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色莲华》 楔子 “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不为来生,只为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啊……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青慧?” “青莲,有没有看到?”手机那头的人兴奋地问道。 “看到什么?”青莲左看右看,都是人啊……汗!要问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多她肯定会答:人最多。 “哎,不会吧,两千多年来日全食时间最长BLABLABLA……你居然没看?”青慧霹雳啪啦列了一堆。 哦,看错方向了。青莲聪明地不去接她的话,将头上仰,仿佛是听过这个话题的,不过她向来对这种天文迹象不怎么感兴趣……话又说回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啊。”日全食不是天会变黑吗? “……告诉我,你拿什么看?” “眼睛。” 感觉青慧好像在那边跳脚:“你不会用太阳眼镜或电焊面罩之类的看吗?” 青莲很无辜:“我没有。”她要去上班好不好,身上怎么会带那些东西,还电焊面罩呢。 “……那你身上就没什么带颜色的透明的东西?快点快点,现在已经日食过半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看日全食这种东西?!无语问苍天的青莲只能怨叹自己有一个对天文有偏执爱好的好友,就像她有一个超爱看琼瑶剧的奶奶。 找了大半天,才想起自己有一块比眼睛大些的莲花状的佩玉,说是佩玉有些不恰当,因为它的材质一点也不像玉,它更像水晶,但是有青色的水晶么,而且它也没有水晶的那种璀璨晶亮……就像嫌弃她的名字过俗一样,再多的理由都不能让她拒绝佩戴它,因为据青莲的老妈说那是他们周家世世代代的传家宝,传女不传男,而到了这一代,也只有青莲这一个女性血脉了。 还世世代代呢,周青莲腹诽,连拿出来唬唬朋友也要被说成是假的,今天终于找到它的功用了。 将穿了红绳的玉佩从颈里拉出来,举高放在右眼上,左手再捂住左眼:青蒙蒙的,但是可以看到中间有一块正渐渐变大变圆的黑点……也是一块黑斑,想不出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 正想放下手的青莲突然发现一块比黑斑更大的黑块朝她当面砸来…… 原来真的有飞来横祸—— 等回过神来,她只来得及将玉佩和手挡在额前,接着一阵大力撞击在她头上,剧痛中她想着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额,好像是玉佩碎裂的声音…… 完了,老妈如果知道传家宝碎了一定饶不了她! “啊,砸死人了——” 砰然倒地的周青莲不知道砸到她的是不知从哪个高楼大厦里扔出来的人工水晶奖牌,也没有听到周遭路人纷纷的指责议论声,也没有想到之后引起的一系列相关报导和混乱…… “喂,快叫救护车……” 措手不及的新人生 “姨娘,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一下苏宜尔哈?”端海有点不安,苏宜尔哈再怎么说也是他妹妹,“她从池子里捞起来到现在都还高烧不醒,大夫说要是再不醒来就——”就有生命危险,就是活得成也要变成痴呆。 “看什么看!”云氏柳眉一挑,冷哼一声:“死了最好!” “姨娘!”端海停住脚步回头怒瞪着她,自己就不该听她的教唆,想起自己站出来对阿玛说是苏宜尔哈自己跌进池里的话时嫡母那愤怒的视线,心中冰凉冰凉地,懊悔万分。 “姨娘?!我是你姨娘,”云氏怒不可遏地尖叫了一声,分不清是对儿子回报的失望还是那心中对章佳氏潜藏已久的怨恨,“可是只有我这个姨娘是全心全意为你谋划打算!你要知道你只是钮祜禄府的庶长子,就算现在是钮祜禄府唯一的男丁那也是庶不是嫡,只有将嫡字头的全部抹杀掉你这个长子才有可能继承整个钮祜禄府!你只知道妇人之仁,要是给了嫡房萌芽的可能,要是没了这个唯一,你阿玛还有老太太不再护着你,我们娘俩的生活立即就会落到尘埃里任人践踏!” 端海苦恼地跌坐在椅上不再吭声,他不相信父亲真的会如姨娘所言,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看着他们母子落入尘埃而不加庇护,毕竟十几年来他看到的只有父亲对姨娘和他的宠爱及对嫡母章佳氏的相敬如宾。 阿玛难道不是因为和姨娘感情深厚才对他们好的吗?为什么姨娘总是要说这些话总是要跟嫡母过不去? “……只要你阿玛凉了她们的心,这府里的好处自然就是你的,我们必须跟你梅姨娘联手,不管安敏是否无辜你都要帮她……” 苏宜尔哈是无辜的,嫡母对他也没苛刻过,他有时也想亲近,但是他又觉得姨娘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也有一些朋友,也知道一些别人家庶子的待遇。如果姨娘不受宠,如果钮祜禄府有了嫡子,他不一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他学不到姨娘的心狠手辣也做不到完全无私,当日匆匆应了姨娘说了那一句话,只当是姨娘有人证,也是为了给安敏开脱,却没深思里面的纠葛,直到对上嫡母那一双愤怒而厌恶的目光……他才觉醒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没看出嫡母的为人。 她处事公允,从不为权欲诬陷别人,即便是为了争宠。这么多年来姨娘明里暗里给了她多少为难她也从不在衣食上缺了他丁点,有时还会教导他为人处事……连一个庶子都可以如此对待,她犯不着去针对一个庶女。 安敏。 他不否认两个妹妹里他跟大多数人一样喜欢机灵会说话讨人喜欢的安敏,而长相不出色又讷于言辞的苏宜尔哈则常常被忽视。他不相信那样喜笑怒嗔的安敏会害苏宜尔哈,所以姨娘一说他说答应了,而后便不予他深思地发生了那一幕。 要是安敏跟姨娘一样,只在她谋划好处的人面前装乖弄巧呢? 想到这里端海不禁心头一颤。 ****** 她是不是要庆幸不用再过一遍婴儿生活? 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返老还童了,从二十七岁回到十二岁(虚岁啊虚岁)对每一个人来讲都会是很新奇的体验罢,如果时间不是从现代回到清朝的话。周青莲欲哭无泪地想着,虽然爱看清穿小说但不代表她喜欢亲自体验呀,她不想离开疼她爱她的爸爸妈妈哥哥也不想过没有电脑和网络的生活…… “赵嬷嬷,你说玉儿醒来后怎么也不说话,是不是……”容色疲乏的妇人眉头轻蹙,一双幽黑如潭的黑眸泪光闪闪,神情又是焦虑又是担忧地注视着周青莲,直吓得她动也不敢动。 “一定不会的,老天神佛保佑,咱们姑娘是个有福的,那么重的病不都熬过来了……太太千万先别伤了心,姑娘定是病得久了脑子才一时有些迷糊,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个赵嬷嬷约四十岁左右,容貌普通,一身的藏青色长袍,头上戴着一朵翠玉珠花,一派沉稳的模样,此时却是双手合什面带宠溺地瞧着躺在床上的周青莲默默地祷告了一番,末了才又对着妇人道:“倒是太太这几日顾着姑娘身子不免又虚弱了些还是先去歇歇罢,不然姑娘好了太太又不如意可不叫老爷老太太一直担心,也叫姑娘好了也不安心。” “他会关心我们的死活吗……我也不求多的了,只玉儿安好便罢……”妇人眼中闪过深刻的哀伤,复又微微一笑慈爱地关注着床榻上的爱女,动也不动。 周青莲将这一切听在耳里,心中不免一软,暗道天下父母心,自己来到这陌生的时代固然伤心难受,可这被自己占了身子的女孩与她的父母又何其无辜,自己不能还回人家亲人团聚难道还叫她们活生生受着生离的痛苦?想到这里又仔细地打量了妇人一番,发现本尊的这位母亲肌质细白,浓密的乌发梳着简单的把子头,头上带着翠玉嵌珠花的簪子及两朵浅蓝色绒花,翠玉耳坠,身着蓝色绣花旗服,虽然衣着打扮清雅素淡,长相不顶美,浑身却自有一股沉静雍容的气韵。 这样不俗的气质加上清秀的样貌怎么会不受丈夫喜爱呢?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及言谈来看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啊。 “太太可千万别这么想。”赵嬷嬷低声劝道,“您看姑娘这次病得这么厉害老爷不是特地去请了王大夫来看诊了,那王大夫可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大夫,等闲是不出诊的呢,可见老爷心底还是关心太太和姑娘的。” 妇人摸了摸周青莲的小脸泪珠盈睫:“玉儿烧得那么厉害,如今虽然烧褪了些,人却还有些迷糊,如果不是我去求了老太太,他还会记得去请王老太医来?我的玉儿只怕就……” “太太,药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低柔的话语声传来。 几声窸窣细响后:“我来就好,你下去吧。” “是。” 周青莲听得脑袋昏昏沉沉,半强迫式地被灌了一碗子苦药,终于抵不住病了一场的身子骨及发现穿越后的惊吓又昏睡了过去。 如果说她初初穿越醒来只感到脑袋昏沉,那么这一睡就是她灵魂与这具身体彻底融合的痛苦了。 周青莲不知道电脑在安装程序时电脑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她这个盗版程序在真正融入时是极度难受的,她相信那些配套嵌合的套具在分离又嵌合的过程也是不舒服的,特别是那个载体本身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折腾之后。具体的形容就是比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还难受,孙悟空至少还有脑袋可以动,而她是密密合合地整个人被压了万重山似地不但动弹不得还每一寸肌肤都酸、麻、涨、痛得要命! 这形容实在不怎么美好,可是请相信,那其中的滋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痛苦反映到了面容肢体,时而哼哧时而急喘时而悄无声息,直吓得守在她身边的妇人及嬷嬷直念阿弥陀佛,擦汗、扇风、灌药……折腾个没完!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妇人的哭泣声,不由有些沮丧,难道刚穿越来又要穿越走(或者死去)?倒不是她怕死怎的,而是,如果能穿回现代她是没有意见的,但万一呢?上天不会永远给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就像不能相信真有穿越这回事并且落在她身上一样,在她想不到的时候奇迹再次发生在了她身上。 在极度的痛苦与昏沉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朵青色的莲花,好像亘古以来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只一瞬间,她便知道,那是她的传家之宝。可是那块青色的莲花玉佩,不是碎了吗,怎么跟着她的灵魂到了这里?不管她怎么想如何想,莲花在旋转着变大后又倏地绽放开来将她的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很清凉很柔和的感受,然后,身体似乎也变得舒坦了些…… “太太你看!”沉沉欲坠入黑暗的她似乎听到了嬷嬷的惊叫:“姑娘的额头——” 额头怎么了?! 可惜她没有听到下文。 这一睡,醒来后脑子里就多了一些东西。 这身体的主人叫钮祜禄.苏宜尔哈,父亲是后代清穿文里顶顶有名的四品典仪官钮祜禄.凌柱,母亲章佳氏.惠如。 具体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周青莲并非原主的缘故不是十分地清楚,但这模糊的赠送也着实叫她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父亲的鼎鼎大名导致自己有可能是未来的“四爷党”,而是钮祜禄家后宅争斗的激烈程度一点也不比后世网络小说宅斗类里写的少。 苏宜尔哈的母亲章佳氏是凌柱的嫡妻不错,可惜并不得凌柱的宠,在章佳氏过门前他已有一服侍他几年的通房丫头云氏,并在章佳氏过门的头一年便越过章佳氏生下了庶子端海抬了二房。眼见云氏生得美艳,又得凌柱专宠,生的儿子端海又得老太太看重,章佳氏为了分宠便又为凌柱纳了个妾梅氏,这梅氏是一秀才的女儿,长得玲珑俊秀又知书达礼的果然很快引起凌柱的注意并在第二年生下女儿安敏,而章佳氏却直到第三年才生下了苏宜尔哈且因难产而伤了身子难再受孕。 老太太富察氏虽对媳妇难再受孕有些意见,对苏宜尔哈却没委屈过半点,毕竟满人重视闺女,苏宜尔哈又是嫡出,如果参加大选未尝不能成为贵人。只是几年过去,钮祜禄家却未再有新生儿出生,老太太便又做主将身边的侍女采蘅给了凌柱做妾,给原来争宠得厉害的后宅又加了专瓦。这般又过了几年眼看采蘅也未曾有孕,才歇了再添孙儿的心思。 如此,云氏仗着与凌柱多年的情意和钮祜禄家唯一的儿子稳踞二房位置,梅氏生有一女,本身又娇柔多情也很得凌柱的宠,采蘅虽然无子女傍身,却是老太太所赐也不能等闲视之,只有章佳氏,凌柱不知缘由对她感情淡薄,想要争宠也无从争起,虽然掌家理事,日子却过得清寂无比,便将一腔爱意全给了唯一的女儿。 苏宜尔哈温厚文静,除了女红描字,平日喜欢侍弄花草,已经十二岁,因父亲凌柱升上四品官,两年后便要与庶姐安敏一起参加三年一度的大选。 为着选秀计,老太太又托人找了个宫里出来的孙嬷嬷配合着两人的奶嬷嬷指导二人平日的言行仪态和规矩,只因离选秀还有两年,没便拘紧,只与女红及才艺方面的师傅一起轮流教导。 几番下来,对比苏宜尔哈的守分及表现平平,安敏不但长相身材都要出挑得多,在仪态才艺方面表现也更为出色,何况安敏向来心机灵敏又嘴甜会说道,就越来越得老太太及凌柱的喜欢。 也许是日渐长大懂得了人情世故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于庶兄端海倒还没有什么,对于苏宜尔哈,安敏却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觉着苏宜尔哈除了占着嫡出的名份外,五官身材都圆嘟嘟的看着像长不大的孩子,性格木讷不说,连爱好都像土得掉渣,除了乡下的村姑或庄子里的丫头谁还爱跟花草瓜果打交道,说好听点是摆弄花卉,说难听点不就是玩泥巴吗?为此私下相处时没少嘲讽苏宜尔哈。 本来姐妹俩一个占着父亲的宠爱一个占着名份也没什么,自从凌柱升了四品官,两人参加大选有望指给那些宗室贵人,安敏更处处看苏宜尔哈不顺眼了。 苏宜尔哈这场大病和她脱不了干系。 担心自己与原主性格差异过大弄不好被当成妖怪烧死的周青莲尽所能地了解苏宜尔哈的一切,在庆幸两人性情相似的同时又暗暗心惊,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一条命,才十三岁的女孩儿怎么就忍得下心将妹妹推入荷池里。北方的深秋已经很冷了,那个j□j雨的丫环再晚一点将人救起估计就真一条人命……不,真正的苏宜尔哈确实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却是她——周青莲。 想到这里,周青莲也有点理解章佳氏的冷漠了,她估计也从被调开的丫环及春雨那里了解到了什么狠狠地责罚了安敏一顿,哪知那个端海却站了出来证明安敏无辜,章佳氏因此被老太太和凌柱埋怨责斥——这也罢了,无辜的女儿病得差点没命,除了老太太派人来看了看当父亲的连脚步都没踏到。 难道苏宜尔哈不是他亲生的? 难道只是不喜章佳氏所以恨屋及屋? 还是因为苏宜尔哈身材长相性子都不出挑所以没有存在感就等于无视? 哎,这样的人家真的能和睦相处,幸福生活吗?周青莲深叹了口气,倍加怀念起现代的亲人好友。不过几天下来,她也渐渐接受了自己就是苏宜尔哈的现实,这已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她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地逃避下去! 以后她就是苏宜尔哈了(为了行文方便,女主以后一律称苏宜尔哈)…… 想起病中至到现在章佳氏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她无法不感动,渐渐的也当她是自己的母亲。也许是雏鸟情结,她不仅当章佳氏是母亲在依靠,而且她也对章佳氏产生了一种怜惜,这个女人以她独有的坚强在生活着,在不利于她的环境里努力为她的女儿撑起一片天。 嗯,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继续养病吧,在这得个风寒就有可能丧命的年代身体就是本钱啊,顺便练习下原主本身的一些生活技能,免得穿帮被当成妖怪烧死。 “姑娘,醒了么?” “嗯。”一阵窸窣声过后,床幔被拉起,苏宜尔哈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只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拧起面巾,接着温热舒服的面巾已覆在脸上,轻轻拭着,好一会儿才拿开,苏宜尔哈已然清醒。 “姑娘起一下身,用点粥吧。” “好。”由着她轻扶着自己半坐起来,招呼着另一个端着粥进来的丫环给自己喂食。 她的两个贴身丫环,春雨和秋实。前者容貌清丽,做事细心周到,后者年龄比前者略减二、三岁,长相憨厚,只胜在老实乖巧。 之所以被两人照顾得比米虫还米虫,是为了安抚被吓得不轻的章佳氏,她总怕自己的女儿在她一个不注意又出了岔子。 “对了春雨,那个,大姑娘怎么样了?” “好像今日也解了禁。”春雨将接了漱口水的盆子放下,愤愤道:“便宜了她。”语落,脸上现出一丝黯然,她也在为自己的姑娘不平,可不平又如何,老爷和老太太指望着长得好的大姑娘将来能指门好亲提携府里呢。 苏宜尔哈出事的当时章佳氏忍不住狠狠甩了安敏一巴掌,又罚她跪在祖宗牌位前思过,可惜只过了两个时辰就被得讯匆匆赶回的凌柱遣回房里禁足三天。若非为了解除她的罚跪说不定三天的禁足也免了。苏宜尔哈一想到这个也为“自己”不值,同样是女儿啊,犯的还是谋害亲人的命……就这么给抹了。 算了,这样的家人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以后远着点就好。“不管她了,我的那些花草有没有叫人照看着?” 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要佩服原主了。在现代时她就看过一则新闻,说的是一个农民将苹果树种成盆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可谁又知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竟是清王朝的一个未出闺阁的弱女,而且还种类挺多。 “放心吧,奴婢每日清晨都有去,按着平时姑娘做的清理照看呢。姑娘再睡一会儿,奴婢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哎,喝不完的苦药!还是睡吧…… 随身空间? 转眼又过了两天。 苏宜尔哈尽可能不着痕迹地从贴身丫环春雨、秋实那里了解身边的环境与人物,并趁着还有点印象先从脑海无数遍地过了原主善长的刺绣、字体。而原主本身会的琴艺一般,她现代的特长学的却正好是古琴,两相叠加,给她一点时间熟悉相信技艺只会更好。 她病体渐好,章佳氏怕她累坏,唯一准许她做的就是看会子书。苏宜尔哈却是暗自着急,她是不能不练习的,她清楚地感觉到,苏宜尔哈留给她的记忆、能力毕竟不属于她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不趁热打铁强加练习只怕会渐渐忘却。趁着闭门养病她正好一一拾掇起来,不求神似,至少要会。无奈形势比人强,章佳氏对于女儿着紧得跟个易碎的宝贝似的,自己不在旁边照顾时也要春雨寸步不离地侍候,偶尔还叫她的陪嫁赵嬷嬷过来察看。 这样一来,她根本没机会练习。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她万般无聊中想起了昏迷时仿佛看到的莲花,正想着那时自己病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真是幻,突然眼前的景色一变,人已经从温暖舒适的床上变成了松软的土地上—— 难道是在做梦??伸手掐了下自己,“好痛!” 不是梦,那这里是哪里?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白蒙蒙的天空,松软的黑紫色泥土地,除了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外,真的是空无一物。 伸手摸了摸身后,是一层看不见的却颇有弹性的隔层,苏宜尔哈定了定心,开始向中间走去。 约走了百米。 眼前所见是六个合起来呈花状的水池,池水皆清可见底,中间一个最为奇特,大小约有五米方圆,池底沙砾如珠如玉,水烟袅袅,池心婷婷立有一株青莲,从花到叶都青碧如玉,花苞紧闭。池的四周是颜色、形状各不相同的坚硬玉石奇石。其余五个花瓣形的池子大小有中间小池的两倍,周围也是玉石环绕,池底沙砾莹白如玉,可惜池里却是空无一物。 苏宜尔哈眼睛又移向那青莲,只觉心意通畅奇美无比,神思又渐渐恍惚起来,只感到自己似乎就是那青莲,那青莲似乎就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了神,冥冥之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心念一动,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拍拍脸蛋,会疼。 抑住满心的狂喜,再试着回想,果真又到了青莲池前…… 这下再傻也明白了,周家的传家宝不但给了她穿越的机会还附赠了个随身空间啊!感谢老天爷,感谢周家的列祖列宗!! 呵呵,有了这个空间她就有了绝密的私人空间,可以存放贵重物品,不怕打劫杀人,不怕婚姻不幸无处喘气,还可以种好多好吃的水果……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怕没地儿练习功课了。 反正白天大把的时间可以睡,想到做到的苏宜尔哈立即将笔墨纸砚连桌子一起移到了空间里,静了静心,执笔开始练习。 不习惯毛笔字的现代人初初练字是极不适应的,好在空间里的空气,不,或许应该称之为灵气,比之外面就如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待在里面苏宜尔哈总感到精神特别好,练起字来有如神助,刚开始还有些生涩,不到一会儿就熟练起来。 看着洁白的纸上秀气十足的字苏宜尔哈心中充满成就感,虽有作弊之嫌,但也是她写出来的呀! 越写越投入的她等到猛回过神时桌角上已经叠了一堆稿纸了…… 天啊,外面不会天亮了吧?!匆忙回到房间的苏宜尔哈偷偷撩开床帐,发现屋里还是一片漆黑…… 莫非空间里和外面的时间比不同? 开始关注时间流逝的苏宜尔哈经过不断实验再次惊喜地发现,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比大概为10:1,而且只要她想,空间外面的声音她也能听到——这回总算不必担心时间不够、或有人进来被发现了。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从外面进入空间到从空间回到外面的地点似乎是可以改变的,只是现在最多只能移个几步远,不知将来会不会有所提升。 一想到空间也许可以进化成长,苏宜尔哈便充满了期待。 忙乎了大半晚,苏宜尔哈亢奋的劲头直到了东方发鱼肚白时才稍褪了些,把东西收拾好后又躺了好久才睡去。 熬夜的后果虽然早有预料,没想却错过了老太太再度打发身边的苏嬷嬷来看她的事。那苏嬷嬷跟了老太太大半辈子人老成精,听了春雨说姑娘还在歇息也没让吵醒,只去榻前瞧了瞧又问了诸如用药如何用饭如何病情可有反复等几个问题,便去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闻用药用饭已经顺畅,脸色尽管还苍白憔悴气色却安稳,便也抛开那点挂念。 章佳氏则与之相反,在她看来,女儿白天过长的昏睡代表着她病体孱弱,精神不济,应该细心再细心地补养。 而钮祜禄.凌柱在苏宜尔哈的世界里则仍是一个符号。 对他,苏宜尔哈有过期望、失望,但最终还是把心中那淡淡的情绪挥开,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为那飘渺虚无的东西去争去抢还不如珍惜眼前得到的呢。 ****** 苏宜尔哈的身体康复状态很好,章佳氏勉强同意她可以有限地写写字绣点花样时,她的毛笔字、刺绣等技艺也练习得跟原主差不多了。 有着这样的学习效果她小有自满时便考虑是不是央求章佳氏为她聘请名师,如在现代时她就极喜欢的苏绣,现在有时间有条件可以学为什么不呢,绣几幅大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出现在后世的鉴宝节目里…… “姑娘。” “哦。”又走神了,苏宜尔哈不好意思地笑笑,自从有了空间自己YY现象日趋严重,看来要克制了,这是个封建等级严格分明,对女子尤其厉害的时代,稍不注意就可能招来祸事。“有什么事?”定了下神,将写满字的纸张放上写好的那叠,满意笑了笑,决定等字再好一些就抄几本经书孝敬额娘。 “姑娘——” “怎么了?”将桌面收拾好,苏宜尔哈这才看向脸色苍白的春雨,那悲愤、不安的眼神立即令她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春雨咬了咬牙:“奴婢早晨去给姑娘的小园子浇水时发现、发现姑娘种的瓜果全被人连根拔了,花也被剪坏了……” 什么?!苏宜尔哈张口结舌一脸的无法置信。 就她所知,现在整个钮祜禄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住的是一所四进的院子,人多地少,掌家理事的章佳氏为着女儿这点子与众不同的爱好硬是在苏宜尔哈的小院通往小花园处挤了一小块地给她种植一些稀罕的花草瓜果……尽管那里不是人来人往之地,也是个招人眼的地儿吧,谁这么彪悍地把它给毁了?也不怕被发现。 也许是有恃无恐吧。 枝残叶碎的几片小畦地,即使满地狼藉也仿佛可看出,曾经的瓜果粒粒、花妍叶绿,这是曾经的苏宜尔哈倾注了心血细心培护的……这也是章佳氏对她女儿的一片支持爱护之心……再没脾气的人不由得心生怒火,到底是怎样骄横的人才能这样做?! “姑娘——” 春雨和秋实担心地望着垂首不语的苏宜尔哈。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对了,给我拿个袋子来!” 苏宜尔哈以前为了这块地曾向府中熟悉桑农下人取过经,关心注意这里植物成长的人不少,这话一出立即有机灵的下人取了布袋来。苏宜尔哈拎着布袋,慢慢将一些带着根茎的植蔬残枝捡了起来,心想拿到空间里种种也不知救不救得活。 “姑娘我们帮你!”春雨和秋实红了眼眶,因着苏宜尔哈她们对这些瓜果花草投注的心力精力也不少,本就心酸,再见苏宜尔哈这付不言不语的模样,心道姑娘定是心痛得说不出话流不出泪了。虽不知苏宜尔哈拿着袋子装这些残碎的东西作何用,但能帮着一点也是安慰吧。 收拾了两袋子抬到院里,苏宜尔哈对着亦步亦趋的春雨秋实说道:“你们去做事吧,这些我会自己处理。” “姑娘,我们帮你吧。”秋实忙道。 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放心吧,我要亲自把它们埋了……”黛玉葬花的情节应该很好唬人。 秋实还要再说,春雨已拉着她下去。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四周再没人时,苏宜尔哈心念一动两个袋子瞬间移到了空间里,然后才回了房。 自从有了个人空间,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日渐增长,不但头脑越来越清晰灵活,目力耳力也变得越发灵敏,院外的声音远远的也能听到。在现代在起点、晋江潜水日久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这是精神力壮大且发散的缘故,便开始在深夜冥想,早晨坚持做瑜伽,学着收敛精神力,渐渐地作息果然不再受到干扰,还得了项好处,想探查身边周围的动静直接开放精神力就行。 院里还放有以前苏宜尔哈疏理花木用的小铲小桶,苏宜尔哈一并带进了空间。她先打开了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将三棵被砍得只剩一小截主干及根部的小树拿在手里轮番看了看,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啥东西,便随手种在了一边并细细浇了池水,只希望空间里独特的灵气及土壤池水可以植活它们。 理完三棵只剩桩头的无名树,苏宜尔哈惊喜地发现了两棵完整的小树苗,尽管被践踏得枝残叶败的她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一棵龙眼树及荔枝树,岭南有名佳果,真不知是怎么给运到了北方来的,怪不得一副营养不良、水土不服的蔫萎模样。 如果真能在空间里成活以后在北方也能吃到新鲜的荔枝和龙眼了,呵呵,赶快种下…… 接下来,苏宜尔哈又辨别出了两棵桃树,两棵橘子树,两株茶树,一根葡萄藤,两株草莓,一株西红柿,都是缺枝少叶的,余下的却怎么也认不出了,只得先将它们一一分类种下,等结出了果或长大了再认识,再移栽。 另一个袋子装的只是几样花草,刚好都是苏宜尔哈认得的兰花、茉莉花、菊花、梅花,还夹了一株似乎是樱桃的植株,在现代十分喜欢吃樱桃却没实际看过樱桃树的苏宜尔哈想了想将它种单独种在一边。 剩下的就是浇水了,苏宜尔哈提起小桶一次次地往返于水池与种植地,距离不远,可这么多桶水下来也把她累得够呛…… 终于浇完了,她把小桶往旁边一扔,整个人顿坐在地,心想现在就累成这样以后要再种些什么进来那她一天到晚不是都要在浇水中渡过?! 一想到那个可怕场景不由地抖了一下,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眼睛移向那几个呈花状的水池,不如洗个澡?愈想愈觉得是个好主意,这几个水池的水温她早试过了,尽管略有差异,但冷的不冰人,温的又不炙人,用来泡澡正好……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苏宜尔哈直接选了中间的那个水池。池水淡绿通透,掬在手里又稠得像巧克力般丝滑,感觉却清清凉凉的,还有烟气,近看一眼能望见池底的沙砾颜色……很矛盾的感觉。她却直觉地很喜欢,很亲近,想着在里面定然舒适畅快无比。 整个人一下去仿佛泡进了琼浆玉液里,她感觉到皮肤上的毛细孔希喳喳响,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久违的清泉一般贪婪地吞啜着……直到将那美妙到极点的感受滋润到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连精神也是醺醺然,像醉了酒,又像寻到了最甜美的梦,才餍足。 果然畅美! 终于从最深最甜的睡梦里醒来,苏宜尔哈睁开了乌灵灵的双眸,心想在这里洗澡果然不错,比她在现代泡过的温泉、精油按摸效果都要好上千万倍,浑身好像被灵气给冲刷得灵透透的,轻灵舒畅,精神上又无比满足慵懒。 正要爬上岸,忽地念头一动,转身朝池中游去,仔仔仔细细地又绕了还是花骨朵的青莲一圈,只觉得此莲流光青翠,晶莹鲜嫩,娉婷清华,竟是越看越爱,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咦?”举起手看了看,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触电般流进了体内,在刹那的灵光之中她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看见了那万丈高大的青莲流光般四散飞出化成种种灵宝飞出,而其中便有一颗未成熟的莲籽……那莫名的亲切感,难道那莲籽便是这青莲? 苏宜尔哈重又将手轻轻碰了碰青莲,果然又有一丝细细的凉意流进了体内……这是?莫名的神情瞬间又换成了了悟:“原来是这样……” 她会穿来清朝并非偶然,而是种种特定条件而促成的必然。意外的发生青莲玉刚好碎在她的祖窍,使得她识海与初初破开封印的神物有了初步联系,百年难遇的日食还有青莲玉封印破解等神秘能量的冲撞造成了她灵魂脱体并穿越了时空。她的灵魂会穿越到钮祜禄.苏宜尔哈的身上只能说是巧合,重要的是就算穿越了灵魂,没有之前和青莲玉里的神秘青莲融合、没有得到青莲大部分能量的她还能不能安全成功地将孱弱的灵魂融进新的肉体也是另说,说不定会成个缺魂少魄的痴呆人,又或成了个附身却融合不了肉体的瘫痪者…… 青莲玉里的神秘青莲会跟她的灵魂(精气神)融合,是因为它碎裂时刚好在人体最神秘的祖窍位置吧。看多了穿越小说的苏宜尔哈如此想道,那一下重击大概直接把冲出封印的青莲砸到她识海里了,还有那十试九灵的滴血认证估摸也起到了点作用。 真幸运啊! 她在这种种阴差阳错的条件下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幸运地又开始了一段人生,幸运地永远得到了这周家守护了千百年的神物。 现在的她可以说和这青莲互为表里,她就是这青莲,青莲就是她,难怪她一见这青莲就觉得熟悉、亲切,原来还以为是长年贴身带着的青莲玉的缘故呢! 这混沌青莲的籽也不知流落到洪荒后如何被封印在玉佩里又如何被周家祖上得到的…… 八卦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苏宜尔哈开始了对小青莲的全方位触摸,只可惜再也没得到半点信息,反而对于如何使用空间有了些许认识。 传说中的混沌青莲不但诞生了盘古,连青莲的碎片所化生出来的几样宝贝都排在开天至宝的前列,而纳须弥于芥子的空间能力不过是它的本能之一。青莲籽遗传到它的这点功能根本不算什么。 亏她还一直以为这个空间是封印小青莲的哪位神仙借助小青莲制造出来的呢。 “要是早点进来跟你交流就好了,我真傻。” 这个空间可以说就是她的紫府啊,想做什么还不是挥手间的事么,浇浇水、挪挪某植物的种植点什么的完全不必费那么大劲,只需念头一动就好了。不过空间的成长却需要机缘了,要凝聚大量纯净的生气、灵气啊,她要到哪儿找去?看看小青莲籽从洪荒到现在还只是花骨朵模样就知道所需成长能量要多庞大了,虽然成长缓慢有被封印的原因。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也没指望着修成神仙。 沉醉了好久,苏宜尔哈才恋恋不舍地从池里起身回到屋里。 捡了套新的衣服穿上,至于换下的衣服和两个空布袋……想了想,还是将空布袋扔回空间,将来兴许还有用处。如果春雨她们问起就说烧了埋了,呵呵。 躺到床上,慢慢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小心地控制着节奏的长短……这是一套呼吸吐纳之法,从青莲的信息里得到的,对养生极有好处,嗯,对于精神力的控制,估计也比她胡来一气的冥想要好得多。 母爱 “请太太安。” “姑娘呢?”满意地看到春雨秋实忠心地守在苏宜尔哈房门外,章佳氏缓了下脸色问道。她知道女儿因房里地上湿冷常常不让身边的丫环守夜陪睡,她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常担心她驭下过于绵软体贴反而让一些眼高心野的欺了去,现在看来,这两个丫环还是好的,知道分寸。 “还在歇息……”春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章佳氏脸色一黯,眼中划过一抹幽光,轻声嘱道:“你们先下去将姑娘平日用的东西不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再去赵嬷嬷那里听她吩咐,我与你们姑娘有话要说。”说完缓缓推开屋门,抬脚走了进去。 床幔被撩起,章佳氏伸出手掌轻触了下苏宜尔哈的额头,才拍了拍女儿的脸蛋:“毓儿?” “额娘。”苏宜尔哈将脑袋顺势埋进章佳氏馨香温软的怀里,孩子气地蹭了蹭,就像她在现代时跟她母亲撒娇一样。“您怎么来了?” 章佳氏宠溺地轻抚着她的背脊,一会儿才道:“毓儿跟额娘一起到房山的庄子上去住些日子可好?” “额娘?”昨儿不是还说等过两天她身子好些带她去给老太太请个安么,怎么突然要去庄里住?偌大一个钮祜禄府的女主人能说走就走的? 她的毓儿,她的宝贝女儿…… 章佳氏看着怀中女儿憨态可掬的模样,心里满是爱怜,心道这孩子天性淳厚善良,尽管受了那样的委屈也瞒着自己,可就是这样,这满府也没人看到她的好,反而纵得那些个奸狡心大的更加骄横。 心中泛起悲意,自己这一生委屈也就罢了,难道生生让自己的宝贝去受更大的苦?只是个四品官的后宅便勾心争斗如此厉害,万一去了更高的地儿,那时没有了她的庇护她这女儿是被磨得彻底更了性子呢还是湮没在一堆女人的争宠中?想到这里章佳氏便不寒而栗。 章佳氏脸上神色淡淡,苏宜尔哈还是看出了其中的复杂与灰心,想了想,莫非早上的事传到了她的耳里?那她……心里不由微酸,对于这时代的女子来讲,家族的依靠和稳定的婚姻是她生活得好不好的重要保障。从父、从夫、从子,尤其是女人的后半生,靠的就是夫家的敬重和子嗣的延续,而今天,章佳氏却已经灰心放弃了。 “额娘,你是不是听说了那地儿的事了,”苏宜尔哈坐直了身子呐呐道:“我没关系的,就是可惜了那些额娘特意着人给我寻来的花苗果苗……” 除了这位母亲,还有赵嬷嬷、春雨秋实她们,她对整个钮祜禄府的人没多少感情,她生病以来他们没来看过她,连老太太也不过打发个人来过问一声而已。那块种植地被破坏,她也只感到对这些所谓亲人的失望和破坏者的可笑,和自身利益被侵犯、章佳氏权威被冒犯的不悦……伤心,真的是谈不上。 但是,如果是原来的苏宜尔哈应该会难过的吧,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章佳氏也会为女儿的遭遇难过与愤怒。 所以她连安慰也无法理直气壮。说出口只会显得自己伪善,说出口只会显得自己“软懦”,说出口只会更伤章佳氏的心。 理了理女儿的秀发,章佳氏敛了神色:“什么话!你是额娘唯一的女儿,是额娘的心头肉,额娘没让你过上千恩万宠的生活也罢了,岂能让你时时过着被人欺让人害的日子!你且记着,我们女子固然在家孝顺父母,出嫁敬顺公婆,爱顾夫君子女,但也要通明道理、识得进退,‘君既无心我便休’可不是玩话,做事不可不随流却不能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须知世人多的是得寸进尺之辈,你越让她越欺,总有一天会退得无立身之地连命也没了! 如今老太太装聋作哑,你阿玛一心护着他那两个宝贝儿女,额娘别说是带你出府居住,就是析产另居他们也不敢闹将开来!你外祖家虽然没人了,但我堂伯父仍在,族人仍在,额娘又有嫁妆产业在,舒适的日子还是过得的。再者,你为钮祜禄府的嫡女,你阿玛官职也不高,若是指给宗室只怕也没能得个好的位份。” 原来的苏宜尔哈长得圆胖,个子又不高,五官也不甚出色,女红才艺再弄低几个档次,她相信选秀有很大把握落选,可不想病了一通后,苏宜尔哈身子抽高了一些,人又消瘦了些,五官也开始长开……整个人竟出落得比以前好看了几倍不止,特别是那双乌沉沉的黑眸,深邃晶莹得有如上等黑矅石,不经意间就会透出一种灵慧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一看再看,沉醉其中。还有,这一身越来越娇嫩细滑的肌肤……想到她病得最危险时发生在她身上的异象,章佳氏心头不由浮上深深的忧虑,女儿还是她的女儿,可是女儿再蜕变下去,这命运就越发无法自主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下定决心:“如果我们出府另居的事暗中流入宫中贵人耳里,认为……钮祜禄府家宅不靖撂了牌子,婚姻得以自主,那是再好不过的。我们也不找那高官出息的,家里人口众多难侍候的,只忠厚老实对我儿尽心尽意的便好,那时凭着额娘给你的丰厚嫁妆你也能过上舒心自在的日子……如果避免不了指婚,那躲开皇亲宗室也是好的,被指为正室的机率也大些。” 一席话听得苏宜尔哈又是目瞪口呆,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目瞪口呆的是这章佳氏的婚姻观简直比自己这个穿越女还像穿越女,在自己想着顺应历史顺应家人的安排在这古代走完平静的一生,这个额娘却拼着婚姻可能不保与女子最重的名声为自己筹谋更为自由的人生。 深沉、勇敢、不计得失的令她感动。 无奈的是:在这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个人强不过形势,即使她们盘算成功,她嫁了个老实体贴的,可她能留下守着婚姻名存实亡的章佳氏孤身到老?要知道这年代的人对百年后有无子嗣侍奉香火是很重视的,也许钮祜禄府后系子孙不会做得那么绝,但她却不能不为章佳氏考虑。 带着章佳氏嫁人?那更不现实。 她倒是愿意不嫁,自由自在地陪着她生活,问题是这样做章佳氏也是不愿意的吧?! 摇了摇头,还是不能赞同:“不能为了我将您置于那样的境地……我再忍忍就好,反正过了年选秀我呆家里的时间也不多了,还能相处多久?而您说的选秀落选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我们不能为那微小的可能而赔上您的……声誉。”和婚姻。苏宜尔哈咽下最后这个词,尽管她也怀疑,章佳氏维持着这样的婚姻是否幸福。 “你长大了,懂得为额娘着想了,不过,”章佳氏微笑地看着她,半晌才直起身,将她拉扶下床,半强迫式地帮她更衣打扮:“我已经跟老太太说了,就说我们娘俩要到庄子上住段日子……要改主意也晚了!放心,额娘也不是非将事做绝,这棋要怎么走还要看你阿玛的反应。再留在这府里,额娘怕自己也有伸手不及的时候,到时候额娘哭都没处哭去……” 估计凌柱也没想到嫡妻会有这么大反应吧,苏宜尔哈心里撇撇嘴,这可比夫妻吵嘴回娘家严重多了,要知道这十几年来章佳氏一直将宽容大度的嫡妻形象扮演得很好。嗯,就是为了面子凌柱也不可能放任额娘一直在庄子上住下去。 “而且,到庄子上住可比在府里自由多了,那里有足够的花草树木够你摆弄,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将来额娘还把它给你当嫁妆!” 苏宜尔哈眼睛一亮:“真的?种什么都由我?” “真的。”章佳氏含笑地看着她,想到早上自己听了消息后直接就去老太太那里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时老太太那哑口无言的僵硬脸色,心中就不由一快,凭什么以为她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没有了钮祜禄府和钮祜禄.凌柱她章佳.惠如也能带着女儿过得很好。 出府到庄子别居的种种好处与自由…… 养病与暗里使劲学习的日子过得有点憋闷的苏宜尔哈心动了。 ****** “额娘,这么急叫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儿?”勤劳了一天的凌柱才踏进家门口就被守候已久的仆人请到了老太太房里,原本有些担心的眼睛在看到老太太不是身体不舒服后略松了口气。 见儿子衣服也不待换便匆匆赶到,老太太脸色稍霁。这个儿子虽赶不上多聪明睿智但胜在为人踏实,对自己也孝顺听话,可惜……就缺了这妻儿和乐之福。 “额娘?”见老太太眼色复杂地瞅着自己也不开口,凌柱有些摸不着头脑,“您没什么事吧?” “我倒是宁愿有事的是我。”老太太长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凌柱道:“你媳妇今早跟我说要带苏宜尔哈到别庄安养。” “府里就不能安养了?”凌柱随口应道:“她想到哪儿小住?” 是想散散心吧。 因苏宜尔哈落水事件,原本还算相敬如宾的夫妻二人算是彻底冷淡到底了。 “你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到她自个儿的陪嫁庄子——房山那儿长住去了。”老太太气哼哼地,“她这是想要析产别居呢。”心里对章佳氏胆敢生这样的念头大为不满。说起来,这儿媳妇掌家理事的能力不错,为人处事也值得称道,可惜就是不得儿子欢心,也没能为自己多生个嫡孙出来。 “不会吧”凌柱这才听明白了母亲的话,析产别居?这在富贵阶层是丑闻,除非丈夫品行极为不端,实在无法与之过下去,不然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也只欠了明说罢了!”老太太脸色不豫地摆了摆手,“我只让她带苏宜尔哈过去小住一段日子,年底年头的事儿多,少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到时叫人看笑话。至于安敏那丫头我也罚了她抄写孝经百遍,不经允许不准出房门半步。” “她要走就走,”凌柱眉头不由皱起:“关安敏什么事?” 老太太望了儿子一眼,不满道:“你真以为上次苏宜尔哈落水她没插手?我原看着你护着且也抓不到她的理儿,也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哪知反喂了她胆子,才刚解了禁,就唆使人将苏宜尔哈的那块地给捣了个稀巴烂……合着她是将所有人当傻子,以为不亲自动手没人看见就万事大吉了?原本还以为是个聪明可以培养的,没成想却纵得越发没了顾忌。 嫡庶嫡庶,再怎么着她也是个庶出,不说柔顺恭敬,还欺上瞒下阴狠手辣,她但凡眼光深些手段高些我还由她去,这深宅后院的哪个没有这些争斗?可惜她行事浮躁,眼光短浅……就这性子,别说指个好的,选完秀能平平稳稳出来就是老天爷保佑了。” “额娘……” 不,不可能!如果是安敏干的,那端海出来作证……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疼宠到大的儿女是心狠手辣到连亲姐妹都能下手的人。 可是整个钮祜禄府都知道那块种植地是主母心疼女儿特意开垦给二姑娘打发时间的,是二姑娘的宝贝,又有谁胆敢去碰触一二? 凌柱头大地走来走去,也许是他下意识地疏远,也许是苏宜尔哈本身性格的原因,父女两向来不甚亲近,不过怎么说苏宜尔哈也是他钮祜禄.凌柱的嫡女,这段时日又是落水又是一场大病的,现下她心爱的种植地又被毁坏……要说他心下没有半丝怜惜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安敏?想起安敏娇俏甜美的笑容他又迟疑了。会不会是额娘弄错了?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这个问题。她是老了,可还没瞎。她也是从孙子媳妇熬过来的人,也生在世家大族,看过多少样的人,经过多少事儿,外面的且不去说,这府里她自信没什么可瞒过她这双火眼。 凌柱汗涔地转开眼,他也深知自己老娘的厉害。问题是:信了这个就要怀疑那个,都是他的骨肉啊…… 停下步子,“那,安敏怎么说?” 说到这个老太太更来气,眼前不由浮现安敏被问及此事时脸上闪过的那丝不自然及眼中闪过的惊慌还有随后梗着脖子的那句回话:“反正跟我无关!能诬陷我推她下水一次,这次也定是她自己搞的破坏栽赃到我头上!” 没好气地将她当时的言行描述了一遍。被儿媳气了也算是她钮祜禄府亏待了人家,被孙女顶撞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老太太想起来就还有气:“她的那个奶嬷嬷被我辞回家了,教养了这么久连原先的那点子温柔灵气也变成了乌鸡戾气,还有那起子不知规劝反而教唆主子学坏的下人也给我发卖了!苏宜尔哈的奶嬷嬷也老不中用了,三天两头地生病。我想了下,两人也大了,靠长辈言传身教和奶嬷嬷的照顾是不够的,原来只教导仪态规矩的孙嬷嬷以后就专心教导安敏一个,苏宜尔哈就托人重新再找个好的教养嬷嬷吧。” “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气坏了身子要紧——” 狠瞪了儿子一眼:“我也气不了多久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个多少年?我担心你呀,再怎么宠爱妾侍也不能冷淡嫡妻,对待后宅也不能有失偏颇,不然何以正家风,你的妻子又要如何掌家?你莫以为惠如会一味忍让,女子为母则强,苏宜尔哈若有个好歹整个钮祜禄府于她又有何用?” 是啊,于她又有何用?她双亲早逝,与她最亲的也只有这个女儿了,若连女儿也没了,她的人生有何指望,活着,还不如不活…… 凌柱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恍若被什么击中般,想着那个他曾一心期待着迎娶进门的女子,想着结合以来的年年岁岁,想着她对自己越来越疏远的姿态,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自己对她来讲,也只是丈夫而已。 自己不曾对她温柔体贴,也不曾真心真意地敬重对待她,有的只是不自觉地敷衍或下意识地偏颇…… 如果她离开了自己呢? 不,不会。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自动离开自己的夫家? 可是为什么不会,自己未曾有将她放在心上呵护过,她难道就会真心将自己视为依靠? 如果是以前的凌柱说不定就不在意地想着,妻子不就是以夫为天,以他的意志为意志,不管他怎么做她都顺从体贴么?可现在经过了老太太的敲打提醒,他第一次深思了,怀疑了。 他的妻子有意析产另居,这是对他身为男人的侮辱!可,他不是滋味地想着,自己也确实没对她有多好过…… 不过,他神思一转,郁郁地想着,那也是她自找的,不是么? 他没有做错! 离府 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要带到庄子上的各色东西还是要过目的,苏宜尔哈在章佳氏的带领下开始略略接触了古代有特有的管家理事。 她也不清楚之前的苏宜尔哈到底跟章佳氏学了多少,也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东西在古代可以畅行无忌,于是秉持着少说少做多看的原则过了一天。 陪着章佳氏用了晚膳,又核了明天带走的人数。苏宜尔哈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春雨秋实是一定要带的,四个二等小丫环带走两个,两个留下。随去的还有赵嬷嬷及章佳氏身边的两个大丫环翠羽、紫屏,另有章佳氏陪嫁过来的几房里被提上来当管事之一的丰河和二十几个护送家丁。连着七八车的东西,很大的一支队伍了。 “那我回去了,额娘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章佳氏吩咐赵嬷嬷,“去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赵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抱了个黑漆描花点金的木盒出来。 苏宜尔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盒子,它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高也有四十公分左右,黑漆作底,边线描花镶金嵌螺钿,做工朴实大方中见着精巧。立面是左右两扇门,门上面挂着一把精巧的对卧双鱼金锁。 章佳氏拿来一把细长的钥匙打开上面的金锁,拉开两扇门,一看,里面上中下还有三个可抽出来的抽屉盒子,盒子里外也是抛光了漆面点缀了金翠的,做工竟比外盒还要精巧细致。苏宜尔哈心想拿到现在也是一件精美的古董艺术品。 章佳氏将那三个屉盒都抽了出来,只见里面垫着的红绸上摆满了几件光华璀璨的珠宝首饰:“这是你郭罗玛法郭罗妈妈留给额娘的,都是些难得的精品,现在额娘将它们留给你,你要好好保存。” 苏宜尔哈眼睛都看花了,好一会儿才对章佳氏道:“额娘,给女儿浪费了,还是留给以后的弟媳当传家宝吧。” “哪里来的弟弟……就是有,也是要给女儿的。”章佳氏眼里底过一丝惆怅,脸上却是带着啼笑不得的慈爱,这个女儿啊,明明喜欢却不贪恋,“放心,额娘这里还有呢,这些都是适合你现在用的,你放心拿吧。” “那,谢谢额娘!” “好了,回吧。” 回了院子,由着春雨秋实侍候了梳洗,苏宜尔哈忙让她们下去休息:“好了,你们也去洗洗歇了罢,累了一天,明日一早还要出城呢。” “是。”两人已习惯了苏宜尔哈夜晚不叫人伺候,而今天她们又是收拾东西又是跟前跟后的也确实累了。 门一关好,苏宜尔哈就带着盒子闪身进了空间。贵重的东西还是放空间里才放心,这些宝贝拿到现代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随意将盒子放在池边一块平坦的青色巨石上,转头看向种植区,苏宜尔哈不由张大了嘴,“啊!”早上才种下去的奄奄一息的花果树已然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连那高度都往上猛窜了一大截。 这是不是表明自己很快就能吃到这些水果疏菜了? 苏宜尔哈乐呵呵地地给每一株植物浇了水,边浇边想着,这桃树不知是什么品种,前世最喜欢吃的就是北京水蜜桃和滑皮桃,只是长大后吃的桃子就再没小时候那种醉人的味道了,咬下去都是硬邦邦地带着酸,有的甚至连酸味都没有……这两棵桃树要是蜜桃跟滑皮桃就好了。唔,这两棵柑橘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如果是皇帝柑或沙田橘就好了,可惜,它们的产地似乎在广东德庆和四会……而且是杂交品种,或许以后可以试试。葡萄,最喜欢玫瑰香了,那个味道太好了,还有橄榄那么大的黑提……唔,外来品种啊,想了也没用。还有酸酸甜甜的草莓、甜蜜多汁的樱桃、不知名的果树……快快长大,快快结果…… 想想满空间的水果自己想吃就吃,多么幸福的前景啊! 噢,还有茶,前世各种各样的饮料都不喜欢,跟老爸一样喜欢喝茶,也不知道这两棵小茶树是什么样的品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搞来武夷山的大红袍的枝条种在空间里,到时就能随时喝了…… 到了种花的地儿就没什么功夫细浇了,苏宜尔哈随手招了些空间水洒了下去,没办法,她对花从来只欣赏,要她精栽细剪地去对待它们就有些难了。 不知是否错觉,好像连空间也有了点变化,土壤、水还有空气都透出一股子轻快欢悦的感觉……可能在欢迎着这些自然的植物进入这里吧,苏宜尔哈欣悦地想着,也许它也是有生命的。 待在空间里时间多了不少,本着不浪费原则苏宜尔哈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及刺绣,最后跑到莲池里畅游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在轻缓的呼吸中渐渐睡去。 第二日吃了早饭,一切准备妥当,章佳氏带着苏宜尔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并告辞。 老太太的院子位于府内最东侧,院里花木扶疏又有一棵几十年桂花树所以取名桂院,到了夏季倒比别的院子阴凉一些。 随着仆妇引路来到正堂,门帘一挑,各种眼光便飞射而来。 这也是一间摆设很古香古色的堂屋,可能是老太太起居的缘故,摆设配色尽管华丽却低调许多。老太太倚在中间榻上,榻上铺着褐底团花福寿纹缎垫,正面靠背也镶了同色花纹锦缎,榻的一边是多宝格并放着描漆嵌贝花小炕桌,桌上摆放着茶盏及各式点心。榻底放着长条脚踏,对着脚踏靠墙两边设了一对高脚梅花式小几。左边放着半镂铜鼎香盒,右边放着鲜花美人瓶。地下面左右两溜各置有两张椅子并一个几子,几上茗碗瓶花俱备,椅上也搭着杏黄撒花椅搭,底下也放着脚踏。其余帘幔,古架陈设,自不必一一细说。 右边已坐了两个女子,见了章佳氏忙恭敬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两位便宜姨了。苏宜尔哈神色淡淡地跟着章佳氏给老太太行礼请安。 “免了吧。”老太太头发虽有些花白但发丝浓密,面容慈祥,只神色有些倦,眼神却仍炯亮有神,见了跟在章佳氏身后的苏宜尔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我看苏宜尔哈恢复的倒比原先好多了。” “病是好了,不过终究伤了底子,还需要好好养呢。”章佳氏回着话,坐到了老太太左下首位,受了两位姨娘的礼。 苏宜尔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右边首位的是一个身景高挑,五官艳丽的女子,清素的容妆及素雅的衣着不仅没消减她的丽色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清丽温婉,这便是云姨娘了,若非在进来的那一霎目光相接见到她眼底的那抹冷光,苏宜尔哈真要以为她就是一个温和守礼的婢妾了。 坐在右边次位的梅姨娘身量就娇小玲珑了许多,宽大锦绣的衣着及花团锦簇的打扮并未夺走她本身的光彩反而更显得她肌肤如玉,眉目精致。她的动作恭谨,神色自如,眸光流转间透着一股子妩媚与自信……唔,比起云姨娘的家生子丫环出身她是抬轿子迎进门的良妾,出身确实高了些。 可惜,良妾也是妾。再加上云姨娘生的是儿子,且是钮祜禄府目前唯一的男丁,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位置反不如云姨娘。 “听说姐姐要带二姑娘到庄子休养,不知打算住多久,这府里可离不了姐姐呢。”梅姨娘巧笑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为钮祜禄府考虑呢。云姨娘心里冷笑,每个婆婆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对儿媳不满吧?只老太太要听不出她话里的挑衅可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果然,老太太已皱眉斥道:“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嘴!有空想这些没有的还不如好好伺候你老爷和姑娘。”转头对章佳氏说道:“府里就先由我管着,但年底事多你须回来接管。苏宜尔哈的奶嬷嬷我看年纪也大了,你回来到时再给她挑一个教养嬷嬷,别给耽误了。” 此话软硬兼有,公私皆具,章佳氏也难以反驳。 梅姨娘闻言也是脸色一白,悻悻然地坐着干扭着手中帕子,心中郁愤无比。她是章佳氏做主迎进钮祜禄府的没错,可她一个妾不争宠夺权怎么能在后宅生存下去,况且她还有一个才容出色的女儿。她的女儿是她在这府中立稳脚跟的根基,也是将来带给她无上荣耀的希望,现在却一再因眼前这对母女受挫甚至被禁足……她如果不在此时趁她们势弱打上一耙那才好笑! 老太太又叮嘱敲打了苏宜尔哈几句,不外乎身体好些就回府居住,冬天天寒,庄子条件不好等等,才放了行。 出了院门,大部份行李物件已在赵嬷嬷的指挥下都搬上了车。足足有十大车啊,再加上随行的人员和乘坐的车马,场面实在壮观。 不是一年之中最热时的避暑也不是一年之中最寒的时候的静养,对于女主人这时候携女到别庄居住的事下人就是心里多有揣测也不敢嘴上漏出半句,一路默默出了城。 ****** 房山位于京城西南,处华北平原与太行山交界地带,西北方多山地、丘陵,延展至东南成沃野平原。 这里由太行山分支出来的山脉众多,山峰高低罗列倒成天然屏障,境内更是大小河流有十几条之多,拒马河、大石河回旋曲折,永定河、小清河穿而过。 一路行来,苏宜尔哈没少掀帘子看外边的风景,远远的近近的,既有北方山水的雄奇又有南国水乡的柔媚,虽然不比现代一些人工雕琢之美,却更有一番青山野渡的天然之秀。 苏宜尔哈不由叹道:“就算只住几天也是好的,这么美的景色若不来看看可就辜负了。” “你这孩子!”章佳氏笑叹了口气,默默将心里的打算略作了修改。 原来她是想趁着苏宜尔哈选秀前的这一两年好好将时间空下来亲自教导她一些管家理事及一些后宅女人争斗所必须的相关技能,像医药、食物相克之类的。苏宜尔哈的性子太过淳厚,害人的事做不来,那么有能力自保也是好的,做母亲的总不能跟着女儿护着她一辈子。 现在看她这副小鸟出宠的模样,想到府中她连兄姐也不亲,自己管着家,往来虽有几家较亲密的却也无年龄相符的小姐妹可与她做伴,可见她这性子有些爱僻也是养成的,这次出了府到庄子上居住可不能再将她拘得太紧,有了机会还得带她出去散散心。 “早听赵嬷嬷说过庄子的景美,如今方才有幸跟着太太姑娘见识一番呢,婢子们可都盼久了。”跟车侍候的春雨见主子神情松缓便从一旁的车厢屉子里拿出几样零食点心,又冲了茶水,见章佳氏闭目养神,忙又拿了小棉被及靠枕出来,以便替章佳氏靠躺着更舒适,又轻轻给她捶起腿来。 车途漫漫,再好的景色也有看累的时候,苏宜尔哈见章佳氏这两天心情大有起落,神色倦倦,便悄挪了位置,也替章佳氏揉捏起手腿关节。不大一会儿,章佳氏便享受地沉沉睡去。 “你也知道房山的庄子?”苏宜尔哈轻声地问春雨。 “奴婢哪里知道,只昨儿个收拾东西时缠问了赵嬷嬷几句。”春雨小声回着,“往日咱们府里用的许多水果坚果都是这庄子里产的呢,听讲,还有种着荷花的鱼塘,要是夏日,碧叶红花、鱼戏莲底定是好看。” 苏宜尔哈轻笑,这丫头,还挺有春花秋月式的浪漫情怀。 捱了一天的马车终于赶在日落前到达。 山脚田间的村落,也有炊烟袅袅升起。 “你看,那就是咱家的庄子。”远远的,章佳氏就指给了苏宜尔哈看,“良田只有30顷,不过庄子后头的那座山还有旁边种了果林的丘陵都是庄里的,当时买的时候还是荒地呢,眨眼就果树累累了。” 庄子的建造不似京城里的宅院规格齐整雕梁画栋,也无江南园林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大小也就十五亩左右,但胜在周围青山果林坏绕,溪河穿流,一片清凉绿意。 举目望去,山的左边,几座青灰石墙青瓦房顶的屋子从山脚依着地势延伸出来,屋外有竹篱环绕鸡犬相逐,看来是庄子上的住家;山的右边,靠丘陵的地方也建了三间高大的房屋、四间略小一些的房屋,皆是大块青灰石建造,样子看上去更加简洁坚实,应该是庄子上的库房。这左右做护手状的错落连成排的房子之间垒了云墙蜿蜒出来,环到前边设了门房,开了庄子大门。 在这两排房屋的中间,一前两后呈品字形修了三座宅院,宅院间遍植花树,只在山溪汇聚处挖了池,垒了湖石,又在关键处修了短桥栅栏和小亭。由于庄子靠山,庄后两座山的所有权也早在买下庄子的同时一起买下,修庄子时虽也修了后墙,却又留有门子和旁边小巷道通往后山,从山脚至山顶的浓荫掩映中可见几处供人歇脚的亭子和木屋,结实而充满山村的纯朴气息。 庄子大门早早就打开,庄头也领着人迎在门口。 这个庄子的管事是苏宜尔哈奶嬷嬷李氏的丈夫林旺,是随章佳氏的陪嫁的下人之一,因他老实能干,章佳氏嫁过来时就把从小侍候她的丫环李氏嫁给了他,更指了他来管理这个庄子。 苏宜尔哈打量着他,见他一身褐袍,相貌普通,身材却比一般人高大些,对章佳氏和她态势恭敬中带一丝欣喜,神色真诚而不谦卑谄媚,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自己的奶嬷嬷李氏及庄头还有帐房下人。 对于自己的奶嬷嬷苏宜尔哈也同样关注,只见她穿着蓝色长袍,瘦削的脸上透着苍白的病容,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打了个髻,髻上戴了根金簪及两朵绒花,虽才大了章佳氏两三岁,看上去却像比章佳氏老了十岁,眉眼间仍看得出年青时清秀的相貌。 “太太!”李氏扶着章佳氏下了车,方说了句想念话,就看到了苏宜尔哈,眼里惊闪着喜悦的泪花,“听说姑娘病得不清,我一直担心着,想到府里去照顾姑娘,身子却不争气,如今看了才放下了心,可大好了?” “好多了,嬷嬷也多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想起她是因为生病的小儿子夭折才跟着大病一场,苏宜尔哈心下多了些怜惜,这个李氏连生四子存活下来的却只有大儿子和三儿子,最小的儿子在去年去了之后她的身子就垮了似的一直不好。 “就是这个理。”章佳氏也不忍看她悲苦下去,“你还要想想林山和林峰呢,再过两年就要帮他们成个家了,你不看着难道叫林旺去操那个心?” “太太说的很是,赶紧擦了泪陪太太姑娘进院子里歇息,都赶了一天的路了。”林旺一旁赶紧应了声,又请示了赵嬷嬷,安排人先将带来的物件搬到内院库房。 “哎。”李氏忙用帕子擦了下眼,“太太姑娘跟我来,房间都整理好了,看看哪里不周到或需添置的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我的习惯你还不了解么,必是妥当的,只有空去看看毓儿住的地儿有甚要动的罢……” 苏宜尔哈这才有闲慢慢观察庄子的内部构造。 空间的变化 三座宅院起的名字简单至极,按方位分,称南苑、西苑、东苑。 与庄子第一进两旁屋子小院的朴实风格相比,坐落于庄中的三座院落,居于前面的南苑,大气雅正,东苑素雅敞亮,西苑秀致玲珑。 南苑,进了大门就是待客用的正厅和左右偏厅。厅后是外书房,书房外是个小庭园,庭园两边分建东西两厢。东边因阳光充足,远远相对的是庄上库房,虽有下人看守,却甚是安静,便将主人的起居室、厅房、书房、绣房、库房等修在此处。西边则设了下人房、厨房、浆洗处等等。中间的庭园延至左右两厢空处布局清朗,并无繁复装饰,只种了高大的柿子树、幽香的花卉并设了两处小巧葡萄架石桌椅,绕铺了石子路,开了门子,通往后边的花园及其余两座院子。 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累,更别说还有一堆事要忙的下人了。苏宜尔哈走马观花地参观了章佳氏居住的南苑也顾不上一路细赏庄园的景色便匆匆在东西两座院落里选了地势较为平缓的东院作为在此的居处。 “姑娘为什么选择住在东苑呢,奴婢觉着西苑更适合姑娘住呢。”秋实跟着春雨边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置边说道。 西苑是由两处高低错落的楼阁院子组成,正前方刚好有个由山上流溪汇聚而成的小池塘,塘边放了湖石又栽了几株垂柳,衬着青瓦、白墙、朱窗的颜色分外亮眼。小院里和楼阁墙外又种了不少茉莉和芍药,是庄子里三处宅院中最具江南秀色的。 西苑靠近山体,由于地势的原因所以选择高低不同的小院楼阁组建,虽然造型精细了许多,房间也不少,但总不如东苑敞亮。也许是来自于现代的原因,苏宜尔哈对那些没有明亮玻璃窗又带了一间又一间的隔断耳房……没有爱。 在外人看来,东苑不如南苑大气不如西苑秀丽,但相对于现代鸽子笼般的楼盘套房,它有三间坐北朝南的大屋,正中被苏宜尔哈做了正堂充当客厅,左梢间做了卧室,右梢间做了书房,大屋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后有一进抱厦及大屋左右伸出的几间厢房,供丫环婆子住。左右厢房的后墙砌出来围到了正前方大门,留出一亩多地的院子,一道青石板小路将整个院子分成左右两边,整个格局简单、宽敞、明亮,正是苏宜尔哈喜欢的类型。 “我知道姑娘为什么选东苑。”春雨抿嘴笑道,“姑娘定是看这东苑闲地儿多,好种些花花草草。” “你倒是机灵。”苏宜尔哈也忍不住笑,“这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开阔敞亮的院子,外表精不精细有什么关系,住着舒服才要紧。好了,你们下去打理自己的房间吧,晚饭叫人直接送过来就行,我先休息一下,有些累了。” 春雨秋实虽也感觉疲累,但一想到从此自己也有单独的屋子,也兴致勃勃地各自装扮去了。 趁着二人出去的空档,苏宜尔哈又进了空间。 空间里种的东西已长得郁郁葱葱,尤其是那株西红柿上面已结了青色果粒,看得她心里一阵激动。 几株不知名的种植也已开花结籽,其中一株不用看就知道是辣椒,上面已结满了青红色的辣椒,其他的苏宜尔哈也分别尝了尝,发现居然是胡椒、罗勒、薄荷之类的香料,当下高兴地另开一块地,将它们移到了一起,打算专门种香料。 对于已长得枝繁叶茂的草莓和葡萄等,苏宜尔哈想了想,仗着空间里明显对植物有益的土壤和灵气硬用三脚猫的功夫给做了分枝繁植。 “哎,长得真快……也该给这些葡萄藤搭个架子了!”只是到哪里找材料啊,自己也不会做架子。除非,别人做好了自己再将它给整个搬进来? 可是这样一来很容易引人注意。 现在空间里的作物暂时分成了茶、花、草莓、果林、葡萄、菜田(现只有西红柿)几块,地虽多,东西却只有聊聊几样,要多加些品种进来才行。 结了果的也不能吃了,要留种…… 反正自己正打算叫林管事帮自己找些种苗,不如明天借着在自己院里搭一个葡萄架的借口让他多备些材料及种子来?有了材料,大不了自己在空间里搭……苏宜尔哈仔细考虑起这个可行性。 心里存了事,吃了晚饭梳洗过后苏宜尔哈无聊了。 东苑里外也看过了,房间也差不多布置完成,想看看书,但看着那几本线装《女则》《孝经》《三字经》……实在提不起劲。 拿什么打发时间啊,空间里的作物一时也没什么可打理的,苏宜尔哈在房里蘑菇了半天才想起来庄子的时候章佳氏给了自己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自己还没仔细看呢,不如趁着这会子整理整理?虽然不喜欢将自己装扮成会发光的圣诞树,但把玩几下还是很有兴趣的。 想到就做的她又进了空间,直接坐到放着首饰盒子的大青石上。 打开盒子,抽出了第一个屉盒,入眼便见铺着鲜亮的红缎上放着一对绿莹莹的玉镯,那颜色简直快要滴出水来的翠绿……这是传说中的满绿啊,向来喜欢翡翠玉饰的苏宜尔哈立即取了一只戴在左手上,凝脂玉腕上绕着一圈晶莹的绿芒似乎更衬得肌肤雪白细腻,好看极了! 呵呵,傻笑了一会儿的苏宜尔哈看向盒里还有一只稀罕的福禄祷也就是带着紫罗兰、翠绿、鸡油黄三色的浮雕手镯,不仅颜料鲜亮无一丝杂质连上头的浮雕也是栩栩如生,这个要戴出去就太招眼了!另一对嵌南珠银虾须镯和镶红宝石缠枝点翠金镯,虽然做工精细,雅致和绮丽各有不同,但在现代看过了不少珠宝首饰款式的她也只是拿着把玩了两下就放下了。 第二个屉子放的是一些簪子、步摇、钗子,材料或是极品的东珠或是羊脂白玉或是鲜亮的翡翠或是妍丽的宝石,配着细腻巧妙的做工和独俱匠心的造型,无一不是精品。其中有一支血玉雕成的梅花簪通体血红晶莹,先不说那精致的雕工,独那花蕊带着微颤的黄白颜色,可真是巧极妙极。 第三个屉子里有四个暗屉,一个堆满了玉佩、玉锁、坠子、戒指,一个放着大小、颜色不一的散块宝石;一个盛满了东珠,一个却单单放了一块玉牌……一块不起眼的玉牌,苏宜尔哈伸手捡了出来,越看越觉着这块玉牌的材料似玉非玉,沉重异常,上面雕刻的也不是常见的祥瑞花纹而是一些看不懂的古朴纹饰。 好奇怪的纹路,握在手里也能感觉到沉沉的力量,仿佛坚不可破—— 正仔细打量着,忽然玉牌在手里抖动起来,苏宜尔哈这才惊觉空间里的灵气正飞速地朝玉牌压挤着。 玉牌越发剧烈地抖弹着,眼看就要弯得断开来,苏宜尔哈忙拳起手抓紧却见玉牌猛地爆出一阵流光,四散到了空间里,其中一股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射进了她的眉间。 咦,咦,咦—— 苏宜尔哈保持着抓着玉牌的动作僵了好久才缓出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似乎没什么变化的玉牌……不,玉简。 是的,并非什么玉牌,是章佳祖上不知从哪得来的一块修真者的玉简,它坚硬非常,重量更不是一般的玉石可比,得到它的章佳氏祖先虽觉得它有可能是一件异宝,无奈任凭怎么研究也搞不清它的功用,只好将它当成一件家传玉佩传了下来。到了苏宜尔哈手里却错有错着地将它带进了空间里,里面丰沛的灵气却自有意识般知道它的来历竟生生地破了玉简上的禁制将里面蕴含的大量修真者的精纯元力释放了出来,苏宜尔哈更得到了它里面存储的大量信息。 接下来的一幕令苏宜尔哈目瞪口呆。 空间得了这玉简里的纯净元力竟像吃了补药一般,一阵抖动之后,不但空间扩大了一倍有余,连那五个呈花状一般的池子也来了个大变样。中间的青莲池从原先的五平方扩大到了六平方左右,池水仿佛更绿了一些,池上袅袅的烟气也成了一团一团地舒卷着,围绕在池子四周的五彩石头却连着池子一道突起拔高了两米有余,j□j在外的石体一块块巨大如冰峭,闪闪流辉,在空间里显得分外夺目。 苏宜尔哈本来坐在其中一块青色大石上,这会儿高升了两米多,看更是一目了然。 原来紧靠着中间莲池的五个池子已然彼此之间分开了五米多的距离。绕着青莲池五色石的那圈土地呈着淡淡的金黄色,与其他黑紫色土地截然不同。旁边的五个池子大小更从原来的十平方左右扩大到了二十平方有多。 一块玉简里能存储的精元有多少她不能确定,但这么一下就能将空间提升这么多,那灵气充足的青莲该有多神奇?从封印在玉佩里到现代至少也该有亿万年了吧,要知道洪荒中的时间动不动就是千年、万年或元会什么的,那消耗程度……青莲几乎就靠本身的灵气在支撑,更别提后来穿越到这里,又是护着灵魂又是修补融合肉身的,所剩无几的灵气只怕也给用得快枯竭了。 苏宜尔哈晕乎乎地猜测着,这空间不仅能成长进化,也是有可能消耗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的变化之快,因为它本来就是这样甚至更为神奇,虽然现在它破除了封印又融合在自己的灵魂里,消耗的灵气比蚂蚁还小,但不能排除意外啊。要是莫明其妙再来个穿越或是更倒霉到招来雷霹什么的……不能不防,得积极找些含有天地灵气精元类的东西给它进补才行。 只是这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要到哪里找? 嗯,也不必太急,只要自己低调的、安安分分地生活应该不会有事的……自有了这个空间,自己每分每秒似乎都能感应到它的成长,应该不是全靠空间里种的这点子普通作物,想来没了封印的禁制它也该能自己吸附一些天地灵气吧? 古代的灵气总比现代要多一点吧,这算不算是穿越福利呢? 一切也只是猜测。 正想跳下地,忽然瞄见莲池里浓绿了许多的池水,苏宜尔哈心中一动,移到一块比水平略高一线的黄色石上,蹲下双手试掬了一掌,只觉得手里的水又轻又软,微微带稠,偏又盈绿通透,相互之间似有吸力般,不稍用力也不会从指缝中泄出。嘴不由地往手里一凑,轻轻一吸,竟咕噜一声全往肚里去了…… 苏宜尔哈呆了半晌,只觉一阵清凉,从口中滑流全身,随即一股淡淡莲香从体内漫泛出来,不仅口齿噙香,连身体也仿佛更加轻爽了。 找出木瓢,轻轻舀了半勺,分浇了一些在樱桃、荔枝、龙眼树的树根,只见三棵树见风就长般立即又往上窜了一大截,枝壮叶绿,连花都开了。 这是什么效果?!简直是大力神丹……不,大补神丹啊!自己之前还一直用它来洗澡,暴殄天物啊! 只是连树都能长高一截,为啥自己身高没什么变化呢,只皮肤好似更细滑晶莹了些……苏宜尔哈有些怨念,不过她早知道青莲池里的水不同凡响,如今只是更为神奇了一些—— 呃,空间进化不止空间变大,连里面的东西都会有所变化啊,那么其他池水? 苏宜尔哈挥舞着木瓢飞奔向其他五个池子。 经过她的亲自品尝,小心试验,发现五个围着青莲池的池子水质都分别有了变化。有一个池子的水颜色变得略蓝,一尝,水变咸了……嗯,以后可以用来养海鲜;另有两个池子的水颜色没什么变化,温度却一个升高了些,刚好可当温泉用,一个则直线下降,手一碰就如冬天的冰刮子一样冻人……天然的冰箱冷冻库啊;剩下的两个池子,一个水质似乎变得更好更为清甜了一些,另一个味道淡淡的似乎含着什么却也不难喝,苏宜尔哈想了想,还是照常一个用来平日饮用一个养淡水鱼和浇灌种在空间里的各种植物。 确定了这些池子的变化和以后的功用,苏宜尔哈又巡了一回空间,直到确定再没什么事可干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准备睡觉。 只不知是太兴奋还是怎么,尽管在空间里又折腾了六七个钟头,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在识海里找出从玉简里得到的东西。 东西很多…… 也不奇怪,要是不珍贵,玉简上面也不会设了那么多禁制。 修炼的功法就有十几套,苏宜尔哈一一看过,很杂,但感觉应该都不错,也许是玉简的主人收集来的,不过还是有三套应该是同一门派的,里面两部分别侧重于炼体和炼气,应该是第一层次的功法,第三部是筑基修真的功法,应该是第二层次的功法。三部功法虽各有不同,但从里面的法诀及用句可推断出来它们同出一源。 很不错啊,有炼体的有武学上的应用技巧,炼气的有飞腾摄物等技巧,修真的法诀就更可观了,练到高深处竟有吞云吐雾移山挪海之威能……可惜,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灵魂与洪荒青莲融为一体起她就知道最合她用的修炼方法便是从青莲那里学来的呼吸吐纳之法。 除了功法,还有一些关于炼丹或炼器的知识,可惜还是用不上,看看里面须用到的那些材料……她就认得一个千年人参果、万年灵芝液(还是名字,实体从未见过),其余那名字连听都未听过。 至于玉简里留下的主人与其门派的来历什么的被苏宜尔哈自动略过了。 总而言之,这些信息没意外的话从此可束之高阁。 天什么时候亮呢? 反正是睡不着了,苏宜尔哈干脆闭目匀气,呼吸、吐纳,渐渐地,灵魂仿佛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境界,最后只记得体内那轻灵的气体自动自发地在全身经脉穴络巡回…… 金风玉露必相逢 翌日,卯时起床后,她练了一会儿瑜伽,才喊了春雨进来梳洗。 梳洗完毕又一个人练了有半个时辰的字。(换在空间里的时间可让她干很多事情了。) 早餐很简单,一个鸡蛋、一个应节水果或蔬菜和一碗子羊奶。 用完早餐差不多到了辰时,苏宜尔哈在春雨的陪同下去给章佳氏请安。 章佳氏正在偏厅听林旺及庄头、账房回话。一旁桌上还放着几本账册。 苏宜尔哈静静地立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等到章佳氏让他们下去,又有丫头来报李嬷嬷来了。 章佳氏点了点头,朝苏宜尔哈道:“你的那几个二等丫环都留在了府里,身边就春雨和秋实两个,人少了点,尤其是春雨,过两年也到了年纪婚配……我交待了李嬷嬷这次找人伢子多带些小丫头过来,你去看看挑几个先使唤着,若有机灵忠心的再做提拔。” 苏宜尔哈则想无论自己未来跟不跟四四,都要管家理事,难道要自己整天泡在那些繁琐的事务里?自己又不是王熙凤,对这种掌管家务和人情往来实在没什么热情,倒不如选几个机灵的丫环从小培养将来好做帮手。 有了这个念想,苏宜尔哈挑小丫头的时候不免又谨慎了许多。 剔除其中家门来历不清、举止畏缩、眼神不正、容貌太丑太妖的……最后选了四个手脚伶俐目光清正的小丫头,两个放章佳氏那里听用。 章佳氏看过后对她选的人颇满意,李嬷嬷熟悉庄上事物,日里不免多到内院走动,因将人拨与赵嬷嬷先教导一段时间规矩再打发到各大丫环下面做事。 仔细地问了苏宜尔哈住处的问题,苏宜尔哈心道还好自己昨日有仔细看过,便跟章佳氏道:“我想将小厨房修改一下,再专门修个卫生间……呃,就是洗浴和如厕用的房间。” “那你心中可有底?” “嗯,我想这样……”见章佳氏答应,苏宜尔哈兴奋地又说又比,最后还拿了纸笔,将简便型上下水等结构及沼气池等结构给画了出来。 苏宜尔哈所说所画一相结合,简洁易懂,章佳氏及一旁的赵嬷嬷李嬷嬷满面惊讶,这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虽说花费了些功夫,却不必再忍受屋里日日换洗的夜桶,庄子里的许多垃圾也有了处理的地方…… 只不过,苏宜尔哈必竟不是那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穿越过来又是养在深闺对那日常生活事务不甚了解,许多设想还不成熟,这就要靠章佳氏及赵李两位嬷嬷来弥补了。 当下几人一同到了东苑,将要改建的地方看了一遍,将要注意的一些细节作了一番讨论,苏宜尔哈发现她们的一些想法甚至比她更加为妥善。 章佳氏又看了看苏宜尔哈房间的布置,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添了些摆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先给东苑修建,好的话南苑、西苑也一起弄,庄上也建两处男女公用。 又见东苑院里只右厢房墙角处种了丛竹子并用卵石围起外,就一条青石板小路,其余皆是泥土,便对李嬷嬷道: “这事儿你让林旺找人去办,有什么不明白的叫他来问。另外,你也知道姑娘平日爱的就是种种花草,现在也过了农忙,瞧着庄上那些佃户有小子的叫他们寻些稀奇的,不一样的品种,不拘瓜果花儿的,给姑娘寻来一些苗或种子,给姑娘打发打发时间。我们也不要他们白做事,就按稀有程度或数量给他们发些劳累钱。” “是,我一定叫他吩咐下去。能多赚几个勤快钱这个年他们还能过得丰足些呢,这可多亏了太太和姑娘的好心。”李嬷嬷自然知道苏宜尔哈喜欢摆弄这些,只没想到太太肯如此花费钱力物力支持。她却没想到这固然是章佳氏对苏宜尔哈的疼爱也是因钮祜禄府里那块种植地被毁而给苏宜尔哈的补偿。 苏宜尔哈一听大喜,忙又道:“能扦插繁殖的枝条也可以,另外还请林管事帮我准备一些搭建架子的木材或竹杆,我有用……呃,我想在院里种葡萄呢。” “不如就叫工人一起给姑娘在院子里搭两个葡萄架子罢。”李嬷嬷说道。 章佳氏点头道:“姑娘有什么想不周到的地方你多看着点。”转头又对苏宜尔哈道:“什么活儿你只管吩咐下人去做,看着也就是了,从现在开始,三餐的吃食我会教人专门给你订制,皮肤还有手都要好好保养……还有,明天开始,工人动工的时候你就到南苑跟在我身边学习打理庄子。” “知道了。”唉,看来没什么悠闲时光了,为什么会穿越到快选秀的年纪,就算是胎穿也好啊,至少有几年缓冲期…… 章佳氏再疼爱她,纵容她折腾自己的爱好,但做为一名八旗闺秀该学的东西,章佳氏也绝不容她躲懒。 所以说古代的闺秀很不容易练成,她们的生活也是很充实很忙碌的。 卯时起床,做完一系列有益身心的修炼后开始梳洗,完了练字半个时辰,吃早餐;辰时去南苑给章佳氏请安并学习料理庄上事务;巳时练习做画、描绣样、弹琴,总之是培养才艺时间;午时吃饭和睡午觉;未时学习服饰搭配及一些香料草药知识;申时教导她管家理账及一些人情往来注意事项,其余时间自由支配。 说是自由支配,其实也没有多少空闲,因为李嬷嬷开始每天送一些果苗或种子到东苑。刚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大白菜、西瓜、甜瓜、南瓜籽、地瓜、土豆之类的种籽苗,到一些核桃之类的坚果,到最后,连一些深山林里的菌类,河里的鱼、虾、蟹、鳖也找了来…… 为了表示自己不但有种植的爱好还有种植的天赋,她在自己的院里开垦了几块地,并让工人架了棚子,瓜果蔬菜分种了三块,香料和药材也种了一块,又顶着深秋时节别人不赞同的眼光在院里院外分别种上了柿子、枣、苹果、梨、桃、柑橘等常见果树,并偷偷给它们浇上了空间水。 菌类的,就将孢子洒在空间里的果树底下,随它去生长。 贵重的药材则另种在新开在金色的土壤上的药田里。她经过实验,发现金色土壤种出来的东西比黑紫色土壤要长得更快,质量也会更好,便开垦了两块药田出来,其中一块现在已种满了黄精、灵芝、普通的山参、珠子参、紫团参等,都是从种籽及几年生的幼苗开始种起,不过几天已长了半尺来高,很是精神。 至于鱼苗,她将那些美味、稀少的鱼苗和虾、蟹、鳖都放进了空间里的一个淡水池里,普通的只放了几尾繁衍,其余的却都放入了西苑前的那个小池塘里,并加了些空间水下去,心想,有了空间水它们更容易在冬天里活下来,并快速长大繁衍。 另外,也不知谁人送上来的一颗橄榄核也叫苏宜尔哈浸了青莲池里的绿水后种在了金色的土壤里,希望借着两者之力将它培育出来再行移植。 总之,李嬷嬷每天送来的东西虽不多,但挡不住天天送,偶尔也会有一点儿小惊喜,比如太行山独长的紫团参,再比如北方很少见到的橄榄核…… 如此整治忙碌了几天,章佳氏见苏宜尔哈学习、生活事务安排得井然有序,想着庄里的事务也顺得差不多,决定带她到云居寺去进香还愿。 一早空气变得有些冷,她往被里缩了缩,可惜睡虫不再光顾,春雨已经拿了前两日新做好的薄棉衣进来,秋实端着水跟在后面。 水是温的,再放就凉了。 苏宜尔哈虽不像有些穿越女一样时时牢记或宣扬着人人生而平等、丫环奴婢也是人生父母养之类,却也不会贪一时的懒而教丫环打两遍子水,便手脚利落地下了床,开始穿衣梳洗。 待秋实叠完床被,春雨则又端来了碗热羊奶和早餐。 匆匆吃完了早餐,苏宜尔哈带着两人赶到南苑会合。 同样是在房山,从庄子到云居寺还是有段距离的,何况天又变冷,若再刮起风来,此行也许就胎死腹中了,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可不想这么白白放过。 在现代苏宜尔哈也游览过不少佛寺,云居寺是座千年古刹,有名的佛教圣地,在建筑格局上与其他寺院并无多大区别,上香的程序也是一样的,诸多佛陀菩萨一一拜过。只是在随着章佳氏虔诚祷拜那刻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慈悲的肃穆一种广博的庄严,也许是千年佛音的沉淀也许是佛法的宏大,恍惚中她似乎也听到了心中莲花绽开的声音。或许,她会来到清朝,冥冥中也有那天意所在…… 从虔诚的祷告拜谢中回过神的章佳氏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儿不同以往的神色。佛祖的金身映射着烛光淡淡地晖照在苏宜尔哈清润如玉的脸上,她明显神思不属,可这抹缥缈的神态却更使得她清雅的气质更加脱俗,高于尘世,宛若佛前的那一朵青莲。 记起她病至昏迷时额间浮起的青莲印记,章佳氏心中一突,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见苏宜尔哈回神后投过来的疑惑眼神说道:“既来了,求支姻缘签吧。” 姻缘签?苏宜尔哈摇了摇头:“不了。”她的姻缘不是四阿哥么?如果注定是他,那她安安份份做一内宅妇人想必不会太难过,若逃了这命中注定,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也未尝不好。 章佳氏看着女儿浑不在意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却还是接过了小沙弥递来的签筒,跪在那里闭目祷告,久久,才从签筒里掉下一支签来。 捡起来一看,是二十二号签。 章佳氏跟着小沙弥到了解签处,解签的和尚接过签一对,久久才问:“求什么?” 解签的和尚看上去一副老朽得时刻要昏睡过去的模样,章佳氏忙道:“求小女的姻缘。” 老和尚皱褶搭拉的眼皮一掀,浑浊的眼珠子在章佳氏脸上照了一下又阖了下去,手上飞快在将签文写到签纸上,道:“姻缘天定,上上签。” 章佳氏心下一宽,一边的小沙弥已快一步将签文拿了起来递给她。 一看,红色的签纸上写着:九龙吐水沐金身,莲花座下结姻缘;凤凰岂是凡间种,乘时一路上青天。 心中复又一惊,这又是龙又是凤的,传扬了出去,弄个不好,女儿一辈子就毁了。当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昏沉欲睡的老和尚及垂头不语的小沙弥,悄悄地将签文放好,转身离开。 回到大殿,女儿还在观看着一尊尊的菩萨罗汉,心下稍定,说道:“在看什么,还不快随我一起用饭去……今天来上香的居士虽然不多,也不好让人多等。” “哦。” 苏宜尔哈回神一望,见章佳氏旁边站着的小沙弥正微抬起头好奇地看过来,发现她看自己时又忙不迭地又低下脑袋。 好奇? 自己看错了罢,自己长相虽还可看却算不上绝美,出身虽好但在京城王爷郡王一抓一把的天子脚下也不至于让云居寺的和尚特别在意,至于名声,才女、美女、话题女前三乃至前十自己自问都还排不上…… 胡思乱想地一路跟着来到专门招待香客歇脚的殿房,小沙弥早不知跑哪去了,苏宜尔哈也不禁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却不知因今天不是什么佛诞日也无甚法会举行,路上章佳氏打听到并无其他香客留下来用斋饭,便请小沙弥饭后带女眷到殿外走走,看看塔林或石刻藏经,小沙弥是请示执事僧去了。 用过了可口的斋饭,章佳氏和赵嬷嬷回自家订的厢房歇息,苏宜尔哈却在春雨秋实的陪伴下散步消食去了,小沙弥作为向导还是很合格的,云居寺宏伟的殿群就不必说了,像女客最喜欢的放生池、最有名的石经及最有故事的塔林都带着观看并逐一解说。 漫不经心地看着大小不一的塔林听着小沙弥讲着石塔的来历典故,苏宜尔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四下看了看只觉着草木森森并无其他人迹,难道是自己多心? 郁闷!原还以为出来一趟可以自由地松散身心,哪里知道比宅在家里还难过呢,连看个景都要有人跟前跟后,规矩避讳比在家还多,更别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地…… “姑娘,那边好像有人。”春雨拉了下明显神思不属还往前走的苏宜尔哈。 “哦,那我们回吧。”她也没心情逛下去了,比起现代的那些旅游经验,这种束手束脚的闺阁小姐的出行实在很无趣。 “女施主请留步。” 是和尚,还是个老和尚—— 听到声音,原已转身的苏宜尔哈停下了步子,她对佛道还是很有好感的,前世的老妈信道,奶奶信佛,从小耳濡目染的,她也跟着拜了不少道观寺庙。 回了身,寻声望去,只见一行四人从塔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一个须眉雪白老僧披着红色袈裟仿佛于天地间缓缓而至,苏宜尔哈敏锐地感应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厚佛力,瞅着自己的目光很是惊奇——自己又没三头六面的,这老和尚惊奇什么?! 另一位同样夺人眼球的却是一年青公子,他身材不算高大,按现代算法约只一米七五左右,身着玄色银丝绣云纹长袍,脚踏鹿靴头戴秋帽(这使得他看起来更高了一些),白晳的皮肤,容长脸,淡棕色修眉,鼻梁挺直,眼睛细长,唇红而薄,总的来讲,他的外型只能算清朗,使人心悸的是他那由内而形诸于外的气质,雍容、高贵、威仪、优雅、深沉、内敛、浑厚……她很难想象一个人竟能将这么多形容词融于一身,如今却真在一个人身上见到了,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才二十几岁的人,且她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还隐然觉着,此人还特意收敛了那王霸气息; 此子,贵不可言。 此念一生,苏宜尔哈连忙将目光移开。 其他两位虽也十分出众,但与此二人相比光气度就差了不止一筹。他们一个是看不出年纪身着灰色衣裳的青年和尚,身材高壮,眼中精芒内敛,看得出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一位却是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相貌普通的文士,他神态悠然,目藏睿光……只是怎么也直盯着人看? “咳。”苏宜尔哈轻咳了一声,看向老和尚,“请问大师叫住小女子不知有何事?” “阿弥陀佛。”老和尚目光湛然,“贫僧见施主顶上青华外放,一时惊异才开口打扰。” 青华外放? 苏宜尔哈内心狂汗,不会是青莲的缘故罢?只是这老和尚怎么看的出来?难道真有所谓的天眼?!那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岂不相当于一盏会走路的明灯? 苏宜尔哈为自己的比喻……囧了。 想了想才道:“小女子前阵子生了场大病,险些去了命,病好后整个人仿佛渣滓尽去,神思通畅思虑清晰,好似重活了一般,想来是得了佛祖保佑,才有这奇事…… 大师说我顶上青华外放,不知……对生命可有危险?”不会招来什么妖魔鬼怪罢?自己可不要做什么唐僧当什么补品啊。 “无碍。”老和尚沉吟了半晌又道,“现今世道清净……也罢,待贫僧助施主一臂之力。”说完伸手朝苏宜尔哈头顶虚空一按。 春雨秋实吓了一跳,待要开口又想起两者相距几步远,只左右紧紧护住了苏宜尔哈,盯着老和尚一行。 苏宜尔哈只觉煦暖的佛光自头上百汇处降下,如甘霖般照遍全身。这次,她明显感受到了灵魂中那朵青莲在颤动似要绽开的欢欣! 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海洋里…… 脑中微晕,她晃了晃—— “姑娘!”春雨秋实连忙搀扶住她,两人都没发现苏宜尔哈眉间既上次生病再次浮现了青色的莲花印。那印记,小巧、精致,清雅绝伦,从含苞到绽放那一瞬间展露的芳华直教原本五分颜色的苏宜尔哈绽出了十二分的风采来,对面的四人皆看直了眼。 尤其是老和尚,澹然无波的眼眸乍然圆睁,精光急射,那视线紧紧地凝注着那青莲,直至青莲隐去仍神魂不归。 “多谢大师相助。”回过神的苏宜尔哈也知道人家帮了一把,赶紧道了谢,只是她一个女子又没长辈在身边在外与男子交谈毕竟不好,又发生了这种在春雨秋实看来也莫明其妙得很的事,挨不过两个丫环的担忧,加上挂念着章佳氏,便对着众人又福了一礼,匆匆离开。 文士似要开口,青年公子微摆了下手,几人便静立着等老和尚回神。 这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 青年和尚和中年文士自在想着方才的事,表情各异,而青年公子依旧一派淡然清冷,谁也无法猜估到他心中波澜——疑惑太多,他是遵循着原有的轨迹走下去还是享受不同的人生? 他自己很清楚,对于前生种种渴求此生已无迫切。有的,只有留下来的种种遗憾和怅然…… 上天既然让他重来一次,是不是有意弥补他的缺憾?是不是让他……不再那么辛苦?是不是让他能够再幸福一点? 是的,同样的人生无意再重来一次,改变就是必须的。 只是他一直以为那改变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如今看来还有脱出掌控的可能存在…… 那一双沉静如湖,流转间又波光潋滟光彩照人的眼眸,已经与记忆中的大为不同。曾经这个年纪的她,身材毫无引人之处,相貌平凡,言行举止除了安静就是木讷……就算到了后来,见识到她潜于表面下的安份、坚韧、智慧还有长开了的秀丽五官、抽长了的身子,但那也不至于高出其她闺阁女子多少,而如今……尽管在大师的帮助下她敛尽浑身散发的清华,光彩黯淡了些,但却多了丝喜人的安宁温润,身材虽说不上苗条但也圆润可爱,皮肤更是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娇嫩细滑。 只那一身雪嫩的肌肤就够吸引人…… 乌沉沉的眼睛半眯着闪过一丝冷意,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还有成长空间。 这一刻,他忽然很明白,就算不为了上辈子有关于她的命格(这辈子也是)……他都不打算放开她,属于他的女人,怎么能够放开?! 冬蔬 老和尚悠悠然回了神,苍白的脸色也回复莹润光泽,那神采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好上几倍。 “师傅,您怎么样?” “世间因果,果然是有舍必有得啊!”老和尚微微一笑,“今日一时心善却教贫僧窥得一丝天道……”可惜,未能竟全。不过,这也是天意…… “大师,此女如何?”年青公子问道,微蹙的眉间似有疑惑未解。 “此女,来历不凡。”老和尚说了这句,顿了顿终又说道:“贫僧上百年精纯佛念只能掩她芳华一时。” 说完也不管众人心思,转身对青年和尚交待道:“性音,为师要闭生死关,以后不必再来。” “师傅!”性音和尚眼瞧着老和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既悲又喜,从此不得再见师颜得承教诲自是心中难舍,但师傅一生追求天道能有所得他又觉得高兴,此中滋味难以言述。 青年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子?” “大师是佛门高僧,我又怎会怪罪。”年青公子淡淡地说着,转头又问中年文士:“王露,你看?” 中年文士却是一脸的欣喜:“此女面相高贵,是少有的福禄寿禧贵五福具全之相!”心中却颇为疑惑,不知这四阿哥是怎么对这女子感兴趣的,还不惜请出佛门高僧相看。 不过他是心机深密谨慎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问,便也不去追究今日的异事,只当长了见识。 “她应该是上界仙灵转世。”性音和尚忍不住开口道,虽然师傅说他与佛道无缘,缘在富贵之家,但他学到的东西还是不少的。“能承受我师傅上百年凝聚的至精至纯的佛念贯顶而无丝毫损伤说明她的灵魂乃至肉体都澄澈至极。我知道一些大有来历者在投胎转世后往往因肉身而遮蔽原来的性灵,不过若有大机缘或者生死关头能激起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灵性便能脱胎换骨……” 想来她的变化便是那次劫后带来的了。四阿哥为自己心头的疑惑总算找到了个理由,这样也好,若是世事一丝不变那他的到来还有何意义?! 不管怎么说,对于此行他还是很满意的。“回吧。” 性音和中年文士邬思道相视一眼,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下山。 该怎么做想必四阿哥心中有数…… ****** 云居寺塔林中遇见老和尚和四阿哥一行人的事苏宜尔哈严令春雨秋实向任何人透露。她总觉得那次偶遇并非意外,若说有意,谁又会去费那个功夫? 每猜到此,她脑海总会不自觉地浮现那个青年公子的身影,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仿佛能将她看透,让她难以呼吸……心悸不安。 算了,再想也没用,她本就不是善长心战的人,过自己的生活好了,是好是坏凭天决定,祸事临头再做解决。 立定了主意,她便一心地投入到日常的学习生活中去了。 白天要学的东西很多,要做的事也很多,幸亏她如今耳聪目明过目不忘,身体也健康,学、记东西十分轻松。再加上有空间在,时间无形中宽裕不少,这么一来,就显得学习没那么紧迫,空闲时,打理东苑和空间里的各种作物,这日子她过的既充实又惬意。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滑了过去。 她的学习表也在不断地调整着,有一些删减,有一些增加。 也不知是章佳氏见她学习快特意给她加课的呢还是本来就需要学习这么多,总之,东西越学越多越学越杂,好在她不忘初衷,学习的时候总带着人在身边,比如学习管家理事时就带了春雨和小丫头芳茶;学习厨艺或香料医学知识时就叫秋实和小丫头淡墨跟在身边。 春雨秋实也就罢了,早知道苏宜尔哈有心培养,平时也跟苏宜尔哈学过认字,有心之下学得七七八八,倒是芳茶和淡墨两个小丫头却叫苏宜尔哈刮目相看,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竟也跟着学得有模有样。问了春雨才知道,她们害怕被再度卖走私下里总将平日里学到的东西反复练习记忆…… 苏宜尔哈越发觉得古代女子实在不易。 