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谁是你老婆》 单亲妈妈 日本,东京国际机场。 无数奔波的行人拖着行李在宽广的机场里走过,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嘈杂的广播信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阳光绚烂夺目。林沐走出机场的时候,不由得举起手遮了遮头顶肆意洒落的金色阳光,刚从细雨绵绵的贝尔维尤回来,果然无法一下子适应日本灼人的艳阳天。眯眼看了一会儿,她从斜挎的黑色小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利落地戴上,这才感觉好了点。 眼前的世界立刻蒙上了一层浅咖色,如同一场70年代的旧电影,在上演着并不属于它的热闹和繁华。原来,日本的东京,是这个样子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兴奋,林沐慢慢地扬起嘴角——她新的生活,即将从这里开始。 手里推着的粉蓝色婴儿车中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咿咿呀呀声,软软糯糯的童音让林沐的心软了一下,俯下身吻了吻车里带着一身奶香的小宝贝,林沐看着她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抢回来的儿子,笑容明丽地说:“宝宝,这里就是你妈妈的家乡哦,不是我的,等我赚够钱了,再带你去看美丽的中国,好不好?” 笑眯眯地拍了拍儿子细嫩滑腻的脸蛋,林沐直起身子,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声充满活力的呼唤在她耳边炸开,“沐沐!这边这边,终于找到你了!”林沐循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来接她的木村良,她永远都是那么显眼,一身大红色的职业套装,齐耳的帅气短发,妆容精致而妖艳,在人群中就像一团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火焰,让人无法不注目。 看到这样的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女人,有过一段痛彻心扉的感情。 林沐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快速向她走去。木村良却已经用比她快一倍的速度跑到了她面前,迎头就是一个热情过头的拥抱,“沐沐,你终于舍得回日本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林沐好笑地推了推她,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难掩的激动,“阿良,我家丢丢可是比你家奈绪晚了一个多月出生的,我还要坐足一个月的月子,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可能太早回来。” 木村良是她在贝尔维尤的月子中心里认识的唯一一个日本人。月子中心是中国人的产物,本不应该有其他国家的客人。木村良是个例外,这个月子中心是她通过一个中国朋友联系到的,在怀孕第五个月的时候住了进去,而那时候,林沐已经在里面住了几个星期。 认识木村良,林沐觉得是上天给她的惊喜,让她的生活多了许多色彩。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还被告知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饶是习惯了随遇而安的林沐,也很难接受。那一天,她在贝尔维尤的大街上恍恍惚惚地走了很久。她自小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最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虽是平平凡凡的人生,她却很知足,在这个世间她本就漂泊无依,能过上和美的小日子已是不易。可是这一切,都在她某天睁开眼睛时,完全改变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怎么状况,原来的自己死了吗?她怎么突然变成了浅川沐?她脑中有关于浅川沐的一切记忆,这个为爱疯狂的日本女孩,在闯下大祸后孤身一人逃到了美国。可是,她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什么浅川沐,她是林沐,一个安居乐业的中国公民。陌生人强硬地挤入她脑中的记忆让她混乱不已。在混混沌沌了几天后,她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然后作为林沐,开始新的生活。 她本就是孤儿,在另一个世界没什么依恋,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既然上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接受,只要她还活着,就什么都好说。至于肚子里的孩子,虽然由来有点复杂,不,对于过了二十几年平凡日子的林沐来说,是过于复杂了,但是,她不忍心舍弃他,甚至有点欣喜于他的存在。过去的日子,她虽然知足,但逢年过节,她一个人回到清冷的家时,还是会觉得孤独,心里凉梭梭的那种孤独。这个孩子,也许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她心里满是惊喜和感激,只会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20岁女生要在美国生孩子,实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在适应了贝尔维尤的生活后,她在网上找到了一家月子中心,搬了进去。月子中心里有专业的看护,虽然她前世活到了25岁,但当孕妇是第一次,有专业人士在,她的心会安定很多。 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也是孤身一人来到美国的木村良。木村良比她这个身体大2岁,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性格如火般热情,两人相处过后只觉得相见恨晚,很快就成为了有着革命情谊的好友。 “坐什么月子嘛,中国的习俗真是奇怪,白白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木村良娇嗔地笑了笑。日本没有坐月子的习俗,所以她一生完孩子就回日本了,主要是她请的假快到头,她要赶着回去上班。用她的话来说,她的感情就是个悲剧,全心全意地对一个男人好,以为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归宿了,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有了未婚妻,她由始至终,只是他无聊时找来玩玩的人而已。 木村良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在知道自己竟然是第三者后,就毅然决然地断了和那个男人的所有联系。哪料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在被查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月,再怎么强悍的女人,都有天生的母性,更何况,那个男人再不堪,也是她倾尽全力爱过的。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把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家里有点背景,她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才偷偷跑到了美国。连向公司请假,也不敢请产假,只做了培训申请,所以时间很有限。 林沐看着她,打趣说:“你是女强人嘛,属于社会上的特异人种,我跟你比不了,不把身体养好,我可怕落下病根。” 木村良没好气地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骂了一声,“你以为当女强人就那么好啊。”说着,俯下身看了看婴儿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的小宝贝,不由得惊叹,“啊呀,你家儿子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婴儿车里的宝贝小小的一团,像个棉花球似的,虽然还小,却已经能看出他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可爱,此时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婴儿服,胖乎乎的脸蛋向一边软软地歪着,一手捏着小拳头搁在微微张开还留着口水的嘴边,睡得正香。木村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软绵绵的脸蛋,抬头笑着说:“沐沐啊,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孩子他爸是谁吗?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可见他的基因哦,啧啧。” 林沐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抱歉,阿良,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实在是个大麻烦,连我都想把它忘了,你就当孩子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不就得了。”说着,朝她挑了挑眉,说:“我也没逼你说奈绪的爸爸是谁啊,也许我们可以一起上演一场励志剧。”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木村良伪装不屑地撇了撇嘴,笑着说:“我虽然是,性取向可正常得很,我还想给我家奈绪找一个后爸呢,你可别爱上我啊。” 林沐不由得轻轻推了她一把,笑弯了腰,“你这什么话,我眼睛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爱上你嘛!”两人笑成了一团,好友重逢,总是满心满眼的欢喜,憋都憋不住。 虽然未来很渺茫,但对于乐观的人来说,未知反而代表着无限的希望。林沐就是这么觉得的,看着东京灿烂的阳光,她只觉得心里充满了雀跃,也许摆脱浅川沐的过去没有那么容易,但只要努力,她一定能迎来只属于林沐的生活。 新的开始 浅川家曾经在日本风光一时,但早就几年前就没落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浅川家在生意上不行,以前积累下的人脉却还在。为了重振家族,作为这一代当家的浅川健二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让她从小就去参加各种上流社会的宴会,只盼望她能从中吊到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最后竟喜欢上了迹部集团的大公子——迹部景吾,一个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和他家有交情的男人。就算在浅川家风光最盛的那一段时间,和迹部家相比,也是无足轻重的。 浅川沐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告诉父亲。只是,她的心被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填得满满的,根本看不进其他人。最终,在她即将满20岁那年,她父亲给她定下了一门婚姻,不算大的一个家族,对于他们家来说,却也已经算是高攀了,若不是浅川沐还有几分姿色,这一门婚姻也许还谈不下来。浅川沐心里震惊彷徨,她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但她从小就性格软弱,习惯了服从父亲的命令,所以她只能把一切负面情绪憋在心里。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而爆发的女人,往往是十分恐怖的。在婚约定下来后的一个晚宴里,再见到那个她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的男人,浅川沐心里憋苦不堪,终于,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原子弹一样爆发,做下了她一生中最大胆的一件事——趁夜摸进迹部景吾的房间,把他迷/奸。那个晚宴是在北海道开的,是为了庆祝北海道一个大人物的生日,所以受邀宾客都被安排进了同一家酒店。浅川家本不在受邀宾客行列,是浅川健二到处托关系,才混进了里面。 浅川沐虽然性格软弱,但一点也不笨。她深深地明白,如果让迹部景吾知道迷/奸他的是她,他一定不会放过浅川家。所以她做了万全的准备,足以让迹部景吾醒来后,查不出做下这一切的是她。只是她唯一没料到的是,才一次,就有了身孕。再怎么思绪慎密,也到底是个刚满20岁没出过社会的女生,遇到这种事,她不敢告诉父母,竟慌乱之下,带了一张银行卡就跑去了美国,断了和日本那边的所有联系。 那时候的浅川沐已经接近于崩溃了,如果说她迷/奸迹部景吾的时候还能冷静地布局,做到万无一失,那么在她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后,就已经方寸大乱,所以她患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她带走的那张卡,是以浅川家的名义开的,所以很快,浅川家的人就通过这一条线索,找到了在美国的她。而那时候,浅川沐身体里的灵魂,是林沐。 >>>>>> 坐在木村良的车里,林沐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高楼大厦,一点一点地梳理已知的信息。她实在不得不佩服浅川沐,那头脑也太逆天了,几乎可以去高智商犯罪,呃,貌似她已经犯罪了,女人迷/奸男人,在日本算罪吧……她只知道在中国不算。如果浅川沐能把这一份智慧用在反抗浅川家上面,后果肯定就不同了,这样想,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呢?林沐不知道,她只知道,浅川沐留下来的那个烂摊子,要她去收拾。 浅川家的人找到她时,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五个月大了。那时候浅川家的人要带她走,她死活不肯,一定要先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再怎么拖,还是要面对的。林沐看着车窗玻璃上倒映的自己,扬了扬唇。她也没想逃避这个烂摊子,也心知逃不过,她不过是想多争取一点时间来想想怎么解决罢了。 首先有一点很肯定,绝对不能让她的便宜老爸知道孩子是迹部景吾的,就浅川健二那趋炎附势的劲头,保不准就会直接把这件事的性质撇到一边,抱着孩子上迹部家要求他们负责了,像迹部家这样的大家族,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可是做下这一切罪行的浅川沐呢?用大拇指想想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在浅川健二眼中,浅川沐从来代表的只是利益,他才不会管迹部家的人怎么对她。 在美国的时候,浅川健二就曾经打电话过来逼问她孩子是谁的,林沐只一味地跟他打太极,反正他查吧,看他能查出些什么。只是最让她想不到的是,浅川健二竟然还想让她履行之前的婚约,甚至想把她生过孩子这件事瞒下来,意图很明显,要她放弃孩子,态度还霸道得让林沐想笑。所以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办法令浅川家放她自由。 反正,浅川家不同意也得同意,大不了就和他们断绝关系,这个结果她最喜欢,就怕他们抓着她身上的那点剩余价值不肯放。她没有浅川沐那么聪明,但有些原则性问题是不可以让步的。 “沐沐啊,”专心开着车的木村良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有点心不在焉的,顿时笑了,眼睛有点促狭地眨了眨,“怎么了?离开贝尔维尤不舍得?还是,那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啊。” 在贝尔维尤的时候,有个厨师帅小伙对林沐特别殷勤,那时候木村良就经常拿他来开玩笑,还打趣说干脆让他做丢丢的后爸得了。那个厨师在她们常去的一家餐厅工作,是个中国人,叫陈浩,二十五岁,长得很是精神阳光,性格也老老实实的,知道林沐有过一段无法启齿的过往后,依然没有改变心意,甚至很诚恳地表示愿意接纳丢丢,用林沐的话来说,他简直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不二人选。 可惜她对他不来电。虽然这个身体有过一段糟糕的经历,但林沐不排斥恋爱结婚,如果见到顺眼的,对方也不介意她有孩子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没找到这样的人也不要紧,反正她已经有丢丢了,这一辈子也算圆满。 但陈浩从来没有放弃,在贝尔维尤他几乎成了林沐的专职司机,每当林沐有什么困难,不用叫他也立刻到,圣诞节那天还做了一个三层高的蛋糕,一脸腼腆期待地送了过来,连木村良都被感动了,到了后来,她不再抱着打趣的心态,而是很认真地让林沐考虑一下,这样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了会很幸福的。 林沐当时很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阿良,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我一定会接受他,可是,如果我不喜欢他还要和他在一起,才是对双方的不负责任。”她已经跟陈浩说得很清楚了,也尽量不以朋友之外的理由找他,但陈浩对她说,她不用特意为他改变什么,做这一切他是自愿的。她也很感动,但也清楚地明白,感动不等于爱。 所以此时,面对木村良的调侃,林沐还是一样的反应,耸了耸肩说:“我放不下的人可多呢,陈太,梁太,宝洁,欢欢,Adam,Dominic,Chris,还有我的Dobby,请问木村小姐,你说的到底是谁?”Dobby是月子中心隔壁那家人养的狗,林沐从小就喜欢狗,在那里的几个月跟Dobby混熟了,每次见到她,Dobby都跟见到了主人一样欢腾,让它真正的主人都吃味了。 “啧,”木村良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丫头就会贫嘴。”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一栋两层楼高的红瓦小洋房前,木村良干净利落地把车倒进了车库里,然后停车,拔钥匙,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后,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惊讶的林沐,妖媚地挑了挑眼角:“怎么了,迷上姐帅气的开车技术了?” 林沐有点怔然地看着车窗外那栋漂亮的小洋房,连吐槽木村良都顾不上了,惊讶地说:“阿良,这就是你说让我和你合租的房子?!丑话说在前头哦,我可是个穷人,就是把我卖了也交不起这房租啊。”她说的是实话,在她表示不愿意立刻回浅川家后,浅川健二就把她那张卡停了,每个月只给她一定的生活费,回到日本后,更是连这点生活费也没有了,除非她愿意服从他们的安排。 浅川健二就是想把她逼入绝境,让她不得不回到浅川家。可是他不知道,浅川沐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灵魂,这个招数,也许对以前娇生惯养的浅川沐有用,林沐却没什么所谓,甚至为浅川沐感到不值。她千方百计地瞒下自己的罪行,很大一部分就是不想牵连浅川家。纵使浅川家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利益的筹码,她还是对浅川家有感情的。 以前她怀着丢丢的时候没办法反抗他们,但现在她身体健康,能蹦会跳,一个受过教育的大好青年,还怕饿坏自己不成?嗯,虽然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日子可能有点困难,但要她回去乖乖地听浅川家的话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她宁愿过紧巴巴的日子。 看到林沐惊讶得嘴也合不起来的样子,木村良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出息!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姐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吗?没有一定的把握能支付这里的房租,我才懒得载你来这儿,你以为汽油不用钱啊?”木村良虽是社会上那种普遍意义的女强人,但也只是替别人工作,一个月的工资再多也有限,加上她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太好,有一个妹妹需要她供着上学,日子过得其实也很紧凑。 可是,就像她说的,木村良绝对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林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困惑地说:“可是,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就是组个格子间也够我愁了,即使我们两个合租,也绝对租不起这么大一块地方啊。”这野蛮的女人,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额头肯定被敲红了。 木村良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在林沐眼前晃了晃,得意地笑着说:“懂不懂什么叫以最小的付出实现最大的价值?这栋房子的月租绝对在你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啊,我是说,在你找到工作后的承受范围内。我知道你现在手上有一笔不义之财,但还是省着用比较好,别看孩子小小的一团,花销可大呢。”说完,开门下车,从车厢里拿出了林沐的行李。林沐还是满心疑惑,紧跟着木村良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婴儿车搬了出来,看到依然在呼呼大睡的宝贝,不由得好笑地扬了扬嘴角。 “闹心鬼,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迟早变猪。”林沐笑着,戳了戳丢丢富有弹性的脸蛋,还在睡梦中的丢丢仿佛感知到什么,突然晃了晃小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那纤柔脆弱的触感让林沐的心一下子软了。轻轻地把手指抽出来,林沐推着婴儿车跟在木村良身后,边走边问:“那为什么这个房子的租金那么低?看起来可是逼着我砸锅卖铁那种水平。” 木村良保持往前走的节奏,侧了半张脸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因为,这个房子死过人。” 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林沐有点怔然地问:“开玩笑吧。” “是真的,”木村良走到大门边,拿出钥匙开门,说:“前几年这里发生过一起谋杀案,至今未破,其他人都觉得入住这里不吉利,房价才那么便宜。”把门打开后,木村良拉着林沐的行李走了进去,见到呆呆地站在门外的林沐,不由得笑了,“怎么?怕了?” “不是,”林沐也跟着走进去,好笑地说:“有点惊讶罢了。”她虽然信奉基督教,但不怎么迷信,在她看来,只要房租便宜,就算里面住过变态杀人魔都没关系。只是,她可是带着孩子啊,就怕吓到孩子。低头看了看还睡得无知无觉的丢丢,林沐不禁愣神了一下。 得,她还真是当妈妈当上瘾了,这么莫须有的担心都会有。就算宝宝醒着,也听不懂木村良的话啊。 进去把东西安顿好,木村良甩了一份文件给她,说:“我今晚要开夜班,里面是我帮你找的工作单位,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可找死姐了。《梵登》是东京时尚杂志界的龙头老大,半年后那场大型招聘会可是内部消息,别人还不知道。好好准备一下,如果成功进到里面,租金什么的就不用愁了。”末了,点了点娇艳的红唇,神秘兮兮地笑着说:“也不用太紧张,姐里面有人,只要你能力过关,肯定能进去的。” 接住那份厚实的文件,林沐朝木村良笑笑,说:“谢谢。” 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不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还能是什么呢? 孩子他爸 不找立刻能上岗的工作是林沐向木村良提的要求之一,主要是因为孩子现在才三个多月大,她不想这么快就没时间陪他。她坐完月子后,还在美国拖了两个个多月才回日本,因为月子中心里的看护说,最好让宝宝满三个月再坐飞机。在美国那多出来的时间里,她就想好了,回来后要多陪宝宝几个月,好歹等他断奶了后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资金方面暂时没有问题。在决定用浅川沐这个身体好好过日子后,林沐就做了一系列准备。她知道手上那张卡是无限额度的,也知道浅川家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卡里面的钱总有个源头,而这个源头就是她的破绽。那时候她怀着丢丢,没办法跑到其他地方避难,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束手就擒,就立刻办了一张新卡,转了一大笔钱进去。新卡里面的钱她一直都没用,就算是后来浅川健二冻结了她那张无限额度的卡,每个月只给她有限的生活费那段时间,她也把那笔钱保管得好好的,就等着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现在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林沐估摸了一下,卡里面的钱节省一点用,她和宝宝两个人应该能用上一年半载。她当时不敢转太多钱进去,怕以后浅川健二查起消费记录来会发现什么破绽,还分了好几次转,可惜没转几次,浅川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木村良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她开玩笑时,经常说这是笔不义之财。对此林沐不置可否,浅川沐做了浅川家那么多年的棋子,生生被压迫成了这种阴暗寡言的性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浅川家出点钱养她儿子,也是应该的。 虽然这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嘛,那笔钱,就当做是林墨然和浅川家的分手费吧。从此以后,世界上没有浅川墨然,没有迹部墨然,只有林墨然。她已经盘算好了,等彻底脱离了浅川家的控制,再赚到足够的钱后,就带着墨然去中国定居,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了,她还是想回到熟悉的环境中。 墨然是丢丢的大名,木村良曾经很无语地评价了一句:“听起来酸得要死。”后来就自作主张给他改了丢丢这一个小名,林沐听着觉得可爱,也就喜滋滋地接受了。 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林沐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刚刚想到迹部墨然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丢丢生物学上的老爸。那个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只是个动漫人物的男人,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也会有普通人应该有的一切情感。这么唯我独尊自傲自大的男人,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被女人迷/奸了这种事吧…… 既然接收了浅川沐的所有记忆,林沐当然也知道整个作案过程。作为迹部家的准继承人,迹部景吾住的地方毫无悬念是酒店最顶级、最豪华的套房,本来那里的监控也是最严密的,连只苍蝇飞过都会受到监视,所以林沐才说浅川沐是高智商犯罪,在这个遍布摄像头的地方,她不仅进去了,还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她在迹部景吾的房间附近徘徊了很久,当然都是选摄像机照不到的死角,终于等到了一辆往迹部景吾房间去的餐车,她设计暂时引开服务员,钻进了餐车里面,跟着餐车一起进了迹部景吾的房间,用混合了迷药和催情药的超强超邪恶药物完事后,收拾了一下犯罪现场,就启动她早就设定好的机关,让整栋楼有一瞬间的停电,然后趁这个时间,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实在是……又刺激又猥琐的犯罪过程……这段记忆在林沐脑海里属于高危地区,还是打上一个大红交叉再加一个骷髅头的,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连续让她做了几晚上恶梦,梦到的都是自己身上挂着强/奸犯这个牌子,可怜兮兮地蹲在监狱里……后来,她很自觉地尘封了这段记忆,反正做下这一切的不是她,她没有多少心虚的感觉,只是生平第一次亲身接触这么重口的事情,有点反应不良罢了。 虽然她理智上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在见到某个男人的消息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厉害,美国的报纸杂志上也经常有他骚包的大头照,而且往往一放就是一整个版面。看他这一年来风光无限的,报纸杂志上刊登的都是什么——商界新星,企业新秀,全球单身贵族top100,全能网球选手VS日本商场新星……她不由得感叹了一下,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比女人强,难怪在中国,女人强/奸男人不算罪…… >>>>>> 如水般的夜晚,还没到夜生活真正开始的十二点,在东京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酒吧夜色中,已经坐满了来寻欢作乐的人。地板是用整块的透明玻璃铺就的,隔绝了底下冰蓝色的水流,和水里畅游的鱼儿,头顶一盏盏半明半暗的水晶灯打在地板上,折射出暧昧的光线,空气中流转着慵懒而富有情调的爵士音乐。吧台里美丽的女酒保正在熟练地摇动着手里的调酒器,嘴角含一抹若隐若现的妖媚笑容,仿佛在一下一下地撩拨着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在如许夜色中。 “先生,你的玛格丽特。”美丽的女酒保把调好的一杯酒姿态曼妙地递到了吧台边坐着的一个男人面前,声音低柔,吐气如兰,眼里隐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痴迷。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银灰色的头发,精致得仿佛雕刻出来的五官,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里闪动着一抹锐利的光芒,在不经意间能勾人夺魄,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贵族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举手投足间的动作无不优雅到了极致,优雅之余却又带出一股凌人气势,让人虽然倾慕,却不敢轻易靠近。所以,纵使周围已经有不少衣着清凉性感的女士看上了这个男人,也只是远远地观赏着,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看着推到他面前的那杯酒,迹部不悦地皱了皱眉,心里厌恶极了女酒保有意无意间向他抛来的媚眼,可思及这家酒吧的老板,又觉得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不能不给几分面子,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瞥了那个女酒保一眼,不耐烦地开口,“本大爷什么时候要过酒了,啊嗯?” 女酒保妩媚地笑了,青葱一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原木桌面,若有所指地说:“没有要过的话,就当我请你的怎么样?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迹部的额角顿时抽了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嫌恶地避过了她慢慢挨过来的丰满身体,轻轻启唇,低沉磁性的嗓音只吐出简单的一个字,“滚。” 女酒保愣了愣,不太确定地问:“什么?” “本大爷叫你滚,别让我说第三遍,”迹部懒懒地扬了扬眉,嘴角擒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毫不留情地说:“就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大爷的名字。” 女酒保这下子是彻底傻了。会来酒吧的男人,一半以上都是来找乐子的,有多少个男人不花心?像这么迷人到无可救药,却又倨傲冷漠的男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啧啧,小景,对待女性要温柔一点,你怎么永远都学不会这一点呢?”突然,一个咬字古怪中透着性感的男声悠悠响起,从迷幻的灯光中慢慢走过来的男人显得成熟优雅,嘴角边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女酒保立刻变了脸色,直立起身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老板。” 迹部冷眼看着忍足饶有兴致地和女酒保调笑了两句,才走到他身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迹部知道他想说什么,自从一年前在北海道被一个该死的女人留下阴影后,他见到每个女人都觉得恶心,甚至她们一碰他,就有种反胃的感觉。所以这一年多来,他的原则都是所有的雌性动物都必须离他一米远,否则他会发飙。忍足看着他这一个变化,不止一次拿他这一点来作乐了,每每见到他,都要调侃几句。 这就是为什么,发生那件事后,迹部要用尽一切办法把它瞒着。这实在是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遇到过的最不华丽的事情!就算是当年冰帝连连输给青学的时候,也没有让他这么怒火中烧过。他可以想象,如果被忍足这个恶趣味的家伙知道了这件事,他对他的调侃绝对不止“女人恐惧症”这么简单,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酒吧里的音乐慢条斯理地流淌着,眼看着忍足就要开口说话了,迹部冷冷地打断了他,“废话少说,这么晚叫本大爷来你店里,到底有什么事?你最好想出一个能让本大爷灭火的理由。”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 果然,忍足斜睨了他一眼,端起他面前那杯动都没动过的酒,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说:“小景,听说你前天才搞定了一个大项目,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怎么不见你有什么活动?我叫你出来可是为你好,免得你一个单身男人整天窝在家里都生锈了。”顿了顿,他轻扬嘴角,摇晃着高脚杯里淡蓝色的液体,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个方面。” 迹部轻哼一声,嘲讽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来者不拒,本大爷可是很有原则的人。侑士,别说我不提醒你,放着家里的医院不管跑来这里开酒吧,小心你家老爷子哪一天把你绑回去扔进你最不屑的婚姻坟墓里,到那一天你别哭着来求本大爷帮忙,啊嗯。” 忍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沉思着说:“小景,你就不要再找借口了,以前你就讨厌女人接近你,一年前大学毕业后,你更是被她们碰一下都不行,我说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迹部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猛地绷了起来,一抽一抽地跳,隐隐有爆裂的倾向。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别人质疑他那方面,更何况是一向自恋成狂的迹部。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又找不到证据反驳忍足的话,事实上他连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在忍足面前装一装样子都做不到。极度的憋闷和恼火下,迹部咬牙抛下一句,“忍足侑士,你的思维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那一天醒来时几欲摧毁整个酒店的怒火仿佛又冒起来了。如果让他查出那个该死的女人是谁,他一定要把她千、刀、万、剐!竟然让他陷入这样的囧境中,就是让她死一千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他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损失! 正在家里逗着自家宝贝儿子玩的林沐突然鼻子一痒,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有点疑惑地摸了摸鼻子,林沐看着外面圆溜溜的月亮,低声自言自语:“不会是感冒了吧……”感受了一下,没有其他感冒的迹象后,继续淡定地逗儿子。 管它呢,反正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传染给宝宝就好。 与狼谈判 时间流逝,很快,半年就过去了。林沐这半年都呆在家里,看看孩子充充电,为半年后的招聘会做准备,偶尔兴致上来,就带上丢丢去公园里来个野餐,或者买一本食谱花上几天钻研一个菜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自在。木村良看了直眼红,她每天起早摸黑地上班,和林沐的生活简直是两个极端,经常酸溜溜地说:“哼,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林沐听了又无奈又好笑。 只是,这种日子不可能一辈子过下去。在日历上画下第186个圈的时候,林沐凝神看着,知道有些事必须去做了。 她挑中的那个星期天刚好阳光明媚,林沐站在一座传统日式宅邸的门前,仰头看着古朴的大门,嘴角慢慢扬起,心里有种无法掩盖的兴奋感。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和浅川家进行初次交锋了,这也说明,向她想要的生活又迈进了一步。 虽然有预感,那一群吃人的狼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是,要她放弃丢丢,回去履行他们所谓的婚约绝对不可能,大不了大家就一起磨,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有些东西,他们不可以放弃,对她来说却无所谓。 暗暗地握了握拳,林沐在心里说了一句,丢丢,在家里乖乖等妈妈回来。就迈开步子,走进了这座幽深的宅邸。 >>>>>> 另一边,正在家里帮林沐照看孩子的木村良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偶尔转头逗逗吮手指吮得兴起的丢丢,帮他擦擦流得满脖子都是的口水。转了好几个台都找不到好看的节目后,木村良干脆关了电视,把遥控器随手一丢,转过身面对婴儿车里的丢丢,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啧啧,你这小家伙,妈妈不在竟然不哭,还挺省心的嘛。”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胖乎乎的脸蛋,木村良单手托腮靠在婴儿车旁边,笑着说:“也不枉我放弃回家看女儿的时间,留下来陪你。呐,小家伙,你妈妈正在为你们将来的生活奋斗哦,你有什么想法?”木村良因为要上班,把女儿托给了老家的父母照顾,老家离东京市区不远,开车就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所以她每个周末都要回去看一下女儿。如果这次不是林沐拜托她,她老早就跑了。 毕竟孩子不在身边,总是牵肠挂肚的。 丢丢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撇了撇嘴,移开了视线,继续吮手指。木村良愣了愣,忍不住好笑,“哎呀,这么小的一团就会无视别人了,我说你现在的表情怎么那么欠扁呢!”木村良一时兴头上来,笑眯眯地拿手指去骚扰丢丢的吮手指大业,他的头转去哪,她的手指就跟去哪,这样兴致盎然地玩了好几轮后,小家伙终于被惹恼了,翻了翻白眼,干脆闭眼,装睡。 木村良这下子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不敢置信地说:“喂喂,我没有看错吧,小家伙,你刚刚在对我翻白眼?你有没有搞错,我好歹算是你今天的衣食父母哦,不对我好点你就等着没奶吃吧。”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丢丢对此的唯一反应是嘟了嘟嘴,连眼睛都没睁开,看起来竟然有种……不耐烦的感觉?木村良迟疑地想着,不会吧,这才是个不满九个月大的婴儿啊,怎么可能会有不耐烦这么傲娇的情绪。 错觉,绝对是错觉! 见丢丢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了,木村良也懒得自讨没趣,从书架里翻了本小说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消遣时间。看着看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沐沐那家伙,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沐沐不肯告诉她孩子的爸爸是谁,但她的家庭背景,早就西雅图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即使是个日趋没落的家族,也有很多束缚,也就决定了里面的人不可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家族,怎么会培养出林沐这样的人呢? 木村良认识的林沐,是个随心所欲到可以仅仅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就连夜跑去纽约参观帝国大厦的女人,也是个乐观到无可救药的女人,天大的事情在她眼里仿佛都不是事情。还记得在西雅图时,有个孕妇不小心跌下楼梯流了一滩血,她吓得不停哭不停哭,周围的人也慌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有林沐一直保持镇定,打了急救电话,还跑出去找的士,大半夜路上的车本来就少,更别提月子中心的偏僻程度了,林沐跑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回来时见到那个孕妇还在哭,竟笑着对她说了一句:“你再哭下去,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哭的,他已经很痛了,就不要再让他哭了吧。” 那语气,笃定得仿佛她能看到肚子里的宝宝在呼痛一样。虽然当时大家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她的话就像有着神奇的效果,原本一片兵荒马乱的局面,渐渐安定下来了。 最后,那个孕妇被及时送到了医院,虽然孩子是早产的,一度很危险,但最后还是保住了,母女平安。 这样的人,还真不像是从这种复杂的大家族里出来的啊。木村良想得入神,所以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来的时候,她小小地惊了一下,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一按了接通键,就传来林沐爽朗清脆的声音: “亲爱的,晚上我请你吃饭!快想好去哪里吃,不用给我客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林沐此刻的好心情,这丫头心情一好就会肉麻兮兮地叫人。木村良挑了挑眉,了然地说:“成功了?” “哈,亲爱的果然了解我,”林沐笑意盈盈地说:“不能说一次性搞定了,但至少完成了阶段性目标,我很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完全攻破!” “啧,这不久的将来好笼统,别以为这就能打发我,给我说详细的,赶紧!” “反正,那一天迟早会来,不用急嘛,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急了。” 她哪只耳朵听到她说急了,她不过是好奇而已。木村良心知在电话里说不清,也不跟她瞎扯,想了想,眼光不经意间飘过某个装着装着睡就真的睡觉了的婴儿,嘴角若有所思地扬起,声音顷刻间低柔了八度说:“那么,沐沐,今晚去哪里,由我说了算喽?”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所谓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林沐就算后悔,这一顿也注定要请客了。她也不是真的后悔,只是说说而已,反正她今天心情好,心甘情愿被宰。只是,即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在去到木村良指定的地点时,林沐还是默了一下,瞥了身边一身夜店打扮的木村良一眼,又瞥了面前这家很夜店风的店一眼,眼神诚恳地表示质疑,“你确定,这是吃饭的地方?”名字竟然叫夜色,那夜店风都呼之欲出了…… 木村良甩了甩头,耳朵上两串银光闪闪的长款耳环顿时在夜色里荡出美丽的弧。勾起性感的唇,木村良慢条斯理地说:“我能把酒当饭喝,你不知道吗?” 所以说,这还真的是酒吧。林沐立刻抗议,“不要,你能把酒当饭喝,我不能啊,还有我家丢丢呢?我本来是想咱们来个三人约会的。” “丢丢拜托给隔壁家井上太太照顾了。走吧,这里才是真正庆祝的地方。”木村良挽起她的手,笑了笑说:“你还真打算当二十四孝老妈啊?《梵登》杂志的招聘会下星期五就开始了,在进入职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之前,姐带你好好放松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给丢丢找个后爸。” “要找也不是在这种地方找啊,”林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说:“算了,酒吧就酒吧,没来过,就当尝尝鲜。”想了想,她一脸严肃地问:“对了,酒吧里有没有饭吃?这个问题很重要,请务必认真地回答我。” 木村良无语了一下,果断地拉起她的手往里走,“那我就很认真地告诉你好了,没有,你见过有人来酒吧吃饭的吗?小吃倒是有不少,绝对能填饱你的肚子了。” 林沐这才心情舒畅地跟着进去了。对于她这种没事就喜欢抱着包薯片窝在家里看电影的隐性宅女来说,小吃绝对比正餐有吸引力。 出乎林沐的意料,这个酒吧不像她以为的那种吵吵闹闹,混乱不堪的地方,空气中蔓延着舒缓优雅的音乐,幽暗的灯光给整个店渲染上一层暧昧的气息,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可以隐隐见到底下冰蓝色的水流,间或有几条色彩斑斓的鱼儿游过,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这样的氛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木村良直接带着林沐坐到了吧台边。林沐细细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后,扬唇有趣地说:“没想到酒吧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会很吵。” “是有很吵的酒吧,我不喜欢去就是了,你以为酒吧就一种风格啊?”木村良向服务员要了半打啤酒,立刻进入正题,“快,说说,你今天回家都做了些什么。” 一说到这个,林沐就来了精神,表情兴奋地向她叙述起今天和浅川家谈判的过程。 浅川健二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今天也不例外。他要求林沐回来履行婚约,孩子交给他们来处理。她先前跑去美国的事情已经被他隐瞒了下来,有人问起就说她去了美国养病,所以她现在的声誉还是一朵白莲花。她断然拒绝,搬出了自己的筹码,如果逼她,她不介意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让外界知道。 像浅川家这种渐趋没落的大家族,已经失去了财和势上面的优势,所以会更加注重自己往昔遗留下来的声誉,怎么可能容忍污点的出现,可以说,浅川家现在依然能在上流社会占据一席之地,就是靠着以前的名声。林沐不介意自己的声誉,但浅川家介意,而且是非常介意。浅川健二听到她这样说,当场就震怒,也深感疑惑,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难道真的是生了个孩子,就性情大变? 林沐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回来履行婚约,也不可能放弃孩子,浅川家可以不给她任何经济上的资助,但相对的,他们要放她自由,不再干涉她的生活。浅川家也不退步,甚至拿孩子威胁她。林沐知道,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如果浅川家真的不顾情谊,随时都可能做出伤害丢丢的事情。 局面僵持了很久,最后双方都做了妥协。浅川家不逼着林沐履行婚约,也可以让她维持现在的生活,但她必须保护浅川家的声誉,浅川家需要她的时候,她要出面。以前浅川健二经常带着浅川沐参加晚宴,虽然浅川沐性格内敛,没和多少人有交情,但她一下子失踪了快一年,还是让不少人起疑。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经常吃饱了没事做,就说说八卦,很不幸的,浅川沐似乎成为了其中一个话题。 林沐琢磨了一下,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状况了。浅川家不肯放她自由,一是为了保住浅川家的声誉,二则可能是,他们还没有放弃她的剩余价值,毕竟浅川沐这个身体,好好打扮一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他们不敢把她逼得太狠,才做出了妥协。林沐也没想过能一次性把问题解决,就同意了这个约定。 “所以说,你们现在是藕断丝连的关系?”木村良单手托腮看着她,懒洋洋地问。 “嘛,可以这样说,”林沐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他们可能有别的心思,但没关系,等我和他们磨上一段时间,把他们的耐心磨得差不多后,就带着丢丢去中国定居,这一次,他们估计不会再大费周章地压我回来了,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不值得他们劳师动众。”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别的国家可不好生存。” “是啊,所以我要先赚到足够的钱,”林沐趴在桌子上,轻轻敲着一罐冒着寒气的啤酒,慢吞吞地说:“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实现的目标啊,都说希望在明天,我的希望都能照亮未来十年了,其实我挺激动的。” “我说你啊,给丢丢在这里找个后爸好好生活还比较现实,”木村良推开已经喝光的几罐啤酒,又拿起一罐,利落地打开,嗤笑一声,“你连工作都还没有,就想到未来十年的事情了?” 林沐笑瞪了她一眼,“当然,这叫有计划的人生,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用小签挑起一块凉拌青瓜放进嘴里后,她站了起来,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后陪你喝。先说一句,我不可能陪你疯太晚,丢丢一天没见到我会闹脾气。”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没有顾虑随心所欲,现在不行了,心里总是记挂着什么。 这种牵绊的感觉,并不讨厌,或者可以说,她已经期盼很久了。 木村良伪装不耐烦地朝她扬了扬手,“快去快去,最好别再回来了,影响我喝酒的兴致。” 林沐撇了撇嘴,没理她,转身就往洗手间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晚,她将遇上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契机。什么未来十年啊,人生计划啊,咳,统统都注定只能是一场梦了。 这让林沐在很多年后,想起这一晚,都会痛心疾首,“就像一锅快要煮好的粥里,突然冒出了一只蟑螂。” 那时已经名正言顺了的某人立刻铁青了一张脸,“啊嗯,你说什么?” 林沐:“反正就算是蟑螂,你也会说自己是最华丽的蟑螂,有什么不一样吗?” 某人:“……” 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好不好!!!!!! 初次交锋 当然,现在的林沐不会知道今晚将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神态自若地穿过了笑语嫣然的人群,顺着指示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这个酒吧的洗手间在比较深的里面,林沐越往里走越冷清,眼看着她就要拐过一个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林沐愣了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忍足,警告你下次别再玩这种花招!本大爷才没有得什么女人恐惧症!实在太不华丽了!” “包间里那个女人,给你一分钟时间清理!你大半夜把本大爷忽悠过来很有意思吗?!” “什么!本大爷才没有吐,听清楚了,没、有!本大爷现在也没有在洗手间!” 林沐默默地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屋顶上的指示牌,上面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箭头上面Toilet的字样此时还在闪着显眼的红灯……犹豫了一下,林沐有点拿不准应不应该走过去,洗手间就在拐一个弯的地方,可是,她好像被动地听到了别人的隐私,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这种语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应该不会吧,她站在原地想了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某天偶然来到一个酒吧,就中大奖了?不可能,绝对只是巧合,怎么想,那个男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更适合那种香槟红酒的宴会。这样想着,林沐越发笃定现在讲电话的男人不是她想的那个,至于听到别人的隐私这件事,只要她从容地走过去,就只是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被陌生人知道了自己的隐私,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林沐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心里笑骂自己一声想得太多,就转过了弯。然后,她无法控制地一怔,脚步猛地停下。那个靠在男洗手间门前的俊朗男子,让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心跳一瞬间快了两拍——世界上还真是有那么巧的事情!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迹部景吾,可是结合以前看过的那部热血动漫,和浅川沐遗留下来的记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此时他正一脸懊恼地朝放在耳边的手机低吼,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顿时警觉地停下了说到一半的话,一双凌厉的凤眼像针一样扫过呆站在原地的林沐。林沐心里一跳,心知坏事了,如果她刚刚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他可能就不会注意到她,可是自己偏偏被这种想都没想过的意外惊住了,脚步停得那么突然,脸上的表情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别说这个素以洞察力见长的男人,就算是其他人,也会起疑。 果然,只见前方穿着深灰色休闲套装的男人紧盯着她,好看的眉头蹙起,一脸不耐烦地说:“你是什么人?”听起来只是淡淡的一句问话,林沐却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不爽和怀疑。 如果现在说自己只是偶然路过,就太不明智了,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明摆着已经起疑。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也许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疑心重。林沐一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脑中转了一圈,就有了想法,微微一笑说:“我只是偶然路过,想上洗手间。”说着,她指了指前方,眼神带了淡淡的歉意,“如果打扰你打电话了,抱歉。” 迹部景吾紧紧地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依然凌厉。林沐也毫无躲闪地看着他,见他一直不说话,朝他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就想走过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嗤笑,那时候林沐已经走到了和他并排的地方,听到这一声嘲讽的嗤笑,顿时有点怔然。 “警告你,别耍花样,在本大爷面前,没有用。”迹部景吾把手机随意地插/进兜里,转身靠在墙上,眉眼倨傲地看着林沐,嘴角挑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容,说:“你以为,在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后,本大爷还会相信你这个蹩脚的理由吗?” 果然被拆穿了。林沐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有种意料之内的释然,转身和他面对着面,微笑着说:“既然你不相信,那你觉得我是谁?” 迹部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他本来猜测她也是忍足找来试探他的女人,可是看她整个人干干净净的,脸上笑容淡淡,一脸从容,分明跟刚刚那几个不华丽的女人不在一个档次。大半夜的被忍足叫来这里,进到指定的包间,见到里面坐了几个妖娆性感的女人后,心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心头火起,刚想打电话质问忍足,那几个恶心的女人竟然主动缠了上来,害他一阵反胃想吐,匆匆跑到了洗手间。 刚刚也有几个人从他身边走过,有几个女人看到他,也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眼神。但眼前这个,反应似乎大了点,而且她脸上的表情,分明不是惊艳。如果不是忍足派来的,她又会是谁?迹部眯了眯眼,眉头皱得更紧。林沐一直笑看着他,心里虽然有点没底,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见招拆招,只要蒙混过关就好,日后,她估计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你……”迹部突然想起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顿时脸色一绷,看着她不善地问:“刚刚到底听到了多少?!” 他见四下没人,忍足那家伙面对他的质问又没个正经的,把他的火气挑了起来。现在回想一下,他好像说了“女人恐惧症”这个词?说了?真的说了?!迹部一阵懊恼,不管她是不是忍足派来的,看她这个样子,就几乎可以肯定她认识他。以迹部家在日本的地位,这件事一旦流传出去,迹部只是想想后果就恼火,忍不住咬牙瞪着林沐,一字一字地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林沐一愣,这个表情,不太妙啊。她心知以这个男人的洞察力,如果她说什么都没听到,只会让他更起疑。刚刚那个小小的试探已经让她知道了,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快速地想了想,她敛了唇边的笑容,似乎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安,皱眉说:“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事实上,”她心思一转,低低地说:“我承认见到你时吓了一跳,因为刚刚在酒吧,我不小心见了你一眼,就……就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来酒吧谁不想认识一两个帅哥美女?我一直想找到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所以猝不及防地和你碰面,才那么惊讶。” 谎话要适当加入一些事实,才更有说服力,她确实不是故意偷听的,也确实吓了一跳。林沐说到这里,低低一叹,无奈地笑着说:“只是没想到,你那么……讨厌女人,”她斟酌了一下,觉得这种说法会让他听着比较舒服——是他主动不喜欢女人,而不是女人让他觉得恐惧。“所以刚刚,才会说自己是偶然路过,我觉得和你搭话,也没什么希望,何必打扰你呢。” 迹部的眉头依然紧锁,紧绷的脸色却随着她的话,渐渐缓了下来。林沐说完后,一脸遗憾地看着他,似乎真的在可惜自己只能和他擦身而过。迹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把她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收进了眼里,心里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她的话毫无破绽,他挑不出一丝毛病。顿了顿,他嗤笑一声,双手插兜,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有种无言的威慑力,慢慢地说:“你怎么向本大爷证明,你说的都是事实,啊嗯?” 林沐微微一笑,说:“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出去问一下我朋友。”她知道,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以他这么骄傲的性格,真的跟她出去找木村良对质的可能性很小。想了想,她看着他一脸真诚地说:“不小心听到了你打电话,是我不对,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迹部一脸若有所思,见她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一丝作态,就像她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看了一会儿,他轻哼一声,微抬下巴说:“本大爷从不相信别人乱七八糟的承诺,一旦本大爷听到一些不应该有的传言,自己掂量后果。” 这样的威胁俗套得林沐想笑,但在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似乎那么理所当然,他只是随便地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不自觉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天生的自信和气势。嘴角扬了扬,她看着他安抚地说:“我知道。”说完后,又站了一会儿,见迹部景吾似乎没有其他话说,恰逢此时,她隐隐听到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觉得是离开的时候了,就朝眼前的男人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 迹部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林沐已经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他下意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眉头又一次深深地蹙起。 心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 有了这一个插曲,林沐顿时少了作乐的心情,加上心里记挂着一整天没见面的丢丢,和木村良又坐了一会儿,就拉着不情不愿的她回去了。 帮忙照看丢丢的井上太太是她们邻居,丈夫经常出差在外,自己的女儿又在大阪上学,自己一个人难免孤单,就时不时来她们家串门。她也隐约知道丢丢没有爸爸,所以对这个孩子特别怜惜疼爱,偶尔木村良不在家,林沐又要外出,就拜托井上太太照顾丢丢。丢丢也乖,一出生就很少哭,除了有些不爱理睬人,谁抱他都不怕生。 只是那一晚,林沐去井上太太家里接丢丢的时候,被井上太太抱在怀里的丢丢一见到她,顿时扁了扁小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渐渐浮上了一层泪水,在林沐反应过来前,已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手在空中乱舞,一半的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哭着要林沐抱。井上太太被这突然的情况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要稳住丢丢,可是没用,最后还是林沐把丢丢抱了过来,才消停。丢丢埋在她的怀里,小手紧紧拽着林沐的衣服,“呜呜”地哭。 这委屈的小样儿,让林沐看得又心疼又好笑,不停地轻拍着丢丢的背,柔声哄他。木村良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作孽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哭得那么厉害。”平时逗他,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傲娇样,没想到竟然这么粘林沐。 林沐好笑地说:“我第一次离开丢丢这么久,估计吓到他了。”和井上太太道了声谢后,就抱着丢丢回到自己家。 那一晚,丢丢一直拽着她的衣服不放,也不肯回到自己的婴儿床上睡,朝她“咿咿呀呀”地抗议了半天。林沐一直陪着笑脸,丢丢的怨气才消了点,嘟着小嘴看她。林沐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项窝,又甜又暖的婴儿香,让林沐忍不住多亲了两口,丢丢这才咧开嘴,挥舞着小手咯咯地笑了,露出了新长的几颗雪白小牙,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吞进肚里。 林沐单手托腮逗着他,脑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倨傲男人,又看了看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声又响又亮的丢丢,忍不住笑了,在心里呢喃了一句,还是我家丢丢可爱。 长大后,可千万不要变成那种骚包性格啊。 突然,她灵光一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把几件事情串了起来。 迹部景吾竟然有女人恐惧症?!不会是浅川沐对他做的事情留下阴影了吧…… 职场规则 《梵登》杂志定位于个性、前卫、时尚、品位,以其鲜明的风格特征和顶级的时尚主张在东京时尚界独领风骚,销售额已经连续十年占市场首位,在东京白领圈子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沐此时就站在《梵登》杂志的总部,仰头看着张贴在大堂里的公司简介。她旁边竖着一个大大的指示牌,上面有“招聘会”三个大字。身边走过络绎不绝的人,一大半以上都是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生,一个个穿戴整齐,表情紧张而兴奋。 看了看表,林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跟着人潮向面试的地方走。准备了这么久,招聘会终于开始了。林沐之前的工作就是在出版社当记者,这次她想做回老本行,只是没想到,木村良给她找了间难度系数这么高的公司。木村良自信满满地说不要紧张,只要她有真材实料,百分之二百能进去。林沐知道木村良有朋友在里面工作,但她从没想过自己肯定能进去,这么牛的杂志社,光有真材实料估计不行,还得有过人之处。 而且,她就算有真材实料,单从一个面试中也很难表现出来,面试官一般会更注重学历,她这个身体的专业不是传媒,读到一半还因为生孩子的事情把学业荒废了,浅川家有意让她回去继续读书,她拒绝了。读书要钱,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也没必要,她已经大学毕业过,实在不想再回到已经混了十几年的校园中。至于浅川家的资助,她更是不可能接受。 不管怎样,先来试一试总是没错的,《梵登》杂志在东京可是传媒工作者梦寐以求的殿堂,不行的话,再去找别家好了。 林沐边走边琢磨着事情,很快就来到了一条整洁宽敞的走廊,那里依次站着好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按不同的面试岗位把面试的人往不同的房间引。林沐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一个房间,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中年女人走进来,留着梨花头,头发染成了时尚的栗红色,表情严肃,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了前面的演讲台上,简洁利落地说了一句:“第一轮,笔试。” 坐着的人顿时发出一声声惊呼。林沐也一愣,网上查的资料里,可没有说《梵登》杂志的招聘会有笔试这一个环节,木村良也没跟她说过。正愣神间,演讲台上的女人严肃地说了一声:“安静!”见到场面慢慢平静下来,才快速说了一下规矩:“笔试时间两个半小时,期间必须保持安静,房间四面有摄像头,别想做什么小动作,虽然都是一些基础题目,但成绩会直接影响到你们的面试结果。” 她说话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进来给每个人发试卷和考试的笔。林沐拿到试卷大概看了一下,顿时挑了挑眉,果然都是些基础题目,不难,但很多都要表达个人观点。离开学校那么多年,还真是好久没有体验过考试的感觉了。她不由得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提起笔开始认真地填写起来。 认真的时候总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只是刚刚写下最后一个字,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就开口了,“时间到,都停笔吧。” 林沐看了看被自己写得满满的试卷,有点讶异自己竟然写了这么多字,这些题目看起来简单,没想到写起来那么费心思,虽然最后一题有点赶,但好歹是完成了。跟着人潮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站在门边带着眼镜的温润男子突然叫住了她,“请问是浅川小姐吗?” 林沐一怔,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嗯,我姓浅川,你找我?” “是的,我应该没有找错人,”那个男人笑了笑,说:“我叫山口哲明,是阿良的朋友,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今天也会来面试,叫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你。” 原来他就是阿良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内应。林沐笑了笑,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浅川沐。” 山口哲明看了看她刚刚出来的教室,笑着说:“笔试感觉怎么样?” “还好,”林沐实话实说:“就是有点突然。” 山口哲明笑笑,“这个笔试就是考你们的突然应变能力,当然也要考你们有没有最基本的知识,对外是保密的,阿良套了我好几次话我都没跟她说。我可以给你特别优待,但前提是,你必须把实力证明给我看。” 林沐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了,“我猜,你平时肯定是个工作狂。” “我不否认,”山口哲明坦然地接受,笑着说:“真正的面试下午才开始,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要跟我去公司的顶层饭堂蹭一餐?看你应聘的是采编组,如果能成功进来,我就是你的前辈,给你一个机会近距离向前辈讨教经验,怎样?” 林沐爽快地应下了,“好啊。”不管能不能通过面试,多认识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既然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构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圈还是很重要的,以后互相帮忙也方便。 山口哲明看她这么坦然干脆的样子,挑了挑眉笑了,“那么,走吧。” 他先带着林沐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做了一些简单介绍后,才带她去顶层餐厅,因为刚好是午饭时间,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山口哲明坚持要帮她打饭,林沐只好坐着等他。 山口哲明是个爽朗干脆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言谈间可以看出他对工作的那股认真负责劲,刚刚参观公司的时候,很多职员见到他都恭敬地叫他一声“组长”,如果她没有猜错,他估计就是采编组的组长。林沐坐在座位上双手托腮,看着山口哲明在人群中的身影,慢慢地想,有这样一个组长,工作起来肯定很带劲,俗话说得好,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领导。 这下子,林沐倒是想竭尽全力努力一把,争取一定要进这里工作了。 和山口哲明吃饭的时候,监考林沐他们那个房间的女人突然走了过来,微微弯腰恭敬地对山口哲明说:“组长,最新一期的采访计划出来了,我已经发去了你的邮箱。” 山口哲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我下午就去看。” 那个女人说完话,直起身子就走了,只是走之前似乎若有若无地扫了林沐一眼,那微皱的眉头让林沐一怔,不由得问:“她是?” “她是采编组的副组长,松本惠,”山口哲明倒是没有半分隐瞒,叹息着说:“是个很能干的人啊,每一年的新人都是由她带领的,培训时可能比较严格,但那效果可是一等一的好。” 看出来了,山口哲明负责甩热脸,她负责甩冷脸,由她带领的话估计有苦头吃了,不过跟着这样的人,也最能学到东西。林沐点了点头,笑着说:“那还真是期待。” 山口哲明看她笑得从容,愣了愣,忍不住带了点欣喜说:“你还真是淡定,一般人见到松本小姐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紧张。特别是上一年,迹部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公开亮相,当众宣布了《梵登》杂志隶属于迹部集团后,更是有大批年轻女孩争着抢着要进来工作,那些年轻女孩跟你差不多年龄,但大多受不了打击,就算成功通过面试进来了,也熬不过培训期。” 林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有点怔然地说:“你是说,《梵登》隶属于迹部集团?” “是啊,不过《梵登》一直作为一个独立的公司来运营,是上上一任迹部集团的董事长专门为妻子打造的品牌,一直由迹部老夫人打理,挂名在迹部老夫人家族那边的姓氏下,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它隶属于迹部集团,”山口哲明笑笑说:“迹部老夫人这几年开始退居幕后,前年正式把《梵登》杂志交给了还在读大学的孙子,也就是迹部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不过他只在公开场合随便提了一下这件事,《梵登》内部的说明还没有变更。” 难怪木村良给她的资料中,没有提到这一点。林沐思考了一会儿,问:“那迹部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就是这里的老板了?他会经常来这里吗?” 山口哲明摇了摇头,沉思着说:“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一面,之前老夫人管理的时候也很少亲自出现,这里一直都是由堂本社长直接管理。” 林沐笑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就算迹部景吾经常过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先不说她现在能不能通过面试,即使通过了,她也只是一个小职员,他们严格来说只见过一面,迹部景吾也不知道那天在酒店里的女人是她……这个身体,如果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担心而放弃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就太不值得了,虽然觉得有点悬,但只要通过面试,她肯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吃完饭,山口哲明体贴地把她送到了等待面试的地方,就回去忙了。他自然不会给林沐提供任何内部消息,林沐挺欣赏他这一点,也更坚定了要竭尽全力争取一把的想法。好公司易找,好领导难求,这一点,在出版社工作了三年的林沐有很深的体会,所以面试的时候,她打足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地回答面试官提出的问题。 面试她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松本惠,其他四个据说是其他组的副组长,这次面试不像上午的笔试采取分组考试的形式,而是所有人都进同一个房间面试,看到外面等待的长龙,林沐很庆幸自己的名字在前面。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松本惠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经常出一些很刁钻的题目给她,她回答完后,还皱眉摇头,嘴里“啧啧”有声,让林沐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不是她为这次招聘会准备了半年有多,还不一定能回答出这些问题。 面试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次招聘会分三天举行,时间很充裕,所以面试官提问都不紧不慢的,真正是要考验面试者的能力。林沐终于走出那个充满压迫感的房间时,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终于结束了,结果要两个星期后才出来,林沐心里其实挺没底的,特别是看到松本惠那挑剔的表情,实在很难让她不去怀疑她是不是讨厌自己。原因她大概能猜出来,估计是看到她和山口哲明一起吃饭,对她有了猜忌。 这一点她其实也有点无奈,如果早知道山口哲明是组长,她就不会答应跟他去公司餐厅吃饭了,即使两人心里坦荡,旁人却不会那么想。松本惠和山口哲明搭档工作,理应了解他公私分明的性格,但女人,通常都是一种想太多的生物。 不管怎么样,还是等面试结果出来后再看吧,她已经尽力了,就算失败,她也希望是自己实力不过关导致的,如果是因为松本惠看她不顺眼而失败,她也无话可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职场水深,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已。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松本惠真的单凭猜忌就否定她这个人,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她手下工作。 林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了。做完一件事心情就是轻松,今晚阿良要加班,带丢丢出去来个双人烛光晚餐好了。 抓个正着 宽敞明亮的顶层办公室,迹部坐在松软舒适的真皮沙发椅里,正在看一份厚厚的文件。 还在上大学时,他就已经开始频繁接触迹部集团的内部事务,加上从小跟着父母在商场中耳濡目染,有着天生的商业头脑和投资灵敏度,日本媒体纷纷给他冠于“商场新星”、“企业新秀”等等头衔,是日本所有单身女性的梦中情人,出去的排场比当红明星还要惹人注目。毕业后,更是直接接手迹部集团的几家重要子公司,在短短两年内让它们的业绩翻了三倍,世人惊羡。迹部景吾的人生,从出生第一天起,就注定是一帆风顺,让所有人仰慕的。 外人永远只能看到风光的一面,事实上,迹部景吾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什么缺点,只是忍足经常在他耳边唧唧歪歪些什么“你干脆和工作结婚算了”、“估计这辈子你只能和冷冰冰的文件过夜,做男人做到你这个程度,真是神奇了”……是的,在认识他的人眼中,迹部景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偏执狂!完美主义者!深度强迫症患者!自恋花孔雀!咳,好像最后一个偏题了…… 总之,不管别人怎么看,迹部自己,对自己的生活是非常满意的。每天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周末和朋友出去打打网球,工作闲暇时,叫秘书泡进一杯咖啡,巴西原装进口的咖啡豆,细细磨成后精心调配成的咖啡,香味浓郁,沁人心脾,在这样优雅馥郁的氛围里,起身站在顶层落地窗前,俯瞰东京壮阔的城市风光,这是多么华丽的一件事!每当那时候,迹部都会悠悠喝一口咖啡,看着光滑玻璃窗上倒映的浅浅人影,发自心坎地感叹一句:“本大爷真是完美啊。” 男人,就是要活成这样,才叫有品位的男人!有品位的男人,不需要女人的存在! 而今天,这位有品位的男人注定无法延续他完美的生活了,因为一个电话进来,扰乱了他所有思绪。一向在他眼中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忍足自从抓到他怕女人这一个把柄后,在他面前就嚣张起来,好吧,他以前也很嚣张,可是那时候他还会顾忌他身为冰帝网球部前部长的威严,现在简直就是嚣张得人神共愤!回想起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迹部的眉眼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手中的一沓文件慢慢被他抓得变了形。 “小景,你不要忘了,下个星期六是我们网球部聚会的日子,啊呀,我知道你有美丽的秘书……先生提醒你呢,肯定不会忘。” “亮刚好休假,长太郎也结束了他在欧洲的拍摄任务,这次很难得,所有人都能来。哦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桦地有女朋友了,这次聚会也会过来,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桦地这样的木头也能找到女朋友,不过桦地一向和你走得最近,你肯定是最早知道的那一个吧。” “我说小景,这样看来,在我们所有人中,好像就只有你没有谈过恋爱了哦。啧啧,亲爱的部长大人真是让人失望呐……” 某人欠揍的话还没说完,迹部就把手机想象成忍足,恨恨地摔了出去,坐在座位上,看着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机,他的胸膛一起一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然后,站了起来,在诺大的办公室里疾走了好几圈,不断念叼着“本大爷是最完美的,完美的男人不需要女人这种不华丽的生物,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这样走了好几个来回后,心情才恢复平静,重新以大爷的姿态坐回椅子里,继续看没看完的一份文件。 可是,这次,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竟然连桦地都有了女朋友!这件事他一早就知道了,可是由忍足说出来,就莫名地感觉特别不可原谅。连他都还没有过女朋友,桦地竟然有了!他眼睛盯着文件,牙齿却磨得“咯咯”响,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等他找到是谁,他一定要把她剁碎了丢进日本海里喂鲨鱼! 迹部大爷的人生,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也无法抹杀那不华丽的一晚,和那一晚后给他留下来的后遗症…… 女人,真是太恶心了! 办公室外,可怜的秘书先生透过门缝看着浑身充满煞气的少爷,身体如秋天的落叶般瑟瑟发抖,连带着他手中捧着的一杯咖啡也荡起了细碎的涟漪。 少爷这个样子,就是给他九条命也不敢进去啊! 就在他捧着渐渐凉下来的咖啡上帝耶稣佛祖妈妈乱喊一通的时候,一直陷在椅子里沉默的少爷突然站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倒翻了整杯咖啡。只见少爷站起来后,径直向大门口走来,脸色凝重,薄唇紧抿,秘书先生一惊,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扯了张纸挺直腰杆一本正经地看着。 随着一声轻响,少爷走出来了。秘书先生仿佛这才知道他出来,站起来恭敬地弯腰,“少爷。” 他微微弯着腰,没有看到少爷扫过来的凌厉视线,直到,少爷优雅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早上没吃早饭?才十点半就急不可耐地看外卖单了,啊嗯?” 秘书先生猛地一低头,看向被他刚刚随手抽过来此时用手压在了桌子上的纸,顿时一头瀑布汗,这是什么人品啊,随手一抽就抽了张花花绿绿的外卖单!糟了糟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会被安上一个不务正业的罪名吧!又想想刚刚少爷的语气,分明是不爽到了极点,啊啊啊,妈妈,我工资高福利好除了少爷偶尔抽抽风的工作啊! 秘书先生眼泪都要下来了,再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忙转头四处搜寻起来,耳边传来“叮”的一声,就见少爷已经信步迈入了高层专用电梯中,被缓缓关起来的电梯门遮住了面容,秘书先生看得有点怔了,一时忘了自己正面临着失业危机。 少爷一般都是十二点过后才离开的啊,怎么今天十点半就走了? >>>>>> 迹部心知以自己这样的精神状态,今天是别想做事了,干脆把事情都丢到一边,出去兜兜风。 他没叫司机,自己开了辆轻巧的跑车出去,漫无目的地乱转。看着眼前急速掠过的景物,他的思维慢慢转到了那个至今为止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女人身上。那件事他没有声张,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知道。他曾叫人查过那天他房间附近所有的摄像头,却没有拍到一个可疑人影,除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有服务员推过一架餐车进来,还有接近一点的时候他那栋楼有一瞬间的停电。犯案过程他大概能猜到,可是那个女人太狡猾,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那天他又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睡完一觉起来后除了身上有隐约的感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啧!