “大哥哥,这是……”聂蓉蓉走过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聂殇说的话,要给她收拾屋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聂殇看她一身家常衣服,虽然也显得很可爱,但并没有穿他送的,便道:“昨天才送了妹妹新衣,妹妹不喜欢吗?” 聂蓉蓉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天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就……”若是出门肯定会换新衣,只是家里坐着,没必要穿的太好。 “还以为你不喜欢。”聂殇说着,又道:“衣服只管喜欢就好,何必管家里还是外头。” 聂蓉蓉看聂殇神情似乎是说真的,顿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其实聂殇就是笑着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显得十分认真。 倒是章婆子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半箱子衣服,放着也是挺可惜的,出不出门有什么要紧。正好一会还要去太太那里去,穿了新的过去,也让太太看着欢喜欢喜。”聂蓉蓉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今年不穿,明年肯定不能穿了,既然有新衣何故要穿旧衣。 聂殇满意的点点头,道:“穿不完的新衣,何必非穿旧的,去换了吧。”买衣服给她就是给她穿的,她不穿他如何看,他若是看不到,岂不是少了许多乐意。 聂蓉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只得上楼去换衣。 章婆子跟上楼去,月儿打开衣柜挑了身鹅**衣裙给聂蓉蓉换上,衣服是很美,聂蓉蓉穿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只是对章婆子道:“其实在家里穿些家常衣服就好,何必要换呢?”她总觉得聂殇买给衣服,就是让她穿上给他看的。若是男女情侣这种还可以理解,像她与聂殇这种……兄妹的之类的先不说,聂蓉蓉才九岁,不,才十岁啊。 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自然是想让姑娘穿的,只是收在箱子岂不是负了大爷的心意。”人都有这种心态,送了什么东西,自然希望对方能珍惜喜欢。像聂殇送这样好的衣服来,自然是想聂蓉蓉穿的,不管是家里看到,还是外人看到,自然会说聂殇疼妹妹,是个好兄长。 “是这样吗?”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章婆子说的是有理,但她总觉得聂殇不是这样想的。像聂殇那种人,只怕不会太在意别人说法。 换好衣服,章婆子又给聂蓉蓉重新梳了头,因为聂蓉蓉年龄还小,珠钗首饰之类的还用不到,只是梳了包包头,知道聂殇喜欢喜庆的,又特意扎了一圈小花。 聂蓉蓉收拾好下楼,只见两个小厮正在下头三间房里量尺寸,聂蓉蓉显得愣了一下,不禁问:“大哥哥,这是做什么?” 聂殇抬头看向她,一身鹅黄更衬着聂蓉蓉粉妆玉琢,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满意,便道:“我看下头大厅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这里要搭两个架子,还有两个梢间,妹妹就是当书房也未免太素简了些。这样不好,以后有亲友过来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的。” 这回别说聂蓉蓉,连章婆子都有几分无语了,虽然说姑娘的绣房越是精致越好,但聂蓉蓉这上下六间楼足够精致了。结果到聂殇嘴里就成了亲友看到会笑话,这明明是亲友看到会嫉妒好不好。 两个小厮手脚很快,没一会把尺寸量好,聂殇指指刚才小厮抬进梢间的一厢东西,道:“里头那一箱是我送给妹妹的阵设,等架子坐好再摆,或者妹妹想摆哪里就摆吧。” “噢……”聂蓉蓉应着,此时她除了答应己经说不出其他话来,虽然聂殇说虽然那箱东西随她摆设,只怕她摆设好了,他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还是任由他收拾吧。 聂殇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转眼间也到了中饭时间,一般除了刮风下雨,聂蓉蓉的中饭都是跟着聂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艳阳高照自然是去聂二太太那里吃饭。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看聂蓉蓉一身妆扮,笑着道:“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聂家做的衣服没那么好的料子。 聂蓉蓉点点头,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倒是疼你。” 聂蓉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了。 母女俩一起吃了中饭,停了一会聂二太太便让管事写了贴子给方家送过去,既然要把聂烃与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亲自上门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还还价钱,就是真卖女儿也总得两家把价钱谈好了。 管事把贴子送过去,没想到方大太太回贴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约了下午相见。聂二太太看看贴子,又打发人去寻了李媒婆来,最初就是李媒婆去问的方家,此时叫上她正是合适。 李婆子晓的聂家有钱,飞似的来了,聂二太太请人上了茶,又问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么事了?”媒婆成天游走与各家各户之间,各色八卦消息没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出事,是家里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亲女儿要出嫁了。”李婆子笑着说,方家除了外面的名声外,底子里只怕边冯家都不如,冯家好歹还有位县太爷呢。随即又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方家七姑娘是从小跟着祖母的,但年前一场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时己经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聂二太太心中顿时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添嫁妆,便问:“那这位方家四姑娘许了哪家?” “方四姑娘说了户好人家,是青阳守备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双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爷没来青阳前,那是青阳的头号人物。”当然沈书君来了,他就成渣渣了。 说实话方家四姑娘能寻到这样的婆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只怕也是因为要嫁到守备府去,方大太太担心女儿被夫家小瞧,这才要大手笔添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转身就要卖她,只怕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李媒婆笑着又道:“二太太不晓的,您让我去方家问过话之后,方大太太把我叫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银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会这样,一是因为急着出手,二则是她又托了媒人到青阳的商户中打听,看看有没人愿意出更高价钱的。只是青阳有钱的商户不少,但愿意出这个钱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个绝色丫头才多少钱,二三百银子就能买到上品货,花七千银子娶个媳妇充门面,却带不了实际的好处,商人重利,哪个是傻子。 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紧吗?” “前些日子才订下亲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问了不少人家,都无此意,只有太太让我去问她。”李婆子笑着说,随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过我,下午先别去方家,让小的先去探个话,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过去岂不是方便。” 聂二太太点点头,笑着道:“是这个话,那一会就劳烦妈妈先走一趟,我让管事的再写个贴,说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过去。我估摸着五千银子也就到头了,若是能二千聘礼,三千嫁妆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动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却有继承权,当嫁妆带过来,肉烂锅里跑不到外边去。倒是给方家的聘礼,那是实打实的丢在方家,一个子也带不过来了。 李媒婆会意,笑着道:“二太太放心,凭我婆子做了这些年的媒,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谢妈妈。”聂二太太笑着说。<!--end--> 45晋江VIP <!--start--> 40、晋江VIP 聂蓉蓉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是老师来上课,教的是琴棋书画,下午是围观聂二太太管家理事。老师上完课,聂蓉蓉都会有点休息时间,**洗脸,然后就是吃中饭。今天也是一样,唯一意外的是刚刚换了衣服,聂殇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箱东西过来。聂蓉蓉刚换好衣服,听到聂殇来了,连忙下了绣楼。人还楼梯上,聂殇己经进到屋里,指挥着两个小厮把箱子先抬到西边梢间里。 “大哥哥,这是……”聂蓉蓉走过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聂殇说的话,要给她收拾屋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聂殇看她一身家常衣服,虽然也显得很可爱,但并没有穿他送的,便道:“昨天才送了妹妹新衣,妹妹不喜欢吗?” 聂蓉蓉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天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就……”若是出门肯定会换新衣,只是家里坐着,没必要穿的太好。 “还以为你不喜欢。”聂殇说着,又道:“衣服只管喜欢就好,何必管家里还是外头。” 聂蓉蓉看聂殇神情似乎是说真的,顿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其实聂殇就是笑着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显得十分认真。 倒是章婆子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半箱子衣服,放着也是挺可惜的,出不出门有什么要紧。正好一会还要去太太那里去,穿了新的过去,也让太太看着欢喜欢喜。”聂蓉蓉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今年不穿,明年肯定不能穿了,既然有新衣何故要穿旧衣。 聂殇满意的点点头,道:“穿不完的新衣,何必非穿旧的,去换了吧。”买衣服给她就是给她穿的,她不穿他如何看,他若是看不到,岂不是少了许多乐意。 聂蓉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只得上楼去换衣。 章婆子跟上楼去,月儿打开衣柜挑了身鹅**衣裙给聂蓉蓉换上,衣服是很美,聂蓉蓉穿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只是对章婆子道:“其实在家里穿些家常衣服就好,何必要换呢?”她总觉得聂殇买给衣服,就是让她穿上给他看的。若是男女情侣这种还可以理解,像她与聂殇这种……兄妹的之类的先不说,聂蓉蓉才九岁,不,才十岁啊。 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自然是想让姑娘穿的,只是收在箱子岂不是负了大爷的心意。”人都有这种心态,送了什么东西,自然希望对方能珍惜喜欢。像聂殇送这样好的衣服来,自然是想聂蓉蓉穿的,不管是家里看到,还是外人看到,自然会说聂殇疼妹妹,是个好兄长。 “是这样吗?”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章婆子说的是有理,但她总觉得聂殇不是这样想的。像聂殇那种人,只怕不会太在意别人说法。 换好衣服,章婆子又给聂蓉蓉重新梳了头,因为聂蓉蓉年龄还小,珠钗首饰之类的还用不到,只是梳了包包头,知道聂殇喜欢喜庆的,又特意扎了一圈小花。 聂蓉蓉收拾好下楼,只见两个小厮正在下头三间房里量尺寸,聂蓉蓉显得愣了一下,不禁问:“大哥哥,这是做什么?” 聂殇抬头看向她,一身鹅黄更衬着聂蓉蓉粉妆玉琢,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满意,便道:“我看下头大厅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这里要搭两个架子,还有两个梢间,妹妹就是当书房也未免太素简了些。这样不好,以后有亲友过来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的。” 这回别说聂蓉蓉,连章婆子都有几分无语了,虽然说姑娘的绣房越是精致越好,但聂蓉蓉这上下六间楼足够精致了。结果到聂殇嘴里就成了亲友看到会笑话,这明明是亲友看到会嫉妒好不好。 两个小厮手脚很快,没一会把尺寸量好,聂殇指指刚才小厮抬进梢间的一厢东西,道:“里头那一箱是我送给妹妹的阵设,等架子坐好再摆,或者妹妹想摆哪里就摆吧。” “噢……”聂蓉蓉应着,此时她除了答应己经说不出其他话来,虽然聂殇说虽然那箱东西随她摆设,只怕她摆设好了,他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还是任由他收拾吧。 聂殇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转眼间也到了中饭时间,一般除了刮风下雨,聂蓉蓉的中饭都是跟着聂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艳阳高照自然是去聂二太太那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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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看聂蓉蓉一身妆扮,笑着道:“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聂家做的衣服没那么好的料子。 聂蓉蓉点点头,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倒是疼你。” 聂蓉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了。 母女俩一起吃了中饭,停了一会聂二太太便让管事写了贴子给方家送过去,既然要把聂烃与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亲自上门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还还价钱,就是真卖女儿也总得两家把价钱谈好了。 管事把贴子送过去,没想到方大太太回贴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约了下午相见。聂二太太看看贴子,又打发人去寻了李媒婆来,最初就是李媒婆去问的方家,此时叫上她正是合适。 李婆子晓的聂家有钱,飞似的来了,聂二太太请人上了茶,又问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么事了?”媒婆成天游走与各家各户之间,各色八卦消息没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出事,是家里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亲女儿要出嫁了。”李婆子笑着说,方家除了外面的名声外,底子里只怕边冯家都不如,冯家好歹还有位县太爷呢。随即又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方家七姑娘是从小跟着祖母的,但年前一场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时己经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聂二太太心中顿时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添嫁妆,便问:“那这位方家四姑娘许了哪家?” “方四姑娘说了户好人家,是青阳守备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双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爷没来青阳前,那是青阳的头号人物。”当然沈书君来了,他就成渣渣了。 说实话方家四姑娘能寻到这样的婆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只怕也是因为要嫁到守备府去,方大太太担心女儿被夫家小瞧,这才要大手笔添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转身就要卖她,只怕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李媒婆笑着又道:“二太太不晓的,您让我去方家问过话之后,方大太太把我叫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银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会这样,一是因为急着出手,二则是她又托了媒人到青阳的商户中打听,看看有没人愿意出更高价钱的。只是青阳有钱的商户不少,但愿意出这个钱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个绝色丫头才多少钱,二三百银子就能买到上品货,花七千银子娶个媳妇充门面,却带不了实际的好处,商人重利,哪个是傻子。 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紧吗?” “前些日子才订下亲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问了不少人家,都无此意,只有太太让我去问她。”李婆子笑着说,随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过我,下午先别去方家,让小的先去探个话,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过去岂不是方便。” 聂二太太点点头,笑着道:“是这个话,那一会就劳烦妈妈先走一趟,我让管事的再写个贴,说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过去。我估摸着五千银子也就到头了,若是能二千聘礼,三千嫁妆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动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却有继承权,当嫁妆带过来,肉烂锅里跑不到外边去。倒是给方家的聘礼,那是实打实的丢在方家,一个子也带不过来了。 李媒婆会意,笑着道:“二太太放心,凭我婆子做了这些年的媒,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谢妈妈。”聂二太太笑着说。<!--end--> 47晋江VIP <!--start-->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如何一番说,虽然不合法多少有几分合情,县老爷高坐判案,平头百姓谁又敢说什么。和尚并无亲友,就连和尚自己也是向高云瑞磕头认错,不介意自己身上那个血空隆,别人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高云瑞从公堂下来之后,也顾不上伤势,先去找方七现在的丈夫。花重金让其夫与方七和离,又在城外买处小院,找人装修收拾,又着媒人挑了黄道吉日,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却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把方七娶进门。 高云瑞成亲那天,亲朋请的不多,去借故围观的真不少。更有无数人向媒婆打听,媒婆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方七有些疯了,方七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垃圾,把方七娶回过去就为了让她接客卖的,折磨到现在可不是要疯了。 到了当天就是见高云瑞身披大红花,满脸喜庆的把这样的方七迎娶进门,围观的群众顿时有种无话可说之感,关于方七的各种谣言黄段子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方七都这样了,仍然有人接盘,尤其是高云瑞在青阳人缘还不错,没有很坏的风评的男人接盘,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高云瑞外头陪了一会客,仅有的几位宾客也显得十分尴尬,实在理解不了高云瑞的高兴。把宾客们送走了,高云瑞把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立时变了,就算是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把超大绿帽带头上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方七仍然在床边坐着,她并没有像媒婆所说的那样疯癫了,虽然有时候精神是不太正常,但离疲婆子还有一段距离。看到高云瑞关门进来时,立时缩成一团,她现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尤其是高云瑞,她情愿为伎,也不想跟这么一个畜生。 “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把你弄死。”高云瑞居高临下的说着,反正这个巨大型绿帽他己经戴头上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对女人并不挑,方七身材容貌都不错,玩玩也不好。 方七全身颤抖,看向高云瑞道:“你怎么会娶我?” “呵呵……”高云瑞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方七的智商。 在娶方七之前他就特意去问过方四,只有一句话:是死还是活?方四就回了两个字随意。想想当初在方四的处理计划中是把方七和他一起丢海里喂鱼的,方四早就无所谓方七的生死,会说随意任他处置,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智商实在是无所谓。 方七更是害怕,高云瑞把身上新郎装扯下来,肚子上还挨着一刀,又劳累一天他也没心情,便赶方七到后房去睡,不准她进正房—— 转眼之间新年到来,聂家的新年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与其说是过年不如说是在受罪,方七的各色流言传开之时,聂二太太直接把大门关上了,即不出门应酬也不请客摆酒。这事没有办法回应,那就不回应,脸己经丢尽了,怎么说都不说,那就什么都不说。 至于聂烃在事情传出之后第一反应是不出门,像以前那样醉死在酒坛里。聂二太太此时想劝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就在聂二太太无奈之时,聂烃突然间提出来要娶亲,东街朱家派媒婆过来问过话,那就娶朱家的姑娘。 聂二太太当时就惊呆了,这聂烃到底在想啥,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既不打听姑娘品行,也不派人去相看,马上开始第二段婚姻以掩示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往往等来的是第二个杯具。 过去劝聂烃,没想到聂烃却是说,他想娶房媳妇之后离开青阳去别处发展,反正聂家也要分家了,流言传的快,虽然流传到附近的城镇,再远一点的地方不会有。 聂二太太又是一怔,便让聂二老爷去劝,背景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外乡人除非能混成沈家那种,官府都给面子,不然失去宗族的庇护,被人欺负是必然。说句难听的就凭聂烃的本事,聂家都有这样的根基,他都混不出来,想在外头混出来纯粹作梦。 劝来劝去,聂烃却是主意己定任凭怎么说都不改口,聂二太太无奈只得去请示聂大太太,聂大太太听得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说随他去吧。当初就是这么娶的方七,现在又跟作梦似的要到外头发展。人的孩子经一回事能长大些,聂烃却是越经事越回去了。 提亲,下定,以最快的速度给聂烃娶了朱氏进门,至于新房则是铺陈了主宅里聂烃最开始住的那处。那是聂烃和方七的新婚住处,后来两人才搬到园里。聂烃跟方七成亲时才装修铺阵过的,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在方七嫁给高云瑞之前,聂烃就先娶了朱氏,一切从简,也就请了亲戚,朋友都没请。朱家十分好说话,聂家下了三千银子聘礼,朱家全部抬回来了,只是因为家穷更多的嫁妆陪不出来,只陪嫁了床和铺盖衣服箱笼,百两银子之数,像朱家这样还要老婆女儿看店铺的小商户,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嫁妆就是很有心了。 “洪大奶奶也是有造化的,初一生了个儿子,定是大富大贵。”聂二太太笑着说。 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end--> 48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 ╗”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4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5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51晋江VIP <!--start--> 51、晋江VIP 聂烃看到这个架式吓得魂都飞了,刚想再开口求情,聂二太太却是拉住他了,聂大太太此时正在火头上,若是再架上一把柴,聂大太太弄不好就真要休妻了。只是说让婆子送走,并没有马上叫媒婆打官司,此事应该还有余地。 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往外走,虽然聂二太太拉着聂烃,聂烃还是想跟着去看看。聂大太太看聂烃的模样,真的很有心把聂烃暴打一顿,一直看着聂烃是个挺乖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婆子正要把方七架出门,聂殇却是突然道:“这样一声不响的把人送回去,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天来闹新房的人也多,敲锣打鼓把人送回去,也好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吩咐管事的,要是方家收人却不还聘礼,就从船行叫了人去,想讹聂家的钱,也得看看讹不讹的起。” 屋里众人都怔了一怔,聂殇对家务事基本上没有插过嘴,没想到插嘴一回,竟然是如此的……给力…… 就像聂殇说的,只是把人送回去,只怕大部分人还会说聂家的不是。新媳妇才进门,还啥都没干呢,聂家就要休妻,这是聂家的错。现在聂家把事情召告天下,别人评说起来,也很难说聂家的错,昨天方七洞房大哭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 聂殇发言,一家子没一个敢反驳的,就连一直向聂大太太求情的聂烃,此时也是一言不吭了。这个兄长是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但家里几个弟弟看到他就怕了,就好像怪兽一样,看到就想躲了,如何还敢做别的。 方七却是嘶声叫了起来,到此时她才恍过神来,只是就像聂大太太说的,真的太晚了。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己经拖出去,往车上塞的时候,看方七一直挣扎,便直接拿绳子把她捆上,直接扔到马车里。 聂殇的命令那就是圣旨,吩咐时说了要敲锣打鼓,管事的就赶紧把全套家伙备上。几个小厮前后吆喝着,马车紧跟其后。都晓得昨天聂烃才娶亲,掀开盖头新娘子大哭的事昨晚就己经传开了,新媳妇哭成这样必有隐情,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各色猜测消息都有了。 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打听打听内慕,没想到今天更八卦,更劲暴的来了。几个小厮先是前头吆喝着,方家一共收了聂家六千银子,三千聘礼,三千嫁妆,此事媒婆为证,并且两家立有字据。聂家三书六礼娶方七进门,结果方七进门就大哭,今早拖延不认亲,并且身着素服见长辈。 聂家虽然是商户,配不起方家的高门,但方家自己卖的女儿,一手银子一手人。聂家六千银子买个媳妇,本以为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有好家教,值这个钱,没想到是这样不懂事的挫货,聂家决定退货。摆酒钱就不要了,但聘礼银子肯定要退回来。 小厮们声音响亮,喊的也清楚,街坊邻居都喊出来了,纷纷出来围观。众人无不指指点点,虽然青阳人民晓的聂殇彪悍,不管行事还是做生意,都是各种冒头。但没想到聂家也如此彪悍,这种事情也能当街喊起来;当然方家更输理,六千银子买个媳妇,还这样那样,人家聂家要退货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路叫喊,方家早就收到消息,方大太太听说时就傻眼了。聂家,聂家不是求着方家的吗,怎么现在会这样……方七更是混帐的很,都嫁到夫家了,作什么啊。把方七退回还没什么,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可以直接上吊,但聂家要聘礼,到嘴的肥肉,方大太太如何肯吐出来。而且这么闹一出后,会直接影响家中姑娘的婚事。 眼看着聂家人到门口了,方大老爷也是个没主意的,便让下人把门关上,坚决不放聂家人进来,随他们闹去,就是不开门。 方四也是一直急燥,却是道:“爹爹,就是一时不开门,难道方家能一直闭门不出吗。再者聂家跑海运发的家,岂是好惹的,若是直接把门砸了,那要如何是好。” 聂家不能以方家所知的书香门第人家来推测,别说书香门第,就是一般人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闭门不出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聂家直接把门砸了要如何办。 “这……那这样如何办才好!!”方大老爷在屋里直跳脚,看向方大太太道:“你说,当初是你要把她卖到聂家去,现在惹下这样的祸事,要如何办才好。” 方大太太立时跳了起来,道:“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难道你没有点头同意,是我偷偷把人弄过去的??收银子的时候是你收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退货了,就嫌起我了。” 方四看父母吵起来,心中更是着急,道:“母亲,都什么时候,都少说一句,眼前要如办才好。” 正说着,管事就来回报,方家的大门是关了,但聂家人己经到门口,正敲着门,这门是要开还是不开。 “开门请他们进来,有事好歹在屋里说,在门口吵嚷着,成什么样子。”方四抢在方大老爷开口之前说着,任由聂家吵嚷不是办法,总要进屋说话才好。 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此时都没有主意,方四这么一说,他们也没有反驳,管事看他们俩个不吭声,方四的话倒是在理,便忙去办了。 方四看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还发着呆,忍不住道:“己经开门请他们进来,总要说道说道才好,爹爹还是快点过去吧。” 方大老爷虽然没主意,但也只得过去,方大太太本欲跟着,方四却是道:“母亲还在屋里歇着吧,我跟着父亲去看看。”要是方大太太跟着过去,只怕三言两语又要跳起来吵闹。事情来了就要解决,不是跳起来吵赢就好的。 劝住方大太太,方四又命人去请几位兄长和**子,好歹人多能壮壮声势,结果只有方大奶奶过来了,方大爷是不在家,另两位兄长和**子都推说身上不好不过来。 方大奶奶进门就道:“方七姑奶奶真是不省事,这才进门,人家就喊着要休妻,退聘礼,这可如何是好。”只是休妻就算了,退聘就比较麻烦了。 方四叹口气,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方家管事招呼着聂家人到前头厅里坐下,此时方七己经松了绑,虽然坐下了,却是直瘫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 方大老爷带着女儿,儿媳妇进到厅里,聂家管事也跟着站起身来,随即就拱手道:“你家姑娘嫁入我家门里,掀开盖头就大哭,不敬长辈,更不与丈夫**,现奉我家主人之命,把你家姑娘退回,也请府上把聘礼退回。” 方家三人却听得脸色变了,掀开盖头就哭以及不敬长辈的事,聂家这一路己经吆喝了,但不与丈夫**这一点,聂家并没有喊出来,内闱之事是不好在大街上喊出来。但就这两条,也足够方家名声扫地了,百事孝为先,再没有公婆,聂家还有两位伯娘与大伯,认亲怠慢了,也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聂家管事继续道:“你家女儿还是完璧之身,现在退还给你们,还请速还了聂家的聘礼。” 方大奶奶听到此处,拿绳子勒死方七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人家聂家要退,不跟丈夫**,还不敬公婆,这样的媳妇娶来何用。方七若是真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不就完了,何必如此丢人现眼。心中气愤,脸上却是笑着道:“姑娘穿了嫁衣,上了轿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这么说就能要退的,真真是无理取闹。” 方四却是十分心细,聂家虽然说是要退,但并没有叫媒婆来。再者就像方大奶奶说的那样,姑娘嫁过去就是夫家的人,想退那就要走休妻或者和离手续,弄不好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聂家虽然闹的挺大,但看起来并没有打官司的意思,便道:“此事全是方家之过,我们定上门去赔礼道歉,还愿亲家海涵。” 当初聂二太太第一次来方家时,方家摆了好大的谱。虽然聂家多给了一千银子,但后来两家办亲事时,聂家就十分冷漠,只派管事媳妇张罗,正主一个没见。还有铺陈时,少了补褥聂家也不愿意添,只怕早在最初聂家就有怨气,所以要借着这回事情,狠狠的打方家的脸。 要是方家愿意低头认错,这事应该还有得谈,要是方家不愿意低头认错,自觉得是高门大户,那休妻退聘之事只怕就成定局了。聂家都敢当街喊出来,所谓面子提统,人家根本就没看到眼里去。 聂家管事听方四如此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顺耳,却是冷哼着道:“这话是嘴上说的吗?再者方氏如此目无尊长,她若真是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了,聂家岂不是人财两空。” 方四忍不住看方七一眼,方七此时哭瘫在椅子上,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心中己有主意,上前两步道:“妹妹在婆家做出这种事情来,方家是继不容是妹妹的,现在聂家管事问到跟前。我也问妹妹一句,若是你打算主意一死,那就此时死了吧,好歹总是死在方家的,免得拖累了人家。”<!--end--> 52晋江VIP <!--start--> 52、晋江VIP 方七正哭的昏天黑地,方四突然这么几句,却让她站起身来,当即冲着方四喊了起来,道:“你抢我的婚事,抢我母亲的嫁妆,现在我被聂家如此对待,你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我的生死了!!” “我没有抢你婚事,是白家主动上门提的亲。”方四有几分惊讶,不明白方七为何这样说,她与白家的婚事,是白家派媒婆上门说的,指名道姓就是她方四。 至于方七母亲的嫁妆,那也不是她抢的,是方家的境况己经到了如此地步。方老太太的丧事银子还没凑够手,方五方六一样没有好亲事。只是因为她们条件不好,卖不了高价而己。就是她的亲事,若不是白家主动提亲,只怕也好不了多少。方大太太是她亲娘,但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方大太太还要更多的自己的幼子打算。 “白家……白家……怎么会看上你!!!”方七指着方四怒声说着。 方四眉头皱了皱,以前她只是觉得方七被方老太太宠的过了,方家早就没有把姑娘捧成公主的家境,结果方老太太就把方七宠成了公主。模样好,诗词也好,若是一直养在家里当花瓶倒是挺好看,却没多少实用性。 也不知道方老太太的病,还是这回婚事,方七性情也变得有些左了。但凡有好事只能是她方七的,就不能有别人的吗,白家为什么不能看上她方四呢。 方大太太也在旁边道:“七姑奶奶这话从何说起,没得让人笑话。四姑娘的话是有些不好听,但却是这个道理,七姑奶奶是老太太教养的,最该懂得道理才是。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婚事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自己挑剔的道理。聂家现在把姑奶奶退回来,方家是再没姑娘活路。” 聂家管事的话说的很明白,聂家不想要方七,一是担心方七在聂家摆谱寻事,二则是担心六千银子买个死人,那不如早退了。