先说管家吧,就需要很多知识,比如你得晓得如何挑选下人,在家生子与外买下人中如何运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好地安排他们的位置,使事情办起来更有效,不会产生矛盾;比如说你得晓得如何鉴别古玩,这就需要一定的历史知识与鉴赏能力——千万别小瞧这个,家中摆设或送礼往来常要用到,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笑话;又比如,家园的布置与摆设,要如何才能既气派又不逾制;再比如,你要晓得年节祭祀时要如何主持安排,这就要学习各种规矩礼仪甚或地方风俗…… 简直比现代的高考还要折腾人。 当然,有些学习内容她还是很喜欢的。 例如学做衣服。尤其是当你会刺绣,又在现代商场或电视电影里见识过各种各样经久不衰的或经典或华丽的样款时,你也会忍不住手痒。 又例如对于香料草药知识的学习,抛去其中被例举用来后宅争斗的各种用处外,章佳氏还着人寻来了不少相关的医书图本还有草药香料的种子及样本给她看,不但认识了许多药草还暗中收了不少在空间里种植。 其中就有为了让她熟悉孕妇忌服的红花的气味,章佳氏特特寻来的红花及藏红花的花和种子。 藏红花,《饮食正要》里有讲“主心忧郁积,气闷不散,久食令人欣喜。”《品汇精要》里讲“主散郁调血,宽胸膈,开胃进饮食,久服滋下元,悦颜色,久治伤寒发狂。”现代女性无不知这是滋养容颜的好东西。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更别提其他贵重药材了,能拿来给她辨识的章佳氏都拿来给她过眼讲解了,古代造假虽不如现代高明但也是有的。 开始她还疑惑怎么也要学到这些,后来才知道人情往来,孝敬长辈怜惜下属等多有用到药材,若是在这方面送的礼是失了药效的药材或是下边人欺上瞒下用假冒的药材行贪弊之事,那不仅是丢人丢大发,严重的还会结下仇怨…… 听得苏宜尔哈直咋舌,不但自己认真学,连身边人也严令认真偷师——有些请来教导的人是不愿意连丫环下人也教的,一来觉得有失身份,二来多教会一人便恐多一人争吃饭的本事,当然,教导那些大家子的姑娘是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理由,便没有那忧虑。 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丫环却十分感激,侍候起苏宜尔哈更加专心周到,觉得天底下再没这么大方宽厚的主子,不但空闲时教她们识字,还着意培养她们专长,以后不管是出去配人还是一直在姑娘伺奉,都是有用的本事。 感受到身边丫环的心意苏宜尔哈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偷着乐,二十一世纪的领导艺术五花八门,她只找最简单的做就行,培养人才,然后将事务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呵呵,她只要管好她的空间做个安逸的米虫就行…… “姑娘,李嬷嬷来了。”小丫头芳茶最是精神,一见来人便立马提醒苏宜尔哈。 最近几天李嬷嬷很少过来东苑,一来年关将近事务繁多,她忙着配合章佳氏一边管理庄子内院一边要打点东西送往京城府里,二来因着冬季的缘故能寻到的物种越来越少,便没再过来。 倒是苏宜尔哈前些日子见章佳氏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两天,便打着学习厨艺的借口天天用空间里的水熬了不少汤汤水水侍候左右,不但章佳氏身体精神好转许多,连有份喝了几次汤的李嬷嬷和赵嬷嬷也感觉身子骨轻便了不少。 苏宜尔哈抬头一看,站在院门边的不是李嬷嬷是谁?便放下了手中的木瓢,接过淡墨递来的手巾拭干了手,笑道:“嬷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 “可叫姑娘猜着了!”李嬷嬷脸上漾着笑意,叫身边的婆子将水桶提过来,“我那家子趁着运送年货到京中府里的功夫,在水产市里找到几尾模样稀罕的鱼就买了给姑娘送来!” “太好了,我看看——咦,这是,这是黄河鲤鱼呀!” 水桶里的鱼不大,大大小小竟有七八尾,里面有四五条看着模样是鲤鱼,身上却是红鳞赤尾,苏宜尔哈立即想起了传说中的黄河鲤鱼,在现代野生的几乎绝种,有的也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另外三条却是与鲤鱼有些相似,鱼头比黄河鲤鱼稍小、略扁平,唇较发达,有一对粗长的须,浑身镀了层铜似呈黄铜色,就不知是什么鱼了。 “姑娘真是聪明,那卖家确实说过这是黄河里打来的野生鲤鱼呢!” “好,我太喜欢了,谢谢你嬷嬷,定是你叫林旺叔特意为我找的呢。”苏宜尔哈语带亲昵,来了庄上这些日子她可体会到了李嬷嬷对她的爱护细致周到处不比章佳氏少,是真心拿她当女儿疼爱又带着对主子姑娘的敬与维护。 她做的事,很多不合时宜,拿来栽种的作物更不切农时,章佳氏纵容她也罢了,她也知道庄子里定有不少下人对她的胡干不以为然,暗地里说她糟蹋东西的也有,李嬷嬷却一手镇得没人敢说半句,还竭力支持……这点最教她感动。 “姑娘喜欢就好。”李嬷嬷眼里带着欣慰的笑意,这段日子姑娘性子阔朗了许多她眼瞧着也高兴,跟章佳氏一样,她希望在这有限的时间让姑娘过得自在高兴,姑娘想干什么她都支持满足,毕竟过了选秀,日子就不一样了,到了婆家,再怎么也没当姑娘时舒服,到时她想再看一看姑娘都不容易。 李嬷嬷来时见苏宜尔哈在给棚里的蔬菜瓜果浇水,这时见她喜爱万分地伸手在逗桶里的鱼便走了过来看看,这一看却大吃一惊,却没想到苏宜尔哈竟真能在深秋季节里种出了春夏才能长的蔬菜和瓜果,还看起来都肥绿肥绿的—— 苏宜尔哈自然知道李嬷嬷在看什么,她早有意引李嬷嬷或章佳氏来看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改善生活从身边做起,她很乐意利用自己的能力提高一下身边人的生活质量,呵呵。 这桶里的鱼是大老远的地儿送来的,早已没了鲜活劲儿,为免它们死去她还是先放点儿空间水下去的好…… “我先把这些鱼放池塘里去……芳茶——淡墨,你去给嬷嬷冲杯茶来!” “我的姑娘,芳茶早就去了。”淡墨俏皮道。 “那你先替我继续浇水,不必太多……嬷嬷先看着,我一会儿回来。” 李嬷嬷正研究苑里的菜田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叫上粗使婆子提着小木桶,两人一起来到西苑,苏宜尔哈坚持亲手将鱼儿放进西苑前的池塘——其实是方便她偷偷将鱼收进空间里。 现在空间里那个养着水产的味道有些变异的淡水池里早先她种了莲藕下去,现在莲花都开了小半个池子,里面各种常见鱼类,如鲤鱼、鲫鱼、鲶鱼、草鱼、黄膳等已繁殖了很多,少见的如锦鲤也繁殖了不少,那些长了尺长的都被她趁机偷偷放出了空间倒进西苑的这个池子里,只留了些小的继续养着。 自上次云居寺回来,空间里果然如她料想的进一步发生了变化,而且是持续性地,无奈,她只能不时关注,偶尔将一些因空间内地理形状变化而妨碍到生长的作物给挪挪位置,并将不断成熟的作物分别做了采摘、留种、分枝繁植,再加上时不时加入的新品种,倒也没什么空去管空间的变化。 唯有一样,就是原来的花池。 中间的莲池且不必去说它,其余五个池子,咸的已经有些苦;寒的则有一小半结了冰,没结冰的那水也能刺得人骨痛;类似温泉的那个倒还好,只在午时会沸腾冒泡,其他时候的温度也没碍着她没事爱泡温泉的爱好;原来以为是淡水池的那两个,一个没怎么变,依旧用来饮用,然而她拿来种莲养鱼的那个池子的水质却变得更厉害了,如今喝起来她已能辨出淡淡的酒味来……头痛得她想着要在哪里变个池子来把这些东西移走——可空间还在抽长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完。 能安慰她的只有那长满了累累果实的各种果树,真真圆了她不计季节品种想吃就吃的梦想…… 回到东苑,李嬷嬷一脸掩不住的喜气,一问才知道方才又有人送了些山货来,里面有两只狍子和三只山鸡并几只野兔,她已打发了人去处理。 由于这里太行山分支出来的山脉众多,河流也多,动植物资源竟十分丰富。原本只为添温饱的佃户们听到连捉到的鱼苗都可换银钱,竟纷纷加入。虽然时值深秋万物萧瑟,仍禁不住有些仗着胆大的深入山林收罗一些人参、灵芝、猴头菇、山塔菌及一些野生核桃、香榧、杉木等,虽然大多数年份不大,苏宜尔哈仍嘱咐李嬷嬷多给了钱,她有空间在手,再小的作物也能快速长大,尤其是菌类,她只需将孢子洒在果树下边,不到两天它们便又能长出来…… 只是静了几天,还以为要停了这事儿呢,今天倒是一古脑儿冒了出来。 “那些佃户听说庄子给钱,开始也不过由着孩子送几样来凑趣,哪想到太太吩咐给的报酬丰厚,不过几天,个个卯足了劲往河里山里钻呢。托了姑娘的主意,庄子里已收了一批上好的山货,晒干了,到年底也是送人的好礼。” 苏宜尔哈笑了笑,这事儿既全了自己的兴趣又能给庄里的佃农增点额外收入她也高兴,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看明白了,这古代的农民真真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能吃饱能给孩子扯上件新衣裳已是好的,要碰上了年景不好的,饿肚子卖儿卖女是常事。 李嬷嬷又说道:“姑娘也是有本事的,这都快入冬了,这些蔬菜瓜果还能长得这么葱郁,真是神奇……” “这可不是我的本事,”苏宜尔哈心里暗暗吐舌,脸上却挂着淡笑继续早先的浇水工作,“这是靠了这棚子的功劳呢,我就想着,北方的冬天冷蔬菜瓜果才长不出来的,要是有东西给它们保了温,它们定能长出来……嬷嬷,你看咱们庄子的菜田要是都搭上棚子那冬天里就不愁有菜吃了,卖出去的话那些达官贵人也是抢着要的。” 章佳氏对庄子很是上心,给佃农订的税收不高,为了保旱保涝在庄子、田里也修了渠挖了井,苏宜尔哈刚到这里的时候常借着散步的功夫偷偷往这些水源里都放了一些空间水,提高一下庄里农作物的质量,为自己院子种的东西掩饰一下,免得太过出格。 还别说,光庄子里种的柑橘就比往年甜了不少。章佳氏很是高兴,叫人采摘了一批加上收的一些山货,由林旺带人运回京送往钮祜禄府及和她往来亲密的堂伯家。 “姑娘能想出这个……给蔬菜保温的棚子来就是本事,多少人种了一辈子的田也想不出来!”这话说到李嬷嬷心坎里了,方才她等着苏宜尔哈回来就是想着能不能将这大棚蔬菜推广到全庄呢。 眼瞅着姑娘种的这些也不够庄里几天的量,更何况还有京里的主子们在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下人多尝,但要是庄子都种上了的话……想必今后冬天也不用一直吃菜干或萝卜咸菜了。而且,冬天菜少,这就一金光闪闪的财源啊! “这可不是我第一个想出来的……”苏宜尔哈微摇了下头,康熙年间早有农人在冬季挖山洞种菜了吧,只不过古人认为逆了天时所以这些法子才没推广开来罢了。“嬷嬷,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姑娘的主意哪有不好的,奴婢这就回太太去。”李嬷嬷精神百倍地去找章佳氏了。 这事成了一半了! 苏宜尔哈抿了抿嘴,眼底藏着笑意,手底仍不紧不慢地浇着水。 内情 “额娘,今日可好?”钮祜禄.凌柱一进门就往老太太的槐院问安。 “好!快,快来,坐,吃个橘子,今年的橘子可格外甜。”老太太正剥着橘子,见儿子过来请安脸上笑开了花,心情也很多好。“今日回的早,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就是今早出门碰上了舅舅……” “哦?”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橘子,“你们先下去。” 苏嬷嬷心神领会地领着屋里侍候的丫环也静静地退了下去,自己却带着老太太的贴身大丫环玳瑁在门外站着。 “好了,你那个舅舅是无事不登门的大忙人,他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对上老太太了然的眼神凌柱面孔一红:“儿子惭愧!舅舅说额娘年纪大了儿子不但没有让您享清福还劳您老人家主持中馈,实在不孝,还说媳妇儿身体不好就请太医来看,大冷天的长居别庄看着不像……嗯,还让儿子认真做事,临了别让人说道坏了前程……” “你舅舅真这么说?”不怪她怀疑啊!自己的这个弟弟是继母生的,做为富察家的嫡女,当年继母替自己选的这门亲事自己并非那么满意,只是这世道的婚姻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无法反抗,自己的父亲自娶了继母又生了个儿子,对自己就更不上心了,又怎么会为她做主……没办法,咬咬牙,嫁了。 婚后的生活就那么回事,老爷对自己也还好,敬重有加,自己又生了嫡子,总算安了心,不过自己与娘家的往来却是淡淡的,总也膈不去心中那缕怨气,出嫁时这个异母弟弟也才两三岁,与自己也谈不上什么感情……这么多年,他继承了家业,娶了亲,靠着自身的努力及岳家的提携官倒是做得顺当,如今已是三品的京中参领,膝下的两个儿子也只比自己的孙子端海长几岁,听说在军中前途也很被看好。 “他……这是给你提醒?示好?”老太太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话的好坏,只是由她这个向来不怎么亲的弟弟口中说来便觉十分古怪,凌柱自然也知道这情况,所以更琢磨不透其中的道道了。 “儿子也是这么想,只是舅舅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儿子说之些……”凌柱虽不是善于钻营之辈却也不傻,也猜到向没什么联系的舅舅跑来说教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可想想自己这个顶着清冷衙门的四品官在京中一扫一大片的哪个大人物会看上自己?就是看上了,自己还要想想会不会被当枪使或当牺牲品呢! 而且他很难去想哪个大人物会关心到他的妻女在别庄居住看着不像……这京中的官宦人家,就是有什么说道的人家也就不吝在背后说嘲两句,谁会傻到当面讲,或好心去提醒啊。谁知道得罪的人什么时候会翻身,或是人家背后系着哪门看不见的贵戚在呢! “不管什么缘故,你马上到房山亲自接回惠如母女。”老太太当机立断,“你舅舅说得对,要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将出去被那些御史听到你这官也不必做了,修身、齐家、治国……这还用想么,况且,明年就选秀了,苏宜尔哈和安敏的名声也要顾,至于其他”想到话里的前程,她心中一动,半晌才道,“先不要多想,也不必多做。” 如今朝堂争储之势已张,诸位皇子渐渐长大,自己的儿子可不是什么聪明人,那浑水能不沾就不沾…… “是。”凌柱脸上讪讪的,老太太的话他也是明白的,不只是道理上如此,自上次老太太跟他说过惠如有意析产别居的事后他表面上虽日子照常在过,但内心深处也会时不时地想到她……有心去接她们回来,又觉着有些不甘有些拉不下脸。 老太太一看他的神色哪还不知他的心理,不满地哼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额娘就是再疼你也不能让你在这正道上有半点亏欠,你这媳妇有哪点不得你心意你还是敞开来说吧,我不偏她也不偏你。” 凌柱兀自沉吟许久,脸上阵青阵白阵红的,煞是吓人。老太太倒是有耐性,反正她在旁边看着呢,她是下定决心问个清楚了,都有孙儿的人了,过了这趟她再不管他们夫妻间的事。 “……她新婚之夜并无落红。”好久,凌柱才道,眼中深寒。 “什么?!”老太太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震惊道:“就为这个?难道你媳妇不曾与你分说?” 凌柱皱着眉,也有点不明白老太太的话:“分说什么?她哪有脸说——” “我的傻儿子!”霎那明白了首尾的老太太真有些替儿媳叫屈了,“额娘一生只得了你这么个宝贝蛋,你娶媳妇是一辈子的大事,额娘能不为你千挑万选么?订下惠如前额娘就将她家门第亲戚还有惠如的心性管家能力等都打听清楚了,你说的这事儿不怪你媳妇,是她小时候顽皮爬树跌落时弄的,惠如她额娘怕与她亲事有碍特将物证兼人证都管得好好的,还请了族中老人当了见证……这些额娘当年都验见过了,我还以为你们小夫妻自己会分说明白呢,也就没告诉你,哪知我那媳妇竟也半点没同你说——她定是以为为娘的告知你了……而你这么多年竟问也不问?” 竟——是这么回事?!那他这十多年来的自苦是为了什么?自苦也罢了,还恼她,任由婢妾为难她…… 好半晌,凌柱才想到另一事,“额娘说婚前替儿子相看过惠如也仔细打听了她的秉性,可儿子在婚前曾有一次偷偷出去,怎么却听说她与寄居她家的远房表哥有感情暖昧?” 远房表哥?寄居?感情暖昧? “竟有这事?”老太太表情从疑惑转为凝重:“你在哪儿听说,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惠如还有个什么表哥?还寄居在她家?当时我不仅向与章佳府有往来的人家打听过章佳府的门风教养还有亲朋往来,还亲自指了人向他们府上的下人里去打听,j□j都是好的,除了惠如她父亲这一房单薄了些——但若非如此只怕她阿玛额娘也不会将她许给你,人家也是看在咱们家人口简单没那些深宅里的勾勾壑壑才应允的! 且她父亲这房虽薄,她堂伯那一房却是人丁兴旺的,家族也兴盛……额娘虽说不上是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细的,可三代内的亲戚友朋也都是摸了个清的,实在没你说的这么回事,也没听过有这么个人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老太太顿了顿手杖,已经意识到有人在儿子和儿媳之间搞鬼。 “那时儿子听额娘说给儿子订了章佳府的小姐,心中十分好奇……嗯,就在云绮的劝说下亲自去打听……” 凌柱回想着自己当时忐忑的心情,虽然相信母亲会给自己说一门好亲,但这种事情哪个少年心中不好奇的?他在书房坐立不安,一旁侍候云绮便道:“少爷何不亲自去看看?” 说这话就失礼了,就算订了亲的男女也是不得相见的。他一眼睨过去,云绮却直抿着嘴笑:“偷偷去不教人发觉也就是了。” 他对云绮这个通房侍婢还是颇有感情的,加之她的话虽不合礼数,却着实动了他的心。反正只是他自己的行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接下来几天他便在她的帮助下溜出府找到了章佳府附近,借着喝酒吃食档口,不着痕迹地打听着附近人对章佳府的一些事情。 刚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后来他听到一酒后书生呢喃胡语,说什么“为什么要把表妹嫁给那个钮祜禄家的小子?”“是不是看不起他寄人篱下没有富贵前程?”“明明他与表妹是两情相悦”“惠如,惠如……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未来的妻子便叫章佳.惠如。 越听越是狐疑,心中便有了几分的不悦,几分的猜疑,只是亲事已定,母亲又一副新媳妇秀外慧中十分满意的模样,便按下心中浮躁,心想此事不过一醉酒之人所言,未必是真。 到了新婚之夜,一看新娘子确实长得秀丽清雅,言行温婉,凌柱心中涨满喜悦,真真是他梦想中妻子的模样,可惜洞房之后那一满腔的欢喜硬生生被那不带落红的白绫浇息了大半……想起昨夜她生涩疼痛的模样,他当时按下心中的腾升的怒气与不自在,面色冷淡地等着她一起去跟额娘敬茶,期待着她会给他解释,观察着她的言行神色。 她尽管神情因他的冷淡而有些失落,却仍行止温雅,神情没有半分的不自在与心虚,她也没有向他解释什么…… 婚后的日子她也宽和大度,对他关怀有加,只他一面对她的关怀就越发想起那没有落红的白绫越发想起那酒醉的书生所言,他也越发地对提了姨娘的云绮好,可她黯然的眼神并不能让他满意,对她待两个姨娘宽和很愤怒…… 再后来,种种情绪在彼此渐行渐远的冷淡与疏远中麻木。 “你单凭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人说的几句醉言醉语就使得夫妻十几年生分……真真愚昧已极!” “额娘——”凌柱一脸委屈,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还会嚷嚷出来不成? “这种亲密事本来就容不得一丝隐瞒,是好是歹总要讲清楚,才知道是夫妇和睦还是休离,你这么搁着,是不是想着婚后惠如表现符合一个当家主妇的规矩所以没休离她是你的宽宏大量了?我呸!”老太太也是媳妇熬过来的,心里再疼儿子也不免为儿媳叫屈,这十几年的冤、十几年被丈夫无端冷淡的苦,真是白吃了!亏自己还以为儿子是纯粹不喜欢这个儿媳,怨她自个儿抓不住丈夫的心,每当那两个姨娘借着儿子将事闹开,自己也偏帮着儿子多些,冷淡她们母女……真是惭愧。 只是,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实在令人恼恨,若没有这杆子事,她都抱多少个嫡孙了?! 凌柱愧悔地低下头。 “我真是瞎了眼才让她侍候你给你当通房……真是喂了一只噬主的白眼狼啊……”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如今整个钮祜禄府只她肚子里生出的男丁,老太太不免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谋划着成为整个钮祜禄府里的主子?! “额娘是说?” “傻啊,在你们夫妻之间下钉子害你们夫妻不和最终得益者是谁?是谁唆使你去看的就是谁下的绊子!” “云绮——”凌柱心中虽隐隐有所觉,但一说出来还是觉得受不了,真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那个在他年少时端茶磨墨俏皮解语的丫环?那个娇羞无限的通房?那个宽衣解带温柔妩媚的姨娘? 她为什么这么做? 是了,这么些年她凭着端海在府里风光无限,凭着他对惠如心里的膈应在他面前扮委屈,使他每每将那无名的火气朝惠如发,越发不待见她们母女…… 不,他不能这么武断,他没有证据!他抬起头看向母亲—— 刚发现自己薄待冤枉了嫡妻十几年又让他面临被自己宠爱了大半辈子的侍妾设计…… 老太太低叹一声,不忍在他伤口撒盐,“不管如何,你亲自去将惠如母女接回来吧,好好求她原谅,好好待她!”说完回房里歇着去了,这一番情绪起伏的,她也累了。 她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云姨娘,无凭无据,当年被收买做假的人也不知跑哪去了,如何处置?况她也育有目前钮祜禄府唯一的男丁……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一切就这么着吧。 自己真的很令额娘失望吧,自己又何尝不后悔自责?! 凌柱眨去眼中酸涩的泪水,痛苦地咽下喉中硬块,该怨谁?!他难道还能去向一个一心为他、给他生下儿子的女子发泄怒火?也不只她一个人的错,如果不是他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偏听偏信,如何会搞到现在这个局面…… ****** “丽珠,你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云姨娘打发了身边的大丫环出去,神思不属地坐在炕上发着呆。按理说太太已经被她和梅氏挤兑得避居陪嫁庄子,她只须再抓到理家之权就将她的梦想完成了一大半了,只是她的心不知为何总安不下来。 仔细捋了下近来的一些人和事,她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是了,虽然太太去了庄子别居,她的位置依然稳固——不过她要的也不是正室之位,那个位置就算不是章佳氏也会是别人,总之轮不到她,虽然不甘心,但以她的出身是万万谋划不来的,换了别人还不如一个不得老爷欢心的章佳氏占着那位置呢。 理家之权?现在在老太太手上,那也没事,老太太还能活几年,先便宜她罢。 只有老爷——老爷已经有七八天没到她房里歇息了!云姨娘猛站了起来,她真是昏了头了,光忙着往老太太眼前凑,想着分权,没想到梅氏和采蘅那贱人贼心不死…… 不过,就算她们再忙活,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羽毛抖得再亮,叫得再欢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点云姨娘又坐了下去,她无比得意她的先见之明和手段,正室失了老爷的欢心,一年到头像守活寡似地活着,其余两个妾室,早在梅氏生下安敏的那刻就引起了她的戒心,在她们的补品里下了绝育药…… 唯有她,既得宠又有儿子,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主子,老爷回来了。不过老爷并没有去另外两位姨娘那里,他去了书房。”丽珠回来后小声地说着。 “书房?” 不经意地看向摆在屋里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儿容色清艳,比那些青稚的少女更多了成熟妩媚的风韵。她满意地勾了下红唇,又伸手抚了抚鬓角,道:“去把那炖了的老鸭汤端来,我要到书房看望老爷。” “是。”丽珠又下去,不一会儿就将盛好的鸭汤放在食盒里端了上来。 另一边,凌柱坐在书案后边翻看着手下送过来的资料,半晌,沮丧地将之丢在桌上。上面是关于云姨娘进卖身入府前及入府后的一切资料,详尽处连她几十年来的每一笔花费都有记载……而她,在他成亲前确实花了一大笔去向不明的银两。 他以为她待他是一片真情真心,他以为她秉性温柔体贴,纵有小手段也不过是小女子的吃醋嫉妒…… 两人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怕再一次冤枉了人,哪知查上来的尽是他的妾室收买下人在府中争宠争权相互陷害的伎俩。 他以为他不去查事情就可以不存在,但事实证明,不但他的妻妾彼此互不相容,连他的庶子庶女也…… 没想到真的是安敏推苏宜尔哈掉下池里,没想到,端海真的做了伪了证…… 他们这都是为了什么?! 他真是既失望又灰心! 这就是他一心宠爱的妾室,这就是他一心维护的庶子庶女! 他一直沉浸于自己营造的假象里,伤了他最该维护的妻女,硬生生逼得她们出府另居以求保命…… “老爷,云姨娘给您送汤来了。”侍从进来说道。 “找个借口打发她走。”凌柱说道,他不想再见那个女人,一想到她给梅氏和采蘅下绝育药他就对她一贯在他面前摆出的笑靥感到心寒,如果有一天他的存在也阻碍到端海了,她会不会也对他下药?! “是。”侍从走了出去。 凌柱听到书房外云姨娘大喊的声音,抿紧了唇,闭上眼。一会儿,声音消失了,他又喊了人进来,“通知管家准备,明天我亲自去房山接太太回府。” 说穿 上 这天气冷的,水都快结冰了。 看着黑压压一片的池塘,苏宜尔哈无奈地低叹,若非经过空间养育长大她又在池塘里放了些空间水,只怕这些鱼要死掉一大片……缺氧啊。要快点叫人来将鱼捞起才行——只是这满塘子的鱼,谁看到都会怀疑啊,说它们是顺着山溪游进来的谁会信啊? 不信也没办法了,总有露馅的时候。 “春雨,你亲自去跟额娘说,”她笑得一脸无辜,“就说西苑的池塘鱼满了,得找人将鱼清出来才行。” “……是。”是很满啊,密密麻麻的,再看看姑娘笑得分外可爱的小脸,春雨心中就是再多的惊讶好奇也聪明的没问一声就下去了。 来到南苑,得到通传的春雨一进偏厅就见章佳氏端坐在榻上,赵嬷嬷坐在旁边脚踏上,榻的另一边正放着针线篮子,篮子上搭着一件新裁的连裳琵琶襟窄袖红色彩蝶穿花旗服,旗服的袖口和下摆镶了杏黄缎子栏杆。 那衣料颜色还有款式乃至细节的绣花无不显示出这件旗服做工的精细还有美观大方,春雨猜着这定是太太亲手给姑娘新做的冬衣袍子。 章佳氏每年都会亲自给苏宜尔哈做衣服她们这些近身侍候的都知道,只是多少不定,像今年,便只初春时做了一件豆绿褂子,后来因着那场病,连府里的针线上人也忘了吩咐添置……直到来了庄子才请了锦绫阁的师傅来量身定制了几套。 “请太太安。” “起吧,你来有什么事?”章佳氏对她大中午的过来并无不悦,自苏宜尔哈病愈后她更加关心女儿的生活,对苏宜尔哈身边侍候的丫环也管得更紧。 春雨忐忑地按苏宜尔哈的吩咐把话说了。 “整个池塘都是鱼?”章佳氏只愣了下就起身对赵嬷嬷道:“嬷嬷跟我去看一下。” 到了西苑池塘前,有了心理准备的两人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多鱼?!那水底下的一道道鱼影,看着最小也有三五斤。“这……”两人面面相视。 暗叹了口气,章佳氏对赵嬷嬷说道:“打发人叫林旺和李嬷嬷过来吧。” 突然出现整塘子鱼,是意外之喜,可对外总要有个说法吧? 当天傍晚开始,林旺便陆续运了几车貌似装着海产的大木桶子进庄。 又过了两天,林旺带了十几壮汉还有一些撒网捞鱼的工具来到西苑塘前。池塘的一边已摆了十几个专门装水产用的大木桶子,一些中小型木桶及大木盆子也堆了几十个。 丫环女眷都避了开去,只留几个婆子在关键位置守着。 看着一尾尾活蹦乱跳的鱼最小的也有尺来长,最大的都有几十斤,连着虾和蟹将庄里仅有的四个专门装水产用的大木桶给装了个八成满,还装不下。没办法,只好将大的挑出来先装上,再喊几个机灵的再去拿些小桶来帮着装,再小的就放回池塘继续养…… “好多鱼啊!” “是啊,还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呢。” “呵,自我来打理这庄子十出年了,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鱼……”林旺忽地闭了嘴,这个小池塘原来也不过放着一些小鱼苗活水而已,如果按原先的鱼苗数当没是没有这么多鱼的,但自姑娘来了之后,今天几尾明天几十尾地将收上来的各种鱼苗放进去,虽多,但也不至于长得如此之快呀? ……这不是自己该想的,姑娘都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了说不定也有什么秘法快速养鱼呢!将心头的疑惑按下,林旺按着太太的吩咐大声道:“太太说了,将池子里养着的鱼并前两天买来暂时放养在池里的鱼全都捞捕上来,分类存放在木桶里,大小也分开放……今天来帮工的除了工钱都可以在小桶挑两尾回去加菜,也给庄子的佃农每户赏大鱼一尾,大家动手麻利点!” “好嘞!” “咱们主子真慷慨……怪不得这么多鱼,都快将塘子挤满了,原来还买了一些来放养……” “你懂什么,听说咱们姑娘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太太为了姑娘好好休养才来庄子住的,为了姑娘开心养身子还收罗了不少瓜苗种籽给姑娘种着玩,这附近人家谁没沾这个福赚两个钱?上个月又专门上了云居寺还愿祈福,这会儿还给咱们发了鱼……这是变着法子给姑娘积福呢。” “不管是不是积福,但愿神佛保佑太太和姑娘身体都健健康康……咱们都是托赖了这样的好东家才能过上衣足食饱的生活……” “对对对,这话也别传出去免得给主子添乱……喂,那是膳鱼,放这边、放这边!哇,都有一尺多长了,够肥的。” 人们的注意力被转了开来,章佳氏带着赵嬷嬷趁着众人分鱼的热闹劲儿悄悄又回了南苑。坐了一会儿,章佳氏对赵嬷嬷道:“你去将毓儿叫过来。” “太太——”赵嬷嬷长年陪在章佳氏身边,章佳氏想到的她多少能猜出一些,而章佳氏想不到的她还要帮着想到,自然知道章佳氏这会儿叫姑娘来是想干什么。 “没事,嬷嬷,你去叫她来吧。” 赵嬷嬷去了。 过了一会儿,苏宜尔哈跟着赵嬷嬷来了。 “额娘,你找我?” “过来这边坐。”章佳氏看着她绷着小脸蛋,知道还在为早上不让她去西苑看捞鱼的事不高兴也不去说她,指着旁边的位置叫她坐下,想着怎么开口。 “额娘?”怎么叫她来却不说话?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苏宜尔哈收起小女儿心态,担心地唤了一声。 “毓儿,”章佳氏拉起她的手,一脸凝重,“冬天里能种出蔬菜是利民的好事,传出去也是人人能做的事儿,不碍什么;给额娘及两位嬷嬷煲汤也是你的孝心,不经他人之手不过他人之口,也无事;只是,我们才来庄里住了多久,西苑前原来空空的池塘转眼就多了满塘子大鱼……就是有什养鱼秘方也是不成的,对咱们女子来说,无论是怎样的名声,太盛了总是不好,更别说是跟神异挂勾。” 苏宜尔哈一脸惊愕,“额娘?”她还以为她做得够隐秘呢。 “你是额娘的心头肉,出了那样的事额娘心里害怕,若非怕人笑话,知你不喜,必多多派人日日守着你才能放心,只嘱咐下人多用心照看又算什么呢。” 后悔一次就够了,她早发过誓不再让女儿受一丝一毫的差池。章佳氏脸上掠过怅色:“额娘生了你后身子就虚了不少,十几年了心里郁结一直不去,也就外表看着还光鲜罢了。府里虽算不上顶顶的富贵,却也不差那一点子补药,好与不好,额娘怎会不清楚,哪里是几次补汤就能好回来的?” 说到这里容色一展,为女儿的孝心感到欣慰,又掩不住心底对未知的忧虑,“可是喝了你的汤后,额娘的身子明显是一次比一次轻快,精神好,心力也足了……再加上发生在你身边的种种事迹,哪里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见章佳氏神情对她如往常般关爱,不同的只是对她的担忧并无惊恐厌恶或对怪物般的疏远,苏宜尔哈总算放下了吊在半空中的心,喃道:“发生在身边的事?还有什么事?” “你这丫头就是个粗心的,还当别人跟你一样大意呢!李嬷嬷吩咐了人给你搭了葡萄架子,还剩了那么多竹竿子都哪里去了?还有平时给你送去的那些种子瓜苗,数量哪里对得上?李嬷嬷若不谨细还道被你身边的人给污了或糟蹋了呢。” 苏宜尔哈心里巨汗!这古人都不好糊弄啊,是谁说穿越者无往而不利的?骗鬼。 “本来额娘也不愿多开这个嘴,只是……眼看就要选秀了,额娘不愿有什么风言风语耽误了我儿一生的幸福。” “额娘……”苏宜尔哈感动地偎进章佳氏怀里。 “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次病得迷迷糊糊,也不再觉得头重脚重反而轻飘飘整个人好像就要飞走一般,女儿很害怕,舍不得额娘,就拼命地想着留下留下……然后身体突然就绽出一片青光来,青光转啊转的,像是一朵花,将女儿裹在里面……后来女儿就醒了! 女儿也不以为意,以为是病糊涂了产生的幻觉呢。只是从那以后,女儿脑子却是越来越清楚,记事也快。 再后来,那块地儿被毁时,看着那些残枝败叶女儿很是伤心,想着,要是有一块只属于我自己的地就好了,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不会有人会来破坏……只是这么一想,女儿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奇异之地,那里有泉有山有树……还有一片一片的莲花,就像仙境一样!” 苏宜尔哈兴奋地抬起头,“女儿发现自己能自由进出那里后高兴极了,便试着在那里种些花果药草,没想到它们只用现实中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能长大,那些鱼儿也是…… 还有,那里的泉水喝了更对身体有益,女儿想将这些孝敬给额娘,又怕将这些说给额娘听额娘不信,又怕别人觉得女儿是怪物……” 愈说小脸愈是有些端不住,就算是现代,能接受身有异能的人在自己身边而不心怀嫉羡或歧视的恐怕也不多,况是在“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古代,她的惶恐之心比之此刻脸上表现出来只多不少。 对不起,额娘!她默默地在内心说着。为了她自己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她只能选择假话全不说、真话说一半了。 “可怜的毓儿,自己吓坏了吧?!”章佳氏却一脸复杂地将她揽进怀里,既心疼女儿的担惊受怕又吃惊女儿的来历不凡,然而种种,又都不及清楚女儿没有性命之忧来得松口气。原来她还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附在女儿身上呢…… 想到女儿出生时自己做的那个梦,想到女儿病时眉间浮现的那朵青莲,想到在云居寺求的那支姻缘签,章佳氏决定什么也不去想它,只当女儿得了上天恩赐多了道保命灵符。想到这里,章佳氏特特放松了口气:“知不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一怔,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满族名字,难道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自咱们满人入关,为了推行满汉共存的政策,满人取名越来越与汉人相近,钮祜禄府到了你这一代取的名字都是有带‘每’旁的,只有你,在生你的时候额娘梦见了莲花,接天的莲叶莲花,很漂亮……接着就生了你。额娘认为你是上天赐给额娘的宝贝,跟莲花有缘,坚持将你的名字取为苏宜尔哈,在满语里就是‘莲花’的意思,又给你取了小名‘毓儿’算是排辈。” 啊,这么一说,她的前世叫周青莲也跟莲有关……苏宜尔哈脑后挂着巨型汗滴,嘴角微抽,自己会穿到这个身体,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吧,哈…… 说穿 下 “有件事额娘一直没跟你说,就是在你生病烧得人事不醒时,额娘和赵嬷嬷曾看到你的额间浮现过青莲印记,之后,你的病就渐渐好起来。结合你刚才的说法,毓儿你的出生来历可能与这青莲有关,你要小心仔细,好的一面,它可能会在你生命危及时给予你极大的助益,坏的一面,怕有些人会以此来攻击你……你原先的顾虑是对的,以后莫要轻易将这些说出去。” “额娘,你不觉得我是妖怪吗?”虽然到了如今她已记起原主苏宜尔哈的大部分记忆,可是,可是,也不全是她原来的女儿了吧,灵魂已经不同…… “那也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额娘的女儿,永远不会变。” 苏宜尔哈闻言心头一震,一酸,一软,只觉得无比幸福,为消失的苏宜尔哈,为她自己。“额娘,我爱你。”你就是我真正的额娘,我会好好爱你、孝顺你、保护你……连苏宜尔哈的份一起。 如果说她以前还会时不时想念现代的父母、朋友,想着有机会就要穿回去,这一刻,那些念头都已远离,她,会好好地真心地在这古代生活下去,为了如此爱她的这个人。 “傻丫头,哭什么。”章佳氏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只以为她是放下心中的担忧而落泪,“以后想要什么东西就直接跟额娘或赵嬷嬷说,额娘来给你安排,也免得你做个偷儿也做不好……”顺道捏了捏着苏宜尔哈白嫩嫩的脸颊似笑非笑地说。 “额娘——”不带这样嘲笑人的!想到自己多少次捏着汗往空间里带东西,还自以为得计……苏宜尔哈就内牛满面。 “额娘是说真的。”章佳氏收起笑意,“那些枝节小事额娘、赵嬷嬷还有李嬷嬷都给你抹了,圆了,暂时是没事,但俗语说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额娘就怕事有万一,我儿到时候如何面对世人异样的眼光?有我们帮着,也算多几分保障。话又说回来,额娘能在你身边提点你的日子也不多了,还是得在你身边提个可信任放心的帮手才行。要不,到时让赵嬷嬷跟在你身边当你的管事嬷嬷——” “不行,赵嬷嬷跟了额娘这么久,对额娘的起居吃食无不精心,给了女儿额娘到哪再找一个这么行事周到又一心一意的?您可别跟我说李嬷嬷,李嬷嬷是好,但您能忍心叫她再跟林叔他们分开?反正没有赵嬷嬷在您身边,女儿不放心!” 一席话说得章佳氏啼笑皆非,“那你说怎么办?” “我找个机会,先探探春雨和秋实的想法吧,若她们有配人的想法就要托额娘给她们找个好的人家,若没有,再做安排。” “也好。” “太太,老爷来了。”赵嬷嬷神色紧张地进来说道。 章佳氏和苏宜尔哈对望了一下,彼此都感到有些吃惊。 眼看到了腊月,章佳氏心知老太太必派人来接着回府主持中馈,只没料到凌柱会亲自来。 章佳氏迅速理了下心情,带着苏宜尔哈到了正厅。 凌柱正坐着喝茶,见她们母女进来便放下了手中茶盏,趁着两人行礼的功夫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俩人。 只一眼,他便知道两人在庄子里的生活很好。 章佳氏仍是那般秀雅大方,眼底眉间却更温和安宁,神色也不若在府里时憔悴……一时间,他心底那些许的激动似乎散了不少,心中滋味难言。再看看自己唯一的嫡女,却着实吃了一惊。 眼前的少女身材虽说不上苗条纤细却也不见臃肿,玉润珠圆地倒多了丝少女应有的娇憨可爱,玉雪细嫩的肌肤,娇美仿如初春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引人亲近,粉嫩的脸蛋尽管还未脱去婴孩特有的圆润却也秀丽可人……变化太大了,尤其是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眸,淡淡的,偶尔波光一转,瞬息间好似清冷的星辉耀闪、艳阳下的湖光粼动,说不出的动人,引人一再窥探。 许久,他才哑着声道:“不必多礼。” 苏宜尔哈腹诽:还好没等他说话才起身,不然福礼都要变大礼了,还叫不必多礼?! 凌柱则是在想着,一个人先入为主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地可怕又可笑?!光想也知道,他跟惠如生的女儿怎么可能太丑?!连以前觉着是木讷不讨喜的性格现下怎么看也是端庄沉静,温厚可爱啊! 他根本不明白世上还有空间这种东西存在…… “老爷这次来是?” 等了大半天不见凌柱开口,章佳氏只得无奈询问,心中十分郁闷: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情愿来就别来,来了就别装木头啊,以为她很想回那个膈应人的钮祜禄府么。 “咳。”凌柱回过神来对上章佳氏投来的视线不由脸上一红,心虚地咳了两声,“没什么,来看看你们……”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宜尔哈狐疑地盯着凌柱微赧的脸色并游移着不敢看章佳氏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由望向章佳氏。 章佳氏也似有所觉,警告地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女儿,面上却淡淡地:“多谢老爷关心,我们过得不错。” “呃,看得出来。”凌柱不自在地拿起茶盏到了嘴边才发现茶没了,只得故作没事地又放下,“身体养好了就行,收拾收拾过两天一起回府罢。” 见苏宜尔哈一脸的不舍,心下一软,便又柔缓了嗓音说道,“想住的话以后再来。”这话将章佳氏堪堪升起的火气压了下去,暗哼,还是有点人性的。 以后再来?苏宜尔哈怅怅地想,还有机会么?此去定是闭门学规矩等着选秀日子的到来罢。“那女儿先下去准备收拾东西了。” “去吧。” 凌柱坐立不安的样子同样叫章佳氏琢磨不透,不过她可不想陪着他在这里干坐。只好再度开口:“老爷的屋子我已吩咐赵嬷嬷收拾好了,这么大老远的不如先去歇息等用膳再叫您起,还是您想先用点饭菜?” 瞧这时间,肯定是天未亮便快马疾驰来的吧。 “等一下。”凌柱猛站了起来,大步走近她身边看着她,放低了声音姿态,“我有话想先跟你说。” 章佳氏等了一会儿才领悟,他是不想在厅里说,心里浮上莫名的感觉,定了定神才“嗯”了一声,领先走向她的起居室。 空间大变样 上 苏宜尔哈有点担心章佳氏,心里却又直觉这是一个契机,她直觉地察觉到凌柱这次的到来有些异样,从他的神色看,似乎并不是对章佳氏无情的样子…… 章佳氏呢,会接受他吗?一起过生活当然是可以的,这时代多少相敬如宾的夫妻啊,可是她从内心真诚地希望章佳氏能幸福,如果这幸福是她幸福的婚姻那她会用心去经营;如果这幸福是她将来有儿子可依靠,那她要尽力帮她创造条件;如果这幸福必须有夫婿的体贴与尊重,家庭的完整,那么她也要为她尽力去争取! 可惜,凌柱前科不良,要章佳氏打心底真正接受他……悬啊。要不,先给她生个弟弟?有了嫡子,凌柱……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将来她不在她身边,她也就不会那么空虚无依…… 那么,这次凌柱的到来会不会是个转机呢? 想了想,苏宜尔哈还是觉得顺其自然好了,章佳氏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推一把就行。 回到东苑,苏宜尔哈便感到心头一震,心中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若有似无的波动彻底消于无形,她立即知道,空间终于进化完成。 进了空间,迎面而来的是广茅的天地,锦绣的河山。 提了一个多月的心,这才稳稳放下。 正中间,依旧是那六个池子。池子外是辐射几千米远(数字可能更大)的紫黑色土壤,土壤尽处生出了七座各具特色的山峰,山外,西边是一片湛蓝的海,东边是一个泛着淡绿水光的湖,南边是丘陵森林,北边是绵延的山脉,尽北处是雪山冰峰,雪水形成河流穿过西北部草原流入东边大湖。 苏宜尔哈心头一动,将花池子里原来养着的莲藕莲花和各类鱼鲜的那个池子连着一池子水生生地用大挪移之法给扔到了东边山峰外的大湖里去—— 大湖微微一晃,湖水漫过了两山交接处形成溪流在山前又形成了一小湖,山脚边的湖水处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荷莲及水生花卉。 意念一探,湖里除了自己投入进去的鱼鲜外还有其他她认得的不认得的水生鱼类、蛤类……难道,这个空间原来就有各种动植物在,而她一直所认为的进化其实只是它在恢复?!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西边的海。意念一扫,果然,海底各种海鲜海货多得她看不过来,那珠光璀璨颜色亮丽的海底珍宝更叫她口水直流目光呆滞——全是她的,她发了、发了……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恋恋不舍地将目光转向被她掏空的池子却发现眨眼功夫池心里冒出水来咕噜咕噜又将池子满到了八成才堪堪停下。 苏宜尔哈也不知这个池子到底进化成了什么,伸手一探,水温没什么变化,水质清冽,便掬了一掌,舌尖一舔,麻麻的,淡淡的酒香在口里泛了开来——竟是酒泉?! 这是不是说她以后酿酒只需从这里装水就成?! 呵呵,真是太棒了! 解决了空间头件大事,她这才安下心慢慢细看空间其他变化。 位于空间正中间的莲池扩大到十平方左右,外围的五色奇石如莲花瓣一般紧紧地将之拢在一起,高于地平面有三米左右,中间绿玉一般的池子平滑如缎,偶有微风拂过,便像绸子一样皱了起来,亭亭立于其中的青莲还是花骨朵的模样,气蕴清华。 池上盘升着袅袅烟雾,使人不能看清池里究竟,苏宜尔哈却是了然于心——她一进空间,便发现了,尽管空间翻天覆地般变化,她只意念一动就清清楚楚。以前还必须接触青莲才能知道的空间功用,现在一进入空间就能自动意会,实在方便了百倍不止。 环着莲花池的那五个池子,有三十平米左右大小,围着池子的五色石堤不像中间莲池般尖峭反而变得更加平滑齐整,平面拓宽到了一米多两米,高处却只拔了半米左右,各池子间的金色泥土道路这次又变宽了,达到了十米之距。 至于池子的变化,那个变成酒池的自不必再说。 寒池,原有一大半看着结了冰的这会儿都化成了一颗颗龙眼大小的淡蓝色冰珠堆成小山浸在寒水里,苏宜尔哈用意念摄了一颗放在手心,瞬间便觉周身寒凉,却又不十分冻刺人——竟似晶体造的而不是水凝聚出来,偏又生得晶莹剔透十分可爱,便爱不释手,想着现在是冬天,到了夏天它的功能可就出来了,这不天然的制冷机吗,比什么格力美的还环保呢! 再看看向来被她当成温泉用的池子,除了池底多了一些与寒池相对的火红珠子外,没什么其他的变化——还好,她的温泉可以照泡,火红珠子在冬天也可当暖炉了,只要不被人发现; 那个咸得有些苦的池子,在堤子边结了厚厚一层子盐花——以后算是不用为盐这种东西发愁了; 一直作饮用浇灌用的池子水质感觉更加清澈清甜了。 正常发展的总是叫人省心许多。苏宜尔哈将目光移向池外的黑土地。 说是黑土地有些不恰当,它真正的颜色还是紫黑色的,如果仔细辨别的话。它也不全是土了,在池外五色石堤下的土壤上就长出了一片兰草,它的叶子呈淡绿色,叶宽约有两公分,叶长约有半尺,叶梢尖锐,五叶一组,仔细拔起一株,得见淡白色的根,全草散发有一种淡淡的芳香。 正疑惑着这草不像兰花,脑中就浮起“不死草”的名字……苏宜尔哈呆了,直瞪着手中的貌不惊人的草:这就是不死草?!传说中的不死草?!骗人的吧,她这里有这么多…… 捏了把汗,她小心地将草又种回原处。 以花池为中心点辐射数千米远的黑土地上铺上了一层细绒线的茵草,其间错落有序地分隔出几十块一亩大小的泥土地来,早先苏宜尔哈分类种下的各种蔬菜、瓜果、豆类、香料各占两亩,西瓜地1亩,甜瓜1亩,药田共五亩(其中藏红花占一亩,各类参占1.5亩,芝类占0.5亩,其他药材类占2亩),草莓田1亩,葡萄两亩,普通水稻1亩,各类果树占了五亩,仍余下三十亩左右的种植地。 看到原来种下的地在这次空间变化中影响不大,反而被很好地规划保护了起来,苏宜尔哈大为高兴,这样就不必她花太大的力气去整理。 除了被规划出来的种植地,绿茵草地看起来也比一片紫黑的泥土地悦目舒畅,更荷况上面还冒出几株开出美丽花朵的植物来——这次苏宜尔哈不急着去了解那是什么花了,她将目光移向似起着边界作用的七座山峰。 东面两座山都不算高,跨地也只数百来米左右,纵深却很长,两山之间从山外大湖到山前小池的涧流就长达数百米,山泥肥沃,从前面看,只看到山上长着几株奇花异果外就几块白色大石,山的背面(对着大湖的那一面)却种满了绿树,有些树上还结了果子,除了香樟、麻柳、黄柳、黄柏,苏宜尔哈虽认不全其他林木,却不妨碍她从那飘散出来的淡淡香味里推测出其珍贵。 山涧池前荷莲娉婷飘香,锦鲤在水间荷底嬉游,时不时地跃出水面,好像还差了点什么……苏宜尔哈想了想,从山上移了两块大石放在山脚池边,算是以后的垂钓采莲之处,又从五亩果林里将几十株桃树、樱桃树分别种到了两座山上,补了前面没什么植株的遗憾。 东面与南面之间有一座竹山,整个山体从后面到前面从山顶到山脚都种满了竹子,翠、紫、赤、墨、斑、白、金……不同的颜色,楠竹、凤尾竹、琴丝竹、佛肚竹、箭竹、方竹、巨竹、鳞竹……不一样的竹体,随风微摆,竹香清逸,看得苏宜尔哈心动万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看看地点位置,离东边的池子不算远,又对着花池里的温泉池和清水池,正是理想居住之所! 可惜,以她在空间里的万般之能也没办法一时半会造出一栋屋子来! 建造房子可不单单用砖瓦砌出墙体,还有地基承力等等构造问题,况且这么美的地方她也要考虑其艺术性,不然弄出一四不象来可就蹧踏了这么漂亮的景色了。 空间大变样 下 南面的两座山比之东面的山还要矮一些,从山后到从山脚延伸出去的丘陵地貌,整个南方布满了参天绿树,苏宜尔哈受过章佳氏一段时间的教导也认出了其中几样极为有名的,如黑檀、紫檀、绿檀、黄花梨、金丝楠木、红豆杉等等。也有一些不曾见过的果树,坚果树,及与自己见过吃过的果子很相似又有些儿不像的果树分缀其中,只是很奇怪的,并无见到什么动物出现。 两座山的山体前半部分也跟东面那两座一样,除了一些香草藤草及几块半掩半埋的石头并没有太多的植被,仿佛是留给她种植用的—— 苏宜尔哈照例从果林里移来了荔枝树和龙眼树,这次没有分种两座山,而是在一座山顶长着两棵古银杏树的山腰处往下左右两边各选了地方分种了五棵,其余的十几棵果苗她分散着种到了东边大湖边、南方森林空隙里及北方山的脉里。 另一座山头,她除了种上两株桔子树,其他留着空,心想,以后有机会种香蕉芒果类的南方水果吧。 再看西边的两座山。 这两座山,既高且大,相接处又高,远远望去倒像骆驼的驼峰。山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大如巨屋小如拳头,只前面看那些石头,形状颜色纹理美观无比,后面临海的那面却纯粹与她前世在海边看到的礁石没什么两样了。 两座山石体部分占了百分之八十,土壤不到百分之二十,种什么好呢? 其中一个山头顶上长着的一棵老茶树给了她灵感,她将她在空间里培育的几棵茶树都种到了那座山上,又将两亩葡萄移到了山脚,心想,得空的时候将这山上的石头选一些挖了石桶在里面放上各种各样的水果酿制百果酒,或者放上葡萄酿成葡萄酒,嗯,米酒也可以…… 另一个山头暂且空着,以想到了什么再种。 北面的那两座山也很高大,横跨都有东南边山体的一倍多两倍了,山的构造是土石各占一半。这两座山前后一致,并没有多少植被在上面,当然,后面的山脉就不一样了。 苏宜尔哈直接将苹果、柿子、枣、梨、柑橘等北方宜成活果树种到了山的前半边,将各种坚果例如核桃等种到了山的后半边,她并没有破坏原本长在山上的植物——天知道那些是不是堪比不死草的宝物呢,又将培育的一些果苗往这两座绵延出去的山脉里散种了出去,大多种到了与西北草原相接处,或在草原深处三五棵地种了一小片。 看了看,还空了好多地方没种上,便又选了几株葡萄苗放到山上石边处种下,想着也许以后会长成山葡萄也不一定。 以前她种下葡萄和柑橘时想的什么玫瑰香、黑提、皇帝柑……随着果实的成熟竟一一如她所想,再加上随着空间的成长她不断地对里面的作物进一步的整理,她也渐渐地有了一些了悟,空间对作物的影响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的意愿!!! 她就是青莲,青莲就是她。 她忽然无比真实地意识到,她是这个空间的主宰! 她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移山倒海。 真的是有点惊悚。 尽管看了很多很多的网络小说,各种各样的幻想故事也曾在脑海演绎,可当这一切真实无比地发生在眼前时,她又觉得欢喜里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或许,是她也因此失去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吧。 唉,不管如何人总是要生活在社会的,就算外面的世界再怎么不好,也有令她留恋的,还是低调且真实地生活下去吧…… 原来的五亩果林这么东一挪西一挪的只剩下一棵橄榄树及几棵半扦插成活的橄榄树苗了,要把它们放哪里呢——有了,她记得东边山外的大湖里好似有个小岛,可以把橄榄树种那里! 苏宜尔哈意念一探果然有个小岛,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三个岛成三角型布在湖中心,于是就最近的那个瞬移了过去,大略看了下,岛屿大小约三百多平米,地势平坦,除了一些花草石头还真没“巨型”一点的植物。嗯,以后将这里种成橄榄岛好了! 想做就做,将几块大石移到了岛的边沿,又在岛中央挖了个坑,小心地将橄榄树种下,浇上水。这棵大的橄榄树是当初她埋在黄金土壤里培育出来的,前几天才移过一次土,不过生命力旺盛,一点也没显萎靡……毕竟是空间,土壤和灵气都次不到哪里去。它也是种到空间后唯一还未结果的果树了,不过从它的绿叶脉络中隐隐发出的金黄色光芒可看出,将来结出的橄榄肯定不难吃,呵呵,一想就口里生津。 橄榄性味甘、酸、平,含有极丰富的钙质和维生素C,有清热解毒、利咽化痰、生津止渴、除烦醒酒等功用,小孩常吃对骨骼发育极有益处,是苏宜尔哈前世喜欢吃的青果之一,当然,也喜欢用它煲汤来喝,营养丰富啊。 再将其余六棵橄榄苗种按着适当的距离种在橄榄树周围……好了,大功告成! 满意地看着还未成型的橄榄林,苏宜尔哈想着这样有特色的岛屿应该多弄几个才好,不过现在她还没有适合的想法只能先搁一边了。 新生成的空间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东西等着她去探索,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先出去吧。 刚出空间没多久天就亮了,好在精神还不错,尽管在空间里折腾了一晚上。 ****** 到南苑请安时章佳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凌柱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以往虽说冷淡但也不少恭敬,如今连这丝恭敬都欠奉了。 凌柱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到一家人共进早餐时还给她和章佳氏夹了几次菜。 从未享受过这个父亲这么明显的关爱,不但苏宜尔哈有些不适应,连章佳氏都有点吃不下饭了。 也不知这夫妻俩昨晚谈了什么话…… 凌柱反常的行为,苏宜尔哈时不时投来的怪异目光,终于令章佳氏忍无可忍:“过两日就要回府,听说老太太已经给你请了宫里刚放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你的一些宫廷礼仪规矩,到时也没什么空闲时间给你玩耍了……反正就两天,功课什么的额娘都给你放了,你就好好舒散舒散,收拾东西什么的尽放给春雨她们去做。” 再转向凌柱,“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下去,老爷——” 凌柱笑了笑,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你去吧,叫个人陪我在庄子转转就好。” “我来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苏宜尔哈接口。两天的假期啊,干点什么好呢,先了解了解这个男人吃错什么药好了。 章佳氏觉着有什么不对,但她实在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便点了点头,匆匆去了偏厅。 父母 上 北方的冬天蔬菜水果是很少的,尤其是进入腊月,冰霜自不待说,风雪也是常有的。虽说今年的雪来的晚,但鹅毛细雪也下过两三场了,在凌柱的印象里,什么样的作物也跟路边的树一样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了。哪知绕了半圈庄田,在苏宜尔哈的介绍下,看了那些盖得密实却有些丑的棚子,发现里面竟真的长着嫩绿的蔬菜瓜果,连山上丘陵上的果子林里也还剩着不少的柑橘和木瓜、杨桃、梨之类的冬令水果没摘,一点也没有被冻坏的模样(也做了点保暖措施),这才有些吃惊,连态度也有些认真起来。 “没想到这庄子管理得这样好……” “那是自然的,我和额娘下了很大功夫呢。”苏宜尔哈还是有点得意的,大棚子等保暖措施虽好但作物能长得这么精神更多的是得了空间水浇灌的缘故。 凌柱点了点头,只当她的兴趣——这个女儿自小爱好种东西,这方面有所善长是自然的——他没太在意,他更多的心事仿佛还放在别处,例如章佳氏身上。 “阿玛为什么亲自来接我跟额娘回去呢,派人来接我们也会回去的。” 凌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话真是从苏宜尔哈嘴里说出来的,当下有些诧异,这个女儿看来不若他以为的那般木讷啊,不由微弯了唇反问:“怎么这么说?” “事有反常啊,”苏宜尔哈有点无所谓,“以往您对我和额娘可没这么……殷勤。” 这么明显啊。 不过他也没打算掩饰,凌柱无声地笑了笑,“因为阿玛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想要弥补,想要道歉。” 说着一脸认真地直视苏宜尔哈,“我这么多年很对不住你,苏宜尔哈,我对你的关爱不够,我没有对你和你的兄姐一视同仁,甚至对你应该比他们要好,还有你额娘……而这只是由于一个误会。” 苏宜尔哈一脸惊讶,他这是在道歉?!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一个男权高于女权、受封建教育长大的男人?!她没听错吧? 随即,凌柱一脸的认真又教她有些感动,他是真诚的。但,是什么样的误会直教一个男人长达十几年冷淡妻女? 苏宜尔哈没有问,有些事计较太清楚也不太好,况且是涉及男女感情婚姻的,她又算不上是当事人。便一脸认真地回问:“那现在误会解开了吗?” 她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又觉得她这么认真地表情实在可爱,还一问就问了最重点的问题,不由心中讶异,脸上的表情也松缓了下来。“解开了。” “额娘不原谅你是不是?” “嗯,阿玛会等的。”凌柱很有信心,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执着,坚持。 他不知道他所以为的这些优点在苏宜尔哈看来却是固执,自以为是。等?!他拙劣的殷勤她看了都有些累,不过早晚章佳氏都会原谅他的。 只是原谅并不等于爱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的心在一个男人身上煎熬了十余年又经过了灰心与绝望之后很难再融化? 苏宜尔哈叹息着,这样也好,她也并不觉得章佳氏爱上凌柱会是一件好事。 其实章佳氏也有自尊自傲的一面,明知丈夫不喜自己竟也不直接找他沟通明白……白白耽误了十几年。她此刻也许也在怨自己。不过她比凌柱聪明,此后定会调整方式对待自己的这个丈夫。对凌柱这种人,迂回婉转很大时候是没什么用的…… “你呢,苏宜尔哈,你会原谅阿玛吗?” “你是我阿玛。”苏宜尔哈淡淡地说,女人不是在家从父吗,父权大于一切。内心却微动,这个男人似乎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错了就是错了,而且,正因我是你阿玛才有愧。”她的淡然让他有些心伤有些感慨,顿了顿,才严肃道,“做人要信守本心。” 说着还摸了摸嘴上的小胡须,似是得意于抓到机会教育女儿。 信守本心?! 多少人能做到呢。 认真地看了他两眼,相貌不是特别出色,不过还是比普通人好点。眼光很端正,看来他性格上虽然有些固执认死理,但一发现自己错了也会坦然承认……这也是一种人格魅力,再加上他有一定的办事能力,为人处事既不聪明外露招人嫉也不四处钻营惹人厌,难怪历史上会教养出一个从潜邸格格出身的太后女儿。 想到自己未来的路,苏宜尔哈心情有些低沉。从历史上看,雍正的后院女人不算多,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为人也是得到康熙和德妃认可的端庄贤惠,内宅还算平静……但那些高位者谁又会在这方面予人口舌呢?雍正早年夭折的儿子也多啊…… “在想什么?”走回南苑的途中凌柱又问。他也很无奈,急于讨好妻子女儿,却说不出什么花团锦簇的动心话来,妻子有怨冷淡是正常的,可这女儿怎么也养得这么寡言啊……都是他的错,以往他这个阿玛不关心,庶出兄姐又排挤,才使得她性子过于沉静。 不得不说,凌柱自我脑补过头了。 “在想以后——” “以后?”凌柱不解,“担心选秀吗?别担心,阿玛会去请人帮忙……虽说没法让你免选,但也能让你在里面少受些罪——” 说实在的,八旗选秀也不是说所有年龄够得上的在旗闺女都能参选的,相貌丑、身体有疾或病弱的一般都能申报免选,抑或参选了也会在第一关被涮下。以前他对嫡女的身材相貌是不报什么希望的,但她自病后倒换了一番模样般越长越好……他又担心了,这品貌好了性子也要强点才行啊,在自个家里都能叫庶出兄姐欺得差点去了半条小命…… 想着想着,他又愧了,家宅不宁都是他一手造出来的孽啊!下定决心,回府后定好好立一立嫡庶之别,清一清上下尊卑,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纵容庶子庶女了,养不教父之过。 “不是。”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抬起小脸道:“阿玛跟额娘再生个弟弟妹妹吧,这样,以后我不能在阿玛额娘身边尽孝,也有他们可寄托心怀,额娘也不会太过思念女儿……劳神伤身。” 虽然知道父母早晚会和好,但两人年龄有些大了,要生孩子还得趁早,她得加把火啊。有嫡子傍身,章佳氏以后的生活才有依靠。 闻言,凌柱感动得无法言语,多么孝顺多么贴心的女儿啊!不为自己的前程,却担忧自己的离开会使父母挂念伤心!对苏宜尔哈的疼爱更深了一层。却不知,苏宜尔哈关心的自始至终只章佳氏一人,他只是顺便。 “你的想法是好的……”凌柱叹息,想起章佳氏生苏宜尔哈时身子受损过重难再受孕也有云绮动的手脚,愧疚更深。“别担心你额娘,有我呢。” “您是担心额娘的身体吗?这两个月在庄子里我跟额娘都有在调养身体,我请李嬷嬷私下问过大夫了,他说额娘现在的身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你说真的?!”凌柱蓦地停住脚,转向她的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吗?”嫡子,谁不想要啊!一时间,凌柱觉得自己的心跳比之昨晚跟妻子坦白时还要快上几拍。 不是儿子也无所谓,只要再生一个孩子,惠如会更容易淡忘那些不愉快……他这一次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伤害的! “嗯。”她用空间水和空间出产的食物调理过的,她确定以章佳氏现在的身体状态再生两三个都不是问题。看看一脸喜形于色的凌柱,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您可不要急着请大夫给额娘把脉……” 太着痕迹。 强按住飞奔请大夫的冲动,凌柱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还是努力让惠如原谅他先吧…… 父母 下 可能是凌柱想着要讨好章佳氏,又或者是临了太多东西需要整理准备,总之原定两天后起的行程又拖了三天。这几天苏宜尔哈功课什么的都停了的,每天除了整理东苑的果树蔬菜就是看凌柱和章佳氏两人互动。 一个时刻冷淡着表情强装不耐,一个没事找事没话找话……实在有趣。 也不知凌柱努力得怎么样了。 苏宜尔哈有些扼腕。 没办法,成亲十几年首次享受丈夫鞍前马后的殷勤的章佳氏虽说略解了十几年来的憋气,但对于凌柱碍手碍脚地在身边乱转又觉有不耐烦……早干什么去了?!忍不住甩了一通脸后发现了女儿躲在一旁看好戏的恶劣行为,不由对停了她功课的决定大感失算,又觉着这么下去身为母亲的尊严就要尽失(完全没考虑到父亲),便又拨了些事给她做,让她跟着李嬷嬷准备这次回府的物品。 京城什么东西没有,除了行李当然还要加上房山特色、庄子出产的蔬果山货了——想到还要带这些东西给那些人享用……算了,重要的是她们自己也要吃。收拾起郁闷之情,在林旺和李嬷嬷的帮助下苏宜尔哈一通调令下去,底下人各就各位忙活了起来。 她以为这就完了,殊不知章佳氏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多少了解到女儿乖巧的表象下偶尔也会有顽皮的心思,只是她那恶劣的兴趣常常被掩盖在沉静听话的表象下不易被发觉。便又背着她吩咐赵嬷嬷,将这次回京的人员安排还有车马行李什么都一起交予姑娘定夺。 于是她又“忙”了起来。 要说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办公行政经验的人来安排各项人事工作一般是不会比古人差的,欠缺的也只是对于古代各阶层复杂的礼俗规范的熟悉、和做事的方法——这时代的人更注重家族与感情关系——这一点,苏宜尔哈这段时间已跟章佳氏学了不少,两相辅助,各项事情杂务竟也办得井井有条,顺顺当当。 连为回京中府里准备的鲜果蔬菜也专门订制了一批不大不小的竹筐装裹,素雅大方又不虞路途颠簸给挤压坏掉。 章佳氏也看得不住点头,觉得管家理事这一点女儿可算及格。只是她还有些担心,在交际应酬这方面苏宜尔似乎没什么兴致……算了,回府后也快过年了,到时将她带在身边多加指导,交朋友什么的也是要缘分的。 在一帮子有亲戚往来、或等级差不多与丈夫有关系的官员太太当中章佳氏人缘还算不错,苏宜尔哈与庶兄姐不合,小的时候她也曾想她多交几个手帕便也有意带她到有年龄相仿姑娘的人家做客往来,只是苏宜尔哈外表不甚出色性子又不是伶俐的,朋友没交着倒是被几个牙尖娇气的欺了几回……后来,她怕这么下去反弄得女儿孤僻自闭便停了这行为,反而教她在女红、才艺、兴趣上花功夫。 果然,三分天赋七分努力,苏宜尔哈的各方面才能堪称出色,比之那些京城名媛也不差丝毫!性子软弱,没关系,才艺可以增加自信,修身养性;性子孤僻?哼,女儿将兴趣投注在花花草草中自然养出了恬静不争的可亲性情……只要眼睛不瞎,哪个有幸娶了苏宜尔哈的早晚会发现她的优点,况且,她的女儿如今也是越长越好了。 想起过去,章佳氏暗道,是时候带苏宜尔哈走动走动了,她现在性子定了,也该多见见人,自己交几个可心谈得来的朋友,不然婚后就没这机会了。就算有,也没有婚前交的单纯,感情真挚。 没了几个姨娘的枕头风及庶女的影响,凌柱也看到了苏宜尔哈的成长,心里对章佳氏更满意了,那淡然又指挥若定的气度及理事能力……很有大家风范,很像他,不是吗,他也是不善谄谀而长于实事的人啊(无限联想中……注意,这不是打广告)。 ******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 大队车马浩浩荡荡朝京城钮祜禄府进发。 京城钮祜禄府里除了老太太,有些人却望眼欲穿,而随着回来的时间一天晚过一天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难道嫡房要翻身了?! 不然老爷怎么去了五天还不回来?一个京郊外的庄子有什么好逗留的,能留得住人的自然只有人。 章佳氏母女离开的时候,钮祜禄府里连大部分的下人都觉得主母失势,以后府里就是云姨娘的天下了,毕竟梅姨娘虽得宠却只得一女,早晚嫁出去,而采蘅姨娘无出,这两年一心伏侍老太太低调都快让人忘了她的存在了…… 但是现在看来章佳氏正室之位不但不动摇,连老爷都亲自赶去接人了,还留恋不返。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还不一定。 也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出身尊贵的正室妻房,以满人的规矩就算无出也是不能随便休离的,即使休离也不是随便一个妾就能扶正的,管她生得再多。 …… 很多人在猜测。 最先议论的下人在被云姨娘撞见给找理由打了一顿后即便人人心中有此疑问也都闭上了嘴不敢明议。老太太管理府务外紧内松,却也不若年轻时严厉,眼下府中最不好得罪的还是这个生下唯一男丁的云姨娘。 就算是出身微贱也抵不住人家有个好肚子啊,再说了,要美貌有美貌,要手段有手段……笑到最后的还不定是她。 不管人心怎么浮动,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到的还是到了。 看到凌柱体贴地扶着章佳氏下了马车,几位姨娘拳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掌,尤其是云姨娘只觉着心一缩,手一痛,竟生生掐断了指甲。与以往做表面规矩的冷淡不同,她们都是善于察颜观色的自然看得出凌柱是真心还是假意。 而且,离开了钮祜禄府的章佳氏一点也不憔悴失意,眉宇一派宁和淡泊,较之以往,行止更加地优雅雍容……好似也更年轻漂亮了些。 梅姨娘咬碎一口银牙地想着,难道是老爷这几日的滋润之功?她,要夺宠了?那她要怎么办,依然与云姨娘联合对付她?一个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一个占着眼前府里唯一继承人生母的位子……她要怎么选?要是她也能生一个男孩就好了,安敏是早晚要嫁出去的,可是这个念想迟迟不能实现,她都要绝望了啊…… 端海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安敏咬了咬唇,心里暗哼了一声,虽然她与端海关系好过苏宜尔哈,却并不希望钮祜禄府真的掌握在云姨娘手中。首先,再来一个嫡母也不一定做得比章佳氏更好,情形甚至更坏,她有可能夺父亲的宠有可能生下弟妹威胁到梅姨娘和她在府中的地位,至少现在这个嫡母不得宠也不是个心思狠毒的人——比云姨娘那个脸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好多了。其次,她也想明白了,争宠是可以的,但以几位姨娘的身份是绝不可能成为正室嫡妻的,相反,如果钮祜禄府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当家主母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没人教养……说出去,不说指婚了,连普通的说亲人家都要退避三舍。 能这么想,可见老太太下令严厉教导她规矩还是有用的,只是—— 看到随后下了马车的苏宜尔哈,她的脸忍不住又扭曲了:这、这是那个胖得像猪、土得掉渣的苏宜尔哈?!她、她怎么可以变漂亮?!虽然还是有点肉肉的,可是配上那雪白嫩滑的肌肤看上去让人好想捏—— 可恶!可恶!可恶!!!在她被禁足,熬规矩熬得整个人憔悴不堪的时候她居然变漂亮了!还有,那通身宁谧清雅的气质……她是怎么装出来的?! 后宅女人 上 “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身体可安?媳妇儿躲懒却累了老太太一把年纪还为这个家操持……”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累点倒没什么……回来了就好。” “请老太太安。” 安敏那里气得浑身直抖,苏宜尔哈却只静静地立在凌柱和章佳氏的后面,跟着给老太太请安……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老太太眼睛一亮,“好好,果然气色一新。” 新?!新个屁!!还不是肥猪一个…… 看着安敏恨得快喷出火来的眼珠子,苏宜尔哈差点憋不住笑场:都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啊,有什么好比的……真的,一个虚岁十二三岁的女孩再美能美到哪里去? 想不通清朝男人的审美观啊,选秀果然只是选家世背景么,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就行? 在苏宜尔哈看来安敏也只是长得娇俏些,在二十一世纪什么美人妖人没有?古代也只是胜在纯天然…… 唔,还是有她以前这个对比在,所以显得她更美了? 有可能……苏宜尔哈无聊地想着,这么恶狠狠地瞪我,是想告诉所有人你讨厌我吗?如你所愿…… 她微露不安地移了下身子,刚好被当做挡箭牌的凌柱当下发现了她的异常,顺着她躲避的方向一看—— “安敏,你不给你母亲请安吗?”凌柱冷冷地看着她,满脸不悦。他已将她瞪着苏宜尔哈的吃人眼神看进眼里。 梅姨娘一惊,从自己妒忌的思绪里回过神,忙扯了下她:“敏儿,快给太太请安……” 安敏心头一惊,阿玛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忙福了个礼,“请太太安。” 章佳氏脸上淡淡地:“不用多礼。”转头吩咐赵嬷嬷,“将带来的水果按例发到各房,余下的送到库房再作安排。”余下分派事务人手整理车马行李货物赵嬷嬷是熟手自不用她多做嘱咐。 苏宜尔哈也示意秋实去帮忙。 “大家先进屋吧。”老太太说道。 凌柱这才注意周围还有不少下人,按下心中怒火,自己以前就是个睁眼瞎,竟宠爱这么个不知孝悌的逆女。再睨了眼虽然身体偏弱无法进军营磨练,却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笔贴式的庶子,还是很满意的。 在查出云姨娘做过的事后他就果断地将儿子居处移到外院,并常带在身边教导他的为人处事,现在看他一脸温和,对嫡母神态恭敬,看到苏宜尔哈眼中也只是欣悦而无嫉恨……倒真懂事了。 将他和云姨娘隔离开来果然是对的。 边想边与章佳氏上前扶了老太太两边,进了堂屋。 “苏宜尔哈,过来。”老太太在炕榻上一坐,朝苏宜尔哈招了招手。 苏宜尔哈乖乖走了过去。 老太太拉着她细细地打量着,手还摸捏了她的脸颊几把:“这两月在庄子上没白养,高了点,也漂亮了。” 如果真漂亮了也就没这脸上的肉给人捏了……苏宜尔哈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宽面条泪,抽了抽嘴角,“老太太夸奖了。” “性子却还这么乖巧恬静。”老太太点了点头,朝一边的玳瑁道,“去将那套头面拿来。” “是,老太太。”玳瑁行了个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端着个木盘,底头势着红绸缎,上面摆了一套闪着梦幻光泽的粉红珍珠头面,款式清雅简单,很适合少女配戴。 安敏忍不住又瞪了苏宜尔哈一眼,末了还恋恋不舍地扫了眼春雨手中的盘子,十分怨念:她的那一套根本不能跟这套比,光泽还有款式都差多了! “这是给你留的。”老太太见苏宜尔哈有些迟疑,又道:“不用担心,安敏也有,她那套早拿了。” “谢谢老太太。”苏宜尔哈这才谢了礼接过托盘递给一旁的春雨,“孙女也要孝敬老太太、老爷和太太年礼呢。” “哦,是什么?” “是孙女亲手做的几件斗蓬,正适合这时节穿呢。” 春雨机灵地端着头面退了下去,片刻就又带了芳茶和淡墨各捧了个大包袱进来。苏宜尔哈从春雨手中接过包袱亲自呈给了老太太。 “我看看。”老太太赏脸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一件枣红云纹缎面灰鼠皮子滚边的斗蓬鲜亮整齐地叠在里头,虽还未抖开来看,但那缎子上绣的万蝠缠花图案已精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快,将眼镜拿来我看看。” 戴了眼镜,仔细地看着那绣工半晌,才道:“这花样与别个不同,绣功也好,针脚细密的……可是你亲自绣的?” 春雨一边插嘴道:“可不是,从选料、刺绣、做工……一针一线都是二姑娘亲自动的手呢,说送给长辈的衣物要自己做才有心意。” “多嘴。”苏宜尔哈瞅了她一眼,朝苏嬷嬷道:“嬷嬷您帮我将斗蓬撑起来……” 放着只看到精美的绣工花样,一撑起来,众人便看出了这斗蓬式样的不同与华美来。毛绒绒的滚边长至腹臀,前短后长,宽大的五分袖,高厚的外开型立领两边吊着两个大毛皮子制的球球绑带,领颈处以下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有一对缎子缠绞制成的蝙蝠一抱团一翩然相对呼应,既可当装饰又可当对扣用,实在妙绝。 “老太太您可有福了,这么精致华丽的斗蓬……穿出去可就是京里头一分了,哪家的老太太不羡慕呀!”苏嬷嬷啧啧赞叹,又拿起落在包袱的头套道:“二姑娘不仅手巧,心思也灵活,瞧这,是个头套吧,还有活扣呢,这大雪的天便可用上了……” “苏嬷嬷您夸奖了。这衣料皮子都是额娘帮着选的,款式什么的也给了不少意见,我哪里好意思领这全部功劳。我想着冬天风寒,老太太有了年纪,额娘也免不了要操持家务出门应酬……就选了斗蓬,好歹叫身子暖和点呢。只有阿玛,为了府里也是整日在外辛劳,短斗蓬却不太适合,便做了长斗篷。” 苏宜尔哈却想起在二十一世纪跟好友青慧一起看电视连续剧《金枝欲孽》时两人都对里面的斗蓬(斗篷)很是喜欢,可惜现代没什么人会穿那个,而不用真材实料做出来的东西终归少了那份华贵,用真材实料去做一件……又觉得不实用又太过花费,便也只是想想。现如今她没穿越到清朝有机会穿了,与她一起讨论一起喜欢的朋友却又不在身边了。 “什么都好,难能可贵的就是这份心意。”老太太听了这番话眼神更是柔和,更觉得章佳氏这个媳妇不错,虽被丈夫伤了心躲到了庄子去生活却仍没一味溺爱孩子,苏宜尔哈被她教养得不错,是个贴心有孝心的。“看了我的,你们也将自己的拿出来看看……别捂着紧紧的自己偷着乐!” 众人大笑。 安敏眼中满是欣羡和嫉妒。 云姨娘口气含酸地说道:“老太太说的是,二姑娘出府住了这么一段时间不但手艺长了,连口才也好了不少呢。” 端海看了她一眼,心中满是无奈。他是聪明的,早从父亲突来的关心惊喜中慢慢清醒,察觉到父亲对姨娘的异样,而今又看到了他对嫡母的亲近……偏偏姨娘一无所觉,真是可怜复可笑。而他身为儿子,却又什么也做不了……能劝的他都劝了,还能如何?! “以前话少了些,现在看着刚好。”老太太淡淡说了一句,“越发有大家子风范。” 安敏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后宅女人 下 “去将另外准备的礼物也都取来。”苏宜尔哈低声吩咐,从芳茶和淡墨手上各拿了包袱呈给了凌柱和章佳氏。“阿玛和额娘也看看喜不喜欢?” 众人也注意到了凌柱的斗篷除了领口处打磨光滑的一颗青玉扣外并无其他扣子饰物,款式更加简单大方,只缎面换成了青色云纹,同样有一个可拆可安的头套。 “好,不错。”以前只收过女儿荷包的凌柱当下便喜滋滋地试上了,心里骄傲得不行,想着自己交往的朋友哪一个有自己的福气能穿上女儿亲手做的衣物。(作者篇外话:凌柱大人您高兴过头了,就算您的朋友有幸穿上女儿给做的衣服神马,也不会嚷嚷出来……) 章佳氏也欣喜地看着女儿给她做的,同样灰鼠皮子,她的是橘红色缎面绣着百果缠枝花样,那鲜亮的各种各样的水果堆挂在绿叶枝条里,看着可爱又喜气,连纽扣是用的几层缎子塞棉缝制的水果模样…… “额娘,寓意很好吧?”苏宜尔哈凑在她身边说道,“我自己也做了件橘黄颜色的,花样儿跟这件差不多,穿上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母女啦。” 寓意?章佳氏脸色微赧地瞪了女儿一眼。 “姨娘,我也要斗蓬!”安敏忽然开口说道。 “没事要什么斗蓬,你以为你是谁呀!”梅姨娘一肚子气没处发,话也应得生硬怪气。 屋里顿时有点冷场。 梅姨娘脸色涨红,凌柱狠瞪了她一眼。 苏宜尔哈浅笑道:“其实我也有准备哥哥姐姐和几位姨娘的礼物,只是想着私下送过去就是,没想到姐姐心急……春雨,你再去看看。” 苏宜尔哈脸一红,“除了老太太的是孙女儿亲手做的外,其他的也不过是出出主意动动嘴的事儿……”都是请来指导她针线的师傅还有春雨秋实做的,虽然她有参与花样款式的设计。 “谁家的姑娘整日竖针拈线的,做个一两样不叫人小瞧就是了。”老太太笑了笑,眼中透着了然,知道凌柱和章佳氏的衣物也定然是她亲手所做……会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大家脸上难看。 按说早年她的性子也是如安敏般争强好胜,这两孙女出生后依着礼法规矩虽重视嫡出,但内心却喜欢鲜活的安敏多些,对她也寄予厚望……兴许她是老了吧,经过了近年的事,现在看着性情宽厚不计仇的苏宜尔哈心中却更为宽慰妥贴,家和万事兴,有这样的子孙才是家门之幸。 当下拉着苏宜尔哈又问了好些话,见她在庄子里住了两个多月说话行动却仍是有规有矩很是满意,朝坐在一旁的章佳氏说道:“还是你教的好。” 这话说的,云姨娘撇撇嘴又瞅了一旁立着的端海,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愤愤,她的儿子也教得很好啊,今年也考上了笔贴式,可以准备说亲了……她漫想着,哪一天儿子也仕途顺遂给她封个诰命当当,或是结了好亲给她生个孙儿围绕膝下…… 然看着章佳氏与苏宜尔哈母女二人亲昵相视的画面,忽又惊觉,尽管老爷口中是说为了儿子的前途,让他专心读书上进,也跟在他身边学着处事,但自儿子移居前院,他与自己的私下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委屈幽怨的目光忍不住瞟向凌柱——心中良人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还点着头表示赞同呢,不由扯紧了帕子,脸上硬是跟着扯出了同样的微笑。 梅姨娘刚才遭凌柱一瞪,现下却不敢抬头,只暗中咬牙,她的安敏哪里比不上苏宜尔哈?无才无貌,绣工再好顶什么用,将来等着当针线上人吗?!(这绝对是泄愤之语……) “趁现在大家都在,我在这里先说一声,钮祜禄乃满州著姓大族,什么时候都不能少了规矩叫人笑话,以后府中一应事务都由你们太太做主,该立规矩的都给我立起规矩,没什么大事不要打扰我和你们老爷,出了事儿,一经发现一律逐出发卖……你们听清楚了?!” 众人一愣,这就变天了?! 凌柱看也不看那些睇向他的眸光,“老太太的话就是我的话,以后内院的事概由你们太太主持,我不干涉。” 云姨娘仿佛晴天霹雳,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变化哪里还不知道出了差错,她们这些人事前竟是一点消息也没听到的……她眼光犀利地射向木头人一样伫在一角的采蘅—— 采蘅瑟了下身子,低下头,内心十分地苦涩:现如今她不仅无宠,连老太太也不拿她当自己人看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学采菁,求了老太太恩典放出府自行婚配,再不济配了府里有脸的当个管事嬷嬷也好啊…… 老太太却不管这些人的心思,迳自跟章佳氏说起府中近来的一些人事变动,章佳氏知道自己离了两个多月,若想平稳接过中馈只得借老太太之力,便也仔细地听着,不时问上两句。 这时春雨又带着芳茶淡墨捧着各人的礼物送了过来。 三位姨娘每人一个做工精致用料上好的暖手套。 一件桃红色缎子绣着散花红梅样、滚着雪绒毛边的斗蓬,花样颜色都十分梦幻可爱,正是爱美年纪的安敏喜欢得拿在身上比了比,再不去管她姨娘那难看的脸色。 她身上正穿着件浅蓝锦地绣花袄袍,这一套上斗蓬,亮粉的颜色,娇俏可爱的款式立显得她一张小脸蛋如花般粉嫩清新,娇丽无比。 梅姨娘看了都忍不住称赞,心下对女儿选秀的期望更深。 “真的很好看?”她左转右转,兴奋得颊上胭出红晕,一双手越发爱不释手地抚着身上的斗蓬,“过年我要穿给文荟姐姐看,让她知道……”想到那人,她心中雀跃之情又渐渐淡了下来。 只有端海真心地朝苏宜尔哈道了谢。 他得了一件跟凌柱一样的长斗篷,深蓝色,上面用银灰线绣着苏宜尔哈参考现代LV品牌的经典图案,看起来别具一格的优雅大方。他很不好意思,对这个妹妹,如果说以前的内疚一半是有感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圣人之言有亏手足之情,那么此刻才真心为对她这个人的伤害感到内疚,惭愧!也是到了这时,他才真正对章佳氏感到敬佩!在他做了那样的事,她仍对他怀着宽恕之意,没有让那些污糟之事沾染苏宜尔哈半分…… 而到了此刻,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的老太太才暗舒了口气。如今府中只端海一个男孙,她是不愿见他与嫡母关系太过僵硬的,这对谁都没好处。至于云姨娘……她眯了眯眼,掩去一丝精光,看在端海的面上,只要她不再动那些歪心思和下作手段,就让她继续当姨娘又何妨。 “……家里亲戚介绍了一位刚出宫不久的嬷嬷,待会儿你见见。” 到底走了哪些亲戚老太太也没明说,“年龄不大,规矩上虽然严了些,为人说话却是不错的,要是你看了也好就将她留下来教导规矩也好将来留给苏宜尔哈做陪嫁嬷嬷也好,由你决定。过了年就要准备选秀了,家里事忙我将苏嬷嬷拨给你做个帮手,大面上的事若有需要就通知我一声,你多花些心思给苏宜尔哈和安敏准备需要用到的衣饰……” 眼睛忽然看了看众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有什么话他们不能听的,无非是嫁娶之类…… 苏宜尔哈乐得回屋休息,一大早起床出发,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她也很累了——瞟了眼婆媳儿子三口有问有答一副和睦无比的景象,再对比行了礼跟在后边退了出来的三位姨娘……无限同情章佳氏,主母果然不好当啊。 不过妾么,更没地位。 心中不由也有些沉郁下来,自己将来也逃不过的位置。 不过自己只要有个地儿住就可以了,没事可以在空间里爬爬山,玩玩水,吃吃水果,还可以练字、做女红……可以打发无聊的东西也挺多,傻了才去争夺后院的权利,争那个男人的宠——那可不是个容易欺瞒的主。 只是,倘若那里也是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容不得她躲清静呢? 新年新事 上 什么惨烈的宅斗……那只是想象,除了安敏见面态度不怎么好外,苏宜尔哈过了一个传统的年味十足的古代新年。 十二月八日,腊八的那天,她陪着章佳氏亲熬了腊八粥,分送亲朋好友,赢了不少称赞,今年的腊八粥比往年好吃——主要是空间出产的料好。 十二月十五日,跟着章佳氏领了人(做个样子,主要是赵嬷嬷在干哈)打扫房间,打扫房顶、墙角蛛网、揭去旧年画,贴新年画。 十二月二十三日,晚饭后设供桌,摆糖瓜等灶王爷……话说,在古代祭灶还真是一件严肃的大事儿呢。府里没有太小的孩子,不然有得乐了,甜的香的东西多啊。 十二月三十日,贴春联、贴门神、贴挂钱儿、摆天地桌祭祖(完了还有家族的要祭)、接财神、晚晏、守岁、子时接神、子时吃饺子……虽然有很多活动地儿不适合姑娘参加,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那种浓浓的氛围,新的一年到了! 正月初一开始,她的记忆里充斥的便是甜腻的年糕和拜年了,话说,族亲还是很多啊,是谁在晋江起点上说凌柱的家族式微嘛嘛的,骗人,三大姑五大婶的,还有那些叔婆、婶婆的,拜见得她都快腿抽筋了…… 好在钮祜禄家族与她年龄相近的姐姐妹妹不多啊,不然她更得邀与被邀地常常联络感情了。 早嫁的好,晚生的也妙啊!不见她剩余的时间也得跟着新来的桂嬷嬷学规矩么?这次是为了选秀而专门学的关于宫廷的一些规矩礼仪并杂七杂八的忌讳还有记不完的资料……真的比高考还惨啊惨! 好在她有空间,在里面待一晚,都相当于外面七八天的时间了,非常适合复习、躲懒、调节情绪……因为这个,她暂时没有心情开始她的空间探索。要知道,选秀愈近就代表着她结婚的日子愈近,天知道,她上辈子还没结过婚呢,还跟那么一个大人物,尽管对历史上评价的那个人、对各种言情小说中描写的那个人抱有不错的观感,还是很有压力的,真的,压力很大。 可怕的是压力越大,她就越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或分散精神,于是,她写的毛笔字越来越多越来越好,刺的绣图也越来越多……连八骏图都出来了! 好容易过了新年最热乎的那几天,苏宜尔哈渐渐又回到了她淡定有序的生活状态。 春雨进来的时候苏宜尔哈正认真地描字,淡墨在一旁侍候着。 “什么事?”苏宜尔哈放下笔。 “太太叫人送了贴子过来。” “贴子?”苏宜尔哈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裕亲王府下的贴,邀请京中名媛亲戚赏雪。“又是赏雪?”脑门滑下不少黑线,最近有关赏雪赏梅的聚会是不是有点多了?康亲王府、恭亲王府、安亲王府……现在又来了个裕亲王府。 苏宜尔哈会知道这个裕亲王实托八阿哥的福,很多清穿小说里有说到裕亲王对八阿哥印象很好,临死前还向康熙夸他贤良嘛嘛的,而裕亲王的儿子等人则因附八阿哥而在雍正登基后一再被夺爵。原来以她的想法,这种注定上黑名单的就得有多远离多远,无奈,凌柱的堂兄博尔哈的嫡女敏芸——安敏的攀比者——刚好在上一届选秀中被指给了裕亲王世子保泰为庶福晋。 听起来,这个敏芸还是个聪慧精明的,人长得漂亮不说,从小女红才艺也是一把罩,在京中的名媛圈里也算是有名,指了裕亲王世子后一年就生下了小阿哥(多少女人没这个福气),以保泰名闻京城的风流性子居然也能在裕亲王府里混得风生水起,直叫安敏羡慕得直流口水——发誓一定要嫁得比她还好……汗! 对这个女人苏宜尔哈是没什么印象的,能跟安敏建立起似敌似友的感情的人估计也不怎么看得上她……不过,现在怎么也给她下了贴子?难道专门叫她去当壁花、陪衬? 由亲王府举办的闺秀聚会是每年都有的,不过级别太高,家世不够、才情名气不够的闺秀很少被邀。 在选秀前频频举办这种活动,根本就是赤果果的集体相亲或小选秀,是宣扬名气和选媳妇用的。 太高级了,像苏宜尔哈和安敏这种四品京官的女儿去参加根本就只能当壁花当背景,别说前几次她没被邀请,就是邀请了她也是不愿去的。 不过近来章佳氏热衷于让她出门“见世面”,且她能接到这贴子想来那位世子庶福晋出力不少……这种看在亲戚份上特地给的脸面,再推辞就该被说那啥啥了吧。 算了,就当散心吧,跟着章佳氏晕乎了整个新年,过了年又要在桂嬷嬷的教导下加大力度奋战“秀女课程”,以后想出门都没那缝了。“什么时候?” “就在三天后。” 正月初十啊。 “你替我准备衣裳首饰,还有一些小孩子用的礼品吧,裕亲王世子的孩子好像挺多的……”自从私下问了春雨和秋实,知道春雨不愿意嫁人打着服侍她一辈子的想法后她就逐渐将一些私密的东西也透给她知道。 这娃是个身世坎坷的,她爹据说也是个读过几本书的,后来娶了个有点钱的岳家得了资助后倒也考了个秀才,可惜得了志便生出个天下男人都有的通病——好色,还是偷吃的妻子身边的丫环,然后丫环怀了孕,事情曝了光,丫环被罚了一通后成了通房,日子过得比牛马还不如,生下春雨后境况更是一年比一年差,到她五岁的时候,终于被她爹的妻子以年景不好生活不能继续为由要将她们母女发卖,可怜的丫环苦苦哀求(可惜容貌不再的她得不到男人丁点怜惜)未果,病上加气,气生绝望,当下就去了!尽管如此,春雨也没逃过被卖的命运…… “幸好被卖到了这里,太太和姑娘对春雨很好……春雨在这里过的日子比在家好了百倍不止,春雨想过了,春雨不想嫁人,也不想当陪嫁丫环,如果可以,春雨想在姑娘身边服侍一辈子,求姑娘成全。” 敢情她这是看透世情,早抱独身的想法了?苏宜尔哈满脑子黑线,自己身边尽是一个个比她还像现代人的,一个章佳氏外柔内刚胸有成府,一个春雨想凭着自己的能力抱独身主义,连秋实,小小年纪也选了自己中意的林峰想要当自己的陪嫁家子……只有自己,是个随波逐流的,太愧了。 “是。”春雨是个聪明的,从姑娘问了她对未来的想法后,太太和赵嬷嬷又找了她谈了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除了“忠心不可多言、平时为着姑娘多想多看”外她总觉着透着其他捉摸不透的意思……她并没有多问,慢慢地,她自己有了发现——这发现当然是姑娘和太太对她的信赖更深了,愿意被她知道。 或许正因为她是外买进来的,不是家生子,反而更得章佳氏相信,因而指了小小的她到苏宜尔哈身边,说是照顾更多的是陪伴着这位钮祜禄府的二姑娘长大,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将这位敦厚温和的姑娘当了自己的主子和妹妹在照顾,倾注了深厚的感情,她自认对她的了解是很深的……但是,这种了解在姑娘掉下池塘被她救起生了大病后就有了改变,这些改变是好的,姑娘变漂亮了,性子好似灵活了些又好似更清淡了些,虽然表面还如以往温和。然,现在看来,这改变不止如此,连太太都是知道的,不可对人言的,姑娘可能有了她所不知的可能为人所嫉的特殊能力,例如姑娘叫她收起来的这些精美的荷包香囊,做为她的贴身大丫环春雨从未见她拿出来做过,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堆?看针法确实是姑娘所做…… 她没有问,她已经习惯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生活,也许有一天,姑娘会告诉她,也或许会让她自己去发现。 拿了个绣了福娃娃的荷包装了两个可爱的生肖银锞子,又挑了几个吉祥如意、喜鹊登梅、红梅映雪等绣样的一起装了些,想了想,又从平日自己做的和针线上人做了送来的荷包里挑了几个装了备用。 待她将挑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苏宜尔哈走了进来:“黑领金色团花纹的那件不要,那件斗蓬也别带,挑那件秋黄色镶金白鬼子欄干旗袍,外加那件羊皮反穿皮上镶滚银缎三色补裥的褂子就行了,披风嘛,就挑那件天青色的云纹斗篷。” “姑娘。”春雨不赞同地说道,“大姑娘也接到贴子了,她可是准备穿那件斗蓬的!”而姑娘挑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流行服饰,到那些夫人格格堆里一站哪里还能显出什么来? “在那种地方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说抢主人风光,还得罪那些身份贵重的人。再说了,她也不想引人注意。 “行了,就这么决定,你将准备要穿的衣物叫人那去处理,时候到了再提醒我。对了,这事儿你跟桂嬷嬷提一提,看她是要跟着一起去还是怎么样。” “是。”想起桂嬷嬷,春雨也不再说了,她这阵子也跟着桂嬷嬷学了些规矩,听了点宫廷勋贵间的黑幕事故,不仅平日行事规矩不错丝毫,连原来温和稳重的性子也多了点子威严。 “姑娘,你看那日戴这几样首饰好不好?”配着衣服的颜色款式,春雨又在首饰盒里挑了几样清雅的出来给苏宜尔哈看。 苏宜尔哈看了看,珍珠耳坠,小粒珍珠攒成的珠花,简单清雅,适合少女戴,也不扎眼,不错!她点了点头,又头痛起古代人每每打着赏花赏雪类的聚会必要来上几幅画或几首诗才算风雅的行为…… 想不起来《红楼梦》里有关于雪的诗词,作画倒是还好,只她不想动了半天的笔摆到人前让评头论足的,还是想想清朝中后期有什么关于雪的诗吧,好歹应付过去。 新年新事 下 两天一翻就过去。 赏雪这日,天色比之前几日要亮些,飘扬的细雪也早停了下来,前几日下的雪却还未化掉,算是天公作美,全了“赏雪”的名号。 “姑娘的耳钉真好看,亮晶晶地,闪着光。” “这是碎钻。”苏宜尔哈道,“用来做耳钉是最好的。” 空间里出产各种各样矿石,尤其西面的那两座山和北方山脉出产最多,有的她见过,例如钻石、翡翠玉石、宝石,有的她没见过,却在那块修真玉简里“看过”,如嵌碧丝石,天青石等,有的就等她去慢慢了解了,她记得空间有这个功能的。 原本没怎么在意,后来章佳氏给她和安敏打首饰买头面时才想起,便在空间里弄了好些出来(在空间里切钻石真是方便啊,完全无视其硬度),镶嵌在首饰里。 苏宜尔哈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春雨为她穿上耳钉并珍珠耳坠,不由庆幸苏宜尔哈的耳洞是从小打的,不然这六个耳洞打下来疼也要疼死人…… “梳个简单的就好。” 春雨抿了抿嘴,笑道:“我还能不了解姑娘的喜好么?” 苏宜尔哈的头发浓密又柔顺黑亮,完全不用假髻,春雨很快为她梳了个清雅简单的少女发型,将结成小髻后留下的小辫放在她的右边耳颊后,又把梳得有些偏的大辫子给她绕到左边垂到胸前。 乌亮如墨的头上除戴发三朵米粒珍珠攒成的花儿外别无其他饰品,不但不显单调还衬得更清雅可人,春雨满意地停下手,眼睛移向妆台上的各式胭脂水粉,有些为难。 苏宜尔哈一笑,她的皮肤自有了空间后是愈来愈好了,想要在上面找出丁点的毛孔和瑕疵都难,连上妆都要“却嫌脂粉污颜色”了。亲自动手,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阵…… 春雨诧异,这上了妆比不上妆还……镜里的姑娘正满意地微笑,她这是故意的? 出了门,章佳氏看着她的打扮满意地点点头,因苏宜尔哈跟安敏各带了一名丫环和教养嬷嬷一起去便大方地安排了两辆马车,并配上车夫、家丁护卫。 ****** 护卫或其他下人另有场所招待他们,进了内院,便只有苏宜尔哈她们随着王府的下人来到闺秀们的聚会之地。 这是一个极大,修建得极为雅致的花园,随着宽敞的青石板路,她来到了修建在花园东边的一处花厅。厅外是三星相连的廊亭,亭里早已摆好了一张张小圆桌,桌上摆了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和瓜果和一色白底红梅的茶盏,每张圆桌旁边都摆了三张红木雕花圆椅,椅上放了软垫。 从亭廊往外看,入目有残雪堆积两旁的青石阔路,路的两边高高低低霜雪点枝梢,远处右是覆了白雪和假山湖石,左边是一片盛开的梅林,雪地上点点嫣红和嫩绿,果然是一幅香寒并生,冬残春欲暖的美景。 