迹部忍不住大力地敲了一下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来揉太阳穴,这件事是他完美人生中一个最大的污点,长得太美真是一种罪过! 沿着城市的外环路兜了两圈,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半,早上早餐没吃多少,肚子有点饿。迹部于是调转车头,往商业区开去。他习惯每天上午喝一杯咖啡,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秘书没有端进来,现在浑身不舒服的,就先开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waiting咖啡屋。那家咖啡屋卖的咖啡还算正宗,算是外面卖的少数能入他眼的。 就在他泊好车,拔下钥匙准备下车时,waiting咖啡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女人提着一大袋东西走了出来,那是个清爽干净的少女,黑色直发披肩,唇角轻扬,脸上化了淡妆,光彩照人,穿着件米色的雪纺长款上衣,下身是紧身的深色牛仔裤,腰上低低地系了一条闪闪发亮的水钻链子,把长款上衣松松的分成了两截,随着动作,一摆一摆,也一闪一闪的,很休闲的打扮,看起来却爽心悦目,仿佛一阵清风拂过,瞬间洗去了夏日的燥热。 迹部眯了眯眼,他之所以把注意力投注在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陌生女人身上,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天酒吧里的女人。那个女人长得不错,有点小聪明,面对他时也算淡定,可是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那个女人的背影给他的那种无以名状的熟悉感,淡淡的,若有若无,可就是让他无法不在意。 他一直紧盯着那个女人,只见她神态悠然地走到了路边,扬手招来了一部的士。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直背对着迹部,看着那个纤细柔美的背影,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又上来了,迹部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他反应过来前,已经开车跟上了那部的士。 这种感觉有点鬼使神差,迹部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个女人他以前从没见过,酒吧那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有想过她会不会就是那晚的女人,但看她整个人的气质干干净净的,实在不像。心里有种探求真相的欲/望,促使他一路跟了下去。 的士最后拐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区,停在了一栋双层红瓦小洋房前,迹部也在不远处停下,看着那个女人下车,提着东西开门进去。他也跟着下车,单手扶着车门,抬头眯眼看这栋房子,是小了点,但还算华丽,就是普通人住的那种房子。 不久的将来,当迹部把他对这房子的评价说给林沐听时,林沐实在很无言,大爷,你确定普通人都住洋房? 他慢慢地走过去,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循着本能过去一看究竟,谁知道走到门前,刚刚才关上的大门又一次开了,林沐一眼就对上了一双眼角微挑的锐利凤眸,不由得愣了愣。 迹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又出来了,也愣在了原地,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四目相对,好久好久都没人说话。 登门拜访 林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老天,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前?是她没睡醒还是眼花了?貌似两个都不是,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迹部景吾?! 面试结果要两个星期后才出来,她这几天都闲在家里,继续过着隐性宅女的生活,偶尔上网找一找其他工作单位当后备。今天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食材所剩无几了,就打车去了一趟百货商场,木村良每逢周一到周五肯定都是忙得不见人影的,只好照旧把丢丢拜托给了井上太太。刚刚她进门就是想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后,再去接丢丢,谁知道,一开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吗?因为他知道那天在酒店的女人是她了?一瞬间,无数想法在林沐脑海中闪过,让她心跳猛地加快,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汗湿了。可是,仔细一看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穿着一身利落修身的黑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俊朗,灰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圈,眉眼依旧冷峻锐利,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点怔然? 林沐快速地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自乱阵脚。他到底为什么过来了,得先套出答案来再说。见迹部景吾一直不说话,她扬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中表现出几分惊喜,松开门把走了出去,说:“我还以为看错了,你不是那天酒吧里的先生吗?也住这边?”林沐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附近虽然都是些小洋房,但屋子都比较老旧了,迹部景吾绝对不可能住在附近,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表现出,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迹部微微皱眉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说:“不是。”她这样的表现,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他的回答略显冷淡,但眼前的少女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笑看着他说:“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跟我早上在杂志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很像呐。不过,那是财经类的杂志,我对这些一向没什么兴趣,也没细看。先生,那个人不会真的是你吧?”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表达出她并不相信这样的名人竟然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迹部头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跟踪她过来的,这种行为不算太光彩,所以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心虚,面对少女这么热情娴熟的反应,竟破天荒地有点不知所措。她对所有人,都是这么自来熟的吗?顿了顿,才淡淡地说:“那个人,就是本大爷。” 林沐很适时地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敢置信地说:“开玩笑吧?” 迹部不想多说,事实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林沐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有点犹豫地问:“想不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嗯,那你既然不是住这边,怎么会来到这里?是来探访亲戚朋友的吗?”看他表情一直都没怎么变过,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说的话,林沐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只好狠了狠心,直接问他来的目的。 迹部不自觉地把手背到身后交握,转头看向了别处,说:“本大爷是来这边找人的。” “这样……”又是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林沐心里更忐忑了。可是,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知道那个女人是她,肯定就会直接说出来了,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又舒缓开来,不管他来这边是为了什么,只要他还不知道真相,那她还是减少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好。主意打定,她笑了笑说:“那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就想走回屋子里。 她的背影一出现在眼前,那种该死的熟悉感又来了。迹部交握在身后的手猛地使了使劲,忍不住叫出了声音,“等等。” 林沐停下了脚步,侧身询问地看着他,努力把那一丝猝不及防的慌张压下去。 迹部本来也不知道叫住她要做什么,心里一阵懊恼,可是看着她,很快想起了一个问题,眉头慢慢蹙了起来,“你才进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了?”说完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快速地补了一句,“本大爷下车的时候,刚好见到你进门,啊嗯。” 她出来是想去接丢丢……林沐当然不可能这样说,脑中快速转了一圈,脚下的步子已经改变了往前走的路线,拐了一个弯进到小花园里,笑着说:“我出来是想看看前几天种的花籽发芽了没有。”其实哪有什么花籽,他也不可能真的挖开泥土来查看,管她怎么说。林沐走到了草地边,指着丢丢昨天玩耍时用小铲子挖出来的一堆泥,说:“看来还没有发芽。” 弯下腰看了看,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后直起身子,迹部景吾竟然还站在原地,林沐心里微惊,笑了笑说:“既然还没发芽,我就回屋里了。”说着,转身就想走。 迹部这下子没有理由把她留下了,可是那股熟悉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他想得头疼了都想不出它从何而来,眼看着林沐就要走进屋子里,他心里一急,竟又一次叫住了她,“等等。” 林沐只得又转过头来看他,她觉得自己今天受到太多惊吓,神经都已经麻木了。然而,这次映入她眼中的迹部景吾似乎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感觉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在她回过神前,就听眼前的男人努力维持着君临天下的傲然开口了,“本大爷想借一下洗手间,啊嗯。” “……请便。” 那个男人还真的跟着她进屋了,看他明明一脸窘然,却依然把腰背挺得直直地下巴抬得高高地走进洗手间的样子,林沐就想笑。 笑到一半,却笑不下去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迹部景吾是冲着她来的,他可能不知道真相,但绝对起了疑心。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林沐不知道,她现在只能谨慎地把每一步走好。一旦被他知道那天的女人真的是她,她可以想象未来的日子。 首先,一定要以平常心对待他,就把他当成一个上门的客人,但也不能是普通的客人,因为自己上一次在酒吧里曾经说仰慕他,必须把这一点也圆上,否则以这个男人的精明,如果将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对不上那天说的话,可能又会起疑,所以现在迹部景吾对她而言应该是,她对他有点好感的不速之客。面对这样的人,她怎样表现才算自然呢?林沐想了想,进厨房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水,放到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很快,迹部就出来了,见到站在沙发边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少女,顿时浑身不自在,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还是第一次上别人家……借洗手间,还是个又小又窄的洗手间!就算是情非得已,也不能抹杀这件事的不华丽性质!他有点懊恼,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微抬下巴说:“谢谢,你家的洗手间还算华丽,啊嗯。” 饶是林沐现在神经紧绷,也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形容词?而且,这人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一副大爷样啊。缓了缓心绪,才开口,“既然进来了,不如喝杯水再走吧?” 看到搁在茶几上的那杯清水,迹部有点意外,回想起她在酒吧说仰慕自己的话,心里恍然大悟,又觉得意料之内,不由得挑了挑眉,走过去坐下,说:“那本大爷就坐一会儿,啊嗯。”一副施恩的语气。 林沐无语了几秒钟,还是尽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走过去说:“要不要来点蛋糕?我刚从咖啡馆买了几块起司蛋糕回来。”本来是想和丢丢两个人享受的,丢丢早已经断奶,现在贪吃得很,可是非常时刻,只好割爱。谁叫自己现在的角色是,一个仰慕他的女人呢……不殷勤点圆不了这个谎。 反正,当务之急是洗刷他对自己的怀疑,他认为自己没有嫌疑后,就不会再找过来了吧。 迹部看了她一眼,也没动茶几上的那杯水,淡淡地说:“不用了。”修长的手指搁在腿上,若有所思地一敲一敲的,脸色很是凝重,看得林沐心惊,她大学时修过几节心理学的课,这样的动作,一般只有人在思考的时候才会有,不管他有没有对应这个一般,林沐还是觉得应该防范于未然,忙开口说:“还是来一块吧,来者都是客,不能怠慢了。”边说,边把手伸了过去,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把他的心神拍回来。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她承认自己今天是有点慌张了,人都已经找上了门,就证明她在某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方面漏了马脚,现在他还大喇喇地坐在这个屋子里,屋子的四面八方都有丢丢生活的痕迹,她心虚得很,直觉地不愿意看到他脸上任何一丝沉思的表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只见她的手刚刚搭上男人的肩膀,他的脸就迅速地变白,猛地抬头,表情冷凝地看着她,原本锐利的灰紫色凤眸中盛满某种难耐的压抑,下一秒,他就站了起来,捂着嘴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冲进了洗手间。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声,林沐傻眼了,手还维持着拍他肩膀的姿势放在半空中,脑子运转的速度前所未有的缓慢,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一句有意义的话—— 不会吧,迹部景吾讨厌女人,到了这个地步?! 万年剩男 小修 林沐呆呆地看着洗手间,只觉得这世界玄幻了,她上一次以为迹部景吾只是普通地讨厌女人,没想到竟然严重到碰一下都不可以的地步……这也太夸张了吧!她这时候才算是真正领悟到“女人恐惧症”这个词的含义,浅川沐,你罪过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洗手间里的呕吐声才慢慢地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林沐盯着洗手间的门,可是迟迟没有人走出来。她不由得想,不会吐得虚脱了吧?心里有点紧张,她小心地走了过去,走到门边时,里面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影,两人都没料到对方的动作,竟然直直地撞到了一起。 只听见耳边传来男人猛地倒抽冷气的声音,下一秒,才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迹部就又倒转头,捂着嘴冲了回去。林沐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里面又传来呕吐的声音,才猛然惊醒,站在原地简直要石化了。老天,就算刚刚没吐虚脱,这样连续吐两次,也该虚脱了…… 她莫名地有点心虚,想了想,去厨房把一袋刚买回来的面包拿出来,放到了他刚刚没动过的那杯清水旁边,看着表紧盯着洗手间的门。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里面才又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然后里面的人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别别扭扭地出来了。为什么说别扭?林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种感觉,只是看着迹部比刚才抬得更高的下巴,挺得更直的腰杆,这种想法就自然而然地滋生了。 那神态,竟然让她想起了丢丢闹别扭时的样子…… “呃,”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林沐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了,指了指桌上的面包和水说:“要不要吃点东西?”吐了这么久,该把肚子都吐空了吧…… 迹部斜眼看了看桌上的燕麦面包,脸上的表情有点嫌弃,可是他的肚子却一点也不争气地打起了鼓,没办法,他午餐还没吃,又连续吐了两次……幸好声音不是很大……迹部还是懊恼地皱了皱眉,低头咳嗽两声掩饰地说:“既然你那么诚挚地邀请,本大爷就吃一点吧。” 林沐:“……”好吧,诚挚就诚挚,难道用这种勉强的语气说话会让他好受一点么? 重新坐到沙发上,迹部只觉得如坐针毡,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不华丽的程度,直接飞升到他无法忍受的境界了,他简直想都不能想!女人一碰他就会吐这件事,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就连忍足也只是怀疑,现在竟然让一个陌生女人亲眼目睹了两次!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呢……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一阵无名火起,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就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林沐这次学乖了,一直离他远远的,见他要走,只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什么“身体不好记得去医院”啊,“下次有空再来坐”啊,就把这尊大佛请了出去。看着关起来的大门,她拍了拍胸口压惊,呼,终于结束了,真是惊险刺激的一次经历。感叹过后,她凝神思考了一下,立刻掏出手机给浅川健二拨电话。 她没想到浅川沐的事情对迹部景吾的影响这么大,现在这样子,更加不能让他知道当天的女人是她了。以前还可以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然而看今天这个局面,一旦让迹部景吾查到真相,她不去蹲监狱也会被直接架上十字架。虽然迹部景吾貌似挺可怜的,但她也很无辜,穿到哪个人身上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事情,他这种心理问题,只要把坎过了就好,将来遇到喜欢的女人,估计就能迎刃而解了。 >>>>>> 同一时间的浅川宅。 看着和女儿通完电话的丈夫,浅川美和犹豫了一下,给他端上一杯新沏好的茶,还是开口了,“老公,沐沐找你有什么事吗?” 浅川健二沉吟了一下,才脸色阴沉地说:“她叫我给她弄个假背景,哼,估计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吧,她也知道要顾及家族颜面!”嗤笑一声,他接过浅川美和递上来的茶,汲了一口,语气不善地说:“那假背景早在她回国那一天就弄好了,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那个野种的存在!不管是在浅川家的浅川沐,还是在外面的浅川沐,背景都必须清清白白的!按她这种出了事才想到家族的做法,浅川家还有明天吗!” 说着,语气陡然拔高,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让浅川美和瑟缩了一下,咬唇说:“老公,你就算不把那个孩子添进沐沐的假背景中,她现在的邻居朋友总会知道啊,沐沐在外面又不代表浅川家,你何必约束着她呢?”至少在外面,她希望她的沐沐能过得自由快乐。 所以说,妇人之见!浅川健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那假背景不是用来防普通人的,何况,我浅川健二的女儿迟早要回到浅川家,如果她野在外面的日子被我们圈子的人见到了,就算假背景防得了一时,也迟早会被人认出她就是在外面带着个孩子的单亲妈妈!单亲妈妈?呵,简直丢光了我们浅川家的脸!让她保持身家清白,就是为了防范日后被人认出的情况,这样,就算别人指认曾经见到她带着一个孩子,也拿不出证据。她迟早要嫁入堂本家,我不会允许任何一点意外的发生。至于那个野种,迟早……我会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表情变得狠戾。浅川美和害怕得瑟瑟发抖,她在这个家中一向没有话语权,连带着她可怜的女儿也一样。可是上一次,沐沐回来时仿佛变了个人,那脸上散发的光彩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耀眼,她虽然震惊,却也欣慰。她也明明听到自己丈夫亲口承诺了沐沐,说会解除和堂本家的婚约的,可后来才知道,那只是敷衍女儿的权宜之计。 虽然害怕,浅川美和还是强撑着开口了,不管怎样,她都想为自己的女儿多争取一点,“可是,你也不能永远说沐沐在美国养病,堂本家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既然沐沐不想嫁到堂本家,为什么就不依她一回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浅川健二扫过来的阴郁眼神吓了一跳,嘴唇微张,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浅川健二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冷声说:“她必须履行和堂本家的婚约,我们浅川家丢不起这个脸!至于真相,哼,在堂本家发现真相之前,让她乖乖听话不就行了。再怎么变化,她也是我浅川健二的女儿,是我女儿,就必须听我的话!” 浅川美和忧郁地看着他,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偷偷地长叹一声。 她可怜的女儿,对不起,妈妈太懦弱了,只希望她真的如上一次见面那样,坚强。 >>>>>> 结束了通话,林沐皱眉看着还有余温的手机,完全没想到浅川健二这么好说话,不禁有点奇怪。可是一想到他为了浅川家什么都可以牺牲,又觉得释然了。估计是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才这么爽快地答应给她制造一个假背景吧。 这样一想,她终于安下心来,就算迹部景吾对她仍然不放心,要查她的背景,也不用担心他能轻易查到什么了,当然也不排除他花大工夫往下挖,可是看他今天这样子,只是对她起疑,并没有认为她一定就是那个女人,就他这种从来不做无用功的性格,百分之九十不会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 心情一放松,就变得愉悦,林沐扬了扬嘴角,迫不及待地去隔壁接丢丢了。买回来的起司蛋糕没有动过,丢丢见到了会开心得滚来滚去的。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迹部景吾烦躁地直接把车开回了家,心里像窝着一团火,有越烧越猛的趋势。见到他的车,管家藤原先生忙迎了出来,惊奇地跟在他后面,一叠声地问:“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少爷?少爷!” 只见他的少爷对他的呼唤充耳未闻,一边往后花园走一边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手一扔,又胡乱地扯松了领带,来到后花园的超大游泳池边时,已经衣衫不整。藤原管家看得瞠目结舌,一边捡着少爷随手丢的衣服,一边琢磨,真是好久没见过少爷这么激动的样子了,上一次这样,好像是因为他带领的网球部进了那什么全国大赛吧? 如果被迹部知道自家管家现在想的事情,估计会一口血喷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爷是激动了!本大爷明明是、明明是……情难自抑! 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了跳水台,迹部没有多做准备就一头扎了进去,感受着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挤压力,他觉得头脑终于清醒了一点。 畅快地在游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上岸时神清气爽的,再去泡个舒服的玫瑰浴,迹部终于忘记了今天的囧事,站在全身镜前端详着自己完美的身材,扬起嘴角悠悠地叹息了一句:“本大爷真是完美,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男人,真是罪过。”顿了顿,一手扶上眼角的泪痣,傲然地补了一句:“完美的男人,不需要女人。” 补完这一句,心情更舒畅了。 然而,到了吃晚饭时,发生了一件事,瞬间摧毁了他自我催眠了很久的意志。 “景吾,”桦地拉着一个文静少女的手,站在迹部面前,表情木讷地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日住薰。” 迹部原本叉中的一块完美切割的牛排,顿时掉了下去。 没有发现迹部的异样,桦地继续一板一眼地说:“本来,我是想到聚会那天再给大家介绍的。可是,景吾,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觉得应该先让你知道。” 那个文静少女适时地弯腰,小小声说:“你好,迹部君,我叫日住薰,是桦地君的女朋友,谢谢你之前那么照顾桦地君。” 迹部只觉得心里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猛地蹿了上来,让他想起了早上忍足说的话—— “我说小景,这样看来,在我们所有人中,好像就只有你没有谈过恋爱了哦。啧啧,亲爱的部长大人真是让人失望呐……” 这个事实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真实,他好像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是真的,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现在竟然连桦地都有了女朋友,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星期六聚会那天,那个叫忍足侑士的人,将会如何没有节操、明的暗的,冷嘲热讽地狠狠在这件事上做一番文章! 真是想想都让人青筋欲裂! 迹部努力维持自己脸上倨傲的表情,朝一脸羞涩的日住薰点了点头,低沉地“嗯”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手中的刀叉,正在痛苦地叫嚣。 “嗷嗷嗷,要断了要断了,你这个万年剩男,就算没有女朋友也不能找我们出气啊!” >>>>>>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林沐听到门铃声走出去开门时,见到的是一脸铁青的迹部大爷。 她的心瞬间惊得快要飞起来了,但她立刻沉下心情,扬起一个微笑说:“是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迹部沉沉地看着她,说:“本大爷不进去,只说几句话就走,你星期六那天,有没有空?” 不要吓我 林沐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杯弓蛇影,这样不好,很不好。就像今天早上,她打开门乍一见到迹部景吾时,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万一迹部景吾没有查出真相,自己反倒暴露出来了,不是太可笑了么。 话说,那个迹部家大少爷也是的,哪有一大早就过来吓人的…… 那时候,丢丢也在家里,正在扁着嘴抗议不要吃米糊,小爷一样地拍着他的小桌子指着电视柜旁边的巧克力,声音又响又亮地叫“要!要!”,他现在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脾气大得很,常常让林沐头疼不已。迹部景吾就是在她连哄带骗地让丢丢多吃几口米糊的时候上门的,听到门铃声,她没办法,随便塞了块巧克力给丢丢,就跑出去开门。 也幸好,丢丢得到了巧克力后,整个人安静下来了,林沐可以一门心思地对付门外的不速之客。 听完迹部景吾的上门理由,林沐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他极力说得轻描淡写,事不关己,想表现出自己那种洒脱高傲的心态,林沐还是听出来了,他让自己星期六跟他一起去参加他们网球部的聚会,扮演他的女朋友……不会是他的女人恐惧症泄露出去了,找她这个知情人士撑场面吧? 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他不是发现了真相来兴师问罪就行。林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做出一脸惋惜的样子,以自己星期六有事情要做拒绝了。她是傻子才会答应在自己已经被怀疑的情况下和他纠缠不清,丢丢也要人照顾。 以迹部景吾这么骄傲的性格,是断不会做死缠烂打这种不华丽的事情的。在林沐拒绝他后,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林沐有点无奈地扬扬嘴角,真是不能跟这位傲娇先生接触太多,很多时候,他的神态表情太像丢丢了,让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心软下来。 早上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林沐照旧过着自己的悠闲小日子,这样的日子也没多少天了,林沐赶着在这几天多陪陪丢丢。吃过中午饭后,丢丢闹别扭不肯睡午觉,林沐的头转去哪,他就“哼”一声把头转去相反方向,还挥舞着小胖手含含糊糊地大叫“不!不!”,把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一番的林沐都逗笑了,只好依这位小爷的心,给自己和丢丢带上同样款式的大小草帽,推他去公园散步。 在这里住久了,也陆续跟附近的人熟悉起来。一路上就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几个开杂货商店的大婶特别喜欢拿一些小零食逗丢丢,丢丢这只小馋猫也不争气,一块小小的饼干就能把他收买了,对着大婶们笑得向日葵一样灿烂,然而,零食一旦到手,就会立刻恢复他对除林沐以外的人爱理不理的本性,让大婶们又气又好笑,总是忍不住点着他的小脑袋瓜连连叫“哪里来的小白眼狼”,通常这时候,某个傲娇娃都会嘟着小嘴,一脸不耐烦地赏她们一个白眼,然后拿着刚到手的饼干来烦林沐,“开,开。” 每一次都这样,从无例外,但大婶们还是乐此不疲,没办法,这孩子长得好看啊,看一眼就让人心旷神怡,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大家也大概知道丢丢的爸爸常年不在家,经常开玩笑似地说,“沐沐啊,丢丢他爸什么时候露一下脸啊。” 每当这时候,林沐都会顺水推舟,笑着应,“快了快了。”除了井上太太跟她们接触得比较多,知道丢丢其实没有爸爸外,林沐不想跟其他人解释什么,就让他们这样误会着吧,她也不希望他们拿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丢丢,有一个井上太太就够让她无奈了。 ——丢丢一点也不可怜,她会让他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成长,弥补没有父亲的遗憾。 去公园的路上,林沐想了想,给木村良拨了个电话。这几天木村良总是很晚才回来,早上又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也没什么交集,以前还说晚餐可以一起吃,现在一天能见上一面就很不错了。林沐总觉得木村良最近怪怪的,问她吧,又笑嘻嘻地转移话题,让林沐摸不着头脑。 现在是午休时间,所以电话很快就通了。林沐本来想好好跟她说一说话,可是就跟这几天的通话一样,木村良显得没精打采的。林沐皱了皱眉,问她怎么了。 “没事,”那边顿了顿,才传来木村良懒洋洋的声音:“啊呀,这几天累死了,给人打工就是被劳役的命。沐沐,不跟你说了哈,我要去歇一歇。” 又是这样,没说两句就要挂了。林沐暗叹一口气,说:“等等,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你回来的话,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蛋包饭。” “……不用了,”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再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有点苦涩,林沐一愣,下一秒,木村良就恢复成了懒洋洋的语调,“沐沐啊,你就跟你家丢丢二人世界去吧,我今晚会很晚回来,早点睡哈,不用管我。啊呀,领导找我有事,就这样了,见面聊。” 说完,不等林沐回话,就把电话挂了。看着手中发出“嘟嘟”声的手机,林沐的眉头很久很久都舒展不开来。如果说林沐以前只是怀疑的话,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木村良发生了什么事,她这种好强的性格,就算发生事情也不会跟她说的。 只有自己套出来了。 晚上把丢丢哄睡觉后,林沐抱着个枕头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不时抬头看一下墙上的钟。都过了十二点了,木村良竟然还没有回来,心里的担心不由得更重。深夜的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就在林沐的头一点一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玄关那里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声音,但回荡在寂静的黑夜里,还是让林沐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仔细听了听,立刻把手中的枕头丢到一边,跑了出去。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如水的月光透过走廊两侧的窗户倾泻进来,林沐能清楚地见到门前的女人披头散发,歪歪扭扭地倒在鞋架上,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不时地往自己嘴里灌一口。这还是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光鲜亮丽的木村良吗?她太清楚木村良的性格,她是个把姿容仪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女人,林沐不喜欢化妆,就经常被她鄙视地说:“不化妆还是女人吗?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看到你这个样子都被吓跑了。”后来林沐外出总是化点淡妆,就是被她带出来的。 她立刻跑过去,把木村良扶起来,急切地问:“阿良,你怎么了?”扑鼻而来一股呛人的酒味,让林沐皱了皱眉。 木村良的脸红扑扑的,努力睁了好几次眼,才看清眼前的人,顿时笑呵呵地挂在她身上,边笑边说:“沐沐啊,沐沐,还是你好,还是……”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竟然直接抱着林沐哭了出来,“沐沐啊,你说、你说那些男人怎么就这么贱!我……我讨厌死他们了,呜呜,讨厌死他们了……” 林沐听得一头雾水,又急又气地把她架了起来,往她的房间拖,喘着气说:“阿良,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是那个男人又来找你了吗?明天星期三你还要上班呢,先回去睡一觉。”木村良甩掉那个男人后,他又回来找了她几次,可是那都是在木村良去美国之前的事了,回到日本后,也没听到她再提起那个男人啊。 “不,不,我不用上班了,”木村良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含含糊糊地说:“沐沐,我没有工作了,没有了……我好怕,什么时候,我的奈绪也会离开我,沐沐,怎么办?我觉得好绝望……” 林沐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木村良,见她只是把头埋在她的肩上,不再说话,半响半响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如死一般寂静。她心里一酸,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安抚地说:“阿良,别这样,奈绪在你父母那里呢,不会离开你的,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现在先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木村良没有回应她的话,林沐低叹一声,艰辛地把她拖到床上。做完这一切后,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被汗和木村良的泪水弄湿的,无奈地扯了扯黏在身上的睡衣,林沐默默地想,她该庆幸木村良的酒品算好,都没有吐吗?只好认命地再去洗了个澡。 这种时候,还真是让人觉得家里要是有个男人该多好啊,嗯,好吧,丢丢也算半个男人。 清理完自己后,林沐还是放心不下,去木村良的房间里看了看,见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熟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睡在婴儿床里的丢丢什么都不知道,正在啧吧啧吧自己的小嘴,口水流了一滩,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吧?林沐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丢丢立刻眷恋地往她手心里蹭了蹭,睡梦中也软软地笑了出来,嘴巴翘得高高的,“呵呵呵”个不停,林沐的心也跟着乐了,忍不住抓起他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刚刚烦恼的心情仿佛随着这软糯的笑声,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啊,现在担心也没用,她相信以木村良的性格,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她是她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 >>>>>> 第二天,林沐强迫自己起了个大早,弄了顿丰盛的早餐,就去敲木村良的门。 “阿良,起床了!”她敲了一会儿都没动静,忍不住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里面寂静一片的,不会还没有醒吧?她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快九点了,还是把她叫起来吧。于是继续敲门,敲着敲着,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没道理叫了这么久,一点回应都没有啊。 她顿时紧张起来,轻轻地把门推开,把头探进去尝试叫唤了一声,“阿良?” 只见被和煦的晨光充盈的房间里,夏天阳光的味道很好闻,能看到灰尘在阳光里打转,只是一片凌乱的床上,没有一个人影。 心一下子乱了起来。林沐咬了咬唇,再也管不了其他,把门完全打开,扬高声音叫:“阿良!”边叫边把她整个房间看了一遍,没有人!再去屋子里找了一圈,还是见不到人!想起她昨天的失态,林沐立刻给她打电话,可是怎么打都不通。她不由得皱起眉,喃喃地说:“不会吧……” 她认识的木村良不会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林沐还是决定去她经常去的那几个地方找一下人。木村良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她还真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事情。 丢丢已经醒了,见妈妈一直不理他,不由得抗议地拍着自己的婴儿床,“咿咿呀呀”地大声叫唤。林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说:“丢丢,妈妈要出去一下,抱你去井上姨姨那里玩好不好?” 丢丢一听,立刻闹脾气了,小脸鼓起来,挥舞着小手大叫:“不!不!” 再不也没办法了,把丢丢交到井上太太手里时,看着把脸转到一边不理她的丢丢,林沐讨饶地合起双手说:“丢丢乖,妈妈回来给你带起司蛋糕好不好?” “哼!” “再加一块巧克力?” “哼……”气势明显不足。 “那,再加一排多多?” 某个傲娇娃终于把头转过来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中还是带着谴责,小嘴一嘟,“呀呀”地叫了两声。 林沐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巴,跟井上太太说了声“麻烦你了”,就匆匆地走了。 木村良从没有像这次那样,什么都不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她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再乐观的人也受不了啊。她边走边想,先去她原来的公司里看一看吧。 木村良原来的公司离这里比较远,坐公交车去连排队等待的时间也算上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林沐叹气又叹气,决定以后一定要考个车牌。在她往车站赶的时候,小区拐角处突然开出来一辆熟悉的跑车,骚包的亮黄色在阳光下不住地闪啊闪,就这样直直地横在了她面前。 有点愣神地看着车里慢慢摘下墨镜的男人,林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几天的出场率,未免太高了吧? “啊嗯,露出这么不华丽的表情做什么?”迹部景吾抚上眼角的泪痣,笑容张扬地说:“沉浸在本大爷的美貌里了?” 昨天被林沐拒绝后,他心里是很恼火的,这个女人太不懂得抓住机会了,不是仰慕他吗?大爷他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回家苦苦思索了一晚上后,迹部顿悟了,也许,她昨天只是没有睡醒,脑袋一时迷糊了才拒绝他的。就是说嘛,他这么完美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以今天一大早,他把工作都推了,又把车开了过来。 哼,他绝对不是想再邀请她一次,他只是想看看这女人后悔不堪的样子,然后大发慈悲地实现她的愿望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刚来到这片小区,就见到这个女人迎面快步走了过来,一手按着腰间的黑色小挎包,一手遮在额头上挡太阳,披肩的黑发随着她走路时带起的风,在晨光里飘拂,柔顺得仿佛体操运动员手中的丝带,脸上笑容全无,看起来很是焦急。 林沐看了他一会儿,心情从最开始的惊讶慢慢平复下来,想起下落不明的木村良,她看看正扬起嘴角看着她的男人,又看看他的车,心里一横,绕过去直接打开他的车门坐了进去,在迹部讶异的眼神里,说:“请载我去一下横滨路的三井不动产公司。” “你……” 迹部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林沐打断,“请快点!”很快又加了一句,“拜托了。” 看到少女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里面有微小的光芒在闪烁,眉头微皱,嘴唇紧抿,看起来竟然有那么点无助,迹部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把墨镜重新带上,挂好档,单手利落地转了个弯,把车开了出去,淡淡地说:“扣好安全带。”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林沐原本着急的心,奇迹般平静下来。 我会担心 一路上,林沐都紧盯着前方,没有说话,在心里仔细地把木村良可能会去的地方梳理了一遍。 迹部也专注地开车,偶尔停下等红灯过的时候,斜眼探究地看她一下,见她一直都是那副样子,略一沉吟,也没主动开口。 很快,就到了林沐说的那个地方,林沐匆匆地下车,没忘了跟他说一声“谢谢,麻烦你了,下次再好好报答你”,然而说完就立刻掉头走了,没给迹部一点回应的时间。迹部捂唇沉思了一会儿,找了个位置把车子停下,舒服地往后一靠,等着她出来。 看她这个样子,像在找人,估计出了什么事吧。女人,真是一种不华丽的生物。 林沐进去问了问,问到的人都说木村良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她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木村良前天就已经失去了工作,不由得更着急。自己竟然这时候才发现,木村良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错觉!憋了那么久,爆发起来要怎么办呐。她又匆匆地往外走,盘算着下一个要去的地点。 就在她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几声刺耳的喇叭响,她下意识地一转头,就见迹部的车还停在公司外面,此时那个大爷正昂着头看她,脸上还带着那副张扬的墨镜,表情似乎有点不爽。林沐愣了愣,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快步走过去俯下身问:“你怎么还在?” 迹部的脸立刻黑了,过河拆桥啊这是,“不是你叫本大爷在外面等的吗,啊嗯。”难怪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以为她已经不华丽到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没有啊!”她刚刚都道谢了,就是拜托他的事情已经完成,他要有事随时可以离开的意思,他没听明白吗?强拉着他当一次司机就很过意不去了,接下来的地点她没打算再麻烦他,毕竟以迹部景吾这样的背景,应该一天到晚都很忙才对。 迹部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么说,是他大爷自作多情?!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那个可恶的女人快速地打开车门钻了进来,边系安全带边说:“既然你有空,就麻烦一下你吧,拜托了,请载我去夜色酒吧,就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如果迹部景吾能帮忙,就再好不过了,绝对比坐公交车要快一倍不止。 这种非常时刻,她没时间去想自己的事情。 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林沐系好安全带后,不禁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脸色沉沉的,一脸的不爽。她微微一愣,来不及细想,就急切地说:“拜托,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等找到人后再补偿你好不好?” 迹部皱了皱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语气?但看她的样子,这件事应该很急,也没深究,依言发动了车子。 在话出口那一瞬间,林沐就懊恼了,刚刚迹部的表情跟丢丢太像,她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哄丢丢的语气,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他几眼,见他脸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除了夜色,还要去哪里?”突然,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的男人低沉地说了句,让林沐才放下不久的心又跳了跳,快速地稳下心绪,她咬唇苦恼地说:“如果不在夜色,可能还要找好几个地方……”完了,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下子,人情欠大了…… 迹部从车子的暗格里拿出一个蓝牙耳机,利落地挂在右耳上,淡淡地说:“去下一个地点,夜色那边本大爷可以找人帮你看,你要找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详细地说一下。” 林沐心里一喜,简洁概括地把木村良的特征说了说,然后说了下一个要去的地点。迹部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来拨通手机,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说话,“忍足,是我,叫你们酒吧的人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留着短发的年轻女人……” 林沐不由得转头看着他专心致志的侧脸,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没想到这个男人办起事来还挺靠谱的,如果她一个人一个地点一个地点地找过去,可能木村良出了事都找不到人。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间的差别吧,上帝造人时分男女,总是有他的道理。 那一天,迹部一直陪着林沐,满东京地跑。然而,林沐连木村良平时最喜欢去的那家寿司店都找过了,还是见不到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林沐看着手中的电话,不知怎么办好。都打了几十个电话过去了,还是不通,木村良到底去哪里了! 不会,回她父母家了吧?早上阿良是开着车出去的。林沐灵光一闪,可是很快又颓然下来,她没有木村良父母家的电话,而且如果木村良真的回老家了,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跟她打的。 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林沐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绚丽景色,低叹一声。迹部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这么快就放弃了,啊嗯?” 林沐一愣,转向他勉强笑了笑,“不是,只是有点担心罢了。” 哪里是有点担心,分明是很担心吧。迹部没有揭穿她,问:“下面,还要去哪里?” 林沐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先去一下便利店吧。” 迹部挑了挑眉,笑了,“东京的便利店多如牛毛,你难道要一家家找过去不成?” “不是,”林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都陪了我一整天了,什么都没吃,我去便利店买点吃的,请你。” 迹部有点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说:“哼,本大爷从来不吃街边的东西,也从不会让女人请客,你买你自己那份就好。” 林沐瞥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地说,真是大男子主义……去便利店时,还是把他那一份也买了。见到林沐递给他的包子和咖啡,迹部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随便吃一点吧,我都给你买了最贵的那种包子了,”林沐好笑地说:“等下次有空,我再好好感谢你。” “不用了,帮你对于本大爷来说,只是无聊时顺手做的一件事情,啊嗯。”说这话时,眼睛完全无视了她手中的包子和咖啡。 这别扭的样子让林沐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依然坚定不移地举着递食物的手。一整天没吃东西,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住啊。 迹部皱眉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妥协般地把东西接了过去,在林沐关切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试了一口白乎乎的包子,貌似是猪肉馅的,这种又没嚼劲又粗糙得不得了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实在不能肯定是什么……那个不华丽的女人却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副满足的样子,迹部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搞定了某大爷,林沐咬了一口给自己买的豆沙包,原本热乎乎的美味进到肚子里,却没什么实际的感觉。阿良那家伙真是的,都不知道她会担心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她给予她帮助,为什么她有困难,就不能来找她呢? 林沐没什么心情说话,迹部又在艰难地咽着口中的包子,这个吃饭过程显得有点沉默,突然,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林沐一怔,心里有某种预感,让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把吃到一半的包子随便往腿上一搁,就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是木村良的来电!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了,立刻按了通话键,缓了缓气息说:“阿良,你在哪里?” “沐沐……”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林沐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咬了咬唇说:“阿良,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那边的人似乎愣了愣,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我在上次跟你一起去过的那座山上,沐沐,记不记得那天你临时兴起想看日出,我们三点多就起来去爬山,找到了一个看日出很漂亮的山崖,没想到这里的日落也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山崖上?还真是让人不想歪都不行。林沐顿时深吸一口气,皱眉果断地说:“阿良,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到。一定要等我,否则别怪我把你家奈绪打包送给那个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迹部早在她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就启动了车子,听到她合上手机的声音,斜眼看了看她说:“地点。” 林沐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了那座山的位置。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以前只知道这位大爷骚包自恋有能力,没想到他还那么热心肠。 不管他是不是有心帮她的,她都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他。 殊不知,此时迹部大爷想的是:终于不用吃那种劣质包子了……早完事早回家吃饭,没想到这件事拖了那么久,要不是一整天下来真的饿了,那个包子他一口都不会吃,真是太不华丽了…… 至于那杯速溶咖啡,迹部更是想都没想过要喝,这满是防腐剂和白糖的东西,喝了确定不会影响健康? >>>>>> 那座山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迹部一停好车,林沐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往山上跑,幸好当时她们两个犯懒,都不愿意爬太高,爬了十几分钟就运气很好地找到了一个山崖,因为这块地方本来就海拔高,从那里往下看还是可以看到地平线的,两人就将就着窝在那里了,没想到这样犯懒看到的日出,也很漂亮。 所以这次,林沐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个山崖,一眼看过去,只见木村良正坐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橘黄色的夕阳洒了她一身,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看她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林沐心里终于一松,鼻子却突然酸了起来,慢慢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感觉到身边的人影,木村良抬头,顿时惊喜地笑了,“沐沐,你真的来了!”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故意板起一张脸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哈,竟然敢拿奈绪威胁我。” 林沐低头看着她,轻叹一声,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表情认真,一字一字地说:“阿良,你想安静一会儿,我没意见,但你不能一声不响地消失;你想哭,我可以当你的心情垃圾桶,免费的;但如果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绝对不允许。” 木村良听得呆住了,好半响,才不敢置信地笑出声来,“沐沐,你不会是怕我想不开吧?怎么可能,就算全世界的总统都跑去自杀掀起全球自杀热了,我也不会傻到去凑这个热闹。” 林沐一愣,“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出来了?” “我就是想散散心嘛。” “那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的手机落在车上了,刚刚回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才看到,难怪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看到林沐慢慢皱起来的眉头,木村良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低声说:“沐沐,让你担心了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看,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我呢,我怎么可能轻生,我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而已。” 林沐听得嘴角不停地抽,所以说,她今天担心了一整天都是白担心了?!心里顿时一阵窝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恨恨地踢了踢她坐着的石头,面无表情地说:“去死,谁需要你了?那肯定不包括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木村良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很快,就见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看着她说:“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回来,否则我直接报警了。” 木村良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沐沐,我就知道你心软!” 林沐撇了撇嘴,不跟她计较,自顾自地下山了。 真是,有种吃了哑巴亏的感觉啊。可是,现在真的是一身轻。虽然白担心了,但她没事就好。林沐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边走边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 木村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她很庆幸她足够坚强。 然而,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却在下山见到某辆明黄色跑车,和某个闲散地倚在车边低头摆弄手机的男人时,被阻滞了一下。 糟糕,一下子放松过头,忘了还有这么一茬,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该怎么还好…… 养精蓄锐 通常说到报恩,肯定是要以对方的意志为优先,自己报答给他的东西,必须是他想要的,否则就失去了意义。林沐琢磨了一会儿,走过去笑着唤了一声,“迹部……”叫完才记得两人并没有交换名字,心扑通扑通地快跳了两下,立刻亡羊补牢地说:“嗯,我是从杂志上知道你的名字的,麻烦了你一整天,真是太感谢了,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浅川沐。” 迹部看了看她,勾起嘴角笑了,“看来你那个朋友没事了,啊嗯。” 林沐点了点头,犹豫着说:“早上你出现在我家附近,是来找我的吧?抱歉啊,你一来就被我拉去当司机了。” 司机,这个词可不怎么华丽。迹部挑了挑眉,也想起了自己的本来目的,顿时没心情追究她用词不当这样的小事了,把脸别到一边,掩饰地低咳一声说:“本大爷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后悔昨天的决定。”原本那么笃定的事情,这会儿说出来怎么有点心虚……迹部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林沐一愣,有点失笑,她怎么可能后悔,还真是有他大爷风格的说话方式。不过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她有点为难倒是真的。想了想,她问:“你说的那个聚会,是星期六开始,星期六结束吗?” 如果能在天黑前赶回来的话,她应该可以答应。 迹部瞥了她一眼,见她的态度明显有了松动,心里暗喜,又不想表现出来,抬起下巴说:“我们网球部的聚会一般都是两天,住在本大爷的山间别墅里,提供一切你可以想象得到的娱乐设施,一般人本大爷还不让他进去,啊嗯。”言下之意就是,让你进去是你的荣幸。 可惜,林沐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一听说要过夜,立刻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要过夜的话不行。”她不可能离开丢丢一整晚。 迹部的表情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又诧异又不可置信又郁闷地瞪着她,林沐觉得如果他的眼睛能说话,此刻肯定就会朝她吼“你耍我啊”几个大字了。 帮不上他的忙,林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思一转,她试探地问:“要不,我想办法帮你克服你对女人的……排斥吧?”说着,她眼睛亮了亮,觉得这个可以。他为什么找她假扮他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他的女人恐惧症啊。所谓治标不如治本,就算她能帮他一次,也不能帮他一辈子,还不如想办法让他把这个坎过了。而且说到底,他这个心理问题,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抬头直直地看着有点错愕的迹部,笑着说:“作为报答,我想办法克服你对女人的排斥,怎么样?这样,你就不用找人假扮你的女朋友了。” 迹部皱了皱眉,沉吟地问:“你是心理医生?” 林沐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她虽然不是心理医生,可是对他这个病的情况,绝对是最了解的…… 迹部立刻嗤笑一声,两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凭什么认为,本大爷会接受你这个非专业人士的帮助,啊嗯?” 林沐有点头疼,其实她也不太肯定自己行不行,可是她觉得,既然迹部景吾是因为那件事开始讨厌女人的,那么如果他能克服对她这个身体的恐惧,应该就算是清除病根了。敛了敛唇边的笑容,她看着他审视的眼眸,慢慢地说:“虽然我是非专业的,但我可以提供我的身体给你做实验。我猜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这个心理问题泄露出去,才找我假扮你的女朋友。与其找心理医生,让这个世上多一个人知道你的情况,还不如选择相信我。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功,但我会尽力。”说着,她扬起嘴角笑了笑,真诚地说:“你今天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单冲着这一点,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 迹部看着她闪烁着微小光芒的眼睛,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忽地挑起一边嘴角,若有所思地重复她的话,“提供……你的身体?” 林沐一怔,脸上立刻烧红,说:“别想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拿我当实验对象。” 迹部轻哼一声,斜眼不屑地看了看她,“本大爷是怕你想歪,一向只有别人觊觎本大爷的份,收起你那些不华丽的想法,”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本大爷想知道的是,离聚会只剩两天,你要怎么在这两天内,解决本大爷的问题,啊嗯?” 对啊,只有两天了。林沐想了想,说:“那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你来我家,我帮你做一下练习,我觉得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应该可以很快克服,更深入的等你聚会完回来再说。” 迹部看着她异常雀跃的眼神,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有种自己成为了小白鼠的不华丽感觉。但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不可能找心理医生,也不能再放任这个问题下去,不管行不行,都可以放手一试。他从来不缺乏尝试的勇气,作为商人,他更注重一单交易中的盈亏,现在看来,即使失败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主意已定,他勾起嘴角,垂眸看着等待他答案的女人,漫不经心地说:“试一试,倒也可以,明后天本大爷都有空,早上九点,你等着接待本大爷吧。” 林沐一听,有点怔愣,“这么早?”她还以为他肯定很忙,就算能过来也要等到晚上了。 迹部避开她的视线,低咳一声,“本大爷是给你面子,啊嗯。”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这两年他在工作上投入过度,早已经完成了未来半年内的工作计划…… 林沐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但没说什么,两人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她还指望完成任务后就分道扬镳的,于是笑了笑,说:“那好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接下来我自己回去就行,明天见。”说完,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想走。 “等等,”迹部却叫住了她,看到那个女人转头一脸询问,迹部简直想骂人,这女人专职过河拆桥吗?扬了扬眉,说:“你认为本大爷是那种帮人不帮到底的不华丽人种吗?你是本大爷带出来的,本大爷肯定也要把你安全地带回去,啊嗯。” 看到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林沐有点想笑,想不到这位大爷的华丽哲学还有绅士风度的内容,她明明是不想再麻烦他,这人情可不能越欠越多。于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了,这里的公交车站有专线直达我住的那个小区。” 迹部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直接上了车,不爽地看着她,“上车,还是你要本大爷叫人去把这里的公交车都停了。”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威胁意味的肯定句。 林沐顿时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瞬间脑子里只想到了一种生物:霸王龙…… >>>>>> 最后还是迹部送她回去了。准备去井上太太家把丢丢接回来时,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买贿赂某娃的东西了……看了看时间,林沐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明天再去买。 谁知道丢丢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大。从井上太太怀里把他接过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仰着小脑袋期待地看着她,眼睛骨碌碌地一眨不眨,一双小手很乖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吐着泡泡,朝她笑得很狗腿。林沐有点头疼,把他放在婴儿床上,和他面对面看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忘记买零食这件事…… 然后,就是一阵开天辟地的大哭声。丢丢边哭边伸出小胖手指着她,嘴里含含糊糊地叫:“坏!坏!”哭得小心儿一起一伏的,额头上还出了细密的汗珠。林沐心痛得不得了,拿了热毛巾过来帮他仔细地擦汗,绞尽脑汁地想方法哄他。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把家里的零食都搜刮出来,放在他面前,又承诺了这几晚可以让他和她一起睡,丢丢才渐渐止了哭声,小小的身子抱着一大筒薯片,扁着小嘴不满地看她。 林沐有种打完了一场大战的感觉,想到这几天晚上都要被这个睡觉像打拳一样的小子折腾了,就想无语问苍天。 把丢丢抱在怀里,好不容易才哄得他乖乖睡觉,这小家伙连睡觉也不肯放下怀里的薯片。林沐侧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天使一样的睡颜,忍不住笑了,轻手轻脚地把他抱着的薯片抽了出来,喃喃自语:“你老爸连吃一个包子都唧唧歪歪半天,真该让他来看看你,真是什么都能往嘴里塞。” 给他盖好被子,把冷气温度调高后,林沐才走出了房间,去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抱着个枕头静静地等。没到十一点,门口那边就传来了动静,林沐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直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叫声在她耳边炸开:“Surprise!” 林沐立刻跳起来,竖起食指,朝提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走进来的木村良“嘘”了一声,说:“丢丢在睡觉,别吵醒他了。” 木村良看了看搂上,笑了,眼睛瞟向院子说:“那我们出去吃?”边说边扬起手里的蛋糕盒子笑得灿烂:“沐沐,记不记得在贝尔维尤的那个圣诞节,我们加上陈浩一起把一个三层高的蛋糕扫荡干净了?啧啧,说出来都没人信。这个蛋糕没有陈浩做的那个大,但三磅,已经足够我们吃了。” 想起那段时光,林沐的眼光不由得放柔,点了点头,和木村良走到了院子里。 今晚的天空万里无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头顶上的星星,夏夜的清风带着夜的气息,轻柔地拂过万物,带来一阵清爽。林沐和木村良一上一下地坐在院子的阶梯上,就着屋子里透出来的暖黄光线,每人手中一个小叉子,慢悠悠地消灭着盒子里的奶油水果蛋糕。 “怎么样?好吃吧,这个蛋糕是在一家我很喜欢的蛋糕店里买的,本来那么晚,蛋糕师傅都不愿意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重新开工。”木村良挖下一勺子奶油含进嘴里,一脸幸福地说:“真好吃~~” 林沐好笑地看着她,决定不告诉她,那家店她今天找她时已经去过了。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阿良,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想好了吗?” 木村良静默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微微一笑,“沐沐,我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奈绪。” 林沐一惊,皱眉问:“那你还回不回来?” “当然回!我不会逃跑,只是想一段时间,再回来对付那个贱男人罢了,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在东京也很难找到好的工作,”木村良单手托腮,无神地看着前方,“沐沐,你说,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人渣呢?为了逼我回去,他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照照镜子,他还以为自己优秀到所有人都愿意放弃尊严去当他的情妇呢!狗咬人不可怕,就怕这只狗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只狗!” 林沐静静地看着她。木村良很少这么尖酸刻薄地说话,看来那个男人是真的把她惹恼了,木村良本来对他残留的一点情分,这下子估计也烟消云散。她在原来的公司做了两年,好不容易才爬到组长这个位置,换做是她,也会恨不得甩那个男人两巴掌。听完木村良的话,林沐沉思了一会儿,问:“对方是个有背景的人,你要怎么对付他?” 木村良扬起嘴角,轻启红唇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要对付他,当然,要找他最亲爱的未婚妻了。” 林沐挑了挑眉,笑了,看木村良这个样子,真的没什么需要她担心的。 女人,只要狠下心来,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母亲情怀 木村良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林沐早起送了她,倚在门边,看着她的车子在清晨的雾气中渐渐远去,心里还是有点不舍的,木村良虽然说会回来,但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不过,这两天,她就不用烦恼怎么向木村良解释迹部景吾的事情了。在门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林沐低叹一声,转身进屋,就像某人昨天说的,准备迎接他的到来。 现在是七点半,他九点过来,就是说还有一个半小时准备。林沐看了看表,开始着手把丢丢在屋子里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到二楼的储藏室里。路过自己的房间时,顺便进去看了看。 丢丢还在睡,把被子都踢了,小熊睡衣掀了一角,露出了一大片肚皮和小肚脐眼,双手双脚大张地呼噜呼噜睡着,可怜的被子只有一小个角落还盖在他的右脚上,左脚已经大喇喇地伸了出来,把被子压着,那脚丫子胖乎乎,白嫩嫩的,让林沐看着就想咬一口。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沐走过去,抓住他的小胖脚轻轻放回被子里,又把他的衣服翻下来,整理妥当。这家伙睡得真香,可怜她昨晚醒了无数次,都是被他踢醒的…… 做完这一切后,林沐下楼去做她和丢丢的早餐,因为时间有限,她随便给自己烤了几片面包,就着牛奶吃了,丢丢就给他做了婴儿牛奶麦片。等到那碗麦片凉得差不多的时候,林沐上楼打算把丢丢叫醒,谁知道一打开房间的门,就见丢丢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上,小脑袋仰得高高的,滴溜溜的眼睛追着在阳光中打转的微小尘埃不停挥舞着小手,“咯咯咯”地笑得很欢。林沐忍不住也笑了,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说:“难怪今天这么乖,没有一起来就哭着找妈妈。” 丢丢见到她,很开心地朝她笑,听到她呢喃的话,顿时嘟起小嘴,噗噗地往外吹气,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林沐失笑,又亲了亲他,抱着他就往外走。 喂他吃早餐一如既往是个艰辛的过程,这位小爷正在长牙齿,牙痒得很,老是不愿意吃黏糊糊的食物,就爱吃些零食,一坐上他的专属小饭桌就开始拍桌子抗议。可是零食哪里会有营养,给他太硬的东西吃又怕肠胃消化不好,真是操碎了林沐的心。 “快吃,”林沐把一小勺麦片递到丢丢嘴边,板起脸伪装生气地说:“不吃妈妈就生气了。” 丢丢“呀”的一声,皱着精致的小眉头,嘟起小嘴,把头转到一边,看也不看那勺麦片。他转过去的那个方向正对着厨房,丢丢突然眼睛一亮,伸出手急切地指着厨房放杂物的那个柜子,凑近林沐“要!要!”地叫个不停。 林沐:“……”你是孙悟空转世有火眼金睛吗?把巧克力藏得那么隐秘了都能找出来…… 好不容易让他吃完一小碗麦片,林沐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不由得皱了皱眉,立刻抱起丢丢去隔壁井上太太家。丢丢已经习惯了井上太太的照顾,虽然仍有点不满,但也不会闹脾气了。林沐又宽慰又心酸,一时情感上来,抱着丢丢凑到他又暖又香的项窝里亲了好几下。 以后她要上班,就更少时间陪丢丢了,想想和他朝夕相对的日子,真是舍不得。 井上太太是过来人,看到林沐这个样子,“呵呵呵”地笑,“沐沐,别这样子啊,丢丢该笑话你了,你看,丢丢都做得比你好呢,是不是啊,丢丢?”窝在林沐怀里的丢丢掀起眼皮子懒懒地看了井上太太一眼,拽着妈妈的头发撇了撇嘴,不说话。 林沐朝她感激地笑笑,说:“井上太太,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等我找到工作后,麻烦你的时间会更多,我想以后每个月给你一定的工资,你照顾丢丢辛苦了。” 井上太太一惊,连连摆手说不用,林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她已经想好了,丢丢太小,还没到上幼稚园的年龄,她也不能老是麻烦井上太太,适当地给点报酬是应该的,这与她们间的交情无关,是井上太太应得的。看了看表,林沐不急着说服井上太太,把丢丢交到她手中,就回到自己的屋子。 刚刚收拾完早餐的残骸,门铃就响了,林沐忍不住感叹一声,这位大爷是踩着时间过来的吧? 打开门,果然是迹部。他今天不像前几次见到那样,穿着很正式的西装,而是一身英格兰风格的休闲服,明明大热的天还围着一条蓝色格子围巾,林沐打开门的时候,他正一脸不耐烦地双手交叉倚在门栏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大爷我很不爽”的气息。 看到穿成这个样子的迹部景吾,林沐不由得微微一怔,她突然意识到,他真的是网球王子里面的那个迹部景吾,永远充满着阳光活力的正能量。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脱离了那段意气风发的时光,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而已。 见林沐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迹部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开口了:“本大爷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等别人来开门,还连续按了三次门铃才等到,太不华丽了。” 林沐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笑说:“抱歉,在厨房收拾东西一时走不开,进来吧。”说着,引领他走到了客厅。 迹部上次已经来过了,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林沐走进厨房给他倒水,不动声色地把这个屋子观察了一遍。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个屋子虽然有点小,但装饰摆设都很典雅,窗户大开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把整个屋子照得一片亮堂的,仿佛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之前叫人查的资料中说,浅川沐是个孤儿,现在和一个女性朋友合租一栋房子,看来的确是这样,这里无处不充斥着一种单身女人的气息。迹部以手捂唇,入神地想着事情,背上却突然传来一下轻拍,紧接着少女清润温和的声音就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迹部,你在看什么?” 他一愣,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林沐,挑了挑眉,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不是去给他倒水了吗? 却见眼前的女人把手背在身后,正俯下身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渐渐地闪烁出一种喜悦的光芒,突然,莫名激动地说:“迹部,你没事!” 迹部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运转速度不够,这是什么话?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探究地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林沐依然笑眯眯的,心情很是愉悦地开口,“迹部,我刚刚碰了你啊,你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这个方法是我昨晚在网上查的,叫猝不及防法。看,只要在你没有意识到之前碰到你,就算是女人也完全没事,我再这样给你练习几次,就应该……”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脸铁青的迹部打断了,“你说,你刚刚碰了本大爷?” “是啊……”看到他这个样子,林沐突然有种预感,这个试验怕要失败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呕”的一声,迹部猛地捂住了嘴,站起来立刻往洗手间的方向冲。饶是林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惊吓过后,是无法抑制的挫败感,好吧,果然这场革命不是那么好打的…… 拍了拍脸颊,她走进厨房,把已经泡好的一杯热茶端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一脸寻思地翻看着。 迹部出来时,见到的就是少女静静地站在阳光下,神色认真地翻看着一个小本子的画面,乌黑的柔顺直发两成两束随意地搭在肩上,头微微低着,温婉的五官被阳光勾勒出了一条淡淡的金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的秀致模样。 不得不说,是一副很养眼舒服的画面,可是,再怎么养眼舒服也不能抹杀她刚刚那些不华丽的举动!迹部眯眼看了一会儿,才双手插兜走了过去。 “你那个什么猝不及防法是从哪个破网站上面看回来的?一点用都没有,啊嗯。” 听到他的声音,林沐抬头看了看他,扬起嘴角无奈地说:“我是从专业的心理网站上找来的,据说这个方法用来治疗心理恐惧方面的问题特别有效。嗯,桌上有热茶,喝一口暖暖胃吧。”顿了顿,她很真诚地问:“迹部,我这里有点饼干面包什么的,你要不要先吃一点?” 迹部皱眉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 “因为,”林沐扬了扬手中的小本子,眼神莫名闪亮,笑得很无辜地说:“我这里还有好几个方法呢,在尝试之前,你确定不需要先往你的胃里装点存货?” “……” 那种成为了小白鼠的不华丽感觉,为什么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了…… 触摸练习 “接下来么,”没有看到某大爷瞬间憋屈的表情,林沐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手中的小本子,突然,弹了弹其中一页,抬起头笑着说:“我们来试一试想象法吧!” 想象法……那是什么东东,听名字就觉得一点都不学术。迹部默默地瞥了眼厨房,心里不自觉地寻思起,是不是真的先吃点东西比较好…… ——产生这种不华丽想法的人肯定不是他! 正懊恼着,突然见身前的女人迈步朝他走来,他微微一愣,顿时收拢了发散的心神。 >>>>>> 慢慢地走到迹部面前,林沐仔细地观摩着对方的脸色,在它再次变得铁青之前,果断地站定,仰起头朝他微微一笑。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隔了大概只有3cm,连对方呼出来的气息,都清晰可闻。 迹部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对上她清亮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掉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线弯成了月牙儿般的弧度,有种温和的笑意顺着这柔软的轮廓一路延伸到心底,仿佛最上等的琉璃珠一样的眼眸,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在这个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距离里看着,竟然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在上面的倒影。 纯粹得,仿佛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女人的眼睛,都是这么柔软纯粹得,让人忍不住伸手抚摸的吗? 