那相对的,要是方七磕头认错,说我以后老实听话,好好的生活不生事非,聂家还是愿意要她的。 方七听方大奶奶也如此说,捂脸哭了起来。 方大老爷一直没吭声,更没有去看方七,对这个侄女,他很有几分愧疚。方老太太是**了方大太太,方大太太一肚子怨气,但方大老爷没什么怨气。不过此时此刻是家计艰难,方家到这个份上了。 其实从某方说,方老太太此时病倒也是好的,不然以她对方七的宠爱,定然要给她寻个好亲事,然后再好好的陪嫁一番,把自己的嫁妆以及过去方二太太的嫁妆都给了她。只是方家早就没钱了,现在剩下的也就是这两份嫁妆,若是给了方七,方家老小要如何办。 方老太太的丧事肯定要大办,这就要几千银子,然后家里这么多人吃喝,这些都是钱。别说侄女,他连亲生女儿都卖了。 一时间屋里沉寂起来,聂家管事看了一会,神情显得不耐烦起来,道:“竟然你家姑娘如此不愿意,那完璧归还,现请方大老爷把聘礼拿出来,你们收了人,我们拿回银子,就此两清了。” “两清……这如何能两清了?”方大奶奶连忙说着,又道:“姑娘上了花轿,过了门,己经是聂家的媳妇。你倒是说的轻巧,把人退回来就完了,这……” 就是方七是完璧之身,她回方家仍然是二嫁了,一手货变成二手货,聂家还想着原价退回,若是这样算方家要亏多少。 方四刚才就听出聂家的意思,便看向方大老爷道:“爹爹,你要说句话啊,要是任由聂家把人退回来,这以后方家的姑娘还能嫁出去吗,就是七姑娘自己,只怕也没人敢来娶。” 方家的姑娘出嫁了,结果进门第二天就被退回家里,方家会立时成为笑谈。更何况退亲理由,竟然是因为姑娘不满家人所挑婚事,这可谓是大逆不道。方七自己办出这样的事,方家就是不勒死她,她也只有出家一条路,除非白送给那些娶不上媳妇的穷汉子,不然绝对嫁不出去。 方大老爷本来正在愧疚中,方四几句话却是正中要命,知道此时不沉默的时候,便扭头看向方七。 方七虽然哭着,却是留心众人反应,方大老爷向她过来,眼中之意十分明显。不由的道:“大伯,你是亲大伯,难道你也要逼死我吗!!” “侄女啊,我晓得你的委屈,但大伯是真没办法……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也不会……”方大老爷一声长叹,却没有再说下去。当初把方七卖掉,他是点头同意的,现在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方大奶奶见状,早就吩咐丫头拿了白绫过来,直接丢给方七道:“若是七姑奶奶还是不愿意,那就此刻死在这里,倒是成全了你的傲骨。若是舍不得性命,那就好好回聂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方七看着手里的白绫,神情似乎茫然了一下,然后看方家三人的神色。尤其是方大老爷,虽然有几分愧疚,却也是一脸决绝之色,不回聂家,就是死中一条。方七心中悲愤恨意直涌上来,把手里的白绫握紧了,很有心真的狠一下,脚下却是没有动。 相反的她则开始茫然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也并没有绝决的反对与聂家婚事,至少从来没有想过去死。她只是不甘心而己,为什么方四能带着嫁嫌恶嫁入白家,她却只能卖入聂家。 聂家好好的为什么上赶着来求娶她,既然求娶她了,为什么闹腾起来,聂大太太连她一句道歉的话都不听,直接要把她送回娘家。既然是聂家求着她,她闹一闹又能怎么样。或者她最没有料到的,聂家能如此狠,一下子把事情推到如此地步。 林大奶奶看方七这个反应就晓的她不会死,她要是有这个气性,早都死在方家了,根本就不会闹到现在。便上前把方七手里的白绫夺了去,把方七往聂家管事那边推了推,道:“七姑奶奶还是跟着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非生这些事非。” 方七还正茫然着,不知道要如何办才好。 旁边聂家管事却是站起身道:“哟,这话真轻巧,你说回去就能回去了。” 方大奶奶顿时怔住了,方四却是上前道:“自然不能如此回去,家中老太太病着实在无法起身,大哥哥也有事出门不在府里,现在在家的,老爷,太太,大奶奶,二爷,二奶奶,三爷,三奶奶全都去,给亲家太太赔礼道歉。” 当初聂二太太初来方家是碰了钉子走的,后来方大太太就在外头说过好几次,是聂家上门求亲的,主动说要给银子之类的。是聂家求买的,方家看聂家诚意足,这才卖的。就是聂方两家真是买卖关系,两亲家之间这样说也是不合适的。 方四不是没有劝过方大太太,只是方大太太哪里听,只以为聂家是个无能的商户,可以随便宜打聂家的脸。一直以来聂家没啥反应,不曾想如此一反手,就直接把方家打猪头了。 聂家管事听方四如此说,脸色顿时缓合了许多,方四看方大老爷还傻着,便道:“爹爹,快派人去叫二哥他们,我去请母亲。” 方大太太这回再要脸面也不行了,全家出动,如此郑重的登门道歉,此事也许还有缓合余地。若是不然,以聂家这样彪悍的风格,肯定是退亲要钱,真到那种时候,别说脸面了,方家所有的姑娘都别想嫁出去。别说现在议亲的,就是几个小侄女以后也别想寻人家。 方大老爷则显得有点犹豫,对聂家管事道:“是不是我们如此做了,聂家就不再追究?” “爹爹!!”方四强忍住抚额的冲动,这个问题实在是蠢暴了,聂家只是派个管事过来,根本就没有正主,管事能做什么主。她会如此提议,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可能会另聂家满意,要是不聂家仍然不满意,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大奶奶心里正没主意,听方四如此说,便道:“那还是我过去叫吧。” 方四点点头,又道:“此事己无别法,关系到家中前程,此事也顾不得了。” 聂家管事心里也没主意,聂殇只说闹,并没有寻媒婆说要休妻,方家要全家出动给聂家赔礼道歉,要不要缓合便看聂家主子的意思。想想便道:“人就送来了,最迟明早聂家肯定会派来人要聘礼。” 方大老爷听得又是一怔,还想再问,却是被方四拉住了。明早来要聘礼,也就是说方家还有一天时间,若是这一天之内能把方七送回去,让聂家满意了,这事就揭过去不谈了,要是不满意,那明天就是全武行了。 聂家管事拱手走了,方七却是哭的更痛了。方四看看她,道:“对与聂家来说,你不是是几千银子买的一样东西,连贵重都说不上。你死也好,活也好,与聂家都无所谓,当然你要是真吊死了,聂家可能就不会来要这三千银子聘礼。聂三爷没了媳妇,再花银子娶就是,无所谓非得是你。” 聂家这样的摆场都摆出来,早就无所谓方七生死,正常人家的姑娘会被夫家如此游街,只怕自己就要上吊了。若是方七还想着聂家求着她的,她是方家的公主,以后更有得她受。没有一头撞死的勇气,又没有认命的觉悟,可不就是悲剧吗。<!--end--> 53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54晋江VIP <!--start--> 40、晋江VIP 聂蓉蓉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是老师来上课,教的是琴棋书画,下午是围观聂二太太管家理事。老师上完课,聂蓉蓉都会有点休息时间,**洗脸,然后就是吃中饭。今天也是一样,唯一意外的是刚刚换了衣服,聂殇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箱东西过来。聂蓉蓉刚换好衣服,听到聂殇来了,连忙下了绣楼。人还楼梯上,聂殇己经进到屋里,指挥着两个小厮把箱子先抬到西边梢间里。 “大哥哥,这是……”聂蓉蓉走过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聂殇说的话,要给她收拾屋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聂殇看她一身家常衣服,虽然也显得很可爱,但并没有穿他送的,便道:“昨天才送了妹妹新衣,妹妹不喜欢吗?” 聂蓉蓉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天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就……”若是出门肯定会换新衣,只是家里坐着,没必要穿的太好。 “还以为你不喜欢。”聂殇说着,又道:“衣服只管喜欢就好,何必管家里还是外头。” 聂蓉蓉看聂殇神情似乎是说真的,顿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其实聂殇就是笑着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显得十分认真。 倒是章婆子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半箱子衣服,放着也是挺可惜的,出不出门有什么要紧。正好一会还要去太太那里去,穿了新的过去,也让太太看着欢喜欢喜。”聂蓉蓉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今年不穿,明年肯定不能穿了,既然有新衣何故要穿旧衣。 聂殇满意的点点头,道:“穿不完的新衣,何必非穿旧的,去换了吧。”买衣服给她就是给她穿的,她不穿他如何看,他若是看不到,岂不是少了许多乐意。 聂蓉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只得上楼去换衣。 章婆子跟上楼去,月儿打开衣柜挑了身鹅**衣裙给聂蓉蓉换上,衣服是很美,聂蓉蓉穿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只是对章婆子道:“其实在家里穿些家常衣服就好,何必要换呢?”她总觉得聂殇买给衣服,就是让她穿上给他看的。若是男女情侣这种还可以理解,像她与聂殇这种……兄妹的之类的先不说,聂蓉蓉才九岁,不,才十岁啊。 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自然是想让姑娘穿的,只是收在箱子岂不是负了大爷的心意。”人都有这种心态,送了什么东西,自然希望对方能珍惜喜欢。像聂殇送这样好的衣服来,自然是想聂蓉蓉穿的,不管是家里看到,还是外人看到,自然会说聂殇疼妹妹,是个好兄长。 “是这样吗?”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章婆子说的是有理,但她总觉得聂殇不是这样想的。像聂殇那种人,只怕不会太在意别人说法。 换好衣服,章婆子又给聂蓉蓉重新梳了头,因为聂蓉蓉年龄还小,珠钗首饰之类的还用不到,只是梳了包包头,知道聂殇喜欢喜庆的,又特意扎了一圈小花。 聂蓉蓉收拾好下楼,只见两个小厮正在下头三间房里量尺寸,聂蓉蓉显得愣了一下,不禁问:“大哥哥,这是做什么?” 聂殇抬头看向她,一身鹅黄更衬着聂蓉蓉粉妆玉琢,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满意,便道:“我看下头大厅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这里要搭两个架子,还有两个梢间,妹妹就是当书房也未免太素简了些。这样不好,以后有亲友过来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的。” 这回别说聂蓉蓉,连章婆子都有几分无语了,虽然说姑娘的绣房越是精致越好,但聂蓉蓉这上下六间楼足够精致了。结果到聂殇嘴里就成了亲友看到会笑话,这明明是亲友看到会嫉妒好不好。 两个小厮手脚很快,没一会把尺寸量好,聂殇指指刚才小厮抬进梢间的一厢东西,道:“里头那一箱是我送给妹妹的阵设,等架子坐好再摆,或者妹妹想摆哪里就摆吧。” “噢……”聂蓉蓉应着,此时她除了答应己经说不出其他话来,虽然聂殇说虽然那箱东西随她摆设,只怕她摆设好了,他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还是任由他收拾吧。 聂殇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转眼间也到了中饭时间,一般除了刮风下雨,聂蓉蓉的中饭都是跟着聂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艳阳高照自然是去聂二太太那里吃饭。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看聂蓉蓉一身妆扮,笑着道:“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聂家做的衣服没那么好的料子。 聂蓉蓉点点头,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倒是疼你。” 聂蓉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了。 母女俩一起吃了中饭,停了一会聂二太太便让管事写了贴子给方家送过去,既然要把聂烃与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亲自上门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还还价钱,就是真卖女儿也总得两家把价钱谈好了。 管事把贴子送过去,没想到方大太太回贴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约了下午相见。聂二太太看看贴子,又打发人去寻了李媒婆来,最初就是李媒婆去问的方家,此时叫上她正是合适。 李婆子晓的聂家有钱,飞似的来了,聂二太太请人上了茶,又问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么事了?”媒婆成天游走与各家各户之间,各色八卦消息没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出事,是家里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亲女儿要出嫁了。”李婆子笑着说,方家除了外面的名声外,底子里只怕边冯家都不如,冯家好歹还有位县太爷呢。随即又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方家七姑娘是从小跟着祖母的,但年前一场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时己经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聂二太太心中顿时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添嫁妆,便问:“那这位方家四姑娘许了哪家?” “方四姑娘说了户好人家,是青阳守备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双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爷没来青阳前,那是青阳的头号人物。”当然沈书君来了,他就成渣渣了。 说实话方家四姑娘能寻到这样的婆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只怕也是因为要嫁到守备府去,方大太太担心女儿被夫家小瞧,这才要大手笔添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转身就要卖她,只怕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李媒婆笑着又道:“二太太不晓的,您让我去方家问过话之后,方大太太把我叫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银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会这样,一是因为急着出手,二则是她又托了媒人到青阳的商户中打听,看看有没人愿意出更高价钱的。只是青阳有钱的商户不少,但愿意出这个钱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个绝色丫头才多少钱,二三百银子就能买到上品货,花七千银子娶个媳妇充门面,却带不了实际的好处,商人重利,哪个是傻子。 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紧吗?” “前些日子才订下亲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问了不少人家,都无此意,只有太太让我去问她。”李婆子笑着说,随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过我,下午先别去方家,让小的先去探个话,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过去岂不是方便。” 聂二太太点点头,笑着道:“是这个话,那一会就劳烦妈妈先走一趟,我让管事的再写个贴,说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过去。我估摸着五千银子也就到头了,若是能二千聘礼,三千嫁妆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动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却有继承权,当嫁妆带过来,肉烂锅里跑不到外边去。倒是给方家的聘礼,那是实打实的丢在方家,一个子也带不过来了。 李媒婆会意,笑着道:“二太太放心,凭我婆子做了这些年的媒,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谢妈妈。”聂二太太笑着说。<!--end--> 55晋江VIP <!--start--> 51、晋江VIP 聂烃看到这个架式吓得魂都飞了,刚想再开口求情,聂二太太却是拉住他了,聂大太太此时正在火头上,若是再架上一把柴,聂大太太弄不好就真要休妻了。只是说让婆子送走,并没有马上叫媒婆打官司,此事应该还有余地。 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往外走,虽然聂二太太拉着聂烃,聂烃还是想跟着去看看。聂大太太看聂烃的模样,真的很有心把聂烃暴打一顿,一直看着聂烃是个挺乖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婆子正要把方七架出门,聂殇却是突然道:“这样一声不响的把人送回去,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天来闹新房的人也多,敲锣打鼓把人送回去,也好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吩咐管事的,要是方家收人却不还聘礼,就从船行叫了人去,想讹聂家的钱,也得看看讹不讹的起。” 屋里众人都怔了一怔,聂殇对家务事基本上没有插过嘴,没想到插嘴一回,竟然是如此的……给力…… 就像聂殇说的,只是把人送回去,只怕大部分人还会说聂家的不是。新媳妇才进门,还啥都没干呢,聂家就要休妻,这是聂家的错。现在聂家把事情召告天下,别人评说起来,也很难说聂家的错,昨天方七洞房大哭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 聂殇发言,一家子没一个敢反驳的,就连一直向聂大太太求情的聂烃,此时也是一言不吭了。这个兄长是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但家里几个弟弟看到他就怕了,就好像怪兽一样,看到就想躲了,如何还敢做别的。 方七却是嘶声叫了起来,到此时她才恍过神来,只是就像聂大太太说的,真的太晚了。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己经拖出去,往车上塞的时候,看方七一直挣扎,便直接拿绳子把她捆上,直接扔到马车里。 聂殇的命令那就是圣旨,吩咐时说了要敲锣打鼓,管事的就赶紧把全套家伙备上。几个小厮前后吆喝着,马车紧跟其后。都晓得昨天聂烃才娶亲,掀开盖头新娘子大哭的事昨晚就己经传开了,新媳妇哭成这样必有隐情,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各色猜测消息都有了。 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打听打听内慕,没想到今天更八卦,更劲暴的来了。几个小厮先是前头吆喝着,方家一共收了聂家六千银子,三千聘礼,三千嫁妆,此事媒婆为证,并且两家立有字据。聂家三书六礼娶方七进门,结果方七进门就大哭,今早拖延不认亲,并且身着素服见长辈。 聂家虽然是商户,配不起方家的高门,但方家自己卖的女儿,一手银子一手人。聂家六千银子买个媳妇,本以为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有好家教,值这个钱,没想到是这样不懂事的挫货,聂家决定退货。摆酒钱就不要了,但聘礼银子肯定要退回来。 小厮们声音响亮,喊的也清楚,街坊邻居都喊出来了,纷纷出来围观。众人无不指指点点,虽然青阳人民晓的聂殇彪悍,不管行事还是做生意,都是各种冒头。但没想到聂家也如此彪悍,这种事情也能当街喊起来;当然方家更输理,六千银子买个媳妇,还这样那样,人家聂家要退货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路叫喊,方家早就收到消息,方大太太听说时就傻眼了。聂家,聂家不是求着方家的吗,怎么现在会这样……方七更是混帐的很,都嫁到夫家了,作什么啊。把方七退回还没什么,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可以直接上吊,但聂家要聘礼,到嘴的肥肉,方大太太如何肯吐出来。而且这么闹一出后,会直接影响家中姑娘的婚事。 眼看着聂家人到门口了,方大老爷也是个没主意的,便让下人把门关上,坚决不放聂家人进来,随他们闹去,就是不开门。 方四也是一直急燥,却是道:“爹爹,就是一时不开门,难道方家能一直闭门不出吗。再者聂家跑海运发的家,岂是好惹的,若是直接把门砸了,那要如何是好。” 聂家不能以方家所知的书香门第人家来推测,别说书香门第,就是一般人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闭门不出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聂家直接把门砸了要如何办。 “这……那这样如何办才好!!”方大老爷在屋里直跳脚,看向方大太太道:“你说,当初是你要把她卖到聂家去,现在惹下这样的祸事,要如何办才好。” 方大太太立时跳了起来,道:“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难道你没有点头同意,是我偷偷把人弄过去的??收银子的时候是你收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退货了,就嫌起我了。” 方四看父母吵起来,心中更是着急,道:“母亲,都什么时候,都少说一句,眼前要如办才好。” 正说着,管事就来回报,方家的大门是关了,但聂家人己经到门口,正敲着门,这门是要开还是不开。 “开门请他们进来,有事好歹在屋里说,在门口吵嚷着,成什么样子。”方四抢在方大老爷开口之前说着,任由聂家吵嚷不是办法,总要进屋说话才好。 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此时都没有主意,方四这么一说,他们也没有反驳,管事看他们俩个不吭声,方四的话倒是在理,便忙去办了。 方四看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还发着呆,忍不住道:“己经开门请他们进来,总要说道说道才好,爹爹还是快点过去吧。” 方大老爷虽然没主意,但也只得过去,方大太太本欲跟着,方四却是道:“母亲还在屋里歇着吧,我跟着父亲去看看。”要是方大太太跟着过去,只怕三言两语又要跳起来吵闹。事情来了就要解决,不是跳起来吵赢就好的。 劝住方大太太,方四又命人去请几位兄长和**子,好歹人多能壮壮声势,结果只有方大奶奶过来了,方大爷是不在家,另两位兄长和**子都推说身上不好不过来。 方大奶奶进门就道:“方七姑奶奶真是不省事,这才进门,人家就喊着要休妻,退聘礼,这可如何是好。”只是休妻就算了,退聘就比较麻烦了。 方四叹口气,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方家管事招呼着聂家人到前头厅里坐下,此时方七己经松了绑,虽然坐下了,却是直瘫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 方大老爷带着女儿,儿媳妇进到厅里,聂家管事也跟着站起身来,随即就拱手道:“你家姑娘嫁入我家门里,掀开盖头就大哭,不敬长辈,更不与丈夫**,现奉我家主人之命,把你家姑娘退回,也请府上把聘礼退回。” 方家三人却听得脸色变了,掀开盖头就哭以及不敬长辈的事,聂家这一路己经吆喝了,但不与丈夫**这一点,聂家并没有喊出来,内闱之事是不好在大街上喊出来。但就这两条,也足够方家名声扫地了,百事孝为先,再没有公婆,聂家还有两位伯娘与大伯,认亲怠慢了,也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聂家管事继续道:“你家女儿还是完璧之身,现在退还给你们,还请速还了聂家的聘礼。” 方大奶奶听到此处,拿绳子勒死方七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人家聂家要退,不跟丈夫**,还不敬公婆,这样的媳妇娶来何用。方七若是真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不就完了,何必如此丢人现眼。心中气愤,脸上却是笑着道:“姑娘穿了嫁衣,上了轿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这么说就能要退的,真真是无理取闹。” 方四却是十分心细,聂家虽然说是要退,但并没有叫媒婆来。再者就像方大奶奶说的那样,姑娘嫁过去就是夫家的人,想退那就要走休妻或者和离手续,弄不好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聂家虽然闹的挺大,但看起来并没有打官司的意思,便道:“此事全是方家之过,我们定上门去赔礼道歉,还愿亲家海涵。” 当初聂二太太第一次来方家时,方家摆了好大的谱。虽然聂家多给了一千银子,但后来两家办亲事时,聂家就十分冷漠,只派管事媳妇张罗,正主一个没见。还有铺陈时,少了补褥聂家也不愿意添,只怕早在最初聂家就有怨气,所以要借着这回事情,狠狠的打方家的脸。 要是方家愿意低头认错,这事应该还有得谈,要是方家不愿意低头认错,自觉得是高门大户,那休妻退聘之事只怕就成定局了。聂家都敢当街喊出来,所谓面子提统,人家根本就没看到眼里去。 聂家管事听方四如此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顺耳,却是冷哼着道:“这话是嘴上说的吗?再者方氏如此目无尊长,她若真是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了,聂家岂不是人财两空。” 方四忍不住看方七一眼,方七此时哭瘫在椅子上,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心中己有主意,上前两步道:“妹妹在婆家做出这种事情来,方家是继不容是妹妹的,现在聂家管事问到跟前。我也问妹妹一句,若是你打算主意一死,那就此时死了吧,好歹总是死在方家的,免得拖累了人家。”<!--end--> 56晋江VIP <!--start--> 51、晋江VIP 聂烃看到这个架式吓得魂都飞了,刚想再开口求情,聂二太太却是拉住他了,聂大太太此时正在火头上,若是再架上一把柴,聂大太太弄不好就真要休妻了。只是说让婆子送走,并没有马上叫媒婆打官司,此事应该还有余地。 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往外走,虽然聂二太太拉着聂烃,聂烃还是想跟着去看看。聂大太太看聂烃的模样,真的很有心把聂烃暴打一顿,一直看着聂烃是个挺乖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婆子正要把方七架出门,聂殇却是突然道:“这样一声不响的把人送回去,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天来闹新房的人也多,敲锣打鼓把人送回去,也好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吩咐管事的,要是方家收人却不还聘礼,就从船行叫了人去,想讹聂家的钱,也得看看讹不讹的起。” 屋里众人都怔了一怔,聂殇对家务事基本上没有插过嘴,没想到插嘴一回,竟然是如此的……给力…… 就像聂殇说的,只是把人送回去,只怕大部分人还会说聂家的不是。新媳妇才进门,还啥都没干呢,聂家就要休妻,这是聂家的错。现在聂家把事情召告天下,别人评说起来,也很难说聂家的错,昨天方七洞房大哭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 聂殇发言,一家子没一个敢反驳的,就连一直向聂大太太求情的聂烃,此时也是一言不吭了。这个兄长是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但家里几个弟弟看到他就怕了,就好像怪兽一样,看到就想躲了,如何还敢做别的。 方七却是嘶声叫了起来,到此时她才恍过神来,只是就像聂大太太说的,真的太晚了。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己经拖出去,往车上塞的时候,看方七一直挣扎,便直接拿绳子把她捆上,直接扔到马车里。 聂殇的命令那就是圣旨,吩咐时说了要敲锣打鼓,管事的就赶紧把全套家伙备上。几个小厮前后吆喝着,马车紧跟其后。都晓得昨天聂烃才娶亲,掀开盖头新娘子大哭的事昨晚就己经传开了,新媳妇哭成这样必有隐情,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各色猜测消息都有了。 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打听打听内慕,没想到今天更八卦,更劲暴的来了。几个小厮先是前头吆喝着,方家一共收了聂家六千银子,三千聘礼,三千嫁妆,此事媒婆为证,并且两家立有字据。聂家三书六礼娶方七进门,结果方七进门就大哭,今早拖延不认亲,并且身着素服见长辈。 聂家虽然是商户,配不起方家的高门,但方家自己卖的女儿,一手银子一手人。聂家六千银子买个媳妇,本以为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有好家教,值这个钱,没想到是这样不懂事的挫货,聂家决定退货。摆酒钱就不要了,但聘礼银子肯定要退回来。 小厮们声音响亮,喊的也清楚,街坊邻居都喊出来了,纷纷出来围观。众人无不指指点点,虽然青阳人民晓的聂殇彪悍,不管行事还是做生意,都是各种冒头。但没想到聂家也如此彪悍,这种事情也能当街喊起来;当然方家更输理,六千银子买个媳妇,还这样那样,人家聂家要退货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路叫喊,方家早就收到消息,方大太太听说时就傻眼了。聂家,聂家不是求着方家的吗,怎么现在会这样……方七更是混帐的很,都嫁到夫家了,作什么啊。把方七退回还没什么,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可以直接上吊,但聂家要聘礼,到嘴的肥肉,方大太太如何肯吐出来。而且这么闹一出后,会直接影响家中姑娘的婚事。 眼看着聂家人到门口了,方大老爷也是个没主意的,便让下人把门关上,坚决不放聂家人进来,随他们闹去,就是不开门。 方四也是一直急燥,却是道:“爹爹,就是一时不开门,难道方家能一直闭门不出吗。再者聂家跑海运发的家,岂是好惹的,若是直接把门砸了,那要如何是好。” 聂家不能以方家所知的书香门第人家来推测,别说书香门第,就是一般人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闭门不出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聂家直接把门砸了要如何办。 “这……那这样如何办才好!!”方大老爷在屋里直跳脚,看向方大太太道:“你说,当初是你要把她卖到聂家去,现在惹下这样的祸事,要如何办才好。” 方大太太立时跳了起来,道:“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难道你没有点头同意,是我偷偷把人弄过去的??收银子的时候是你收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退货了,就嫌起我了。” 方四看父母吵起来,心中更是着急,道:“母亲,都什么时候,都少说一句,眼前要如办才好。” 正说着,管事就来回报,方家的大门是关了,但聂家人己经到门口,正敲着门,这门是要开还是不开。 “开门请他们进来,有事好歹在屋里说,在门口吵嚷着,成什么样子。”方四抢在方大老爷开口之前说着,任由聂家吵嚷不是办法,总要进屋说话才好。 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此时都没有主意,方四这么一说,他们也没有反驳,管事看他们俩个不吭声,方四的话倒是在理,便忙去办了。 方四看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还发着呆,忍不住道:“己经开门请他们进来,总要说道说道才好,爹爹还是快点过去吧。” 方大老爷虽然没主意,但也只得过去,方大太太本欲跟着,方四却是道:“母亲还在屋里歇着吧,我跟着父亲去看看。”要是方大太太跟着过去,只怕三言两语又要跳起来吵闹。事情来了就要解决,不是跳起来吵赢就好的。 劝住方大太太,方四又命人去请几位兄长和**子,好歹人多能壮壮声势,结果只有方大奶奶过来了,方大爷是不在家,另两位兄长和**子都推说身上不好不过来。 方大奶奶进门就道:“方七姑奶奶真是不省事,这才进门,人家就喊着要休妻,退聘礼,这可如何是好。”只是休妻就算了,退聘就比较麻烦了。 方四叹口气,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方家管事招呼着聂家人到前头厅里坐下,此时方七己经松了绑,虽然坐下了,却是直瘫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 方大老爷带着女儿,儿媳妇进到厅里,聂家管事也跟着站起身来,随即就拱手道:“你家姑娘嫁入我家门里,掀开盖头就大哭,不敬长辈,更不与丈夫**,现奉我家主人之命,把你家姑娘退回,也请府上把聘礼退回。” 方家三人却听得脸色变了,掀开盖头就哭以及不敬长辈的事,聂家这一路己经吆喝了,但不与丈夫**这一点,聂家并没有喊出来,内闱之事是不好在大街上喊出来。但就这两条,也足够方家名声扫地了,百事孝为先,再没有公婆,聂家还有两位伯娘与大伯,认亲怠慢了,也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聂家管事继续道:“你家女儿还是完璧之身,现在退还给你们,还请速还了聂家的聘礼。” 方大奶奶听到此处,拿绳子勒死方七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人家聂家要退,不跟丈夫**,还不敬公婆,这样的媳妇娶来何用。方七若是真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不就完了,何必如此丢人现眼。心中气愤,脸上却是笑着道:“姑娘穿了嫁衣,上了轿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这么说就能要退的,真真是无理取闹。” 方四却是十分心细,聂家虽然说是要退,但并没有叫媒婆来。再者就像方大奶奶说的那样,姑娘嫁过去就是夫家的人,想退那就要走休妻或者和离手续,弄不好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聂家虽然闹的挺大,但看起来并没有打官司的意思,便道:“此事全是方家之过,我们定上门去赔礼道歉,还愿亲家海涵。” 当初聂二太太第一次来方家时,方家摆了好大的谱。虽然聂家多给了一千银子,但后来两家办亲事时,聂家就十分冷漠,只派管事媳妇张罗,正主一个没见。还有铺陈时,少了补褥聂家也不愿意添,只怕早在最初聂家就有怨气,所以要借着这回事情,狠狠的打方家的脸。 要是方家愿意低头认错,这事应该还有得谈,要是方家不愿意低头认错,自觉得是高门大户,那休妻退聘之事只怕就成定局了。聂家都敢当街喊出来,所谓面子提统,人家根本就没看到眼里去。 聂家管事听方四如此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顺耳,却是冷哼着道:“这话是嘴上说的吗?再者方氏如此目无尊长,她若真是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了,聂家岂不是人财两空。” 方四忍不住看方七一眼,方七此时哭瘫在椅子上,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心中己有主意,上前两步道:“妹妹在婆家做出这种事情来,方家是继不容是妹妹的,现在聂家管事问到跟前。我也问妹妹一句,若是你打算主意一死,那就此时死了吧,好歹总是死在方家的,免得拖累了人家。”<!--end--> 57晋江VIP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如何一番说,虽然不合法多少有几分合情,县老爷高坐判案,平头百姓谁又敢说什么。和尚并无亲友,就连和尚自己也是向高云瑞磕头认错,不介意自己身上那个血空隆,别人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高云瑞从公堂下来之后,也顾不上伤势,先去找方七现在的丈夫。花重金让其夫与方七和离,又在城外买处小院,找人装修收拾,又着媒人挑了黄道吉日,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却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把方七娶进门。 高云瑞成亲那天,亲朋请的不多,去借故围观的真不少。更有无数人向媒婆打听,媒婆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方七有些疯了,方七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垃圾,把方七娶回过去就为了让她接客卖的,折磨到现在可不是要疯了。 到了当天就是见高云瑞身披大红花,满脸喜庆的把这样的方七迎娶进门,围观的群众顿时有种无话可说之感,关于方七的各种谣言黄段子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方七都这样了,仍然有人接盘,尤其是高云瑞在青阳人缘还不错,没有很坏的风评的男人接盘,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高云瑞外头陪了一会客,仅有的几位宾客也显得十分尴尬,实在理解不了高云瑞的高兴。把宾客们送走了,高云瑞把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立时变了,就算是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把超大绿帽带头上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方七仍然在床边坐着,她并没有像媒婆所说的那样疯癫了,虽然有时候精神是不太正常,但离疲婆子还有一段距离。看到高云瑞关门进来时,立时缩成一团,她现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尤其是高云瑞,她情愿为伎,也不想跟这么一个畜生。 “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把你弄死。”高云瑞居高临下的说着,反正这个巨大型绿帽他己经戴头上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对女人并不挑,方七身材容貌都不错,玩玩也不好。 