进了花厅,才知道里面的华贵与敞阔,里面三两成群地坐着众多闺秀,她们穿着打扮或高贵或华丽或清雅,如花锦簇,轻声絮语,美人如玉。 看到又有人来,有的人好奇地望过来,打量、询问或不屑地撇撇嘴……也有人理也不理地依旧与友人说着自己的话。 苏宜尔哈美目一扫,发现里面的人竟无一认识。身边的安敏却已笑靥如花地朝其中一小群人走去,孙嬷嬷看了苏宜尔哈一眼,也带了喜鹊跟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一直立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苏宜尔哈带着桂嬷嬷和春雨走到了一处人少地儿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品着茶,也不急着跟其她人搭讪。 不到一会儿,裕亲王世子福晋孟佳氏陪两位少妇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衣着华丽,孟佳氏头戴红珊瑚珠串,一袭海棠红锦地银纹描花窄袖旗袍硬是穿出了娇花照水的风仪,而娉娉婷婷、一身黑领片金花纹斜襟豆绿旗袍,外披着白色貂皮袄,立于她左边的女子不仅相貌比孟佳氏娇艳,一身的骄矜尊贵更如烈火红莲不容人轻易碰触;至于右边的清秀妇人容貌上虽只是清秀,身上也只穿着浅紫锦纹袖边镶白缎阔栏干琵琶连襟旗袍,披黑色毛皮披风,但一身淡雅中透着雍容的气度也是二人不及。 孟佳氏看起来有些孱弱,风仪却很好。她亲切地先给大家介绍了右边的女子,“这位是五福晋,大家也是熟知的,这风雅之事可少不了她的名头,不请她来日后只怕要落埋怨。” 这话说得风趣,大家发出善意的轻笑,其实大都知道她跟五福晋是闺中好友,两人在闺中时就领头组过诗社,婚后两人每有举行闺中聚会的另一人也十有j□j会捧场。孟佳氏又介绍了左边的女子,“这位是八福,听说今天府里有赏雪聚会,也来凑凑趣。” 八福晋郭络罗氏会在这里出现也不稀奇,八阿哥一直与裕亲王府交好啊,况且,这也是拉拢人心的好场合。没出什么差错今日参加聚会的少女来日便是大清朝高层贵妇中的一员……有什么比成亲前结下的缘分更真挚亲热呢?! 五福晋和八福晋免不了各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两位都是小说穿越榜上的名人啊,苏宜尔哈趁机瞅了一阵: 五福晋,他塔喇氏,员外郎张保之女,有名的清穿文《平凡的清穿日子》里的女主,在这里没逃掉属于她的命运。她身材适中,五官清秀,言谈温和,举止文雅,自有一番气度,怪不得康熙会挑她当五阿哥的福晋。 八福晋就美多了,瓜子脸上天然的一双柳眉,勾人的凤眼,挺翘的鼻子,丰润有型的嘴唇……简直就是美艳的代名词,难得的是身材也很好,再加上她言谈自信爽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带火的红莲,美艳、香浓、炽焰逼人,令人忍不住去亲近的同时又会被她身上的焰气灼伤。 名人啊! 苏宜尔哈正看着八福晋与几位闺秀谈笑风生,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响起,“你好。” 啊?她立即回神,一位长相秀美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正对着她浅笑:“打扰了,我可以坐下吗?我叫伊尔根觉罗.丹珠,父亲是二等护卫石保。” “当然可以!你好,我是钮祜禄.苏宜尔哈,父亲是四品典仪凌柱。”好像选秀也要这样报的吧,囧。“呃,我叫你丹珠吧,你叫我苏宜尔哈就好。” “好,啊?” “怎么了?” 丹珠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过你。但是,你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 “哦?”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个世上谁不被人说?苏宜尔哈不太在意地问,“是不是说我很丑?” “没有没有,就是说你有点……胖!我觉得你看起来不胖啊,最多只是圆润,再过两年身体长高就会好点了,我有个表姐就是这样的。”丹珠急忙说道。 “其实你听说的没错,我以前很胖很胖,”苏宜尔哈比了个手势,“现在这模样是我努力减肥才减下来的!” “真的?”丹珠吃惊地对着她猛看。 苏宜尔哈看到桂嬷嬷睇过来的不赞同眼神,讪笑了下,“当然——是骗你的!” “好哇,居然骗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丹珠佯怒地瞪了她一眼,眼中却开始有了笑意,人也放松了不少。 “调节一下气氛,呵呵……不过我确实是这几个月才变好了些,可能是长高了一点的关系。” “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了。”有个人聊天也不错,这个丹珠虽然容易害羞,说话倒有些直率。 “我听说你很喜欢玩泥巴,嗯,就是像农夫一样干活是吗?” “玩泥巴?”苏宜尔哈一脸黑线:怎么说得好像痴傻儿似的,到底这种谣言传了多久了?只能解释道:“也算是吧,我平时除了女红、练字、练琴外最喜欢的就是种花种树种蔬菜瓜果了,看着它们从小小的幼苗渐渐长大,开花、结果,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丹珠也听得一脸向往,“听起来似乎不错,有机会我也试试。这怎么能叫玩泥巴呢,种花种草很多闺秀都有这个爱好的,只是你也喜欢种蔬菜瓜果罢了……看你的手这么莹白细嫩也不是惯常做粗活的,那些传话的人就爱乱讲,真讨厌。” 诗画 上 “苏宜尔哈,原来你在这里。” 安敏跟着一个身穿粉红琵琶连襟旗袍外套浅绿色绣金色纹样镶黑边大褂的少妇走了过来。“我看看,果然变漂亮了不少!这位是——” “啊,家父是伊尔根觉罗.石保。”丹珠忙站了起来。 “原来是石保大人的闺女,长得真是俊秀。”少妇亲热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叫你一声丹珠了,我是苏宜尔哈的堂姐敏芸,今日跟着我们福晋帮忙一些聚会的琐事……这不,刚抽出身就来打个招呼。对了,不要呆坐在屋里,出去走走赏赏园景,心里有个数,过会儿还有才艺活动呢。” “谢谢姐姐了。”苏宜尔哈和丹珠福了个礼。 “行了行了,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个人来告诉我一声。”说着半转过身对安敏半责半嗔地低声道,“你且顾着苏宜尔哈些,做个姐姐的样子来……不就一件衣服,轻狂得到处炫耀!” 苏宜尔哈和安敏两人闻言脸都有些沉,不悦的理由各不相同。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好好玩儿啊。” 一阵尴尬的静默。 安敏不情愿地说:“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找你朋友说话去吧,难得见面呢……我想到外面走走,你们要一起去吗?” 安敏二话不说,“那我走了。”带着孙嬷嬷往八福晋的那群人走去了。 对上丹珠的目光,苏宜尔哈无奈一笑:“她是我庶姐,安敏。” “原来是她。”丹珠轻声说着,看着苏宜尔哈的眼光不由带了点同情,对流言的来源心中也有了数,一个庶女敢这样无视嫡出姐妹,就定然是嫡女在家中不受重视、嫡母受制才敢这样做的了。 她不清楚苏宜尔哈以前的模样性情,认识的也是穿越后改变了的苏宜尔哈,对比流言里的描绘自是觉得一点都与事实不符,更托显了捏造者流言的险恶用心。 苏宜尔哈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也不会花力气去为安敏辩解,“要一起去走走吗?”厅里人这么多,大多数都摆着矜贵的姿态说话,也挺无聊的。 “好啊。” 这个时节,正是冬未去,初春欲到,在裕亲王府修建得气象万千的花园中尽管比不上百花盛放的春夏时节却有别有一番“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更何况有雪有梅,对于心怀雅兴的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苏宜尔哈与丹珠不敢太过走远,只对每一处景象细细品味,时不时地讨论几句。 “听说了吗,待会儿所有的闺秀都要画画或写诗呢,你有没有准备?” “我画画不怎么样,诗倒是准备了两道……” “我也是,没想到真用得上,嘻嘻!” 两个女的低声浅笑地在她们旁边走过,虽然有湖石稍微挡着,也不至于看不到呀!苏宜尔哈和丹珠对视了一眼,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擅长的是古琴,女红也还可以,绘画方面却是平平,诗文么,更不值一提,看来是不能献丑了。”丹珠抿着嘴,即便满人入关渐渐受汉化影响,未出阁的格格更是身份尊贵,家族无不着力培养,却并不注重诗词歌赋这方面的学习,大多学些满蒙文字或简单常用的汉字,够管家理事时用就行。 苏宜尔哈摇了下头,“万一躲不过去就写一首诗应付,这么多的聚会每次不是画画就是题诗的,谁没个准备……真躲着什么也不干到时反叫人笑话。反正我是不作画的,给一大堆人看着,哪里静得下心画出什么好画来!” 做秀啊,那是明星才干的活。 “说得好!要我说,就该比比骑射才能显出咱们满族姑娘的特色!”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愣,假山后转出一位身穿冬款火红骑射服的姑娘来,她身材健美,白里透红的一张鹅蛋脸,长眉下是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端的是神采飞扬。 丹珠惊喜地叫道:“鹤兰!”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来了也不找我,若非认识了苏宜尔哈可不就无聊透了!” “怎么找你?我是临时有事来晚了的。” 这个丹珠口里埋怨的话说出来也像猫咪撒娇一样,有趣极了,苏宜尔哈莞尔一笑。鹤兰见了再一推丹珠:“给我们介绍一下。” “哦,”丹珠脸一红,对着两人说道:“这是完颜.鹤兰,是我的好朋友,这是钮祜禄.苏宜尔哈,我新认识的朋友。” “你好。”完颜.鹤兰,勇武伯爵府万吉哈的嫡女,性格爽朗活泼,擅长骑射,是这次选秀的重点关注人物之一。苏宜尔哈刚背过一堆京中权贵的资料,眼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今年选秀大军中的重点人物。 “你好。”鹤兰也打量了她一番。 两人忍不住笑起来,表示了认可。鹤兰是个性子爽直的,“以后叫我鹤兰就好,我就叫你苏宜尔哈了。”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她还是更喜欢完颜.鹤兰这样的性子和做派,虽然知道丹珠怯生生的娃娃音是天生的,但每次听到不是想发笑就是心里痒痒得想挠一挠……汗。 “对了,我们快回厅里吧,人到的越来越多,估计那个所谓的诗画活动就要开始了。”鹤兰说道。 总归来了,热闹还是要凑一凑的。 三人往花厅方向走回去。 到的时候,一份份的笔墨、画纸、颜料……都已经摆好到了桌面上,世子福晋正和悦得体地说着话:“……无论是作画还是题诗,凭各人喜好,厅里的笔墨颜料等大家随意取用,我和五福晋、八福晋就等着欣赏各位贵女的才华了。” 原来也不是人人都得做呀,苏宜尔哈注意了一下,一些贵女已派了下人上前取用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始优雅娴熟地挥毫,但还是有小部份的人还端坐着说话。渐渐的,气氛有些调了起来,大家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相互议论、取笑、争巧……又或碰到了熟识的好友,又或见到了好画好诗,拉手,欢呼,咬耳朵…… 噢,连安敏也取了颜料在作画,苏宜尔哈瞧了两眼便撇开了视线。 这时花厅人已经很多了,除了伺候的丫环在角门那儿候着外,受邀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到达,再加上贵妇、贵女们带来的丫环、婆子,厅里厅外莺莺燕燕,一片欢声笑语,这种热闹的场面比之早先却是有生气多了。 丹珠和鹤兰早溜到别处去了,春雨和桂嬷嬷陪着苏宜尔哈也在浏览着其她闺秀的佳作,不得不说,这些贵女不论背后是不是有操刀手,那一笔笔的簪花小楷和绘于纸上的美景都是实打实地在她们的手中跃然而出。 “姑娘,您不参加吗?”春雨问道,她对苏宜尔哈的才艺可是很有信心的。 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比她的画更好的还大有人在呢,至于诗,那也不是原创啊,何必…… 她突然在一幅画前站定。 这是一幅小画。画里正是裕亲王府花园里湖池的一角,只是细微处略有不同。画上雪花有如飞羽,轻轻落入湖中未成冰的水面将化未化地荡起一丝涟漪,还有那不同于叠石美景都覆了白雪的挺拔湖石…… 作画的人多愁善感,作画的人感情细微,她内心无限的茫然、冰凉、惆怅,她的热情正在消逝,她的坚持还在继续。 一时之间好像有什么勾起了她深藏心中的某种感情,苏宜尔哈竟看得呆了。 “怎么站在这里苏宜尔哈?我可听安敏妹妹说你有一双巧手呢!”敏芸来到了她身边娇声说道,“不如下去试试?” 这个安敏是不是什么都往外说?苏宜尔哈抿紧了唇,这个敏芸行事做派给她的感觉也很奇怪,说她对她和安敏抱有敌意吧,也没从长辈那里听过两家有什么龃龉,且她还因着在裕亲王府得世子和世子福晋看重而特地邀了她们来参加赏雪聚会。说她抱有善意吧,说话语气里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啦?”孟佳氏跟着五福晋八福晋走了过来。 “婢妾见过五福晋八福晋、福晋……”敏芸态度恭顺地一一行礼,嘴里的吉祥话一溜一溜地。 “怎么站在这里?”五福晋他塔喇氏问道,眼睛看向粘挂在墙上的画,脸上微绽了抹笑对苏宜尔哈道:“这雪地红梅画得真好,看呆了?” “可不是,婢妾这个妹妹也是个有才华的,婢妾正劝着她也题上首诗试试呢。”敏芸忙不迭地说道。 “哦?”孟佳氏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既然是个有才的,不如就着这两幅画,选一幅题首诗吧。来人,取纸笔来!” 几人的这一番举动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低声议论起来,瞧向苏宜尔哈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好,大概是觉得她借故炫耀自己吧。 诗画 下 被赶鸭子上架的苏宜尔哈无奈地接过下人递来的笔,问道:“可以直接题在画上吗?” 孟佳氏一愣,眼神不由看向旁边的五福晋和八福晋。 苏宜尔哈心中一咯噔,难道这两幅画有什么不对?! 八福晋眼中的蔑视这才藏起,正眼打量了苏宜尔哈一番,大无不可地朝孟佳氏微点了下头。 五福晋则自始都吟着温雅地笑意,“想题就题罢,不过一幅画。” 苏宜尔哈明白了,这两幅画定是这两位福晋的手笔了。自己怎么就碰了个大头呢,无奈这时退亦不得。她在人群中看到丹珠和鹤兰友好鼓励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暖,管他呢,盗用就盗用,前世不也常看霸王文、盗文吗,都穿到这里了,还能被雷劈到哪儿去? 孟佳氏见她持笔落于五福晋的小画上,略吃一惊,这个钮祜禄氏的喜好倒是与众不同啊,看了身旁也微微一愣的五福晋,微微笑了起来,看来淑宁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了。 八福晋没想到苏宜尔哈选中的不是她的画略有不悦,随即又一哂,一个不显眼的小官之女有什么好计较的,哗众取宠罢了。 “一片一片又一片,”有人念着,虽觉得在五福晋八福晋面前不可能玩笑,但也被这开头吸引住了。 “‘两片三片四五片,’这是干什么,数雪花吗?”有人低声问,有人一听,捂嘴笑了开来。“看看接下来写什么?” “六片七片□片,”这下真是哗哗议论了,这人是傻的吗,开这样的顽笑。 五福晋脸上亲切的笑容已收了起来,八福晋则一脸子怒意。苏宜尔哈悠悠然地写下最后一句:“飞入水中寻不见。” …… 呆默了许久,五福晋才吐出一口气道:“飞入水中寻不见,寻不见……好,好诗,真是好。” 是啊,就算是请人捉刀,也没有一首写出来这么切合画意,又这么有趣的…… “有机会请你到我府上一聚,你可不要推辞。”五福晋拉着她的手切切说道。 “好。”这么一幅画这么一个人,苏宜尔哈突然觉得她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是不必多说什么就能了解体谅安慰对方的朋友。 八福晋与九阿哥向来关系好,五福晋又是九阿哥的亲嫂,尽管性格不是很合,两家还是走得很近的,苏宜尔哈得五福晋的喜欢八福晋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她也觉得这首诗写得极好,跟画很配。 这里不是畅谈之地,也不是时候,三福晋不好多说什么,她与八福晋、世子福晋孟佳氏还要为在场的贵女们评出优秀的画作及诗赋出来呢。 安敏画的雪地红梅与八福晋的画风格太过相近,自然没得什么好,倒是一位生得极美的少女画了一幅闺秀赏雪图——也即是这次赏雪聚会的画,人物及景色都做了修饰,但是景物人物的神情姿态都勾勒得栩栩如生,得了一致好评,被取为画作第一。 “长得很美吧,没想到画也画得这么好。”一旁的丹珠羡慕地说,“她就是将军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英舒,现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 “美什么美!最不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了。”鹤兰横了她一眼,“你说话的声音已经够叫人耳根子痒了,可千万别学她那风吹就倒的姿态。” 苏宜尔哈忍不住笑。 丹珠脸上阵青阵红,羞恼地扑过去捏捶了她几把:“又不是我要这样的!”她就是粗着嗓音说话也是不伦不类的呀。 闹了一会儿,诗文的评选也出来了,苏宜尔哈名列第三。 “听说有人觉得坐镇的诗取巧经不起推敲。”丹珠不满地说,“肯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苏宜尔哈淡淡地说:“已经很好了,能进前三。”毕竟是盗窃来的诗,她还真能当是自己的不成?生不起自豪感,自然也没有受辱的感受了。凭良心讲,排她前面的两首诗比之她在《红楼梦》里看过的诗也不差多少了。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的桂嬷嬷对她这种宠辱不惊的淡定很是刮目相看。她原是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孝懿仁皇后去世后她并未同另两位姐妹一样留在宫中默默守着娘娘留下的势力,关注着皇后娘娘临去前还放心不下的四阿哥,而是选择和另一位姐妹兰嬷嬷出宫打理娘娘暗中留给四阿哥的财产,直到四阿哥找上她,安排她到这位在京中闺秀中并不起眼的钮祜禄府的嫡女身边,教导她照顾她保护她并——了解她,大小事情要传给四阿哥知道。 开始时还以为是个狐媚子,见了面为她的普通而惊诧,但渐渐地了解后,又有些喜欢她了。这个女孩子表面温吞柔和,其实内里聪慧,为人看着冷淡疏离其实别人的好与坏都放在心中,喜欢的孝顺贴心爱护,不喜欢的也不会持尖锐的态度……有点小手段,但在她看来仍是太过宽仁,对初识有好印象的人不太设防……这些优缺点都有可能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她原也以为不过就这样了,哪知现在才知错眼得厉害,以前还道她才艺不宣是为了韬光养晦或在选秀时一鸣惊人什么的,现在才明白,这姑娘是真的不将名利放在心上。 这么一个女子,配站在四阿哥身边。 回到钮祜禄府后,她一个人去回了老太太和太太苏宜尔哈一行人在裕亲王府的表现,并指出了安敏的言行不妥对钮祜禄府形象的影响,对她和苏宜尔哈的选秀也不利。 老太太和章佳氏对桂嬷嬷的话深以为然,既对苏宜尔哈在作诗方面不输京城其她名媛而感到骄傲,又对安敏的言行无忌感到担忧。又不能禁止安敏从此不出府与她人往来,再说,过几月就要选秀,又能关住她多久? 对老太太她尚还有些敬畏,对于章佳氏,近来安敏避着风头又想着置办选秀用的衣饰之权在她手上不敢不恭,但章佳氏的话她却是惯了不怎么听的。 桂嬷嬷对钮祜禄府的人事略有了解,见两人态度迟疑便建议道:“此事不如交与孙嬷嬷,让她针对大姑娘的性子为她解析一番,若大姑娘能够明白其中的转折,知道秀女的品行会上达天听而影响选秀的结果,我想她会有所改变的。” 一时的嫉妒怎么比得上未来的幸福重要?即便她出嫁,若没有娘家的支持,只怕也过不安稳,难道她要去靠云姨娘那个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而得罪现在牢握掌家大权的章佳氏? 这倒是个好办法。 老太太传了孙嬷嬷,问了她安敏在裕亲王府聚会上的表现后,心中虽已有数仍大为失望,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看着还机灵讨喜有心机的安敏在裕亲王府这个京中名媛汇聚的赏雪会上表现得如此自私、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巴结、炫耀、嫉妒……爱攀比的小姑娘哪个心中没这些个情绪,可有哪些人会做得如此明显?那是没成算、没远见的人才会做的事!她有些不乐意地想着,就算她们钮祜禄这一脉如今式微,到底也是承自满洲开国五大功臣之一、后金第一将巴图鲁额亦都,著姓大族啊,康熙朝四大辅政大臣有一个遏必隆,还出过一个孝昭仁皇后,说出去又哪会低人一等了? “这就是你这段日子教出来的成果?!”老太太越想脸色越不好看,孙嬷嬷也是一脸有愧地低着头。 安敏的性子也不是个听劝的,老太太捺下心中不悦,说道:“孙嬷嬷,我将安敏交给你教导就是希望她能懂事,言行举止对得起钮祜禄这个姓氏,是讲道理、分析利益得失,还是严格执行嬷嬷教导规矩时的手段,你尽管不拘使用,我只要求效果。等一切事性落定,是去是留我也不勉强你,也会给你丰厚的赏赐,可是你也要用心做事才行!” 孙嬷嬷一身冷汗地答道:“请老太太放心,如此奴才心中有数了。” 在钮祜禄府待了几年她如何不了解两位姑娘的性子,以她原来的观察,两位姑娘的性子容貌加起来皆不是特别出色的,她也就没抱着什么跟着风光的想法,只想着安份守已做完该有的事便算。哪知出了一系列事后自己彻底划给了大姑娘,这大姑娘看着是个伶俐的实际上心眼小心思狠毒,不是宽待下人的人,还不如跟着二姑娘呢,且二姑娘跟着太太到别庄住了段时间回来后不但容貌脱胎换骨般变好了,连性子也摆脱了原来的木讷僻静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气,端的是气质大变。现在年纪小不显,但她一双眼睛阅人甚多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个潜质的?只是钮祜禄府速度太快容不得她想法子便已为二姑娘寻来了另一位教导嬷嬷,她心下不痛快在教导大姑娘方面便有些怠慢…… 其实,姑娘的名声不好了,她这个教导嬷嬷的名声又会好到哪里去,此时想透了,已懊悔不已。 老太太便将与章佳氏及桂嬷嬷想到的一些关节点或明或暗地点与孙嬷嬷知,交谈了一番才放她回去。 此后几个月,安敏硬被孙嬷嬷的一系列手段磨得没了半点骄娇之气,虽然依旧伶俐巧嘴不让人,到底说话行事谨慎了不少。 另一边,四贝勒府。四阿哥在看过桂嬷嬷传来的信息后,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求旨 上 “皇上,四阿哥觐见。” 康熙批奏折的手顿了一下,“叫他进来。” 李德全引着四阿哥进来后又悄悄退了回去,四阿哥静静地在一旁跪下。 康熙将手中的笔搁到一旁,抬起头看着越发清瘦、眼睛微红的儿,心中微叹。“说吧,特地来见朕有什么事?” 定是私事,不然就会朝上说了。 胤禛自小感情强烈、爱憎分明,性格有些急躁,这些性格特点显然不适合在宫内生存,他只好更加严格地要求他,没想到他毅力惊人竟生生将所有自己看不惯的都给改了……睿智、倔强、顶真,尽管有时候为他的不够圆融通变生气,但比之其他儿子,他又偏爱着他的这种“择善固执”。 只是,过刚易折,他只有不断地提醒他、打磨他……既期望他在为人处事上不再那么冷硬得罪人,又怕他最后失去了自己最为欣赏的特质。 高兴的是,这半年来他真的越来越令自己满意,办差勤勉认真,为人虽还那么冷峻气度却更为雍容和缓,处事也不再那么尖锐……可惜,上天总不见得人得了全好,他唯一的嫡子弘晖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夭折了。 想起那个聪慧活泼的孙子,康熙对着胤禛也不由多了几分怜惜,“起吧,那边坐着说。” 四阿哥摇了下头,“儿子想请皇阿玛给儿子指一个侧福晋。” “哦?”康熙闻言眼一眯,缓声道:“你是心中有了人选?”难道胤禛也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儿子想请皇阿玛将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的嫡女钮祜禄.苏宜尔哈指给儿臣。” 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 没什么印象,难道他的女儿是个国色天香的?或是个多才多艺的?也不可能,若有那名气,自己暗报上不可能没有,那么—— 他看着四阿哥:“有什么理么吗?” “儿子知道这次选秀皇阿玛和额娘定会给儿子指个可心意的,只是儿子想弘晖已经去了,宜慧又在生他时伤了身子太医说过很难再孕,这是……伤上加痛,若儿子指了个容色好的或家世强的未免再使她不安。”四阿哥声音渐低下去,“再者,儿子府上除了乌喇那拉氏也没别个满八旗的服侍,那个钮祜禄.苏宜尔哈儿子无意中见过一面,就在云居寺,查知她是个性子温厚,不与人争的,儿子一心想为皇阿玛和二哥办好差事,平日少在后宅花费心力,也不想再指个不安份的教宜慧添堵……” 这一番话,既点出了他对嫡妻的敬爱,对她失去唯一嫡子的怜惜,又表明了他不结党联亲争储争权、一心办差的忠孝之意,还不着痕迹地给德妃乌雅氏上了眼药。 康熙没想到这个被称为冷面阿哥的老四内心竟是如此地重情义,不由大为感慨,也对啊,这老四虽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或寻什么精贵的东西孝敬朕,但他日常的请安还有对朕身体健康的关心可是看得见的(不得不说做过皇帝的雍正对老康的心理拿捏得太到位了)……是个面冷心热的,看来小时候爱憎强烈的性格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自己教育后埋藏在心里面不敢轻易表露罢了。 康熙自然将自己归类到四阿哥“敬爱”的一方了,满意的同时又为儿子“谦让”到这种程度感到心疼:“区区一个四品典仪的嫡女怎配做你的侧福晋,放心,皇阿玛给你指个更好的。” “儿子只是看钮祜禄氏像是个好生养的倒没想那么多。”四阿哥神色淡然,“何况儿子身为皇阿玛的儿子,说到身份地位的尊贵和福份,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及,这福晋的岳家再强再好还能越过儿子去?” 康熙是乐意为自己出身不高又有才能的儿子添加点政治筹码,让他成年后的生活更为舒适风光些,但并不代表他喜欢他的儿子与岳家太过亲密,将他们看得比爱新觉罗家还重。 这话,将八阿哥的眼药也上足了。 笑话,真不争不抢他就不是爱新觉罗.胤禛了!叫他一个当过十几年皇帝的人去给他的兄弟卑躬屈膝,俯首叩拜?做梦。 只是这一次他要做得更好,他的皇阿玛,他有敬佩也有敬爱,虽然做为一个皇帝他晚年并没有做到更好,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烂摊子,但他也有无奈,面对众子争储他只能尽力平衡,选最适合的传位……而自己也没有辜负他的选择。 ——现在的四阿哥更能体谅他做为一个皇帝及父亲的心。 这一次,他会更孝顺他,真心地将皇帝之外的他当一个父亲去孝顺去关心。 “好,说得好,不亏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是朕的儿子!”康熙高兴地说,“你的要求朕答应了,会看着办的。” “谢皇阿玛!”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后四阿哥才告退,康熙看着案桌上仍未批完的奏折,忽道:“李德全。” “奴才在。” “四阿哥府上真没其她满八旗侍妾?” 顿了顿,李德全才道:“回皇上,奴才记得除了皇上指给四阿哥的嫡福晋外余者确实都是汉军旗上的……” 康熙微皱起眉,这个德妃是怎么回事?“十四阿哥呢?” 李德全心头一跳,身子弯得更低了:“十四阿哥府上除了嫡福晋还有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等庶福晋。” 挥了挥手,李德全退了下去。 又独坐了一会儿,康熙招来暗卫,吩咐了些话,当晚,关于钮祜禄府的资料便摆到了御用案桌上。 几日后,大学士祝贺康熙帝五旬万寿,进“万寿无疆”屏风,康熙推掉了,只收下其写册。接着便开始了他的第四次南巡。 苏宜尔哈并不知道四阿哥的嫡子弘晖就是在这一年夭折,也不知道她历史上的命运在这一刻也有了改变,她只知道今年她就要参加选秀,她日夜在为此“奋斗”着。其间,她写的“片片”诗风靡了好一阵子,但随着裕亲王府世子福晋孟佳氏的突然病逝及三福晋也跟着生病的消息在京中掀起波澜,而慢慢沉寂了下去。 然而这小小的波澜却愈翻愈大,影响了整个康熙四十二年。 首先是康熙的南巡并不顺利。受山东受灾粮食欠收,又兼查知湖南私征比正赋还多、火耗更比别省重,百姓穷困流离等影响,康熙心情大坏,申斥革办了一批官员,后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一方面抚绥地方灾民减免赋税,允许降革官员以赈济赎罪,秋收以后酌量议叙,一方面又命令张鹏翮、桑额等官员运漕米往灾区散赈……到了三月万寿节,朝皇太后宫,康熙仍无意大办,免了廷臣朝贺,又颁了恩诏、察孝义、恤贫穷、举遗逸,颁赐亲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接着又赐了内廷修书举人汪灏、何焯、蒋廷锡进士,一体殿试。 宗亲朝臣的这些些调动在苏宜尔哈看来不仅仅是整顿吏治朝政,更是康熙在节制太子及成年皇子的势力而动。因着这个猜想,她仿佛记起内大臣索额图就是这一年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宗人府。 很快,第二件令康熙心情极度恶坏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裕亲王世子侧福晋孟佳氏的突然病逝,裕亲王福全也随之病倒,并日渐恶化,到了五月已是卧床不起,康熙与之兄弟情深,连连探视。至于是否有如野史上所说“裕亲王称赞八阿哥不务矜夸,聪明能干,品行端正,宜为储君”之类的话,却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同月,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被康熙拘禁宗人府,不久死于幽所。索额图获罪,和太子同党有关。这时朝政的波动已经影响到了内宅,很多人在不安中等待和猜测着事情的发展…… 这是第三件极度影响康熙心情的事件。几件事情几乎是同时发生、发展,相互牵扯,令康熙觉得是有生以来最为心力憔悴、最为煎熬之时。 太子并没有什么事,但势力大损,很是沉寂了一阵,不过谁也不知这种沉寂到底让太子领悟到了什么,也让其他的皇子看到了什么,只是明显的,底下的暗流愈加汹涌起来。康熙已经有所警觉。 到了六月二十六日,裕亲王病卒,享年51岁,谥“宪”。 康熙一下子病倒。这一年的选秀也确定推到了四十三年。 病中的康熙没有放松他对诸皇子的观察。 四阿哥在这段时间,行事低调,没有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是办差更为认真仔细,更难得的是他知道康熙因太子索额图及裕亲王的事而心情不好,表面上没说什么,暗中却吩咐李德全更仔细照顾康熙的生活,担心他因这些事影响身体健康……李德全听四阿哥的话,并没有对康熙说什么,但康熙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此对他更为满意,认为他对父诚孝,对国事,跟他的二哥(裕亲王福全)一样是真正一心为他着想为大清着想的人。 求旨 下 对爱新觉罗.胤禛来讲,康熙四十二年绝对是难忘的一年,这一年,他唯一的嫡子弘晖死于风寒。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那个孩子,聪慧、孝顺、活泼,他曾寄予极大的希望。 他的死,让他又痛又悔,痛失嫡长子,懊悔在他活着时不曾多关心几分,也导致了他对后来的几个孩更少了几分亲近,一方面是争储形势愈发严峻,康熙交给他的差事越来越有难度,太子的就更别说了,他光应付就觉得头疼。一方面是怕太过亲近,失去时愈发伤心痛苦,还要人前强自忍耐。 从弘晖开始,他的儿子一个一个的出生又一个接一个地逝去。 他有心理准备,也安排了种种措施防预,但仍不敌于命运——这种打击更大。 若非不时接到桂嬷嬷传来的关于苏宜尔哈的一些信息资料,令他确定历史确实有所改变,他几乎要在失去儿子的心痛中怀疑自己重生一次的意义。 不知不觉中,他有点期待着这个女人的到来。四阿哥想着这段时间有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况—— 在裕亲王世子福晋孟佳氏病逝时,庶福晋钮祜禄氏成为钮祜禄两府热门人物,是她直接劝告庶姐谨言慎行,就算此时的敏芸在裕亲王府再得意,也没有扶庶为嫡的可能,亲戚太过热络张扬只会让以后指进来的嫡福晋心存膈应; 在康熙因山东湖南及削索额图势力而调任朝中乃至地方官员时也是她隐晦点醒凌柱不要冒然走动; 而在四月老太太寿辰,她又提议此次并非老太太大寿,不如请自家亲戚吃顿团圆饭,乐呵乐呵,温馨又亲热,也不刺人眼球——老太太是个明理又睿智的,京城人心浮动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她又怎能没嗅到,苏宜尔哈的提议正合她心意。 而她亲自下厨做的菜肴,吃得老太太、凌柱章佳氏及庶兄庶姐走都走不动,姨娘亲戚虽不是她亲自动的手却是用的一样的材料指导厨房上的人做的,也是人皆赞叹。 钮祜禄府的大小主子并参加亲戚也都送上自己精心的礼物。 寿宴办的不大,却果然温馨充满欢笑。 …… 这是一个聪明、明智、与人为善的孝顺女孩,有春风化雨的能力,偏性子又有些疏淡。四阿哥一看到资料上写着她庶姐安敏对她的挑衅无礼往往被她无视,嬷嬷问她“为何不回击”她回答“一条狗朝你吠几声难道也要吠几声回去?”就笑,心想,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不过是不痛不痒懒怠回应罢了,只消息传到章佳氏和凌柱耳朵里难道还有她那庶姐的好果子吃?! 要知道,她和章佳氏现在在钮祜禄府的地位之所以愈渐稳固,除了章佳氏的贤惠能干,她的“宽和温厚、明理有仪”也功不可没。 这是一个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钮祜禄氏,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她的聪慧她的低调和守份有时让他有种错觉:她是不是跟他一样,对未来有着某种预知?! 但她明显与前世的钮祜禄氏不同……如果她跟他有类似的情况,那么她又是谁?还是,她有着更为奇异的来历? 他忆起在她额间见到的那朵青莲,心神有些恍惚,那一刻的她,一身的清华,脱俗高雅,不在凡尘。 他有点遇到同类的期待,又想到了初见那时的那抹愕然,心想,不如成全她前世数十年如一日的恭顺还有今生那难以言喻的心动罢。 于是,有了求旨的那番话。 他的话,很大一部分是真心的。 对于女人和男女间的情爱,他不是个容易动心的,对他的女人,只要她们守规矩他对她们并不苛求。在前世,他一生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对于嫡妻,他敬爱、尊重、信任,她陪着他走过大半生的时光,有过快乐有过痛苦也有平淡,无论他有多少女人,无论她的家世、子女、容貌的变迁,他都始终如一地给予她嫡妻的尊重和应有的尊严。尽管随着他登极粘杆处发展得越来越完善,他也知道了她与李氏、年氏、宋氏……她们之间动的一些手段,他有过失望,但这种失望与他对李氏、年氏的失望相比与他对她数十年相伴的感情相比,不足论。 女人,在他看来,就没有永远不变的。 他对她们有过动心喜爱的时候,像李氏、年氏、武氏……可惜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永远喜欢下去。 前世钮祜禄氏倒是始终如一的恭顺,纵有些手段也上不了什么台面,她和弘历能平安生存多靠他和乌喇那拉氏的维护。但他也只是对她的态度满意,对她生下弘历得皇阿玛的喜欢而满意,对她这个人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喜欢,也谈不上多宠幸。 不是说他对如今活生生摆在眼前的女人不珍惜,只是经过了一生,他看着她们就会想到前世的她们如何如何,曾有的感情也早已变了质寻不回最初。 他的心也比久远的以前更为冷硬冷静及优容,因为一切在握。 只有那个苏宜尔哈,与记忆中不同,大大的不同,他对这种不同很感兴趣。或许是平日政事游刃有余,对大势亦成竹在胸,今世的他想更完美地打造大清江山的同时,他也想对自己好点,至少不要再如上一世那般累死十三累死自己…… “爷,陈福回来了。”苏培盛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叫他进来。” “嗻。”苏培盛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位二十多岁面白无须眼睛精湛敏锐的男子微躬着身子进来,“见过爷,东西已经买到。”声音有别于一般男子的柔和,竟也是一位太监。 “呈上来我看看。” “是。”陈福拍了拍手,立即有两位小太监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面摆放着几样新鲜的水果,有草莓、桃子、西瓜。 这才到六月,已经有桃子跟西瓜了?他挑了下眉,道:“端过来,我尝尝。” 若非调查的时候知道她喜爱种植,又在去岁时吃过她打理过的庄子出产的蔬菜水果觉着确实比一般的好些,加上这次桂嬷嬷传来的信息里大有夸赞他才特意吩咐手下隐藏身份前去购买。 西瓜是切好的,他拿起一块,颜色鲜红,水泽润光,看起来也沙绵可口的样子……轻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胃液快速蠕动着,缓缓吞咽喉咙里的西瓜,四阿哥甚至产生了一种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每年一进入夏天便很少有的清爽舒畅和满足。 快速将西瓜吃完,感觉从未吃过如此甜爽的西瓜,四阿哥问:“买了多少?” 陈福小心地回答:“奴才吩咐了下人分别去买的,估计……买回了八成。” “嗯。”四阿哥点了下头,“找个机灵的关注一下房山的那个庄子,有什么出产的物品运出来卖就尽量买下。” “是。” 整个下午,他又吃了一个桃子,几颗草莓。 桃子脆甜,草莓酸甜多汁,都有一股子水果的清香。 做为皇子,他吃过不少进上的水果,各地方都有,味道也都还不错,只没有今日端来的这般吃起来新鲜甜美得让人感觉很……幸福。 走出东院小书房时盘子里还剩不少的水果,四阿哥对苏培盛和陈福道:“余下的水果赏你们几个了……对了,将这次的水果挑些出来,爷要进给皇阿玛。” “嗻。” 苏培盛、陈福几个下去分吃水果时终于有些明白了四阿哥对那位钮祜禄家的格格为何那么上心,就冲着这种水果的技术……啧啧,这么好吃的水果,如果她成了自家主子的福晋,以后他们不是很有机会吃到?! 几人对视了一眼,按下了各种心思。 发现 上 这方四阿哥在吃水果,那边苏宜尔哈也正劝着章佳氏多吃水果,除了西瓜、草莓、桃子外还有樱桃、葡萄、苹果等,全都是空间出品。 章佳氏看着女儿献宝一样地凭空掏出各种鲜润漂亮的水果,嘴巴叨个不停,知道她也是为自己怀孕高兴,且屋子里又只她们母女二人便也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忙东忙西,兴个够。“好了,别忙了,这么多东西额娘怎么吃得完,再说这些东西京城也没个卖的,别人瞧见了怎么说?” 这些个苏宜尔哈说的“樱桃”颜色乌红,亮泽醉人,两三颗就占满了一个手掌,看起来很是娇美可口的样子……她忍不住拿了一个往嘴里一咬,清清甜甜,带着一丝淡淡的果香,果然很美味! 这个“别人”是指凌柱吧?苏宜尔哈为他掬上一把泪,这包子都捏了,感情还在“别人”级别啊,悲摧的是,苏宜尔哈看他平时的表现已经越来越有妻奴倾向了,这会儿要是回了府知道妻子阔别十年再度怀孕还不得捧到天去?哪里还会注意到其他东西啊。 “就说是女儿在庄子里试种的好了,好吃吧,我最喜欢吃樱桃了,营养很丰富呢,而且性温,很适合孕妇吃……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品种。”她顿了顿,又拿出一些大小只有拇指大小,颜色鲜红,玲珑剔透的“小樱桃”来,“您尝尝,说不定这个更合口味。” “这是车厘子啊。”章佳氏小时候是吃过这种野果子的,刚才那个是苏宜尔哈按照现代的品种培育出来的,她一时没想到,现在拿出原产的立时便想起。拿了一颗吃进嘴里,味道清甜里含着微酸,她喜欢得眯起眼,口蠕了两下便将小小的核吐进榻边的坛子里,道:“这个味道果然更好……你多拿些出来。” “嗯,樱桃确实又叫车厘子,它有好多个名呢。”有人赏脸,苏宜尔哈高兴的又摘了两大盘子出来。 屋子里满是果实的清香味…… “行了行了,吃不完坏掉。” “哪那么容易坏,放几天也没事。额娘,您上次在小汤山给我买的地儿怎么样了?” “你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现成的庄子不要,别的地儿添庄子不好非得在那儿买荒地……按你说的,买了相离不远的几块,都是泉眼的,二、三十亩大小,就是偏了些,不过千两银子左右。其中一块大的,三十亩,有两个泉眼,已经按你的设计图动工修建了,再过半个月应该能好。”这孩子也太能折腾了,要不是她陪嫁的几个庄子近年收成好,估计得动老底。 “您可别小看这小汤山的地儿,现在荒,不定过段时间怎么火呢,谁不喜欢自己的庄子里有温泉啊,那些个大人物偷个浮生半日闲的时候泡泡温泉既能放松身心又对身体有好处!再说了,我的这些个樱桃、荔枝、龙眼还指着在那里试种成功呢,那里温度毕竟适宜些。” 那些穿越女,哪个不是客栈酒楼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的,虽然现在看来那些主意不尽现实,幸好在小汤山买地这条清穿黄金指南她还赶得上……做个地主婆,她喜欢!做个有果子吃有温泉泡的地主婆她更喜欢!! “好好好,反正是你的陪嫁庄子,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章佳氏也是觉得不错的,不然不会多买了几块地放着。苏宜尔哈的设计图她也看了的,房子格局简约大方,尤其是温泉池的修建,既注意隐蔽又能看得到外边的景致……确实不错!现在她又有了孩子,不如在邻旁的地上再修建一座庄子,等苏宜尔哈指了婚两家一起住着也便宜。 回过神,见苏宜尔哈正盯着她的肚子,脸上一红:“好了,别净守在这儿了,回去歇息吧。”都快三十岁了还怀孩子,章佳氏虽然欢喜,但面对别人打趣的眼光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这章佳氏比她还害羞呢,苏宜尔哈这个经过二十一世纪各种宣传片言情片荼毒的人对有时候听到一些小姑娘不宜听的婚嫁等言语,明明没什么感觉却还要强装害羞实在很“无奈”,只好大多数低头,在章佳氏面前则连“不好意思”都懒得扮。 章佳氏却以为她什么也不懂。 “哦,那我先回去了,您也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您。”心想下午定要早些过来,看凌柱的表现…… 不能怪她,古代的娱乐太少了,没电脑电视,在尽可能宅的情况下看真人表演也不错。想到早上与章佳氏一起陪老太太用早膳时,章佳氏闻到鱼汤呕吐后请大夫诊脉时被恭贺有喜时众人的反应,她就乐!别说老太太那一脸惊愕过后的大喜,那几位姨娘一脸子震惊及随后苍白的脸色,安敏吃不下饭的郁闷她都觉得养眼! 至于端海,他可能也会滋味复杂吧。 苏宜尔哈淡淡地想着,回府后的这几个月下来她也渐渐放下了对端海的一些成见,以前的他也就是个养在后宅的少年,又有亲生母亲的教唆,犯错不能说正常,但也脱不了凌柱与章佳氏少管教的责任……如今他改了过来,又因有了差事,眼界、思想成熟不少,时常过来给章佳氏请安,对苏宜尔哈也常常送些有趣的小礼物,表达兄长的关爱。苏宜尔哈虽然做不到与他真的情如兄妹,却也不再介怀以往,在众人面前也表现得温恭有礼……反正么,不是一个娘生的,又有男女大妨(即便是兄妹)在,疏淡些也正常。 倒是章佳氏,似是想通什么,不但对他衣食住行照顾周全,见他常来请安,便也时常关心他的差事往来朋友,点拨介绍了一些于他有用的关系人脉。 回了院子,她吩咐了春雨她们不要打扰,便进了空间。 近几个月,跟着桂嬷嬷学规矩背资料,尽管时间安排得很紧,她还是在空间里做了几次探索——都是针对一些不知名的花果,收获颇丰。 矿藏就算了,暂时没什么用处,效果惊人的药材和好看的花草也只移了一些到药田培育,最让她重视的是能满足她口欲的鲜美水果,它们有一些与地球上的水果相似,有一些却完全是她未曾见过听过的,在了解它们对人体无害反而有着这样那样的一些滋补功能或吃了会发生有趣后遗症后,她便忙着将它们的一些核或孢子或枝条移到空着的种植区培养起来。 有些对环境有特殊要求的,她也在相应的地势环境里尽可能地让它们繁育。譬如上上次在西海探索岛屿时发现一个火岛地底的熔洞里就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火焰菇,那些菇最大的有两米宽高,菇的孢子就是一颗颗火红色的李子大小的果实,吃起来热辣辣的,通体犹如做了次淋漓尽致的桑拿舒畅,头也会晕晕的,像喝了烈酒。岛上又生长了一种草,叫离光紫焰草,这种草克湿障之气,单吃或炼丹都行,但它生长的地儿须是火、水、风三种元素均衡齐聚之处,缺一不可,弄得她就算想移种或增种都不大可能。 这一次,她沿着上次未竟的北方山脉继续往北探索,找到了很多北地生长的药材和果实,山脉尽头几座山峰都是雪覆冰盖的,寒气逼人,不过可能是空间的原因,这些寒气对苏宜尔哈影响不大。 雪山冰峰并非真的一片雪白。它有冰石、冰峰、冰窟,甚至冰泉,也有生长在这些极寒之地的各种花果作物,例如,红梅、雪松、集晶涎芝……及我们熟知的雪莲。 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莲。 探索中,最让苏宜尔哈高兴的不是未知的天材地宝,而是现实社会中见得到的稀罕之物,因为它们可以拿出来,或用或送礼,而不必担心别人怀疑追究它的来历。 拿了几个早有准备的青玉盒,采了几株五十年的、百年的分别放进去,怕它们不耐放还专门在寒珠池里捡了几颗小半指甲大的冰珠,一个玉盒搁一颗在里面起冰镇作用。 像这种大面积的雪莲根本连移植培育都不用,在空间里她可以瞬移,想要直接来取就可以了。 回到了种植区的苏宜尔哈将带回来的种苗分区种好,浇了水,又将前番新种下的已长了半人高的果苗移到了山上种好……才发觉这有段日子不见,这些山好像又大了不少啊! 哎,自己这几个月来除了学规矩外,空间里的时间除了探索各种原生类瓜果就是在练字、练琴、练女红……根本就没去注意空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现在看来,也只是细微处有了些许改变,如空间土地还是在慢慢地变大,各种地形地貌也在缓慢地成长完善,不知是不是有一天会突然冒出动物来! ——这上辈子高考养成的习惯还没改呢,每到找工作或关于考试面试的时候就不停地学习练习以减压,汗! 感谢康熙爷的英明决定,将选秀推到明年,要是能再往后推几年就好了!爱新觉罗家的就爱摧残幼苗,她这才虚岁十三啊,天知道她前段日子眼看选秀时间越来越近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跟四四成亲了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先不要洞房啥的,先不要说她还小了,就是不小她也没那个准备啊,上辈子外加这辈子她都没实际经验的说…… 不管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紧张,先摘几个果边吃边泡个温泉舒缓一下神经——说到这点,也不知推迟选秀是好是坏了——她的神经又要紧绷一年啊,虽然桂嬷嬷对她的要求越来越少,表情也越来越宽和了。 啃完了水果,泡着温泉,舒服得渐渐眯了眼的苏宜尔哈临了睡了还在想着,不知四阿哥和四福晋长的什么样,她以前看清穿最萌他俩的文了—— 发现 下 脑袋有点晕晕乎乎,好似在天上飞……咦,咦? 云散物现,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是座占地颇广的宅第,她慢慢地想着靠近、靠近……果然越靠近画面也越清晰,莹辉流光的绿色琉璃瓦下是古朴典雅的高楼连苑。 不是皇宫,是哪里……绿色琉璃瓦,难道这是四阿哥府?她不是在空间里泡澡么,难道竟能通过空间里窥视其他地方? 心里想着要看看四阿哥长什么模样,却有股莫名的力量推拒着镜头移动,使了几下劲不得其法,苏宜尔哈放弃地四处看了起来,只见花园、苑、廊、亭、台之间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春有丁香玉兰夏有映荷玉立,秋有核桃银杏,冬有苍松翠柏,有四时雍和之景,深深的庭院里别有一种清幽明净。 镜头忽地停到了正院,里面隐隐有哭声传出,怎么会有人在哭? 她一急,整个人好似沉了一下,就像电梯掉了一层般,遂即看到了一位身穿湖蓝色绣花旗袍,头上只插了只白玉簪的妇人对着一堆小孩衣物哀哀哭倒,旁边一位穿着藏青色旗袍的嬷嬷正低声劝着…… 她就是四福晋乌喇那拉氏?看那些衣物——难道是弘晖的? 她怔怔地想着,却见乌喇那拉氏已经转过头让嬷嬷抱走了那些东西。 苏宜尔哈看着那嬷嬷眼含水光地沉着脸命人处理了那些子东西,又看了看已不再流泪却呆坐在榻上的乌喇那拉氏,心想,历史上的四福晋维持的是一个古代女人所能做得最好的一面,但一个人做得再完美,内心总是有一个脆弱的地方,而她的脆弱和痛苦却又不能对着其他人渲泄坦露,就连最亲密的丈夫也一样…… 一个丫环进来说了什么,四福晋坐直了身子,让她下去,又略略修饰了容妆,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与端庄才走出去。 眼看着她就这么管家理事,照顾丈夫侍妾,关心丈夫在外的衣食……苏宜尔哈不由咋舌,豪门大妇果然不好当啊。一时心软,拿出个拳头大小的果皮上有黄褐斑纹的朱红色异果,通过空间试着投放到了四福晋房间的果盘上。 居然成功了!? 苏宜尔哈呆了呆,释然笑开,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这种果子是她这段时间在空间里探索出来的成果之一,吃了它能够激发身体潜能修补身体受到过的各种损伤暗伤,不过过后要多吃滋补的东西补充机能——堂堂贝勒府的四福晋应该平日不会少吃补品吧,她也用不着提醒她了——如果她有运气吃到这个果子的话,也许她可以再次怀孕。 发现了空间的新功能,苏宜尔哈也不想再看四阿哥的其她女人了,念头一动,正打算离开的瞬间她习惯性地往四福晋在的地方瞄了一眼,却发现她正跟一个身着宝蓝色紫金暗地绣纹常服的男子说话,那男子……正是在房山云居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青年男子! 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深邃的眼眸微眯着朝她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 赫! 苏宜尔哈心头一跳,整个人倏地从幻境中又回到了温泉池里,好半晌才平下紊乱的气息。刚才到底是昏昏欲睡的幻象还是真实场景?那个年青人就是四阿哥胤禛? 想到是他,想到那个令她心软的乌喇那拉氏才是与他并肩而立的结发妻子,苏宜尔哈不知怎地心头有些闷闷的,随即又唾了自己一口,自己有什么资格不舒服,连小三小四都还算不上……千万别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况——爱上一个古代男人,一个天生觉得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天潢贵胄!好好当自己的米虫,真能混上太后当然好,不能的话混个太妃也不错,将来跟儿子住更自由! 轻摇了下头,想这些做什么。不如研究一下空间的新功能,只是再去探四贝勒府她又胆怯,那,探探章佳氏的房间看看她和凌柱的相处……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放弃。这么做好像不太道德…… 算了!空间有这种功能固然好,但不到非常时刻也不能利用它做窥探之举。常做这种事,对自己的心性成长可不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从温泉池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又呆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屋里。离晚膳还有点时间,她拿了针线篮子又j□j雨到库房里找出一些棉布,慢慢开始做起婴儿服及尿布来。 她没敢仔细去探究自己的心理,只是突然觉得,如果选秀不指给四阿哥的话可能更安全一些。对于那个有着慑人气息的男子,她从一开始见他就有种莫名的心悸……想从他面前远远逃开! ****** “姑娘,不好了!”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苏宜尔哈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春雨略定了下神:“太太方才被江姨娘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小猫给惊得歪了一下,听说崴了脚,还动了胎气——” “我去看看!”苏宜尔哈立即站了起来,这江姨娘从来安静得跟个影子似的,怎么一有事就动静这么大…… “姑娘!”春雨连忙跟了上去。 一见江姨娘跪在偏厅不动旁边只两个二等丫环看着,苏宜尔哈顿了一顿,立即想到人都是到章佳氏那儿去了,心头不免一惊,难道那么严重?“额娘!”快步走往起居室,凌柱正焦急地看着屏风后边,老太太却在打发玳瑁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请老太太安,请阿玛安。”苏宜尔哈行了礼忙问,“我额娘怎么样了?” “直冒冷汗,也不知是脚脖子疼还是肚子疼,赵嬷嬷在里面照顾着……”老太太也担心,“大夫还要一会儿才能到,你进去看看也好。” “是。” 苏宜尔哈顾不得无礼地小跑进去,一看,章佳氏正躺在榻上,额际果然汗渍直冒,赵嬷嬷正用冰水给她敷脚。“额娘,你怎么样了,肚子痛吗?赵嬷嬷,你且先起来。”说着坐到榻沿,双手握住她的双手,闭起眼,匀了下气息,按照平时的吐纳将灵气成丝渡进章佳氏体内。 赵嬷嬷镇定地将冷毛巾换上,又将冰水端至一旁,便站在一边挡住苏宜尔哈的动作,警觉地望着外边。 灵气泊泊而温顺地绕了章佳氏肚子一圈,待她肚子不舒服的感觉一去又给她全身经脉过了一通,顺便将肚里那个未成形的小包包也过了一遍。这小家伙生出来体质应该不错吧?苏宜尔哈勾了下唇,低声问道:“额娘,还好吗?” 章佳氏张开眼睛,舒了口气:“没事了,就是脚那里还有点麻痛。” 苏宜尔哈微吐了下舌:“连脚都不痛了大夫来了干什么?您且养一阵吧,大夫若开了药照熬就是,却不用吃它。” “你这丫头!”章佳氏轻拍了她一下,“哪里学来这么灵验的功夫?” 苏宜尔哈无辜地笑了笑:“梦里学来的,您不也找人教了我好些医药上的常识吗,我自己也看了些医书……” “大夫来了!” 桂嬷嬷也来了,拉着苏宜尔哈和春雨避进一边的耳房。 “黄大夫,我媳妇儿怎么样了,胎儿要不要紧?”老太太问。 “胎儿跟母体都很健康,只要以后小心一些就没事……脚脖子有些伤了筋,养养就好,就不开药了,免得与胎儿有碍。不过这次没事是侥幸,孕妇最忌心神波动大、情绪起伏不定,府中有养小猫小狗……最好不要让它们接近孕妇。”黄大夫是惯看妇科的高手,几句话说完便提着药箱要走。 “大夫,您有经验,是不是开一些对孕妇有益的药膳?”凌柱忙道。 “不必,孕妇之前身体调理得很好,照着原来的样就行。” “有劳大夫了。”老太太终于放下心,“苏嬷嬷,你陪黄大夫到账房领诊金,多加赏。” 这算喜赏,黄大夫也没推辞地跟着去了。 二见 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哪里弄来的小猫,想干什么?!” 甫一回来便经历了大喜大惊的凌柱眯起眼看着露在偏厅的江姨娘,脑中掠过种种阴暗的猜想,神色益发阴郁起来。 有前车之鉴在,怪不得他多想。这江姨娘这些年又悄无声息地,让人瞧不出半点喜好,猛不丁抱来只小猫便吓得刚怀了孕的太太差点摔倒,要不是翠羽机灵,焉知这未出世的嫡子或嫡女能否安存。 “老爷,婢妾真的不是故意的!”采蘅抬起清秀的脸庞,泪如珠淌。“前几日大姑娘说想要养只小猫儿,托婢妾寻只合意的,婢妾找了许久,昨日听管浆洗上的柳嫂子说她邻居的猫新生了几只刚满月,婢妾便给了她几个钱叫她今日带了只好的过来,哪里知道猫儿会冲撞了太太……幸好太太无事,不然婢妾万死不辞其咎。”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好端端的安敏怎么想起养猫来? 只是眼下也抓不住什么错来。老太太和凌柱对视了一眼,老太太肃了肃脸道:“你常在我身边伏侍,定是知道我最在意什么,相信你也不会故意去冒犯你太太,只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后果不严重就不予以惩戒。从今日起,禁足三个月,不许出房门一步,你可服?” 江姨娘望了凌柱一眼,深深地埋下头:“是。” “至于那些猫啊狗的,从哪里来就给我送回哪里去,安敏那里,直接跟她说,姑娘家家的,学好规矩正经,养什么宠物!琉璃你也去给那些管事婆子说一声,别什么东西都往府里招,再有发现,立即严惩!” “是。” 经江姨娘一事,凌柱和老太太将章佳氏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护得更紧了,云姨娘和梅姨娘眼看着章佳氏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愣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又加上江姨娘出了那么一点子事便被禁足三个月,她们也不敢太着痕迹。 因章佳氏怀了孕不宜太过操劳,在她的提议下,整个钮祜禄府的中馈事务大部分分与安敏和苏宜乐尔哈管理。有什么她们处理不来的再找她或老太太解决。 对于待人接物或操办宴会等出风头的事安敏都喜欢,公中的账簿整理登记、银钱发放她也抢了去,只一些人事或厨房采买等繁杂琐碎的事务她却推给了苏宜尔哈。 老太太和章佳氏知道后轻摇了下头却都没有说什么,苏宜尔哈就更不会去计较这个了。公中的账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能在那里抠出什么银钱来不成?要说理账,章佳氏名下的陪嫁庄子和店铺她早就在帮着理了,至于厨房的事务她也早就接手——要是突然交给安敏去管她还不放心呢,算来算去,也不过多了管理采买这一项事务。 而管理采买最主要的不过杜绝下人贪腐,以次充好。 她只找来常购买的几家店让他们每两个月在保证货物质量的前提下以拍卖的方式报出物价,后就将交接提货权利放给采买人就完事,且采买的人一人负责一块,出了事追事到人,总管事也须负上管理不善的连带责任。 又向总理大事的章佳氏提议,府中其他事务也可比照办理,年尾的时候评出哪些个管事或仆役丫环做事认真,最少出差错,就多奖利一些物品或红包。 连凌柱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错,思考着是不是能用到公事里去…… 与安敏夜晚挑灯奋战账册、白天忙着翻新花样的首饰和衣物不同,管家理事并没有花费苏宜尔哈太多的精力,她身边有桂嬷嬷提点,又有春雨秋实协助,芳茶、淡墨做事也伶俐有章程,便一直将重点放在调养章佳氏和她肚里婴儿的营养上,还抽空做了不少可爱的婴儿服——这个不少,是指从刚出生到三、五岁都有。 其中最得章佳氏喜欢的还是她仿现代婴儿穿的那种连线头都露在外的小棉布衣裳,穿在婴儿身上不会被多余的线头和布料硌到娇嫩的肌肤。 “毓儿,明天你阿玛轮休,叫他带你出去转转吧,老闷在家里管家务做针线没精神。” 看着眼前一小堆的衣物,章佳氏又喜欢又心疼起女儿来。自从自己有了孩子后苏宜尔哈整日儿不是想着煮出美味有营养的膳食就是管理家务和做针线,竟不像十几岁的少女反似个成了亲惯了俗务的妇人呢。 “正想跟额娘说呢,五福晋派人请了我明日过去做客。”苏宜尔哈说道。 “五福晋?怎么也是皇子福晋,倒跟你投了缘。”章佳氏微蹙了下眉,“过了年就选秀了,就是交好,也不要往来太过频繁。” “再多也不过一两月一次罢了,谁还天天串门呢。放心吧,明天是她生日定不只请我一个的。”苏宜尔哈淡淡一笑,面有忧色:“五阿哥对她也就面子上敬重,满府的姐姐妹妹她也不是她能掏心说话的,自从裕亲王福晋(孟佳氏)去了后人愈发消瘦了些……唉。” 如果说以前对五福晋只停留在小说或历史摆给她的平面,那么这几个月的两三次浅浅交谈,她已有些了解这个女人。连带的,对五阿哥也有些了解。 五阿哥自幼被皇太后养在身边,心性敦厚,允文允武,早在三十五年随康熙征噶尔丹便立了军功,于三十七年封了贝勒。 五福晋他塔喇.知雅,出身著姓大门,相貌清秀,素性温文达礼,红女才艺也颇不俗。 这么两个人,外人看来是极天造地设的,可惜性格太过相似,反而感情上敬重有余亲热不足。而五阿哥先指的侧福晋刘佳氏却是个样貌甜美性格活跃的,论先来后到论性格互补,倒是她得的宠多。再加上五福晋成亲多年无出,府上又左一个侧福晋右一个格格的,夫妻二人感情也愈发疏淡…… 就苏宜尔哈“前世”在各大网上的潜水知识,这历史上的五福晋一生没生下任何子女。这一世与她认识,感情虽然大大比不上“前世”好友,但对这么一个淡雅如菊的女子她也觉得能帮就帮,至少不要像历史上那样终身无子无宠。 “她跟四福晋倒是……”一个至今没生养,一个好容易生养了一个又夭折了。章佳氏低叹了口气,对她们的处境深有体会,便也住了嘴。“那明天就还叫桂嬷嬷和春雨陪你去吧。” “我带着芳茶去好了,春雨还是留着,有什么事也有个应声的。” “也好,准备带什么见礼?” “这次带了点自酿的果酒,还有个香包。” 章佳氏点了点头,“到了那儿别乱走,早点回来。” “有桂嬷嬷呢,你就别操心了。”苏宜尔哈笑着扶起她,“我陪你到花园走走。” “哎。” 第二日,苏宜尔哈带着桂嬷嬷和芳茶到了五贝勒府。 说不大办,爱新觉罗家数得上号的妯娌都到了,太子妃瓜尔佳氏、三福晋董鄂氏、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八福晋郭络罗氏……方成婚不久的十二福晋富察氏,另外,还有已订下名份却还未成亲的十三福晋兆佳氏、与苏宜尔哈有过一面之缘并彼此印象不错的勇武伯爵万吉哈的嫡女完颜.鹤兰、五福晋娘家的一个小堂妹等名门贵女,果然如苏宜尔哈早先所料,人不少。 五贝勒府的后花园在众多建府的阿哥里是修建得最为出色的,移步换景,幽朗相济,春美日融,五福晋的生日宴办的极雅,就在这后花园的曲水亭边。 人一到场,丫环们早穿棱于园中,在早摆了鲜果糕点蜜饯的石桌上端放了温热甘香的茶水。 二见 下 为苏宜尔哈及众人简单作了介绍,五福晋略带歉意地低声道:“你且自玩,待过了午宴咱们再好好说话。” 苏宜尔哈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一个穿着打扮极利索干净的嬷嬷快步走了过来请安,五福晋移步过去,苏宜尔哈也避了一旁,只是她耳力灵敏,听到那嬷嬷在跟五福晋禀报说前面几位阿哥都过来贺福晋寿辰……东西人手什么的都照福晋吩咐做了,只刘侧福晋不知使了什么媚子竟让贝勒爷同意了她前去招呼…… 苏宜尔哈不由默然。满府多少个女人却只有一个男人,难怪她们不争不抢……只是她跟五福晋认识,就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些了。 福晋态度却很是平和,她温声地交待了嬷嬷几句,待她下去,便遣人拿了新得的书画、投壶……什么有趣好玩的准备了个足,又告了个罪:“……虽是自家兄弟,总要去给各位爷回个礼……” “你自去吧,难道我们还强留你不成?!本来就是借你这地儿偷个闲喘气儿呢!”八福晋最是爽利地回嘴,太子福晋也只笑着颔首,这种场合她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尊卑问题,至于心底乐不乐又是另说。 “那就有劳几位嫂嫂替着看着了,免得有人将我这后花园给翻了去!”五福晋扯着手帕轻掩了下嘴,意有所指的眼睛瞅了眼某人。 八福晋又气又笑地朝她撵去:“好啊,当我什么了……” 四福晋等上前拉住她,对五福晋道:“快去罢,免得让人等久。” 五福晋行了个礼,带了人下去。 这些个皇子福晋高门贵女,个个出身著姓大族,仪态规矩都是极端雅大方,甚至在某方面的才艺也不输于那些所谓的“才女”,如今没了那些个侧福晋或庶福晋格格在身边碍眼,又没有男子在场,大家都是一家子妯娌亲戚,能在这么一处秋阳密叶、清风拂栏、鸳鸟戏水的好地儿免不了放开了平日矜持,嬉笑耍闹起来。 因着几个月前投果子的事,苏宜尔哈仔细地看了看四福晋,见她果然有别于上次从空间里见到的憔悴苍白,清丽的鹅蛋脸上肤色莹润,艳阳下隐隐泛着粉红晕光,眉梢眼角焕发着十足的神采……体态更是轻盈,整个人确实焕然一新。 看样子她真吃了那个果子。 苏宜尔哈想着,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眼前的这些人看着对她态度友好,也简单地问了些“平时都做些什么”之类的话语,但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看在五福晋的面子上,若说看重,也是完颜.鹤兰及兆佳.宛仪这几个未来可能与她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 苏宜尔哈很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缺点,她向来对这种场面上的虚应难以投入,是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类型,只好谨言慎行地扮着乖乖牌,坐了一会儿,才找了个机会脱出身来。 时令差不多快到秋末,园里的景色在园丁辛勤的打理下仍枝繁叶茂、花红柳绿、一团锦簇慢,丝毫不觉寒冬的来临……突地,苏宜尔哈想明白自己在不安什么了,那个果子的功能是激发身体潜藏的能量去修补身体的损伤,虽然一时看着好,但吃了果子之后没有及时的长时间的进补是不行的,就像这秋末盛景,盛放了最后的能量,也只能叶凋枝枯地进入寒冬…… 怎么办,自己真是自找不自在啊,也不知那四福晋日常饮食是否够营养滋补……要是没有,那历史的走向会歪到哪里去?先不论她还有没有机会生出个娃来,眼前还得考虑她能不能活到雍正登基呢! 啊,烦死了! “姑娘!” 收敛心神,她望向桂嬷嬷,怎么了? 桂嬷嬷敏捷地拉着她欲躲进一树后,没想到浓荫处早有人占据了位置。待看清那人,桂嬷嬷小抽了口气,忙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过来。”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 苏宜尔哈正摸不着头脑,又被桂嬷嬷的动作和这声音给惊得定住身子,螓首倏然往声音处看去—— 四阿哥正站在松树下,斑驳的树荫掩去了他脸上的神色,摇摇晃晃的金色光线忽闪在他绣着深色吉纹的石青色锦袍上,凭添了几分神秘,那一身清冷尊贵的气质更让苏宜尔哈联想到了飘渺、深邃、尊贵……无所不能的神祗。 怎么会在这遇到他……苏宜尔哈强自镇定,依旧行了个礼。 “不要动,不要说话。”他伸手拉过她避在树杆后边,苏宜尔哈虽觉不妥,可是在他的目光下她愣是动不了。 桂嬷嬷也躲进了林荫深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她传消息过去的时候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四阿哥。 “十四阿哥,男女有别,请您别再跟着我。”女声微带怒气,苏宜尔哈眉尖微动,是鹤兰? “鹤兰,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意?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五嫂的寿辰你会到——” “所以你也跟过来是不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您一个皇子阿哥想要跟一个臣女私相授受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啊,就算我不用参加选秀,婚姻也不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做主的,你明知道不是吗?” 对啊,喜欢就去求指婚啊,这么追着女孩子跑被发现了对彼此有什么好处?十四阿哥有二十出头了吧,做事不应该还如此幼稚才对……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难道我一个皇子阿哥还配不上你这个伯爵府的嫡女?” 汗,十四阿哥啊,难道您没追过女孩子么,这话一出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啊,何况鹤兰看着就是性格爽直骄傲的。 “你的心意?”鹤兰嘲讽道,“整个京城没有哪家人不知道您十四阿哥嫡侧福晋都有了,您对舒舒觉罗侧福晋的宠爱也是众人皆知啊,您的心意便小女还真是配不起。” “你!” “您大可不必再找婢女将我引出来了,我不会再上当!前面就是诸位福晋及格格们的聚会处,您要是喜欢也可以跟着我,我就不奉陪了……” 听着声音是跑走了。 苏宜尔哈想探头去看,被一大手掌按住。她立时想起身边还有何人,脸上着了火似热辣辣的。 “不识抬举!”哼了一声,略重的脚步声也跟着远去。 十四阿哥好像挺霸道的,不知鹤兰会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有十四弟妹在,她不会有事。”四阿哥淡淡地说道。 苏宜尔哈明白过来,可不是,鹤兰跟十四福晋是堂姐妹啊,十四阿哥想必也不会去得罪妻族。鹤兰的出身可比十四福晋还要高呢。 可这么一来,两人完全是不可能的!苏宜尔哈皱了皱眉,难道十四阿哥竟是真心的么?看他的表现,完全不像啊! 四阿哥见她发愣,微勾了下唇角,“在想什么?” 差不多一年未见,她又长高了些,眉目清雅,气态安宁,只是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珠圆玉润……不过到底比上次见的消瘦了些,他想起老和尚说过他百年的佛力灌顶掩盖不了她的清华多久,不过支撑到明年选秀完应该可以吧。 呃,她回过神:“那个,您怎么会在这儿?”话一出口她就觉着不对,好像太亲密了? 果然,他眼中的笑意浓了些,“你知道爷是谁?” 苏宜尔哈忏悔状地低下头,一面腹诽:他一个皇子阿哥的,在人家的后花园里乱走什么……她就不相信在云居寺见过一面,以他万事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会没打发人查她。 嘴上却绝不承认她早知道他是四阿哥:“今儿是五福晋寿辰,听说五阿哥请了几位爷小聚。那个,您腰上不是绑着黄带子么。” 淡淡地撇了眼远处小心打着手势的桂嬷嬷,四阿哥知道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知道几位爷在这府上小聚就好,快回去吧,不要乱走了,小心冲撞了别人。还有,爷叫爱新觉罗.胤禛,你记住了。” 谁不知您这天然制冷机啊! 不过,这人面子上冷冷淡淡的,其实为人还真不错的,苏宜尔哈也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便又行了个礼,告了退。 “嬷嬷,你认识四阿哥?”路上,苏宜尔哈忍不住问。 桂嬷嬷心中发笑,嘴上却恭敬道:“奴才在宫里时也侍候过主位娘娘,当然也见过几位阿哥……” 是她想多了吗,怎么觉着桂嬷嬷跟四阿哥挺熟稔的? 接触 上 怀着不知什么滋味的心情,苏宜尔哈陪着几位福晋格格吃了午宴。 她气质清雅,姿态和气可亲,容貌也不会美得叫人嫉妒,言谈举止简单而不巴结媚上,规矩礼仪不差一丝又不会让人觉得生硬,倒是得了一众福晋心底认可,暗道,果然是额亦都之后、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气度不差。言语之间对她也多了几分和气。 尤其是四福晋,拉着她问了好多个话,知道她近来在努力学习厨艺照顾怀了孕的母亲,又做了好些个婴儿用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伤怀,脸上却绽出赞许的微笑。 说起来四晋福在众多妯娌里算是个完人,如果她的弘晖没有夭折的话。 她身份尊贵,虽然比不上太子妃,但在诸位福晋里既有长嫂之仪又有康熙和德妃的赞赏(四阿哥也算得半个嫡子,生母更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她容貌或许不是最漂亮,却也生得端静秀丽;她或许在皇子福晋里不是最得宠的,但她却得了四阿哥的敬重,府里的李侧福晋生得貌美又得宠又连生儿女的也没越了她去;她也不像其他福晋表面大方贤惠内里又嫉妒记仇,弄得府内鸡飞狗跳…… 就是有人看四阿哥不过眼,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妻子贤良大度。 或许她也有耍手段,但那又如何,人生在世谁能有不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她只没被人抓住把柄或留下痕迹就是高明。 她在众位皇子福晋里也是人缘最好的。 所以她多跟苏宜尔哈谈了几句别人也不觉得意外,连苏宜尔哈也只诧异了一下便过去了,她没在乌喇那拉氏脸上看出别的什么东西来,况且八福晋和未来的十三福晋也跟她谈过晌子话。 鹤兰有些沉默,苏宜尔哈原想跟她谈谈,两人也有好段时间没见了,后来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想想先前窥到的一幕,也就罢了。 用完了膳,这些人打雀牌的打雀牌,想逛花园消消食的也三两结伴地去了,五福晋拉着苏宜尔哈寻了园中一处凉爽的花架下坐着说话。 “你还好吗?”五福晋问,今日来的多是皇子福晋及高门贵女,被她视为好友相邀的却只有苏宜尔哈。 要说真正相交多年的闺蜜其实该算是原先的裕亲王世子(现在的裕亲王)福晋孟佳氏,可惜孟佳氏突然病死,她受此打击也跟着病了一场,而在裕亲王府以一画一诗奇异相识并进而相交、相知的苏宜尔哈很大程度代替了孟佳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苏宜尔哈见她清浅的脸上微含歉意,脸上绽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她们两人都是不喜应酬交际的,有空还不如读两本书、练练字或画一幅画呢。“几位福晋人挺好,我跟鹤兰也是早认识了的,并不孤单……再说,我也没辜负了这秋日美景,花园可是早逛过一回了。” 悄悄地将一丝灵气通过相握的手渡了过去,不稍一会儿,苏宜尔哈便知道了她的问题在哪里,现代很多女性一听就懂,那就是输卵管不通,一团黑雾似粒子状的物体塞在了输卵管中间,两端还在不停游离,不过一碰到灵气便会慢慢被消融掉……太好了! “苏宜尔哈……本来我不该问的,”五福晋犹豫地问道,“你跟四嫂是否有过什么接触?” “没有啊,怎么啦?”苏宜尔哈心中一突。 “她向我打听过你。”五福晋微蹙着眉,“她不会无缘无故打听你的,四嫂人虽不错,也没到人人都关心的地步……这过了年就该准备选秀的事了,我实在不该让你出现在她们面前。”她自拴进皇家,生活并不轻松愉快,对丈夫的失望对儿女无望更让她专心于自己的世界,对朋友的寄托及对闺阁间的雅会关注度反而更高些。 不会吧,难道历史上的钮祜禄氏竟是四福晋请旨求来的?脑海中突然浮出她跟四福晋成亲的画面……苏宜尔哈囧了。 “太贤惠了吧?!”她喃道。 “这有什么,”五福晋不以为然,“先不说四阿哥府上女人本就少,单说今年弘晖去了,皇阿玛和德妃娘娘是怎么都要给四阿哥指一两个女人好开枝散叶的,这是大事,我们做福晋的都心知肚明呢,有胆子驳回的也只不过宝荑(八福晋)一人罢了。” 是啊,八福晋郭络罗氏在现代可是有很多人追捧的……古代中难得追求专一、忠诚的巾帼(虽然最后也没成功)。在对待丈夫的方式上,如果说四福晋是传统的,那么她就是叛逆的,只是个中滋味,到底幸福与否,也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终于将那些黑雾消掉,苏宜尔哈又不着痕迹地给五福晋把了下脉,嗯,除了身体有些弱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我倒是巴不得我们能做妯娌,往来更方便,只是四阿哥……我瞧着他整天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谁在他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不是委屈了你么。”五福晋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宜尔哈失笑,要是四阿哥听到这话不知怎么想。“人与人相处不能单看一人的,而且,感情也需要经营。你的性子够好吧性子也豁达,五阿哥我听着也是很有人称赞为人敦厚、性善的,你们相处怎么样?苦乐自己知罢。婚姻之事,操纵之权不在我手,我只能顺其自然,指婚的人对我好,我自会好好对他,若他看不上我,我也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这世上,谁还不能没有谁? 五福晋怔了怔,道:“你说得对,是我魔怔了。” 苏宜尔哈莞尔,“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我心里有数呢。” “也是,你看着不爱言语,却是个有主意的,不像我,过一天算一天。” “我听过一句话: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笨的女人对付女人!五阿哥性子淳厚,虽然喜欢娇俏些的女子,但你是嫡妻他也会敬重你,你平日多关心他些,有空与他谈谈话,日子久了,彼此了解,感情自然深厚,虽然不比那疼宠的面上风光,到底谁也不能在你面前放肆……越了你去。” “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笨的女人对付女人!?”五福晋听了很有感触地琢磨了一会儿,叹道:“我开始也有这个心,只是越到后来……肚子楞是没半点消息,看着他失望我心中亦痛苦难过,争了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有。” 苏宜尔哈抓过她的手,又把了下脉,道:“我看你身体也不过虚寒些不易受孕而已,我这次给你带的寿礼是坛子秘酿,你每晚一小杯先喝喝看,平日里也多注意营养,鱼肉、蔬菜、蛋都吃些……将身子养壮了,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有了。” “你懂医术?真有效吗?”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求过医,可喝了多少补药都没效啊。 “普通的脉能把,加上自己看了点医书。”苏宜尔哈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我额娘吧,她在生我时伤了身子,大夫都说这辈子不易受孕了……就是喝了这酒,加上平日养生,这才又怀了!不过我送你酒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最后剩的了,酿它的秘药极不易寻不说,要是身体天生不孕的人千辛万苦集全了也酿成了又喝不出那个效果岂不得罪人?!” 不过是她在空间里拿了颗投给四福晋的那种异果还有一些对身体有益的果子花草酿的补身酒罢了,只是此刻为了诳五福晋苏宜尔哈也只能怎么难得怎么说了,不然将来有人求上门来就不好应付了。 “有没有效都是你的心意,我没报答就算了,哪还能陷你于麻烦堆里?”五福晋自也想得到那可能的情景,“谢谢你了,酒我会喝的。” “喏,我还给你做了个香包,里面放了些香草,最是宁心养神的,睡的时候也可以放在枕边。” “咦,绣得……”绣的却是她画的那张图,只是场景修简,时节更直接从严冬换到了入秋,粉红色的花朵随风飞入池中。香包的背面则绣了那首小诗: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j□j片,飞入水中寻不见。“我太喜欢了!很有纪念意义。” 香包是双层布料做的,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些晒干了的蓝紫色香草,味道清淡微带着木头的甜,很好闻。“这是什么草?”五福晋问,闺阁女子都爱做香包,一年十几种换着带的也有,所以一般的香草或香料大家也知道的差不多,差别只在于用量的调制。但像这种漂亮的蓝紫色的草她却不曾见过。 “这叫薰衣草,也叫蓝香花或灵香草,是一种外来香草,其他国家称之为‘香草之后’。在医疗上,它的茎和叶都可入药,有健胃、发汗、止痛的功效,是治疗伤风感冒、腹痛、湿疹的良药。而它本身除了可以保养治疗身体外,它的香味还可以放松身心、抚慰心灵、镇静安神。” “这么一株小草,作用还真大啊!”五福晋看了又看。 苏宜尔哈帮她将香包束好,再放到她手上,“你要是喜欢我送一盆给你,它干燥的花蕾还可以泡茶喝,不过怀孕的话最好就不要喝了,它有调经的效果。” 接触 下 四福晋回了府,由着伏侍的人卸了钗环,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裳,就独倚在临窗榻上,想着那个钮祜禄.苏宜尔哈,那并不是个乍一看便叫人惊才绝艳的人物,相处下来也只觉着是个守分的,家世更是普通……爷怎么会叫她多与她接触呢? 她有很多猜想,但每一个她都觉着不太可能。 她与四阿哥成亲多年,她曾经以为她很了解他的性格喜好,他爱憎强烈,不喜欢身边的人或下人做出有违反他规定的事,他喜欢娇俏柔美些的女子却并不太注重女色,他胸怀天下,精明强干……但是这一年来,她看着他越发地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雍容、优雅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尊贵与威仪也沉敛进了灵魂,与几年前的他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好像连最后的一丝把握都没能抓住,尤其是弘晖去了之后,不安就常常浮现在她的心田。 在与四阿哥成亲前他身边已有了宋格格,没多久又来了个李妍,她为了生下健康的嫡子,听了额娘的吩咐硬了拖了三年才怀上弘晖,没想到还是在生产的时候着了道,太医说不可能再受孕…… 弘晖,那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午夜梦回仍能听到他可爱的叫唤声……她最大的依靠、最后的依靠就这么地没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更加贤良大度、更好地管理四贝勒府才能在皇阿玛、德额娘和爷的心里留下好印象,才能稳固她的地位。 她已多年未曾再孕,明年选秀府里势必又要进人,满八旗的也会有吧,她有这个预感。这么些年,德额娘摆出一副喜欢她这个儿媳的满意模样,每次指给四阿哥的却尽是些汉军旗的娇柔女子,指给十四的却无一不是满洲大族出身……是真心疼她还是不待见四爷?不管怎样,作为媳妇她承她的情,但这次可能真躲不过了。 爷难道真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吗,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可是他再不在乎,四贝勒府也必须出一个血统纯正的小阿哥,正如她的如履薄冰,这个需要想来也箭在弦上,不得不张。 如若苏宜尔哈是爷亲自看上——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紧,接着又心中摇头,苏宜尔哈并非爷喜欢的类型……不过,她现在也不确定她的爷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了,连以前十分得宠的李氏现在也是淡淡的,格格里也只武氏好些。 她心里琢磨不定,以她目前这种状况,苏宜尔哈还好,若真又指了个出身高贵的进来……她忽然想到这次参选的还有上次生病延选的勇武伯嫡女,完颜.鹤兰。 不,德额娘不会将完颜家最尊贵的嫡女指进四贝勒府的! 不过,最终做主的还是皇阿玛…… “福晋,贝勒爷要来了。”贴身大丫环喜云快步进来禀报。 这表示他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 “知道了。”她立马起了身,稍微打扮了一下就迎了出去。 “爷。”乌喇那拉氏亲自接了丫环递来的湿布巾给他拭脸,又端了茶。才坐到他旁边椅上。 四阿哥掀起杯盖轻挑着茶叶轻嗅着袅袅的茶香,垂目轻问着端坐一旁的乌喇那拉氏:“觉得如何?” 这是问苏宜尔哈了。乌喇那拉氏没想到他一回来就问这个,心中越发没底:“看着到是个守规矩的,姿仪不错。只是性子如何,这一次两次的也不能完全了解,不过能得五弟妹的缘想必才艺上有过人之处……对了,年头在裕亲王府不是还写了首诗么,我看挺好的。” “钮祜禄氏我找人查过,出身不错,是额亦都之后。性格敦厚,在家被庶兄妹欺负也总是息事宁人,对长辈也孝顺,父族没什么势力,如果是她指进来,也不会给你生事添堵。”四阿哥放下茶盏,说道,“过了年你再找个时间进宫跟额娘说一声,就她吧。” 事情明朗乌喇那拉氏总算是舒了口气,她对苏宜尔哈印象不恶,如果她进门坐了侧福晋位置她也不怕弹压不住。以爷的精明能干,封王是早晚的事,与其到时候指个出身更高势力更大又善狐媚的进来……还不如现在请指钮祜禄氏。 这样想来,爷是不是也在为她着想呢?他还是很重视自己这个嫡福晋的吧…… “多谢爷体恤……妾身,知足了。”乌喇那拉氏酸涩的心中漾着温温的感动,这样就好了,但凡他有一点子为她着想,她就能坚持下去,其他的,她也不愿意再多想了。“妾身会照爷的吩咐把事情办好。” 四阿哥点点头:“这内院还是你做主,李氏现在怀有身孕,她和弘昀你多上点心……我还有事到书房,晚膳再过来这边吃。” 恭送了四阿哥出门,四福晋吩咐了大丫头碧枝下去准备四阿哥喜欢的吃食,一边让碧梢帮自己重新梳妆,又打发了桃叶到库房挑些滋补的药材给掬芳院的李侧福晋送去,并问问还有什么需要及太医脉案怎么说。 乌嬷嬷欣慰地看着容光焕发指挥若定的乌喇那拉氏,仿佛又回到了她初嫁时的信心饱满,喜极而泣道:“主子爷还是看重福晋的……这下,老奴可真放心了。” “嬷嬷千万别这样,若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挨过这些年?”乌喇那拉的眼微润,“爷是个重规矩的,只要我替他管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又怎么会厌弃我?这嫡福晋的体面他是一定会给我的……嬷嬷,我这段日子感觉身子越来越轻捷,精神也旺盛,你明天吩咐人去请太医来帮我诊诊脉,我想,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努力看看,再生一个。这事儿,也别大张旗鼓……知道了吗?” “奴婢一定办到。” 四阿哥进了东侧院花园的书房,轻拍了几下手。 一个身影灵敏无声地出现跪在地下。 “着人将十四阿哥与完颜.鹤兰的事传给十四福晋知道。” “嗻。” 身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时光如流水。 踏入四十三年之前的苏宜尔哈日子过得轻松愉快,章佳氏调养得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而经了这一年的磨练,规矩礼仪已经很自然地融入苏宜尔哈平时的一举一动里,她的言行举止已经与这时代的大家闺秀无有不同。 空间的研究她也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在空间里想着自己到过的地方,像花园、回廊或厨房……总之不必非得别人的里屋或哪里。 结果也非常的好,她发现只要自己有确切的位置定点和清楚的环境,就能迅速地在空间里窥视到那里的情况,东西投放摄取也不难,有一次还偶然发觉连真人也能借着空间瞬移出去……喜得苏宜尔哈蹦了起来,这不是绝佳的逃生路径么?! 每借助空间瞬移一次要花掉她百分之九十的精神力,这个问题被她忽略掉了。 反正精神力总在长的……呵呵,虽然慢了点,但总有一日,她能瞬移的距离会越长,耗费的精神力比例也会越短的。 她很期待,随着空间的成长,她还能获得什么的能力。 安敏又去了裕亲王府几次,她和升了侧福晋的敏芸无话不谈,每每回来总要向苏宜尔哈炫耀她又对选秀多了几分把握,可能敏芸做为对她知情识趣的报答,告诉了她许多在选秀时用得上的秘辛。 苏宜尔哈则因为章佳氏的预产期快到反倒整个新年都宅在府里,连亲戚都少了许多走动。 管理家务与新年的应酬大部分都交给老太太了,很多场合她们不适宜出面。 苏宜尔哈和安敏开始放下手中的家务专心准备起选秀事宜。 两人都比去年长高了一些,好些衣物都不能穿要重新置办。她们也要开始准备选秀的衣服、首饰、还有其他种种可能涉及到的东西,例如女红才艺。 安敏要加强她的皮肤护理——她今年出落得愈发娇美了,这使得她越来越嫉妒苏宜尔哈水嫩细滑的肌肤,她觉得这是她唯一比不上。可恶的是她找人打听,苏宜尔哈还真的没有对她的皮肤怎么保养…… 苏宜尔哈不管她的小心思,她还要准备章佳氏的生产,她可不想到了最后一刻出什么差错。 各有各的理由 上 风风雨雨的四十二年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年总是新的开始,朝政的平稳带动了京城凝滞的氛围,那些贵妇们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友好往来,王公宗亲们对于各式酒宴聚会也不用再低调举办了,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又热闹了起来。 钮祜禄府的气氛则有些压抑,因为他们的主母章佳氏过了生产日期这孩子还迟迟不愿降生。 老太太整日双手合什,跟各路神仙打招呼,凌柱则担心得每天用鞋子磨地板。 只有苏宜尔哈,暗忖着这种情况可能是长久以来吃空间食物、水果的缘故,她给章佳氏把过脉,没什么危险,章佳氏肚子里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果然,不过七天,到了正月十四晚,亥时起章佳氏的肚子就开始疼了。 凌柱紧张得差点将整个府上的人都从睡梦中吵醒,倒是苏嬷嬷和翠羽紫屏经过了苏宜尔哈的几次训练和耳听命提,很是冷静地吩咐人,准备热水热棉布巾的,准备吃食的,请大夫和产婆的……井井有条。 翌日,太阳刚刚出来的那一刻章佳氏生下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男婴,钮祜禄府的第一个嫡子,钮祜禄.毓淇。 “好,好!”得到消息赶来的老太太喜得滴下泪花,终于有嫡孙了!“传令下去,府里每人多发三个月月钱,这几日饭菜多加鱼肉鸡子……” 苏宜尔哈心想幸好早有准备,打发了春雨秋实她们下去协办,便扶了老太太进门看小弟弟了,羡慕得凌柱伸长了脖子。 可惜这时的气候冷得紧,一点也不输寒冬腊月,众人可不敢将初生的婴儿抱出来,万一冻着了可不是顽的,他只有乖乖等产房收拾好或是将孩子抱到偏厅他才能看到——这点没人记起……汗。 “唉哟,我的乖孙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就跟别的孩子不同,你们看,皮肤都白白嫩嫩滑滑的,一点也不皱……眉眼长得可真俊!”老太太一看到清洗完被包在小棉被里的婴儿又惊又喜地赞个没完,连忙抱了过来亲爱个没完。 屏风后,翠羽和紫屏已经利落地帮章佳氏净了身,换了被褥,几个二等丫环也将屋子收拾了干净。苏宜尔哈见章佳氏一脸煞白地昏躺在床上,忙拉着一旁的赵嬷嬷问:“嬷嬷,我额娘没事吧?” “姑娘放心,太太没事,就是气力疲,歇歇就好了。”赵嬷嬷也是喜动颜色,笑呵呵地。 “辛苦你们了!我另外给太太房里的备了赏钱,回头嬷嬷领了给她们发下去。还有,嬷嬷”苏宜尔哈放低了声音,“以后还得多注意着,弟弟,可还没长大呢……” 赵嬷嬷一凛:“姑娘放心!” 早在章佳氏回了府,这上上下下的仆役已明明暗暗清了几回,尤其是章佳氏有孕后,从吃食到洒扫上的人她都是滤了又滤,敲打了又敲打的。今儿章佳氏终于诞下期盼已久的嫡子她高兴之余跟着提了十几年的心也不由一松,她都如此了何况其他伺候的人? 小主子还小,万一有人趁机下手……赵嬷嬷掩下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哪有千日防贼的,那几房姨娘就是不打发出去也要找个机会压得她们怕了才行。 苏宜尔哈走了出去,跟老太太一起对着已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新生儿讨论了一番,见天也亮了,就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您也跟着熬了一晚了,孙女儿已吩咐了下人熬了五谷粥,不如出去用了早膳,再歇一觉吧,您这大胖孙子从现在起什么时候不得看?” “好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心知苏宜尔哈也是跟着熬了一夜……不,应该是从章佳氏怀孕起就事事将她照顾得妥贴,这才十三岁的孩子呢,是个孝顺贴心的。“听你的。”正欲走,又对抱着孩子奶嬷嬷道:“先抱着孩子到偏厅给他阿玛瞧瞧。” “是,老太太。” 奶嬷嬷姓齐,是个皮肤白皙眉眼和善的小妇人,因家中人口多又新生了孩子家中要添嚼用,听有富贵人家寻奶娘便托人荐了进来。 苏宜尔哈叫人查过她的家人,近几代家人身体都没出什么遗传病,她身体健康,本人也是个爱干净的,加之观察了几日或荐或找来的各位奶娘的言行举止,这齐嬷嬷又比其他人懂得规矩些,人也平稳细心,就选了她。 老太太还是很了解凌柱的,他果然一直在偏厅等着,看完了宝贝儿子,得意了一番,又知道苏宜尔哈陪着老太太用早膳去了,便溜进了章佳氏的房间,守着她去了。 那边,从昨晚亥时被吵醒就一直担心着的三位姨娘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了章佳氏生下一个白白胖胖长相结合了凌柱与章佳氏优点的嫡子。 梅、江两位姨娘还好些,不过摔了几个茶碗花瓶出出气,那云姨娘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谋划了十几年眼看就要握在手中的一切就这样付诸东流了……竟生生气病在床,躺了半个多月才好转。 ****** 乌喇那拉氏又悄悄派了心腹将钮祜禄府和苏宜尔哈查了一遍,觉着一切果如爷所说,没什么威胁性才真正放下了心,趁着过年经常入宫请安的时候将这事向德妃提了提。 “你呀,就是太贤惠大度了,额娘看着都替你心疼……”德妃抹了抹看不见的茶叶,优雅地啜了一口,美眸微垂,“到底是哪家的格格,这么入你的眼。” 最近被完颜氏的哭诉弄得很烦的德妃在听乌喇那拉说要请她帮忙将个秀女指给四阿哥时立马警醒起来,这老四不会是看上了万吉哈的嫡女罢,他也配!? 绝不能增加他在朝中的势力!她冷冷地想着,他最好做个孤王,将来给她的老十四做个臂膀就好,不然的话…… “是个四品典仪官的嫡女,叫苏宜尔哈,出身镶黄旗钮祜禄氏……额娘您是知道了,自生了弘晖这么多年媳妇也不见再有身孕,府里其他的格格也都顶不上李氏一人,我这心里……这苏宜尔哈我在五弟妹那里见过一面,瞧着是个好生养的,性子又沉稳,所以特来请额娘做个主将她指给我们爷,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四品典仪?好生养?性子沉稳? 德妃心中冷笑,那就是容貌不出色,性格木讷不讨喜了?乌喇那拉氏,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本宫也不知你么,每年或是自己的主意或是她的讨要,指进四贝勒府的都是貌美娇柔的汉军旗秀女,这次终于顶不住要讨个满八旗的却又找了个家族势力不显,容貌性情皆不出色的…… 这事儿看来是她自作主张,没胤禛什么事儿。 不过,她脑中一闪,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放下手中茶盏,“那可是跟孝昭仁皇后同出一脉了,要真是个能生养又性情稳重的指个侧福晋也不为过!你且放心,你的事就交给额娘了,若是个好的,本宫去跟皇上讨个旨意又何妨。” 她也不想给胤禛在朝堂上增加势力……姓钮祜禄氏又怎样,又没有个遏必隆当父亲!这么一个没什么势力又出身满州大族的女子占去一个四贝勒府的侧福晋位置可不正妙?! “多谢额娘了。”四福晋脸上一副得了信的喜意,恭敬地给德妃行了个谢礼。心里却在撇嘴,这算什么母亲啊,连自己亲生儿子也算计……爷,心里也苦吧,唉,大清以孝治天下,摊上这么个额娘,也难啊。 “谢什么,能为你们做点事,我高兴着呢。”没有利益冲突德妃不介意一直挂着慈爱面具。 “额娘能这样想,我们做儿子媳妇的可不能将您的慈心视做应当,让您享福还来不及呢哪能叫您劳累操心……”四福晋诚恳地说着。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各有各的理由 下 四月份,满州八大旗主已将旗下查明适应的秀女名册上报。 