两人都没有说话,偌大的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阳光悄无声息地洒落,能听到外面有人踩着自行车路过,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声,还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男生在高声喊话,隔着夏日清爽的空气传来,有种听电影配音般的不真实感。 世界变得那么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迹部的眼里,只有那双微微蕴着笑意的漂亮眼眸,那双眼眸此时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长而翘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两下,就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有种脆弱的美感。 蹙起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舒展开来,迹部深深地望进了眼前人的眼眸里,心里有种渴望似乎正在破土而出,挣扎着往上冒,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起,又松开,手心竟然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慢慢抬起手…… “迹部,”突然,眼前人眨了眨眼睛,笑着开口了,“你平时跟朋友相处时,都是怎样的?” “……”少女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云雾般虚无缥缈,迹部愣了愣,才回答:“很随意,心情可以得到放松,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考虑。” “那么,试着努力回想一下这种感觉,”林沐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继续说:“就把我想象成你的朋友,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朋友……” “……”这要怎么想象? 四散的心神终于收回了一点,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刚刚心悸的感觉仿佛只存在于梦中。迹部眯了眯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有种淡淡的怅然若失。看着眼前笑容清浅的女人,迹部突然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退到身后的沙发背上两手一撑,锐利的灰紫色眼眸直直地看着有点怔愣的林沐,不屑地说:“你是想催眠本大爷吗,啊嗯?” 林沐愣了愣,说:“这是想象法,不是催眠,我只是想让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不去想性别的事情,用朋友间的方式相处。” 可是,他刚刚似乎被催眠了,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就算他伸手抱住眼前的女人,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永远只有他影响别人,身不由己这种不华丽的状态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迹部抬眸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见那个女人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有点认命似地叹了口气,笑着说:“看来这次试验,也失败了。” 失败了却笑得那么开心……迹部眯了眯眼,从刚刚开始就累积的不满慢慢叠加,让他不爽地开口了,“浅川沐,你其实是在耍本大爷吧,啊嗯。”心里莫名烦躁,这股烦躁也不知从何而来,只觉得那个女人的一言一行都刺眼得很,他却无法移开眼睛。 “嗯?”林沐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在着急进度,安抚地说:“不怕,这还只是第二次试验呢,我觉得你已经有进步了,至少我站在离你那么近的地方,你都没有反应,不是吗?” “……浅川沐,你的工作是幼师吗?” “为什么这样说?” 迹部轻哼一声,斜眼看了看她,“你这种安慰人的方法,适合三岁以下幼儿,实在太不华丽了,啊嗯。” “……”有么?林沐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这也许是跟丢丢相处久了的后遗症。可是……看了看倚在沙发背上头往一边撇着莫名其妙地闹起了别扭的某人,林沐有点无言,大爷,你也该反省一下自己啊,要不是你表现得那么像个……幼儿,她会自动带入角色么?轻咳一声,她扬起眉,看着迹部笑了笑说:“先不要管这些了,时间不多,还是快点进入下一部分的内容吧,我看刚刚那个想象法还是有点效果的,这次,我看看能不能来一个加强版的想象法。” 看到少女唇边狡黠的笑容,迹部忍住甩手不干的冲动,慢慢地说:“不会又要催眠本大爷吧,啊嗯。” 林沐无奈地看了看他,妥协地说:“你非要说是催眠,就催眠好了,还是能沾上一点边的……嗯,现在,先看着我的手,”边说边张开手伸到迹部面前,说:“你不要想它是我的手,尽量地发挥想象力,把它想象成一只男人的手……” 在他眼前张开的手细细白白的,五指如青葱一般,匀称修长。迹部皱了皱眉,越发觉得自己选择相信她是个错误,这么扯的方法也能用在他身上,他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把这样一只手当成男人的手。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一个女人的手,没想到女人和男人间的差别那么大,这么小的一个手掌,纤细精巧的,他突然很想用自己的手比一下,看看它到底小到什么程度。 耳边,少女细细碎碎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迹部却听不真确,眼睛凝视着眼前那抹雪白,慢慢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朝那一只小小的手掌伸过去。 林沐有点激动地说:“对,就是这样!” 迹部却对耳边的声音置若罔闻,轻轻地合上了眼前的那只手掌,肌肤相触时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传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他心上轻扫,带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感,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掌按下去,直到两人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着,和他略显粗糙的手掌不一样,他手下的触感温温软软的,小巧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和他想的一样,他的手大很多,几乎感觉,他五指一收,就能把那只小小的手包进手心。 这样的感觉,太陌生,陌生得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 就在他快要遵从心的指示,收起五指的时候,那只小巧的手掌突然抽身而去,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个难掩兴奋的声音响起,这次,他终于听清了话语的内容,“迹部,成功了!你看,你和我手掌相触了那么久都没有事,成功了!”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人灿烂的笑颜,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把无名火,忍不住咬牙说:“你为什么突然把手收回去!” 林沐怔了一下,奇怪地看了看他,但仍然掩不住兴奋地说:“迹部,你都没感觉吗?刚刚的试验成功了,你应该高兴的!” 一点都不高兴! 自己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实现了,他应该至少会感到一点喜悦才是,可是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一个空落落的缺口,让他浑身不舒服,实在高兴不起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迹部凌厉地扫了林沐一眼,不容置疑地说:“过来,让本大爷再摸一遍。” 林沐正在上扬的嘴角停滞了一下,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呃,你说什么?”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句很具有流氓气息的话,是她听错了吧? 迹部忍耐地抿了抿唇,又说了一遍,“过来,本大爷想再确认一下。” 没有听错…… 好吧,才成功了一次,确实有偶然性,这位大爷应该只是想确认一下,并不是耍流氓。林沐想了想,一口回绝,“不行。” 迹部顿时皱起了眉头,却见眼前的少女扬了扬嘴角,说:“就像考试一样啊,这一科考过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你返回去修修改改,结果可能会更糟的。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趁着这个势头一鼓作气地进攻下去,我来看看啊,”边说边翻开了小笔记本,说:“手掌相触成功了后,就该到尝试拥抱阶段了。这两天,你至少要达到和女人简单的握手拥抱都没问题的程度。等拥抱也成功后,再返回来复习吧。” 迹部的心跳了跳,但依然维持着一脸淡漠的表情。 用拥抱代替手掌相触?嗯,勉强算是华丽吧…… “然后,等你在我这边过关了后,就应该实地演练一下了。”林沐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利落地合上笔记本,眉眼弯弯地说:“大概明天,我和你去一趟酒吧,实地检验一下成果吧!” 就是说,要和别的女人握手拥抱?迹部一愣,额角的青筋猛地绷了起来,心里有股淡淡的排斥感,但很快就被一种很不爽很不爽的情绪覆盖了。 她还真敢想! 所谓引诱 对于接下来的拥抱,迹部在心里暗暗地激起了千层浪,林沐却没有一点即将和一个男人拥抱的自觉。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和这位大爷撒哟拉拉,重新过回她和丢丢两个人的和美小日子了。 她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在她看来更重要的问题。 “虽然,手掌相触这个试验一次就成功了,但和小范围的身体接触不一样,拥抱这个动作的难度等级明显要高上一大截,”林沐沉思着说:“所以在进行之前……” 见她顿了顿没往下说,迹部看了她一眼,问:“怎么?” 林沐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你确定不要先吃点东西?” “……” 林沐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用跟我客气,我这里的干粮多得是。”因为某个贪吃娃,家里巧克力饼干什么的一大堆,每次带丢丢上街都会大包小包地搬回来,不买的话就扁着嘴给她装哭,“呜呜呜”的好不凄凉,虽然明知道他在装哭,林沐还是会无法控制地心软。 刚好,那些东西现在派上用场了。 她对他就这么没信心?迹部心里一阵懊恼,忍不住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不、用!” 林沐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开导他,“可能你觉得吐什么的很丢面子,但如果你不先吃点东西的话,一会儿吐得胃里都空了,就只能吐酸水,会很伤身体的,那种感觉也很恶心。” 她以为他不知道吗!上一次在她家里连吐的两次是他有史以来吐得最严重的,他那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满嘴酸涩味的不华丽感觉,还用她来提醒?!迹部瞪了她一眼,隐忍地说:“本大爷说了,不用!” ——他就是莫名地有种笃定,如果对象是她的话,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好吧,不用就不用,用得着说得那么苦大仇深吗?林沐不由得想笑,扬起嘴角说:“既然你说不用,到时候不要后悔啊。” 迹部皱了皱眉,果断地朝她走近了一步,俯视着她说:“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不就是抱一下吗?直接抱上来就是了,啊嗯。” 这种王八之气外漏的感觉是什么……林沐有点反应不及地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原来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主动了…… 也对,他们网球部的聚会就在这个星期六,他着急也是正常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林沐再去观察迹部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看出了几分急切。她微微一笑,说:“那好,不浪费时间了,嗯,首先,”想了想,她向前走了一小步,两人间的距离本来就近,现在更是贴得只剩一小条缝隙。堪堪在两人的衣服碰触到的距离站定,林沐仰起头,看着他轻声说:“你放松下来,想象,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男人……” 林沐边说边回想着昨晚看的那个心理学视频,努力模仿那个心理医生的语调。手掌相触的试验就是这样成功的,她原先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现在却觉得,也许真的有用。 这一次的距离,比刚刚还要近,近得迹部能闻到林沐身上清淡的茉莉花香,一缕一缕地传来,扰乱了他的心绪。有哪一个男人,身上会散发出这样的香气?他真的很想不屑地跟她说一句,这一次比刚刚还要扯,真是太不华丽了。 可是,这已经不是重点。迹部觉得自己有点恍神,每一次和她接近,似乎都会晃神,而每当那时候,他都会管不住自己的思绪,还有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声。 他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和她手掌相触时,小巧纤细的手掌和他五指相贴,那种柔软温润的感觉透过每一个指尖,慢慢传向他的大脑皮层,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 从没有一瞬间如此深刻地觉得,女人的存在,是必要的。 眼前的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说着些什么,迹部却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去听了,他微微一眯眼睛,伸出手,准确地搂住了她的腰,然后,用力一收,就把她整个人纳入了自己怀中。 林沐只觉得腰上一紧,下一秒,她的脸就挨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独属于男人的浓郁气息顷刻间弥漫在鼻尖,突然被人截断了话头的她有点反应无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这样呆呆地任他抱着。 阳光如水般蔓延进来,洒照在两人身上,照出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周围静悄悄的,静得连厨房里水龙头偶尔滴水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那一刻,林沐只有一个想法—— 她似乎不小心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 晚上,林沐洗完澡出来,裹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心不在焉地想事情。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的“咯咯”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只见丢丢坐在床中间堆得高高的被子上,一只手指着她不住地笑,一只手欢快地拍着软绵绵的被子,两只小胖腿又是踢又是蹬的,把好好的被子都弄乱了。 林沐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笑得那么欢,平时她都是穿好衣服才出来的,今天却因为心不在焉,拿错了睡衣,只好裹着条毛巾就出来。 “小色鬼,不许看,把眼睛闭上。”林沐故意板起一张脸,弯下腰点了点他的额头。丢丢歪了歪脑袋,还以为她在跟他闹着玩,黑漆漆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突然张开双臂,朝林沐笑得很欢快,眉眼弯弯的,小嘴翘翘的,“咿咿呀呀”地要林沐抱。 “不行,我要换好衣服再抱你。”林沐亲了亲他,转过身打开衣柜找衣服。 丢丢在后面手脚并用地抗议了好久,见林沐不理他,撅起小嘴生气了,很大声地“呀”了一声。 见林沐依然不理她,眉头一蹙,使劲地拍了拍床,又“呀”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还要响还要亮。 林沐没回头,无奈地说:“小坏蛋,跟你一比,你爹地让人省心多了。”除了偶尔出人意料了一点……想起上午那个密实的拥抱,林沐又走了一下神。 那个拥抱真是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迹部会那么果断地抱住她,还抱得那么紧…… 明明那时候,她的引导词只说到一半啊…… 而且他们抱了那么久,加上她先前没有回神的那一段时间,少说也有一分多钟了,迹部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她还以为,拥抱这种全身接触,至少要失败一两次的。 自从迹部走了后,林沐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其实他得了女人恐惧症这件事,是假的吧……就算她的方法真的有用,也没到一日千里的地步啊!而且迹部的情况已经不能单纯地用一日千里来概括了,简直就是一次通关,可以直接全垒打。 可是,先不说迹部就算要骗她,也不会拿让他自己这么丢面子的借口,单说上次在她家里连吐的那两次,也不像是假的。林沐想了很久,觉得迹部得了女人恐惧症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但已经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好了,毕竟那件事已经过了两年,就算有影响也肯定被时间冲淡了不少,他现在觉得女人恶心,也许只是心理作用的问题,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治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明天的复习也可以省了,直接出去实地演练就行。林沐打定主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翻出睡衣利落地穿上。 满心以为解决了问题的她,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对某个常年不近女色的男人,达到了引诱的效果…… 整理好衣服,林沐转过身,刚打算和冷落了一整天的宝贝儿子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就见他小小的身子陷进了被子里,小嘴微嘟,已经吮着大拇指睡觉了。 >>>>>> 第二天,迹部九点准时上门,在等林沐开门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禁回味起了昨天的那个拥抱。没想到女人抱起来,那么小,那么软……这么一想,他突然有种气血上冲的感觉。 那个女人昨天说,今天还要复习一下…… 哼,他才不是期待,他只是觉得,再确认一下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真要说,应该是那个女人期待才是,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和他握手拥抱的。迹部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情很好地撸了撸头发。 很快,林沐就来开门了,见到面带笑容的迹部,她愣了愣,回想起昨天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天,哦,今天的天气和风徐徐,大块大块的白云遮住了夏日灼热的阳光,的确能让人心情舒爽。 她看着天,迹部看着她。林沐今天穿了身雪纺修身连衣裙,雪白的圆领短袖上杉连着下面的浅绿色碎花短裙,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干净清爽。迹部眯了眯眼,暗暗琢磨着,今天的她,抱起来感觉会比昨天舒服,要从哪里抱起好呢……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林沐说了句:“迹部,我们直接出去吧。” 迹部回过神来,不由得一愣,皱起眉头问:“出去做什么?” 林沐笑笑,很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出去检验成果啊,明天就是你们网球部聚会的日子,你要找女伴只有今天了,你觉得呢?” 就是说,不只要直接出去,还要帮他找一个女伴?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心里一阵无法言说的郁闷让迹部忍不住咬了咬牙,“你不是说,今天要先复习一下吗,啊嗯?” 林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可是,看你昨天的表现,我觉得不用复习了啊。”想了想,她突然踮起脚尖,倾身上前抱了抱他。在迹部愣神间,她温凉柔软的手臂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纤细的身体挨过来,紧紧贴住了他的,那种清淡的茉莉花香再次把他包围,流水般的雪纺布料轻轻滑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透心的凉,果然如他所料,今天的她抱起来,比昨天舒服。 他受了蛊惑般,不自觉地伸出双臂,想回抱住她,然而很快,林沐就松了手,退后一步笑眯眯地说:“你看,没事吧。” 怀抱空虚下来那瞬间,迹部只觉得心里一颤,再看林沐的笑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欠揍,刚刚伸到一半的手忍不住握起了拳,心里汹涌而出一股骂人的冲动。 见迹部脸色有点发黑,林沐眨了眨眼,微微歪头打量了一下他,问:“迹部,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去他大爷的中暑!迹部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脸色阴森地看了林沐一眼,暗暗地磨了磨牙,突然,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朝车子走去。 林沐愣了愣,赶紧锁上门跟了上去,有点不满地说:“喂,等等我啊,我说你做事怎么总是那么突然呢?”好不容易追上他的步伐,林沐转头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说:“大早上酒吧不开门,去咖啡馆也一样,你有哪家咖啡馆比较喜欢去的?”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了,简直就像在照顾第二个丢丢,这种情况,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还给他抱怨了?!他都没说什么,她竟然还敢抱怨他做事突然?!迹部只觉得火着火着,反而冷静下来了,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管林沐说什么,就是不开口回应。 不就是找女伴,他随便一招手,就有一大堆女人争着做他的女伴。哼,他又不是非她不可,这女人就等着后悔吧! 实战技能 一路上,迹部都没有说话,眉头锁得紧紧的,一副有人欠了他几十亿的样子,径直去到了Waiting咖啡馆。林沐看到那个熟悉的招牌,有点惊讶,这不是她经常来买起司蛋糕的店吗?后来想到迹部集团有一家子公司在附近,就明白了,估计迹部也经常来这里,这家咖啡馆的出品确实不错,应该能符合这位大爷的华丽美学。 只不过,他到底要跟她冷战到什么时候?林沐偷偷瞄了他一眼,心里无奈,他就不觉得这种冷战方式很幼稚吗?要是不喜欢她的安排,可以提出来啊,一个人生闷气就不怕把自己憋坏?真是的…… 出乎意料的,就在林沐感叹连连的时候,迹部终于开启他的尊口了,“本大爷要怎么做,啊嗯。” 林沐一愣,侧头看了看他,见他虽然在跟她说话,却目视前方,脸色依然紧绷,一脸的不情不愿,不由得失笑,说:“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以你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美色二字吞回肚子里,笑着说:“以你的能耐,只要随便找个位置坐着,不用主动出击,就会吸引到很多女人了。” 哼,她也知道他大爷的魅力。迹部斜眼看了看他,脸色稍霁,一想到日后她会后悔地拉着他的袖子,说她错了,不应该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原本糟糕得一塌糊涂的心情就阴云转晴,甚至有点雀跃。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迹部迎着太阳勾起一贯傲然的笑容,迈开长腿走进了咖啡馆。 林沐想了想,特意和他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进到咖啡馆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和迹部完全相反方向的雅座里。迹部的眉眼抽了抽,隐忍地在一个窗边位置坐下。 Waiting咖啡馆坐落在东京最大的商业区,一整天都有无数的白领丽人出入。在这里坐了几分钟,咖啡馆被人推开时响起的悠扬音乐声就没有停过。林沐单手托腮,看着一个个身穿职业套装年轻貌美的姑娘们,不由得啧啧了几声,在心里感叹地说,这里真心是泡妞邂逅的不二圣地,你要想找一个白领女朋友?来这里就对了! 她之前来的几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都不知道原来这里那么受白领丽人们的青睐。看迹部那么不配合的样子,还以为他会随便选个地方敷衍她,看来是她冤枉他了。林沐有点歉意地看了迹部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很郁闷,这大爷绷着一张脸,一副“闲人与狗勿近”的表情,让她唇角的笑容顿时有点挂不住。 虽然沐浴在和煦阳光中的迹部一如既往地养眼,吸引了万千雌性动物们的注视,但就他这个样子,估计也只要欠虐体质的妹子才敢找他搭话。 林沐心中登时升起一股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情怀,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却突然记起,自己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不由得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果断站起身朝他走去。 见到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的林沐,迹部的心不易察觉地跳了跳,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啊嗯?你这不华丽的女人终于……”沉醉在本大爷的魅力中了。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林沐一脸凝重地靠近他,有点无奈地说:“迹部,笑一个看看,不笑哪会有人敢靠近你?” 奇怪,这会儿就笑得那么灿烂,刚刚那个奔丧的样子摆给谁看呢?林沐郁闷了。 勾到一半的嘴角顿时抿了起来,迹部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地说:“你当本大爷是卖笑的?” 林沐被他一噎,知道又是哪里触到这位大爷的逆鳞了,皱了皱眉说:“至少,你也不要老绷着一张脸,稍微放松一下面部表情总可以吧?” 迹部瞪了她一眼,不爽地说:“不可以,本大爷不需要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的女人,啊嗯。” 真心……想敲开他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结构啊……林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远处的服务生似乎在不停地往他们这边看,林沐敏感地回看了过去,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才想到,他们进来了这么久,连一杯咖啡都没点过。考虑到他们还要在这里耗上一段时间,林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先要点东西吧,你要什么?” 迹部舒服地往后一挨,微微侧着头单手托腮,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半响才说:“摩卡,加奶少糖。” 这家伙,还真是使唤人使唤习惯了……林沐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你这时候,应该加一句拜托。” “让你给本大爷买咖啡是你的荣耀,啊嗯。” 好吧,跟二维空间的人无法沟通……林沐认命地站起身,往前台走去。在等拿咖啡的时候,她无聊地四处看了看,发现觊觎迹部的人还是不少的,在她旁边一起等咖啡的几个女人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往迹部那边瞟的眼睛。突然,其中一个长发美女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小姐,你好有勇气啊,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好说话的类型,我想去搭话都不敢呢。” 林沐看了看她,突然灵感一闪,压下唇边的笑意,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其实,我是为了我朋友才去找那个男人说话的,我朋友喜欢他,但她很害羞。谁知道,我套出了那个男人喜欢喝什么咖啡,她却临阵逃脱了,真是气死我。”边说还边跺了跺脚,以增强效果。 长发美女顿时双眼发光,“那他喜欢喝什么咖啡?呃,我是说,我对他也挺有兴趣的……” 林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大方地表示,“那让给你好了,也算是没白费我套他话的功夫,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类型,要不是我朋友,我才不会去和他说话。他喜欢喝摩卡,加奶少糖,”说着,勾了勾手指,等长发美女凑近她后,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别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其实他是个闷骚,刚刚我去和他说话,他不知道多高兴呢!也许,他心里面其实在期待着你这样的美女主动过去搭话。” 长发美女忍不住双手捂唇,不敢置信地惊呼:“不会吧?这样的极品!”饶是如此,话语里的惊喜还是掩不住。 “是的,”林沐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顺便把自己的收据递给她,说:“我刚刚替我朋友照着那位先生的口味买了杯摩卡,现在看来不用浪费了,让给你吧。” 长发美女立刻喜滋滋地接受了,给了相应的钱给林沐,想了想,有点犹豫地问:“可是,你朋友不是也喜欢他吗?你就不怕……” 林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谁叫她自己不抓住机会的,机会只留给有勇气的人。” 长发美女感动地看着林沐,压抑不住兴奋地说:“太好了,嗯,我是说,我很高兴,谢谢你。那种黄金单身贵族,你朋友错过了真是可惜。” 林沐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黄金单身贵族?”迹部今天穿得也不像个成功人士啊,一身休闲打扮,虽然这位大爷不会穿没有牌子的衣服,但相对的,那位大爷穿得牌子通常都高级得一般人不知道。而且她怎么一看就知道他单身?就不给人家有女朋友了或者干脆结婚了?刚好这时候,林沐的两杯咖啡都出来了,她拿走自己的那杯,又把帮迹部点的摩卡递给长发美女,等着她的回答。 长发美女把那杯咖啡如珍似宝地捧在手心,眨了眨眼说:“你不知道啊?那个男人经常出现在杂志报纸上。迹部集团下任继承人,不是黄金单身贵族是什么?”说完,就整理了一下仪表,娉娉婷婷地走过去了。 林沐一愣,这才记起,这里可是商业中心,出入的人肯定经常看财经类的报纸杂志,认出迹部也很正常。她就说呢,就算迹部长得再秀色可餐,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也不至于饥渴得好像十辈子没见过男人啊。见长发美女已经快要走到迹部身边了,林沐捧着咖啡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兴致盎然地注视着那边的发展。 却见原本还一脸笑意的迹部抬起头,见到来人后,立刻冰冻三尺。林沐看得着急,不知不觉地握起了拳头,喃喃地说:“笑啊,继续笑啊!”突然,迹部转过头来,隔着人群凌厉地看了她一眼。林沐的心莫名其妙地一突,总觉得那眼光藏着刀子似的……不过接下来,林沐很欣慰地看到,他们那边的进展情况似乎不错,除了最开始的错愕,迹部很快就恢复成了他正常时候的样子,两人似乎说了一会儿话,那个长发美女就在迹部对面坐下了。 林沐忍不住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位大爷终于配合了她一次,她刚刚还在绝望地想,这个任务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好好配合的话,感觉还是不错的啊,现在,就要看他对其他女人的碰触有没有反应了。 突然,包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把眼光从迹部那边移开,拿出手机后发现,是一条新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梵登》那边的通知,说她面试过了,星期六要去公司登记,星期一就可以去上班,不过有三个月的实习期!林沐不敢相信地看了三遍,确定她真的过了面试后,简直高兴得都快坐不住了。 竟然过了,真的过了,虽然早已经有隐隐的预感,但在确认实现了那瞬间的感觉还是无法用言语说明!她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突然很想找人分享一下,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木村良。看了看迹部那边,见他和长发美女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由得愉快地扬起嘴角,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木村良的电话。 今天肯定是她的幸运日,迹部那边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又通过了《梵登》的面试,林沐决定回去一定要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自己~~ 然而,现在的她,明显选择性忘记了,《梵登》的幕后大BOSS,可是某人,也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某人得罪了个彻底…… 责任问题 接到林沐的电话时,木村良正在和自家宝贝女儿坐在后院的凉席上吹风扇吃西瓜,惬意得很。听到林沐说她面试过了,她表现得比她还要高兴,和她东拉西扯了一番,最后肉麻兮兮地来了句: “沐沐,我想你了。” 林沐不为所动,挑了挑眉说:“那你就赶紧回来陪我啊。” 木村良哈哈大笑两声,干脆地表示林沐在她心里面的地位比起奈绪还要差上那么一点点,所以在陪够女儿之前,她是不会回来的。林沐笑着和她打趣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这么一通电话,打了十分多钟。林沐边往咖啡馆里走边想,过了那么长时间,该知道的事情应该知道了,该搞定的人也应该搞定了。 谁知道,还没进门,她就透过外面的落地玻璃窗看到迹部脸色不善地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那个长发美女连影子都不见了。她一愣,快步推开门走过去问:“迹部,人呢?” 迹部抬头眼眸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没有回答她的话。林沐四处看了看,发现真的找不到那个长发美女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再问什么,迹部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外走。 林沐直到被他拉到咖啡馆外面了,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一边挣脱他的控制一边急切地问:“迹部,发生什么事了?!你好歹跟我说一下结果啊!你还是不能忍受女人的碰触吗?”可是,他现在明明就牵着她的手……林沐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直到走到车边,迹部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不耐烦地开口:“不行。” “啊?” “其他人不行,”见到林沐一脸惊讶的表情,迹部一阵窝火,松开她的手揉了揉眉心说:“现在的情况是,除了你谁都不行,啊嗯。” 林沐有点纠结,“你刚刚吐了?” 迹部别开眼,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竟然还是不行吗?可是他都对这具带给他阴影的身体没有反应了啊,按理来说其他人只是连带反应,怎么可能还是不行呢!林沐不敢置信地喃喃:“这不可能……” 迹部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本大爷的话吗!” 怎么反应那么大?林沐奇怪地看了看他,心不在焉地说:“不是。”顿了顿,她不死心地问:“可是,你就试了一个人,也许,其他人可以呢?不能因为一棵树就否认整个森林啊。” “你是想本大爷多吐几次?!” 面对迹部咄咄逼人的眼神,林沐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不合常理。”她还以为这次成果检验肯定能成功的!咬了咬唇,她苦恼地说:“竟然不行,我都没怎么考虑这个结果,只能另想办法了……那明天的网球部聚会,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迹部假装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当然是要你亲自上阵了,啊嗯。” 林沐一愣,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明天有事。” 迹部不屑地轻哼一声,“有什么事都把它推了,你不是仰慕本大爷吗?真没见过比你还笨的女人,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都不懂得珍惜!”刚刚的一连串糟心事告诉他,和这个女人不能采取迂回路线,否则只会把自己气坏。 林沐嘴角一抽,暗暗地宽慰自己,他就是这种自大得不可一世的性格,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平定了心情后,才坚决地说:“不行,明天的事很重要。”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接到《梵登》那边的短信,要她明天去公司报道,她还可以陪他去演一场戏,赶在天黑前回来陪丢丢,听迹部说,他们聚会的别墅就在东京郊外,来回的路程应该不会远。她本来也计划,如果在星期六之前无法治愈迹部的女人恐惧症,就采用这个方案的。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现在就算想帮他,也有心无力了。 看她一点拐弯的余地都不留,迹部有点火了,咬牙切齿地说:“本大爷现在除了你别的女人都不能碰,你就不觉得应该负点责任吗,啊嗯?!” 本来有点憋闷的心情随着他这一句话烟消云散,林沐从最开始的错愕演变为哭笑不得,这是迹部景吾会说出来的话吗?她怎么好像听出了一丝……哀怨?咳,错觉,肯定是错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林沐平心静气地说:“可是,这次真的不行,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情况不允许。”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之诚恳,还以为应该能说服这个大爷了,谁知道他一眯眼睛,不容置疑地说:“你信不信明天本大爷直接叫人把你绑过去?” 这可就严重了。林沐有点头疼,放弃了和他说理,绷起一张脸,很严肃地表明立场:“迹部,你不能这样做,我会生气的,真的会生气的。” >>>>>> 第二天,林沐准时去到了《梵登》。《梵登》这次是各个部门的大范围招人,新人要去他所属的部门报到。林沐去到采编部的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那天监考他们的松本惠站在办公室门口,见到她只淡淡地说了句:“进里面坐着,安静点。” 说这话时,她脸色冰冷,一直没有看她。林沐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依言走了进去。里面有一张圆形的会议桌,坐着的人明显分了两拨,坐在不同的方向,林沐粗略一扫,朝在场的人笑笑,就坐到了只有两个女生的那一拨。 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容,笑嘻嘻地问:“美女,你为什么想都没想就坐在那边啊?我还期待你能坐到我身边呢。”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拿出一个小镜子旁若无人地补起了妆。 林沐朝他笑笑,说:“我还以为这座位是有次序的,前辈和后辈各坐一边,原来其实是可以随便坐的吗?” 年轻男人有点意外地看了看林沐,“哟,美女,说来听听,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前辈?”那个忙着补妆的女人也看了林沐一眼。刚刚其他两个新人进来时,虽然都没坐错位置,但一个来得最早,是礼貌地询问了他们后才坐下的,一个是松本小姐指引着她坐下的,只有林沐,没在任何人的提醒下就认出了他们是前辈。 日本人重辈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是一样的。 林沐想了想,说:“我进来时,观察到两位前辈神色自若,没有一点拘束,而坐在我身边的两位小姐虽然都表现得很冷静,但细看可以知道,她们的动作都有点不自然,手脚的动作放得没有你们两位开,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她们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应该是跟我同一批进来的新人。” 坐在林沐旁边的一个圆脸女生顿时佩服地看了她一眼,激动地说:“你好厉害哦,我是第一个来的,都不用想那么多,前辈们一见到我就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了!”另一个坐在她们这边的女生只淡淡地看了林沐一眼,没说什么。 林沐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厉害吗?只是一般推断而已,这女生那么夸张的反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受。 对面补妆的女人突然“啪”一声合上了小镜子,似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年轻男人则挑了挑眉,忽地双手托腮凑近林沐,笑容很灿烂地说:“哟,美女,不错嘛!我就喜欢聪明的女生,有男朋友了没?没有的话,可以考虑我哦~~” 林沐还沉浸在那一声不屑的嗤笑里,突然被这么问,有点反应不及地“啊?”了一声。 “得了吧,高桥,”坐在高桥旁边的女人收起小镜子,看都没看他,懒洋洋地以手支头,说:“你见到谁都来这么一句。我想想,你上次还跟美工组的一个美眉说,女人笨一点不要紧,你就喜欢笨一点的女生,那样显得可爱。” 林沐不由得觉得好笑,扬了扬嘴角,但注意着没有表现得太明显。那个圆脸女生却“噗”一声笑出来了,边笑边不好意思地说:“高桥前辈,我……我不是故意笑你的,不不,我……我不是在笑你……” 高桥仰起头,似乎无语问苍天了一会儿,撇了撇嘴不满地看了揭他底的女人一眼,“GiGi.做人要厚道!” GiGi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说:“这句话还给你,你好像比较需要。警告你啊,别惹我,好好的周末还要来公司,我的约会都泡汤了,心情正不爽着呢。” 高桥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小小声嘟囔:“哼,约什么会啊,肯定又是交友网上的相亲活动……” “高桥宏!”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紧接着传来一个无奈的男声:“两位,今天是新人报到的日子,你们作为前辈好歹做出个模样来吧。”这个声音很好听,也很耳熟。林沐抬头一看,果然是山口哲明,后面还跟着松本惠。她朝他笑笑算打招呼,看到她,山口哲明也温和地笑笑,但眼光很快掠过她,扫向其他人说:“欢迎三位年轻小姐加入我们采编组,以前我们采编组就僧多粥少,现在看来更严重了。”说着,扬起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高桥立刻做羞涩状,扭扭捏捏地表示:“报告组长,我不介意被一群美女激烈瓜分的,哎哟好激动~~” 所有人的嘴角都抽了抽。山口哲明看来是习惯他这个样子了,轻咳两声就淡定地坐到了主座上,十指相抵进入正题。这次把新人都召集起来,主要是向他们介绍一下所在部门的基本情况,和一些工作要求,会议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山口哲明最后说了句“期待新人们的表现,星期一记得准时来上班”,就离开了办公室,临出门前有意无意地瞟了林沐一眼,松本惠紧跟在他身后,敏锐地发现了他这一个小动作,顿时不满地看了看林沐。 林沐:“……”这种窦娥冤上演前奏的感觉是什么……好吧,估计她现在冲上去跟松本惠说她和山口哲明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只有越描越黑的效果,相信相处久了后,这种狗血的误会就能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见两个BOSS都离开了,GiGi立刻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踩着高跟鞋一言不发地走了。圆脸女生有点犹豫地看了看高桥,又看了看林沐,问:“我们……也可以走了么?” 高桥顿时把整张脸凑过来,眨巴眨巴眼睛说:“不可以哟,还要陪前辈吃饭。” 圆脸女生有点受惊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林沐无奈地扬起嘴角,说:“刚刚组长都说了,会议已经结束,应该可以走了吧。”话音未落,鼻尖突然弥漫开一阵刺鼻的香水味,随着身后一阵风起,另一个和她们同批进来的女生擦着林沐,沉默地走出去了。林沐下意识地转过头,沉思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她的动作无一不优雅完美,而这样的优雅完美,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看来她未来的上班生涯,不会太平淡啊。 >>>>>> 晚上洗完澡后,林沐抱着动来动去的丢丢坐在电脑前,丢丢一见到电脑,就张大嘴巴激动地“哦”了一声,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去,想去抓键盘。林沐眼疾手快地把电脑推远了一点,好笑地说:“小家伙,妈妈要做事,今天电脑不能让给你看动画片了。” 丢丢扁着嘴,不满地扭动着小身子,“呀呀”地抗议,林沐差点抱不住他,只好说:“你乖一点的话,妈妈做完事就陪你看猫和老鼠,怎么样?” 丢丢歪着脑袋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乖乖地窝进林沐怀里,拽着她一缕头发,抬起下巴咧开嘴笑:“猫猫!” “对,猫猫。”林沐一手抱着他,一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关键字,然后看着得出来的结果,满意地一笑。 迹部家在日本每个地区都有别墅,但在东京郊外,还是半山腰的别墅,却只有一栋。 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起那天她表完立场后,那位大爷瞬间黑成锅底的脸色,和后来送她回家时,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的别扭,林沐就忍不住好笑。紧了紧搂着丢丢的手,把下巴搁在他软软的项窝里,林沐微笑着说:“其实,你爹地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大少爷脾气,能帮到他的地方,还是帮帮吧,丢丢,你说是不是?” 丢丢听到妈妈叫他的名字,还以为可以看动画片了,立刻急切地趴着桌子站了起来,艰难地去够不远处的电脑,挥舞着小手叫:“猫猫!猫猫!” 林沐赶紧稳住他的小身子,防止他摔下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好,看猫猫!” 在他心里面,爸爸这个词的意义,真是远远比不上一部猫抓老鼠的卡通片。 意外之喜 迹部家一向是东京媒体界关注的重点之一,上到对他们家资产的估计,下到爆料他们家养了多少只狗都是些什么品种诸如此类的琐屑小事,媒体都热衷于孜孜不倦地挖掘。所谓有需要才会有供给,作为站在日本顶端的家族之一,群众对迹部家的兴趣也持续高涨,更因为迹部家没有一般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家庭成员出人意料的简单,备受瞩目的迹部家准继承人迹部景吾这几年也到了适婚年龄,不少花季少女开始做起了嫁入豪门的美梦,给媒体工作者以源源不断的热情,推动了他们对迹部家进一步的发掘。 所以,想要找到迹部家的别墅地址,只要在万能的网络上一检索,就会得到无数热心人士的详细解答,甚至体贴地把交通路线图一并奉上,并得意洋洋地炫耀一下他本人前几天才去瞻仰了一下,和他们家大门口威风凛凛的……狼狗拍了几张照片,实在是不虚此行云云。所以,林沐星期天一早开始出发,中午没到,就顺利来到了迹部家别墅的大门口,连她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竟然会那么顺利。 他们家的大门是那种很给人压迫感的巨大欧式雕花铁门,林沐抬头仰视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果断地上前按响了铁门。 >>>>>> 冰帝网球部的聚会是一项固定活动,几乎每年都会聚那么一两次,地点由迹部景吾决定,忍足有一次戏谑地说,这大概是他这一个退休部长最后拥有的权利了。听到他这样说,凤长太郎立刻表忠心,一脸坚定地说迹部学长永远是他心目中的部长;穴户亮“切”了一声,对突然开启了煽情模式的学弟表示鄙视,却也没有反对;日吉若只说了句“以下克上”,这目标他从国中追求到大学毕业,现在……仍在追求中;芥川慈郎依然呼呼大睡,一副不管天下事的洒脱范。 而作为当事人的迹部景吾则轻哼一声,不理这几年气焰越发高涨的某人,不管忍足怎么说,也无法影响他大爷华丽的生活格调。兴致上来了就去国外聚会顺便旅游散心,忙的话就在附近凑合,反正属于迹部家的娱乐场所多得是,不愁没地方去。网球部众正选感情深厚,偶尔这样聚一聚回忆一下峥嵘往事,也是很愉快的。 只是这两年,因为某件事,迹部开始没那么期待这样的聚会了,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他确实有点排斥…… 原因无他,就是这两年,那群兔崽子们的桃花前所未有的盛开!而且也不知道是敬重他这个部长还是怎么的,还非得把人带到他面前溜一圈,把某人给薰着了…… 发生那件事后的第一年,凤就一脸腼腆地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对他说:“迹部学长,这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应该带给你看看。” 后面站着排队的日吉若,身边,也站着一个女孩……连日吉若自己也不知道,在某一个领域,他已经成功实现了“以下克上”,把某人克得渣都不剩。 第二年,穴户亮也带女朋友过来了,而且完爆前面几个人,是一个先上了车,等着去补票的…… 忍足那厮更不用说了,基本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还不带重样的,让迹部压力很大。 原本以为,网球部的桃花再怎样朵朵开,至少属于睡神级别的慈郎和可以和木头认亲戚的桦地肯定是排除在外的,迹部曾经有一段时间,就很逊地用这两个人安慰自己——有慈郎和桦地在,他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有女朋友,急什么呢!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安慰…… 谁知道!今年爆出一个料,慈郎正被一个热情十足的女生疯狂追求,好几次让慈郎睡着睡着觉也会从梦中惊醒,因为他梦到那女生用枪指着他要把他压入教堂……慈郎最怕什么?最怕没有觉睡!所以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来向他们这群老朋友求救。忍足一脸“正气凛然”地站出来了,找到那个女生深谈了一次,最后得出结论——慈郎迟早会被圈养,简直就是女王和小白的差别,战斗力不在一个等级啊!回来后,拍着慈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慈郎,被压也是一种幸福。” 结果是,可怜的慈郎整整一个星期都梦到自己被那个女人嚣张地当成凳子坐,还像恶魔一样地仰天大笑,发出让他跌入绝望深渊的宣言,“哇哈哈,慈郎,你就认命吧!这一辈子你只能被姐压了!” 而桦地呢…… 现在,他就拉着他的小女朋友,正桃花满面地接受众人的祝福。其实,以桦地那张千年不变的木讷脸,是决计看不出什么桃花啊春/色啊这样高难度的面部表情的,然而,落在迹部眼中,就简直高调得他想捏碎手中的高脚杯,虽然,别人看到的只是他一脸淡漠地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慢慢地啄饮着从法国带回来的珍藏红酒,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高深样。 以他良好的家庭教养和天生的贵族素质,就算心里已经憋闷得快要爆炸了,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偏偏,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乐此不疲地从事着危险的扫雷工作,被众人称为——找虐体质。 “哦呀,小景,”忍足刚刚过去观摩了一下桦地的小女朋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了,啧啧有声地说:“想不到桦地还挺有眼光的嘛,懂得找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木下小姐真是……身娇体弱易推倒啊。小景,不过去看一看吗?” 迹部一手撑着额头,晃了晃手中色泽醇厚的红酒,表情漠然地说:“本大爷才不去凑这样的热闹,你们也悠着点,别把人家当猴子看,把木下小姐都吓跑了,啊嗯。”他说这话时,不远处的向日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木下薰红了一张脸,娇羞地躲到了桦地身后。 忍足斜眼看了看他,嘴角轻扬,靠在了他的椅子上,慢悠悠地说:“小景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周身散发出一种什么气息?” 迹部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然而忍足显然不是个会看脸色的,没人回应不要紧,还是摇头晃脑地说下去了,“你现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字——欲求不满,”说着,看到迹部瞬间黑下来的脸色,戏谑地笑了,“哦呀,不会被我猜对了吧?小景,别怪我不尽一下朋友情谊,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憋坏的,要真有什么生理问题,来我们家医院,我帮你保·密哦~~” 这家伙最近是不是闲过头了?!迹部拿着高脚杯的手忍不住收紧收紧再收紧,嘴唇紧抿,表情清冷,花了很大功夫才压下了心中的戾气,咬牙切齿地说:“忍足,前几天报纸上说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日本狼的踪迹,你要是太闲的话,本大爷可以立刻叫人把你丢进去实现一下人生价值,啊嗯!” 迹部眼中寒光太重,忍足嘴角一抽,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女仆走了过来,恭敬地一弯腰,说:“少爷,外面有位自称是您朋友的浅川小姐说找您有事,请问需要让她进来吗?” 小姐?忍足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迹部,只见他先是皱了皱眉,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下一秒却猛地站了起来,嘴唇紧抿地问:“她在哪里?”那语气,竟是少见的急切。 女仆也没想到自家少爷的反应会那么大,呆了一下才说:“我把她安排在了外面的客厅。” 他们此时在后花园,客厅就在前面没多远的地方。迹部微微一眯眼,毫不犹豫地迈动了脚步。忍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快速走远的身影,突然笑了笑,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哦呀,真是有趣的发现呐,前几天在银座见到迹部夫人时,她还一脸担心地拉着他聊迹部不近女色的事情,担心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现在看来,事情有转机哦。 >>>>>> 迹部匆匆走进客厅后,果然见到那天义正词严拒绝了他的女人正坐在沙发里,眼眸微敛,唇角带笑,一副温婉安静地等人的样子。迹部原本火急火燎的心一下子软了,步子也慢慢平缓,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为什么来了?那天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过来的吗?害他那天晚上心情奇差,吃饭都没心情,几乎没把家里的厨师吓出病来,还以为食物不合他口味。天知道,他只是不想吃!一想到那个女人说:“迹部,你不能这样做,我会生气的,真的会生气的。”这句话时的严肃样,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块石头堵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这是在威胁他吗?他凭什么要受她的威胁?! 但不可否认的,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惶恐,他竟然怕一个女人对他生气?真是笑话! 此时,见到她大老远地跑了过来,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他,曾经的火气和郁闷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只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他心间,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心情愉悦,心律不齐。 她会来到这里,没有别的原因,只能是为了他。她是为了他而来。一想到这个,迹部就忍不住嘴角上翘。就知道这女人嘴硬心软,心口不一,真是太不华丽了!以后他会让她知道,在他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人走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看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她身后的女人,迹部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嘴角,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一手插兜,俯视着她慢慢开口,“你这不华丽的女人,最后还是舍不得本大爷吧,啊嗯?” 林沐微微一怔,转头看见他,很快扬起嘴角说:“迹……”话音未落,她眼角余光见到迹部身后的某个人影,立刻敛起唇边的笑容,忽地站了起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在迹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一把扑到了他怀里,满腔哀怨地指控:“景吾,你终于肯见我了!” 饶是一向冷静自若的迹部也傻了,只知道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让她能站稳一点。 而走进来刚好见到这一幕的忍足挑了挑眉,意外过后,忍不住扬起了一个有趣的笑容。 ——难道迹部就算被人怀疑性取向有问题,也不肯把这个女人说出来,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哦呀,这还真是一个……猛料啊。 你在说谎 迹部犹在愣神时,忍足已经走过来了,看着紧紧抱着迹部的林沐,他镜片一闪,挑眉说:“还真是稀客呐!小姐,看你的样子,是小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哦。”说着,还看着迹部摇了摇头,一副有这种朋友实在羞愧啊实在羞愧的痛心样,要不是林沐清楚这位仁兄的秉性和迹部的女人恐惧症,估计都会被他骗了,以为迹部是个阅女无数的情场浪子。 迹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不住咬牙警告:“忍足!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大爷……”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无限委屈的声音打断了,那个声音来自他怀里,这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从没想过,有一天它会变得那么委屈,“没有,景吾没有对不起我,不过是……不过是我做得不够好罢了,我也不需要他负什么责任……景吾,你还愿意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轻咬下唇,一脸的泫然欲泣。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自从林沐开口以来,迹部的嘴角就没有停止抽搐过,就算温香软玉在怀这种感觉实在好得能让他荡漾,也无法消除迹部心里汹涌而上的把这女人的脑子劈开一看究竟的冲动。就在他想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林沐悄悄凑到他耳边说:“迹部,假装生气带我回你房间。” 迹部一愣,皱眉看了看她,林沐快速地看一眼忍足,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快啊!” 因为两人挨得太近,林沐说话时的气息都喷到了迹部耳边,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迹部深吸一口气,压下某种扰乱思绪的蠢蠢欲动,嘴唇微抿,眉宇间盈满深思,探究地看着她不说话。 忍足一直若有所思地观察他们,心里却在琢磨着,明明之前都是一副碰女人死的样子,怎么突然跑出一个要他负责的女人了?虽然工作后,两人相聚的时间比上学时少了很多,但忍足自信,以他和迹部的交情,没理由他身边多出了一个女人,他却不知道。 在他观察期间,那个女人一直趴在迹部肩上,似乎伤心得不愿意抬头的样子,忍足嘴角一扬,开口了,“小景,你到底对人家小姐做了什么?辜负女人的男人可是会遭人唾弃的哦。” 见迹部迟迟不行动,林沐已经有点急了,此时听到忍足的话,不得不继续把她苦情痴心女的形象演下去,“不,景吾没有辜负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要他还愿意见我,我就什么都不求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林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就算没有词了,也不应该拿这种酸到姥姥家的琼瑶体恶心自己啊…… 很显然,被恶心到的不只她一个,迹部嘴角眼角顿时同时一抽,下一秒,竟然忍无可忍地一把扛起她,在林沐的惊呼声里,咬牙一字一字地说:“闭嘴!再说一句,信不信本大爷立刻承你所言,做出需要负责任的事情!你要想清楚了,本大爷可是乐意负责任得很,啊嗯!”迹部说话一向带着几分上挑的尾音,听起来慵懒低沉的,煞是好听,然而,此时此刻的尾音比平时挑得还要高还要阴森,哪里还有半分慵懒的感觉,分明满满的都是威胁意味。 林沐被他倒挂在肩上,肚子被顶着,难受得不得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不停地用手拍他坚实的后背,心里高呼:“笨啊!干嘛拆她台,他们可是一条线上系着的,拆她台就等于拆自己台,有意思么!” 却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在男人眼中,与撩拨无异。迹部只觉得拍在他背上的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越拍他心里越痒,不由得咬紧牙关,扛着她就大踏步地往房间走,完全忘了客厅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被单独留下来的忍足着着实实懵了好一会儿,直到向日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才回神,看向被林沐刚刚那一声惊叫吓到急急忙忙跑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一群人,忍足沉思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笑了,“没事,只是你们家部长办事动作大了点,你们知道的嘛,男人,总有猴急得顾不上场合的时候。” ——想骗他,还太嫩了,一看小景那欲求不满的样子,他就知道他没开荤。虽然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但是证实了自家好友性取向没有问题,也算是能给忧心忡忡的迹部夫人一个宽慰了。 至于生理方面有没有问题嘛,还待考证。忍足摸了摸下巴,私心里还是不希望自家医院失去迹部这么一个潜在客户的,毕竟,这个客户身上满满的油水,他可是眼红了很久~~ >>>>>> 迹部不管林沐的挣扎,径直把她扛到了自己的房间,走到KINGSIZE的豪华大床边,两手一松,林沐就顺势滚了下去,在软绵绵的床垫上不受控制地滚了一圈,才停歇下来,脑袋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恢复过来。突然,一个阴影兜头罩下,同时逼近的还有浓浓的男人气息,那近在咫尺的危险感觉瞬间敲响了林沐脑海里的警钟。 有点愣然地睁大眼,林沐揉了揉还不甚清醒的太阳穴,看着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着她的迹部,扯了扯嘴角,干笑着说:“迹部,你干什么?” 怎么跟她原来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还以为凭借着两人这几天来的合作默契,迹部肯定能明白她的计划的,毕竟,她这是在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帮他不是吗?!他不配合就算了,竟然还当着别人的面当场揭穿她,真是……林沐想着想着,也有点恼了,皱眉看着逼到眼前的精致眉眼,带了点懊恼和不解扬高声音质问:“迹部,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看到她这个样子,迹部怒极反笑,勾起嘴角,暧昧地凑近她,林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整个人几乎都要摊平在床上了,耳边,传来迹部较平时更为沙哑性感的声音:“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要本大爷负责吗?嗯?本大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出了需要对你负责的事情。竟然你都这样说了,本大爷若不顺势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扫你兴了,啊嗯?” 虽然此时躺在他身下的女人一脸尴尬懊恼,两边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漂亮上挑的眼睛生气地瞪着他,但也不得不乖顺地被他圈在怀里,因为她无路可逃,身上清淡的茉莉花香一丝一缕地袭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能迷惑人心的味道。迹部不自觉地更加俯下身子,两人间的距离贴得更近了,几乎毫无缝隙,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了这样的身体接触,这种心悸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感觉,只有和眼前这个女人相处时才会有。 看着迹部几乎要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了,林沐心里一个咯噔,忙双手交叠按在他胸口上阻止他继续逼近,又生气又急切地说:“迹部!你在干什么?明知道我在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一副我得罪了你的样子。你……你这个人太不可理喻了!” 迹部一眯眼睛,却是嘲讽地笑了,“帮本大爷,就是要把本大爷塑造成一个负心人的形象,啊嗯?” 林沐一愣,咬牙说:“反正……反正你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不能接触女人这件事,是不是负心人的形象无关紧要吧!” 你那朋友才是正宗的花花公子,你跟他一比简直算良家妇男了好吗,有什么好介意的?林沐虽然有点生气,但理智还在,没把后面几句说出来,否则又要想办法圆她为什么知道忍足是个花花公子这件事了。直直地盯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林沐真心觉得这个姿势太匪夷所思了一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练习了,除却练习,他们两人怎么看也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啊! “而且你也不想想,帮了你之后我怎么办?我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她可没想过长久地帮他下去。这样的想法,在今天过后更强烈了。依着她守在心里的那个不可见光的秘密,和这男人莫测难辨的心思,林沐觉得和他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她一向是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迹部帮过她,她就不可能不还回去,可是她为他做了这么多,自认已经还清了。今天演这一出,就是想扮演一个被迹部“抛弃”的女人,顺利地退出他的圈子。 迹部的女人恐惧症还没好,她本来还打算,等他聚会完回来,再想办法进一步治疗的,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早断早安心。反正他已经能碰她了,再耗一段时间,她就不信他不能碰其他女人。 全世界只能碰你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太童话太玄幻了好吗!至少林沐是不相信的。 看到身下的女人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出了她的计划,完全和他在客厅里猜想的一样——她就是想借着这一场戏,把自己脱离出去。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奇迹般的,他前所未有的冷静,甚至冷静得有点诡异了。嗤笑一声,迹部看着不闪不躲地看着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浅川沐,你那天在酒吧里说仰慕本大爷的话,其实是骗人的吧?” 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那个一脸真诚地说着仰慕他的女人,却由始至终都在不遗余力地把他往外推,有哪一个女人是这样仰慕人的? 林沐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粗略一回想,也发现了这几天,因为和迹部景吾走得太近的缘故,竟完全忘了还要圆这一个谎。林沐努力维持镇静的表情,抿了抿唇说:“我……没骗你,只是后来发现你是迹部集团的继承人,知道无论怎么喜欢你,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才打消了这个心思。”顿了顿,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而且,那天在酒吧,我只是对你惊鸿一瞥,虽然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但也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所以放弃……其实也不难。” 林沐一边说,心里一边在打鼓。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句话她懂,只是她有不得不说谎的理由。 这几天因为迹部景吾表现出来的配合,让她一时忘记了,这是个有着超强洞察力的男人,在他面前,就等同于在一架无所遁形的X光显示仪监视下。到底是她发疯了还是迹部景吾发疯了,竟然会让她误以为迹部景吾这个人精其实很无害?! 放弃其实也不难?迹部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句话刺到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骗人。” 她躲闪的眼神告诉他,她在说谎。一个人要说谎,只能是因为她有事想瞒着另一个人。回想起最开始,这个女人引起他注意的地方——那个总是带给他莫名熟悉感的背影,迹部就更加笃定,她有事情瞒着他! 看着眉头深深蹙起的女人,迹部锐利的眼眸闪现出意味不明的光芒,挑起嘴角,语气诡谲地说:“迹部家一向不屑联姻这类不华丽的事情,真正强大的家族,不需要这些糟心的东西。既然你也承认了,你仰慕本大爷是真的,那本大爷给你一个机会——留在本大爷身边,做本大爷的女朋友。”不等林沐回应,他凑到她耳边,如情人般轻声呢喃:“别再说什么放弃的鬼话,既然你说仰慕本大爷这件事不是说谎,就应该证明给本大爷看,啊嗯。” 世间仅有 给你一个机会…… 证明给本大爷看…… 纵使是在这么尴尬的处境下,听到迹部景吾那般屈尊降贵和理所当然的语气,林沐还是嘴角抽了抽,无法抑制地火了!说得好像留在他身边这个机会是施舍给她的一样,就算她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想疯了,此刻也不可能满心欢喜地接受,何况她其实并不喜欢他!他凭什么威胁她?仿佛如果她拒绝他的提议,她说谎这个罪名就落实了! 明明,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就是自傲自大了一点,性格别扭了一点。林沐清楚,她现在这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就算她明知道他们终要分道扬镳也好,相逢陌路也罢,在这短短的相处日子里,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热心的一面,还有面对她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可爱。然而,现在看着这个用语言动作逼迫她的迹部景吾,她心里一片愤怒委屈,是她太天真了,迹部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真的如初生婴儿般无害。 她紧紧地咬了咬唇,按在他胸膛上的手猛地用力,把他推开了一点,趁迹部景吾愕然的时候,抄过手边的枕头发泄般地拼命往他身上打,“混蛋混蛋混蛋,你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必须听你的?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别说女朋友,就是你让我做你老婆我都不要,你这种语气,是请求别人做你女朋友的语气吗?啊?就算我骗了你又怎么样,你没有受到一点实际性的伤害,我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到处乱说。你凭什么威胁我?可恶!” 林沐从来不是一个控制不了脾气的人,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她预料了,她大老远跑过来为的是什么?要不是为了帮他,她用得着大周末丢下心爱的儿子跑到这山林僻壤来吃力不讨好吗?却没想到,落得这么一个被威胁指责的结果。 迹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下意识地举高双手格挡她狂风扫落叶般落下来的枕头攻击,说实话,枕头这样东西软绵绵的,实在不是一件好武器。可是迹部还是被打愣了好一会儿,耳里传来她噼里啪啦听起来毫无逻辑的一番低吼,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捉住她的两只手腕,用力把她按到床上,咬牙沉声说:“别闹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不要命地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难以形容,对象还是一向温婉安静的女人。忍足这厮经常说,女人,特别是个性温柔的女人,如果她不顾一切地朝你发疯,就说明你踩到她底线了,这条底线一旦越过,想再修复,啧,难了。 忍足优雅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回响在他耳边,让迹部景吾心里升起了隐约的惶恐,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双眸,看着还一脸愤闷的林沐,低声说:“本大爷不是想威胁你,只是……” 只是她总是一副急不可耐地把他推出去的样子,把他惹恼了,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这种心情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几个星期,可是有一点是确认的,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略带沙哑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夺魄,迹部专注地看着她,在不自觉间把姿态放得很低,“你不满意本大爷的语气,本大爷可以改,嗯?” 四面八方的窗子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整个房间显得昏暗安静的,有种日落西山的安然感。 林沐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有点怔然地看着迹部认真的双眼,他两手桎梏着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被褥间,整个人撑在她身上慢慢地跟她说话,薄唇紧抿,眉眼专注,往日的不可一世似乎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让林沐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这种氛围感染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拼命告诫自己要理智,咬唇盯着迹部,“不需要,你就算要改变语气,也不应该是为了我。” 迹部眼神一变,林沐赶在他开口说话前,摇了摇头,“迹部,我不认为你是真心想让我当你女朋友。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两人间一点也不熟悉,你看,我们现在只知道了对方的姓名,甚至连电话号码也没有交换,要说是普通朋友,也有点勉强。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现在只能触碰我一个人,我怎么知道,你要和我交往,不是因为这个?” 迹部简直要被她气疯了,紧了紧握着她的双手,逼近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的意思是,怀疑本大爷利用你,啊嗯?” 林沐一愣,很快摇头,“没有,我从没有这么想过,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你是个不屑于利用别人的人,就算要我假扮你的女朋友,我没有答应,你也没有用什么手段逼迫我去做。”顿了顿,她有点犹豫地说:“我真正的意思是,你只能碰触我一个女人,怎么知道,你对别的女人就没感觉?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好了,你现在要我做你女朋友,不管你是以什么情绪说下这句话的,也肯定建立在你对我有一定好感的基础上。将来要管理一个庞大集团的人,不会做出口不择言这么冲动的事情。” 迹部看着她,忽地,勾唇笑了,“这种事情不只冲动,还很不华丽。你说得对,本大爷要你做本大爷的女朋友,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女人,要是她在某些事情上再聪明一点,他会更高兴。“浅川沐,你总是以自己的思想来度量别人吗?这种事情,说好听了,就是懂的转换立场想问题,说难听了,就是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本大爷要你做女朋友,就不能是因为本大爷真的喜欢你?” “和别的女人没有关系,退一万步讲,为什么本大爷只能碰你,不能碰其他女人?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林沐看着突然又变得冷静从容的迹部景吾,心脏的跳动又开始不规律了,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跟你之间特训过……” 她话音未落,就被迹部的一声嗤笑打断了,“你以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真的有用?” 林沐皱了皱眉,有点不满他这种鄙视的态度,好歹她也是准备了一晚上,查了很多资料,才找到那些方法的。“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看着林沐,他的声音忽地变得低沉,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为他灰紫色的眼眸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慢慢地,用蛊惑人心的语气说:“只有你,不会让我觉得恶心。” 身体仿佛沉入了一个失重空间,耳边,只能听到他低沉优雅得近乎不真实的话,还有自己越来越失序的心跳声。 只有她,不会让他觉得恶心? 真是动听的情话,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女人抵抗得了这种的对待。 可是,前提是,迹部景吾并不是只能碰触她一个人。 虽然,迹部景吾极力想说服她,他们间的事情和其他女人无关,可是,她就是无法相信,倘若迹部景吾能碰触其他女人,他还会这样说。她不知道迹部景吾为什么能说得那么笃定,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她自认不能如他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他。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惶恐,她也不例外。比较好的一点是,她还没喜欢上他,所以心情也没到惶恐这样的地步,只是有点不安罢了。 对于未知的惶恐,她习惯引导自己往好的一方面去想。可是现在的状况,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她答应了迹部景吾的交往要求,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就算交往后,他真的喜欢上她,那份喜欢,又能抵消得了浅川沐对他做的事情,和自已一直以来对他的隐瞒吗?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林沐的眉眼间渐渐凝聚起一股坚定,看着迹部,她表情认真地说:“迹部,抱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能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先不要说,你连最基本的追求这一个步骤都没有,就这样贸贸然地叫我和你交往,我只能说,抱歉,我拒绝。”观察着迹部景吾的脸色,她轻叹一声,说:“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你。我不可能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交往,那是对自己和他人的不负责任。” 她这番话说完,迹部的脸色也全黑透了,瞪着一脸坚决的林沐,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浅、川、沐!” “嗯?”林沐有恃无恐地看着他,她不答应,迹部还能逼她不成?而且看他刚刚的样子,他似乎不打算追究她说谎这件事,她乐得装傻。 他现在,只是怀疑她当天在酒吧里说的话是忽悠他的,没有怀疑到别的地方。比起浅川沐做下的事情和丢丢的存在,她小小的谎话简直不值一提。 迹部确实奈何不了他,更不用说,他现在对着这个女人,有种微妙的小心翼翼。 忍足有时候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刚刚那一番情急之下带了点威胁的话显然踩到这个女人的底线了,就算心里知道这女人有事瞒着她,他也不能采用正面攻势。虽然不愿意承认,他还真的挺怕,最后会演变成无法修复的下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平心静气,用自己的方法把她隐瞒的事情挖出来。 “所以,你拒绝本大爷的原因是,本大爷没有正儿八经地追求过你?”其实林沐那一段话的重点是她对他没感情,被迹部特意扭曲了。看到那个女人一愣,似乎想说些什么,迹部一眯眼,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那么,本大爷还你一个追求的过程。感情基础?哼,相处着相处着就会有了。” 说着,慢慢挨近她,两人的鼻子几乎都碰到一起了,林沐忍不住喝了一声:“停!”迹部看着她羞恼的表情,阴森森地咧齿一笑,“本大爷昨天在《梵登》最新一期的招聘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其实是那天林沐以星期六有事做为由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跟他去参加聚会,他一怒之下让别人查她所谓的有事是什么事,才知道的。“你说,这算不算是为本大爷‘追求’你,大开方便之门?” 林沐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冷颤。 大爷,你确定说的是追求不是收尸?怎么气场那么的不稳定呢喂! 给你的爱 迹部的追求宣言像个原子弹,在林沐脑中炸开,第一个想法是辞职,一定要辞职!然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仿佛能读懂她的思想似的,掐准时间响起,“你要敢辞职,就是告诉本大爷,你在心虚,啊嗯。” 林沐一愣,找到他的眼睛,无意识地看了很久。