方七全身颤抖,看向高云瑞道:“你怎么会娶我?” “呵呵……”高云瑞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方七的智商。 在娶方七之前他就特意去问过方四,只有一句话:是死还是活?方四就回了两个字随意。想想当初在方四的处理计划中是把方七和他一起丢海里喂鱼的,方四早就无所谓方七的生死,会说随意任他处置,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智商实在是无所谓。 方七更是害怕,高云瑞把身上新郎装扯下来,肚子上还挨着一刀,又劳累一天他也没心情,便赶方七到后房去睡,不准她进正房—— 转眼之间新年到来,聂家的新年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与其说是过年不如说是在受罪,方七的各色流言传开之时,聂二太太直接把大门关上了,即不出门应酬也不请客摆酒。这事没有办法回应,那就不回应,脸己经丢尽了,怎么说都不说,那就什么都不说。 至于聂烃在事情传出之后第一反应是不出门,像以前那样醉死在酒坛里。聂二太太此时想劝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就在聂二太太无奈之时,聂烃突然间提出来要娶亲,东街朱家派媒婆过来问过话,那就娶朱家的姑娘。 聂二太太当时就惊呆了,这聂烃到底在想啥,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既不打听姑娘品行,也不派人去相看,马上开始第二段婚姻以掩示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往往等来的是第二个杯具。 过去劝聂烃,没想到聂烃却是说,他想娶房媳妇之后离开青阳去别处发展,反正聂家也要分家了,流言传的快,虽然流传到附近的城镇,再远一点的地方不会有。 聂二太太又是一怔,便让聂二老爷去劝,背景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外乡人除非能混成沈家那种,官府都给面子,不然失去宗族的庇护,被人欺负是必然。说句难听的就凭聂烃的本事,聂家都有这样的根基,他都混不出来,想在外头混出来纯粹作梦。 劝来劝去,聂烃却是主意己定任凭怎么说都不改口,聂二太太无奈只得去请示聂大太太,聂大太太听得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说随他去吧。当初就是这么娶的方七,现在又跟作梦似的要到外头发展。人的孩子经一回事能长大些,聂烃却是越经事越回去了。 提亲,下定,以最快的速度给聂烃娶了朱氏进门,至于新房则是铺陈了主宅里聂烃最开始住的那处。那是聂烃和方七的新婚住处,后来两人才搬到园里。聂烃跟方七成亲时才装修铺阵过的,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在方七嫁给高云瑞之前,聂烃就先娶了朱氏,一切从简,也就请了亲戚,朋友都没请。朱家十分好说话,聂家下了三千银子聘礼,朱家全部抬回来了,只是因为家穷更多的嫁妆陪不出来,只陪嫁了床和铺盖衣服箱笼,百两银子之数,像朱家这样还要老婆女儿看店铺的小商户,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嫁妆就是很有心了。 “洪大奶奶也是有造化的,初一生了个儿子,定是大富大贵。”聂二太太笑着说。 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 58晋江VIP <!--start--> 38、晋江VIP 聂殇归家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聂蓉蓉本来正在做针线,丫头传话进来,章婆子立即把针线收了,打开衣柜找衣服。又笑着对聂蓉蓉道:“大爷为家里辛苦操劳,年都没在家过,虽然都出正月了,姑娘还是该穿的喜庆些才好。” 聂蓉蓉觉得有道理,起身跟着章婆子一起挑衣服,最后挑了一身正红衣裙。过年肯定要做些喜气衣服,尤其是小孩子,不过这身实在太红了,聂蓉蓉是一直没上身。今天聂殇带着货物回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想不出如何讨好聂殇,也就只剩下卖萌一途。 大红衣服换上,丫头过来重新梳了头,挽两个包包,扎着红头绳,乍一看十分像福娃。聂蓉蓉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也不由的笑了,不过想到聂殇外出跑船辛苦,拼下性命挣得银钱供家人吃喝,自己没其他表现,也就穿的喜庆些。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去了二门,此时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都已经在大门首站着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站在其后,聂炀,聂烃,奶妈牵着聂烘在另一边。 聂大太太看到聂蓉蓉一身大红,打扮的一身喜庆,看着也十分欢喜,顺手把她牵过来,道:“还是蓉丫头懂事,你大哥年都没在家里过,在外头辛苦挣钱,你打扮的喜气洋洋,他看着也高兴些。” 聂蓉蓉笑着点头,她这么穿也是希望聂殇看着能喜庆些。调整了这么久的心态,她自觉得应对聂殇没啥问题,只是兄长而己,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不管聂殇对她多好,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众人门口站着,没等到聂殇,却是把小厮和东西等来了。聂殇这趟出门带回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除了贩卖的货物外,还有大半车的东西是给家里的。聂殇此时在船行打点货物,让小厮先把东西运回家里来了。 小厮上前道:“大爷正在船行和二老爷盘账,估摸着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有几分失望却是对聂二太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进屋吧。” 聂蓉蓉心中也稍稍有些失望,特意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结果正主没回来。 聂二太太跟着往家里走时,却不由的看聂炀和聂烃一眼,以年龄来说他们俩都能去船行帮忙了,只是两人一直在家里读书,没人提过这事。 读书考科举当然是好的,但能考上的才有几个,就像徐宣那样,考上个举人就是普天同庆的事,结果现在还不是闲在家里。再看看青阳原本的一些书香门第,以自为是读书人家,其实都是越过越不如,冯家,方家都是这样。钱多之后,儿孙们当然可以去读书,但以实际来说手里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着要到中午饭时间,各人回去吃饭,聂二太太又叫聂蓉蓉和聂炀跟她一起吃饭。**三人进屋里,聂二太太就对聂炀道:“你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眼看着年后也要娶媳、抱儿子,你也长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这样吃闲饭,得找点事情做。我晓得你会说,你是要读书,但读了这么多年,你又读出个什么来。你看看你大哥,十来岁就开始跑船管事,我想着等到年后,你也去船行帮帮忙,先帮你爹算账也是好的。” 聂炀听得低下头,无话反驳母亲,心里却有几分不太愿意。原先聂家是穷过,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懂事以后聂家就是渐渐富裕起来。这些年他过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打着读书的名号,其实书读的也很一般。 现在聂二太太说让他正式去船行上班,只怕就要每天忙碌起来,他过惯了休闲富贵的生活,突然间要让他辛辛苦苦的去船行打拼,他心中如何能乐意。但母亲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理,只得道:“听凭母亲安排。” 聂二太太听得有几分欣慰,聂二老爷不可能有什么长进,她能指望的也就是两个儿子,最基本的得能养家糊口才好。 “那三弟也跟我一起去船行吗?”聂炀突然问着,他跟聂烃是差不多大小,他若是去船行帮忙,聂烃也跟着一起。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聂炀是她儿子,她自然可以直接吩咐,但聂烃是侄子,她哪能叫过来吩咐呢。只是道:“我自会与你父亲,伯娘商议,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丫头传饭进来,**三人刚吃了饭,管事媳妇就抬着箱笼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聂殇的小厮。聂殇归来给聂家众人都带了礼物,自然不少了聂二太太这一份。媳妇把箱笼打开,里头都是衣料,首饰,还有一些玩器。 “给二太太请安,这些是大爷在海口特意买来孝顺二太太的。”小厮磕头说着,笑着又指指箱子里几匹缎子,道:“这些是云锦,大爷要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云锦?”聂二太太稍稍愣了一下,连忙往箱子里看,果然是织工非凡。云锦属于御用级别的东西,民间也不是买不着,但除了钱之外还得有门路。青阳城里能穿起云锦的就不多,沈太太是一个,梁大太太也就有一两身而己,没想到这么快她也穿上了。 小厮笑着点点头,道:“海口那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海口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买不到的,当然价钱也夸张了。 聂二太太十分高兴,道:“让大爷费心想着了。” 说着给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的忙拿块银子塞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接了,又看向聂蓉蓉道:“大爷给姑娘带的东西也已经抬到姑娘屋里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喜出望外,聂蓉蓉也有几分惊讶,本以为二房的都在这里了,没想到聂蓉蓉的另外还有。聂二太太便笑着对聂蓉蓉道:“那你也回去看看吧,看你大哥给你捎了什么。” “是。”聂蓉蓉应着。 聂蓉蓉带着章婆子还有丫头往自己院里走,章婆子一脸欢喜的道:“大爷是真疼姑娘,还另外给姑娘捎了东西。” 聂蓉蓉笑着点点头,客观理智的想其实聂殇偏疼她一点很正常。当哥哥的多半会偏疼妹妹一点,聂家目前只有两个女儿,聂芸芸更少,今年才三岁,完全是不同懂事的年龄,倒是她半大不小的,正是可爱的年龄。 聂蓉蓉的绣楼紧挨着聂殇的住处,一条甬道直通到底。章婆子和丫头月儿还猜着聂殇会送什么新鲜物件来,快走到绣楼院门口时,抬头就见聂殇一身青衣顶头走过来。 章婆子先看到的,连忙对聂蓉蓉小声说着:“大爷,大爷……” 聂蓉蓉听章婆子和月儿说聂殇如何如何疼她,会送她多少好东西,虽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却觉得有点点怪怪的。正在此时章婆子突然一句大爷,更让聂蓉蓉心中一惊,脚底却是一滑,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姑娘,姑娘……”章婆子和月儿都是一惊,连忙就去扶聂蓉蓉起来。 只是她们俩哪里有聂殇快,聂殇三两岁上前,伸手把聂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从船行算完账回府,回屋换了衣服正要去给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请安。 抬头看到聂蓉蓉时,他心情很愉快,一个年过下来,聂蓉蓉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不过仍然是小女孩模样,又一身大红,打扮成福娃,也就显得越发的可爱。 “摔到哪里没?”聂殇问着,手仍然没有放开聂蓉蓉的胳膊,虽然长高了一点点,聂蓉蓉也就到他胸口的地方,个头仍然是小得很。 聂蓉蓉此时只觉得脸生疼,有一半是因为摔的,脸着地如休不疼,另外一半却是羞的。 这一脚怎么没把她摔死啊!!!还要用什么脸活!! 章婆子也紧张地看着,只是聂殇几乎要抱住聂蓉蓉,她只得靠边站,也赶着道:“姑娘觉得手脚哪里疼吗?月儿,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 “别,别去,我没事。”聂蓉蓉连忙说着,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一脚,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惊动别人,她才更要羞死了。 聂殇看着聂蓉蓉,轻笑了起来,此时聂蓉蓉白净的小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一身大红福娃装也弄上了泥巴,便顺手牵起聂蓉蓉道:“走,进屋洗把脸。” 聂殇的手掌很大,掌心很粗糙,把聂蓉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被牵着,聂蓉蓉只得跟着聂殇往屋里走,心情却有几分茫然无措,不住的提醒自己,这是兄长,嫡亲兄长啊…… 聂殇年前离家时,聂蓉蓉还没搬进来,这是聂殇第一回进聂蓉蓉的新居。楼上是绣房,再是兄长也不可能上楼妹妹卧室里去,他只是在楼下厅里坐下,看看里外摆设,点评道:“收拾的倒也精致。”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聂蓉蓉还小,没必要过早的摆出熟女风格,小孩子的住处就要喜庆些才好。 此时聂蓉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只是定睛看着聂殇,聂殇却是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看那样子不止是要发表评论,根本就是要自己收拾一番。 倒是章婆子反应过来笑着道:“大爷楼下吃茶,我先带姑娘洗脸**。”按理说,聂殇把聂蓉蓉送到屋里,他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聂蓉蓉必然是洗脸**,总是有些不方便。但聂殇并没有走的意思,谁又敢轰他走。 说着章婆子就牵起聂蓉蓉的手,平地走都能摔一脚,现在要上楼了,危险系数更高了,自然要牵着。 聂殇却是突然道:“我派小厮给妹妹送的东西送来了吗?” 在屋里的婆子马上道:“已经送来了,因为姑娘还没看过,箱子还没敢打开,收在东梢间里。” “把箱子开了,里头有一套大红织图的衣裙,拿过来给妹妹换上。”聂殇说着,小姑娘皮肤又白,此时穿大红正是合适。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送料子,因为成衣做起来未必能合身,聂二太太得的那箱东西就以衣料居多。像聂殇这样直接送成衣的,实在非常少。 虽然疑惑,但章婆子却是个机伶的,连忙带着丫头去开箱去找,打开箱笼,半箱成衣,半箱娃娃玩器。章婆子不敢多看,找出来聂殇说的那身大红的,捏在手里时,多少都有点颤,才在聂二太太屋里见识了什么是云锦,没想到马上就摸到了。 聂殇给聂大太太,聂二太太送云锦料子没什么,但聂蓉蓉……给妹妹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妹妹还没成年,这衣服穿上一季也就不能穿了。就这样也用云锦的裁衣,这实在太太太浪费了…… 章婆子拿着衣服出来,先让聂殇看了,聂殇笑着点头:“就是这身。” 说着聂殇又看向聂蓉蓉道:“这是海口的新样式,青阳这边没见过,我特意让裁缝裁好了拿过来,妹妹穿上看看,应该是合身的。”给裁缝说尺寸的时候,他预料过她要长高。 “嗯。”聂蓉蓉应的时候多少有点茫然,倒不是因为聂殇拿云锦给她裁衣,她此时还顾不上这些。而是现在聂殇给她的那种感觉,这让她想到聂殇送她的娃娃,她此时就好似那些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摆弄着穿着什么衣服,穿好了到主人跟前逗得一笑。 怪不得聂殇把那套娃娃送她了,原来是想把她当娃娃玩了……<!--end--> 59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60晋江VIP <!--start--> 9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e<!--end--> 6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62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6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64晋江VIP <!--start--> 40、晋江VIP 聂蓉蓉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是老师来上课,教的是琴棋书画,下午是围观聂二太太管家理事。老师上完课,聂蓉蓉都会有点休息时间,**洗脸,然后就是吃中饭。今天也是一样,唯一意外的是刚刚换了衣服,聂殇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箱东西过来。聂蓉蓉刚换好衣服,听到聂殇来了,连忙下了绣楼。人还楼梯上,聂殇己经进到屋里,指挥着两个小厮把箱子先抬到西边梢间里。 “大哥哥,这是……”聂蓉蓉走过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聂殇说的话,要给她收拾屋子,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聂殇看她一身家常衣服,虽然也显得很可爱,但并没有穿他送的,便道:“昨天才送了妹妹新衣,妹妹不喜欢吗?” 聂蓉蓉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天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就……”若是出门肯定会换新衣,只是家里坐着,没必要穿的太好。 “还以为你不喜欢。”聂殇说着,又道:“衣服只管喜欢就好,何必管家里还是外头。” 聂蓉蓉看聂殇神情似乎是说真的,顿时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其实聂殇就是笑着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显得十分认真。 倒是章婆子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半箱子衣服,放着也是挺可惜的,出不出门有什么要紧。正好一会还要去太太那里去,穿了新的过去,也让太太看着欢喜欢喜。”聂蓉蓉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今年不穿,明年肯定不能穿了,既然有新衣何故要穿旧衣。 聂殇满意的点点头,道:“穿不完的新衣,何必非穿旧的,去换了吧。”买衣服给她就是给她穿的,她不穿他如何看,他若是看不到,岂不是少了许多乐意。 聂蓉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只得上楼去换衣。 章婆子跟上楼去,月儿打开衣柜挑了身鹅**衣裙给聂蓉蓉换上,衣服是很美,聂蓉蓉穿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只是对章婆子道:“其实在家里穿些家常衣服就好,何必要换呢?”她总觉得聂殇买给衣服,就是让她穿上给他看的。若是男女情侣这种还可以理解,像她与聂殇这种……兄妹的之类的先不说,聂蓉蓉才九岁,不,才十岁啊。 章婆子却是笑着道:“大爷送了姑娘自然是想让姑娘穿的,只是收在箱子岂不是负了大爷的心意。”人都有这种心态,送了什么东西,自然希望对方能珍惜喜欢。像聂殇送这样好的衣服来,自然是想聂蓉蓉穿的,不管是家里看到,还是外人看到,自然会说聂殇疼妹妹,是个好兄长。 “是这样吗?”聂蓉蓉听得半信半疑,章婆子说的是有理,但她总觉得聂殇不是这样想的。像聂殇那种人,只怕不会太在意别人说法。 换好衣服,章婆子又给聂蓉蓉重新梳了头,因为聂蓉蓉年龄还小,珠钗首饰之类的还用不到,只是梳了包包头,知道聂殇喜欢喜庆的,又特意扎了一圈小花。 聂蓉蓉收拾好下楼,只见两个小厮正在下头三间房里量尺寸,聂蓉蓉显得愣了一下,不禁问:“大哥哥,这是做什么?” 聂殇抬头看向她,一身鹅黄更衬着聂蓉蓉粉妆玉琢,像个会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满意,便道:“我看下头大厅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这里要搭两个架子,还有两个梢间,妹妹就是当书房也未免太素简了些。这样不好,以后有亲友过来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的。” 这回别说聂蓉蓉,连章婆子都有几分无语了,虽然说姑娘的绣房越是精致越好,但聂蓉蓉这上下六间楼足够精致了。结果到聂殇嘴里就成了亲友看到会笑话,这明明是亲友看到会嫉妒好不好。 两个小厮手脚很快,没一会把尺寸量好,聂殇指指刚才小厮抬进梢间的一厢东西,道:“里头那一箱是我送给妹妹的阵设,等架子坐好再摆,或者妹妹想摆哪里就摆吧。” “噢……”聂蓉蓉应着,此时她除了答应己经说不出其他话来,虽然聂殇说虽然那箱东西随她摆设,只怕她摆设好了,他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还是任由他收拾吧。 聂殇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转眼间也到了中饭时间,一般除了刮风下雨,聂蓉蓉的中饭都是跟着聂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艳阳高照自然是去聂二太太那里吃饭。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看聂蓉蓉一身妆扮,笑着道:“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聂家做的衣服没那么好的料子。 聂蓉蓉点点头,聂二太太笑着道:“大爷倒是疼你。” 聂蓉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了。 母女俩一起吃了中饭,停了一会聂二太太便让管事写了贴子给方家送过去,既然要把聂烃与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她亲自上门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还还价钱,就是真卖女儿也总得两家把价钱谈好了。 管事把贴子送过去,没想到方大太太回贴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约了下午相见。聂二太太看看贴子,又打发人去寻了李媒婆来,最初就是李媒婆去问的方家,此时叫上她正是合适。 李婆子晓的聂家有钱,飞似的来了,聂二太太请人上了茶,又问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么事了?”媒婆成天游走与各家各户之间,各色八卦消息没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说是出事,是家里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亲女儿要出嫁了。”李婆子笑着说,方家除了外面的名声外,底子里只怕边冯家都不如,冯家好歹还有位县太爷呢。随即又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方家七姑娘是从小跟着祖母的,但年前一场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时己经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聂二太太心中顿时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添嫁妆,便问:“那这位方家四姑娘许了哪家?” “方四姑娘说了户好人家,是青阳守备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道:“二太太不晓的,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双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爷没来青阳前,那是青阳的头号人物。”当然沈书君来了,他就成渣渣了。 说实话方家四姑娘能寻到这样的婆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只怕也是因为要嫁到守备府去,方大太太担心女儿被夫家小瞧,这才要大手笔添妆。 “原来如此。”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却有几分感叹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转身就要卖她,只怕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李媒婆笑着又道:“二太太不晓的,您让我去方家问过话之后,方大太太把我叫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话里的意思,银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会这样,一是因为急着出手,二则是她又托了媒人到青阳的商户中打听,看看有没人愿意出更高价钱的。只是青阳有钱的商户不少,但愿意出这个钱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个绝色丫头才多少钱,二三百银子就能买到上品货,花七千银子娶个媳妇充门面,却带不了实际的好处,商人重利,哪个是傻子。 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紧吗?” “前些日子才订下亲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问了不少人家,都无此意,只有太太让我去问她。”李婆子笑着说,随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过我,下午先别去方家,让小的先去探个话,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过去岂不是方便。” 聂二太太点点头,笑着道:“是这个话,那一会就劳烦妈妈先走一趟,我让管事的再写个贴,说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过去。我估摸着五千银子也就到头了,若是能二千聘礼,三千嫁妆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动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却有继承权,当嫁妆带过来,肉烂锅里跑不到外边去。倒是给方家的聘礼,那是实打实的丢在方家,一个子也带不过来了。 李媒婆会意,笑着道:“二太太放心,凭我婆子做了这些年的媒,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谢妈妈。”聂二太太笑着说。<!--end--> 65晋江VIP <!--start--> 51、晋江VIP 聂烃看到这个架式吓得魂都飞了,刚想再开口求情,聂二太太却是拉住他了,聂大太太此时正在火头上,若是再架上一把柴,聂大太太弄不好就真要休妻了。只是说让婆子送走,并没有马上叫媒婆打官司,此事应该还有余地。 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往外走,虽然聂二太太拉着聂烃,聂烃还是想跟着去看看。聂大太太看聂烃的模样,真的很有心把聂烃暴打一顿,一直看着聂烃是个挺乖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婆子正要把方七架出门,聂殇却是突然道:“这样一声不响的把人送回去,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天来闹新房的人也多,敲锣打鼓把人送回去,也好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吩咐管事的,要是方家收人却不还聘礼,就从船行叫了人去,想讹聂家的钱,也得看看讹不讹的起。” 屋里众人都怔了一怔,聂殇对家务事基本上没有插过嘴,没想到插嘴一回,竟然是如此的……给力…… 就像聂殇说的,只是把人送回去,只怕大部分人还会说聂家的不是。新媳妇才进门,还啥都没干呢,聂家就要休妻,这是聂家的错。现在聂家把事情召告天下,别人评说起来,也很难说聂家的错,昨天方七洞房大哭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 聂殇发言,一家子没一个敢反驳的,就连一直向聂大太太求情的聂烃,此时也是一言不吭了。这个兄长是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但家里几个弟弟看到他就怕了,就好像怪兽一样,看到就想躲了,如何还敢做别的。 方七却是嘶声叫了起来,到此时她才恍过神来,只是就像聂大太太说的,真的太晚了。两个婆子架着方七己经拖出去,往车上塞的时候,看方七一直挣扎,便直接拿绳子把她捆上,直接扔到马车里。 聂殇的命令那就是圣旨,吩咐时说了要敲锣打鼓,管事的就赶紧把全套家伙备上。几个小厮前后吆喝着,马车紧跟其后。都晓得昨天聂烃才娶亲,掀开盖头新娘子大哭的事昨晚就己经传开了,新媳妇哭成这样必有隐情,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各色猜测消息都有了。 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打听打听内慕,没想到今天更八卦,更劲暴的来了。几个小厮先是前头吆喝着,方家一共收了聂家六千银子,三千聘礼,三千嫁妆,此事媒婆为证,并且两家立有字据。聂家三书六礼娶方七进门,结果方七进门就大哭,今早拖延不认亲,并且身着素服见长辈。 聂家虽然是商户,配不起方家的高门,但方家自己卖的女儿,一手银子一手人。聂家六千银子买个媳妇,本以为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有好家教,值这个钱,没想到是这样不懂事的挫货,聂家决定退货。摆酒钱就不要了,但聘礼银子肯定要退回来。 小厮们声音响亮,喊的也清楚,街坊邻居都喊出来了,纷纷出来围观。众人无不指指点点,虽然青阳人民晓的聂殇彪悍,不管行事还是做生意,都是各种冒头。但没想到聂家也如此彪悍,这种事情也能当街喊起来;当然方家更输理,六千银子买个媳妇,还这样那样,人家聂家要退货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路叫喊,方家早就收到消息,方大太太听说时就傻眼了。聂家,聂家不是求着方家的吗,怎么现在会这样……方七更是混帐的很,都嫁到夫家了,作什么啊。把方七退回还没什么,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可以直接上吊,但聂家要聘礼,到嘴的肥肉,方大太太如何肯吐出来。而且这么闹一出后,会直接影响家中姑娘的婚事。 眼看着聂家人到门口了,方大老爷也是个没主意的,便让下人把门关上,坚决不放聂家人进来,随他们闹去,就是不开门。 方四也是一直急燥,却是道:“爹爹,就是一时不开门,难道方家能一直闭门不出吗。再者聂家跑海运发的家,岂是好惹的,若是直接把门砸了,那要如何是好。” 聂家不能以方家所知的书香门第人家来推测,别说书香门第,就是一般人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闭门不出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聂家直接把门砸了要如何办。 “这……那这样如何办才好!!”方大老爷在屋里直跳脚,看向方大太太道:“你说,当初是你要把她卖到聂家去,现在惹下这样的祸事,要如何办才好。” 方大太太立时跳了起来,道:“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难道你没有点头同意,是我偷偷把人弄过去的??收银子的时候是你收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退货了,就嫌起我了。” 方四看父母吵起来,心中更是着急,道:“母亲,都什么时候,都少说一句,眼前要如办才好。” 正说着,管事就来回报,方家的大门是关了,但聂家人己经到门口,正敲着门,这门是要开还是不开。 “开门请他们进来,有事好歹在屋里说,在门口吵嚷着,成什么样子。”方四抢在方大老爷开口之前说着,任由聂家吵嚷不是办法,总要进屋说话才好。 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此时都没有主意,方四这么一说,他们也没有反驳,管事看他们俩个不吭声,方四的话倒是在理,便忙去办了。 方四看方大老爷和方大太太还发着呆,忍不住道:“己经开门请他们进来,总要说道说道才好,爹爹还是快点过去吧。” 方大老爷虽然没主意,但也只得过去,方大太太本欲跟着,方四却是道:“母亲还在屋里歇着吧,我跟着父亲去看看。”要是方大太太跟着过去,只怕三言两语又要跳起来吵闹。事情来了就要解决,不是跳起来吵赢就好的。 劝住方大太太,方四又命人去请几位兄长和**子,好歹人多能壮壮声势,结果只有方大奶奶过来了,方大爷是不在家,另两位兄长和**子都推说身上不好不过来。 方大奶奶进门就道:“方七姑奶奶真是不省事,这才进门,人家就喊着要休妻,退聘礼,这可如何是好。”只是休妻就算了,退聘就比较麻烦了。 方四叹口气,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方家管事招呼着聂家人到前头厅里坐下,此时方七己经松了绑,虽然坐下了,却是直瘫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 方大老爷带着女儿,儿媳妇进到厅里,聂家管事也跟着站起身来,随即就拱手道:“你家姑娘嫁入我家门里,掀开盖头就大哭,不敬长辈,更不与丈夫**,现奉我家主人之命,把你家姑娘退回,也请府上把聘礼退回。” 方家三人却听得脸色变了,掀开盖头就哭以及不敬长辈的事,聂家这一路己经吆喝了,但不与丈夫**这一点,聂家并没有喊出来,内闱之事是不好在大街上喊出来。但就这两条,也足够方家名声扫地了,百事孝为先,再没有公婆,聂家还有两位伯娘与大伯,认亲怠慢了,也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聂家管事继续道:“你家女儿还是完璧之身,现在退还给你们,还请速还了聂家的聘礼。” 方大奶奶听到此处,拿绳子勒死方七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人家聂家要退,不跟丈夫**,还不敬公婆,这样的媳妇娶来何用。方七若是真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不就完了,何必如此丢人现眼。心中气愤,脸上却是笑着道:“姑娘穿了嫁衣,上了轿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这么说就能要退的,真真是无理取闹。” 方四却是十分心细,聂家虽然说是要退,但并没有叫媒婆来。再者就像方大奶奶说的那样,姑娘嫁过去就是夫家的人,想退那就要走休妻或者和离手续,弄不好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聂家虽然闹的挺大,但看起来并没有打官司的意思,便道:“此事全是方家之过,我们定上门去赔礼道歉,还愿亲家海涵。” 当初聂二太太第一次来方家时,方家摆了好大的谱。虽然聂家多给了一千银子,但后来两家办亲事时,聂家就十分冷漠,只派管事媳妇张罗,正主一个没见。还有铺陈时,少了补褥聂家也不愿意添,只怕早在最初聂家就有怨气,所以要借着这回事情,狠狠的打方家的脸。 要是方家愿意低头认错,这事应该还有得谈,要是方家不愿意低头认错,自觉得是高门大户,那休妻退聘之事只怕就成定局了。聂家都敢当街喊出来,所谓面子提统,人家根本就没看到眼里去。 聂家管事听方四如此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顺耳,却是冷哼着道:“这话是嘴上说的吗?再者方氏如此目无尊长,她若真是不愿意,一根绳子吊死了,聂家岂不是人财两空。” 方四忍不住看方七一眼,方七此时哭瘫在椅子上,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心中己有主意,上前两步道:“妹妹在婆家做出这种事情来,方家是继不容是妹妹的,现在聂家管事问到跟前。我也问妹妹一句,若是你打算主意一死,那就此时死了吧,好歹总是死在方家的,免得拖累了人家。”<!--end--> 66晋江VIP <!--start--> 聂殇把婆子丫头训斥一番,从章婆子起到最粗使的丫头都是心惊胆颤,聂蓉蓉也不比婆子丫头好哪里去,聂殇的话倒不算过份。但聂殇一直以来的行为,这真的是正常大哥对待小妹吗?或者聂殇看着正常,其实骨子里是个**变妹狂?? 想到这里聂蓉蓉不禁自己恶寒了一把,算了还是先别想了,魔王马上就要出门几个月,也许出门的时候他不小心把头放在门板中间,把脑子夹正常了呢。 虽然如此想着,聂蓉蓉仍然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眼,结果这一会睡迷了,被章婆子推醒的。要是其他日子就算了,小人儿多觉,聂二太太也不会在意。但今天是新媳妇敬茶,聂蓉蓉这个小姑子如何能晚。 “我睡迷了。”聂蓉蓉连忙打起精神来,实在是昨天晚上想魔王太久,以至于没睡过来。 章婆子一边给聂蓉蓉穿衣服一边笑着道:“晚不了,我看着时间呢。” **梳头,丫头们摆早饭,聂蓉蓉匆匆吃了,月儿开柜子拿衣服,大喜的日子自然要穿红。昨天聂蓉蓉就是一身大红,今天仍然是大红,却不是昨天那一身。聂蓉蓉的衣服服样式一样是照着小姑娘的做的,偏可爱为主,大红的虽然不多,几身肯定有。侍侯着聂蓉蓉穿上,聂蓉蓉就觉得衣服稍稍有点紧,章婆子看着也笑着道:“姑娘个又长高了,这身看着有些短了,打开柜子再挑一身吧。” 聂蓉蓉站在穿衣镜面前照了照,衣服还真有些短了,明明都是才做的新衣服竟然己经不能穿了。章婆子一边跟月儿一起找衣服,一边笑着道:“说起来姑娘眼看着也是要十一岁,一年大似一年,衣服的样式也该换换,还有首饰也该添些了。” 聂蓉蓉想想自己的首饰盒,小姑娘也就是包包头,扎个头绳就完了。然后就是耳环,项圈,项圈倒是不少,都是金锁,长命锁之类的。女儿家都爱美,她也爱漂亮首饰,打些首饰倒是不错。 章婆子从拒子里又挑了一大红身给聂蓉蓉换上,穿上刚刚好,章婆子笑着道:“幸好有几件大的,不至与马上没得穿。” “嗯,衣服倒是不着急,我们过去吧。”聂蓉蓉说着,却是有些心疼衣柜里的衣服,有好些她都没穿过,结果现在都不能穿了。最可惜的就是那几身云锦,那样好的料子,只穿了几次就不能再穿。聂殇到底咋想的,能拿来给她裁衣。 章婆子前头引路,丫头们随行,到聂二太太屋里时,聂大太太己经过来了,聂殇也在下首坐着。聂炀是二房儿子,聂大太太虽然也是大长辈,正席坐着仍然是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聂大太太坐在左下手第一席,聂殇坐右下手第一席,聂烘则是把聂烃和方七的位置空出来之后往后坐,柳姨娘立在聂二太太身后,奶妈抱着聂芸芸站在旁边。 