康熙知道后将名册给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四妃,由着她们去主持。 德妃特定翻查了苏宜尔哈的资料,知道乌喇那拉氏所言不假,便找了机会向康熙进言:“皇上,老四府上子嗣不多,弘晖去年也……您看是不是给老四指两个?” 她以为康熙会如以往般说“你做主就行了”,没想到康熙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没想到康熙会直接询问人选,德妃心中一疑,只道他想起佟佳氏,心中暗恨,手下轻捶的动作却没停,柔声道:“臣妾娘家有个侄女这回也到了岁数参选,长得甚是伶俐可人,还有个钮祜禄氏,我看着也是个好生养、性子温厚的……” 她倒不敢只提两个,后面又加了几个汉军旗的秀女上去。 康熙一听就知道必是胤禛向德妃进了言。想到去年查到的资料,四阿哥府上除了嫡福晋外其余侧福晋与格格全是汉军旗秀女,个顶个的娇俏柔弱……也难怪他子嗣不丰,对比小了他几岁的老十四…… 他眸色一深,淡道:“到时我去看看吧。”也没说哪个好。 钮祜禄氏倒还过得去,那个凌柱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不过要做皇子的侧福晋,可不是靠出身或性子、才艺就能做得的,他还是去看看吧,能入老四的眼,虽然是体恤乌喇那拉氏的心意而为,也必有过人之处。 德妃内心“咯噔”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之色,随又笑道:“有皇上掌眼,自是能给老四挑个好的。” 康熙不愿在这上头抹了她脸面,拍了拍她的手道:“朕知道你们平时辛苦,又要掌管宫务又要关心孩子……” “瞧皇上说的,整大清都是皇上的,臣妾自然也是身心皆属,无论为皇上做什么臣妾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是臣妾身为女子身单力薄无法为皇上在沙场冲锋杀敌,那么,为皇上生儿育女营造一个温暖的家,就算是臣妾一片心意了。” 如果苏宜尔哈听到这话一定会觉得耳熟,不过康熙不知道后世有那么多反脑残文,里面这样的话没有千万句也有百万句,他虽觉得这样话有些奉承,不尽实在,但既然说话的是他的女人也就生受了。 又觉得刚刚说要亲自为老四挑人不免有些扫她脸面,就顺势在永和宫歇了。 不过几日,康熙的案头又摆上了钮祜禄.凌柱和苏宜尔哈的资料。同放在一边的还有德妃那日提到的几位秀女的资料。 凌柱以前就是个脚踏实地的,不精明强干,但胜在忠心,不结党,不攀附……最后三点尤为康熙看重,特别是近一年来,凌柱办事成熟圆滑了许多,却并没有将他所看重的“不结党、不攀附”给丢掉,是个干实事的,难怪乎老四会看上他女儿,一个德行嘛! 康熙乐了。 再看看苏宜尔哈,嗯,除了有个与众不同的爱好——种地,但这有什么,民以食为天,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也是与国有益!是个孝顺的,敬爱祖母、成日里照顾怀孕的母亲、弟弟出生后关爱幼弟…… 平日消遣是做女红、练字、下厨,偶尔弹弹琴,唔,选秀前也安之若素,不惊不喜不骄不躁?定性不错啊,品行也配得上做老四的侧福晋,只是,他还是看看人再说,万一是个表面忠厚内里藏奸的呢? 也不是康熙不信任他的暗卫,只不过老四亲自求旨指的人,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是个好的,侧福晋也可以。 不过,凌柱的职位还是有点低了…… 老康第一次拿到苏宜尔哈资料时还顺道看了看她的庶兄庶姐,这次,直接将人给忽略了。 乌雅氏,老康拿起另一份资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就是德妃说的娇俏可人?这性子跟……跟那个苏宜尔哈的庶姐不是差不多吗?看到好的就想要,要不到就抢,抢不到干脆毁掉。因为是嫡出,宫里又有个当德妃的姑姑,家里的庶出姐妹倒一个个被她欺压得成了应声虫…… ****** 此时的苏宜尔哈完完全沉浸“弄弟”之乐里,谁叫新出炉的小包子——钮祜禄.毓淇,生下来才两个多月,却是一天一个模样儿地抽长,粉嫩的小脸蛋,乌溜溜十分精神的眼睛,挺翘的鼻子,粉红的小嘴巴,莲藕似的手脚,谁逗他都是笑呵呵的,可爱到爆。 章佳氏出了月后接回了钮祜禄府的中馈,凌柱工作和应酬似乎有些多了起来,尽管一有空就往家跑,与小包子的互动时间还是很少,看顾他逗他玩儿时间最多的竟是苏宜尔哈和老太太,连奶嬷嬷齐氏也退了二线。 看着他们老少幼一家亲的和乐模样,倍受冷落的几位姨娘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想要除掉这生下来给她们添堵的孽种,奈何从奶嬷嬷和服侍的下人再到吃穿用……居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暗恨章佳氏手腕越来越高明,防得死紧。 眼看着整个府里锦衣绣服,珠宝首饰一样一样地往两位待选的姑娘屋里送,“病了”一个多月的云姨娘终于好了,好歹她儿子是长子,选秀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可以给儿子娶媳妇呀! 小孽种一时除不掉不要紧,日子还长着呢,不愁没机会,眼前还是先给她儿子选个好媳妇比较要紧!到时,她在府里也能有个助力! 她绕过章佳氏直接找上凌柱。 “你跟你太太提了?” 云姨娘被他淡冷的眼神看得心脏一缩:“还、还没有,妾身想先问问老爷的主意……” “这件事不该你管,有空回屋里给端海多做几身衣裳。” “老爷——”云姨娘美眸含泪,“端海已经十六了,太太却提都未提,可见是一点都未放在心上。” “你怎知她未提?她有必要跟你一个婢妾提吗?你是有脸面出去给端海相看媳妇呢还是有能力给他筹办婚礼?”看她脸色转白,凌柱心中略软,说道:“这事你太太早跟我和老太太商量过了,你不必担心……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她转身走了。 云姨娘气得心中窒痛,忙扶住一边的树杆,连咳了几下才顺过那口气。 章佳氏会那么好心?她会给她儿子相看什么好的人家?可恨她竟然连提个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儿子是她生的呀…… 同样烦躁的还有安敏。 这小姑娘刚开始还只是看着这个款式的衣服好又觉着那件衣服的绣样美,到了最后,她是觉得她订做的每件衣服都有她不满意的地方,改了又改,做了又重做。头花珠饰也是看着这件想那件,两件都买了她又想别的款…… 给她们当采购主管的章佳氏忍耐了段时间后,将她叫去训了一顿:“府给你准备的首饰和衣物难道还不够多不够好吗,你是什么出身,光这京城里的八旗贵女拉出来都一大堆,你要跟谁比去?!选秀选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容貌和饰品华服,这天底下的富贵哪个及得上皇家半分,没有相匹配的品行哪个秀女凭着这些就能指给宗亲勋贵?!你娘没教你一个女孩子该有的贞静和自持吗,若再闹,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安敏脸色一阵涨红又一阵煞白,这时候要是因为这个被嫡母责罚传了出去她也不用等选秀了,品行不好,直接撂牌子的也有。 这可跟上赐免选的皇恩荣耀不同,也跟申报有疾免选等的无奈不同,真因为品行不好而被撂牌子她连嫁人都难找个好的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越来越烦躁,压不住求好心切……”她暗恨,若自己是嫡出,她怎么会闹,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明面上章佳氏给两人置办的头饰和衣物一样,但私底下她给苏宜尔哈的东西可是好得不得了!那些宝石做的珠花耳坠项链,款式又漂亮,又闪闪发亮,灼得人眼疼,连章佳氏自己、老太太也都有了,就她还有姨娘们没有! 眼见她不住瞄向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章佳氏冷笑:“你不会以为我孝敬给老太太的宝石套饰寿礼还有私下给毓儿的饰品是动的官中银钱吧,那可是我的陪嫁……这个,我想梅姨娘也是有的。” 给她,一个不是她肚子里爬出的庶女,还是一个害过她女儿性命的庶女,想得倒美! 梅姨娘若有那身家也不必进钮祜禄府做妾了。 安敏嚅了下唇想说自己也是章佳氏的女儿,但一对上她淡漠的眼神就怎么也说不出了,尽管她有懊悔自己曾经为了那不可改变的出身害过苏宜尔哈,但事已做下,她与章佳氏永远也是无法亲如母女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有你这症状的秀女历届也不少,有空的话多抄抄经书就好了。”章佳氏挥了挥身,叫她下去。 选秀 一 日子流水般过去,转眼到了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延了一年的八旗选秀终于拉开序幕。 一早,苏宜尔哈跟安敏便被各自的丫环从头到脚涮了个干净,梳着同样简单的大辫,穿着同款式的琵琶连襟窄袖青色旗服,踩着花盆底子,襟前挂着一根白绸布条,上面写着“镶黄旗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嫡(庶)女钮祜禄.苏宜尔哈(钮祜禄.安敏)”。 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后姐妹俩才上了选秀马车。 安敏嫉妒地瞅苏宜尔哈一眼,尽管打扮得很素净,旗服也是平淡无奇的款式颜色,但穿在苏宜尔哈身上似乎更衬出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清逸,而自己……她郁闷地想着,她还是比较适合粉红、鹅黄或紫红那样鲜亮的颜色。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停,只听凌柱在外面说:“到了,下来吧。” 两人依言下了车。 苏宜尔哈四下望了望,很多秀女,这就是神武门了吧。 “你们俩个就算在家里再不合,到了里边也要相互帮助、扶持,那是皇宫,切不可在里面张扬脾性,能忍则忍……阿玛只盼着你们安安稳稳进去也平平安安出来。”凌柱低声正色地嘱咐着。 “是,阿玛。”姐妹俩对望了一眼,再怎么讨厌对方,也不能让家族蒙羞。 安敏强忍兴奋,她想要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这里…… 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两人向凌柱行了个礼,依依不舍地跟着小太监上了内务府的马车缓缓进了神武门。 接着,有内监敲锣喊令,让她们按所在旗和年岁排列,又将宫内娘娘的亲眷和上届记过名的秀女单独叫出来带走,剩下的秀女在内监的带领下向宫内走去。 走了很久,来到一处不知名宽敞院子,开始第一轮挑选。 第一轮选秀很有名,苏宜尔哈在现代网络清穿小说中没少看到,真的是按名册一个一个到屋子里让几个嬷嬷验身。 为了好受些,章佳氏已为她和安敏准备了不少荷包,但她仍没想到过程如些难受。脱光了衣服并不只检验清白,连秀女身上是否有伤疤是否异味……都要辨析清楚,好在苏宜尔哈一开始出手就大方,一身的皮肤又柔嫩、细腻、光滑,体清气华,一眼就知是白玉无瑕的,并不多费功夫。 几位嬷嬷互看了一眼,其中长得福气点的那位嬷嬷拿着册子勾描了几下道:“姑娘天生丽质,定是个福气大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要是在这一轮就被刷下,以后到了婆家也会被小看。苏宜尔哈勉强微笑,“辛苦嬷嬷了!”行了个半礼,走了出去。 因她和安敏隶属上三旗的镶黄旗,本来就排在前头,因此在入宫的第一天就完了事。不过这一轮的挑选足足用了八天时间,结束后,总共从开始的近三百人的选秀队伍立时去了一半,只剩了一百三十七人。 苏宜尔哈和安敏跟另外两名秀女住一起,其中一人是苏宜尔哈认识的伊尔根觉罗.丹珠,隶属镶白旗,另一位叫喜塔腊.阿图,隶属正红旗。 丹珠外型文弱秀美,说话也带着娇怯怯的娃娃音,可惜半年前给苏宜尔哈感觉与她嗓音有些格格不入的实直却再寻不着了,变得更委婉得体,整个人从里到外予人娇柔如水的美感。 选秀真的是很能改造一个人的事情。苏宜尔哈心中觉着本该如此,又微微带了点失望,不过她跟丹珠交往也不深,所以那点子异样感受也很快被她抛开。 阿图是位腼腆的姑娘,虽然她的外型是四人里最淳朴的,带着一种乡野自然的美。她的父亲是一位五品守备,来京选秀暂住亲戚家。 几人很是小心提防,除了吃饭就是留在屋子里说话。因在宫内,纵是相识,敏感的话题及外面传的哪位秀女出了什么事或哪几个秀女闹了矛质之类也只浅浅说了几句,只聊聊女人喜欢的衣饰什么的时间也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复选。 第二项复选很是繁琐,内容苏宜尔哈也早就知道,就是要太监检查眼、耳、鼻、头发、皮肤、颈项、背部,一处不合格便除名;音色、神态,口齿不清、嗓音粗浊,应对慌张者也淘汰;还有一项是太监用尺子量手脚,观察走路姿态和礼仪规矩…… 搞到最后苏宜尔哈觉得自己落选的机会都会很大。晕头转向了嘛,尤是最后一项,在那些虎视下,能不同手同脚就够好了……看看那些秀女,在这里至少得剔除一半。 当天晚上苏宜尔哈就做了个梦,她梦见好多个城堡,每个城堡都有一个门,每个门的尺寸大小都不一样,而城堡外面不知来了什么妖怪或是降了什么天灾,总之很多人都要进城堡才行,苏宜尔哈随波逐流,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挤不进那些门……急得她,一下子就醒了! 呼,真是莫明其妙的梦! 选秀的结果很快下来了,出乎意料的,苏宜尔哈她们屋里的四个人全都通过了。一百三十七个秀女只通过了六十一人,听说人数之多是历届秀女中排得上名的。 几人激动得什么似的,阿图甚至拿出手帕拭泪。 苏宜尔哈激动的是,这证明了她的一举一动符合大清朝对闺秀的一种“认证”。这是她努力得来的,有了好的结果自然高兴。 通过复选的秀女是真正意义上的记名秀女,宫规对记名秀女要求是很苛刻的,记名秀女,若私相聘嫁,自都统、参领、佐领及本人父母族长,都要分别议处。除非等一个月后选秀结束被搁了牌子,否则过了十七后就终身不能嫁人。 ——苏宜尔哈仿佛记得那本有名的《平凡的清穿日子》里的那个婉宁选秀后就是没被撂牌子很让她父母急了一通,后来才出了她私奔到哪里……是救了康熙还是四四?总之是利用那个设计来的功劳硬嫁了四四。 接下来的一个月,留下来的秀女跟着派来的教导嬷嬷又学了一遍规矩(更新是必须的),秀女们即管在进宫选秀前跟家里请来的嬷嬷学过规矩,但那些嬷嬷大部分出宫日久,对于宫里的规矩也不能一一记得清楚。 派来照顾她们的宫女太监也开始叫她们小主,毕竟留下来的秀女不是进宫就是被指给皇子宗亲或者勋贵。 其间,这些秀女时不时会有人被后宫嫔妃叫去问话,苏宜尔哈也被叫了两次,一次是永和宫的德妃,一次是翊坤宫的宜妃,因两者是后宫里位份高又掌宫务实权的人物,使得被各宫娘娘叫去问过三次话的安敏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得意。 丹珠也被德妃叫去了永和宫三次,这么一来,其他的宫妃知道了德妃的意思便也不再叫她去问话了。 阿图也被成嫔叫去了两次,看她的模样也很开心乐意。 在一众秀女中最为出色的是号称“才貌双全”的京城第一美女瓜尔佳.英舒,豆蔻年华,身似拂柳,面如芙蓉,肤色晶莹,一手好画传言京中闺秀无人能及,又听说舞跳得也不错……京城中有名的少年公子一半是她的追求者。 最为出名的秀女却是完颜.鹤兰,她也通过了复选,她的出名不是因为她出色的骑射也不是她爽朗的个性,而是叫她去问话的人不是后宫嫔妃,而是康熙。 大家都在猜她可能会被上记名。 流言传了好几天,苏宜尔哈和丹珠听到时面面相视,两人都不相信鹤兰是邀宠媚上的人。可惜她们与鹤兰不住一个院落,想去看看她又不方便又太招眼,说不定也会卷入流言中,静了半晌,也只能沉默到底,希望鹤兰坚强些吧。 招人嫉的都不是庸才,换个方面想,鹤兰就是家世还有人品相貌皆属上乘才会一有动静便被流言所伤。像那个瓜尔佳.英舒不也一会儿传着她是太子内定的侧福晋,一会又传她的理想人选是某阿哥吗? 虽然令人郁闷,但世事就是如此。 感谢凌柱是个四品官,她的相貌虽也令人眼前一亮,但她行事低调,寡言少语,不与人争,倒也安稳无事。 选秀 二 除了暗底下各式各样的流言,秀女们最关心的就是最后一轮的选秀内容了。只是大家都各有心思,纵有什么蛛丝马迹得来的猜测也不愿透露给别人知道,直到临选的前一日才有宫女被重贿露出有女红、才艺两项。 听到的人都舒了口气,这两个项目其实并不在预料之外,也是大家善长的。 也不知谁笑开:“这下子那个鹤兰总不会也拔了尖罢?” 这种人! 苏宜尔哈暗暗摇了下头,转身回了屋里。 “苏宜尔哈,怎么办,我好久没动针线了。”安敏惴惴不安地说道。这些日子她也算看明白了,能留下来的秀女大多家世背景、样貌气度都是拔尖的,她只能在最后一轮的选秀项目中出彩,只是刺绣一向不是她所长,这会儿听到要比这个,又见其她人都那么沉着有信心的模样,心下不免慌张。 看在凌柱的份上苏宜尔哈随口安慰道:“放心,那么多秀女就是要考校女红也是限时间挑简单的做,要是求精细美观那要多长时间?你只要基本功扎实就能过。” 安敏恍然大悟:“你说得对!”乐颠颠跑回自己位置练针线去了。 第二日,大家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在宫女的帮助下梳洗打扮起来。 安敏挑了件浅粉色旗装,襟前挂了串银光流粉的香珠,衣摆袖口镶了淡紫栏边,上面用金银线描了简单的蝴蝶图案,翩翩欲飞,头上梳了小两把头,戴了朵珠花又插了支别致的宝石花簪,整个人看起来俏丽甜美得像三月里的桃花,灼灼其华。 丹珠则穿了件玉色旗装,衣摆袖边绣了同色花卉,清新中透着贵气,她头上同样梳着小两把子头,头上戴的除了朵浅色芙蓉绢花外另插了支如意点翠长簪,耳坠是绢纱制的精巧连珠小花,真真是人比花娇。 阿图穿了件豆绿旗装,小两把子头上戴了根镶了五彩宝石的别致簪子,出奇地将她身上那股子天然野性美添上抹艳贵之风。 “没人再能将荷青色穿得如苏宜尔哈这么好看的。”丹珠赞道。 安敏抿着嘴瞧了眼苏宜尔哈头上的那朵绒荷花及耳下晃悠悠如珠如露的明珠,郁闷得要死,她淡妆浅抹,就将别人费尽心思的打扮反衬得刻意雕琢。 过了复选的六十一位秀女,除了在这一个月内莫明其妙生了病的、犯了规矩的、冲撞了贵人的……被遣送出去或暴病而亡的七人,只剩五十四人。这五十四人在太监们的带领下来到了顺贞门。 接着是六人一排进入殿内让皇帝和后妃们选看。 这次两黄旗参选的秀女不多,第一列正好是五个正黄旗一个镶黄旗,苏宜尔哈被分在第二列,安敏也是。 不知里面是怎么选的,苏宜尔哈只觉得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里面就有人出来了。那些人里,有的面带傲色,有的一脸平静,更多的是神色沮丧。 不及她多想,就有小太监宣她们这一列秀女进殿待选。 一排秀女规规矩矩地进了殿跪在地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秀女的声音并不齐整,都透着微微的颤音。苏宜尔哈内心也很激动,坐在上面的就是千古一帝康熙啊,不知长得什么模样。一时之间在她心里闪过的竟是现代连续剧里演过康熙的各位男演员的扮相…… 她激动于见到真实的康熙,但这激动也不过一会儿,她盯着脚尖,没忘记自己踏足的是哪块地儿,这是皇宫,这是大清朝,这里皇权如天,人如草蚁。 “免礼。”一个淡淡又充满着威仪的声音响起,而随着声音的响起,低着头的苏宜尔哈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无言的压迫悄然而至。 “左边开始第一位是哪家的?” 半晌,站在左边第一位的秀女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回皇上,奴婢隶、隶属镶黄旗,是……” 康熙问了几句便摆了下手,那秀女住了口,退到一边。他又道:“左边数第三位。” 左边第三位,这不是她吗?她上前一步福身答道:“回皇上,奴婢隶属镶黄旗,是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之嫡女,钮祜禄.苏宜尔哈。” 原来就是她。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苏宜尔哈缓缓抬起头,眼前的康熙已有五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并不显老,除了鬓角微霜。他身材适中,浑身散发着一种慑人的威仪,那双幽深有神的眼眸……跟四阿哥很像,只是他显得莫测四阿哥显得淡然。 她只敢瞧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伴坐在康熙两旁的宜德两妃。 这两个在康熙后宫顶有名的女人她都见过,当然,接触时间不长,应答的也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她有很直观的感受。 德妃乌雅氏,皮肤白腻润泽,唇角总带着端庄的微笑,说话声音温柔和气,言笑间却又不失高贵,可能保养得好的缘故,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反倒像个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也不知苏宜尔哈是受了前世资料的影响还是空间带给她的敏锐直觉,总感到她温婉可亲的表象下有着一颗冷静得近乎冷血的心。 宜妃郭络罗氏,果然带有一种爽利傲然的美,她的美貌与气质跟八福晋略有相似,只她气度更雍容,成熟的风华由里及外,像盛开的蔷薇花。脸上竟也没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这些后宫的女人真会保养啊! 说不定她们的时间除想宫斗招数外全拿来美容养颜了…… 康熙仔细打量起苏宜尔哈,初看只觉此女生的珠圆玉润,端庄秀雅,细看又觉她雪肤花貌,浑身透着股难描难绘的清逸脱俗。方才他在问第一个秀女的时候,其她的秀女无不屏息凝气,紧张待选,只有她,形似恭谨,实则身姿不摆,气息松匀…… 气度不错,她一个小姑娘竟能不被他的气势吓到。康熙敏锐的从她看过来的那一眼里察觉到了她的平静,她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平常的老人,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赞赏(完全不知道她是联想到四四了),毫无惶恐畏惧之色,真是令人意外。 “会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奴婢会刺绣和弹琴。” “那就弹琴吧。”康熙一说,立马有机灵的小太监将准备好的古琴和坐墩搬放到抬到一旁。 苏宜尔哈坐下后静了会儿心,才叮叮咚咚弹起了《渔樵问答》。 《渔樵问答》是一首古琴曲,它反映的是一种隐逸之士对渔樵生活的向往,希望摆脱俗尘凡事的羁绊,音乐形象生动,旋律飘逸潇洒,表现出渔樵悠然自得的神态。 苏宜尔哈修长如莹玉的手指在琴弦间轻抚慢挑,心中想起自己在空间中自得其乐的情趣……奈何身在宫墙内,眼耳之线无处不在,自己只能小心翼翼收敛,只在床内或幽避无人之处吃吃水果或喝喝空间里的水。幸好,选秀已至尾声…… 一曲终了,康熙赞赏地点了点头,琴音中没有“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的不羁潇洒,却更有一种安逸悠闲、淡泊无争之喜,那巍巍青山,悠悠绿水,馥实绕家的田园之美隐隐现于指下。 “真是好听!”德妃声音柔和,言笑絮絮,“臣妾在宫里也没少听这《渔樵问答》,今日却听出些新调来,这些加入的音调可是你自己想的?” 《渔樵问答》名列中国十大古曲,历代传谱中多达三十多种版本,到了现代随着技法和主题音调的变化发展、演奏形式的多样化,它的表达愈发丰满活泼。苏宜尔哈为了不让自己在此曲的意境中太过超脱尘俗惹上位者不喜,便无意中使用了点滚拂技法,在原来的曲谱上加了些新的音调……却不知这也成了出彩的地方。 “……是。”这个时代不像现代,文化信息传播又快又广,她也不能说她知道《渔樵问答》有几十种版,更听过多种不同的演奏版本吧。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吧? 康熙见她一脸不加掩饰的疑惑几没笑出声,这个苏宜尔哈还真是纯稚可爱,在对待书籍时不像大部份腐儒将先人传下的书典规矩视为天理、不可更改,她的身上有种天然的灵性!但她又是聪明的有能力,看她在章佳氏怀孕期间的管家情况就可看出,然,更可贵的是她有了这份聪明和能力却又凡事忍让不与庶姐争先,对于欺负过她的人也总宽厚对待! 是个好孩子,配得上老四! “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难怪知雅在我面前赞了好几次!”宜妃也看出了康熙对苏宜尔哈的喜爱,便也锦上添花地赞了一句,还赐了她一只翡翠冰玉镯子。却把九阿哥私底下向她索要苏宜尔哈的事给掩下。 哦!苏宜尔哈这下知道为什么宜妃对她另眼相看了,原来是五福晋的功劳。 “好了,下一位吧……” 安敏上前一步福身答道:“回皇上,奴婢隶属镶黄旗,是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之庶女,钮祜禄.安敏。” “抬起头来朕看看。” 安敏乖巧地抬起头,微微一笑。 “哟,长得也是娇俏可人,真是一对姐妹花……” 选秀 三 安敏很机灵,康熙和两位娘娘的问话答得有模有样,但她也倒霉,老康点了她最不擅长的女红让她表现,为此,到最后一轮选秀结束后康熙大方地开放御花园让秀女畅游的旨意下来都没能让她再展笑颜。 还要在宫中等几天才能回家,苏宜尔哈怕她自怨自艾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只能再安慰她:“选秀可不光只选秀女的家世才貌,秀女在选秀期间的言行举止是否大方得体也是很重要的,现在可还没到下明旨的时候……” 她就是要“失落”还是要“失意”也得等指了婚或撂了牌再说。 “你说得对。”安敏打起了精神,“我打的络子也不是太差,是吧?” 中规中矩,可以了。 丹珠也谨慎地笑了笑,她也是被点的女红,比安敏运道好,那是她擅长的,她做了个葫芦锦囊挂饰,很得了在场嫔妃的赞许。“我看德妃娘娘很喜欢苏宜尔哈,你是她姐姐,娘娘怎么都会爱乌及乌,对你优容一些的。” 安敏脸色一沉,对丹珠话语里的挑刺,也对心中难以掩盖的嫉妒。当日殿中的情景,她又不是个傻子,当然看得出皇上还有各位娘娘对苏宜尔哈的喜欢……如果没有她,皇上还有各位娘娘看中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我看德妃娘娘好像更喜欢丹珠姐姐吧,难道姐姐觉得德妃娘娘除了你就不能再注意其她的秀女了?”阿图也微微地笑着,眼角眉梢藏着喜意,她是个聪明的,从选秀开始到现在,都一副沉默老实的模样,遇事不出风头,能避则避。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了自己就算被选中那也是定嫔的人,跟德妃搭不上边,本来按她的性子她也不会去多嘴,只是进宫这段日子以来,也只有苏宜尔哈偶尔会提点她,像安敏和丹珠……哼,一个庶女每天装得高人一等似的眼神说话都带刺,另一个柔美的大家闺秀也装的挺像,可惜心机深了些,还说跟苏宜尔哈认识的呢,从知道德妃对她也看重之后说话总要试探三分,现在倒直接挑拨了。 实在看不过眼。 苏宜尔哈看了阿图一眼,浅笑道:“女红算什么,像我们这样的难道嫁了人还整天拈针竖线的不成?”到了最后这一关,看重的不过是秀女的家世背景和品性气度。安敏,没有优势。 安敏闻言一凛,知道苏宜尔哈在提醒她,选秀期间言行举止要大方得体,就算做不到端庄文雅那也要俏丽活泼,不要尖酸刻薄……这样的话她也听了不少人说过,老太太、章佳氏和孙嬷嬷,只是她本已经是庶出,出身已经不能跟那些权臣勋贵之女比,若不在才艺上出挑些谁还会注意她?品性气度?那也要有机会让她表现啊…… 丹珠坐着也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图嘻嘻一笑,转头自顾自地打扮起来。 这个时间地点再好的朋友也不会什么话都跟你说,苏宜尔哈又是知道安敏望着这选秀多久的,这时候灭了她的希望是自找麻烦。她们几人一个屋子里住着,平时说话打打机锋,能不闹出事来也是私下暗自提防的结果,有机会不被怀疑地下黑手谁不想干,秀女少一个就少个人竞争,何况今年秀女比往年多?怕只怕不经追查,拉了别人下水还赔了自己进去。有脑子的都知道顾好自身比较划算。 “我去御花园走走,你们去不去?”苏宜尔哈选秀期间的穿着打扮向来素雅,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会儿也只换了双平底鞋。御花园啊,天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逛它了。 你就是指了个亲王阿哥,就是当了皇上的女人,御花园也不是想逛就能逛的。丹珠和阿图闻言眼睛一亮,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珠花、发钗。 “听说有很多漂亮又珍贵的鱼,我偷藏了个馒头……”阿图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的锦囊,她这是要去喂鱼了。 “我跟人约了去看花。”丹珠说道。 “倒与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就想到御花园里看看平日里见不到的花树什么的……”要是能偷偷藏个种籽或折个枝……估计有点难度,看看再说。 “那,我要去弹琴!”安敏不知从哪抱了个琴来。爱现!苏宜尔哈暗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稳重啊得体啊”之类的话算是白说了。 哪知到了御花园,才知在鲜花中弹琴安敏还不是独一份,被拘了许久的小姑娘们玩疯了,不但赏花、喂鱼、弹琴、聊天、四处游玩的有,连嬉笑追逐玩闹的也不少。 因选秀算是结束了,秀女们这时穿的衣服既不像一开始的那样素净,也不用复选时那般得在规矩里出新意,只要不逾矩,爱怎么打扮都行,一时间,皇家御园里是花团锦簇、从比花娇,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人的目的地不一样,逛了一会儿也就散开了,苏宜尔哈慢慢地边欣赏美景边想着这是什么品种的花那是什么树,要怎么才能将它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搬到空间去——这个难度太高,周围附近人不少,所以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开了,只专心观看美景。 御花园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坤宁宫后方,占地一万两千多平米,园内主体建筑钦安殿为重檐盝顶式,座落于紫禁城的南北中轴线上,以其为中心,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 园子太大,苏宜尔哈很难一下子将它逛完,无法从整体上来评价它,但她一路走来,以钦安殿为中心、均布置在两边的建筑无论是倚墙而建还是亭□立,都分外玲珑别致,疏密合度。园中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有年数,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连地面也用各色卵石镶拼成人物、花卉、典故或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妙趣无穷。 走得久了,苏宜尔哈的脚有些痛,她看不远处的假山旁边有石桌石凳便走了过去坐下,心想这还是穿的平底鞋呢,要是穿花盆底子,这一天能走多少路?想着,这宫里的嫔妃们若要保持形象,这个御花园确实够她们打发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怪小说里妃嫔与皇帝常在御花园相遇呢,每天只能逛一点嘛,当然要天长日久地逛——景色有分四季,今年没看到的明年继续看。 她不由笑了开来。 “想了什么这么好笑?”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鹤兰?”苏宜尔哈惊讶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坐下,“好久没看到你,前段时间听到有关你的那些流言,本来想去看看你的,不过你也知道不太方便,我又自私,不想跟着卷进去……实在惭愧。” “惭愧什么,说人长短的又不是你,再者,也没什么好瞧的,不过几句歪话,我难道还受不住?!我们不住在一个宫里,秀女规矩本来就严,也不是你想过来就能过来的。” 鹤兰跟着坐下,她的脸色没上次见的那么红润,人也有些消瘦,眼神却还是那么亮,苏宜尔哈看了,便有些放下心。笑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就不会相信那些不堪的话,没去看你,也想着依你的心性,不是你做的事,你大约也不会苦恼太久。” 鹤兰闻言怔了怔,噗笑道:“你说得对!” “你知道吗,我跟丹珠住一起呢。” “哦,她怎么样了。” “我瞧着挺好的。”苏宜尔哈淡淡地说道,“她外表柔弱,内心却是个有成算的,怎么会不好。” 鹤兰一愣,“我许久没见过她了……”颜色怅怅的,她跟丹珠交往很久了,自是了解她的性格上的一些优缺点,只是选秀的过程也教她明白了很多表面看着好的女孩子也会耍手段和心计的,她被康熙招见的事也是她一个交好的朋友透露出去的。 “对了,最后一轮挑选的时候你表演了什么才艺?” 鹤兰捶了她一下,颇为无奈:“我打了个络子。”总不表能在殿上表演骑射吧? “过得去就行了。”苏宜尔哈说道,“皇上是个明君,慧眼如炬,定能给你指个好的。流言什么的在明眼人眼里那是浮云。” 鹤兰被她的话逗笑。半晌,又有些无奈:“只要不给家里惹祸就好了!” 传言、流言、谣言,这些东西往往关乎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名声气节,要说不被影响那也不可能。 选秀 四 苏宜尔哈想起她跟十四爷的事,忙道:“只要伯爷忠于王事,立身持正,哪怕再多的谣言也动摇不了皇上的看法,你怕什么!” “你不知道——”若是平时,鹤兰定会立刻赞同这话,只是这时,她身缠谣言,有关皇上的也罢了,真相如何皇上清楚,但涉及皇子…… 原本上届选秀时就传出皇上和德妃有意为十四阿哥拴嫡福晋,她与十四阿哥年龄相当,家世也配得上,是很有希望被指婚十四阿哥的,没想到事到临头,她吃碗堂妹送的汤病倒在床,只得报了病延选,而堂妹则成功被指给了十四阿哥当嫡福晋。 堂妹也算是出身伯府,堂叔更是升任礼部侍郎……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能说什么?只能怨自己太过相信自己的亲人罢。 她也想着,既是错过,那就不是自己的姻缘,也想放开。哪知十四阿哥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开始对她注意起来,还屡屡纠缠不清。他性格霸道,不听劝,她要拒绝也不能太过得罪于他,又要小心顾虑自己的名声……这两年她但凡出个门也得小心翼翼。 那次皇上宣她问话,她虽实话实说,但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个打算。是撂她牌子还是将她指给十四阿哥亦或指给哪位宗室? 无论结果是哪个都让她忧心忡忡。 苏宜尔哈多少猜到康熙叫她去问话八成是跟十四阿哥有关系,鹤兰的忧心不过是怕因她的缘故带累家族,可在苏宜尔哈看来,这起子事里鹤兰是个无辜受累的,她也没有主动去招惹十四阿哥,所以应该没什么事。 鹤兰毕竟出身满州大族名门勋贵,康熙也要顾虑勋贵大臣的看法。 至于指婚,因着十四阿哥,鹤兰指给其他阿哥的可能性很小,为补偿她,指婚对象定会在宗亲贵族里找…… 这一切的基础要建立在鹤兰的为人品性。 幸好,她是个好的。 这些猜测苏宜尔哈不好说出来,她只能尽量开解鹤兰,“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不如跟我一起观赏观赏这天下第一园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开心才要紧……” 人啊,只要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 “忠于王事,立身持正。”康熙说着,微微一笑,“下去吧。” “嗻。”跪在地上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万吉哈的嫡女如何?”他将视线移向默坐在下首的男子。“以她的出身当得起亲王福晋。” 配当怎么不将她指给你的儿子?简亲王雅尔江阿对十四阿哥与此女的纠葛也有所听闻,心想自己要娶的虽是个继福晋,也没必要娶个名声不好的,便道:“奴才倒觉得钮祜禄氏不错。” 是个明白人。 康熙哈哈一笑,“可惜你慢了一步,朕已答应四阿哥将她指给他做侧福晋了。” 简亲王原也只是随口一说,“看来奴才没这缘份了。” 康熙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没明白!鹤兰是个好姑娘,若非老十四夫妻两个的原因朕也不会这么为难……朕不将她指给老十四是因为老十四已有了嫡福晋,朕不能拆掉一个已经结合的家庭,也不能叫她嫁过去受苦,堂姐妹,她出身比老十四家的还尊贵却屈居侧福晋这叫什么事?朕也不能将她指给其他阿哥,能做嫡福晋的她年龄大了些,做侧福晋她的出身又压了那些嫡福晋一头,朕又不能贬了万吉哈的爵…… 你是铁帽子亲王,娶的是继福晋,虽有些委屈了她,但这届秀女论出身、年龄、品性还真没一个比她更适合的。再者,她爽朗豁达,品性高洁,嫁过去对你的几个孩子也好。” 简亲王雅尔江阿颇为好色,而且男女不忌,他也从不掩饰这一点,对逝去的嫡福晋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对她留下的两个嫡子还有侧福晋西林觉罗氏生的儿子还是很疼爱的,这时听康熙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 反正只是娶个继福晋,自己不喜欢冷着就是了,若真是个好的,孩子他也能放心交给她教养……想到这里,他起身给康熙行了个礼,道:“多谢主子为奴才着想,奴才领旨谢恩。” “好!”康熙心情大好,“婚期就订年底吧,具体日期跟你内务府商定。” “嗻。” ****** 苏宜尔哈还未到自己住的宫院就发觉有些不对劲,院落里传来了压低而又噪杂的人声,回来的秀女都待在庭院不许进屋也不许离开……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住对斜面的一个秀女在嚷嚷着丢了什么东西,其她两个秀女也发现了自己的东西不见了,便一起报了掌事姑姑。掌事姑姑征了同院秀女们的同意,派人一间一间屋子搜查,就快搜到她们屋子了。 她四下一看,发觉安敏和丹珠正站在一起,看见她脸色有些异样地转开,目光游移着不敢与她对上……心中不由一动,精神力几乎同时便罩住了屋子,先重点探扫了自己的床榻,被褥、枕头、床下,再到包裹及可藏细物的暗角,果然找出了一支水纹镂金鲤鱼衔珠簪和一只透亮血色玉镯。 真是好大的手笔,她冷哼了一声,将那些东西直接扔到空间里的山脉里……反正以后也是不能拿出来见人的,倒不如给空间当矿石。 做完了这些,她怕还有遗漏,又仔细扫了一遍,连梁上也看了,并无其他东西,正想收回精神力,顿了下,还是将屋里其她人的地方也探扫了一遍,居然在安敏的包裹里也发现了一条不属于她七宝挂饰——看来,那人利用了安敏来害她还不够,还想狡兔死走狗烹呢! 总归是姓钮祜禄的,苏宜尔哈无奈地将挂饰也收到了空间,这事闹出来,家族的名誉都没了,连这屋子里的秀女名声也会被带累…… 静静地站在人堆里,看着掌事姑姑带着小宫女们搜完了所有的屋子也没搜出什么脏物来,该有的东西都是秀女们带进来的,有记录在册。 “该不会小主自己把东西往哪里一扔,想要诬陷其她小主吧。”掌事姑姑脸色极不好看,出了这档子事若搜出了脏物还好,没搜出来,连负责此次选秀的娘娘也没脸,何况她们这些的小人物,受罚还是小的,一个掌事不力的罪名,打发到辛者库也是有的。 “姑姑胡说什么,那只血玉镯那么珍贵还是……赐下的,我进宫时也都有登记在册的,真的没了,我没有说谎!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丢了东西啊,说不定东西是被拿到了别的院子或藏到了哪处……” 真是个没脑子的,还想把事儿牵涉到其他院的小主身上! 掌事姑姑狠狠瞪着这位眼眶发红、一脸委屈的秀女半晌,挥手道:“愣着干嘛,先将她们带下去,这事儿先禀了娘娘再说。” “丢东西的是我,怎么反要抓我?你们放开!知道我是……” “小主儿还是维持一下形象的好,免得奴才们动粗。”一位嬷嬷冷冷地说道。 那秀女闻言脸色一白,浑身微颤地挺直了背。 “你们两个也一起来。” 另两个同样丢了东西的秀女互看了一眼,乖乖跟着去了。 回了屋,安敏明显惊疑不定,丹珠更是心神不属。只有阿图,仍在说着丢了东西的那位秀女的事儿,“那位可是德妃娘娘家的亲侄女儿,又是受害者,肯定不会有事……你们说,她们会不会去别的宫院处搜?” 若当闹了笑话,德妃娘娘也只脸上不好看,若要将事儿闹大……虽说是搜秀女住的宫院,但这些秀女的背后可都是朝中大臣或是满州勋贵之女,岂不是说他们教出来的闺女都是贼了?! 德妃也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果。 东西没搜出来,又不能去其他地儿搜,那便只能当一场笑话不了了之。 当然,是不是笑话,苏宜尔哈心里清楚。只不过那个乌雅氏的东西怎么会到了她们这个屋…… “要我说,东西没了就没了,这么大声嚷嚷的也忒丢人——”阿图无谓地说。 “那你就错了,在皇宫内丢的东西,虽然说出来免不了一个‘不谨’,但总比将来闹了祸事殃及自身乃至家族的强。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就算这里的一棵树多开了朵花儿上头只怕也是一清二楚,什么人干的会不知道,不说出来只是为了顾全君臣颜面、朝廷脸面罢了,真要不可收拾,称个暴病也没什么稀奇。” 苏宜尔哈瞄了她一眼,想着她可能出身较低的关系,虽然对秀女间的相互下绊子争斗细心提防,但对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和忌讳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她也是故意说得有些严重,总得让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吊几天胆吧。 阿图闻言闭了嘴,脸上讪讪的,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忘形,静了一会儿,又转开话题地问:“你们今儿都玩了什么好玩看了什么好看的?” “我赏了半天的景,后来又遇了个朋友,聊了好一会儿的话。”苏宜尔哈淡淡地朝丹珠笑了笑,“说起来这个朋友你也认识,就是鹤兰,可惜你当时不在,不然也可以一起说说话了。对了,你说要赏花,可看了什么稀奇的?” “是吗,太可惜了。”丹珠有些不自在地说,“至于花,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名贵些。” 指婚 上 第二日,秀女们在内监们的带领下排排队跪着听了谁谁谁上记名,谁谁谁留牌……之后叩谢了皇恩,退出宫院后分别上了内务府的马车出了宫门,回了京中府邸。 谁也不知道那起子饰品丢失事件的后续,更不知那三位被被走的秀女经历了什么。所有曾经向往或者无奈踏入了皇宫的秀女们此刻都怀着同一种心情,激动、茫然、懵懂、期待……接下来三日,宫中将传旨决定她们今后的命运。 马车回到了钮祜禄府门口,苏宜尔哈一眼就看到了章佳氏正向这边张望,凌柱陪在她旁边。 苏宜尔哈只觉得心中一松,也顾不得踩着马凳下车,直接跳了下来,疾步跑向章佳氏,“额娘!” “毓儿!”章佳氏眼含泪花地抱住她,“可想死额娘了!” “额娘……”苏宜尔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将她当成了亲娘,将她的所在当成了家。 “别哭,别哭,回来就好……”章佳氏心疼地帮她拭去泪珠,“看着又瘦了些,脸色倒还好……” 凌柱在一旁咳了一声。 苏宜尔哈挂着泪珠朝他羞赧地笑了笑:“我好想你们……” “嗯。”凌柱心中十分怜惜又不好表露出来,看了看身边木着一张脸的安敏,道:“进去吧,老太太天天担心你们,你姨娘也在等着你呢。” 老太太和几位姨娘正在正院大厅里等着,见了他们进来,等不及苏宜尔哈和安敏行完礼就问起选秀的情况。 苏宜尔哈大略将经过讲了一遍,又看了眼还在茫然中的安敏道:“安敏被撂了牌。” 老太太听了反倒舒了口气,“撂牌了也好,让你阿玛给她寻门好亲,省得进了豪门深宅里争熬……对了,你呢?” “……留牌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章佳氏还是觉得眼前一黑,留牌,那就会指婚了?她的苏宜尔哈要被指给谁?! 凌柱忙扶住了她,沉声道:“你想让苏宜尔哈为你担心吗?” 这句话十分有效,章佳氏果然勉力提了精神,镇定了许多。“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思忖了许久,又重新打量了苏宜尔哈一番,缓缓点了下头道:“苏宜尔哈果然是个有福的,你还是尽快将她的嫁妆准备好吧。”其他的想太多也没用。 章佳氏喉咙哽着硬块点了点头,她好几年前就一直在准备苏宜尔哈的嫁妆了,只是她苦命的女儿就算嫁入宗室也不过一个格格的命啊,嫁妆就是备了再多又有什么用?也许她该将那些珠宝古董换成银票…… 安敏这会儿才想起以她们的家世、以凌柱的官职,就是指婚给宗室地位也不会太高,说不定连个像样的婚礼都不能有。这么一想,她平衡了!阿玛说过要给她订门好亲,她只要睁大眼睛好好挑,说不定不用十年她也能挣个诰命当。 而且,自她陷害苏宜尔哈不成后心里一直害怕,不知为什么十拿九稳的事会出了漏,那些“赃物”又到了哪里去?想到苏宜尔哈说过宫里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都会知道,她就胆战心惊,是不是有人知道她们干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在帮苏宜尔哈所以没有追究她们的错,是不是将来的某一天,这事儿还会被揭发出来? 她不敢闹,就算心里觉得再委屈。她怕她一闹,说不定她做的事就会被所有人知道,她怕她会连命都没了…… 梅姨娘见安敏被撂了牌也没什么反应,心知以她的性格定是做了什么事才不敢闹,失望之余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她勾起唇笑了,看着章佳氏和苏宜尔哈的眼神充满嘲讽,看你们母女得意,报应来了吧,最疼爱的女儿也要给人当妾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她们两个刚从宫里回来也要让她们回去梳洗休憩一下,晚上再一起用膳吧。” 留了凌柱和章佳氏两人在正厅里等消息,老太太抱着小毓淇回了桂院,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苏宜尔哈被春雨和桂嬷嬷等人拥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是泡了澡,洗了发,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后,才吃着秋实端来的莲叶粥,吃完了还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秋实知道我的口味,宫里的饭菜倒不难吃,就是吃不惯。” 秋实红了脸,直傻笑。这姑娘其实也不挑食,就是喜欢清淡原味的,热腾的饭菜。 “姑娘还不知道吧,”春雨说道,“您和大姑娘进宫选秀后太太给秋实和林山办喜事了,以后的要叫她林山家的了。” 苏宜尔哈这才发现秋实已做了妇人打扮,直看得秋实脸红得像秋天的秋果才笑眯眯地吩咐春雨去拿了副赤金头面、几匹锦布并二十两银子来,“算是我给你的喜礼。” “谢谢姑娘。”秋实行了个大礼。 “值什么,你跟春雨自小在我身边伺候,多少苦乐我看着呢!”苏宜尔哈扶了她起来,“以后跟林山好好过,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开心了。” 又看了看旁边的春雨,她的脸上也是一副为秋实开心的微笑表情,心中暗叹了声。她也发现了春雨改了少女打扮,便趁着秋实下去的功夫拉了她到一边细问了起来。 原来章佳氏也再三确认了她不愿嫁的心意,便为她想了个方法,先是透出话说春雨早先有跟李嬷嬷早逝的三儿子林岭有过口头亲,章佳氏现在要为秋实和春雨配人,秋实配了林山,春雨则梳起了发髻不愿另嫁他人……一时间知道的人都纷纷赞叹春雨坚贞。 章佳氏趁机将春雨送到了房山庄子里,征得林旺和李嬷嬷的同意,算是将春雨入了他家的门,以后春雨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在林山和林峰的儿子里挑一个继嗣…… “春雨,你以后改主意了就跟我说,我会给你想办法的。”苏宜尔哈认真的对春雨说道。春雨为人细心,做事敏俐,对苏宜尔哈的照顾更是尽心……苏宜尔哈不想看着她空抛如花年华,一辈子不能体会家庭和美之乐,但一想起她幼年的遭遇及古代女人低微的社会地位,又想成全她的愿望,实在矛盾。 春雨眼眶一润,低声道:“多谢姑娘为我考虑,奴婢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辈子就跟着姑娘了,姑娘好我自然好,姑娘不好我也陪着姑娘。” 这段时间桂嬷嬷狠抓了几个小丫环规矩的同时也给她补了很多皇亲宗室内宅生活的弯弯道道,原来她还有些犹疑,如今看来桂嬷嬷的眼光却是极准,姑娘果真要被指进宗室里去了,身边若没个明白人照看帮衬着可怎么过? 苏宜尔哈的性子她是明白的,明打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幌子,心却是极软,若不是欺得狠了是不会同人计较的,表面上疏淡守礼,内里却甚是舒懒,对身边人也好…… 桂嬷嬷说过,这后宅斗争从来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的,若是一味懵懂着过,被别人当了枪作了牺牲品也是有的,姑娘并不是多细心的人,她定要替姑娘多长眼睛,护好姑娘。 哎。苏宜尔哈无言了,这古代啊…… 指婚 下 “我先睡一觉,你将这些水果装起来,等我醒了一起拿到桂院给老太太和吃。”春雨见苏宜尔哈凭空拿了几大串乌黑乌黑的葡萄惊得目瞪口呆,苏宜尔哈神秘地朝她笑了笑,“可不许说出去哦,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出去买的。” 春雨呆呆地点了点头,早怀疑姑娘有什么秘密了,总会出现一些不明来历的水果,却没想到真正看到会这么震憾,这是……变出来的呀。她看了看接到手中的葡萄,上面还沾着霜露呢,还有那果子的清香味,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苏宜尔哈又拿了十几串出来,放到桌上:“这些摆在屋里,你跟桂嬷嬷还有芳茶她们吃,这些你拿了给赵嬷嬷送去……” 说完自己进了里屋补觉去了。 话说在宫里真是连睡个觉都有一堆子规矩,还不安稳,现在总算是回来了,她要回空间里睡个饱…… 到了下午申正,苏宜尔哈总算吃饱睡足地从空间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水果榨的汁急哼哼地带着春雨和芳茶淡墨赶往桂院,好久没跟淇哥儿玩了,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姐姐。 “姑娘,这些葡萄真是好吃,跟咱们庄里送来的一样好吃,就是没籽……”芳茶提着一篮子葡萄说道。 “庄子里送来的葡萄还是姑娘种的呢。”淡墨一边跟着说道,她的篮里则放着两个哈密瓜。“这葡萄跟庄子里送的品种看来不一样,可惜了,若有籽的话说不定姑娘也能种出来——” “胡说什么!”春雨微怒地瞪着两个丫头,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吗?”姑娘对她们好些,就将姑娘的好心当成应该了,是不是她们喜欢吃什么水果姑娘就要紧着种出来好让她们长长久久地吃到?! 芳茶和淡墨因苏宜尔哈回来心里高兴,偏苏宜尔哈对她们这些小丫环还十分友善,不免有些越了规矩,这时见春雨俏脸含怒,不由有些惧悔,忙跪了下来:“姑娘,我们不敢了!” 苏宜尔哈院里的几个二等丫环平日都是桂嬷嬷和春雨在管教,因此她们怕春雨比苏宜尔哈这个主人还甚,这时对着苏宜尔哈说不敢眼睛却在偷瞄春雨。 “说笑也要看地方,要是这话被什么人听了去告到太太、老太太那里,我到时罚你们不罚?若是又有人将这话歪曲了又传出府里去呢,姑娘我的名声岂不更响了?你们若要长久跟着我的最好将这嚼舌的习惯改了,不然日后……可别怪我心狠。” 苏宜尔哈淡淡地说着,算是借此给她们提一个醒,以她的身份,陪嫁的人数肯定不多,到时身边服侍的这些人总有些要被留下来。“起来吧,回去后再向春雨领罚。” 她虽不在意被人说爱种地什么的,却不喜欢身边的丫环拿着她的事在外头乱说话,无心的也不行。 要说苏宜尔哈进宫的这段时间还是有些成果的,她这么一副疏离淡冷的态度出来,无形中竟带出一种皎如明月、清贵优雅的气质,令人不敢侵犯。芳茶和淡墨心头皆是一悸,忙不迭地低下头应道:“是。” “走吧。” 来到桂院,仆妇丫环一见苏宜尔哈无不行礼问好,知她关心淇哥儿不免在路上多赞了几句,听得苏宜尔哈十分高兴。 老太太正在南面的厅里拿着小鼓铃逗小毓淇,见苏宜尔哈来了还带着水亮的水果便道:“人来就好,我这里难道没吃的?” 苏宜尔哈挨了过去,道:“老太太有是老太太的,苏宜尔哈带的是苏宜尔哈的孝心……您也知道我爱吃水果,叫了春雨去买,竟遇了个走卖的老头儿,卖的可能是新品种,与咱们平日吃的不同,我想着带些过来给老太太尝尝,阿玛和额娘那里也送去了些。”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竟比我们这些长辈的还会照顾人……”老太太看着苏宜尔哈细心地给淇哥儿喂果汁,叹道。淇哥儿看到苏宜尔哈也不生份,似乎还记得这个以前常陪他玩儿的姐姐般在她身边爬来爬去,对送到嘴边的果汁也很感兴趣,喂一口吃一口,喂慢了还“啊咿啊咿”地叫。 “老太太、太太和阿玛还有淇哥儿都是苏宜尔哈不可或缺的亲人,苏宜尔哈当然要用心了……”苏宜尔哈给淇哥儿喂完最后一口,又拿出巾帕给他拭了拭嘴,将空碗递给一边的春雨,然后抱起淇哥儿晃了晃他圆嘟嘟的小身子:“我们淇哥儿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要孝顺老太太、阿玛额娘……还有姐姐,知道吗?” 淇哥儿挥着小手“啊啊啊”地回应着,老太太看得直笑…… “老太太,宫里来人颁旨了,老爷太太请您快些过去正厅……二姑娘也在?正好一道过去。”苏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不待行礼便急急说道。 这么快?难道——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望向苏宜尔哈,第一天指婚的只有皇子…… 跟着老太太来到正院大厅,苏宜尔哈一看,宣读圣旨的竟是康熙身边最得用的李德全,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章佳氏,一个“格格”有必要这么大张其鼓的吗? 她不知道凌柱心中更是紧张。 香案什么的都已摆齐,凌柱恭敬地对李德全道:“李公公,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可以颁读圣旨了?” “嗯。”李德全放下手中茶盏,道:“贵府有福了,养了位好姑娘啊。皇上下了两道旨意……” 李德全悠悠起身宣旨,凌柱等人赶紧跪下听旨,心中却在打鼓,不是说安敏撂了牌子么,怎么有两道圣旨? “……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忠于王事、立身持正……即日起擢升为……护军参领……” 忠于王事、立身持正?在一堆八股文里听到这两个词,苏宜尔哈愣了。 全家人更是愕然,这当口凌柱升官了?还是正三品的护军参领? 凌柱低下头,掩住内心的激动,苏宜尔哈这是…… 李德全可没管众人的心思,拿出了第二份圣旨:“……正三品护军参领钮祜禄.凌柱之嫡女钮祜禄.苏宜尔哈秀外慧中,德容兼备……今赐婚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为侧福晋……钦此。” 不、不会吧,侧福晋?!历史上不是说初入潜邸是个格格吗,怎么会是侧福晋?而且凌柱还升官了……这、这命运到底算是改了还是没改啊?她有在选秀中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吗,苏宜尔哈苦苦思考起来。 屋内众人听了大喜,皇子侧福晋呀,老爷还升了官……真是喜从天降,祖坟冒青烟了! 章佳氏更是喜极而泣,她关心的不是升不升官,更不是指给皇子与否,她开心的是她的宝贝女儿至少是个侧福晋,而不是个可有可无的格格……至少,她能有一个婚礼! “奴才谢主隆恩!”凌柱深吸了口气,双手接过圣旨,放好。又取了喜钱给李德全,李德全笑嘻嘻地受了,他在康熙身边自是知道康熙对这位新出炉的四阿哥侧福晋很有好感,特别是在他看了钦天监送来的关于她的生辰八字之后。 这是一位福禄极厚、得上天恩宠之女…… 恭送了李德全,凌柱一家人仍久久无法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做皇子侧福晋而我就被撂牌子?!嫡女和庶女差别就这么大吗,我不服……”安敏突然嚷了出来,脸上满是泪痕,恨恨地盯着苏宜尔哈。每次她在不如意的苏宜尔哈身上找回一点平衡的时候总会发现上天更厚爱苏宜尔哈一层,她的努力不过是一场笑话…… “你乱说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老太太大怒,这话传出去一家子的前程都没了,“来人,将她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扶不上墙的东西!” “老太太,您饶了她吧,她还小……”梅姨娘跪下哭求。 “还小?我看她胆子可不小,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质疑。”老太太咬牙切齿,钮祜禄府这是教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 “她不敢的,她怎么敢质疑皇上的旨意呢,只是我也想问问二姑娘,大姑娘的才貌也是好的,就算入不了皇子府第……这差别也不应该这么大啊?” 这梅姨娘是在暗指什么?苏宜尔哈无奈地说:“姨娘怎么不问问安敏姐姐在宫里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以为只须在贵人面前表现出她的才貌就可以进入贵人的眼么,哪个秀女不会这么做?做得比她好的多了去……她平日里言语不谨,嫉贤妒能,以为在背后说论两句就没人知道么,她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呢,没丢了命是好的。何况,她还做了不能说的亏心事……” 安敏脸色惨白,苏宜尔哈怎么知道…… 凌柱一见她的模样立即知道苏宜尔哈说的是真的,厉声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敏一想到苏宜尔哈知道她做的事如今又没事地站在这里,这其中……不由浑身打颤,万分懊悔一时冲动答应了丹珠做下那事儿。 “阿玛你也别问了,宫里面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姐姐能安稳出来已是老天保佑了。”苏宜尔哈望了望厅中众人。 “你做得很对。”凌柱顿时知道人多口杂,万一走漏出去又是一场官司。他对大女儿失望至极,连带地对梅姨娘更加没好脸色,“还不带她下去!没听到老太太的话吗?!” 梅姨娘战战兢兢地带着安敏下去了,带着对苏宜尔哈的嫉恨和对安敏的恨铁不成刚…… 家庭会议 上 晚膳后,大家心情都平静了不少,因着还有许多疑问,凌柱和抱着毓淇的章佳氏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老太太的桂院,当然,还有苏宜尔哈和端海。 苏嬷嬷和赵嬷嬷等人严守在门外。 若单单是看中苏宜尔哈,想将她指给阿哥,皇上也不必费这么多功夫,又是提升凌柱的官职又是赐封她为侧福晋……这是隆恩,消息一旦传开,不知多少人会趋之若鹜,多少人会眼红。 苏宜尔哈也很是疑惑。她细细地将她和安敏进宫后的情况一一描述,抱括了她和鹤兰的谈话及出宫前一晚的那场闹剧。 “毓儿和那位丹珠姑娘都是德妃娘娘看中的,丢了珠宝首饰中的一人更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儿……这其中……”章佳氏蹙着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德妃在里面起了作用,可是这样做她有什么好处? 苏宜尔哈指给了四阿哥做侧福晋,那么德妃对苏宜尔哈怀抱的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有时候长辈比后宅的对手更难对付。 “那位伊尔根觉罗.丹珠就是二等护卫石保之女?”凌柱忽然问道。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 “伊尔根家族在红带子里势力不错,石保更是在皇宫护卫中有着不错的人脉关系……”凌柱迟疑道,“只怕这位丹珠姑娘是德妃娘娘给十四阿哥的补偿——”为了完颜伯爷的嫡女。 “从一开始德妃娘娘对苏宜尔哈虽说没太喜欢至少也无恶意,若说是她在背后想要破坏苏宜尔哈的指婚或者说让苏宜尔哈名誉受损那么也是在最后一轮的挑选后……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想要改变主意?”老太太想了想说道,“还是她误以为皇上想要——”纳苏宜尔哈? “可能她是觉得皇上对我太过关注印象过于好了些。”苏宜尔哈苦笑,若非来自未来,了解到德妃偏心的程度,她也猜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我们这些秀女,到了复选,哪些个要指给皇子阿哥后宫的娘娘和皇上心中怎可能没数……” 凌柱皱紧了眉,“那她?” “阿玛,您了解德妃娘娘么?”苏宜尔哈笑了笑,“德妃娘娘出身不高,她的第一个儿子四阿哥却是甫出生便抱给了当时的孝懿仁皇后养……四阿哥可以说算得上半个嫡子。”见凌柱一怔,苏宜尔哈心想,满朝文武大臣竟是没一个注意到这点么?她接着往下说,“我在宫中虽与德妃娘娘才见了两次面,但在谈话中我敏锐地察觉到,她提到十四阿哥时言语的温柔及眼中溺爱,而提到四阿哥时……却像在说一个外人,尽管她表面做得极周到,但是您想过四阿哥的内宅么,除了四福晋包括李侧福晋在内的格格侍妾全是汉军旗。” 这下老太太、章佳氏包括凌柱和端海全是一脸的震惊了,都是聪明人,一想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加上去年四阿哥的嫡子弘晖夭折……那么苏宜尔哈会被皇上看中指给四阿哥就不太意外了,且不说苏宜尔哈的品性与怡人的气质,光她圆润的体态就让人觉着是个好生养的……嗯,这个就不必说给苏宜尔哈知道了。 凌柱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静谧悠然仿佛事不关已的苏宜尔哈,只道她颇为内秀有慧,却不知她已成长到了这般程度……这德妃能从一个宫女爬到妃位,其心思之深手段之高只怕宫中都难有敌手,她竟也能从她的言语中察觉其心思并推断出其中前因后果……而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端海看苏宜尔哈的目光更是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般,不,自苏宜尔哈那次掉入池塘病了一场醒来后,他就看着她一日一变,渐渐的从原先的平凡普通到越来越吸引别人的目光,而如今,她好似就要进入那万丈荣光里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皇上极为关注这次选秀,特别是关于女儿……但我想,德妃娘娘即使迫于无奈想要指满族出身的秀女给四阿哥,她也不愿意是一个太过得皇上喜欢和关注的……她不可能明着指使丹珠、乌雅氏、及安敏去做什么,可能她只是暗示她们其中一人,而她们却是会错了意或是为着自己打算才弄出了最后那一出……德妃娘娘,这是蚀了把米呢。” 章佳氏满脸的不可思议:“同是身上掉下来的血肉,何至于如此……” 老太太却道:“宫中之人,长期处于争宠及压迫的环境中,心思扭曲的也不鲜见。” “我的儿,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德妃要是想针对你——” “额娘,不用担心,女儿只是个侧福晋,以后关紧院门过自己的日子……自保还是可以的。”苏宜尔哈安慰她。 凌柱点了点头,苏宜尔哈憨厚纯善,这点可补慧极必伤之缺。 “倒是阿玛,以后真要如圣旨上说的‘忠于王事、立身持正’了。”转了这么大半天,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苏宜尔哈很是认真,“如今阿玛已是正三品护军参领,在京里在军中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眼下太子成了各成年皇子的靶子,他若是个持得住的倒好,若是个持不住的保不准早晚被……到时朝中免不了争储、结党、站队之祸,皇上是位明君,在位这么多年又经历了那么多风浪艰险,谁好谁坏他自心中有数,断断容不得皇子势大威迫皇权……到时,那些皇子阿哥不定有事,而那些结党想要立拥护之功的朝臣却免不了被‘杀鸡给猴看’,就算不如此,恐怕也会成为各位皇子争储的炮灰……” 凌柱等人听得倒抽一口冷气。 “军权向来是皇位的保障,阿玛,您可要小心到时别人的拉拢、威胁、栽赃、陷害哦,大哥也是一个切入点呢!嗯,您也不必因女儿的关系特别支持四阿哥,您只要记得永远忠于皇位上的那个人就好了,若有什么难住您的,您也大可向皇上哭诉,造孽的可是他儿子,他不负责谁负责呢……” 这下是目瞪口呆了,这、这苏宜尔哈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吧,这么说话的…… “你癫了,什么话都能乱说出口的?!”莫忘了她跟那位完颜姑娘的说话就是被皇上听了去的,章佳氏急喝住她。 苏宜尔哈却笑了笑,她早用精神力罩住了整个房屋了,任谁也听不到一丝声响去。 凌柱没有说话,他在想苏宜尔哈的话,越想越惊,越想越觉得有理……他这个女儿了不起啊,身处闺阁却将朝中大势,还有皇上及诸皇子的心理估摸得……至少也有六七成准!他心有戚戚地想着四十二年索额图的倒台及跟着牵连的官员…… 再想到她说有困难向皇上哭诉,不由莞尔,小孩子家家的为人臣者怎么能……怎么不能?为人臣者若太完美岂非也是一种忌讳?若为难他的是皇子他不找皇上还能怎么办?他只要表明了自己忠于皇上的态度,谁再拿他开刀岂不也说明了那人要对付的是“皇上”?!果然是好计,妙计,绝佳的自保之道啊! 想到这里看苏宜尔哈的目光自又不同,感慨地想着,若非自己无能了些,这个女儿岂只侧福晋,皇子福晋也是当得的,可惜啊。 端海也正暗暗思忖着自己的未来,看来有了这么一个当了皇子侧福晋的妹妹,自己虽然前途有靠,但也危险得很,万事还得小心。 “不用担心,外面我叫了人守着……”老太太沉淀过后却是一脸的欣慰,在她看来,不管苏宜尔哈说得对与不对,都说明了这个性格宽厚的孙女儿极有心智。有这份心智,她在皇子府邸早晚能熬出头,而有她在,钮祜禄府、淇哥儿、海哥儿的前程也无有忧虑。 家庭会议 下 眼见众人脸色凝重,苏宜尔哈抱过一边瞪着乌溜溜眼珠子手直伸向果盘的淇哥儿亲了亲,拿了个苹果给他顽,边说道:“算了,其实这也是我没事猜测着玩儿的……左右不过一个小心谨慎,谦虚做人低调做事。只是阿玛,安敏——姐姐,真的要好好教教才行,她这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完全不顾虑家族……” 她没再说下去,凌柱已经脸色铁青。 老太太叹了一声,“是啊,就算把她嫁出去那也是钮祜禄家的女儿,难道还能断了血脉关系?惹了祸一样殃及娘家……回头我找个严厉点的嬷嬷来教导她,孙嬷嬷……我看她还是好的,回头再问问她,是要走还是想留,想留的话就先放在淇哥儿屋里管管下人吧。”接着又对凌柱章佳氏说道,“端海的亲事是在下月底吧,你们紧一下,有机会的话也向富察大人问问军中还有哪些年轻人不错的……多看看。” 安敏的亲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端海脸一红,面对苏宜尔哈看过来的目光不自在地咳了咳。 “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过几日我再去富察家问问还有什么意见。”章佳氏说道。 “大哥要成亲了么,嫂子是谁啊?”苏宜尔哈这才发现她一趟选秀下来家里竟发生了很多事,敢情她不问还没人跟她说呢。 章佳氏笑着揪了下她滑嫩的脸颊,“是富察.马武大人家的庶女,跟老太太还是一个族亲呢。” 苏宜尔哈想了想,记得马齐、马武还有李荣保(孝贤纯皇后的父亲)是三兄弟来着……只是李荣保好像自幼过继了李姓人家……记不清了,管他,富察家应该还不错吧。 章佳氏见她听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由笑了…… “可要给未过门的嫂嫂准备贺礼啊。” “当然了,哥哥以后有嫂嫂照顾就不用我费事了……是要好好准备一份礼,提前谢谢她啊。” 端海咳得更厉害了,找了个空隙瞪了苏宜远尔哈一眼。 苏宜尔哈见他眉眼中掩不住的愉悦,知道他对这婚事满意,更乐了。 章佳氏笑着拍了下她:“你个顽皮的!没忘了你也要备嫁吧,明天到额娘那里,一起看看单子……” 几人一道含笑望着她,这下轮到苏宜尔哈玉靥生晕,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而无动于衷。不由嗔道:“不是今儿说起我还不知道大哥就要成亲了……家里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一起告诉我吧,免得我临了还一头雾水。” “说到这个,还真有件事要跟你讲。”章佳氏对苏宜尔哈说道,“额娘已经与你果兴阿舅舅说定了年底永葆正式过继给你郭罗玛法为嗣孙了。” 正确地说,果兴阿是章佳氏的堂兄,因是章佳氏阿玛与伯父两房唯一的男丁当时不好肩挑两房便约好在孙子一代过继,那果兴阿的妻子唐佳氏果然不负厚望地连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十七岁的永桂、十三岁的永葆和八岁的永嘉。 “真的?!那太好了!”终于去了章佳氏的一件心事了。苏宜尔哈问:“年底祭祖时正式请族中长老行定礼吗?” 虽说大表哥永桂精明、小表弟永嘉机灵,都很不错,不过苏宜尔哈更喜欢温和而才能不显的永葆,他甚至比端海更像苏宜尔哈的哥哥,有限的几次见面,他都会跟苏宜尔哈聊天,问她的日常生活,章佳氏每次到章佳府回来也常常带着他买给苏宜尔哈的一些小玩意儿…… 也不是说永桂和永嘉不喜欢苏宜尔哈,只不过永桂早在十三四岁就被果兴阿给扔到了军营打熬历练,性格严谨了些,与苏宜尔哈接触不多,永嘉又比苏宜尔哈小了五岁,人也机灵活跃过头,很是她跟玩不到一块儿。 实际上章佳这一支,到了苏宜尔哈这一辈也只她一个女娃儿,虽然性格不是很活泼讨喜,但早年在章佳府苏宜尔哈绝对比在钮祜禄府吃香……物以稀为贵啊,况且章佳氏的伯父一直很喜欢苏宜尔哈,说她是个有福的。 所以说章佳氏最后选了永葆做为她父亲的嗣孙,苏宜尔哈是比较高兴的,因为从此后永葆在名义上与她的关系就更近一层了。 “是啊。”章佳氏微笑地看着女儿和儿子,心里漾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 听到自己的侄女乌雅.芊茹只是指给了四阿哥做格格,而苏宜尔哈不但指了侧福晋连她的父亲也提了一个品级成了正三品的护军参领……德妃简直像吞了苍蝇般难受。 钮祜禄…… 她想到了孝昭仁皇后,然后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孝懿仁佟佳氏……脸不由有些扭曲起来:满州著姓大族,就那么了不起吗? 越想越气,不由随手抓了个茶具往地上一摔—— “额娘,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说出来儿子替你出气!”十四阿哥一身宝蓝色皇子常服,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德妃见十四阿哥十足小霸王要替自己出头的模样心中一喜,由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说了几句讨她欢心的话语慢慢地也就散了胸中那股子闷气,说道:“你现在可高兴了?完颜.鹤兰没被指给你的任何一位兄弟……还由着你委屈让你皇阿玛补给你一个丹珠。” 十四阿哥挑了下眉,“只要不指给爷的任何一位兄弟,皇阿玛将她指给谁我才不在乎。” 如果鹤兰听到此话肯定会被气死,自己的烦恼忧虑竟是他们母子一同设计出来的,目的只是不想完颜家的势力被其他皇子瓜分。 要说德妃与十四阿哥对十四福晋没有一点看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木已成舟,若能姐妹齐得完全把住完颜家那是最好不过,若不能,也绝不允许其他皇子阿哥插手完颜家在朝中的势力。 “完颜.鹤兰是正经的伯爵嫡女,配简亲王也尽够……只是没想到她名声都这样了,雅尔江阿也愿意接受……”十四阿哥勾了下唇,眼中满是不屑。 德妃拍了下他,“简亲王掌着宗人府,你可不要小看宗亲势力。” “这不在额娘面前嘛!”十四顺势地捧了她一句,德妃听得心怀大畅,这才是她儿子呢,会讨她喜欢,跟她亲。 “对了,额娘,我怎么听说皇阿玛很看重新给四哥指的侧福晋?还提了她父亲的官职,都正三品的护军参领了?”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气。”德妃淡了脸,接过了宫女新端上的茶盏慢慢地抹着看不见的茶沫,“你皇阿玛着意要替老四挑侧福晋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只是后来招秀女问话也看着那苏宜尔哈也确实如宜慧说的,老实规矩,看着像是个好生养的……也大了意,你是没见到最后一轮选秀时她在皇上询问时的应答,沉着稳当、不卑不亢,弹的琴音也是灵气十足……在场的谁都能看出皇上对她的喜欢!” 她不甘不愿的说,“时间太仓促,芊茹和丹珠也是个没用的,白累了自身人家却连个毛边儿也没沾上……本来我还想着她若能指个庶福晋到时也能在那府里给我伸伸手,如今只得了个格格,有什么用!” “额娘犯不着为这起子小事生气,就当放了个棋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了作用呢。”十四阿哥无所谓地劝道,他的四嫂乌喇那拉氏治家很有一套,这些年在她的小心思及额娘的推波助澜之下四哥虽说子嗣单薄,后宅却比他们这些兄弟安稳,什么风声也没透出。 现在听额娘这么一说,也对四阿哥即将新娶的侧福晋起了兴趣,“倒是那个钮祜禄氏,我原听九哥私下在说要纳她呢,没想到教四哥得了去。儿子原以为是个颜色好的,看来另有乾坤啊。” “你还不信额娘的眼光?丹珠可比她娇美多了,只是她那天透出的气质看着不简单……算了,也许只是一时罢,见了她几次也只那天出彩些。” “那九哥到底看中她什么?”十四阿哥还在想,最后只能悻悻然放弃,反正他得不到。“可惜了,芊茹最后没能坏了她在皇阿玛心中的印象。” “这女人呀一嫁了人心思就全在男人身上,幸亏不指着她成事……”她冷笑了声,对十四阿哥道:“这些阴私手段虽然有用,你也要有那个能力让你皇阿玛看到才行。” “我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太子还在,就算太子不在了,大哥、八哥、三哥、四哥……他们哪一个的势力都比儿子强,又有办差经验——” 德妃喝道:“你急什么?!你皇阿玛春秋鼎盛指不定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呢,慢慢筹划,到时你年富力强如日中天,你的那些哥哥却已精气衰弱,你说你皇阿玛会选哪个?你自己争气要紧!” 十四阿哥闻言眼睛一亮,喜道:“还是额娘明白,幸亏额娘心疼儿子为儿子谋划不然哪有儿子今日……以后儿子一定好好孝顺额娘,给额娘最尊贵的荣耀!” “最会甜言蜜语!”德妃嗔笑了句,接着又满脸疼爱地抚着他的头,叹道:“额娘就指望着你了,不为你谋划为谁呢……” 嫁娶 上 三日时间忽闪而过,除了上记名的几位秀女,成年阿哥都指了一至两个秀女,或是侧福晋或是庶福晋或是格格,名份不同,悲喜便又不同。其中,几位尤其引人注意,首先便是素有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的那位瓜尔佳.英舒,她被指给了裕亲王保泰为继福晋;接着就是隐约流传着与十四阿哥有暖昧的勇武伯爵万吉哈的嫡女完颜.鹤兰,她出人意料地被指给了简亲王雅尔江阿为继福晋;第三位就是苏宜尔哈了,她一个家世不显的秀女被册封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不说,连她的四品官父亲也生生被提升了一个品级,真是跌破人眼球! 苏宜尔哈特意留意了一下,二等护卫石保之女伊尔根觉罗.丹珠指给十四阿哥为侧福晋;五品守备阿方之女,喜塔腊.阿图也指给了七阿哥做格格。 可能是好日子多,接下来的日子总是能听到谁谁谁成亲了,哪家和哪家成了亲家……等等。 苏宜尔哈每天除了绣一些成亲时用的绣品外,也开始抽时间关注自己的嫁妆。来自现代的她不像其他古代闺秀,对些东西不关注,相反,自从她知道满族的婚俗,男家只提供住房,房内的一切生活用品都由女方置办后她就有了打算。 满族的嫁妆中家具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贵族,一方面家具形状较大,在抬送时最为显眼,许多小的物件,衣物、首饰什么的都可放在家具之中抬送;另一方面,家具的质地和做工上是最能直接显示出嫁妆的档次。 打造家具的木料,好的质地别人可能很难寻到,她的空间里遍地都是,上百年的拔出几百棵也只是毛毛雨,若非怕引人注意,她还真想把什么紫檀绿檀黑檀……都弄出来。不过嘛,本着不用白不用,用了还可以给空间空出地儿让小树更好地成长的好处,她找了章佳氏专门请了两组手艺好的木匠领着他们的弟子分别在房山和小汤山的庄子里给她做家具,木料全部从她的空间里出——当然,也要找人从南方购买木料,不过没表面上的那么多而已。 本着自己用的东西自己喜欢才重要的原则,每一件家具的设计图她都有关注,有一些还提出修改方案,例如拔步床、五斗橱的规格,还有一些活动组合箱柜。她才不要量了房子的尺寸再去做家具,她要的是无论搬到什么地儿她的家具都能使用!感谢现代参观过的家俬城,那些经典的样板家具橱柜给了她无限灵感。 她还亲自设计了一些小组件的家俱和摆件,例如精致的首饰匣子、镶嵌了她绣品的紫檀雕花屏风(材料款式可以多样化)、黑檀佛(如意)雕、整套水果盘桶木雕、等摆件准备放着当礼物送人。 而像结合了珠宝镶嵌技术的黄花梨金钱招财貔貅、各种檀木组成的八仙人物木雕、船雕……等极品雕件却都是她自己空闲时在空间里完成的,随之还有一些列空间出产的葫芦画雕与竹雕。 至于嫁妆里的首饰是她最不关注的,章佳氏往年积攒下的已经很多,尤其是选秀前新打造的、购买的……当然,她不在意并不代表章佳氏不在意,苏宜尔哈给她的各种宝石和家具木料原就节省了不少银子,何况如今她被指给了四阿哥做侧福晋,到时用到这些头面的机会只多不少……不能省! 衣服嘛,皇家规矩多,一年四季的衣物皆有定制,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任章佳氏将各种毛皮、绸、锦、缎、纱、棉布……塞个没完,她还没及笄身子未长成,做太多浪费,而且实在已经做得很多了。 另外还有一堆的古董玉器字画…… “额娘,这是不是太多了?”苏宜尔哈拿起单子一看吓了一大跳,什么汉玉壶、玉笔筒,宋朝笔洗、瓷瓶、锦鸡图,什么紫檀木雕匣子、长盒、屏风底座…… “傻孩子,嫁妆耀妆,咱们官爵已差人家一等了,嫁妆若不丰厚些要叫人瞧不起,特别是那些子眼皮浅的下人,惯会看菜下碟的。” “那也太多了,咱家还有大哥、大姐还有淇哥儿呢,也给他们留着些呀。” “好啦,你操的什么心,这些古董,一些是额娘的陪嫁一些是这些年给你备嫁妆寻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老太太出的。”章佳氏说首,压低了声,“你的这些嫁妆呀看着多,其中最大的一头还是你自己出的呢,剩下的府上公中出大部分,额娘备了一部分,花费不到五万两!” 额娘呀,五万两是现花的,那些以往花的备的,都不下十万两吧?况且还有那些珍贵木料做的家具和宝石首饰……苏宜尔哈头疼了,会不会太招摇了?! 嫁妆单子还没完全整理好,苏宜尔哈就接到了五福晋的邀请。 “原说不该这时候请你过来的,不过我实在太高兴了,多亏了你……”五福晋脸泛红晕手抚着还看不出什么来的肚子说道:“我怀孕了!” 怀孕了,好快呀…… 苏宜尔哈只愣了下便高兴地说:“恭喜你!不过,我可什么也没做。” 五福晋娇嗔了她一眼,“是,你什么也没做,只是我忍不住要将这消息与好朋友分享……”未说完便捂嘴笑了起来。 苏宜尔哈见她眉宇间比过去多了些开朗活泼,少了丝无言的沉郁,平淡的面容透出一股幸福的艳色,也由衷地为她欢喜,就多嘴了几句:“有了身子,你在吃食上可要小心些,像一些寒性的生克的东西是不能吃的,补药也不可多吃,婴儿太大的话生产时会困难许多……你最好是请几个可信任的有生产经验的嬷嬷帮你。”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它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五福晋拉着她的手深切真诚地说道,“苏宜尔哈,谢谢你。” “再这样我生气了!” “好吧,我以后再不说了。”五福晋微笑道,“再过不久,我们又要成为妯娌了,真没想到你会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委屈你了。”女红、管家、才艺还有品性能力,她面前的这个朋友如果嫁给一个平常人为妻定能将日子过得分外悠闲愉快,但是嫁入皇家,却注定与平静无缘了。 “怎么会委屈呢。”苏宜尔哈轻笑,“这世间的男子我原也没有太多的期待,四阿哥……算不错的了。”眼中透出一丝怅惘,前生今世,第一次结婚,可能也是唯一一次结婚,却是要嫁给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她心中有时也不免生出一种飘渺的失真感。 未来会如历史上书写的那般么? 五福晋叹道:“生做皇家媳妇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明白,不然日子可难过。对了,宛仪跟十三阿哥的婚礼你会去吗?” “我大哥过些日子也要成亲,说不定会冲撞到……再说我现在也不好出门露面。”苏宜尔哈觉得很有意思,她没见过顶顶有名的十三阿哥,跟十三福晋相交不深,会收到请贴……估计是看在四阿哥面上吧。 “你跟四阿哥的吉日在什么时候?” 苏宜尔哈一乐,“在十一月,那天刚好是我的生辰。”以后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可以一起过了,多省啊。 这有什么好乐的?!五福晋睨了她一眼遂又舒了口气,苏宜尔哈这样的性子也挺好…… 嫁娶 下 回府后苏宜尔哈又陷于忙碌之中。 尽管端海的亲事早就在议,一些该准备的东西章佳氏也早就备好,但是婚贴、宴客名单、来宾的餐宴座位安排、餐具和婚宴菜色……这些章佳氏都要过问,正日还要负责招待女眷,安敏别说在禁足中,就是没禁足也到了论亲的年纪,苏宜尔哈又指了婚,都不宜抛头露面。 老太太上了年纪也不好太过劳累,苏宜尔哈又不忍章佳氏太过劳累,只得在背后帮帮手,再加上自指了婚后,远近亲戚登门的多了起来,遇上几个推却不掉的长辈还得出去见见面……一时又把手头上的备嫁事务撂了开去。 很快到了端海结亲这天,钮祜禄府上下一片红腾腾的喜庆,苏宜尔哈见几个小丫环心不在焉也不忍心拘着,便嘱了几句放了她们去凑热闹。 这个决定让她原来还有几分清净的耳根彻底宣告完结,一会儿清兰跑来跟她描述了一番新房的布置,一会儿馨桂跑来跟她讲摆在院子里的喜轿装扮得多么漂亮……等到唢呐高奏、鼓乐喧天、吹吹打打地迎来了新娘,芳茶又跑来说新娘长得怎么样,喜服上的刺绣和头上戴的首饰多精致……连春雨也忍不住喜滋滋地告诉她四阿哥派人送了贺礼过来。 苏宜尔哈原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古代的婚礼(近距离呀),只桂嬷嬷盯得紧,只得无奈地在房里绣花,叫人盯紧了厨房等地,尽量做好后勤工作。 翌日一早,敬茶的时候苏宜尔哈终于看到她新出炉的大嫂,富察.道琴。 新妇身材适中,肤质柔细白晳,杏眼桃腮,笑起有股子憨甜,眼睛瞅向端海时有少妇的羞喜……端海在她低下头时看她的眸光也很温柔,在她敬茶时虽没有表现得多紧张体贴,眼角余光却是时时关注…… 苏宜尔哈心中一定一喜,定的是新婚夫妇看起来很“和谐”,喜的是这个大嫂对章佳氏恭敬有礼,是出自真心。 老太太给了新妇一副头面做见礼,章佳氏给了新妇一副白玉手镯做见礼,凌柱也给了个大红包,每人都嘱咐了新人几句。 苏宜尔哈帮小毓淇备了个装着小锞子的荷包,自己也意思意思地给了个荷包。真正的礼昨天已经送去了,是一副六扇嵌织绣缂丝花卉黄花梨雕花描金炕屏,绣样是她往日的成品,这次趁着做家具摆件一起拿了许多出来做成炕屏或屏风。 富察.道琴嫁来之前嫡母曾仔细跟她讲过这钮祜禄府的事,知道这位二姑娘是年底就要嫁入四贝勒府当侧福晋的,原就存了几分亲热之心,这时见她笑容温雅可亲,勾起一早与端海见到炕屏时的惊喜,觉着这二姑娘不是个高眼看人的,对自己丈夫也没那嫡庶的疏离隔阂,那几分亲热之心立时便加到了j□j分,也朝苏宜尔哈温柔地笑了笑,转手也送上了自己备上的礼。 新娘子的礼不外是亲手为长辈小姑做的贴心女红,众人皆一脸微笑地收下。 “虽然知道你们累,不过事情总要做完……”凌柱和章佳氏领着新人一道去拜了祖宗,然后又到大厅见过请来的宗族戚友。 热热闹闹又吃过了顿午宴,送走了一干宗族亲戚,章佳氏见端海和道琴两人掩不住的一脸疲累,便对端海说道:“带着你媳妇去给你姨娘敬杯茶再回去休息。” 端海闻言一怔,脸上微现感动,无言地朝章佳氏行了个礼,带着妻子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宜尔哈除了在鹤兰成亲前亲自送去了添妆外,丹珠、阿图两人的喜事她都只叫人送了礼去,连十三爷的大婚都没去,倒叫想着借机见见她的几位皇子福晋落了空。 尤其是四福晋,听着几位福晋明里说她贤惠,选了个侧福晋得皇阿玛看重,暗里讽刺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给自己找了个好对手……心里不由发苦,不知这钮祜禄氏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实没想到皇上会为了她擢升其父官职。 这些苏宜尔哈都不知道,她正悠哉地过她的备嫁日子,按照规矩侧福晋与皇子嫡福晋一样可带全副嫁妆,虽然明面上章佳氏给她备的嫁妆没有越过四福晋,但内里的东西却是塞得满满的,塞不下,连章佳氏都知道她有个只她能去的神秘仙境……东西放那里更好,更安全。 不过今天,她实在没办法淡定了。 “您、您说什么?阿玛给安敏订了亲了?是他塔喇家的谁?” 她是知道这阵子章佳氏频频带安敏出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人家了,而且可能是她未来姐夫的……名字实在令人惊悚。 章佳氏皱了下眉,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安敏订亲有什么好吃惊的,再不赶紧寻门好亲等苏宜尔哈出嫁那就难找了,别人会说闲话。“叫他塔喇.努达海,与威远伯府有亲,父亲早年战死,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人挺上进的,如今已是个百户,将来前程定是错不了……” 真的叫努达海?!不会是她知道的努达海吧?苏宜尔哈一想起某书中的“月牙儿”与“天神”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为人怎么样,安敏愿意吗?” 应该不是脑残,脑残的妻子叫雁姬,不叫安敏……嗯,知雅出身威远伯府,自己要不要去问问她? “你父亲仔细问了人的,听说是个踏实努力的,家里人口又简单……会拖到十九岁才议亲是因为人家要先立业再成家,若不是家中母亲逼得紧,还整天在军营里混呢。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个正六品了,连端海也不过八品而已,她怎么会不愿意,再说有威远伯在也不怕朝中没人帮衬。”看出女儿的担心,章佳氏叹了口气,庶子庶女也是凌柱的骨血,对他们的吃穿用度乃至婚姻大事她自不会让别人有诟言她的机会。 “你阿玛其实提供了几个人选的,其中一个还是三品地方官,只不过是填房,三十几的年龄,只有一个嫡女……这是她自己选的。” 章佳氏说的几个人选,其中不乏有高官填房,更有勋贵侧室,又有世家庶出子弟……没想到安敏能选中既无家世又无爵位的他塔喇.努达海——听章佳氏介绍这努达海也确实是支潜力股,只是安敏居然也能看出来,看出来也罢,她居然也能忍得下其他高官厚爵的吸引。 苏宜尔哈心中复杂难言,指婚那日后老太太迅速地找来了京中以教导严厉出名的夏嬷嬷,将她安排到了安敏身边……刚开始她还有听到安敏身边的丫环偷偷跑出来说“请老太太、太太饶了大姑娘”之类的话,或一会儿安敏生了病一会儿崴了脚等等的事故,但渐渐的,在老太太的严令下没人去干涉夏嬷嬷的教导,安敏的院子也掩了声息。 之前安敏是何等样的人,怀着何样的心思,并不难猜。她想嫁入高门,想做人上人,堂伯父家的敏芸——裕亲王府的庶福晋……是她的榜样。她并不是个能控制自己脾性的人,也无长远目光…… 能有这样的改变,不知她吃了什么样的苦头才练出来的觉悟。 那个夏嬷嬷手段不错! 苏宜尔哈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安慰又有些怅然。 “她既选了他塔喇家,嫁妆便要给得厚些,这样嫁过去她日子也过宽裕些……”章佳氏看着账册,开始列嫁妆单子。 “不用,就按三十二抬的例。”凌柱踏了进来,瞧着她们母女的目光很是柔和,“这府中可不光她一个姑娘备嫁,苏宜尔哈跟她原就嫡庶有别,嫁入的又是皇家,她们的嫁妆一定要严格按例走,我知道苏宜尔哈的嫁妆你动用公中的很少,不必省。” 章佳氏与苏宜尔哈对看了一眼,苏宜尔哈上前拉着凌柱坐下,道:“阿玛,已经很多了,您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私下填了多少好东西给女儿呢。” 又给他递了杯茶,“再说,大姐跟我不一样,她嫁过去要当家作主的,手中没有银钱怎么行?按例走也可以,不如再买个庄子,每年也能给她生些活钱……” “小地主婆!”章佳氏听得直笑,这个女儿对土地种植很执着啊,什么时候都不忘买庄子。“不过她这个主意很好,老爷说呢?”她问凌柱,“照理我不该驳了老爷的意思,只是同样是嫁闺女,太厚此薄彼了也不好,多陪个庄子也多个活源,咱们家在通州那有个小庄子,不大才五十亩,不如就给了安敏吧。” “也好。”凌柱想了想也答应了,“不过苏宜尔哈的嫁妆里至少也要添上两个庄子……要办得风光些,至于端海和淇哥儿,咱们还有时间给他们挣下一些,况且男儿的前程家业还是要靠自己去挣的。” 章佳氏很承他这片情,笑眯了眼:“就听老爷的。” 呵,章佳氏本来就要将房山的那处庄子给她当嫁妆,后来又在她的要求下买了小汤山的地,给她修了一处十亩大小的小别院,其余二十亩全种了果林……如果府中再给她庄子,那她至少有四个庄子的陪嫁了。苏宜尔哈很高兴,如果口头上当当圣母能有这样的好处,她很是愿意多开几次口。 珍藏 上 苏宜尔哈要去小汤山庄子住一段时间。 原本章佳氏是不同意她去的,不过她以嫁人后就不能再随意出门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她总要知道自己的别院建的什么模样吧,虽说设计出自她手,但好歹温泉也要泡过才行,不然岂不白建了。 庄子的名称很简单,叫多果园,因为种的全都是果树,四季皆有,但大部分是南方的,如樱桃、荔枝、龙眼等。庄子的建筑造型简洁优雅,从外观看与其他的庄子并无太大区别,不过进了里面就能觉出差异来,这里的房间格局更倾向于现代的房屋构造,里面的摆设家具也兼具了古典优雅与现代的方便舒适,最让人欢喜的是整个庄子的下水道建设及上下水厨卫设计,虽然做不到像现代马桶一样方便快捷,但在这时代来说已够先进了,再多的,跟“慧极近妖”一个道理,别人知道了不是惊奇欣喜而是惊异恐疑了。 所以当负责建造的工匠前来询问可否将这种设计用在别的庄院中建造中时她和章佳氏毫不考虑地应了。 到了庄子,春雨领着人打理她要住的院子和带来的东西,她则带着清兰馨桂两人在庄头的带领下看了一遍果苗的生长状况并浇灌的水源——建造庄子时就考虑了这个问题,在果林附近挖了几个池子,又讨论了种植方面的一些问题,觉得暂时没什么问题了才回了院子。 春雨不但整理好了房间,吩咐小厨房做好了清淡的饭菜,还很贴心地在温泉房放好了她泡澡用的东西和衣物。 苏宜尔哈用了膳,在院里走了走,消了食才带着几个丫环来到专门盖的温泉房。 因天色暗了,窗外虽有果木花卉挡着,她还是吩咐春雨在支起的窗前放下了竹帘和薄纱,这样既有凉风又不会太冷——现在才进入九月,天气本来就还带着点秋热,何况还泡的是温泉。 苏宜尔哈挥退了几个丫环,只留了春雨。 “春雨,你进来一起洗。”她懒懒地趴在池边说道。 “姑娘,不可以。”春雨毫不犹豫地拒绝,继续给苏宜尔哈拿捏。 “……你的身子也湿了。”难道湿着衣裙回房?还不是要洗。 “那姑娘洗完就赏我和芳茶她们几个洗吧……”继续捏,姑娘的皮肤真是好啊。 苏宜尔哈不再说了,她舒服地闭上眼,心想,怪不得有钱的人会越来越腐败,有条件享受、有人伺候确实好……过了半会儿,她才示意春雨停下。“……春雨,你也知道我的本事,我教你功夫怎么样,一来防身健体,二来到了那里(四贝勒府)也多一分保障。” 春雨愕然里带着丝惊喜带着丝不安,道:“……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苏宜尔哈看着她淡淡一笑,“只问你愿不愿意?” “奴婢当然愿意,能长长久久地跟在姑娘身边,能更好地保护姑娘,本来就是我的愿望。”春雨乖觉地跪在地上叩头。 “嗯。”苏宜尔哈将从玉简里得来的十几套功法挑捡了一下,选了套只适合女子修炼的武学秘笈《j□j》,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间,直接到她脑海里。完了,从空间里挑了个果子出来,递给她:“这个回你房间再吃,你年龄有些大了,现在开始练武成就有限,这个果子虽没到伐筋洗髓的效果却也可以帮你去除身体的一些杂质……吃后你可能需要洗浴和如厕。” 春雨呆呆地双手接过果子,还处于对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部功法的震撼中,她识字不多(也是苏宜尔哈平日教的),但这功法里的每个字每一句她都看得懂……真是奇妙! 苏宜尔哈也不理她,迳自翻下池子泡澡洗发…… 在空间里泡多了温泉的苏宜尔哈对这里的温泉也没觉得多新奇,造个这庄子也不过为了往后多个休闲的去处,更是想着种出南方水果也有个地热和湿度说法。一洗完澡,也不再赖着,出了浴池见春雨还呆呆的,也只莞尔一笑,便自己拿了布巾拭起身子,春雨回过神,赶忙将果子放到一边,服侍她擦发、穿衣。 春雨收拾了苏宜尔哈的衣物,对着外边守着的芳茶几人道:“你们若想泡澡的话也可进去,姑娘许了的。” “那姑娘身边岂不没人侍候?”几个小丫头乐得低呼了一声,只馨桂迟疑地问了声。 几人停了雀跃之态,芳茶道:“不如我们轮着洗,这池子这么大,又是活水进来的,不怕脏。” “不必争了,你们一起洗,春雨跟着我就行。”苏宜尔哈说道,见小丫环们一脸感激地望着春雨,笑着瞅了她一眼迳直走了。 春雨忙跟了上去。 到了屋里,苏宜尔哈道:“你去吧,没事不用过来。” “是。”春雨知道也是指芳茶她们几个,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她心细,在回自己屋前找了个小丫头前去叮嘱芳茶她们一番,又亲在园里巡了一遍。守门值夜的婆子见她如此重视,也不敢轻忽起来。 且不说春雨如何去修炼,只说苏宜尔哈在屋里,想着这段时间忙着选秀、备嫁还有家里的轮番喜事,就是有闲进了空间也是做的采收打理,如酿果子酒、做果子蜜饯,晒菜干,腌咸菜、甜辣菜,将吃不完的海鲜水产处理成干货……却是没有好好关注一下它的变化,便打定了主意,在庄子里的这几日除了察看庄上果林的生长状况,偷空给果苗浇上空间水外就要好好探一探空间了。 首选择,当然是青莲池里的那株青莲了。自池外的五色石长成高高竖起的花瓣状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它了,总感觉它就像另一个自己,永远在那里。不过,就像每个人都不一定了解自己般,青莲对她来说还充斥着无数谜团,等着她去探索发现。 一段时间没怎么关注空间中央的六个池子,她怎么觉得几个池子的五色石堤好像更晶亮了些?其他的倒没什么变化……她将目光移向中央的青莲池,微抽了口气,那花瓣状拢住池子的的五彩石晶莹晶莹的,流晖耀彩,简直就是一朵巨型的水晶莲花了! 她轻轻一跃,立时便到了那些花瓣上,一看,花瓣里又生出了一圈子大大小小的五彩石来,刚好可以落脚,下池。 池上依旧烟气卷舒,苏宜尔哈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放在石上,小心地滑下池里。