她当然知道这时候辞职只会更加打草惊蛇,是另类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产生辞职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冷静下来后她是傻了才会这么做。只是,迹部为什么说她……心虚? 如果说酒吧骗他那件事,她以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就差点破这一个步骤,既然都知道了,她实在用不着心虚。那么,迹部口中的心虚,指的就是别的事情……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也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和这个男人走得太近,现在,她想回归安宁的日子,已是没什么希望的事情。他们的纠缠源于他主动地介入她的生活,她的考虑不周也推动了这件事的发生,如果那天迹部帮助她后,她只是随便地请他吃一顿饭,也许两人间的纠缠就不会乱到这个地步。 她之所以提出帮他克服女人恐惧症,是因为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她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两个间的问题,一旦迹部能碰触女人,他就能顺利交上女朋友,乐观的话,也会很快结婚。结婚之后,她和丢丢就更安全了,因为有了别人的羁绊,他不会再执着于那天酒店里的意外,这时候,只要她远离他的生活,这个秘密她有自信保守一辈子。 只是,现在,她感觉自己不小心绕进了自己挖好的陷阱里,已经再也回不到最初…… 晚上,迹部送她回到家后,已经是很晚了。从井上太太那里接回丢丢时,他兀自睡得香甜,只是在林沐把他抱过来时,似有所觉般地睁了睁黑漆漆的眼睛,看到是她,甜甜地笑了,小手自动自发地拽住她一把头发,小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林沐的心顿时又酸又软的。本来她和迹部闹了那一场后,就想回来了,却没料到他们网球部的人会那么……热情……姑且用这个词吧,林沐其实想说她被绑架了都不为过。那群人一见到和迹部走在一起的她,就立刻呼拉拉地围了上来,双眼闪闪发亮地问了她无数问题,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理所当然般地簇拥到了餐桌边,莫名其妙地和他们吃了顿晚饭……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盛情难却吧?那样一群精力旺盛的人,有好几个还一副大男孩的样子,缠得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不,好几次想说话都被抢了先,可是她心急丢丢,本来想豁出去抬高声音说出自己要回去这件事了,迹部景吾却不紧不慢地坐到她身边,神态优雅地铺开雪白的餐布,淡淡地打消了她坚决要回去的念头。 “这里白天也人迹罕至,的士司机是不想做生意了才会大晚上转来这里,顺便告知你一声,这里附近没有任何交通工具,除了本大爷家的车子。”说着,斜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欠揍的弧度,“你白天,就是坐的士来的吧,啊嗯?” 林沐:“……”她突然后悔起来,刚刚打他时应该把枕头换成床头那部砖块一样的古典电话的。 井上太太看到她心痛的表情,好心出言安慰:“沐沐,丢丢今天可乖了,都没哭,就是一直不肯睡,闹着要找妈妈,后来我哄他,也乖乖睡了。” 林沐心里更酸,抱紧丢丢,微笑着跟井上太太告别。 她当然知道丢丢乖,丢丢现在是越来越乖了,犹记得,初遇迹部景吾那天,她不过是晚回家了一点,丢丢就委屈得哇哇大哭。可是现在,即使她把他放在井上太太那里一整天,他也乖乖的,见到她只是甜甜地笑。 明明,这应该是好现象,这样她以后上班就不用牵肠挂肚了,可是为什么她会那么心酸,只觉得怀里小小的身子是她不能承受的重? 她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丢丢加倍的爱,可是带孩子她也是第一次,从没想过,就算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也是远远不够的。 那一晚,她凝神看了熟睡的丢丢很久,丢丢的眉眼真的很像迹部景吾,特别是那双眼睛,小小年纪就有一种凌然高贵的感觉,虽然遗传了浅川沐的黑色瞳仁,那里面流转的光彩却是她没有的。 也许,她该做好准备,当时是情况突然来不及分析,现在仔细回想今天迹部景吾的话,才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至少绝对不止她在酒吧骗他这一件事。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 星期一是林沐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本来期待已久的上班生涯成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从早上起床开始,她就在担心迹部景吾会不会突然杀入《梵登》,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让她庆幸的是,迹部景吾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至少在他心中,工作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对待的事情。带着点戒备地工作了一整天,都没见到迹部景吾的影子,他只是在临近中午时发了条短信给她,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昨天他就以不可抗拒的态度交换了两人的电话号码。林沐看着那条短信,干脆利落地回了句:“不行,没空。” 他这样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有他自己的骄傲,死缠烂打实在不适合他的风格,她想过了,只要她摆明态度,别说迹部景吾了,就算是一般的追求者,也很难坚持下去。毕竟热脸贴冷屁股这样的行为,不是谁都有这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把拒绝短信发出去后,迹部没有回音。把手机放回口袋,她继续手上的工作——打扫办公室。 其他两个新人都去培训了,只有她被勒令留下来收拾办公室。林沐没有多少惊讶的感觉,结合之前松本惠对她的态度,她也大概能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种事情源于松本惠对她的误会,她虽然觉得有点可笑,却也深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顶撞上司这样的事情是工作大忌,再怎么说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新人,论资历论辈分都属于遇到委屈要和血吞的那种,这种事情在她以前的杂志社里有见到过,被欺负的通常是一些比较极端的新人,太过懦弱被同级欺负,太过自负目中无人被上司看不顺眼,她自己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这样算是特殊案例吧?被上司怀疑和上司的上司搞暧昧?真是八点档狗血剧。不过也好,这样的情况无关于性格,解决起来也容易,关键是要把误会解开。 而她还不能直接和松本惠解释这件事,也不能让山口哲明帮她去说,任何一方当事人的说辞都会蒙上一层暧昧色彩,只有让松本惠自己察觉,误会才算真正解开。 所以这段日子,估计会难过点了。 想起刚刚松本惠以人手不足为由要她留下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两个新人的反应,林沐心里暗暗地给她们进行了一番评估。那个叫竹野内兴的圆脸女生性格应该比较单纯,也没有多少工作经验,见她被这样不公平对待,立刻就替她叫不屈,甚至没听出松本惠那句“人手不足”只是随便扯来的借口,想也没想就说——“就算人手不足也不应该让浅川打扫啊,她的培训怎么办呐?”被松本惠冷冷地瞪了一眼后,立刻不敢说话了,却依然一脸愤愤然的样子,还用眼神安慰林沐。而另一个叫绫濑美穗的还是和上次开会时一样的淡漠表情,见到事情发生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林沐一眼,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看来她的同事都很有个性啊。 时间在她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很快就过去了,采编部的办公室不大,要她打扫的那个人却吹毛求疵,培训期间松本惠过来巡查了一次,用手指检查了一下办公室的门后,厉声喝问林沐为什么门上还有那么多灰尘。林沐心知她是来找茬的,却没想过她这么蛮横,她又不是专业清洁员,怎么可能把每个角落都清扫干净?事实上,除了门口那一块,办公室里面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真的连角落都没放过。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松本惠过来,其他地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到了门口那里却猛地变了脸色。 看着松本惠走远的身影,林沐皱了皱眉,拿起毛巾开始擦门板。 小不忍则乱大谋,虽说她被这样对待源于一个乌龙的误会,但其实这种现象很正常,很多新人初入社会都要经历这样一关,她在之前的杂志社安然无恙,原因之一是她大学的导师认识杂志社的老板,为她铺路,她自己也安安分分而已。 也罢,就当是迟来的毕业礼物。 只是松本惠对待看不顺眼的新人的手段,还是超出了林沐的预估。她那时候才会知道,为什么之前山口哲明对她说,所有经过她手的新人,每次提到她的名字,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恐惧反应。 只是普通新人都这样了,更别提她看不顺眼的新人。 有意刁难 新人一般不会有太多事情做,当务之急是要熟悉未来的工作,所以一般来说,那三个月的实习期都是由培训和试工组成,培训是重点。林沐她们上班第一天,上午和下午的内容就基本上都是培训,不同点是上午用来熟悉公司的基本运营情况,下午是专业培训,相同点是,都十分考验一个人的抗枯燥能力。 她们的部门是采编部,算是《梵登》杂志的基础部门,主要工作是负责每一期的素材底稿采集。而他们部门里的每一个人又是负责不同板块的。除了她们这三个新人外,采编部还有三个前辈,那天和她们一起开会的就是其中两个,还有一个据说到北海道取材了。GiGi负责娱乐版,高桥宏负责体育版,那个至今还没露面的前辈负责时尚板块,如果三个月后,她们这几个新人顺利通过实习期,就会被分到他们下面工作。 在《梵登》的六大部门中,采编部和新闻部的联系最为密切,算是互为补充。新闻部专门负责跑新闻,而他们的新闻内容很多时候都和采编部负责的素材有重合之处,因此两个部门经常合作,上头也曾经有意让两个部门合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搁置了,不过合并的传言一直都有,不少人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两个部门和一个部门比起来,管理难度不在一个层次。 《梵登》这次的招新算是大换血,把之前内部整顿刷下来的员工都替换了。据木村良透露,那次整顿是新领导上任后的第一个举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翻云覆雨的效果,能在这次内部整顿中留下来的,不是对公司十分忠心,就是能力摆在那儿,用能力把位置坐稳。木村良虽然没说那个新领导是谁,但林沐当时已经从山口哲明那里知道了迹部大学时就从迹部老夫人那里接手了《梵登》,那新领导,可想而知。 >>>>>> 因为松本惠的,林沐上午的培训没有去,所幸的是,上午培训的内容是公司基本运营情况,属于自己回去查资料也能补回来的内容。 虽然,这个工作因为迹部的存在,在林沐眼中成了一颗定时炸弹,但其实,排除迹部景吾这个人,她个人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其难度一点都不亚于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找到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男人。所以当时,她才会在明知道迹部景吾是《梵登》的新老板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地进来工作,可是当时的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和迹部景吾产生那么多牵连。 不管怎么说,她在《梵登》工作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林沐还是很有热情的,那种感觉有点像小女孩拿到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只想用尽自己的心思把它打扮得又美又可爱,总之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才好。基于这种追求完美的心态的影响,林沐对待自己的工作格外认真,知道松本惠对自己的误解后,也谨慎地采取了迂回的方式处理。 有时候,冲动并不是勇敢的代名词,比起一时意气争一口气,她更崇尚打加时赛,慢慢瓦解对手的攻击。 中午休息的时候,竹野内兴笑眯眯地过来邀请她一起去顶楼的员工餐厅吃饭。林沐微笑着应了,同事之间还是要搞好关系,而且竹野内兴这个女生的脸圆溜溜的,笑起来软绵绵的就像一颗棉花糖,让人直想要捏上一把,属于可爱得让你设不起心防的那种人。相处过后,林沐更加确定了这一个想法,她的新同事十分之的单纯热情,甚至单纯得……有点过了…… 当竹野内兴在人声嘈杂的员工餐厅大谈特谈她对松本惠的不满和为林沐打抱不平时,林沐简直哭笑不得,只能不停地提醒她小声一点儿,小声一点儿…… 她就没想到,隔墙有无数双耳朵吗?特别是在《梵登》这样一家规模不算大每个人见面都能打上一声招呼的公司里,秘密这个词只是用来摆设用的。《梵登》杂志虽是国内领先的时尚杂志,但杂志社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出大公司的规模,所以整个公司的员工,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人。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通过重重面试的哦? 后来,林沐无意中了解到竹野内兴毕业于某所顶级名牌大学的传媒专业,且传媒专业正是那所大学的皇牌专业,她更是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的,她顿时悟了。 ——也许知识不代表一切,但知识绝对能给你镀上一层牛逼哄哄的光环。至少,在林沐知道了这件事后,再去看竹野内兴棉花糖一样的笑脸,只觉得,那笑脸可爱得很深沉,嗯…… 许是说得太激动,竹野内兴连自己脸上沾到了饭粒都不知道。林沐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为自己终于能找到光明正大地打断她的理由而暗叹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她说:“竹野内,你的左脸沾到饭粒了。” “哦……”竹野内兴先是有点夸张地一惊,然后眼睛迅速地闪亮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地看着她,万分感激地接过了纸巾,仿佛她交给她的不是普通的纸巾,而是什么埋藏千年的藏宝图。林沐有点好笑,却见竹野内兴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后,一脸感动地说:“浅川,你人真好,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我太高兴了!本来我那天见到绫濑时,还有点怕我的同事都是像她这样的人。” 绫濑?绫濑美穗?林沐对新同事的名字不太熟,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探究地问:“你……不喜欢绫濑?” “啊,不……不是,不是不喜欢啦,”竹野内兴顿时有点慌张地摆手,嘟囔着说:“嗯,就是,有点不太会应付这样的人,上学时就和她熟不起来了……” 林沐更惊讶了,“你和她是同学?” “只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啦,”竹野内兴一脸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我和她都是冰帝学园毕业的,初中时曾经和她同班,上了高中后就没怎么见面了,嗯,说实话,初中同班时我也没跟她说过多少句话……” 她犹在嘟嘟囔囔地说着,林沐却已经忍不住打断了她,“呃,等等,你说,你们两个都是冰帝毕业的?”不会巧合得那么恐怖吧,三个新人中就有两个是冰帝毕业的? 竹野内兴点了点头,“是啊,你也在东京生活的话,应该有听说过冰帝学园吧?” 林沐想了想,说:“是听说过,但不太了解,冰帝好像是……一所贵族学校吧?” 竹野内兴顿时乐了,“是啊,是贵族学校,但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贵族啦。虽然冰帝是一首贵族学校,但也招收平民学生的,只要通过了它的入学考试,谁都可以进去读书,学费肯定比其他学校贵一点啦,但只要你成绩好,也可以申请免除学费。” 好吧,眼前就有一位全系第一毕业的仁兄。 当然,此时的林沐是不知道竹野内兴的成绩的,所以听完竹野内兴的话,她只想到一个问题,“那,绫濑的情况跟你一样吧?”如果是贵族家庭出身,不太可能来杂志社当一个小小的员工。 “嗯,”竹野内兴脸上现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绫濑家里的情况好像是挺困难的,她当时拿到的是学费全免,一般人就算成绩再好,也只能申请到学费免除百分之七十……” 林沐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笑了笑,岔开话题,“这么说,你们能在冰帝读书,成绩肯定都很厉害啊。据说当时冰帝的网球部很有名呢。”这女生估计很不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用为难来形容了。她也不是对绫濑美穗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大可跳过。 “是啊!”一说到冰帝的网球部,竹野内兴就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激动得仿佛都要跳起来了,双手握拳逼近林沐,很着重很着重地强调,“不只出名,还很厉害很厉害!我就是听说迹部学长接手了《梵登》,才来这里工作的!据说这几年应聘的人中有百分之五十都曾经就读冰帝呢!浅川你不知道,迹部学长他们当年有多厉害!” “啊~~他们简直就是我们女生的梦啊~~” 看着突然吟唱起咏叹调的竹野内兴,林沐嘴角一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午餐时间,她足足听了半个小时冰帝网球部正选们的丰功伟绩,都几乎怀疑,那天和她一起吃饭的那群人不是竹野内兴口中天神一样无所不能的人物了……这不过是她随手捡的一个话题……让林沐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竹野内兴面前提任何与“网球”有关的字眼。 她想起了同人文中枪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冰帝网球部后援团,没想到她避开了那一段疯狂的岁月,却避不开它的尾巴。 >>>>>> 下午的培训,松本惠没再给林沐设绊子,但林沐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松本惠对她的误会一天没解开,她就不会停止对她的刁难。但从她上午刁难她,下午却让她参加培训可以知道,松本惠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行使特权,什么时候要以部门为重。就算她在工作上有点感情用事,态度却绝对属于严肃认真这一类型,这从下午的培训也可以看出来。 下午是松本惠亲自给她们培训,整个过程她都板着一张脸,虽然她平时也没多少表情,但似乎事情一牵扯到工作,她周身的气场都会调动起来,让气氛不自觉地变凝重。整个房间显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她精炼快速的说话声,和林沐她们埋头记录重点的唰唰声,虽然内容有点枯燥,但把注意力放在记笔记上,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快要临近收尾的时候,竹野内兴悄悄晃了晃写得酸痛的手腕,凑近林沐小小声说:“毕业后都没有握笔,一下子写那么多字好不习惯哦。” 林沐抬头朝她笑笑,“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怒喝打断,“浅川沐!是你说还是我说啊!” 林沐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松本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正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眉头深深皱起,镜片后的眼睛瞪着她,清晰地传达出她对林沐的不满,带来一股无言的压迫感。林沐收起唇边的笑容,看着她不说话。 “说啊,这会儿怎么不说了?”松本惠冷笑一声,双手交叉看着林沐,“以为自己还在学校上课呢?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这是工作的自觉?!没有的话我劝你现在就回家,别占了我们这里的饭碗!” 虽然被吼的人不是她,竹野内兴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松本小姐好凶哦,可是为什么她只凶浅川一个人呢?明明挑起话题的人是她啊!她不自觉地咬唇,怀着浓浓的歉疚看向林沐,只见她看着松本惠,脸上没什么表情,原本温和的眼眸慢慢透出一丝冷冽。 “怎么了?还不服气?”松本惠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嘲讽地“呵”了一声,“不服气的话可以趁早辞职了,告诉你,以后要受委屈的地方多着呢!别以为背后有人撑着就行了,我只讲求公平,就是社长亲自来了都没门!” 松本惠的话一出,竹野内兴和绫濑美穗都有点讶异地看向林沐,估计被松本惠那一句“别以为背后有人撑着”给惊到了,走后门这个词不管安在谁身上,都不好听。 林沐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半响,扬起一个笑容,说:“在您说话期间,我是不该开口,抱歉。”同时,按住了一脸愤然似乎打算站起来的竹野内兴。这种时候,更不能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就会让松本惠抓到把柄。 松本惠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半响才面无表情地走开,继续她之前的内容。林沐沉吟了一会儿,低头若无其事地记笔记。倒是竹野内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 本来这个培训就快结束了,松本惠粗略地总结了一下内容,就给她们布置任务。她给竹野内兴和绫濑美穗的任务是一份3000字的总结,还叫她们准备一下,明天跟着GiGi去外面跑素材学习。到了林沐那里,她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出口的话却是,“除了今天的内容总结,你再写个3000字的说明,检讨一下今天的行为。还有,明天你也不用跟着去跑素材了,留下来整理一下办公室这几年堆积的文件。啧,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搞的,一些没用的文件也不丢,尽留下来占地方!” 林沐一怔,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仅是怀疑她和山口哲明之间有什么,那松本惠的态度,就有点太过了。没有证实的事情,她可以对她有偏见,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定罪的犯人。 我看着你 一篇3000字的总结外加一篇3000字的说明,估计她今晚不用睡了。这样看来,她第一天上班的成果还算丰富嘛。 林沐的自我娱乐精神一向很好,可是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此时是下班时间,她们采编部准时六点半下班,不大的办公室里,已经没剩多少人了。见到她站起来准备走,坐在她前面的高桥宏转过身来,趴在她桌上笑嘻嘻地说:“小沐沐,听说你上班第一天就被松本小姐照、顾、了、哦~~”说着,朝她抛了个娇滴滴的媚眼。 这人绝对是幸灾乐祸的典型。林沐朝他微微一笑,“听前辈的语气,好像很羡慕?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告诉松本小姐,让她也照顾一下你哦。” “噗!”高桥宏顿时一脸吃到苍蝇屎的表情,“哦,小沐沐,你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前辈我早已经被辣手摧花过了,你现在看到的前辈,其实是残花败柳了,呜呜呜。”边说,还边扯起衣服擦眼角,表情动作十分到位。 林沐默默地淌下一滴冷汗,这人是演艺学院毕业的么?摆着那一脸我的痛苦终于有人继承了的兴奋表情假哭是要忽悠谁啊?“想不到松本小姐的品位那么,呃……独特……” “那是,你前辈是什么人啊,”高桥宏一扬脑袋,满脸的凄然瞬间变成趾高气扬,“我说小沐沐,你要是也对前辈存了什么龌蹉心思,不要害羞,大胆说出来,前辈会满足你的哦,看是你前辈才这么说的~~” “不用了,我觉得像您这种类型,只有松本小姐才能驾驭。”林沐抽了抽嘴角,努力维持唇边的笑容,拿起东西就往外走,“不早了,明天见,高桥前辈。” “啊呀,你真的没对前辈存什么龌蹉心思吗?不要害羞嘛,今晚就可以跟前辈回家深、入、交、谈一下哦~~”高桥宏犹在后面唧唧歪歪,林沐已经一脸哭笑不得地走出办公室了。虽然有一个极品上司,但好在上天弥补了她一个奇葩前辈,生生搅混了这种严肃憋闷的气氛,让她想伤春悲秋都悲不起来。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叫住了,“浅川,浅川,等等我!” 林沐下意识地往后看,只见竹野内兴正一脸急切地追了出来,边拉背包的拉链边跑向她,明显还没收拾好东西,无比的狼狈。林沐有点惊讶,不由得说:“呃,你慢点,我等你……”还没说完,竹野内兴就跑到了她身边,缓了缓气,脸颊红扑扑地说:“浅川,今天真对不起,是我害你被松本小姐骂的!” 林沐早有预感她追来是想说这个,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不关你的事,就算不是你,我也逃不掉松本小姐的责骂。”培训时候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让松本惠找到理由刁难她,就算没有那个契机,松本惠也会创造一个的。 竹野内兴一愣,咬了咬唇怯生生地说:“浅川,你是想安慰我吗?不用的,的确是我连累了你……” 林沐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清,而且说了她也不一定能明白,只好转移话题,“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你是要回家吗?一起出去吧?” 竹野内兴满心以为林沐这么做是顾及她的心情,很是挫败地低下了头,“嗯,好。”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哦,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总是充当着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司,其实,她也很想为别人做点什么啊!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没用呢…… 林沐有点头疼地看了看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走吧。”说着,率先迈开脚步,竹野内兴一脸无精打采地跟在她后面,林沐悄悄观察了一下她,心里暗叹。 家里已经有一个傲娇娃够让她烦恼的了,她实在不想在外面也充当幼稚园老师这样的角色。 >>>>>> 两人快要走到公司门口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林沐,他先是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脸喜笑颜开地走向她,边走边说:“你是……采编部才来的浅川吧?” 林沐怔了怔,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只见他穿着打扮都很讲究,一看那气势就知道是长期居于上位的人。迎向他笑眯眯的眼眸,林沐弯了弯嘴角,“是的,您是堂本社长吧?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真人跟公司简介上的照片有点出入,可是他鼻子底下那一小撇胡子是个不可错认的标志。刚刚林沐有点迷惑,只是奇怪社长怎么会认识她,还主动找上她罢了。 在林沐那一声“堂本社长”出口的一瞬间,站在她身边的竹野内兴就猛地瞪大眼睛,小嘴微张,惊讶过后是满满的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给来人鞠了个躬,声音颤抖地说:“堂……堂本社长,您好!” 堂本耀径直走到她们面前,笑着对竹野内兴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说:“好了好了,下班时间,别顾虑那么多。今天是你们第一天上班吧?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林沐虽然满肚子疑惑,还是微微一笑,“没有,在前辈们的带领下,一切都很顺利。”典型的外交词汇。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优秀到需要一社之长亲自来慰问的地步。山口哲明曾经说过,《梵登》一直是由堂本耀直接管理的,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现在看到他这么亲切友好的态度,林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不敢置信过后是控制不住的懊恼。他凭什么插手她的生活?就算是好意,他有问过她的意愿吗?而且,他这自以为是的好意,可能会给她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想起了松本惠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已经认定了她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份笃定,很有可能就跟堂本耀现在对她的态度有关。 就在她万分头疼的时候,仿佛还不够乱似的,一个熟悉的刻板女声在她身后响起,“社长,您好,真难得在这个时候见到您。”林沐心里一咯噔,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得,演员都到位了,下一秒,是不是该上演一场世纪狗血大剧了? 这样的认知,真心让人高兴不起来。 堂本耀看着走过来的松本惠,和气地笑着说:“松本也来了?刚好,我在和你们部门的新人聊天呢。这个女生叫浅川沐吧?我瞧着挺机灵的,应该挺好带吧?”说着,笑眯眯地看向林沐。 林沐保持端庄的微笑迎向堂本耀,眼角余光瞄了瞄表情瞬间绷紧的松本惠,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这种情况,简直就是死局。她不可能再指望松本惠自己把误会解开,现在估计就连堂本耀,也认定了她上面“有人”,否则不会对她一个小小的新人那么关怀备至。这样一来,她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松本惠鱼死网破;要么,被她打压到底。 这答案,还用选吗? 果然,只见松本惠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这女生我瞧着有点傲气,不过人还算乖巧。”内容不算特别糟心,但那语气绝对是尖酸刻薄的。 林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女人,实在聪明不到哪里去。她自以为公平公正,维护着世间唯一的正义,但说难听点,就是不通人情世故,这样的人,难怪人到中年了都只能做到副组长的位置。有时候,后台也是很重要的资源,虽然不公平,但这就是游戏的法则,没了这一个资源,你注定要落于下风。 而且谁说,后台这个资源,就不需要别人去争取去经营?除却那些靠亲戚朋友庇荫的人,后台这个词放在一般的有志青年身上,其实称为人脉更恰当。 她是个孤儿,从小就靠自己的力量生活,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因为没什么雄心壮志,属于仰望人家有志青年过自家小日子的人。可是现在,这个后台不需要她去争取经营,自动自发送上门来,还甩都甩不掉,她不去利用,岂不是太吃亏了? 听到松本惠的回答,堂本耀明显一愣,看向林沐有点尴尬地笑笑,“这样啊……”对于这个浅川沐,堂本耀其实不太清楚她的底,只是前几天,上面突然来人问了一下这个女生的情况,虽然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事情做得很低调,可是上面那人的一举一动堂本耀都密切关注着,自然知道这件事。 虽然只是大学毕业没几年,那人的手段却已经有了迹部集团下一任继承人的气魄,今年年初的一场内部整顿,差不多刷下《梵登》半数人,其中不乏迹部老夫人当家时欺负老夫人心软,靠关系进来的废物。而由始至终,那人都没在《梵登》露面,让人不由得为他的能耐感到心颤。 所以对于这个浅川沐,他才多留意了几分。他不知道这女生和上面那人是什么关系,那天来询问的人只是简单问了下浅川沐是不是通过了《梵登》的面试,并没有问其他事情,如果说那人很关注她,也不像,也许那人这样问,是有其他原因。 不管怎么样,堂本耀还是觉得,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先把态度摆正,总错不了的。 说白了,这堂本耀就是个人精,是和松本惠截然不同的存在。 这一点,林沐自然看出来了。这还真是有意思的发现呐……她暗暗盘算着,正打算说话,身边一直沉默的竹野内兴却突然激动地开了口,“堂本社长,不是的!浅川……浅川她根本没做什么,可是,”竹野内兴憋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眼睛湿漉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可是松本小姐总是针对她,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沐被竹野内兴这突然的举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堂本耀立刻板起脸,严肃地问咬着唇的竹野内兴,“你说的是真的吗?” 竹野内兴不敢看松本惠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堂本耀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向表情紧绷的松本惠,问:“松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本惠看了低着头的竹野内兴一眼,波澜不惊地说:“社长,我不知道竹野内小姐为什么对我那么有意见,可是我对每个人绝对是公平公正的,这一点,您应该最清楚,毕竟我在《梵登》工作了将近十年,您是知道的。”顿了顿,她又说:“也许,我对浅川小姐是严格了一点,但我说了,她有点傲气,不打压一下,将来很容易出岔子,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这也是迹部董事的理念,迹部董事凡事追求尽善尽美,我不过是依言行事。” 这人竟然还把迹部景吾拉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了。林沐看了看她,没说话。 堂本耀审视的目光在她们三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林沐身上,“浅川,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沐刚想说话,却被松本惠打断了,“我知道浅川小姐对我也有意见,被我带过的新人,都会在背后指责我严格。如果浅川小姐有什么意见,大可直接说出来,我也不是听不进坏话的那种人,就是别像以前的人那样,在背后乱说才好。”那话,其实就是在拐着弯说她们打小报告这件事不道德。 林沐看着她笑笑,说:“怎么会,以后我有意见,肯定直接跟您说。”是以后,不是现在,现在的时机不成熟,她不习惯打没有准备的战。说完,仿佛不经意地看了看表,顿时惊呼出声:“啊呀,原来这么晚了?!堂本社长,抱歉,我对松本小姐没什么意见,”说着,偷偷瞥了松本惠一眼,一副在顾虑什么的样子,怯怯地笑着说:“也许是竹野内误会了什么,我会向她解释清楚的。我现在有点赶时间,可以先离开吗?” 堂本耀看了看咄咄逼人的松本惠,又看了看一脸不自然的林沐,半响,才扬了扬手,说:“嗯,走吧。” 竹野内兴急切地看着林沐,还想说什么,被林沐一个眼神制止了。告别堂本耀和松本惠后,她拉着竹野内兴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浅川,你为什么不跟社长说实话!”竹野内兴一来到外面,就迫不及待地叫起来:“社长肯定能为你找回公道的!” 林沐看了看她,安抚地说:“竹野内,不要急,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堂本耀真的能帮她吗?就算他偏心她,也不可能只因为松本惠有针对她这一个可能性,就对一个老员工做出什么。看堂本耀刚刚的态度,亲切有余,热情不足,显然是上级关照下级的表现,从这可以看出,就算迹部真的做了什么,也没超出公司的规章范畴。 也是,仔细想想,那人确实不屑于走后门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亲人朋友,他也能做到公私分明。想清楚后,心里对迹部的火消了一些。她也不需要迹部为她开什么特权,现在这种情况刚好,让堂本耀对她有一眯眯的偏心,事情就好办多了。 很多时候,公道,都需要自己去讨回来。 竹野内兴咬了咬唇,犹不服气,“可是……” “竹野内,”林沐却已经没心思跟她说下去了,因为她眼角余光看到了某部这段时间无比熟悉的跑车,略一沉吟,笑着说:“我在回家之前要先去一趟超市,你先走吧。” 竹野内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嘟了嘟嘴,不甘不愿地说:“嗯,那明天见。”说完,有点赌气似的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给林沐说再见的时间。林沐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有点好笑地扬扬嘴角,出乎意料是个倔强的人啊。 看到竹野内兴的身影消失在往来的人群里,再也见不到了,林沐才慢慢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黄色跑车,绕到副驾驶座那里坐了进去。 她早就有预感,即使她拒绝了他的晚餐邀请,他也会来。 刚好,她也有点事要跟他说。既然躲不开,就迎上去,也省了她的电话费。 迹部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坐好,才勾起嘴角,以手捂唇,探究地看着她说:“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嗯?” 林沐实话实说:“你都来了,我还能装作看不见你?”对上他灰紫色的凤眸,林沐没绕关子,直接问出口:“你认为,堂本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迹部仿佛并不意外她这么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才说:“圆滑,世故,但能力不错,也容易管理,怎么,他惹到你了,啊嗯?” 林沐摇了摇头,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说:“不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什么都清楚,还来问我,很好玩吗?”虽然山口哲明说他从没在《梵登》露过面,但从目前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人绝对有做幕后大BOSS的本事。 “啊嗯,说得好像很了解本大爷似的,”迹部没有否认,只是轻笑一声,专注地看着她,忽地,慢慢启唇,“不管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本大爷会在后面看着你。” 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迹部景吾看上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在他面前,她犹能不输气势,小小一个松本惠,又算得了什么? 林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着他认真的双眸,有点怔然。 有时候,一句话能毁了一个女人。林沐现在才切身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力量。 因为,在迹部景吾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动了一下,为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信任。 猝不及防 这次心动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让林沐想忽视都不行。看着迹部景吾,她突然感觉头脑有点发昏,竟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前所未有的好看,连他一贯傲然的神态,上挑的眉眼,此刻都仿佛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让林沐很久很久都移不开眼睛,心里还隐隐有种靠近的冲动。 她能察觉到这种变化,也暗暗心惊,可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这句话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一句于迹部可能只是随口说来的话,却带给她这么大的冲击。 作为一个从小就靠着自己长大的人,别人对她的肯定,胜过任何一句情话。 迹部看着她有点呆怔的表情,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了,“怎么,沉醉在本大爷的魅力里了,啊嗯?”微微上挑的声线,听在林沐耳中,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挑动心弦的力量。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就这么相信我?”这样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就算他现在扮演着一个追求她的角色,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信任她。 他说话时的语气,分明是无比笃定的。 迹部已经启动车子,驶入下班的如潮车辆中,听到林沐的话,他斜眼看了看她,微抬下巴傲然地笑着说:“本大爷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林沐一愣,不自觉地盯着他的侧脸看,虽然他对她的信任源于他的绝对自信,但心里的那份触动依然没有因此减少分毫。不管怎么说,这份信任是唯一的吧?和那天他说只有她不会让他觉得恶心,所以决定追求她不同,这一次,她不会担心他这么说是不是出于只能触碰她一个人的心理。信任一个人,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建立在对一个人的了解上的。 林沐看着迹部,心思却飞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没有发现,某人越翘越高的嘴角。 迹部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上,却总是忍不住斜眼偷瞄某个明显在看着他发呆的女人,心情不由得越来越好——他就知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女人抵抗得了他大爷的魅力!这女人难得诚实一回,之前却总是用那倔脾气气他,还尽想着把他往外推,真是太不华丽了! 可是不可否认,这女人倔强起来,还是挺可爱的,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肯退让半步,看久了,那眸子就像浸了水般动人。 就这样让她看了自己好一会儿,迹部心情愉悦地开口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嗯?” 林沐眨了眨眼,轻轻地“啊”了一声,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就说:“不去吃饭。”虽然还有点懵懵懂懂的,语气却无比坚决,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迹部蹙了蹙眉,不敢置信地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这女人,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明明前一秒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这下子,林沐完全醒过来神来了,立刻把眼睛别开,以免哪一瞬间真的管不住自己说出一些不应该说的话,缓了缓波动的心情,她故作平淡地说:“我早上不是短信跟你说了吗?我晚上没空,不能跟你去吃饭。” 不管再怎么心动,她和他在一起,太冒险了。如果对象不是迹部景吾,她可能就会努力争取一回,这世上,多难得才能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可是偏偏,对象是迹部景吾。林沐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冒险性,所以她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拒绝了——凡事都拒绝他,这样长久下来,是谁都会坚持不下去的。 可是,他也确实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心动的男人,这样的心动,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酝酿了。在贝尔维尤的时候,陈浩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就是对他产生不了男女之间的感情。爱情真心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最不公平的是——当事人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控制。 林沐看着窗外恍恍惚惚地想着事情,耳边传来迹部明显不爽的声音,“晚上又有什么事情,啊嗯?你这女人怎么一天到晚都有事情,比本大爷还忙,不会又在骗本大爷吧?” 听到那个“又”,林沐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快速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过去看着迹部,表情严肃地说:“要不然你想怎么样?要去查我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情吗?迹部,我不喜欢别人窥视我的生活,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喜欢。你查过了吧?星期六那天我去做的事情,所以你才知道我在《梵登》工作。” 《梵登》这次一共招了三十多个新人,就算迹部景吾再怎么尽职尽责,也不可能把三十多个新人的资料都看一遍,毕竟,《梵登》对他来说,只是一家小小的杂志社,他的重心应该放在迹部集团上。 当然,这都是林沐猜测的,而林沐这样说,只是想借着这一件事起一个警告的作用,她希望迹部能尊重她的隐私,不管他查她是因为什么,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一览无余的感觉。 她没有想错,迹部在别墅里时的确对她起了疑。今天上午浅川健二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质问她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怎么有人在着手查她的背景,手法还是专业的。浅川健二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平心静气,但林沐还是松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把他忽悠过去了。既然浅川健二知道了这件事,就证明他会帮她摆平这个麻烦。 毕竟,比起林沐,他更害怕她未婚先孕的事情泄露出去,给浅川家的名声带来污点。 >>>>>> 林沐的语气是很冷静严肃的那种,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迹部,眉头微皱。迹部抽空看了她一眼,立刻就看出来了,这女人是认真的,每当她摆出这样的表情,他就知道,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不过,他最欣赏的也是她这一点,无论何时,都能坚守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向外界妥协,就算要帮他,也必须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他找她假扮女朋友那次是这样,他要她一起去参加聚会那次是这样,他把她压在床上要她做他女朋友那次,也是这样。虽然每每都把他气得咬牙切齿,他却也逐渐被她这一分自我吸引。 所以昨天,在别墅里见到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的她时,他才会那么受触动,一瞬间想到的竟是,以她这样的性情,哪一天突然断了和他所有的联系,消失在他生命中,也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她的想法,他一次都没有猜对过。 迹部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掩下心里的千头万绪,忽地,扬起嘴角,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以为本大爷是什么人?偷窥狂吗,啊嗯?” 他没有否认他查过林沐的事情,但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他不会再继续查下去。 他知道这个女人隐瞒了他一些事情,所以昨天送她回家后,他才叫人深入调查一下她的背景,不同于之前的大概了解。然而,既然她不喜欢他这样做,他也不坚持,虽然他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进一步了解她,但他好像逐渐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心情——他不想再看到她对他摆出这种严肃的表情,带着浓浓的戒备。 不用借助外力,他也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把隐瞒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他很好奇,这样一个独居的单身女人,到底有什么事情必须隐瞒着他?难道,他和她之前见过?这很有可能,因为她的背影确实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迹部沉思了一会儿,在一个路口利落地转了个弯往回开,淡淡地说:“既然你今天没空,下次再去吃饭也一样,现在送你回家,啊嗯?” 林沐一愣,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好说话,她还想着要再费一点心思才能说服他呢。 察觉到林沐微带讶异的视线,迹部勾起嘴角,斜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说:“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本大爷身边。” 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在她心上轻轻敲了一下,让林沐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心甘情愿啊……这人华丽美学中的绅士成分总是时不时冒出来,给她的一击。 林沐其实知道,就算迹部景吾答应了不去调查她,她的秘密还是很危险,因为这人已经对她起疑了,除非她足够冷静和耐心,慢慢耗光他的热情,让他不只对她这个人,也对她隐瞒的事情彻底失去探究的欲望。 而这个结果,她需要多久才能等到呢?林沐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不要赌一把大的?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一出现,就仿佛生了根般,再也挥之不去。 迹部专注地开着车,仿佛没看到林沐恍惚的表情,慢悠悠地说:“怎么说,本大爷也算送了你回家,请本大爷进去喝一杯茶,总可以吧,啊嗯?” 林沐回过神来,想了想,点头说:“可以。”丢丢的东西大多都在二楼的储藏室里,上次收拾好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只是喝一杯茶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今天似乎特别心软,迹部已经退让了那么多,她不忍心再拒绝他。 迹部去她家,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很快,那栋红瓦白墙小洋房就出现在了林沐眼前。迹部也没客气,一进去就坐在了沙发上,还大爷一样地提出要求:“有没有红茶,不要告诉本大爷你家只有清水,啊嗯。” 林沐看着他这一串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眉眼忍不住跳了跳,最后还是默默地进了厨房,拿出她从美国带回来的红茶。 她错了,她不该对他心软,这家伙做惯了大爷,实在不适合做绅士…… 她在厨房里泡茶的时候,她搁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因为林沐调了静音,迹部一开始没发现,直到他隐约听到一些“嗡嗡”声,才看到了林沐随手放在电视柜边的包在震动,他刚想出声通知林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在他耳边炸开! 很是急促的节奏,上一阵门铃声还没响完,就被下一阵门铃声取代,可以感觉出,按门铃的那个人有很紧急的事情。 这次不用迹部通知,林沐就匆匆从厨房里跑出来了,直接跑到大门处,心里还在疑惑:到底是谁这么急找她?谁知道一开门,见到的是一脸慌张的井上太太,和在她怀中闭着眼没精打采的丢丢。 “沐沐!我打不通你电话,只好过来碰碰运气,幸好你在!”井上太太一见到她,就仿佛见到救星般凑了上来,惨白着一张脸说:“丢丢刚刚突然吐了起来,我怎么想办法都没用,现在他好像还发起了烧,沐沐,你快带丢丢去医院看看吧!” 林沐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来赌一把 听到井上太太叫林沐的名字,在她怀里的丢丢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皮却还是耸拉着,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看到林沐后,小嘴立刻一扁,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平时他都是活蹦乱跳的,叫得又大声又响亮,哪里有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出来的声音就像刚刚出生的小猫,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让林沐的心一下子抽痛起来。 他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似乎极不舒适,在井上太太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小身子,伸出两只软绵绵的小手要林沐抱,一双蕴满委屈的黑眸巴巴地看着她,看得林沐也想哭了。 她真是个不合格的妈妈,孩子这么痛苦的时候竟然不在他身边。她眼圈红透,小心翼翼地从井上太太怀里接过丢丢,触手是让她心颤的温度,紧紧地把那个小小的身子裹进怀里,林沐此时已经无法去想任何事情了,心里只剩一片见不到底的惶恐。 丢丢不能有事,他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根,是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她抱起还在扁着嘴呜咽的丢丢,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惶恐,“丢丢,丢丢,没事,妈妈在这里……” 丢丢的小手习惯性地拽住她一把头发,窝在他怀里委屈地眨巴着没精打采的眼睛,“呜呜呜”地向她撒娇。 “沐沐,”井上太太着急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要先把丢丢送去医院啊!” 林沐似乎一下子惊醒——现在不是心痛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往外跑,也没有想到,她没有车子,这附近又是居民区,要找到的士必须走半个小时到外面的马路上,坐巴士的话,又太慢了。 还是井上太太拉住她的手提醒了她,“沐沐,你要怎么去医院?!” 林沐一下子站住,这才想到她根本不可能立刻去到医院,不由得又急切又慌张,都想哭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迹部景吾惊讶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想坐在客厅里等林沐,可是想到那急促的门铃声,还是觉得出去看看比较好。 啧,单身女子独居本来就危险,什么时候出了事都没有人知道。 却没想到,一出来,见到的是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 林沐猛地看向他,顿时像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快速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哭腔,“迹部,拜托你送一下我到医院,拜托了!” 迹部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上次她朋友不知所踪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失态。他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她,却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个孩子,此时孩子的脸埋在她怀里,只露出一小半侧脸,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半合着,似乎很没精神。他心里恍然,也没问什么,反手就拉过她,皱眉说:“浅川沐,先冷静下来,把门锁上,本大爷现在就把车开过来!” 迹部的话铿锵有力,林沐现在是一片混乱,只知道照着迹部的话做,转身掏出钥匙锁门。井上太太惊讶地看着大踏步向路边的黄色跑车走去的男人,拉住林沐问:“沐沐,他是谁啊?” 林沐满心急切,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又因为一只手抱着丢丢,只能用一只手锁门,半天都插不上锁孔,也没时间去回答井上太太的问题。 井上太太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一口气,拿过她手里的钥匙,边锁门边安抚她说:“沐沐,不要着急,我猜丢丢是过敏了,我今天下午给他喝了点海鲜汤,但只是一点,问题应该不大的。妈妈的情绪对宝宝的影响最大,你先冷静下来,啊?否则丢丢会被你吓到。” 井上太太的话让林沐找回了一点理智,她咬了咬唇,说:“谢谢……” 丢丢自从生下来就很健康,这还是他第一次生病,除了去打疫苗,丢丢还没有因为别的事情去过医院,所以林沐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看到丢丢那么痛苦的样子,她恨不得痛苦的是自己。被井上太太说了后,才发现,这时候,她才更应该坚强。 没事的,丢丢肯定没事的。她低头朝丢丢笑笑,丢丢抬了抬眼睛,虽然很虚弱,却依然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一只小手拽着她的头发,一只小手轻轻地握着小拳头,搁在她的锁骨边,仿佛在无声地安慰她,林沐的眼睛又酸又涩,忍不住俯身亲了亲丢丢的额头。 她这个妈妈做得真是太差劲了,竟然反过来被生病的孩子安慰。 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就在这时候,迹部的车也开过来了,林沐来不及想什么,匆匆跑了过去。直到她抱着丢丢坐好,迹部有条不紊地开始向医院开去,她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天啊,迹部看到丢丢了…… 她一直这么小心翼翼,不让迹部知道丢丢的存在,可是今天的事情,却让她防不胜防,大失分寸。 她的心一下子绷紧,整个人无意识地坐直,怀里的小小身子察觉到妈妈的异样,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手拍了拍她的胸口,扁了扁嘴巴,企图让妈妈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一双眼睛失去了神采,湿漉漉的,仿佛包着一眼的泪水,要落不落的样子,林沐顿时又心疼了,摸了摸他的小脸,感觉那热度又上去了一点,忙把自己的小外套脱下来,包住丢丢。 迹部一边开车一边斜眼看着她的动作,此时突然开口说了句:“这是和你合租的那个女人的孩子?”虽然他决定以后不再调查林沐了,可是他的人一向有效率,他昨天刚命令下去,今天早上就给他递上来了一份浅川沐的详细资料。里面有提到,虽然她单身未婚,但她的室友有一个私生子,只是一笔带过,没有说得很仔细。可是迹部还是记住了,此时见到这个孩子,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是她室友的孩子。 不过,她似乎表现得过于紧张了。想起她朋友不知所踪时她那急切的样子,迹部又有点释然,忍足说过,女人是种感情丰富甚至有时候丰富过头的物种,面对孩子时尤是,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有母爱泛滥这一个毛病。 对于鲜少接触女人这一群体的迹部来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忍足的话确实对他影响很大…… 林沐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了看迹部景吾,只见他专注地开着车,眼睛没看向她这边,那脸上的表情,很淡然,无比淡然……她心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突然,管不住自己试探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迹部的反应是嗤笑一声,嘲讽地看了看她,看起来竟然有点生气的感觉,淡淡地说:“你又想把本大爷往外推了?浅川沐,我不介意你用撒谎来检验本大爷的分析能力,但给你一个忠告,就算要骗本大爷,也说点靠谱的,啊嗯。”那份资料上清清楚楚写着,她单身未婚,是个孤儿,至今为止没有亲人,又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个孩子?!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女人又在想借口让他知难而退了。 一向都是女人巴结着他,哪有人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的?!他迹部景吾竟然会产生这么不华丽的想法,可见这个女人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林沐听得有点怔然,连怀里的丢丢在拽她头发都没发现,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迹部景吾。直到,一直等不到妈妈安慰的丢丢发脾气了,“呜呜呜”地假哭起来,林沐才猛然回神,先是低头紧张地看了看丢丢,确认他没事,只是嘟着嘴在闹别扭后,才抚了抚他的脑袋,沉思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嗯,他的确是阿良的孩子,阿良有事出远门了,拜托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她这时候也记起了迹部查过她的资料,可能是从中知道了她并没有孩子,所以完全没往孩子是她的这方面想。丢丢的五官虽然遗传了林沐,但那傲然的神态还是能看出迹部的影子的,她还以为丢丢即使不至于见光死,也肯定会让迹部景吾怀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思维盲点?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对这一切都无意识地忽略了? 浅川健二曾经把他给她做的假背景整理成一份文档发给她,以免她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时对不上口供,里面确实没有提到她有一个孩子。 迹部没再说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脸色有点铁青,估计是认为她刚刚真的是意图骗他。林沐有点哭笑不得,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丢丢的爸爸就在他面前,她却无法告诉丢丢,这是他爸爸,你感到孤单痛苦时,不只可以向妈妈撒娇,也可以向爸爸撒娇。 也无法告诉迹部景吾,这是他的孩子,他现在生病了,很痛苦。 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给丢丢的爱,都是不完整的。 而且,今晚,她也看出了自己的势单力薄,丢丢出事的时候,她无法给予他最好的保护,如果不是迹部景吾恰好在场,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丢丢送到医院?孩子的身体最是脆弱,一些小病拖长了,可能就会演变成大病,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会需要一个沉着的声音告诉她,要冷静,不要慌张,然后帮她分担一部分压力。丢丢也会需要吧?人生路上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在他面前遮风挡雨,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的眼睛慢慢湿润了,可是心里的想法,却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 她决定赌,赌一把大的。 26小祖宗哦 有了迹部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医院。林沐第一时间抱着丢丢下车,瞥见紧跟在她身后的迹部景吾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返回去,深吸一口气说:“迹部,我先带丢丢去看医生,我想你帮我去外面买一个奶瓶和一袋奶粉,丢丢刚刚吐了,我怕他等一会儿会饿。” 挂号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地说到丢丢的名字,丢丢现在挂着浅川的姓,那个户口是她威胁加忽悠浅川健二帮她弄的,在她的假背景中,丢丢可以不是她的孩子,但丢丢必须有一个身份,否则以后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一旦被迹部发现丢丢的姓是浅川,他估计就能顺藤摸瓜把整件事查出来。 可是现在,还不到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 虽然迹部说他在追她,可是她总是没有实在感,迹部是真的喜欢她吗?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比起一见钟情,她更相信细水流长。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迹部现在知道那天酒店里的女人是她,而且还瞒着他生了个孩子,他绝对是无法原谅她的,这样,他也无法全心全意地去疼爱丢丢吧?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因为那种原因出生的孩子?一想到那个后果,她就难受。 她决定豪赌一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给丢丢完整的爱,如果因此弄巧成拙,让他多了个对他有成见的爸爸,她以后怎么跟丢丢解释? 所以,在迹部知道之前,她必须累积更多的赌注,更多更多的,多到足以抵消那件事对迹部的影响,让她赢得这场赌局。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想到这里,林沐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口气,明明那个孽不是她造下的,她却必须为此承担起后果,真是让人郁闷的认知。 不过,如果补偿是她怀中的小小身子,她只能说,甘之如饴。 迹部皱了皱眉,说:“你自己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吗,啊嗯?”说着,他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直直地看着他,他不自觉地回看过去,竟然是一双没精打采的黑眸,窝在林沐怀里的孩子正耸拉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脸好奇,发现他也在看他后,竟然嘟着嘴皱了皱眉,把头一转朝向林沐的方向,小手拍了拍林沐的脖子,“呀呀”地叫了两声。 因为在生病,他的声音绵软无力的,却气势十足,一副霸道的样子,林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过去了,看着他一脸心疼,“丢丢,很不舒服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迹部景吾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那个小不点似乎……对他有敌意?而且他那态度,怎么说呢,他应该不爽的,却莫名其妙的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真是莫名其妙! 林沐没有发现这两人间的暗潮涌动,只是奇怪丢丢今天怎么好像特别粘她,也许是生病的原因吧,这样一想,她更心疼了,简单地交代了迹部两句后,就抱着丢丢转身匆匆朝医院跑去。 迹部本来想上车的动作却被一个悄悄地从林沐肩膀处探出来的小脑袋打断了,只见那个孩子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到他酡红的双颊,和低迷的精神状态,圆圆的脑袋上只有零星的几根小卷毛,此时却也似乎垂头丧气地倒下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生病,会很难受吧?他感觉自己一只手都能托起那个小家伙。 迹部发现自己的心情莫名地有点烦躁,让他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 都快入秋了,应该不会是闷热导致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那个孩子突然朝他嘟了嘟嘴,“噗”地吐了个泡泡,竟然一副驱赶敌人的样子…… 迹部沉默了,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没有感觉错,那个小家伙真的对他有敌意!那个女人不识货就算了,竟然连个孩子都那么没眼光,真是太不华丽了! 他有点恼气地坐进了车里,大力地摔上门,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鬼使神差地又看了那个孩子一眼。 而刚刚还在对他吐泡泡的小脑袋,已经缩回去了。 >>>>>> 迹部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丢丢已经结束了看诊,正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的一角打吊针,白嫩嫩的脚丫子上粘满了白色纱布,周围红通通一片,还依稀可以见到一些青紫,那明显的色调对比,看着就让人心疼。林沐正坐在孩子身边,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轻轻地给他擦小身子,那低垂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迹部依照林沐电话里的指示找到他们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他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叫了林沐一声。 刚刚那一个画面,他竟然不忍心出声破坏,这一点也许连忍足都不知道,原来母爱泛滥的女人,会温柔得让看到的人连心都跟着软下来。 听到迹部的声音,林沐抬头朝他笑笑,眉眼间还残留着来不及收回去的温柔,让迹部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回来了?” “啊嗯。”迹部走过去,把手里的一袋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看了看从他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围着他转的小家伙,问:“没事了吧?” 说到丢丢的病情,林沐就笑不起来,其实丢丢只是轻微的食物过敏,打完吊针就没事了,只是看着他这没精打采的样子,林沐就心疼,特别是刚刚护士给他打针时,他嘴巴扁得简直可以在上面挂酱油瓶了,黑漆漆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泪,就是不肯掉下来,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呜呜呜”地伸出小手撒娇,让林沐的心碎了一地。“没事了,医生说打完这瓶针水就能退烧。” 边说,边转身从迹部放下的袋子里翻出奶瓶和奶粉,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迹部,我去给丢丢冲一下奶粉,能拜托你暂时照看一下他吗?” 迹部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看那嘟着嘴明显一脸不情愿的小家伙,突然,邪恶地勾了勾嘴角,故意凑近林沐,在她耳边说:“当然可以,啊嗯。” 林沐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在热气喷上她耳廓的前一秒,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愣愣地看着他。 说话而已,用得着靠那么近嘛! 完了完了,她脸上好像也有发烧的感觉,不会是被丢丢传染了吧? 林沐有点慌张地低下头,匆匆说了句“那麻烦你了”,就越过迹部景吾,快步走了出去。 迹部一愣,没想到心血来潮的做法竟会换来林沐这样的反应,他明明只是想气气那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小子。他不由得一直追随着林沐的背影,嘴角慢慢地扬起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啧,这女人还在口硬,明明就是对他的靠近有感觉,真是太不会隐瞒了!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林沐刚刚烧红了一张脸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虽然林沐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他还是收不回看出去的视线,甚至有种跑出去追上她的冲动。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某种愣头小子情窦初开的二之境界里…… 突然,耳边传来的“咿咿呀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低头一看,某个小家伙竟然正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小手很是激动地拍着床板,精致的眉头皱着,一副要跟他决斗的样子。看来这吊针的确有点效果,才一会儿功夫就这么活蹦乱跳了,来的时候还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他不由得失笑,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小身子,以免他动作太大触动了针头伤到自己,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小子,这么一丁点就想跟本大爷抢女人?还太早了吧,啊嗯。” 手下的身子绵绵软软的,他一只手掌就能包他大半个小肚子,迹部甚至不敢用力,只觉得稍微一用力,他就会被他弄伤。他连呼吸也下意识地放缓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个似乎想挣扎却被他制得死死的小家伙,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 这么精致脆弱的一种生物,竟然真的存在吗?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轻轻吹一口气,就能把他吹走。 小家伙见局势已定,不服气地和迹部大眼瞪小眼起来,然而,他自然也是瞪不过迹部的。迹部好笑地挑起眉,正想说什么,却见小家伙突然嘴角一扁,逐渐变红的眼眶里水雾弥漫,小心口一耸一耸的,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声。迹部的心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小家伙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胖手指着迹部,含含糊糊地叫着“坏!坏!”,一边不住地扭动身子。迹部顿时慌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不停地按着他,不让他动。 头一次,习惯了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的迹部景吾,会那么不知所措。 “啧,这么一点小事哭什么!太不华丽了,啊嗯!” “哇!” “不要哭了!” “哇哇!!” “再哭本大爷把你丢到日本海里喂鲨鱼!” “哇哇呜呜!!!”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不哭的话,本大爷、本大爷给你糖吃?”小孩子都喜欢这个,应该有用吧? “哇哇哇哇!!!!” 就在迹部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外快速跑进来一个人影,一个温软的身子挨近他,熟悉的茉莉花香瞬间稳定了他的心绪,他不自觉地退到一边,看林沐又焦急又心疼地抚慰着那个哭得不竭余力的小家伙,不停地轻轻拍着他的小肚子,却还要强颜欢笑,把焦急和心疼都好好地藏着,只把最美好的笑容展现给孩子看。 好一会儿,小家伙才慢慢止了哭声,委屈地看着林沐,因为刚刚哭得太猛,他打起了嗝,却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他听不懂的句子,眼睛谴责地看着他。 迹部眼角嘴角同时一抽,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婴儿告状,他却还不能还口…… 林沐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有某种带着笑意的柔光,轻轻地在他身上转了转,就回到小家伙那里,柔声安抚:“丢丢乖,那个叔叔不好,我们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迹部的心一滞,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华丽的事情。 ——他好像吃一个婴儿的醋了。 27所谓乖巧 林沐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丢丢哄安静,丢丢闹了那么一场后,本来就疲惫的精神再也撑不下去,小脑袋软软地一歪就闷头睡了。 林沐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他脑门上的汗,突然感觉一个人影在她身后站定,距离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林沐突然感慨万千,转头朝迹部笑了笑,从隔壁床拉过一张凳子来示意他坐。 迹部没坐下,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难得地有点……局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朋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让你这么辛苦地帮她带孩子,啊嗯。” 林沐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抱怨孩子难带,不由得扬起嘴角,说:“丢丢不难带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抬头看了看那瓶针水,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凳子,说:“嗯,先坐下吧,估计再等十几分钟就可以走了。” 丢丢从出生以来,就很少哭,除非遇到特别委屈的事情,否则他都是隐忍着不哭的,即使眼圈已经红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刚刚,护士小姐在帮他扎针时,他只是呜咽了两声,那两声还是撒娇的成分居多,连护士小姐都惊讶了,连连赞叹说,你的孩子真坚强。 听到这样的赞叹,林沐却高兴不起来。对于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来说,哭才是正常的吧,哭和笑都是孩子释放情绪的途径,她的丢丢只会笑,不会哭,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心酸呢?丢丢撒开嗓子大哭的次数,五个手指就能数过来,还都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才会大哭,面对其他人,都是一脸淡漠爱理不理的,就连木村良,也只会偶尔吝啬地给她一个笑容。 可是这样的丢丢,在面对迹部景吾时却失态了,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让林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迹部景吾看不出来,她却看出来了,这是丢丢向迹部景吾撒娇的方式。该说血浓于水吗?迹部景吾走入了思维盲点,所以没察觉到这样的牵连,敏感的孩子却察觉到了,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迹部景吾。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林沐的心乱了,不是害怕迹部景吾发现这一切的不安,也不是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动,而是,对丢丢的怜惜。 林沐今晚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让迹部总是不由自主地晃神,抿了抿唇,他在坐下之前,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饭,递给她说:“先吃点东西吧,啊嗯,别到时候喂饱了孩子,自己却饿坏了。” 林沐眨了眨眼,没想到迹部竟这么细心,还帮她打了一个饭回来。心里有点感动,她不由得弯起嘴角,问:“那你呢?” 迹部在凳子上坐下,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盒饭,“本大爷从不吃这种用一次性塑料盒装起来的食物。”要不是赶时间,他都想打电话叫迹部大宅那边的人送一个食盒过来了,虽然一样不华丽,但好歹能吃下口。 林沐一愣,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都快八点了,等丢丢吊完针回去,估计还要半个多小时。她皱了皱眉,打开盒饭,不由分说地递了过去,“不行,折腾了这么久,你也一定饿了,怎么说也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迹部挑了挑眉,戏谑地笑了,“本大爷吃了,你怎么办,啊嗯?” 林沐把筷子递给他,说:“你用筷子吃,这不还有一把汤匙呢,我用汤匙吃就行。” 迹部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只觉得这种解决方法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半响,忍不住撇了撇嘴,把头别到一边去,“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叫你吃就吃,真是太不华丽了!”露出来的一边耳廓,却悄悄地变红了。 林沐忍不住想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因为丢丢,还是因为眼前别扭的某人。想了想,她放下手中的盒饭,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迹部,感觉到被她环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在他耳边温声说:“迹部,今晚谢谢。” 虽然这是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她却还是万分感谢,今晚有他陪在她身边。 林沐的拥抱只是一瞬,说完那句话她就把手收回去了,淡定地准备吃迟来的晚饭。既然迹部真的不吃,她勉强也没用,心里暗暗寻思着,等一会儿要不要煮点东西给他吃。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摸到盒饭的边缘,她就被一股大力拉回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熟悉的男人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一惊,又一愣,恍惚了好一会儿。 “浅川沐,”迹部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字一字都让她忍不住心颤,“要抱的话,就抱得彻底一点,啊嗯!”每次都是这样,把他撩拨起来后,又马上抽身,还真以为他大爷不会反攻啊! 这女人,真是天生来克他的! 林沐呆了呆,嘴角忍不住一点一点翘起,慢慢的,轻轻笑出声来。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男人可爱得那么……让人忍俊不禁。察觉到怀里人的抖动,迹部低头看了一眼,却被她脸上灿烂的笑靥迷了眼睛,林沐笑得眉眼弯弯的,嘴角翘翘的,饱满的苹果肌都鼓了起来,此时晕开了一片薄薄的粉色,新鲜水嫩得仿佛在引诱他咬上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头一低,就咬了她一口,口感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看到那个女人像惊到一般,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迹部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嘴角,作势又要凑过去,有种上了瘾的感觉,林沐的心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推开他的脸,脸红红地瞪着他。迹部好整以暇地对上她羞恼的视线,心情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尴尬的声音轻轻响起,“呃,不好意思,这位小朋友的针快吊完了,我来帮他拔一下针头……” 林沐一愣,脸上发烧的感觉更甚,忙用力挣脱了迹部的怀抱,都不敢去看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来的护士了,故作淡定地说:“嗯,那麻烦你了。” 