聂蓉蓉进到屋里,先给聂大太太请安,又给上头父母请安,最后到聂殇跟前时,聂蓉蓉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都快有点撑不住了,请安问好时连声音都小了些。 聂殇却是上下打量着聂蓉蓉,突然道:“说起来妹妹也大了,衣服头饰也该换换,一会打发人去多宝斋,订几套像样的首饰。对了,上回出去门,我得了几块石头,看着还不错,就送给妹妹吧。” 聂蓉蓉听得有点没反应过来,聂二太太却是反应过来了,忙道:“她才多大,哪里能用的上,大爷还是收着吧,再或者等她大了再给也是一样的。” 聂殇上回回来送的礼物中就有两块石头,一块红宝石,一块祖母绿,成色都是极好的。聂二太太本来想打了首饰镶嵌上,总是有几分不舍得,便想着先收着,等过几年给聂蓉蓉打首饰时再用上,没想到聂殇竟然先送了。 聂殇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给妹妹吧。” 聂二太太看聂殇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主要是改聂殇的主意实太难了些,便笑着对聂蓉蓉道:“看大哥多疼你,拿你打首饰还要宝石镶上,还不快谢谢大哥。” 聂蓉蓉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石头是指宝石,不自觉得聂殇一眼,送宝石??这真的是送妹妹??真的没有一点其他意思吗? 聂殇却是一副再平常不过的神情,好像给的就真是几块石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闲来留着玩的,等这趟回来再送妹妹好的。” “谢谢大哥。”聂蓉蓉很机械化的说着,在聂烘下首位子上坐下来。听到聂殇最后一句时都有种麻木的感觉,很想说,哥,我能不要不。 “三爷,三奶奶到了……”外头小丫头传话进来。 说话间小丫头打起帘子,聂烃和方七一前一后进到门里,聂烃垂着头,一副叹息哀怨的模样,真是比小媳妇还像小媳妇。至于方七虽然施着脂粉却是能看出来是哭过的,这回倒是学乖了,衣服颜色虽然不是大红,也相当鲜艳。 方家因为分家的事闹的不可开胶,方七自然是晓的。按着方七想的,她母亲有份嫁妆在方家,出嫁时方家没给她,她想让聂烃去给她讨过来,聂烃如何会愿意。当初方七嫁进来时嫁妆聘礼全部是跟方家谈好的,现在聂家把人娶进门来再说方七应该得多少东西,衬着分家的时候去讨东西,与情与理都说不通。 再者说了哪有出嫁的姑娘回娘家争家产的,尤其是前头还闹了一出。若是聂烃真要如此做,聂家就成了大笑话,原来聂家上回那样闹,就是想从方家弄钱出来。 方七却是连着几天哭诉,说那是她母亲的嫁妆,是方家苛扣了她的,聂烃做为她丈夫要为她出头。聂烃没什么口才,自然是说不过她,两人冷战热战好几天。到聂炀娶亲,聂大太太仍然不准她出来,方七心中又添一气,哭闹的就更厉害。 昨天聂炀新婚,方七没出去,聂烃肯定要出去应酬宾客,帮着新郎官挡酒,半夜才归,方七心中苦闷了这么久,又跟聂烃闹了一场,把聂烃闹到厢房去睡。今天是新妇认亲,方七惧怕聂大太太不敢不来,这才收拾妥当跟聂烃过来了。 两人上前请了安刚坐下,聂殇就看向聂烃道:“过几天我就要出趟远门,你跟我一道去,衣服多拿几件,年关未必能回来,常使唤的小厮也带上两个。” 早在聂烃新婚之时聂大太太就说过让聂烃出门的事,但中间耽搁了几回,再加上聂殇前几回出门都是近程,没几天就回来了,就没带聂烃。这回聂殇直接发话了,并且明说是出远门,聂烃神情却显得淡淡的,要是刚新婚那会说让他走,他肯定千般舍不得,现在说让他走,他竟然没觉得有多少舍不得。 “是,我回去之后就收拾。”聂烃说着。 方七倒是愣了一下,她虽然心中看不上聂烃,跟聂烃闹气,但她也晓得她在聂家能靠的就是聂烃,要是聂烃也走了,她在聂家要怎么活? 正说着话,聂炀和冯惠姐进来了,新郎新娘都是大红衣衫,新婚燕尔小夫妻,聂炀神彩飞扬,冯惠姐脸上也是红红的,却是进退有度。新娘敬茶,递上鞋脚,聂二太太早就准备好荷包,聂大太太也没小气,都是厚礼。长辈完了就是平辈,从聂殇开始,大家厮见认识。 “以后要和睦安宁才好。”聂二老爷叮嘱着,说的时候忍不住看聂烃一眼。 聂炀和冯惠姐齐声应着。 聂二太太笑着道:“明天还要回门去洪家,早些回去歇息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一对新人答应着,退了下去。 新人先退下,聂大太太,聂殇也起身走了,这几天就要出门,聂殇肯定有东西要收拾。聂烘还要去念私塾也跟着奶妈走了,聂二老爷有几分感叹的道:“只望炀哥儿媳妇能懂事些。”本来他还有点看不上冯惠姐,嫌其母洪夫人与丈夫和离不好,但看看方七,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也就这么回事,只看今天敬茶,还真不如冯惠姐。 “我看着倒是不错。”聂二太太笑着说,转头看向聂二老爷又道:“家里小二和小三都成亲了,倒是大爷,老爷也该多操心些才是,弟弟都先成家了,他当哥哥的总不能落后太多。” 聂殇的眼光太高,连梁大姑娘那样的大美女都看不上,她这个婶娘是不敢给他说亲事,不过关心一下却是很应该。 聂蓉蓉旁边听着心念一动,聂殇早过了成亲的年龄,若是他娶了媳妇…… “老大素来有主意,连大**都无可奈何,我又有什么办法。”聂二老爷说着,也站起身来道:“我去船行看看。” 聂二太太,聂蓉蓉忙站起身来送聂二老爷出门。 送走聂二老爷,聂二太太长长的吁了口气,为了聂炀的婚事这些天她也实在累了,却是又看向聂蓉蓉道:“这些天忙着你二哥的事,倒是把你给忘了,亏得今天大爷提起了,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了,是得打些头面首饰,连衣服也得换换样了。” 旁边章婆子趁机插话道:“姑娘又长高了许多,才做的新衣都有短的,今早上找了一会才找到这件大些的。” 聂二太太不禁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笑着道:“孩子在眼前看不到长,还以为你是小娃儿呢,亏得你奶妈留心着。” “母亲连日辛苦,我该为母亲分忧才是,如何能让母亲操心。才做的新衣里能穿的也不少,我现在长的快,衣服也不用做的多。”聂蓉蓉笑着说,她现在柜子里能穿的衣服肯定能把这一季对付这去,实在不用做新的,不然到明年的时候又能不穿了。 聂二太太是穷过来的,也不想如此浪费,便道:“眼看着就要做冬衣,倒也不急。倒是你的首饰是要打些,先让多宝斋打两套现下流行的,等过几天闲了,我带着你出门选。” “嗯,谢谢母亲。”聂蓉蓉说着,看聂二太太脸上也有几分倦意,便道:“母亲连日劳累,女儿先告退了。” “去吧,我也歇会。”聂二太太笑着说。 聂蓉蓉辞了出来,因为聂家有喜事,这几天老师并不过来,回屋脱了衣服,聂蓉蓉本想在榻上眯一会眼。就听外头柳姨娘道:“姑娘在屋里吗?” 章婆子连忙迎了出去,聂蓉蓉也站起身来,心里却有几分疑惑,柳姨娘这时候过来会有什么事?<!--end--> 67晋江VIP <!--start--> 67、晋江VIP 聂蓉蓉回房挑首饰样式,新园子里方七却跟聂烃闹着气,这回倒不能完全说是闹气,方七是在跟聂烃好好商量,能不能别跟着聂殇出门去,聂家上下没人待见她,聂大太太更是正眼不给她一个。若是聂烃也走了,聂家还不知道会如何**她。 “家里有的是小厮伙计,何必要你亲自跟着去,我们成亲才多久,就要出这样的远门,留我一个人在家里,这日子可要怎么过。”方七抹泪说着。 聂烃便道:“大哥常年往外跑,他去得我如何就去不得,若是生意大事都托了伙计,将来被人坑了去那要如何办。”早在新婚之初聂大太太都说了让他出门去,现在一直拖到现在,其实也就是把新婚期拖过去,也算是够意思了。 方七哭道:“那二爷为何不去,说起来二爷比三爷还要年长,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没跟着往外跑。我早就听人说过,跑海运不但辛苦还十分凶险,二爷是二太太的长子,她自然是不舍得,不过是欺负三爷是个无父无母的。” 聂烃听得不由的辩解道:“二哥昨天才成亲,如何出得门。这些年两位伯娘一直视我如亲生,你看看大哥,为这个家如何操劳辛苦。” “大爷是劳累,但家中大小事务却是大房做主,大太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家中上下无不敢不从。现在三爷也跟着到外头跑船做生意,那我呢,家中上下谁会拿我当回事。”方七边哭边说,脸上却是一脸不服气。 聂烃旁边听着无限心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方七的口才自然说不过她。他也晓得方七新妇见礼那天与聂大太太结下仇怨,又因方老太太之死,方七心中越发的怨恨。聂烃为此劝过方七,方七却是失声痛哭,直说死的不是你奶奶你自然不晓得心疼。 方老太太那样的疼她,结果因为此事被气死,她就是有十分错处,聂大太太也未免太得理不饶人。现在她奶奶死不瞑目,她心中如何能气平。 方七正在屋里哭泣着,角门上婆子却过来传话道:“外头有位姓权婆子带着一个姑娘找三奶奶,说是三奶奶的奶妈。” 方七听得也是一愣,随后又是一喜,连忙擦了眼泪道:“快请进来。” 传话婆子转身去了,没一会权婆子搂着女儿秀兰进来了,进到屋里就跪下哭着道:“姑娘救命啊,姑娘……” 方七和聂烃都多少愣了一下,方七连忙扶权婆子和秀兰起来,又看权婆子和秀兰的打扮,可谓是衣衫褴褛,身上衣服都有破洞,只是几个月时间,两人也瘦**干了。 权婆子本来也就是四十岁那样,虽然是下人,但既然是姑娘的奶妈,也是不干重活的,方七受宠,权婆子也跟着日子过的不错,保养的很好,还有一两件金首饰。连带着秀兰一直是方七的使唤丫头,方七待她也不错,常赏她衣服首饰。 “妈妈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大太太**你们。”方七本来就哭着,看到权婆子和秀兰这样,眼泪哪里止的住,道:“肯定是她,那个毒妇,老天爷是有眼晴的,怎么没有劈死她。” 方七扶着权婆子和秀兰到椅子上坐下来,权婆子这才哭着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了。方七嫁到聂家来是丫头婆子陪房皆无,方七原本在方家使唤的下人自然要面临再分配的问题,方大太太恨毒了方老太太,移恨到方七身上,现下连带着原本侍侯过方七的下人也全部倒了霉。 权婆子是方七的奶妈,方大太太如何会善待,直接和女儿一起发配到厨房去。权婆子养尊处忧了这些年,如何干的了厨房的活计,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紧接着就是方家大分家,同时也因为家境日益艰难,方四提出来允许下人自赎身,就是下人给主人一些银子,主人放了身契成为平民。 “方家要多少赎身银子?”聂烃插嘴问了一句,一般来说自赎身跟原本的身价银子相当,就是有些家生子没有身价银子,也就是按市价来。像权婆子和秀兰这样,权婆子这种婆子不值钱,秀兰这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也值不了几个钱,两个加一起撑死二十两。 权婆子却是哭的更凶了,道:“我侍侯姑娘这些年,也有些积蓄,本以为总是能赎身出来,谁想到方大太太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娘俩一百两银子,这是活活逼我们去死。” 方七一听立时眉毛竖起来了,咬牙切齿的道:“方四能有什么好主意,跟她娘一样都是又蠢又毒,恨不得我们马上死了。” 聂烃看方七如此骂,听得很不顺耳,为什么他以前会觉得方七温柔腼腆,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我这里有一百银子,妈妈拿去吧,先赎身出来再说。” 方七就是心中恨毒了方大太太和方四,此时也晓得赎身要紧,不然仍然是方家的奴仆,主人要死就死,要活就活。聂家不会给她出头,至少指望着聂烃那更是不中用,只能破财消灾,道:“妈妈稍等,我去取了银子来,一会我派上两个婆子跟妈妈一起去,万一那毒妇再出什么诡计,妈妈身边好歹有个人。” 权婆子却是连忙道:“还是别让人跟着了,免得再生事端来,现在方家手紧,四处抓银子,银子给了大太太,再哭哭难处,让她得意几分也许就把我们娘们的身契给了。” 聂烃听得有理,他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一百两银子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他也不想折腾,便道:“方家现在穷了,给了银子没有不了的事,还是先让妈妈赎身出来再说其他,万一翻脸闹大了,倒是不太好了。” 方七虽然心中极不愿意如此便宜了方大太太和方四,但总是为奶妈想着,也不再说其他,转身到屋里取了银子。成婚之后聂烃就把这些年来自己的积蓄交给方七,月例,压岁钱他基本没有用过,再加上聂二太太管家对他从来不小气,这些年来也有千把两银子在手边。 方七拿了张一百银子的银票出来,又随手拿了几块碎银子,一并交到权婆子手上,道:“妈妈拿这一百两先拿了身契出来,这几块碎银子妈妈先拿着,好歹给自己和秀兰买几件衣服。” 权婆子接过来银子,满脸泪痕的又给方七和聂烃跪下来,哭着道:“姑娘和姑爷的大恩,老婆子永世不忘,我一个寡妇,儿子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丫头在身边,她又是素来侍侯姑娘的,等我们从方家出来,我还让她来侍侯姑娘,以报姑娘的大恩。” “妈妈快起来,你从小奶我到大,我如何能看着妈妈受苦。”方七说着扶权婆子起来,权婆子是她奶妈,秀兰也是打小侍侯她,她也不想她们继续在方家受苦。至于秀兰过来侍侯,她正愁身边没个心腹,如此再好不过。 权婆子抹泪哭着,满嘴只说感激的话,聂烃就在旁边道:“妈妈还是先去赎身吧。” “那我先过去了,一会事情完了再来看姑娘。”权婆子哭着说。 权婆子带着秀兰从角门出去,这是新园临街的大门,平常无事时方七,聂烃和聂大太太都从这里出入,倒也十分方便。母女俩走了一段路,直到离开方家的范围了,权秀兰才有几分纳闷的对权婆子道:“娘,你不是说只问姑娘要五十两就好了吗,怎么又改口了,还让我进府去侍侯姑娘。” 方四提出了自赎身政策,但权婆子和权秀兰两个打包要价十八两,权婆子母女被贬到厨房后处境十分不好,但前头跟着方七时是有些积蓄的,十八两银子倒是有。 “你看看姑娘和姑爷穿戴的,能是手里没钱的人吗,五十两一百两对她根本就没区别,但对我们差别就大了。”权婆子说着。 她把方七奶到大,要说感情肯定有,只是儿子早夭,丈夫也亡故,只有她们孤儿寡母的实在无所依靠,房子地都没有,出了方家连落脚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里,就手里这点银子,要是拿出来自赎身了,她们母女接下来要如何生活。 权婆子能想到而且唯一能帮她的就是方七,这趟进门之前她就想过,要是方七过的不好,朝打暮骂的她也就不说这些了。但方七过的如此好,她顿时也就改口要了一百两不说,还想着把女儿送进来。 权秀兰才十四岁,脑子自然没那么灵光,只是道:“姑娘既然给了娘银子,娘为什么又说让我进府里来侍侯姑娘,好不容易从方家出来了,我实在不想再为奴。”以前侍侯方七时还好,后来到厨房里那日子就真苦了,好不容易得了**身,她实在不想再当丫头。 “真是个傻丫头,难道这一百两银子就够我们娘们吃穿一辈子,总是要谋后路的。你看看聂家几个看门的婆子,那穿戴都比方家的一等婆子强,我跟着你一起进府去,你以前都是侍侯过姑娘,看着我的老脸,谁还能难为你。”权婆子说着,又道:“姑爷又是个年轻公子哥,看着也是知书达理的,你进去了,要是有个好归宿,我也高兴了。” 权秀兰听母亲如此说,顿时涨红了脸,道:“娘,你说什么呢。” 权婆子笑着道:“丫头大了,也该懂些事了。” 平民**身当然很好,但银子使才是要紧的,外头的世道没那么混,尤其是她们母俩个家里没个男人,真成了**身反而要吃亏。再者权婆子也有一桩心事,就是权秀兰将来的婚事,最初她把权秀兰弄来侍侯方七就有想法,一般陪嫁丫头都是给姑爷当小的,贴身丫头跟姑娘一起长大,当了小老婆后待遇也会不错的,要是再能生个儿子,以后也就有个依靠了。 权秀兰既没有嫁妆,也没有依靠,若是外头寻丈夫,就是能当正室,那日子也过的紧。贫贱夫妻百事哀,男人若是以后混出来了,弄不好马上弄个小的,把正室挤到一边去,谁还能给她出头。还不如给姑爷当小,跟主母关系好,手里有钱现使着。 权婆子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现在看到聂家的富贵,又看聂烃是个富家公子,脾气性子也十分和善,就越发有如此想法。要是自家女儿给聂烃当了妾室,她也就不用再愁将来了。 母女俩先回方家自赎身,因为分家的事现在分家乱成一团,财产之类的倒是分好了,但因为方家没有多余的房舍,众人还是挤在一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现在方家是方四理事,方大太太实在打理不下来,自赎身的事也是方四全权处理,只要是想走的下人,交点银子就可以走,一点都不难为。 交上银子,还了身契,还到官府那里过下户,半天不到,权家母女就成了**身。眼看着就到晚饭时间,权婆子赶紧带着权秀兰过去。 这回进门倒是熟门熟路,婆子引着到方七屋里,丫头们正收拾桌子,方七和聂烃都在屋里,看到她们母女进来,先问赎身的事,权婆子只说全部办妥了,然后就是将下来要如何安置的问题。 方七便看向聂烃道:“这是从小到把我奶到大的妈妈,我总不能把她们母女赶到街上去。” 聂烃显得有几分犹豫,奶妈不比其他下人,确实不能把她们赶到街上去,但要如何安置也是个问题。 权婆子连忙跪下来道:“我与秀兰愿意卖身进聂府,只求姑爷收留。” 聂烃心中多少松了口气,他本来就担心权婆子不肯卖身进府,要是当做亲戚之类的收留肯定不行,若是肯卖身进府侍侯反而好说了。便道:“既然妈妈有此心,我一会与二伯娘说一声,妈妈先留下吃饭吧。” “谢姑爷赏饭。”权婆子知道能进聂府,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进来了就好说了,她是方七的奶妈,总不能让她干粗活。 方七拿了一吊钱给丫头,让丫头送去厨房添菜。没一会媳妇传饭过来,碗碟摆了一桌子,聂烃便让权婆子和权秀兰上桌吃,权婆子执意不肯。方七便命丫头端来小几,又拿了两个脚踏让权婆子和权秀兰坐下头吃。权婆子坐下的时候,方七又看了聂烃了一眼,聂家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哪有主子仆奴同席的,就是奶妈能到炕下跟主子一起吃饭也就是赏赐了。 饭毕,聂烃便要到聂二太太屋里去说权家母女的事,想到小院里房舍并不宽敞,此时己经晚了,便让权婆子和权秀兰留下来陪方七睡,他则去书房对付一夜。 聂烃先到聂二太太屋里,前后原由说了,权家母女愿意卖身进府,也就是聂家的下人,虽然聂家不少这两个人侍侯,但方家己经败落,又是方七的奶妈,聂家添两个下人也没什么。 “既然是三奶奶的奶妈,又是寡妇孤女,实在想进来那就进吧,你让她们写了文书来,明天送到衙门去,至于身价银子,就按一般的价码来,五两,七两随你们意吧。”聂二太太的说着,又道:“以后她们就留下侍侯三奶奶,月例银子皆按三奶奶身边侍侯的人来,明天你立下文书之后,记得知会管事一声就好,月钱就要发了,省得再混忘了。” “是,让婶娘操心了。”聂烃低头说着。 聂二太太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奶奶进府之后也老是嫌身边的人不好,现在有自己贴心的人侍侯,倒也省心了许多。”67、<!--end--> 68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6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7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71晋江VIP <!--start--> 9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e<!--end--> 72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73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74晋江VIP <!--start-->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如何一番说,虽然不合法多少有几分合情,县老爷高坐判案,平头百姓谁又敢说什么。和尚并无亲友,就连和尚自己也是向高云瑞磕头认错,不介意自己身上那个血空隆,别人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高云瑞从公堂下来之后,也顾不上伤势,先去找方七现在的丈夫。花重金让其夫与方七和离,又在城外买处小院,找人装修收拾,又着媒人挑了黄道吉日,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却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把方七娶进门。 高云瑞成亲那天,亲朋请的不多,去借故围观的真不少。更有无数人向媒婆打听,媒婆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方七有些疯了,方七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垃圾,把方七娶回过去就为了让她接客卖的,折磨到现在可不是要疯了。 到了当天就是见高云瑞身披大红花,满脸喜庆的把这样的方七迎娶进门,围观的群众顿时有种无话可说之感,关于方七的各种谣言黄段子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方七都这样了,仍然有人接盘,尤其是高云瑞在青阳人缘还不错,没有很坏的风评的男人接盘,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高云瑞外头陪了一会客,仅有的几位宾客也显得十分尴尬,实在理解不了高云瑞的高兴。把宾客们送走了,高云瑞把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立时变了,就算是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把超大绿帽带头上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方七仍然在床边坐着,她并没有像媒婆所说的那样疯癫了,虽然有时候精神是不太正常,但离疲婆子还有一段距离。看到高云瑞关门进来时,立时缩成一团,她现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尤其是高云瑞,她情愿为伎,也不想跟这么一个畜生。 “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把你弄死。”高云瑞居高临下的说着,反正这个巨大型绿帽他己经戴头上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对女人并不挑,方七身材容貌都不错,玩玩也不好。 方七全身颤抖,看向高云瑞道:“你怎么会娶我?” “呵呵……”高云瑞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方七的智商。 在娶方七之前他就特意去问过方四,只有一句话:是死还是活?方四就回了两个字随意。想想当初在方四的处理计划中是把方七和他一起丢海里喂鱼的,方四早就无所谓方七的生死,会说随意任他处置,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智商实在是无所谓。 方七更是害怕,高云瑞把身上新郎装扯下来,肚子上还挨着一刀,又劳累一天他也没心情,便赶方七到后房去睡,不准她进正房—— 转眼之间新年到来,聂家的新年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与其说是过年不如说是在受罪,方七的各色流言传开之时,聂二太太直接把大门关上了,即不出门应酬也不请客摆酒。这事没有办法回应,那就不回应,脸己经丢尽了,怎么说都不说,那就什么都不说。 至于聂烃在事情传出之后第一反应是不出门,像以前那样醉死在酒坛里。聂二太太此时想劝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就在聂二太太无奈之时,聂烃突然间提出来要娶亲,东街朱家派媒婆过来问过话,那就娶朱家的姑娘。 聂二太太当时就惊呆了,这聂烃到底在想啥,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既不打听姑娘品行,也不派人去相看,马上开始第二段婚姻以掩示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往往等来的是第二个杯具。 过去劝聂烃,没想到聂烃却是说,他想娶房媳妇之后离开青阳去别处发展,反正聂家也要分家了,流言传的快,虽然流传到附近的城镇,再远一点的地方不会有。 聂二太太又是一怔,便让聂二老爷去劝,背景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外乡人除非能混成沈家那种,官府都给面子,不然失去宗族的庇护,被人欺负是必然。说句难听的就凭聂烃的本事,聂家都有这样的根基,他都混不出来,想在外头混出来纯粹作梦。 劝来劝去,聂烃却是主意己定任凭怎么说都不改口,聂二太太无奈只得去请示聂大太太,聂大太太听得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说随他去吧。当初就是这么娶的方七,现在又跟作梦似的要到外头发展。人的孩子经一回事能长大些,聂烃却是越经事越回去了。 提亲,下定,以最快的速度给聂烃娶了朱氏进门,至于新房则是铺陈了主宅里聂烃最开始住的那处。那是聂烃和方七的新婚住处,后来两人才搬到园里。聂烃跟方七成亲时才装修铺阵过的,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在方七嫁给高云瑞之前,聂烃就先娶了朱氏,一切从简,也就请了亲戚,朋友都没请。朱家十分好说话,聂家下了三千银子聘礼,朱家全部抬回来了,只是因为家穷更多的嫁妆陪不出来,只陪嫁了床和铺盖衣服箱笼,百两银子之数,像朱家这样还要老婆女儿看店铺的小商户,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嫁妆就是很有心了。 “洪大奶奶也是有造化的,初一生了个儿子,定是大富大贵。”聂二太太笑着说。 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end--> 75晋江VIP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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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 76晋江VIP <!--start-->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如何一番说,虽然不合法多少有几分合情,县老爷高坐判案,平头百姓谁又敢说什么。和尚并无亲友,就连和尚自己也是向高云瑞磕头认错,不介意自己身上那个血空隆,别人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高云瑞从公堂下来之后,也顾不上伤势,先去找方七现在的丈夫。花重金让其夫与方七和离,又在城外买处小院,找人装修收拾,又着媒人挑了黄道吉日,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却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把方七娶进门。 高云瑞成亲那天,亲朋请的不多,去借故围观的真不少。更有无数人向媒婆打听,媒婆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方七有些疯了,方七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垃圾,把方七娶回过去就为了让她接客卖的,折磨到现在可不是要疯了。 到了当天就是见高云瑞身披大红花,满脸喜庆的把这样的方七迎娶进门,围观的群众顿时有种无话可说之感,关于方七的各种谣言黄段子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方七都这样了,仍然有人接盘,尤其是高云瑞在青阳人缘还不错,没有很坏的风评的男人接盘,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高云瑞外头陪了一会客,仅有的几位宾客也显得十分尴尬,实在理解不了高云瑞的高兴。把宾客们送走了,高云瑞把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立时变了,就算是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把超大绿帽带头上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方七仍然在床边坐着,她并没有像媒婆所说的那样疯癫了,虽然有时候精神是不太正常,但离疲婆子还有一段距离。看到高云瑞关门进来时,立时缩成一团,她现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尤其是高云瑞,她情愿为伎,也不想跟这么一个畜生。 “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把你弄死。”高云瑞居高临下的说着,反正这个巨大型绿帽他己经戴头上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对女人并不挑,方七身材容貌都不错,玩玩也不好。 方七全身颤抖,看向高云瑞道:“你怎么会娶我?” “呵呵……”高云瑞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方七的智商。 在娶方七之前他就特意去问过方四,只有一句话:是死还是活?方四就回了两个字随意。想想当初在方四的处理计划中是把方七和他一起丢海里喂鱼的,方四早就无所谓方七的生死,会说随意任他处置,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智商实在是无所谓。 方七更是害怕,高云瑞把身上新郎装扯下来,肚子上还挨着一刀,又劳累一天他也没心情,便赶方七到后房去睡,不准她进正房—— 转眼之间新年到来,聂家的新年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与其说是过年不如说是在受罪,方七的各色流言传开之时,聂二太太直接把大门关上了,即不出门应酬也不请客摆酒。这事没有办法回应,那就不回应,脸己经丢尽了,怎么说都不说,那就什么都不说。 至于聂烃在事情传出之后第一反应是不出门,像以前那样醉死在酒坛里。聂二太太此时想劝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就在聂二太太无奈之时,聂烃突然间提出来要娶亲,东街朱家派媒婆过来问过话,那就娶朱家的姑娘。 聂二太太当时就惊呆了,这聂烃到底在想啥,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既不打听姑娘品行,也不派人去相看,马上开始第二段婚姻以掩示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往往等来的是第二个杯具。 过去劝聂烃,没想到聂烃却是说,他想娶房媳妇之后离开青阳去别处发展,反正聂家也要分家了,流言传的快,虽然流传到附近的城镇,再远一点的地方不会有。 聂二太太又是一怔,便让聂二老爷去劝,背景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外乡人除非能混成沈家那种,官府都给面子,不然失去宗族的庇护,被人欺负是必然。说句难听的就凭聂烃的本事,聂家都有这样的根基,他都混不出来,想在外头混出来纯粹作梦。 劝来劝去,聂烃却是主意己定任凭怎么说都不改口,聂二太太无奈只得去请示聂大太太,聂大太太听得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说随他去吧。当初就是这么娶的方七,现在又跟作梦似的要到外头发展。人的孩子经一回事能长大些,聂烃却是越经事越回去了。 提亲,下定,以最快的速度给聂烃娶了朱氏进门,至于新房则是铺陈了主宅里聂烃最开始住的那处。那是聂烃和方七的新婚住处,后来两人才搬到园里。聂烃跟方七成亲时才装修铺阵过的,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在方七嫁给高云瑞之前,聂烃就先娶了朱氏,一切从简,也就请了亲戚,朋友都没请。朱家十分好说话,聂家下了三千银子聘礼,朱家全部抬回来了,只是因为家穷更多的嫁妆陪不出来,只陪嫁了床和铺盖衣服箱笼,百两银子之数,像朱家这样还要老婆女儿看店铺的小商户,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嫁妆就是很有心了。 “洪大奶奶也是有造化的,初一生了个儿子,定是大富大贵。”聂二太太笑着说。 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end--> 77晋江VIP 在高云瑞捅人与自捅以前,八卦的青阳群众都以为方七偷人事情□己经过去,茶馆都开始上黄段子,方家和方家的名声挽救不了,故事却是从最□慢慢往下走,相信过不了多久,茶馆的黄段子都没人听了。 结果就在此时神展开来了,要是高云瑞只是吆喝几句,或者跟和尚打一架,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未必会把高云瑞的话当真。上下嘴皮动动的事很简单,就像那和尚为了谋生到茶馆里讲黄段子,说方七如何如何偷人,大家都爱黄段子是真的,但非得说真是方七所为就真没几个人信了。 高云瑞只是说动劝嘴皮,他还动了刀子,捅死人是死罪,自捅虽然不犯罪,但若是自捅死了,罪不罪的反而不。当然高云瑞做为捅人和自捅新手,并没有把和尚捅死,也没有把自己捅死,但伤的都不轻,要不是大夫手脚快,两人非得失血而死。 当街拿刀桶人当然是大事,但被告和原告一样都躺床上了,知县老爷就是想审也没得审。事情拖了一个多月,等到高云瑞和和尚终于能从床上下来时,案子也终于开审了。过堂那天衙门口是人山人海,当街杀人什么的比高云瑞干的更凶残的都有,真有那样的大案也没人来旁观。 这回不同,与其说群众是来看当街行凶案的,不如说是来打听八卦的。高云瑞虽然还很年轻,跟聂殇这种大人物比他只是小人物,但跟平头百姓比,他多少有些名气,他在聂家新店里是代掌柜,很得聂殇的青眼,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能如此,他以前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要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做下这样的事,也许质疑之声没有那么大,偏偏是前程看着很不错,人也聪明机伶的高云瑞,主动跟人尽可夫的方七扯上关系不说,先捅人后自捅,这如何不让人侧目。众人也不禁议论,难道方七的事真是传言失真,实际真不是那么回事。 公堂之上,高云瑞捂着肚子痛述和尚的罪行,和尚也改口认罪,他确实是在庙里捡到方七的簪子,向方七勒索不成这才造谣生事。高云瑞又大讲特讲方七的善行,对下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言语全是对方七的倾慕之情,八卦党听到这里,听出些味道来了,高云瑞跟方七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八卦讲的差不多,知县老爷就宣判了,和尚造谣生事,高云瑞当街行凶都是大过错,但鉴与两人肚子都挨一刀了,大事化小,大家拉个手让高云瑞保护不再犯,然后调解一番就让两人走了。 这样的结果再次让青阳群众长大嘴巴,这是当街行凶,高云瑞那刀是他自己捅的,他喜欢自插谁能管的了他。和尚挨那一刀是高云瑞捅的,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公堂宣判,高云瑞又不是衙差凭啥裁决。 县老爷就说了,和尚无故造谣败坏方七名声,人言可杀人这话一点不错,方七现在都快疯了,和尚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干的却是谋杀的事,他挨那一刀并不亏。高云瑞也称得上是至情至性,更的是两人虽然都有犯,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现在又是各挨一刀,若是再用重刑,两人肯定撑不过要毙命与堂上,就是高云瑞捅了和尚,和尚到底还活着,又不是捅死要偿命。 如何一番说,虽然不合法多少有几分合情,县老爷高坐判案,平头百姓谁又敢说什么。和尚并无亲友,就连和尚自己也是向高云瑞磕头认错,不介意自己身上那个血空隆,别人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高云瑞从公堂下来之后,也顾不上伤势,先去找方七现在的丈夫。花重金让其夫与方七和离,又在城外买处小院,找人装修收拾,又着媒人挑了黄道吉日,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却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把方七娶进门。 高云瑞成亲那天,亲朋请的不多,去借故围观的真不少。更有无数人向媒婆打听,媒婆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方七有些疯了,方七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垃圾,把方七娶回过去就为了让她接客卖的,折磨到现在可不是要疯了。 到了当天就是见高云瑞身披大红花,满脸喜庆的把这样的方七迎娶进门,围观的群众顿时有种无话可说之感,关于方七的各种谣言黄段子顿时觉得不好说出口了。方七都这样了,仍然有人接盘,尤其是高云瑞在青阳人缘还不错,没有很坏的风评的男人接盘,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高云瑞外头陪了一会客,仅有的几位宾客也显得十分尴尬,实在理解不了高云瑞的高兴。把宾客们送走了,高云瑞把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立时变了,就算是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把超大绿帽带头上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方七仍然在床边坐着,她并没有像媒婆所说的那样疯癫了,虽然有时候精神是不太正常,但离疲婆子还有一段距离。看到高云瑞关门进来时,立时缩成一团,她现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尤其是高云瑞,她情愿为伎,也不想跟这么一个畜生。 “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把你弄死。”高云瑞居高临下的说着,反正这个巨大型绿帽他己经戴头上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对女人并不挑,方七身材容貌都不错,玩玩也不好。 方七全身颤抖,看向高云瑞道:“你怎么会娶我?” “呵呵……”高云瑞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方七的智商。 在娶方七之前他就特意去问过方四,只有一句话:是死还是活?方四就回了两个字随意。想想当初在方四的处理计划中是把方七和他一起丢海里喂鱼的,方四早就无所谓方七的生死,会说随意任他处置,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智商实在是无所谓。 方七更是害怕,高云瑞把身上新郎装扯下来,肚子上还挨着一刀,又劳累一天他也没心情,便赶方七到后房去睡,不准她进正房—— 转眼之间新年到来,聂家的新年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与其说是过年不如说是在受罪,方七的各色流言传开之时,聂二太太直接把大门关上了,即不出门应酬也不请客摆酒。