池水比上次见的清了些,掬在手里,更与上次的稠滑不同,它变得更轻灵,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而池底,又温又滑的感觉与以往大相迳庭,脚下踩着的分明不是原来晶莹如玉的五彩砂砾,却像是一般荷池里的淤泥,只是更细滑更温润更有弹性又像是果冻……她潜低了身子用手掬捞了一把,举至眼前一看,躺在手心的可不正是一块果冻般的东西,清绿晶莹透亮,又温又软,好像传说中的玉心精髓,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醇厚甘美。 难道是池里的水沉淀凝聚出来的?她猜想着,对在这里没了接触空间花草就能得到信息的功能……也没去注意到。手里的东西让她很有食欲,想起上回喝到这青莲池水的美感,若不是被它超强的功能吓到,她还真想天天喝……这个,应该可以吃吧,虽说青莲池里的东西对空间里的花花草草像神力大补药,可对她,从来也没让她变成巨人不是?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真吃了起来,嗯,口感与凉膏有些相似,清甜香软,可惜还未等她去嚼动就化成了一股烟气甘流滑下咽喉,流进四肢百骸,口齿津液瞬间延生出一种淡淡的隽永的奇妙无比的回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也仿佛漫泛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如莲似水,感觉整个人又轻灵又透明,融入了天地之间…… 好半天回过神来,她赶紧照着水面看了看,还好还好,没变形。哎,是不是自己这个身体吃什么都不怕了?空间里的很多东西功能太恐怕,她品尝之前总怕自己会像种在这里面的花树一样突然长高一大截……也许,它们对她来讲只是在淬炼她的身体而已,并不会改变自己的生长发育,就是有,那也是一点点一点点……嗯,变漂亮的话她是不会拒绝的,呵呵。 喜滋滋地游向娉婷清华于池中央,从未改变过花骨朵形象的青莲,青葱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抚上莲叶、莲茎、莲花,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再度袭上心头。苏宜尔哈垂下眼睫,敞开自己的心神,仔细地感应着它传递过来的讯息—— 珍藏 下 咦?啊?不会吧?! 她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大圆,猛地转头看向那闪着五彩华光的石头,那些都是储物空间?! 惊愕的面容背景是一大片黑线。 脑中想起的是方才瞬息的灵光中她穿越时光洪流窥视到的大量画面……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青莲籽孕育于混沌青莲又历经洪荒亿万元会,为什么没修出个“正果”的原因了。 为它有收集僻,还契而不舍的收集先天灵根:青莲、蟠桃、菩提根、人参果、黄中李、绿柳、苦竹、葫芦、仙杏、扶桑、月桂、五针松…… 青莲就不必说了,青莲籽就是孕育于混沌青莲,层次很高了,其他“兄弟姐妹”如十二品金莲、黑莲……都被三清或接引、菩提等高人取走做为镇压气运的法宝了,它靠着同宗同源也只收集了一些它们的后代。 而其中,以人参果证道化形的镇元大仙及菩提灵根证道化形的准提道人,两人比较宽厚,被小莲籽偷了人参果和菩提籽也不追究——找不到一代的,太可惜了(苏宜尔哈后画外音)。 葫芦根结了七个葫芦,全是洪荒有名的灵宝,老子的紫金葫芦,陆压的斩仙葫芦,女娲的金葫芦,道德真君的神砂葫芦等等,赶慢了的小莲籽只得到了一小截带着泥根的藤——连藤都被女娲给弄去甩泥巴了——也不知种不种得活(苏宜尔哈画外音)。 其余的就辛苦了,它好不容易跑遍了整个洪荒才找到,靠着攀交情、或偷或抢,才得了个核或一枝条——时间都花这上头了,虽然一路上也顺带收了不少好东东,但修炼的事也是一天打渔三天晒网的了。 然导致它差点耗光灵气死翘翘的却是偷蟠桃事件。 话说洪荒的天地主导权自盘古开天后就一直有那无趣的在争(小莲籽的想法,它就是那时代的环境保护者、诺亚方舟),最后鸿钧定鼎,由他的童子(昊天)童女(瑶池)做了天帝王母,并赐了几件有名法宝,其中有名的就是蟠桃树。 ——小莲籽这才知道它一直遍寻不到的蟠桃被鸿钧老祖收去,下场不知。不过蟠桃的后代大部分攥在瑶池王母那里就好办了,小莲籽靠着天生隐形匿气及穿梭时空的能力硬偷了三棵,就是:三千年一熟,人吃了体健身轻,成仙得道的小蟠桃树;六千年一熟,人吃了白日飞升,长生不老的二代蟠桃树;及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寿的一代蟠桃树。 没想到那王母忒小气,硬是请了许多高人来追缴它……最后实在躲不过,它可不愿意落个被人炼化没自由的下场就拼了命将自己抛进了时空洪流并自我封印,打定主意逃出敌手,不叫哪个神通广大的找到。 更没想到的是,它不知道自己穿梭了时间还穿棱了空间,来到了地球,换了一代又一代的主人……因为它,有能力自我封印却再没能力解开封印,也没有什么大能高贤看出它的不凡解开它的枷锁,只能任那灵气渐渐消耗在时光之中,任那封印自我削弱——如果没有周青莲的碰巧被砸又碰巧遇到千年难得一遇的日蚀,估计它会灵气耗光枯死于封印之中,退化成一颗可蒸可煮的莲籽,了不起算是滋补品。 时也命也。 …… 苏宜尔哈对小青莲籽的遭遇实在无言,叫她说什么呢,称赞它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神偷”?还是悲摧地摸了老虎屁股的偷盗者(王母娘娘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啊)?是该赞它的胆大妄为还是骂它不务正业?! 不管如何,现在得益的人是她啊!她双眼放光,口水直流地盯着那些五彩石,里面有传说中的蟠桃啊蟠桃…… 接下来几天苏宜尔哈一有空几乎都进入空间里整理小莲籽存储在五色石里的宝贝。 青莲池边的五色石里存的东西层次最高,几乎都是诞生于鸿蒙时期的先天灵根的本体的一部份,或是它们的第一代果实、籽核。苏宜尔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第一代的蟠桃树、葫芦根,将它们种在青莲池外围的黄金土地上,为了保险起见,又浇了青莲池里的水。接着又挑了人参果、黄中李、仙杏、等按方位种下,至于菩提子、绿柳枝、苦竹笋、扶桑枝、月桂子、五针松子也种在了黄金土地上,却是想等它们培育好了后做一些移植。 同样浇上青莲池里的水……做完后,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她感应到了这些灵根在浇上水的同时散发出来的欢悦之意,它们是可以种活的,而且它们本身所散发的灵气对空间极有助益。 她又取出了属于后天灵根那些金莲墨莲青莲……籽,将它们放进平日做饮用水的清池里。其他的后天灵根也都种在了另外五个池子的周围的淡金色土地上。为了保证它们旺盛的生命力和生长速度,它同样浇上青莲池里的水。 除了灵根,苏宜尔哈在其他的五色石里找到了很多法宝,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讲绝大部分是鸡肋,只有一样得了她欢喜,那是洪荒一位爱享受的大神炼制的“如意居”——这名字是苏宜尔哈取的,因为它可以根据主人的需要而变幻出各种各样的住处来,简直是居家旅行的无上宝贝啊! 这个“如意居”对那位制造它的大神来讲可能也只是当当出门的车轿用,对苏宜尔哈来讲则代表了她可以用它在这个空间里安家落户。 “如意居”未曾变化时的外形就如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透明无色,滴溜溜地发着莹莹光芒,苏宜尔哈用神识对它进行了一下扫视,发现这颗小珠子里头至少设置了上百个关于幻化阵法,飞行、聚灵和保护的阵法也很多,用现代语讲,就一移动型堡垒。她将自己的神识和元力渗了进去,轻而易举地抹了原来的主人留在里面的烙印,打上了自己的神识烙印…… 看着“如意居”在她手上滴溜溜地转着,她笑逐颜开,手臂微微一振,珠子飞向竹山与东边大山之间落下,化做了一栋雅致的二层小别墅。小别墅的右边不远处是山涧,山涧连通着山前的小池和山后的大湖,水面莲荷飘香,水底锦鲤嬉游,间有巨大的白石或供垂钓……山上桃花夭夭,灼灼成片,硕大的桃子累累,地上芳草萋萋,小别墅的左后面的山上更竹叶声声,摇曳成林。 以后这里是自己真正的家了。 苏宜尔哈走进小别墅,里面还什么都没有,没关系,她以后慢慢添,先将自己原先存放在空间里的那些珠宝、首饰、古董及绣品等挪放进去。 出了空间后,苏宜尔哈吩咐春雨到东边的院子将两个木匠找来,当初章佳氏送到这里给她打造陪嫁家具的工匠大那部份都回了,只留了两个手艺好的给她打磨雕琢一些摆件。他们不要工钱,只希望打造家具和摆件剩下的边角料能够给他们。 两个木匠一个四、五十岁一个三、四十岁的模样,苏宜尔哈隔着屏风见了他们带来的几件完成的木雕,觉得他们的手艺确实很好,就跟他们讲定,请他们再为她打造一张拔步床,及书桌、书柜、衣柜、琴案、木椅、小圆桌……等家具,她会定时叫人将木料放到东院去,他们打造好的东西也直接放在东院厅里,她也会叫人去取,至于酬金,无论他们要银两还是木料都可以,只有一条,不要将这里的事对外说出去。 两个木匠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他们手艺绝佳,为不少豪富之家打造过各式各样的家具,什么样的上好木料没见过,却都没有这庄子的主人这样,珍惜罕见的木料一拿一大堆仿佛不用钱随便找就有……这样的人非顶级的权贵怎么能做到?不说他们做这行的就是口紧,就是不口紧也知道这里的主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自是应了(完全误会了啊他们)。 自此后,他们每做好几件家具摆在厅里,不用两天家具就会自动不见,院里也会多出一些例如檀木、红豆杉木、黄花梨、百年樟木……之类的木料。他们除了节假日回家平时就住在东院客房方便做工,但这些东西的来与去他们却都不曾发觉,因此心中更是觉得此庄主人神秘莫测势力庞大,在外的言行更是谨慎了几分。直到所有的家具摆件都做完,他们拿了最后的工钱及应承送给他们的木料回家后都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只记得自己到了一处富贵人家做了近一年的活,得了大量的赏,但具体情况却怎么也说不清了。 而多果园的管事和庄头则只听苏宜尔哈的吩咐,每日也只负责送饭给在东院里做木工活的工匠吃,并未有什么好奇和疑惑,主子建了庄子又即将嫁入皇室,多打造些家具摆件有什么奇怪的?一点都不奇怪。 苏宜尔哈自己也做了不少抱枕、被子之类的布艺,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充实了她在空间里的家。 三见 上 安敏要嫁了。 章佳氏派了人来接,苏宜尔哈也知道自己总要回去的,淡淡地吩咐了春雨她们收拾东西。倒是芳茶几个小丫环,来了庄子后玩疯了,脸上都一副恋恋不舍之色,被春雨斥了一顿。 汤山分大小两座,从小汤山西往大汤只二十里。小汤山地热资源丰富,山丘较小,海拔仅五十米左右,山麓多温泉,泉水中含有多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具有很高的医疗价值,水质也甘甜秀美,更主要的是它埋藏浅,范围广。 苏宜尔哈坐在马车里透着车穿看着外面的掠过的景色,想着小汤山的行宫是康熙五十四年建的,不管其中经了乾隆及多少清朝皇帝的扩建,也不管它曾被列强侵入烧毁,到了现代也成了残垣颓井旧石坑。 “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沙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初经石窦漾暄溜,烈势直与炎曦争。潆洄碧涧落花驻,掩映翠献霜林明。……华清秀岭杳寂寞,鲸鱼凫雁徒纵横。曷若兹泉独标异,万年胜迹环神京。岁时来往护仙跸,点笔为赋温泉行。” “姑娘念的是写温泉的诗吗?”春雨问道。 “嗯,这是当今皇上写的有关温泉的诗。”她只在网上看过一遍,当时只觉得康熙孝顺,孝庄有福,洗温泉对身体有好处之外并无特别留意,过后也就忘了,没想到现在只需一想,连网页上的错别字也能记起。 如果是当年高考前她会很高兴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现在,却未觉得有多欢喜。 想想也很矫情,既喜欢空间带给她的各种实惠惊喜,却又害怕自己将来的某一天,太过超脱,脱离人群!修仙她并不觉得特别好,高处不胜寒啊,没有亲人朋友,活得再久再逍遥又能如何? 算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顺其自然—— “聿——”马车突然一停,桂嬷嬷“唉”的一声差点撞到车壁上,春雨手快地拉住她,高声道:“怎么回事?” “姑娘,前面有人挡住去路。”驾着马车的左禄拽着缰绳,警觉地看着路中央十几个大汉正在围打着一个青年男子。 “去叫他们让开。”苏宜尔哈并不想多管闲事。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个护卫立即有人上前:“前面的,有事一边做去,不要挡在路中间。” 这一喊,原本抱头躲着众人拳打脚踢的男子眼睛一亮地跑了过来:“救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干什么,不要靠近!”有人拦住他。那青年男子却理也不理,仿佛逃离地狱的人看到曙光般拼命往前钻。 “不要跑!”十几个大汉见他跑掉立时追了上来,“抓住他!XX的,敢跑,老子捶死你!” “救命啊,我是岗子村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大汉里有人吐了口痰:“臭小子,借我们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我们……” 一行人横冲直撞过来。 苏宜尔哈从帘缝中看到那些人虽然说的是要捉那青年男子,脸上也表现得一副欲吃了他的样子,但总有一两个眼睛不断瞄往这边的马车,立道:“左禄,驾着马车直冲过去!叫咱们的人小心——” 左禄也看出了不对,喝了一声,驾起马车就往前…… “啊!”后面车里不知谁叫了一声。 “就是他们了,兄弟们上!”马车跑得快,那些人料不到他们一开始离着一段距离就停车询问,看了他们设的计又没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同情下车相助,也不知看出哪里不对现在又驾着马车对冲过来,有些人忍不住就闪到了一边,有几个胆大的平日里横惯了的,心中暴戾之气却更盛,手中挥着木棒刀棍的就往车上马上及左禄他们身上招呼。 “大家小心!”左禄一脚踢开其中一人,手中鞭子一甩,抽开了另外一个扑过来的人,直闯了过去。 好在这些来接苏宜尔哈的护卫身手都不错,人数虽少了点,但对上这些乌合之众明显是游刃有余,只是顾虑到车中还有女眷,只是护着马车前行,却因此更摆脱不掉这群人。 苏宜尔哈蹙紧了眉,这些人明显是有预谋而来的,若有个差错,她的名声也就完了……能知道她今天路经此地回府的而有充裕时间谋划这些的不是她身边的人就是府中的人,会是谁呢?身边的人,不太可能,那是云姨娘还是梅姨娘?或者是什么人买通了府中的人对她下手? 苏宜尔哈脑中闪过了德妃及模糊的男人形象,随即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 “姑娘,得赶快走。”桂嬷嬷一脸凝重地说。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存心谋划那就必不是这么简单的。 “左禄,快一点,甩开他们。”叫人看到,纵使没出什么事,也会被添油加醋传得很难听。 “嗻。” 回京的官道有个岔口,迎面来的和另一进京道上来的三方人马很碰巧地相遇了,那两队打头的刚好是两位身穿常服极具上位者威仪的男子,左禄忙放缓了车速道:“前面两位爷请帮一下忙,在下京中钮祜禄府管事,我们从小汤山回京途中遇上了一伙子想要碰瓷的纠缠不休,因车中有女眷实在不方便与他们理论……” 左禄是个机灵的,苏宜尔哈听他这么讲也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声。 听到是钮祜禄府,那两个男子原本淡漠的、无所谓的都有了细微的变化,那位同样进京的、年纪看起来只二十几岁的男子虽面疲色,此时乌黑细长的眼睛锐光一闪,瞥向密不透风的车厢定定地看了几秒,复又将眼光移向尾追而来的那伙大汉,脸色一沉,一股不怒而威之气顿时镇住了整个场面。 那些大汉原本气喘吁吁,正乐着追上了目标,却猛然被这气场一镇,立时发觉场中多了两队人马,多年在井市打混的敏锐直觉让他们感到危险,心中不由打起退堂鼓,可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 “喂,你们什么人?识、识想的,赶紧走开,别……”话说不下去了,那面无表情、一身清贵的白皙男子,怎、怎么他眼睛一瞄反正比那个浑身满是阳刚之气的男子更叫他害怕? 低咒了一声,想要离开,腿却不自禁地打颤,硬是挪不动……打头的几个大汉互视了一眼,心中极是惊惧,想开口求饶,那男子已在马背上举手微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猛虎般扑了出来…… 砰砰砰!不到一分钟,已将那十几个大汉撂倒在地。 简亲王雅尔江阿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不发一言的四阿哥,心中十分诧异,好像第一次看到四阿哥身上流露出这种睥睨的气质,当然,皇子都是养尊处长大的,即便有那不长眼的奴才捧高踩低,他们的身份也叫他们自小便有一种高于众生的尊贵感,所以不论偏文或偏武又或文武兼具,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尊贵之气。四阿哥,以往也只觉得他身上优雅尊贵的气质不逊于太子,只大多数人更容易被他冷淡疏离的态度所影响而没有察觉,现在看来…… 这种君临天下的尊贵雍容他也只在皇上身上看到过,今日却不其然在四阿哥身上发现,是偶然的表露?还是天生有帝王之气,却在平时被收敛了起来?! “将他们绑了,给凌柱送去。”四阿哥开口道。 几个护卫手脚利落地绑了人,拖了下去。 “姑娘,是四阿哥。”桂嬷嬷听到声音欣喜道,掀了帘子往外看,“另一位……是简亲王,怎么都碰到一块儿了……” 苏宜尔哈只得下车去见礼,没有长辈在身边,有些尴尬,但是相助之恩还有身份之别——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总要请一下安的。 三见 下 “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苏宜尔哈先给四阿哥行了礼,又给简亲王行了礼,诚挚道:“多谢两位相助。”内心却诽道,这是什么狗屎缘分,遇见谁也别遇见这俩啊,一个出了名的冷面王,一个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随着性子来。 内心对鹤兰生出了难友的感觉,她一定很辛苦吧,好在四阿哥是个工作狂,她一个侧室也不必时时面对他…… 雅尔江阿眯了眯眼,打量着苏宜尔哈。只见她身材适中,骨肉腴润鲜嫩得仿佛能发出香味来,脸蛋还带着点少女的微圆,却只让人觉得她秀丽的容貌多了点可爱,眉目间天然一股脱俗的清华之气使人不自主地忽略其他……这么远远望着她步子轻移,缓缓而至,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令人难以移目。 怪不得四阿哥会忘形…… 他难舍地移开目光瞅向脸色有些松缓的四阿哥,心道,好在自己经过的美色多有了抗体……又想,这么有潜力的美人,可惜了,要是还未指婚怎么也要跟四阿哥争一争。不过现在嘛,算了,眼前这个冷面王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得罪别人也别得罪死了他…… 见苏宜尔哈给自己行礼,他略侧开了身,板上钉钉的皇子侧福晋,自己虽是个铁帽子亲王,也不好太过拿乔。 也不知是对美人心生怜惜呢还是顾虑着在场的四阿哥,总之简亲王的态度甚是友好,还耐着性子跟四阿哥应酬了几句,便有眼色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四阿哥下了马陪苏宜尔哈走回马车:“怎么带着这点子人出京,又往回赶?” “因在小汤山有个名下的庄子刚建好还未见过,所以特求了母亲让我过去住两天……嗯,家里的姐姐也要成亲了,所以母亲派了人接我回府呢,人手本来还有多的,我想着庄子还有东西未做完便留了他们等东西做完了再运回来……” 为了这点子事就节省人手?“以后要小心注意,若刚才那伙子人再多几个或者他们身手更好些……”四阿哥皱了下眉,没再说下去,反正这个女人嫁给他后自不可能再如此松懈。 “是。”苏宜尔哈真是受教了,她知道四阿哥是好意,他说的也没错,是她考虑不周,这次幸亏是遇了他们,若是没有,又或是遇到趁火打劫的…… “你庶姐订的是哪户人家?” “是他塔喇府的,与威远伯有点子亲。”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到了马车旁边,他停住了脚步,凝睇着她,从头上的鎏金菊花钗到她光洁的额、静谧如湖的眼眸、可爱的带着粉红光泽的唇,又回到了轻轻晃着的明珠耳坠至线条优美的玉颈……突然觉得心中满满的,连日办差的疲倦及不豫也一扫而光。想到再过两个月她就是自己的福晋,唇角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弯起:“你有什么要求?” 啊?苏宜尔哈好一会儿才觉悟到他是在问她,对嫁过去后的生活有什么要求。她踟蹰起来,他既然这么问了,“可不可以找个宽阔点的院子给我住,房屋简单点没关系,地儿大就好,我想平日里可以种种瓜果……那个花……” 种瓜果?种花?看来以后府里也不怕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吃了。他拳手挡住发笑的嘴,点了点头。 其实问出口后他就觉得不妥,万一她提出什么逾矩的要求呢,不过他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她不会,她不是别的女人……果然。 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太过关注她了,不过经历了上一世,他对很多人和事都优容了许多,这种感觉也并不坏。 上一世他不知什么人可信可用,对于有负自己宠信的人尤其怒恨,这一生,他已深彻地体会明白了为君之道,御下之道,他不再要求他们忠贞清廉,他只需他们有能力,能贯彻他的政令就好。 他不想像上一世一样,最后伴着他的只剩一个大清江山,他打造得再强盛又怎么样,他的后代照样会败坏它! 再次面对着腐败的朝政,他亦生气,不过那只能说明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他办差也会尽心尽力,但力有未逮时……抱歉,他不会再自苦,再郁闷,他还有个阿玛顶着呢,他老人家希望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最多再附上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这一生,他依旧如此想,不过,他会做得更好,至少,不要留那么多骂名…… 他想对自己更好一些。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动心,值得他守候、维护,那么他会去做,不再像上一世,任着动过心的女人在后宅权利争斗中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四阿哥?”他怎么不说话,就这样看她?苏宜尔哈嘴角微抽地出声提醒,还让不让她上马车回府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淡淡道。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就算当着她的面走神,也能若无其事地端着一张没表情的冰山脸…… 一路到了钮祜禄府。 苏宜尔哈下了马车,凌柱和章佳氏等人早在门口迎着——当然,迎的是四阿哥。凌柱接到四阿哥送来的那十几个大汉,心中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他的女儿遇险,若无四阿哥与简亲王路过,极可能遇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遗憾;怒的是,经审问,此事居然是有人预谋陷害…… 章佳氏更是提心吊胆,尽管知道了苏宜尔哈没事。 夫妻俩一商量,觉得四阿哥可能会送苏宜尔哈回来,便吩咐了下人时刻探听来报,这才有了门口迎接的事。 “小女的事……多谢贝勒爷了。”凌柱行了个大礼,一脸感激道:“府内已准备了酒席——” “自己人,大人不必多礼。”四阿哥微摆了下手,“我刚办完差,还要赶着回复皇父,酒席……就不用了。” 章佳氏刚确定女儿没掉过一根头发,此时亦转了过来,看四阿哥的目光也多了些柔软,“那,四阿哥有空再来坐坐……” 苏宜尔哈脑后滴汗,额娘哎,您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叫他有空多来坐坐? 不过想着路上确实多亏了他,便转了个身,在装载着行李的车马里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提出一个两斤大小的竹筒,递给了四阿哥,在他讶异的眼光中略不自在地说道:“这是我亲自酿的酒,度数不高,对养生……挺好的,不过每次不要多喝。” 说完又行了个谢礼,站回章佳氏身旁做乖女状。 竹筒青翠碧绿,抱着它还能闻到竹的清香,桶底在竹节下一寸处雕了四个云形凸脚,桶上用细刀雕画了一幅青山秀水垂钓图,筒顶有左右两端挖了小圆洞,圆洞用细小的藤萝编了个提手,看起来很牢固,又充满天然野趣。 如果这个竹筒也是出自她手,那还真不错。他想着,脸上便漾出淡淡的笑容,看呆了众人。待他远去,苏宜尔哈还在想,怪不得后代的人将冰山发笑列为魅力榜前三,果然有理啊,四阿哥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话说,他平日里不笑,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哈哈。 “什么时候酿的酒,我怎么不知道?”凌柱看向苏宜尔哈,语带嫉妒,他这个父亲都还没喝过女儿酿的酒呢。 章佳氏则拍了拍她:“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如此没规矩。”当着众人的面送男子礼物——即便这个人是她未来夫君,也是不对的。 “这不感谢他么。”苏宜尔哈俏皮地眨了下眼,又侧头对凌柱道:“我那里还有三个竹筒呢,本来就是给家人带的手礼……” 进了府,苏宜尔哈问起四阿哥送来的那些人,凌柱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你额娘会处理好的。” 这事可能涉及到几位姨娘,想了想,她也不再过问。 安敏的婚事进行得很顺利,这次章佳氏有长媳富察氏在一旁帮手,又有过办喜事的经验,且是低嫁庶女,倒也不像上次那般兴师动众,族中亲眷添妆也不过看在凌柱和苏宜尔哈的份上多了那么一两分罢了,连她向来交好的裕亲王府的敏芸庶福送来的添妆礼也不过赤金绞丝东珠镯一对、嵌丝珐琅彩蝶戏花簪一对,绸缎六匹。 在他塔喇.努达海由族中长辈陪同前来迎亲,向凌柱和章佳氏叩头的时候苏宜尔哈利用空间看了他的模样。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有着长年练武人的精壮身材,方型脸,长眉虎目,看着挺精神,说话也有理有据,规矩也不差,想来也只是名字与脑残相同吧,满族八旗子弟姓名字相同的实在比比皆是。 他是多位长辈相看了都说好的,应该不差。 安敏要是能从此安份守已地相夫教子,也许能幸福一生吧。 苏宜尔哈想着,昨夜她拿着添妆礼过去时安敏略红润的、带着不甘的眼及那句“至少我是穿着大红礼服出嫁”的话。 大红礼服吗? 如果可能她更想穿白纱礼服啊。 何况,她从来就不曾期望能在这时代收获爱情。 爱情是什么,忠贞吗?连提倡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也不定多少人能做到。 花嫁 上 日子飞快,十一月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毕竟是两世唯一的婚礼,苏宜尔哈颇有些烦躁,有时停下手中转移注意力的针线想着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朋友就会流下泪来,心中无限惶恐。 “毓儿,这个拿着。” 出嫁的前一晚,章佳氏拿了个盒子塞给她,打开一看,是一整叠的银票,大的面额一千两,小的面额五十两。“这是五万两的银票,不算在压箱金里,是额娘私下给你的,进了那府里,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自己放起来。” “额娘!”苏宜尔哈扑进章佳氏怀里大哭起来,自来到这清穿,都是章佳氏在感情上支撑着她,维护着她,现在,她就要离开她了,“我不要嫁了……” “说什么傻话呢。”章佳氏搂着她坐到炕上,拿着帕子仔细地为她拭去掉落的泪珠,“生为女子,成亲生子,相夫教子,都是必经的,到了那里,要好好过……你要记住,你是额娘的宝贝,无论什么事,都要将你自己的安危幸福放在第一位!你的男人,你不可不关心,也不可太关心,一个人若爱得连自己也没有了,那是最可悲的。” 章佳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为妻为妇的话,完了又对她讲,“四福晋听着是个大度贤惠的,可再贤惠的女人也看不得别的女人受自己夫君独宠,你是侧福晋,位分虽高,也高不过个嫡字,在那府上万事不要出头,什么也别逾了她去……女人过好过坏,其实根点在男人身上,若有争宠的手段和心思,那也要放在四阿哥身上,别去跟那些女人做无谓的争斗。再有,你年岁还小,子嗣的事最好过几年再想,免得伤了身子……这个你是学过的,额娘也不多说,还有这个,”她从身上掏出了本小册子塞到她手里,“你慢慢看,额娘就先走了!” 人家还没说话呢,这就跑了?苏宜尔哈郁郁地翻了翻手上的册子,脑门“刷”地滑下一片黑线——这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啊?! 她兴致勃勃地仔细翻了一遍,画得还挺精细的,姿势体位也不少,嗯,当图片看还是可以的,要说尺度夸张,那万万比不上现代的某些片子的…… ****** 碧梢端着碗汤药,进了乌喇那拉氏的房间。 见乌嬷嬷正将一张礼单放在桌上说着什么,就停在门口,轻声禀道:“福晋,汤药好了。” “端进来吧。”乌喇那拉氏倦倦地说道。她已经怀孕两个月,虽觉得比起怀弘晖时人倦了不少,总想睡,又腰骨酸疼,但也只以为是年纪大的缘故。 乌嬷嬷盯着乌喇那拉氏将那补汤喝了下去,欣喜地想着,福晋怀孕后脸色一日比一日差,精神头也不足,但谁怀了孕不是这样?只要再生下嫡子,福晋的地位就更稳固了。但一想到那即将进门的侧福晋,她还是有些紧张,除了贝勒府正院四阿哥可是亲自指了个最大的院子给她呢!“福晋,您可不能放松啊,原先您还说只是个四品官的女儿,家世不显,可您没看见,那满得挤不下的八十六抬的嫁妆,还有那些家具,款式好看,材料更是上乘……老奴看着就是不简单的!您说,她哪儿来的这些好东西,莫不是主子爷——” “嬷嬷!”乌喇那拉氏轻轻放下帕子,将碗递给一旁的碧梢,看着她退出去后才正色道:“爷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胡话以后不可乱说。” “嗻。”乌嬷嬷应了一声,又道:“老奴还不是担心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虽得了皇阿玛册封侧福晋,到底底子轻,有这么多嫁妆估计也是家族使了吃奶的劲挤出来的吧,上不得抬面的人家总以为女儿嫁了高门就能风光门楣,福荫家族呢,他们这是不了解我们爷的性子…… 而且,八十六抬又怎么样,我当初进门可是一百二十抬的妆奁……她再怎么样也没能逾了去! 何况,如今我怀了胎,要好好安养,这府中的大权虽还管着,到底爷叫了李氏襄理……她膝下已有二子,若再得了府中大权,我哪里还弹压得住,钮祜禄氏进府刚好,她二虎相斗,我也省心。” 乌喇那拉氏隔了十余年没想到还能再怀身子,只觉得什么也比不上肚里的这块肉重要!但是李氏却一直是她心里的刺,原来也只是得宠、有子,如今她为了养胎,不得不将手中权利分出去叫她襄理,就更怕她坐大……钮祜禄氏的进门她非但不觉得膈应反而觉得是上天派来助她的,有了另一位侧福晋进门,就可以分李氏的宠,甚至,也可以分她一点权将她彻底拉到李氏的对立面。 而且以她的观察,爷并未对这位即将进门的侧福晋有多关注,指婚的这段日子以来,他是依旧忙着朝事、办差,即使指了个府中最大的院子给她,那又如何,那个院子是贝勒府里离主院和东侧园小书房最远的地儿,也是最简朴的,倒是李氏占了府中修建得最华丽的西院才叫她碍眼! “武氏还有宋氏如何?” “武格格还如以往安份,主子爷到她那儿的日数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宋格格这些日子与李侧福晋走得近些……” “不知死活。”乌喇那拉氏冷笑,却也不在意,一个不得宠的格格能翻出什么浪来?不过这个宋格格蠢是蠢,总这么不老实地蹦达也让人心烦,“多注意些。还有那个乌雅氏,”她的眼神冷了下来,“防着她点,那可是德额娘的亲侄女……” “福晋的意思是?” “看爷的意思也是不喜的,不过顾着上面那位的脸面罢了!只是这乌雅氏看着不是个安份的又仗着宫里那位的势……我也不好轻易动她,但凡她出点错我还得帮着圆过去,她若识相只是小打小闹地争风也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能侍候爷,可若是心狠……我们正好抓了她的柄由着爷去处置。” “有福晋在,她们还能反了天去。”乌嬷嬷对自已看着长大的四福晋还是很有信心的,“您安心养好身子和小阿哥要紧,外面的事交给老奴来办。” 乌喇那拉一脸慈爱地抚着不显的肚子,是啊,这是她的希望…… ****** 同时,永和宫。 德妃听着来人禀报了四贝勒府乌雅氏格格传来的消息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摒退了伏侍的宫女,只留下了心腹陈嬷嬷:“嬷嬷,那年她不是吃了本宫赐下的药么,怎么还能怀上?” 原来四福晋之所以生了弘晖后不能再孕除了难产伤身外还有德妃的手笔,聪明如乌喇那拉.宜慧也想不到四阿哥的亲生额娘会对自己动手,德妃的段数太高,她也是当了十几年媳妇才慢慢从一些微枝末节里推测出她对四阿哥的不喜和防范,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早在被康熙指给四阿哥后就遭了手。 说起来她能在嫁给四阿哥后的第三年怀孕还是邀天之幸。 “这——”陈嬷嬷也深感疑惑,德妃对四福晋下的药可不是一次剂量多的问题,而是每逢四福晋进宫请安就将药抹在递给她的茶杯或吃食里,还有每次永和宫赐下的吃食、药品……反正东西是赐到四阿哥府,谁用都一样。一次一点,积少成多,又不引人注意,长年累月下来,哪个女人还能怀孕?“药都是奴才亲自下的,她也每次都用了……除非四福晋另找了高人,自己养好了身子?” 天底下还真是没有不能解的药…… “怪不得弘晖去了之后她的脸色红润精气旺盛,看来是偷偷找了高手调理身子了。”德妃冷冷地想着,只要她没怀疑到自己身上就好。不过就是怀疑又能怎样,无凭无据,自己又惯在皇上面前称赞她,做足了慈母的姿态,他们若是对自己不敬那就是忤逆!皇上可是最忌讳不孝的。 “运气真好啊!”她自己就是擅长妇人保养、孕育方面知识的,不然也不能在康熙百花齐放的后宫里接连生下六个子女。 “运气再好又怎么及得十四阿哥有福气!”陈嬷嬷见她心情不豫便奉承了两句,“十四阿哥那可是双喜临门呢,等翻了新年,娘娘就又添了两个乖孙!” “你说得不错,老十四家的这次定能诞下嫡子!”十四阿哥膝下只一个弘春也是德妃一直担心的问题,她也私下教了蕙兰(十四福晋完颜.蕙兰)调养身子的方法,奈何胤祯对她感情平平,怎么也没怀上。想到这里她终于对丹珠的印象好了点,认为她是个有福的,刚进门就有了身孕,连带的蕙兰也怀上,若是都能生下阿哥就好了。 这时,乌喇那拉氏怀孕的事也禀到了康熙那里,他大乐:“看来钮祜禄氏是个有福的,这才要进门老四家的就有了好消息。来,赏四贝勒胤禛蜜腊朝珠一盘、斗彩花卉笔筒一套、潇湘八景松烟徽墨一套、端砚一方,福晋乌喇那拉氏缠枝花卉荸荠瓶一对、赤金手镯一对、貂皮两张、羊皮五张、人参两支、灵芝一支……” 即将过门的苏宜尔哈未得赏赐,但康熙的一句“钮祜禄氏是个有福的”却比什么赏赐都好,内务府打理她的婚事更精致周到了。 花嫁 下 成亲的正日。 苏宜尔哈用完早膳就在春雨等人的伏侍下开始净身洗脸,然后静坐一边。章佳氏带来的专门给新娘子开脸化妆的妇,利落地拉开手中的线,睁大着眼实在找不出一根汗毛,只好随意比划了两下,赞道:“姑娘长得真好,难怪……”能嫁入皇家,这下半句话却没说出来。 穿上了内务府送来的银红色金玉满堂纹样嫁衣,又梳了两把头,苏宜尔哈肤色细腻柔嫩,眉目如画,两颊因紧张而漾着淡淡的红润,那请来上妆的喜妇比划了半天只得又放下胭脂,心中想着“只嫌脂粉污颜色”原来竟是有的,便只在她唇上点些许胭脂,又在她鬓上戴了绞金丝鲤鱼捧吻东珠簪及如意耳挖簪,又斜插了一支碧玉衔珠凤钗和一朵碎钻攒成的珠花……又戴上了钻石耳钉、钻石串成的耳坠,那喜妇往镜中一看,真是明艳如花,光彩照人,叹道:“新娘子真漂亮!” 接下来,春雨又给她双手戴上了翡翠手镯双,赤金绞丝镶东珠手镯一双,龙凤戏珠如手镯一双……苏宜尔哈只觉得手上都抬不起来了,再加上套脖子上的各种珠链,若非新娘子不须怎么走路,真是连动都觉得辛苦。 “春雨,毓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进了四贝勒府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还有你们几个”章佳氏眼光锐利地盯着芳茶她们,“姑娘待你们不薄,平日也惯着你们,如今嫁进贝勒府,原也不须带这许多丫环,她念着旧情不忍驳了你们,你们可要知道感恩才好。” 春雨领着芳茶几人跪下,指天发誓:“奴婢等愿意一辈子在姑娘身边服侍,不离不弃,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好,你们起来。”章佳氏对春雨道,“我将你的户籍入到了李嬷嬷家,从此你就是她家三小子的……未亡人,姑娘房里的事,一律皆由你管。毓儿身边的大丫头先由芳茶和馨桂领着,淡墨和清兰先做二等陪嫁丫头,记住,姑娘好了你们才能好,姑娘不好,你们也知道下场……” “是。” “毓儿,房山的庄子和小汤山的庄子和那里的管事人手额娘一起给你当陪嫁,另外,公中也给了你两个陪嫁庄子,都有百亩良田,位置也近,在京郊……另外,嫁妆单子也给你了,你心里要有个数。” “额娘,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章佳氏伸手欲抚她,瞧见她的新妆,又停住了。“以后好好过。” 苏宜尔哈忍着泪点了点头。 “你若是舍不得桂嬷嬷,额娘替你去求她,让她陪你进贝勒府。”没个有经验的嬷嬷陪嫁章佳氏也不太安心,虽说春雨是桂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可必竟还小。 “不用了,额娘。”人各有志,又不是让人去享受的地儿,怎么好强求。“女儿有春雨她们就够了。” “唉,你坚持不要陪嫁丫环,额娘也不知是对还是不对……” “额娘,他是天皇贵胄,要多少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女儿操心么。”她也不是去争宠的,何必上赶着献女人固宠?四阿哥不定吃这一套不说,她也做不出来。 “额娘,妹妹准备好了没有?四阿哥来迎亲了,莫误了吉时。”端海在门外喊道。 苏宜尔哈心中一慌,看向章佳氏。 “莫怕。”章佳氏拍了拍她的手,接过春雨递来的盖头,给她蒙上。又在她左手塞了个苹果,右手塞了柄玉如意。 端海背着她离开闺房,拜别了老太太、凌柱和章佳氏,在贝勒府派来的嬷嬷的伺候下,坐上了由骏马拉着的红呢大轿,在喧天的唢呐锣鼓声中,出了钮祜禄府,直奔贝勒府而去。 迎亲和送嫁、护卫人员也着装整齐列队在后,整个婚礼的过程虽说不上十里红妆的风光轰动,却也是充满皇家庄严与大气。 一路上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赞叹。 车轿很快到了贝勒府唢呐锣鼓声中立即传来震天响的鞭炮声,苏宜尔哈感觉到一阵轻晃,花轿被抬下马车,进了府院,紧接着挂在轿上的弓和箭被人取下,轿门口处传来“啪啪啪”三声箭射在上头的响声。 三箭射完,苏宜尔哈才在贝勒府两位嬷嬷的搀扶下出了花轿,脚下一路踩着红毡,来到天地案桌前,在响起的满族祝歌中拜了天地,又和四阿哥对拜,后才被牵到新房门前,跨了火盆,跨了马鞍,接过装了五谷杂粮的花瓶,在床上坐稳后,头盖被取了下来。 苏宜尔哈微眯了下眼适应了光线,俏脸一抬,乌溜溜的眼眸朝身穿皇子贝勒喜服的四阿哥瞅去,见他正唇角微弯,眼含喜意地瞅着她,便又低下头去。 房中不少人赞道:“唉呀,侧福晋生得真漂亮……” 四阿哥在她右手边坐下,这时一位颇有年纪的妇人上前把他的右衣襟压在了她的左衣襟上,又给他们端了两杯酒了。苏宜尔哈不自在地与四阿哥喝了交杯酒,又吃了紧接着端来的半生不熟的饺子,听人问道:“生不生?” 她嘴角微抽,小声道:“生。” 这话引来几声轻笑。 “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四阿哥起身出了新房。 苏宜尔哈这才舒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发现床铺下放了把斧头,大红喜被上放了苹果和玉如意,更洒了不少的枣子、花生、桂圆、栗子。 这大概就是“坐福”和“早生桂子”了!一想到这个,就想到晚上的洞房,苏宜尔哈不由坐立不安,心头慌得厉害,她这才十三岁呢,他也要下手?太摧残幼苗了…… 在新房里也能听得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吆五喝六的喝酒庆贺声,春雨走了过来问道:“姑娘,您饿不饿?奴婢拿些糕点给您填填肚子吧。” “我不饿。”苏宜尔哈摇了摇头,她怎么吃得下。“清兰她们呢?你们若是饿了先去吃罢。” “芳茶和淡墨清点和归整东西去了,您就别担心我们了……” 馨桂这时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我打听了一下,今天亲自过府来贺喜的有三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他们一会儿可能会来闹洞房……” 不会吧?!苏宜尔哈更紧张了,古代的洞房怎么闹? 两下梆子声传来,外面的喝酒耍闹声也渐渐少了,估计那些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外面突然传来清兰的声音:“侧福晋,主子来了。” 苏宜尔哈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四哥,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酒醉成这个样子……” 另一个声音更为洪亮些的接道:“人逢喜事当然要多喝些了,四哥这是高兴过头了!” 又有人道:“听说娶的这个侧福晋是四哥亲自求来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啊!” “更重要的是皇阿玛也看重……” “去开门。”苏宜尔哈对春雨说道。 春雨疾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一股脑进来了几位酒气冲天的男人,其中两个年龄看着相仿长相又都长得俊朗,只一人偏文气一人偏霸道勇武些的两个男子,一左一右踉跄着扶了四阿哥倒在床上,四阿哥呓语两声,竟醉得人事不知的模样。 “小嫂子,我是胤祥,他是十四弟胤祯,”十三阿哥笑呵呵地将同来的十四阿哥、十阿哥、九阿哥介绍了一番,后接着道:“四哥醉了,要麻烦你照应了。” “应该的。”苏宜尔哈却是心中暗喜,不用怕被闹洞房了!略略地打量了另两位阿哥,只见十阿哥长得高大健壮些,却并未如电视上演的那般失色,气质和外形都不错,却不知性子是不是传说般莽撞。九阿哥看着阴柔些,却也并非俊美非凡或肥胖如猪,他正借着酒意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苏宜尔哈。 十三阿哥对四阿哥极是维护,拉着他们走了,留下浑身酒气斜躺在床上的四阿哥。 “你们也累了一整天了,都下去吧。”苏宜尔哈说道。 “奴婢先侍候侧福晋梳洗吧。”春雨和馨桂对视了一眼,说道。 苏宜尔哈这才想起一身的行头还没卸下,点了点头,由着她们帮自己下了钗环发髻,又指挥人抬了水来,隔着屏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睡袍。 “再去打盆热水来。” “是。” 温热的水很快端来,苏宜尔哈顿了下,“我来就行,你们下去吧。” “是。”春雨带着馨桂行了个礼,悄声地退了下去,临了,还关上了门。 洞房 上 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四阿哥,苏宜尔哈心情还是很好,对于自己侍候他脱衣洗脸也不感到郁闷和尴尬,反正这以后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实际上,她还边“劳动”边仔细吃了一顿“四爷豆腐”——用眼光,这就是年青的雍正啊,多么神奇!? “希望你不要像历史上那么早死……”将水盆布巾放到一边,她侧坐在床,看着他双眸紧闭,白皙的脸庞泛着丝丝酒醉的红色晕光,想起历史上这个人写的《大义觉迷录》,一时间感觉颇为古怪。这个她曾经万千揣摩、无数幻想过的人就在她身边,是她未来的大老板。 哦,对,他是老板,是她的长期饭票!她纠结起来,他若不早死她又怎么过更自由的生活? 寡妇还是比小妾更容易生活吧,当她的身份地位有了保障之后。 嗯,最多以后他来她这边时她多准备些好料给他吃喽,他活得久一点,她若真生下那个“败家子”——不,这个一定得改掉,太恐怖了——这个人教育孩子的能力好像不怎么样,不能光靠他,话说,历史上的乾隆到底是谁养大的?一个格格没可能养育自己的子嗣,那到底是和耿氏互换着养呢还是养在嫡福晋名下?最后还有一个老康…… 哎,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她只是个侧室,把属于自己的事做好就行,改变一个人特别是改变一个帝王,这种事留给别的穿越女吧,最好把四阿哥四福晋当老板,把康熙当董事、总裁……日子会好过些。 至于孩子,现在还不想生,生了也不给别人养…… 叹了口气,倒在四阿哥挪出来的床位,她闭上眼,如果她在这个时代熬了一辈子之后空间能积蓄到足够的能量,带着她的的灵魂回到她的时代……她就满足了。 所有的设想都只是设想。 累死了,先睡吧。 虽然今天她没做什么运动,可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光那样端庄地坐着……更累,特别是精神上……咦? 她发觉了不对,身边人的呼吸变了,还有被注视的感觉?!她猛地侧过头,瞪圆了眼:“你、你没睡?!不对,你没醉?!” 他好整以暇:“不醉怎么安静过我的洞房花烛夜?不醉怎么能享受到新娘子的悉心服侍?” 她太大意了! 这个人就是有名的腹黑、奸诈啊,她怎么能忘记装醉酒逃避洞房这一招也是晋江文文中男主常用的?可是他也装得太好了吧,虽说她也是有点松懈了。她边努力回想自己有无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边不自在地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他像只慵懒的墨豹,斜倚在那里,姿态闲适,眼光也不是那么地带有侵略性,可那略带着探索、思考、观察……及深邃黝黑中的那抹焰光更教她不安。“那个,我有话要说,不,是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 他一把将她拉近,压抵在身下,“等一下再说。” 低下头,薄唇轻轻触了触那粉嫩的唇,再一举吻上去,转辗、探索、□、勾吮…… 很甜美,预料中的那样清甜,出乎料想中的香嫩甘美……现在是他的了。他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挣扎,拉开她的衣服,嘴唇顺着那优美的颈项往下探索。柔美的肌肤娇嫩得如初春的花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恨不得揉出汁来一口吞下。 “啊!”她轻呼了一声,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脑袋又有些清醒就被他的速度给震撼住了,两个人的衣服已经散开,尤其是她的,小部分□的肌肤触贴在一起,他的手和唇正在她身上点火撩拔…… 她轻颤着微弓起身,突然有些恨起自己经过空间改造后更加敏感的触觉神经。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紧紧地抓着,昏沉的脑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要抓紧还是要推开,身子好像突然开了扇门,所有的力量都泄了出去,她只能发软地在他手中轻颤再轻颤…… 痛过之后,她真的没再感受到多大的痛楚,反而被各种纷至沓来的滋味搅得神思涣散,挣扎浮沉。 而且,她十三岁的小身板并没她意想中的不能承受。 这个男人真的如传说中般不近女色吗?技巧很纯熟啊…… 已经被折腾得动也动不了,被抱在某人怀里细啃的某人不甘地想着,到底是在哪篇文里看到女主形容他是“四狗狗”的?果然是闷骚本色啊! “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没了,什么都不想说了。”都被吃光了,还被当餐后甜点呢。 “是么。”他闻言,唇角一弯,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呢,这个女人,心思并不深沉也没比上一世的钮祜禄氏善于掩饰。 他并不想放过她。 “苏宜尔哈。” 她闭着眼没应他,她很累,很累,她真想睡觉了…… “你真的是苏宜尔哈吗?”他的语音很轻,音色低沉醇厚很好听,此时却像个炸雷般将昏昏欲沉入睡梦的苏宜尔哈给炸醒了,她欲起身,却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搂住,“你们性格相似,行事却不同,连相貌”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抚着她被狠爱一番过后倍加清艳娇媚的脸蛋,“也大不相同了,你到底是谁?” 她惊疑不定地张着水眸,望着他。 他怎么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苏宜尔哈?他怎么知道原来的苏宜尔哈性子如何,长相如何?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又不是她的亲人朋友,他怎么知道——他总不可能三、四岁就建立传说中的粘杆处又未卜先知地用他们整天监视自己未来的女人吧……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这一世他不可能知道,那么上一世呢? 他还是四阿哥、还是雍正罢?她实在没办法确定,上一世有谁是与钮祜禄氏熟悉的,要是重生过来的是个女的那…… 可怕的猜想让她差点就要跳起来,“你、你到底是谁?不要跟我说你不是四阿哥。” 他半挑了下眉,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爷要是不是那怎么办?” 怎么办?她呆了呆,她还真不能怎么办。 她悲摧的表情令他低笑开来:“放心,爷是当今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未来的雍正帝。” 原来他是雍正重生回来的! 这个晴天霹雳已经不能叫她有任何反应了,心里只有“还好,还是那个芯”这句话在回荡。 洞房 下 “你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她平静又似是松了口气的表情颇令他意外,他不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眼不错地睇着她。 “不是不觉得意外……”她喃道:“我只是觉得重生总比穿越好。”尤其是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 “穿越?”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 “形容一个人从一个时代因为某种原因穿越了时间或空间到了另一个时代,它有可能是灵魂穿越,也有可能是整个人穿越。像爷您这种,有过了一世或者有些岁月的经历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或者小的时候或者刚出生的时候,则叫重生。”苏宜尔哈尽力地解释,季羡林先生“做人要老实”的话她向来奉为经典,特别是遇上比她还厉害精明的人。 “那你呢,你是属于哪一种?”他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苏宜尔哈微恼地推开他,她又不是骨头他怎么啃个不停,连脸蛋也不放过了。“你这样我怎么说话?” 见她水润的眼眸怒光熠熠却又带着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他微微一笑,松了松手。 “我……很难说明白我是怎么一回事。”苏宜尔哈扯了扯被包住自己,因坐直身子而倒抽了口凉气,痛!身体好像被碾碎成几百块,动一动都硌骨刺肉般痛……再偷偷瞪一眼罪魁祸首,被他带笑的眼捉个正首,热气一下子从脸颊烧至脖颈。 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这个,非常时期非常处理,她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说道:“我在四十一年的时候曾经大病了一场,听我额娘讲一度烧得连呼吸都停了……我唯一能记的就是在极度的昏沉之后身体一反先前的沉重变得极度的轻飘飘,轻得不受控制地马上就要飞起来一样……冥冥中我觉得不对劲,很恐惧很害怕,心里一直祈祷着不要离开。 大概上天听到了我无声的祷告,就在我快要绝望时,在我的身上或者该说是灵魂里猛地绽出一团巨大青色光芒,它化出花瓣将我莲苔似地裹在里面……没多久,我病就好了,本以为那只是病中的幻觉,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现自己思路越发清晰、学习东西也比以往快,更不可思议的是经过我手中种出来的蔬菜水果格外长得好长得快。” 见四阿哥脸上并无异样,苏宜尔哈心中一动,知道诸如生病、蔬菜水果的事他必定已经清楚,就又接下去道:“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总是做着一些奇怪的梦,比如,我好像不是从我额娘的肚子里出来而是从一株巨大的青莲里出来,而在无穷的岁月里我最为熟悉的便是鱼水和花草;比如,我看到了一些颇为奇幻怪异的景象,又无师自通地懂得了一些知识……再后来,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刚出生的苏宜尔哈。 我问过我额娘,她说她生我的时候梦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莲花所以才给我起的名叫苏宜尔哈……我想不管我是什么,我曾经是谁,我只要记住我现在是钮祜禄.苏宜尔哈就好了。” 果然与青莲有关么?青莲若是她的宿世仙根,那么在她性命危殛之时引动潜埋于灵魂深处仙灵也不是不可能……她的改变也正是从那次病愈后才开始的。 “现在还梦吗?”他将她抱回怀里问道。 “有时梦,大部分时间不梦。”苏宜尔哈摇摇头,“到我梦见自己出生成苏宜尔哈之后就很少再梦了。梦再长也不过一晚一个,有的连续,有的只是一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有的醒过来后记得,有的醒过来后一片模糊,但一些知识,嗯像有关于各种花草蔬果的、或呼吸吐纳的东西又仿佛一开始就印在我脑海里似的,自然而然地懂了。” “那个‘穿越’和‘重生’就是你在梦中学到的?” 呃,嘴角抽了下,将脸埋进他怀里。“是啊。” “你觉得我是妖怪吗?”苏宜尔哈忐忑不安地问。她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再怎么沉稳也没得说了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后还能镇定自如。 “当然不是。”四阿哥亲了她一下,“你也说过了,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曾经是谁,只要记住你现在是钮祜禄.苏宜尔哈,是爷的女人就好了。”如果她是妖怪,那他也正常不到哪儿去。她跟他都是实实在在地生活在这里。她说过,除了时间还有空间,那是不是说她跟他所处的这个清朝也有可能不是他上一世的那个大清朝?! 呸!她有说过这后半句么?! 可悲的是她如今确实是这个男人的附属品。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四阿哥拍了拍她,满意了。 他就是有所怀疑,当初在云居寺的所见所闻也在在告诉他存在即合理,她额间的青莲印记还有……老和尚的话。 这也说明了人的投胎转世并非顺着时间之河走的…… 四阿哥回想起上一世自己薨后以灵魂的状态徘徊在紫禁城里,经过了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四朝,就在他以为还要继续看下去时一团青光飞速撞来……将他撞回了康熙四十一年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那青光……会不会就是苏宜尔哈所说的青莲? 想到这里,四阿哥心中滋味杂陈。 再过一遍同样的人生,并非他所乐意。 然而,就那么看着大清一代一代衰落下去无法摆脱也不是他的意愿。做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做为大清最为勤政的皇帝,他自是希望大清的江山在他的后代子孙手中永固壮大,他也知道历史上没有一个永恒不败的政权,但至少,不要那么快…… 那也罢了,教他亲眼目睹着它一步一步衰落却无能为力实在是一种煎熬。 现在他回来了,可能正是他怀中这个女人所带来的机缘,让历史在他手中有不一样的转变。他不再苛求非得在这一世尽善尽美,他要将所有的蓝图一步一个脚印地留给子孙去做去实现,江山再强也不如教育出一个好的继承人重要。 ****** “怎么样?”八阿哥身着一袭蟠龙云纹月白长袍,不疾不徐地冲着茶,一边问搭着进府的九、十、十四三位阿哥。 “嘿,八哥,可惜你没看到,老四被我们灌倒了,不过那新进门的侧福晋确实长得不错……”十阿哥笑道。 九阿哥哼了一声。 “九哥别说弟弟说你,一个女人而已,那钮祜禄氏是长得不错,不过你府上的莺莺燕燕比她漂亮的也不少,干什么叽叽歪歪不痛快?四哥那常年没什么表情的棺材脸弟弟是不爱凑近乎,可他也没得罪咱几个不是?” “你懂什么?你们可知道近年来冬季在京城出现的蔬菜和那些品相味道都上乘的水果是哪里来的?就是四哥这钮祜禄侧福晋搞出来的……我本来已经求了额娘将她指给我了,没想到四哥横插了一手。” “不就能在冬季种出蔬菜嘛,凭九哥的能力要挖出这秘密还不是小事一桩。”十阿哥不以为然,“再说了,那钮祜禄氏是皇阿玛亲自指的婚,关四哥什么事?” “十哥,这你就说错了,选秀前的几个月我那贤惠的四嫂就亲自去跟我额娘要人了。”十四阿哥说道。伊尔根觉罗氏是个机灵的,他只稍微提了下,她便将那个钮祜禄氏的事都说给他听。 “那能怨得着谁啊,最后下决定的不是皇阿玛吗?”十阿哥咕了一句。 “老十,你到底帮谁说话啊?”九阿哥怒了,他是舍不得美人跟财源那又怎么啦?还不兴他摆几天脸色啊。 “行行行,你爱咋咋地,我不说总行了吧?” “九哥,你也别将火气撒自个兄弟身上。”十四阿哥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十哥说得对啊,反正蔬菜水果还不得从庄子田地上种出来,以九哥的聪明想必已经得到种植的方法也说不定……至于四哥这位新娶进门的小四嫂,她一个闺阁妇人,嫁进了皇家还能天天搞这个?过不了几天也跟其她女人一般,整天衣服首饰,净想着争宠了。” 八阿哥静静地喝茶、给几人冲茶,听着他们几个说话。他不像九阿哥,找女人看身段容貌或者为她们给他带来的利益,也不像十四阿哥,既想着她们身后的家族势力又不将她们放在眼里,更不像十阿哥,跟普通的男子一样敬尊嫡妻又宠爱美妾。他的一切荣耀,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争取也脱不开妻子郭络罗.宝荑的相助,她在宗亲中的力量,她身后的家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有她本身玲珑爽利的性子、精明的脑袋,可以说是他一开始就能在朝中站稳脚跟、顺利办差的有力保障…… 所以说他从不小窥女人。 对于四哥新娶进的这一位侧福晋,可虑者不过是她在众位皇子阿哥的女人中独得皇父的青睐罢了。 “听你们说的,四哥还真有福啊,有一个贤惠著称的嫡福晋,还能娶到一位得皇阿玛青眼的侧福晋。”他叹道。 九阿哥听了端着茶杯看他:“八哥,你可是后悔了?”若非八福晋姓郭络罗,若非他与五哥无心那张椅子,他也不会这么出面支持八阿哥。皇家的兄弟情谊,值得他这么鞍前马后地倾力支持么?笑话。 所以说娶了郭络罗.宝荑,八阿哥不止得了安亲王岳乐一脉宗亲的支持,也在后宫得了宜妃一方的鼎力相助。 八阿哥笑着摇了摇头,“我有宝荑就够了。”有所得必有所失,他早就想清楚了,只是和宝荑成亲这么多年依旧膝下空虚,面对着皇父愈来愈不满的目光,说不急是骗人的。 十四阿哥道:“说那些做什么,八哥,听说你前阵子得了把好刀,拿出来给弟弟瞧瞧……” 宫中府中 上 第二日,苏宜尔哈早早就醒来。 她微微侧过头借着黎明的曙光看着枕边人,温润白皙的脸庞比初见时多了些刚硬,身材似乎也高大了不少,是错觉吗?她悄悄伸直了身子(她现在身高近1米6),跟那个睡觉得规矩得要命的男人对比了一下,嗯,可以确定他又高了几公分…… 在她的注视下,他几乎立刻就醒了。张开眼的那瞬间凌厉的眼神让苏宜尔哈捕捉到了,她微带着不自在的羞涩说:“妾身吵醒爷了吗?” 夜晚的魔力带给她的那种奇异的平等感早飞到了爪哇国。 “没有。”闲适的目光在滑向她柔嫩的颈脖时突然顿住,他记得昨夜睡前那上面布满了他种下的青红印记,只一个晚间的时光它就又恢复到了玉雪般光滑无痕。那是怎样的一种恢复能力?他开始对她梦中学到的什么吐纳之法感兴趣了。 不过,不急。 天色微蒙,时间还早,既然她恢复得这么好……想起昨晚她甜美的滋味,胤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占有欲,蠢蠢欲动。 一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别——” 话语权再度被封,苏宜尔哈杯具在发现自己刚好受了些的身子骨重遭碾压。 …… 和谐过后,她匀过了气赶紧下床忍着身体的不适穿上睡袍,门外的丫环知道屋内的人醒了,不一会儿便带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苏宜尔哈开始伺候四阿哥梳洗,后才开始为自己清理打扮,等会儿就要去向皇帝、德妃和其她妃嫔谢恩,不能掉以轻心。 在进宫之前她要先见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及其她四阿哥的格格妾侍。 乌喇那拉氏脸色有些苍白,但一身嫡福晋的打扮仍衬得她十分鲜亮精神。 李氏则一身的橘红旗装,她身材修长,清妍俏美,即便生养了三个儿女,也保养得跟没生过一样。又可能是因为此时四贝府中的小格格小阿哥全是她生养,又兼四福晋需养胎静养由她襄理府中中馈,顾盼之间多了丝睥睨傲然。 李淑齐是赶早来见苏宜尔哈的,这一见,就觉得她的姿色也不算绝美,只不过气质好些,而自己已有一女两子傍身,身材容貌却还鲜妍无比。再看她,年纪轻,对着福晋和自己这么大半会儿也不敢朝爷抛什么眼色,可见是个木的,想必爷几日新鲜过后也不会太宠。 这么一想,她放心了。注意力自然转向怀了身孕的四福晋身上,如果她再生下嫡子,那自己再多的想望也是一场空…… 乌喇那拉氏则有些吃味地瞄了眼她掩藏在衣领中的吻痕,但一想自己怀了孕,又身体不大舒畅,便又放开了那点醋意,道:“家礼放后,我们赶紧先进宫给皇阿玛和额娘她们谢恩。” “你身体能行吗?”胤禛担忧的眼睛看向她的肚子,对这个前世并不曾存在的胎儿十分期待。 四福晋心中一甜,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渗出水来:“妾身无事。今儿是爷跟钮祜禄妹妹的重要日子,怎么能因妾身丢了爷了脸面。” 胤禛点了点头,“不舒服就说出来。” “妾身省得。”什么事情也重要不过她肚子里的这块肉。 李氏手中绣的牡丹云纹帕差点被绞碎。 苏宜尔哈一开始就当自己是根柱子,只是随着他们的对话再对比自己与四福晋的近几次见面她的精气神,不由心中暗惊,她不会怀孕了吧?! 瞧她气血不足、精神不裕的模样,这孩子一旦生下来她这辈子离床也不远了。 一时间有些晕乎起来,自己当初的无意之举到底是成全了她还是害了她啊?眼见乌喇那拉氏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幸福温柔,苏宜尔哈感觉十分复杂。 四阿哥和乌喇那拉氏领着苏宜尔哈先去了慈宁宫,仁宪皇太后见了苏宜尔哈,见她长得玉润清丽便已心中喜欢,问了她一些话,又知道了她蒙语满语流利,更是喜爱,当下便赏了她几件贵重物品。 苏宜尔哈倒是喜欢这位一生淡泊与康熙母子感情深厚的太后,真心地谢了恩接过赐礼,心里想着,有机会的话倒要好好孝敬这位老太太。 接着他们去了承乾宫叩拜佟贵妃,佟贵妃因着四阿哥自小养在姐姐孝懿仁皇后名下自己又进宫多年无所出,一直对四阿哥照拂有加,见了苏宜尔哈不免爱乌及乌亲切地问了许多话,又赐了厚礼。 到了永和宫时乌喇那拉氏关照了她几句德妃“素来重规矩”及生活上的一些喜好,当着四阿哥的面苏宜尔哈只得感激地应道:“谢福晋提点。”却想起了孝懿仁皇后,不由望了四阿哥一眼。 她们进去时德妃正笑逐颜开地和康熙说话,见他们进屋,脸上的笑不自觉地淡了淡,等着他们一行人请安后,面上却已勾了几分慈爱来:“来了?你们皇阿玛可等了一会儿了。” “都是儿臣(臣妾)的不是,累皇阿玛、额娘久等了。” 四阿哥和四福晋说完苏宜尔哈也跪了下去:“是奴才的不对,缠着太后多说了几句……” “哦?”康熙笑道:“看来母后很喜欢苏宜尔哈……这有什么怪罪的,你们多陪她老人家说说话朕才高兴!都起来罢。”又对苏宜尔哈道:“以后直接喊朕皇阿玛喊太后皇玛嬷吧。” 没想到这钮祜禄氏如此得皇上太后喜爱!德妃心中一凝,不动声色地瞅了眼四福晋,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冷笑。她不能完全掌控胤禛的后宅,那么让它乱一些也不错。 “谢——皇上恩典。”苏宜尔哈又行了礼。 “嗯?怎么不叫皇阿玛,你要抗旨吗?”康熙语气淡淡的。 “奴才还没有行谢恩家礼呢。”苏宜尔哈站了起来,又重新跪了下去,极为规矩地叩谢恩典,“奴才谢皇上恩典,谢德妃娘娘恩典。” 康熙和四阿哥看得心中暗暗点头,乌喇那拉虽对她得到皇上和太后的喜爱感到有些嫉妒却对她的守规矩很是满意。 “起吧,朕就想着你们定来永和宫给德妃谢恩的才一下朝就直接来了这里,省得你们还得跑一趟乾清宫。”对李德全道:“赏,羽缎两匹!” 康熙这话叫德妃脸色一白,随即又恢复了温婉的浅笑。“那臣妾也要跟礼了,陈嬷嬷,去将前儿皇上赐下的哆罗绒拿两匹过来!” “这可是稀罕东西,今儿你们德母妃可是大出血了。” “皇上这话说的,臣妾的所有都是皇上赏的,他们又都是臣妾的儿子媳妇,哪有什么出不出血的,臣妾还指着她们为皇家开枝散叶呢。”说着又添了些礼赐给有了身孕的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及十四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里面哆罗呢、金银丝缎都有,相比之下苏宜尔哈得的果真不算回事了。 康熙见了不免问了两句,听到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今年指给十四阿哥的侧福晋,又进门没多久就怀了孕连带着十四福晋也终于有了身子,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是个会看人的。” 德妃见自己盘活了半天也没能为她们求得赏赐,只得了这么一句话,心中惴惴。等康熙一走,脸色便也淡了下来。 胤禛心中无有波澜,淡淡地借口天色不早还要带苏宜尔哈去荣妃、惠妃、宜妃处谢恩,辞了出去。 宫中府中 下 回了四贝勒府,苏宜尔哈还在想着荣妃的平淡、宜妃的骄恣、惠妃的精致、德妃的温婉。以前翻看清史时也有看到说德妃除了美貌外淡泊名利的性子也是极得康熙喜欢的,她当时就觉得以她的出身想不淡泊名利都不行啊,现今一看,果然如此。要说到后宫这几个有名的妃子,真正算得上平逸过日子的恐怕只有荣妃了吧,当然,她的这种平淡也许与她连殇四子只剩了三阿哥与另一个女儿活下来有关。 她虽年华远去,但那种由岁月沉淀下来的淡雅气质却教人见之忘俗,使她保持得很好的容颜更多了几分悠远之美。 宜妃郭络罗氏,与八福晋有些相似,她仿佛天生有一种睥睨众人的贵气,而这种骄横带刺的贵气使她美丽的容颜从八分添到了十二分,加上她又是个言语利落、声如莺啭珠落玉盘的,又给她加了几分。 只是似乎太过率性了……嗯,她不这样反倒失了本色,是个懂得自己魅力所在的人。 惠妃纳喇氏,生了两个儿子,一早殇,一个便是大阿哥胤禔,还有个更有名的养子——八阿哥。苏宜尔哈与她只相处了短短的盏茶时间,但从她的房间摆设,茶食饮用、衣着佩饰就能看出那是一个过得精致的人,即使她无宠于帝王,她也很用心地在过自己的日子。一个人生下来是什么模样注定无法更改(女主这种特例及后代的整容除开),但精于妆扮并用心生活的人给予人的感受绝对比不经意的人要强上百倍,况她长得翠眉深目芙颊朱唇也是美人一个。 至于德妃,相貌娟秀可亲,待人温柔和气,特别是在康熙面前那真是不动神色的温婉,无可言喻的体贴,一颦一笑又不失高贵端庄……真是个难得的。 可惜她这种温柔慈爱别说四阿哥没有体会到,连苏宜尔哈那敏锐的直觉也有些受不了,她以为离了康熙转头对着他们时那种细微的变化他们感受不到啊?相比之下,那神色中总带着淡淡疏离气质的佟贵妃倒还教她喜欢些。 呼,好累!她直接躺倒在床,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四阿哥给四福晋请太医诊脉去了,说好第二天再去敬茶行礼,实在叫她松了口气,今天见人实在见烦了…… 春雨归置好了宫中赐礼,进来见她睡着,又轻轻地退了出去,朝端着膳食的清兰摆了摆手,小声道:“姑娘睡着了,晚些看她要吃什么再做吧。” 清兰点了点头,将补血补气的汤食端回小厨房。 醒来的时候屋外传来清兰和淡墨她们小声的说话声,苏宜尔哈唤了一声,春雨走了进来,找了一件豆绿色的旗服给她换上。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了三分宽的鹅黄色片金窄边儿,前襟也绣了银白色暗纹,再挂上一串香珠,这是时下最流行的衣服款式。头发也换梳了小两把子头,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又浓密,春雨手巧的在底边编了几绺小辫盘了上去,用镶了黄色碎钻的钿子压住,又在发髻处戴上两朵粉色小绢花。苏宜尔哈自己在首饰盒里找了对白玉点翠耳戴上。 吃了点清粥及腌制的小菜,正与春雨她们说着话,贝勒府的大总管张起麟公公前来请安,随他到来的还有另一位太监,及两位嬷嬷并两名婢女——因苏宜尔哈带过来的丫环占了原贝勒侧福晋名下丫环使用名额,他除了过来移交苏宜尔哈的嫁妆并分配四阿哥吩咐下来的配置奴才外也要将她们正式登记入册。 张起麟一见苏宜尔哈便行了大礼。 苏宜尔哈见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颀长,皮肤白皙,国字脸,长眉星目挺鼻方唇,虽一身的太监服看上去却给人健朗干练的良好印象。苏宜尔哈忙上前扶起他:“张总管不必如此多礼,我初进府,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要请张总管多多指点。”说着让春雨将备好的一个荷包装着两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递了过去。 张起麟推辞了一下便双手接过,却是不曾眼瞧手捏,对苏宜尔哈的态度还一般恭敬,苏宜尔哈见了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些。 “因主子吩咐了此院中的摆设应用一并由侧福晋自己做主,因此除了您原先陪嫁过来的家具福晋并未使人添置,如果您另外有什么要求只管使人通知奴才一声。”说完指着站在他身边右后方一步的小太监道:“这是主子吩咐配给侧福晋使唤的小太监张保,他身手不错,人也机灵,有什么需要用他的您只管吩咐;这是二等粗使嬷嬷,刘嬷嬷,她男人看着后院门房,这是吴嬷嬷,她男人是负责府中花木修剪的,以后您屋外有什么粗活交给她们就是。” 接着指着一位十四、五岁身材微丰、面相普通的丫头道:“这是迎春,以前在前院洒扫,父母都在厨房当差,是家生子;这是冬梅,年前才买来的,一直在浆洗房当的差,很是伶俐,她们两个补上您缺的二等丫环名额。”冬梅长得比迎春略好看了些,细眉杏眼,肤色是一种天生的蜜色,不符合时下对美人肤色的标准要求,要放在现代肯定吃香。 “至于其他三等丫头婆子是原先就配在这院中的,侧福晋看着……有好的,要提到身边使唤,吩咐人通知奴才一声就行。” 张起麟话锋一转,又打了个千儿,问了一遍苏宜尔哈房中嬷嬷丫环的等级和名称确定与之前钮祜禄府送来的一样,便告辞,要去回复福晋。 苏宜尔哈含笑点了点头,亲自送他出了院门,又谢了他一回。 回了堂屋,苏宜尔哈在炕塌上坐下,淡淡地扫了一眼春雨召集到的下人,说道:“从今儿起你们就是我身边的人了,我的要求不高,做好你们份内的差事,完了干什么我也不管,只有一条,不许乱嚼舌根,最好也待在院中不要到处乱走。每年年底我会看着各人的表现,好的加赏,不好的……只怕到时候也不必我多说。” 就算是管得再严的皇子府第,每年也不是没有无声无息消失掉一两个人,何况其他。 她清静的眼神和平淡的语气让所有人不由心中一悸,觉着这个侧福晋看着可亲却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苏宜尔哈表面不动声色,精气神却极敏锐,众人的表情波动尽入她眼底。“以后有什么事便找春雨姑姑。春雨,每人赏一吊子钱,余下的你看着办。” 众人听每人有一两银子,高兴的谢了赏,称侧福晋和善体恤下人。春雨发了赏钱,道:“这府中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说,只一件,咱们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便是忠心,这心眼里只能装主子一人,做任何事头一样便得想到的主子。你们若是做到了,侧福晋自是不会亏待,可要是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主子也照样有办法置了你们!” 领了赏钱众人正高兴,一听这话心中再次凛然,这春雨姑姑看着年轻,说话有节有度,不疾不徐,却甚有威严啊!忙跪地上说道:“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忠心于主子。”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这些人里头定有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的人,或者还有其她府中女人安j□j来的钉子,不过她也无法在此时一一计较,还得安抚住他们,反正她也没别的心思,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彼此都适用,若是还有那不识相找上门的,她也不会客气。 赞赏地看了眼春雨,苏宜尔哈放下茶盏:“好了,都起来吧,在我这里当差只要守住本份就行。春雨,你再累一趟带他们下去,将他们的差事划分妥当……” “嗻。”苏宜尔哈理事最紧一条就是专人专事,追责到人,春雨跟在她身边手段学了不少,当下便应声带了人下去不提。 “芳茶你们几个跟我来。”她的嫁妆啊,她要亲自清点才能知道什么东西要封存,什么东西放着用,什么可以现在就拿出来装点她的居处。 忙了一整个下午,她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清点归置完毕业,还顺带摸熟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这个院子位处整个四贝勒府的东北端,离主院隔了个大花园,与爱新觉罗.胤禛最爱的东侧园小书房中间更是隔了一大一小两处院落。与它相对的是进府比她还早的耿格格住的小院,耿格格住的小院往上直至李氏所住的西院(隔着乌喇那拉氏住的主院与东侧园相对,只小了一倍)都是那些格格侍妾们住的大小院子,她们有的合住一个大院,如格格武氏带着侍妾郭氏、陈氏,格格宋氏带着侍妾贾氏;有的独居一个小院,如耿氏,或独占一大院,如乌雅氏。 这个院子除了主院与东侧园外是整个贝府中占地最广的,除了房屋建筑,它的土地利用率高达三亩有多,但它也是房屋最少、装饰最简朴的院落——这点也是极得苏宜尔哈的心,她最不喜欢的便是一间又一间的耳房、隔间,又小又窄,叫人透不过气来。 院子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呈纵宽深浅的长方形,共有七间大房,从院门到正屋有二十米的距离算做庭院,庭院中间有个梯槛,正对着三间稍显雅致些的房屋,房屋为一明两暗结构,中间是堂屋,东边一间做寝室,西边一间做书房。接着便是东西各两间的厢房,其中西厢房一间被苏宜尔哈征作了自己的小库房,一间住了芳茶、馨桂两人,东厢则住了春雨一间,清兰、淡墨一间。 正屋与东西两厢房后头隔着个六七米的过庭,过庭对面修建了几间厢房并院子专用小厨房等。 可以在屋后的过庭那里种些高大点的果树,如柿子树、苹果树、梨等,中间垦几块地种点蔬菜还有香料!前庭嘛,嗯,两颗桂花树留着,庭院中间已有两米宽的青石板走道,通往左右厢房和后院的石板走道也不改它,茉莉花丛起出来移到屋角,再种上点薰衣草,左右两边她要种桃树、樱桃树、橘子、柑、草莓、西瓜、甜瓜还要搭个葡萄架…… 妻妾 上 晚上的时候胤禛又过来,以他的规矩新入府的女人他都会连宿三天的,再说苏宜尔哈那身美妙绝伦的肌肤实令他爱不释手,尽管他也知道她身子还未长成熟,但她的敏感、还有忘情时身上渐渐透出来的那股子由淡至郁的逸香……都让他着迷。 他做过皇帝,由于志在江山,他后宫的女人并不多,但也不少,他并非没经阅过美女……所以到了这一世,也不是他不愿投入到女人或情爱中去,实在是心志本坚的他经历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后,想要动心已不再那么容易,女人对他来说更像是让他享受把玩舒解的物品,即便这“物品”在上一世到这一世有了令他复杂难辨的感情存在。 苏宜尔哈是特别的,她在不知不觉地牵引着他的注意,虽然他表面上没怎么关注,但他知道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是眼前一亮的——这种亮,是关于精神上的、是冥冥中的某种引动,不在乎外貌,不在乎她的出身或其他。 他敏锐注意到了,所以,只要她没有威胁,只要她没有异心,他是愿意去宠她爱她的,也愿意付出一些什么来维护这种玄妙的感觉,或许到他老的时候,他能牵着她的手说,这一生,他拥有爱、付出爱。 他希望他们之间能有这种可能,也希望这种可能……能持续永远。 他天生爱疑的性子这辈子因自信,以成熟的心态看待而未曾表露,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他因过去的种种而养成的不轻易信任人、不轻易付出感情的坚固心房,也不会因他这一时的想法而敞开……他还要试探,他还要观察,他还要接近,他也不知道最后的结论会不会让他失望。 苏宜尔哈浅笑着为他拭脸洗手,为他布菜,陪他滚完床单后跟他讲她对这个院子的计划,她说她要给这个院子起名叫“多栽轩”,要多多种水果种蔬菜——反正她喜欢做这些,又有那种令植物优生优长的能力,不如好好利用,说不定以后连南方的一些水果也能种出来,到时想吃就吃,想送就送…… 她一说到那美妙的前景,口水差点流下来的可爱模样令人心火大动,一个搂紧,又在她身上啃吻起来…… 翌日一早,因要敬茶,苏宜尔哈早早起了床,满意地看着回复了白嫩嫩的颈脖,想着自己要过平静的日子至少这第一天不能太招眼气。所以米虫的喂养人胤禛一睁开眼,他的侧福晋已经梳洗完毕,正穿着一身海蓝缎上绣着米穗般淡黄桂花抛洒旗服,襟上别了串白玉珠,头上戴了支金镶玉五蝠戏珠头簪并两朵淡蓝色绒花,耳上戴了晃悠悠的点蓝法琅白玉珠串,正对着他笑呢。 他的眼光移到她捏着帕巾的皓腕,那上头也戴了只黄金绞丝点翠嵌珐琅手镯,脚上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子……盈盈婷婷,整个人说不出的富贵清雅。“这身装扮不错,别人穿了俗,你穿了倒显出你身上深远的气质来。”他起身坐在床沿,漱了口,任她接过丫环递来的温热布巾给他擦脸、脖、手,再站起来张开手,由她给他换衣穿戴。 芳茶进来问是否先吃早膳,他直接道:“先用早点,我跟你一起过去。”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摆在屋就好。”等她将这院子拾掇好了,到时春夏秋冬便会添几处可供阅读、聊天、吃饭兼赏景之所。对了,府中花园有活水池,她也可以引进她的小院,挖个小小的,七八十坪米大的小池养养鱼虾,空闲时也能来个垂钓之乐…… 又走神了! 胤禛知道她定又在想着她的院子修整大计,也不去跟她计较,经过昨晚的畅谈他已经彻底了解了她对田园生活的喜爱……内宅妇人的那些风花雪月般的诗情画意又或在装扮上的热衷他已见多了,她既喜欢这种付出与收获的别样乐趣,他也乐意支持——且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啊。 干脆拉着她出了寝室,到堂屋炕榻上坐下。炕榻上的小案几上已摆了两碗清香的白粥和并一碟奶皮饼、一碟水晶梅花包、一碟枣泥山药糕,并几样开胃小菜。胤禛看得胃口大开,他先喝了口粥,只觉得入口软、滑、香、有弹性,竟从未有过的喷香爽口,不由疑惑地看了眼碗中的米粥一眼,想着是不是自己心情好的缘故? 再从一个青花条盘上夹了一颗皱巴巴疑似腌梅的东西送进嘴里,一咬,顿时一种似咸非咸,似甜非甜,一下子说不出具体是哪种滋味,只觉得味蕾被逗得口水汹涌,妙的是那东西皱巴巴的表皮里面的肉粉嫩多汁……他又喝了一大口粥,才问:“这是什么东西,配粥不错!” 苏宜尔哈正吃着奶皮饼,闻言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筷子夹向她腌的萝卜缨子,才恍悟道:“这个呀,是白萝卜的长缨子,我用它和鬼子姜装进坛子里撒了大粒盐,腌透后捞出来,用原味老汤加香料蒸煮出来的,好吃吗?配香喷喷的白粥很不错吧?” “嗯,不错,你还有这手艺……”他继续夹了一颗鬼子姜,又喝了大口粥,完全抛开了在其他妻妾面前的“食不言”形象。 苏宜尔哈微嘟了下嘴,小瞧人!不过她是不会告诉他她厨艺不错的,免得这大尾巴狼天天跑她这儿吃饭…… 胤禛察言观色功力之深、腹黑之道从来令人防不胜防,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嘴角微勾地继续吃他的早餐,他是难得有喜欢吃的东西,但不会为了这口腹之欲将她置于府中女人的红眼之下……嗯,最多以后多来几次,踩点吧,吃了就走…… 苏宜尔哈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定会骂:“无耻!”可惜她现在一点也不知道。 用完早餐,从多栽轩向正院走去差不多贯穿整个贝勒府的花园,途中又不时能欣赏到其她“姐妹”中规中矩的住处,苏宜尔哈正看得浮想联翩,耳边忽然传来他的话声:“昨儿在永和宫前我瞧你似是有话要说。” “啊?”苏宜尔哈一愣,犹豫了下才道:“只是想问是否需要去向孝懿皇后磕头,后来想着妾身应该没资格去,就没说。”她是真想过这个问题的,不是矫情,也不是做秀,新媳妇进门确实需要向嫡母叩头,况且四阿哥又是自幼养在她膝下的。只是上面的领导都没提,她也想到自己只是侧室,可能是没资格罢。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胤禛一怔,脸色不可细辨地黯了下,放缓了语气道:“你也有心……二月二十二是皇额娘冥诞,到时候你也去上柱香。” 大概母亲这个话题永远是他心中的痛吧。感应到他情绪的苏宜尔哈默默点了下头。 第二日康熙赐下一斛珍珠给苏宜尔哈时她还莫明其妙,胤禛却是知道自己身边有康熙的人,只是他许多事也乐意让皇父知晓,便故做不觉。 一路到了正院,苏宜尔哈带着春雨和张保始终离着胤禛半步距离,看着规矩无比,但仍教其她看着他们双双到来的妻妾眼红不已。 一踏进里屋,一屋子的女人或坐或站地聚在一块儿,花团锦簇,芬芳香美,看得苏宜尔哈眼花缭乱,鼻呛胸闷,只得在门口定了定神,才打眼向前看去。 嫡福晋乌喇那拉氏迎了胤禛一起坐在正中间榻上,她如今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与四阿哥差不多,面容秀丽端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因怀着身孕精神不济,淡淡的脂粉掩不住脸上的疲惫,一身的正红福晋装扮为她添了不少威仪,也使得她看起来与跟她并肩同坐的胤禛老气许多。 主位的左右下首分别摆了几张雕花红木椅,左边首位坐着昨天已见过面的李淑齐,她今日穿着绣金暗红缎旗服,乌黑的秀发梳得发亮,顾盼流辉,更衬得乌喇那拉氏神色黯淡。右边首位的椅子空着,看来是给她留着…… 苏宜尔哈淡淡地扫过其她或娇或媚的女人,也没细看,规矩地站着等两位上司发话。 胤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看了眼腰挺得直直、脸色和善却疏离的乌喇那拉氏一眼,道:“福晋现在不宜太过劳累,赶紧行礼吧。” 乌喇那拉氏闻言脸上柔和了些,点头道:“开始吧。” 苏宜尔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钮祜禄.苏宜尔哈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身后捧着礼盒的春雨也跟着跪了下去。随即,一位嬷嬷亲手捧来一个小茶盘,上面放着一只白底青瓷茶盏,她顺手拿起第一个茶盏双手举过头顶,献给乌喇那拉氏,轻声道:“请嫡福晋用茶。” 乌喇那拉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淡淡一笑,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方才放下:“妹妹起来吧,从今往后你就是爷的人了,以后要尽心服侍爷,为爷开枝散叶。咱们爷最重规矩,府里规矩也大,不过只要你守了规矩,也没人会为难你。就这样吧,府里的李侧福晋跟你位份一样,不过她毕竟比你进府早,你也给她见个礼吧。” 苏宜尔哈从善如流地给李氏行了个半礼:“李姐姐好。” 李氏正想端坐着不动,胤禛淡淡地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马心头一颤,站了起来,僵笑着回了个礼。“妹妹多礼了,咱们以后可要和睦相处,不要为了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接着苏宜尔哈坐到属于她的位置,府中四位格格上前给她见礼。 苏宜尔哈趁机好好认了人:首先上前的是宋宝仪格格,她是最早服侍四阿哥胤禛的女人,在康熙三十三年为他生下长女,未出月而殇。可能是做为试婚宫女出身,她的相貌并不出色,身材却很丰满性感,对苏宜尔哈面上淡淡的,苏宜尔哈却并不在意。 接着是武怡宁格格,她比李氏要小上两三岁,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秾合度,容颜秀美,衣着打扮透出一股腹有诗书的淡雅和类似于才女式的淡漠。她并非经过选秀而进的府,而是康熙三十八年当今南巡时赐给四阿哥的。 耿雯杨,十六岁,上届秀女指进府的格格,身材健美,人也美,不过她的这种美不属于福晋的端庄秀丽也不属于武格格的雅致婉约更不是李氏的俏丽清妍,她的美更倾近于喜塔腊.阿图,她是一种健康的、天然的、不加雕琢的美,眉目之间看得出她性格中的爽朗乐天。苏宜尔哈对这样的人有着天生的好感。 最后一位乌雅.芊茹,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令苏宜尔哈心生警觉,这位跟她同一届的秀女,临了还伙同丹珠、安敏想陷害她一把… 末了,还有三位格格,郭氏艳丽、陈氏柔美、贾氏优雅,苏宜尔哈看得十分郁闷,这位史上号称后妃少的四老板女人也不少啊,以后还有的进呢,不由看了眼自始至终高踞上位神色淡淡的福晋,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恹色。 妻妾 下 在苏宜尔哈那里连宿了五日后,胤禛终于恢复了他在后院轮宿的生活,先不说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实在是对这种夫妻生活不适应啊),其她的女人也松下了揪紧的心。 乌雅氏甚至撇了撇嘴:“不过是爷新鲜几天罢了!” 她忘了她自己也曾有“新鲜”的时候,可惜照样不得宠。武氏淡淡地垂下眉睫,心中不屑。 “好歹是给侧福晋点脸面呢……”陈氏细声细气地捂着帕子轻笑。 以苏宜尔哈的耳力自是远远就听清了她们的对话,她也不以为意,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女人整天没事,不捉着着芝麻子事说上三五十遍,生活便没了乐趣。 耿氏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她自小目力耳力就好,这几日不论是当面的还是背后的都听了不少酸话,“姐姐不要往心里去,这是常事,府中每进个新人,好的坏的总要被人拿来碎嘴一段时日,当初妹妹也是这么过来的。” 苏宜尔哈与她住的近,来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十日倒有j□j日要在途中碰上。几次谈话,两人都觉得对方的性子好相处,便渐渐多了些往来。 若非身份有别,苏宜尔哈还真想叫她不要称她姐姐直接叫名字算了,但想想这是皇子府第,两人又同是一个男人的妾室……还是算了。她淡然一笑:“嘴长在她们身上,好的臭的自然是她们自己的事,我费那心思还不如多琢磨着怎么摆弄我的多栽轩呢。” 她早请示了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她要在她的多栽轩修整栽种一些东西,得了两人允许,这段日子,多栽轩挖坑垦土的,她有空便亲自指挥监管,那一身怎么也晒不黑的白嫩肌肤连点子香汗也不出,最多是白玉似的颊上多了两抹胭脂似的晕红……看得有空就往她那儿走的耿氏直喊老天爷偏心。 “姐姐嘴好利!”耿氏笑道。 屋外头伺候的丫头嬷嬷见了两人已纷纷行了礼。苏宜尔哈笑了笑:“我们进去吧。”芳茶和耿氏的丫环秋红跟其她丫环一样在外屋等着。 “请钮祜禄侧福晋安,耿格格安。”桃花桃叶在门口见她俩人盈盈而至,齐整地福了个礼,殷勤地为她们挑了帘子。 除非必要,苏宜尔哈并没让春雨轻易地给这些丫环和婆子们打赏,不过她们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现在的主子爷和嫡福晋对这位新进门的侧福晋有求必应,又听说她是个连皇上都赞赏的……便对她分外尊敬,让想着压过她一头的李氏郁闷不已。 “钮祜禄姐姐来了?”贾氏等人站了起来行礼。 “妹妹们不必多礼。”用了同一个男人,什么姐妹感情都是屁话,如果这种时时提醒她们上下尊卑的礼节能让她们明白她不是好欺负的,她是不会阻止的。苏宜尔哈浅笑着,走到属于她的位子坐下。 乌喇那拉氏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侍寝,不过她做为嫡妻怀的又是嫡子嫡女,胤禛重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两天虽不能歇在她那里却也不去其她妻妾那里,就宿在东侧园的小书房,平日里有空也不忘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乌喇那拉氏对这样的情况自是满意的。 这些日子她越发感觉到身子衰弱的厉害,她吃东西倒是吃得尽去,胃口也很好,但总觉得饿,又总想睡觉,醒着的时候常常浑身乏力……每天喝补汤倒是能让她精神些,可是生养过孩子的她深知吃太多补药胎儿养得过大其实是不利生产的,因此对于补药她也是又爱又怕…… 这种时候,她越发不能免了府中诸位“妹妹”的请安,万一她的身体状况被她们所知,她与腹中胎儿的危险就会更大,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事谁不会干,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氏在呢! 新进门的钮祜禄氏倒是个省心的,想着闭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虽说与她期望中让她和李氏互掐的情况有违背,不过也好,心大的难保哪一天掉过头来跟她作对。听乌嬷嬷报告,她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到处收买下人,也没有拉拢其她“姐妹”,只跟住得近的耿氏走得近些。对她敬茶那日送上的那支百年野参也找了太医验过,是难得的好参,没有其他问题……是个有心的。 “福晋,好了。”喜云为她妆扮妥当,低声道,“该出去了。” “嗯,走罢。”乌喇那拉氏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影,眨了下眼,提起精神,将手搭在喜云的手上,小步轻移地走出寝屋。 苏宜尔哈等人见她在榻上坐定,也跟着从红木浮雕椅上起身,一起给她行礼道:“臣妾(婢妾)钮祜禄(宋、耿……)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都坐下吧。”乌喇那拉氏说道,手上轻抚弄着镶了宝石、珐琅的指套,秀长的眼睛淡淡一扫:“李氏呢?” “哎呀,臣妾又来晚了……请福晋恕罪,今儿府中的事务多了些,妹妹又初初接手,难免手忙脚乱……” 李氏又是一身俏艳的橘红色绣金玉满堂纹样旗装,那脸上焕发的俏媚神彩直刺得乌喇那拉氏曈孔微缩,昨晚爷是在她那儿宿下的吧,哼。 苏宜尔哈眼睛淡淡地睇了随后进来走到福晋身边站定的乌嬷嬷,她的脸色也沉得跟她的姓一样了。 “李妹妹要是觉得辛苦,不若叫钮祜禄妹妹也去帮一下手?” 李氏一惊,随即笑道:“不用不用,这两天臣妾已觉得顺手了许多……况且,有乌嬷嬷帮着呢,乌嬷嬷你说是吧?”顺便瞪了一眼正喝着茶的苏宜尔哈。 哼!苏宜尔哈知道乌喇那拉氏并非真心那么说,不过是看不过去李氏嚣张,借着她压一压告诉大家她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罢了。 果然,乌嬷嬷板着脸朝乌喇那拉氏行了个礼:“李侧福晋说的是。” “如此,就先劳累李妹妹了,不过妹妹要是觉得做不来,这屋里能帮得上手的妹妹多的是,你告诉姐姐一声,姐姐自会为你安排。” “哪里辛苦,若有什么不懂的还要来请教姐姐呢……”李氏恨得直咬牙,可惜为了手中好不容易得到的权柄,她也只能低头。若才得了管事之权不久就被换掉或多塞个人进来,她被人嘲笑不要紧,弄不好给了她人壮大自己的机会,她才不要干呢。 乌喇那拉氏见李氏低头,接着又和众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才散了这次请安。 “钮祜禄姐姐——” 苏宜尔哈停住步子,见武氏带着贾氏跟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听说今日姐姐庄上运来了果树苗,妹妹那里地方不大,也想向姐姐讨两株苗去种种,兴许来年也能结果子吃。” 是看胤禛支持她在多栽轩里种这些,也跟着借光吧,再来又能跟她拉上关系…… “果树苗?”她微微一笑:“妹妹听错了吧,这大冬天的,哪儿的苗子能移种得活?送种籽来倒是真的,是一些蔬果的种籽,如果要树苗的话得等到开春……你们真想要的话姐姐别的没有,几株果苗还是拿得出手的。” “姐姐才是见外呢,姐姐送的那把透雕檀香扇妹妹很喜欢。”武氏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几位格格得的都是一把檀香扇,只每把扇子雕的花样都不同,她的是几株翠竹,清逸脱俗,很得她心意。“那就等开春再厚脸跟姐姐要两株果苗了。” 到底也没说听谁讲的话,影影绰绰的,大宅院里就是这样,什么话一传二耳就变了样,或许也是故意变的样。 “就是,婢妾也很喜欢那串檀香手珠呢,上头还串着婢妾的生肖,很可爱。”贾氏也跟着说道,几位侍妾的都是一串檀香手珠,上头串着她们每个人的生肖。 每个人收到苏宜尔哈的见面礼不大不小都有点惊喜,她们若是知道这些都是她打造家具剩下的边边料子做出来的,不知有何感想。 耿氏也见过苏宜尔哈的一些家具,全都是难得的好料,有时她也奇怪,苏宜尔哈哪来这么多上等的木料,却不好问出口。 到了多栽轩,苏宜尔哈见武氏和贾氏正一脸羡慕地望着挂在院门上的那块匾额,上头的字是胤禛亲笔题的字,苏宜尔哈叫人去刻了挂在上头。 送种籽只是顺便,来的是房山庄子上的林山和小汤山的左禄——苏宜尔哈把他提到那里当管事了,两人主要来送庄子的账册和庄上收的一些山货。张起麟派了他手下的一名管事叫赵顺的陪着他们从侧门将东西送进来,小太监张保和春雨正和他们说着什么。 “哎呀,这是荔枝和龙眼的核吧,钮祜禄姐姐要在这里种荔枝和龙眼?!”武氏在南方住过,看过也吃过荔枝和龙眼,当下就认出了那些种籽里的那俩乌溜溜的核。 这在北方能种得活吗? “嗯,想在院里种两株。” 她就这么有信心过了冬能将苗育出来?就算育了出来,这种长在岭南湿热地区的树能适应北方的气候成功栽活? 武氏并不像耿氏和贾氏一样不知穑稼,她父亲当过知县,她又是自小聪明的,除了琴棋书画,平日的耳濡目染中也学到不少关于民生方面的知识。她虽然嘴上说要来拿果苗,也听过苏宜尔哈爱种地的这个特殊爱好——弄得爷在她还未过门前就挑了这处空地最多的院子给她住,却并不认为她的穑稼之术能高得过一辈子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民,却不想她居然连荔枝和龙眼都想种……而且她的庄子能拿出这些种籽来是不是说明它们已经在她的庄子上种植了呢? 看来,这钮祜禄氏喜爱穑稼并非只是一时的喜好,而是有着绝顶的技术了,“姐姐真是厉害,看来婢妾有机会要多多向姐姐请教才是。” “妹妹真是太夸奖了,不过是平日喜欢,摆弄几下罢了。”苏宜尔哈淡淡地说道:“你们喜欢什么,这里有白菜、萝卜、玉米、花生、土豆、南瓜、冬瓜……等种籽,至于果树的籽也有,像桃、杏、枣……等,你们要吗?” 虽然这些种籽比起一般的种籽来优上不少,但没有她的空间水,她还真没信心能种活它们。不过她也不准备用它们就是了,种苗她空间里多的是,这些,直接扔空间里的荒地去吧。 武氏和贾氏对看了一眼,皆摇了摇头,苦笑:“我们还是开春再来请教姐姐吧。” “也好。” 耿氏见苏宜尔哈有事,便拉了武氏和贾氏去看看位于院子西边新挖好的池子——池子有半亩左右大小,呈三圆交错形,池堤苏宜尔哈用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平整的石头砌成,池子里的水是截了城外引入府中的活水。 因此时是冬天不便栽种树木,池子边上只余了一棵老桂花树,树顶上正顶着寒风开着稀蔬的淡淡的黄色碎花。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并四只石凳,离石桌石凳不远的池堤处放了一块人可横躺的半米高白色大石,看着是未来的垂钓处。 “院子虽还未完全整理妥当,可光看此处就知道钮祜禄姐姐是个会生活的。”贾氏羡慕地说道。可惜,她能过这样的生活,自己却不行…… 耿氏展颜一笑,“可不是。” 会生活,享受生活,喜欢劳作和收获带来的乐趣,心态一般比较平和,即便有心计些也不会太过于阴狠绝情。这样的人比起面上和蔼实则对人防备的福晋、表面伶俐内里爱嫉处处争先的李氏,更让她愿意接近。如果在这府中她必须找一个依靠、找一个同盟,那么,就钮祜禄氏吧。 回门 上 苏宜尔哈不知道耿氏她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理会,别人来找她她不可能不理会,再说胤禛后宅里的女人她也不能一个都不交好,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转眼新婚八天已经过去,第九天是新人回娘家的日子,苏宜尔哈虽然觉得胤禛可能会陪她回去,不过也不排除他有公事……这是不是有心无心的问题,她自觉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没有大清高的——那个人是经过了九子夺嫡又为奋斗了一辈子经历的雍正帝,不是她原先以为的在成长中的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 他重生回这个叱咤风云的时代还会做些什么呢,她无法想象!她觉得自己找的这个乌龟壳更安全了,但是,她也将自己和他划得更清楚了。 一方面,她依赖他,将自己当成一个古代人一样,履行自己的责任义务;一方面,她保持独立的隐私,拥有自己的世界,过自己的生活。 他对她好,她自然给予回报,他不当她一回事,她也只尽面上情谊,事情就这么简单。 春雨和张保早将张山和左禄送来的山货入了库,苏宜尔哈在堂屋见了两人,简单问了一下自己名下几个庄子今年的产出投入情况,对比往年的收成如何。林山是跟着父亲背后管着房山庄子长大的,对房山的庄子情况比较熟悉,苏宜尔哈婚前也大略了解了一下自己公中陪嫁的另两个庄子,虽然收成不如房山的庄子但对比京中其他人家的庄子却也不错。只有左禄被她提拔了当小汤山的庄子管事,跟着庄头熟悉庄务不久——好在种下的果林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只有一些鲜花、蔬菜或半年至一年生的瓜果,如甜瓜、西瓜之类的得些收成,但在几个庄子中却不怎么显眼了。 苏宜尔哈合计了一下,定下年底的水果蔬菜拨出四分之一送往钮祜禄府,四分之一上缴四贝勒府,剩下的四分之一自己留下吃用,余下全卖掉。 “对了,庄上的仆役也辛苦了一年,除了年例赏钱,你们也买些肉和酒菜赏他们过个好年……” “多谢主子体恤。” “好了,春雨,叫人带他去见见秋实……”苏宜尔哈觉得自己很不人道,人家小夫妻也是刚成亲不久,就一个跟自己进了贝勒府一个长时间管着庄子,夫妻两个分居两处……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的小厨房总是要自己信任的人掌着才放心,况且秋实的手艺大半是她j□j出来的,放了她自己也不舍得。 林山脸色微红地跟着人下去了。苏宜尔哈慢慢地又问了左禄一些庄子上的事,她其实有空也会透过空间观察庄子上的果林生长情况,但当管事的面总要问的细一些,听听他们的一些建议,既能从中看出他们是否用心在做事又能更清楚地了解他们的能力。 他们走后,苏宜尔哈将账本交给淡墨去核对,自己在空间里扒拉了些东西,准备明日的回门礼。 晚上,胤禛来到了多栽轩,苏宜尔哈趁机问他明日是否有空陪她回门时,他盯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是很认真地在问,不禁郁闷起来,难道自己对她很不好吗,她居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陪她回门。 “爷当然会陪你回去,福晋也准备了你的回门礼。” 啊?苏宜尔哈愣了下呐呐道:“这怎么好意思?” 嫡福晋居然连妾室的回门礼都要准备…… 她不知别的人怎么想,但她真的觉得有些囧,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她有时候是真的挺同情四福晋的,她是侧室又对爱新觉罗.胤禛没有那种两心相许的爱情,自然不好说什么,但做为一个正妻的乌喇那拉氏,既对丈夫有情,又要挂着贤惠的名声为他纳妾还要安排他的妾室们的衣食住行,连往来礼节都要顾到……想想都是煎熬。 贤惠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胤禛失笑,搂着她躺到床上。“她享了嫡福晋的尊荣,就要担负起嫡福晋的责任。” “妾身自己也准备了礼呢。” 他毫不在意地翻身覆住她:“那就一起带去好了……” “等一下!”苏宜尔哈手抵着他的胸在他的瞪视下讪笑,“您不是想学妾身梦里学来的修炼之术么,不如今晚——” “爷改天再学!”他低头吻住她。 真甜!才两三晚没碰她,就想念得紧…… ****** 翌日,苏宜尔哈早早起了床,穿戴整齐,见胤禛斜躺在床上含笑瞅着她像老鼠一样忙忙碌碌却不起来梳洗,不由急得直跺脚,只能丢下他先带着芳茶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了。 “今天钮祜禄姐姐来得好早……我猜猜,定是为了回门的事了!”耿氏踩着点到时看到苏宜尔哈正坐在她的位上出神便开口说道。 苏宜尔哈笑了笑:“是啊,我想着早一点回家呢。” 武氏听了羡道:“姐姐真好,家在京中,一年也能见上几次面……” 这时乌喇那拉氏扶着喜云出来,苏宜尔哈请了安趁机说出回门的事,乌喇那拉氏含笑道:“回门礼我给你准备好了,这是礼单,你且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 苏宜尔哈匆匆浏览一下礼单,吃了一惊:“珊瑚盆景、玻璃玳瑁、成化斗彩卷枝纹瓶……姐姐,这太贵重了,还有多啰呢、蟒缎……和獭皮,这可都是公侯皇家用的……”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得皇阿玛看重,这婚礼、回门礼原就该郑重些,珊瑚盆景、玻璃玳瑁……都是下边人孝敬的,不值什么,至于多啰呢、蟒缎、三梭缎这些子东西虽然珍贵也不是皇家和公侯家专用,妹妹就不必担心了。再有,爷也陪妹妹同去,护送人员我就不另派了,早去早回吧!” 李氏和宋氏听到乌喇那拉氏给苏宜尔哈准备了那么贵重的回门本来已十分吃味,再听到胤禛还在陪着去,在年底这么忙的时候,她们原本还幸灾乐祸地猜着兴许爷没空同去呢……真真叫人眼红得快冒出火来,恨不得将面前人的人烧个干净! 尤其是乌雅.芊茹,同是一届的秀女,自己还是德妃娘娘的亲侄女、爷的表妹,她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至今连家也没回一次;她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女儿却是风光大嫁,爷还备了这么贵重礼偕同回门……那瞪着苏宜尔哈的眼神直想吃了她似的!姑姑果然说的不错,这钮祜禄氏就是她的大敌,从选秀开始,她就抢了皇上的注意力,抢了她指进四贝勒府的位份,如今,还抢了爷的宠爱! 她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叫所有人这般看重!?冲口便道:“这才进府没多久呢,可别把四贝勒府的内库给搬光了——” 苏宜尔哈一个冷眼过去,淡道:“府中的事自有爷和福晋做主,乌雅妹妹担心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你、你乱讲!”乌雅氏自是听得出她语中的暗讽,心中恼怒万分,脸上却是无甚惧意。她有德妃护着,乌喇那拉氏不看僧面看佛面,素日也不敢拿她如何。 她乱讲?她的话有什么不对吗?苏宜尔哈也懒得理她。 乌雅.芊茹不得人心,此时见无人为她说话,也知道自己话不对,忿忿地闭口不语,其他人见吵不起来,心中悻悻。 瞧着底下快扯烂了帕子的众人,乌喇那拉氏心中冷笑。她这么做一方面确实是顾着康熙和胤禛的脸面,一方面却也是在为苏宜尔哈竖敌,只有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苏宜尔哈身上,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自己和腹中胎儿才能清静将养。 苏宜尔哈自不是笨的,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也不再说什么,反正也是娘家的体面不是?! 耿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钮祜禄侧福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的情况啊,集众人之妒可不是件好事! 不多时,春雨已将福晋备好的礼和苏宜尔哈准备带回去的东西归类放好,苏宜尔哈辞了众人回了多栽轩重新置换了衣裳首饰,在胤禛的陪同下带着春雨和芳茶、清兰分别上了马车。 到了钮祜禄府门口,得了信的凌柱、章佳氏带着端海及众奴仆早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 苏宜尔哈见了章佳氏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以前在钮祜禄府有她在,她什么也不用多想,可进了四贝勒府,她什么都要自己张罗,要自己想…… “额娘!”马车一稳她就要跳下去,被胤禛拉住。他等苏培盛下了车,安了踏登,才下了车扶苏宜尔哈下来。 回门 下 苏宜尔哈原本见了章佳氏心中一酸,眼眶泛红、泪珠在眼里骨溜溜的就要滚下来,被他这么一弄,众人眼光倏地全聚在她脸上,顿时颊上一阵火辣,又怒又嗔又羞又窘,那水润乌黑的眼眸,带着珠光的睫毛,白皙如玉的琼鼻,晕红如霞的芙颊,粉嫩如花的唇……如此清美生动,即管某人也阅过不少美色,也一时看呆了。 凌柱微咳了一声,躬身行礼:“见过四爷。” “不必多礼。”胤禛抬了抬手,带着苏宜尔哈进了钮祜禄府。 两人见了老太太后,胤禛便被凌柱与端海请去了前院,苏宜尔哈刚留了下来陪老太太和章佳氏说话,嫂子富察氏也在一边陪着。 仆妇下人们见四阿哥一离开,那脸上的恭敬之色便再掩不住眼里的荣光与喜气,姑娘成了皇阿哥的侧福晋不说,连回门也是阿哥陪同还带了那么一大车的礼,可见是很受宠的了…… 章佳氏虽说陪在一边,但也忙着交代赵嬷嬷给随同四阿哥和苏宜尔哈来的随从打赏,又问了一遍安排好休息吃食的安排,才有空好生打量苏宜尔哈。只见她一身崭新的珍珠红旗装,袖口和衣摆用银丝绣满重叠绽放的莲纹,襟上却别着个顶着两颗小红宝石镶作眼睛的翡翠小青蛙,再往上看,金点翠东珠耳坠子,梳得乌溜密实的小两把子头上戴的首饰虽少却都是稀罕的珍品!脸色也红润,眼睛倒似更乌亮有神了些…… 她放心了,一把将苏宜尔哈揽进怀里,哽道:“这些日子额娘日日悬着心,如今总算下了地儿……” “额娘。”苏宜尔哈也笑着眨去了眼中的珠泪,拿出帕子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渍,“我好着呢……四爷对我不错,福晋又是个贤惠的……且我的位份摆在那儿,日子并不难过。” “做母亲的哪个时候都会忧心儿女啊,哪怕他们过得再好……”老太太在一边看着,脸上满是微笑,苏宜尔哈生下来时给她排八字的就说过是个顶有福气的……如今果然应了验,不只自己嫁得好,也带擎了钮祜禄府……她自然乐见她与娘家人感情好,何况现在钮祜禄府的嫡子是她的亲弟弟,与端海虽说不上感情多亲密但也有割不断的血缘在。“都过来坐下吧,好好说说话儿。” “是。”苏宜尔哈拉着章佳氏走过去坐在榻子的另一边,浅笑着回答着老太太和章佳氏的问话——无非就是吃、住、生活习惯等问题,敏感点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哪个家没个沟沟坎坎的,何况是皇家,没什么大褶子也就这样了。 “老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精神看着还好。”也关心了一下家里人的近况,尤其是老太太和凌柱、章佳氏的身体健康。 “好着呢,天天看着淇哥儿乐呵,什么不好啊都没有……” 这时齐嬷嬷抱着刚醒来的淇哥儿过来,苏宜尔哈欣喜地抱过“啊啊啊”朝她扑过来的淇哥儿,“哎,淇哥儿还记得姐姐呢。”亲了亲淇哥儿肉嘟嘟的小圆脸,听到他跟着发出的音“杰、杰”的不由一脸惊喜地问:“他是不是会说话了?” “会说简单的词、字了。”富察.道琴也跟着一脸慈色地逗着小淇哥儿。“来,淇哥儿,叫嫂子,嫂——子——” “……啊巴,”小包子眨着眼,决定给她面子,“枣子。” 苏宜尔哈直乐,小孩子发音不准的模样太可爱了,再亲!“嫂子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小侄子?” 富察.道琴脸一红,“已经有一个月了。” “那可要恭喜嫂嫂了。”苏宜尔哈真心诚意地说,“我这次刚好带了些药材来,春雨,去将东西取来。” “嗻。”春雨领着芳茶和清兰下去取东西,其他的下人也在苏嬷嬷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一会儿春雨她们抬着一小木箱子过来,苏宜尔哈打开箱子,将里面早分装好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说道:“这些药材并未记入此次回门礼的单子,我想着给老太太和阿玛、额娘补补身子才拿过来的,你们可不要省着不用。” 老太太以为只是一般的药材,打开递放到面前的盒子一看,里面竟是一株成一尺大小的雪参,整条参肥如婴儿手臂,参须完好,这大小最少得上百年。 “这么贵重的药材,你应该自己留着用……”她活了这么久也只这一次见到这么完好,这么大的一支参!再看看其他几个人的盒子,凌柱和端海的也是装的野山参,那参香气浓郁,看着外形品相也是顶好的,章佳氏的是一盒子藏红花,盒里竟还放着一张纸用簪花小楷写了它的用法及功用。富察.道琴的则是两株紫芝…… “老太太留着吧,孙女那儿还有呢,贝勒府规矩大,我以后也不能时时来探望孝顺您老人家和阿玛额娘,也只能用这些东西表表孝心……” 老太太见她说的情真意切,叹道:“你这孩子就是为人着想……”心中既为她顾着娘家而高兴,又怕她这么往娘家塞东西被四阿哥知道了不免心中不豫。“四阿哥知道你拿这些东西来么?” 苏宜尔哈一愣,笑道:“放心罢,他知道。”知道她另准备了礼,只是不知道箱子里装的什么。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章佳氏便说要去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富察.道琴阻止了她,“额娘,二姑奶奶才回的门您多陪她说会子话也是好的,那些子事儿媳妇去看着也是一样。” “可是你的身子——” “我好着呢,且身边又不是没人照顾。” 老太太也开口道:“去吧去吧,你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淇哥儿就放我这儿了。” 章佳氏终于点了头,朝老太太行了个礼:“那媳妇就先靠退了。” 回到了正院,章佳氏拉着苏宜尔哈进了里屋,挥退了侍候的下人,这才拉着苏宜尔哈的手急问道:“你在那府里四阿哥可是专宠于你?”怪不得她担心,这次回门礼的单子她也看了,东西实在太过贵重。 苏宜尔哈脸一红:“没有,按着规矩只是前三天住在了我那儿,余下的,也是按例……” 章佳氏松了口气:“这就好。”刚进门,太过得宠只会集怨于一身,不利于在那府中站稳脚跟。“四福晋如何?” “她如今紧着肚子里的孩子,府里的事却是有些精力不及了……现如今府中的事务是李侧福晋在襄理。”苏宜尔哈淡笑道,“四福晋只需表面贤惠,女儿就占了便宜了。”最怕那些不管不顾下狠手的…… 章佳氏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嫡妻坐镇后宅,也不过一个平衡之道,抬一个压一个。李侧福晋如今有二子一女傍身,又在她有孕时顺理成章地襄理府务,这当头,她想压制李氏最好就是新进门的毓儿了,新人原就新鲜得宠,位份又同样是侧福晋…… “其她的女人呢,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额娘,四阿哥和四福晋现在对我不错,她们就是想也不可能现在下手……不是招眼么?太过明显的为难,我的位份摆在那儿,且又不傻,难道任人宰割?当然,真来暗的,我也不怕。” “你有这个准备就好。”章佳氏抚了抚她的发鬓,“你不带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我始终难以放心……” “春雨做得很好了。”苏宜尔哈靠进她怀里,“带太多人过去太过扎眼,我陪嫁的丫环人手虽多了点,但有经验又老道的嬷嬷却一个也没有,正好平了某些人的戒心。” 又静了一会儿,章佳氏才省起道:“怎么今天拿那么多珍贵的药材来?是不是你在‘那儿’拿的?” “跟白萝卜一样遍地是,干嘛不拿?”苏宜尔哈知道她担心什么,“那件事我稍微跟四阿哥提了一下,瞒谁也瞒不了他去,有他关照着,我行事也方便些。”说着便把她新婚那晚对四阿哥的话大略说了一遍,只略去了四阿哥是重生回来这事。 “你做得对,若是日后他自己发现反而不美。” “额娘,怎么没见几位姨娘?”眼中闪着八卦之光。 章佳氏伸指点了下她的头,笑道:“鬼丫头!” 好一会儿,才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记得你那次从小汤山多果园回来路上遇的那档子事么?是云姨娘唆使梅氏那个贱人干的,还有江采蘅,早年受梅姨蛊惑将老太太房里的事传给她知道……你父亲一查之下,连着往年的那些子污糟事也掀了出来,她们现在一个个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呢,只有江姨娘,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这样也好。”苏宜尔哈说道,“大哥有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你父亲叫他到书房说了半天话,出来时眼眶红红的,摊上那么个亲娘……”章佳氏无法说下去,云姨娘是自私狠毒,但她也是真心爱她的孩子的,只是她的爱就是把钮祜禄府的一切都抢给她的儿子。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在封建时代可以说家族的力量有多大它的力量就有多大。 沉默了半晌,苏宜尔哈转开话题:“额娘,小汤山多果园那里的荔枝苗还有龙眼苗都培育得差不多了,开春府里要不要拿一些去种?还是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长的壮些吧,毕竟是南方的水果,在北方也不知能不能适应。”这两种果树真能在北方培植成功,那可是赚钱的买卖,章佳氏也打算在小汤山那儿的庄子种上一些,还有那种樱桃……草莓也不错,章佳氏想起今年五、六月时庄上种的草莓拿到市上供不应求的情景,许多权贵命妇们聚在一起时也时常说起这些稀罕又好吃的水果。她们那些人,不缺钱,碰到好吃的喜欢的,花再多的银两也不心疼,有时买东西还是为了别人有自己也要有的面子问题,买过之后看一眼也就扔一边了。 “那些育苗的种籽本来就是经过灵泉浸泡过的,生命力强着呢,不过再等一年也好,先将小汤山那边的庄子建起来再说。”苏宜尔哈是打算将多果园培育出来的果苗分一部份给章佳氏的,她很清楚,章佳氏将她名下最赚钱的庄子和最值钱的一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都给了她做嫁妆,自己留下的银钱又在年底堂表哥永葆过继到她郭罗玛玛名下做孙嗣时又合着一些章佳府当年定下店铺产业给了他,如今也只剩小汤山的几块地和两处庄子了。 她要帮章佳氏发展产业,将来毓淇成亲日子也能过得充裕些。 章佳氏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不过这是双赢的事,她也不会去拒绝。等那些果树都能摘果卖出,也能分摊人们聚集的目光,苏宜尔哈的压力也不会太重。 腊月 上 从钮祜禄府回了贝勒府,苏宜尔哈每天除了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外一直宅在多栽轩,她自已一会儿在小菜田也围上可爱的栅栏,一会儿在在地方不大的屋墙边或角落处用鹅卵石圈出空儿等着种上竹子,一会儿又找来了造型奇怪的石头放在园中某处…… 这让准备捧她出来跟李氏对立的乌喇那拉氏郁闷不已,虽然是省心了,可是除了占去一个侧福晋位置外这个钮祜禄氏对自己貌似没什么用处啊。还有其她的格格妾氏,有等着看戏的,或摩拳擦掌想着挑衅的,也都等得有些暗伤了,怎么有这么能憋的女人啊,十天半月地过去也能躲在自己的院里连个花园都不逛一逛,这样她们怎么能在她面前不小心泄露爷对她们的宠爱呢? 至于以一种亲密态度侵入她生活并不知不觉占据重要位置的老板大人每次来的时候,不是看着她在多栽轩里悠闲地踱着步子,这里指点指点那里比划比划,整个多栽轩却显得越来越有生气,偌大的一个园子,住这么少的人,树木也还未种上,却好像已有了春天的气息。偶尔也看见她写字画画,这个他本身就有很高的造诣,兴致来时也指点几句,不过苏宜尔哈的字和画已有自己的风格,水平也不错,并没有出现其他穿越文中常有的被逼练字之类的事发生。 苏宜尔哈就在这样的相处中渐渐磨去了历史上的雍正带给她的敬畏之情,他表情少,对人对事认真,但并不表示他是一个没有私人乐趣没有休闲时间的机器人,其他人如何她是不清楚,但她发现,在多栽轩的时候她有时难免忘了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反而更轻松愉快些——虽然表情细微,感情微妙,但她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将这种发现在心中琢磨了一阵,她决定,私下里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可以放松一些,但出了多载轩,自己还是要严记自己的下属身份。 进入腊月中旬后,凛冽的风似乎停下了狂躁的节奏变得徐缓了些,但气温却更低了,窗子、地面结满了霜花,到处凝华积素,玉树琼枝,那些在屋外的仆妇丫环却都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疾步走动。 苏宜尔哈从空间里的温泉池里捡出一颗荔枝大小的火红珠子放在寝室里,整个房屋顿时氤氲出一股子暖气,那温度轻暖微寒,连空气也格外轻柔起来,也没有烧炭的那股子滞闷之气。 除了出门的暖炉或者兴致来时开小碳炉煮水泡茶这些所需,她份例上剩下来的碳就多了,苏宜尔哈想到冬冷,便将碳赐给下人,倒是博得了个慷慨体恤之名,这与发赏钱是不同的,自此,在多栽轩当差的仆妇婆子更是尽心尽力。 春雨和芳茶她们对这一现象很是欣喜,说给苏宜尔哈听,她也只是笑了笑,古代人有对生命冷漠更有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但大部分的农民及下层人物还是很淳朴可爱的,只要他们有的吃有的穿,只要你给他们一点点善意,他们就会感激在心。 不过站在她这个位置,她也不能把他们回报的善意当成忠心,上层人物的勾心斗角,多的是令他们听话的手段,事关生死存活的时候,曾经的恩惠又算什么。 想当只无忧无虑的米虫也是不容易的,首先,她得经营好她的多栽轩,就算不能做到固若金汤,也不能叫人想动手脚就动手脚。 现在多栽轩按自己的心意已经修建整改得差不多了,只等开春将一些果苗苗藤苗苗菜苗苗种下就成了…… 至于人嘛,慢慢辨别清理罢。 胤禛一进来见到的就是她歪在炕榻上手持针线发呆的模样,浓密顺亮的长发只在脑后打了个纂儿绕到一边垂到胸前,身上穿的也不是正经旗袍,是件类似旗袍的宽袖直摆绣着鲜润欲滴鲜果缠枝的夹棉滚毛边缎袍,白嫩如玉的脚掌儿到小腿也套了白棉细布做的长袜子…… 炕上垫了浅绿锦地边洒黄色碎花的垫子,两个墨绿色青蛙造型靠枕和滚筒型引枕胡乱堆在一边。一旁的小案桌上摆着一盘鲜亮的桔子、一盘红红的苹果、一盘核桃松子之类的坚果,一个大大的白瓷杯里正冒着丝丝温热的水汽,闻起来甜丝丝似乎很润口的样子—— 小家伙过得很滋润嘛。 他大步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果香、茶香温温热热地滑入胸腔,口里一阵回津。“这是什么做的,味道不错!”他往杯子里看了看,有茉莉、枸杞、龙眼干、茶叶…… “不过是花果茶。”苏宜尔哈见他将杯子又放回案几上,抿嘴笑了笑,知道他还是爱喝纯茶,便下了榻套上拖在多宝格里拿出一罐子茶叶,亲自去泡了杯茶拿来给他。“爷要来也不叫苏公公先来通知一声儿,今晚在这儿用膳么?” 看了看天色,嗯,还早。 “坐会儿就走。我约了王露和性音今晚在东侧园那儿吃点小酒,你酿的果酒不错,王露挺喜欢,性音却觉得温了些……还有没有?”胤禛轻啜了一口,茶香清逸,茶水甘美,他发现他的小莲花似乎很会过生活,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在吃喝上,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每次胤禛在多栽轩用晚膳,苏宜尔哈总会给自己和他倒上一杯果酒小酌,一方面给他养养身体,一方面松缓情绪,渐渐培养了两人晚上和谐前或和谐后谈话聊天的习惯。 这是要酒来了,苏宜尔哈道:“有是有,不过没多少了……爷且等一下,我叫人去取。” 胤禛见她缓步轻移地走出寝室,吩咐外面的丫环到库房将里面两种颜色的酒各提一桶来,无声地笑了笑。 他在她这里很放松,吃喝方面他向来要求不怎么高,清淡爽口就好,可她准备的东西却是最合他口味心意,服侍上,她屋里很少有丫环在,力所能及之事都是她自己动手,可见是个重视私密不娇气的,但着力的粗活、远活她也出门叫丫环帮手,自己不感兴趣是万分不动的——也能看得出是个爱躲事爱躲懒的,极可着自己心意来……不过他是很满意的,贴身的服侍她宁愿自己来也不叫丫环帮手,开始虽有些生硬,渐渐地也细心周到起来。 其她人也是体贴周到的,只是乌喇那拉氏那里除了说些府中日常或宫中琐事其他的未免无趣,而李氏和其他妾室格格则殷勤得叫人腻味——也许是受前世对她们的了解所影响,或许她们是依赖喜欢他的,但她们更喜欢他给她们带来的权势地位,甚至子嗣。 这也罢了,他也只当她们是开枝散叶的工具,只每每到床第之间心中总不由一阵厌烦。因此就算他有心在此生多添几个子嗣也不觉地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待在东侧园小书房的日子比较多,一到后院也跟逛花园似地,坐坐便走。 看她们运气吧,最后他只能这么想,在男女之事这上头总不能像其他事一样教自己勉强吧,他有这时间还不如用来锻炼身体……说到锻炼身体,苏宜尔哈不是说过她有更好的功法?不过不急,从性音处学来的佛家心法他练着甚是顺畅,这段时间以来感觉身子骨大有进益,精气神也湛然充沛……冒然改练也不定好,先慢慢看罢。 苏宜尔哈庆幸上次林山左禄他们来时自己趁机放了些酒在库房并j□j雨作了记,不然还真难解释自己这些酒是什么时候搬进府的…… “过来,坐下。” 苏宜尔哈走过去,疑惑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两颗拇指大小、上有裂纹的小组石子,另有一块婴儿拳大小的血色水胆琥珀,水胆里还包着一只玉色小蜜蜂。 “拿着,”他将东西放到她手心里,“这两颗石莲籽是下头人寻了孝敬上来的,这个琥珀却是早年的,一直搁着才想起来的,一起拿来给你,或摆着顽或是试着种都由你。” “真的给我?”苏宜尔哈不住地看着那块琥珀,觉得它有一种邪异的美,又精致……总觉着那只小蜜蜂还活着,奇怪的感觉。“谢谢你,我太喜欢了!”倾身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他揽住她,微侧过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加深,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微哑着声道:“晚上再好好谢我吧。” 她脸色通红,此时刚好听到春雨和馨桂的声音,知道定被瞧了去,不由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敛起笑意。 这小姑娘越相处越不怕他了,回门前那会儿见他都恭恭敬敬连回个话都认认真真……想到这里又心软又低叹,他是个敏锐的,什么事又习惯在心里盘个几圈,与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留意到了她分外敏感的神经,对人对物,是好是坏,直觉极准,自己对着她时虽也常淡着表情,她却往往能感应到自己的情绪,自己对她的心意,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 腊月 下 “进来吧。”苏宜尔哈抚了抚身上的袍子。 春雨和馨桂一人提着个五斤重的竹筒,一个青色,一红色。她们将竹筒放在嵌象牙灵芝雕纹的紫檀桌上后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两个颜色有什么不同吗?” “嗯,这个红色竹筒里的酒放了特别的果子,冬天喝它最好了,祛寒除湿障……这个青色竹筒里的酒就跟前次给爷的一样,是百种果子酿的,比较温和香醇一些。”她慢慢说道,手指轻抚着竹筒上简单的雕纹,心想,有些东西他总是要知道的。 这酒可以祛除人体内的寒邪湿障?他心中一动,想到了未来折磨了十三弟十几年的病痛。“效果好吗?” “爷喝一喝不就知道了,这酒我是很少喝的。”喝完那火热的酒意总在胸腹翻滚着像团火在烧,她并不十分喜欢。 他挑了下眉,还真拿来了杯子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白玉似的颊上倏地腾上两丝红彩,苏宜尔哈忙开了窗,放了凉风进来,嗔怪道:“喝这么猛,难受了吧。” 好像一团火焰从腹部熊熊烧起,窜向四肢百骸,焰浪翻腾。胤禛好一会儿才舒出口气,发现额上竟沁了层薄汗,暗惊之酒的劲气之强,喉咙却无半丝不适,不由大为高兴:“我没事,这酒不错!不错!剩下的你可不要喝了,也别送人,爷有用。” 浅浅一笑,苏宜尔哈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出手帕给他拭汗,道:“我又不喜欢喝这酒,爷既喜欢……我给爷留着就是。” “这酒很可能解我一大难题,”胤禛抱着她坐在炕榻上,若有所思。“没想到我的苏宜尔哈还有这手酿酒技术,爷要怎么奖赏你?” “不过是仗着材料好……再说,爷不是送我两颗石莲籽和琥珀了么,我很喜欢。嗯,爷以后有奇异的种籽或动物之类的送我好么?最好像藏獒或金丝血燕之类,前者可以看家卫主,后者可以养来产燕窝……”在空间养上一群,她不就有吃不完的金丝血燕的燕窝了?噢,光想想她就流口水,怎么以前没想到哩,她的空间有的是天然的牧场和山林啊,养些美味的动物…… 他拍了拍雪嫩的小脸蛋,将她迷离的神思拉回来,无奈道:“你除了要将多栽轩搞成一个果菜园子还想将它变成一个养殖场,嗯?” 她脸一红,抿了抿嘴,咕哝着:“那我其他的东西又不是很喜欢。” “算了,爷应你就是。不过可不会专门遣人去找,太过浪费人力物力可不好。”他说道。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算他想这样做她还怕被人说成祸水呢。 胤禛走后,她抓着他送给她的两颗莲子和那块血色水胆琥珀进了空间。将两颗莲子外头的石层碎掉,有关于它的资料立即在脑海里浮现: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两颗三色莲的种籽,它的叶和花有金银灰三色,产的莲蓬可食用,金莲最佳、银莲次之,石莲最差,根茎则相反。 唔,比小青莲在洪荒时期收集的后天同宗也不差多少,但也没珍贵到哪儿去。苏宜尔哈照例将它们扔清水池里,再看看原先放清水池里的那些金莲、墨莲、紫莲、青莲、红莲……都开花结籽了。 ……吞了吞口水,脑中显示这些莲蓬都可以采摘了,苏宜尔哈将花也顺道摘了下来,放到篮子里,又将那些莲籽剥了出来,每个莲蓬都结了九颗莲子,她取了两颗放进原来的储存空间,剩下的扔了两颗在东山前的小池、两颗在东山后的大湖,期待它们能衍生繁殖下去。剩下的那三颗则收了起来,放到别墅里。 说到别墅,她在空间里往小汤山的多果园看了看,将东院厅里做好的两个衣架子并一张镶了象牙的紫檀桌和几张紫檀雕花椅收进了空间,又放了几棵檀木和几张设计图在那里,就将视屏移到了那些果林上面,见那些果苗有些蔫,想了想,手一挥,从大湖里起了些空间水浇下去,覆盖住了整个多果园,连她种在庄院里的那些果树、葡萄等也受了益。 做完了这一切,她举目望了望,最早种的那些果树、果藤按现实时间来讲早过了几十年,却一点也没衰老的迹象,反而越长越壮,越长越精神,实果也是摘了一批又一批,倒是省了苏宜尔哈再种的工夫。 原来种到空间里的葫芦藤也结了好几批葫芦,结出的葫芦不论是青色拳头般大的小葫芦还是能装半斤大小液体的白葫芦、能装一斤大小的黄色葫芦又或能装两斤液体的紫色葫芦都极为漂亮,个个光滑如玉。苏宜尔哈将它们的籽挖出来扔到山林里的空荒处,打算将它们培养成空间里的专属容器,跟竹子一样。 橄榄也是,她将历次的橄榄果实收在了一起,利用空间的能量搅榨出了好多桶橄榄油出来,剩下的有的做了蜜饯有的放在别墅当鲜果吃——好在空间有保鲜功能。当然,落在地上的果子就没这好运了,不用三天的时间就变成养份消失在土壤里了。 自从种了那些灵根,空间里的灵气又浓郁了许多,空间不但在渐渐扩大,连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对比也在加大,以前还是十比一,现在大约有十二比一了。 早先种下的那些后天灵根,快的已经开花结果,例如其中一株猕猴桃,苏宜尔哈将它们都摘好放进竹筐里——很早前她就请章佳氏帮她买来了一堆子桶、筐、篮、瓮及一些坛坛罐罐的,果然都用到了。 忍不住剥了一个吃,里面的果肉是黄金色的,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那种黄金奇异果,只是金色更浓了些,连果肉都是闪着淡淡的金光,清甜香蜜里带着微酸,好吃极了!嗯,再吃一个好了,她晚上不要吃饭…… 这么好吃的果子,当然要多种几棵才行,苏宜尔哈想到就做,立即选了几段枝条折了下来,随手扦插在金黄色的土地上,又到青莲池里弄了些水给它们浇下,打算等它们成活便将它们移植到东面那两座山上,反正它们也属于桃类。则于原来山上繁植出来的其他桃树樱桃树,山上虽然空地儿还很多,但离她住处近的当然要多种些灵根类的才好,移一些到湖边、山林或草原深处吧,以后的动物也可以不光吃草,哈哈。 咦,有人来了! 她闪身出了空间,春雨的步子也堪堪在门外,“侧福晋,福晋派乌嬷嬷和碧枝过来了。” “请她们到堂屋里坐吧。”苏宜尔哈道,“顺道叫芳茶进来帮我梳一下头。” “是。” 重新换了身衣服,又梳了头,穿戴完毕,苏宜尔哈才在芳茶的陪伴下进了堂屋。乌嬷嬷和碧枝正坐在绣墩上等着,见苏宜尔哈进来,忙站了起来,施礼:“请侧福晋安,侧福晋吉祥。” “乌嬷嬷、碧枝快别多礼,坐。” 碧枝见苏宜尔哈乌沉沉如星夜般的眼眸淡淡一转便落在自己手捧着的账册上,心中浮起莫名的感觉,垂下了头,听乌嬷嬷在一旁说道:“多谢侧福晋。”竟真的坐了下去。碧枝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轻轻坐下,却不敢坐全了,只让臀部轻挨了个边。 “乌嬷嬷和碧枝姑娘来多栽轩是否是福晋有什么吩咐?” “正是。”乌嬷嬷沉着声回道,“因腊月事儿较多,福晋身子不豫,又年三十宫宴及其他外面的事儿还要劳李侧福晋出面,怕府中的事务忙不过来,福晋便吩咐将贝勒府每月发放利银核对账目的事儿交予钮祜禄侧福晋处理。这不,老奴连账册也给侧福晋带来了。” “如此,”苏宜尔哈淡道,“嬷嬷且将账册放在这里,待明日我给福晋请安再做请示。”春雨听她这么说,便上前接了碧枝手中的账册。 “是,那老奴就先告辞了。” “芳茶,替我送送乌嬷嬷和碧枝。 “嗻。”芳茶乖巧地上前,待快出院门时才从袖里拿出两个荷包,塞给乌嬷嬷和碧枝,“这是我家侧福晋给嬷嬷和姐姐的一点子心意,千万别嫌弃。” “这怎么可以。”乌嬷嬷将荷包推了回来。 “嬷嬷收下吧,不过是一点子辛苦赏钱。”芳茶笑了笑,“不用往心里去。” “这,”看她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乌嬷嬷捏着荷包觉着里面是两指头大小的珠子,心中一动便收了起来,“倒是我贪了。多谢芳茶姑娘了。” 碧枝见乌嬷嬷收了荷包,也将自己手中的收了起来。她的荷包里也是两颗珍珠,只比乌嬷嬷的小了一点。 “这算什么,我是个不晓事儿的,以后请教嬷嬷的地方多着呢。” …… 晚上,胤禛过来的时候苏宜尔哈将这事儿说了,他听了伸手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道:“她既这么说你接了便是。” 苏宜尔哈见推不掉十分郁闷,这发放府中银钱,核对账目,可是十分琐碎枯燥的,一点子不对便是得罪人的事儿。这乌喇那拉氏虽说放下手中大部分事儿,但多是些杂事、得罪人的事儿,像采买之类油水儿多又与府外有联系的事儿不是她的人就是胤禛身边的老人儿,真正的大权可是半点未曾旁落。 胤禛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好笑,“你莫非想一辈子躲在多栽轩?那也是不成的……”有的时候就算你想躲,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宜慧的身子他看着悬,原来看着还挺好的,怎么一有了身子便愈渐虚弱起来,请了太医来也只是说太过虚弱,开的全是些安胎的补药,也不知能不能支撑到孩子生下来。李氏又蹦达太过了,她原来就是个心大的,这会儿有了这么个机会还不上赶着表现,不过也好,省得她将心思放在他的儿子们身上,没得教坏了。 “我也知道不能总待在多栽轩,不过能多过一日便赚一日——” 他敲了下她的头,淡道:“小小年纪,说得像个沧桑的老头儿。” 她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个老头儿,怎么在床上也不多怜惜一下她这个小小年纪的?! 又是一年春来到 上 第二日,苏宜尔哈穿戴完毕,带着馨桂和清兰两人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 “钮祜禄姐姐!”耿氏带着丫环秋红在后面喊。 苏宜尔哈停下步子,看着耿氏急步赶来,说道:“我等一等就是了,赶这么急做什么。” “天这么冷,走急些也暖和。”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穿宝蓝色旗服,领口、袖口、衣摆是黑底绣金钩纹牡丹阔边,外面披着一件白狐滚边鹤氅,更衬得她天生的冰肌玉骨,不施脂粉的脸上竟毫不为寒气所冻般一派天然。她自持身子骨好,此刻抹了膏子的脸上也颇觉僵硬,不由大为惊奇。“姐姐怎么将暖炉给丫环拿着,不怕冻么?” 苏宜尔哈莞然道:“我不怕冷,看着这白雪皑皑玉树琼枝的园景格外觉得好颜色呢,捧着炉子反觉得累赘。” “怕是姐姐怜惜下人罢。”耿氏笑了笑,也不再纠结。“不过这花园在雪后初霁来看确实别有一番意趣。” “是呀,哪日来园中烧烤鹿肉才是美呢。” 耿氏素知苏宜尔哈在吃食上颇有讲究,造诣也高,听她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不错,便有点惋惜。“这时节,想得个鹿肉也不容易呢。” 两人谈谈说说,一路走到正院。 请过安后,苏宜尔哈递上馨桂带来的账册,向乌喇那拉推辞道:“妹妹年纪轻,实在怕做不好。” 乌喇那拉淡淡地环视了一圈静的连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的厅里,将各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温和地对苏宜尔哈道:“妹妹虽然年纪小,可听说在钮祜禄府也是帮过母亲管家理事的,你看姐姐自怀了这个孩子就精神不济,这年底事儿又多,李妹妹嘛也着实领了不少事了,她是府中的老人了,对皇家的一些礼节比较熟,外面的事儿就交给她,府中嘛,也数妹妹份位高,不交给你交给谁?” 她要说出个谁来,怕要得罪一大片了,虽然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也要被人看不顺眼。 乌喇那拉氏见她迟疑,以为她在算账方面确实不擅长便又道:“这样吧,妹妹先熟悉熟悉,这段时间也不必日日来请安,五天、十天来一次就行,有什么不懂的也尽可以来问我。” “姐姐这么厚爱,妹妹只有勉力了,只是请安事关嫡庶规矩,还是要的。” 乌喇那拉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还是妹妹懂事。” 面对着一堆账册,苏宜尔哈虽然可以直接将它们扔给淡墨她们去核算,不过毕竟是交到自己手上,整个四贝勒府的进项和出项都有些什么,大约多少银两,她还是要心中有数的。只好自己先理一遍再教给淡墨她们。 不核不知道,一核吓一跳。一年有两千五百两的俸禄和两千五百石米的进项,再加上一些田庄田租的收入(这是大头),一个月有万多两的进项。然而叫她吃惊的是什么护卫、典卫、蓝甲、白甲、太监等等,还有内院,利钱、开销、往来应酬,每个月竟高达万两左右的支出。 不过,做为皇子阿哥若没有暗里的生意她是不信的,看看账面上所有的收入除了俸禄就是田庄田租,竟没有店铺生意等项的收入……她可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帝有个很有名的暗谍机构叫粘杆处的,八成那些收入都被他用到那儿去了。 以前她帮章佳氏管家时也是有理过账的,钮祜禄府的田产店铺一月的收入顶了天不过两三千两,一年下来能存个两万算多了。 再看看里面的花销明细,苏宜尔哈花了两天时间才清楚明白那一条条来龙去脉,她觉着这里头有许多可打马虎眼的地方,特意多等了两天才去找乌喇那拉氏说,也不知她是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呢还是假装不在意,只淡淡回道:“这些阿堵物哪里劳得我们费心,只要账房核对清楚就行。” 反正自己就是个核账的,苏宜尔哈也没兴趣做什么改革之类标新立异的事,从此将账册交与淡墨去做,反正淡墨平时就是在理她的笔墨事宜、银钱账目。 苏宜尔哈没将这事跟胤禛讲,他却是清楚明白的,自他重生之后他便迅速建立并完善了粘杆处,并第一时间渗入他的后院,对于苏宜尔哈的处理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这样就好,她是个聪明的。 这天,她正在书房里翻看整理带过来的书籍,它们多是凌柱和端海、永葆他们替她寻来的关于地理游记或奇本小说,里面还夹杂着不少英文书籍,她将一些珍本放在空间里的别墅书房里的那排黑檀木书架上,只留了些不敏感的普通的放在外面慢慢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春雨和清兰端着东西进来:“我的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记着吃饭呢!” “有你们呢。”苏宜尔哈含笑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得房檐枝丫上的白雪闪闪发光,极是亮眼。“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然不会两个人一起过来。 春雨一边帮着将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福晋院里的碧梢把咱们院里过年用的糖果、香烛、灯笼、花树份例发下来了,并传福晋话,说今儿已经二十四了,要准备过年了,各院都忙,就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不过二十九那天要早早起来迎接万岁爷的‘福’字。” “哦,那可躲几日清闲了。”苏宜尔哈眼睛一亮,穿到古代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每日早起,不过冬日里能多歪在床上一会儿还是好的,更何况后院的那些女人近来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个个酸气冲天的,逮谁都要冲两句,她听也听烦了。“其他过年需要咱们这里做的你安排就好,完了给我一张单子。” “是。”春雨难得见她一副小孩儿般满足样,也跟着开心道:“您还是把午饭吃了,别的再不用操心。” 苏宜尔哈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有一碗紫米粥、一碟金丝烧麦、一碗酸辣牙汤、一碟鸡髓笋、花菇鸭信、拍黄瓜…… “一起吃吧,东西挺多的。” 春雨和清兰互看了一眼,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主子自己吃吧。”前阵子经不住苏宜尔哈的要求跟着她一起用餐被主子爷抓到,过后训了她们一顿,她们可再不敢了,现在可不比在钮祜禄府的时候。 苏宜尔哈自是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想,怎么她身边的人这么怕胤禛,他也并非传说中那般黑着脸整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呀。(这家伙现在是身在庐山,早忘了自己初见他时惴惴的心情了。) “你们午后准备做什么?”这是问清兰了。 苏宜尔哈躲在多栽轩过她的清闲逸致的生活,她身边的几个丫环也沾了光,多栽轩眼看也没什么好修整的了,日子过得比在钮祜禄府还悠闲,若非还抽空读书习字练点技能,只怕浑身要长草了。清兰听她这么问,不好意思道:“冬梅剪了一手好的窗花,奴婢正跟她学呢。” “噢,腊月二十九要贴窗花是吧,我记得春雨你也会呀。”苏宜尔在闺中时也是学过剪纸手法的,但也只是稍作学习,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描画和针线刺绣这类比较实用的。 “太太身边的翠屏姐姐剪了一手好窗花,奴婢是跟她学过一阵子,可惜没这方面的天份,手艺平平。” “那咱们院里贴窗花的事儿就交给清兰负责好了,让迎春和冬梅给你打打下手。” “是。”清兰很是高兴地应了。 苏宜尔哈则向春雨问起送到钮祜禄府、章佳府等亲戚的年礼,她从乌喇那拉氏拨下来的份额里又添了好些空间出产的药材及庄上的蔬果,份量既足又贵重,是春雨亲自带着人送的。 “奴婢都送到了。”春雨脸上带笑,这是个极体面的活儿,她从那些人的态度里感受到了苏宜尔哈如今的地位,然一想到四贝勒府的后院及自家主子的性子那雀跃的心便又淡了下来。“大家都还好,老太太、老爷太太的身体也都健康,淇哥儿又大了点了,几个字的话能说得顺溜了…… 您给五福晋和简亲王福晋准备的药材也都送过去了,五福晋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子了,气色看着挺好,简亲王福晋……看着平平。” 苏宜尔哈默然。鹤兰虽说贵为简亲王福晋却是继室,前面的福晋早已给简亲王生了两个嫡子且已懂事,而侧福晋西林觉罗氏更有一子傍身,其他妾室也是庶子庶女皆有,简亲王又是个爱色留情的,她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又是一年春来到 下 虽说乌喇那拉氏有心躲事养胎,不过她到底身为四贝勒府的嫡福晋,有些事还是躲不过去的,比如二十九这日一早,贝勒府的大总管张起麟遵令将府里的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门、内仪门并内塞门、正堂门都大开,并在每个门前都安排了丫环小厮守着,她就带着阖府女眷早早在正堂门口候着,等听到人禀报宫中来人到了大门时又领头跪等康熙赐“福”……等到那传旨太监念完所赐的“福”并一堆带了“万、福、禄、寿、吉、祥、如、意”等字样的饼酥,及白银、绸缎、牲果,连苏宜尔哈这身子健康的都觉得腿麻,更别说乌喇那拉氏了,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累得她够呛。 再想想从腊八起宫里赐下腊八粥,福晋少不得主持人泡腊八醋、熬煮的腊八粥,再将腊八粥分送妯娌亲戚赐予贝勒府中的宾僚清客,十五那日府中各院的打扫、揭旧年画贴新年画等活虽不用她亲理,但她身为嫡福晋却是必须关注的,精神也因此难得松散。 转日到了年三十,贴春联、贴门神、贴挂钱儿等杂事儿她通通甩手交给了李氏,自顾自歇息养神去了,晚上宫里还有宴会,她已经听说怀了近七个月的十四福晋会去,她才三个多月,不去不太好……爷倒是体贴她没做这个要求,但她却不能输了脸面被人说嘴,德妃娘娘,可不是个好伺候的。 胤禛年底也是忙的,跟康熙一样,别的臣工或许在年底能得些闲,做为皇帝封印之后却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例如写“福”字或春联赐予臣下,例如关于皇室宗亲的一系列祭祀活动,那可不是等闲的小事,的宗亲也就罢了,皇子阿哥却都必须到的,比如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皇上都要例行在坤宁宫大祭灶神,同时安设天、地神位,太子和一群阿哥们跟着皇上,一起在神位前行了九拜礼,又放了烟花爆竹等一系列迎接灶神仪式活动。二十九这日,乌喇那拉氏并苏宜尔哈她们这些女眷虽然折腾了大半天没个闲,他却更辛苦,一大早就跪乾清宫等着万岁爷赐福去了,连偷半会懒也是不行。 “累死了,又无聊!”苏宜尔哈一回到多栽轩立即靠躺在堆了各式抱枕的炕榻上,郁闷地咕哝着,更无聊的是晚上还要跟着去赴皇宫的家宴。 “你这是什么样子。”她前脚到,胤禛后脚就跟了进来。 “爷,你说十四福晋怎么回事啊,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带着同样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呃,侧福晋参加除夕的家宴,也不嫌累的慌。” “这也是你能说的。”他坐到她旁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些瘦了。他自是知道她们此举的意思,不外乎,借着家宴让康熙知道老十四府上人丁兴旺、一派和乐的景象,再深一层,让怀了孕身体不适的乌喇那拉氏更累一些,若能出点什么事故更好…… “这不在多栽轩才说么。”去就去吧,就当长见识。再说,她也想看看十四福晋是怎么和丹珠和睦相处的…… 除夕宫宴是晚上开始,不过没有人真到了那刻才进宫,除了穿衣打扮要早早准备,所有的宗室女眷、嫔妃阿哥格格都要提前进宫,给太后、皇妃、母妃们请安服侍。 乌喇那拉氏、李氏、苏宜尔哈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打量了彼此一番。 乌喇那拉氏一身的正红旗装,领口、袖边、下摆处镶了三分宽的片金窄边边,衣上的花样绣纹清新高雅,头上戴着金镶玉五蝠戏珠头簪,蝙蝠嘴上缀着珠穗垂至肩上,一边插着点翠蝴蝶耳挖簪,耳上戴着穿金点翠东珠耳坠,配着她精心修饰过略带着丝病倦之色的端丽脸庞,浑身上下除了端庄华贵外又多了丝若人怜惜的清丽。 李氏则穿了身玫瑰紫的缎子旗袍,乌云似的秀发梳了两把子头,头上插了支喜鹊登梅簪,那喜鹊眼上镶的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好像将她整个人给叫活了,簪上喜鹊登梅的下方又戴了串金嵌珐琅攒珠花,耳上缀了两颗稀罕的紫j□j眼石,身段玲珑,肤色洁白红腻,娇美的脸上细细抹了胭脂水粉,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含笑含俏。 苏宜尔哈只捡了件花样简单清新的粉色旗装,乌溜溜的长发中规中矩地梳了个小两把子头,首饰也只用了套粉红色的珍珠头面,珠子个不大,却颗颗饱满圆润,光泽莹润红粉,极是清新漂亮。 李氏见她如此打扮又同胤禛一起到,不由暗瞪了她一眼,苏宜尔哈收到她的杀人眼波默默地在心里吐糟,瞪什么瞪,再瞪您老人家也二十几岁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我才十四岁呢,跟您一个打扮,我像什么了?(完全想偏了——!) 到了永和宫的时候,十四阿哥并十四福晋完颜氏正围着德妃说话,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丹珠而带微笑地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德妃满面笑容,眼底尽是对十四阿哥的疼爱。 见四阿哥带着乌喇那拉氏她们进来给她请安,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微抬了下手,“起喀,快一边坐下,老四家的过来我身边坐下。” 十四阿哥眼珠子在几人身上一通转,笑嘻嘻地打了个千,“给四哥四嫂请安!”行礼完毕后才像刚看到李氏和苏宜尔哈似的,“两位小四嫂也来了?”十四福晋并两位十四侧福晋也给四阿哥和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 苏宜尔哈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十四叔安好。” 李氏却有些尴尬。她最近风光得意,没想到十四阿哥这么不给她脸面,双手微扭了下帕子,微微垂下眼睫,扯了下嘴角笑道:“十四叔安好。” 胤禛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苏宜尔哈看了看,见有嬷嬷又搬来绣墩,忙捡了个跟四阿哥近的坐下。李氏一见,更气,只得拣了另一张绣墩坐下。 十四福晋和两位十四侧福晋则坐到了对面十四阿哥那一边。 乌喇那拉氏则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在十四福晋挪出的位上坐了下来,“额娘,这阵子媳妇身子不豫,没来向您请安,请您恕罪。” “恕什么罪,你给老四孕育子嗣我只有喜的份儿!快让我看看,哎,确实消瘦了些,赏赐下去的补品是不是没吃?为了孩子你也得吃啊,瞧瞧蕙兰和丹珠,养得多好!” “儿媳妇也有用,只是一直没什么精神……”乌喇那拉氏忙道。 “那就是累的了,你如今也有了身子,也别把着府里的事儿不放,那些子杂事就交给淑齐、苏宜尔哈她们去做……老四,你也别顾着办差,有空多关心关心她……”德妃自始至终挂着温婉如水的微笑,叮嘱的话儿也一串一串的,像个慈母,看得苏宜尔哈自叹弗如,若非知道他们母子后来失和,又在她眼底深处见着那抹疏淡,她还真以为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关心儿子媳妇呢。 德妃说着,言语中不免又夸起十四福晋贤惠能干,十四阿哥府中人丁兴旺,暗示乌喇那拉氏,她如今有了身孕就别占着四阿哥不放,要安排其她人服侍四阿哥给皇家开枝散叶。 哪个儿媳妇听了这话能高兴啊,偏偏乌喇那拉一脸恭敬的倾听,微笑称是乖顺无比,表情诚挚感激……苏宜尔哈看得直咋舌,这戏可比现代的那些宫心计嘛嘛的强多了。 她看直了眼,胤禛暗暗勾了勾唇角,觉得确实比看戏有趣得多。他曾经为此伤心、郁愤、失望……此刻却仿佛隔了层纱,心中一丝波澜也不动。 德妃又问了胤禛几句日常生活及差事上的事就道:“你年长办差有经验,你皇阿玛也是称赞的,老十四年纪小才刚领差事不久,有什么事你多照应着点,他性子莽撞,我实在担心……” “额娘放心,十四弟允文允武,人又灵活,不出两年定把我们这些年长的都比下去——”他眉目温和,眼眸深邃,德妃和十四阿哥也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出自于真心或只是敷衍。 “娘娘,十三阿哥、十三福晋来请安了。”有宫女进来禀告。 “快请他们进来。”德妃一顿,却也不好再说下去。 一会儿,一身宝蓝皇子吉服的十三阿哥携着十三福晋走了进来,给德妃请安:“十三(宛仪)给德妃母请安,德妃母吉祥。” “好好,你们快起来!宛仪,过来这边坐。嗯,嫁了人就是不一样,看着大了许多。” 十三福晋梳着两把子头,头上戴着卿云拥福簪,小巧的心型脸完美地露了出来,饱满的菱唇,挺翘的鼻子,乌闪闪的大眼,秀眉,身材秀逸有致,气质清雅。 苏宜尔哈对她印象很好,此时一见,也觉得她这身打扮比少女打扮的她多了几分女人的风情。 十三阿哥带着十三福晋给四阿哥十四阿哥并在座的几人请了安后,免不了凑着趣说笑了两句,他是个性格爽朗,敏锐有才的,有他在声,德妃和四阿哥、十四阿哥之间相处顿时活络了许多。 皇宫除夕宫宴也即年夜饭、团圆饭,在下午申正(四点)举行,摆在乾清宫,陈嬷嬷见时间快到连忙提醒,德妃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罢。”说着伸出戴了长长玳瑁嵌珠宝翠玉的指甲套的手扶着陈嬷嬷走在前头。 筵宴的正中间,皇帝一人一张“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上黄金绣的桌围子。大宴桌与皇帝的“宝座”之间设有一长几,菜点都摆在大宴桌上,皇帝想吃时再由人取到长几上。 年夜饭备办的烹饪原料是满族传统食物。也就是猪肉、肥鸭、菜鸭、肥鸡、菜鸡、猪肘子、猪肚、膳子、野猪肉、关东鹅、羊肉、鹿肉、野鸡……及白面白糖制的点心,等等关东产的满族固有食俗。 这些菜点从中午十二点就开始准备了,苏宜尔哈一想就没什么食欲,也就看个热闹罢了。她比较喜欢热食,凉拌菜也喜欢,但却是现代那种味料足的那种凉拌,酸酸甜甜辣辣香香的各种滋味都有。 大宴桌上的菜点由外到里分成八路,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有冷膳,有热膳,共六十三品,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鲍螺(一种海产品晾干后磨成粉做成的点心)等果品、面食。大菜之外有果钟八品,及j□j、小点心、炉食、敖尔布哈(一种满族油炸面食)、鸭子馅包子、米面点心等小吃分东西排列,还有四品南北小菜。 除了皇帝的家室之外,还有六桌陪客,每桌冷热菜点一共二十四品,不但菜品少了,连盛菜的碗也降为瓷碗。 众位嫔妃阿哥格格及皇室内眷渐渐到齐,男女两边分开坐定。又等了一小会儿功夫,才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静悄悄按方向站定,一个声音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春花秋月何时了 上 随着鼓乐声,皇帝嫔妃入座。 其他人也按序入座。 太监们先给皇帝进汤膳。汤膳用对盒盛装,“对盒”即两盒合一,取成双成对吉祥之意。皇帝的对盒是两副(里面装的什么我就不讲了,讲出来太啰嗦),接着太监们给嫔妃们送汤,虽然也用对盒,数量却减半了,只有一副。总之,都有规矩,按照等级,送完一个再送第二个。 汤品用过后,奏乐停止,开始转宴。所谓转宴,就是将宴席上的各类膳品、陈设(花瓶、筷子、果盒除外),从皇帝桌前开始,在陪桌上转一遍,意为全家共同享用。转宴之后,摆酒宴。皇帝的酒膳一桌分五路共四十品,后妃酒膳每桌十五品。皇帝在丹升大东乐声中进第一杯酒,后妃接次一一进酒。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这才活络些。几个年纪小的阿哥互相逗起乐子来,纷纷相对举杯。九阿哥和十阿哥不停地交头接耳,十三和十四阿哥干脆大碗地斗着酒,颇为豪爽。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他们这几位年长的阿哥们也谈笑饮酒,表面看起来真是一幅兄慈弟恭的和乐场面。康熙也带着笑和身边的妃子说话。哦,她们这些女眷也是可以说话的,但是大口喝酒又或真的高声畅谈及絮絮叨叨……那是不行的。 酒后进果茶,接着后妃起座,皇帝离宴,祝颂之乐奏起,家宴告结束。 这一顿皇宫筵宴吃得苏宜尔哈痛苦不已,别说传说中(晋江小说上所写)的“j□j”和“金枝欲孽”没有发生,连跟旁边的人说话大声一点儿都不行,多少双眼睛马上像聚光灯般扫向你呢,谁也不敢出这头啊,内急也得憋着。 听说这顿饭结束后,皇帝还会下令把自己吃过的饭甚至连盘子、碗、碟子、勺子、筷子一块儿都赏给亲近的大臣和亲王、郡王们。 苏宜尔哈脑后满是黑线,很久以前她似乎在某电视或小说中看到过,皇帝赐下的东西除了吃的,别的都得供着,不得打坏,不然要治罪……他赐东西给大臣宗亲,也不是是恩典还是给人找罪受。 过后四阿哥胤禛表示,因为是家宴已经表现得较为随便了,位于金字塔尖的皇帝大人还为此次的乾清宫行宴作了诗,描述了在佳节之时欢聚一堂、喜庆节日的情景,连宴饮时气氛和谐、情绪热烈的心情也写出来了:“今夕丹帷宴,联翩集懿亲。传柑宜令节,行苇乐芳春。香泛红螺重,光摇绦蜡新。不须歌湛露,明月足留人。” 皇帝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写诗,果然也是要靠想像的……苏宜尔哈下了结论。接着又转念一想,或许康熙真是这么觉得的……不由黑线了! 元旦日,一早百官要齐至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完了还要保和殿举行筵宴,对此,苏宜尔哈万分同情胤禛,不过人家这种事情都做过一辈子了,习惯成自然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三十夜回来后,她跟乌喇那拉氏不约而同地缩在自己的院子,她在空间里狂吃了一顿水果,又洗了个美美的温泉出来后,刚好胤禛看完了乌喇那拉氏往她这里来,得,她又得侍候……好不容易帮他梳洗完毕,见他疲惫昏沉地趴在床上,心中涌上莫名的感觉,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双手开始给他按摩,灵气通过她的指尖,慢慢地渗入他的肌肉、筋骨,消除他的疲劳…… 完了,她甩甩有些发酸的手,拉下纱幔,蜷躺在他身边。 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她睁开眼:“您还没睡?!”可恶,又被骗了。 “本来睡了,不过被某人弄醒了……你要怎么赔?”黝黑黝黑的眼睛里有焰光在燃烧,还有不怀好意的神情语气,都在告诉她:一时好心用灵气帮他按摩舒缓筋骨,结果人家大半夜精神了,亢奋了,于是她要倒霉了…… “我好累,改天好不好?”她撒撒娇。 可惜这招在平日提要求时很好用,在这时只会添火。他眯了眯眼,慢慢拉开她的衣服,“不好……” “我真的很累!”她加重语气,“我想睡觉。” “乖,我知道,你躺着就好,不用你动……” 他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明明知道她敏感,还那么体贴细心地抚弄撩拨她,她能不动吗? 被狠吻了一番后,她趁着还有点子理智张口狠咬了他肩膀一下,以示报复。当然,她的报复换来的是他的轻哼声及有力的进入…… “……啊……你饶了我罢,我不行了!”她轻泣地求饶。 “再一下,乖。”她软软的求饶声,啜泣声,又甜又美,合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芬芳,有一种别样的妖娆妩媚,让他心痒难止,发狠地想要将她吞吃入腹——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能通过不断地占有,发泄心中那种无尽的渴望。 “呜……” 在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中,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对男人不能乱用同情心啊,这个教训要记住…… 到了第二日他起身她迷迷糊糊要起来伺候他穿衣洗漱时被他按下,“你接着睡吧。”低沉的声音像香醇的美酒,她咕哝一声,咂咂嘴巴倒回被里继续呼呼大睡。 他不由一笑,美妙充实的感觉在心中轻轻漾开。 春雨芳茶她们见四阿哥心情愉悦地离开,并体贴地吩咐她们不要打扰苏宜尔哈休息,只道自己的主子受宠,也是十分高兴。 却在晚上得知消息,他去了福晋院子,不久出来后却是去了乌雅格格那里。 初一、十五按例主子爷是歇在嫡福晋那里的,就算现在福晋身子不方便,他平时也多去东侧园的书房那里睡,现在去了乌雅氏那里…… 春雨她们仿佛被浇了盆冷水,再看看自己的小主子,还是那样淡淡的不以为意……算了,要紧张也轮不到她们。 乌喇那拉氏可能真的给累到了,她并未去管内院的事,苏宜尔哈既存心躲懒又乐得不受大尾巴狼折腾,于是整个贝勒府就数李氏风光无限,接下来几日的拜年和接待往来全是她在主持,但是说到侍寝……她就恨得直咬帕子,整个后院几乎是苏宜尔哈、武氏、乌雅氏三分天下,她是连边都没沾到。 而且府中的人事和经济大权依旧牢牢掌控在乌喇那拉氏手里,她身边以乌嬷嬷和素喜(乌喇那拉的陪嫁丫环,后嫁给管着贝勒府采买上的管事)为首的一干子手下可不是吃素的。 几个大管事是爷的人她不敢动,但其他的……她暗示、收买别人不为所动,最多打着不得罪她的心理跟她扯皮,而安插提拔的一两个管事却都是不起眼的位置。不过,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整治一下那些得意的小蹄子还是能做到的! 李氏发狠地想着。 康熙四十四年,正月未过,便听说十四阿哥府上的伊尔根觉罗侧福晋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十四阿哥府上有孕的伊尔根觉罗侧福晋那不就是丹珠么,早产…… 苏宜尔哈想起年三十在永和宫见她时还道她看上去比以前胖了点,却显得更加地妩媚温柔,浑身散发着一股甜蜜柔美的气质,相比之下,同样怀了近七个月身孕的十四福晋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暗黄和小斑点。可见她怀孕期间保养得还是很好的,怎么无端端的竟早产了?! 孩子虽然活下来了,不过是女孩子,丹珠可能会失望吧,苏宜尔哈还能忆起永和宫时她看向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满足…… 61春花秋月何时了 下 ( )61、春花秋月何时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到抱歉,前两日集中工作,后两日赶稿,空了这么多天没更…… 不管私底下如何,孩子洗三和满月十四阿哥都大办,估计也有补偿的意思。。苏宜尔哈吩咐人送了贺仪,人却并未到场,乌喇那拉氏也没去,只派了李氏做代表,反正她也爱干这事。 开春之后,京城接连几个艳阳天,各处海子浮冰融融,像是要开冻的模样,连冬趣里小孩子最爱玩的冰划子都不敢往上放了。丝丝春风吹过来,虽说还有些寒意,却已经不那么渗肌沁骨,倒跟小包子肉肉的小手在人脸上摩挲般舒服。 苏宜尔哈开始拿出一堆种籽树苗慢慢地装点她的多栽轩,而李氏也开始频频找乌雅氏的麻烦,几次过后,乌雅氏也在请安时向乌喇那拉氏哭诉李氏克扣她的份例…… 乌喇那拉氏大怒,下令查了后却发现李氏并没克扣她的东西,只是乌雅氏领到的东西,例如食材、煤碳等品质没那么好,浪费的也多些。 乌雅氏便道李氏是见不得她受宠,处处为难她。 李氏反唇相讥:“你若做得好好的谁能为难你?我犯得着吗?就是有些子没眼没皮的东西,得了爷几次青眼就以为飞上了天,不将人放在眼里……” “婢妾哪里做得不好啦?没有每天给您请安么,你打量着你是嫡福晋呢,有这心思是好,可别摆出来呀,现在可还不是呢,整天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看咱们姐妹不顺眼,不也打着独宠的心思,我劝你省省,老女人!” 好么,这话够毒的! 哪个后院里的女人像乌雅氏这么不管不顾的什么都说啊,苏宜尔哈咋舌。李氏说的也没错,乌雅氏确实忘形了,以为凭着德妃凭着四阿哥几日的宠幸就能说这些话?乌喇那拉氏且不论,李氏毕竟入府多年,身下又有二子一女傍身,根基已稳,她一个格格仗着是德妃的亲侄女、主子爷的表妹就眼高于顶,她能忍得,李氏却绝对忍不得。 她就算有那心思,被这么大喇喇地宣扬出来,也不由又恼又怒,火气冲天!一个小小的格格也敢这么对她,凭什么啊!?一个控制不住,一巴掌甩了上去:“放肆!” “你敢打我——”乌雅氏在家也是娇生惯养,无人违逆的主儿,脸上火辣辣的痛加上众人眼中□裸的嘲笑、吃惊,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朝李氏扑了过去。 “啊!”一阵推攘扭打中,不知谁撞到了一边的武格格。 乌喇那拉氏气得脸色涨红,“住手,成何体统!” “好痛!”被撞到椅背的武氏却突然抱着肚子喊痛。旁边的贾氏忙扑过去扶住她,“武姐姐你怎么啦,哪里痛?” 乌喇那拉氏见她痛得冷汗直冒,忙吩咐身边的喜云:“快去请太医!” “见红了!”宋氏盯着武氏的裙底惊道。上位旁的紫檀木高几面,放着铜像三足鳅沿鎏金珐琅香炉,炉内散发出来的松柏的清香也渐渐抵不住那愈来愈浓的血腥味,武氏身下的血很快浸湿了整条裙子。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立马猜到了武氏是小产了。乌喇那拉氏这时也焦急起来,“快点去催催,太医怎么还没到?”见到那艳红的血渍,她不由有些犯恶心,又对一旁的碧梢道:“快去把窗帷撩开,窗子也开条缝。” 苏太医到的时候,武氏小产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借着撩开的帷缝,苏宜尔哈见武格格昏迷中脸色苍白,泪珠不停地滑落,不由心中恻然。 胤禛得到消息后极怒,下令彻查。他自信对后宅掌控到位,没想到还出了这种事,不过武氏怀孕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又不曾对人说起,谁会知道?招来武氏的贴身丫环问了她武氏近日的吃食,他向来谨慎,又问苏太医:“可是吃食的问题?” “除胎儿月份太小,格格自己不察,吃了克食外,臣还得查查……”苏太医谨慎地答道。也就是说吃食还不足以引起武氏流产了?他是四贝勒府常用的太医,医德人品很得胤禛信任,听他这么说,胤禛大手一挥允了他仔细搜查。 苏太医检查了武格格身上的佩饰衣物,又到她住处巡检了一番,在她常用的宣德祭兰香炉灰里闻出了红花的味道,又在她房里的火盆银丝炭灰里找到了麝香的灰渣,一切不言而明。如果说在正院堂屋里的大失体统地动手被撞是碰巧,那么这些就是有人暗里动手了。 “先给她再诊一下脉开方。”胤禛沉着声吩咐苏太医。 “嗻。”这种内院不得见人的秘辛,苏太医见过不知凡几,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下提笔便开了方子,又暗示武氏这次伤身过重,不仔细调养的话很难再孕。胤禛顿了下,接过方子看了看,交给身边的小太监令他去抓药熬煮。 苏太医走后,胤禛下令陈福协助张起麟彻查此事,武氏身边的人也暂时被看管起来。他黑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坐在主位上,乌喇那拉氏先上前请罪道:“爷,武妹妹发生这事都是妾身管家不力,请爷责罚。” 胤禛看着她臃肿的身子和没有血色显得分外清丽的脸,缓声道:“你怀着身子,没精力管我是知道的……你坐着。” “都是妾身不好,襄管不力!妾身也不该因乌雅妹妹的顶撞而先动手,都是妾身的错……”李氏一下子跪了出去,美眸噙泪,痛心疾首,“武妹妹原来就纤弱,这次又小月,更是折损的厉害,就是养得再好也比不得生下孩子坐好了月子重塑身子骨般硬朗了……以后还怎么给爷生儿育女呀,都是那起子小人害的,爷定要严惩,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苏宜尔哈差点喷笑出来,什么叫“亲者痛仇者快”啊? “你闭嘴!”胤禛冷冰冰地环视众人一眼,“内院争宠自来就有,爷也没法管你们怎么想,但有一点,爷的府里绝不允许有人为了争宠将手伸到爷的子嗣头上,查将出来,定不轻饶!你们回去,好好读读《女诫》《女则》,想想什么叫规矩体统、上下尊卑!今晚之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院门一步,手下的奴才谁敢出来乱走一律杖毙!”说完甩袖走了出去。 李氏没脸,众人也不敢嘲笑,各自向乌喇那拉氏行礼告退。 晚上,胤禛在东侧园的书房拿到张起麟和粘杆处两方送来的调查报告。 在张起麟查到的资料里司碳间的掌事海嬷嬷每月常常拖延分发到各位格格及他后院里不受宠的侍妾那里的例碳,有时克扣有时以次充好,李氏襄理府务后几次向她示好收买都不为所动,后来李拿捏了她的错处,又以她家人相要胁,才令她在武氏、乌雅氏、苏宜尔哈的例碳里加入份量不多的麝香…… 至于武氏香炉里的红花却是她身边的管她衣物香料的丫环秋玲放的。武氏身边有两个丫环,一个叫三香,是她陪嫁进来的,相貌普通沉默,做事利落能干,另外就是这个秋玲了,她是外买进府,在武氏进府后分到她那里服侍,在胤禛印象里那是一个不太安份的丫头,不过他向来不动自己女人身边的丫环,加上她容貌身段也不是多惹人注意所以没怎么在意,没想到…… 他再拿起粘杆处递上的资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才是真相,司碳间的海嬷嬷以前受过宋氏的恩惠,看着是宋氏的人,不过宋氏向来以宜慧为首是瞻,难保不是她在背后授意。一箭双雕啊,既借李氏的手打压后院受宠的女人又使李氏在襄理府务期间出错,不管李氏有没有在这次事件中暴露出来,在他眼中总落下一个理事不力的名头。 另外,秋玲的供词里,唆使她做下此事的是贾氏,而这个贾氏,分明有投向宜慧的迹象,武氏的事不过是“投名状”。 平时里武氏跟贾氏走得近,武氏对贾氏多有照拂,她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为了家族与争宠,连好姐妹也能下得去手。不过,这些在后宫本就不鲜见。 他冷着脸将手中的资料扔进炭盆里。这一世还真是有些变了,宜慧变得更狠绝,前世她还只针对李氏、年氏而已,这一世她是要将他所有出自她以外女人的子嗣都掐灭在摇篮里了。还有那个贾氏,前世府中根本没有这个女人,而她的出身也极奇怪,先祖是包衣,在世祖时期跟着豫亲王多铎师定江南有功被破例封为国公,到现在荣国公府传到她伯父贾赦已递减至一等将军之职……荣宁二府,安乐尊荣、一味玩乐的多,好学上进的少,这贾氏小选进了永和宫后不知怎么被德妃看中,隔年就赐给了他做侍妾。 贾氏背后的人到底是宜慧还是他的好额娘呢? 不论如何,总不好明着办了她们……传扬出去,他这贝勒府的脸面都没了。 这晚,很多人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胤禛的处置出来了: 司炭间的掌事海嬷嬷、秋玲谋害主子当众杖毙,全府的下人都被叫去观刑。 贾氏被禁足,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一步,乌雅氏同样被禁足半年,李氏罚例钱两年,抄《女诫》《女则》百遍,弘昀抱走,带着奶嬷嬷和丫环及珠珠哈尔进住多栽轩隔壁的松柏院——以后那里专给府中五岁以上的小阿哥居住。 因乌喇那拉氏身怀有孕不宜劳累,府务仍由李氏和苏宜尔哈共同主持,统管外院庶务的张起麟和几位大管事协助。 于是苏宜尔哈除了正式接手贝勒府的账房(专管府里的帐册,银钱往来)外,接手的府务又多了贝勒府名下的田庄、铺面(原来贝勒府是有铺面的,汗!)、针线房几项。 李氏仍领着回事处(管着府里的人情往来,待客接物),另厨房、茶房也由她管——这两处最易出问题,做得好是应该,出了事要负责。 除了司房、回事处,另一处最能反应整个贝勒府动向的随待处(负责府里的护卫)一直是由陈福(几名管事之一)领着的,他直接对胤禛负责。 至于书房(这里指的是外书房及正院书房)、库房、更房、马房之类的事则有管事领着,总领权还留在乌喇那拉氏手里。 这么一趟大动静下来,整个贝勒府上至后院中的主子下到每个管事仆役都免不了心中琢磨,这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氏被禁足、乌雅氏被禁足,这两位肯定是犯了什么错,失宠了,不足论。李侧福晋虽被罚了例钱又罚了抄书肯定也是有了错处,但管家的权利却得到了巩固,这到底是宠还是不宠?难说。最占利的算是新进府不久的钮祜禄侧福晋了,一手掌着整个贝勒府的财政大权及针线房(所有人的穿戴啊,也是个油水足的),可算是异军突起了。至于嫡福晋,一直就是贝勒府的女主人啊,眼下看着虽然失了不少管家之权,但主子爷不是说了,是怕她累着,等她肚里的嫡子或嫡女一生下来,什么事儿还不是她说了算?! 有心攀附巴结的不免伤脑筋,到底挺哪一位好? 62似水流年等闲度 上 ( )62、似水流年等闲度(上) 二月,康熙带着太子胤礽与十三阿哥胤祥第五次南巡阅河,严禁太监与各宫女人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 自出了武氏流产、海嬷嬷秋玲杖毙、几位主子禁足的禁足受罚的受罚的事,整个贝勒府的氛围肃清了许多,仆役丫环做事更认真,往来行走静然无声,连说话的音调也平了少许,婆子们在发觉海嬷嬷的家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后惊悚得连话也不敢多说半句……而当胤禛出现时,他们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杀鸡给猴看,永远都是那么有效。苏宜尔哈除了暗叹领导大人的王八之气无人可比,也欣喜于整个贝勒府的清静,若没有此事发生,她接手府务不知要被多少人甩飞刀眼,暗中下绊子呢,现在倒是平平稳稳地。好在她身边的几个丫环都是得用的,头脑能能力都不错,有她们帮着料理府务她的小日子照样悠哉。 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像领导大人在历史上那样累死累活打拼……那样的生活实在不是她的菜。知人善用,她只要最后检阅一下就行了。 老子不在京,忙于政务的领导大人每次来不是见她宁静地练字,就是见她悠然的抚花弄草,不然就一脸享受地泡茶吃点心……见到他来,她都是亲自侍候他,有时他借她的书房处理不重要的事务,她也安静地在一边看书或刺绣,他原来还暗暗欢喜于这种温馨平和的相处,但忙起来后再见她这么悠然地生活就有些嫉妒了。 “你的丫环呢,怎么总不见她们在你身边侍候?不要太放纵她们,什么事都主子自己干,留她们做什么?!” 她很讶异:“她们有做事呀,”她掰着指头数,“她们要帮我管银钱、管衣物首饰、管吃食、管多栽轩的卫生,我名下的田庄产业,还有府里的账册核算……” 他这才知道为何总不见她处理府务,原来不是碰不到,而是她根本就扔给别人了。 她就这么不在乎到手的权利?! “而且,我如果连随手能及的小事都不做那跟猪有什么两样了?”她无辜地笑。 不想跟猪没两样她还将她的事务扔给丫环做,也不知她什么逻辑!他指了指她手边的刺绣作品,一幅草原骏马望月图:“你不是有做这些?还有那些?”屋外的那些苗苗。 她的绣品向来出色,自己身上虽没少她亲自绣制的荷包香囊并衣裳,但每回见她的绣品他仍有将之收藏起来的冲动,她的绣功还有绣品的图样,无论是意境还有构图都分外出色与众不同,比起那些传世名画也不逊分毫。 ——他却不知,有了超强记忆力之后,她前世无论是看过的画展、绣展或是电脑上看过的各种各样的图片,脑袋里简直多得数不清,随便拿出一幅便胜过别人的苦思修改。 “那怎么一样,这是兴趣,爱好……怎么,你想要她们在你面前伺候?”她微恼地瞪他,那是她的人,他可别想染指。 他一僵,总不好说自己嫉妒她这样的生活,没事找碴呢。“这不是问问么,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她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才放下此事。从此更不叫芳茶她们在他面前多出现,除非必要。 转眼到了四月。 这日她正捧着叫人买来的《全唐诗》看得津津有味,乌喇那拉氏身边的碧枝就来找,说福晋找。 原来昨日五福晋和十四福晋分别诞下一男婴,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李氏将帖子交给乌喇那拉氏过目,她只看了一眼就吩咐人找了苏宜尔哈过来,道:“你们去,我就不去了,贺仪我会吩咐乌嬷嬷准备好的。” 乌喇那拉氏的身子已有六个多月,从上次武格格的事后她仿佛在沉默中消失了似的,连请安也改成了半月一次,苏宜尔哈却从不敢小窥她。 同一天诞生,一个人去两处就太赶了,又有乌喇那拉氏发话,李氏不情不愿地将帖子摆在苏宜尔哈面前,“妹妹选一张。” 苏宜尔哈可不会同她客气,自是选了五贝勒府的那张。 李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事实上她更中意去十四阿哥府。她毕竟是德妃指给四阿哥的,且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亲弟弟,怎么说都是亲这边比较重要了。 洗三那日,苏宜尔哈带着春雨早早到了五贝勒府,看了五福晋,见她精神还好,躺在床上看那收生姥姥里里外外忙碌着,摆放着各种用具。“苏宜尔哈,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久没见,你看,我宝宝都生下来了,是个小阿哥。” 宝宝就放在她旁边,五官与五阿哥颇像,也有知雅的影子,皮肤光滑、脸色红润,眼睛已经睁开,圆溜溜的很有神。“恭喜你了,生产顺利?”苏宜尔哈坐在她床边的绣墩上,问道。 “顺利。”她笑的一脸满足,“我们爷比谁都还紧张呢,额娘(宜妃)也派了有经验的嬷嬷帮忙……生了个阿哥,总算没叫他们失望。” 苏宜尔哈心知她也是有压力,如今一切都如愿,自是心满意足。“小阿哥看着壮实,精神头也好,定能长命百岁。” “嗯。”五福晋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慈爱地凝视着儿子:“放心,不能护着他长大,我这个嫡福晋也白当了。”刘佳氏、瓜尔佳氏就算生了庶女庶子又怎么样,眼看着她这个嫡福晋怀孕生子,不知死活朝她伸手只会遭爷厌弃,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谁下的手,可是除了她们还会有谁?!她以前是不争,可是现在她有了嫡子,一切都不同了!她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就像苏宜尔哈所说,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而她们就留给她们一心争宠的爷去对“对付”。 两人说着话,婴儿忽然哭了起来,奶嬷嬷进来将孩子抱去喂奶。不一会儿,太子妃还有三福晋、八福晋她们也陆续来了。 八福晋见苏宜尔哈早到便打趣着说:“知道你跟知雅好,定能在这儿看到你。瞧你嫁入我们皇家,一年到头闷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露个面,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不过,倒是越长越好了,告诉我,吃了什么灵药?” “我就是个闷的,不爱出门,有什么办法,想请老天爷将您分一半给我罢……只怕八阿哥不愿意!”却将那什么灵药躲了过去。 太子妃闻言微笑,三福晋和五福晋却拿着帕子捂嘴直笑。八福晋脸一红,“你这个捉狭的……”朝苏宜尔哈挠过去。 笑闹了一会儿,奶嬷嬷又将婴儿抱回来,才停下改看孩子,见孩子长得秀气精神又纷纷赞了几句。 “也是巧,五弟妹跟十四弟妹同一日生产,又都是头一胎,我们这些妯娌不好厚此薄彼,只好来分队庆贺,说好了,我们来五弟妹这里贺了‘洗三’‘满月’就到十四弟妹那边,今日到十四弟妹那边的也是同样。不过,贺仪我们不会少的!” “那我们宝宝也没吃亏啊。”五福晋笑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洗三的时辰到了,奶嬷嬷进来抱了孩子出去准备,太子妃几人也出去添盆。 洗三礼苏宜尔哈在淇哥儿时就看过一次,“香汤”盆中下果子、彩钱、葱、蒜等与生育相关的吉祥物,盛集的亲宾参与围盆、搅盆、添盆、洗浴等仪式,八福晋还忍着羞意吃了盆中一颗直立的枣子,期盼来年生男。 各宫的娘娘也遣了嬷嬷来添水添金锞子,康熙也派了太监宣读他给小阿哥起的名字。五福晋生的是五阿哥的第四子,起名“弘昂”,十四福晋生的是十四阿哥的第二子,起名“弘明”。 苏宜尔哈回去同胤禛说起小阿哥如何可爱,满月和百日时她要送什么礼时,他搂着她道:“你快些长大,也给爷生一个小阿哥。” 她一怔,他知道她在避孕呀? “爷知道你娘请人教过你医术,爷也问过太医了,太早生孩子对大人小孩都不好……你快些长大,到时多生几个……爷一定好好教养他。”乌喇那拉氏肚子里的那个他实在没信心他(或她?)能健康长大。而李氏,他从没打算让她的孩子继承他的大位。 她满脑子黑线,他不是把她当母猪养? 而且他要教养孩子?说真的,他教导孩子的能力真真不如他老子康熙爷啊,她实在没信心他能教好……当然,面前这个是重生的,也许能有所改变,但再怎么改也是一个有前科的人啊…… 她纠结了。 63似水流年等闲度 下 ( )63、似水流年等闲度(下) “钮祜禄额娘,这些果果能吃吗?” 这天傍晚,苏宜尔哈带着馨桂、清兰正挎着小竹篮摘草莓,偶有下人走过也没去注意,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稚嫩的声音不由愣了愣,抬头一看,原来是二阿哥弘昀,只见他挺着矮矮的小身子,白皙滑嫩的小脸蛋正努力控制渴望的眼神,一脸严肃地问。。 有点领导大人的影子,不过圆溜溜的眼睛更像李氏。苏宜尔哈看向他后边显得有些拘束不安的嬷嬷和丫环小太监,把眼光移回小包子身上,微笑道:“可以呀,这果子叫草莓,它可有营养了,对风热咳嗽、咽喉肿痛,声音嘶哑、夏季烦热口干、腹泻者都很有用哦,你要吃吗?” “嗯。”他点了点头,眼睛盯着绿叶间那红艳艳的草莓,并没有动手抓了就吃。 很可爱的小包子,苏宜尔哈突然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苏宜尔哈叫人再拿一个空篮子过来,递给他:“那你自己摘,摘多少都送给你,你带回松柏院,要吃就让嬷嬷帮你洗,好吗?” 他看了看她们各自篮子里的草莓,点了点头。 几人默默地摘草莓,直到将熟透的都摘下。苏宜尔哈接过迎春她们递来的布巾,给弘昀拭了脸和手,又稍微清理了下自己,蹲□子问他:“二阿哥要回去用晚膳还是在多栽轩跟钮祜禄额娘一起用?” 弘昀张着大眼静静瞅了她一会儿,才在他奶嬷嬷紧张的眼光下说道:“我还是回松柏院用。”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叫清兰送他们出去。 晚些胤禛过来时,苏宜尔哈将这事告诉了他,道:“爷以后有空也到松柏院陪陪二阿哥用膳,小孩子太久不接触父母也不好。”虽然圣母了一回,不过看着五六岁的孩子孤身带着一群奴才住在偌大的松柏院,那乖巧寂寞的眼神……唉。 自从武氏出事他趁机将弘昀抱离西院放到松柏院,李氏每天也只能在弘昀跟乌喇那拉氏请安时看得见他,关心儿子时也只能吩咐身边的丫环将做好的衣服鞋子或吃食送去。 他点了点头,弘昀现在跟着邬先生在东侧园学习,自己虽然常常见得到他,生活上也常常询问,但一起用膳之类的事确实没有。至于李氏,等等再看罢。 在他心里李氏那个女人就是不会教孩子的,上辈子的弘时都让她教成什么样儿了,虽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有不是,但他那一肚子的利**薰心却全是她影响的。尽管弘历中晚年也挥霍奢侈,耽于美色,但他认为最大的责任却在于晚年将他教养在身边的康熙,那孩子只看到了他皇玛法的光环却没深刻认识到盛世得来的不易……自己也将他保护得太好,让他江山得来太易……再有机会,定将那小子狠狠磨砺一番!!! 太阳渐渐西沉,晚风徐徐,在院中用了膳的胤禛感觉浑身黏腻不已,便拿了苏宜尔哈给他做的夏袍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回到寝屋时看到她坐在床沿,手上拿着根淡绿色的绳子正将一颗颗龙眼大小的满绿翡翠珠子串成手串,末了将绳子两端合在一起穿了颗淡蓝色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并打了个漂亮的结。 “做什么?”他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拉了拉那手串,那弹性瞧着比牛筋鹿筋做的绳子强多了。 她朝他嫣然一笑:“我送您件礼物。”说着拉起他的左手将珠串套进他的手腕。胤禛只觉得一股子凉意随着珠串贴在手腕弥散在身上,不由畅意地吐了口气,好奇地打量起手上的珠串,最后将眼光放在那颗淡蓝色的不足其他翡翠珠子一半大小的晶体上。 说它是晶体是因为它更像冰晶一类的东西,它有面,有棱边,虽然跟鹅卵石一样被磨滑了,仍一眼能看出它不是椭圆或圆型。“你房间里不用冰块是因为它?” “嗯。”苏宜尔哈点了点头,起身将那个摆放在柜架上的琉璃盘拿了下来,端给他看。 琉璃盘里放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水蓝色冰晶,胤禛拿到手中,只觉得凉凉的,并不冻人,然而它所散发出来的凉气经久不散,辐射范围也广。“这是什么?” “我叫它寒冰精晶,这东西戴在身上可解暑热,又不会伤身。” 胤禛微挑了下眉,她叫?“是不是还有相反属性的东西?”他可没忘,当初司炭间的海嬷嬷在分给武氏、乌雅氏和她的银丝炭里都放了易致妇人小产、不孕的药物,只她没用到那些炭身体没受影响。 “还有一种火红色的,能散发温热气息,我叫它火焰精晶。” “哪来的?”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送给他这串手珠是打算告诉他了。 “嗯,”苏宜尔哈一脸不好意思,“嫁给您后我修炼的功法似乎有了突破,总是能梦见一处仙境般优美的地方,渐渐地,也不必非要入梦,只要想想就能看到那里,后来我发现能将那里的一些小东西带出来,例如这种精晶,还有一些果子。” 她小手朝虚空一摆,手心凭空出现了一颗桃子。讨好地将桃子捧到他面前,“爷,您吃。”那可人的小模样就差在身后按根尾巴摇一摇了。 他拍拍她的头,原谅她开始的隐瞒,想到她的跟那个仙境的联系是随着她修炼的那套功法而加深,不由有些忧虑,不会修到最后成仙去了?好不容易有个顺眼的,处着也舒服无比的女人,他可不想到最后飞了。“你那套功法很容易修炼吗?” 苏宜尔哈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感觉。”确实是没感觉呀,前世在起点看的那些玄幻修仙小说,哪个不是一层一级地往上爬,独她修的这套吐纳藏息之法,无头无尾。不过这样也好,修炼起来没什么负担,她现在也不用特别修炼了,日常里的呼吸都同化成一个节奏了。 胤禛嘴角微抽,这是什么女人,连这么重要的事也能没感觉?!“你原来说要让我修炼的不是你这一套?” “不是,我这一套除了我别人修炼了也没用的。”苏宜尔哈眼睛一亮,“你愿意修炼那套功法了吗?那套功法很不错的,我保证!” 这个世界有没有修真者她至今未曾感觉到,但至少曾经是有的,从章佳氏那得来的玉简就可证明,在云居寺时见过的那个老和尚也算得上是个修佛者……如果,他愿意修真,也许能陪她久一点,也许到最后,她不会是孤单一人。 “你先跟我讲讲那套功法,我现在正练一种佛门玄功,也不知会不会相互抵触。” 苏宜尔哈一想也是。 “这套功法叫《混元金身诀》,它分有三部分,前两部是炼体与炼气的功法,要同时修,将人的肉身和精气神锤炼至一种巅峰状态才能进行后一部的筑基修真功法了,这部修真功法有九层,但每修完九层功法修为都会缩回第一层,连续九次,最后达至混元金身才算功成。” 说完,她又下了床,将琉璃盘放回柜架上,又打开下面的柜子装着从里面拿实际是从空间拿出来的两个厚厚的册子——正是她抄写出来的《混元金身诀》的前两部功法,走回床递给他看。“您看,能练就练,不能练也没办法。” 不在意,随便乱放!对她的态度胤禛极度无语,这个小妞太气人了,虽说他如今也不怎么觊觎她的东西,但这么随意……一想起自己前世为了身体健康还蠢得招了一班子三脚猫的道士炼丹,活活压垮了原就孱弱不已的身体……前世求之不得的东西,今生被这么随意搁置,郁闷得叫人吐血。 “你先睡,我看看。” 重活一遍的他对于养生已注重了许多,再加上又人性音处得了佛门修炼的功法,身强体健的胤禛对于长生的追求淡了许多——前世他原就是放不下江山社稷才想着活久一点,今世没了那点执着,却反而得到了许多。 命运有时实在捉弄人。 他移了宫灯架子放在床边,借着灯光翻起她拿出来的功法,不一会儿就被里面博大精深的阐述迷住。她说得太简单了,单那炼体之法就比他重生后搜集到的任何一种武功秘笈要高明千百倍……他很怀疑,以一个凡人之躯及百年的时间他是否能将它练成。 而闭着眼睛蜷躺在他身边的苏宜尔哈则想着,自空间有了那个解说功能到现在她已对空间的物种认识了七七八八,原来那个玉简上的炼丹所需的药材她空间里大部分都有,如果胤禛真的修炼这部功法,她是不是就要为他准备一些丹药了?不,还是慢慢来,在她真正确定他对她、对她的家人无害之后…… 她也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啊,尤其面对的是这么一个腹黑又善隐忍的男人。 这晚,注定两人不得安眠。 下半夜,有人来报乌喇那拉氏要生产了。 还不足月呢,这是早产。随着胎儿的月份越大乌喇那拉氏就愈发虚弱的身子,苏宜尔哈认为孩子能早点生下来说不定还好一些。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穿戴完毕赶往正院。那里,乌嬷嬷已指挥了丫环婆子准备生产事宜,连稳婆和太医也请了来。 不一会儿,李氏也过来了。 三人在产房外听乌喇那拉氏渐渐无力地喊叫,胤禛蹙紧了眉,这关头,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希望嫡妻出事,再娶一个继福晋也不定能像乌喇那拉氏般镇得住场面,再说要是指个性子蠢笨的又或是如郭络罗那般的妒妇那就玩大发了…… 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乌嬷嬷原来还镇定的脸色渐渐地也有了慌乱之色,催产药也端进去了两碗,直到天色微光,才听到产房传来婴儿的哭声。 “恭喜主子爷,得了位格格!” 李氏刚松了口气,又听产房里传来“还有一个”“是双胞胎”之类的话,提着心等了半刻钟才又听到婴儿的哭声,“是位格格!” 乌喇那拉.宜慧拖着孱弱的身子辛苦怀胎九月,顶着伤身之险连喝了两碗催产药,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却是一对双胞胎女婴,一口心气提不上来立时昏死过去。 64时疫 上 64、时疫(上) 自打乌喇那拉氏生下双胞胎女婴之后身子彻底垮了下来,她明白自己再没有机会生下嫡子子,也许连承宠都做不到……这个认知差点令她撒手而去,若非乌嬷嬷抱着初生不久的双胞胎在她床边哭诉,她也许坚持不下来。。 她若死了,她孱弱的女儿还能活下去吗?整个贝勒府她能信谁,她的夫君么?如果靠他有用,弘晖哪里会死……靠那些女人或是后娶的继母?在深宅后院生活过的女人都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回事,谁会善待敌手的女儿,她们一个个盼着她死,想着分她的权,想着她们的儿子能得世子之位呢。 她若死了,乌喇那拉家怎么办?父亲已荣养,手中没有昔日权柄,兄弟没有一个成器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家族的……不,她不能死。 她红着眼眶灌下一碗又一碗的补药,心想到最后竟是钮祜禄氏的那支上百年的野参救了她的命。而她在听说自己的参药效比其他的参好后又送了一支来……她不送来也没人说什么,也承她的情,可她还是送了! 钮祜禄氏也许并不单单是为了在爷面前表现,自己身子不好,得益的还不是她跟李氏么?! 乌喇那拉氏卧床调养了半年,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现在虽然能站能走,毕竟身子大损过,动不动就晕眩,浑身酸软无力,连太医也说从此要保养,不可操劳。管家之权是拿不回来了,好在爷是个重规矩的,李氏、钮祜禄氏就算掌了府中的大部分权利,每天也必须给她请安,大事也须向她回禀,她点头了才能去做! 她感谢他给她这份尊重与体面! 因为她这个福晋真的只是挂着个名头了,无子,不能承宠……传扬出去,曾经对她赞许有加的皇阿玛也…… 她不敢想那后果。民间普通的人家都能以此为由休妻了何况皇家,也许不会休妻,但让她病逝也不过一碗药的事。