迹部瞥了明明一脸不自然却依然腰杆挺直做出一副正经样的女人一眼,眉毛一挑,视线就这么黏在了她身上,像是故意一般,不管林沐怎么用眼睛瞪他,都不移开分毫,嘴角的弧度反而越翘越高了。 林沐简直想对天长叹——老天,这人是在调戏她嘛?!明明、明明前一段时间还连女人都碰不得,怎么现在连调戏都那么熟练了,一日千里也不带这样来的吧! 她这样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 拔针头拿药什么的又折腾了一段时间,回到家时已经超过九点了,林沐安置好丢丢后,就随便煮了点东西给迹部。 看着面前那碗卖相不错但对于他来说实在算粗糙的面条,迹部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林沐打断:“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行,”对上迹部微挑的眉,林沐拿起架在碗上的筷子,指了指搁在面条上的太阳蛋,很严肃地说:“现在这么晚了,你家的厨师也该休息了吧?这碗面虽然简单了点,但好歹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我很难得才把蛋煎得这么漂亮呢,就算是出于礼貌,你也该吃几口意思意思啊。” 迹部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总是在不该认真的时候认真。但看到林沐坚持的表情,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上扬,心情颇好地接过筷子,一副屈尊降贵的表情说:“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吧,啊嗯。” 那句“我专门为你做的”莫名其妙地戳到了他的愉悦点,让他没有说出他家的厨师都是24小时全天候待命的这个事实,真的拿起筷子以吃西餐的优雅姿态,吃起那碗“专门为他做的”面条。 不知道是心情好的原因还是这女人的手艺确实不错,这碗面条的味道还算华丽,迹部吃下第一口,就有点惊喜地挑了挑眉,不再多说什么,慢慢地吃了下去,说实话,他还真的有点饿了。 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台手提电脑出来,坐在他旁边一脸认真地打字。她此时戴了副黑色细框眼镜,眼神专注,嘴唇微抿,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连他在看她都没发现,微黄的灯光为她线条优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华。迹部无意识地看了她很久,心里像有什么在发酵似的,暖暖的,满满的,让他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是一种很舒服的宁静状态,迹部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才出口,“在做什么,啊嗯?” “哦,没什么,”林沐似乎很忙,边敲字边说,好不容易抽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怎么样,面条还不错吧?” “啊嗯,还算华丽,”迹部这时候已经吃完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仿若不经意地扫了她面前的电脑一眼,说:“本大爷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本大爷来接你上班。” 林沐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总不能每一次都麻烦你吧。碗筷放这儿就行,我一会儿收拾,先送你吧。”说着,站了起来,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看向迹部眼神闪亮,有点戏谑,又有点余悸未消地说:“今天真是虚惊一场呐!” 迹部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就在林沐被他看得有点忐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迹部却迈开脚步向门口走去了,斜睨了一眼跟上来的她,说:“不用就算了,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啊嗯?” “……嗯。”这一次,林沐没再拒绝,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沐难得答应他一次,迹部反倒有点惊讶了,看了她一眼,却很快收回视线,一脸淡然地说:“那明天中午12点,本大爷在公司楼下等你?” “嗯。”林沐又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她看到,前面那个男人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慢慢的,翘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她一愣,心顿时像被触动了般,一片柔软。 说完这几句话,两人都没再开口,静静地走着,短短的一段路,却显得和谐安宁。快要走出门口时,迹部突然转了个身,看着她眼神幽深地说:“晚上,不要太晚睡,啊嗯。” 林沐看着他慢慢加深的眸色,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末了,还是弯起嘴角,轻轻应了一声,“嗯,晚安。” >>>>>> 第二天,迹部集团子公司的顶楼办公室。 又是一个大晴天,采光良好的办公室里一片亮堂。 “少爷,”迹部的专属秘书正站在他面前,身子微弯,声音平淡地说:“就如你所料,今天《梵登》那边传来消息,说采编组的松本小姐因为浅川小姐那份内容总结和检讨说明写得不认真,而给了她处罚,让她负责办公室的清扫工作一个星期。” 坐在主席椅上的男人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半响,慢慢开口:“那个女人的反应呢?” “浅川小姐承认了错误,并道了歉,”秘书顿了顿,说:“可是在那之前,她似乎和松本小姐争论过,采编组的另一位新人站在她那边和她一起争论,事情闹得还挺大,把堂本社长都惊动了,但在堂本社长赶到采编组时,浅川小姐已经妥协,可是松本小姐似乎因为她的顶撞生了不小的气,即使堂本社长来了,还是厉声喝骂了浅川小姐。” 迹部听着,嘴角慢慢勾起,秘书汇报完后,他扬了扬手,说:“叫《梵登》那边的人盯紧事态发展,随时跟本大爷汇报,一会儿送一杯咖啡进来,啊嗯。” 秘书不由得满心疑惑,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经常跟在少爷身边,是很清楚的,少爷平时明明避女人如蛇蝎,怎么突然对那个浅川小姐那么上心了?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少爷两眼,在少爷似乎漫不经心地扫来视线时,惊了惊,忙恭敬地低下头,说:“是!”然后利落地退出了办公室。 哎呀妈妈呀!在少爷面前,他总有种被一览无余的感觉,压力大得都快掉头发了……难怪少爷一直找到不女朋友…… 看着被合上的办公室门,迹部就这么坐着,安静地想了一会儿事情。 那个女人的眼光虽然很不华丽,但处理事情的手段,还算过得去,这样看来,他也不用插手太多,那个女人也能搞定。 他慢慢地扬起了一个惯常的傲然笑容,却很快,又隐了下去。 昨天,他破天荒地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经常出现的一张稚嫩面孔,让他不得不在意。 那孩子的神态,总觉得有点眼熟,是他的错觉吗? 致命一击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林沐做很多事情都是以自己喜不喜欢为标准,喜欢就去做,不管多苦多累,在别人眼中多不值,她就曾经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连夜坐火车去西安,在华山上露营了一整晚,只为看一眼华山的日出,反正生活求的就是一个开心; 不喜欢就抛到一边去,不管她身边的人如何反对,她都只是笑笑,然后坚持自己的想法,反正她截然一人,也不需要考虑很多事情。而且她天性乐观,虽然生为女人,总免不了有心情低迷的时候,但她为此总结出了一套纾解的方法:或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一天的书,或者去商场进行疯狂大购物,买个酣畅淋漓,或者就是简单地给自己弄一顿喜欢的晚餐,在一个人的屋子里静静地吃完。 在她看来,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何苦被情绪这一个小怪兽扰乱了平时的节奏。 她也很容易满足,因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在她出生那一天就失去了,其他东西因此都没有了比较的对象,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其中包括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朋友——她性格温和,朋友缘一向很好,只是再多的朋友,也改变不了回家时的一室冷清。 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男朋友,好好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心的。上学时,她忙着读书,像她这种靠着自己的打工钱和国家补助才有书读的孩子,能接受多少程度的教育,完全是看自己的努力。在她以前的孤儿院中,她是唯一一个(排除被领养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并在出来后找到了一份稳定工作的。在学校里她忙得没时间谈恋爱,到了社会上,人心都变得复杂了,初初接触工作的她也忙,所以直到被穿越大神拎到这个世界前,林沐还算是小小的剩女一枚。 然而,现在,她的生活里多了丢丢,丢丢对她而言,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根,最开始来到这里时,就是因为有丢丢的存在,她才那么快振作起来,毕竟再随心所欲的人,突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坏境,附身到一个陌生人身上,都会惊慌失措的。 她从来不知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生命里多出了一个人,就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生活。她不能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她得考虑丢丢的感受,也不能再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养大一个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必须精打细算,为孩子的未来作准备。某一天,当她偶然翻到最新一期的旅游杂志时,突然无比感概,想当初,她最喜欢看的就是旅游杂志,往往看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当晚就可以背上背包走人,可是现在,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时间好好地看一下旅游杂志了。 她的生活因为丢丢的加入,而完全变了个样子。可是她却很满足,比随心所欲的日子还要满足。无牵无挂虽然听着潇洒,但当一个人的日子过多了,才会知道有人牵绊的踏实。 原本以为,她一个人也可以把丢丢养大,可是却不知道,一个孩子要生理心理都健康成长,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这些爱,只有妈妈付出是不够的,那天丢丢在医院里的大哭让她领悟到了这一点,那一瞬间,她心里溢满了对丢丢的怜惜和心疼。 她一个人确实也能把丢丢养大,但丢丢注定会失去很多关爱,她要出去工作,无法经常陪着他,就算她真的很爱很爱他,每天能分给他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那么一点。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总是特别坚强,这份坚强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而是他们不得不坚强。就像丢丢,才那么一丁点,就已经学着在坚强,她的丢丢,应该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 这也是林沐决定豪赌一把的最大原因。 既然迹部景吾已经盯上了她; 既然她并不讨厌迹部景吾,还隐约对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既然迹部景吾是丢丢的亲生父亲,丢丢也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 那为什么,她就不去尝试一把?虽然这个结果很渺茫,她开始了赌局,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得这场赌局。在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面前,她甚至无法规划下一步要怎么走,也许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可是,想要尝试一把的**前所未有的强烈,林沐仿佛找回了自己以前那股想做就做的冲劲,不去想后果,就这样,靠着感觉向前走。 >>>>>> 迹部发现,最近一段时间,那个女人的表现特别乖巧。他虽然很满意这样的变化,却也有点反应不及,仿佛一夜之间,那个急着把他推出去的女人就改变了态度,虽不至于立刻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但也不再拒绝他的邀请了,有时候甚至主动给他发短信打电话,让他乍然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不华丽感觉…… 那一晚上,也不知道是哪里触到了那个女人的神经,让她终于看到了他的魅力。虽然突然,迹部却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他早就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松动,也对自己的魅力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只是,那个女人也未免开窍得太慢了!明明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她却偏偏有本事给他磨蹭那么长时间。 当天,他终于回到迹部大宅准备睡下的时候,突然接到林沐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今天真的谢谢,早点睡,明天请你吃饭^^”,后面还加了一个小巧简单的笑脸符号,仿佛林沐巧笑嫣然的样子就在他眼前,再联想到她今天晚上格外的配合模样,迹部不由得勾起嘴角。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了这女人的意思——她不会再拒绝他的追求。 迹部一直知道,林沐有事情瞒着他,所以她的表现才会那么奇怪,明明对他有好感,却总是想脱离他的生活。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酒店里那个女人,可是和她相处过后,他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个女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迹部从小就在家里长辈的授意下,有意地练就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么多年下来,他看人都是一看一个准,从没失手过。 后来拿到林沐那份详细资料后,他留意到,林沐国中时曾经在冰帝就读一年,后来转去了青学,于是他猜测,那个女人隐瞒他的事情估计跟她曾在冰帝就读有关,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他和她唯一有交集的地方。不会是那个女人以前暗恋他,做出了一些不华丽的事吧?所以她才急着摆脱他,他才会对她有隐约的印象。 可是,既然林沐不喜欢他用这种方法了解她隐藏的“秘密”,他也就罢手,不靠这种方法,他也有能力让她说出那个秘密,这种简单的取悦方法,他还是不会吝啬用在林沐身上的,毕竟,林沐也算是他第一个上心的女人。 对于这个女人,也许一开始只是因为困惑才接近她,可是越相处,他越是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仿佛上了瘾般,每次接近她,都会心跳加快,甚至呼吸困难,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不华丽的状态会发生在他身上,然而,他到底还是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和她温和的笑容,并无法抑制地想要再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 虽然明知这是一个危险的预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头一回,他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全面告停,甚至好几次,在面对那个一边微笑着说愿意帮他,一边却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推出去的女人时,怒不可遏地失控了。他还从没被一个人这么……嫌弃过,仿佛他是什么病毒般,急着摆脱。 真是太不华丽了! 也算这个女人识相,开窍得不算晚。这样想着的时候,迹部正在他专属的顶楼办公室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边,俯瞰脚下的城市风光。现在是正午时候,平时这个时间,他都会去接林沐出来吃饭,然而今天,林沐昨晚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她有事,午餐“约会”时间暂停一天。问她什么事,她只是平淡地说了句:“是时候实行计划a了。” 迹部的反应是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微挑一边眉毛说:“啊嗯,那么,本大爷会好好看着。” 有时候,两人都不会把某些话说得太清楚明白,因为知道对方都懂,说得太清楚明白就没意思了。 而约会两个字是迹部加上去的,虽然那个女人不承认,但在迹部看来,这就是约会,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在情调优雅的餐厅里面对着面吃饭,还能是三五知己小聚不成! 因为知道晚上她要帮室友照看小孩,迹部一般只会约她吃中午饭,或者周末拉她出去来个华丽风格的约会。那个女人依然没有眼光,每每听着他精心准备的约会流程,却摆出一脸无语的表情,或者干脆抽了抽嘴角,扶额叹息,扬手说:“嗯,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在他面前是越来越嚣张了,实在让人火大。 不过迹部还是对这样的约会乐此不疲,上一次是包下了一整个电影院看电影,因为林沐某次和他聊及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时,似乎很感兴趣,哪料到她是喜欢里面的男主演……说他长得成熟有味道,哼,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上上一次是带她去山顶兜风,原本上山那一段路还好好的,气氛恰到好处,林沐很喜欢开车时带起来的风,眼睛微眯嘴角微弯一脸享受的样子就像一只慵懒的猫,迹部看着,只觉得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满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总是不自觉放松,有种祥和安宁的味道。然而到了山顶上,叫她下车看风景,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了,后来才知道,这女人竟然畏高……两人于是在车里窝了大半个晚上,看着他郁闷的表情,那个女人竟乐得一直笑一直笑,笑了半天才悠悠叹息了一句:“其实,像这样坐在一起聊聊天也挺好。” 再上一次是带她去海底餐厅吃饭,透明玻璃罩外面就是一片幽深的大海,林沐吃着吃着饭,却发起呆来,问她有什么事,她竟一脸兴致勃勃地说,不如下次一起去潜水,她想去潜水好久了。难得她主动约他一次,迹部心情很好地打算应下之时,那个女人却退缩了,喃喃地说:“啊呀,不行,丢丢需要人照顾呢。” 那一瞬间,他的脸很不华丽地垮下了…… 似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林沐很喜欢聊到那个孩子,每次说到他,她脸上的表情都会柔和下来,眼里有种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动的柔光。对于这一点,迹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再加上他之前整晚做的那个梦,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却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仿佛答案只在一步之遥,他却找不到跨过去的方法。 看着落地窗外开阔的景色,迹部慢慢蹙起了眉,微挑的凤眸难得地现出了一丝茫然,却在门口处传来动静时,立刻消失不见,灰紫色的眼里流转着几许锐利,转过身看着走进来的秘书。 看来他等了一个中午的消息,终于来了。 “少爷,”秘书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弯下腰,说:“《梵登》那边传来消息说,浅川小姐和松本小姐刚刚在公司食堂里起了争执,松本小姐气得口不择言,骂浅川小姐是狐狸精,只会勾搭男人,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扬起手想打浅川小姐,被人拦下来了,”说到这里,秘书偷偷看了少爷一眼,只见他的眉已经不满地皱起来了,眼里透出的冷光让他心颤了一下,忙敛下眼睛,继续说:“当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在食堂,连堂本社长也难得去那里用餐。松本小姐平时对人严格,很多员工都对她不满,见到这样的情况,纷纷站在浅川小姐一边指责松本小姐,连堂本社长也黑了脸,因为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松本小姐无理取闹,而且浅川小姐平时就被松本小姐多番欺压,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在被大家集体讨伐后,松本小姐似乎失控,挣脱了钳制她的人,冲上去就想给浅川小姐一巴掌,却不小心打在了走过来阻止的堂本社长身上。” 见到秘书停了下来,迹部冷冷地说:“继续。” “然后,堂本社长就把松本小姐叫去了办公室,”秘书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颤音,妈呀,少爷你的压迫感不该朝着我释放啊啊啊!“以前就有新人投诉松本小姐,说她有恶意针对的嫌疑,但因为投诉的人大多是依靠老夫人心软进来的,堂本社长也不好做决定,问过老夫人后,老夫人只说了一句‘既然敢进来,就要有受苦的觉悟!’,于是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是这一次,松本小姐的行为已经算是恶劣了,堂本社长直接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其实就是停工处理,等三个星期后再回来,到时候,等着她的应该就是降职处分。” 听完秘书的话,迹部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带着一层薄怒。 虽然是致命的一击,但过程可不怎么华丽,那个松本惠,还真是敢骂!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右手抚上眼角的泪痣,慢条斯理地说:“嗯,出去吧。” 这致命的一击还留了条尾巴,看来,下午他必须亲自过去一趟了。迹部沉吟着,冷不防听到秘书又开口说话:“少爷,还有一件事,夫人派人过来通知,说下个星期天她和老爷都会回来,叫你务必抽出时间回去聚餐。” 迹部心不在焉地听着,随意地挥了挥手, “啊嗯,本大爷知道了。” 29我等得起 林沐下班后,照例往公交车站走,竹野内兴粘着她,神情激动地说着今天松本惠受处分的事,握着拳头脸颊红扑扑地说:“沐沐,我就说吧!堂本社长肯定能为你讨回公道的!”也许是心情太高昂的缘故,连带着她的声音也高昂起来了,纵使他们此时混在了下班大军吵吵嚷嚷的队伍中,还是引来了不少注目礼。 林沐好笑地看了看一脸喜庆的竹野内兴,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是呢。”她每天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竹野内兴的家离公司不远,走路就能回去,但因为她走的路线刚好经过公交车站,可以和林沐走这一段,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起来了。不过几天功夫,竹野内兴就直接叫她沐沐,也热情洋溢地邀请她叫自己小兴,可是这个名字可以联想到的内容实在太多,林沐每次叫都有点别扭…… 竹野内兴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林沐眼中却突然映入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某个大爷好像特别喜欢那部车,每次和他打交道的时候,都能见到,据他说,他一个人时喜欢开这辆,不过他一般都有专属司机,只是来见林沐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开车。 她有点怔然地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地多看了两眼。迹部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自从上一次他知道了丢丢的存在后,就没在下班时间找过她了,虽然他对此颇多怨言,但林沐坚持孩子比较重要,他虽然黑着一张脸,却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偶尔,他会在晚上不请自来,或来和她吃一顿晚饭,或只是随便坐坐。 每当那时候,林沐都会有点怅然。 她其实很想让他和丢丢多见一下面,那次丢丢见过迹部后,总是会不自觉地盯着其他男人瞧,好几次他都一脸激动地指着某个男人朝林沐“咿咿呀呀”地大叫,而那些男人,无一例外,都是和迹部有一点相似的,每每都让林沐无比心酸。但迹部现在只是走入了思维死角,难保某一个时刻就不会突然醒悟过来,毕竟丢丢的神态和他太像了,而现在,她还没有信心能赢得这场赌局,所以,她不敢让他们多见,纵使她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真相了。 也幸好,迹部来了她家几次,都是晚上很晚才来,而那时候丢丢已经睡觉了,因此两人自从那一次初见,就再也没见到面。 当然,她也知道,要想赢得更多的筹码,她必须让丢丢和迹部见面,但也不能多见。很多个夜晚,她都会看着熟睡的丢丢苦恼地揣摩迹部景吾的想法,但世界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特别当对象是迹部景吾时,林沐只觉得这比达芬奇密码还要难解。最后,她敲定了一个方案,定期让丢丢和迹部见面,再根据每次见面时迹部的表现,调整方案。让迹部先在意识上慢慢地接受丢丢,丢丢这么讨人喜欢,她相信迹部也会喜欢上丢丢的。 作为一个母亲,总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优秀最可爱最美好的天使,林沐也不例外,在把方案定下来那一晚,她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丢丢,无意识地笑得很温柔,因为她想到了迹部景吾陪丢丢玩耍的场面,一个大傲娇和一个小傲娇凑在一起,不会引发世界大战吧?她边想边笑,笑到最后却笑不出来了,俯□轻轻吻了吻丢丢的额头。 后来迹部有问到木村良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他已经对丢丢霸占了林沐一整个晚上不满很久了。林沐给他的理由是,木村良老家那边发生了点事情,不方便带孩子回去,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其实是她打电话叫木村良先不要回来的,木村良虽然觉得奇怪,但看林沐不太想说原因的样子,也没追问。 林沐已经不止一次觉得,她能有木村良这个朋友,实在是件太过幸运的事情。 >>>>>> 林沐稍稍走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立刻拉住还无知无觉地边说边往前走的竹野内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兴,你先走吧,我好像忘了点东西在公司。” 竹野内兴一愣,“啊?沐沐,你不像是这么丢三落四的人啊!不会是松本惠终于得了恶报,你高兴过头了吧?”说到后面,她的眼睛又闪亮了起来。 “嗯,算是吧。”林沐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和竹野内兴告别后,就往回走。她径直走到公司的大门口处,看着竹野内兴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又看了看周围进出的人群,因为今天事情有点多,林沐和竹野内兴走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此时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林沐等了一会儿,等到公司门口处彻底安静下来后,才慢慢地朝那辆停在僻静处的明黄色跑车走去。 多亏了车子上的反光玻璃,别人不知道里面坐着哪尊大神,加上迹部在她的要求下,每次都挑僻静的地方停车,林沐才得以每天中午和迹部出去吃饭,而继续维持她在公司里的正常生活。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竹野内兴就曾经偷偷摸摸地问过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还是正在被什么人追?不过因为她在公司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她的八卦,似乎也没什么人感兴趣。 这正是她想要的,虽然她知道,随着她在公司的时间越长,就会有越多的人盯上她,她得先想好应对的方法。 而且迹部景吾有一个习惯,林沐还挺喜欢,就是他每次等他,都只是把车往那儿一停,什么都不做,等着她主动坐进来,颇有点姜太公钓鱼的味道。这也许是源于他骄傲的个性,但林沐觉得,与其做万众瞩目的那个靶子,还不如做愿者上钩的那条鱼。 她以为这一次,她能像之前那样,顺利地坐进车子里,继续做那条让姜太公老人家满意的鱼,嗯,这次姜太公老家人估计会一脸不耐烦地抱怨她怎么这么磨蹭。林沐边走边想着迹部可能会有的反应,猝不及防地,背后传来急促的“嗒嗒”声,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林沐一愣,刚想转头看看是谁在往这边跑,一个巴掌就已经招呼了上来,带起来的凌厉掌风惊到了林沐,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却让她生生崴了脚,脚腕处顿时弥漫开一片刺骨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痛得她眼睛都湿润了。 她勉强撑着车身站好,看向突然出现一脸疯狂的松本惠,咬牙忍痛说:“你怎么在这里?!” “呵!”松本惠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冷笑一声:“浅川沐,敢做就不要不敢认!终于让我捉到了吧,你果然是个狐狸精!就会勾搭有钱男人!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她咬牙切齿地大叫,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狰狞,忽地又扬起手,就要往林沐脸上打,林沐一惊,想往后退,却被冰凉的车身堵住了去路,她的脚又似乎受伤了,简直是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她猛地闭上眼睛,刚想生生受下这一巴掌,却没料到,首先响起的是一个愤怒的男声,“松本惠,本大爷的人你也敢打!”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她有点愣然地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身侧的松本惠,她的手还高高地举在半空中,仿佛被瞬间定格了。下一秒,林沐就被扯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她,脸贴着的是一个似乎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的胸膛,她往上看了看,果然是迹部,此时他剑眉倒竖,薄唇紧抿,眼神冷冽地看着松本惠,连林沐乍一看他,也有点被这个男人突然爆发的气势惊到了。 “既然是你,这不可能,不可能……”松本惠倒吸一口气,似乎无意识地喃喃着,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有点怯弱惊吓的眼光却在扫到林沐时,刹那凶光毕现,一脸狠戾地说:“浅川沐,没想到你勾搭到的竟是迹部少爷!你……” “够了!”迹部猛地提高声音喝止了松本惠,冷冷地看着她,说:“本大爷的女人,你有意见?真是太不华丽了,啊嗯。本大爷已经跟堂本说过,三个月后你也不用来上班了,趁现在还在本大爷的容忍范围内,你可以滚了!” 说完,揽着林沐就想往车上走,松本惠这个女人比想象中还要恶心,和她说话都觉得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林沐却不愿意动,抬头瞪了他一眼——等等,你还有什么忘了说吧? 迹部回瞪她一眼——你都这样了,还顾虑那档子事! 林沐皱起眉,坚持不懈地瞪他——那件事很重要,我坚持! 两人就这样,在松本惠面前眼神较量了好一会儿,终于,迹部伸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妥协般地狠狠瞪了怀中的林沐一眼,转头瞥了瞥那个他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语气不善地说:“今天见到的事情,不许说出去!”说完,又瞪了林沐一眼——你现在满意了吧! 那个女人果然瞬间舒展了眉眼,变脸像翻书一样,立刻就给了他一个微笑,很是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见他半天都不动,还询问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走了? 迹部顿时……憋屈得想掐死眼前的女人。他就这么见不得光嘛!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说什么都要他把车停在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一个约会好像变成了偷情,他虽然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但心理上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林沐见他的双眸一瞬间像要飚出火来一样,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然后,挣脱他自己坐进了车里……说实话,她现在对松本惠都有抵抗心理了,简直连一眼都不想见到她,见过偏执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偏执都几乎成了病态的。没过一会儿,驾驶座那边的门也开了,迹部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才坐进来,快速地开动了车子。 “脚……”没过一会儿,他就开了口,才刚说一个字就顿了顿,似乎在懊恼自己怎么能先开口说话,但还是一脸淡漠地说下去了,“脚没事吧,啊嗯?” 林沐突然很想笑,使劲地憋住了,才故作正经地说:“嗯,没事了。”刺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刚刚她走路时特意感受了一下,确认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还隐隐有一点痛,回去拿热鸡蛋敷一敷应该就能好了。 刚刚看她走路的样子,确实没什么异样。迹部斜睨了她一眼,却又快速收了回去,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本大爷不过随口问两句。” “是是,”林沐觉得自己忍笑都快忍出内伤了,咳了咳才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迹部绷起嘴角,这女人,以为他看不到她颤抖的肩膀吗?!“还不是你做事太不华丽了,竟然没有斩草除根,留着条尾巴是想让那个恶心的女人伺机报复吧,啊嗯?” 他的语气有点嘲讽,林沐却没有在意,反而不满地看了看他,说:“迹部,你不该多管闲事的,我还有计划B没有开展呢,你这样做,我埋下的暗线都没用了。”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倒下,迹部第一次明白了吃力不讨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咬牙瞪了那个女人一眼,“还计划B,刚刚要不是本大爷在,你早就被那个恶心的女人弄残了!” “那是计划外的变故……”林沐有点心虚,但一说到这个,林沐又想到了一件事,“而且,我什么成了你的人了?迹部,你这样乱讲我会很困扰的。” 她、很、困、扰?! 迹部猛地一个刹车,就这样大喇喇地停在了路中间,转头凶狠地瞪向林沐,“浅川沐,别说这一段时间,你都在耍着本大爷玩!” 林沐被他这突然的变故吓住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幸好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还是双行道,可是他们这样停在路中间真的可以吗!眼见着不远处似乎有交警要过来了,林沐有点头疼,忙伸手把某大爷的头推回去,有点求饶地说:“没有,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好了好了,快开车吧!” 一听就是敷衍的话!迹部又是火大又是说不出的懊恼,这种不华丽的感觉只有这个女人给过他,明明他们在一起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这女人却始终不肯明确地说一句话,有时候,他还真觉得自己被耍了。 虽然还想质问她几句,但在林沐讨好又期待的笑容里,他还是依言发动了车子,绷着一张脸继续上路。 在她面前,他好像特别容易妥协,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段路,林沐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有种安抚的味道,“迹部,其实,说真的,我今天并不太想你出面,不是怪你多管闲事,而是,我想自己去完成这件事。”所以刚刚,即使危险就在眼前,她还是没有出声呼救。低头看着自己搁在腿上的手,林沐微微一笑,继续说:“松本惠最开始针对我,就是误会了,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我做了这么多事,其实最想达到的目的是,让她知道,我自己完全有能力进入《梵登》,并不需要走后门。虽然今天,我算是看透了,不管我做多少事,松本惠都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她有点自嘲地笑笑,突然,扬起脸看着他,唇边的笑容温和美好,漂亮的眼眸里似乎有点点星光在跳动,柔声说:“不过,我还是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虽然我说不想你出面,但其实,在见到你那一瞬间,我很开心。” 她的声音像被风吹起一样的清盈柔和,缓缓地拂过迹部的心脏,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散发出了甜甜的,可以舒缓人心的味道。迹部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没说话。 他沉迷在了这种连四肢都酥软下来的感觉里,从没有一刻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而,林沐不知道迹部的想法,还在慢慢说着:“也许你觉得,我不拒绝你的追求,但又不松口答应你,很不可理喻,但是,”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普通的男女,在一起都需要一段磨合的过程,更何况她和他。顿了顿,林沐垂下眼帘,“我觉得太快了,就算是在一起了十几年的情侣,也有无疾而终的可能,我们现在才认识了没几个月,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而你,也需要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许有点理想主义,但我想要的,是从一而终的感情。” 她带着一个孩子,就算是为了丢丢,她也不能对感情抱着一种玩耍的态度,她想给丢丢一个安定的环境,让他快快乐乐的成长。 而迹部景吾跟她之间,太冒险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不是已经被迹部景吾盯上,那么,不管她对他多心动,不管丢丢对他表现出多么大的血缘牵扯,她也不会开启这一场赌局。丢丢还小,要是他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她完全可以找另一个愿意全心接纳丢丢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已经被迹部景吾盯上了。 所以,在这一场赌局里,她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迹部景吾,是觉得,在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单方面地决定和他在一起,对他太不公平。等到她觉得手中的筹码已经足够,她会亲口告诉他一切,让他自己选择。 到时候,就算她赌输了,至少能保证她和丢丢的下场不会太被动。迹部景吾这个人其实很重情,这从他对待以往网球部的同伴就可以看出来。就算迹部景吾不能原谅她,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太过分的。 她说完这一段话后,迹部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沐都差点以为他不会回应他了,就在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风景上时,一个较平时还要低沉优雅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时间,”如果说,他之前还不确定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但在刚刚,当他因为这女人脸上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茫然感到心痛的时候,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完全被另一个人的情绪左右的感觉还不叫喜欢,那叫什么?他没看林沐,脸上的表情是一目了然的认真,落地有声地说:“如果对象是你,我等得起。” 就是因为认定了这个人,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她身上。否则人的一生这么短,又有多少时间可以虚度? 30决心已定 车子刚拐进林沐屋子所在的那条街道,林沐就一眼见到了正前方,井上太太正牵着摇摇晃晃的丢丢站在路边,丢丢最近在学走路,明明个子小小,走起路来软绵绵的,没人牵着就走三步摔两步,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尝试,现在林沐带他的时候,都不要她抱了,非要迈着两条小胖腿走,还自以为走得很好似的,每次都“咯咯咯”地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而最近,更是养成了一个习惯,因为摸清了林沐都会在六点左右的时间来接他,一到那个点就缠着井上太太站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林沐会走过来的那个方向,一见到她的身影,就急切地想要挣脱井上太太的手,井上太太拉都拉不住,“猫猫猫猫”地叫得又响亮又欢快。 猫猫即妈妈,也不知道是丢丢发音不准确,还是他《猫和老鼠》看多了…… 此时她坐在迹部景吾车里,丢丢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子被井上太太牵着,明明很想自己走,井上太太却不让,嘟着个小嘴皱眉头表示不满的样子,林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立刻叫停迹部景吾,“迹部,等等,先停一下。” 迹部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小家伙,依言停下车子,把林沐放下后,才去找地方停车。停好车往林沐家走的时候,他看到林沐正抱着丢丢,站在大门口似乎在等他,笑容温和,眼神柔软,在她怀里的小家伙扭啊扭的没一会儿是安分的,一见到他,立刻把小嘴张成一个圆形,小胖手朝他一指,似乎很是惊喜地“哦哦”了几声,然后抬头看着林沐,仿佛在求证。 林沐好笑地看看他,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丢丢,这就是上次送你去医院的那个叔叔哦。” 看到这样的场面,迹部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那两个人刹那占据了他所有心思,有种无可名状的满足感。他微微一愣,下一秒,就见那小家伙偷偷瞄了他一眼,似乎很不好意思似的往林沐怀里埋了埋,很快却又抬起头,小嘴撅起,抓了一把林沐的头发,滴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竟颇有些炫耀的味道…… 迹部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小婴儿眼中看出炫耀这种高级别情绪的。亏他刚刚还以为这小家伙很欢迎他的到来,现在看来,是没了他这个“情敌”觉得无聊了吧…… “哼,小家伙,只抓头发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边说,边大步跨过去,一把揽住了林沐,勾起嘴角朝瞬间着急地皱起眉头“呀呀”大叫的丢丢得意地说:“是男人,就要这样做,啊嗯!” 林沐:“……”和一个小婴儿计较这个有意思吗?偏偏丢丢就被挑拨起来了,伸出小胖手气势十足地打了迹部一下,又打一下,小脸皱起来一副严肃的样子叫:“坏!坏!”简直就是进入了备战状态。 迹部咧齿朝他阴森森地笑了笑,“好呀,小家伙,你还是第一个敢打本大爷的人,胆子还挺大嘛!” 丢丢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小嘴高高地嘟着,眉头皱着,突然,“哼”的一声转过头,扯了扯林沐的头发,“咿咿呀呀”地用火星文告状,边说还边指控地看向迹部。林沐有点头疼,怎么迹部和丢丢在一起,情商好像一下子降为零了的感觉,可是心里又酸酸甜甜的,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林沐却无比清楚,现在的丢丢,比平时活跃多了。 轻咳了一声,她认命地当和事佬,“先进来再说吧。” 迹部挑了挑眉,应得很爽快,“那走吧。”说着,还好笑地看了一眼一直在偷瞄他的小家伙,这小家伙的性格虽然恶劣了点,但还挺可爱的,明明就很欢迎他,却摆出这么一副别扭的样子。 这种性格还真是该死的……有种想讨厌却讨厌不起来的感觉。 为什么?迹部不由得蹙了蹙眉,此时他已经坐在了林沐的客厅里,林沐在厨房里忙碌——今天迹部要留下来吃饭,回来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超市,迹部一点也不客气地点餐,要求吃西餐,还买了最贵的神户牛排,林沐当时一脸为难的样子,喃喃地说:“你大少爷还真难伺候,我不会煎牛排的……”却也没阻止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演变成兴致勃勃了,说要好好研究一下,至少不能把牛排煎焦…… 于是,她一回来就钻进厨房里研究了,就这样把小家伙塞给了他,并千叮万嘱一定要把他照看好。 怎么照看一个孩子?在迹部的观念里,只要看着他,在他做某些不华丽的事情时阻止一下,在他遇到危险时警告他一把,就是完美完成任务了。 所以,从林沐把丢丢交托给他那一刻起,他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指尖轻抵搭成一个塔形,身体微微向前倾,下巴搁在上面,微挑的灰紫色凤眸专心致志地看着某个一直很欢腾的小小身影,顺便……沉思着。 他看到小家伙跑三步摔两步地跑到了电视柜旁边,还一直“咯咯咯”地笑着,小脑袋探啊探的不知道找什么; 他看到小家伙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是惊喜地“哦”了一声,又响亮又欢乐,小手一伸,就从其中一个柜子里抓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看起来像是……巧克力? 他看到小家伙小手里抓着巧克力,一脸欢快笑容地朝他奔来,期间,嗯,短短几米的路摔了三次,小胖腿竟然还蹦得那么欢; 然后,那个小家伙似乎刹不及车,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在迹部愣神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抱住了他的腿,仰起头用滴溜溜的黑眸看着他,朝他伸出抓着巧克力的那只手,软软的小嘴嘟着噗噗地吹着气,似乎一脸急切。 迹部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好笑地问:“你要请本大爷吃?嗯,虽然本大爷不会吃这种劣质巧克力,但看你一片真诚,还是勉强收下吧。”说着,就把手伸过去,谁知道那小家伙突然发起威来,小手使劲拍了拍他的大腿,皱着眉头“呀呀”地叫了两声,把巧克力藏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迹部有点懵了,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完全找不到门路。见到小家伙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轻咳一声,故作不屑地说:“你还怕本大爷抢了你的不成?本大爷家里巧克力多得是,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你的华丽一百倍!” 小家伙顿时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眸闪亮地看着他,一脸兴奋地“哦”了一声。想了想,他又把藏着巧克力的那只手拿出来,伸给迹部,拽着他的裤子嚷嚷,“开!开!” 搞了半天,原来是找他帮忙打开巧克力…… 迹部失笑地接过,把包装纸撕了递给小家伙,小家伙眼里的光芒更闪烁了,抬头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就这样一屁股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那个笑有点晃到了迹部的眼睛,他的心一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让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然而,看着近在眼前吃得满嘴都是的小家伙,他又慢慢蹙起眉头。 就在他的思绪逐渐飘远的时候,林沐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一脸沉思的迹部,和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吃巧克力吃得一脸欢快的丢丢。她心里一咯噔,咬了咬唇,勉强稳下心绪,故意用微怒的语气叫了一声:“丢丢,你怎么又把巧克力翻出来了!一会儿还要不要吃饭了?” 沉思中的迹部果然被她惊醒,挑眉看向她,丢丢正吧唧吧唧地用他米粒一样的雪白小牙啃着巧克力,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扬起小嘴“咯咯咯”地笑,明显还没感知到妈妈的怒火。 看到这样笑容,再大的火气都消了,林沐失笑地走过去抱起那个软软的小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看着他不赞同地说:“笑也没用,说过多少次了,吃饭前不许吃巧克力!”丢丢被她这样一拍,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睛迅速红了起来,含着一泡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迹部莫名地有点不忍,不由得开口,“是本大爷帮他把巧克力打开的,啊嗯。” 话音刚落,就见林沐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有某种复杂的情绪,只是很快,她就收回了眼光,皱眉说:“迹部,丢丢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你怎么可以给他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她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做特警的潜力了,无论她把巧克力藏得多深,他都能找出来。 看到那个女人一板一眼地教训他,迹部不由得笑了,“本大爷还没有儿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顿了顿,他问:“这小家伙很喜欢吃巧克力?” 林沐因为他上一句话恍惚了一下,乍然听到他这么说,随便点了点头,有点无奈地答了一句:“喜欢得不得了,每次上街都闹着买一大堆回来。”说完,瞥了还在委屈地看着她的丢丢一眼,朝迹部笑了笑说:“我先去喂丢丢吃饭,哄他睡觉,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虽然我是第一次尝试煎牛排,但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刚刚他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因为屋子空间小,它弥漫在四面八方,和他往常坐在宽阔的餐厅里吃饭的感觉不同,闻着这个香味,他觉得有种充实的感觉。此时听到林沐这么说,他笑了笑,“闻起来还算华丽,本大爷也不急着这么一点时间,等女士一起吃饭是基本礼仪。” 林沐看了他一眼,扬起一个笑容说:“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其实,她是有心支开迹部。顿了顿,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去把为丢丢准备的米糊端过来,原以为这次还会像往常一样,要连哄带骗地才能让丢丢吃下去,谁知道却顺利得很,丢丢这次没发脾气也没撒娇,给他喂一口他就乖乖地吃一口,还时不时看身边的迹部一眼。 这样好的表现,不会是专门做给迹部看的吧?林沐有点好笑。 迹部被丢丢看多了,也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说:“小家伙,看什么看,就算全世界都闹饥荒了,本大爷也不会抢你的!”丢丢也不知道听懂了他的话没有,朝他嘟了嘟沾满迷糊的嘴,突然指着他,咧嘴“咯咯”地笑了笑。迹部皱了皱眉,眼里有点迷惑,想了想竟低下头,端详起自己来。 他还以为丢丢是在笑他哪里仪容不整呢! 林沐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了,那瞬间,她忘却了满心的不安和彷徨,心里只剩满满的暖意,和无法言说的感动。见到她笑,丢丢“哦哦”了两声,一把抱住她,也跟屁虫一样地笑了起来,笑声小喇叭似的又响又亮,小身子一扭一扭的,眼睛都眯得只剩一条缝了。刹那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而被笑得那个人,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们,却破天荒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 第二天,林沐下班时没有见到那辆熟悉的跑车,她暗暗琢磨着,昨天迹部过来是为了处理松本惠的事情,今天估计不会来了吧。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弥漫开淡淡的遗憾。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打起精神,按照往日的行程,先去超市买了晚餐的材料,再坐公交车回家。买材料时,她看到了昨天迹部指明要点的神户牛排,不由得站在了这个专柜面前,回想起昨天他吃晚餐时愉悦的表情,嘴角轻扬,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又买了好几块,那一刻她的想法是,下一次他来的时候,可以做给他吃。 昨天她做了煎牛排,虽然味道还可以,但菜式太简单了点,她边选购其他材料,边想着回去后要多学几款牛排的做法。心里想着那个男人采购的后果是,最后结账时,她又买了好几样自己根本没想过要买的东西。 深蓝色的男款居家鞋,想着迹部再来她家时不用赤脚踩在地板上,毕竟现在已经入秋,天气有点凉了; 袋装意大利面,在美国的时候有个意大利老夫人教她做的。可能是从小就生活在国外的缘故,迹部比起传统日本食物,更喜欢吃西餐,这个到时候可以配牛排一起吃; 一整套新的刀叉,家里不常吃西餐,昨天也是临时去向井上太太借来的刀叉,迹部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嗯,在他看来,借用别人家的餐具确实不符合他的做事方式; 车用的盒装纸巾,每次她坐他的车时,想找纸巾总找不到,想想那男人家里应该有好几辆车,这只是其中用得比较普遍的一辆,也不会太讲究,但林沐还是买了。 看着自己买的一堆东西,林沐后知后觉地心惊了一下,继而苦笑,算了,买也买了,也不算是用不上的东西。也幸好她现在的工作待遇好,就算是实习期工资也比一般的杂志社高。 回到家里接回丢丢,就在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门铃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成小山一样的纸箱…… “都往里面搬,有小孩子,注意一点。”一个熟悉的优雅声线随之响起,林沐有点惊讶地看向指挥着人把东西往里搬的迹部,呐呐地问:“这是什么?” 迹部挑眉看了看她,勾起嘴角露出一贯傲然的笑,“母亲每次从国外回来,都带回一大堆没用的零食,摆在家里也只是等着发霉,还不如搬来给那小家伙。”末了,还理所当然地补充了一句,“不用太感谢本大爷,啊嗯。” 林沐顿时哭笑不得,“谁要感谢你!不是跟你说了吗,丢丢正在长身体,不能吃太多零食……”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哦哦”声,那声音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下一秒,一个小小身影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还欢快地拍着小手,跑到他们面前后一把抱住迹部的脚,扬起小脑袋朝他笑得很狗腿…… 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他的?林沐默了,你绝对是长着一双火眼金睛吧是吧是吧!而且最让她愤慨的是,明明之前还仇人见面似的,现在竟然就被几箱零食收买了?! 看着迹部低头嘴角轻扬地逗着格外殷勤的丢丢,林沐又无奈又好笑,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迹部,再过两个星期是丢丢的一岁生日,阿良老家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脱不开身,要我给丢丢庆祝,你……到时候有没有空?” 迹部看了她一眼,敏锐地看出了她脸上的期待,他微微一愣,却很快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你那朋友到底做什么事情那么忙?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赶回不来?比起她,你倒更像这小家伙的母亲。” 他知道丢丢是私生子,还以为木村良不带他回老家,是家里父母不承认丢丢的存在。这话听在林沐耳里,却让她的心猛地提了提。迹部说完这些话,又说:“没问题,本大爷最近都有空。” 他正因为和林沐相处的时间太少而感到不满,看在小家伙还算可爱的份上,就去为这不华丽的小电灯泡庆祝一下吧。 林沐微微一笑,“嗯,那就说定了。” 作为母亲,在看过丢丢和迹部相处的画面后,心里的天平已然倾斜。 如果说之前她还踌躇不前,现在,她决心已定,也开始了行动。 不管最后会走到哪里,都……不可以后悔了。 31父子连心 <!--start-->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迹部几乎每天都在林沐下班后不请自来,要不是他晚上还是会离开,林沐都差点以为,他要入驻他们家了。其中最为欢腾的要属丢丢,每次见到林沐,都要小脑袋探啊探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没见到迹部的话他也不急,因为有时候迹部是很晚才来的。但如果迹部事情太多,也有来不了的时候。 每当那时候,丢丢虽然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又跑又笑,可临睡前总会嘟着小嘴巴,闷闷不乐一段时间。林沐心里有点酸,但也理解,平时她要忙着做饭做家务,能陪丢丢玩的时间其实很少,迹部来了的时候,往往都是他负责照看丢丢,她去做饭。 迹部和她陪丢丢的方式又不同,她作为母亲,总免不了对孩子过分紧张,说话动作都柔柔的,少了一些趣味,而迹部和丢丢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两人幼稚兮兮地吵架,就是丢丢缠着迹部陪他玩,把迹部缠得脸色都黑了,却也拿丢丢没辙。最近迹部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回了一个儿童网球拍,信誓旦旦地说要培养新一代网球帝王,然而丢丢不太给他面子,对那个据说是专门定制的球拍是瞅都不瞅一眼,反倒对那颗*小球的兴趣还要浓厚一些,整天拿着它像沙包一样扔,还咧着小嘴笑得很欢。 却是苦了林沐,自从丢丢迷上那颗*小球后,家里已经碎了两个花瓶,坏了一次电视屏幕了,这还不是最难忍受的,东西坏了不要紧,就是不能伤到人。虽然有迹部在,丢丢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但林沐还是提心吊胆,在某次新买的花瓶又被砸碎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没收了那套儿童网球用具,难得板起脸来训了迹部和丢丢一番。 迹部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是成为一代网球帝王必经的阶段,虽然丢丢还是对“长相平平”的网球拍兄不屑一顾,但既然他对网球有兴趣,自然也会慢慢对怎么打它有兴趣; 而丢丢,平时林沐训他都是扁着小嘴装委屈博同情的,这次他先是转头看看迹部的表现,见到他大爷一样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一边的眉毛轻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沐后,竟也有样学样,两只小胖手交叉在胸前,挨进沙发里挑着一边的眉毛看着林沐,小嘴却还是习惯性地嘟着,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看着这神态简直一模一样的两人,林沐默了半响,终是骂不下去…… 不过,那套儿童网球用具,还是成功被她扔进了储藏室里,不见天日。 >>>>>> 公司那边的生活因为少了松本惠,也轻松起来。松本惠走了后,GiGi因为她在公司资历最深,表现也一直很稳当,升了上来做副组长,她虽然说话有点尖利,但做事效率高,也不会特意去针对某一个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沐还是很满意的。 她们三个月的实习期也快要接近尾声了,山口哲明表示要让她们去接触一些真正的案子,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下下一期的采访任务交给她们,要她们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因为那一期的采访对象很重要,是《梵登》自换了新董事后,接班人第一次愿意公开亮相,地点选在了自家杂志,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么,迹部集团下一任继承人的专访,那是所有杂志社挣破头都想抢到手的。 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采访任务交给她们,主要是觉得,如果对象是自家老板,就算采访过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影响到《梵登》的声誉,顶多就是被自家老板挑一下毛病,也可以当做是在老板面前展示一下新培养的员工,这样万一有哪里做得不足,接收一下批评也是好的,有批评才有进步。 “当然,”在公布这一消息的晨间例会上,山口哲明笑眯眯地说:“我对你们也是很有信心的。这是你们第一个正式的案子,让你们三个合作完成,算是你们的毕业考核,最后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把你们分到不同的栏目里。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确认下来,谁去做采访人员?谁去采集资料?谁去设计采访问题?这几个基础的分工,我打算就在这里定下来,省得你们到时候还要向我报备,然后由GiGi全程跟进。” 在山口哲明提到迹部景吾的时候,坐在林沐身边的竹野内兴就一脸兴奋的表情,此时听到他这么说,手猛地一动就想要抬高,却没料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绫濑美穗突然开口了,声音平稳有力地说:“组长,我之前曾在冰帝就读,参加过迹部学长的后援会,和他说过几句话,对他比较熟悉,我申请做采访人员。” 山口哲明带笑的眼睛看向她,微顿了一下才说:“可以,难得你这么果断地自荐,”说着,他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竹野内兴,说:“不过,到时候的采访,必须有一个人从旁协助,随时做好救场的准备,不如就你吧?竹野内小姐,你顺便负责采访问题的设计,设计完后必须给我过目。至于资料的采集,好像只能由你来负责了,浅川小姐。” 看到山口哲明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林沐扬唇笑了笑,说:“没问题。”早在知道采访对象是迹部的时候,她就打算做幕后工作,否则明明认识的两个人非要装成不认识来问些官方问题,一个驾驭不好就会很尴尬。 晨会结束后,竹野内兴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一有空闲时间就抬头朝林沐傻笑,让林沐都哭笑不得了。工作的时候,竹野内兴不好开小差多说什么,午餐时间林沐又出去和迹部景吾吃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竹野内兴立刻凑到她身边欢快地巴拉巴拉说着她的兴奋之情,看来是把她憋坏了。 “沐沐,我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迹部学长了,啊呀我现在好紧张又好兴奋呐!” “嗯?你以前经常见到他?” “是啊是啊,那时候的迹部学长可帅了!学习又好,打网球又厉害,简直就像太阳一样,想让人看不见都难!不过我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啊啊,现在有机会和他走得那么近,就像做梦一样~” “你当时也跟绫濑一样,加入了后援会吗?” 林沐边收拾东西边抽空听她说,偶尔回应她一两句,不经意地问了这个问题后,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她有点愣然,一抬头,见到的是一脸犹豫的竹野内兴。 “加入了……”竹野内兴察觉到林沐探究的视线,很快重新扬起笑容,说:“不过后来忙着学习,就退出了,真是可惜呢!” 林沐愣了愣,看了她半响,终是没有开口问什么。 有些事,别人想对你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就算是朋友,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 下班回家经过百货商场的时候,林沐想了想,进去给丢丢买了些厚衣服,天气已经入秋,没有了夏季的炎热,开始泛起一丝清凉。丢丢现在体会到了一个人走路的乐趣,每天都跑得满身大汗,这时候被风一吹,最容易感冒,保暖措施还是要做好的。 买完丢丢的婴儿服,林沐就回去了。迹部昨天就说了,他今天晚上有家宴,估计不能来了吧。接回丢丢的时候,他两只手抱着林沐的脖子,小脑袋越过她的肩膀,又在那儿探啊探的,林沐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故作不满地说:“看哪儿呢?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坏蛋。” 丢丢闻言转头看了看她,突然咧嘴嘿嘿地笑了笑,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欢乐,笑得口水都出来了。林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笑眯眯地把他抱回了家。 想到刚刚去接丢丢时,井上太太神秘兮兮地跟她说的话,林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井上太太以为迹部在追她,还说那男人看起来虽然傲气了点,但对你还是挺好的,如果喜欢就赶快定下了啊,丢丢也需要一个爸爸。她问林沐迹部知不知道丢丢是她孩子时,林沐笑着摇了摇头。井上太太立刻苦恼地说,这事可瞒不久啊。 林沐说她知道,她不会瞒他很久。井上太太还是一脸担忧的表情,说,她会叫附近的人都帮她瞒一瞒,不过如果那个男人不能接受丢丢,那林沐可要好好想清楚了,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 林沐依然微笑着,但笑容里多了丝坚定,说,她的一切都以丢丢为重。 此时,看着丢丢可*的笑脸,林沐心里溢满柔情,越发觉得,她怎么样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怀中那个小小身子。 回到家里,把丢丢放到她专门圈出来的安全地带后,林沐就进厨房忙碌了。然而,没忙一会儿,外面又开始门铃大作。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林沐一愣,首先想到的是迹部景吾,可是,他今天不是有家宴么?擦干净手走出去的时候,林沐发现被困在用沙发围成的一小片空间里的丢丢正费劲地趴在沙发上,扬高小脑袋很是急切地呀呀叫着,还不停地拍打着可怜的沙发君。 林沐失笑,走过去抱起丢丢一起去迎接客人,边走边看着他打趣地说:“如果来的真是迹部,你们这是要给我上演父子连心么?没良心的小坏蛋。” 丢丢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小手像浪花一样扑腾,笑得那叫一个欢哦。林沐无奈地笑叹一声,打开门一看,还真的是迹部景吾。 丢丢一见到他,立刻激动地欢呼一声,笑着叫着伸出两只小胖手,就要找迹部玩,被林沐拦下了,有点惊讶地问站在面前低头看着他们的迹部,“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无意识地勾起嘴角,连迹部自己也没发现,他的眉眼在面对他们时,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回家时路过这附近,就顺路过来看看了,很快就走。”其实并不顺路,只是习惯了每天下班后都来这里,一天不来总觉得浑身不对劲。看向因为林沐的阻拦而不满地扁起嘴的丢丢,迹部扬了扬唇,傲然地笑着说:“小家伙,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光芒里了吧,啊嗯?” 丢丢这个没骨气的立刻拍着小手咯咯咯地笑应着。林沐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看向迹部细细叮嘱,“那你快回去吧,父母难得回来一次,要他们等总不好。今天也是你自己开车么?” 迹部专注地看着林沐,低沉地应了一声,“嗯。”是他吩咐下去,以后下班时间都不用司机接送的。 “那你开车小心点。”林沐微微一笑,说:“快走吧。” 迹部突然弯腰凑近她,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你就这么急着赶本大爷走,啊嗯?” 林沐一愣,怎么被他理解成这样了?“不是,我只是……”话音未落,她就被突然落在她嘴角的一个吻惊住了!眼睛微睁,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推开他吗?可是,她还抱着丢丢…… 丢丢被夹在两个人中间,不但没有丝毫怨言,还把黑漆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地“哦哦”出声,听到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声,林沐的脸猛地就红了。幸好迹部也没有多停留,很快直起身,笑容满足地看着她,略带了点邪气地说:“追了你这么久,总要收回一点利息。” “浅川沐,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见我父母。” 用甚是嚣张的语气说完这两句听起来像宣言的话后,迹部就转身走了。看着他高挺的身影逐渐走远,林沐依然处于恍惚状态中。 一起去见他父母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必须是她说出真相后。也不知道迹部的父母知道了丢丢的存在后,会是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抽得太**,我每天晚上都在跟留言奋斗,可成功回复的没几条,嗷呜,只好等**没那么抽再来回复你们了。 最近都陆续开学了吧?感觉人少了一点。前几天才送了我妹去军训,军训前一天她拼命祈求下雨,真是乐得我,估计是广大学生们的共有心态,哈哈~~ 昨天忘记说了,谢谢 阿洛、梦洛、_深`蓝.和睡觉睡到自然醒 给我扔的地雷,群Mum一个>_ <!--end--> 当头一棒 <!--start--> 送走迹部后,林沐抱着丢丢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事情。 今天星期五,后天就是丢丢的生日了呢。 看了看怀中不断扭来扭去的小小身子,林沐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么快,丢丢也要满一岁了。想当初,他还在她肚子里翻腾的时候,温柔的女医生指着一张模糊不清的B超图,告诉她哪儿是宝宝的头,哪儿是宝宝的手,那时候的激动心情,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可是,在丢丢的成长过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新的惊喜。亲眼看着一个生命从无到有地成长起来,原来是一件这么喜悦的事情。 不知道迹部知道了丢丢是他的孩子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触? 林沐轻叹一声,抱着丢丢走回了屋子里。 >>>>>> 再说迹部这边,他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从小他们一家人就是聚少离多,父母总是满世界飞,小时候一起住在欧洲那段时间算是聚得最多的时候,然而自从他被迹部老爷子召回日本后,通常都是一年见不到父母几面。 在木下管家的指引下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客厅,迹部一眼就见到了他的母亲——迹部纯。此时仪态优雅的迹部夫人正坐在客厅靠墙的一张贵妃椅上,身边紧挨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两人靠的很近,正看着搁在她们中间的一本大册子,有说有笑的,一脸喜气洋洋。那女孩长得很是秀气,脸蛋微圆,笑容甜美,举止动作无一不完美优雅,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 迹部不由得蹙了蹙眉,看到这个场面,他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忍足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迹部夫人很担心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了。当时只觉得这是忍足拿乔他的说法,现在看来,妈妈还真的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这个不华丽的问题,竟然还担心到直接上阵给他介绍女人了!迹部心里自然不满,却被他很好地隐瞒了下来,走过去跟迹部夫人打了个招呼,“妈妈,您回来了。” 礼节到位,却略显疏离。迹部夫人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他,惊喜地说:“啊呀,小景,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虽然她从小就没什么时间陪自己的宝贝儿子,但作为母亲,哪里看不出自家儿子的微小情绪?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正在闹别扭呢。迹部纯知道他最厌烦联姻这样的事情,但如果不是事态真的紧急,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小景大学毕业都快两年了,竟然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还对女人那么排斥,她是真的担心哪天他会突然拉着一个男人到她面前,或者干脆奉行什么不婚主义…… 再过几年,她和建寺就要把迹部集团交给小景打理了,到时候他们打算退居幕后,颐养天年,还想早点抱孙子呢。一想到小景如果真的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哦,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不能想不能想。 而且,小田切恬是个好女孩,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于是抱着好歹试一试的心态,把人邀请过来了。拉过身边笑容得体的女生,迹部夫人热情地说:“小景啊,快来看看,这是我们合作伙伴的女儿,小田切恬。小田切小姐可厉害了,去年才拿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油画专业学位,连英国皇室的人都邀请她去作画,这几天刚好来日本办画展。我看你们年龄相仿,肯定很聊得来,所以特意帮你把人叫过来了。来,快跟小田切小姐打声招呼。” 迹部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看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女人一眼,嘴角一掀,淡淡地说:“见到小田切小姐非常高兴。只是我倒不知道,原本应该是家宴的场合竟然会突然多了个陌生人,还真是有点意外呐。”顿了顿,他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对迹部纯说:“妈妈,我本来以为今天是家宴,你们不会乐意我带女朋友回来,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啊嗯?” 原本听到自家儿子的前半句,迹部纯还有点尴尬,正想开口训斥他两句,就被他下一句话勾去了所有注意力,“什么?你有女朋友了?!”这还真是……小景不会拿这件事来骗他,这孩子虽然难管了点,但一向靠谱。看了身边眉头微皱的小田切恬一眼,迹部纯立刻压下了心里盘旋而起的雀跃情绪,轻咳一声,声音平稳地说:“那就好,我就怕你毕业出来心都散了,现在找到女朋友了也好,只要对方身家清白,我们迹部家都会欢迎的。至于小田切小姐,她今天可是我的客人,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替我好好招待她。” 好好招待几个字被迹部纯微妙地拉长了,别人听不出来,迹部却怎么可能忽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脸色微沉的客人,说:“那是当然。”都登堂入室了,明知道这是家宴还接受了邀请,这意图不是很明显么?锐利的眼光在她们看的那本大册子上转了转,迹部心里浮起一股无力感,不由得不满地皱起眉头,“妈妈,你怎么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客人看?” “啊呀,你说这个,”母子俩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又因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取向没有问题,迹部纯顿时轻松起来,颇有兴致地翻起了手中的厚本相册,“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我收集了好久才收集到这么厚的一本呢,怎么能叫这些东西,我可是永远看不厌的!啊呀,你看,小时候的你多可*呀~~这张还是你一周岁生日的时候照的,从小就是这么一副把谁都不放进眼里的模样,呵呵,完全遗传了你爸爸。” 迹部有点头疼,自家母上大人就这一点不好,家里无论来了什么客人,聊上两句觉得投契,就巴巴地把她这本珍藏相册拿出来分享,也没有想过问一下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愿!他的照片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看的吗?!他有点恼怒,正想开口说什么,眼光却被迹部纯指着的那张照片吸引过去了。照片里的他穿着一身粉蓝色婴儿服,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镜头,似乎还在翻着白眼。他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了?竟然久到,都快忘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仿佛有人拿着根棍子狠狠地敲了他一记,迹部心里顿时闷闷地痛了起来,那瞬间盈满心间的不可置信,让他几乎连呼吸也困难。他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脑中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小小身影,那小家伙的样子明明跟他不像,他却偏偏,把他和小时候的自己重合了起来。 他突然有点无法压制心里快要汹涌而出的复杂情绪,一把抢过了迹部纯手中的相册,不顾她惊讶的眼光,脸色紧绷,牙齿紧咬地快速翻了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猛然窜出来的那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混乱得他都快要爆炸了!这怎么可能!可是,每看一张照片,他就心凉一分。这神态,这举止,小家伙分明就是小时候的他的翻版。就像照镜子般,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借口,来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耳边,母亲在着急地唤着他,似乎连父亲也过来了,所有人都聚拢在他身边,迹部却什么都听不清,脑中,只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和小家伙相处时的画面,和林沐对他说过的话。 他知道林沐有事情瞒着他,因为这件事,她一度对他很排斥,甚至急着把他推出去; 在他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孩子肯定是她室友的孩子时,林沐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那时候,他以为林沐的惊讶是针对他知道她室友有孩子这一件事,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连带着林沐后面那一句——“你怎么知道,孩子就不是我的?”,他也以为是她在胡说,还把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当成她在骗他的证据! 每当他和小家伙相处,林沐看过来的眼神,总会不时地夹杂着几分担心,他却把它理解成了她对孩子安危的担心! 还有,许多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之前,他就像被一块布遮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一个最匪夷所思的解释?!现在却像有人给了他,一瞬间,所有事情都连起来了,而且连得如此之完美,让他想推翻,都无从下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满满的不敢置信后,是奔腾而起的火气,浅川沐竟然就是酒店里的那个女人?!他曾经认为最不可能的一件事,竟然可能才是事实。而且,她还很可能给他生了个儿子!哈,儿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多了个儿子! 迹部纯看到自家儿子先是苦笑,后来双眸竟像要喷出火来一样,让她有点慌张地收回了想去拍他的手,皱眉看向迹部建寺。迹部建寺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他一出来,就见到儿子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本相册,脸上表情阴沉,手背上青筋暴起,可想而知,他是在用怎样的力度抓那本相册,简直就像要把它捏碎。不管别人怎么叫,都仿佛没听到一般,连他走到他身边了,也没有反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儿子这么失态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更别提,现在还有客人在场。他很清楚景吾的性格,从小就自傲自大得很,无法容忍自己在别人面前显露一丝脆弱。这样看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踏前一步,刚想无论如何都先拉回景吾的注意力,就见他突然猛地一个转身,竟然像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场一般,快步走出了客厅,那方向,似乎是要出门。 迹部纯急了,两三步走到迹部建寺身边,满脸担心地说:“老公,你看小景那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他都不跟我们说,真是的。” “嗯,”迹部建寺一直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半响,才把眉头舒展开,淡淡地说:“不用管他,这么大个人了,如果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像什么样子。”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景吾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可是,这一次,迹部建寺想错了,当猝不及防地被一个惊天消息砸到,就算是他一向优秀的儿子,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 “青木,是我,迹部景吾,”快步行走在迹部大宅里,迹部从没有一刻觉得,这间屋子大得让人有种把它毁掉的冲动,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彻查上一次那个女人的背景!那次得出来的资料,都给本大爷拿去验证!