这事没有办法回应,那就不回应,脸己经丢尽了,怎么说都不说,那就什么都不说。 至于聂烃在事情传出之后第一反应是不出门,像以前那样醉死在酒坛里。聂二太太此时想劝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就在聂二太太无奈之时,聂烃突然间提出来要娶亲,东街朱家派媒婆过来问过话,那就娶朱家的姑娘。 聂二太太当时就惊呆了,这聂烃到底在想啥,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既不打听姑娘品行,也不派人去相看,马上开始第二段婚姻以掩示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往往等来的是第二个杯具。 过去劝聂烃,没想到聂烃却是说,他想娶房媳妇之后离开青阳去别处发展,反正聂家也要分家了,流言传的快,虽然流传到附近的城镇,再远一点的地方不会有。 聂二太太又是一怔,便让聂二老爷去劝,背景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外乡人除非能混成沈家那种,官府都给面子,不然失去宗族的庇护,被人欺负是必然。说句难听的就凭聂烃的本事,聂家都有这样的根基,他都混不出来,想在外头混出来纯粹作梦。 劝来劝去,聂烃却是主意己定任凭怎么说都不改口,聂二太太无奈只得去请示聂大太太,聂大太太听得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说随他去吧。当初就是这么娶的方七,现在又跟作梦似的要到外头发展。人的孩子经一回事能长大些,聂烃却是越经事越回去了。 提亲,下定,以最快的速度给聂烃娶了朱氏进门,至于新房则是铺陈了主宅里聂烃最开始住的那处。那是聂烃和方七的新婚住处,后来两人才搬到园里。聂烃跟方七成亲时才装修铺阵过的,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聂二太太忙里忙外,在方七嫁给高云瑞之前,聂烃就先娶了朱氏,一切从简,也就请了亲戚,朋友都没请。朱家十分好说话,聂家下了三千银子聘礼,朱家全部抬回来了,只是因为家穷更多的嫁妆陪不出来,只陪嫁了床和铺盖衣服箱笼,百两银子之数,像朱家这样还要老婆女儿看店铺的小商户,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嫁妆就是很有心了。 “洪大奶奶也是有造化的,初一生了个儿子,定是大富大贵。”聂二太太笑着说。 初二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冯惠姐才从娘家带来的最新消息,昨天孩子落地,洪家上下欢喜的很,因为大年下还没顾上往各家送贴,笑道:“大表**生的还算顺畅,小侄子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想想方四在洪家的辛苦操劳,方家的各种不靠谱,现在头一胎就生下儿子,好歹子嗣上不算辛苦。 “洗三……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亲家太太,舅太太,大奶奶问好。”聂二太太笑着说,方四生子洗三,方家肯定会去,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还是别去了。 冯惠姐晓得中间关系,笑着道:“过年事务太多,我也不留下吃席了,早上去礼完就回来。”像洗三满月酒这种大事,娘家人是占大头的,聂二太太不想与方家人碰上,她也不想,洪家的嫡长孙出世,去的宾客肯定多,她既不想听闲话也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好。”聂二太太笑着说。 冯惠姐看聂二太太心情还好,心里再是不愿意,也只得道:“等下了十五,我想给二爷寻个可心的人侍侯。” 后出嫁的方四都生了孩子,冯惠姐高兴之余也为自己感伤,昨天跟洪夫人说话时,洪夫人很直接跟她说了,进门这么久肚子完全没动静,与其让婆婆丈夫安排,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这样在庶子生母人选上,比较能占有主动权。 聂二太太再和气,事关孙子,只怕心里也有一本帐的。先探探聂二太太的口风,要是说不用那是最好,要着急子嗣了,那就自己挑通房人选。 聂二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她明白冯惠姐的意思,却是道:“你和炀儿还年轻,何必着急,还是炀儿说什么,一会我说他。” 不是不着急孙子,她更希望孙子是冯惠姐生的,聂炀和冯惠姐虽然不吵不闹,但小夫妻越是连架都不吵的,越是让人担心,太平了,一点点少年的恩爱之情都没有。若是夫妻感情非常好,正室生不出来,夫妻商议着庶子出生还好些。夫妻两人之间淡如水,再弄出庶长子,这后宅只怕太平不了。 “二爷怎么会怪我,只是我……对不起二爷。”冯惠姐低头说着,不管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总是女人的错。 聂二太太笑着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身体好着呢,只怕是孩子缘不到。你就听我的,我们当长辈的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冯惠姐听得满心感动,聂炀这个丈夫没有多少优点,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着实很好,她这段婚姻好歹还有可取之处,不至于如此苦逼。 “三奶奶来了……”外头丫头传话进来。 78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79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80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 ╗”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81晋江VIP <!--start--> 38、晋江VIP 聂殇归家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聂蓉蓉本来正在做针线,丫头传话进来,章婆子立即把针线收了,打开衣柜找衣服。又笑着对聂蓉蓉道:“大爷为家里辛苦操劳,年都没在家过,虽然都出正月了,姑娘还是该穿的喜庆些才好。” 聂蓉蓉觉得有道理,起身跟着章婆子一起挑衣服,最后挑了一身正红衣裙。过年肯定要做些喜气衣服,尤其是小孩子,不过这身实在太红了,聂蓉蓉是一直没上身。今天聂殇带着货物回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想不出如何讨好聂殇,也就只剩下卖萌一途。 大红衣服换上,丫头过来重新梳了头,挽两个包包,扎着红头绳,乍一看十分像福娃。聂蓉蓉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也不由的笑了,不过想到聂殇外出跑船辛苦,拼下性命挣得银钱供家人吃喝,自己没其他表现,也就穿的喜庆些。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去了二门,此时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都已经在大门首站着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站在其后,聂炀,聂烃,奶妈牵着聂烘在另一边。 聂大太太看到聂蓉蓉一身大红,打扮的一身喜庆,看着也十分欢喜,顺手把她牵过来,道:“还是蓉丫头懂事,你大哥年都没在家里过,在外头辛苦挣钱,你打扮的喜气洋洋,他看着也高兴些。” 聂蓉蓉笑着点头,她这么穿也是希望聂殇看着能喜庆些。调整了这么久的心态,她自觉得应对聂殇没啥问题,只是兄长而己,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不管聂殇对她多好,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众人门口站着,没等到聂殇,却是把小厮和东西等来了。聂殇这趟出门带回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除了贩卖的货物外,还有大半车的东西是给家里的。聂殇此时在船行打点货物,让小厮先把东西运回家里来了。 小厮上前道:“大爷正在船行和二老爷盘账,估摸着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有几分失望却是对聂二太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进屋吧。” 聂蓉蓉心中也稍稍有些失望,特意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结果正主没回来。 聂二太太跟着往家里走时,却不由的看聂炀和聂烃一眼,以年龄来说他们俩都能去船行帮忙了,只是两人一直在家里读书,没人提过这事。 读书考科举当然是好的,但能考上的才有几个,就像徐宣那样,考上个举人就是普天同庆的事,结果现在还不是闲在家里。再看看青阳原本的一些书香门第,以自为是读书人家,其实都是越过越不如,冯家,方家都是这样。钱多之后,儿孙们当然可以去读书,但以实际来说手里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着要到中午饭时间,各人回去吃饭,聂二太太又叫聂蓉蓉和聂炀跟她一起吃饭。**三人进屋里,聂二太太就对聂炀道:“你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眼看着年后也要娶媳、抱儿子,你也长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这样吃闲饭,得找点事情做。我晓得你会说,你是要读书,但读了这么多年,你又读出个什么来。你看看你大哥,十来岁就开始跑船管事,我想着等到年后,你也去船行帮帮忙,先帮你爹算账也是好的。” 聂炀听得低下头,无话反驳母亲,心里却有几分不太愿意。原先聂家是穷过,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懂事以后聂家就是渐渐富裕起来。这些年他过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打着读书的名号,其实书读的也很一般。 现在聂二太太说让他正式去船行上班,只怕就要每天忙碌起来,他过惯了休闲富贵的生活,突然间要让他辛辛苦苦的去船行打拼,他心中如何能乐意。但母亲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理,只得道:“听凭母亲安排。” 聂二太太听得有几分欣慰,聂二老爷不可能有什么长进,她能指望的也就是两个儿子,最基本的得能养家糊口才好。 “那三弟也跟我一起去船行吗?”聂炀突然问着,他跟聂烃是差不多大小,他若是去船行帮忙,聂烃也跟着一起。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聂炀是她儿子,她自然可以直接吩咐,但聂烃是侄子,她哪能叫过来吩咐呢。只是道:“我自会与你父亲,伯娘商议,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丫头传饭进来,**三人刚吃了饭,管事媳妇就抬着箱笼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聂殇的小厮。聂殇归来给聂家众人都带了礼物,自然不少了聂二太太这一份。媳妇把箱笼打开,里头都是衣料,首饰,还有一些玩器。 “给二太太请安,这些是大爷在海口特意买来孝顺二太太的。”小厮磕头说着,笑着又指指箱子里几匹缎子,道:“这些是云锦,大爷要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云锦?”聂二太太稍稍愣了一下,连忙往箱子里看,果然是织工非凡。云锦属于御用级别的东西,民间也不是买不着,但除了钱之外还得有门路。青阳城里能穿起云锦的就不多,沈太太是一个,梁大太太也就有一两身而己,没想到这么快她也穿上了。 小厮笑着点点头,道:“海口那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海口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买不到的,当然价钱也夸张了。 聂二太太十分高兴,道:“让大爷费心想着了。” 说着给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的忙拿块银子塞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接了,又看向聂蓉蓉道:“大爷给姑娘带的东西也已经抬到姑娘屋里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喜出望外,聂蓉蓉也有几分惊讶,本以为二房的都在这里了,没想到聂蓉蓉的另外还有。聂二太太便笑着对聂蓉蓉道:“那你也回去看看吧,看你大哥给你捎了什么。” “是。”聂蓉蓉应着。 聂蓉蓉带着章婆子还有丫头往自己院里走,章婆子一脸欢喜的道:“大爷是真疼姑娘,还另外给姑娘捎了东西。” 聂蓉蓉笑着点点头,客观理智的想其实聂殇偏疼她一点很正常。当哥哥的多半会偏疼妹妹一点,聂家目前只有两个女儿,聂芸芸更少,今年才三岁,完全是不同懂事的年龄,倒是她半大不小的,正是可爱的年龄。 聂蓉蓉的绣楼紧挨着聂殇的住处,一条甬道直通到底。章婆子和丫头月儿还猜着聂殇会送什么新鲜物件来,快走到绣楼院门口时,抬头就见聂殇一身青衣顶头走过来。 章婆子先看到的,连忙对聂蓉蓉小声说着:“大爷,大爷……” 聂蓉蓉听章婆子和月儿说聂殇如何如何疼她,会送她多少好东西,虽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却觉得有点点怪怪的。正在此时章婆子突然一句大爷,更让聂蓉蓉心中一惊,脚底却是一滑,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姑娘,姑娘……”章婆子和月儿都是一惊,连忙就去扶聂蓉蓉起来。 只是她们俩哪里有聂殇快,聂殇三两岁上前,伸手把聂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从船行算完账回府,回屋换了衣服正要去给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请安。 抬头看到聂蓉蓉时,他心情很愉快,一个年过下来,聂蓉蓉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不过仍然是小女孩模样,又一身大红,打扮成福娃,也就显得越发的可爱。 “摔到哪里没?”聂殇问着,手仍然没有放开聂蓉蓉的胳膊,虽然长高了一点点,聂蓉蓉也就到他胸口的地方,个头仍然是小得很。 聂蓉蓉此时只觉得脸生疼,有一半是因为摔的,脸着地如休不疼,另外一半却是羞的。 这一脚怎么没把她摔死啊!!!还要用什么脸活!! 章婆子也紧张地看着,只是聂殇几乎要抱住聂蓉蓉,她只得靠边站,也赶着道:“姑娘觉得手脚哪里疼吗?月儿,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 “别,别去,我没事。”聂蓉蓉连忙说着,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一脚,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惊动别人,她才更要羞死了。 聂殇看着聂蓉蓉,轻笑了起来,此时聂蓉蓉白净的小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一身大红福娃装也弄上了泥巴,便顺手牵起聂蓉蓉道:“走,进屋洗把脸。” 聂殇的手掌很大,掌心很粗糙,把聂蓉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被牵着,聂蓉蓉只得跟着聂殇往屋里走,心情却有几分茫然无措,不住的提醒自己,这是兄长,嫡亲兄长啊…… 聂殇年前离家时,聂蓉蓉还没搬进来,这是聂殇第一回进聂蓉蓉的新居。楼上是绣房,再是兄长也不可能上楼妹妹卧室里去,他只是在楼下厅里坐下,看看里外摆设,点评道:“收拾的倒也精致。”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聂蓉蓉还小,没必要过早的摆出熟女风格,小孩子的住处就要喜庆些才好。 此时聂蓉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只是定睛看着聂殇,聂殇却是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看那样子不止是要发表评论,根本就是要自己收拾一番。 倒是章婆子反应过来笑着道:“大爷楼下吃茶,我先带姑娘洗脸**。”按理说,聂殇把聂蓉蓉送到屋里,他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聂蓉蓉必然是洗脸**,总是有些不方便。但聂殇并没有走的意思,谁又敢轰他走。 说着章婆子就牵起聂蓉蓉的手,平地走都能摔一脚,现在要上楼了,危险系数更高了,自然要牵着。 聂殇却是突然道:“我派小厮给妹妹送的东西送来了吗?” 在屋里的婆子马上道:“已经送来了,因为姑娘还没看过,箱子还没敢打开,收在东梢间里。” “把箱子开了,里头有一套大红织图的衣裙,拿过来给妹妹换上。”聂殇说着,小姑娘皮肤又白,此时穿大红正是合适。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送料子,因为成衣做起来未必能合身,聂二太太得的那箱东西就以衣料居多。像聂殇这样直接送成衣的,实在非常少。 虽然疑惑,但章婆子却是个机伶的,连忙带着丫头去开箱去找,打开箱笼,半箱成衣,半箱娃娃玩器。章婆子不敢多看,找出来聂殇说的那身大红的,捏在手里时,多少都有点颤,才在聂二太太屋里见识了什么是云锦,没想到马上就摸到了。 聂殇给聂大太太,聂二太太送云锦料子没什么,但聂蓉蓉……给妹妹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妹妹还没成年,这衣服穿上一季也就不能穿了。就这样也用云锦的裁衣,这实在太太太浪费了…… 章婆子拿着衣服出来,先让聂殇看了,聂殇笑着点头:“就是这身。” 说着聂殇又看向聂蓉蓉道:“这是海口的新样式,青阳这边没见过,我特意让裁缝裁好了拿过来,妹妹穿上看看,应该是合身的。”给裁缝说尺寸的时候,他预料过她要长高。 “嗯。”聂蓉蓉应的时候多少有点茫然,倒不是因为聂殇拿云锦给她裁衣,她此时还顾不上这些。而是现在聂殇给她的那种感觉,这让她想到聂殇送她的娃娃,她此时就好似那些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摆弄着穿着什么衣服,穿好了到主人跟前逗得一笑。 怪不得聂殇把那套娃娃送她了,原来是想把她当娃娃玩了……<!--end-->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 ╗”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84晋江VIP <!--start--> 38、晋江VIP 聂殇归家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聂蓉蓉本来正在做针线,丫头传话进来,章婆子立即把针线收了,打开衣柜找衣服。又笑着对聂蓉蓉道:“大爷为家里辛苦操劳,年都没在家过,虽然都出正月了,姑娘还是该穿的喜庆些才好。” 聂蓉蓉觉得有道理,起身跟着章婆子一起挑衣服,最后挑了一身正红衣裙。过年肯定要做些喜气衣服,尤其是小孩子,不过这身实在太红了,聂蓉蓉是一直没上身。今天聂殇带着货物回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想不出如何讨好聂殇,也就只剩下卖萌一途。 大红衣服换上,丫头过来重新梳了头,挽两个包包,扎着红头绳,乍一看十分像福娃。聂蓉蓉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也不由的笑了,不过想到聂殇外出跑船辛苦,拼下性命挣得银钱供家人吃喝,自己没其他表现,也就穿的喜庆些。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去了二门,此时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都已经在大门首站着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站在其后,聂炀,聂烃,奶妈牵着聂烘在另一边。 聂大太太看到聂蓉蓉一身大红,打扮的一身喜庆,看着也十分欢喜,顺手把她牵过来,道:“还是蓉丫头懂事,你大哥年都没在家里过,在外头辛苦挣钱,你打扮的喜气洋洋,他看着也高兴些。” 聂蓉蓉笑着点头,她这么穿也是希望聂殇看着能喜庆些。调整了这么久的心态,她自觉得应对聂殇没啥问题,只是兄长而己,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不管聂殇对她多好,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众人门口站着,没等到聂殇,却是把小厮和东西等来了。聂殇这趟出门带回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除了贩卖的货物外,还有大半车的东西是给家里的。聂殇此时在船行打点货物,让小厮先把东西运回家里来了。 小厮上前道:“大爷正在船行和二老爷盘账,估摸着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有几分失望却是对聂二太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进屋吧。” 聂蓉蓉心中也稍稍有些失望,特意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结果正主没回来。 聂二太太跟着往家里走时,却不由的看聂炀和聂烃一眼,以年龄来说他们俩都能去船行帮忙了,只是两人一直在家里读书,没人提过这事。 读书考科举当然是好的,但能考上的才有几个,就像徐宣那样,考上个举人就是普天同庆的事,结果现在还不是闲在家里。再看看青阳原本的一些书香门第,以自为是读书人家,其实都是越过越不如,冯家,方家都是这样。钱多之后,儿孙们当然可以去读书,但以实际来说手里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着要到中午饭时间,各人回去吃饭,聂二太太又叫聂蓉蓉和聂炀跟她一起吃饭。**三人进屋里,聂二太太就对聂炀道:“你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眼看着年后也要娶媳、抱儿子,你也长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这样吃闲饭,得找点事情做。我晓得你会说,你是要读书,但读了这么多年,你又读出个什么来。你看看你大哥,十来岁就开始跑船管事,我想着等到年后,你也去船行帮帮忙,先帮你爹算账也是好的。” 聂炀听得低下头,无话反驳母亲,心里却有几分不太愿意。原先聂家是穷过,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懂事以后聂家就是渐渐富裕起来。这些年他过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打着读书的名号,其实书读的也很一般。 现在聂二太太说让他正式去船行上班,只怕就要每天忙碌起来,他过惯了休闲富贵的生活,突然间要让他辛辛苦苦的去船行打拼,他心中如何能乐意。但母亲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理,只得道:“听凭母亲安排。” 聂二太太听得有几分欣慰,聂二老爷不可能有什么长进,她能指望的也就是两个儿子,最基本的得能养家糊口才好。 “那三弟也跟我一起去船行吗?”聂炀突然问着,他跟聂烃是差不多大小,他若是去船行帮忙,聂烃也跟着一起。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聂炀是她儿子,她自然可以直接吩咐,但聂烃是侄子,她哪能叫过来吩咐呢。只是道:“我自会与你父亲,伯娘商议,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丫头传饭进来,**三人刚吃了饭,管事媳妇就抬着箱笼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聂殇的小厮。聂殇归来给聂家众人都带了礼物,自然不少了聂二太太这一份。媳妇把箱笼打开,里头都是衣料,首饰,还有一些玩器。 “给二太太请安,这些是大爷在海口特意买来孝顺二太太的。”小厮磕头说着,笑着又指指箱子里几匹缎子,道:“这些是云锦,大爷要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云锦?”聂二太太稍稍愣了一下,连忙往箱子里看,果然是织工非凡。云锦属于御用级别的东西,民间也不是买不着,但除了钱之外还得有门路。青阳城里能穿起云锦的就不多,沈太太是一个,梁大太太也就有一两身而己,没想到这么快她也穿上了。 小厮笑着点点头,道:“海口那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海口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买不到的,当然价钱也夸张了。 聂二太太十分高兴,道:“让大爷费心想着了。” 说着给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的忙拿块银子塞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接了,又看向聂蓉蓉道:“大爷给姑娘带的东西也已经抬到姑娘屋里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喜出望外,聂蓉蓉也有几分惊讶,本以为二房的都在这里了,没想到聂蓉蓉的另外还有。聂二太太便笑着对聂蓉蓉道:“那你也回去看看吧,看你大哥给你捎了什么。” “是。”聂蓉蓉应着。 聂蓉蓉带着章婆子还有丫头往自己院里走,章婆子一脸欢喜的道:“大爷是真疼姑娘,还另外给姑娘捎了东西。” 聂蓉蓉笑着点点头,客观理智的想其实聂殇偏疼她一点很正常。当哥哥的多半会偏疼妹妹一点,聂家目前只有两个女儿,聂芸芸更少,今年才三岁,完全是不同懂事的年龄,倒是她半大不小的,正是可爱的年龄。 聂蓉蓉的绣楼紧挨着聂殇的住处,一条甬道直通到底。章婆子和丫头月儿还猜着聂殇会送什么新鲜物件来,快走到绣楼院门口时,抬头就见聂殇一身青衣顶头走过来。 章婆子先看到的,连忙对聂蓉蓉小声说着:“大爷,大爷……” 聂蓉蓉听章婆子和月儿说聂殇如何如何疼她,会送她多少好东西,虽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却觉得有点点怪怪的。正在此时章婆子突然一句大爷,更让聂蓉蓉心中一惊,脚底却是一滑,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姑娘,姑娘……”章婆子和月儿都是一惊,连忙就去扶聂蓉蓉起来。 只是她们俩哪里有聂殇快,聂殇三两岁上前,伸手把聂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从船行算完账回府,回屋换了衣服正要去给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请安。 抬头看到聂蓉蓉时,他心情很愉快,一个年过下来,聂蓉蓉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不过仍然是小女孩模样,又一身大红,打扮成福娃,也就显得越发的可爱。 “摔到哪里没?”聂殇问着,手仍然没有放开聂蓉蓉的胳膊,虽然长高了一点点,聂蓉蓉也就到他胸口的地方,个头仍然是小得很。 聂蓉蓉此时只觉得脸生疼,有一半是因为摔的,脸着地如休不疼,另外一半却是羞的。 这一脚怎么没把她摔死啊!!!还要用什么脸活!! 章婆子也紧张地看着,只是聂殇几乎要抱住聂蓉蓉,她只得靠边站,也赶着道:“姑娘觉得手脚哪里疼吗?月儿,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 “别,别去,我没事。”聂蓉蓉连忙说着,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一脚,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惊动别人,她才更要羞死了。 聂殇看着聂蓉蓉,轻笑了起来,此时聂蓉蓉白净的小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一身大红福娃装也弄上了泥巴,便顺手牵起聂蓉蓉道:“走,进屋洗把脸。” 聂殇的手掌很大,掌心很粗糙,把聂蓉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被牵着,聂蓉蓉只得跟着聂殇往屋里走,心情却有几分茫然无措,不住的提醒自己,这是兄长,嫡亲兄长啊…… 聂殇年前离家时,聂蓉蓉还没搬进来,这是聂殇第一回进聂蓉蓉的新居。楼上是绣房,再是兄长也不可能上楼妹妹卧室里去,他只是在楼下厅里坐下,看看里外摆设,点评道:“收拾的倒也精致。”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聂蓉蓉还小,没必要过早的摆出熟女风格,小孩子的住处就要喜庆些才好。 此时聂蓉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只是定睛看着聂殇,聂殇却是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看那样子不止是要发表评论,根本就是要自己收拾一番。 倒是章婆子反应过来笑着道:“大爷楼下吃茶,我先带姑娘洗脸**。”按理说,聂殇把聂蓉蓉送到屋里,他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聂蓉蓉必然是洗脸**,总是有些不方便。但聂殇并没有走的意思,谁又敢轰他走。 说着章婆子就牵起聂蓉蓉的手,平地走都能摔一脚,现在要上楼了,危险系数更高了,自然要牵着。 聂殇却是突然道:“我派小厮给妹妹送的东西送来了吗?” 在屋里的婆子马上道:“已经送来了,因为姑娘还没看过,箱子还没敢打开,收在东梢间里。” “把箱子开了,里头有一套大红织图的衣裙,拿过来给妹妹换上。”聂殇说着,小姑娘皮肤又白,此时穿大红正是合适。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送料子,因为成衣做起来未必能合身,聂二太太得的那箱东西就以衣料居多。像聂殇这样直接送成衣的,实在非常少。 虽然疑惑,但章婆子却是个机伶的,连忙带着丫头去开箱去找,打开箱笼,半箱成衣,半箱娃娃玩器。章婆子不敢多看,找出来聂殇说的那身大红的,捏在手里时,多少都有点颤,才在聂二太太屋里见识了什么是云锦,没想到马上就摸到了。 聂殇给聂大太太,聂二太太送云锦料子没什么,但聂蓉蓉……给妹妹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妹妹还没成年,这衣服穿上一季也就不能穿了。就这样也用云锦的裁衣,这实在太太太浪费了…… 章婆子拿着衣服出来,先让聂殇看了,聂殇笑着点头:“就是这身。” 说着聂殇又看向聂蓉蓉道:“这是海口的新样式,青阳这边没见过,我特意让裁缝裁好了拿过来,妹妹穿上看看,应该是合身的。”给裁缝说尺寸的时候,他预料过她要长高。 “嗯。”聂蓉蓉应的时候多少有点茫然,倒不是因为聂殇拿云锦给她裁衣,她此时还顾不上这些。而是现在聂殇给她的那种感觉,这让她想到聂殇送她的娃娃,她此时就好似那些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摆弄着穿着什么衣服,穿好了到主人跟前逗得一笑。 怪不得聂殇把那套娃娃送她了,原来是想把她当娃娃玩了……<!--end--> 85晋江VIP <!--start--> 38、晋江VIP 聂殇归家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府,聂蓉蓉本来正在做针线,丫头传话进来,章婆子立即把针线收了,打开衣柜找衣服。又笑着对聂蓉蓉道:“大爷为家里辛苦操劳,年都没在家过,虽然都出正月了,姑娘还是该穿的喜庆些才好。” 聂蓉蓉觉得有道理,起身跟着章婆子一起挑衣服,最后挑了一身正红衣裙。过年肯定要做些喜气衣服,尤其是小孩子,不过这身实在太红了,聂蓉蓉是一直没上身。今天聂殇带着货物回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想不出如何讨好聂殇,也就只剩下卖萌一途。 大红衣服换上,丫头过来重新梳了头,挽两个包包,扎着红头绳,乍一看十分像福娃。聂蓉蓉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也不由的笑了,不过想到聂殇外出跑船辛苦,拼下性命挣得银钱供家人吃喝,自己没其他表现,也就穿的喜庆些。 章婆子牵着聂蓉蓉去了二门,此时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都已经在大门首站着了,柳姨娘抱着聂芸芸站在其后,聂炀,聂烃,奶妈牵着聂烘在另一边。 聂大太太看到聂蓉蓉一身大红,打扮的一身喜庆,看着也十分欢喜,顺手把她牵过来,道:“还是蓉丫头懂事,你大哥年都没在家里过,在外头辛苦挣钱,你打扮的喜气洋洋,他看着也高兴些。” 聂蓉蓉笑着点头,她这么穿也是希望聂殇看着能喜庆些。调整了这么久的心态,她自觉得应对聂殇没啥问题,只是兄长而己,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不管聂殇对她多好,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众人门口站着,没等到聂殇,却是把小厮和东西等来了。聂殇这趟出门带回了十几大车的东西,除了贩卖的货物外,还有大半车的东西是给家里的。聂殇此时在船行打点货物,让小厮先把东西运回家里来了。 小厮上前道:“大爷正在船行和二老爷盘账,估摸着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有几分失望却是对聂二太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进屋吧。” 聂蓉蓉心中也稍稍有些失望,特意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结果正主没回来。 聂二太太跟着往家里走时,却不由的看聂炀和聂烃一眼,以年龄来说他们俩都能去船行帮忙了,只是两人一直在家里读书,没人提过这事。 读书考科举当然是好的,但能考上的才有几个,就像徐宣那样,考上个举人就是普天同庆的事,结果现在还不是闲在家里。再看看青阳原本的一些书香门第,以自为是读书人家,其实都是越过越不如,冯家,方家都是这样。钱多之后,儿孙们当然可以去读书,但以实际来说手里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着要到中午饭时间,各人回去吃饭,聂二太太又叫聂蓉蓉和聂炀跟她一起吃饭。**三人进屋里,聂二太太就对聂炀道:“你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眼看着年后也要娶媳、抱儿子,你也长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这样吃闲饭,得找点事情做。我晓得你会说,你是要读书,但读了这么多年,你又读出个什么来。你看看你大哥,十来岁就开始跑船管事,我想着等到年后,你也去船行帮帮忙,先帮你爹算账也是好的。” 聂炀听得低下头,无话反驳母亲,心里却有几分不太愿意。原先聂家是穷过,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懂事以后聂家就是渐渐富裕起来。这些年他过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打着读书的名号,其实书读的也很一般。 现在聂二太太说让他正式去船行上班,只怕就要每天忙碌起来,他过惯了休闲富贵的生活,突然间要让他辛辛苦苦的去船行打拼,他心中如何能乐意。但母亲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理,只得道:“听凭母亲安排。” 聂二太太听得有几分欣慰,聂二老爷不可能有什么长进,她能指望的也就是两个儿子,最基本的得能养家糊口才好。 “那三弟也跟我一起去船行吗?”聂炀突然问着,他跟聂烃是差不多大小,他若是去船行帮忙,聂烃也跟着一起。 聂二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聂炀是她儿子,她自然可以直接吩咐,但聂烃是侄子,她哪能叫过来吩咐呢。只是道:“我自会与你父亲,伯娘商议,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丫头传饭进来,**三人刚吃了饭,管事媳妇就抬着箱笼进来了,身边还跟着聂殇的小厮。聂殇归来给聂家众人都带了礼物,自然不少了聂二太太这一份。媳妇把箱笼打开,里头都是衣料,首饰,还有一些玩器。 “给二太太请安,这些是大爷在海口特意买来孝顺二太太的。”小厮磕头说着,笑着又指指箱子里几匹缎子,道:“这些是云锦,大爷要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云锦?”聂二太太稍稍愣了一下,连忙往箱子里看,果然是织工非凡。云锦属于御用级别的东西,民间也不是买不着,但除了钱之外还得有门路。青阳城里能穿起云锦的就不多,沈太太是一个,梁大太太也就有一两身而己,没想到这么快她也穿上了。 小厮笑着点点头,道:“海口那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海口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买不到的,当然价钱也夸张了。 聂二太太十分高兴,道:“让大爷费心想着了。” 说着给旺财家的使个眼色,旺财家的忙拿块银子塞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接了,又看向聂蓉蓉道:“大爷给姑娘带的东西也已经抬到姑娘屋里了。” 聂二太太有几分喜出望外,聂蓉蓉也有几分惊讶,本以为二房的都在这里了,没想到聂蓉蓉的另外还有。聂二太太便笑着对聂蓉蓉道:“那你也回去看看吧,看你大哥给你捎了什么。” “是。”聂蓉蓉应着。 聂蓉蓉带着章婆子还有丫头往自己院里走,章婆子一脸欢喜的道:“大爷是真疼姑娘,还另外给姑娘捎了东西。” 聂蓉蓉笑着点点头,客观理智的想其实聂殇偏疼她一点很正常。当哥哥的多半会偏疼妹妹一点,聂家目前只有两个女儿,聂芸芸更少,今年才三岁,完全是不同懂事的年龄,倒是她半大不小的,正是可爱的年龄。 聂蓉蓉的绣楼紧挨着聂殇的住处,一条甬道直通到底。章婆子和丫头月儿还猜着聂殇会送什么新鲜物件来,快走到绣楼院门口时,抬头就见聂殇一身青衣顶头走过来。 章婆子先看到的,连忙对聂蓉蓉小声说着:“大爷,大爷……” 聂蓉蓉听章婆子和月儿说聂殇如何如何疼她,会送她多少好东西,虽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却觉得有点点怪怪的。正在此时章婆子突然一句大爷,更让聂蓉蓉心中一惊,脚底却是一滑,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姑娘,姑娘……”章婆子和月儿都是一惊,连忙就去扶聂蓉蓉起来。 只是她们俩哪里有聂殇快,聂殇三两岁上前,伸手把聂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从船行算完账回府,回屋换了衣服正要去给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请安。 