即便不到如此地步,可领着份例当摆设又被当靶子的滋味能好过么? 但是,再体面也只是体面,没有了权利、没有了嫡子,没有了健康的身体贤惠的本钱,谁会高看她一眼?她不能光靠他给的尊重,若哪一天进了个狐媚的,分薄了他对她的结发之情呢?她必须有一个助力。 她跟李氏的恩怨纠缠已久,她相信弘晖的早逝李氏定有在里面动手脚,也不是没发生过不是吗,再说,她也曾害她的弘盼生下来就体弱,未足月便殇……她只能选择钮祜禄氏,她也算瞧明白了,这后院中的女人也只她规矩、从不道人是非、出口挑衅、蓄意害人。如果她能一直这样,那么支持她总好过别的女人。 跟乌嬷嬷商量了半天,定下了她们日后在贝勒府的行事方针,在不破坏后院平衡的情况下,尽量跟钮祜禄氏交好,如果她生下阿哥,聪明又健康,那就支持那孩子得世子之位。 转年三月,康熙又带了大阿哥胤禔、二阿哥(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十三阿哥胤祥几位阿哥巡畿甸。 前脚刚送走胤禛,后脚就迎来了赵嬷嬷,原来章佳氏又怀孕了,苏宜尔哈乐得差点就跟她回钮祜禄府去。 领导大人不在,她要回娘家还得乌喇那拉氏批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拿了些滋补的药材及瓜果让春雨同赵嬷嬷一起带回去,并让春雨跟老太太及章佳氏说让淇哥进府跟她住些日子,她好久没见弟弟了,怪想念的。 春雨去了后,苏宜尔哈带着芳茶亲自到正院见了乌喇那拉氏,跟她说要带自己的弟着进府住些日子,乌喇那拉氏答应了:“这点子事还巴巴跑来跟我说。” 苏宜尔哈微笑道:“福晋才是这府里的主子,无论大小事都应该跟您说一声的。” 从她进门起,脸上就是这种淡然的笑…… 乌喇那拉氏怔怔地看着出落得愈发清丽绝俗的苏宜尔哈,叹了口气:“你是个好的,眼看一年又过一年的,还是赶紧给爷生个阿哥。”心里却在问自己,真的有不争的女人吗?就算真的不在意,有了孩子以后也会变的。 苏宜尔哈一怔:“福晋?” “我是没希望了,”乌喇那拉氏苦笑,“但我希望未来的世子是你的儿子,这样,我的殊兰和耶布淳格(双胞胎的名字)才能过得好……” 回了多栽轩,苏宜尔哈对芳茶道:“你叫人去砍几根竹蔗来吃。” 她在多栽轩□院角落处种了一小片竹蔗,从二月开始有空没空拿它磨牙,当然,更多时候用它煲汤,特别是和着荸荠、羊肉一起炖着吃。 她并没有将乌喇那拉氏的话放在心里,也没有答应她什么。关于孩子,她喜欢,也真心期盼在未来的某一天生他下来,爱他、教育他、看着他成长……她从未想过拿他们当筹码,谋划利益。 而她现在才十五岁,怀孩子……还太早了。不管乌喇那拉氏存的什么心思,拉她对抗李氏也好,为她着想也好,或是如她所说为她的女儿日后打算也罢,她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或方式。日子是自己在过,不是为了别人。 “姐姐!姐姐!”钮祜禄.毓淇一进多栽轩便朝苏宜尔哈屁颠屁颠地跑去,他才三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对这个一岁后就很少见面的姐姐却很依恋,觉得她身上有自己很喜欢的气息,而且姐姐每次见他都会给他好吃的水果和果汁…… “淇哥儿!”苏宜尔哈弯身搂住他冲过来的小身子,抱起,“哎哟,我们淇哥儿再长下去姐姐就抱不动了!” 淇哥儿张开藕节似的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姐姐,额娘肚子里有弟弟了,他们不喜欢淇哥儿了……” “谁说的?”她笑着亲了亲他包子似的小脸蛋,走进屋里。 “老太太……还有阿玛,他回来看到淇哥儿也没有抱抱,一直看额娘的肚肚。” “哦,老太太真这么说,没别的了?” 他将小脸埋进她脖颈,小声道:“淇哥儿没有不乖,没有闹额娘。” “老太太骗淇哥儿的,因为她希望淇哥儿是个乖孩子才这么说的,”苏宜尔哈笑了笑,哄道:“额娘和阿玛会这么小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是因为他们还小,要小心保护才能长大,淇哥儿小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哦,你看,他们有不喜欢姐姐吗?” 小孩子还是很聪明的,毓淇数着指头道:“老太太、阿玛、额娘……还有淇哥儿,都好喜欢姐姐哦。” “对呀,所以他们忽视我们淇哥儿只是暂时的,将来额娘生下弟弟妹妹,他们也会像淇哥儿喜欢姐姐一样喜欢淇哥儿的。” “真的吗?弟弟妹妹也会喜欢淇哥儿吗?”他眨着眼问,得到她的肯定后,认真点了点小脑袋,“我要教弟弟认字,把我的小风筝、小马马给他玩。”苏宜尔哈教过他认字,小风筝和小马马也是她送给他的小礼物。 “嗯,我们淇哥儿是最好的哥哥了,来,姐姐拿水果给你吃。” 苏宜尔哈放他坐在榻上,拿了两个水晶盘子装了葡萄、蓝莓、草莓等水果放到炕桌上,又亲自剥了个猕猴桃喂他。 小家伙塞得满嘴果肉,空了还不忘道:“淇哥儿要听姐姐讲故事,将来淇哥儿也讲给弟弟听。” 苏宜尔哈伸手刮了刮他的鼻鼻,逗他:“姐姐讲过的故事淇哥儿都记得啊?” “记得记得,淇哥儿会讲,淇哥儿有讲给老太太听。” 真的假的?不过小家伙从在额娘肚子里就吃了不少空间产品,聪慧些也不足为奇。“那你讲一个给姐姐听。” 他眨了眨眼,不是应该姐姐讲给他听的吗,怎么变成他讲了? 苏宜尔哈听他讲了个《乌鸦喝水》,比她讲的短了许多,但故事是讲明白了的,连乌鸦的聪明和为什么选用填石子的方法也说了出来……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很难得了。 当初她给他讲这些小学课本上带着教育性的小故事是觉得它们比西方那些童话故事有教育意义多了,当然,还有一些《三字经》里的故事。 毓淇的聪慧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教育瘾,几天下来,除了陪他玩游戏,给他讲故事,还教他读书认字……生活充实了不少。 这天早上,她正与淇哥儿用早膳,小太监张保匆匆忙忙来报:“福晋,不好了!” 很少见张保这么慌张,苏宜尔哈心下一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急。” 张保匀了口气,继续道:“万岁爷带着几位爷巡视京畿一路到了邱县,不知怎地得了时疫,咱们主子爷自请进入庄院……侍疾。” “什么?!”苏宜尔哈惊得站了起来。 65时疫 下 65、时疫(下) 时疫,用白话讲,就是流行传染病。。跟现代的流感啊、甲流啊、啊,差不多类型,但现代的这些流行传染病有专门的医院照顾病人,有专业的医生医治病患,有医药机构研究药物……古代有什么?跟天花一样,靠人的体质,靠运气,熬得过就活,熬不过就死。 她记得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就是因为侍疾才得了胤禛的宠生了弘历的,可生病的是胤禛啊,什么时候变成康熙了?而且胤禛还主动要求侍疾……这历史,都歪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福晋!”她脚步一顿,喊来馨桂,吩咐她送淇哥儿回钮祜禄府,又叫春雨帮她准备几身素简一点的衣裳及一些药材纱布。 带着芳茶匆匆赶到正院,乌喇那拉氏高坐正位,毫无血色的脸木然地对着底下的寂静无声的女人…… “苏宜尔哈请福晋安,福晋吉祥!”恭谨地行了个礼,苏宜尔哈不待乌喇那拉氏叫起便直起了身子,脸上微带急色,“福晋,我听说皇上得了……时疫,爷主动请求侍疾是不是?” “没错!”乌喇那拉氏声音有些空洞,得了时疫的人可以说九死一生,而且它的传染性极强……靠近病人,可以说很难幸免。她不明白,跟着皇帝巡视京畿的阿哥有长有幼,何时轮到她们爷侍疾了,他,这是想要丢下她们这一大家子么?!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干等!妾身准备了一些药材……” 乌喇那拉氏眼睛一亮,唇角略松地看着苏宜尔哈:“妹妹愿意代表四贝勒府去么?” 苏宜尔哈一怔,忽然明白了她方才来时堂屋里凝滞的氛围所为何来了,原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侍疾。她们的夫君,平日里表现得多爱多依赖的人此时不顾自身危险在尽孝,她们论情论理都不能不有所表示,派个奴才送药材算什么,她们中间必须有人挺身代表,才能显出他们四贝勒府的上下一心,共进共退……没理由主子爷侍疾她们却躲在背后不出的。“妾身愿意去!” 她原本就打算去的,就算命运拐了个弯,她也不能溜号啊,要是康熙有个万一,清朝不是要乱大发了?是太子顺利登基还是众皇子各据一派发兵篡位?那景况恐怕比康熙晚年的九龙夺嫡还要难收拾。 “太好了!”乌喇那拉眼眶微湿,她身体不行,而做为主母她更要坐镇府中,况且她膝下还有幼女实在不能放心……其她的贱人,平时一个个争破了头邀宠,如今爷身陷险境她们却贪生怕死,个个找了一堆借口推拒不去。“我已吩咐了张总管准备了一些药材还有用品,妹妹一起带过去!你这功劳,姐姐记下了。” “什么功劳不功劳,这是妾身当做的,福晋若非离不得府,只怕此时早去了。况且福晋和李姐姐膝下皆有幼儿要顾,苏宜尔哈却没那牵挂,是最适合人选。”能出去走走也不错,什么时疫,对她来讲不具危险性……就当完成任务了。 也不知任务完成后有没有奖赏…… 这里要说一下,古代的马车和轿子实在不好坐,尤其当它要加快速度的时候,比那拖拉机或原始的火车还要颠簸,除了偶尔揭开车帘看看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也没什么别的消遣。亏得她前世看过不少小说,对那些百宝箱一般的马车很喜欢,跟春雨稍微那么一说,她便在不逾制的情况下提高了不少舒适度。 到了邱县,苏宜尔哈跟着带信的小太监直接到了接近赵北口的一处庄子里,庄外有手持长枪刀戟的八旗士兵把守着,她要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只得着人去通报了住在附近官邸里的太子和几位阿哥一声。 太子及几位阿哥听说她要入庄,便见了她一面,再三确认了她要进去后,才放了行。她带着春雨亲自驾着马车里的东西进了庄,心里想着太子淡漠的眼神,及十三阿哥担忧的神情,觉着这情况也很是危险,皇帝一旦有事,太子便是顺理成章的继位人,也许……太子并不那么希望康熙康复。 不过康熙巡视京畿,相干的不相干的官员哪个不来称颂谢恩?都看着呢,还有一直与他作对的大阿哥胤禔及与八阿哥一派的九阿哥胤禟也等着他犯错,所以就算有动手脚的心思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他也大为顾忌。 不过,时疫这种东西,有那么容易捱过去么?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太子睨了眼不加掩饰其忧心的十三阿哥,心想,老四和老十三虽说没有与他作对的心思,不过也不是绝对忠于他的,若在皇父与他之间作选择,其结果是想也不用想的。不过,他们还算安份,不像其他人……他掩去眼中闪过的阴鸷,背着手,走回官邸。 九阿哥低笑:“四哥还真有福气啊,小四嫂对他倒是一片真心。”言语中意外地没有一丝讥讽,多了丝羡慕与怅然。他妻妾中貌美者众多,但要做到像钮祜禄氏这般明知危及生命还要前来陪伴四阿哥的……这么对他的,可能没有罢。 这次进庄,那些士兵都很恭敬地行了礼,放行。 “你怎么来了?”胤禛皱着眉,艳阳下的她,一身素净的青色软绸旗装,却更显得她雪肤花貌清美绝伦,浑身由里至外仿佛发着光。 她浅浅一笑:“妾身担心爷,就来了。”顿了顿,又道,“福晋和众位姐妹也担心,妾身是代表。”仔细地打量他,除了瘦些,精神头挺好。 “跟我来。”他睨了她一眼,转身往他暂时居住的屋子走去。乌喇那拉氏或许还会担心一些,其她人,都不敢来才推她来的。 “东西——”苏宜尔哈朝后看了看,春雨正紧紧地提着两个大包跟着她。 “自有人打点。” 哦,“皇阿玛怎么样了?” 他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太好。一会儿你就不要去了。” 她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现在我在这里,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伏侍,我可是皇阿玛亲点给你的侧福晋,也是他老人家的儿媳妇,给长辈侍疾……可是我的本份。” 他定定看着她,忽然一笑,像云破天开,金光乍泻,美丽之极。她看得呆了,原来常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 “也好。”借借她的福气罢。上辈子他得的时疫不也是她照顾好的么。也不知什么原因,该他得的病竟落到了皇父身上。 他自请侍疾,一方面是以儿子的身份尽孝,一方面也是含了些愧疚、表现的复杂心理在作祟,他是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体有多健康的,时疫再强,也很难打倒他,但康熙就不同了,他已年过半百,熬不熬得过很难说。 苏宜尔哈得了胤禛的首肯,便从他们的住处开始消毒,她带了大量的醋,命在找来石头,浸在里面烧煮,使醋酸的蒸气充满空间杀毒,后又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并用热开水将所有的被子衣物全烧煮一遍在太阳底下曝晒,用烈酒擦拭屋内用具,将他们所喝的水全换成了空间水…… 这些只是生活习惯,在胤禛的强势下那些太医也不敢有违,得病的是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只怕也留不住命,有四阿哥在,却可分担一些压力。 苏宜尔哈随胤禛去看康熙时,见他虽然病重,却还未失去神志,一身月白色里衣空荡荡挂在身上,整个人瘦得厉害,暗黄消瘦的脸庞上两颊深深凹进去,露出高高的颧骨,锐利的眼眸浑浊,双唇干裂。 “老四……”声音很无力,眼睛在看到苏宜尔哈后一眯,接着一阵干呕,吐出一些黄水。 “皇阿玛,你怎么样!”胤禛扑过去推开行动有些迟缓的宫女,将瘫软的康熙扶住,接过苏宜尔哈递来的湿手巾,给他擦拭。一边给他解说,“皇阿玛,她是钮祜禄氏,四十三年您指给儿臣的侧福晋,她送了药材来……她说侍奉长辈是她的本份……” 苏宜尔哈趁机给康熙行礼:“儿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康熙眼睛闪过一丝清明,抬头看了眼胤禛又朝苏宜尔哈站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喘息着点了点头,“起,怎么也来了。” “爷要尽孝,儿媳妇也不能让爷一个人尽孝,专美于前啊。”苏宜尔哈俏皮地笑了笑,继续给胤禛拧洗帕子,道:“皇阿玛您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担心您的龙体呢,儿媳能抢到这机会,可费了不少力气。” 康熙被她说得一笑,心情好了些,也不去计较她话里真假,觉得有这对佳儿佳媳不顾危险侍奉自己,自己也不算失败。 苏宜尔哈见他稍微平复了些,便将亲自用空间水熬来的药汤递给胤禛,让他一口一口喂给康熙喝。 康熙喝了汤药果然觉得胸口畅了些,因这病,平日里但凡有人说个几句他便觉得烦躁、气郁,如今却觉得苏宜尔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风,扑面宜人,对她生活上的建议也听了进去。 当然,苏宜尔哈也尽量解释了她为什么这么建议的原因,重要的是太医们也支持。 于是,除了将他们往处的措施在康熙这里照搬了一遍,为了减少其他人感染上时疫的机率,苏宜尔哈让直接接触康熙或处理康熙使用过的物品、接触康熙呕吐泻物的人,必须用烈酒清洗双手,以达到消毒的作用。并将康熙使用过的毛巾、手帕等物直接拿去烧毁,以减少病菌的传播。 又亲自用空间水熬药,煮一些清淡少油又富含营养、易消化的粥给康熙食用,一天下来,康熙已不再呕吐、晕眩,体温也降了下来,再过两天,人也恢复了些精神。 那些太医见康熙奇迹般好转,又见这些天下来,庄子里也没人再感染上时疫,对用药也恢复了些信心,开起药方来也有胆气了许多,在苏宜尔哈的带动下,更对护理这一块渐渐重视起来。私下里也感叹,此女非同一般妇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亲们扔地雷、手榴弹:) 66孕事 上 ( )66、孕事(上) 在邱县养了大半个月,康熙的身体才完全康复。。 当然,他的病能好这么快,身体能恢复得这么好,完全是苏宜尔哈暗地里空间水的功劳。康熙虽然不知道,但他觉得他得时疫的这段时间四阿哥和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功劳不小,所以病一好,回了皇宫后便大手一挥,赐下了一堆子东西到四贝勒府,特赐苏宜尔哈一对白玉嵌金桃心如意一对,还将胤禛的爵位提到了郡王,称他纯孝、厚德、忠君、体国。 一道圣旨,抹了以前他对胤禛的种种不好的评语,及康熙三十七年那次三阿哥以上封郡王而只小了三阿哥一岁的四阿哥却只得了个贝勒的不甘——当然,重生后的爱新觉罗.胤禛是不会将这小小的爵位放在眼里的。 整个雍郡王府喜气洋洋,其他阿哥虽然眼气,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当时都躲得远远的,没办法躲远的却半点子积极性都欠奉,人家这爵位可以说是拿命换来的。 八阿哥等人暗暗警惕,这四哥圣宠愈来愈浓啊,虽然现在看不出他有争储之意,但不可不防! 太子虽然暗恨胤禛坏事,但众位兄弟里却只有他和十三还跟着他,觉得胤禛升爵无形中也是提了他的势力(他是这么想的),表面上也就高高兴兴地道了贺。 到了五月,闲不住的康熙又开始巡幸塞外,在热河修建了避暑山庄作为每年年秋狝的驻跸行宫,大阿哥、太子、十三阿哥再次在随行名单中,十三岁的胤胤礻禺和十一岁的胤禄随往。禛和三阿哥、八阿哥等留在京中处理政务。 虽然没去过木兰秋狝,不过苏宜尔哈并没有像其他的穿越女那样对皇家几乎每年来上一次的狩猎感兴趣,去了,凭她的身份也是侍候人的份儿,而且她骑射不好,有什么乐趣,又不能像男子那样可以随意闲逛,期望她的领导到时陪她看风景、钓鱼烧烤?脑袋坏掉了,人家要随侍皇父、应酬蒙古那些台吉嘛嘛的,有空理你的隙儿还没门缝大,还不如安闲地在她的多栽轩吃水果呢。 话说经过了快两年的精心照顾,多栽轩的果苗也蹭蹭蹭的往上长,那些三年生的果苗翻了一年都有两米多高了,枝繁叶茂,更不用提那些花草及瓜藤蔬菜了,虽不及西苑的花红柳绿,不及玉版院的繁花似锦,更没有雍郡王府花园的大气高华,但更有一股清新趣致的勃勃的生气。每到水果采收时,就觉得平时的浇灌付出有了甜美丰厚的回报,好像在采摘快乐一样,一篮一篮的,吃到嘴里美到心里。 九月中旬是钮祜禄府老太太寿辰,因不是整寿所以没有大办,只是家人聚一聚吃顿团圆饭,苏宜尔哈禀了乌喇那拉氏回了一趟。看着章佳氏挺着个大肚子笑逐颜开的模样她也不由跟着高兴:“有七个月了,肚子好大,会不会是双胞胎?” 众人一阵笑,老太太笑得脸跟朵菊花似的:“我们苏宜尔哈就是个有福气的,一猜一个准,太医说是双脉。” 四阿哥荣升雍郡王,整个钮祜禄府上下都替苏宜尔哈欢喜,虽然章佳氏对她不顾危险跑去邱县有些微词,却也明白那样的情况她出头是最好的。好在皇上康复后也没特别提苏宜尔哈,不然可不被那起子眼红的说嘴?! 有功劳是得了也不能张扬的。 啊,还真是双胞胎啊?“我们钮祜禄家族有双胞胎出生过吗?”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道:“这倒没有,估计你外家那边有。”章佳氏笑着点了点头,将话题岔开,“你姐姐安敏也来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了。” “是啊是啊,可把他塔喇家给喜坏了,这一胎要是个小子就喜上加喜了。”梅姨娘赶着说道。她跟云姨娘这几年老实了不少,凌柱不愿意再惹得家宅不宁,很少到她们屋里去,家中大权又全在章佳氏手上,不老实不行。况且苏宜尔哈嫁前出的那档子事老太太和凌柱知道是她们干的,之后的这两年除了节庆日几乎是将她们禁足在院里,府中的仆役哪个不是眼明的,不踩她们一脚算好了,也不会再赶着巴结奉承她们,这么下来,侍候她们的下人嫁人的嫁人出府的出府,就算她们心有不甘也没人手可用。 “哦,怎么不来见见?”苏宜尔哈不在意地问,自从安敏嫁人,两人再没见过面,倒是听说她仍跟裕亲王府的钮祜禄.侧福晋往来亲密。 “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老太太淡淡地说道,“说是他塔喇府不能离人。”梅姨娘闻言脸色一僵,退了开去。 不是还有个他塔喇老夫人么,一个从五品的副千户,家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主子还能忙碌到哪里去?苏宜尔哈想着,还以为安敏嫁了人是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憋着气呢,她这是没将娘家看在眼里,想着另谋出路了?裕亲王府吗? “那也算了,今日是老太太寿辰,我可是专看老太太来的!”她笑道,接过淡墨捧过来的檀木盒子,“老太太还没看过我的寿礼呢。” “人来了就好,还准备什么寿礼。”老太太笑呵呵,示意苏嬷嬷接过盒子。 是苏宜尔哈亲自绣的一尊立于红莲台上一手持杨柳,一手握玉净瓶倾洒玉露的观音菩萨像,白衣飘玉带、身后的祥云、顶上的瑞光皆绣得纤毫毕现细腻如生……老太太老来信佛,当下喜欢得不肯释手。 苏宜尔哈在家里吃了顿饭,又跟章佳氏母女俩说了些话,逗了淇哥儿,直到了傍晚才在春雨的催促下回府。 到了十月中旬,苏宜尔哈又听到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丹珠又生了一个女儿。她的第一个女儿也就是十四阿哥的第一女在二月分早夭了,没想到转到年底便又生了一个,虽是女儿,也不得不叹她手腕高。在十四阿哥的府上,嫡福晋完颜氏不是好相与的,最得宠的却又是舒舒觉罗侧福晋,二人相貌心计皆是不俗,但能在二人之下频频怀孕生子……丹珠也是个厉害的。 苏宜尔哈之所以常听到她的消息还多亏了李氏。 李淑齐这两年也看明白了,四阿哥胤禛表面上并没专宠苏宜尔哈,但私下里却护得紧,任她一个无子的与她在雍郡王府分庭抗礼,如今连成了病秧子的乌喇那拉氏也摆明了向着她,若再由着她生下一儿半女,那她的弘昀弘时还有机会得承世子这位么?! 她还不算是蠢的,明白了这一点,矛头顿时从武氏、郭氏之类的转到苏宜尔哈身上。苏宜尔哈进府至今无孕,而与她同时被指为侧福晋的伊尔根觉罗氏却频频怀孕,尽管生的是女儿但赶不上人家会生呀,连德妃娘娘每每都要拿出来讲呢,有机会她当然也要拿来刺苏宜尔哈几句。 苏宜尔哈很无奈,她还小呢,身体还不算发育成熟,怎么这么多人关注她的肚子?只能淡然一笑,听而不闻了。 年三十,乌喇那拉氏勉力进宫拜贺,参加皇家的年夜饭,累得苏宜尔哈和李氏小心翼翼地照顾了她一整天,就怕出了什么事。 在永和宫侍奉德妃的时候苏宜尔哈被康熙召去,问了些子雍郡王府里的事,如乌喇那拉氏的身体状况(怎么不问她本人,奇怪),弘昀弘时的事,平日一家子的生活小事等等。苏宜尔哈简单地答了,更多的是提自己在多栽轩的生活小事,倒也叫康熙听得颇有趣味。 过了年,禁足中的贾氏开始露面,乌雅氏也没了禁足后的低沉,整个人开始又鲜活起来,在花园中常能看到她姣美的身影。 苏宜尔哈猜,定是德妃跟乌喇那拉氏说了什么。 那些日子她被他折腾得很惨,以她那恐怖的恢复力,每天早起请安都还觉得身子骨发软…… 过了正月,康熙又开始了第六次南巡。胤禛依旧没有随行,在苏宜尔哈的记忆中,从四十一年还是四十二年起,南巡和巡幸塞外的事好像都没他的份儿,也不知是不是太得康熙任信还是太没情趣,总是被留京城协理政务。 这一年,又到了三年一届的选秀。府中的女人开始频频打听,生怕再指来个什么人分宠——不过这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于是都转向搜集有可能被指进来的女人的资料,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么。 二月底的一个早晨,她吃鱼粥时忍不住那腥味干呕了几下,不小心瞥到他脸上微惊过后浮起的若有所思的浅笑,于是电闪间惊悟:她不是有了?! 他这段时间这么使劲折腾她是有预谋的?这人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这府里多少女人愿意给他生呀——也不是她不乐意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她还想等两年啊?她仔细一回想,惊恐地发觉自己好多次跟他那个过后由于太累而没有用灵气将那个转化掉就直接睡觉觉了…… 她一脸发懵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心情愉悦的四阿哥摆着一张冰山脸对着一旁侍候的苏培盛:“还不去请太医!” “嗻。”苏培盛是个精的,早明白这位钮祜禄福晋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一溜烟亲自去请了。 他又欣赏了一番她神游的表情,重新端起碗喝他的粥,心里却又在算起她的月事周期,想着很可能、十分可能……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课就不再更了~(@@)~ 67孕事 下 ( )67、孕事(下) 过了几天,得到消息的章佳氏带着富察氏过来看望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看着手上厚厚的一本古代《孕妇须知》,心中十分感动,知道这是章佳氏特意搜集了来的,有些是她的经验之谈有些却是向别人打听后记录下来。 “别的还罢了,里面那些孕者忌食的单子你可要用心看,特别是一些不可同食的……”章佳氏谆谆靠诫,一边又从富察氏手里拿过包袱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婴儿用的小衣裳、小包巾…… 苏宜尔哈哭笑不得:“额娘,这都才几个月啊,离他生下来还久着呢,干嘛赶着做这些,有工夫,您和嫂子做给淇哥儿和蓝婷穿不好?” 章佳氏在去年(四十五年)十二月初生了对男双胞胎,虽然不像淇哥儿出生时那么胖实,但也精灵可爱,凌柱高兴地给他们起了名,一个叫毓淮,一个叫毓沅。 富察氏则在四十四年八月时给端海生了个女儿,起名叫蓝婷,端海很是喜爱,并没因此而冷淡了富察氏。而老太太也对这个唯一的曾孙女十分疼宠,加上现在钮祜禄府男孩儿多,反显得这个女孩儿珍贵。 章佳氏笑容满面:“你给他们做的衣裳再穿几年也穿不完……这些是我和你嫂子亲自做的,你尽管放心。” “额娘这话对头,我们的活儿都叫姑奶奶做完了,只好给外甥做。” 这情况还真有点搞笑,三人想了想,“噗哧”笑了出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额娘,你哪天抱淮哥儿和沅哥儿过来给我瞧瞧啊,我还没看过他们呢。”双胞胎啊,很好玩,她给他们做了好多一模一样的衣服,也不知穿起来可爱不。 “他们满月时你没瞧过?”章佳氏斥道:“你自己都有身子了,好好保养才是正理儿。小孩子没个安静的时候,万一踹到了你受得起?” 好,现在每个人都当她是瓷的不经碰,苏宜尔哈自己想了想,也只有放弃。小孩子只能看不能抱不能亲,玩起来也没意思。 “那个,太医有没有说什么?”章佳氏有些担心地问。 “连汤药都不必吃,母体胎儿都很好。”她也很无奈啊,这话一出,她连事后嘀咕两句的理由都没有了,瞧那人一脸得意的,真想敲上两拳。 “那就好。”章佳氏想了想,又招了春雨几人到跟前细细地嘱咐了一遍:“你们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最清楚,平日里她想不到的你们要替她想到,看不到的要替她看到……要格外小心。” “是,太太。”芳茶她们一脸的斗志,终于有可以让她们忙碌的了。在多栽轩里,连吃的蔬菜和鱼都是自己的养的,偏偏浇水的工作大半还是她们主子在做,翻泥、提水又是粗使婆子的事儿,处理吃食——有秋实和清兰在呢,清扫屋子、端水、跑腿又有迎春和冬梅,她们每月只需对上几天的账其余的时间就跟她们主子一样,熨烫衣服(苏宜尔哈不喜欢熏香)、摘菜、摘水果……分摊到几人身上,还能剩下多少?没事只能绣绣花做做女红了……摸鱼得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苏宜尔哈笑了笑,多栽轩周围有胤禛派来的暗卫守着(她的精神力一扫就知道了),就算有人能躲过他们的监察,自己超敏锐的觉察力(精神力)和直觉也不是盖的……呵呵。嗯,以前看清穿小说不是有很多人养藏獒(怎么好像很容易得到的样子)么,也许自己该向领导申请两只…… 她彻底实现了她“米虫”一样的生活,不过除了吃、睡,样样被管制的生活并不如想像中美好,她的理想应该加上“自由”两字……哎,人生不得意十之,为了小包子,忍了!想想,别人也是为了她好,反正她还有空间,在里面,她爱刺绣、爱看书、爱爬山、爱玩水……没人管,呵呵。 不过,每天早上请安那堆女人的酸言嫉语就太令人不适应了,好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间只有早上那么一会儿,在其他人言语太过时乌喇那拉氏还是会出声制止的——只要她不出手为难,苏宜尔哈就感激不已了,尽管在这时代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尽管她是皇帝指给四阿哥的,但乌喇那拉氏是嫡妻,非不得已,苏宜尔哈不想跟她对上。 唯二两人对她的态度好点,耿氏和武氏。 耿氏似乎从苏宜尔哈进府就对她态度友善,而武氏则从流产之后整个人变了不少,以前的清高或许还有那么些目下无尘,如今却仿佛暗夜里沉淀了的星辉,美丽而沉静。或许想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她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对她人的酸言挑衅也一笑而过,对乌喇那拉氏、李氏和苏宜尔哈也温婉恭敬,就算她得宠,像乌雅氏、郭氏等人一想到她从此不能生育便也只是几句酸言罢了,看她的目光含了许不自知的怜悯。 武氏真的不计较么?或许,苏宜尔哈曾在花园中不小心看到她盯了贾氏一眼,即便她飞快地垂下眼眸,但那深沉的幽光…… 贾氏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武氏也知道,不过那些人物还不是她目前可以抗衡的,这种能按捺自己仇恨的伺机者挺恐怖的……不过管他呢,不是冲着她就好。 苏宜尔哈开始回想现代的一些胎教,并开始实施到她未出世的宝宝上。 她跟他(或她)说话,给他读书,和他一起画画、看到植物就给他讲一遍它们的习性、弹琴给他听……有时胤禛碰到了,也会静静地陪她一起,看着她做这些外人看来好笑的事。 在吃食上,她是一直饮用空间水的,怀孕后又加了青莲池里的水,半月饮一小杯,常吃空间里的水果(本来就一直在吃),只要胤禛没来多栽轩,她便揣着小包子在空间里修炼从小青莲那里得来的吐纳之术…… 别的女人怀孕后常出现的皮肤变暗黄、出现浮斑什么的她都没有,反而多了些小妇人的温柔娇美,水亮的眼眸像秋日里的湖泊,潋滟醉人。 胤禛觉得,性音的师傅灌输给苏宜尔哈的那些佛气快压抑不了这朵小莲花绽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府中的女人目光转到了选秀上。 李氏已经从德妃处打听到,这届她中意的两个秀女一位姓张(一听就知道啦,汉军旗娇滴滴的小美女),一位姓伊尔根觉罗——是典卫西泰之女,跟丹珠有点子亲戚关系,也不知怎地被十四阿哥看上了——奸情啊,话说这十四阿哥总干些不厚道的事,像鹤兰的事、还有这位伊尔根觉罗氏秀女的事——丹珠的感觉估计跟吞了苍蝇差不多罢?! 以着德妃惯在康熙面前摆出的慈母形象,四阿哥跟十四阿哥一人一个,姓张的那位美人要花落雍郡王府了,不过位份不会高的。苏宜尔哈怀孕了,皇上老人家对四阿哥和她印象好得很,暂时不会指人进来膈应他们。德妃指的话,不是格格就是侍妾。 另一出叫八卦人士乐道的戏来自于八贝勒府。 相信很多女人都很羡慕八福晋的,因为八阿哥对她体贴入微、情深一片,自她这个嫡福晋入府,通房侍妾遣散不说,兄弟还有底下奴才孝敬的美女更是看都不看一眼,还为她驳了皇上两次**给他指的侧福晋…… 这回抵不住了,八福晋有子还可一说,无子、还善妒!康熙忍无可忍,管她身份再高,对皇家来讲那也是奴才!他乐意给他母族出身低的儿子指个家世高的嫡福晋添本钱——请注意,是“添”,再高还能高过皇子阿哥?一个皇子被个女人压着不敢纳妾像什么话?! 他这一怒,惠妃和良妃两人便给八阿哥各指了两个妾侍,一位姓张,张之碧之女,一位姓毛,毛二格之女——托八阿哥和八福晋的福,这两位也是晋江清穿榜上有名的人物,虽然是跑龙套的。 都是妾,还是考虑到八福晋的心情的。再闹下去,就站不住脚了,八福晋只能咽下满腔苦水,谁教自己不会生呢。 这一年,她特别看有孕的人不顺眼。跟她本还说得上话的苏宜尔哈也遭了几次冷眼,不过苏宜尔哈不在意,很快兄弟几人都要势如水火了,不在乎提前这么一两年。 此外她特别注意了一下五贝勒府和简亲王府,没办法,她唯二比较在意的朋友就是五福晋知雅和简亲王福晋鹤兰。鹤兰倒还好,这次简亲王府没指人——估计就算指了人她也不会在意的,她算是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管家一类上了,贤惠人,只是苏宜尔哈有时看着心酸。倒是五贝勒府,指了位钱佳氏做庶福晋(格格),是管领钱加官的嫡女,不过知雅应该也不会太在意的。 ——都是聪明人啊,没有男人的爱不要紧,有地位有孩子就好。只是,什么时候鹤兰也能有个孩子呢? 在苏宜尔哈的叹息声中,张雪莹一顶小轿以侍妾的身份抬进了雍郡王府。 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苏宜尔哈见到了这个女孩——是的,女孩,她才十四岁,不过她圆圆嫩嫩的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弯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真的很“卡哇伊”,看起来愣是比实际年龄小了三两岁的模样。 看起来也很乖巧,她规矩不错地给乌喇那拉氏、李氏和苏宜尔哈敬茶,然后又与宋氏、武氏、耿氏、乌雅氏等人见了礼,又认了郭氏、陈氏、贾氏。 幸好,她没有丹珠那样“林志玲”的嗓音——她最受不了这种嗓音了,每次听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跳舞。当然,在搭配上,张氏的这种可爱到爆的相貌配上那种娃娃音那才叫绝配…… 所有的女人都在观察她,暗暗松了口气,她的长相不是爷偏爱的型。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胤禛偏爱柔美的汉女呢,苏宜尔哈很疑惑。好,曾经她也这么猜过,例证有很多,比如李氏、武氏及以后的宠冠阖府的年氏! 但以她进府这么久以来的观察,其实领导大人只是喜欢让他处得舒服的地方和人而已,他老人家操劳完政务之后最想要的就是放松,一个能让他放松身心的地方,一个能与他说话聊天又不会太言之无物、刻板规矩、偶尔对他撒撒娇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不能太势利、太造做、太娇蛮…… 要求还是很高的。不过德妃娘娘也是极品啊,瞧这满屋子的,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了……就是没个能紧紧抓住他心的,不,也许有的,未来的敦肃皇贵妃年氏啊,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容貌和性格都很完美呢?还是像后世有些人猜测的,领导大人只是为了她的父兄才宠她? 她无聊地想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旁人的话,直到这位新进门的张妹妹状若天真地在言语中打探她的生活。 68康熙来了 上 ( )68、康熙来了(上) “听说姐姐很喜欢侍弄花草,雪莹也很喜欢呢,不过种不好,姐姐都是怎么种的?” “能怎么种?清晨傍晚给它们浇水,有空给它们抓抓虫,或者施肥……”好,她其实没什么技术,靠的全是空间,不过好歹这些年为了装样子还是大概了解一些的。。 “肥?”可爱的大眼闪过一丝疑惑。 耿氏掩嘴笑道:“张妹妹不知道么,就是秽污之物。”还说喜欢种,只怕是打听明白了府中各位主子的一些爱好,装出来给人看的。只是不知她是怎么得来的消息,这两年福晋的身子不好没怎么管事,但府中上下还是把得很严的。 啊!?张雪莹脸蛋一红,呐呐无语。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人给我讲这些。” 意思是家人不想她沾这些才不叫她知道的啰,这话回得真巧。耿氏与武氏对看了一眼,心中略有了数,便都不再作声。 “各位姐姐平日都做什么打发时间?雪莹喜欢烹饪,女红却不怎么好,有时间也可以向姐姐们请教……” 宋氏一脸温和:“那妹妹可要好好向钮祜禄姐姐请教了,她是我们之中厨艺最好、女红最好的。” “真的,钮祜禄姐姐真厉害!”她一脸的倾慕。 苏宜尔哈淡淡一笑,感觉得这位努力跟众人拉家常的张氏其实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厨艺厉害的是我的丫环,我虽然会几个菜,不过是动动嘴罢了。女红虽然不错,不过雍郡王府的针线房也不是摆设,再说现在我的丫环都管得厉害,看会子书、动会子针都不让。” 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巴上自己好引得领导的注意力?可真不是一个好点子……也有其他可能,还是静观其变。 哦,怀孕了嘛。乌雅氏、郭氏等人一脸的嫉妒。 “说的也是,我们就没这么好的福气,有这么能干的丫环替自己分忧。”李氏懒懒地把玩着自己的镶满了珠宝珐琅的指套说道。 “姐姐这样子说,可把福晋身边的素喜、喜云、碧梢、碧枝,姐姐身边的珍珠、珊瑚放到哪里去?芳茶她们要能赶得上她们其中一个,我就偷笑了。” “我看这满府就李姐姐福气大,手段高,大格格、二阿哥、三阿哥个个聪明伶俐又乖巧,羡慕死我们这些姐妹了,大家说是不是?”宋氏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倒不是她在帮苏宜尔哈,而是她跟李氏的恩怨跟乌喇那拉氏同李氏一样早深不可解了。 “什么样的丫环还不是主子自己调教出来的,不满意的话我给各位妹妹换人,咱们这样的人家要什么奴才没有?”乌喇那拉氏淡淡地说道,长年的嫡福晋积威,李氏还是不敢当着她的面放肆。 她垂下眼睫轻撇了下嘴角,也不言语,真让她换了心腹丫环,她也舍不得。 “我也累了,乌雅妹妹,明日起张妹妹搬进缀锦院跟你住,你有空多指导一下她府里的规矩。”乌喇那拉氏直接吩咐。侍妾入府是没有自己的新房的,只在正院的偏房中选一间暂作洞房用,一两日(或三日)过后就要搬到后院。耿氏的院子太小,武氏那里已经有了郭氏、陈氏,宋氏那里又住着贾氏,只剩下乌雅氏独居,院子又大,再多两人也住得下。 “是。”瞅了一眼愣不吭声的张氏,乌雅氏笑着行礼应了。 凭你再多的心眼,遇上这么个娇蛮的,张氏可有的苦头吃了。耿氏觉得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位份低,还是选择小院落独居比较清心,至少吃食起居减了不少勾心斗角,也……安全得多。她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武氏,看人也是一门大学问,不清楚别人品性之前最好不要走得太近。想到这里,不由低叹了口气,自己本来性子是有些豁朗的,进了这府才磨得精细了些,亏得自己入府前听进了额娘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请安的时候总能见到张氏那张没什么精神的脸,知道她在乌雅氏那里吃了些苦头,不过乌雅氏再怎么仗着德妃的势也不敢没个理由就欺一个新进门的妾侍,众人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去管那闲事,谁知道张氏是不是把那一分的苦表现出十分来呢。 进了六月,康熙又开始了巡幸塞外——这是每年必有的节目。三阿哥胤祉恭请康熙到自己的邸园,侍宴,听说康熙对他的园子称赞了两句。 三阿哥洋洋得意的模样令诸位阿哥不耻之余也不由动了些心思,倒是胤禛老神在在,不见什么举动,康熙听了暗卫的报告后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表示。 康熙这几年在文治还是很有成绩的,从她嫁入皇家的四十三年修《明史》、四十四年的《古文渊鉴》《全唐诗》《皇舆表》成,四十五年诏修《功臣传》,今年这不,南书房翰林陈邦彦辑唐宋元明题画诸诗成,康熙亲自阅定成《历代题画诗类》一部。 书一出来,苏宜尔哈便吩咐张保去买了两部,一部留在书房看一部放空间里——话说,还真想让康熙跟陈邦彦签个名盖个章啊,留到后世拿出来就是古董…… 七月,康熙驻跸热河,巡幸诸蒙古部落。 八月底,绿树浓荫夏日正长,难得休假的胤禛与邬思道在东侧园下棋,忽然陈福来报,康熙带着李德全白龙鱼服出宫,看样子是往府里来了。 邬思道见四阿哥只是顿了下,神色自然地微摆了下手,陈福便躬身退去,他却依然姿态节奏不变地跟自己下完了整盘棋,不由心中暗服,这处变不惊的功夫,真真谁也不及。“四爷,王露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请慢走。” 这时,多栽轩飘来袅袅琴音,苏宜尔哈的胎教功课之一开始了。 邬思道不由停了一下,音乐如高山流水般流畅,可一细听又觉得琴音是从遥远的空缈处传来,飘绕于红尘往事的上空,缠绕于青灯底下古书的字里行间,空灵飘缈,如冥冥里最美的和音,如高山雪岭而来的清泉,醉人,凉人。 良久,琴音息下,邬思道才睁开眼,道:“都说琴为声中最清,可能真正能弹出这凌霜之韵的又有几个,琴为心声啊,钮祜禄福晋……真乃奇女子。”琴棋书画、女红、穑稼、烹饪、酿酒……似乎无所不能、无一不精,不过想到她玄奇的来历,他又释然了,这世间总有上天厚爱之人,例如眼前这位。 有时他也看不透这位皇四子的命运,初见他时只觉他心性坚韧,城腑深沉,有胸怀天下之志,不过从面相上讲福气并不浓厚,但自从四十一年起,不,应该是从这位钮祜禄侧福晋出现时起,他的面相似乎开始有了转变……印堂紫气愈来愈盛,藏神敛气,威仪内蕴,福禄数位也越发叫他瞧不明白。 难怪连陈抟祖师爷从不轻易推断一个人的命运,因为总有无数的下一刻,命运给了你无数的机会去选择去改变,那钮祜禄福晋大约就是这位爷的福数。 胤禛正要接话,苏培盛匆匆走了过来禀道:“主子,皇上到了。” 那是进府门了。 他起了身,对邬思道点了下头率先走出东侧园。邬思道微微一笑,知道四阿哥没当自己是外人,本以为这位爷是个性冷多疑的,哪知这几年宾主相处下来,却觉得是个难得至情至性的,对敌人固然心狠,对于认定的人却也处处照顾维护,例如十三阿哥,可见世上很多事很多人不能单凭一家之言几面之缘就下定论。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匆匆进了前院正厅,胤禛立时跪礼请安。 康熙对他的匆促而至很是满意,这表示,自己的到来胤禛并不知道。“好了,起,朕这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的,不用摆这些规矩。” “是。” 乌喇那拉氏也扶着喜云来了,刚好听到这话,却也不能不行礼。 康熙点了点头,对胤禛道:“愣着做什么,带朕看看你的园子去。”说完举步就走。胤禛和李德全连忙跟上,行前给乌喇那拉氏递了个眼神,她知机地对乌嬷嬷道:“嬷嬷,你亲自到厨房那里看着,先将一些食材准备好,皇阿玛若是在府里用膳,我再派人——不,我再叫喜云将食单一并交给你。” “老奴知道了。”乌嬷嬷忙去了。皇帝的吃食是很重要的,就算是家常也须小心又小心。 “碧梢碧枝,你们带几人分别去通知后院的人,让她们都待在房里不要出来,没的惊动了皇上。” “是,福晋。”碧梢和碧枝领命下去了。 她还要往后花园赶去,却叫喜云劝住,“福晋,您身体不好,还是——” 乌喇那拉氏用帕子拭了拭额际的冷汗:“傻丫头,这不是宫宴能推就推,皇上这是亲临郡王府呢,我这做儿媳的不陪着……说得过去么?” 69康熙来了 下 ( )69、康熙来了(下) 雍郡王府的花园怎么比得上三阿哥精心修建的园子,康熙感兴趣的是自己儿子日常生活的环境,真实的,而不是奉上的,收拾给皇帝看的。 他安步当车,对府中各处院落也没有细看,但胤禛是何等样人,表面不露,在旁边也只大略地解说,当说到一些他自觉有趣的或有意思的也多加了几句,康熙偶尔也问问,对他的生活情趣有些莞尔,并不觉得他**丧志,只是觉得他公私分明,外人不能见其私情(公私的私,跟奸情无关)而已。 府中的建筑与园景跟当初四阿哥分府时拨下来的的样貌相比,改变很大。府中建筑风格朴素而高华,一些摆设虽不若三阿哥处的奢贵富丽,却简约而厚重,别有一番沉敛气派,一些体现原主品味的小摆件也尽显风雅趣致,不若臣工皇阿哥中隐隐传言的,是个苛吝自己也刻薄别人的。 胤禛想起在佟佳氏去世那年,他也曾有喜欢的摆件或宠物,只不过在它们一一被夺被毁后,自己也因心情的暴怒不定,向皇父解释自己对那些东西有多喜爱时,得到的不是安抚而是被斥。 “喜怒不定”曾代表着他的怨恚与伤痛…… 当然,他现在对康熙并没有当初的那种怨怼之情,只是有些感慨,不同的时候做同样的事情,结果却是截然不同。他也当过皇帝,大部分时候能够易身而处地体谅康熙的心情了。 他已深深地明白,在这皇城,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彻底去实行自己的理想。 算计与思量已经成了他骨子里无法剔除的习惯,不知能否有一天,自己也能过上悠然无虑的生活……他不由想到了他的小莲花,有时候,真的蛮羡慕她的。 “这松柏院是谁在住?” “回皇阿玛,这是弘时在住,儿臣想着孩子既已启蒙进了学,再待在妇人身边易受影响,便令他搬到松柏院住,平日里到东侧园随邬先生读书。” 康熙点了点头,“邬先生是哪位?” “他是儿臣延请来给小阿哥启蒙读书的先生,腿脚有些不方便(其实喝了那泡了火焰菇孢子和离光紫焰草的酒后已在恢复中),不过才学是好的。皇阿玛要不要宣他来见?” “不用了。”身有残疾,才学再好也不能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胤禛每次下江南办差(多是巡视河务或赈灾)总会救些孤儿和受难者,他是知道的,别人或者会猜测他是挟恩培养心腹,他却是知道这或许是原因之一,但也是他冷面下有一颗怜惜百姓的心。佛家还有怒目金刚呢,那些吃了他苦头的贪腐怎么之人不想想自身若没错,哪能惹来这么一尊阎罗?想到这里,他嘴角含笑,又向前走。 “这就是多栽轩?”康熙有意思地抬头看着挂在院门口的牌匾,又看了看一旁有些不自在的胤禛。“朕这几年白吃你那么多的鲜果就是从这儿出的罢,进去看看。”说着举步踏了进去。 踏进多栽轩院子大门,一条两米宽的青石路,路的两边种着一种开着紫蓝色或淡黄色花簇的草本,散发着一种带着木头甜味的清淡香气。青石路直达院中几间大屋梯槛,青绿的琉璃瓦,雪白的屋墙,原木色的花窗格棱和雕花木门,使得院子在一片青浓浅绿中透出一种天然的清雅。 庭院颇大,被青石路分为左右两边,西边(亦进门左边)有个石头围砌出来的三个瓣状形的池子,掐近池心的三个点处种了两大一小三株桂花树,树上稀稀绽了几点淡黄小花。最老的桂花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并四只石凳,离着石桌石凳不远的池堤处放了一块人可横躺的半米高白色大石,另两株桂花树下靠近池子处也各放了一块,看起来似乎是垂钓之处。沿着左边墙根处种了两溜柑、橘、桔之类的果树,青绿青绿的,果树间留着一定的空间,地上正好爬满了绿藤,里面结了一个个人可环抱的大西瓜,墨绿夹黄的条纹看起来分外可人;靠着院门的墙却种了两排子樱桃树,不过美味的樱桃早在六月就被摘光了。 庭院的东边,贴墙处也种了一片桃林,此时一个个硕红的桃子正累累挂在树间;靠着院门的墙则搭了两个高高的葡萄架,绿云似的葡萄藤叶间正垂着一串串还显青涩的葡萄果,而葡萄架下则被垦出了几块草莓田,支掌的那些架杆处却攀了甜瓜秧子;靠近青石路的空地也被分隔了一块块地来,上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及香料,整个院中地与地间或铺有石子路,或有用小木条围出的小栅栏,既不显得脏、杂、乱,还很有雅趣。 沿着青石路近到正屋,左右连着梯槛处种了茉莉并一些兰草,而正屋的左右两边并后墙则种了不少翠竹,裸着的地面也铺了层细细的青草。康熙站住了脚,脖子微向后望,能看得到几间大屋的□里还种了苹果、柿子、青枣等果木,心想,这钮祜禄氏果如传闻中的,喜欢种这些东西,不过看起来不错,草木清香盈满鼻,苍翠生勃之气更胜芳菲满园,院子布置得极有意趣,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土气。 默默跟在后边的乌喇那拉氏第一次进入多栽轩,眼见翠微处处瓜果累累,似乎有所感悟,心境也平静了不少,微笑道:“钮祜禄妹妹的院子是我们府里最具特色的,皇阿玛,午膳不如就在这里用罢?” 苏宜尔哈得了康熙过来的消息,忙进了里屋重新妆扮了一番(她平日在自己院子穿衣绾发是很随意的),在他们一行人走来时刚好出了屋门迎接。“钮祜禄氏向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起。”康熙见她雪嫩的脸上并不上胭脂,小两把子头上也只戴了朵珠花,耳上也是一双简单的东珠耳环,衣服更是以舒适为主……已有七八个月大的身子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笨重,脸上不由带出一丝微笑,“身子不方便不用多礼。” “皇阿玛是一片慈心,臣妾却不能恃此没了规矩。”说着还是向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行了礼。 胤禛请康熙恕她无礼。 康熙也不怪她违了圣意,先行进了堂屋,发现东边用花梨木透雕万字锦地栏杆罩隔了个次间出来,各种门帘窗纱细罗软缎选搭的颜色给人一种温馨清雅的感受,绣纹花样也不繁复俗艳,堂屋正中设了炕榻,榻上软垫上复铺了竹席,旁边摆了张小炕桌,并下方的脚踏、雕花椅和几子都是黄花梨雕制,至于摆设,金银玉器之类的极少,只在那桌、几上摆了白底青花瓷盘,上面摆满了当季瓜果,旁边的木雕花架上也是摆着个珐琅抱月瓶,一边的墙上则摆了扇紫檀透雕嵌织绣鱼虾戏莲屏风,平时既可当摆设,有外客时估计转换一下位置又能当隔屏用了。他并没有进东次间及书房,而是走到榻上坐下,道:“她不错规矩是对的,朕怪她做什么!这院子布置得不错,比那些堆满了花的强。嗯,午膳就依老四家的,在多栽轩用,唔,地点就设在桂花树下,那里凉快。” “是,媳妇这就吩咐人准备。”乌喇那拉氏忙应道,苏宜尔哈知机朝春雨使了下眼色,让她带人协助喜云下去准备。还是看牢点的好,如今是皇上驾临,自己又身怀有孕,一点疏失都不可有。 康熙对乌喇那拉氏道:“你身体不好,也不要操心了,既在多栽轩用膳,就交给钮祜禄氏去办。” 乌喇那拉氏恭敬地应了。 “那臣妾就下去准备了。”苏宜尔哈告退。她亲自到小厨房看了那里的食材,命人到菜田里摘了些新鲜的蔬菜并香料,又从在空间里采了些山菇木耳鲜笋,接着列了菜单,准备给乌喇那拉氏和李德全过目,生怕康熙有什么忌口不吃的。 “陪我到池边看能不能钓几尾鱼来加菜。”干坐着没意思,康熙叫了胤禛找来钓具鱼饵一起到池边垂钓,乌喇那拉氏和李德全只得侍候去了,好在那里有石桌凳,临着水面的树荫下也颇凉快,她坐在那里也不会太累,而碧梢也替了喜云赶了过来在她身边伏侍。芳茶几人机灵地端来了套梅花凌寒粉彩茶具并炭炉等泡茶器具及鲜果,将下手的工作做完,剩下的由着乌喇那拉氏亲自泡茶削果,端给那二位爷享用。 “嗬,鱼还挺多的。”康熙占了个最佳的位置,一见池里影影绰绰都是梭摆的肥鱼,立时觉得定能满载而归。 胤禛却是笑道:“皇阿玛可别小看这池子里的鱼,它们精着呢,儿臣钓了几次,每次都是收获极小,有时它们把饵都吃光了剩了鱼钩在水里晃,儿臣愣是没察觉。” “哦?那朕更要试试了。” 这鱼果然难钓,康熙父子两人钓了大半天才钓了两条,一条是黄膳,一条却是鲈鱼。为了赶上午膳两条鱼先被送到了多栽轩的小厨房,留下两个不甘心的垂钓者继续努力。当然,也不纯是钓鱼了,两人偶尔谈谈朝事,有时谈谈生活上的一些事,倒象普通人家的父子相处。 桌上菜色不多,八菜两汤。正中间摆着的正是那条康熙钓的黄膳鱼配北芪、红枣、猪瘦肉、生姜煎煮的汤,饭前喝暖脾胃旺气血;另一道汤是猴头菇炖鸡汤,此汤益胃健脾滋补强身;八道菜分别是:清蒸鲈鱼、黄焖黄骨鱼、酸辣狮子头(藕粉肉末做的)、酸菜排骨苦笋煲、翡翠虾仁、八宝兔丁、脆皮炸豆腐、手撕包菜。另又添了几样小菜,如手拍黄瓜、鸡丝银耳、及自己腌制的酸辣白萝卜片等。 汤味鲜美,又养生,菜也是极鲜的,仗着材料好又不是宫里常用的菜色,身边又有佳儿佳媳陪着,康熙好心情地多用了一碗饭,李德全不由笑眯了眼,暗自将这些菜记下,决定有机会让御膳房多做几次。 “养好身子,给老四生个儿子。”回宫前康熙对苏宜尔哈说道。 “是。”苏宜尔哈脸一红,低声应了。她只当它是一句平常话,乌喇那拉氏听了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抑郁、忿怒、无奈,夹杂着翻滚于胸臆,令人窒息。然当着康熙淡淡的眼神,她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70包子出生 上 ( )70、包子出生(上) 傍晚的霞光映红了大半个京城,李德全亦步亦趋地跟在康熙身后,摸不透他此时心中的想法,只觉着他的心情似乎不若在雍郡王府时轻快了。 康熙徐步走着,身上也带着红彤彤的光晕。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并不觉得夕阳有多好,他一生经历过多少**,面对过多少刀光剑影,一生的成就在历代帝王中堪有能与之比肩的,可到了晚年,他开始心烦储位。 曾经让他寄予厚望,怀抱无限喜爱的太子,这些年早没有了青少年时期的英明能干,优雅从容,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全是一个阿谀奉承、引着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徒。自己顾念着父子亲情,顾虑着国本,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他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难道自己当初就做错了? 可是自曾祖父(努尔哈赤)、祖父(皇太极)薨后引起争夺大位的事件,几乎兵戎相见使满清**濒于分裂的危险,他不能不顾。自己即位之初四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辅政引发的皇权与旗权之争,他也要考虑,立皇太子,强化皇权、削弱旗权是必须的。胤礽是自己的元后赫舍里所生,出身显赫,也符合皇位嫡长继承的历史传统。再加上当时的“三藩之乱”,伪托“朱三太子”蛊惑人心,以之为号召,煽动叛乱,杀掉吴三桂唯一的儿子、在京城做人质的额驸吴应熊,能丧其志、绝其望。而自己立了“太子”,既能为自己身后预作准备,稳定人心、壮大声势,又能起加强皇权、巩固统治的作用。 那也是必须的。 自己从小将他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给他所有储君的尊荣……只是太过了,现在想想,实行储君制度就应该坚持储君不御政,如今,太子御政多年植成党羽,已然威胁到皇权。自己派太子与其他阿哥参与各种军政事务,本意是锻炼和培养皇子,让他们为国家建功立业,哪知却是增长了他们对权力与财富的**,如今除却无心储位的五阿哥、七阿哥,做到自己想望的却只四阿哥胤禛,其余的皇子阿哥植党结派,朝争之势已然形成,宋朝末年党派之争拖垮国家之鉴尤在,为了大清,自己决不能任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难道,真的要放弃胤礽,放弃自己多年的心血?! 不放弃,这样的太子能否承托起大清的江山社稷?现在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 可是除了胤礽,他还能选谁做储君?朝中赞誉频频、曾被二哥赞“心性好,不务矜夸”的八阿哥胤禩?哼,才能是有的,只是处处标榜自己,迎全别人的看法,若登了位,他拿那郡拥护即位的臣子怎么办?要赏还是要罚?!拿大清的江山社稷成全自己私**的人还配成为大清的帝王吗?尤其是太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少不了他和老大胤禔的手脚,如此没有兄弟悌爱之人一旦登极,他会怎么对付他看不顺眼的兄弟? 老大胤禔打战是好的,可惜于政务上太糙,达不到一个储君的标准,心眼也小了些,这些年处处与太子争,有什么好争的,出身位置本就不同。 老三,文才倒是好,可那些圣人之言、诗词美赋就能治理一个国家? 老四胤禛倒是不错的,这些皇子阿哥里,只有他精明强干处事公允不含私心,对自己也是孝顺……想起早逝的佟佳氏,又想起德妃对他的态度,康熙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更多的却是骄傲,这是他和玉姮(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教养出来的孩子……只是,还得看看,再给太子机会,若真不成,不,也不能将老四抬出来,不然只怕也逃不过太子的结局。 老五老七无心帝位,再往下的皇子阿哥还太小,康熙根本就没考虑。 他的思想已经从胤禛身上转到了他的后院。 乌喇那拉氏是个好的,可惜福气不够,无子,身体又不好,母仪天下太过勉强。李氏出身汉军旗,气度也不够,不考虑。倒是那个钮祜禄氏,选秀时就觉着气度不凡,这些年连相貌也长开了,出身也是满州著姓大族……更重要的是自己曾将她的出生八字私下叫钦天监批算,是个难得五福具全、旺夫旺子的,如果她能一举得男,自己倒是可以表示一下。老四的子嗣毕竟还是太少了…… 其余的格格侍妾在老康眼中那就是浮云,他连记都懒得记。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看着再活个十年八年应该没什么问题……?上次的时疫实在令他心有余悸。 乌喇那拉氏一回到正院,便有些立身不稳,碧梢忙扶住了她往卧榻上躺去。乌嬷嬷也忙端上早就备好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喂进她嘴里,见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福晋嘴唇直抖,知道若没胭脂口红遮盖着,那脸色唇色定是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疼万分地道:“福晋这是何苦?”以前她或许会坚持要乌喇那拉氏去争,因为若不争,就只能无声地埋没于后院之中,可如今,再争那是拿命去争啊,能得到什么,她已经是嫡福晋了,注定没有儿子…… 乌喇那拉氏一辛苦地咽下口中的汤药,手“啪”地一声巴搭上乌嬷嬷的手腕,声音低低地:“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原来,这些都是她的,与她的爷并肩而立,聪慧的嫡子,贤惠的名声,皇阿玛、德额娘的赞誉……所有的荣耀都应该是她的啊! 她只能眼看着别的女人一步步取代她的位置! 是什么让她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是李氏?宋氏?武氏?还是那可笑的命运?!不,她永远不会认输的…… 四阿哥胤禛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轻松,恭送了康熙后他直接回了多栽轩看他的小莲花去了。 “爷,您怎么来了,我以为……”看乌喇那拉氏去了呢。 她的心思他一眼看穿,轻哼道:“还是顾着你自己,今天的事宜慧心里不定怎么想。” 原来康熙说那句话时他也注意到了!苏宜尔哈一怔,随即嗔道:“我怀的可是您的儿子,您难道就不护着?” 他抱着她坐在腿上,手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那生命的脉动,说道:“爷护的再紧毕竟不常在内院,总有疏漏的时候……”他想起弘晖,那个两辈子都与儿无缘的儿子,眼中闪过黯然。 苏宜尔哈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一丝着紧与黯然,不由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拍着:“您放心,我的宝贝儿子我自然小心的。” 肉肉的小脸上很是骄傲,他失笑地伸手拍了拍:“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难道她也是重男轻女,想着要有儿子傍身的? “直觉。” 他一听嘴角就不受控制了抽了两下,可是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她口中这两个字的威力,但凡她这么肯定地出口,那是**不离十了。 “爷,我想睡一下,您帮我给儿子念念书好不好?”她不知哪里塞过来一本《论语》。其实更想让他念《史记》或山川游记之类的,不过想到他们爱新觉罗家那多疑的小心眼性格还是《论语》,安全。 胤禛无奈地看着怀中儿人笨拙地爬到榻上,阖眼不到两秒就呼呼睡去,想到今天她的忙碌,心中一软,帮她盖上薄被,再翻开手中的《论语》,选了一篇读了起来。 进入九月不久,宋氏、乌雅氏分别传出有孕。 听到这消息,有人喜有人恼。只苏宜尔哈疑惑了一阵,记得历史上宋氏生了两个女儿,只都生下来没多久就殇了,难道她的第二个女儿便是今年有的?她怎么记得好像是……四十五年——难道蝴蝶了? 这蝴蝶还扇得挺大的,连乌雅氏都有了。 乌雅氏虽然娇蛮了些,到底明白子嗣对后院女子的重要性,遂将所有的精力心力放在照顾胎儿、防范别人下黑手的上头,也终于放松了对张氏的看管。如果她能给爷生个健康的阿哥,爷会不会为她请封侧福晋呢?乌雅氏美美的想着,至于那个钮祜禄氏,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她生个女儿,最好像福晋一样,难产。 那张氏,仿佛地鼠终于见了太阳,活跃万分——如此也罢了,只是她频频造访多栽轩实在让苏宜尔哈吃不消,躲到了耿氏那两次,回来她还在……为什么这么执着啊,无奈地苏宜尔哈只得请领导出手,吩咐后院中的女人没事不要打扰钮祜禄侧福晋和乌雅氏、宋氏,免得冲撞了子嗣。 ——这是四阿哥第二次明白表现出他对子嗣的重视。 后院的女人如何想的她不去管,那纷纷扰扰的也波及不到多栽轩,再说进了十月就到她的预产期了,她要好好准备生产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向亲们请假:明天暂时停更一天~~~~~ 71包子出生 下 ( )71、包子出生(下) 因着雍郡王府有三个女人怀孕,一下子空出不少侍寝时间,其她的女人眼红之余无不使出浑身解数邀宠,想趁此机会也怀上,倒没再出什么挠心的事。 苏宜尔哈乐得如此,没得在这种时候跟人较劲,不得好处不说还会惹来一堆侧目。再说,胤禛虽然很少在多栽轩过夜,但他几乎日日都来看她,在她有意无意的带动下有时也能主动地跟肚子里的宝宝做一些交流,两人一起感受着胎儿的成长。 “宝宝,今晚你阿玛不会来了,我们进空间吃好吃的去!”为了宝宝好,只要胤禛没在多栽轩过夜她就进空间里睡,吃的也尽量是空间里出产的水果蔬菜。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是外面时间的十几二十倍,她多吃几顿也不会觉得撑。 连吃了好几个鲜美多汁的水果,感觉肚子有些饱后她停了下来,跃到青莲池的五色堤石上坐下闭目修炼,每当这时候,她总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轻快与欣喜。 到了十月三十,春雨她们不由都开始,这都快满十个月了怎么孩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苏宜尔哈自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他就是不出来你能怎么办?照吃照睡呗。吃完了秋实精心做的营养早餐,她回了屋挑选要换穿的衣裳首饰,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是领导的生日,乌喇那拉氏早就派人通知,要全家人一起吃顿饭。 过了午时,后院的女人无论怀孕的没怀孕的,都扶着自己的丫环来到了后花园的观荷亭——它半建在湖塘上,曲面栏杆对着粼粼绿波,而湖塘中的粉荷碧叶早过了盛放之时,半残半凋地荡漾在水中,那淡淡的荷叶青香傍着水的清爽徐徐随风送来,晃着亭边同样半青半黄的垂柳枝。 这是整个雍郡王府后花园中难得柔软些的园景,颇具江南特色——当然,它简单大气多了,这样的地儿,这样的景色,若是有那雨声可能更诗意一些。 观荷亭很大,容纳个三、四十人没问题,何况只是十几个人的家宴。 乌喇那拉氏梳了两把头,发上簪了金凤朝阳簪,又斜插了支金点珐琅双蝶恋花簪,脸上薄施了层胭脂,耳上又戴了对点翠蝴蝶耳坠,一身的红色的金玉满堂纹样镶墨色蝶纹边的旗袍,襟口挂了珍珠手串,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乌喇那拉氏在大场合上一向是打扮得富丽端庄的,不这样彰显她的身份地位,她在府中便会渐渐被人淡忘。李氏和钮祜禄氏因着掌管府务,在雍郡王府根基是越来越稳了,好在她们两个面上对她还算恭敬…… 苏宜尔哈在这种场合一向不愿迟到,今天也是如此。她今天穿了套浅粉色的素软旗服,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旗服做得分外宽大,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了三分宽的银白色绣暗色云纹的窄边儿。头上梳了两把子头,发上只戴了朵“花露珍”山茶,耳上嵌了三对钻石耳钉,如花似玉的小脸娇媚而温雅,浑身更是清逸中带着几分慵倦懒散,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掬在怀里疼宠一番才行……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刺,想到了疼宠她的那人不就是自己的爷么?微吐了口气,她看向远处正带着一堆人迤逦而来的李氏。她一身的海棠红云锦旗袍,袖长过手,在袖里的下半截,彩绣着与袖面不同颜色的花纹然后挽回出来,看起来别有风致。保养得皮光肉滑的俏脸上眉翠如柳,颊晕似桃,眸光闪亮,一侧首一抬头,风仪致致,宛如哪家的福晋出巡……她暗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比之钮祜禄氏更让她厌恶!她扫了那几个跟在李氏身边奉承的女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早晚有收拾她们的一天。 宋氏从脸上的表情到身上的衣裳首饰则一片温柔情怀,着实与她的惹火的身材不搭;乌雅氏却穿了套紫云花缎如意襟旗袍,配上珠光宝气的首饰富丽无比;武氏一身银白色的素花缎旗装更突出了她的清雅秀美;耿氏则一身清爽的宝蓝旗服;贾氏优雅明媚,郭氏艳丽,陈氏柔美,张氏俏丽…… 霎时间整个观荷亭便一片莺声燕语,花团锦簇。 胤禛来后,苏宜尔哈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唔,除了脸色松缓些实在看不出什么……这人若非真的不动心,那就是装模作样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 几年过去,他的脸庞线条似乎变得更坚毅了些,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乌黑深邃的眼眸好像埋藏了玄冰,冷峻璀璨,眉色淡雅,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无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看看在座的女人那一脸的痴迷就可见一斑了。 众人举杯恭贺,苏宜尔哈正要拿起面前的粉彩杯茶,含着淡淡花粉味的茶香(几位有孕的以茶代酒)在鼻间若有若无地绕着……她手一颤,状若不小心地将茶杯碰倒在地,而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脚突然抽筋!” 坐在她身边的胤禛对着一边伺候地人道:“再给侧福晋换一套杯碗来。” “是。”丫环福了□,很快又上了一套杯碗。苏宜尔哈不动声色地闻了闻,没什么异样,便放心地用了起来,桌上的饭菜也只选了孕妇无碍的用。 这时,一位端着汤盘的丫环朝坐在苏宜尔哈身边的宋氏走去,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和盘子及盘子上的大碗汤直向苏宜尔哈倒下来—— 苏宜尔哈有所觉地站了起来,怎奈椅子虽是雕花圆椅移动方便,她却是个怀胎十月的,夹在椅子和桌子间,左右又有胤禛和同样有着身子的宋氏,一时避也无处避。 霎那之间,胤禛伸手揽住她一提一退,硬生生将椅子撞开把她抱了出来;而离了她三四步远的春雨则身子一窜、手一搭一转脚一勾,愣是把滑了脚的丫环扯了开来推到栏杆上,那盘上的热汤还稳稳地一滴也没漏地接在她手上。 “请主子福晋用汤。”她面无表情地将汤放到胤禛与乌喇那拉氏面前。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苏宜尔哈身边的春雨竟是一位高手! 敏锐些的,立即感觉这顿生日宴似乎有些不简单,好端端的钮祜禄侧福晋怎么杯子摔了,那丫环还……若是没有爷,没有春雨,钮祜禄氏被这么一撞一烫一吓,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那可难说…… “有没有事?”胤禛轻轻地放下苏宜尔哈问道。 苏宜尔哈摇了下头,“我没事,倒是宋妹妹,脸色有些白……” “苏培盛,叫人去请太医。”他眉头微皱。 “嗻。” “来人,将这奴才拉下去杖毙!” “爷!”乌喇那拉氏忙阻止,“毕竟是您的寿辰,见血不好。” 闻言,他一顿,“就依福晋,将她拉下去,关在柴房,两天后杖毙。” “主子,饶了奴才,饶了奴才……奴才是冤枉的,是奴才的鞋,对,是鞋,鞋滑……”那丫环吓坏了,涕泪直下地求饶,忽地想起什么似地高喊,声音极尖。几个粗壮的婆子闻言上前脱下她的鞋一看,鞋底果然一层油光,再看她方才滑脚的地方,有一小片水渍。 “先将她关起来!” 一场生日宴有些不了了之的收场,宋氏有些受惊,太医说胎有些不稳,希望她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养胎……言下之意,就是再有差错,就可能流产。宋氏当即就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从此闭门不出,专心在自己的院里养胎。 苏宜尔哈免不了也诊一下脉,却没什么异常。胤禛有些担忧,按日子,这孩子也该出生了啊,如今却没半点动静。 到了下午申正,苏宜尔哈肚子却开始疼起来。 从午宴过后就不敢离苏宜尔哈一步的春雨见她手抱着肚子发愣,担心地问道:“主子?” “春雨,我好像要生了?”这是阵痛?她开始脸色发白,只觉得浑身被针扎似的,那种痛仿佛要从体内将她分裂开来…… 春雨连忙扶住她,一边喊道:“芳茶快点去后院将稳婆喊来,馨桂你帮我将福晋扶进产房,清兰你去盯着其他人准备热水毛巾……淡墨,你去叫张保通知王爷……” “好痛!”不是说都有一个过程的吗,怎么感觉阵痛很密集,像要生了?苏宜尔哈泪水直淌,她再也不要生了,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呜……” 稳婆和奶嬷嬷是从内务府送来的人里挑的,身家什么的都是被过了几遍的,从几天前就被安排在多栽轩的后院住着,一得了信很快就来了产房,见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得齐全,伺候的丫环下人也是有条不紊,不由心中暗赞。 其中一个稳婆见苏宜尔哈痛得厉害,便拿了块叠好的布巾给她咬着:“福晋您咬着这个,别伤了自己。” 另一个稳婆却摸着她的肚子:“像是要生了!福晋,您先别用力,跟奴才说的做:吐气、吸气……” 孩子,你快出来,别折腾娘了,真的很痛……苏宜尔哈默念。 仿佛心有灵犀,孩子果然没让苏宜尔哈痛太久,约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是夕阳霞光所产生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一片霞红光芒晃过雍郡王府上空,随即“哇”的一声,产房传出婴儿哭声。 一直关注着多栽轩的邬思道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胤禛和太医却在产房外巴巴地望着。 馨桂掀开帘子出来,朝他行了个礼:“恭喜王爷,侧福晋生了个阿哥。” “大人怎么样?” “侧福晋有些累,看了小阿哥一眼就睡了。”春雨这时也抱着小阿哥出来了,胤禛一看,只见襁褓中的婴儿白白胖胖的,皮肤一点儿也不皱,眼睛紧闭,睫毛很长,五官有些苏宜尔哈的影子,不过脸型和抿着的小嘴儿和自己很像。 像个粉玉搓琢成的小人儿!他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能清感受到自己与他之间那种玄之又玄的血缘关系,不由微微一笑,也不管规矩不规矩伸手抱了过来,对旁边瞪大了眼的苏太医道:“苏太医,你去给侧福晋把把脉。” 苏太医忙低下头:“嗻。”随着春雨进去,隔着帘幔给苏宜尔哈把脉。 过了半晌,苏太医出来,禀道:“侧福晋的身体很健康,只要在坐月子期间好好养养就行了。”若是皇家每个生产的女人都能像她这么利索健康就万事大吉了。 “嗯,你再给小阿哥看看!”他抱着孩子坐了下来,苏太医小心翼翼地趋近,对着小阿哥检查了一翻,惊喜道:“小阿哥身体非常健康!”而且也漂亮,迥异于一般的婴儿啊。 胤禛这才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晚上12点前,明天不更鸟~~~~ 积了一堆事没处理啊,俺也求饶了。 72康熙的赏赐 上 ( )苏宜尔哈醒来后抱了小阿哥逗了一会儿,听春雨说胤禛给小阿哥配了精奇嬷嬷和两个一等丫环、两个二等丫环(小太监和哈哈珠子以后再添),便又召她们见了面,问了些话,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都是些内敛稳重又不失灵敏的,想想以领导大人此生对儿子的重视这些人也定是他放心敢用才送来的,便说了几句让她们好好照顾小阿哥就让她们退下。 赏不赏、亏不亏待她不会在这时候说的,做得好了她以后自然有赏,做不好,也别怪她不客气。 喂奶的感觉很奇特,苏宜尔哈哼着轻柔的曲调,看着小婴儿紧贴着她猛力吸吮……脸上分外柔和,幸福。这就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生命和血脉的延伸…… 周氏见苏宜尔哈抢了她的工作**言又止,可惜,春雨不会去反对阻止苏宜尔哈行事,而苏宜尔哈本人,淡淡一个眼神过来,她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这种感觉不是畏惧,也不是在主子爷面前的那种敬畏,而是一种仿佛天生的臣服。周氏也是机灵的,不过几天有限的几刻时间的相处便感到这位钮祜禄侧福晋是个有主意的,对有关她儿子的事又极为上心在意,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内宅妇人为了防止自己的孩子跟乳母太过亲密反而疏了亲生母亲,耍的手段可比这个要厉害多了。她很快将自己摆在了辅助性的喂养位置,也决定对于此事不再多嘴。 苏宜尔哈见她这般,满意地笑了笑。 这位奶嬷嬷周氏是苏宜尔哈细看了内务府送来的诸多乳母后选的出来的。内务府选送的都是奶水充足的,但苏宜尔哈觉着挑乳母不是一般的事情,健康、体贴、能仔细照顾人,还要看着白白净净,行事落落大方,不能畏首畏尾,否则孩子长到模仿大人的年纪沾上不好的习惯就糟了。更重要的是,要忠心,这就要从家世心性各方面查了又查,确定没有差错,才确定下来,所以直接导致了在送来的七八个人里只选了周氏一人。在这方面苏宜尔哈是宁缺好毋滥,而且她决定在领导不在的时候自己喂奶,也就无所谓一个奶嬷嬷是否太少了。 除了奶嬷嬷周氏,苏宜尔哈还决定把身边的芳茶暂时拨到小阿哥身边,表面上是怕新来的嬷嬷和婢女不熟悉小阿哥的生活习惯(一个婴儿有什么习惯?)——其实是不放心,谁知道胤禛亲自选的人善不善长照顾婴儿呢,她的宝贝儿子现在占了她心头的头等位置,她当然要仔细些了,等过了段时间,确定这些人都可用时再调回来也不迟。再说了,现在小阿哥跟她住一个院落,白天也是抱到她房间里,跟在她身边也没什么分别,只是芳茶以后的侧重点要放在小阿哥身上而已。 苏宜尔哈生了个小阿哥的消息报到了皇宫,康熙很是高兴,这个钮祜禄氏果然有福,一举得男,更难得的是这个孩子的生辰竟跟胤禛是同一天,一样排行“四”,真是有趣的巧合。手一挥,派李德全亲赏了苏宜尔哈一堆东西。 太后跟康熙母子感情很好,听他这么一说,再加上她对苏宜尔哈印象不错,也很是高兴地赏了一堆东西下来。这皇宫里最为至高无上的两位一表态,德妃的赏赐也不得不厚了几分,紧跟着到了雍郡王府。 洗三那日,京里的王爷福晋来了七七八八,大部分人是看在康熙的态度来的,不过当他们(她们)看到小阿哥的那一刻,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尤其是女的,那表情更是喜爱的不行,要说爱新觉罗家俊男美女出的也不少,但一出生就有这么好模样的婴儿可没有。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粉雕玉琢这个词儿了,我看就是专门给小阿哥用的!”五福晋从简亲王福晋手上抱过小阿哥不撒手地说。鹤兰一脸的无奈,“我说你一个生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跟我这个没生养的抢什么劲啊,在家抱儿子还没抱够呢。” 五福晋理直气壮:“我家弘昂出生那会儿虽然也漂亮,可没漂亮到这程度啊,你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又长,还有这小嘴……哎呀,他在吐泡泡,太可爱了!” “就是呀,好可爱。”十三福晋兆佳氏也跟着说道,她还未有生育,十三贝子府也只一个侧福晋瓜尔佳氏生的庶长子弘昌,虽然现在也是一岁多两岁的年纪,但在兆佳氏眼中自然不会有多可爱了。“真不知小四嫂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女眷都拉长了耳朵,苏宜尔哈却笑了笑:“我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开始吃燕窝,七天吃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孩子出生的时候皮肤白嫩又细腻。嗯,孩子出生后也可以适量吃点燕窝汤的,可以降胎热。” “原来燕窝有这么好的功效?”在座的哪个不是富贵人家,平日里也是常吃燕窝的。 “多少还是随你,你的皮肤就很好。”三福晋略带嫉妒地说道。她这一说,立时有许多妯娌贵妇追问苏宜尔哈的保养之道。 苏宜尔哈哭笑不得,她才十六岁好不好,哪里用得到“保养”这个词——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属于懒女人一列,来到这严重要求女人“德言容工”的古代,却又不用费心……想想没有空间,她与普通人何异,只怕也是日日费尽心机地熬罢。面对一张张求知若渴的脸,她识趣地没有否认,挑了些现代时在网上看到的美容知识说说:“也没刻意保养,就是平日多吃水果蔬菜,鸡蛋、牛奶羊奶、多喝水,也可以将鸡蛋和蜂蜜等东西做成面糊在净脸后熬上一刻后洗净……” 小阿哥的洗三日差点变成美容养颜交流会。 洗三礼后康熙派了李德全来宣旨,赐小阿哥名为弘晔。 在场很多人忍不住脸上变了颜色,一般的皇子嫡福晋产下嫡子康熙都会在洗三日赐名,少部份的侧福晋也有这样的殊荣,苏宜尔哈自来得康熙青睐给她的儿子赐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叫人震惊的是这个名字的与众不同。 “晔”与“烨”同音,为避尊讳,子孙命名一般不与长者同,何况是康熙是皇帝。且,玄烨是火光盛大明亮、光辉灿烂的意思,而“晔”也有光明灿烂、繁盛的意思,弘晔,不就是弘扬“玄烨”么…… 难道康熙有意要传位给这小小的婴儿?还是他想借这个婴儿表明他对皇四子胤禛的重视?! 在座的哪个不是心里藏了七八个弯,一句话能琢磨出几个味的人,众阿哥虽时刻想着拉太子下位,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四阿哥上位啊? 胤禛一直略带笑意的脸上也露出惶恐之色:“李总管,皇父怎么会给小四赐这个名字?这——” 李德全收起圣旨微道:“雍郡王不必紧张,小阿哥的名字是钦天监算了小阿哥的生辰之后拟的,皇上觉得都不,抓……呃,挑的时候挑了这个,还笑着说他不忌讳这个,吩咐奴才请您不必多想。” 李德全的那个“抓”字说得很清楚,虽然临时改了,但敏锐的自然猜到这命字的来历另有缘故……尽管心中还有些放不下,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说到底一个婴儿而已,能不能长大还是个未知数,真正令人不能忽视的还是这个位四弟(哥),精明强干、油盐不进,目前是还没有露出什么野心来,但架不住人家圣宠浓厚,万一皇父真的有意于他,那他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过了几天,康熙将海淀畅春园以北新建成的一个园子赐名“圆明园”,赏给了皇四子胤禛。 苏宜尔哈打趣:“以后爷住那里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怕热,畅春园景色又美,自建成后康熙一年的时间里有大半是住那里,政事也多在那里处理,雍郡王府在海淀区也有庄子,但总规不是正经居住之处,康熙赐了这个园子又亲自以四阿哥的佛号“圆明居士”命名,真真令人不知他心里到底是看重四阿哥呢还是别有所指——让四阿哥潜心修佛?还是称赞他清静守心? 当然,这次赐园并没有使胤禛太过惹眼,首先,此时的圆明园远没有雍乾时期扩建后逐渐取代畅春园成为皇家第一园林的大型宫苑之势,其次,三阿哥胤祉的赐园紧邻着揆方居住的自怡园,在畅春园的西边,就在康熙的眼前。相比于康熙常幸胤祉的赐园进宴,圆明园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另外,九阿哥胤禟的赐园彩霞园,在众多皇子赐园中,只有它是康熙帝曾经驻跸过的。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等人的建园地点,也离畅春园不太远。 胤禛摸了摸她的头,俯身狠吻了她一番,不能尽兴,但不妨碍他欣赏一下她面红耳赤、又嗔又怒的可爱表情,“以为爷是你吗?”不用请安的日子哪天不是睡到饱才起的。 说她是猪吗?她捶了他一下,又忍不住笑了,若不是想过这样的日子她嫁给他做什么,殚精竭虑的日子她可不爱。 73康熙的赏赐 下 ( )73、康熙的赏赐(下) “我担心,皇阿玛给宝宝的赐名……” 胤禛明白她的意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多加小心就是。”宝宝出生那日的事情令他清楚的明白,对于后院的女人来讲,子嗣远比他的尊重与宠爱重要,而成对比的,是视别的女人和子嗣如仇敌。都能借着他的寿辰在他的眼皮底下做手脚了,在他背后又如何?所谓的贤惠大度也只是做给他看的表象罢了。 李氏他可以夺了她的府务,失了掌事的权利比割了她的肉还让她痛,可是乌喇那拉氏呢,他还真一时难以拿她怎么办,前世今生,同是嫡妻,可是在他心中的形象却渐离渐远了,不能让她死,不能失了雍郡王府的脸面……哼,既然她这么喜欢下药那就让她也尝一点儿好了,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病不是吗。 至于德妃亦或他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真要对一个婴儿下手……他眯了下眼,就别怪他出辣手了。 “我们给宝宝取个小名。”苏宜尔哈悲催道,宝宝的大名是不能喊了,太敏感,叫小四儿,眼前这位估计也不怎么乐意…… “就叫元寿。”他沉吟了一会儿,夺了她的取名权。 这貌似是历史上乾隆的小名啊,苏宜尔哈满头黑线,眼前这人是不是对这名字情有独钟啊,居然能将上辈子儿子的小名直接按在这世的儿子身上……虽然孩子他妈是同一个名号上的,可出生年月跟名字都不一样好不好? 这是他的冷幽默吗,还真叫她冷寒……她直瞪着他,他挑了下眉,“这名字寓意不好吗,还是你有别的意见?” 她能说不好吗?而且她一时还真想不出其他小名来,宝宝贝贝团团圆圆? 原谅她尽想起“国宝”了,还有晋江上顶着这种名字满地爬的小包子……“没意见。” ****** “九弟,你说皇阿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看重四哥?” “看重四哥是一定的,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不过要说到有意将那个位置传给他那是瞎话,皇阿玛最疼的还是太子,这些年了但凡他有点子不好都是太子身边人的错,太子是一点错也没有的……”九阿哥哼道,太子多次不顾场合讽刺他一个皇阿哥喜欢阿堵物,他不满很久了,不就比他们这些兄弟会投胎吗,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算没有太子,前面还有个三哥呢,他的绮芳园可就在皇阿玛的跟前,天天请皇阿玛到他园里赏花进宴,这殷勤献的,啧!” 更别提早在十年前就封为直郡王的大阿哥了,他才是目前与太子抗衡的最有力人物。 一阵沉默,继续吃酒。 “我说八哥,你不会真把那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放在眼里?” 八阿哥苦笑,“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不由自主地在意……”只是他没有一个这么得圣宠的儿子。“也许是昨天老十四又得了个嫡次子,得了皇阿玛赐名(弘暄)和重赏,让我有压力了?” 老十四好福气啊,连续两月得子,还是由侧福晋和嫡福晋所出。因为无子,他被康熙训过多次了。 “我说八哥,不是弟弟说你,有时候你也该强硬一点,宝荑虽说是我表妹,我也疼她,可是无子、善妒这两条还真是你做大事的致命伤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至少皇阿玛那就过不去。” 再看看八阿哥难看的脸色,他忙又安慰:“还好,你那两个侍妾不是都有了吗,生了儿子养在宝荑那也一样。”表妹那脾气还真不是谁能受得了,九阿哥心里暗自皱眉,凭她一个女人再貌美如花出身高贵,没有儿子,又不懂得替夫婿着想,八哥对她就算有再多的爱意与尊重也有消磨尽的那一天……可得叫额娘找机会提醒提醒她了。 终究出身不高,八阿哥摇了摇头,若要提她们的位分,又怕在宝荑原就憋气的心上添堵。 九阿哥是那种你不让我开心我就让你伤心的主,任性妄为在阿哥里是出了名的:“一个婴儿而已,八阿用不着费神,要生要死一句话的事……” 八阿哥正要追问,小太监王顺来禀:“爷,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 十四阿哥他们是拉拢加提防,十阿哥虽然信任,但却是个藏不住事的,八阿哥和九阿哥默契地丢开了方才的话题,起身相迎。 ****** 进了腊月,时间好像陡然变快了似地,整个府中都忙忙碌碌的。因着李氏被胤禛找了个理由夺了她襄管府务之权,一下子所有的事都堆到了苏宜尔哈头上。 春雨要看着多栽轩,芳茶要顾着元寿,苏宜尔哈可不敢将所有的人手都投到繁杂的府务里去。 好在她原先就管着一半的府务,那些大小管事也不敢与她为难,但有所令也能实行,但到底是生手初就,加上年底亲戚礼节往来多,乌喇那拉氏又在李氏禁足不久后生了场病,沉疴不起,于是大小年宴应酬全落在了她身上,她又要分神照顾小元寿,就算身边有馨桂、淡墨、清兰三人帮忙还是把她忙得够呛。 “福晋,荣国府的老太太、太太递了话想要见见贾氏。”冬梅进来禀道。 逢年过节的大日子,常年深居不出的格格、侍妾只要有家人递话想要见面,一般都不会被阻拦。苏宜尔哈就更不会去做这种遭人咒骂的事儿了,乌雅氏、宋氏、张氏已跟家人见过,没道理驳了个贾氏,她正要应,突然又停,荣国府?贾氏? 她看过贾氏的资料,一个侍妾而已,当时只是觉得她的名字与《红楼梦》里的贾元春一样,也不怎么在意,难道这不是巧合? “让顾嬷嬷领着她们见见罢。”雍郡王府有几位嬷嬷专门负责照顾府内女眷出门,引领外头女眷进府往来见面或代表雍郡王府出门赐礼等事务,这顾嬷嬷是其中一位。 “是。”冬梅退了下去。 苏宜尔哈转头问春雨,“贾元春出身荣国府?这个荣国府你知道吗?” 春雨要处于现代就是一名超级秘书的料:“贾氏的先祖贾源和他的兄弟贾演是八旗包衣,在世祖时期跟着豫亲王多铎师定江南有功被破例封为荣国公和宁国公,到现在荣国公府传到她伯父贾赦已递减至一等将军之职,而宁国公府现在的当家人贾珍则是袭的三品爵威烈将军。严格来说,荣宁二府都已不能称之为国公府了……只是他们家的匾额一直不换下来,别人也就这么叫。听说贾氏有个衔玉而生的弟弟,才五六岁,名字就叫宝玉。” 这叫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不是清穿竟是到了红楼里?!不过荣宁二府出身包衣旗,又不是世袭的国公爵,到了现在也都是些虚职,难怪康熙解决了三藩却没收拾他们,没半点威胁性嘛,留着还能得个善待功臣的美名——弥补一下削藩的影响。 “主子,这贾氏可要注意,武格格的那档子事就有她的手脚,她又是德妃娘娘赐进府的,很有可能是德妃娘娘放在府里的耳目。” “李氏、宋氏、乌雅氏哪个不是她的耳目,只是人总是有自己的心思——” 就算贾氏将来封了贤德妃(如果领导这么封,她肯定他是在讽刺她跟德妃一个德行,爱假装),也不会是威肋,不过还是要防着她作那幕后人的刽子手。 苏宜尔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又问:“那个,今年六月安敏的儿子满月是谁去送的礼?芳茶?” “正是顾嬷嬷和芳茶去的。”春雨答道,帮苏宜尔哈冲了杯花果茶。 “我那外甥起名了么?”不会就叫骥远? “起了,叫他塔拉.骥远。” 额滴神呀,不会连新月格格也在,只是雁姬怎么变成了安敏?苏宜尔哈一想到这不由有些坐立不安,清穿也罢、红楼也罢、架空也罢,总归一样过日子,只是若还有脑残横行,那不是很糟心?! 唔,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康熙和领导应该不会跟某奶奶笔下的脑残龙一样,纵容那起子无视礼仪规矩只有“真爱”的人的……当然,她的儿子也不会的,她一定会好好教育的! 对了,她记得在哪篇清穿同人里看过了,从乾隆后期开始,爱新觉罗皇室的子嗣出生操控在那些内务府世家手里……这个要防!像乾隆朝有名的高氏、魏氏这些包衣柔弱型女子……这个也要防!总之,不管历史的还是架空同人里的,乾隆身上可能出现的所有缺点,绝不能在她儿子身上出现…… “福晋,小阿哥好像肚子饿了。”周氏抱着元寿站在门外道。 “快些抱进来。” 接过元寿,拉开他身上的斗蓬,苏宜尔哈摸摸儿子的小脸蛋,有些凉,但不是很冰,对周氏赞许地笑了笑,抱着儿子避到了内室喂奶。 什么脑残什么红楼早忘到了天外去了,过好日子,把儿子养好最重要。 康熙四十七年 ( ) ,正月初五,八阿哥的侍妾张氏生下长子,为此八福晋发了好大一通火但终究是无可奈何,作为嫡福晋没有孩子不是过错,可是没有孩子却阻止丈夫纳妾就是罪过。 康熙听闻郭络罗氏的专横,怒斥道:“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是以胤禩迄今未生子。”更绝的是,他暗示惠妃提点八阿哥将张氏抬做庶福晋…… 竟跟自己的儿媳妇叫起板了,可惜八福晋破罐子破摔,硬抗了压力不为所动。 苏宜尔哈这戏看得那叫一个复杂,你说这孩子都生了你还吝惜一个庶福晋的名份做什么?!不过是教康熙更加厌恶,惠妃良妃愈加不满,八阿哥难做罢了。 “苏宜尔哈!” “爷?”苏宜尔哈刚哄着元寿睡觉就老远听到胤禛的喊声,连带着对他的声音很有印象的元寿也睁圆了乌溜溜的眼睛,行了,这下别想睡了!她无奈地抱着儿子走出东次间,“您这是——” “快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他朝身后的苏培盛招了下手,苏宜尔哈这才发现苏培盛手上提着两个笼子,一个里面关着对尾巴比平常燕子稍短的“棕尾金丝”燕,一个里面关着同样关着两对却并非“棕尾金丝”的了,她正仔细观察着(其实她也不懂,只是小时候看过燕子),不防怀里的元寿被抱了过去,听着他道:“知道你近来辛苦,喏,可巧得了这几对燕子,你不是爱养么,给你的多栽轩添些热闹。” “侧福晋,这金丝燕可是爷嘱咐了在湖北房县任职的旗下奴才特意寻来的。”苏培盛凑好地说,一边又指着另一个笼子,“就这些贡燕,是什么龙牙燕和暹罗燕的,却是主子向皇上求来的。” 湖北房县?她努力在脑海中对了一下它在地图上的位置,那一带是神农架附近,**原来也有金丝燕的么? 不管有没有,这礼物真是送到她心坎上去了,她的空间珍稀果木花草不少就是没有动物,可放一般的动物进去又怕损坏了什么稀罕的花草,而且她一人又不好时时将它们拿出来作食材,动物可不是植物,一两个月不去管它,谁知道会不会一直繁衍下去……搞不好会成灾,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往空间里投放动物家禽。至于这金丝血燕和这些贡燕嘛,她就不担心了,它们能吃什么东西,果子花草只要不破坏根本她空间里多的是,再说它们还能给她产燕窝呢。 “多嘴。”胤禛一个淡淡的眼神过来,苏培盛立即乖觉地退了下去。 “他哪里有多嘴,不如此我怎么知道爷对我的一番心意。”她朝他嗔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靥,他看得一怔,很少见她笑得如此灿烂。 自生了元寿后,苏宜尔哈迅速恢复了苗条的身材,身高仿佛又抽长了几分,胸、腰、腿、臂等部位大小无不处于一种极为曼妙完美的尺寸,完全褪去了那种少女的珠圆玉润,脸蛋已完全长开,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秀丽清美。她的一颦一笑,眼波流转,不是那种攀附脆弱的婉约,也不是品之无韵的华艳,而是一种类于星辉月华的悠远轻盈和亘古沉淀的淡漠,令世间繁华失色。 他还记得年三十她伴着他进皇参加年夜宴,进永和宫给德额娘请安时,老十三和十四那快掉了出来的眼珠子。 老十三也还罢了,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眼中并无邪念,只是十四……胤禛心中暗自皱眉,前世也知他在女色方面没什么忌讳,连出征打战也能带女人在身边,只是没想到当他用那种吃惊、贪婪的眼神看苏宜尔哈时自己会那么恚怒。他以为他看自己时那嫉妒的眼神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他早尽收眼底。 在多栽轩,她平日衣着打扮随意,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时又不刻意化妆,但在参加宫宴那时她稍一打扮,那出色的身材容颜及浑然天成的气质,立时使她成了全场最夺人眼球的女子。若非她刻意收敛自己的性子,低调寡言,若非她的气质清华,亲切而不使人心生亵渎,只怕引来的酸言醋语更多。 就算是上辈子的年氏,他也没有生出想将之藏匿的念头,可这女人,在太子和老十四目露贪婪的那一刻,他还真动过这念头。 “啊啊。”怀里的婴儿显然对他这个阿玛很是熟愁,手舞足蹈没个停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一不小心“啪”地一声,小手甩上了他的脸。 两三个月的孩子力气大不到哪儿去,他抓住儿子的手,狭长的眼微眯地瞅着他,“敢打阿玛,胆子不小啊。” 无齿小儿冲他“啊啊啊”地叫得那个欢…… 她“哧”地一笑,走过来踮脚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再看向蹭得欢的小元寿:“儿子,额娘可替你赔了礼,长大可要好好孝顺额娘,知道吗?” 他腾出一手揽住她的腰似笑非笑,“你这算赔礼?”做势就要往她唇上亲去。 这人自练了那《混元金身诀》煅体炼气的功法,个子窜高了一截不说,连力气也大得……她顾不得挣开,怕小儿身子骨软他单臂抱着不安稳,连忙举臂护住他的小背心,一手又捂住他的嘴,父母适量恩爱亲热的表现对婴儿的感全感幸福感有益,但过了就不行了,教坏小孩。 三人箍成一团,他见她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低笑开来,亲了亲她的手心。 她缩回手,脸色红扑扑,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妾身当然有别的回礼。” “哦?”他收回环着她腰部的手,抱着小元寿坐到榻上,见桌上连笼带鸟已然空空。心中一叹,自己功力进展喜人,她也不差,对着那个秘境收取物品越发自如了——从苏宜尔哈向他“坦白”自己能在意念中到达一处神秘仙境,并随着修炼日深还能从里面取物发展到现在的能放入一些稍大点的东西,她都没有瞒他。(四四,您真的被骗了……) “是这样的,爷不是送过我两颗石莲籽么,我后来将它们种到秘境的一个池子里,如今已经开花了,是一种远古遗留下来的三色莲,看,这就是它们的模样。”她皓腕微展,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株根茎叶花完好的莲来,花叶三色,分别是金银灰。 他就着她的手仔细地观看了一番道:“果然是奇物,居然能开出三种颜色的花来,只不知有什么功用。” “这种莲籽用凡水是很难培育出来的,它产的莲蓬可食用,金莲最佳、银莲次次、石莲最差,根茎则相反。” 他睨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它一长出来我就知道啦,可能我对莲花有特殊的感应。”