全部!无法百分百确定这是真实的资料,就别交给本大爷!” 他无法抑制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般,“本大爷说了,马、上!我现在去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途径,本大爷要看到完整的资料!否则,你们资料部明天可以集体把辞呈交上来了!” “还有,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男生,都给本大爷一字不漏地查清楚!本大爷不想重复第二遍!”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像无法抑制满腔的怒火,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啪的一声响在空旷寂静的长廊里,把身边走过的几个女仆都吓到了,本来想上去询问的动作,生生顿了下来。 夜,还长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大爷知道了,也发飙了,哦呵呵呵呵~~~~ <!--end--> 赢了一半 <!--start--> “少爷,对……对不起,上一次呈上来的资料,确实是错的,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浅川沐的资料被浅川家的人篡改了,就是那个逐渐没落的浅川家,我们竟然被这么低级的手法糊弄了过去,少爷,真的万分抱歉!我们愧对迹部家的栽培!” “一年多前在北海道的那次宴会,浅川家确实在受邀宾客行列,浅川沐也跟着去了,当时所有受邀宾客都住在同一家酒店里,包括少爷您。然后,那个小男生……确实,是浅川沐的亲生儿子。那次宴会回来后不到两个月,浅川沐就自己一个人跑去了美国,并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后来,还是被浅川家的人带回来了。” “浅川家封死了这个消息,对外的说法是浅川沐去了美国养病。我们也是拜托了美国那边的分部才查出,浅川沐在生完孩子后,就被带回了日本。看浅川家现任家主的意愿,似乎是想隐瞒这个消息,继续浅川家和堂本家的婚约。” “是的,少爷,浅川家大小姐和堂本家的二少爷,有着明面上的婚约。堂本家二少爷花心在外,光是情妇就有十几个,这是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 >>>>>> 整个城市已经安眠,除了零星的几点灯光,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然而,迹部专用的顶楼办公室在这样的深夜里,却依然灯火通明。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一点声音,真正是静得针落可闻,空空荡荡的感觉,似乎能把人的心底都掏空。 迹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他两手交握搁在下巴下,嘴角紧绷,脸色阴沉,脑中一直回响着刚刚资料部的人的汇报。 刚刚来汇报的人也被他仿佛要杀人的表情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汇报完后,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哆哆嗦嗦地鞠了一躬,就逃也似地走了出去。他已经可以预料到,明天会收到资料部的集体辞呈。迹部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虽然他们这次的错误实在罪不可赦,但真要他们辞职,又是万万不可。资料部是迹部老爷子一手培养出来的,专门为迹部家服务的秘密部门,里面的人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要在短时间内再培养一批,不太可能。 可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这种事情是可以查错的吗!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切,那他,那他…… 那他会怎样?想起那个女人巧笑嫣然的表情,和丢丢对着他时可*的笑脸,迹部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怒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喷薄而出了!他咬紧牙关,交握的双手慢慢收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由此带来的疼意,让他稍微压制下了满溢的狠戾情绪。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做出这一切后,还对他这么笑!她这么笑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迹部猛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杂乱尖锐的声音瞬间划破了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他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那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时,那股陡然涌起的屈辱感和怒火又一次将他紧紧包围。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把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他从小接受的都是女士优先的绅士教育,可是,面对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他只觉得把她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她! 可是,现在,他却无法这样做,他不得不承认,在知道真相后,除了愤怒,他还有一丝隐隐的痛苦。他不认识以前的浅川沐。资料部的人查到的资料也不多,只说,浅川家现任家主经常带着浅川沐出席各类酒席宴会,浅川沐一直很低调,平时又养在深闺中,连学都没有上过,从小到大请的都是家庭教师,所以浅川沐到底是个什么人,至今没有足够的证据定义。 以前的浅川沐是怎样的,他也没什么兴趣。他只知道,他现在认识的这个浅川沐,是个足以让他心动的女人,潜意识里,他不愿意用任何龌蹉的想法来想她,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把对她的怀疑压下去。心动?呵,迹部嘲讽地笑了笑,一手捂着额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竟然,对一个迷/奸了他的女人心动!这是他出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而这个笑话的主角,竟然就是自己。 这实在是一件,能把人逼疯的事实。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孩子脱离浅川家也好,对他蓄谋已久也罢,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而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他一天忘不了那时候的屈辱感和怒火,他就觉得,自己一天无法真正接受那个女人。 不管他多么喜欢她,都无法抹杀那段过去,和那段过去曾经给他带来的阴影和屈辱。 捂着额头的手慢慢下滑,直到眼前一片漆黑。迹部觉得自己的牙关都被咬痛了,嘴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即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依然阻止不了心里疯狂蔓延开的痛苦。那种痛苦,似乎能把他整个人扭曲,最后投进宇宙的黑洞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理解浅川沐一直隐瞒他的原因,却无法接受。 就算浅川沐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了他,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不得不说,浅川沐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迹部嗤笑一声,满满的嘲讽意味,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她,再也无法狠下心来对她做什么。如果是之前,他不会有丝毫犹豫,那个女人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势必双倍奉还回去。 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 第二天是星期六,林沐不用上班,安心地在家里陪丢丢。平时星期六,迹部都会一早就过来,不是拉她出去约会,就是呆在家里陪着她和丢丢,就这样闲闲地宅上一天,让林沐总是感叹,这还是她认识的迹部景吾吗? 每当听到她用略带无奈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迹部都会笑看她一眼,勾起嘴角说,那你说说,你认识的本大爷,是怎样的? 至少不是宅男样的…… 想起迹部听到她这么回答后的囧样,林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此时是清晨,天气微凉,她替一脸雀跃的丢丢穿好衣服鞋子,再戴上一顶迷你针织帽后,就推着他出去散步了。由路上偶遇到的人的表现来看,井上太太的效率不是一般高,不过一天工夫,街上所有人连扫地的阿姨都知道了有一个男人在追她,那个男人长得挺帅的,家里的条件看起来也挺好的,那一个个的热情样,差点让林沐招架不来,只好不停地用无辜的微笑应付过去。 在其他人面前,丢丢都是一副拽样,别人怎么逗他都*理不理的,见到那么多人围过来,也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小手小脚大张地享受秋天清晨和煦的阳光了。其中跟林沐比较熟的酒井太太关心完她的感情生活后,微笑着看了看丢丢,问:“沐沐,明天就是丢丢的生日了,有什么打算啊?” “嗯……我会带丢丢去游乐场,”林沐笑笑说,这个行程是她和迹部一起定下来的,想当初商量的时候,两人还没少争论,最后还是林沐占了上风,因为某人开口闭口都是华丽,连飞去英国的迹部庄园庆生的建议都提出来了,被林沐一个“不实际”直接否决,她还在实习期中,可不能旷班,“去完游乐场后,就在里面的儿童餐厅吃饭,位子都订好了。” “哦呀,听起来还真不错啊,丢丢肯定会很开心的!”酒井太太捂了捂嘴,笑着赞叹了一句,说完俯□,轻轻地捏了捏丢丢胖乎乎的小脸,笑眯眯地说:“丢丢,是不是啊?” 美好时光被搅的小同志脾气可不怎么好,不耐烦地瞪了酒井太太一眼后,小身子一翻,就又懒洋洋地晒起太阳来,让酒井太太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连指着丢丢说:“啧啧,沐沐啊,这小家伙的脾气可不得了,这到底是遗传了谁哦!” 想起某个同样目中无人的同志,林沐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容明艳地说:“谁知道呢,反正这么讨人厌的性格,肯定不是我遗传过去的。” 散完步后回家,迹部还没有来。林沐进门前特意四处看了一圈,确实没见到那架明*的跑车。中午做饭时,她想了想,还是只做了她和丢丢那一份,如果迹部突然来了,再帮他做吧。可是,直到中午饭都吃完了,她还哄了丢丢去午睡,迹部还是连影子都没出现。她不禁奇怪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迹部,你今天还来吗?晚餐要不要做你那一份? 然而,这条短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直到夜幕西沉,都没有回音。林沐琢磨着,应该是太忙了吧,迹部也不是没有不过来的时候,只是这几个周末,他跑得太勤了,让林沐不知不觉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既然来不了也没办法,只是她能理解这件事,丢丢却不依了,晚上临睡前又闹起了别扭,抓着她的头发撅着小嘴半天不肯睡,林沐失笑,把他抱到了自己床上,决定今晚舍命陪君子,和这小家伙睡一晚,慰藉他受伤的小心灵。躺在丢丢身边,林沐侧身轻拍着他的小身子,嘴里轻轻哼着舒缓的安眠曲,一下一下的,丢丢终于乖乖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都睡得早,一看时间,才九点不到。林沐轻手轻脚地帮丢丢盖好被子,刚想打开电脑干点事,手机却响起来了。林沐的心一下子提了提,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同时看了丢丢一眼,确认他没被吵醒后,才松了一口气,“摩西摩西,我是浅川沐。” “沐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竹野内兴带着哭腔的声音,“沐沐,呜呜,快来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呜,你快来啊!” 林沐被吓了一跳,忙问了具体的地址,去隔壁拜托井上太太过来照看丢丢后,就匆忙地赶到了夜色酒吧。一脸无助的竹野内兴见到她,顿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来,问清楚原因后,林沐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是竹野内兴和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本来想去酒吧借酒浇愁,然而,浇到一半才发现身上一毛钱都没带…… 林沐无力地抚了抚额,看着泪汪汪的竹野内兴半天说不出话来。 “呜呜,沐沐,我也不想的,我不是太生气了么!”竹野内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她诉苦,“我还年轻啊,又不愁嫁,妈妈怎么就尽操心这种事呢?隔壁家多喜子要结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说得我好像没有人要一样,她还骂我……还骂我笨,呜呜,说我除了学习,什么事都做不好,呜呜……” 林沐听得头疼,好笑地安慰了竹野内兴两句,就去了洗手间,刚刚来得太急,都没发现自己的肚子在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很熟悉,一看,果然是亲戚来了。简单地做了处理后,林沐站在镜子前发了一会儿呆。在她看来,竹野内兴还是小女孩心性,她所烦恼的事情,其实有时候正是别人所期盼的。至少在她看来,这个世界还能有人唠叨你是件幸福的事,因为只有在乎,才会费心思去唠叨。 用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林沐才走出洗手间,边走边想要怎么开导竹野内兴,想得太入神了,导致自己拐错了路都没发现。直到被一堵墙阻住了去路,才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刚想转身往回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忍不住就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的环境和前面不同,很清雅幽静,装潢也是极精致的,林沐猜这里是VIP套房,声音是从其中一个门里传出来的。越走近听得越清,本来这里都有隔音效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传出声音的那道门开了条小小的缝,估计是服务员进出时没关紧。那声音低沉优雅,虽然比平时多了几分颓然的沙哑,林沐还是听出来了,这是迹部景吾的声音! 除了他的声音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样优雅的声线,却带出了几分性感撩人,此时听起来,含着浓浓的无奈和担忧,“小景,失恋了也不是这样喝法,你从昨晚喝到现在了,再这样喝下去,我保证,一天内,你绝对会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 “滚!不是叫你别管本大爷的闲事吗!”和这一声压抑的低吼同时响起的,是酒瓶被狠狠摔到地上的声音。林沐心里一咯噔,顿时升腾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有,无法自制的惶恐。 里面迹部的低吼还在继续,“本大爷才不是失恋!本大爷这是……这是不要她了!那个女人,你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每次想起来,我都恶心得想吐……侑士,再拿酒来,酒没有了!”林沐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虽然迹部说得零零碎碎的,她却听出来了,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虚无逐渐攀上四肢百骸,让林沐有点站不稳,只能紧紧地靠着墙壁,轻轻地闭了闭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样的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到来,还是太突然了。 迹部明显是喝醉了,忍足还以为他在说醉话,叹息着说:“好好,是你大爷不要她。哦呀,别这样瞪我,是你自己说的。我说小景啊,你何必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忍足无奈地说:“我以前以为你不能接触女人,后来证明是我错了,既然这样,世界上的好女人多得是。俗话说,要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给你个建议,与其在这里喝酒伤身,还不如尝试接触别的女人,很有效果哦~~” 林沐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咬下唇。里面一片寂静,迹部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那么,算是默认吗?其实迹部已经可以碰她了,她早就觉得,只要他有心,还有什么女人是不可以碰的?她突然觉得心里凉梭梭的,却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倒让她平静下来了。 突然,一声惊呼在不远处炸开,“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只见走廊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服务生,见到她脸色苍白地贴在门边,立刻跑了过来,惊惶地说:“小姐,这里不是普通客人可以来的地方,今天这里都被一位客人包场了,你还是……”话音未落,他面前的门就被猛地打开,见到随之走出来的那个气势十足的男人,服务生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林沐深吸一口气,慢慢抬头,迎向迹部灰紫色的凤眸,那里染上了一层微醉色彩,却依然锐利逼人,仿佛能看透人心般。两人默默地对望了一会儿,林沐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涩地开口,“你……都知道了?” 迹部默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所以,你的……决定呢?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说话,你……” “浅川沐,”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迹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却还是掩不住里面翻腾的痛苦和不舍,“照顾好墨然。”说完,他顿了顿,才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不是没起过把孩子要回来的念头,只是这样一来,她会奔溃吧?看她对孩子那重视的样子,有时候,连他都忍不住吃醋。墨然跟她在一起,会被照顾得很好。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想看到她痛苦为难的样子。 林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艰难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如刀子一般,割痛了她的五脏六腑。在迹部即将拐弯的时候,她低下头,微微扬起一个笑容,叹息着说:“谢谢你,迹部,谢谢你,没有让我为难。” 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想过最不堪的结果,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种结局。 ——迹部放弃了他们。也是,以他的傲然,又怎么可能接受被迷/奸这一件事。其实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她就是抱着必输的心态来开始的。所以,才会踌躇,才会心慌,才会惶恐。她其实很想说,她不是做下那件事的浅川沐,可是这句话牵扯到浅川沐迷/奸的罪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理解为逃脱罪责的借口。 现在的结果,其实已经比预想的要好。 至少,她。 迹部没有追究所有的事情,并愿意放她和丢丢自由,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够肥了吧,哈哈~~我知道看完这一章,大家肯定都会急。咳咳,别急哈,这只是小纠结~大爷自找虐受什么的,哦呵呵~ 谢谢 xiao婉 和 洳曦 给我投的地雷~ <!--end--> 34你还有我 <!--start--> 林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明明做了很多事情,淡定自若地开导竹野内兴,帮她付了帐,还把她劝回了家,可是这一切,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晕晕乎乎的,仿佛做了一场梦般。连面对井上太太时,她也能维持完美的笑颜,感谢她帮忙照顾丢丢,对自己这么晚还麻烦她表达了歉意,还把家里才买的几块神户牛排送给了她,井上太太原本怎么都不肯要,但拗不过林沐的执着。 反正,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送走井上太太后,偌大的屋子里一片孤寂。林沐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房间里看了看丢丢,丢丢还在睡觉,一派天真无邪的小脸儿上挂着甜甜的笑,小肚子一起一伏的,林沐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她有点着急地合上门,走到客厅里坐下,把自己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结束了,都结束了……并不情愿的开始,又囧又无奈的相识,被迫开启的赌局,到现在,混乱的一切终于结束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迹部什么时候会发现真相;不用再烦恼还要等多久才能告诉他;不用再担心迹部会不会把丢丢从她身边抢走。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心里反倒空落落的,空得她都觉得害怕,好像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填满它。以后,迹部不会再来找她了;不会再被她不经心的一句话气得恼羞成怒;不会再兴致勃勃地拉她出去约会,一脸傲然地跟她说他精心设计的约会流程;不会再和丢丢吵架,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她只能无奈地当和事佬;在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想尽办法解决自己的麻烦时,不会再有一个人说:“本大爷在背后看着你。”那带笑的眼眸看着她,仿佛就能给她带来无穷的力量。 她还没有告诉他,其实,他真的很可靠,呆在他身边,仿佛永远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她已经,慢慢对他产生了依赖。 也慢慢地,把对他的心动,演变成了无法替代的喜欢。 林沐猛地捂住嘴,阻挡即将破口而出的呜咽,可是,眼睛还是被泪水模糊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下来,打湿了她的手背。原来,回忆这么伤人,她从来不知道,因为从没有一个人,在这样慢慢地渗透了她的生活后,又突然不负责任地抽身而去。 她该怎么办? 对不起,丢丢,对不起,妈妈无法帮你留住爸爸,对不起。 她拼命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掉都掉不完。迷迷糊糊中,她抓起了手边的电话,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阿良,阿良……” >>>>>> 当天边第一缕晨光撒在她身上的时候,林沐就醒了,她竟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眼睛酸酸涩涩的,好半天都睁不开,摸索着去了洗手间,一照镜子,林沐顿时被镜中那个女人吓到了。只见镜子里照出来的那个女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眼袋突出,脸色苍白,乍一看,就像窝在家中好几年没出过门的宅女。她有点愣然,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立刻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有种熟悉的疼痛。 她皱了皱眉,却又很快舒展开,轻叹一声,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后,去房间看了看。此时才七点不到,丢丢还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的婴儿床里,只是睡姿可不怎么雅观,那讨人厌的小胖脚又把被子踢了。林沐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有种无法言喻的柔软,走过去帮丢丢把被子盖好,低头愣愣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最后俯□,无比眷恋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够了,只要丢丢还在她身边,就什么都够了,她不再求其他。 今天是丢丢生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打起精神来。 林沐又看了丢丢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下楼。然而,走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门铃声。林沐有点怔然,这一大早的,会是谁啊?带着疑惑和一丝让她感觉苦涩的期待,林沐走过去开了门,谁知道还没看清来人,她就被一个怀抱紧紧地抱住了。 “Surprise!沐沐,我回来了!想我了没?!” 是木村良的声音!林沐心里一喜,忙推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这么久没见面,木村良没怎么变,打扮还是那么精致妖艳,笑容热情明亮,就像一团火般,仿佛能驱走人心中的黑暗。林沐的鼻子顿时酸了,她想起了自己昨天打给木村良的那个语焉不详的电话,心里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怎么……回来了?” “啧啧,今天可是我干儿子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木村良双手叉腰,因为穿着高跟鞋,她比林沐高了一个头,此时微微俯□看着她,笑笑说:“怎么?感动得都要哭了?哎哟,姐又不是为了你才回来的,我可是为了丢丢。丢丢呢?那傲娇鬼不会还在睡吧?” 林沐也不由得扬起了一个笑容,温声说:“还在睡呢。阿良,奈绪还好吗?” “好得很,吃得好穿得好,都快变成小胖妞了,”木村良撇了撇嘴,越过林沐走进了屋子里,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就不愿意动了,“哎,竟然傲娇鬼还没醒,我也再睡一会儿哈,沐沐,一会儿有什么活动吗?” 林沐走到沙发旁看着她,心里一酸,又是一暖,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答非所问:“阿良,我不用再担心,丢丢的爸爸什么时候会知道丢丢的存在了……” 木村良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向她,好半天才说:“沐沐,你昨天,不会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哭吧?”她知道林沐这段时间很不对劲,还打电话叫她暂时不要回来,却没想到,是和丢丢的爸爸发生了纠缠。 顿了顿,她看向林沐隐含痛苦的眼睛,叹息一声,低低地说:“沐沐,今天是丢丢的生日呢,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先不要想了,”说着,她扬起一个明丽的笑容,眨了眨眼说:“今天晚上,我不介意再陪你干掉一个大蛋糕,顺便做你的心情垃圾桶,还是免费的哦。” 林沐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音,笑着笑着,眼睛却酸了。 是啊,没什么好伤心的,笨蛋,不要再心痛了。 不过是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没有遇到迹部之前。这样平稳的日子,她之前不是很满足的么? 今天一天,因为有了木村良的陪伴,林沐也终于打起精神来,带上精心打扮过的丢丢欢欢喜喜地出门了。流程是一早就定好的,临时也不好改。幸好一来到游乐场,丢丢就被那种欢快喜庆的气氛感染了,见到一个真人假扮的米老鼠在身边走过时,还不停地发出惊喜的“哦哦”声,小胖手急切地指啊指,一定要林沐把他推过去。明明之前还在闹别扭,因为见不到迹部,小嘴一直不满地撅着的,连好久不见的木村良都无法让他笑起来,林沐为此心都快碎了。 两人推着丢丢尽兴地逛了一天,带他去看了迪士尼卡通人物游行和卡通电影;拉着他的小手游了一圈梦想成真屋,里面是各种搞笑可*的壁画,活灵活现的,丢丢还以为是真人,不停地伸着小手去抓;还抱着他玩了一趟碰碰车,让丢丢这一整天都惊喜地叫个不停,叫声又响又亮的,充满了澎湃的活力和欢喜。 最后夕阳西下,林沐领着木村良来到了一早就定好位置的儿童餐厅。当看到预定的位置是三个时,木村良愣了愣,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怜惜地看了一眼林沐,却什么都没说。整个儿童餐厅被装修成了一个大树洞,桌子是树桩,凳子是童话故事里的小木椅,都淳朴可*得让人忍不住尖叫。因为是晚饭时间,里面挤满了人,大多是一对父母带着孩子来的。林沐坐下后,看到身边都是被爸爸妈妈围着的小孩子,不由得心酸地抿起了唇。 “沐沐,”木村良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只见她扬了扬嘴角,轻声说;“别这样,你还有我呢。” 林沐一愣,只觉得眼前又白雾弥漫了,刚想说什么,却见木村良兴致勃勃地一握拳头,“下一次,我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沐沐,那个男人不识货,就别管他了,世界上识货的男人多得是呢!” 林沐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可是心里的苦涩,确实被冲淡了。她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不小心瞄到身边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隔壁的丢丢,心里顿时一颤。丢丢看的那个方向,是一家人在吃饭,一个看起来和丢丢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正在一脸兴奋地玩着一小碟酱料,把手都弄脏了,坐在他身边的爸爸皱了皱眉,嘴里边嘀咕着什么边拿纸巾去给他擦手,妈妈则在一边看着,似乎因为爸爸说了些什么,好笑地捂起了嘴。 丢丢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爸爸,小嘴微微嘟着,含着右手的大拇指,慢慢地,嘴角弯了下来。林沐心里一咯噔,下一秒丢丢就转过头,一手拽着她的衣服,一手指着隔壁的爸爸,小眉头皱着,“呀呀”地叫了两声。 林沐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心痛得都快麻木了。 丢丢见得不到妈妈的回应,又拽了拽她的衣服,扬起小脑袋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不要看妈妈,乖孩子,不要看,好吗? 妈妈只想把最完美的笑脸展现给你看,可是,你再看下去,妈妈就要控制不了情绪了。 所以,不要看妈妈了,好吗? 见林沐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紧抿,脸色慢慢苍白,木村良忙凑过去,对扁着嘴泫然欲泣的丢丢办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丢丢,干什么呢?你今天生日可不能掉眼泪哦,否则未来一年都是*哭鬼了!” 丢丢把泪汪汪的眼睛转向木村良,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脸皱成了一团,哭得脸颊红扑扑的,眼泪珠子不停地掉,顿时引来了全场人的注意力。林沐一惊,忙把他抱到怀里,压下心里的酸楚轻声细语地哄。 丢丢哭得太猛,小心口一喘一喘的,林沐自己也差点掉泪了,好不容易把他哄安静,他却软软地睡了过去,估计是今天玩得太累,刚刚哭了一场,把精力都哭没了。 经过了这一场变故,林沐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木村良担忧地看了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果断地扔下手中的餐具,看向林沐笑容灿烂地说:“走,沐沐,我们买蛋糕去!” >>>>>> 此时的夜色酒吧,还是上一次的包厢,上一次的场景,只是里面,多了一个人。 “侑士,”刚结束了欧洲网球锦标赛的向日一回到日本,就被好友一通电话叫来了这里,看着坐在角落处一脸阴郁的迹部,向日犹豫着不敢过去,偷偷地问同样不敢过去捋虎须的忍足,“部长他,到底是怎么啦?” 忍足头疼地扶了扶额,“失恋了呗,从前天开始就这样了。”只是昨晚,见到那个女人后,他出去了一会儿,忍足猜他是去飚车了,人痛苦的时候,总想用极致的感觉来麻痹自己,例如酗酒,例如飚车。 向日的眼睛猛地瞪大,一下子控制不了音量,“什么!部长喜欢女人……”话音未落,他就被忍足一脸惊慌地捂住了嘴,后知后觉的向日也察觉到自己说了句多么欠扁的话,眼珠子怯怯地转啊转,却正好对上迹部沉郁阴冷的眼神,小心肝顿时不争气地颤了颤。 也幸好,迹部似乎没什么心情管他,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去,整个人埋进松软的沙发里,用手盖住了眼睛。 忍足这才松开手,得到自由的向日缓了缓自己过快的心跳,这才压低声音说:“我和日吉打赌,说部长一定不喜欢女人的!”那语气,竟然是满满的不甘。 忍足默了默,他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快熬不下去了,才把向日拉过来一起承担这份戾气的,却忘了,这家伙一向不靠谱。无奈地叹了口气,忍足推了推眼镜,说:“岳人,这件事如果被小景知道,你和日吉就等着被拉回冰帝在学弟学妹面前跑圈吧。” 向日撇了撇嘴,刚想说他都特意压低声音说话了,部长怎么会知道,眼角余光就见迹部猛地站了起来,他小心肝又是一颤,下一秒已经躲到了忍足背后。 忍足无语地瞪了一眼比记忆中更不靠谱的搭档,扬起一个笑容,对表情紧绷地走过来的迹部说:“小景,你还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然而,迹部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直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看着迹部仿佛被一层黑气笼罩了的背影,向日从忍足背后走出来,呐呐地说:“侑士,我怎么觉得,今晚会有人倒霉啊……” “撒,就算要倒霉,看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他自己,”忍足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我是不知道小景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但看小景那样子,分明就是拿不起,放不下,啧啧,还真是难得不华丽的部长大人呢。” 和迹部认识了那么多年,一向心细的忍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状态,只可惜,当局者迷。 那一晚,迹部把车开到林沐的屋子外面,无意识地看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反应过来,一脸懊恼地把五指插/进了头发里,趴在方向盘上,心里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力感。 他有点恨自己的不舍,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下一秒,他就直起了身,脚下一踩油门,快速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失控的地方。 他觉得,都快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多事情做啊啊啊QAQ亲们,以后可能都要晚一点更文了,我尽量保持日更,嗷呜,这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我现在一天能碰电脑的时间,还不占20%…… 所以,留言可能不能经常回复了,但你们对我的支持我都看进心里,请相信你们每一条留言都是我码字的动力≥△≤ <!--end--> 35漫长的夜 <!--start-->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安稳平静。木村良回来后,开始着手实施她的报复大计,每天外出回来都容光焕发的,林沐原本有点担心,现在也渐渐地把重心放到了调整自己的心态上。 她其实不太想承认,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很大。她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这种滋味,混合了对丢丢的心疼,让林沐觉得此生难忘。当然,这种想法也只产生于最开始的几天,当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心里的伤痛也慢慢愈合的时候,林沐发现,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此生难忘的,时间是无孔不入的清洁工人,能把所有的情感一点一点扫去。 虽然现在,她还是会偶尔地想到他,想到他时,心还是会钝钝地痛,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了。林沐相信,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能很快忘记那个男人。他于她,也许只能注定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管过程如何绚烂,也终要逝去。 丢丢也从一开始的频频闹别扭,到后来的恢复如常,仿佛在他短短的生命中,从没有出现过迹部这一个隐形父亲的角色,依然那么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周岁生日过后,他成长得越来越快,短短两个月间,已经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跑了,还一口一个妈妈叫得无比顺溜,虽然会说的话还不多,但和人进行简单的交流已经基本没有问题。 公司那边也进展顺利,只是她们原本的毕业考核内容换了,据说是因为迹部老爷子突发重病,迹部家少爷陪他一起去英国治疗,把原定的采访无限期延后。那是林沐自和迹部分开以后,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听到消息那天,她发了很久的呆,脑中不断回响的竟是迹部那一句——“浅川沐,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见我父母。” 心里有点苦涩,也有着隐隐的担忧。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工作,没有参与同事们如火如荼的讨论。实习期结束后,她被分到了高桥宏手下工作,和他一起负责体育版的内容采集。因为高桥宏随意耍宝的性格,林沐觉得和他搭档是件挺享受的事情,工作无聊时他会逗你笑,想偷懒时跟他报备一声,他虽然会装模作样地拿乔几句,但一般都会允许,完全就是那种随意过头的人。 日子就是这样平淡无波地过了下去。唯一糟心的事情,是浅川家那边来的电话越来越多了,都是要她搬回本家住的。一开始还能用平常的语气来要求,到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装了,直接用命令式的语气,最近打来的那几次,还隐隐有威胁的倾向,让林沐是烦不胜烦。她是脑子抽了才会搬回去,浅川健二是绝对不会承认丢丢的,要她回去,就等于要她放弃丢丢,无论他们的话说得多好听,林沐也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浅川健二连好话也不愿意说。某次林沐被他逼烦了,直接问了一句:“那我的孩子呢?我搬回去,我的孩子也跟着我一起住进来吗?” 浅川健二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你搬回来,那个孩子我自然会帮你处理。” 林沐无声地冷笑,处理?丢丢是个人,不是东西!她到底有没有把丢丢当成他的外孙看?或者,他到底有没有把浅川沐当成他的女儿看? 前几天,浅川沐的母亲——浅川美和曾经来找过她,林沐继承了浅川沐的记忆,知道浅川美和其实很*自己的女儿,只不过她是个传统的日本妇女,习惯了服从自己的丈夫,就算心疼女儿,也不敢为了她反抗浅川健二。浅川美和来找她的时候,林沐很是惊讶,但念在浅川美和对浅川沐的感情,她还是好好地接待了她。浅川美和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慌不安,林沐一看就知道了,她是偷偷出来的。 “沐沐,”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林沐不禁为她感到心疼,这样草木皆兵,平时该是受到了多大的压迫?她没有废话,直接就说了,“你爸爸,没有解除和堂本家的婚约,如果他叫你回去,你千万不要答应。沐沐,你爸爸并不是坏人,他不过是……不过是太看重浅川家了。你一回去,可能就、就……” 她眼圈通红,说得语无伦次的,林沐却听懂了,心里虽然愤怒,但在浅川美和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主动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抱了抱她,“妈妈,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回去,现在听浅川美和这么说了后,就更不可能回去了。浅川健二竟然还没有放弃和堂本家的联姻!他之前明明亲口答应了她,会解除和堂本家的婚约!林沐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酸涩,浅川沐,浅川沐,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的浅川家,失去了青春,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把女孩子最美好的感情苦苦压抑,只能选择那种方法来放纵,都要保下来的浅川家。 他们除了把你养大,给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还给了你什么?情感上的缺失,才是最可怜的。她低低叹息了一声,也许浅川沐对这一切无怨无悔,但她作为林沐,却无法接受。如果不是她恰好穿越到了浅川沐身上,这个世界上也许早就没有了浅川沐那个人,到那时候,浅川健二可会为失去了女儿而难过?她不知道浅川沐是不是死了,接收到的记忆中缺失了最后一部分,但林沐可以感觉到,浅川沐早就有了轻生意识。 如果她是真正的浅川沐,也许就会乖乖听浅川健二的话,把丢丢交给浅川家,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的男人,无论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无论这样做,她的下半生是不是就会因此郁郁而终。但她不是,她是林沐。 浅川健二这样做,等于把她推进一个无法翻身的火坑中。 浅川美和没坐多久,就慌慌张张地走了。临走前,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咬了咬牙,对林沐说:“沐沐,最近,一定要小心你爸爸……” >>>>>> 浅川美和说完那句话后,林沐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她不担心浅川健二对付自己,她担心的是他会拿丢丢来要挟她。但是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林沐的神经也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她知道浅川健二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这从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电话中就能看出来。但他迟迟没有行动,林沐也觉得很无力,一根弦绷久了,没有持续的拉力,也会萎靡下来。她知道这个问题总要解决,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想好一个办法,保证丢丢的安全。 她还是低估了浅川健二的执着程度,她一开始觉得,只要她和浅川家耗下去,总有一天,浅川健二就会想通,就会放弃她这颗棋子。不管于情于理,他也不应该这么逼她,浅川沐好歹是他女儿。她用了浅川沐的身体,并不介意为浅川沐履行为人子女的义务,但为人子女的义务中,从没有一条,是要把自己的孩子,连同自己的一生也赔进去的。她愿意赚钱奉养他们,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有空回去陪他们吃一吃饭,聊一聊天,但浅川健二不会稀罕她这样做。 就算是为了浅川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想和他们翻脸。 只是,无论她多么小心翼翼,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是太势单力薄了。事情发生在一个如常的星期五,林沐临下班时,接到了井上太太的电话。井上太太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怕影响她工作,除非丢丢出了什么事情。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林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惶恐就像突然打翻了的油漆桶,肆意地把她的世界染成浓重的黑色。她迅速地接起了电话,当井上太太六神无主的声音传到耳中时,她的心颤抖得更厉害了。 “沐沐,下午有一个男人过来,说他是你朋友,要帮你把丢丢带过去!我、我当然不肯把丢丢交给他,可是他说出了你所有的信息,还说你有急事要找丢丢!沐沐,我没有相信他,真的!可是当我想找电话打给你确认一下的时候,那个男人把丢丢抱走了!绝对是他,我、我只是低了一下头,找到电话后一抬头,那个人就不见了,原本在婴儿车里的丢丢也不在了。沐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都要急哭了,要不要报警?啊?要不要报警?” 林沐的心一阵接一阵的疼痛,她知道是谁做的,浅川健二,没想到他还是出手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他把丢丢带走是为了让她妥协,暂时不会伤害丢丢的,丢丢会没事的,没事的。她深吸一口气,苦涩地说:“井上太太,不要报警,我去把丢丢带回来。” 早在井上太太开口那一瞬间,她就在所有人讶异的眼神中冲出了办公室,此时已经到了马路上。结束了和井上太太的通话,她先打了个电话给浅川健二,浅川健二很快就接了。林沐强自冷静地说:“我的孩子在哪里?” 浅川健二冷冷地回了句,“你像以前那样乖乖听话,那个野种就没事。” 听到他这么说,林沐的心反倒安了下来,她打这个电话主要就是为了确认丢丢是不是被浅川健二带走的,此时果断地应了一句:“我现在就过来,如果你碰了丢丢,浅川健二,我会用一辈子让你后悔的。” 她本来就不是浅川沐,对浅川家没有什么感情,本着一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理念。现在她的孩子都被绑架了,如果再不和浅川家来个了断,她和丢丢的生活就永远都走不出浅川家的阴影。 她叫来了一部车,报了浅川家的地址。在去往浅川家的途中,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在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拨了迹部的手机号码,屏幕上显示正在连线中。 就一次吧,否则,她现在满心的惶恐和不安,不知道要如何宣泄。 她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就算他其实并不愿意她给他打电话也好,她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力量。 手有点发颤地把手机举到耳边,却没料到传来的,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您所拨打的电话……” 心好像一下子空了下来,一瞬间,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慢慢地手机放下,林沐使劲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直到一丝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不可以了,再也不可以了…… 她不可以再依赖他,也不会再依赖他。 这一瞬间,她突然怨起了迹部。 他让她对他产生了依赖,害她现在,必须重新学会独立。 >>>>>> 当林沐从一脸不忍的浅川美和手中接过不停嚎哭的丢丢时,她掩下心里的痛楚,看着浅川健二淡淡地说:“如你所愿。”丢丢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仿佛害怕会被抛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林沐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身子,鼻子酸得不行。 浅川健二嫌恶地看了一眼因为见到林沐终于止了哭声,却一边打嗝一边敌意地瞪着他的丢丢,沉声说:“坐下来,我们谈谈。” 这个女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从她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为浅川家付出一切。无论她的变化有多大,浅川健二依然深信,她还是那个只会唯唯诺诺地看着他,乖乖听话的浅川沐。 林沐接下来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她表示愿意接受和堂本家的婚约,也愿意出面和堂本家二少爷接触。只是有一个条件:她不要住在浅川家,要继续和丢丢住在原来的地方。 “我不会让堂本家的人发现这一切,”林沐最后眼眸微敛地说:“我嫁入堂本家后,就必须和丢丢分开,我希望能和他过最后这一段日子。” 浅川健二审视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可以。” 抱着丢丢回家的时候,她接到了迹部的电话,应该是看到了她给他打电话的记录,觉得奇怪,打来询问的吧。看了看响个不停的手机,林沐抿了抿唇,直接把它关机了。 现在再打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些东西,既然要断,就断个彻底。 明天,她就去换一张新的电话卡。 真的再见了,迹部景吾,她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那一晚,她所不知道的是,远在英国的迹部,因为打不通她的电话,气得摔碎了三台手机。眉头紧皱地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后,他推门出去,刚想叫管家定今晚回日本的机票。谁知道一出门,就迎上了匆匆赶来的老管家。 “少爷,少爷!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老太爷的病情又恶化了。” 他脚步一顿,把手插/进头发里,狠狠地咬了咬牙,却也没办法,只能立刻赶往医院。 <!--end--> 36我的女人 抓虫 <!--start--> 迹部回到日本,是三天后的事情。迹部老爷子的病情已经稳定,留在了英国疗养。他趁机订了最早的机票,终于踏上日本的土地时,已是傍晚。 来接他的秘书帮他拉着行李,紧跟在他身后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林沐最近的动态。当听到浅川家竟然绑架了丢丢来威胁林沐时,迹部心里一窒,一瞬间升腾的怒火,让他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牙关紧咬,手掌紧握,才勉强压下了自己就地爆发的欲/望。 浅川家,呵,好一个浅川家!连他的儿子都敢绑架!迹部扯起一个阴冷的笑容,下一秒,抬起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丢丢被绑走了,那个女人肯定很担心吧。那天打电话给他,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但那时候他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把手机关了,后来就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他这才叫这边的人在他回来之前密切留意浅川沐的动态。他知道,在他说了那些话后,浅川沐不会再找他,他那时候的态度很坚决,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因为就连当时的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头。可是,她却主动打电话给他了,在见到那个未接来电的时候,他心里先是狂喜,后来,慢慢地被不安替代。 浅川沐主动找他,也许不是一个好预兆。后来爷爷那边的事情忙得一塌糊涂,他就是想立刻飞回日本,也有心无力。直至现在,他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心隐隐地痛了起来,那个女人一向聪明,只是事情一旦牵涉到丢丢,就会方寸大乱。 也是,一个单身女人要独自抚养一个小婴儿,还前有狼后有虎,就是她七窍玲珑,也无法和一个庞大的家族抗衡。心里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在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 ——决定放弃他们,是他做过的,最不华丽的决定。 开头那几天,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下班后,都开着一辆车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觉得生活好像一下子空虚了下来,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他甚至吃不下饭,每天心里都沉甸甸的,什么胃口都没有。晚上,则经常一整晚一整晚地做梦,梦里都是浅川沐温和的笑脸,和丢丢可*的笑容。 他梦见浅川沐抱着丢丢,在门口站着,似乎在等他,头微微向一边歪着,笑容很温柔; 他梦见浅川沐在厨房里忙碌,丢丢在客厅里自己跟自己玩,小小的人儿跑啊跑,不小心摔倒了,却没人扶他; 他梦见浅川沐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超市里慢慢地走,来到牛排专柜时,微微一笑,拿起一块神户牛排,转头兴致勃勃地对他说:“迹部,我今天学了个新做法,要不要试试?” 在梦里,他的心是满的,洋溢着淡淡的温情。他想拥抱他们,想亲吻他们,可是手往往刚伸出去,梦就醒了,然后,又是一整天的坏心情。他不禁自问,自己对他们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明明,在知道真相那一瞬间,他能感知到的情绪,只有满满的愤怒和屈辱。 那几乎要把他击溃的负面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真心地接受接受那个女人。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原先占据他身心的愤怒和屈辱渐渐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剩不舍和思念。某一晚,当他窝在忍足的酒吧里,无意识地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时候,忍足无奈地说了句话:“小景,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放手?人的一生中,多难得才能遇到一个这么牵动自己心神的人。你再这样逃避下去,那个女人可能就会忘记你,找另一个男人结婚过日子,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不可以,他无法接受浅川沐对另一个男人露出无奈温柔的笑容,无法接受丢丢叫另一个男人爸爸。 他的心一瞬间痛得像要窒息,那个场面,他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也就是那个晚上,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放开他们。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只是,当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想去找他们时,本家那边传来消息,说爷爷突发重病,已经送进了医院。然后,就是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忙碌。 本来想,等英国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回来找他们,却不曾料到,短短的时间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 “少爷,”见迹部的脸色不怎么好,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浅川小姐,已经接受了和堂本家二少爷的婚约,这几天,两人开始频频见面。” 迹部疾走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秘书,一字一字地挤出牙关,“你再说一遍!” 秘书手抖了一下,稳了稳声线才说:“浅川小姐接受了和堂本家二少爷的婚约,今天晚上,他们还约了一起去吃饭。” 迹部深深吸了口气,狠狠地把涌上来的阴戾情绪压下去。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人渣!难道她以为,那个经常把玩过多少女人挂在嘴边炫耀的男人会愿意接受带着丢丢的她吗?! 他清楚林沐绝对不可能抛下丢丢不管,她这么做,肯定是受浅川家的威胁。可是他拿不准她接下来的想法,是要找机会带着丢丢逃离日本?还是想办法让堂本修接受丢丢,然后带着丢丢一起嫁过去? 后一个想法出来的时候,迹部简直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就不能再等等他?就不能找他商量一下?! 可是,最开始说要放弃他们的,是他。 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火气顿时被熄灭,只剩对林沐的怜惜。不管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她现在的处境肯定不乐观,没有人会喜欢被人逼迫着去做某件事。迹部抿了抿唇,重新迈开脚步走出机场,边走边沉声说:“今晚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秘书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东区最近新开的一家法国餐厅。” 迹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微挑的凤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他不会再让她这么绝望无助,以后,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由他亲手保护! 可是敌人竟然是他的岳父岳母,这还真是……不华丽的一件事啊。 正仪态优雅地从一辆银灰色劳斯莱斯出来的林沐突然一顿,仿佛到感应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却正好对上堂本修嘲讽的笑容,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低下头,走了出来,站到他身边。 “啧啧,还挺能坚持嘛,为了家族,真的能牺牲到这个程度?”堂本修俯□,暧昧地凑近林沐,嘴唇轻轻开合,“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过我是个什么人,只会有想当我情妇的女人,想当我妻子的女人,呵,你还是第一个。” “我一早就怀疑了,不会是你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淫/荡的灵魂吧?女人都这样,初见时一个比一个清纯,到了床上,还不是都一个样子。” “呐,要不要跟我试一试?好歹你也是我挂名的未婚妻,你们想从堂本家身上得到的东西,我都能帮你拿到哦。” 见他的话越说越难听,林沐使劲地握了握拳,脸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微微一笑说:“堂本先生,不好意思,家规严密,我必须在十一之前回去,我们还是快走吧。” 堂本修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转移话题的反应,戏谑的挑了挑眉,突然,一把搂住她,笑着说:“那么,我们走吧。” 鼻端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林沐不喜欢香水,不管多高级的都不喜欢。还有那只揽着她肩膀的手,就像身上停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她强压下拍开他的冲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堂本修,这一带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林沐也是和他接触了后,才知道这件事。 浅川健二竟然要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她心里一片悲凉。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她偕同身边的男人,一起走进了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的没办法了,事情超级多,本来想不更的,但看到下面那一个讨伐帖,我…… 咳咳,好吧,字数少点也算一章。你们真来的话,请你们喝茶呀【偷笑】 <!--end--> 37衣冠禽兽 <!--start--> 林沐这几天都在和这种货色打交道,觉得自己都快练成一颗金刚不坏之心了。至少此时,如果迎面来了一群污言秽语的小混混,林沐能做到面不改色。因为她所谓的未婚夫——堂本修,也和小混混差不到哪里去,除了穿着体面一点,懂一点必要的礼仪,林沐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也许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衣冠禽兽。 更别提他经常动手动脚,用语言和眼神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意/淫。林沐都想无语问苍天了,难怪声名赫赫的堂本家愿意和浅川家联姻,想来是这位爷没有哪家的姑娘敢要,只好“屈尊”接受了浅川家。 忍下心里的恶心,林沐被堂本修一路揽着坐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雅座里。一顿饭吃得极不愉快,堂本修不停地在那里夸夸其谈,说自己的风流韵事,说自己的玩耍心得,还说自己将要出一本环球旅游记。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这个条件到处跑,”堂本修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了那些每天只能过平凡日子的人们,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去让他们增长一点见识,否则,他们只怕连金字塔里面其实没有外星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林沐的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奇葩,就算他有这个条件,也是父母给的,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吗?越和他相处,对他的这个印象就越深刻。她一直沉默不语,低头吃着自己的食物。堂本修得不到回应,终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浅川小姐原来这么好静。” 林沐抬眸看了看他,拿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朝他微微一笑,说:“食不言寝不语,是我们浅川家的规矩,堂本先生,我已经吃完了,请便。”初步观察,堂本修是一个被家里长辈宠坏了的贵族子弟,因为上头有个哥哥继承家业,他更是乐得什么都不管,每天花天酒地,玩耍作乐,性格虽然恶劣,却也简单。林沐在心里轻叹一声,这样也好,性格简单,也容易掌握。 堂本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讥讽地一笑说:“浅川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种虚伪的笑容,很讨人厌。” 林沐继续笑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是吗?那么堂本先生希望我用哪种笑容面对你呢?在那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明确一件事,我不是你养在外面的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可以对他殷切,对他笑得谄媚,她却做不到。 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嫁给他,现在和他相处,只是做给浅川健二看的一场戏,转移他的注意力。就算真的要跟浅川家翻脸,她也得先把丢丢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美国的签证这几天应该就能下来,她也已经托人订了下个星期六去美国的机票,这一切都是秘密地进行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跟丢丢分开。 堂本修被她噎了噎,只觉得满心无趣,不再说话,低头吃东西。突然,一个惊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阿修,你怎么在这里?”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林沐一愣,转头看了看,竟然是堂本耀。 见到她,堂本耀更是惊讶,快步走了过来,皱眉看着堂本修,“阿修,你父母不是说你今天要跟浅川家的小姐吃饭吗?怎么……难道,你就是浅川家小姐?”说到后面,他一下子醒悟,看向林沐。 林沐有点头疼,没想到堂本耀跟堂本修是亲戚。她心思一转,笑着说:“是的,堂本社长,我想出来工作,但家里长辈反对,才隐瞒了身份,实在抱歉。” “哦,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堂本耀很快牵起一个亲和的笑容,说:“听闻这里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法国餐厅,我才专程来这里试一试。浅川,阿修他性子顽劣,辛苦你了。”后面那一句,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堂本修顿时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地说:“二叔,我的事不用你管!而且你怎么就知道,辛苦的不是我?!”家里竟然给他找了个这么无趣的女人,要不是母亲用减少零花钱来威胁他,他肯定不会接受的。 堂本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阿修,你也收敛一点,都这么大个人了,别老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个堂本修是他大哥老来得的子,宠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导致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一点经济独立能力。顿了顿,他语重心长地说:“阿修,你看看人家迹部少爷,跟你年纪差不多,却已经独当一面,你应该向他学学。” 堂本修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立刻隐去,就像听到了什么嫌恶的东西般,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面,五官有点扭曲,呈现出一丝狰狞,冷笑着说:“二叔,你少拿那小子来跟我比较,别忘了,你姓的可是堂本!别以为得到迹部老夫人的重视,就可以一步登天,来教训我了。呵,你还不是和我爸争家产输了,才投靠了迹部家!那小子不过是出生比我好了一点,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了!” 家里长辈老是拿那家伙跟他比较就算了,这个堂本耀,他算什么! 堂本耀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说什么,转向林沐不好意思地说:“浅川,让你见笑了,家里小孩子不懂事。”说完,仿佛没看到堂本修瞬间紧握的拳头,笑眯眯地告辞,“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阿修,今晚别疯太晚,先走了。” 堂本修咬牙切齿地瞪着慢慢走远的堂本耀,直到他消失不见了,才坐下,狠狠地骂了句:“吃里爬外的家伙!” 林沐看了他一眼,那阴郁的眼神里透露的情绪分明是——嫉妒,火烧火燎的嫉妒。她垂下眼眸,没说什么,堂本修却似乎吞不下这口气,余下的时间里,他都在宣泄对迹部景吾的不满。说他有什么了不起,他的一群朋友也对他很不屑,光会打网球工作算什么,还不是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云云。 林沐听得有点烦,拿他们跟迹部景吾比,简直就是玷污了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林沐在心里舒了口气,和还在喋喋不休的堂本修走出了这家餐厅。 她下意识地加快脚程,想尽快结束今晚的应酬,却没料到,身边的人突然一把揽住她,凑到她耳边喷着热气,没个正经地说:“啧,走这么快干什么?离十一点还早着呢,要不要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嗯?”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再忍下去,就算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浅川健二的怀疑也一样,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打算把他甩开的时候,一声隐忍的怒喝在她耳边炸开:“浅川沐!”她一愣,还没来得及转头看看是谁,左边的手臂就被人重重地一扯,跌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心里一颤,猛地抬头,入目的,果然是记忆中那双灰紫色凤眸,和以前一样魅惑人心,只是此刻,里面盛着滔天的怒意。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迹部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一般,林沐则有点迷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打破这个诡异局面的,是堂本修轻佻的口哨声:“哟,装得那么高贵冷艳,还不是在外面养了小白脸。”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慢悠悠地说:“浅川小姐,虽然我们之间有着婚约,但我并不希望因此受到约束,现在这样,刚好。只是你的人,以后最好定定规矩,否则被人看到了,我会很为难。我先去车上等你,尽快把人打发走吧。”说完,就自以为很潇洒地一转身,朝已经停在了阶梯前的车子走去。 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林沐快速地把理智收回来,赶在他爆发之前,朝他摇了摇头,拉着他快步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直到远离了刚刚那个地方,林沐才放开迹部的手,转过身气急败坏地质问:“迹部,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本大爷问你才对!”谁料,迹部的气势比她更甚,狠狠地反问了回来,抓着她的手不放,“浅川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那种男人是可以随便接触的吗?!你要拿墨然怎么办,啊嗯?!” 林沐一愣,明白了什么,挣脱他的钳制,低叹一口气说:“迹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既然把墨然交托给了我,就应该相信,我会把他照顾好。”说着,抬起眼帘,看向脸色铁青的迹部,说:“所以你不用特意赶过来,你这样做,反而会给我增添麻烦。”看堂本修的反应,应该是没认出迹部,可是他这样突然出现,风险还是太大了。 迹部咬了咬牙,简直气得想打人!这女人还是那么倔强。“本大爷会给你添麻烦?那种角色,本大爷一分钟就能帮你搞定!” 林沐皱了皱眉,语气坚决地说:“不用,迹部,不用你帮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着,快速地看了一眼他们来的方向,脚尖一转就准备离开,“没事的话,先告辞。” “你还要回去?!”迹部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林沐的态度坚决得让他意外,见她竟然还想回去,下意识地就要拉住她的手,把人拉回自己怀里。却没料到,林沐敏捷地避了过去,嘴唇微抿地说:“迹部,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这件事,请不要插手,否则,我会生气。” 她会生气…… 上一次他想强行把她绑去网球部的聚会时,她也说过这句话,那时候她眉头微皱,眼神认真,跟现在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很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生活,当时要不是他一直不肯放开她,也许他们早就没有了交集。可是现在,他已经选择了放手,她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只想把他排斥出她的生活。 迹部突然有点头疼,他想要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似乎没有想象中简单。就这么一恍惚,林沐已经快步离开了。看着她弧度优美的背影,迹部眯了眯眸,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没关系,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她,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反正,她连孩子都给他生了,还能跑到哪里去?迹部勾唇阴森地笑了笑。至于那个不华丽的堂本修,自然是要尽早解决的。 他的女人也敢碰?真是,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跟大家说过了,最近真的很忙,开学了,我星期一到星期天都有课,星期三、星期六和星期天的课都是从早到晚的。昨天趁午休时间码了一点字,下午上课都在打瞌睡。码字也要时间,我写一章大概要三四个小时,没灵感的时候往往对着电脑半天写不出来,所以说作者为什么都那么恨盗文呢? 昨天下课时已经六点多了,本来真的想停更一天,但看亲们的着急程度,只好找到有网的地方把中午的两千多字发出来,都没时间核对有没有错。回到家后已经九点多,这才有时间看我新发的章节,发现了不少虫子,忍不住就修了一下。 所以真的很无奈,不是我不想更,是真的忙,大家体谅一下。毕竟我的本职不是写文,我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坚持日更,已经很神奇了。这几章无论我停在哪里,在亲们眼中都是不厚道的,除非我能一口气写到大爷和沐沐和好,但大家也知道这不可能,我现在都是现码现发,木有存稿的孩子实在悲催。 感谢 澜域 和 流年似景 给我扔的地雷,不知道名字有没有搞错或漏看的,因为后台不显示名字,我只能看首页右边的滚条,如果有搞错或漏看的实在抱歉,你们的支持我都收到了~ 关于38章和39章,我的打算是,38章放番外,39章放正文,大家注意一下~ <!--end--> 38耍流氓的理由