抬头看到聂蓉蓉时,他心情很愉快,一个年过下来,聂蓉蓉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不过仍然是小女孩模样,又一身大红,打扮成福娃,也就显得越发的可爱。 “摔到哪里没?”聂殇问着,手仍然没有放开聂蓉蓉的胳膊,虽然长高了一点点,聂蓉蓉也就到他胸口的地方,个头仍然是小得很。 聂蓉蓉此时只觉得脸生疼,有一半是因为摔的,脸着地如休不疼,另外一半却是羞的。 这一脚怎么没把她摔死啊!!!还要用什么脸活!! 章婆子也紧张地看着,只是聂殇几乎要抱住聂蓉蓉,她只得靠边站,也赶着道:“姑娘觉得手脚哪里疼吗?月儿,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 “别,别去,我没事。”聂蓉蓉连忙说着,好好走着路也能摔一脚,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惊动别人,她才更要羞死了。 聂殇看着聂蓉蓉,轻笑了起来,此时聂蓉蓉白净的小脸已经变成小花猫,一身大红福娃装也弄上了泥巴,便顺手牵起聂蓉蓉道:“走,进屋洗把脸。” 聂殇的手掌很大,掌心很粗糙,把聂蓉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手被牵着,聂蓉蓉只得跟着聂殇往屋里走,心情却有几分茫然无措,不住的提醒自己,这是兄长,嫡亲兄长啊…… 聂殇年前离家时,聂蓉蓉还没搬进来,这是聂殇第一回进聂蓉蓉的新居。楼上是绣房,再是兄长也不可能上楼妹妹卧室里去,他只是在楼下厅里坐下,看看里外摆设,点评道:“收拾的倒也精致。”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聂蓉蓉还小,没必要过早的摆出熟女风格,小孩子的住处就要喜庆些才好。 此时聂蓉蓉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只是定睛看着聂殇,聂殇却是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看那样子不止是要发表评论,根本就是要自己收拾一番。 倒是章婆子反应过来笑着道:“大爷楼下吃茶,我先带姑娘洗脸**。”按理说,聂殇把聂蓉蓉送到屋里,他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聂蓉蓉必然是洗脸**,总是有些不方便。但聂殇并没有走的意思,谁又敢轰他走。 说着章婆子就牵起聂蓉蓉的手,平地走都能摔一脚,现在要上楼了,危险系数更高了,自然要牵着。 聂殇却是突然道:“我派小厮给妹妹送的东西送来了吗?” 在屋里的婆子马上道:“已经送来了,因为姑娘还没看过,箱子还没敢打开,收在东梢间里。” “把箱子开了,里头有一套大红织图的衣裙,拿过来给妹妹换上。”聂殇说着,小姑娘皮肤又白,此时穿大红正是合适。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送料子,因为成衣做起来未必能合身,聂二太太得的那箱东西就以衣料居多。像聂殇这样直接送成衣的,实在非常少。 虽然疑惑,但章婆子却是个机伶的,连忙带着丫头去开箱去找,打开箱笼,半箱成衣,半箱娃娃玩器。章婆子不敢多看,找出来聂殇说的那身大红的,捏在手里时,多少都有点颤,才在聂二太太屋里见识了什么是云锦,没想到马上就摸到了。 聂殇给聂大太太,聂二太太送云锦料子没什么,但聂蓉蓉……给妹妹当然可以,只是这个妹妹还没成年,这衣服穿上一季也就不能穿了。就这样也用云锦的裁衣,这实在太太太浪费了…… 章婆子拿着衣服出来,先让聂殇看了,聂殇笑着点头:“就是这身。” 说着聂殇又看向聂蓉蓉道:“这是海口的新样式,青阳这边没见过,我特意让裁缝裁好了拿过来,妹妹穿上看看,应该是合身的。”给裁缝说尺寸的时候,他预料过她要长高。 “嗯。”聂蓉蓉应的时候多少有点茫然,倒不是因为聂殇拿云锦给她裁衣,她此时还顾不上这些。而是现在聂殇给她的那种感觉,这让她想到聂殇送她的娃娃,她此时就好似那些娃娃一样,任由主人摆弄着穿着什么衣服,穿好了到主人跟前逗得一笑。 怪不得聂殇把那套娃娃送她了,原来是想把她当娃娃玩了……<!--end--> 86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87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 ╗”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88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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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90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91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92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9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94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95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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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96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97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98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9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100晋江VIP <!--start--> 9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e<!--end--> 101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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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102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03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104晋江VIP <!--start--> 9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e<!--end--> 105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106晋江VIP <!--start--> 9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e<!--end--> 107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108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09晋江VIP <!--start--> 8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e<!--end--> 110晋江VIP <!--start--> 9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e<!--end--> 第 111 章 朱太太与冯惠姐大战时朱氏正在月子里,看到亲娘被打的满脸青紫,牙都掉了几颗,朱氏早就怒火中烧。只是她人在暗房中,再恨不得去跟冯惠姐打一架也只得先忍住,本来想着满月酒的时候大请宾客,当场去找大房和二房理论,既报了仇还能挣回家产。 舆论的风向一直是偏向着三房的,聂二太太恶名在外,二房要独占两份财产的事外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朱氏自觉得生下三房唯一的男丁,给聂家传宗接代立下大功,三房就是不能独占两份,至少应该把大房的财产分一半到手,还有箫殇下的聘礼,那原本都是聂。 出乎朱氏意料外,她铺下三十桌的宴席,除了朱家人外,下层人来的很多,上流社会比如沈家,梁家那种别说亲自来了,都没打发个婆子来,收到就当没收到。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更过份,打发婆子送了礼完了,为此朱氏还讽刺了聂烃好久。 大房己经绝户,二房冯惠姐是不会下蛋的,只有她为聂家传宗接代了,孙子辈就这么一个,两个伯娘完全不当回事。不管哪家子孙延续都是第一位,唯独聂家,大房要把房产给养子,现在三房生孙,看都不看一眼。 朱氏一直忍到现在,倒不是觉得事情过去了,而是她想找个好机会。既然大家己经撕破脸闹,那就大闹一场,分个赢输出来,让二房把吞了钱吐出来,三房既拿到应得的财产,也能占了理。正巧聂家米行开业,朱氏便想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出一口恶气。 按照朱氏最初想的,她要抱着儿子到店铺去闹,朱氏的父亲朱老爷到底多吃了几年饭,当时就说了,聂家米行旁边就是洪家的船行。洪家船行的人不是善类,想想上回吃的亏,朱氏要是到米行去闹,洪家要是帮忙,那肯定还是朱氏吃亏,还不如到聂家二房去闹,男人们不在家,家里也就女眷们,肯定吃不了亏。 “大家都来评评这个理,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伯娘,三爷从小跟着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差点活不下来。现在又欺负三爷无父无母,竟欲强占三房的财产,实在是天理难容!!”朱氏抱着怀着儿子,声音却是大的声,边说边哭,痛声沉述着聂二太太的罪行。 只是她的声音太大,怀里的孩子却是被吵醒了,今天天气是不错,但冬天天寒,实在不该抱孩子出门。朱氏本来也不想抱,后来还是朱太太说,把孩子抱上更有说服力,聂家孙子辈只有这一个孙子,金贵的很。 孩子哭了起来,朱氏哭的更痛了,如此一闹腾,街坊邻居都出来了,指指点点的旁边站着。经过朱家人的渲染,认为聂二太太虐待了聂烃的大有人在。不说其他的,看看聂炀娶的冯惠姐还好好的,结果聂烃前头娶的方七就出了那样的事。要是聂烃有亲娘在,怎么也不会给儿子讨这样的媳妇进门。 “我生下哥儿,好心好意请伯娘们去观礼,想着大家总是亲戚,就是有些争执也可以关上门来说一说,谁晓得二房竟然如此欺人太甚,非得让我找上门来。”朱氏继续哭诉着,换手抱了抱手里的儿子,道:“我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抱着孩子上门来,我容易吗!” 朱氏抱着孩子哭的可怜,自有圣母怜悯她,指着聂家大门说的更凶,还有旁边一个邻居很想上来帮腔。聂二太太在垂花门里听了一会,看朱氏哭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聂家女眷们走出来。 朱氏看到聂二太太出来,当即指着她痛苦道:“大家都来看看,就是这个伯娘,苛待从小父母双亡的丈夫,几回都差点死到她手里,就是到现在了还算计三房的财产。” “聂烃人呢?”聂二太太不理会朱氏的撒泼,只是看向朱氏问着。 朱氏哭着指着聂二太太道:“三爷心地何其良善,就是快被你这个伯娘害死了,仍然不忍指责。” “他不来,你却过来闹腾,虽然与我不相关,你也不认我这个伯母,我还是劝你一句,自己留个心眼才好。”聂二太太说着,聂烃此时不出头肯定不是因为他心善,他要是真心善,外头四处传她是黑心伯娘时,聂烃就该站出来澄清。 当初聂烃会娶朱氏只是想拿她当遮羞布,对方七也许还有几分真心,但对朱氏,以及婚后他们夫妻的感情,真可谓相敬如冰。聂烃并不具有果断的个性,以及勇与承担的人品,看他料理方七之事的表现,他是巴不得别人给他做主,要是主意对那与他自然是好,要是主意不好,那自然是出主意人的错。 朱氏这样的闹法,要是朱氏真从二房和三房闹到钱了,与聂烃要是好事。要是闹的不好了,聂烃完全可以说是朱氏的主意,与他不相干。再狠一点,朱氏真从大房和二房这里闹到钱了,聂烃把钱收到手里,然后指责朱氏行为不对,对伯娘们不敬,那他即得了钱财实惠,又能得了好名声。 以前的聂烃,聂二太太不会觉得他能干出这样的事,但事实证明她真的走眼了,以后聂烃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是真猜不出来,也不敢猜了。 “哼,多谢伯娘好心提醒。”朱氏冷哼说着,就凭聂烃那样的软蛋货,方七送了那样一顶大绿帽子给他,他都让方七和离走了聂家,外人都把他笑话成什么样了。更何况她嫡长子都生下为了,这可是聂烃的亲儿子,儿子抱在手上,聂烃敢怎么样她。道:“我们夫妻一体,三爷良善,我却没那么好欺负,我今天就来的二太太讨个说法。” “你想讨什么说法?”聂二太太淡然问着。 朱氏阴阳怪气的道:“自然是二房的好女婿箫大爷,那样大张旗鼓的下聘,海样的银子抬到二房了。我就奇怪了,二太太就不心虚害怕吗?”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箫大爷有本事有能耐,当年在聂家时就挣下了万贯家财,现在自然有本事大手笔下聘,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要不是他有这个本事,分给三房大笔钱财,三奶奶如何肯嫁聂烃。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三奶奶是忘的干干净净。” “我呸,要是船行是箫殇建的,我肯定感激他八辈祖宗。但船行是大房建的,他这个养子以此谋利这些年,我没算他因此赚的到钱,就是很厚道了。”朱氏说着,箫殇是接管船行,并不是创建船行,说来还是箫殇占便宜,冒充长房长子的身份,当了这么多年家。后来自己都要走了,仍然不把船行给别人,硬是卖掉了,实在可恨的很。 “很厚道了?”聂二太太听得这话有几分轻轻叹息,大房分给三房财产那是真厚道。道:“那依三奶奶之意,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朱氏听聂二太太如此说,气焰立时更嚣张,叫嚣着道:“箫殇的聘礼本来就是私扣下的财家,全部都是姓聂的,要两房平分。” “两房平分?你置大房与何地?”聂二太太轻声说着,欺负无子寡妇是常有的事,朱氏就是如此轻看聂大太太,一个无子寡妇却分得这样的财产,如何不让人眼热。 “大太太年龄大了,哪里需要那么多钱财。”朱氏接口说着,无子寡妇被欺负强抢财产那是理所当然的,这种事多了去了,谁能怎么样。又道:“还有以后大房立嗣,也要跟三爷商议妥当了才行,绝不能二房要立哪个就立哪个。” “想的真好,也是,对与你来说,这样一大笔财钱真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自然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聂二太太有几分自嘲的笑着,做人不能太软了,看看现在朱氏都敢抱着孩子来找她了。道:“你说这些我都不会答应,你要怎么样?” 朱氏听聂二太太刚才的说,本以为二房会退让,毕竟舆论压力压着,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不好过。就是现在围观群众里说二房不是也不少,再加上她又把娘家人能叫上的都叫上了,十几口子堵到门上,她就不信聂二太太不怕。没想到聂二太太转口拒绝的这么彻底,朱氏今天过来就是要打场硬仗的,如何会退步,顿时在地上撒起泼来了,边哭边喊道:“街坊邻居们都在这里听着,就这样的伯娘,看着三爷父母双亡,小的时候是恶毒要加害,好不容易三爷长大到,还要图谋他的财产?” “图谋他的财产?老太爷还世时三房就分了家,三房该得十八两银子。是箫大爷能干厚道挣得万贯家财还愿意拿出来分,三房才白得了这些财产。到此时你们仍然还不足,下聘礼的钱是箫大爷另外寻来的,大房就是绝户了,过继也好不过继也好,那要听大嫂的。大嫂为了这家操劳成什么样了,连她的养老钱你们还要分掉,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丝毫良知?”聂二太太声音大了起来。 如此一吼,朱氏怀里的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朱氏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喊着道:“我苦命的儿啊,你爹是凡事不管,任凭我们母子俩被人欺负死。” “你儿子是可怜,贪上一个不顾他死活的亲娘。”聂二太太接话说着,这样的天气把儿子抱出来吵架,这就是典型的嫌儿子命长。 朱氏刚要破口大骂,就见街口有人瘸着腿往这边跑,嘴里喊着道:“妹妹,妹妹……” 第 112 章 朱氏听到兄长的呼唤声,多少愣了一下,这趟过来之前已经跟家里说定,先是女人们去闹。女人闹起来也就是一哭二闹之类的,男人们动起手来打出个好歹来都是事,朱家小门小户的,虽然想从大房和二房手里抠钱出来,闹到官府并非他们所愿。 顺着声音看过去,朱氏嘴巴顿时张大了,这趟跟着朱氏过来的朱家女人不少,都是张大嘴巴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此时朱大爷脸是肿的,腿是瘸的,身上的衣服都烂了,背上还有血条,血虽然不多,衣服却是烂了,看样子是被人砍了一刀。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朱氏看到朱大爷这样,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要是假话,这就是真哭了。 朱大爷也哭了,他早就哭了,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他晓得父母和妹妹打的主意,一万银子与聂家也许只是毛牛一毛,但对朱家绝对是天文数字,朱家开间布行一年收入也就一百多两银子,一万银子就是朱家一百年的收入。要是能多分到一万银子,对朱家来说,将来一辈子生活都不用愁了。 至于将来以后,大房绝户,箫殇成了二房的女婿。与其想以后占什么便宜,那还不如想着现在分家的时候多拿点,只要有了这么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还有什么烦恼。 今天就是争家产的重头戏,朱大爷老实惯了,这种事情从来不敢出面,为此朱太太还常骂他不中用。今天他在后院染布,正干着好好的,结果几个流氓样的人冲过来,先是砸店后是砸人,倒是有邻居看到了去叫捕快,结果捕快过去了只当没看到,转身走了。 等几个流氓砸完打完,朱大爷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来流氓就指着他说,箫大爷是青阳的一号人物,与许多道上的兄长都有恩情。不是让朱家欺负寡妇,但也得看看能不能欺负的起,这回只是砸店,伤人,下回就是扔人进海了。 朱家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朱老爷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朱大爷把朱老爷扶到床上,又托邻居照看着,他则赶紧过来找朱氏。这回是真知道了,箫殇真是惹不起,还想从他养母和岳父家里弄钱,这不是虎口夺食吗。 “妹妹,我们惹不起箫大爷的,快点回去吧。”朱大爷边哭边说。 朱氏看着兄长这样,心中既是震怒又有几分害怕,没有理会朱大爷的话,却是指向聂二太太骂着道:“好恶妇,这样欺负人,我跟你拼了。” 说话间朱氏抱着孩子就往聂二太太身上撞,聂二太太连忙后退几步,冯惠姐却是上前一步来,对着朱氏就是一个大耳光,随即借步一推,把朱氏推的一个趔趄,要不是被朱家人上前扶住,非得摔地上不可。 朱氏手里抱着孩子,孩子哭的厉害,朱氏哭的更狠,指着冯惠姐骂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竟然对孩子下手,如此恶毒的心肠,怪不得要取家断子绝孙。” “你非要抱着孩子来打架,当娘的都不在意惊到孩子,谁会在意。”冯惠姐冷笑着说,刚才旺财家的来报信时,聂二太太就让她回洪家报信,朱家店铺被砸不关二房的事。想想以前箫殇在青阳的大名,有人出头也理所当然。 朱氏指着冯惠姐和聂二太太是破口大骂,看向围观群众哭诉着道:“大娘,大婶们看看,这样的伯娘,这样的冤家,就是要置三房于死地,让三房断子绝孙呢。” 朱大爷瘸着腿,肿着脸过来时,围观群众里有怕招事的早就转身进屋了,至于原本想说几句闲话的,看到被打成这样的朱大爷也顿时不作声了。嘴唇动动说几句闲话不要紧,但要是说几句闲话的后果是被打成猪头,那谁是傻子,早就知道要住嘴了。 朱氏还要再哭,跟着过来的朱家亲友们却是不想闹了,本来是亲戚叫来助助阵,不管是骂阵还是打一架,其实都没什么。但看到朱家铺子都被人砸了,人也被打成这样了,心中便有几分怯意。 朱家人正想溜,却发现两波人从两边街口走过来,手里都抄着家伙,像是洪家船行的人。朱家人顿时怕了,她们想的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哪里想到人家上手就是全武行,又是砸店又是抄家。 “像你这种忘负义的白眼狼,我也不想浪费口舌跟你讲什么道理,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给你长个记性。”冯惠姐指着朱氏说着,骂道:“上次打了你娘,这回她就不跟着来了,果然是一家子贱、货。” 朱氏看着两边街口过来的船行打手,心中也有几分怕了,不禁把手里的儿子抱的更紧些。嘴里不敢服软,叫着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怎么样。” “我敢怎么样?今天是二房米行开业,你过来闹事,还敢问我怎么样。”冯惠姐说着,指着朱氏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算是什么东西,三房白得了那么多东西,仍然不知足。” “三房的东西是白得,那二房的东西难道就不是白得的,既然钱是大房挣的,大房绝户了,东西自然该是二房和三房平分,凭什么二房比三房得多。”朱氏叫喊着道,要是三房该得十八两银子,那二房也是该得这个数,凭什么分家时二房要占两份。 “分家的时候所有财产都是分摊的,大房的财产是大嫂的,箫大爷提亲拿的聘礼,那他自己另外寻来的,二房并没有多占一分一毫。”聂二太太忍不住分辩道,本来不想动嘴了,还是没忍住说上了。 冯惠姐冷哼着道:“太太何必与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说话,明明是三房看大伯娘是无子寡妇,想分大房的东西,却跑过来说是二房多占了一份。非得说姑爷的聘礼是大房的财产,还说什么二房儿子要过继到大房去占大房的财产,说起来是冠冕堂皇,只是过继之事根本就没人提前,至于非说箫大爷藏钱,倒是拿出证据来说说。街坊邻里都在这里,那都来评评这个理,伯娘把侄子抚养成人,娶妻生子,分家另外给了银子,这样伯娘倒成坏心的了。” “这才分家几天,箫殇马上拿出大笔银子来提亲,还有大房绝户了,二房有两个儿子,如何会不想着过继。”朱氏叫喊说着,本来看到人来的时候,她心中有几分怕了,但看到聂二太太和冯惠姐跟她在这里讲道,她突然不怕了。用嘴讲道理她怕什么,三房明明就是占着理的。 冯惠姐气极反笑,几分也是笑话自己,明明晓得跟朱氏讲理讲不通,她竟然跟朱氏还浪费口舌,有时候她真的缺少一点果断,太容易意气用事。便喝令身边的洪家水手们道:“打死算我的,给我照死里打。” 洪家水手们手里都是抄着家伙的,只等冯惠姐一声令下,此时有了命令,那立时就拿着棍棒上前了。方家的亲戚们傻了,她们一群女眷,本只想着骂战,哪里想到人家直接上武行呢,马上就有人喊着道:“我们并不想来的,是三奶奶硬拉我们来的,跟我们没关系。” 冯惠姐便道:“现在走的,聂家不追究。” 话音刚落,朱氏身后的亲友们马上摆手道:“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几乎是转眼之间,朱氏身后的人跑光了,朱氏也很想跟着跑,只是洪家人都已经围上来了,哪里还能跑的了,早就人拦住她。 朱氏此时是真怕了,怀里的孩子哭的更痛,朱氏不禁把孩子抱高些,喊着道:“你们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旁边有人冲过来把朱氏的孩子抢了过来,朱氏大惊,马上喊着道:“还我的孩子,还我……” 一语未完,众人动起身来,倒不是全部动手,全部动手能直接把朱氏打死这里。只是两三个人动手,其他人都走了,朱大爷倒是没走,只是他刚才挨了一顿,站也站不稳,此时哪里帮的上手。从朱氏手里抢过孩子那人,更是直接把孩子塞到朱大爷手里,朱大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想拉,哪里能拉的开。 如此一通暴打,朱氏脸上直接开起了佐料铺,牙龄掉了好几颗,话也说的不太清楚。朱大爷在旁边痛苦哭泣,跪下来求聂二太太道:“好太太,我妹妹不懂事,给太太惹麻烦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聂二太太冷然看一眼朱大爷,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况这一切,是她早跟冯惠姐说好的。她是善与忍耐,也不想跟人起冲突,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向来是她的信条。但她真不是圣母,说一句错了,就要得到宽恕,她真没那么伟大。 与三房这样,既然已经撕破脸,上了全武行,那就一次把事情做绝,实在讲不通道理那就不讲了,先以武服人然后再以德服人。打到朱氏以后想到二房就怕了,以后自然就知道拿什么态度对大房和二房。而且问洪家借了人手,借一回就是一个人情,那还不如一次把事情解决了。 朱氏开始还能叫几声,打了一会之后,朱氏就彻底叫不出来了,眼睛倒是睁着的,整个人似乎却处与半昏迷状况。冯惠姐看着差不多了,便让人住了手,朱大爷眼泪掺着血水往下流,一手抱着外甥,另一手就去扶妹妹。 朱氏大口喘着气,眼睛看着冯惠姐与聂二太太,满眼的惧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大爷手里的孩子哇哇哭的喉咙似乎都哭哑了。 聂二太太缓步走向前来,看向朱氏的神情冷漠平淡,却是道:“你以为旁人几句闲话,你就真占理了吗,自以为是主持公道的圣母们,这个时候怎么不来帮你。有句俗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箫大爷把财产分为三份,是为了回报聂家的恩情,二房是跟三房一样占了便宜,二房也该是十八两银子净身出户,但大房给了恩情,愿意白给这么多钱,二房上下都是感激不尽。” “……” “我不计较你四处乱说抹黑我的名声,是因为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并不是因为二房怕了你。二房是没什么人才,但也没那么好欺负。今天算是给你们长个记性,你心里怨也好,恨不好,我管不着,但记得管好你自己的嘴,没有人对不起三房,更没有人对不起聂烃。”聂二太太冷声说着,神情依然淡然,话语却是冰冷彻骨。 朱氏被打的说不出话来,朱大爷早就点头如捣蒜,道:“二太太大量,都是我家的错,以后再不敢在外胡言乱语。” 聂二太太又道:“马上找房子搬出去,更不要想着去找大太太的麻烦,不然你们朱家肯定在青阳混不下去。” 一直以来箫殇对此事没有做任何反应,自身忙碌是一部分,还有就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分家嘛,不管怎么分,总是会有人不服,只觉得自己分的少了,别说宗族各房之间闹,为此闹到公堂,最后便宜县老爷的都不是少数。二房已经白得了这些财产,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实在是无能至极。 相反的若是闹到聂大太太跟前,跟聂大太太这样大吵大闹,箫殇知道了肯定会管。二房男丁这么多,不用箫殇一个女婿出头,大房却只有聂大太太一个,自然是养子出头。 “是,是,二太太放心,以后绝不会如此了。”朱大爷说着,这话绝对真心,这回事情让朱家彻底认识到聂家二房的能耐,如何还敢再闹,就是闹到公堂上,朱家也绝对占不了便宜。 聂二太太看看朱氏,道:“好自为之。” 朱氏被扶回家三天后,三房就搬了,时间如此紧,找的自然不是多合适的房舍,是北街的一处,离聂家很远,离朱家倒是挺近,马马虎虎还算在青阳的中心地带。前后三进院落,带家具一起总共六百两。搬迁速度更快,两天时间就全部搬完了。三房搬完家第两天,聂烃离开了青阳出门去了。 消息传到二房时,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都愣了一下,二房发威把朱氏打成那样了,三房搬迁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聂烃这时候走了。先不说朱氏伤的如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天气又冷,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聂烃就是再想着要出门,也该等到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生意也出来了。 “听说三爷跟三奶奶大吵了一架,三爷骂三奶奶惹是生非,三爷是生气了才走的。”旺财家的说着,这是她找三房的下人打听的,其中有许多细节她没说。 朱氏被打成那样抬回来,聂烃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是指着她大骂。哥儿好像也不太好,有点着凉,似乎是受了惊吓,倒是找大夫来看了,聂烃本人却没过去看,只让奶妈好好照看。 聂烃会选在这个时候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外头传言开始说三房的不是,二房大展神威把朱氏打成那样,本来四处乱说二太太是黑心伯娘的少了。虽然也有人说把朱家的店铺都砸了,二房有些过份,但究其原因也是三房先过份的。 聂二太太听得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朱氏大闹失败之后聂烃马上就变脸了。朱氏敢来二房闹那么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与聂烃,聂烃也觉得自己亏了,朱氏才会那么理直气壮。朱氏才嫁过来多久,对聂家的事又知道多少,要是聂烃觉得这个分法没问题,朱氏也不敢这样闹。这就是典型的,拿着朱氏当枪使,使好了他占便宜,要是出了问题,那也是朱氏的错。 “唉,小三……”聂二老爷一副恨不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是伯伯,与聂烃有实际血缘关系,跟聂二太太这个伯娘还不同。只是他这个伯伯太无能,真不知道拿聂烃怎么办。 聂二太太不想就这个话题跟聂二老爷说下去,把朱氏狠打了一顿,聂烃也走了,与三房的亲戚也彻底做到头,亲戚关系都断绝了,要是说多了,聂二老爷弄不好又要多事,便对旺财家的道:“只要把房子空出来了就好,吩咐下去,家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不要跟三房扯上关系,以后好歹随他们去。” “是。”旺财家的连连答应。 11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114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115晋江VIP <!--start--> 9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e<!--end--> 116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117晋江VIP <!--start--> 9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e<!--end--> 118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19晋江VIP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 农家乐小老板╗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卖身进府当下倒是好出路,比外头受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和善,与各房下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又容不下她。╔ 总裁私宠缠绵妻╗弄成现这样,方七待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 甜心不乖:冷少爱上我╗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把这话转给二房众,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多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 穿越未来之兽人皇后╗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肯定也没得比。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二房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这里摆着,应该快了。╔ 天降萌物小新娘:总裁太霸道╗”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物,现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走,其他的都不管了。╔ 强制熄灯,公主乖乖从了吧╗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与聂炀的夫妻感情也是平平淡淡,至今没有孩子。方氏因为这个理由被休出,要是以后聂炀也弄个宠妾来,这种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她的身上。 聂二太太叹气道:“他们小夫妻园中住,到底怎么闹起来,们也不晓得。昨晚也劝小三几句,执意要休,旁又能说什么,再是伯娘也不是亲娘。”要是亲娘,方七肯定进不了聂家门。 柳姨娘旁边插嘴道:“二太太把三爷抚养成,当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三爷如何敢不听您的。”虽然她进门晚些,但想想也能晓得,聂大太太那种个性不是当慈母的料,年轻时帮着聂大老爷创立船行,后来就退休隐居,聂烃肯定是聂二太太照料。就她进门这些年,聂二太太操持聂烃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比对聂炀好,就连娶媳妇都比聂炀花的钱多。就是怕说**了弟弟的孤儿,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了。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话虽如此说,但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世都说继母难当,其实抚养孤儿侄子的伯娘也是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出了任何事都会说当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孩子做错了,全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孩子要是知好歹还好,要是不知好歹,那这辈子就要别指责中度过了。至于孩子样样顺心很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聂二太太说着,下午是管事媳妇回事的时间,她们都这里只怕也不方便。 柳姨娘和冯惠姐都起身各自回屋去,聂蓉蓉不用走,她下午都要跟着聂二太太,见习管家理事。管事媳妇们陆陆续续拿贴进来,要么家里米油钱账,要么是外头亲友有红白事喜送贴。聂二太太件件事情安排清楚,就算是几年后要分家,现还没有分,份内的事务她肯定要打点明白。 “太太,权家母女来了,说要走了,给二太太磕个头……”婆子进门说着,脸上充满了同情,昨天才打了板子,今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本身又没有大错,确实挺值得同情。 聂二太太听得叹气道:“让她们进来吧。” 婆子出去传话,没一会权婆子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扶着权秀兰进来了。就是伤筋动骨,打的鲜血止流也不是歇一晚上就能好的。 “们就要离府去了,想到往日二太太恩典,无以为报,临走之时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权婆子说着就跪下来磕头,权秀兰也跟着跪了下来。 聂二太太忙道:“快起来吧。” 权婆子和权秀兰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权婆子这才扶着权秀兰起来。聂烃并没有提给权秀兰银子的事,聂二太太也不好主动说给,便随手褪个金镯子让身边丫头递给权婆子,道:“主仆一场,拿着吧。” 权婆子接了过来,满心感激又给聂二太太磕头。 聂二太太看旁边权秀兰,道:“姑娘还年轻,出了聂家,好好寻个老实家嫁了吧。”破身,又没有银子嫁妆,只怕也嫁不多好。 “谢太太恩典。”权秀兰又要跪下磕头。 聂二太太挥挥手,道:“去吧。” 120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21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2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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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24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25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26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27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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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29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30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131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13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33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134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135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136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137晋江vip 给孙家联络娶亲,米行又贴出转店的字样,二房要离开青阳的消息很快传遍。