39我不允许 <!--start--> 林沐先让堂本修把她送回了浅川家,再坐车回自己家。这几天,她都是这样做的,也幸好,浅川健二没让她做太过分的事情,就是偶尔出去吃个饭,这还在林沐的忍受范围内。 刚走到家门口,她就见到木村良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暖*的灯光在她身后透出来,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层温润色彩。林沐不禁笑了笑,在阶梯口停了脚步,微微抬头看着她,说:“阿良,今天怎么这么好,还专程在门口等我?” 木村良是不支持她这样冒险的,她曾经和渣男相处过,知道这一类人的杀伤能力,女人又是感性动物,一不小心就能把女人的一生毁了,木村良之所以能扛下这个孽障,是因为她生来好强不服输,林沐和她比起来,好强有余,坚韧不足。所以自从林沐决定和堂本修往来后,她每天都不赞同地看着她出门赴约,晚上却又坚持等她回来。 可是今天,木村良的表情跟以往不一样,听到她的话,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家那位,在里面呢。”说着,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满满的恶劣意味,“丢丢各种不待见他,似乎快要崩溃了。” 林沐一怔,眉头快速地皱了皱,正想开口说话,却听木村良又说:“看来我今晚呢,要去井上太太家借宿了,沐沐,那男人看起来不错,机会来了的话,记得抓紧喽。”说完,她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朝林沐笑笑,就往隔壁走去。 林沐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呆站了一会儿,随即,微微苦笑。 抓紧机会吗?不,木村良不懂,有些东西,她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林沐轻叹一声,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屋子。 客厅里亮着灯,浅浅地晕开了一圈白光,可是整个屋子异常宁静。林沐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只见不大的客厅里,丢丢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正小嘴微嘟地玩着一辆玩具车,头微微低着,小眉头皱着,明明手上拿着的是他最喜欢的玩具,是木村良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的,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闹别扭。他背对着的地方,迹部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轻搭下巴,眉头紧锁,剑眉倒竖,一如既往飞扬跋扈的一张脸上,竟隐含着浅浅的无奈,一双锐利的凤眸专注地看着地上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子,忽地,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林沐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就像突然有人拿着一根刺,轻轻扎了一下她最敏感的地方,不痛,但那种轻微的痛楚,却慢慢地深入到她每一条神经。林沐不知道该怎么走进去,走进去后,又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然而,就在她踌躇的时候,丢丢仿佛感应到什么,小脑袋猛地一转,就精准地看到了他,顿时,原本无精打采的黑眸放射出璀璨的光芒,软乎乎的脸蛋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就欢喜地朝她扑过去,一边“妈妈、妈妈”地叫不不停。 林沐蹲□把他抱住,在他凑过来的脸蛋上亲了亲,微笑着问:“丢丢,今天乖不乖?” 丢丢抱紧她的脖子,扁了扁嘴巴,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头警惕地看了看朝他们走来的迹部景吾,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似乎是不想看后面那个讨厌的家伙。林沐有点失笑,轻轻拍了拍他,放低声音对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迹部说:“我先去哄丢丢睡觉,”顿了顿,她眼帘微垂地说:“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谈。” 迹部双手插兜低头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林沐没再看他,抱着丢丢往卧室走,迹部紧跟在她身后,林沐听到他的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说:“你要不,在客厅里等吧。” “我看着你们,”迹部今天的声音似乎特别温和,平时总是习惯性上扬的尾音也没有了,见到林沐微微皱起了眉,一脸不赞成,迹部又坚决地说了句:“我要看着你们。” 林沐和他眼神对视了一会儿,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抱着丢丢继续往前走,由着他去。依这大爷不可一世的性格,她也没什么信心能在短时间内说服他不要跟过来。 见到林沐妥协了,迹部满意地扬扬嘴角,跟在他们后面,把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收进眼底。他看到林沐微微低下头,对怀中的丢丢笑,丢丢也仰起小脑袋,胖乎乎的身子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小嘴一动一动地在说着什么,发音含含糊糊的,迹部听得不太清楚,只是看他脸上的表情,铁定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又在告他状了。迹部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没想到脾气还蛮大。 刚刚他按门铃时,是另一个女人抱着丢丢来开门的,见到他,那个女人似乎很惊讶,在她怀里的丢丢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小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迹部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连那个女人问他话都没听清。 “喂喂,我说你啊,”那个女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姓甚名谁,来干什么的,最好快点报上来,否则,恕不欢迎。”说着,手就去拉门,一副随时要把他关在门外的样子。 长这么大,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顿时不满地皱了皱眉,说:“我是丢丢的爸爸。” 那个女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喃喃地说:“哦呀,长得跟报纸上的照片还真挺像的……”顿了顿,她侧过身子,让他进来,“沐沐不在,你要等她吗?”那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他也不在意,只是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丢丢突然抗议地叫了两声,小手使劲地拍了拍那个女人,指着他不满地叫“不!不!”,一副不要让他进来的样子。那个女人好笑地看了看丢丢,又看了看他,那眼神,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把他引到客厅后,她把丢丢放下,说:“我去外面看沐沐回来了没有。”说完,就走了,留下他跟丢丢相处。 只是那小家伙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来到地上,就蹬蹬瞪几步跑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在地毯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的方向。迹部一瞬间感觉很憋屈,他这是……被自己的儿子讨厌了?他尝试着走过去,然而才走到一半,丢丢就猛地转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双脚齐用,笨拙地爬了起来,又蹬蹬瞪几步跑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迹部嘴角抽了抽,又这样来回试了几次,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自己儿子讨厌了……他纠结地皱了皱眉,尝试着挤出一个最“亲和”的笑脸,尽量放平声音叫:“墨然,过来。”哪料到,那小家伙不止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还朝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玩具车,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专心致志地玩了起来…… 迹部憋屈得都要爆炸了,可偏偏,让他这么憋屈的对象,是他打不得也骂不得的儿子……静静地看了地上的小身子一会儿,他眼里光芒几度变换,终是无奈地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离开的时间,真是太长了,长到林沐已经决定把他排斥出她的生活,长到丢丢都已经能稳稳地走路,不再左摔右摔,三个多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他都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在跟自己呕什么气,真是太不华丽了。 只是幸好,现在补救,还不算晚,时间不可回溯,未来却可以创造。 他决定下来的事情,从来,就不允许失手。 >>>>>> 林沐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丢丢一般都是九点钟准时睡觉的,今天已经迟了不少。林沐站在婴儿床旁,轻轻拍着他,嘴里哼着轻柔的安眠曲,不大一会儿,丢丢就闭上了眼睛。见到丢丢带着笑意的可*睡颜,林沐微微一笑,习惯性地俯□,亲了亲他的额头。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林沐一愣,下一秒,迹部就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她身体一僵,想要挣脱,却发现无法移动分毫。 “沐沐,”优雅低沉的声线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林沐还是第一次听见迹部这么叫他,“和丢丢搬过来和本大爷一起住吧。”用的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分明就是不容抗拒。 她心里一颤,身体倒是放松下来,轻叹着说:“不用。” “嗯?”迹部眉头微皱,低低地询问了一声,就算是拒绝,她的答案也应该是不要,这样的回答,有点和他的问题接不上号。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勉强自己,”林沐双手攀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一使力,把他的手分开,终于挣脱了出去,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说:“你不用为了丢丢,勉强自己,我现在虽然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我会照顾好丢丢。” 这女人,就是这样理解他的态度的?!迹部有点恼怒,但看了看婴儿车里熟睡的丢丢,还是压低声音,说:“我们出去再谈。” 林沐不想跟他谈,但也知道如果拒绝他,迹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出去了。一直走到客厅,两人才站定,林沐还没来得及说话,迹部就转身沉沉地看着她,说:“沐沐,我不是为了丢丢回来的,”事实上,如果他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他不会做为了孩子委屈自己这么不华丽的事情,揉了揉眉心,他继续说:“反正,你应该明白,本大爷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屑用甜言蜜语这些虚华的东西来哄回他的女人,他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的决心,只是前提是,这个女人得接受他的保护。 林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她当然明白他是个什么人,也许在酒店时,她还有过怀疑,但当她在家里见到他时,心里已经知道,迹部是打算不计较浅川沐以前犯下的罪行了。刚刚之所以还说他是为了丢丢回来的,只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决定要自己重新独立起来,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为一个人肝肠寸断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如果对象不是迹部景吾,她不会陷得那么深。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就像一个漩涡,无论她怎么坚守心防,还是不得不为他沦陷。如果不是这一次失恋,她不会知道,他对她的影响竟然那么深。 太深刻的*,会让自己丧失独立的灵魂。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开口,“迹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只是,抱歉,我无法接受你。”顿了顿,她仿佛没看到迹部瞬间黑下来的脸色,慢慢地说:“我不是怪你之前的决定,你的反应是正常的,”太正常了,正常到她在听到那一刻虽然觉得突然,却一点也不惊讶,“不想接受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既然你已经放手,就证明,你和我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我有拒绝你的权利,是吧?” 没错!没错!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之前选择了放手,就说明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他们现在谁也不欠谁,迹部无法反驳。可是,什么叫我无法接受你?什么叫我有拒绝你的权利?!这女人的意思是,她一点机会也不肯再给他吗?!迹部一下子气血上冲,忍不住咬了咬牙,不敢置信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沐别开眼睛,抿了抿唇说:“你应该明白的。” 他当然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林沐的反应,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他以为她会生气,以为她会指责他,以为她会闹别扭发脾气,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说出——“我无法接受你。” 深吸一口气,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问:“为什么?” 林沐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为什么。”该怎么跟他说,因为他对她影响太深,所以她不敢接受他了? 迹部又问:“那墨然怎么办?他总要有一个爸爸。” 关于这一点,林沐早已经想好了,此时笑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后,如果有个男人愿意全心全意接受墨然,我也觉得他不错的,我会和他结婚。呃,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也没关系,我就算辛苦一点,也会把墨然养大的。”本来她的想法只有前面一条,经过前一段时间和迹部的相处,林沐发现,丢丢不能没有一个爸爸。只是,看着迹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鬼使神差地加上了后面那一条。 迹部怒极反笑,嘴角紧绷,一字一字地说:“你、休、想。”她要找另一个男人结婚?要给墨然找一个后爸?真是笑话!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迹部的语气有点阴森,林沐的心一颤,也不由得绷起一张脸,坚决地说:“迹部,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迹部嗤笑一声,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林沐下意识地往后退,后面却是**的墙面,此时已是深秋,林沐穿着松软舒适的毛衣,但也能隐约感觉到墙面上透出来的凉意。迹部双手撑在墙面上,把她困在了自己怀中,低下头看着他,眼神幽暗地说:“浅川沐,我确实没权利阻扰你选择自己的人生,但你也没权利阻止我接下来的行动。” 他低沉有力地说着,眼神锐利地看着她,薄唇紧抿,柔软的发丝垂落在眼前,带来明暗的阴影对比,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林沐的心一突,愣愣地看着他。其实在和迹部景吾相处时,他偶尔也会有一些揽揽抱抱的行为,但分开了三个多月,陡然又被这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不是讨厌……这个想法一明确,林沐就有点慌张地一把推开他。原本她是推不动迹部的,但迹部主动退开了,却还是靠得她很近。 林沐缓了缓自己过急的心跳,几步走到了客厅的门口处,警惕地看着迹部,说:“不管你要怎么做,现在这么晚了,你应该离开了。” 听到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迹部却不慌不忙,笑着说:“谁说本大爷今晚要走了,啊嗯?” 林沐咬了咬唇,瞪着他,“这是我的房子!” “是你和你室友的房子,”迹部挑了挑眉,“而且,你没权利阻止本大爷的决定,还是,你想本大爷再强调一遍这个认知,用刚刚的方式,啊嗯?” 最后的尾音,还暧昧地上挑。林沐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简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纠结了一会儿,她不再折磨自己,抛下一句“随便你”,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哪料到,他竟然也跟了进来,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林沐,迹部轻咳一声,眼睛环顾一周,竟自顾自走到了角落处的一张沙发椅边,说:“本大爷今晚就睡这里。” “呃?”林沐有点反应不过来,那是张单人沙发椅,平时她最喜欢窝在上面看书,她坐着觉得刚刚好,迹部这么大个人,坐下去确定没问题吗?还说,要睡在那里……她犹在愣神,迹部已经一本正经地坐了下去,两只修长的腿交叠,单手托腮,微挑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沐原本有点气恼的心情顿时被哭笑不得取代,她想了想,没有坚持把他赶出去,而是收拾了衣物,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既然他想自找罪受,她也不好阻止…… 洗完澡出来,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姿势仿佛没变过。林沐心里轻叹一声,没理他,关上灯,上床自己睡了。 迹部:“……” 这女人竟然还真的不管他,自己睡自己的去了!!!难道不是应该嘘寒问暖一下,体贴一下,然后再邀请他一起上床的吗!!! 难道她真的以为他能在这张又小又窄的椅子上睡一晚上!!! 真是……太不华丽了! 迹部在一片黑暗中生着闷气,不知不觉地,他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独属于林沐所有的茉莉花香,虽然林沐曾经跟他说过,这是她惯用的一款沐浴露的香味,但迹部还是认为,这是独属于林沐所有的。月光静静地洒进来,悄悄地给床上的人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迹部不由得想起了刚刚林沐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穿着一身素雅的睡裙,款式比较保守,但衬托得她很温良,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眼睛像带着一层水汽,不经意地往他这边一望,顿时把他的心都提起来了。 迹部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床边。在月光辉映下的林沐,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睡得很沉,头发随意地披散在枕头上,嘴唇微张,无意识地诱惑着别人。迹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两手撑在床上,慢慢地、慢慢地俯□去…… <!--end--> 40收买人心 <!--start--> 第二天,林沐起来的时候,发现迹部就坐在她的床沿边,和婴儿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的丢丢大眼瞪小眼……她吓了一跳,脑中的意识却仍有点迷糊,用晨起有点沙哑的声音呐呐地问:“迹部,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迹部转头对她挑了挑眉,那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哪像个一整晚都窝在椅子里睡觉的人!丢丢见她醒了,立刻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颜,拍着小手很欢地叫个不停,忽地,又瞪了瞪迹部,一副领地被敌人霸占了的不满样。林沐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睡觉的位置,她睡姿极好,往往都是睡下后是什么位置,第二天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现在,她分明从昨晚睡下的中间位置,变到了偏右一侧,还偏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一块石头压着,又沉又重……她突然有点头疼,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忍不住就瞪了迹部一眼,恼羞成怒地问:“你昨晚,到底是在哪里睡觉的?” “当然是在床上,”哪料到,迹部嘴角一勾,笑得十分之……理所当然,“本大爷怎么可能在一张又小又窄的椅子上睡觉,啊嗯?最不济,也要是一张能把身体摊平的真皮沙发椅。” 林沐的嘴角抽了抽,气得都快发抖了,好啊,他倒坦然,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她椅子太小惹的祸?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冷着一张脸下床,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浴室洗漱。迹部一直观察着她,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女人生气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很快舒展开。 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他和她什么没做过?明明连孩子都有了!不过是同床共枕一晚上,太正常不过了,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晚上。这样一想,昨晚强压下某种欲/望,只是纯粹和她睡了一晚的自己还是太不华丽了。 算了,以后多的是机会,这个房间,还有他儿子在呢。 迹部愉悦地勾了勾嘴角,把眼光从浴室方向收回来,谁知道一转头,就见他的宝贝儿子正手脚并用地从婴儿床上探出来,已经探出了大半个小身子,嘿咻嘿咻的好不艰辛,他一惊,忙伸出手把他抱住,提着他的两只小胖手举到自己面前,剑眉倒竖不满地说:“墨然,你想干什么?真是太不华丽了!” 丢丢哪里被人这么粗鲁地抱过?顿时不满了,扯开嗓子“呀呀呀”地大声抗议,叫声又响又亮,几乎要穿透天花板,四肢还在不停地扭来扭去想要挣脱迹部的钳制,迹部差点抓不住他,又怕把他摔了,忙不迭地想把他放到床上,谁知道,刚把丢丢移近了一点,那双不停乱动的小胖脚就猛地一踢,精准地……踢上了他大爷完美的侧脸…… 眉眼猛地抽了抽,迹部把某个做了坏事后就“咯咯咯”笑个不停的小家伙举到眼前,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臭、小、子!”丢丢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小嘴一撇,很是傲然地别开头,不理他。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迹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和看到他脸上,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神态,满心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他轻轻地把他抱进自己怀里,丢丢还在不安分地动个不停,似乎想要爬出去找妈妈,软软的嘴巴嘟嘟的,小手拼命地往前伸啊伸,迹部扬起眉,制住了他的动作,故意龇牙咧嘴地说:“臭小子,踢了本大爷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嗯?” 他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地抱一抱这个小家伙,连他人生的第一次生日,他也缺席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小身子,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顿了顿,挑眉笑着说:“墨然,想不想吃本大爷家珍藏的巧克力?” 一心向着浴室的丢丢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仰起小脑袋,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嗯?想不想去本大爷家的花园玩?比这里的小院子华丽多了。本大爷家还有一只纯种牧羊犬,长得很漂亮,脾气也很好。你想要什么,本大爷都可以给你。要是喜欢,本大爷还可以送你一个糖果工厂,出产各类巧克力,怎么样?想不想要,嗯?” “哦哦!” 丢丢顿时倒戈了,很乖很乖地倚靠在迹部的怀里,挤出一个狗腿的笑,眼睛弯弯地看着他,想了想,很是严肃地说:“要。”声音奶声奶气的,有种棉花糖般的松软感觉。迹部满意地扬了扬嘴角,低下头凑近他,眼眸微眯地说:“前提是,你必须叫本大爷爸爸,来,叫一声来听听。” 丢丢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懂爸爸是什么东西。就在迹部万分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林沐无奈的声音传来,“迹部,你这样做,我会很困扰。” 一大一小齐齐转过头来看她,把林沐的心看得一颤。她抿了抿唇,走过去把丢丢从迹部怀里抱过来,淡淡地说:“已经早上了,你也该走了吧?” 丢丢抬头看看林沐,又看看迹部,滴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林沐好笑地低头看了看他,见迹部已经站起来了,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做早餐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把迹部那一份做了,边做早餐边说:“二楼的浴室里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用那个。” 迹部看了她忙碌的背影一会儿,又看了看坐在自己的专属餐车里拍桌子拍得很欢快地等开餐的丢丢,只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充实感觉,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上楼洗漱。 看那个女人的态度,似乎是有点松动了吧? 迹部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开始盘算起今晚就让他们搬家的具体事宜。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怎么可以不和他住在一起!看来要提前打个电话,让木下管家收拾一个婴儿房出来了。 还有父母那边,也要找个时间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免得他们老是有一些不华丽的想法。妈妈如果知道墨然的存在,还不知道会惊吓成什么样子。 然而,迹部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 “不用了,”把丢丢交给井上太太照顾后,面对迹部提出的送她上班的建议,林沐果断地拒绝,“不用这么麻烦你。” 迹部额角的青筋顿时跳了跳,瞪着林沐隐忍地说:“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本大爷?!” 林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接受你了?”她的态度,明明一直都很明确,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误会了? 迹部:“——!!!” 看了看迹部逐渐铁青起来的脸色,林沐在心里暗叹一声,表面却还是神情淡然地说:“不好意思,我觉得昨晚,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早上给你做的那一顿早餐,只是待客之道。来者是客,不管是谁,我都会这样做的。” 迹部嘲讽地笑了笑,“其他客人,晚上也会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林沐的脸一下子红了,虽然她连孩子都生了,但在精神上绝对是个连恋*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的感情菜鸟!狠狠地瞪了笑得一脸恶劣的迹部一眼,林沐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是谁让你上我的床了?迹部,你别给我乱说!” 迹部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说:“沐沐,你就不能乖一点?我已经错过了你们那么久,不想再错过下去了。”那语气,竟然有一点无奈。 林沐一窒,咬了咬唇,终是无法再说出什么狠话,低低地说了句:“总之,我不用你送我了,再见。”就转头离开。迹部看着她,眉头皱了半天,直到林沐的身影看不到了,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木下管家的电话,“嗯,是我,今天开始动工,赶在一个星期之内,在家里新建一个婴儿房,给一岁多的孩子的……至于具体原因,本大爷改天再说。” >>>>>> 林沐这几天都很烦恼,她不知道迹部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还以那么雷霆万钧的姿态插/入她和丢丢的生活。明明,她已经确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的重新出现,只会把她现在的生活再一次捣得天翻地覆。 他没再强行留在她家过夜,但恢复了以往的行事作风,每天下班必来报道,无论林沐怎么给他冷眼看,他似乎都不在乎,还渐渐地和丢丢重新熟悉起来,本来就是剪不断的血缘关系,丢丢就算气他,也只是气而已,更何况迹部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一些新奇的礼物,不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就是玩具,每次都能把丢丢哄得笑个不停。 木村良更是已经完全倒戈,迹部一上门,她就会笑得一脸暧昧地自动回避。在她看来,与其林沐自己一个人和整个浅川家斗,还整天和渣男盘旋,自己清白难保,还不如找一个靠谱的男人,过上太平的日子,这是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事情,她无法实现,但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得到幸福。林沐跟她说过自己不愿意接受迹部的原因,她听过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沐沐,我理解你的心情,女人天生是种没有安全感的生物,但是,你不能因为一次的伤心,就不敢再去尝试。这对你自己不公平,对迹部也不公平。” 林沐看着木村良,沉默了很久,她真的只是没有安全感吗?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不肯接受迹部? 因为这个问题,林沐好几晚都睡不好。另一边,迹部做出来的某些事情,也让她无比头疼。 迹部这一次似乎打算速战速决,做任何事情都带上了他高调的作风。以前,林沐要求他去公司找她时,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因为一旦被其他人知道,她在公司的生活就不太平了,迹部虽然不乐意,却也不会勉强她。但现在,他不止每天都来公司接她下班,还每次都大摇大摆地来,没再隐瞒自己…… 林沐也因为担心被别人知道,每次也只得匆匆上了车,不敢和他怄气。 对于这一点,她气急,但说了他好几次,也没用,他这一次也跟她倔上了,林沐一说,他就不咸不淡地回一句:“要是你肯搬来跟本大爷住,本大爷就听你的,啊嗯。” 林沐也只得沉默。 迹部做得这么大摇大摆,就算他每次都没机会下车,还是引起了公司里的人的怀疑。至于堂本耀,更是已经知道了迹部跟林沐之间的关系,他见过迹部开这辆车,再回想起林沐刚进来时,迹部派人来问过她的事情,就心里明镜似的了。某次还专程把林沐叫进了办公室,热情地问:“小沐,迹部少爷回来了,你们采编组那边的采访计划重新开始了吧?这个采访人员,要不要直接让你去,毕竟你和少爷……” 林沐满心无奈,直接拒绝了,“不用了,谢谢您的厚*,堂本社长,还是让绫濑去吧,原本就指定她是采访人员的。” 堂本耀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勉强。只是在林沐走出办公室后,沉吟了一会儿,给自家侄子打了个电话,“阿修,是我,二叔。你最近,还是少和浅川家的小姐来往了。” “你们的婚约,怕是行不了。浅川小姐和迹部家少爷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迹部家少爷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二叔看他这一次,是来真的。你既然不是真心喜欢浅川小姐,二叔劝你主动放手,如果惹恼了迹部少爷,只怕你会招来大麻烦。” “不,二叔怎么会是小看你呢!二叔只是……唉,总之,你自己看着办,你父母那边,二叔也会去说一声的。” 打完电话,堂本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忧郁。 大哥说定了浅川家的小姐给阿修当妻子时,他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利益的交易,但自从知道浅川家小姐就是浅川沐后,就觉得,这么好一个女孩子配给阿修,真是糟蹋了,现在知道迹部少爷和她的关系后,更是替阿修担忧。 自己家那个幼稚又冲动的侄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沐沐的战斗能力遇上大爷,简直就是零…… 见有亲问到,就说一说,38章的番外会在结文之后再放~ 感谢 梦亦非、锦年流觞、悠闲的月见草 给我扔的地雷,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抱一个~ <!--end--> 41他生气了 <!--start--> 豪车成龙,灯火璀璨,林沐随着堂本修下车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热闹中透着贵气的场合。明天就是星期六,她原本打算趁着公司休假,偷偷地把丢丢带去美国托人照顾的,谁料堂本修突然邀请她做女伴参加东京一年一度的上层招商会,浅川健二也亲自打电话过来,声音严厉地交代她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推了,和堂本修一起出席酒会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可以当作浅川小姐从美国“养病”回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契机。 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不引起浅川健二的怀疑,搞砸明天的出行计划,林沐还是应下了。 见她站在车边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嘴唇微抿的样子,堂本修咧嘴一笑,凑过来很是亲昵地拉起她的手,说:“怎么,心情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天气转凉,衣服穿少了?”说着,还一脸关切地帮她暖气手来。 从前几天开始,堂本修对她的态度就热情得诡异。以前,他是受父母所迫,不得不和林沐相处,心里又认为林沐答应和他结婚,是为了堂本家的名声地位,所以心里是很不屑的,对待林沐,也不上心,更是经常对她没个正经,实际上是把她当成了外面那些随便的女人。林沐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但因为自己也只是逢场作戏,堂本修对她是什么态度影响不了她的计划,也就懒得去管。可是,莫名地,堂本修这几天一反常态,不止频频地约她出去见面,还对她无比的体贴热情,不管林沐怎么疏远客气,他都仿佛不受影响,和之前简直是两个人。 看到堂本修捧着她的手,作势要低头给她哈气,林沐心里一哆嗦,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笑容不变地说:“不用堂本先生烦心了,我今天穿的衣服很暖,刚刚只是在想事情,才显得严肃了些。”虽然堂本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林沐发现,比起现在的堂本修,她宁愿和以前的堂本修相处,至少以前的堂本修,不会给她恶心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个男人体贴女人的方式,实在肉麻得让人受不了!上一次出去逛街时,堂本修见到林沐的鞋带松了,还主动蹲下来帮她绑,吓得林沐半天回不过神来,这里不是家里,是在外面啊,他这是在作秀给别人看吗?虽然堂本修带她逛的是专卖奢侈品的地方,人流不会很多,但一个大男人蹲下来给一个女人绑鞋带的场面,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堂本修帮她绑好鞋带站起来后,林沐正因为周围人的旁观和堂本修出其不意的举动囧囧有神,见到她有点愕然的表情,堂本修笑得一脸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说:“小傻瓜。” 小傻瓜…… 想起堂本修那时候温柔中带了点娇嗔的语气,林沐就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冷颤,稳了稳快要抽搐起来的嘴角,她不动声色地避开还不死心想凑过来的堂本修,淡淡地说:“我看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还是快点进去吧。”说完,就率先迈上了酒店的台阶。 走得匆忙的她,没有看到,被留在了后面的堂本修慢慢收起嘴角边的笑容,原本和煦的五官变得狰狞,一双饱含怨毒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林沐,半天,才阴冷地斥了句:“呸,该死的贱女人。” 以前他就不屑这个女人,现在知道了她和迹部景吾的关系后,那种不屑更是带上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憎恨。 迹部景吾,迹部景吾…… 嘴里喃喃地念着那个从他懂事开始就成为了他的恶梦的名字,堂本修慢慢地绽开一个狠毒的笑容。 迹部景吾,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的人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 林沐心知,她今天是作为堂本修的女伴来的,再怎么逃避,也不得不等上他一起走进宴会大厅。 她轻叹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这种生活,很快就能结束了,很快的…… 没等一会儿,堂本修就过来了,依然是一副过分灿烂的笑脸,看着林沐颇有怨言地说:“怎么走那么快,都不等等我?” “抱歉,”林沐笑笑,努力不让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说:“我心急了点,晚上出来得早,什么东西都没吃,就想早点过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她知道她现在是越来越不耐烦和堂本修相处了,这不是堂本修一个人的问题,事实上,她自己的问题更大。 她能察觉到这种变化,却无法阻止,人的感情,都是脱缰的野马,有谁能自信百分百地控制好它呢? 堂本修在心里冷笑一声,浅川家没落到连给小姐的点心都买不起的程度了?这种寒酸家族出来的女人,也就迹部景吾能看上。表面上却一脸关心地说:“那我们快点进去吧。”说着,抬起手来,示意林沐挽上去。 林沐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微笑着挽上了堂本修的手,相携着走进宴会大厅。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谈话声络绎不绝的,觥筹交错,却显得井然有序,贵气天然,被打磨得发亮的大理石地板仿佛能照出人的样子,圆形屋顶上一盏豪华大气的水晶灯,把整个大堂映衬得格外绚烂夺目。林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无论心里怎么不愿意,还是不得不紧跟着堂本修的步伐,和一路人遇到的人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认识堂本修的人不少,一路人,不停有人拦下他说话,大多是些年轻小姐,见到挽着堂本修的林沐,都是一脸敌对的表情,甚至有些人直接在言语上针锋相对。林沐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里默默地想,真没想到堂本修那种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还真的有人喜欢。但来挑衅的大多是一些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林沐也不想和她们计较,直接把这些事情抛回给罪魁祸首了,看着堂本修笑得一脸尴尬地给她介绍一个又一个的小姐,林沐只是一直微笑。 微笑,微笑,她觉得她的嘴都快笑僵了…… 就在堂本修头疼地和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小姐周旋时,一个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小姑娘突然一扯那位小姐的晚礼服,满脸急切地说:“姐姐姐姐!你快来呀,据说迹部少爷已经到了,一会儿就要走进这里,我们快去抢一个好位置吧!” 那位小姐一听,顿时不淡定了,但她好歹比小姑娘年长,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也只是微微一笑,对堂本修说:“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聊。”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和小姑娘一起赶去了大厅的出入口处,细致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 林沐有点愣然,她没想到,迹部也会来参加这个宴会。心里无来由地有点虚,迹部是很不喜欢她和堂本修来往的,无奈林沐还没明确表态要接受他,不管迹部说什么,她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在迹部打算把堂本修解决掉时,不太高兴地制止了他。这件事她本来就打算自己做,就算她和迹部之间重归于好也一样,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求助于人。 她无法骗自己,迹部对她而言就像毒药,她知道接近他会危险,所以想远离,因为她清楚,如果不远离,她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沦陷,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即使她注定要沦陷,也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独立的空间。林沐暗叹一口气,心里有点忐忑地想,一会儿迹部见到她和堂本修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占有式地揽住了她,把她用力地往身边带。林沐一愣,不满地抬头看堂本修,却在看清他的表情后,很是怔然了一会儿,只见堂本修脸色紧绷,牙齿紧咬,眼睛眯着直直地瞪着门口,一副就要见仇人的样子,揽着林沐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用力,让林沐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林沐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最近堂本修的行为本来就奇怪,她可不认为他突然对她献殷勤,是喜欢上了她,只是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只能一边和他周旋一边观察。他这段时间的反常,会不会跟他现在的异样有关? 林沐想得入了神,忘记了要挣脱堂本修,也忽略了周围陡然热烈起来的气氛。直到,脑中的小警铃突然响起,让她终于捡回了一点神智,这才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打在她身上,含着让她颤抖的冷意,林沐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正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上他的眼神,林沐的心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要别开眼睛,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然而,迹部在她也看过来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在一堆人的簇拥下往宴会厅的另一边走去。林沐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迹部今天穿得很正式,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映衬得他格外俊逸高挑,只是回想起他刚刚的眼神,林沐就有点不安。 他这是……生气了吧? 她挫败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完全被他牵制。也许,从一开始,再次见到迹部的时候,她强行维持的淡定心态,就已经分崩离析。 她突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不知所谓的宴会,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在她寻思着怎么样才能光明正大地早退的时候,一杯冰凉的果汁递到了她面前,林沐微微一愣,抬头,发现是堂本修。 “刚刚不是嚷着饿吗?”堂本修笑得一脸灿烂,挑了挑眉说:“去吃东西之前,先喝杯东西垫垫肚子吧。” 林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微笑着接过,还礼貌地说了句“谢谢”。谁料堂本修给完果汁后,还直直地看着她,似乎一定要看她喝下才行。 这种神态,也太明显了吧?真不知道是说他太单纯好,还是没脑子好。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沐在心里哀叹一声,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小口,就一脸讶异地拿开杯子,眉头微蹙嫌弃地说:“竟然是橙汁,我最讨厌橙汁了。” 堂本修似是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眼神迟滞了一下,才说:“没事,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拿就好。” 林沐对他笑笑,礼貌地说:“那我先过去那边了。”说完,就慢慢地往自助餐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了,才犹豫地停下了脚步,眼睛不自觉地四处搜寻起来。然而,无意间看到的一个场景,让她的心紧了紧——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迹部正和一个优雅高贵的女人聊天,看他脸上的表情,竟是少有的和煦,明显和那个女人很熟的样子,不知道迹部说了什么,惹得那个女人低低地笑了起来,突然,伸出手娇嗔地推了迹部一把。 迹部脸色如常,被一个女人碰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恶心,没有慌张无错,也没有吐。林沐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他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想了想,她转换了方向,朝窗边的那对男女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刚刚才把这篇全部码完,所以这么迟才发。接下来会有一个小小的转折,轻松不虐,然后,这篇文也快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接下来的时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直到我给沐沐和大爷之间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鞠躬】 <!--end--> 42坦诚相对 <!--start--> 林沐慢慢地走近正在交谈中的两人,随着距离的缩小,他们的谈话声也隐隐约约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哎哟,你这两年连碰都不让我碰,姑姑还以为你真的像你妈妈说的,喜欢男人呢,呵呵。” “姑姑,这种事不可以乱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真是,姑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你还当真了。板着一张脸干什么?来,快笑笑。不过上一次我六月份回来,抱你的时候你没避开,我还真是惊讶了,呵呵。” “嗯,好歹您也是我姑姑,我本来就不应该避开。” “这就对了嘛,说话做事越来越有风范了。” 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林沐却一愣。六月份?六月份的时候,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帮迹部克服女人恐惧症的特训就是在六月份进行的。可是那时候,他不是说,他除了她,还不能碰其他女人么?林沐心里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既是惊讶,又是不敢置信。想不到心高气傲的迹部景吾,也会用这种小花招骗她。如果林沐是在那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肯定会生迹部的气,觉得他在玩弄她,然而现在,她不止无法生气,还有一丝微甜感觉慢慢淌出心田。 女人总是会被一些微小的细节感动,连她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林沐掩下心里的动容,抿了抿唇,主动走过去站在迹部的身边,轻唤了他一声,“迹部,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迹部一愣,截住了话头,低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林沐本来只是想偷偷看迹部一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没想到,在听到他的话后,竟情不自禁地走了出来。此时迎上他幽深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紧张地想了一会儿后,林沐扬起嘴角,朝迹部微微地笑了笑。 就这样吧,她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声,当一个人的心已经不听指挥,她只能由着它去,没有其他方法。既然自己无法不去喜欢他,既然迹部对她的感情是真的,那就妥协吧,她不想再无谓地抵抗下去了。其实妥协不难,她只是不甘心。犯下那个错误的明明不是自己,后果却要由她来承担,她甚至无法说出真相,在那样的错误面前,任何真相都可能会被人理解成脱罪的借口。到那时候,自己只会更受伤。 木村良说她不愿意接受迹部是没有安全感使然,其实不是,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虽然自傲自大,却很重视感情,跟他在一起,她觉得未来是可以看见的。如果他没有彻底想好,就不会回头,而他回头了,就证明,他会为他们两人的未来负责。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可靠得让人甘愿把一切交给他。 看到她的笑容,迹部明显一愣,眼睛微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锐利的眼神,仿佛在审视。林沐坦然地回视着他,在这样的场合,纵使她有很多话想说,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女人看着旁若无人地对视了起来的两人,意外地挑了挑眉,微笑着开口了,“景吾,怎么都不给姑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谁?”惊讶过后,心里升腾起了一丝喜悦,看他们这样,关系只怕不简单,景吾虽然不排斥和他们这些亲人接触了,但也没见他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亲密行为,实在让人忧心。上一次听大嫂说,景吾已经有了女朋友,她还不信,现在,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只是这两人明明来了同一个宴会,却分明是分别来的,之前也没见他们走到一起,再看现在的情形,难道这两人……吵架了? 吵架这个词,怎样也无法跟自家一向冷静高傲的侄子联系在一起啊!迹部美惠兴致勃勃地看着迹部,期望他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谁料,迹部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下一秒,突然伸手拉住了林沐,就大跨步地往厅外走,让迹部美惠颇觉讶异地张大了嘴,景吾在长辈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这还真是…… 林沐反应不及,踉踉跄跄地被他拉了几步,才猛地反拉住迹部的手,阻止他继续前进。迹部微微转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耐烦,林沐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开始骚动起来的人群,微微局促地用口型说了四个字——等会再说。 还等会再说?他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迹部冷笑一声,转过身抓紧她的手,继续不容置疑地往外走。林沐见拦不下他,有点着急,她现在确定,迹部是真的生气了,但她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么突然的事情……他本来就惹人注目,现在闹这么一场,两人简直成了全场焦点。林沐有点恼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只好咬了咬牙,快速走前两步和迹部并排,尽量自然地和他走在一起。 迹部斜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只是步伐明显加快了,林沐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费了一番力气才跟上迹部的速度,只觉得脚后跟都有点生疼了。一直走到了外面的一个僻静处,迹部才停下了脚步,林沐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蹲□揉一揉疾走时差点扭到的脚踝,却突然被迹部一扯,整个人被压在了墙上。 又来这招…… 林沐无奈地发现,她已经习惯了,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看着逼到眼前的俊颜,她稳了稳失序的心跳,轻声开口:“迹部,你想干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发热,头也有点晕乎乎的,或许是刚刚走得太快了。 “跟本大爷回去,立刻,”迹部灰紫色的凤眸仿佛能喷出火来,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浅川沐,我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胡来!” 林沐看着他,努力压□体的不适感,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是胡来?”垂了垂眼帘,她轻叹一声,“只是今天闹这么一场,日后的收尾工作,可能要麻烦一点了。” 迹部皱了皱眉,他知道林沐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她有自己的计划,那计划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但却知道,那绝不是他乐见的,只是就算他想帮她,他也希望是林沐心甘情愿地接受。紧了紧抓住住她的双手,迹部紧绷着一张脸,隐忍地说:“沐沐,你就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本大爷?你就不能……乖一点,啊嗯?”说到后面,声音已是带上了一丝无奈。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林沐有点怔然,却又抑不住的心酸,咬了咬唇,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就很想把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某些话都说出来。无意识地舔了舔异常干燥的唇,林沐慢慢地说:“没错,我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女人,要对付一整个家族,注定没有你来得得心应手,我要是聪明一点,就应该把这件事交给你。只是,迹部,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你回头了,我才可以依赖你,如果你没有回头呢?如果你见到我,依然感到恶心,一辈子都无法释怀那件事呢?”他之前的确说过,他看到她,就恶心得想吐。林沐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还是有点压抑,她本来就没想过,他竟然会回头的。 看到她带上了一丝哀伤的眼眸,迹部的心一痛,刚想说些什么,林沐却又开口了,声音低低的,有一似不易察觉的落寞,“靠人不如靠已,没有人可以永远让我依靠。我要反抗一整个家族,听起来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虽然过程可能艰辛一点。迹部,在你走后,我重新规划的人生里,好不容易才消去了你对我的影响。你不可以说放手就放手,说回来就回来,你这样,要我怎么回应你?就算我喜欢你,想接受你,那个心结还是在的。我最怕的是,自己会再一次因为你变得软弱。” 林沐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不是穿越到了这个身体上面,那她会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情。可是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在迹部面前,她失去了所有的先机,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她虽然留恋,却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在他放手后,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挽留,只能任那种无助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吞噬,看着丢丢因为找不到爸爸而嚎啕大哭。 那种感觉是什么滋味呢?真是比失恋还要折磨人。 尝过那种滋味后,她实在无法对他的回头,立刻表示欢欣鼓舞。作为浅川沐,她不能怪迹部,但作为林沐,她其实是怪的,这份感情藏得很深很深,她也是最近才发现了这点。但这种委屈,她能跟谁说? 迹部听得心狠狠地跳了一下,虽然怜惜她,却又忍不住恼怒,凑到她面前,沉声一句一句地说:“浅川沐,谁说没有人可以让你永远依靠?在本大爷身边,你需要害怕什么?软弱就软弱,谁在乎了?你这是不相信本大爷,还是不想相信,啊嗯?” 林沐听得一愣,原本的悲伤情绪一下子被迹部这种要气不气的语气破坏了。他这是在变相地给她承诺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迹部说出这种类似于承诺的话,不由得看了他半天,脑子依然晕乎乎的,这种状态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呐呐地问出了一句:“不相信你和不想相信你,有什么区别吗?” 迹部简直要被气笑了,盯着她认真地说:“没错,是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哪一种,本大爷都会让你知道,相信本大爷,你绝对不会后悔。而且,你以后的人生中,不管愿不愿意,都会有本大爷的存在。”说完,他双手一收把她紧紧抱住,竟直接就低头,吻上了她。这个吻。带着一丝恼怒和愤恨,但更多的,却是怜惜和安抚。他虽然雷厉风行地吻住了林沐,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但动作却很温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加深了这个吻。 林沐有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炽热呼吸,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幽深凤眸,头里的昏眩感更重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旋转,胸口那里闷得厉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挤压她,让她难受得想哭……她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缘故,可是她无法挣脱迹部的怀抱,又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只能不停地拍打他的肩膀,眼前已经泛起了一层水雾。 这种感觉,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不会是,堂本修那杯橙汁里加的东西惹的祸吧?可是,她明明只是抿了抿唇,根本没有喝下去! 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林沐心里回荡的那句话是——迹部会不会以为,是他把她吻昏的?如果他因此得了接吻恐惧症,那自己真是罪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余载,在他灭掉吴国之前,有谁想到他最终能做到这个地步?在行动之前,谁不是忍辱负重?成大事者,首先要懂得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昨天有亲提意见,引来很多附和,其中还有趁乱挑拨的,我只想说,林沐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堂本家,是浅川家,我没说她的计划,只是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林沐的确可以依靠大爷,只是亲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爷没有回头呢?靠人不如靠已,林沐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在大爷出现之前,林沐已经定下了全盘计划,如果他不回头,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大爷回头,反而会带来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堂本修的仇恨就是被大爷拉出来的,所以林沐说,你这样做我很为难,真心不是随口说来气大爷的。 而林沐的心态其实在大爷死缠烂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转变,她不想依赖大爷,可是心不受控制,所以上一章她才会说,越来越不耐烦和堂本修周旋了,因为她其实也很想推掉这个烂摊子。感情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情难自禁,特别是女人这种感性动物。大爷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以生气,林沐为什么就不能在意?她不在意,才是不正常吧。 感谢 KEKE、瞳子 给我扔的地雷,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end--> 43绑人行动 <!--start--> 林沐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的时候,只感觉一双柔软的小手正在她脸上拍啊拍,摸啊摸,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一个温暖的小身子在她怀里不安分地蠕来蠕去,耳边还传来丢丢“咯咯咯”的欢快笑声,原本有点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家里,带着笑意慢慢睁开了眼睛,丢丢放大的小脸儿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见到妈妈醒了,丢丢很是兴奋地“呀”了一声,立刻黏上来撒娇,伸出两只小胖手咧着嘴笑,“妈妈,妈妈,抱!” 一睁眼就见到心*的儿子,莫过于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林沐笑眯眯地伸出手,刚想坐起来抱丢丢,却突然感觉腰部那里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一手圈住不停凑上来想亲她的丢丢,一手撑着身下的软垫半坐起身子低头一看,她腰上竟系了一条安全带,而她刚刚睡着的地方,是一张类似于飞机座位的躺椅! 她皱了皱眉,掩下心里的惊慌,快速抬头看了看,只见她所处的地方分明是一个狭长的飞机舱,但这里很空旷,跟普通的飞机不同,整个机舱就只有零星的几个座位,透过小小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大片大片的白云,稍觉刺眼的阳光透进来,把整个机舱照得一片亮堂。再仔细观察她这个位子,被人调成了180度,可以整个人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温暖舒适的毛毯,前后左右竟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她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小冰箱,右手边有一个报刊架,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报纸杂志,斜对面有一张素雅的小矮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杯清水和一小碟饼干。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架私人飞机。林沐的心一跳,昏迷前的记忆突然洪水般涌了进来,她很快就确定,是迹部把他们送上这架飞机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要把他们送去哪里? 林沐心里乱成一团,丢丢见妈妈不理他,抬头看了看她紧皱的眉头,小嘴突然一嘟,伸出手不满地拍了拍林沐的眉头,还一边嚷嚷着:“坏人!坏人!”每次妈妈不开心,这里就会皱起来,丢丢很是不满,只想把这坏家伙赶走。林沐被拍愣了,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无奈地一笑,抱起丢丢亲了亲他,笑眯眯地问:“丢丢,怎么了?不可以闹别扭哦。”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家伙,林沐有点心惊,深秋的天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衣,虽然飞机里有暖气,但还是有点凉的。 这样想着,她赶紧把丢丢裹进怀里,用毛毯把他盖住,丢丢不喜欢被约束,拼命扭着小身子反抗,急切地大叫着“不要不要”,双手双脚同时胡乱地扑腾起来,仿佛林沐要把他放进十八层地狱般。林沐好笑地用了点力把他抱稳,刚想低头跟皱着一张小脸的丢丢说什么,就听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声传了过来,“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你……”一个小巧的身影快速地从机舱后方跑了出来,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看起来竟很是年轻,跟林沐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见到已经坐了起来的林沐,她一下子停住了疾奔的脚步,有点局促地看了看她,弯腰道歉,“抱歉,少夫人,我没有照看好小少爷,把你吵醒了。” 少夫人?林沐愣了愣,有点头疼地说:“没事,你不要这样,是我自己醒来的,说起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少夫人?” 女仆直起了身子,看着林沐期期艾艾地说:“少夫人,是少爷吩咐我们这样叫的,他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和小少爷,把你们平安送去美国。” 美国?林沐又是一愣,是巧合?还是迹部本来就知道了她要去美国的事情?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明摆着是故意把她送出日本的,她隐约能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帮她下了这个决定?头疼的感觉更甚,她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身上虽然还穿着宴会上的晚礼服,但她的挎包不见了,她抬眸看向一直好奇地打量她的女仆,笑了笑问:“不好意思,我身上的东西呢?” 女仆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少爷把少夫人抱上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其他额外的东西。”顿了顿,她说:“少夫人,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沐哪有心情吃东西,但看了看已经把两只胳膊从毛毯里挣扎了出来,正乐呵呵地傻笑,打算再接再厉的丢丢,她心里一柔,好笑地扬了扬嘴角,“我暂时不吃,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弄掉孩子吃的米糊过来?还有,有没有孩子穿的衣服?这孩子穿得太少了。” “我刚刚也想给小少爷穿衣服,但少爷把他抱过来的时候,小少爷一直在哭,哭得汗都出来了,直到见到了少夫人才止了哭声,也许是把身子哭热了,小少爷怎样也不愿意穿衣服。”想到少爷抱着哭个不停的小少爷时,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女仆就忍不住想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少爷那么无力的表情。解释完,她有点犹豫地说,“飞机上有很多专门为小少爷准备的食物和衣服,但少夫人,你真的不吃一点吗?”少夫人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少爷千叮万嘱一定要照看好他们的,女仆有点压力。 林沐叹了口气,说:“不用了,我想跟你们少爷联系一下,你有什么办法吗?”她知道飞机上不可以用普通的手机,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必须问清楚一些问题。 女仆应得很爽快,“这件事少夫人可以问一下木下管家,我现在去把木下管家叫过来。”说完,就信步往前走去,很快,就从乘务员室里领了一个西装笔挺的老人出来,这个老人虽然鬓发已白,但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体很健康,眼里闪烁着睿智的神采。看到林沐和在林沐怀里扭个不停,一会儿蹬蹬脚一会儿伸伸手的丢丢,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走过来朝林沐恭敬地鞠了一躬,问:“请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又来了……林沐听这个称呼实在听得别扭,在提正事之前,有点无奈地说:“那个,我不是你们的少夫人,你们就不要这样叫我吧。” 站在木下管家旁边的女仆不可置信地看了林沐一眼,又看了丢丢一眼,似乎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木下管家比她镇定得多,站起来后不卑不吭地笑笑,“少夫人,请不要这么说,就算现在不是,您迟早也会是我们的少夫人,少爷亲口吩咐我们这样叫,看在小少爷的面上,您就不要拒绝了。” 怎么最后那句话听起来那么像——“您就不要反抗了”……林沐抿了抿唇,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想跟你们少爷说几句话,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系上他吗?” 木下管家微微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台款式简单的手机,恭敬地递给林沐说:“少爷猜到您一醒来就会提这个要求,所以吩咐我们做好准备,里面储存的第一个号码就是少爷的号码。” 迹部还真是了解她……林沐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电话就拨通了迹部的手机,怀里的丢丢“咯咯咯”地笑着,趴在林沐身上,伸出手要去抓那台手机,林沐一手要听电话,一手要应付不停捣乱的丢丢,有点忙不过来。木下管家赶紧把丢丢从林沐怀中抱走,丢丢自然是大叫着抗议的,精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小手不停地往林沐那边伸,一双脚拼命地晃来晃去,耍杂耍似的,看得林沐心惊胆战,就怕木下管家一个抱不稳,把丢丢摔了。却没想到,木下管家是个哄孩子的高手,他不顾丢丢的挣扎把他抱进怀里后,轻轻地抚着丢丢的背,还托着他的小屁股有节奏地颠啊颠,丢丢很快就不闹了,抓着木下管家的领子眼睛发亮地“哦哦”叫了两声,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不停地叫:“飞飞!飞飞!” 这傻孩子,货真价实的飞机竟然比不上被人抱高高。林沐有点意外,又有点好笑,感激地看了看木下管家。 接收到林沐的视线,木下管家朝她和蔼地一笑,眼里透出怀念的柔光,“少爷小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哄他的,小少爷的性子,真是跟少爷一模一样。” 林沐一愣,小时候的迹部啊……心里突然热热的,有种无法言明的感动,她刚想说什么,电话就接通了,迹部低沉优雅的声音传来,“沐沐。”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感动,还是迹部话里难得的温柔,林沐原本想好的质问一句都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叹息着说:“迹部,你想做什么呢?” 迹部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不知道。” 没错,她是能猜出来。林沐咬了咬唇,“迹部,你不可以这样擅自帮我做决定。” 迹部的声音低沉了一点儿,带了点恼怒传来,“沐沐,你认为我还能忍下去?之前,我就是给了你太多自由,我怎么可能看着我的女人继续和那样的男人来往?我说了,你可以依赖本大爷,这一辈子都可以,你还在顾虑什么,啊嗯?” “可是……” “沐沐,”迹部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问:“你之前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林沐能听出他话里的果决,这男人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有拐弯的余地。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妥协地说:“我原本是想,在和……堂本修的婚礼上,说出丢丢的存在。”这个计划有了迹部的插手,十有□是进行不下去了,她只是可惜之前费尽心机布下的局,投下去的心血都白费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能听到迹部越来越粗的呼吸声,林沐静静地等着,这个计划,她连木村良都没说,因为木村良肯定会阻止,虽然这样做可以毁了浅川家,但对她的声誉影响太大了。而迹部……估计也不会赞成她这样做。好一会儿,迹部的声音终于响起了,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浅川沐,我真后悔没有一早把你绑走!” 她能猜到迹部会生气,现在迹部真的生气了,她虽然无奈,却也有点欢喜。女人都是这样吧,总想证明喜欢的人是重视自己的,一点小事情就能引发无数的联想,好听点是心思细腻,直白点就是,敏感得让自己也受不了。这种纤细的情绪在自己决定妥协后,变得更加明朗,她掩不住心里的动容,不自觉地柔和了声音说:“你是这样想的吗?” 迹部没听出她的异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浅川沐,你给我收起一切想法,所有的事情交给本大爷,你和墨然安心地待在美国,等我过去接你们!”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交给他吗?林沐鼻子一酸,突然不敢开口说话了,因为怕一开口,就会泄漏了她的情绪。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你可以依赖我一辈子,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不容置疑地让她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她一直以为这些甜言蜜语对她没用,之前陈浩追她时,也说了很多情话,一个不会说情话的人,说出来的话尤其能打动人心,可是她都没有一点触动。原来,区别只是,她还没遇上对的那个人。就算是前段时间她还不打算接受迹部的时候,听到他说把事情交给他,心里也是欢喜的,只是被她特意忽略了。 这时候,那种心情就像绝提了的洪水,让她一下子竟然想落泪。 就算迹部永远不知道她其实是林沐,而不是迷/奸他的浅川沐,也没关系了。她在心里暗叹一声,迹部放手时的伤心绝望和不甘心,此时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迹部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生气,放轻了声音说:“沐沐,你和墨然乖乖地在美国等我,我会尽快地把事情处理好,嗯?不要生气了,听话。” 林沐深吸一口气,想说一声好,电话却已经挂断了,她看着手中“嘟嘟”作响的手机,有点反应不过来。 “少夫人,”木下管家看着她,微微一笑,“不管少爷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他真的很重视您和小少爷,希望您不要怪他了。” 林沐一愣,抬头看着这个温和的老人。他应该看出来了吧,林沐一开始,是有气的。她轻轻扬起嘴角,咬了咬唇说:“生他的气,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因为那个大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木下管家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心地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的女仆却有点忧心,少夫人这样说,明摆着还在生气啊,再想到她之前一直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少夫人,女仆更是认准了这一点。 少爷这么好,为什么少夫人会不喜欢少爷呢?她有点苦恼地想,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少爷?至少,得让少夫人知道少爷的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够多了吧~两人也彻底和好啦~这几章写得比较仓促,大家见谅。 <!--end--> 44盼望归人 <!--start--> 挂上电话后,迹部一脸凝重。 林沐的计划虽然不华丽到了极点,但不失为一个狠招,如果成功,本来就苟延残喘的浅川家就彻底完了,到时候堂本家发起难来,全面封锁浅川家,那浅川家简直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迹部把修长的十指交叉搁在下巴下,眉头微皱。这实在是太决绝了一点,难怪他想得脑袋都痛了,都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他没有想到,林沐竟然是要彻底毁了浅川家。 他知道,浅川沐在浅川家过得不好。虽然资料部无法查到太具体的信息,但是,一个女生,从出生那一天起就被困在了一方天地里,无法自由活动,甚至连出去上学都不被允许,从小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到了婚嫁年龄,就不停地被父亲带去各种交际场合。可以说,浅川沐一生下来,就被决定了以后的命运。所以他才认为,浅川沐是为了逃离家族的控制,才迷/奸了他,不管能不能一次就怀上孩子,至少,处子身破了,她的价值也会缩水。 他能猜到浅川沐会恨浅川家的无情,却没想到,她竟是恨到不惜毁了浅川家的地步。心头有点沉重,迹部想到林沐和煦的笑颜,眉宇间凝聚起一丝迷惑。他一直以为,生在那样的家庭,竟能培养出这么乐观坚强的性格,是个奇迹,虽然概率少,但也不会没有。然而,此时再一想,才觉得,还是疑点重重。 本来,他趁林沐昏迷时把她送去美国,就是担心林沐会继续倔下去,不让他插手这件事情,除此之外,他还担心如果他对付浅川家的手段太狠了,林沐会不忍心。现在看来,后一个担心,完全可以排除在外。迹部只觉得隐隐烦躁起来,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把乱成一团的思绪慢慢整理清楚。 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只好先放到一边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既然林沐不介意浅川家的下场,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竟然敢绑架他的儿子,这股气,他可是憋了很久。 想起此时应该已经到达了美国的母子俩,迹部的五官稍稍柔和。啧,习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一天没见到他们,竟然已经开始挂念了。 但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急,他要的是朝朝暮暮,是尘埃落定。 >>>>>> 当木下管家最终把他们带到贝尔维尤的时候,林沐看着一路上熟悉的街景,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隐约透出一点感动。迹部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贝尔维尤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熟悉的地方,也是她生下丢丢的地方,这里有一段她永生无法忘怀的回忆,也有一群陪她走过艰辛岁月的朋友,在她眼中,贝尔维尤就是她在这里的第二故乡,有着别的地方无法取代的意义。 “少夫人,”木下管家从副驾驶座上探出头,看着她微微动容的眼睛,温和地说:“少爷特意在这附近买了一栋房子,在少爷过来之前,您和小少爷就先在那里落脚吧,里面什么都准备好了,希望您能喜欢。” 林沐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把整个人趴在窗上眼睛大睁好奇地感受着异国风情的丢丢抱回来,微笑着朝木下管家点了点头。丢丢扬起小脑袋兴奋地看着她,不停地用手指着外面,一会儿叫“车车!车车!”,一会儿叫“哦哦!狗狗!狗狗!”,真是让林沐哭笑不得。 直到去到迹部买下的那栋白色洋房,林沐才真切地感受到,木下管家所谓的准备周全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小少爷的房间,以后,小少爷都可以睡在这里。”木下管家引领着她来到了一个可*别致的婴儿房,一走进这个房间,林沐就仿佛走进了一个天蓝色的童话世界,天蓝色的墙纸,天蓝色的婴儿床,天蓝色的窗帘随风飘扬,地上还有一个天蓝色的玩具箱,里面摆满了各种适合一周岁孩子玩的玩具,窗边甚至有一架蓝白相间的儿童用四驱车,小孩子可以整个人坐在里面,驱动车子到处跑,真的是要用的东西都有了,丢丢暂时不能用的东西……也有了。 林沐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在她怀里的小小身子顿时不淡定了,眼睛发亮地“哦哦”大叫,一手拼命拍着林沐,一手指着窗边的那辆小四驱车,急切地叫:“妈妈,看,车车!车车!”一边已经挣扎着要下地了。林沐拗不过他,心里也感叹这小家伙的精力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竟然一点都不累,最后还是把他放到了地下。丢丢欢呼一声,直直地朝那辆小四驱车奔去,一路上跟着他们的女仆有点着急地跟了过去,担心地叫个不停:“小少爷,慢点,慢点,危险啊!” 林沐好笑地看着丢丢跑到了四驱车旁,激动地摸个不停,还手脚并用地想爬上去。一旁的木下管家微笑着说:“这些玩具都是少爷亲手挑的,好几天前就开始往家里搬了,日本那边的屋子里,也有一间专门为小少爷设计的婴儿房,少爷很重视这件事呢,每天都要去看一下工程进度。” 林沐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扬地说:“谢谢你们专门准备了这个房间,但是,丢丢从小就是和我一起睡的,我怕他离开了我会闹,我还是带着他吧。” 木下管家愣了愣,有点为难地说:“少夫人,我们会安排有经验的保姆照看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林沐摇了摇头,不觉有异地说:“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我也想和丢丢睡同一个房间。”自从丢丢出生后,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见到他可*的睡颜,一整天的好心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木下管家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咳一声,才说:“可是,少夫人,你要和少爷睡在一起啊……” 林沐还真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不由得一怔,傻傻地看着木下管家,半天才呐呐地问出一句:“跟迹部睡在一起?” 听到林沐对迹部的称呼,木下管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少夫人,您对少爷的称呼要改改了,你们连小少爷都有了,还怄什么气呢?将来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能叫得这么生疏?” 林沐是第一次被一个长辈这么正经地教导这些事情,那语气,简直是把她和迹部当成了老夫老妻,顿时脸颊发热,连一句“你误会了,我和迹部不是怄气”都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偏偏木下管家还在那儿感叹地说着:“别的家族都兴什么联姻,迹部家从来不搞这一套,小小的利益又怎么能跟一辈子的幸福相比呢?我侍奉过迹部家三代人,老太爷和老爷那一代,男女主人都是感情好的,看得我也欣慰。现在少爷也终于找到少夫人了,我还希望少爷能和少夫人您多生几个孩子,让这个家热闹一点呢,不像少爷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孤零零的,看得人心疼哦……” 林沐原本是有点羞囧地听着,到后来却也渐渐被木下管家话语中深刻的感情带了进去,听到“看得人心疼”这一句时,忍不住就插话说:“迹部……嗯,我是说……景吾……”在木下管家不赞同的注视下,林沐硬着头皮换了称呼,继续问:“的父母,就是你们的老爷和夫人,不会陪着他吗?”她对老人家特别没辙,特别是这种让人敬重的老人家,因为在孤儿院里,就是老院长亲手把她带大的,在木下管家身上,她仿佛找到了那种遗失已久的亲切感。 木下管家长叹一声,说:“老爷和夫人不是不想陪着少爷,但家里的生意遍布全球,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少爷小时候还会问我老爷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上了学后,就再也没提过了,我真是……幸好少爷上学后,找到了很好的朋友,也渐渐地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现在,连小少爷都有了,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林沐的心有点酸,想不到迹部,也有过这么孤寂的童年。她不由得看向被女仆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四驱车上,兴奋得又笑又叫的丢丢,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满溢的那种感情是什么。 但最后,她还是接受了木下管家的安排,让丢丢一个人睡,自己则住进了在她看来大得有点空虚的主人房……然而,丢丢见不到林沐,就会整晚整晚地闹,好几个保姆都哄不住他,林沐最后只得在木下管家无奈的目光下,把丢丢也一起抱到了主人房里睡。 反正那个房间的床大得很,很多时候林沐睡在上面,都会莫名地出现一种孤寂的感觉,抱着丢丢睡,她心里会安定很多,虽然这小子的睡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林沐原本是打算在美国待一个星期的,公司那边也请好假了,打算去探访一下朋友,顺便在每个人的家里轮着蹭一晚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想去朋友家睡是去不成了,其实林沐不太喜欢打扰别人,当初决定这么做是想省钱,现在有房子住,肯定就不会这么做了,而且,一旦林沐晚上九点还不回家,木下管家就会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过来催,有时候甚至直接让司机过来接人,俨然是把她当成了受保护动物…… 在美国的日子过得很快,早上走访一下朋友,晚上抱着丢丢美美地睡一觉,很快两天就过去了。迹部是在第三天的晚上过来的,那时候已经是深夜,林沐早早就上了床睡觉。 见到突然出现的少爷,木下管家也很是惊讶,接过迹部随手递过来的外套,问:“少爷,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事情做完就来了。”迹部没有多说什么,边往房间走边问:“他们呢,啊嗯?” 木下管家看了看他,了然地笑笑,说:“少夫人和小少爷都……” “小少爷在婴儿房里睡觉,少夫人在主人房呢!”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木下管家的话,木下管家怔愣地转头,发现,正是上次陪着林沐一路过来的那个女仆。此时她脸蛋微红,气息有点喘,迎上木下管家的眼神,她有点局促地低下了头。 木下管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钟,才笑着对迹部说:“是的,少爷,少夫人在主人房,小少爷在婴儿房,您要过去看看吗?” “嗯,”赶了一晚上飞机的迹部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疲倦地扯了扯领带,大跨步走向婴儿房,说:“我先去看看墨然。” 看着迹部慢慢走远的背影,女仆默默地握了握拳头。 少爷,加油,一定要让少夫人知道你的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说着不能急的大爷,还是急巴巴地赶来了,哦呵呵呵~~ 咳咳,咱还是走清水路线吧 <!--end--> 45我非君子 <!--start--> 迹部走进丢丢的婴儿房时,刚好看到某个睡得正酣的娃娃小脚一蹬,把原本好好地盖在身上的被子蹬得远远的,四肢大张,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那叫一个香。迹部挑了挑眉,这是什么不华丽的睡相…… 跟在他身后的女仆没看到丢丢蹬被子的过程,一进来见到的就是全身没有任何遮盖的丢丢,顿时有点慌张地跑上前,要帮他把被子盖好,同时心里急急地想,明明刚才她替小少爷盖好被子才走的啊,难道是太匆忙,记错了?然而没跑几步,就被迹部拦了下来。迹部没有看她,眼睛一直锁着婴儿床上的那个小小身影,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说:“我来就好。” 边说,已经边走了上去,拿起那张蓝色星星小被子,轻轻地盖在丢丢身上。女仆看得有点呆了,这么温柔的少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说平时的少爷就像夏日的太阳,耀眼却也灼人,如今的少爷就像冬日的暖阳,耀眼依旧,但温暖得不可思议。站在她身边的木下管家浅浅微笑,清明的眼睛看着迹部,里面带着一丝欣慰。 帮丢丢盖好被子后,迹部双手撑在婴儿床的栏杆上,低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这小子睡觉的时候嘴一动一动的,就像在砸吧着什么好吃的东西,间或还咧嘴嘿嘿地笑两下,真是傻得不行,这不华丽的小不点真的是他儿子?迹部虽这么想着,眼神却慢慢地柔了下来,忍不住就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软乎乎的脸蛋。谁知道他刚接触到丢丢的脸,丢丢就不耐烦地皱起小眉头,咕哝了一句火星文,小身子一翻,吝啬兮兮地留了个胖乎乎的背影给自家老爸,同时脚丫子很熟门熟路地一蹬,得,刚盖上没多久的被子又被蹬走了…… 迹部的眼角一抽,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下满腔的郁闷,耐着性子再一次帮丢丢盖上被子。谁知道那小子就像跟他作对似的,刚刚盖好,又一个翻身过来,变回四肢大张的姿势,又顺势把被子踢了……迹部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一边帮他盖被子一边咬牙威胁:“小子,你再给本大爷踢一次看看!” 话音刚落,睡梦中的丢丢就仿佛抗议似地一嘟嘴巴,这次连身子都不翻了,小脚大力地一踹,几乎要把被子踹下床。 女仆:“……” 木下管家:“……” 两人心里同时浮现的念头是——少夫人,平时您带着小少爷睡,真是辛苦了。 眼看着迹部和丢丢干上了,瞪了睡得一无所觉的丢丢一眼,又要伸手帮他盖被子,女仆忙跑上去,说:“少爷,已经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少爷啊,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拿下了少夫人,再慢慢拿下小少爷也不迟啊! 木下管家也上来劝说,看了看难掩疲惫的迹部,低叹一声,“少爷,您快去休息吧,我会叫人好好照看小少爷。” 迹部也确实累了,他是连夜坐飞机过来的,在飞机上睡得不好,来到美国已经凌晨了,又立刻坐车来到贝尔维尤,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快两点。