不少亲友过来询问,不熟的都说女婿给寻了门路,关系十分亲密,会相信自家话的,也就多说几句。聂二太太也不敢多说,战事说不准,前头一回打海战,青阳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珠太大了,那边将士战死沙场,这边仍然是歌舞升平。 米行转手很快,几乎刚贴出去就有人来问消息,聂家米行的生意都做起来了,老客户许多,接手之后就能赚钱。聂二老爷开的价格也不高,都是老门老户的,生意谈起来也痛快。 银子兑到手里,聂二老爷长吁短叹了许久,盘店总不是他所愿的。聂二太太也不理会这些,跟孙家打过招呼,争取三月底娶亲,孙家清苦,孙氏也没什么嫁妆,相对的聂家也不用下多少聘礼,准备起来也快。 “太太,太太……”柳姨娘一脸欢喜的匆匆进门,拍手道:“聂烃跟朱家打起来了。” “啊??”聂二太太有点没反应过来,赶聂烃出门之后,聂烃上过两次门,都被赶出去了。每回走时聂烃话都说的很难听,聂二太太担心聂烘婚礼时他过来闹事,便让柳姨娘去看看聂烃怎么样。 柳姨娘一脸兴奋的说着:“太太怎么忘记了,聂烃第二个老婆朱氏。” 聂二太太这才想起来,却不由的问:“聂烃跟朱氏不是和离了吗,朱氏早改嫁了,怎么能闹的起来。” “还不是因为银子,当初跟朱氏和离时,聂烃不是给了银子嘛。现在聂烃没钱了,便想把这份银子要回来,对了,还有那处宅子,聂烃也想要回来。”柳姨娘拍手欢喜的说着,问早就和离并且已经改嫁的前妻要给过的分手费,能干出这样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唉……”聂二太太只是叹口气,聂烃还是到这一步了,钱,钱,钱,拼命想过以前的生活,却仍然不事生产,认为谁都欠他的。 “还有呢,聂烃还去朱家去看过儿子,跟那么小的孩子说,他是他亲爹,以后长大了要赡养他。朱太太听他如此说,就要他把儿子抱走,或者给抚养费。结果他却说抚养朱氏给过了,那是他的钱,自然算他的份。”柳姨娘说着。 聂烃这样的爹并不算太奇怪,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对待闺女比这还极品的都有。许多父母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遇上极品爹娘,孩子真是还债的。 “孩子真可怜。”聂二太太说着,孝道压到头上,贪上这样的爹,真的很无可奈何。 柳姨娘笑了一会,又道:“聂烃倒没说再来二房来闹,不过听人说他想去京城呢。” 聂烃走时可是有五十两银子的,平常种田的贫民五十两银子能用两年,但过惯了过贵生活的聂烃,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没了。要是聂烃拿着剩下的钱去京城找大房…… 聂二太太听得笑着道:“你未免太的看起他了,他连大房的地址都不知道,京城这么大,他手上就这点钱了。就是真让他找到了,他在女婿那里也讨不到便宜。已经当过一回流泪汉,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也是,还是太太想得周到。”柳姨娘笑着说,想了想道:“太太真决定到庄子上去?” 去京城多好,那么繁华的地方,离箫殇也近,也许还能沾沾光给聂芸芸找门好亲事。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吩咐丫头墨磨,又对柳姨娘道:“去京城的花费太高,不过蓉蓉既然在京城定居了,等闲了总会过去看看的。” 她知道柳姨娘想的啥,柳姨娘也算是侍候她半辈子了,聂芸芸也乖巧懂事,她也想聂芸芸能有门好姻缘。 给聂蓉蓉的信刚寄出去,江宁遇袭的消息也同时传来,扶桑浪人上岸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总有小股队伍上岸抢了就跑。青阳上下对这个消息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聂二老爷多少松口气,亏得店铺盘出去了,要是真到逃难的地步,损失就更大了。 “我问过炀儿,他说南阳的那处庄子最大,院落还算新,能直接住人。”聂二太太说着,她跟两个儿子聊过,都赞同到庄子上住,尤其是聂烘,刚才书院的少年人自尊心很强,去投靠姐夫总觉得不太合适。 聂二老爷看到战事真来了,早就不反对走了,道:“家里人口多,烘儿娶亲他也帮不上多少忙,不如让他先过去收拾收拾,我们这么一大家子,只是吃住都有问题。” “也好,免得到时措手不及。”聂二太太说着。 ----------- 聂二太太的信寄到京城时,箫殇正陪着聂蓉蓉安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聂蓉蓉精神倒是好了许多,能吃能睡,也让箫殇和聂大太太放下心来。要是从头害到尾都在害喜,吃不下东西,孩子瘦小生存率不高不说,女人没有足够的力气也撑不下生产过程。 “儿子真是麻烦,即不乖也不可爱,在肚子里时就惹母亲生气,唉。”箫殇无比叹息,虽然还没有生出来,但无数人都说这胎看着像儿子。要是看着像女儿也许会被翻盘成儿子,而看着像儿子就不太可能翻盘。 聂蓉蓉现在已经懒得搭理他,作为一个贤惠媳妇,她实在不想劝箫殇去看病,但看箫殇这样,或许真得请大夫来看看。多少妇人怀孕时都盼着要是个儿子就好了,生儿子好呀,对婆家对丈夫都有个交待,以后老了也能有个依靠。 重男轻女了几千年,突然间来了个重女轻男的……只能说,还是男女平等好啊。 “小东西快点出来吧,不要再折腾你母亲了。”箫殇继续说着。 聂蓉蓉也不自觉得摸摸肚子,大夫也说预产期就这几天了,生产所用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只等发动了生产抬进去。 “都说女人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圈……”聂蓉蓉不自觉得的说着,越是临近生产,越是觉得害怕,想像一下生产时女人的惨叫声,要说没压力是假的。 箫殇笑着道:“怕什么,这小子要是敢折腾你,我折腾他。” “……” “折腾谁呢?”聂大太太笑着的声音传进屋里。 箫殇和聂蓉蓉起身相迎,只见聂大太太手里拿着小衣服进来,虽然身体不如以前了,操心烦难的事干不动了,做几件小衣服还难不住她。自从聂蓉蓉怀孕后,她就是闲了做,陆陆续续做了许多,到现在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又让母亲辛苦了,这小东西的衣服已经够多了。”箫殇看到聂大太太手里的衣服就说着,又道:“男孩子不用这么多,又不是女儿。” “我想给孙儿做,你管我。”聂大太太笑着说,当祖母的给孙子做衣服本来就是件幸福的事,又道:“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爹,如此嫌弃儿子。” “怎么是嫌弃,穷养儿子富养女儿,是为了他好。”箫殇笑着说,只是脸上的笑容实在不像,倒是有一种,定会狠狠教育为老婆报仇的气势。 聂大太太看着只是笑,把小衣服递给聂蓉蓉,又问问聂蓉蓉的情况。聂蓉蓉这是头一胎没经验,箫殇男人家更不懂这个,眼看着就要生了,更要留心些。 “挺好的。”聂蓉蓉说的时候不禁摸下肚子,已经到了预产期,她有时候内心也很矛盾,既想赶紧生下来,又不想这么快,主要是想到生孩子受的苦…… 聂大太太笑着道:“生下来就好了。”产妇临生产前都这样,等到孩子落地,抱着儿子在手上,再多的苦都会觉得值得。 絮叨着闲话,不管是聂大太太还是箫殇,这样的日子都是难得的清闲。箫殇现在是哪里都不去,12时辰陪着聂蓉蓉,早中晚三餐都是三人一起吃。看着儿子媳妇以及未出世的孙儿,聂大太太所有的烦闷都消了。 “太太,大爷,大奶奶,黄太太来了。”婆子进门传话。 聂大太太笑着道:“请她进来。” 箫殇回避,婆子引着权秀兰进到屋里,权秀兰也不是空手来的,拿了几身小孩子衣服,还有一个长命锁。让着坐下来,权秀兰就把东西送上来,也说明来意,她是来辞行的。 “我家老爷的腿伤京城的大夫都看过了,只怕是……五十岁的人了,现在又伤了腿,实在再无心力为国效力。早在半个月前就写了辞呈,要告老还乡。”权秀兰说着,神情多少有几分寂落。 本以为是轻伤,没想到还是落下了残疾。大夫直接说了,最好的情况就是瘸,行动有些不方便,但生活还能自理,再上战场绝对不可能。当然像黄老爷这种是为国负伤,工兵发了补偿银子,同时也说可以从一线退下来转成文职。 黄大人很犹豫,和权秀兰商议了好几天。大珠的武官待遇根本就是杯具,想想以前黄家的生活就能晓得,只有战争爆发时,武官拿命拼待遇才会提升。比如在京城的宅子就是赏下来的,不然凭黄家根本就买不起,也买不到。 若是黄家继续留在京城,从能拿补贴的武官转成文职,不说其他的,只是在京城的正常开销都负担不起,吃喝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交际。不能上战场的武官根本就没前途了,儿子还很小,前程在哪里还不晓得。与其在京城里耗着强撑门面,真不如告老还乡,日子还能轻松些。 “如此也好,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聂大太太说着,大珠的武官不一定有小商户过的富足,权秀兰不傻,没有补贴也看不到前途,那肯定要走。她还有儿子,五十岁的丈夫没有希望前程了,那不如把暂时退步,为了儿子留点东西。 “是呀,要是没有老爷,我们娘俩更没有活路。”权秀兰笑笑舒口气,她也幸庆,黄大人只是伤了腿,要是有个好歹,日子是真不知道如何过了。道:“今天除了辞行,还想问问大太太,我家的宅子虽然是赏下来的,却是私产,这次回乡,再进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把宅子卖掉,不知道箫家有没有要买宅的意思。” 京城的宅子很好卖,向来是供不应求,但既然跟箫家做了邻居,又十分相熟,箫家也不差钱,那不如先问问他们。 聂大太太想了想道:“这事要与老大商议,既然黄老爷现在也在家里,若是老大有意,就让他亲自登门。”也顺道过去看看,谈价钱兑银子都是男人的事。 “如此甚好。”权秀兰笑着说。 闲话说完权秀兰就告辞走了,聂大太太命人叫来箫殇问问他的意见,现在的宅子足够住人,买不买房无所谓。只是京城买房属于机会难得,又正好在隔壁,买下来也很合适。 果然跟箫殇刚说,箫殇立即就要买,当天下午就走了黄家一趟。黄家的宅子跟聂家现在的宅子差不多,直接议定五千两,办了过户手续,兑了银子,手续也就办好了。 黄家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大件家具之类的全部留下来,只打包收拾了细软和一些小摆设,五天之后就整理完毕,动身回老家。聂大太太还特意摆了一桌酒给黄家人送行,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还买了黄家的宅子,也是难得的缘分。 三月中聂蓉蓉生产,阵痛送进产房,三个时辰之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138晋江VIP <!--start--> 8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e<!--end--> 139晋江VIP <!--start--> 8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e<!--end--> 140晋江VIP 方七被休出,聂家要分家,两个重磅消息在青阳传开,两个话题同时出现,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许多。╔ 豪门绝恋,亿万新娘╗大户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聂家更是早就该分家,只是聂家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许多账没法算。现在突然说要分家了,这个账目又要如何分清? 这也是商户与一般乡绅分家的最大不同之处,乡绅拥有的田产地亩,这些都是可以估价的。但生意买卖,这个价码如何沽?比如聂家的船行,一套三层房舍,伙计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货运商船,这些实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两,但利用这五千两的本钱,聂殇一年都挣上几万两。 中秋之前亲戚行走,冯惠姐向来都是走四家,冯二老爷那里向来是打发婆子过去,按节把礼送上就好。上头两个兄长与冯二老爷已经分家,冯惠姐一样打发婆子送礼,然后八月十三的时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说话。 今年也是一样,冯惠姐回禀了聂二太太,带着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来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来跟儿子们住,但冯二老爷被分家之后就跟无赖似的,洪夫人怕冯二老爷去寻麻烦,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聂家终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叹气说着,没有聂殇这个摇钱树,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财产,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超级小道士╗女人的吃穿用度终究要看男人的赚钱能力,现在只幸庆聂二太太这个婆婆不错,聂炀虽然没有大才干,人还算踏实。上头聂殇罩着,经营个小商铺之类的,也亏不哪里去,总不会让老婆孩子挨饿。 冯惠姐思虑了这些天,要说不郁闷是假的,富贵生活只能过这几年了。但当初她嫁就是聂炀,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看看聂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该学着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看看洪夫人这大半辈子的起伏也能晓得,将来要面对的只怕会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爷仁厚,想必也不会让二房的日子过不下去。” 洪夫人听冯惠姐如此说也有几分欣慰,旁边冯大爷也道:“这样想才对,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开个铺面,日子如何过不下去。” 当初洪夫人执意与冯二老爷和离时,他这个长子多少有点意见,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和离,洪夫人似乎离谱了些。但这几年看下来,洪夫人的决定真的太对了,若是任由冯二老爷把洪夫人的嫁妆挥霍掉了,然后压榨两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只怕跟冯二老爷一样也要去住贫民区,三餐不济。 现在多好,分家出来,母亲的嫁妆还是留给他们,再有舅舅们帮扶着兄弟俩各人开了间小铺面,日子虽然不能说多好,但也能过得去。就是冯二老爷多次扬言要告官说他们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儿子不孝,这样的大罪,官员傻了才会受理。两兄弟只是小商户,也没必要在意外头的虚名,便随冯二老爷自己去折腾,自己过日子最要紧。╔ 萝莉贴身保镖╗ “嗯,我也是这么想。”冯惠姐说着,聂炀干不下来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当铺,酒楼,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饿死了呢。又道:“听婆婆的意思,还要一两年才会分,现在不用着急想。”主要是还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背靠大树好乘凉,依附着聂殇生活,这样年收入肯定比自己开店挣的还多。 “聂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来了呢?”冯大奶奶不禁问着,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虽然因为聂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却不会因此减少。越是小门小户,休妻和离越是常见,既不图名声,又不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 冯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晓得,当初方氏进聂家门,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爷想娶,这才勉强娶了进门。新人进门第二天闹的那一出,家中太太们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敛,家中下人们也是抱怨许多。进门两年又多无所出,此时被休,虽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简单来说,方七没有给力的娘家,休她没有任何外在阻力。聂家主子们方七没有为住一个,就是没人会要求聂烃一定要休妻,但聂烃休妻也没人会拦。倒是聂烃让人有些意外,当初不惜违抗伯娘们也要娶方七,现在要休妻子就直接来个净身出户,想想方家的境况,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也是个绝情的。╔ 军宠——首长好生猛╗ 旁边洪夫人正要开口提点冯惠姐几句,就听旁边院里突然有个女声厉声尖叫起来,随即高喊叫骂声传了出来:“前几天因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让你出头去聂家讨嫁妆,你就推三阻四。现在问你借上几十两银子过节,你就推说没有。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你糊弄谁呢,我可是你亲娘。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你刚出生那会我就该掐死你。” 冯惠姐听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洪夫人却不禁叹口气,她院子旁边就是洪大爷和方四的院子。当初娶方四进门洪家花了八千银子,不过这个银子花的真不亏,方四确实如聂大太太所说,当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务事,连外头生意,算账盘点样样都能干的来。 只是方家的女儿实在太难当,方大太太过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时还算和气,但后来就是越吵越凶,方大太太开口就是,生你养你,却不知道报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怀着孕,我过去看看。”洪夫人起身说着,看儿媳妇和女儿都有跟着去的意思,洪夫人却是道:“你们是客,就别去了。” 冯惠姐和冯大奶奶,冯二奶奶复又坐了下来,洪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去方四院里,刚走到门口,只见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着,方大太太是满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却是古井一般,淡然无波,连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101次求婚:黑帝的天价恋人╗ “出嫁从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钱给娘家,给母亲这几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得的月钱存下来,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给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缓缓说着。 方大太太却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话,更多的是方四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拿几两银子糊弄亲娘,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便指着方四骂道:“你还敢说你没钱,你现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钱在手里过,我晓得你是翅膀硬了,现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钱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钱,不能拿洪家的钱给方家人。”方四神情仍旧坦然,她从来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来,日子过不下去,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经把她嫁到洪家来,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家的问题并不是她给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典型的家败了,却收不住手脚,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满汉全席,自然是上顿不接下顿。所谓救急不救穷,要是方家要置地办产业,或者弟弟上学,再或者亲人急病,她不给钱那是她不对。 现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顿饭钱,给了这一顿的,就要给下一顿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会供着他们。没钱过日子就要想办法去挣钱,而不是靠着别人供养打秋风生活。方家要断绝关系,不管绝什么,她都不会松口。╔ 天师在上:妖尊夫君别乱来╗ 方大太太气的全身发颤,抬手一个耳光甩到方四脸上,方四在娘家时还挺乖巧的,经常给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类。方大太太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方四这个最小的亲生女儿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出嫁之后就这样了,有点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现在要几十两银子过中秋节都不给。 方四淡淡然挨了这个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刚想转身走,却留心看到院门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着道:“姑妈来了,快请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会过来其实是怕方四吃亏,怀着孕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虽然脑残了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她过来是想着万一有事她过来助助威,没想到方四自己一个人应对的如此妥当,倒是她显得有些多余了。笑着道:“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听到亲家太太的声音,过来招呼一声。你们说吧,我先回屋歇着。” 说完洪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亲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颤声说着,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饿死了,也求不着你。” 说完这话方大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来,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着问聂家讨嫁妆的事,快些给方七寻户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从某方面说方七与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爷和聂烃是什么样的眼光。聂家虽然强势,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方家根本不可能争过聂家,就是能争过,把方七犯的事摆在台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脸面。 方大老爷还指望着她出头去给聂家讨嫁妆,有时候她也是真无语。第一回方七出事时她是出头,因为不出头不行,现在她都是洪家媳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理会。 “这就不劳姑奶奶操心,已经托媒婆寻亲事,看看有没有外地富户要寻妾室的。现在方家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方大太太冷哼说着,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时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为此还跟方大老爷大吵大闹,像方七这种让她流落街头,为娼才更好呢。千人骑万人跨,这都是方老太太的报应。 后来还是方大奶奶说,方七虽然被休回来了,但不到二十岁,生的美貌如花,再嫁当正室也许比较难,但若是嫁去当妾,肯定还能挣上一大笔。若是能把聂家的嫁妆讨回来,再把方七卖一次,这不是两份钱吗,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这才留下方七,为的就是卖第二回。 方四轻轻叹口气,只是道:“母亲慢走。” 方家会这么发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听或者不听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会说的都是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报应,只是方家这么对方七,卖了一次又一次,报应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万别有啥事求到方家门上。”方大太太指着方四说着。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时拒绝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会向方家求救。 中午饭冯惠姐跟着洪夫人,冯大爷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想着他们娘们几个许久不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再就是自从洪二姑娘的事情出来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场,现在凡事不管不问,家中事务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怀着孕,才把方大太太打发走,洪夫人怕她劳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们,老爷们不在家,小爷们也有各自走亲戚的,也有去商铺的。 “大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冯惠姐忍不住问着,洪大爷在没有伤到腿之前,虽然跟聂殇这种强人不能比,但也称上的是年少有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但伤腿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轻易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洪夫人叹口气道:“前段时间你舅舅去京城寻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没想到仍然是无功而返。他心情郁闷去别院了,此时并不在家里。” “大表**怀着孕,还管着家,他去别院……”冯惠姐忍不住说着。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无奈,道:“亏得你大表**是个很能的,能撑的住。” 要是换个人,那样娘家妈,夫家出了这样的事,婆婆气病家务全丢给她。丈夫又是个常年郁结,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没有丝毫抱怨,相反的没怀孕之前,在料理家务之余,还常问铺子里事,帮忙算了好几回帐,实在是能干的很。 冯惠姐真的无语了,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亲舅舅庇护,聂炀虽然不好,但至少不会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别院去。 “你也别想这些了,早些养养身子生个孩子才好。”洪夫人看着冯惠姐说,爹靠不上了,丈夫马马虎虎,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儿子。女人最正经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还得生个儿子。 14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142晋江VIP 把冯老太太和冯氏送走,冯惠姐忍不住长吁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绑婚,老公大人太无耻╗洪家的风波刚刚有点平息,紧跟着徐家的风波又来了,想想亲爹亲奶奶,真有种无语噎咽的感觉。现在想想还是母亲想的长远,把她嫁到聂家来,不然她就是出嫁了,在婆家只怕也要受气受到死。 “二爷还没回来?”冯惠姐问着,本以为早上就会回来,眼看着到晚上了聂炀还是没进家门。 冯惠姐的奶妈张婆子就道:“才打发人去问过,二爷快天亮时才在船行铺里睡了一会,早上二老爷和大爷过去,二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了,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嗯。”冯惠姐应了一声,她也看的出来聂炀的资质很一般,只指望着勤能补拙。 虽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冯惠姐喝口茶,顺顺气赶紧过去,晚上肯定要给聂殇和聂烃接风,她要去问问聂二太太席面摆在哪里,厨房那里也要开始收拾。进到聂二太太屋里,聂蓉蓉看到她过来,想到刚才屋里听的,怕冯惠姐尴尬,便先回屋换衣服,顺道给聂殇送护身符。 中午过来时,聂蓉蓉己经去了聂殇屋里一趟,本想交给婆子就走,结果婆子不在,只有几个未留头的小厮,聂蓉蓉看他们年龄太小,怕出差错,便没给他们,想着聂殇白天也不在屋里,她等一会再来再交给婆子也不迟。╔ 王妃如云,智斗腹黑王爷╗ “晚饭摆在园子里,叫上两个弹唱助兴。”聂二太太笑着说,又对聂蓉蓉道:“一会直接到园子水榭里,晚饭在那里吃。” “嗯。”聂蓉蓉点头退下。 从聂二太太屋里出来,从角门出去往后走,快走到聂殇院门口时,就是知道聂殇不在家里,只是想到这是聂殇的屋子,聂蓉蓉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堂妹身上,或者一直以来想多就是她。 “大哥在屋里吗?”聂蓉蓉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就是明知道不在,也要吆喝一声表示我来了。 正等着小幺们说大爷不在,姑娘屋里请时,就听里头婆子连忙出来,笑着道:“大姑娘来的真巧,大爷刚刚回来。” 聂蓉蓉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聂殇己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姑娘快请进。╔ 三嫁弃心前妻╗”婆子笑着说。 聂蓉蓉瞬间有后退的冲动,看着婆子笑着脸,便笑着把护身符拿出来,道:“这是大娘让我保管的护身符,大哥才从船行回来正累着,我就不去打扰了,劳烦妈妈给他。” 婆子笑着道:“姑娘都走到门口了,亲自交给大爷岂不是更好,何必让我转交。” 婆子说的在理,聂蓉蓉看着门槛却有点不敢进,是她自己把话说开的,话说开了,也就没办法见面了。正在僵持着,聂殇掀帘子出来,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是新换的,仍然是深色系,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聂蓉蓉看到聂殇出来,心中更是紧张,跟聂家人一起见聂殇没什么压力,单独见聂殇压力似乎又来了。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以为聂殇肯定不在的,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要交给我什么?”聂殇问着。 聂蓉蓉赶紧把头低下来,捏着护身符的手都有点颤,道:“这是大娘给大哥请的护身符,请大哥收好。” “噢……”聂殇应着接了过来。╔ 皇上,微臣有喜了╗ 聂蓉蓉看他接了,心里不禁大松口气,正想说走,就听聂殇道:“正好你来了,伙计们己经把货物清点出来,我给你捎了东西,进屋来拿。” “啊??”聂蓉蓉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要给我带东西,转念一想,聂殇回回出门都没有空过手,给聂家上下都捎东西,若是没给她捎倒是显得奇怪了。笑着道:“谢谢大哥还想着我。” “跟我来。”聂殇转身进屋。 聂蓉蓉反应稍慢一步,脚跟着聂殇进屋时总有一种打颤的感觉,聂殇的行为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那样。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聂殇太有好感,才会想这些有得没有的。 跟着进到正房里,屋里摆设没什么变化,中间厅里放着一个箱子,盖子己经打开,里头是布区还有各色东西,应该是聂殇买给聂家众人的东西。 “这几匹料子是我给你挑的。”聂殇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匹粉嫩颜色的布料,怕聂蓉蓉抱不动,便交给她身后的章婆子。╔ 重回末世前╗ 章婆子欢欢喜喜接过来,看聂蓉蓉还站着发怔,便小声道:“姑娘,快谢谢大爷啊。” 聂蓉蓉心中慌乱,只是低头道:“谢谢大哥。” “去吧。”聂殇挥手说着。 聂蓉蓉听得这一句,本来该是心中大松口气,然后赶紧走人。但聂殇说的如此利落说让她走,不知何故,松口气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把杂念抛出去,聂蓉蓉低声道:“大哥好好歇着,我先告退。” 带着丫头婆子回到屋里,章婆子把料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大爷真是有心,每回出门办货己经够累了,总是不忘给全家老小带东西。” “是呀,大爷心细。”聂蓉蓉顺着说,想想以前聂殇送给各房的东西,真的很有心,至少不是派小厮大街上随便买的。就是办货顺便,那也是聂殇亲自看过的。 “这样娇嫩的颜色正衬姑娘,又是夏天了,不如裁几件新衣。”章婆子建议着,实在是料子颜色正合适聂蓉蓉现在穿,若是再等两年,只怕裁了也不好穿。╔ 滨州书院╗ 聂蓉蓉看看颜色,但做了就要穿,想想聂殇,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倒不是聂殇给她压力,而是自己给自己压力,便道:“今年新衣太多,根本就穿不来一遍,这倒料子很难得,还是先收着吧,明年再做也是一样。”说着也不容章婆子再说什么,便让月儿把料子先收起来。 离晚上开席还有一会,喝口茶平平心情,聂蓉蓉便拿起诗集到窗边榻上坐着看。再有一个月老师就要辞馆了,一般女儿上学也就是念个四书,再加上烈女传之类的,她算是学的多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点。正巧老师有事要辞馆,以聂二太太的意思,女儿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也考不得状元,聂蓉蓉想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好。 眼睛瞄着诗集,思绪却是发散性的飘着,聂殇不在家的时候她很幸庆,当聂殇回来了,她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发散了。 “姑娘,要**过去了。”章婆子看聂蓉蓉一直坐着不动,不由的轻声提醒了。上头有两个**子在,虽然不用小姑子去张罗,但家宴也算是大场合的一种,又不是小姑娘,现在出门要洗脸梳头**,晚辈也要早去一会,现在是得开始收拾了。 聂蓉蓉这才回过神来,把书收起来,道:“是该过去了。” 丫头打水洗脸,坐在妆台前梳妆时,聂蓉蓉不**向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给自己说着,把思维收回来吧。聂殇要是执意打光棍,那就随他去,眼看着自己也要议亲,等自己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有这些心事了。 晚上吃酒听弹唱,聂炀在船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虽然疲劳,却是神彩飞扬。聂殇向来寡言,此时也不多话,倒是聂烃跟着去了一趟,见了许多世面,席间说起外头的趣事来,尤其是海口的经济,以及出没的外国人口,各色洋货应有尽有,众人听得十分有趣。 “我己经跟卫船主说好,以后我们从那里拿货,三弟跟着去了一趟,也算认得门路了,以后就要自己过去了。”聂殇突然插嘴说着。 聂烃听得愣了一下,他这趟虽然跟着去了,但更像是打酱油的,像这样的事肯定还要聂殇料理,让他单独去,那要怎么办啊。 聂大太太听说聂殇有开铺子的主意,就有几分惊讶,一直以为聂殇都是想跑打通海路,把这个生意撑起来,开铺子不是赚钱,但跟海运比实在是小钱。道:“你两个弟弟还小呢,肯定还要出头料理。” “都己经成家了,也要学着料理。”聂殇说着,随即看向聂炀道:“二弟去了船行帮忙,也要更加留心。”聂家的生意也都算是上了轨道,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问题也不大。 聂炀和聂烃听得有几分莫名,聂大太太听得眉头拧紧,却是道:“你们外头劳碌这么久,难得家里摆酒,就别提这些了。蓉蓉,给你大哥倒酒。” 突然的点名让聂蓉蓉也吓了一大跳,却是赶紧站起身来,执壶给聂殇倒酒。聂殇的话实在很奇怪,好像他要离开似的。他是聂家的长房长孙,又能离那里去。心里疑惑,不禁偷瞄向聂殇,聂殇也正看着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手都抖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看向聂殇,聂殇似乎都在看着她。 “谢谢。”聂殇说着。 聂蓉蓉哪里还敢抬头,赶紧把酒壶放下,回到席位上坐下来。亏得现在男女分席坐了,不然还要跟聂殇同桌吃饭,她是真吃不下去。 聂殇亲自盯着铺子,从装修铺阵到伙计挑选,全都是聂殇一手操办。除了跟着他过来的几大车的货物外,从海口又运来了半船。这是聂殇在汇丰船行订好的货,没有办法跟聂殇一起过来,卫连舟便派另派了船只送过来。 聂殇带着人过去卸货,同时也把银两带上,他买货只拿了订金,还剩下三分之二货到之后付款。聂炀和聂烃旁边看着,高云瑞带着人清点货物东西,聂殇则与汇丰船行管事去汇丰船行在青阳的办事处,交割合同银两。 交割清楚了,聂殇正欲去码头看看船物清点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笑着的声音道:“聂老大好小气啊,连保镖银都不给,我可是跟船保了这一路的平安。” 聂殇回头看去,说话是个轮廓较深的独眼男子,青阳是港口城市,常有海盗上岸补给,倒也算认识,道:“请元二爷开价。” 元澈脸上笑嘻嘻的,语气却甚是严厉,道:“我可是亲自来了,人呢?”要是聂殇扯谎,他肯定一把火把船行烧了。 143晋江VIP 六月十六徐家二姑娘出阁,经过青阳八卦的人士各种打听,徐二姑娘确实是嫁进京城当填房,嫁的据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底是谁没打听出来,不过男方聘礼很给力,几大箱的东西从京城运过来,只银子就有两千两。╔ 婚前婚后,大龄剩女╗ 徐家满是得意,诏告四邻,青阳人民却是疑惑重重,因为徐宣跟冯氏的婚事,徐家两位姑娘都被退了亲的。后来徐大姑娘嫁了个小商户,徐二姑娘也被商户人家退亲,虽然说与徐二姑娘本身不相关,但连稍大点的商户都看不上徐家姑娘了,这徐宣得多大的本事能忽悠京官看上徐二姑娘,徐二姑娘本身连美貌都没有多少。 因为要在京城成亲,徐家十二日就摆酒,抱着看八卦的心态,聂二太太带上聂蓉蓉,柳姨娘过去,徐家三进的小院十分热闹,过来吃酒的太太奶奶们虽然不少,真心的就真不多了,更多的就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态来的。 聂蓉蓉更是如此,本来聂二太太都不打算带她来的,聂蓉蓉自己提出来要来的。徐二姑娘会嫁谁,徐宣会娶谁,她真的很好奇。多少有种等着看笑话的感觉,她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高攀能寻到什么正经人家。 “若真是嫁到京城官家当太太,怎么不见青阳的官太太们来道喜啊。╔ 101次求婚:黑帝的天价恋人╗”沈太太小声说着,平级的情况京官比地方官员都要高半阶,青阳的文武小官都不少,若真是官太太,不管是哪个系统的,按理说总会有官太太来道喜,怎么可能来的全是商户。 梁大太太也小声道:“就是脑袋有坑的,也不会跟徐家结亲。这其中必然有原由。”就凭徐宣这样,中举退婚,现在似乎有发迹的意思然后马上换老婆,徐才也不是什么顶级人才,谁会看的上他。 众太太们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徐太太穿戴华丽的走过来,脸上神情更是得意的很,众人不由得住了嘴。只听徐太太笑着道:“怠慢众位,实在是宾客太多,应酬不过来。” 这一桌坐的就是聂二太太,沈太太,梁太太几个,听徐太太如此说,都是强忍住没撇嘴。来的就是商户或者落魄的读书人家,再就是徐宣的同窗,要是以徐家一直以来的排场来说,这排场算是大的了,但换个稍微见点世面就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排场。尤其这席上坐的几位,就是徐家真攀上了京城官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怎么不见洪太太?”徐太太看看席上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聂二太太说着,笑着又道:“晓得洪家出了事,不愿意出门应酬,我特意下贴请呢,怎么不来。” 聂二太太晓得徐太太这是借机嘲讽她,当初聂炀的婚事就是退了徐大姑娘改订的冯惠姐,现在洪家出了事,徐家得意了,徐太太借机嘲讽几句也属平常。╔ 代嫁:狂傲庶妃╗淡然笑笑,正想开口,就听旁边婆子过来传话道:“洪大奶奶来了……” 徐太太正得意的脸愣了一下,席上众人听得也是一怔,倒是聂二太太想起来了,方四嫁入洪家时,更是洪家声名狼藉之时,洪家根本就连酒席都没摆。也就她对方四印象深刻,晓得这门亲事,不然席间上这些太太们,知道洪大奶奶是谁的都不多。 “这不来了,还没开席,也算不得晚。”聂二太太笑着说。 徐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本以为洪家肯定没人有脸来,这才过来嘲讽聂二太太,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的话还没说完,洪家大奶奶就来了。 方四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先给徐太太客客气气的道喜,徐太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虽然给洪家的请贴是她让送的,目的只在与告知青阳所有人徐家起来了,并没有想过洪家会派人来,洪家上下羞都羞死了,怎么还会出门,没想到方四就带着丫头婆子真来了。 “哟,真是稀罕,本以为洪家不会有人来呢。”徐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还不忘看聂二太太一眼,这就是聂家退了徐家后再结的亲家,不管是冯家还是洪家现在都是笑话。╔ 清穿之齐妃╗ 方四神情自若,好像完全听不懂徐太太的嘲讽,只有笑着道:“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只派了我过来。恭喜徐二姑娘出阁,徐太太喜得乘龙快婿。” 洪二姑娘做的丑事没有办法掩盖,也掩盖不了,青阳没有任何人家给洪家下过请贴,现在难得徐家下了贴。洪太太为此病气了,也是担心丢脸,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方四却不想这么想,洪家沦为笑柄己成事实,就是缩在家里不出门,仍然挡不住别人的议论和嘲笑。 洪家人总要出门见人,女儿要出嫁,儿子要成亲,缩在家里不是方四的性格。洪太太不愿意出门,那她出门,事情这么久,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该有嘲讽不管何时都会有。 徐太太脸色更是难看,要是方四一副没脸的模样,或者反讽几句还好些,偏偏方四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如此郑重的道喜,倒是把徐太太堵的无话可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便笑着向方四招招手道:“来这边坐吧。” 方四满脸笑的正要过去,徐太太看着却不舒服了,她本想借机嘲讽聂二太太几句,当初看不上徐家,给儿子娶冯惠姐,结果闹出这样的笑话,此时不嘲讽更待何时。╔ 天才相师╗便在旁边笑着道:“我都差点忘了,洪大奶奶与聂家三奶奶还是姐妹,想想聂三奶奶进门时闹的那一场,洪大奶奶还真是大量,竟然全然不记恨。不过现在的洪家,哪有资格去记恨别人哟。” 聂二太太听得皱眉,就听方四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倒是徐太太,今天家里有喜事,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宾客们席间吵起来与徐太太有好处?” 方四声音不大,神情却是很认真,一双眸子更是直盯着徐太太看,徐太太被她看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旁边梁大太太也笑着对徐太太道:“今天宾客这么多,徐太太还不去好好招呼,怠慢了就不好了。” 已经出阁的徐大姑奶奶正好来寻徐太太,徐大姑奶奶看看席上众**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拉着徐太太离开了,走远了几步这才道:“今天是二妹妹的好日子,母亲何必在自己家里生气,旁人看到也笑话。” 徐太太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看聂二太太那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还敢嫌弃我们。” “都过去了,母亲何必说这些。”徐大姑奶奶说着,她也不喜欢聂家,但时过境迁,她出阁之后一切都挺好,何必再去计较这些。╔ 101次求婚:黑帝的天价恋人╗ 酒席吃的不喊不淡,真心来吃酒的就没几个,都是来打听八卦的,打听来打听去,只晓得徐宣将要娶的也是官家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知。 “会不会是换亲啊?”沈太太小声嘀咕着,以徐家的情况不可能兄妹俩都跟官家结亲,最有可能就是换亲。这家的姐妹嫁另一家的兄弟,同样的那家也把姐妹嫁过来。一般会换亲的人家都是儿子有严重问题娶不到媳妇那种,只能把牺牲姐妹给他娶媳妇。 徐宣人品先不说,至少是四肢健全,没有严重精神问题。用一个妹妹搭上官家的线,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是说徐二姑娘嫁的也是官员吗?”聂二太太不由得说着,要是男方真有严重的问题,官位如何来的。 沈太太道:“可能是捐官,勋贵人家可以给自己子侄捐官,不管虚的实的,说出去总是好听。” 众人觉得有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由得对徐二姑娘心生同情,能舍得一个女儿嫁过来换亲的,徐二姑娘的夫婿只怕都不是**问题,精神只怕也不太正常。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徐宣披红挂彩送徐二姑娘进京成亲,同时徐家放出另外一个消息,在六月底徐宣将会成亲。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青阳城再次哗然,虽然徐宣把冯氏休出门时众人已经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找好新媳妇了。 怎么也没想到徐宣会如此迫不及待,好歹也要等上两个月,等休妻的风波过去了。现在倒好,休走上一个媳妇,新媳妇马上进门。冯二老爷带上冯氏,狠上徐家闹了一场,不曾想徐宣此时一改平常书香气息,直接跟冯二老爷打了起来。 徐家虽然落魄了些,家中也是有小厮,有婆子,冯二老爷只带着冯氏,两个人对上一群人如何是对手,冯二老爷脸上都被打破了,冯氏哭的惊天动天,引得无数群众围群,只是大家也只是看看,没一个真上去拉或者劝的。冯家跟徐家站一起,真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极品些,大家一起来围观就好,也别劝和了。 六月底,徐家再办喜事,与徐二姑娘的风头出嫁相比,徐宣娶亲则显得低调多了。实在是不低调不行,徐宣并不是把媳妇娶家里,还是去京城接媳妇。迎娶活动是在京城举行的,这样的方式不禁让人怀疑徐宣是不是当上门女婿,也只能上门女婿会这么干。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徐大奶奶回青阳时,徐家突然传出消息,徐宣分到官职了,七品县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一个举子却是十分难得,有时候同进士都未必能得个县令。徐家上下喜色扬扬,徐太太得意的只差当街跳舞了。 想想前头徐家两门亲事,徐宣此时得官,肯定是与亲家有关系。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挡住徐宣的上升之路。徐家摆酒设宴,这回请客跟上回还不同,这回只请官太太们,倒是给沈太太下了贴,沈太太没兴趣掺和这个官太太的宴席,也没过去。 徐宣倒是从京城回来了,新媳妇却是没跟着来,说是要京城等着徐宣,就不来青阳了。徐宣收拾行装独自上路,徐太太本以为能跟着儿子走,结果被徐宣劝下了,徐太太想想也是,在青阳受了这么多年的鄙视,现在儿子终于成了官老爷,她在家乡耍耍威风岂不是更好更风光。 七月初聂家店铺开张,船行里舞狮舞龙大宴男客,聂家内宅里也没闲着,全是堂客女眷,也没狠请,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天气热了起来,酒宴摆在花园水庭里,传了几个弹唱旁边助兴。前头才有戏子与洪二姑娘私奔之事,别说女眷们聚会不敢叫戏子,就是男客们想听个堂会也要犹豫一下。 “这徐宣还挺能耐的,就是烧香拜佛,他到底把香点对了。”梁大太太说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考上了举子,现在又得了县令,这就是本事。 聂二太太听得只是笑笑,这种本事也许能得意一时,却未必能得意一辈子,人还是踏实些,走正路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积累出来的才是最可靠的。笑着道:“我才听说,你家君则也要定亲了,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 梁大太太听得顿时乐上心头,次子梁君则是她的心头肉,会读书还能干,样样都好,现在能娶个高门媳妇,就是婆婆难当些,为了儿子的前程总是值得。笑着道:“才见了女家的兄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所谓长兄如父,兄长吐口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京城官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理,你这个婆婆有福了。” “我哪里还敢想享儿媳妇的福,只要和和气气就好了。”梁大太太笑着说。 沈太太听完一套弹词,也跟着闲话起来,笑着道:“你们听说了吗,广济寺里的新闻。” 144晋江VIP <!--start--> 91、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e<!--end--> 145晋江VIP 聂家今年中秋节过的十分清冷,方七被休出,聂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以前还去铺里看看,现在连铺里都不去,即将分家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没听到心里去。╔ 顽劣逃婚新娘:豪门钻石妻╗一日三餐不是往厨房要酒,就是打发人出去买酒。连着些些天都是喝的烂醉,好像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 将要分家的消息,除了主子们心情不好外,下人们的心情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聂二太太管家这些年,管事的媳妇婆子全是她的人,突然间说要分家,也就意味下**洗牌,将来如何还不晓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哪里会认真做事。 “母亲,最近家务事多了许多。”聂蓉蓉忍不住说着,她每天看着聂二太太处理事务,明显感觉到下人怠慢了许多,就连一向主意多的旺财家的也是显得有气无力。中秋是大节日,下人都没那么尽心,她的贴身丫头还好,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抱怨许多了。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伸手摸摸聂蓉蓉的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三嫁弃心前妻╗下人也是人,肯定会为自己打算,其实这样也好,聂家分家之后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原本二房侍侯的,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打发走,他们肯定会盘算自己的将来。 “以后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会少很多,新衣服也没有以前多了,吃饭生活更不比现在,你会不会抱怨生气?”聂二太太轻声问着,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多少原本的大户人家旁枝分家出来之后迅速败落,很的原因就是男人挣不了钱,家里日用却是俭省不了,入不敷出败落起来就快的很。现成的例子就是冯二老爷,还有马上就要彻底败落到底的方家。 “父兄辛苦挣钱,我怎么会有怨言。”聂蓉蓉摇头说着,她自己不挣钱,全凭家里父兄挣钱,自然是家里钱多过的好,钱少过的差,又不是被苛待了,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过了节,你问问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中若是有想回家或者想嫁人的,你就跟我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等分家之后,聂蓉蓉身边最多能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最多三个下人侍侯,再多也负担不起了。╔ 天津小说网╗ 章婆子是聂蓉蓉的奶妈,这些年来照顾聂蓉蓉很用心,若是她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章婆子也是有儿有女,聂家有钱的时候自然愿意侍侯,儿女也能跟着沾光。若是二房穷了,章婆子未必会舍弃儿女照看聂蓉蓉,章婆子从小把聂蓉蓉照看到大,聂蓉蓉也早就不吃奶了,她想回家跟儿女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嗯。”聂蓉蓉应着,晓得聂二太太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现在聂家的下人主要是二房在用,以后二房用不起这些人,若是公事公办的叫来人牙子转卖,那就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们有门路的自己寻了前程,身价银子也值不了多少钱,直接打赏了既显得聂家恩典,也是主仆一场的情谊。 “眼看着也成长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小时一样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想,谁都不能教你一辈子。”聂二太太说的时候有几分感慨,不管是伯娘,还是亲娘,能做的都是尽力尽心去教,至于教成什么样,那不是老师能撑控了的,至少她没这个本事。 聂蓉蓉看看聂二太太脸色,问道:“三哥还在喝酒吗?” “刚才打发人去看过,说己经喝醉睡了。╔ 沈小安的重生日子╗”聂二太太说着。 这些天聂烃泡在酒坛里,她和聂大太太都去劝过,婚姻失败了,伤心几天是难免的。聂烃伤心之余却是又说,他错了,眼光不好,希望伯娘们帮着再找媳妇。聂二太太当场就无语了,不是当伯娘的不操心,而是聂烃这样,说句难听的,过成了还好,万一再不成那岂不都是伯娘们的罪过。 聂大太太更是当场说了,聂烃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若是姑娘的情况不晓得,她们当伯娘的自然会去打听,但娶谁还是要聂烃自己拿主意。不然娶了之后再不如意,聂烃再说伯娘不好,那就真承担不了。夫妻能不能过成,能不能过好,有时候是看缘份,再厉害的媒婆也只能保证夫妻洞房,生仔都不包,更何况一辈子那么长远。 “太太……”冯惠姐掀帘子进来,道:“园中宴席己经收拾妥当。” “嗯,我们也过去吧。╔ 二嫁豪门——爱上失婚女╗”聂二太太说着,又派丫头去通知柳姨娘和聂烘。没一会柳姨娘牵着聂芸芸过来,这些天柳姨娘心情也不好,全是因为钱闹的。当富人妾就算了,好歹穿金戴银,当穷人妾就郁闷了,图的个什么。 中秋夜凉,聂二太太和聂蓉蓉穿上外衣过去,再没有心情,节日总是要过的。亏得园子承包出去,有专人打理不说,每年还有赢余,不然这么大一个园子,收拾起来更费神。以后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了,现在大房只有聂大太太和聂殇,等以后聂殇成了家,开枝散业,隔个十来年又热闹起来。 园子山门己开,从园门开始一直到水亭处都是一路红灯,现在还没有分家,也没人说俭省,中秋节的规矩自然是旧照。只是排场再大,仍然显得冷清了许多,景气再好,根本就没有赏玩的心情也是白搭。 走到水亭处就见聂大太太正楼前抬头望月,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聂二太太不禁把脚步放慢了些,家中接连两件事,尤其是聂大太太特意此时放出聂家要分家的消息,只怕也是想着把方七被休出的事情淡化些。╔ 舅爱兄欢╗结果聂烃还是那样子,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分家之后,三房要怎么立起来,这真是个问题。 “大**……” “伯娘……” 一行人走到跟前了,聂大太太仍然没有察觉,直到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出声了,聂大太太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却是道:“我向来是清静惯了,家中这些繁琐事情还要麻烦你了。我想过了中秋之后,我还回城外去住。” 聂殇明天就要动身去直隶,只怕年关也未必能回来。除了去找箫家人认亲之外,还有买地的事,聂烃的资质不行,聂炀的资质也不高,不如多买些田产,开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寻合适的。 等这些事情全部办妥,接下来就是归宗以及分家的事。一个没有儿子寡妇,说话有多大的用。她还不如到城外去躲个清闲,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她也乐得清静。 “家中上下都晓得要分家了,大**此时走了……”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肯定要搬出去,这处宅子肯定是大房的,聂殇又没有娶亲,这府中的事务要怎么办,好歹总要交接一下。就是聂殇马上娶亲,婚事也得操办,聂大太太这个正经婆婆肯定要在。 “后宅的事务你比我懂得多,你料理最为合适。”聂大太太挥手说着,二房人口最多,这处宅子给二房住倒是很合适,房子大住的开,三房的宅子另外寻,最好的就是让聂烃自己去寻,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正说着,聂二老爷,聂殇,聂炀也过来了,他们是直接从商行过来。主人过节,伙计水手们也要过节,聂家分家对后宅有影响,船行的影响不大,老板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弄错,没啥好担心的。店铺早早关门,又在商行里摆了酒席,聂殇跟着喝了两杯就回来了,跟老板吃饭只怕他们不痛快,早些走了,彼此都高兴。 “你们爷们倒是赶一起了,外头风大,进屋说话。”聂二太太便把话题止住,招呼众人进屋坐下。 聂殇看看众人眉头皱了一下,问:“老三还醉着?” “下午派婆子过去看时,说才睡下,估摸着现在还没醒。”聂二太太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叫聂烃。中秋节是大节日,怎么也要吃个团圆饭。 “唉……”聂大太太忍不住叹口气,以前看着聂烃挺好,没想到事情来了就不行了。要是聂殇一直姓聂,这么大的门户能顶起来,三房人同居,还能照看他些,大方向好歹能把握着。现在聂殇走了,顶不起来这个门户,也只能各凭本事。 坐等了好一会,聂烃也终于来了,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虽然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胡子都收拾了,整个人仍然显得无精打采,眼圈都是黑的,天天喝酒,整个人也显得瘦了许多。看到席上长辈,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东倒西歪。 “几日不见,三弟怎么样了?”聂炀最近几天一直在铺里帮忙,本来是两人的活,聂烃不去,全是聂炀一个人做,自然忙碌的很。方七被休出的事他当然晓得,但休都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聂烃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 “好了,好了,前尘旧事就算了,中秋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聂大太太打断聂烃的话,气氛本来就是低到头了,若是聂烃再说起来,今天晚上的饭真不用吃了。随即看向周围道:“没叫几个弹唱来助兴吗?” 冯惠姐倒是问过聂二太太,只是聂二太太想着聂烃心情那样,大家心情不好,只怕叫来也不好,便没叫。没想到聂大太太突然想听弹唱了,刚想说再去请,聂蓉蓉就笑着道:“我跟着老师学了许久,倒是会了几套词,不如我弹给伯娘听听。” 聂大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慢慢弹。” 146完结 事关重大,考虑到信件丢失,聂蓉蓉前后三封信寄给了箫殇,就是有丢失,总有一封能收到。信上写的十分云淡风清,只是提一句顾驸马去世,也是担心信在路上丢了,被人打开看到。聂蓉蓉不知道箫殇看到信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她自己并没有信里的云淡风情,就是设身处地的想她也不想出对箫殇来说顾驸马到底意味着什么,儿子对爹的心情,或者真的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老大怎么这么久没信来啊。”聂大太太问着,一般来说再晚三个月左右箫殇总会有封信回来,现在都快半年了,完全没有看到信,箫殇又是上战场,如何不心急。 聂蓉蓉笑着道:“我特意打发人去郑王府问好,大哥在军中好的很,马上又要升官,只怕事情比较忙。” 箫殇的真实身世连聂大太太都不晓得,这种必须要保守一辈子的秘密,没必要拖累聂大太太也跟着挂念着。 “唉,老大啊……”聂大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聂蓉蓉只是笑笑,写了三封信,箫殇肯定收到了。至于没回信,设身处地的想,出了这样的事,箫殇回信要写什么呢。就是她自己,要是箫殇也在,她要跟箫殇说什么呢。 “太太,奶奶……”章婆子急匆匆跑进来,礼都顾不上了,瞪着眼睛道:“大爷回来了……” “什么??”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听得都是一怔,忙站起身来,聂蓉蓉就要往外走。 章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奶奶莫着急,是大爷的小厮回来说的,大爷先去了兵部,还没回来。” “唤小厮过来。”聂蓉蓉马上说着,又道:“吩咐厨房把饭菜做上,还有衣服让丫头都收拾出来,屋子全部打扫一遍。”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忙碌起来,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反而有种手足无措之感,尤其是聂大太太,完全预料不到箫殇会突然回来。因为海战时间拉的长了,前线的战士也有了一定的假期,前几年箫殇就回来过一趟,看看两个儿子,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左右就走了。走前箫殇就说过,战事结束之前不会回来。 军士三年有一个月的假期,但像郑王府那种肯定不会回来,放到箫殇身上也是一样,他想挣功劳,就要一直在前线,不然出事了,负责还要他背。 “大爷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前线出什么事了?”聂大太太关切的问着小厮,就差直接问,箫殇是不是缺乏胳膊断腿被迫下场。 “大爷好着呢,太太勿念。”小厮笑着又道:“现在前线战事平和,大爷便向上司告请,回家来看看。” 聂大太太听得心放回肚子里,聂蓉蓉这才开始发问,也就是一些日常琐事,小厮也都一一回答。箫殇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又常年在海上行走,虽然战争期间有点不同,但以前跑海运也是命别在裤腰上,总体来说也差不哪里去。 大概问了问,跟着的小厮也辛苦,聂蓉蓉让章婆子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便让他回家休息。箫殇走之前也不用过来侍侯,自由打发时间就好。 “谢奶奶赏。”小厮笑着说,又道:“大爷去兵部,只怕要还好一会才会回来,大老爷特意叮嘱了,不让太太奶奶到门口去接。” “嗯,老大还是细心。”聂大太太说着,跟官府衙门打交道,时间上是真不好说。 从上午等到下午,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连饭都没顾上吃,聂蓉蓉又派管事把晖哥儿和然哥儿提前接过来,两个孩子说不上紧张还是怎么的,倒是显得有些茫然,己经到了读书的年龄,当然晓得父为子纲这个大道理。 但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完全没有印象。 “娘,爹爹严厉吗?”晖哥儿问着,书读不好会不会打板子? 然哥儿也在旁边等听答案,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虽然不会过份宠爱儿子,但要说三天一打也不会。直到进了学堂,老师管教极严,挨了几回板子,才知道挨打的苦处。现在爹爹回来了,最担心就是会不会挨打。 聂蓉蓉摸着晖哥儿的头,很想对他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聂大太太叹气道:“儿子都不知道爹什么样,老大呀……” 晖哥儿却是道:“老师说爹爹是个大英雄,他在外头收复失地,是国之栋梁。” “是呀,要是没有你爹,我们怎么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聂蓉蓉说着,又道:“想想你吃的饭,穿的衣,全部都是你爹爹在外头辛苦挣回来的,就是现在读书的地方,也是因为你爹爹才有的。”不要怪他常年不在家,更不要怪他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他能为这个家做的都做了。 “爹爹,真厉害。”然哥儿说着。 聂大太太笑着道:“你们爹爹最厉害了。” “大爷回来了……”前头婆子一声高喊,这是聂蓉蓉吩咐的,有消息就赶紧传进来,非常时期不用太在意规矩。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听得一震,马上拉起身来,一人扯一个往外走,晖哥儿和然哥儿也打起了精神,神情却多少有些茫然,要是有印象,肯定是想念或者害怕之类的。现在完全没印象,父亲两个字对他们就像书本上的一个词,没有真实感。 刚走到垂花门,箫殇迎面走来,聂蓉蓉顿时怔住了,牵着然哥儿的手不禁握紧。亲眼看到了,跟着听人说回来了,还是大不同。一别数年,箫殇的容貌并没什么变化,就是她自己,年龄是在增长,但外表看起来真没啥大变化。 变的是感觉,此时的箫殇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锐利而内敛。以前箫殇虽然常年跑海路,风险虽大,到底不是战场,也不是回回死人,现在上了战场,自然不同。 “我回来了……” 箫殇说着,聂大太太两鬓的白发,聂蓉蓉稍瘦的脸庞,各人手中的孩子,心中愧疚浮了起来。身边的两个女人,他都没有照顾好。 聂大太太年龄越长越是想念儿子,此时看到箫殇好好回来,眼泪顿时落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聂蓉蓉看着箫殇也是眼泪汪汪,晖哥儿和然哥儿则是有些发怔,想亲切,似乎又有些害怕,只是往祖母(母亲)身后缩了缩。 箫殇脸上神情万幻莫千,却长长长躬身做了个揖,聂蓉蓉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却是上前轻声道:“大哥这是做什么呢……” “他应该的。”聂大太太说着,这是箫殇欠他们娘几个的。 “母亲,娘子,辛苦了。”箫殇说着,又作了个揖。 “好了,别站门口了,回屋说话。”聂大太太说着,又拉拉孩子道:“快点叫爹。” 晖哥儿和然哥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晖哥儿到底大些,再加上聂大太太和聂蓉蓉一直跟他说,小时候爹爹天天抱着他,自己多跟他亲,便叫着道:“爹爹……” 箫殇伸手摸摸晖哥儿的头,又看看旁边的然哥儿,别说两个孩子不认得他,就是他这个爹大街上遇到也不敢认,小孩子长的太快,根本就认不出来。 旁边然哥儿看哥哥叫了,也看着陌生的箫殇跟着叫着一声爹爹。 箫殇这回没摸头,改成抱的了,左手抱起晖哥儿,右手捞起然哥儿,笑着道:“以后爹爹陪你们玩。” 屋里各色东西早就准备齐全,洗澡吃饭完毕,聂大太太就问箫殇这几年在边关的情况,箫殇报喜不报忧,只说很好。晖哥儿和然哥儿则围着箫殇左看右看,想亲近些,似乎又怕生。箫殇便把他们抱在腿上,自己书读的不多,也不问儿子功课,只问问平常做什么。 晖哥儿和然哥儿说的磕磕绊绊,表达的却很清楚。在没有女儿对比的情况下,箫殇对儿子们还是很不错,一人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要听祖母和娘亲的话。” 晚饭厨房准备了一桌酒席,一家人高高兴兴在聂蓉蓉屋里吃顿团圆饭,经过半下午的熟愁,晖哥儿和然哥儿对箫殇也没那么陌生了,虽然还是不敢主动说话,却不像刚见的时候连叫人都不会。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别闹你们爹了,早些歇着吧。”聂大太太笑着说,该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说话,这些年聂蓉蓉太辛苦了。对两个孩子招招手,跟着侍侯的奶妈立即跟上。晖哥儿和然哥儿早从聂蓉蓉正房搬出去,箫殇不在家,两个孩子肯定不能放在前头书房,便一个东厢一个西厢住着。 丫头婆子收拾了桌碟,箫殇虽然下午洗过了,婆子仍然端来水侍侯着箫殇和聂蓉蓉洗梳,箫殇一直没说话,眼睛却是跟着聂蓉蓉转。聂蓉蓉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箫殇回来她当然高兴,想到箫殇回来的原因,她就高兴不起来。 “都退下吧。”箫殇说着。 章婆子带着丫头们退下,走时当然不忘把门关好。 箫殇在思索半天之后,最后化成一句:“这几年辛苦你了。”上有老,下有小,男人不在家,男方家里没有亲友,更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其中的辛苦可以想像。 聂蓉蓉听得眼泪在眼框里打了转,却是道:“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而己。” 她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横溢的才情,更没有过人的能力,她只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妇人,能做的也就是照顾好婆婆和孩子,然后等待丈夫回来。 箫殇听得动容,伸手搂住聂蓉蓉,道:“我向你发誓,等我再次回来,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嗯。”聂蓉蓉轻声说着,只要箫殇还记得回家的路,她的等待就有意义。 海边战事并没有彻底结束,箫殇回来请了一个月的假,实际在家只有半个月的光阴,另外半个月全搭路上了。在外征战的父亲难得回来一趟,晖哥儿和然哥儿都请了假,箫殇当起了全职好爸爸,每天陪着儿子们玩打仗游戏,晖哥儿和然哥儿男子家既爱玩,两天不到父子就混熟了,箫殇还讲起海上战场的事,两个孩子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爹爹,好厉害!” “爹爹是大英雄!!” 儿子的称赞声让箫殇笑了起来,聂蓉蓉看着也只是笑,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晓得箫殇很爱这个家,或许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过,所以才格外的珍惜。箫殇回来之后只字未提顾驸马之死,她更不会问,有些事情没办法开口。 “外头有位姓顾的公子,说要见大爷。”婆子进门回话。 聂蓉蓉手里正做着针线,听得顾字,一针扎到手指,鲜血冒了出来。箫殇走近,抓起她受伤的手指轻轻吸吮着却是朝她笑了笑,道:“我去去就回。” 聂蓉蓉看看他,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心中早有决断,道:“嗯。”有些事情必须自己解决,谁也替不了。 箫殇穿上外衣到前头厅里,管事己经引着顾惜风到厅里坐下。小厮打起帘子,箫殇脚刚踏进屋里,就道:“不用你们侍侯,出去吧.” 小厮管事退下,顾惜风也抬头看向箫殇,他认得箫殇,在他还不知道箫殇身世之前。同样的箫殇也认得他,对视的一瞬间,箫殇神情淡然,顾惜风神情复杂,直接站起身来。 箫殇没吭声,自己既没坐下,也没让顾惜风坐,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好一会,顾惜风才艰难的道:“父亲去世时跟我说……” “我姓箫。”箫殇打断顾惜风的话,神情淡然。 顾惜风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自嘲的道:“是噢,你姓箫……” “顾大爷有事就请直言。”箫殇说着。 顾惜风摇摇头,道:“没事,只是路过而己。” 箫殇向他拱手道:“恕不远送。” “告辞。”顾惜风说着,整个人却显得空荡荡的,连身上的衣服也显得轻飘起来。 半个月之后箫殇动身回前线,晖哥儿和然哥儿拉着他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聂大太太更是直接道:“早些回来,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 聂蓉蓉轻笑着道:“大哥路上小心,我会照顾好家里。” 箫殇只是看看聂蓉蓉,轻轻握住她的手,内疚的道:“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 “嗯,大哥放心吧。”聂蓉蓉轻声说着,她肯定能等回箫殇。 几年后的某天,婆子高声喊着:“大爷回来了,回来了……” 聂蓉蓉叫来晖哥儿与然哥儿,扶着聂大太太,慢慢向外走着。聂大太太年龄大了,身体早就不听话,若是无人搀扶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路。就是她自己,女子最好的年华都在漫长的等待的中度过,聂大太太问过她,可否后悔。 她摇摇头,她从来不后悔。既使夫妻分离这么多年,只要箫殇回来就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