他瞥了瞥完全没有被他们影响到的丢丢,眉头微皱,却终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往外走,只是,快要走出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淡淡地嘱咐了一句,“照顾好墨然。” 木下管家忍不住微笑,朝迹部鞠了一躬,认真地说:“请少爷放心。”直到目睹了迹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木下管家才仿若不经意地说:“森田,别的女仆都在睡觉,我倒是不知道,你有熬夜的习惯。” 正打算往婴儿床边走的森田立刻僵了僵,有点惶恐地转身朝木下管家弯腰道歉,轻声说:“木下管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关系,”木下管家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别有意味地扬了扬眉,“我也希望在退休之前,亲眼见到墨然少爷的弟弟或妹妹出生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老头子我的荣幸啊。” >>>>>> 宽阔雅致的走廊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脚步踏在砖石地板上的声音。迹部来到主人房前,一手握上门把,轻轻地把门打开。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晕染开一圈温暖的橘*,偌大的床上,微微鼓起了一小块,像个小山包似的,细细小小,使得原本清冷的房间,一瞬间多了几许温情。 迹部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走得近了,林沐平和的睡颜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他眼前,乌黑的长发披满了枕头,身体微微侧着,一手搁在脸颊边,一手伸进了枕头里,看起来就像把枕头整个抱住了一样。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睡觉了的林沐,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格外不同,林沐睡在他家里,睡在他的床上,心情一下子柔软下来,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迹部微微勾起嘴角,走过去一手撑着床垫,慢慢俯□去,感受了一下林沐脸上的温度。做完这一切后,才走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 林沐在睡梦中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她想把眼睛睁开,睡沉了的脑子却迷糊一片,一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困难。直到,身边的床垫微微塌陷下去,有股温热的气息慢慢靠近,并逐渐地把她笼罩,腰上也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她这才恢复了些许清明,勉强睁眼看了迹部一眼,无意识地一弯嘴角,轻喃着问:“回来了?” 迹部好笑地看着处于迷糊状态的林沐,忍不住挑了挑眉,轻轻应了一声“嗯”,同时,揽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嗯,那你好好休息。”林沐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轻轻地嘟哝了一句。只是靠得这么近,有点不舒服,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给自己调了个舒适的位置,就重新闭上眼睛,很快就回到了甜美的梦乡中,嘴角甚至还保持着上弯的弧度。 迹部有点哭笑不得,她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不过,半梦半醒时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不管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至少她心里面肯定喜欢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迹部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睡在温软的床上,怀中又有温香暖玉,全身的疲惫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静静地看了林沐一会儿,也合眼睡了。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的时候,林沐就醒了,她愣愣地看着空中忽闪忽闪的光线,回忆着昨晚的梦。她好像梦见迹部回来了……等思绪慢慢回笼,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真的睡了一个人,温热的呼吸正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喷在她脸上,腰间分明被一只手臂压着。林沐一下子僵住,当她转头,看到迹部放大的俊颜时,心猛地一跳,升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满满的不自在。 虽说她决定接受迹部,尝试和他好好过日子了,但这进度,还是太快了点……她之前接受木下管家的安排时,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早,这么突然,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她原本还想和迹部商量一下,在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前,最好还是不要睡在一起的,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中国女性。之前决定住进主人房,一是不知道怎么跟木下管家说清楚她和迹部的关系,说是夫妻吧,两人确实只认识了半年多,说不是吧,两人都有孩子了,而且迹部的态度摆在那里,在木下管家他们看来,她和迹部就该睡在一起。二是,她也觉得是时候让丢丢学习一个人睡了,男孩子还是早点独立比较好,虽说某娃娃并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林沐收起心里的异样感受,四顾了一圈,发现某个熟悉的小身子不见了,心里隐隐想到,估计是被迹部或其他人抱了出去睡。 小心地挪动身体,林沐刚想悄悄地下床,却没想到,刚动了动,搁在她腰上的手就猛地一收,把她抱进怀里。她抬头有点惊讶地看向迹部,却见他微睁的目光朦胧尤带着睡意,声音含着一丝沙哑,“沐沐,再陪我睡一会儿。” 那样子,竟是说不出的……性感。林沐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忙把眼睛别开,也无法再动了,因为迹部抱着她的手很紧,很紧,真的很紧……她的脸紧贴着迹部的胸膛,能清楚地感受到它起伏的弧度,独属于迹部所有的气息一丝一缕地传入鼻尖,让林沐觉得……很难受……其实迹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从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料,身上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气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林沐闻到,总会很安心。现在,安心依旧,却也掩不下心里满满的不自在。轻叹一口气,林沐斜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快八点了。 难道真的要再陪他睡一会儿?可是迹部昨晚明显是半夜来的,还不知道他会睡到什么时候!林沐自然是不想傻愣愣地躺在床上的,她已经睡饱了,然而她一动身子,搁在她腰上的手就条件反射似地一紧,林沐几乎都要以为,这家伙是在装睡了……这样胡思乱想着,林沐竟真的渐渐又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是当她再一次缓缓醒转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压了座又沉又重的火山,一股一股的热气喷薄在她脸上,林沐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迹部神采奕奕的脸一瞬间占据了她的所有视线,让林沐很是怔愣了一会儿。 “醒了?”某大爷的心情明显很好,此时他双手撑在她两侧,蕴着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角一勾,说:“怎么一醒来就这样看着本大爷?沉醉在本大爷的魅力里了,啊嗯?” 因为睡得不沉,林沐这次清醒得很快,看到他这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又囧又恼,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使劲往外推,咬着唇说:“你给我下去,重死了!” 迹部竟也乖乖地一个侧身,没再压着她,而是单手托腮,眉毛微挑,看着她的视线有一丝戏谑。 林沐有点惊讶,不敢相信他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忍不住皱起眉,狐疑地看着他,迹部不由得笑了,挑起一边眉哼哧着说:“怎么,想本大爷继续刚刚的事情,啊嗯?” 林沐的心一跳,下意识地快速掀开被子跳下床,做完这个动作后,才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不管怎么说,首先惊慌失措的那个人都是处于下风的。林沐想到这点,立刻调整心态,强装镇定地轻咳两声,斜睨还躺在床上一脸闲适的迹部,问:“现在几点了?” 迹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扬起嘴角慢悠悠地道:“九点刚过。” 这么说,还不算很晚,还以为自己要被困在这张床上一整天,这人,估计早忘了他逼着她陪睡的事情了。林沐心里一松,尽量自然地说了句“我先去洗漱”,就走进了浴室。刷牙的时候,林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刚刚一度因为迹部而罢工的大脑终于又运转起来,也让她想起了自己本来就打算说,经过了今天早上更为确定的那件事。 分床睡,一定的!她无奈地想,否则每天早上来这么一下,真的吃不消,睡饱了又被逼着入睡,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而且,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真正亲密的时候没多少,要说确定关系,那天在酒店里自己的妥协勉强算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几天而已,一下子就发展到同床共枕,她实在无法适应。 主意已定,林沐快速地梳理好自己,就出去了。迹部懒洋洋地坐在床上,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梳洗过了,此时半身靠在床头,正一下一下地按着手机,听到声音,他抬头看了看,眉毛轻挑,说:“出来了?” 林沐一阵恍然,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阳光太过和煦,让迹部平日里让人无法忽视的傲气,暂时地隐蔽了起来,被温和所取代,连他嘴角的笑容,也清新得让林沐忍不住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以平静的语调说:“迹部,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迹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突然,嘴角一勾,说:“可以,你过来,坐下好好谈。” 林沐想了想,也觉得她站着,迹部却躺着,这样说话确实不太自然,就依言走过去坐下了,然而,她还没开口,腰上就一紧,下一秒,她已经被迹部压入了厚软的床垫中,迹部也顺势一个翻身,恢复了她刚刚醒来时的姿势。 林沐又惊讶又气,想用手推他,两只手却都被他牢牢地锁住了,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地说:“迹部,你骗我!”她从没有想过,迹部景吾竟然也会说谎!好吧,之前他也骗过她女人恐惧症还没好。可是,迹部自傲自大的性格太过鲜明,给人一种他不屑于做小手段的印象,让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忘记,他偶尔也会耍一些小花招! 迹部低下头,嘴唇从她额头慢慢下滑,轻笑着说:“本大爷怎么骗你了?有什么事情,现在也可以谈,你想说什么,嗯?”一边说着,嘴唇已经来到了她的耳垂边,轻轻含住,林沐顿时一阵哆嗦,想挣扎却动不了,迹部把她两只手移在一起握住,空出一只手从她背后慢慢的探入,急得林沐出了一身汗,忙不迭地喊:“等等,迹部,你在干什么,等……啊,喂喂,你在解哪里!” 感觉到自己的内衣扣被轻轻挑开,林沐不由得急了,下意识地扭动身体。迹部的眼睛一暗,嘴唇找到她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林沐冒出泪光的眼睛咬牙说:“该死,你是想挑逗本大爷?” 这帽子扣得可冤了!林沐目瞪口呆,不敢再动,然而,迹部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快速地一点一点占领她的身体,林沐的思维也渐渐地模糊,嘴里虽还在抗拒着,动作却软了下来,眼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快要被解个干净了,房间里却突然响起紧促得敲门声! 迹部一愣,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皱眉扬声问了一句:“谁?”那语气可不怎么好,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少……少爷,对不起,实在是……实在是小少爷醒来后见不到少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怎么都哄不住他,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迹部的眉眼抽了抽,体内横冲直撞的邪火让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刚想吼出一句“由着他哭去”,已经恢复了意识的林沐却趁机一把推开他下床,快速地整理好衣服,就跑了出去,说:“我去看看!”只是那声音,分明带着一丝沙哑。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迹部只觉得身体里的火都快实体化了,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很认真地思考起一个问题——要不要把墨然打包直接寄给自家母亲,让她玩几天? 策划了那么久的事情突然被中断,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迟了一点,还是发上来了。 <!--end--> 46我相信你 <!--start--> 当迹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下楼时,林沐正抱着丢丢坐在餐桌边,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烤得松软漂亮的小面包,煎得金黄香脆的香肠,洁白香浓的牛奶,和嫩*的炒蛋,中间用典雅的银盘子装了各种各样的果酱和起司。丢丢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眼睛发亮地伸直小手要去抓篮子里的小面包,要不是林沐稳稳地抱着他的腰,估计他整张脸都要贴在餐桌上了。 “妈妈,我要这个,这个!”丢丢抓不到面包,焦急了,扭着身子不满地看着林沐,还不停地拍着桌子抗议。 “不行,”林沐无奈地看着他,把他的手抓回来,严肃地说:“给你又不吃,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只是想拿来玩,上次你已经浪费了一篮子面包了,真是个坏孩子!” “不是不是,妈妈才坏,妈妈才坏!”丢丢不依地皱起小眉头,气势十足地拍打着林沐。林沐却不为所动,任他怎么拍也不妥协,反正这小家伙身子小小的,撒泼的力气就像挠痒痒一样,构不成什么威胁。 迹部不由得勾起嘴角,走到她身边傲然地说:“这小子比起本大爷当年差远了。” 林沐老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此时也不惊讶,抬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就有点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在我心中,丢丢是最好的。”丢丢听到迹部的声音,也猛地抬起小脑袋,却也只是懒懒地看了迹部一眼,就轻哼一声扭开头,他还在记恨迹部那天无缘无故地把他抱走这件事呢。 迹部心里着恼,愤愤地瞪了那小子一眼,又去看林沐,却见林沐的脸微偏,露出来的一边耳朵染上了浅浅的粉红色,在晨光的照耀下,有种近乎透明的美感。迹部的心一动,不由得俯□,在她耳边轻笑着说:“沐沐,在你心目中,墨然是最好的,那要是,我们生了其他孩子呢,啊嗯?” 林沐一愣,顿时羞囧起来,咬唇瞪了他一眼。在她看来,他们间的关系才刚开始没多久,怎么被他说得,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迹部被她瞪了,反而心情大好,畅快地笑了出声,走到林沐对面坐下。林沐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他影响太多,淡定地拿起刀叉吃早餐。 她就觉得奇怪了,他们这关系转变得那么突然,怎么迹部就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难道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林沐撕了片面包放进口里,有点苦恼地思索起这个问题。直到,迹部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今天,有什么打算?” 林沐收回四散的思绪,想了想,说:“我下午要和丢丢去探望一个朋友。”她要慢慢把心态转变过来才行,至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迹部盯着她,忽地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本大爷,日本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林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说:“你出手,自然是解决得很完美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她选择相信他,就不该有任何顾虑,何况对于迹部来说,她的事情只是小菜一碟。说完后,她抿嘴想了一会儿,还是郑重地说了句,“迹部,谢谢。”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必须为另一个人付出的道理,即使付出的那个人是心甘情愿的,接受的那个人也不能认为他这样做就是理所当然。 迹部嘴角的笑容扬得更高了些,看着林沐不发一言。林沐也不禁朝他笑了笑,说:“这几天暂时住了你的房子,嗯,谢谢你的招待,接下来我还要在美国待几天,就不打扰你了。” 前一个谢谢迹部听得很欢快,后一个谢谢却让他猛地收了笑容,瞪着眼前无论怎么看都一脸真诚的女人,咬牙说:“浅川沐,你这是过河拆桥?!”什么叫不打扰你了?他们间用得着那么生疏嘛! 林沐一愣,知道他误会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们现在,呃,”她斟酌了一下,说:“还没到公私不分的地步吧?再怎么说,我们还没有结婚……说起来,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嗯,男女朋友?既然这样,我就不该心安理得地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太久,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能这么厚脸皮啊,”见迹部的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势,林沐的心咯噔一下,努力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哪里讲错了,下意识地扬起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说:“打扰了你们这么多天,已经够了,咳,接下来,我会去朋友家住。” 男女间的关系确定,不都应该是男方主动提的吗?林沐没想过由她自己来说,会这么难为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完整。毕竟在酒店那天,虽然她妥协了,却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迹部,就被送来了美国。在她看来,一段关系,首先要当事人双方都明确了,才算真正的开始。初到美国时,她之所以没有异议地住进了迹部为她安排的房子,不喜欢打扰别人是其次,主要是,她想向迹部传达她的心思,并打算在他回来后,好好地谈一下他们间的关系。 只是,现在,她把心里的话摊开说了,迹部的脸色,却明显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丢丢一点也不理解大人们的复杂心思,趁妈妈不注意,抓了块林沐吃到一半的面包在手里,很欢快地开始了他撕出一小块面包再四处丢的大业…… “浅、川、沐,”迹部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你别告诉本大爷,你不认为我们的感情能走到最后!”去他大爷的男女朋友,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还男女朋友呢!别以为他不知道,谈恋*的阶段都是考察期。忍足就经常感概,“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走到最后,男人总想一下子快进到最后一步,而女人,心思比较复杂,要分类来说。一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女人,都会把谈恋*的时间无限延长,就是想看看和你是不是真的适合,再做决定呢。” 所以,她这样说,是存了如果发现他们不适合,就一拍两散的想法?! 林沐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没有这样认为啊,不过,也有这种可能不是吗?”毕竟一辈子太长,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见到迹部的脸色又黑了黑,林沐忙说:“可是,我会尽力不让这种情况发生。迹部,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接受你,而我既然选择了接受你,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说到这里,林沐的脸微微一红,却又马上恢复自然,直视着迹部说:“可是,就算我喜欢你,也无法一下子就适应像今天早上那样,我们仿佛……两夫妻一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样的,但是,我有点不自在……其实在感情上,我是比较慢热的。我不是对我们这段感情持什么悲观想法,而是,我想给各自一点时间,让我们都可以尽快地适应对方。” 林沐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闪闪发亮的,映入了晨间温暖的阳光,看得迹部一阵恍惚。只是听到她最后几句,还是忍不住轻哼一声,“本大爷不需要适应。”在他心里,早已经把林沐当成了他的妻子,只觉得,他们就该这样理所当然地一直住在一起。 林沐一愣,看着他别扭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轻松地说:“那就请迹部少爷给我一点时间,行不行?”说着,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轻笑着说:“我想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慢慢地进入你的生活。” 我想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慢慢地进入你的生活…… 迹部从不知道,有些话带了感情来说,竟然这么动人,比他听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动人,甚至会产生震撼心魂的力量。他有点发怔地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林沐,只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加快,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微艰涩地说:“可以,但是,不要让本大爷等太久……” 林沐终于忍不住,愉快地笑了出来,盯着迹部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好!” >>>>>> 在林沐看来,两人这样算是谈妥了,当天她就着手整理东西,打算今晚去投靠朋友。她的假期还剩三天,刚好她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这几天邀请她去小住,前天给她打电话时,才知道她的孩子要满一周岁了,她知道林沐来了美国后,也很惊喜,说什么也要她带着丢丢去参加她宝贝的生日宴,这两天她就打算住在这个朋友家里。 之前她虽然也打算投靠朋友,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是每个朋友都顺利联系上了,林沐一开始也是想着,联系不上的那些人可能要当场提出借助,还不知道人家放不方便,这下子有人主动邀请,她当然乐得接受。 迹部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情不愿,林沐不时瞥他一眼,嘴角一直高高扬起,心里有种充实的感觉。迹部看了她一会儿,就去逗丢丢了,丢丢其实很乐意和迹部玩,但他就是要摆出一副很勉强的小样儿,让迹部觉得又气又好笑。 就在林沐把行李装好,要把拉链拉上时,迹部突然走过来,蹲□帮她。林沐有点惊讶,却也没拒绝,由着他做了。迹部的头低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他微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有点事要赶回日本,这几天不能陪你了。”林沐心里一动,他本来打算陪她?来不及深想,就见迹部突然抬起头,幽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原本打算,把你们一起带回日本。现在虽然放任你们在美国,你也要早点回来,带着墨然,嗯?” 声音,竟带着一丝动人的温柔。 林沐掩不住心里的动容,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明天中秋节快乐!来预告一个,下一章有积分派送,在下一章留言前二十名的亲我会赠送积分,大家可以选择要或不要,想要积分的亲,留言一定要满25字哦(是这样吧?)。 <!--end--> 47早点回来 <!--start--> 迹部当天就回了日本,林沐想了想,带上丢丢去送了他。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林沐抱着丢丢,看着迹部浅浅微笑,“回到日本后,如果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吧。”迹部家虽然有私人飞机,但频繁地调动耗资太大,一般情况下,迹部还是会选择坐普通飞机。 迹部闲适地站着,行李由身后的木下管家看管,不置可否地笑笑,“担心本大爷?要不你和本大爷一起回去好了,啊嗯。” 林沐有点哭笑不得,一路上,不管她说什么,迹部总能把话题拐到这上面来,扬了扬嘴角,她带了点安抚意味地说:“现在回去跟过几天再回去,其实没什么差别。” 迹部的眼神闪了闪,突然俯□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当然有差别,这几天,我会想你们。” 这个时候说甜言蜜语什么的……太狡猾了……林沐的心跳了跳,微微动容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说:“迹部……”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满得像要溢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迹部竟然也这么会说情话? 迹部看到她染上了淡淡粉色的脸颊,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嘴角,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丢丢见到他这样做,有意见了,扁起嘴想了一会儿,也抬起小脑袋,伸出小手捧着林沐的脸,吧唧一下亲了林沐一口,涂了林沐一脸的口水。林沐有点被他们两父子搞懵,嘴巴微张,看看大的那个,又看看怀里小的那个,一时反应不过来,迹部垂下眼帘瞥了一眼因为成功亲到了林沐而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丢丢,屈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看着林沐挑了挑眉说:“沐沐,我不介意给你时间慢慢适应,但是,你必须让我看到实际的成果。” 林沐仍有点愣神,傻傻地问:“什么成果?” 迹部的眼睛微微眯成了一个魅惑人心的弧度,扬起嘴角说:“听木下管家说,你在他面前,可是叫我叫得很亲切。嗯?怎么到了本大爷面前,反倒生疏了?”说着,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幽怨。 林沐一怔,不由得笑了,想了想,她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了亲迹部的嘴角,轻声呼唤:“景吾。” 她这一声,轻轻的,柔柔的,像有风轻轻地拂过全身,让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迹部深深地看着已经退回原位,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的林沐,心里突然有股冲动,想不顾一切,把她带走,让自己想看的时候,永远都能看到她……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把他们都抱进了怀里,抱得不紧,但还是引发了突然变成夹心饼的丢丢的强烈不满,迹部没理会这小子又打又叫的抗议,在林沐耳边不满地说:“沐沐,你真的不要跟本大爷一起走吗?” 林沐眨了眨眼,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微微无奈地说:“我一回来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迹部的眉头紧紧锁着,有一瞬间,竟像足了丢丢撒泼时候的样子,“你不可以撩拨了本大爷后,又撒手不负责任,啊嗯。” 撩拨……是指刚刚那个吻吗?林沐只把它当成离别时的吻,没想那么多,此时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含含糊糊说:“回到日本后……再负责任……”说到后面,她都不敢看迹部,脸上已经烧红了一片。 迹部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微挑的凤眸一眯,带出了几许动人的笑意,愉悦地笑着说:“好,沐沐,不要忘记你今天说的话。”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沐都几乎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在套她话了…… 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迹部身后的木下管家突然走上来,对迹部低声说:“少爷,再有半个小时就要登机了,请抓紧时间。”迹部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木下管家先退下。林沐自然也听到了木下管家的话,此时也不再跟迹部说废话,退后一步抓起丢丢的手朝迹部软软地晃了晃,低头看着丢丢微笑着说:“丢丢,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迹部心里一动,他虽然经常不失时机地教丢丢说爸爸这个词,但这句话由林沐说出来,却感觉格外不同,就像心一下子被一只手抓住了,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鼓动的节奏,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无法控制,只有用力抓着它,才不至于跳出心口,头脑被刺激得一麻,有股融融的暖流从最敏感的的神经末梢一点一点流遍全身,让他几乎忍不住身体的颤栗。他拼命握起拳头,才压下了把林沐押回日本的冲动,说好给她自由,他不能食言。 可是,该死的!他实在忍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太不华丽! 林沐没发现迹部的异样,还在低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丢丢。丢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迹部,小嘴微微嘟着,突然一歪脑袋,软软地问:“爸爸……是什么?”对于丢丢来说,他一岁零三个月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这个词,确实太陌生了。别的孩子一出生就频繁地听到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几个月大就会叫自己的父母,他们可能不知道爸爸妈妈这两个词的具体含义,但知道,这两个人是发自真心地疼他的。丢丢会叫妈妈,也知道谁是妈妈,却完全没有爸爸的概念。林沐一愣,一股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迹部的眼角跳了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迷茫的丢丢,难怪之前他怎么教丢丢叫这个词,他都不开口,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迹部心里突然钝钝地痛了起来,本来以为,墨然才一岁多,他没有陪他的那些时间,往后可以补偿回来,却忽略了,有些东西,逝去了就是逝去了,永远无法追回。 木下管家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迹部和林沐,轻叹一口气,走到林沐面前,蹲□直视着丢丢,温声说:“小少爷,爸爸是没个小孩子都会有的哦,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谁吗?” 丢丢皱眉很是费劲地想了想,突然看向了迹部,迹部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个词,看来还是有点成效。迹部心里一喜,然而丢丢也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木下管家笑了笑,继续耐心地开导,“小少爷好聪明,知道谁是你爸爸呢。小少爷,有爸爸的小孩子都会很幸福哦,因为爸爸会保护他,不让别的小孩子欺负他,还会给他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和玩具。你喜欢房间里那辆小四驱车吗?那是少……你爸爸给你买的,你爸爸很*你,小少爷,这一点请你务必要记住。” 随着木下管家和缓的声音,丢丢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迹部兴奋地咧开了小嘴笑,让迹部哭笑不得,心里却柔软一片。木下管家说完后,期待地看着丢丢,丢丢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指着迹部,“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叫:“车车!车车!” 好吧,在丢丢心里面,明显车车的分量要比爸爸重。 迹部有点失望,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走上前轻轻地揉了揉丢丢稀疏的头发,故意“啧啧啧”地鄙视说:“这小子还真是笨呐,到底遗传了谁呢,啊嗯?” 林沐抬眸眼神闪亮地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说呢?先声明一句,我可是从小到大都对什么车子啊巧克力啊没感哦。” 迹部挑了挑眉,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呢喃着说:“本大爷也不记得,本大爷小时候是这么怂的,连睡觉都粘着妈妈。” >>>>>> 林沐一直亲眼看着迹部的那班机起飞,才让木下管家把她送去了朋友家。在林沐离开之前,木下管家郑重其事地说:“少夫人,有什么事的话,请随时跟我们打电话。少爷让我留下来,就是保证您的安全。” 林沐不由得笑了,她不过是多留三天,好好的一个送别被迹部整成生死离别的氛围就算了,现在还特意让人留下来看管她……她暗叹一口气,朝木下管家感激地笑笑,说:“辛苦你了。” 她本来也没觉得,分开三天有什么,只是当晚,她失眠了。 怀里的小家伙倒是一如既往地睡得香。林沐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睁着眼睛怎么也感觉不到困意,脑中不停浮现迹部临检票时对她笑的样子,那笑容太温柔,都不像他了。她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好不容易才眯上了眼睛,然而没睡多久,就天亮了。 接待她的朋友是个美籍华人,叫宝洁,来到美国后就和一个美国男人结了婚,林沐是在怀着丢丢时,去医院产检认识她的。当时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她却是刚刚有点怀孕的征兆,所以丢丢比她家的宝贝大了几个月。见到有点精神不振的林沐,宝洁停下了手里摆放餐具的活,微笑着问:“沐沐,怎么了,睡不好吗?” 林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可能是有点认床……”丢丢倒是龙精虎猛的,此时正在她怀里伸伸手,蹬蹬腿,强烈要求自己下地走。林沐把他放下,走过去帮宝洁的忙。 宝洁担忧地看着她,说:“你这精神状态可不行,一会儿还是补一下眠吧。” 林沐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带丢丢到这附近走走,有什么好介绍吗?”她估摸着再睡也睡不觉,倒不如出去晒晒冬日的太阳。 宝洁想了想,兴奋地说:“我给你推荐个好地方,这附近有个公园,每天都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子去呢,里面有个很漂亮的湖,前几天我去看了,湖里结了层薄薄的冰,被太阳照一照,闪闪发亮的,可好看了!” 林沐一听,来了兴致,吃完早餐,就带着丢丢上路了。 宝洁结了婚后就不工作了,在家里当个全职家庭主妇,忙着做家务,没时间陪他们,给了林沐一张详细的路线图,就由着他们去找。幸好那地方也不偏僻,林沐推着丢丢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那里种满了高大的松树,耐寒的针叶覆盖了一小片灰蓝色的天空,给原本萧条的冬天带来了一丝清凉的生机。公园里面有很多人,却不显拥挤,大多是一家人带着自己的小孩来玩的,宝洁说的那个湖就在正中央,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隔着那层薄薄的冰,还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汩汩的水流和摇曳生姿的鱼儿,因为冰薄,工作人员怕有人误踩进了湖里,还特意围上了一圈铁围栏,围栏前有一排排的木质座椅,坐在这里,感受着空气中的冰凉清新,舒服得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丢丢闹着要下车自己走,林沐怕他没分寸,如果趁她不注意钻进围栏里就糟糕了,那层冰薄得甚至不能承担一个小孩子的重量,林沐只好把他带到了松树林里。才刚刚落地,丢丢就欢快起来了,又笑又跳地跑来跑去,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可是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周围有爸爸陪着的小孩子,嘟了嘟嘴巴,跑到林沐身边,拉了拉她的裙角,说:“妈妈,爸爸,爸爸。” 林沐一愣,低头迎向他纯净的双眸,忍不住笑了,笑容很温柔,也很感慨,“你爸爸在日本呢,改天再叫他带你去玩,好不好?”没想到,丢丢叫出的第一声爸爸,迹部没有听到。 丢丢笑弯了眼睛,点了点小脑袋,活力四射地叫了声“好”,又跑去玩了。 当晚,林沐给迹部发了条短信——迹部,今天丢丢会叫爸爸了。 没想到短信才刚发出去,迹部的电话就来了。林沐有点怔愣,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迹部抱怨她为什么当时不给他打电话,或者把丢丢的话录下来也好,林沐哭笑不得,当时哪会想那么多,只好连连安慰他,下次丢丢再说,她一定录下来。两人又低低地说了一会儿话,最后迹部沉声来了句,“沐沐,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沐好笑地说:“不是早说了么,我再留三天,三天后,不管我想不想回来,都必须回来了啊。”她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嗯,那,早点回来。” 互道晚安后,电话就挂了。林沐看着手里还散发着余温的手机,呆站了很久,才上床睡觉。 这家伙,真是狡猾啊,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计划是三天后才回日本,却一次又一次地叫她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听着像是随口的一句,这里面的文章,可大着呢。 这一晚,林沐没再失眠,可是早上醒来,想到她和迹部之间隔了大半个地球,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一天,她又带着丢丢去了那个公园,那里早上的空气很清新,林沐只去了一次,就*上了,怎么之前都没发现,贝尔维尤有个这么美丽的地方呢? 当她坐在松树林里的藤木椅上悠悠地晒太阳的时候,脚上突然被什么轻轻地撞了撞,她一愣,低头看了看,竟然是一个浅蓝色的塑胶球。 她弯腰捡了,正在打量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不好意思,我们的球打到你了。”虽然她说的是英文,但仔细一听,明显带了点日本口音。林沐抬头,一个温婉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正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个女人有着一头很漂亮的长发,五官长得不算很美,看起来却很舒服,而她手里的小女孩,小小的个子,稀疏的头发被仔细地编成了两条小辫子,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样子竟是跟丢丢差不多大。 林沐笑笑,站起来把球递给他们,刚想说什么,却见原本坐在她身边低头捣鼓一块积木的丢丢突然“哦哦”了一声,挣扎着爬下椅子,来到小女孩身边笑得很欢快,还主动地把手中的积木给她玩。这孩子很少有机会跟和自己同龄的小孩子玩,此时见到那个小女孩,顿时兴奋起来了。 小女孩倒是乖得让人心疼,她先是抬头看了看那个女人,见她点头后,才笑得怯怯地接过丢丢的积木,丢丢拍着小手,笑得很欢快,和小女孩的文静乖巧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孩子已经玩起来了,林沐也笑着和那个女人攀谈,“你好,请问你是日本人吗?” “嗯,”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我是日本人,我们全家都是日本人。” “真的,那很巧呢!我也是日本来的。你们是在美国定居吗?” 女人摇了摇头,看着林沐一眨不眨地说:“不是,我丈夫在这里比赛,我和糖糖来陪他。” 林沐忍住想笑的**,扬起嘴角问:“我叫浅川沐,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这女人看起来虽然面无表情的,但仔细一点观察,会发现,她不是冷冰冰的那种性格,看起来,甚至有点呆呆的,说话总要直盯着别人的眼睛,简直就是认真过头了。 难怪教出来的孩子会那么乖,乖得让人心疼。 “我?”女人歪头想了想,才说:“我以前叫朝仓乐惜,现在叫幸村乐惜,请多多指教。” 林沐不由得笑开了,符合她的话说:“是啊,多多指教。”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见不远处,一个长相秀美的男人慢慢地朝他们走来,他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步伐坚定而有力,披肩的外套随着走路时扬起的风缓缓飘荡,看得林沐有点呆了,这么漂亮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就像仙人下凡,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他手里握着的两根棉花糖。他径直走到乐惜身边,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浅笑,“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乐惜转头看了看她和糖糖刚刚站着的地方,仔细地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看着幸村很认真地说:“不远,我只走了不超过二十步。” 听到这个回答,林沐有点愣了,幸村却像已经习惯了一般,轻笑两声,把其中一根棉花糖凑到她嘴边,柔声说:“好,不远,先吃点棉花糖,嗯?”乐惜接下棉花糖后,幸村才俯身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她从他一回来,就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棉花糖了。只是幸村故意使坏,扬唇说:“糖糖,先亲爸爸一口,再给你。” 糖糖顿时委屈地嘟了嘟嘴,声音软软地控诉,“爸爸坏人,爸爸偏心!”幸村不为所动,拿棉花糖在她面前晃了晃,糖糖最终还是屈服了,仰着小脑袋亲了幸村一口,幸村才美滋滋地把棉花糖递给了她,还不忘柔声嘱咐,“慢点吃,别吃得到处都是,你妈妈要生气的。” 糖糖得了棉花糖,顿时更乖了,忙不迭地点头,伸出小舌头一点一点地添,完全把丢丢忘在了一边。丢丢看着他们,突然嘟了嘟小嘴,委屈了,走到林沐身边扯她的衣服,“妈妈,爸爸!爸爸!” 林沐有点头疼,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丢丢乖啊,过几天就能见到爸爸了。” 丢丢这次可没这么好哄了,嘴巴死死地扁着,眼里迅速地弥漫起一层水雾,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林沐好笑得把他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乐惜看了看丢丢,犹豫了一下,问:“丢丢的爸爸,不在这里吗?” “嗯,”林沐朝他们笑笑,也很无奈,“他爸爸在日本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最后是幸村等不及了,乐惜才走了。看着他们三人慢慢走远的背影,幸村一只手抱着糖糖,一只手揽着乐惜,正低头和糖糖说着什么,惹得糖糖一阵一阵地笑。林沐呆呆地看着,突然,有点无法抑制的思念汹涌而来。 她想他了,真的想他了,林沐低叹一声,突然有点怪迹部,都怪他走的时候说了那么煽情的话,让她的心从他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真是……狡猾啊。 当晚,她就联系了木下管家,叫她帮忙定明天一早回日本的飞机票。 才两天呢,本来打算后天才走的。林沐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睡觉了都有点闷闷不乐的丢丢,抿嘴笑笑。这下子,还真是如他所说——早点回来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无论是早一天,早一小时,就算仅仅是早一秒也没关系,只要能尽快见到他,心里就觉得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篇文也快完结了,最后几章我会肥肥的。 幸村和乐惜也终于出来打酱油啦,哈哈~~ 这一章前二十位留言的亲我会送积分,因为是第一次送,我不太清楚字数的限制,保险起见,还是25个字吧,好不好?或者有亲知道具体字数,跟我提提?有人不知道积分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积分就是**币,可以看文。嗯,我送积分,主要是想答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谢谢你们一路下来的陪伴【鞠躬】 <!--end--> 48东窗事发 <!--start--> 这次突然决定提前回日本,林沐没有告诉迹部,也请木下管家暂时不要跟迹部说。她发现自己正慢慢陷入某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里,虽然觉得自己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学小女生那样搞什么浪漫惊喜,有点不伦不类,却还是抑制不住想知道迹部突然看到她和丢丢,会是什么表情的欲/望。 木下管家很是尽职尽责,第二天一早就来接她去机场。宝洁对于她这么快就要走表示很不满意,幸好宝宝的生日是在前一天,林沐没有错过,但宝洁还是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下次还要再来住,多回来看看他们这些美国的朋友什么的。偷眼看了看正笔直地站在车边等林沐的木下管家,宝洁凑到林沐耳边小声说:“沐沐啊,那人是你男朋友派来接你的不?”这样的派头,看来沐沐找了个很不一般的男人啊,应该还没结婚,沐沐要是结婚,肯定会通知他们的。她想起了沐沐走后无精打采了很久的陈浩,感觉有点遗憾,却也心存侥幸,家世太好的男人往往靠不住,虽然对沐沐的眼光有信心,但陈浩也未必没有机会了。 林沐一愣,看了看木下管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其实更确切的说法是,他是丢丢的爸爸。”在她怀里探头探脑的丢丢听到林沐叫他的名字,顿时扬起小脑袋笑得很欢快地叫:“爸爸!” 宝洁心里一惊,一股担忧立刻窜上心头,掩盖了其他情绪,“沐沐啊,那男人之前,不是抛弃了你和丢丢么……”林沐是孤身一人在美国生产的,宝洁不知道她的详细情况,但大概能猜到,像林沐这样跑到美国来生孩子的女人,多半有难言之隐。 林沐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说:“不是,嗯,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这件事,总之,孩子的爸爸没有抛弃我们,”斟酌了一下用词,林沐看着宝洁难掩担忧的眼神,微笑着说:“宝洁,我很喜欢丢丢的爸爸,而丢丢的爸爸,也不是那种寡情的人,他是我自己选择的人。” 宝洁看着她娴静的笑容,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这样就好,沐沐,你这次来美国,见过陈浩了吗?”看来陈浩还是没戏啊,不过,沐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 林沐想了想,说:“还没呢,也没时间见,陈浩他……还好吗?”林沐原本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陈浩对她的感情应该也淡了,但现在宝洁特意提出来,林沐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宝洁笑了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无奈,“你也不是不知道陈浩的性格,像头牛一样,认准了一件事就回不了头了,前几天朋友聚会,他喝醉了还一直叫你的名字呢,说不管多久都愿意等你。我看你啊,一天不嫁人,他一天不会放下的。”说着,她突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越过林沐朝木下管家高声叫:“管家先生,你家那位少爷还是什么的,什么时候娶沐沐啊,到时候要记得把我们也请上哦!” 林沐知道宝洁生性活泼,*玩*闹,但也没提防她有这么一招,顿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转身想跟木下管家说别听她胡闹,就见木下管家很认真地看着林沐,笑着说:“只要少夫人点头,少爷随时都可以。” “哎哟,都叫少夫人了,”宝洁促狭地笑,扬了扬眉说:“记住了哦,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我立刻订机票飞过去蹭吃蹭喝。” 林沐被她打趣得说不出话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宝洁,问你一个问题,你当时,是怎么决定嫁给Aaron的?就是,”林沐怕自己问得不清楚,还换了个问法,“你怎么确定,Aaron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宝洁愣了愣,看着她笑了,“沐沐,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吗?你觉得信任他吗?你觉得他能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吗?沐沐,别人说再多也没用,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虽然嫁给他后,你期望的未来不一定实现,但至少那一刻的决定,是你自己下的,就像你说的,那是你自己选择的人。” 她之所以能跟宝洁一见如故,就是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林沐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咬着唇微笑着轻声问:“那么,你会不会觉得别扭,就是……”林沐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感觉,轻咳了一声,才脸红红地问:“刚结婚那会儿,你老公要和你亲热……” 宝洁挑了挑眉,听懂了,“哦,你说那件事啊!沐沐,你连孩子都有了,没想到你原来那么传统啊,哈哈~”林沐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宝洁立刻收了笑,“那个啊,其实,告诉你一件事,我也是很传统的人,你也知道,美国人嘛,都很开放,和Aaron谈恋*那段时间,他总是暗示我和他……咳咳,但我坚持要结了婚再做那件事。我当然也别扭啊,但习惯了就好,这是传统的人惯有的毛病。”宝洁耸了耸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总之,你只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想嫁他就行,既然你想嫁他了,那你其实已经心甘情愿了,只是有点放不开而已。” 只是放不开吗? 林沐眉头微皱,一脸苦恼地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坐飞机回到日本了,她还是没扭过自己的心。 她和宝洁的情况,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宝洁是大学时认识她现在的丈夫的,两人谈了三年的恋*才结婚,所以相互之间很顺理成章。而她和迹部,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所以难免别扭。 虽然,好像别扭的人只有她一个。 拉着行李离开飞机场的时候,丢丢一定要下地自己走,拉着她的裙角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伸出小手抓被玻璃反射出来的光点,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林沐不时低头看他一眼,心里轻叹一声,可是,她又确实,很想快点给丢丢一个完整的家。 怎么办才好?林沐觉得自己自己的心乱成了一团。当木下管家问她第一站要去哪里时,她想了想,不答反问:“这个时候,迹部会在哪里?” 木下管家温和地笑笑,“现在是下午两点,少爷应该在公司。” 林沐沉吟了一会儿,果断地说:“那就去他公司吧。”她现在能想到的方法只是,尽量增加和迹部相处的时间,让自己的心态能尽快转变。 只是她没想到,刚走进迹部的公司,就见到了绫濑美穗迎面走来。见到抱着孩子的她,绫濑美穗愣了愣,走上前皱眉问:“浅川,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还在休假吗?”平时,绫濑美穗是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的,她为人一向冷漠,也自视甚高,一般不屑于做搭话这样的事情。只是,一身休闲打扮的林沐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她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还没等林沐接口,她就恍然大悟地说:“你有朋友在这里上班?” 她知道林沐未婚,而看她这样的打扮,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她帮在这里上班的朋友照看孩子。 林沐见到她有点惊讶,但想到最近采访迹部的那个项目应该在进行,估计她是为这事跑来的,才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绫濑美穗狐疑地看着趴在林沐肩上对她*理不理的丢丢,问:“那这个孩子是……” 林沐笑笑,说:“这是我的孩子。” 绫濑美穗明显被惊吓到了,眼睛睁了睁,涂抹了唇彩的嘴巴微张,半天才说:“你孩子?!”可是,资料上明明说,林沐未婚。 林沐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跟她说太多,就想敷衍过去,“嗯,我孩子。”说完,就想走了,本来她和绫濑美穗就不是多深的交情。然而,她的脚步还没迈开,就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哟,就是她,那个没脸没皮的,借着让少爷看采访稿的名义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我听少爷的秘书说,少爷都说采访稿没问题了,她还是巴巴地跑来,那目标明摆着呢,啧,据说这次少爷连见都没见她,要是我啊,早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哦!难怪最近天天都能见到她。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我接待的呢,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少爷是她学长,当时在冰帝时就认识了,说得可骄傲了,还一副命令的口气让我给她上咖啡,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我当时看着就觉得她讨厌!” “麻雀想变凤凰的我见多了去,但这么厚脸皮的,还是第一个。” “就是,她连我们都比不上呢,还打少爷的主意,真是做梦也太早了吧!” 声音是前台的两个女人发出来的,只见她们一脸不屑地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绫濑美穗,以一点也不窃窃私语的音量咬着耳朵。林沐有点怔愣地看着绫濑美穗,却被绫濑美穗狠狠地瞪了回来,“看什么看!你也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告诉你,还有你们!”她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在迹部那儿接连碰壁,又被人这样说,忍受不了爆发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不得不抬起头来看我!迹部学长……学长他只是暂时记不起我是谁罢了,一旦他记起来,这里哪还有你们说话的余地!” 她狠狠地跺了跺脚,一转身就想夺门而出,一个优雅高贵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是谁这么嚣张,在公司门口就敢乱说话!”随着声音走进来的,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妇人,一身黑色碎钻套裙,不明显的华丽,却能一下子抓住人的眼光,脖子上戴着一颗璀璨的紫钻,紫得纯粹温和,却难掩高贵之气,头发被端庄地盘了起来,本来应该甚是温和的五官,此时微微紧绷,带上了一丝凌厉之色。 绫濑美穗顿时像被定身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慢慢走进来的妇人。前台的小姐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惶急惶恐地一鞠躬,恭敬地叫:“夫人下午好!” 那贵妇人没看她们,眼角扫了扫全身开始轻颤的绫濑美穗,眯了眯眼,不满地开口:“你是哪个单位的?” 绫濑美穗咬着唇,脸色惨白,却不说话,场面有点僵持。而林沐看着跟在贵妇人身后的木下管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叫木下管家在外面等着,此时他出现在这儿,就更证明了一件事——这贵妇人真的是迹部的母亲! 天啊,她这是什么运气啊,刚从美国回来就见家长什么的……林沐抿了抿唇,抱紧丢丢,谁知道丢丢这几天和木下管家处熟了,木下管家对他也好,总是宠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很得丢丢欢心,所以一见到木下管家,本来懒懒地窝在林沐怀里的丢丢就眼睛一亮,张开双臂笑呵呵地朝木下管家叫:“木木,木木,我要糖糖!” 是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丢丢的下午茶时间,一般都是由木下管家负责的…… 丢丢突然炸响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贵妇人朝丢丢斜斜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木下管家,“这孩子,你认识?”她这时候才发现了明显不是工作打扮的林沐,眉头又皱了皱,他们的公司,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 木下管家有点为难,少爷曾经交代他们,让他们不要跟老爷夫人说,他自己会坦白,但现在这样的局面,他要怎么做?他看看一脸紧张的林沐,又看看等着他回答的夫人,刚下定决心把一切都说出来,却被绫濑美穗不可置信的惊呼抢先了,“浅川,你不要告诉我,他是孩子的爸爸?!” 这什么跟什么!林沐的嘴角抽了抽,皱眉看了绫濑美穗一眼,她可不认为在这样的处境下,绫濑美穗还有心思管她的事情,而且她刚刚叫的声音也太大了点,实在不能不让她想歪。绫濑美穗被她一看,有点心虚地低了低头,却还是咬着唇说:“浅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他都可以当你爷爷了,肯定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好吧,就算她不是故意的,这样的诬陷谁能忍受得了?更何况,绫濑美穗的反应告诉她,她很有可能就是故意的,想借此扯开话题,让迹部夫人忘了她刚刚说错话的事。林沐有点憋闷,看了她一眼,抱着丢丢走到被吓得连连摆手说“不是”的木下管家身边,“木下管家,有些胡话不必在意,麻烦你帮我看管一下丢丢。” 丢丢看了看林沐,又看了看强自淡定的绫濑美穗,忽地一嘟嘴,一只手拍着木下管家的手臂,一只手伸出去指着绫濑美穗呀呀地叫:“坏人,坏人!不许欺负妈妈!” 林沐好笑地看了看他,走到绫濑美穗身前,眉头微皱地说:“绫濑,奉劝你一句,在找到充足的证据之前,不要随意指责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也是做人的道德。那个老人,是我很敬重的一个长辈,你不是法官,也不是国家元首,在连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之前,最好不要管别人的事,要知道,一不小心,就会给人一种祸水东引的错觉了。” 绫濑美穗的脸“唰”一下变白,但尤逞强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怀疑一下,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只是普通的怀疑的话,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这是不给她面子呢,还是故意找她茬?无论怎么想,都只有这两种可能,她们到底是同事,就算怀疑她做了不对的事情,也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她,更何况仅仅是怀疑,真不知道她的理直气壮是从哪里来的,这不明摆着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好脱身么?林沐眯了眯眼,却是笑了,“你怀疑,当然可以,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木下管家只是我一位很敬重的长辈,丢丢的爸爸另有其人。好了,我解答了你的疑惑了,接下来,”她看了一眼迹部夫人,微笑着说:“夫人,请继续。” 迹部夫人扬了扬眉,看着林沐的眼里带着一丝赏析,刚想说话,绫濑美穗却气急败坏地开口:“浅川沐!你以为随便说一两句就算说清楚了吗?!要是你在说谎呢?!” 就算她在说谎,也不应该是她在意的事情。她们之间不熟,不存在什么情谊,让她必须把她从“歪路”上拉出来,木下管家更不是她的什么亲戚,让她不得不介意。说白了,她们的交情就是,就算林沐看见她和一群男人去开房,也只是惊讶一下,心里觉得这个人不适宜做朋友,却绝不会跑到她面前义愤填膺地说:“你不应该这样做。” 这是别人的私事,不是么? 林沐皱了皱眉,本来她们之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的事情她想就这样算了,没想到她竟这么咄咄逼人。迹部夫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此时不慌不忙地开口了,“这样看来,只有你说出孩子的爸爸是谁,这件事情才能平息了。”她看着林沐,微笑着说:“既然你抱着孩子来我们公司,想来孩子的爸爸就在这里,对吗?”这些小女生的把戏还是太嫩了点,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果刚刚口出狂言的那个女生乖乖跟她道个歉,那她顶多受点小罚,现在看来,这女生的心思很重啊。 林沐看着迹部夫人,努力维持淡定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太突然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这要她怎么说,这是她和迹部一夜情生下的孩子?迹部的妈妈能接受这件事吗? 迹部夫人满意地笑了笑,直接问出口:“那你说说,孩子的爸爸是谁,我再叫他下来对质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其实迹部夫人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就算是刚刚训斥绫濑美穗的时候,也只是声音提高了一点,但林沐还是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绫濑美穗看到她这个样子,冷笑了一下。她一开始确实是借林沐的事情转移迹部夫人的注意力,但心里是绝对不认为林沐的眼光会差成这样的,现在看来,不会被她猜中了吧?真是贱人,凭什么迹部夫人只对她和颜悦色!她暗暗地握紧了拳,狠狠地瞪了林沐一眼。 迹部夫人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慢慢地皱起了眉,问:“怎么了?不会是……” “夫人,”木下管家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见迹部夫人的眼光移到了他身上,才抱着丢丢深深地鞠了一躬,充满歉意地说:“真的很抱歉,瞒了您那么久,但是少爷说,这件事他想亲口跟您和老爷交代,现在出了这样的误会,我真是没脸见少爷了。这一切,您只要让少爷下来一趟,就什么都清楚了。” 丢丢被带着一起弯了下去,还以为自己在坐云霄飞车,乐得咯咯咯地笑。迹部夫人和绫濑美穗却是脑中一炸,就像有人在里面投了枚手榴弹似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木下管家一直鞠着躬,直到迹部夫人反应过来,做梦似的叫他起来,才直起身子,站到一边去。迹部夫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还在笑个不停的丢丢,突然伸手朝木下管家说:“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木下管家应声上前,谁知道丢丢看了看迹部夫人,就没什么兴趣地转过头了,还嘟着小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迹部夫人只觉得脑中又是“轰”的一声,猛地看向林沐。林沐心里暗叹一声,这算不算东窗事发?心里想着,表面却强自坦然地接受她审视的视线。 迹部夫人看了很久,才慢慢地说:“如果木下管家说得是真的,那你……”声音听起来似乎与平时一样,但还是带上了微微的沙哑,“你给小景打个电话,让他下来。” 林沐愣了愣,她打?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突然抱个一岁多的孩子跟我妈说,这是我的私生子,我妈肯定打断我的腿= = 咳咳,回归正题,积分今晚会慢慢送,这两天都忙着过节去了,哈哈,亲们留意一下哦。因为赠送有限,所以只能限定名额了,不好意思啊。 <!--end--> 49我心已足 <!--start--> 今天是周末,是例定假期,公司里本来就清清静静,除了前台两个值班的小姐外,门口就只有他们几个了。林沐在去公司途中曾经问木下管家,迹部怎么大周末还留在公司里。木下管家回答她说,最近少爷有点事忙,这几天都在公司里待得很晚,连老爷夫人难得回来一趟,都没能好好陪陪他们。林沐当时想既然是周末,带丢丢去公司找迹部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本来她打算去到公司后不进去,先打电话跟迹部说一声的。她的关注点没落在迹部的父母回来了这件事上,因为在她看来,见家长什么的太遥远了。谁知道,还真的给她碰到了迹部夫人,这种戏剧化的场面她完全没有想过,该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 木下管家曾经说,老爷夫人主管欧洲那边的事务,一年回不来几次,估计是难得回来也见不到儿子,这位夫人亲自来抓人了。 迎向迹部夫人的视线,里面没有敌意,只有难掩的震惊和几分不可置信,林沐冷静下来,朝迹部夫人微微一笑,“夫人,抱歉,我觉得,这个电话不应该由我打,您是长辈,是迹部的亲人,在您眼中,我身份不明,如果由我打的话,不太合礼貌,对迹部……也不太尊重。”迹部夫人叫她打电话,无非是想借这一通电话,审视她的为人,和确认她跟迹部间的关系,她是无所谓,但迹部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迹部夫人的目的,可以把自己的语气调整到让她最满意的状态,但什么都不知道的迹部,无形中就被迹部夫人和她利用了,等知道这一切后,这个惯于掌握一切的男人不会高兴。 她不想这样子,而且这样的试探方法,她也有点排斥,感觉像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戏演得好不好她还没有任何发言权。 迹部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笑了,“看事情看得还挺透彻,如果木下管家说的是真的,那小景眼光不错。”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林沐,没有移动分毫,手却探进了提着的小包里,拿出了手机。 林沐微微一怔,这算是夸奖她吗?那边迹部夫人已经打通了电话,在和迹部说话了。丢丢不甘寂寞地朝林沐伸出小手,不满地要林沐抱,木下管家一直抱着他往迹部夫人身边凑,丢丢不高兴了。林沐好笑地看了丢丢一眼,把他从木下管家手中接过,刚刚是怕绫濑美穗突然发难,会伤害到丢丢,才把丢丢交托给了木下管家,现在……林沐抿唇看了看身边一直惨白着脸默不作声的绫濑美穗,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迹部大周末也在公司的,但前台的两位小姐没说错,绫濑美穗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也不会大周末还这么尽忠职守。 每个人都有追求*情的权利,林沐觉得,绫濑美穗虽然用错了方法,但很有勇气,然而经过今天的事情,她们之间也许连和谐的同事关系也维持不了。 丢丢窝在林沐怀中,抓了林沐的一把头发来玩,看那小样儿,已经是昏昏欲睡了。迹部夫人打完电话,把眼光转回林沐身上,却不是看林沐,而是看林沐怀里的丢丢,眼神逐渐热烈起来。看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哑着声音说:“孩子,给我抱抱吧。” 林沐犹豫了一会儿,丢丢不喜欢陌生人抱,一闹起来可没完没了。可是看到迹部夫人压抑着某种激动的眼神,和急切的表情,林沐还是把怀中的小家伙递了出去,迹部夫人好歹是这小子的奶奶,乍然见到一个疑似孙子的孩子,心情肯定难以言喻吧。 然而原本已经眯起了眼睛的丢丢一碰到迹部夫人的臂弯,就猛地睁大了眼,看了看近在咫尺一脸欣喜的迹部夫人,又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把手抽出去的林沐,突然就发起脾气了,小眉头紧紧皱着,胡乱地蹬着两条小胖腿,挣扎着要往林沐那边爬,呀呀叫着抗议:“不要!不要!妈妈坏!” “哎哟,小心别摔着了!”迹部夫人差点抱不稳丢丢,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忙松开手让林沐抱,但还是紧张地把手举在半空中,就怕连林沐也抱不住丢丢,慌张地一迭声叫:“你,小心点,小心点,别把孩子摔着了!” 林沐瞪了瞪慢慢平息下来的丢丢,这小子吓完人后倒怡然自得,在林沐怀里挪了挪小屁股,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还皱着眉头嘟着小嘴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小手很是大牌地交握在胸前,扭了扭小脑袋“哼”了一声,显然很气愤林沐随意把他出卖了的事。林沐又气又无奈,看了看目不转睛地盯着丢丢喜欢得手足无措的迹部夫人,林沐心里咯噔一下,迹部还没下来呢,他妈妈就认了这个孙子了? 迹部夫人随即说出口的话解答了林沐的疑惑,“啧啧,这小子的坏脾气简直跟小景一模一样!”她转头跟木下管家告状,“不过这小子还是乖一点,那会儿别人想抱一抱小景,周边的易碎物品得先统统收起来才行,免得小景发给脾气来都给踢没了。” 看来是见到丢丢,联想到迹部小时候,从而认定丢丢是某人的种了。林沐有点好笑,低头看了看还在闹别扭的丢丢,想象迹部也有这样包着尿片嘟着小嘴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她极力忍着,笑声微乎其微,还是吸引了迹部夫人的注意力,她看了看林沐来不及收起来的笑颜,把刚刚激动的表情收起来,淡淡地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这女生样子长得还不错,看刚刚的表现,也是个机灵有想法的,迹部夫人心里慢慢有了计较。 “丢丢,”林沐笑着说:“小名叫丢丢,大名叫浅川……”她刚要下意识地说出浅川墨然这个名字,见到迹部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眯,立刻反应过来,说:“大名叫墨然。” “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浅川?”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破产的那个家族也姓浅川,从此百年根基彻底覆灭,虽然在那之前,也已经被无能的接班人耗得差不多了。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几天吃早饭时,她看见报纸上有这个新闻,而小景出门前看了这份报纸很久,引起了她的注意。 林沐在心里暗叹,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久,如果她要跟迹部在一起,迹部家里的长辈势必要查清她的背景。可是,现在这个场合,还有这些听众,似乎都不太合适,应该怎么说?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却听“叮”的一声,她正前方的电梯缓缓开启,迹部从里面走了出来,当看到眼前的一堆人时,有点怔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林沐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拖进怀里,低头眉头微皱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声音有点沉,但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喜。顺手还揉了揉丢丢的脑袋瓜,惹得丢丢很是不满地叫了一会儿。 林沐有点无奈地一笑,“嗯,提早回来了,本来想去找你,但没想到会遇见你母亲。” 迹部一出电梯就见到了迹部夫人,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她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那么奇怪,但她字里行间没有提到林沐和丢丢,所以在突然见到他们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不会是自家母亲给他们冷脸了吧?这才第一时间来到林沐身边。 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相处的场面,绫濑美穗是越发站不住,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后背已经汗湿一片了,而迹部夫人是既欣慰又苦涩,欣慰的是儿子不是同性恋,她还突然多了个小孙子!苦涩的是,儿子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两种情绪拉扯了一下,苦涩暂时处于上风,于是迹部夫人不满地开口了,“小景,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我今天不是刚好碰到,你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迹部夫人性格一向温和,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迹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妈妈,这件事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跟你们说。”如果不是林沐要留在美国,也许早就说了。 “你应该一早就跟我们说!”害她一直担心自家儿子喜欢男人,头发都愁白了几根,还没能参与孙子的成长过程,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现在抱一下都不肯,迹部夫人愤怒了。 迹部揉了揉眉心,头痛地说:“妈妈,我要是一早就知道,还用等到今天?”言外之意就是,他也是受害者啊受害者! 迹部夫人愣了,“你是说,你也才知道没多久?你你你……是不是之前欺负了人家女孩子,还不认账,害人家女孩子把孩子生出来了都不敢来找你!”说到后面,语气明显悲愤。 迹部:“……”他家母亲最近是不是没营养的电视剧看多了?但他又不可能说出真相,母亲这样怀疑,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看到迹部无言的表情,迹部夫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去看林沐,顿觉她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把孩子带大,家族还衰败了,迹部夫人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定,一定要给她做主!“小景,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总之,你想什么时候给这位小姐一个交代?” 迹部挑了挑眉,笑了,“妈妈,你说的交代是?” “臭小子,别给我不懂装懂,”迹部夫人冷起脸来,气势颇逼人,“人家孩子都给你生了!今晚就带她回去,给你爸爸看看,最好尽快结婚,在我们离开日本前!听懂没有?!”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仿佛怕儿子反对,还不忘吩咐,“木下管家,你给我留下来监督少爷,他若要耍什么心思,不用客气,给我打电话。” 木下管家嘴角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干脆利落地一弯腰,扬声应:“是,夫人!” 而绫濑美穗,早就被一干大BOSS忘记了存在,也算达到了她一开始的目的…… 迹部夫人的言行动作间有浓浓的女强人气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果断迅速,很快林沐就抱着丢丢,出现在了迹部大宅。迹部的父亲似乎有事外出了,暂时不在,迹部于是直接把林沐拉去了房间里,把丢丢扔给了自家母上大人,一路过来,迹部夫人已经眼红孙子很久了,此时哪还有心思去看儿子去了哪里,也不顾丢丢闹别扭,抱着他千般万般地疼。 一进了房间,迹部就抱着林沐,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一贯的强势作风和不容拒绝的态度,满足了才放开已经软得站不稳的林沐,贴着她的额头轻笑着说:“怎么不反对?一路上你有无数的机会反对,你知不知道,跟着我来这里是什么结果?” 她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连家长都见了,接下来还能发生什么?林沐缓了缓自己的呼吸,才轻咬唇,看着迹部说:“我总要给你父母还有丢丢一个交代,我不想让你难做,也不能让丢丢一直没有爸爸,但是,”说着,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迹部,“我们之间的感情能不能顺其自然?嗯,我的想法在美国时已经跟你说了,我需要时间适应,可是不能因为我,就连累到你和丢丢,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甚至,在他妈妈面前做了负心汉这一个角色。 “我知道,这一直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但原谅我,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无法一下子适应一直独眠的床上,突然多了个男人,无法适应自己的人生,一下子和一个男人紧密相连,刚刚有丢丢的时候,她也无措了很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被另一个人牵绊的感觉,她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她也已经在很努力地改变自己,但她不想让迹部觉得,自己在勉强,有什么,比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回应更美好呢? 迹部伸手回抱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本大爷说了,会等你,沐沐,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心甘情愿。” 林沐心里一片柔软,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解释:“我一直都心甘情愿啊,只是想我们的关系过度得再自然一点而已。” 迹部趁机亲了她一口,勾着嘴角说:“反正无论怎样,你也逃不掉。” >>>>>> 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怀着丢丢努力适应这里的坏境。虽然生活莫名其妙换了个样子,她却没有丝毫怨言,人活着,真的比一切都珍贵。佛祖承认人生是痛苦的,但信仰佛教的人没有因此厌世,而是积极地在人世间寻求解脱的方法。生命何其珍贵,有了生命才有了多姿多彩的一切,纵然人生中有痛苦,但只要你心态摆正,无论何时都能苦中作乐。从小到大,林沐都怀着这样的思想,去笑对人生。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获得了自己一生的至宝。 只是,当她已经想好了未来要走的路,并情绪激昂地打算实现的时候,她迎来了她人生中无法躲过的债。 “景吾,如果那一晚,我没有去夜色,没有遇见你,也许,我已经带丢丢去了中国,也不会有今天了。”她之前的十年规划,曾经跟他说过。 “不会。”语气淡然,却带着惯有的胸有成足。 “嗯?”怎么那么笃定? “就算那一晚我们没有遇见,终有一天,我也会找到你。你这个带这个罪证的逃犯,能逃到哪里去,嗯?” “……”好笑,无奈,却终是叹息,“好吧,我甘愿认罪。” 因为这莫名背负的情债,她曾经惶恐过,逃避过,也不甘心过,但此时,当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未来就在眼前,林沐发现,一切真的过去了,她现在只有感恩,感谢上天让她拥有丢丢,并遇见这个男人。 她已经拥有了太多,已经足够了。 她甘心认罪,一辈子的罪。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文了,有点轻松,有点不舍。虽然结局匆忙,但希望你们喜欢,我这样的状态继续写下去,真的担心会把人物写崩,只能匆匆结文了。埋下的暗线有些没用上,有点可惜,会在番外里慢慢补上。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鞠躬】 先自我检讨一下:这篇文的后期我有点忙,剧情也有点赶,以至于让林沐和大爷和好得太快了,林沐的感情没到位,导致后面的亲热戏一直写不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林沐的心情变化是我花最多心思的,大爷的是前期很花心思,但他一旦把感情坚定下来了,就不会轻易动摇,而林沐,真的很矛盾,她一方面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大爷,一方面不得不承受原主做下的孽,甚至没办法说出真相。她一开始不肯接受回心转意的大爷,最主要的是她不甘心,这也是一种折磨啊,这种苦她没人可以说,只能慢慢烂在心里,整篇文下来,林沐唯一一次放声大哭,就是大爷放手后,她是真的受伤了,虽然大爷也不是故意的。所以这种复杂处境导致的结果是,林沐憋着那股气不愿意接受大爷,但心情也软化得很快。软化的过程本来还要更长一点,更自然一点,被我缩了,所以后面林沐的感情才一直不到位(叹气)。 到这篇文为止,我总共写了四个女主角,其中最喜欢的,是林沐。乐惜像是我的小女儿,我会心疼她,会怜惜她,所以和她配对的主上,也是把她当小女孩宠的。而林沐,她像大女儿,独立乐观,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生活得自由自在,只是她本质上是个小女人,不是女强人,也不是女汉子,心思比我写过的所有女主角都细腻。所以和她配对的大爷不会一直宠她,他会放她高飞,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感情上也不会一直勉强她,这样的情侣关系,才是我最喜欢的,我的四个女主角中,也只有林沐能做到。也许有的亲不喜欢林沐,但她确实是我写得最舒服,花心思最多的人物。 最后再啰嗦一点,之前有亲不满地说,既然林沐那么不爽浅川家(这位亲认为林沐不应该这样对浅川家,而当时我还没完全写出浅川家的阴暗面),为什么不干脆自杀算了?在很多文下面,我都有看到类似的留言,所以这章的最后那一段,是写给那些亲的。生命诚可贵,自杀是逃避的行为,一点也不可取。虽然只是说说,但这个想法植根了的话对自己不好,嗯,总之,大家要珍*生命(咳咳,搞得像公益广告了)。 最后,再见了,各位,希望下次有缘再见,哦不,番外里就能见到了【偷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