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要不要吃一颗看看,应该对身体有些好处的。” 他再次想起了她额间的那朵青莲印记,不知为何,云居寺的惊鸿一瞥令他难以忘怀,说起来苏宜尔哈的姿容气质越来越有那味道了,果然是宿舍根源么? 见他沉默不语,她有些无措地将三色莲搁到一旁的桌上道:“那,还有另外一颗莲籽也是长开了的,你不必担心……” 倒是表个态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就不该这么好心地为了回报他对她的一点好就搞这么一出,多来几次演技都得可以得奥斯卡影后了。 “再好能好过你从秘境里拿出来的水果吗,相信那些也是久远以前的物种。”他微喟,拉着她坐下,“这莲籽本是无意中得来,我既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你能想到拿出来给我用,这是你的心意,我怎会怪你?以后不许再乱想,我可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你说要先吃那个颜色的莲籽好?” 爱新觉罗家就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不过这家伙在历史上也是出了名的爱憎分明…… 听他这么说,她微愣,随即微微一笑:“自然是先吃石莲的籽了。”说着走过去亲自剥了一颗石莲籽出来,放进他嘴里,又抱过元寿,走到桌边坐下,也不打扰他运功。 哄了元寿睡着,她起身进了寝屋将他放在床上,周围用床被隔好,再出来时胤禛身上已经沁出一层汗污,苏宜尔哈暗道果然比她半道子塞进空间生长出来的果子好用多了,忙叫人准备热水。 胤禛睁开眼,苏宜尔哈忙问:“你觉得怎么样?” “效果不错,我将功法运足了三次周天。”他也看到了身上的冒出来的污渍,跳进了水桶,边洗边道,“看来这石莲籽有去除身体杂质的功效。” “那我们不如再试试银色莲籽?” 他点了点头,起身擦干身体,重新盘退坐到榻上,将莲籽含进嘴里轻轻咬碎,霎时间满嘴淡淡青涩莲香,伴着津液滑下咽喉…… 如果刚才是汗污,这次就是薄薄的一层黑色污垢,效果看起来确实比石莲籽强了些。苏宜尔哈这次聪明了,准备了两个大木桶,一个盛满水,一个空的,胤禛站在空桶里,她拿着木瓢帮他冲水。 吞下金莲后,除了再次排出身体里的一些杂质外,胤禛明显感觉自己的功力又进了一层。如果每吃一颗金莲籽都有这种效果的话,他的煅体篇很快就能修炼完成……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先别说这金莲籽吃多了还有没有第一颗效果这般明显,他有预感,这《混元金身诀》是一层比一层难练,需要突破的条件会更多。 还是知足,比上辈子被熬坏了的破身子强了。 苏宜尔哈对他吞服三色莲莲籽的前后变化观察得仔细,觉得比起她种在空间里的水果确实好上不少,但比起空间里的原有的花草果木,功效只能说一般。“别的不说,美容效果不错。” 皮肤本来就白皙,这下更是光滑细嫩了不少,只是弹性和韧性也增加了很多。她笑眯眯地用手拍了拍,温热的肌肤下仿佛充满了力量,表面看起来却还是斯斯文文的…… 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剩下的莲籽给我,我有用处,另外那一株你将莲籽留着作种。” 三朵儿莲花,每个莲蓬里只结了三颗莲籽,苏宜尔哈将它们全抠了出来:“那这些茎叶怎么办,应该也是很好的东西……”根就留在多栽轩的池塘里看能不能养活。 “你看着处理。” 她找了个荷包将莲籽装起来,递给他:“要不要妾身找些好的银耳、红枣、百合?配着用的话功效也许能更好些。” “不用。”他顿了一下,斜睨着她,“难道爷来你这里,你就不会做了给爷呈上来?” 苏宜尔哈一噎,再次在心里鄙视某人。 康熙四十七年 二 ( )75、康熙四十七年(二) 领导大人一走,苏宜尔哈马上抱了小元寿到了空间里。 一进空间苏宜尔哈总是直接落到青莲池边的五色石堤上——这里的视野最好,整个花池周围的平原丘陵地带及起围护作用的七座山峰都尽入眼底。当然,这里的灵气也最为浓郁,可能因为青莲的关系,也最令她心境安宁舒畅。 种在花池周围的那些灵根,除了一些后天低级的灵根如猕猴桃、虹光雪梨、黄金蜜枣、无花果、杨梅、石榴、杏、朱果、等在这一年里开花结果——结了果的都被苏宜尔哈分枝种到了七座山峰。 其他如后天顶级的灵根,如玉竹、灵茶、松、梧、桐、玉桂、龙血果(树身像龙,通体血红)、麒麟果(其实只是一种会结小黑果的灌木)……只是长势葱郁,纵有结果的也只是小小的,短时间内看不出成熟的迹象,苏宜尔哈也没给它们移植分种。 更别提那些先天的了。很多种下的时候也只是个核,目前它们也只是抽苗而已,那些成株的则只是恢复了生气,期待它们结果……道路漫漫啊。——这些先天灵根苏宜尔哈并不打算分枝,这会折了它们的灵气,很伤根本。 尽管这些灵根生长缓慢,它们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与生机却极其庞大,空间给了它们生存的环境和条件,反过来它们所产生的灵气和生气也在默默地回报给空间,自种下它们以来,花池周围的丘陵、平原种植地扩大了不少,起围护作用的七座山峰的体积也壮大了近一倍有余,至于七座山峰以外的空间,除了原有的扩展,更多的地形地貌也显露了出来……这些,她每进空间都能感应到,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早先被她收了进来的两个笼子放在别墅前,里面的燕子在她收进空间的时候也给放了出来。她心神一动,便来到了西边的一座山峰顶处。 这两座山峰形状大小颜色不一的石头颇多,底下更是埋着各种矿石,土壤占不到山体的百分之二十,如今有土壤的地儿一座被苏宜尔哈种满茶树,一座则种了各种香草、藤梨等植物。山上很多巨石被她挖空清洗后做了酿酒的桶,又盖了石盖,仔细一闻淡淡的酒香透了出来。 如今这两座山峰临海的那一头好似脱离了山体各自生成了三座陡峭山岩来,岩间生长着一些极罕见的灵草,临海的那一面底下是礁石群,不断地迎击着翻涌而来的浪涛,上面高高矗起的山岩峭壁天然生成了深浅不一的山洞,进了空间的金丝血燕、龙牙燕和暹罗燕一反先前苏宜尔哈看到蔫色,正欣悦地飞进飞出各据了一个山洞筑巢。 苏宜尔哈进来看时,它们生了灵性般绕着她飞了几圈,欢悦地鸣叫着。 这可太好了!说实在的,她对这西面生出来的岩山一直没怎么注意,又种不了东西,现在好了,有这些岩洞在,她不必花心思安置它们了。 清悦的鸟鸣声叫醒了原本睡着的小元寿,“小宝贝醒了?” 被养得越发可爱玉润的小元寿感兴趣地盯着飞来飞去的鸟儿,“啊啊啊”地叫了几声,他极喜欢这里,每次进来都格外欢腾,苏宜尔哈常常放他在清水池里洗澡——青莲池和温泉池还不敢让他洗。 婴儿天生会游涌,况且有她在,她也不怕他会淹到,池子里又有当种下的不少后天灵根——如九转金莲、泼天墨莲、金边紫莲、紫玉青莲、烈焰红莲、七彩荷、白荷……三色莲,清远香溢,既有婴儿喜爱的鲜艳色彩,又有小船一样能托人的莲叶……总能让他玩得很尽兴。 岩洞湿冷,洞口又风大,苏宜尔哈抱着儿子不敢多待,就回到了别墅(注意,此别墅为中式风格建筑)。 此时的别墅里,各种生活用的家具俱全,它们并没有采用时下繁复的雕花镶嵌上漆等手法,而是根据材料的颜色,如紫、绿、黑、白等各种檀木及黄花梨、红木等,用简单古朴的吉祥图样,像草龙、松、竹、梅、山石、蟠、螭、蝙蝠、山水景观,让这些古香古色的床、桌、椅、凳、高几、长案、柜、衣架、巾架、屏风、盆架、镜台……木质完□露,配合着她时不时在空间里做的布饰,如帘幔、床垫、椅垫、抱枕、被单、被套等,成套安放到各个房间角落,将整个别墅装扮得典雅温馨。 至于一些如镶嵌了玉石、宝石、珐琅、螺钿、象牙、琥珀……的插屏、挂屏、围屏及其他如佛雕、如意、帆船等装饰用的大小摆件,则被她收入库中,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当礼物送人。 将小元寿放到婴儿床里,又拿了个卡通小狗抱枕给他玩儿,她找出了被她刻意遗忘到一边的血色水胆琥珀。 这块琥珀极不寻常,她能感应到水胆里的小蜜蜂是有生命气息的,要不要想办法将它放出来呢?一只小蜜蜂,没有其他的蜜蜂来配也发展不了一个蜂巢……这外面的琥珀也给她一种很奇怪的味道,真的只是琥珀而已? 算了,先放着吧。 此时的苏宜尔哈没想到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一进了空间她总能得到它们的资料,而她既感应到琥珀里的蜜蜂有生命气息为何却无法得知它诸如蜂种之类的资料呢?当然是外面的这层“琥珀”的原因了。 暨正月康熙重修南岳庙成,御制碑文后,四月北镇庙也修毕,同样御制碑文。同月,捕获明崇祯帝后裔,年已七旬的朱三及其子,斩于市。虽说这朱三数不上心腹大患,但总有那起子闹事的爱借着前朝的名义膈应人,老康也算是去了只腻烦的苍蝇。 年后,胤禛好似忙了一些,熟知这一年历史的苏宜尔哈心知他定是在布置些什么,也不去问,只在他来多栽轩时尽量地让过得舒缓些,让儿子在他跟前逗逗趣,免得父子两人生疏。 与胤禛相比的是苏宜尔哈出了二月就开始花时间整治了一番雍郡王府。既然以后都是她在管着府务,自然要按着她的章程来。 其实也没费多大劲,能得胤禛用的管事自然是忠心的,主子的心意及他们久经事务练就的眼力,让苏宜尔哈接手府务不困难,当然,要说让他们有多臣服也没有。而雍郡王府的规矩也是严的,苏宜尔哈也就没有改动太大,只是将府中上至管事下至最低仆役们各领各的章程,责权分明,彼此牵缭少,出了事故也是追责到人,顶头管事的负连带责任。府中专设了人(换班制的)记录每人每月的工作情况,年底依据进行奖惩,当然,犯了大错的,当场杖毙或撵到庄子里做苦活的也有。 既然责权分明,管事一条龙,管理人员就好办了,外务自有大总管张起麟在理,内务她就令那些管事妈妈将日常事务回给她的几个丫环,她们办不了的再回报给她处理。 开始自然有人不服,也有人想着趁机关巴结奉承苏宜尔哈的也不愿被人这么隔了一层,也闹着挑着出了几起子事,被芳茶(从小四四那儿调回来了)馨桂她们几个或绵里含针或雷霆一击,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后,见主子爷及钮祜禄侧福晋都不声不响的,才知道这钮祜禄福晋身边这几个丫头的厉害,不由有些懊悔,听说那个春雨姑姑就是个高手啊,这几个还能是普通人?!这钮祜禄福晋果然是这府里潜藏最深、最有手腕的……瞧人家,不仅攥紧了雍郡王府的权利,日子还过的那个悠哉滋润,不能比啊。 至于后院中一些“姐妹”的酸言酸语,苏宜尔哈直接无视。耿氏武氏与她交好,张氏正明面捧着她,领头的李氏禁足,乌喇那拉连每日的请安也改成了半月一次,剩下的贾氏几个不过是侍妾,没有领头人傻了才和苏宜尔哈对上,要知道她正掌着府权,得罪了她怕会被上眼药(想太多了)在爷面前失宠(其实连宠也没有)不说,什么时候被下绊子陷害(太杞人忧天了)就惨了……乌雅氏虽然不忿,奈何她正保胎中,也怕苏宜尔哈趁机下手,便把气撒到了同住一院的张氏身上。 芳茶、馨桂、清兰、淡墨四人协理府中事务,却也用不上四人齐上,苏宜尔哈便将她们分成芳茶清兰一组,馨桂淡墨一组,每月一轮。即便如此,苏宜尔哈身边的人手还是有些紧,便叫春雨到专门分管培训小丫头的管事嬷嬷那里挑了四个进来,问了她们的出身姓名后,给她们分别取了名叫:翠竹、墨竹、紫竹、赤竹,暂做了二等丫环。 能送到内院听用的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不过多栽轩也有自己的规矩,春雨亲自给她们上了几日思想政治课后,才打发她们跟着芳茶四人做事。暗地里自然也时时观察着她们的行事和品性。 原来的迎春和冬梅也差不多到了年纪,便问了她们的意思:迎春是家生子,父母早给她相了一看门子的知根知底的小子,苏宜尔哈一听,省得费心,便出钱打了套赤金首饰给她当添箱礼,配给了那叫葛里的小子。迎春仍留在多栽轩,只是拨到了小厨房那儿给秋实当下手——这工作她和冬梅原来也常做的,只是现下多栽轩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迎春冬梅毕竟还有二等丫环的差事要做,清兰几个又因事务多了起来少去帮忙,只剩刘、吴两位粗使嬷嬷帮着秋实做些厨下粗活,她有些忙不过来了。迎春在多栽轩当差几年,也知只要守规矩不偷懒,月钱不少年底的奖励也厚,也很高兴能留下。 冬梅是个机灵的,表示想留在多栽轩,至于配不配人请苏宜尔哈做主。 苏宜尔哈想了想,在胤禛来的时候问他有无适合的人选。胤禛不愿意应付了事,他自己身边的长随、侍卫又不好轻配一个二等丫环,便招了陈福过来问了一下,陈福推荐了府里一个叫万邻的侍卫,是胤禛早年救回来的一个小乞丐,凭着自个儿多年的努力当上了府里的一名普通侍卫。婚姻不能强买强卖,胤禛和苏宜尔哈招来了万邻问了他的意思。这万邻本是胤禛救回来的,虽没什么大的本事对他却忠心得很,他在雍郡王府也是孤身一人,听到欲指给他的人是钮祜禄侧福晋院里的二等丫环冬梅,觉得一等的自己是指望不上的,二等的刚好,钮祜禄福晋身边的丫环也是出了名的伶俐人,相貌吗想必也不丑,便喜滋滋地应了。冬梅也同样拨到了小厨房秋实那里当差。 康熙四十七年 三 ( )76、康熙四十七年(三) 方进五月,李嬷嬷与赵嬷嬷跟着林山送庄子里的产出来雍郡王府时报了件喜事,苏宜尔哈的大嫂富察.道琴自四十四年生下长女蓝婷后事隔三年终于再次有了身孕。 章佳氏倒不曾为此给端海塞侍妾通房,她吃过这样的苦头自不愿在这方面与人为难,倒是云姨娘上下蹦达了好几次,终闹得老太太和凌柱开口,将她身边的一个丫环雪珠给儿子做了通房,把富察氏恨了个半死,从此侍奉章佳氏更尽心,视她这个“姨娘”却只淡淡了。 富察氏是个好的,只是膝下无子,端海对她再好也难免有心情抑郁寡欢的时候,上次她跟章佳氏来看苏宜尔哈时,苏宜尔哈曾暗示她,心情不好也会影响怀孕,让她放开心,她与端海夫妻两个还年轻,又都身体健康,早晚是会有孕的。 现在真怀了孕,苏宜尔哈也为她高兴,在赵嬷嬷回钮祜禄府时不免赐下许多棉、缎、葛纱及一些补品回去。 五月中旬,乌雅氏动了胎气早产生了一位格格,是为雍郡王府的四格格。小女婴生下来还算健康,只是乌雅氏却有些损了身子,被太医仔细一问,却是因为乌雅氏自怀孕后就喜欢上了吃蜜饯,而今天她的午膳刚好有一道韭菜炒虾仁。 很多人可能不清楚,蜂蜜跟韭菜相克,吃了很容易导致腹泄。 还好自乌雅氏、宋氏有了身孕,苏宜尔哈便乐得将她们应添的食物份例折成银钱让她们的小厨房自己负责采买食材做膳,定时请脉的太医也会给她们开忌食单子。 缀锦院的小厨房乌雅氏自孕后就防得紧,没想到问题就出在那里。乌雅氏气昏了头,直喊着有人要害她,求胤禛为她查明真相。 没想到一查,那负责小厨采买的夏氏却说她并未买韭菜,而做菜的厨子则看到有新鲜的韭菜和鲜虾就顺手炒了一盘…… 如果夏氏没有采买,那韭菜是从哪里来的? “这府内只有钮祜禄侧福晋的院里有自己种的蔬菜——”乌雅氏身边的丫环彩云嘴快地说,却冷不防遇上胤禛冷锐的目光射来,吓得她嘴里的话愣不敢再往下说。 对着乌雅氏充满仇恨的目光,苏宜尔哈轻轻一笑:“你是说我院子里的蔬菜自己跑到缀锦院来了?这缀锦院看门的婆子、仆妇、到小厨房都时刻有人,你们哪个站出来,说今天看到我院子里的奴才踏足缀锦院了?” 跪了一地的奴才互看了看,皆摇摇头,“不但这两日未曾见,连以往都没见,但有分发下来的物件,也都是春雨姑姑并几个嬷嬷一道来的,而且也只在庭院发放,并未踏足其他地方。” “再不信的话我也可以将我院子里的奴才今天的行程都报来给你听。”苏宜尔哈淡讽地看着乌雅氏,自己蠢得中了招不将真正作祟的小人找出来却还想栽赃,这是不是所谓的聪明相笨肚肠?!只不过她自己蠢,别人却不一定会如她的意。 “你回多栽轩吧,”胤禛温和地对跟着守了大半天的苏宜尔哈说道,“昨天十六弟和十七弟跟我说要过来钓鱼……他们晚膳估计也会到你那儿用,到时我也过去,你先去准备一下。”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反正不管是接下来的审讯还是照顾乌雅氏什么的,根本不是她的工作,她也不想待在这里。“那妾身先回去了。” 年后,十六十七两位阿哥不知从哪儿(估计是康熙)听说多栽轩的池塘里鱼多,但很难钓上来,就常跑来这里钓鱼,后来发现多栽轩的饭菜、水果好吃就更是一有空就跑来蹭吃蹭喝,有时还带了小十八胤祄一起过来。 重生的领导大人可能反思了上一世处事太过冷硬吃了亏,现在虽然还是冷面王一枚,但对着这些小阿哥倒还和言悦色(也可能因为他们前世就是隐形的四爷党),知道他们功课有做完,便也不阻止他们玩闹。 “小四嫂!”看见苏宜尔哈十八阿哥扔了手中的鱼杆奔了过来,圆圆的苹果脸因天气闷热也显得有些汗湿通红,大大的眼睛可能像的庶妃王氏,睫毛长长的,看你的时候很可爱,再加上他素日乖巧懂事,性子活泼又不会太调皮,也难怪康熙会十分宠爱他。“小四嫂,胤祄想吃水果沙冰。” 十六阿哥跟十七阿哥虽然强忍着不甩开手中的鱼杆,毕竟也是十三岁和十一岁的年纪,听十八阿哥一说,眼中也忍不住透出欢喜的光芒来。 苏宜尔哈暗笑,摸了摸十八阿哥的头道:“好,小四嫂现在就去做,小十八现在去松柏院叫弘昀一起来吃好不好,你们可以先玩一会儿。” “好。”胤祄虽然辈份上算是弘昀的叔叔,年龄却比他还小一岁,每次他来苏宜尔哈总是细地拐着他去跟弘昀玩,一来,皇家的阿哥早懂事,比如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看起来就已经一副小大人样,这十八阿哥也不知是年纪尚幼还是康熙比较疼宠的关系,还是一副好好孩子的模样,勉强跟哥哥们玩很少跟得上(年龄段不同兴趣自然也有所不同),跟弟弟们玩嘛他们对他来讲又太小,而且在皇宫,就算他想跟谁玩,他的哥哥(十六阿哥)和额娘(康熙庶妃王氏)也不放心。跟弘昀玩,俩人年纪正好相当,又都是不太调皮的,又少了皇宫人心诡谲难测的危险,也解了两人没有玩伴的寂寞——是的寂寞,苏宜尔哈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圣母,但看着一个孩子孤伶伶地带着奴仆独居松柏院,她同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将来的弘时仍受李氏影响为争储而可能与胤禛或是她的儿子作对,那么弘昀将是很好的一步棋,她不愿(估计胤禛也是不愿),他的儿子最后没剩几个。 到十八阿哥拉着弘昀来到多栽轩时,苏宜尔哈已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小盘水果沙冰,同一杯鲜榨的水果汁。 “小四嫂,这是荔枝?”十六阿哥指着沙冰上晶莹的果肉问。 “是啊,小四嫂庄子里种的荔枝今年挂果了,今天刚好让你们尝尝。晚些还有新鲜的送来,一会儿回去给你们皇阿玛和额娘带些。”苏宜尔哈也拿了小半碗果汁和糊糊的果肉,抱着小元寿慢慢地别喂给他吃。 “嗯。”混熟了的几人也不客气,一勺一勺地掏起沙冰和果肉吃了起来。 “小四嫂,今年皇阿玛答应带我到热河玩儿了。”小十八快乐地献宝,弘昀听的一脸的羡慕。“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胤禄胤礼互看了一眼道:“有什么好玩的,只能打猎,还不能每天都打的,天又热,还没什么蔬菜水果吃……”再说下去十八的嘴就嘟得老高了,“等弘昀长大些,骑射练得好些,再去打些好皮子回来也不迟。”弘昀的书读得不错,就是骑射差些。 弘昀点了点头,想起邬先生说的“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比起读书他的骑射只能算过得去,长大一些再去也好,不会给阿玛丢脸。 “小十八怎么不高兴了?”胤禛走了进来。 几位小阿哥并弘昀忙站起来给他行礼。胤祄高抬着头问:“四哥,塞外是不是没有水果和蔬菜吃?”受苏宜尔哈影响,他越来越喜欢吃水果了。 胤禛一怔,记起小十八就是在今年的跟随康熙巡幸塞外去了的。他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让你小四嫂给你准备一些腌制的果干和鱼干带着吃。” “可以吗?”大大的眼睛看向苏宜尔哈,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自生了弘晔后她对孩子乌闪闪的大眼更没抵抗力了。“不过胤祄回来也要给小四嫂带礼物哦。” “那我要带什么礼物?” 汗,苏宜尔哈只得道:“两对兔子好了,一对给弘昀一对给小元寿,到时我们可以一起给小兔子喂草。” “那是给弘昀和小元寿的,不是给小四嫂的。”这小孩子好较真啊。苏宜尔哈在胤禛含笑、小元寿天真的目光中红了脸,“元寿现在还小,我可以帮他照顾啊。” 胤祄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我再送小四嫂一对兔子好了,一对儿黑色的一对儿白色的。” 苏宜尔哈满头黑线,她要这么多兔子做什么…… 宰来吃吗? 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妾身去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顺手将怀里的弘晔放进胤禛怀里。 弘晔抱住胤禛的脖子,啊啊了几声,忽然来了一句:“阿玛。” 胤禛僵住,苏宜尔哈更是惊喜得回了身,跑回他身边蹲下,对弘晔道:“元寿元寿,叫额娘!” 元寿以为苏宜尔哈要抱他,扑过来就要往她脸上亲…… 终究还是没叫成。 吃过晚膳,胤禛送三位小阿哥进宫,顺便将苏宜尔哈下午摘送过来的新鲜荔枝及一些樱桃、草莓进了上去。 天气闷热,连着十几天忽大忽小停停续续地下了不少雨,苏宜尔哈除了想尽办法地煮各种美味又营养的辅食给儿子增加体重外就是每天逗他喊额娘。 “臭小子,叫额娘,不叫不给果汁喝……” “啊啊啊……鸟……”小元寿爬爬爬,上大腿,攀胳膊,小嘴儿亲上去…… “哼,别以为献出香吻就放过你……”她唠叨着,却掩不住一脸的心花怒放,还是小心地扶他坐好,给他喂沙壳果的肉汁。 沙壳果是空间里生长的一种沙壳树的果子,它有白色沙砾般粗硬的外壳,壳里是一种乳黄色有着香醇奶味的果肉糊,有丰富的钙、维生素等营养成份,吃起来像奶酪雪糕,香浓软滑,口感极好。苏宜尔哈在没人的时候常拿给小元寿吃。 这么闷在屋里,除了玩小孩子,苏宜尔哈常边做针线边听芳茶、清兰她们八卦府里的一些事调剂生活,比如说早过了时的“乌雅氏早产事件”及即将生产,却整天疑神疑鬼、神经紧张的宋氏。 在自己房间内,苏宜尔哈并不禁止芳茶她们给她讲一些府里的事,无论是流言,还是实打实发生的,或是即将可能发生的……若真是清高得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很难在后宅存活的,无论什么时候,想要安稳的生活,能力是保障,消息灵通是应对的前提。 乌雅氏的事她过后和春雨她们说起时,都说最有可能下手的估计是张氏,后院中的女人哪个不知道张氏好几次被乌雅氏整治得“生病”?张氏一来报仇解气,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诬陷苏宜尔哈一把。可惜最后的结果只是乌雅氏和张氏身边侍候的人都换了个遍,其中乌雅氏的丫环彩云被杖毙。 如果真是张氏下的手,那她倒是个不简单的,居然能策反乌雅氏陪嫁进来的贴身丫环。 胤禛可能也在怀疑张氏,不过他没有处置她,不知是想留着她干什么,只是吩咐照顾弘晔的人,平日里小心张氏,不要让她接近弘晔。 苏宜尔哈担心了几天,见张氏和乌雅氏都安静地缩在缀锦院,想了想,还是敲打了多栽轩里的人一番,才撂开此事不再去想,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她可不想变得跟宋氏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如果赶得及就更,赶不及各位亲们就得后天看啦…… 再次顶着锅盖游走的鱼上。 康熙四十七年 四 ( )77、康熙四十七年(四) 进了六月,坐不住的康熙又开始带着已三十六岁的大阿哥胤禔、三十四岁的太子胤礽、二十二岁的十三阿哥胤祥、二十岁的十四阿哥胤祯、十五岁的十五阿哥胤礻禺、十三岁的十六阿哥胤禄、十一岁的十七阿哥胤礼、七岁的十八胤祄一起巡幸塞外。 本来嘛,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的领导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跟着去了。 难道是为了十三?! 兄弟啊,多么有爱的配对……苏宜尔哈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太邪恶了,可是,领导大人上辈子没去的巡视塞外为什么这辈子要跟着去,难道不是因为历史上的十三阿哥就是因为这次事件——太子窥测帝踪、十八阿哥夭折、十三因某种未知原因被圈禁,而执着着要解救亲爱的弟弟吗?难道不是吗?不是吗…… 她实在猜测得好痛苦。 不过为了整个雍郡王府,希望领导大人平平安安的吧。苏宜尔哈可没忘记此次随去的还有太子一派(注定的倒霉人物)、大阿哥一派、三阿哥一派(代表人物:十五阿哥)、八阿哥一派(代表人物:十四阿哥——实际另有所谋),真真是窥测皇权的角力场,混水摸鱼的很多,尽管猜到领导大人定为这场出巡准备了不少工作,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希望四阿哥能不被卷进去吧。 “主子,宋格格那里来人报说是要生了。”翠竹进来禀报。 “哦。”将碗递给一旁的奶嬷嬷周氏,示意她将碗里加了鱼肉和切碎了的菜叶的米粥继续喂弘晔,对馨桂和翠竹道:“你们跟我走一趟看看。” “是。” 来到宋氏和贾氏住的绛云阁,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乌嬷嬷及碧梢、桃叶。见到苏宜尔哈来了,她们恭敬地行了个礼:“老奴(奴婢)见过钮祜禄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不必多礼,辛苦乌嬷嬷了。”苏宜尔哈客气道。 “哪里,这是老奴该做的。”乌嬷嬷点了点退到一边。这么几年下来,她对苏宜尔哈倒还好,因为不管她得不得宠,掌没掌权,她对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一直都很恭敬,从不在礼数规矩上逾越,对她们这些福晋身边的人也从不因福晋的得势或失势而改变态度。 只是她老了,尽管知道福晋打的主意不妥也不忍多加劝阻,只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心里有多苦…… “宋格格怎么样了?”苏宜尔哈问,“可请了太医?” “已经痛了两个时辰了,宋格格的身体有些弱,精神也不足,”乌嬷嬷皱着眉回着,“老奴已吩咐了桃花去熬了参汤,也叫小福子(分配给宋格格的小太监)去请了苏太医来。” “嬷嬷做得很周到。” 这时机灵的贾氏已指挥了人抬了椅子过来,请苏宜尔哈坐下。谁知道还要生多久,苏宜尔哈可不耐烦踩着花盆底子干等,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又对贾氏道,“吩咐人搬些小墩子过来,你和乌嬷嬷也坐下,可别累坏了。” 竟把她和一个老奴才相提并论,贾氏暗恼,脸上却不显地应了一声,又着人搬了些墩子过来——因为乌雅氏也来了。 李氏被禁足没来,可这乌雅氏也太不安分了,这种时候没人吩咐也敢过来,打量着乌喇那拉氏现在“病着”,胤禛又去了塞外,便不把她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了?也罢,现在她也不想跟德妃对上,只要她不出妖蛾子,随她折腾。 这一等足足又等了三个时辰,苏太医亲自熬了两次汤药端了进去,宋格格才声嘶力竭地生下了一个瘦继的小阿哥——雍郡王府的五阿哥。 苏宜尔哈当着乌嬷嬷和宋氏的贴身大丫环绿珠的面请苏太医再次为宋氏和小阿哥诊脉。 苏太医诊后斟酌着回了一堆,用白话讲就是宋格格怀孕时思虑过度,导致心脾血虚神魄无主,膳食营养也跟不上……因此身子有些受损,小阿哥也有些瘦弱,俩人都需要好好调养。 堂堂一个雍郡王府还能少了一个怀了孕的格格饭吃吗,乌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若非苏太医是熟人,又常被苏宜尔哈请来给乌雅氏和宋氏诊脉,知道宋氏的情况,这话传到外面指不定还被以为雍郡王府怎么苛待孕妇呢。 绿珠忙惶恐地说:“格格吃不下饭菜,常常是吃了又吐……” 苏宜尔哈止了她的话,对苏太医道:“还要劳苏太医给开个方子调调才好。” 苏太医在苏宜尔哈掌管府务的这段时间常被请进雍郡王府给乌雅氏和宋氏诊脉,对她的行事心性有些了解,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接过纸笔不一会儿就写了两张方子。 苏宜尔哈接过方子看了一下,将它递给乌嬷嬷看,对苏太医道:“这段时间天气太过反复,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劳太医多过来几趟。” “这是奴才该做的。”苏太医对这位钮祜禄侧福晋印象实在好,觉得她为人亲切大方,心性品行也是皇家媳妇里难得的,对她的态度是真正发自内心地恭敬。 “好了,小福子你拿了方子跟着苏太医去取药,绿珠好好照顾你的主子和小阿哥,其余的人就都散了吧。” “是。”小福子和绿珠感激地退了下去。 乌雅氏眼见苏宜尔哈将事情处理得一丝不漏,差点咬啐一口银牙,这宋氏也太好命了吧,虽然苏太医说小阿哥有些弱需要仔细调养,可那也是一个“阿哥”啊……愤愤地扯着帕子走了。 同一时间,驻跸热河的康熙并不开心,即便京中传报《清文鉴》成,《平定朔漠方略》也即将完成的消息,也不能让他展颜。 他每年在热河进行木兰秋猕,不仅为皇族提供了娱乐,还对皇族和士卒进行了军事上的习武训练,令军士能继续保持满族一贯的英勇善战传统,又因巡视塞外,在内蒙古接受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等部王公台吉的朝见,加强了和蒙古各部的关系,使北部边防的安全稳定得到了保证,同时,也可以趁机考核官员,根据一些文臣武将的忠诚和能力,提拔或革除其官爵。 这一次,这些娱乐以外的政治和军事意义让他更头痛。 他第一次觉得精疲力竭,他的儿子们似乎太过出色了,出色得开始不安份,朝争,竟争到蒙古各部来了,拉拢、言词争锋、窥探帝踪……这些,他都知道,只是要他下手,他还是觉得不甘,都是他的儿子啊,可他们做的事,不是他骂一两句、不是他打一两棍就能消停得了的!第一次,他觉得做一个皇帝艰难! “皇上,”李德全悄悄走了进来,低声道:“十八阿哥高烧不退,太医说再不退烧就危险了……” “叫他们尽力医治,治不好朕叫他们脑袋搬家!”康熙怒喝。 李德全一悸,正要退下,不防又被康熙叫住:“有谁去看过胤祄?”他是皇帝,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他愿意去,他的臣子也不愿意他轻身近险,可是他自己不能却不代表他希望他的儿子没有孝悌之心。 李德全腰更弯了,“除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十七阿哥去看过,其他阿哥……” “他们都没去?”康熙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喜怒,李德全却更觉得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没敢回话。 康熙正要说什么,忽闻帐外隐隐有刀锋出鞘之声,瞬间心如雷击一阵紧缩:“谁?!”一个人影晃过,飞速而去。多少年的皇帝肝胆不是白练的,康熙大步撩开门上毡子,踏了出去,大喝:“来人——” 然后一阵子喧扰,胤禛赶来途中出于一种莫名的感应往十四阿哥的毡帐望去,堪堪瞧到两个影绰人物闪了进去……他顿了顿,还是直往康熙的穹庐。到的时候,大阿哥、太子的毡帐已被康熙直接派重兵看住,十三阿哥更被康熙下令绑住关了起来。康熙见他赶到,一脸担心地望着胤祥的模样,目光如电:“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胤禛连忙跪下,目光坦诚地望向他:“皇阿玛,儿臣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求情?十三是您的儿子,您要怎么管教哪有儿臣置喙的地方,儿臣只是担心十三性子莽撞,不理解您的一片苦心。再说,要担心,十三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固然是关心的,但皇阿玛也是胤禛的阿玛,您日夜忧心国事又要操心我们……儿子也是担心的。” 十三,终究还是没听他的劝。太子是疯狂,但也不必为了拉他下来而赔上自己啊,这种时候……他暗喟,但也明白,若不经此一事,只怕胤祥还心惦着那个位子。看不惯太子是一回事,但这些年因十三在众皇子中较高的满汉文化素养及办事能力及善于协调人际关系而令皇父青睐有加,常年外巡皆带在身边以示宠爱已经令他生出向往,更成了那些有心人的计划除去的钉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颇为暗恼,尽管已做了准备,在这塞外还是有人手不够之虞,不然也不会慢了一步。 老十四,是他吧,真是好心计,好手段!他也觉得十三是他的障碍吧……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说不出的无力表情又隐有安慰的喜悦,抬了抬手道:“你起来吧,且回去。” “是。”他转身迟疑了一下,对满脸疲色、眼睛布满红丝的康熙道:“皇阿玛,儿臣献上的那几颗莲籽,您……不妨用上一颗,对身子是极好的。” “回去吧。”康熙点了点头,步履迟缓地回了穹庐。 这一晚,康熙独坐了许久。 李德全进了几次汤膳又劝了几次歇息都被他挥退。最后一次,天**晓,他对李德全道:“去将四阿哥献上的那个青玉盒拿来。” 李德全很快将玉盒找来,又退了下去。 康熙打开,玉盒里放着六颗莲籽,一对金、一对银,鲜润的莹光微闪,另一对却是灰突突的石头颜色。他伸手朝向一颗金色莲籽,忽然想起四阿哥说他已试过,这三种莲籽的功效是石莲籽最末,其次是银莲籽,最好的属金莲籽。他将手抓向石莲籽,将玉盒盖上,道:“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闪身进来。 康熙将手中的莲籽递给他:“将这莲籽磨成粉喂给十八阿哥,记住,这事儿你亲自做,完了你守在那儿,看着十八阿哥,有什么异状再来回朕。” “嗻。”李德全躬着腰,小心地接过石莲籽。 康熙四十七年 五 ( )太阳还没出来,就起了风,飘起细细的雨丝,天色灰蒙蒙,地上的草看上去油得发绿,多了层厚重的感觉。 草原的雨雪是上天的恩赐,因为过后草会长得更好,牛羊能喂得更壮。当然,来塞外有着更重要政治军事意义活动的康熙不会这么想,不过,现在正好给他一个借口,不用见那些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不见利益不妥协,不耀武力不屈服的人。 他不想去猜测那几个被他圈禁在毡帐里的儿子,反而有些担心小十八,孩子,还是小的时候可爱啊,刚到的时候他还拿着自己送给他的小弓箭说要抓兔子呢……他能抓什么兔子,自己要送他还不乐意,只能暗中吩咐护卫帮他。 一脸天真崇拜地叫着自己“皇阿玛皇阿玛”,小小地身子整天跑前跑后,遇到丁点高兴有趣的事都要跑来跟自己说,有点儿好吃的也拿来孝敬自己……自己真不该带他来的,塞外不比京城,天气变化大,他还小,难怪要病倒,可恨那些个太医,关键时刻没个顶用! 还有那些逆子,他心情复杂地抚着头又坐下,孩子养得太成材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们就像参天大树茁壮成长,而自己却渐渐衰老,对着繁复的朝政越来越有力不从心之感,再不服输,身体也不如年青时硬朗,而他们,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也曾经仰着小脑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模仿他,匍匐着亲吻他走过的路……他曾寄予厚望,严厉教育,希望他们成才,成为大清的栋梁,可如今却要亲手将他们削掉,怎么忍心?! 可是不忍心,难道任他们将野心膨胀下去?素日奢侈无度朕忍了,派他南巡收受贿赂朕忍了,将外邦进贡物品贪入私囊也忍,可是今日他能派他的亲信侦察自己的起居,甚至他自己也在夜间窥视自己的动静,他日呢?孰不可忍! 而胤祥又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前来密告?这个他一直以为纯直勇毅的儿子,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他想利用朕除了太子,觊觎储位吗? 他们能不念手足之情拉太子下马明日他们就能为了更高的权势利益对他这个皇父下手…… 想到这里,他的手微抖了起来,父子相残,难道这是注定的局? 放任不管,到最后不管他将大清交到谁手里,都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朝争,更甚者,是兵连祸结整个大清四分五裂……他这个皇父难道要让自己的儿子,自己精心挑选的大清继承人担上屠兄弑弟之名,只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平衡势力而无力整顿江山社稷? 要怎么做? 为了大清。自己这一生,所选择的所抛弃的,不就是为了大清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吗?他的心渐渐冷硬起来,太子…… “皇上!”李德全一脸惊喜地进来,“十八阿哥好了!” “哦?!”康熙惊喜地站了起来,虽然太医没有明说,但他一生面对过多少这种状况,早从他们的说辞和态度里知道了小十八的危险程度,得救的希望不大,才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喂下老四孝敬上来的三色莲籽,没想到真有奇效!“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奴才照着皇上的吩咐将莲籽磨成粉加在水里给十八阿哥一点一点喂了下去,开始没什么变化,大约过了两刻钟十八阿哥身上的烧开始退了下去,接着十八阿哥……身上出了很多黑污汗渍……又过了两个时辰,我们第三次给十八阿哥清洗完后才没再出汗……奴才见十八阿哥呼吸平顺睡得很安稳就赶回来禀报皇上了。” 难道那莲籽有起死回生之效?可老四不是说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难道老四自己也不清楚,可他不是已试吃过了?不管怎么样,确实是奇物,对人体健康有益。康熙心情振奋走了几步,停下,对李德全道:“辛苦你了,下去休息。” “皇上可折煞奴才了,十八阿哥能平安,就是让奴才一辈子不睡也没什么……” “真不叫你睡的时候你才知道苦!”康熙也知道李德全这么说是在逗自己开怀,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让他高兴。两人主仆相处几十年,早有默契,说笑了几句,康熙便让他去休息,临了又道,“下去的时候叫黄敬过来。” “嗻。”李德全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另一位面容忠厚的太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奴才黄敬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你去吩咐人准备热汤朕要沐浴,你在外边守着别让人进来。” “嗻。” 用了一颗石莲籽之后,康熙也排了一身的汗污,尽管他年纪大得到的好处不如十八阿哥多,可也叫他昔年受的一些暗伤及上了年龄容易招的如牙口、胃、腰酸腿乏、手脚无力、气血不畅等症疾也好了一大半,身体一好,精力也跟着上来,整个人显得年轻了稍许。 匆匆地结束这次塞外巡视一回到热河行宫,康熙当即召集廷臣,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状,命拘执之,送京幽禁。同时被圈禁的还有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哥祺、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 四阿哥胤禛则得了先一步护送十八阿哥胤祄回京及“无事不要出府”的命令,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十八阿哥也好似知道了什么,一副噤若寒蝉的小模样,素日里少了许多言语,乖乖地由着胤禛送他回宫,只将自己心心惦记的几只兔子托四阿哥送给苏宜尔哈和弘昀。 摸了摸他有些消瘦的小脸蛋,胤禛收下兔子,道:“等过段日子四哥再接你到家里玩儿,见了你十六哥,也劝他多在阿哥所待着,有空多去看看王嫔娘娘。” “胤祄知道了。”十八阿哥仰着小脑袋认真地答道。在他心里,这位四哥虽然总是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脸,做事也严肃认真,但十六哥说了,只要不犯错儿,四哥对人是很好的。这一路行来,果然不错,四哥不爱玩儿,但照顾自己是很尽心的。他是好人,比太子二哥、三哥他们好多了。 胤禛看着王嫔娘娘派了嬷嬷和太监来接十八阿哥,便转身回了府。 “爷,您回来了!”乌喇那拉氏扶着乌嬷嬷带着一干女眷在门口迎接。胤禛出门几个月,楞是让她又将身子养好了几分,不过扔是一副全身无力风吹就倒的苍白模样,若非乌嬷嬷和喜云扶搀扶着,能不能站着还是个问题。 “嗯,进去。”淡淡地瞅了她一眼,看见了她眼中无言流露的祈求,胤禛带头进了府。 乌喇那拉氏脸上不由绽出一抹揉和了放松、欣慰、喜极而泣的表情,随即又被她隐忍地敛下,她知道爷,他这是原谅她了,是?!她的惩罚结束了,是吗? 苏宜尔哈看着那个装模作样的男人,唇角弯了弯,没有错过乌喇那拉氏主仆的表情,心想你愿意出来那可再好不过——这种非常时期,有个嫡福晋在前面挡着,应酬的时候她的耳朵应该可以少受些罪?这么想着,苏宜尔哈还是决定尽可能地少出门,免受眼刀耳扰之苦。 谁叫领导大人做得太好了些,年长的皇子个个被皇帝圈禁,他却没事人一般,回府“休假”,啧! 宋氏生了个儿子,虽然瘦弱些,身体却没有不足之症,好好养应该能平安长大,胤禛虽早得了消息说得了个儿子,这会子看到时还是很高兴的。 他抱着仔细看了一番,觉得这孩子还是像宋氏多些,就给五阿哥起了名叫弘晗(抢了历史上胤禔第六子之名),并把他还给了眼底带着满足笑意的宋氏,叫她好好照顾孩子,好似没有听到乌喇那拉氏之前带着说的,宋氏怀孕时身体虚弱,耗思伤神……幸好孩子福大命大、平安生了下来之类的话。 “辛苦你了。”他对苏宜尔哈道。 “这是妾身该做的,宋格格能平安产下五阿哥多亏了乌嬷嬷的帮手,说到底还是福晋的功劳。” 宋氏不安地抱着儿子,她也知道将儿子交给嫡福晋养对他的将来比较好……可是真的好吗,福晋会不会有留子去母的想法?她是汉军旗出身,她的儿子养在福晋名下将来就真的有机会继承世子之位吗?现在府中大权落在钮祜禄侧福晋手,她又养了个白胖可爱的四阿哥,有着纯正的满州血统,如果她视自己养在福晋名下的儿子为敌,那…… 更何况还有个不是善茬儿的李淑齐在虎视眈眈,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还能再赌上一个儿子吗? 不,她只要她的儿子平平安安的! “她自是好的。”胤禛淡淡地说道,又跟前来问安的大格格更根、才四岁的二格格(殊兰)三格格(耶布淳格)说了几句诸如“每天吃得好不好”“做都些什么”及“一会儿一起用膳”的话。几位格格未曾和父亲如此亲近,尽管有些畏怕,更多的却是高兴。渐渐的,不但回了他的话,也能鼓起勇气问上一两句,“阿玛在外面身体可好”“草原是不是有很多动物”之类的话。 胤禛一一回着,看着自己眼前的几个女儿,更根甚是乖巧文静,殊兰和耶布淳格也有些羞怯,再看看她们有些纤弱的身体不由微皱了下眉,想起导致清朝那些格格都不长命的原因,又吩咐了她们一通:“有空多到花园走动,每顿饭要多吃一些……”说着眼睛瞟向被喂养得白白胖胖手脚像藕节似的弘晔,那双灵活乌黑的眼珠子正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呢,心中一阵兴奋,刚刚他还听到这小子喊他“阿玛”呢。 大手一挥,让她们去看他从草原给她们带来的礼物——小马,当然,我们的女主和小元寿、弘昀同学多了一对兔子,小十八的礼物。 乌雅氏眼见他们父女天伦叙个没完没了,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四格格上前:“爷,四格格还未请爷给她取个名儿呢。” 胤禛看了看,四格格长得细眉细眼,白白嫩嫩的,有些瘦弱,沉吟了一下道:“就叫阿琳。” 苏宜尔哈差点喷笑出来,阿林?山?就那小得跟猫儿似的四格格?领导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乌雅氏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事实上她气得快吐血了,大格格的名字是个“温柔娴静”,二格格是个“冰雪聪明”,三格格是个“美丽”,怎么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就成了一座“山”了?! “这孩子太瘦弱了,哪有一点满族格格的模样,你做额娘的平时要多尽尽心!”四爷开始训人了。 哦,爷这是喜欢健康活泼的女儿呀!在座的女人心里了悟道。 乌雅氏只得憋屈地行了个礼应“是”。 “爷,您看都这么久了,李妹妹那——”乌喇那拉氏开口道。 胤禛微眯了下眼,“福晋说的是,都快到年底了……”转头就吩咐苏培盛去解了李氏的禁,并将弘时抱到松柏院住,嬷嬷下人重新挑选,过了年就开始到东侧园跟邬先生启蒙进学。 晚膳,是领导大人出差两个多月回家的第一顿饭,理所当然的所有的后院女人及孩子都被聚到了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才散。 宋氏放心了,爷并没有想将孩子抱给别人养。 乌喇那拉氏则有些失望,不过她对抱宋氏的孩子也不是那么上心,毕竟孩子的血统差了些……现在爷还年青,指不定府里还会进人,到时候只需找个有着满族身份、出身不高的生下儿子抱养在名下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她瞅了施施然抱着孩子离去的苏宜尔哈一眼,看着是个老实的,哪知是个谨慎又心有成算的,虽然不争,但位份摆在那里,自己也不好动手……不过她是嫡母,有的是令府里的阿哥与她亲近的方法。 很快,她通知后院恢复所有阿哥格格每日请安的规矩。 彼时胤禛正在多栽轩逗元寿玩儿,闻言眉头一皱,只说了一句:“不耽误阿哥们上学的时辰就好。” 苏宜尔哈暗自摇头,乌喇那拉氏这么不消停,怎么养好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着两章一起发的,不过刚才看到好多亲都要问显示了更新怎么还看不到章节……这个,我改了发表时间也不知有没有关系,哈哈。 晚间可能还有一章。 完了,向亲们告一下假,鱼鱼得了感冒,头晕晕的,码文很不在状态……接下来几天,可能没法正常更新了,见谅:) 康熙四十七年 六 ( )康熙一回到京城,便颁示旨意废黜皇太子胤礽,随后又召了所有皇子入乾清宫,宣布:“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 算是开释了他们。 这也是警告。 连一贯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法海——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老师,被牵连,受到降职处分,并被调离此任。 法海一直同坚决反太子的十四阿哥等人关系很好,在上辈子,胤禛还记得他奉旨赴西宁军前效力,老十四为大将军时做下种种贪纵不法之事,这位“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法海并不劝阻。而胤禛即位后,令老十四回京,法海未奉旨意就潜回京师……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中坚的十四党,老十三完全是被当成了出头的椽子了,他之所以会被卷入倒太子事件中定少不了这位好老师的出谋划策! 胤禛暗想自己暗示过十三几次,显然他没听自己的劝。不过也难怪,法海是他的授业老师,又是个能谈善道的,颇有一些人格魅力,十三十四某方面的性格受他影响很大。 康熙没有想到,胤礽被废后太子之位虚悬,希冀储位的诸皇子竞争纷起,争斗更加不可遏制,每日朝堂不是我参你的人就是你弹劾我,各自结纳权臣,招纳门客,植党互斗。 九月二十五日,大阿哥也不知是觉得自己夺嫡无望想要拥八阿哥夺储立功呢还是直接想陷害八阿哥,他向康熙奏称,相面人张明德言皇八子当大贵,并说:“今**诛胤礽,不必出于皇父之手。” 康熙震怒,斥他“凶顽愚昧”。三阿哥胤祉乘机揭发胤禔曾用喇嘛魇术谋害胤礽。康熙便下令将胤禔革爵幽禁,张明德等凌迟处死。刚好八阿哥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后回奏,康熙称他所查未尽,到处妄博虚名,又传谕:如有人称誉胤禩,必杀无赦。 大阿哥与八阿哥可能勾连的事情令康熙愈想愈心惊,八阿哥是不错,他自小的努力及长大办差的种种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可是这样的八阿哥不是他理想中的继承人,康熙决定将要将这种势头打压下去,让百官及站在八阿哥身后的势力看清楚他的心意。于是第二日康熙又召集了众阿哥,将八阿哥骂了一顿。 十四阿哥胤祯忿忿不平,上前理论:“八哥有什么错?!您要如此对他!”接着又一串太子怎么怎么样,八阿哥怎么怎么样,会有这种结果,康熙这个皇父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之类的话,末了还来一句“要杀八哥先杀我”气得康熙当众拔了刀就要砍他。 一旁的胤禛明知十四阿哥是做戏在皇父面前表现,也知道皇父固然生气也定不会真砍,还是跟着五阿哥一起上前拦了下来——免得日后添人口舌,说他凉薄无情。 这一番波澜令康熙胆战心惊,怒不可遏。迫于压力,他让朝中百官推荐心中贤能的阿哥当太子,满朝文武十之**皆推八阿哥。 令百官推荐太子,本就是康熙迫于无奈下的决定,也是向朝臣结党不满的一个态度,立储向来是皇帝的权利什么时候轮到百官做主,又不是皇权衰落的末朝,可是百官楞是看不清这点——或许看清了也想挟势夺得储位,总之,八阿哥势力之大令康熙震惊,这已经不是他满不满意他做继承人的问题了,而是这种势力已严重威胁到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一位皇子阿哥,在朝中的人心竟比一个皇帝还大,这是想要干什么?! 只得无奈道:“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宜各尽详议,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十一月,御史劳之辨奏保废太子,被夺职杖之。康熙召廷臣议建储之事,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及诸大臣仍以皇八子胤禩请,康熙帝不允。他对八阿哥的处理也坚决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召集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罪,削其贝勒爵。 今世的胤禛比起上辈子人缘其实好得太多,只不过他为人谨慎,对投诚之人也再三靠诫,万事以皇上之命为重,所以这次保奏他为太子的也不过二、三人。而他自己又深知康熙之难,便在奏本上保了太子。 原因很简单,既然太子犯错是受大阿哥魇术谋害,如今真相大白,还有什么错呢?废太子的理由自也不成理由了。 果然,第二天,康熙复召诸王大臣,言于梦中见孝庄文皇后及孝诚仁皇后“颜色殊不乐”,令其倍感不安。而废太子胤礽经多日调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言下之意,可复立之。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作此言辞,满朝官员谁敢不从,唯诺诺是矣。 十一月十六日,胤礽得释。 太子复立之事板上钉钉,势在必行。 而重情重义的十四阿哥开始走入康熙的视线,他仿佛才发现这个儿子般,对他宠爱渐盛。 ****** 苏宜尔哈在内宅也听了些风雨,她淡定地看着比她更淡定更低调领导大人,对他整日不是考校弘昀功课,就是逗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并开口说两三个字词的小元寿,很是无语。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子,很多事情我们第一次面对的时候会无措会焦虑,会殚精竭虑地寻求方法应付,可当事情重来一遍时,或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时,我们通常都会很有把握很淡定地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应付。 如果领导大人不是重生的,虽然她心里有数,可府中上下不免受他情绪影响,自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哪有现在的悠然自在。 偶尔,苏宜尔哈与胤禛也说起贵妇圈里的事,表面上的氛围是不如往年融洽了,密友之间说起的也多是朝廷风向,谈到百官推举八阿哥之事,她毫不避讳地说:“八爷看着也是个聪明人,岂不闻怀璧其罪乎。”臣子得民心皇帝尚且要疑,何况得了臣心的皇子。在她看来,康熙对八阿哥的防范和打击有点过度了——当然,这要联合她在现代看到的历史资料上康熙对八阿哥的一系列打击。 胤禛哭笑不得了敲了她的头,这时候她倒聪明。 不过对她时时装傻不与后院其她女人计较争风,他还是很满意的。恶劣地将小元寿堆起的积木推倒,见他愤怒地挥了挥白嫩嫩的小拳头,将积木扒拉到自己身前,转过小屁屁对着自己,重新抓起颜色鲜艳的积木堆建了起来,唇角愉快地勾起,道:“论才具、操守,朝中大臣无出其右,我也不过与之相当。” 八阿哥生性聪慧、天赋极高,常常被称赞“朴实、正气、贤能”,广有善缘,其待人处事之风确实比其他阿哥强很多(尤其是他自己,四四很不愿意地承认),毕竟,多数满汉大臣和皇族宗亲都愿意与之交结,应该不是靠单纯的笼络和曲意结党所能换来的。 但他却不知道,这在皇父眼里,他太过柔懦,太会邀结人心了,甚至根本就是假仁假义。胤禛看得很清楚,康熙以仁孝治天下,其实是外儒内法,他并不喜欢一味仁义的皇子,而是喜欢刚毅果断的阿哥,从太子两度被立和胤祯得罪康熙却反被加功晋爵的情况就可看出,他还是偏爱那些有胆识、敢作敢为的阿哥。胤禩连妻子都怕,做事太柔仁,有恩无威,根本不是他心目中的好人选,就像他指责那些公推胤禩的大臣们说的,你们想把胤禩弄上去好受你们摆弄吗? 那些大臣越是向着胤禩,康熙便会越发狠狠打击。 当胤禛再次将小元寿的积木推倒,苏宜尔哈见儿子泫然**泣的小脸蛋,心疼了,瞪了他一眼,抱起儿子亲亲:“我们不要理阿玛了,额娘带你去睡觉觉啊。” “额娘,一起睡觉觉。”小元寿“啵”地一声,吻了苏宜尔哈一下,示威地看了一眼整晚跟她抢额娘的坏阿玛,换来充满威胁的冷眼一枚,功力不高的小包子立即缩向苏宜尔哈怀里。 苏宜尔哈迟疑地看向胤禛,不忍心拒绝儿子。不过儿子,你阿玛脸好黑啊,额娘不太敢提啊…… 这时周氏进来,他冷道:“带他下去睡觉。” 苏宜尔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抱走,心想还是不要惹他生气,明天开始他估计得到其他“姐妹”那里盖被聊天,到时再补偿儿子好了。 “想什么?” “想明晚跟元寿——呃,没什么?” 哼,想着跟儿子睡,别想了!胤禛想着自己才离开两个月这个女人眼里就只有儿子没有自己了,实在需要好好教训! 教训的方式嘛,大家都懂的。 苏宜尔哈第二天差点爬不起来!好不容易以坚强的毅力起来到梳洗,镜子里一照,两眼乌黑,完全昭示了她一晚没睡的后果……若非赶着请安,若非那让她恨得咬牙的人去早练了,她非得…… 她在心中狠狠演练了N遍自己狠咬狂掐某人的情景。 现实中嘛,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暂时不予考虑。 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查了很多历史资料。。。。。 不得不说,惠妃教养出来的大阿哥跟八阿哥,某种时候同样有才:) 而被同被德妃生出来的四四和十四则同样城府很深,当然,被佟佳氏教养出来的四四,在大局观上又胜了几人一筹。 以下正文: 康熙一回到京城,便颁示旨意废黜皇太子胤礽,随后又召了所有皇子入乾清宫,宣布:“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 算是开释了他们。 这也是警告。 连一贯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法海——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老师,被牵连,受到降职处分,并被调离此任。 法海一直同坚决反太子的十四阿哥等人关系很好,在上辈子,胤禛还记得他奉旨赴西宁军前效力,老十四为大将军时做下种种贪纵不法之事,这位“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法海并不劝阻。而胤禛即位后,令老十四回京,法海未奉旨意就潜回京师……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中坚的十四党,老十三完全是被当成了出头的椽子了,他之所以会被卷入倒太子事件中定少不了这位好老师的出谋划策! 胤禛暗想自己暗示过十三几次,显然他没听自己的劝。不过也难怪,法海是他的授业老师,又是个能谈善道的,颇有一些人格魅力,十三十四某方面的性格受他影响很大。 康熙没有想到,胤礽被废后太子之位虚悬,希冀储位的诸皇子竞争纷起,争斗更加不可遏制,每日朝堂不是我参你的人就是你弹劾我,各自结纳权臣,招纳门客,植党互斗。 九月二十五日,大阿哥也不知是觉得自己夺嫡无望想要拥八阿哥夺储立功呢还是直接想陷害八阿哥,他向康熙奏称,相面人张明德言皇八子当大贵,并说:“今**诛胤礽,不必出于皇父之手。” 康熙震怒,斥他“凶顽愚昧”。三阿哥胤祉乘机揭发胤禔曾用喇嘛魇术谋害胤礽。康熙便下令将胤禔革爵幽禁,张明德等凌迟处死。刚好八阿哥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后回奏,康熙称他所查未尽,到处妄博虚名,又传谕:如有人称誉胤禩,必杀无赦。 大阿哥与八阿哥可能勾连的事情令康熙愈想愈心惊,八阿哥是不错,他自小的努力及长大办差的种种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可是这样的八阿哥不是他理想中的继承人,康熙决定将要将这种势头打压下去,让百官及站在八阿哥身后的势力看清楚他的心意。于是第二日康熙又召集了众阿哥,将八阿哥骂了一顿。 十四阿哥胤祯忿忿不平,上前理论:“八哥有什么错?!您要如此对他!”接着又一串太子怎么怎么样,八阿哥怎么怎么样,会有这种结果,康熙这个皇父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之类的话,末了还来一句“要杀八哥先杀我”气得康熙当众拔了刀就要砍他。 一旁的胤禛明知十四阿哥是做戏在皇父面前表现,也知道皇父固然生气也定不会真砍,还是跟着五阿哥一起上前拦了下来——免得日后添人口舌,说他凉薄无情。 这一番波澜令康熙胆战心惊,怒不可遏。迫于压力,他让朝中百官推荐心中贤能的阿哥当太子,满朝文武十之**皆推八阿哥。 令百官推荐太子,本就是康熙迫于无奈下的决定,也是向朝臣结党不满的一个态度,立储向来是皇帝的权利什么时候轮到百官做主,又不是皇权衰落的末朝,可是百官楞是看不清这点——或许看清了也想挟势夺得储位,总之,八阿哥势力之大令康熙震惊,这已经不是他满不满意他做继承人的问题了,而是这种势力已严重威胁到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一位皇子阿哥,在朝中的人心竟比一个皇帝还大,这是想要干什么?! 只得无奈道:“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宜各尽详议,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十一月,御史劳之辨奏保废太子,被夺职杖之。康熙召廷臣议建储之事,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及诸大臣仍以皇八子胤禩请,康熙帝不允。他对八阿哥的处理也坚决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召集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罪,削其贝勒爵。 今世的胤禛比起上辈子人缘其实好得太多,只不过他为人谨慎,对投诚之人也再三靠诫,万事以皇上之命为重,所以这次保奏他为太子的也不过二、三人。而他自己又深知康熙之难,便在奏本上保了太子。 原因很简单,既然太子犯错是受大阿哥魇术谋害,如今真相大白,还有什么错呢?废太子的理由自也不成理由了。 果然,第二天,康熙复召诸王大臣,言于梦中见孝庄文皇后及孝诚仁皇后“颜色殊不乐”,令其倍感不安。而废太子胤礽经多日调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言下之意,可复立之。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作此言辞,满朝官员谁敢不从,唯诺诺是矣。 十一月十六日,胤礽得释。 太子复立之事板上钉钉,势在必行。 而重情重义的十四阿哥开始走入康熙的视线,他仿佛才发现这个儿子般,对他宠爱渐盛。 ****** 苏宜尔哈在内宅也听了些风雨,她淡定地看着比她更淡定更低调领导大人,对他整日不是考校弘昀功课,就是逗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并开口说两三个字词的小元寿,很是无语。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子,很多事情我们第一次面对的时候会无措会焦虑,会殚精竭虑地寻求方法应付,可当事情重来一遍时,或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时,我们通常都会很有把握很淡定地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应付。 如果领导大人不是重生的,虽然她心里有数,可府中上下不免受他情绪影响,自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哪有现在的悠然自在。 偶尔,苏宜尔哈与胤禛也说起贵妇圈里的事,表面上的氛围是不如往年融洽了,密友之间说起的也多是朝廷风向,谈到百官推举八阿哥之事,她毫不避讳地说:“八爷看着也是个聪明人,岂不闻怀璧其罪乎。”臣子得民心皇帝尚且要疑,何况得了臣心的皇子。在她看来,康熙对八阿哥的防范和打击有点过度了——当然,这要联合她在现代看到的历史资料上康熙对八阿哥的一系列打击。 胤禛哭笑不得了敲了她的头,这时候她倒聪明。 不过对她时时装傻不与后院其她女人计较争风,他还是很满意的。恶劣地将小元寿堆起的积木推倒,见他愤怒地挥了挥白嫩嫩的小拳头,将积木扒拉到自己身前,转过小屁屁对着自己,重新抓起颜色鲜艳的积木堆建了起来,唇角愉快地勾起,道:“论才具、操守,朝中大臣无出其右,我也不过与之相当。” 八阿哥生性聪慧、天赋极高,常常被称赞“朴实、正气、贤能”,广有善缘,其待人处事之风确实比其他阿哥强很多(尤其是他自己,四四很不愿意地承认),毕竟,多数满汉大臣和皇族宗亲都愿意与之交结,应该不是靠单纯的笼络和曲意结党所能换来的。 但他却不知道,这在皇父眼里,他太过柔懦,太会邀结人心了,甚至根本就是假仁假义。胤禛看得很清楚,康熙以仁孝治天下,其实是外儒内法,他并不喜欢一味仁义的皇子,而是喜欢刚毅果断的阿哥,从太子两度被立和胤祯得罪康熙却反被加功晋爵的情况就可看出,他还是偏爱那些有胆识、敢作敢为的阿哥。胤禩连妻子都怕,做事太柔仁,有恩无威,根本不是他心目中的好人选,就像他指责那些公推胤禩的大臣们说的,你们想把胤禩弄上去好受你们摆弄吗? 那些大臣越是向着胤禩,康熙便会越发狠狠打击。 当胤禛再次将小元寿的积木推倒,苏宜尔哈见儿子泫然**泣的小脸蛋,心疼了,瞪了他一眼,抱起儿子亲亲:“我们不要理阿玛了,额娘带你去睡觉觉啊。” “额娘,一起睡觉觉。”小元寿“啵”地一声,吻了苏宜尔哈一下,示威地看了一眼整晚跟她抢额娘的坏阿玛,换来充满威胁的冷眼一枚,功力不高的小包子立即缩向苏宜尔哈怀里。 苏宜尔哈迟疑地看向胤禛,不忍心拒绝儿子。不过儿子,你阿玛脸好黑啊,额娘不太敢提啊…… 这时周氏进来,他冷道:“带他下去睡觉。” 苏宜尔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抱走,心想还是不要惹他生气,明天开始他估计得到其他“姐妹”那里盖被聊天,到时再补偿儿子好了。 “想什么?” “想明晚跟元寿——呃,没什么?” 哼,想着跟儿子睡,别想了!胤禛想着自己才离开两个月这个女人眼里就只有儿子没有自己了,实在需要好好教训! 教训的方式嘛,大家都懂的。 苏宜尔哈第二天差点爬不起来!好不容易以坚强的毅力起来到梳洗,镜子里一照,两眼乌黑,完全昭示了她一晚没睡的后果……若非赶着请安,若非那让她恨得咬牙的人去早练了,她非得…… 她在心中狠狠演练了N遍自己狠咬狂掐某人的情景。 现实中嘛,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暂时不予考虑。 可恶!!! 80各有算计
各有算计 二 ( )踏进四十八年,康熙开始着手清算朝臣里为首倡立八阿哥的人,朝中下上一片人心慌慌。不过经此打压,原来热火朝天争储之势也渐渐熄了下来,百官及诸皇子阿哥也渐渐明白,由谁接班这么重大的事情,皇上自己要乾纲独断,由不得别人干涉。 这种时候谁冒头谁被打击。 几番过后,有意争诸的皇子势力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转将重心放在讨好圣心,发展势力(暗地里)上面。 尽管重新规划了以后努力的方向,目标也未变,但八阿哥胤禩仍郁郁不乐,就算康熙复了他的贝勒爵,也未能令他从失意中回复过来。 做为好兄弟兼争储铁杆支持者,九阿哥见他情绪低落,只好常常到府上开解他。这一次,是八福晋找他来的,同来的还有十阿哥。 三人分析了一番朝廷上的形势、康熙的心意后,得出的结论是弊大于利,尽管他们最初的目的——废太子,成功了,他们的第二目的,让康熙注意八阿哥的出色,也成功,但结果却并未如他们所想的,康熙心属八阿哥为下一任太子。 “是我太傻了,费尽心思结交宗亲、笼统百官,自己以为得人心,不曾想因此失了圣心!我成了废太子后的最大利益者,皇阿玛向来疼爱二哥,就算废了他,心中也愀然不乐,我们这瓢油算是泼到了火上!倒是和稀泥的四哥成了最大的赢家……” 十阿哥哂道:“四哥办事向来吃力不讨好,以前追缴国库银两得罪了那么多宗亲官员,现在人人对太、二哥和老十三避如蛇蝎一反往日的拍马逢迎,只有他敢顶着皇阿玛的怒气去探望,说什么就算犯错,那也是皇子阿哥不容许那些眼皮子浅的小人践踏……弟弟我倒是佩服。”虽然对他那张冰山脸还是没有爱…… 八阿哥向来对四阿哥胤禛有种莫名的介怀,闻言驳道:“别看四哥为太子做了不少事,其实他奉承的一直是皇阿玛罢了!” 十阿哥不语。就算是奉承皇父,那又有什么错,那本是为人子该做的事。四哥为人行事虽不如八哥这么春风拂面令人舒畅,也不像九哥一样跟他从小打闹来的关系,但他从未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就算两年前自己拖着国库借银不还,他也不恼怒,耐着性子跟自己讲了一番大道理,自己开始虽恼怒,最后也听进去了。 确实,兄弟这么多,个个才华过人、心存抱负,在皇阿玛面前争宠甚或争储,这都没什么,历朝历代哪个没这些事?但是国库银两是国家根本,若有个内忧外患,战事一起,空空如洗的国库拿什么去支援前线?!江山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他们自己都不维护爱惜,那些官员、汉人为什么要帮你维护?! 争储那是自家的事,怎么争都可以,可是动摇国本、损害家国利益的不能做,一旦皇阿玛决定了继承人,那么他们就应该放下以往的成见,共同为大清的繁荣昌盛而努力,这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该做的事,拿得起放得下!百年之后才能无愧于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最后四阿哥还表示,若他真的无力偿还国库借银,他可以想办法先帮他出或是向皇阿玛求助…… 四哥并不怕在皇阿玛面前丢脸。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觉得这个总是板着张脸的四哥并不是假道学,他是真的在为大清着想,不是为了太子,也不是为了争储。 “以往还以为他做事不懂转弯,追缴国库银两将宗亲、百官得罪了个遍,只懂得跟着太子,给他擦屁股,是个最没成算的……哪里知道不是人家不算计,而是人家算计得深啊。”九阿哥微凝着脸道,“看来也不能让咱们四哥太清闲了。” 那个张氏,是不是让她再继续动一下,给四哥的后院放放火?还是留着以后作更大的用处?当初为了弄那个女人进去,自己还央着额娘在德妃面前作了不少戏,连老十四也不知道…… 十阿哥皱了下眉,粗声道:“九哥你想做什么?” 九阿哥一愣,不着痕迹地与八阿哥交换了个眼神,道:“我只不过想给他找点小麻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老十,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站在他那边的。” 十阿哥对九阿哥的倒打一耙很是恼怒:“我当然站在你这边,可是四哥又没做错什么,他不是二哥,别把你的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 “你说这话还说是站在我这边?老十,你可别是跟老十四一样有了什么其他心思罢?”九阿哥一下子跳了起来,这老十向来是跟在他身边,他说一便一,说二便二,自己也从来对他照顾有加的,现在居然为了那个虚伪的四哥跟他翻脸?! 想到连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等人都保举八哥做太子,可四哥楞是复荐了二哥,看皇阿玛的意思也大为意动,若二哥真复立为太子,他们岂不是白白筹划了一场?!好人全叫他做了,坏人就由他们担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冲着现在老十还为他跟自己生份,不给他找点麻烦他就不叫爱新觉罗.胤禟。 八阿哥连忙打和:“自己兄弟,吵什么,十弟,九弟也只是说说,你怎么当真?” “他那小心眼我还不知道?”十阿哥也知道自己鲁莽了点,小声咕哝道。 不幸此话又被九阿哥听到:“你说谁小心眼?!” 当下又吵了一番,十阿哥列举了他从小到大吃过的九阿哥小心眼的种种报复,九阿哥反唇相讥:“到底谁小心眼,那些子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能记到现在,你怎么不说你小时候被二哥欺负时是我帮着你跟他对着干的……”虽说当然没反抗成功还被康熙训了一顿,可现在也将他拉下马了啊。 十阿哥无言了,九阿哥确实对他好,可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不同意对付四哥,他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兄弟的事,跟太子不一样!” 甩袖走了。 九阿哥气得直发抖。 内忧外患啊,老十四崭露头角有另起炉灶的倾向他能理解,反正他们也一直防着他,可是老十什么时候跟四哥那么铁了?兄弟内讧、离心,还干什么屁大事啊? 八阿哥也蹙紧了眉,捏着酒杯的手上青筋直露。久久才道:“看来我们对付四哥的事不能让老十知道了。”老十关系着钮祜禄一族、还有阿灵阿等大臣的支持,看来以后还是要用心经营,不能太放心了。 隐瞒比自己亲兄弟还亲的老十,九阿哥很不愿意,可眼前的情况,确实不能让老十参与进来:“我办事,八阿放心。” ****** 二月底,苏宜尔哈的嫂子富察氏生了个儿子,起名额尔登布。 满月的时候苏宜尔哈带着弘晔回了钮祜禄府一趟,此时的毓淇已经六岁,开始进学,一副小大人模样。毓淮和毓沅才四岁(虚岁),正是好玩可爱的年纪,知道自己是弘晔的舅舅欢喜得什么似的,很有“长辈”派头地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玩具跟他分享。弘晔也很少跟年龄与自己如此相近的同龄人玩,很快便跟他们凑成了一堆。 “这个,红红。”弘晔胖胖的小手抓着一个三角形红色积木递给毓淮。 毓淮想也不想地将它堆在积木的最上边。 “好了!”弘晔拍着小手。(前一字长音,后一字短音,请用一岁多儿童的声音想像……) “哎呀,真是好看,怎么想到将亭子建在最上边的?”章佳氏摸着元寿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着。这个小外孙,五官相貌揉和了四阿哥与苏宜尔哈的优点,又长得白嫩嫩胖乎乎的,才一岁半说话就这么利索,而且很有主意……有他在,毓儿这一生真正是有靠了。 苏宜尔哈脑上滑下几根黑线,那不是亭子,那是西方的尖顶塔楼…… “额娘,淇哥儿书读得怎么样?” “那小子聪明着呢,只是对练武似乎更喜欢一些,你阿玛为他请了个专门教他骑射和武学的师傅呢。” “额娘,我这里有套武学秘笈,若能学到顶层,许能成天下有数的高手……你给淇哥儿练吧,给阿玛看也可以,就当成钮祜禄家的家传。” 章佳氏也是自小读书习字的,稍微看了下,也觉得不凡,只是不知苏宜尔哈哪里来的,有些不安地问:“你哪里得到的?莫不是王爷那里?” “哪里得的您不用管,反正它来路正当,绝对没问题。”这还是额娘当初的玉简里得的呢,她也不敢选太惊世骇俗的,练至一半进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就行。“额娘,淇哥儿若有意从武,除了武功要学,像一些兵法谋略之类的也要开始让他学了。” 章佳氏听她这么讲自是以为这武功秘笈是苏宜尔哈从四阿哥那里来的,又听她这么着意培养毓淇的未来,不觉有些揣测,“毓儿,是不是王爷有心……那个位置?” 苏宜尔哈淡笑:“身为皇子,哪个没有那个心思,只看自身明不明,处事正不正而已。额娘,你跟阿玛不必为此操心,也别卷了进去。钮祜禄家的未来还在弟弟们身上,只有子孙出息了,才能使家族屹立不倒,靠裙带靠站队,好景是长不了的。” “你真是长大了不少。”章佳氏摸着她愈发出落得出水芙蓉般的脸颊,疼惜道。每次见面,女儿总是跟自己说很好很好,可进了皇家的门,王爷的后院又有那么多妻妾,想平平安安岂是容易的,更何况还得了宠,生了儿子。这次皇上发作各位皇子,她每日每夜担心得不得了,怕四阿哥出事,怕她的毓儿吃苦…… “太太,大奶奶说她的堂姐,十二福晋来了,请您和二姑奶奶去呢。” “走吧,时辰也该到了。”章佳氏吩咐几位嬷嬷仔细照顾几位哥儿,便拉着苏宜尔哈前往正厅。她原本听闻乌喇那拉氏“病情”好转,李氏又复出,想要跟女儿好好谈谈的,现在看来,四阿哥对毓儿荣宠不减,女儿并未过得不如意,便放下了心。 82风云 上 <!--start--> 82、风云(上) 十二福晋富察氏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康熙朝大学士兼议政大臣马齐,出自满洲镶黄旗,她的另一个堂妹——李荣保之女是历史上乾隆的元后,孝贤皇后。 历史上的马齐在康熙末年诸皇子争储时力挺八阿哥,当然,这次也一样,但他们这些支持八阿哥的大臣,马齐被夺职拘禁,马武也被革退,户部尚书王鸿绪被责令退休,其他“八王党”的骨干分子都受到了相应的惩处。 这次富察家受到的打击相当大,虽然十二阿哥没有争储之意也并未说什么,但自己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感到十分没脸面,这次会来参加叔叔庶女的儿子满月酒,其实也是为了跟钮祜禄家示好—— 凌柱前些日子升了镶黄旗护军统领,虽是正二品的官领着从二品的衔,但毕竟是升了,相比许多或贬或拘禁或勒令退休的大臣,这是极突出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凌柱算是四阿哥的半个岳父,如今京中谁人不知雍郡王府是钮祜禄侧福晋在管着府务,又是极得宠的。 苏宜尔哈见了十二福晋(富察.锦澜)自是十分客气,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富察家从一门的荣宠可是一直延续到乾隆后期的,而且人家靠的也不是祖荫或裙带关系,而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战功。而眼下被拘禁着的马齐也称得上康雍两朝的不倒翁,凭他在康熙朝怎么跟着八阿哥折腾,到了雍正朝还是好好地当着他的议政大臣呢。再说,十二阿哥虽无心帝位,但未来却署内务府总管事务,办理正白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事。到了康熙末年,还将任镶黄旗满洲都统。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中间跟着个嫂子(堂妹)富察氏,谈得很是融洽,话题从刚满月的额尔登布说到了自家儿子女儿身上,这才发现,十二福晋的嫡子弘是和弘晔都是四十六年生的。 “元寿(其他的福晋阿哥可不敢直呼弘晔的大名,避讳呀避讳)比弘是小了三个多月,却长得比他壮实多了,不知平时都吃些什么?”十二福晋十分羡慕地问。她已经夭折了一个儿子,对唯一活着的嫡子自是十分上心,可惜恁的怎么爱护娇养,弘是的身子骨还是十分瘦弱。 苏宜尔哈记得历史上的十二阿哥好像生了十几个儿女吧,可惜没一个儿子活到成年,嗣子是后来过继的。便道:“元寿过了一周岁便不再喂奶了,现在早晚给他喝加了杏仁去味的羊乳,再加一些和着菜末肉末煮的粥、或鲜鱼、蛋羹。小孩子现在可以开始给他吃这些东西了,增加他的各种营养,当然了,每天也要让他爬走爬走,锻炼体力。十二弟妹是不是平日都抱着孩子怕他磕着碰着?这样不行的,不让孩子活动,身子骨怎么变强,小孩子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叫那些嬷嬷丫头看着些不出大褶子就是。” 富察氏也说道:“堂姐你别瞧着咱们家二姑奶奶才生了一个元寿阿哥,我们家里的这几位活蹦乱跳的小叔子和蓝婷可都是照着她当年带二叔子的法子来养的,她在家的时候就最会照顾人了,我现在还听我们老太太常说起呢。” 十二福晋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紧张自己的儿子了,迟疑道:“那我回去试一试吧,我们弘是现在还吃奶呢,其他的东西都不喜欢吃。” “光吃奶怎么有力气?”难怪孩子养不大,苏宜尔哈微蹙着眉,“不过不要一下断了奶,慢慢地加一些辅食吧,像蛋羹之类的,牛奶羊奶也给他喝一些,不能他不喜欢喝就由着,对孩子可不好。”接着告诉了十二福晋一些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吃的一些食谱…… 富察氏也说了一些,见十二福晋听得十分注意,便道:“回头我抄一份家里常用的给堂姐好了。” 这时,章佳氏带着安敏过来,给十二福晋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大姑奶奶,安敏,现在嫁了他塔喇家,跟威远伯府有些亲。这是十二福晋,是你嫂嫂的堂姐。”又向安敏介绍。 安敏忙见了礼,十分恭敬客气,对苏宜尔哈反倒淡淡的。 这就是凌柱大人的庶长女了!十二福晋不由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一身如意襟式绣着折枝芙蓉花样的正红旗装,小两把子头上戴着嵌珠蝴蝶簪及点翠簪花,耳上缀着金镶金分心、点翠鎏金耳环,浑身珠光宝气,很有贵妇派头,只未免有些抢了主人的风头。娇俏明媚的脸上淡扫胭脂,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得意,嘴角时刻含笑,可见生活很是如意。 甜美是有的,只是比起苏宜尔哈……光气质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十二福晋也不过长苏宜尔哈三、四岁,此时一见安敏不免想起自己闺阁时听闻的有关于她们的传言,既觉得流言的可笑不可信——这几年她们妯娌间应酬往来(想想康熙的那百多个孙,光各种满月酒、抓周等就够让她们见面的了,况且还有那么多位爷,今天是你寿辰明天又他生日的,这个不论,那还有年节时的皇家宴会呢……多不胜数),对于苏宜尔哈容貌的变化也只是觉得她每次清美脱俗,感受就没那么大。 安敏就不同了。 两人婚后各有各的生活,她曾万分羡慕苏宜尔哈嫁进皇家成为郡王侧福晋,但自己婚后的生活如意,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连妾也不愿意纳,膝下又有健康聪明的儿子,又管着整个他塔喇府……这么一来,反倒同情苏宜尔哈再怎么尊贵也不是正室了。至于别人羡慕她有这么一门显贵的亲戚,她却是不屑于攀交的,努达海武艺高强又有领军之才,凭着他自身的努力,及威远伯府的关系和她跟裕亲王侧福晋的交情,仕途一点都不需担心。 可是今日一见,突觉盛装而来的自己十分可笑。 她怎么能变得这么美!娇嫩如高山雪莲,清雅如出水芙蓉,不施脂粉,不着艳装,自优雅清贵无比。难不成,王府的米水就比别的地儿养人?原以为再得宠也不过靠着青春的优势,如今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她过的是比传闻中的得宠还要娇宠,不然十分的容貌也要在后院的争斗中磨去两分的,哪来这般清如秋水亮如星辰的眸光?! 苏宜尔哈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不善的气息,又不能当着宾客的面与她难看,便淡淡地问了句:“怎么不带骥远过来玩?” “人多,万一磕碰到了可不好。”安敏不在意地说。 苏宜尔哈也罢了,富察氏却听得十分不满,自己娘家还能叫外甥给磕碰到,她当这是什么地方?再说了,今天是她儿子的满月酒,来的多是京官贵妇,连福晋也来了两位,你以为你是谁,你儿子又有多金贵?若不是碍于她是钮祜禄府的大姑奶奶,当着众宾客的面,也懒得理她了。 可能是富察氏隐含不悦的神色让她醒觉过来,忙又道:“那孩子最近有些发热,长牙呢……” “几岁了?”十二福晋问。 “快两周岁了。” “比我们弘大些……” 与富察氏相视一眼,心中皆暗道,亏得有十二福晋在,跟安敏那真是……遑论她婚后如何自尊自爱、行事成熟,彼此之间的罅隙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了,就算有血缘关系在,也不是一路人。 碰到了,客气两句,淡淡地各归各路最好。 ******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胤礽复立为太子。 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皇七子胤胤佑为淳郡王、皇十子胤俄为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在加封诸子的圣旨上,康熙犹疑了一下,还是在贝子的那一栏添上了十四阿哥的名字。 朱笔写完,他眯着眼想,有能力、有野心,既然你想争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吧,总不会让你翻出我的掌心,只是德妃……心太了!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温婉、淡泊、慈爱,说的话十有**合自己心思,知道她是个聪明的,还以为能拿捏自己的分寸,宠着她,自己乐得有这么个温馨松缓的去处,也给胤禛长脸……现在想想确实是个聪明的,心思深沉、手腕高明,永和宫的话,简简单单的几句就将十四带进后宫的关于前朝的形势分析了个透彻,借着老八的事出头,借着朕对老八他们的打击收拢他们的势力,借着朕对老四的看重,让他给老十四护航……连朕,她都敢算计! 再一想,她历届给胤禛府中塞的秀女……那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汉军旗秀女、满旗包衣,唯一一位出身镶黄旗的侧福晋还是朕指的,给十四指的呢,无一不是满洲著姓大族出身! 连自己儿子的后宅都要掌控、算计,她到底有没有当胤禛是她亲儿子?! 是玉姮(考懿仁皇后佟佳氏)太好心了,为了一个儿子,给她升位份,自己也看着…… 叹了口气,现在自己看重老四,还要慢慢算计才行,如今她和老十四不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会给他添乱,令他难做——希望她不会偏执到那程度——话又说回来,能为着儿子算计另一个亲生儿子到这程度的,他还能期望什么? 该想个法子,断了她的念想才行! 想以母亲的身份挟制老四,那也得看他允许不允许。<!--end--> 83风云 下 <!--start--> 83、风云(下) 这就成雍亲王了? 苏宜尔哈还在想着是不是托了太子的福呢,内院的女人们已经个个喜气洋洋,打扮得花团锦簇,拥着朝正院乌喇那拉氏那儿准备着给爷道喜了。 乌喇那拉氏也打扮了一番,撑着虚弱的身体端坐在榻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爷多年的用心办差得了皇阿玛的看重,才有如今阖府荣耀,妹妹们若是哪个再得个阿哥,说不得喜上加喜,爷也好为你们抬个侧福晋。” 对呀,女人进位凭的不就是出身的高贵和诞育之功么?如今爷是亲王了,按规矩是可以立四个侧福晋的……乌雅氏这么想着心怦怦跳了起来,再瞄了眼其她人——宋氏,无才无貌的女人,生了个病秧子也想跟我争,哼!耿氏也心动了吧,可惜,表面装得再好也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跟武氏一样。不行,自己要好好养好身子才行,争取再怀一个,这次一定要是个阿哥! 想到生女儿时太医说身体有些受损,乌雅氏忍不住恨瞪了眼低头装死的张氏,最可疑的就是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收买了自己身边的彩云,害得她现在对新配到身边的侍婢都不太放心。 李氏闻言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有些恼恨乌喇那拉氏在这时候提这个,她这几年虽不能说失了宠,但反反复复的,一会儿襄理府务的风光,一会儿禁足的,儿子又都离了身边,心头不免常常忐忑自己是否貌衰色驰……更恨钮祜禄氏这两年不知吃了什么仙药,日臻娇美,还好运了生了个儿子,爷还将府务全权交给她管,荣宠无两。 再过一年就又到选秀了,到时不知又会指个什么样的进来!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对啊,反正到时候也会指女人进来争宠,还不如这些旧人里进上一位……不,有子进位,身份虽不够高贵但底气足啊,像乌雅氏,万一得了儿子晋位,宫里那位还不出了面力捧,到她们这些不沾亲的连靠边站的地儿都没了!可高位进府?万一再来个跟钮祜禄氏一样的,家世好,容貌美,再运气佳地生个儿子,那雍亲王府哪里还有她和儿子的位子?! 李氏有些拿捏不定了。她本就是四阿哥在还是阿哥时就指进府的,身份算不上多高,只是祖父、父亲在江南文人中有些清名,完全比不上乌喇那拉、钮祜禄这些随着太祖入关的满洲著姓大族有着天然的优势和雄厚的家底,若非接二连三的诞下儿女,这侧福晋坐不坐得稳还两说。 瞟了眼含笑不语的苏宜尔哈,再看看底下难掩激动之态的其她女人,乌喇那拉氏心中万分无奈,这钮祜禄氏怎么就是油盐不进?自己娘家渐渐没落,她钮祜禄家却日渐兴旺,偏偏自己身子又不争气,半死不活地熬着,连嫡福晋的体面和荣耀也没了,可怜她的一双女儿,长大了还不知被指到哪里和亲…… “喜上加喜的且不说,眼下我们可得好好恭贺爷一番。”耿氏说道。 “福晋您看呢?”苏宜尔哈从善如流地问。 “这当儿不好大肆庆贺,不如咱们姐妹设了宴请爷吃顿酒罢,还得偏劳钮祜禄妹妹。”乌喇那拉氏道。 “看福晋说的,您和爷才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一声令下我们只有跑断腿的份儿,哪说得上偏劳。” 乌喇那拉氏也不得不承认苏宜尔哈会说话,看看其她人凑趣地拿着帕子掩嘴轻笑,暗叹了口气:“妹妹嘴就是甜。” “不甜怎么惹得爷尽往多栽轩——”这话没说全,贾氏脸红的住了嘴,似是发觉了言语里的酸味,一番作态,哪个看不出她是故意刺苏宜尔哈。然而,细想,这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一时之间,各种滋味尽有。 “贾格格,”苏宜尔哈淡问:“你最喜欢哪种花?” 贾元春迟疑道:“石榴花吧。” “春兰不美吗?秋菊不好吗?为什么你偏喜欢石榴花呢?” “这——”贾元春不信苏宜尔哈只想跟她争论哪种花美。 “是人总有偏爱,百花哪样不美,它是何等模样就摆在那里,人们按着自己的喜好给它们赋予了各种性情和传说,岂知它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花若要争宠,要不绽放独属于自己的美,惹得主人顾,要不就将自己变成主人喜欢的花儿吧,只是,石榴花儿想要变成春兰或秋菊,只怕也是难的。”说罢,向乌喇那拉氏告了退,说要去准备宴席,丢下一群若有所思的女人。 贾氏轻咬着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是讽刺她“假装”吗? 活该!武氏横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午后的酒宴并未准备太多的山珍海味,却道道是新出炉的雍亲王爱吃的,胤禛回来后听苏宜尔哈说府上的邬先生和其他几们幕僚先生也有送酒食过去很是高兴,也放了弘昀弘时他们半天的假,由着他们去顽,自己陪着妻妾吃了几巡酒后便去了东侧园。 胤禛一走,剩下的女人兴致便没那么高了,想要说上几句风凉话的,想想早先苏宜尔哈的那番话也没劲了,张氏借口自己喝酒有些晕,辞了回去。 “莫不是看爷走了,想着什么心思吧?”郭氏冷笑。 “毕竟是新妹妹,还不大懂规矩,乌雅妹妹可别光顾着照顾四格格,有时间也得指点她几句呀!”宋氏自生了五阿哥吃了乌雅氏不少的冷脸,有机会也不吝回报。 都进府两年了,还新人哩,不少人心里吐糟。 “有些人就是贱,屡教不改。”乌雅氏叹了口气,“哪比得上宋姐姐好手腕,郭妹妹和陈妹妹这么跟姐姐贴心。” 好嘛,一句话将三个人得罪了个透,暗指郭氏陈氏低贱被宋氏驯化不说,还令她们彼此心生隔阂。 不过宋氏平时看着柔顺,内里却是个有计较的,闻言不咸不淡地回道:“那是姐姐幸运,遇上了郭妹妹和陈妹妹这么好性儿的。这运气啊,也是老天给的,命中注定,就算你再怎么折腾,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说宋氏幸运,那她就是不幸的,两人同时怀孕,她早产生女,宋氏生儿子…… 这是咒她命里无子呢,乌雅氏眼里红光一闪,心里恨道,早晚将你踩在脚下,贱人! 乌雅氏跟宋氏的剧目近来看得有些麻了,苏宜尔哈想早走又脱不开身,只好跟乌喇那拉氏几人聊起孩子的事,耿氏和武氏虽没生养过孩子,但对孩子的衣服鞋帽却是不陌生的,也极有眼色地跟着说了几句。 突然,后园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叫声,隐隐约约有什么阿哥格格的,苏宜尔哈想起早先胤禛放了半天假的弘昀他们,“腾”地站起身就往后花园处跑去,亏得她气匀体轻,看似紧张的步履隐含着某种说不出的天地至理,踩着花盆底子飞奔竟没摔到半分。 耿氏等人看着飞速远去的身影,吃惊地张大了嘴,这是怎么了? “哎,钮祜禄妹妹这是怎么了?”李氏扭着帕子拭着嘴掩去方才的失态,如今苏宜尔哈出什么笑话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小阿哥出事了!” 待那嚷嚷声传来,李氏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两个儿子,惊得脸都白了,随手抓了个婆子问道:“什么事,谁出事了?!” “奴婢不……好像是哪个阿哥落水了……”婆子见李氏那吃人的眼神,吓得改口。 李氏如她所愿地松开手,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跟着其他人往前跑,脑里一片空白,心中不停地道,千万别是弘昀弘时啊,老天爷……至于是不是弘晔,她这当会儿也不敢去奢想了,就怕会有报应。 “乌嬷嬷,扶我去看看。” “福晋……哎。”乌嬷嬷见她一脸坚持,只得应了。从早上听说主子爷被封亲王到现在,福晋的身子能坚持这么久已不容易了,何苦还跑那么远的路去……坐着等消息不好么? “事关雍亲王府的子嗣我是一定要去的。”乌喇那拉氏幽幽道,她何尝愿意这样?坐在她这个位子,是不是出自真心总要摆出个样子的。 声音来自后花园的湖边,苏宜尔哈一路穿过四季海棠、松、槐,又绕了回廊亭榭,耳尖的听到周嬷嬷和静儿(照顾弘晔的丫环之一)她们的声音,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不会是弘晔出了什么事吧?! “周嬷嬷,”她听到自己的尖喊声,“怎么回事?”怎么在湖边叫个不停? “侧福晋,小阿哥被推到湖里了,都是奴才没看好……”周嬷嬷一见苏宜尔哈立即跪了下来,哭道。“张保下去找了,还没找着!” 什么,苏宜尔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你说什么?!”胤禛在东侧园听到信息时就飞身赶来,与苏宜尔哈几乎同时到达,一手抓起周嬷嬷,“元寿在哪里?” “……”周嬷嬷抖得说不出话。 “这里,这里,弟弟在这里!”观荷亭上弘昀大声喊,手指向离亭子七八丈远、东边堆簇着的一大片青色荷叶,一个小脑袋在那里探了出来,小胖手里抓着一荷角初露的茎杆使劲儿地摇,正朝苏宜尔哈嗄嘻地笑,“额娘,额娘,莲,叭、花……” 一只小小的青蛙正蹲在他的脑袋瓜子上呱呱地喷着水。 苏宜尔哈松了好大一口气,差点忘了这小子从小被她扔在空间池子里,是会泅水的。“还不快上来!”三月的湖水还是很冷的,冻到了怎么办?! “再不上来额娘打了!”刚才被吓了一通脸色不太好看,这么一端,果然有几分峻色,小弘晔歪头看了看,乖乖地划动着小手脚游了过来。胤禛早暗中着人潜下了湖,可仍是等不及,足尖点水掠了过去一把捞起他,再一轻点荷叶转身腾了回来。 那些下人看得目瞪口呆,主子好俊的身手! 苏宜尔哈抱过弘晔上下摸了一番,见没受什么外伤才将他交给赶来的春雨:“快抱着他去换身衣服,别忘了煲碗姜糖水给他喝。” “是。”行了礼,春雨也不客气,抱着小元寿就走了,不管他如何地朝苏宜尔哈伸手喊叫。 她转向周嬷嬷:“说!元寿怎么会被推下湖里的,你就这么给我照看孩子的?” “奴才冤枉!”周嬷嬷跪着说道,“四阿哥午睡后奴才一般带着他在多栽轩走动的,今天听说放阿哥们的假,就跟静儿两人抱着四阿哥到花园里来,心想也许能碰着二阿哥跟他顽会儿……我们走到观荷亭附近,四阿哥指着说要看荷,奴才怕危险没应,不想张格格走了过来,逗了四阿哥几句,说要抱着看荷花……奴才不敢有违,便和静儿紧紧地跟着,哪知张格格抱着四阿哥到栏杆上,手一推就将四阿哥推进湖里。静儿也跳了进去,奴才惊得喊起来,张保赶了来,听说四阿哥在湖里就一扎头跳了进去……” 这时静儿和张保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从湖里爬了起来,浑身直打颤,那模样比弘晔还不顶用。 “她说的是真的?”胤禛锐利的眼睛射向静儿。 静儿眼神坦直,“四阿哥被推进湖里后奴婢就跟着跳了下去,只是四阿哥一下子沉进湖底,奴婢没想到他会游水,一直在附近找……” “她们说谎!”张氏尖声道,大大的眼睛滚着泪,跪在胤禛脚下,“爷,您要相信婢妾,婢妾没有推四阿哥,是他,他蹬了婢妾一下,婢妾力气小,才失手……婢妾是一片好心,四阿哥说要看荷,这奴才一直不允,婢妾不忍心……她们都是侧福晋的奴才,这般说才能……婢妾不怪她们……” 胤禛一脚踹在她心窝,咬牙道:“你打量着四阿哥还小不懂事是吧,要不要抱他来说一遍给你听?” 这时一边的弘昀拉着弘时的小手在旁边道:“是张格格推弟弟下去的,我看到了,我和三弟正在那里玩。”小手指向观荷亭远处的一丛素白海棠,那里放着一个皮制的小球,是苏宜尔哈在弘昀生日时送他的,在那个位置确实可以看到观荷亭里的情况。 张氏惨白着脸,冷汗涔涔,爬了起来:“爷,您饶了婢妾吧,婢妾喝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侧福晋,您饶了……” 苏宜尔哈转身就走,“我去看看元寿。” 她听到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不,死太便宜她了,杖四十!死不了,就将她关到梨院去!” 梨院位于整个府邸的西北角处,那里墙高门重,是专门用来关禁后宅犯错妇人的,这一世的胤禛还是第一次用它。这个女人彻底激怒他了,她这是明目张胆要陷他的儿子于死地啊,若非小元寿会泅水,他不定就又失去一个聪慧可爱的子嗣了。 张氏还在为逃过一劫而呆愣着,丝毫不知以后没人伺候、没人说话、吃着发馊的冷饭冷菜与鼠虫为伴的生活有多么可怖。<!--end--> 84又见时疫 上 ( )64、时疫(上) 自打乌喇那拉氏生下双胞胎女婴之后身子彻底垮了下来,她明白自己再没有机会生下嫡子子,也许连承宠都做不到……这个认知差点令她撒手而去,若非乌嬷嬷抱着初生不久的双胞胎在她床边哭诉,她也许坚持不下来。。 她若死了,她孱弱的女儿还能活下去吗?整个贝勒府她能信谁,她的夫君么?如果靠他有用,弘晖哪里会死……靠那些女人或是后娶的继母?在深宅后院生活过的女人都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回事,谁会善待敌手的女儿,她们一个个盼着她死,想着分她的权,想着她们的儿子能得世子之位呢。 她若死了,乌喇那拉家怎么办?父亲已荣养,手中没有昔日权柄,兄弟没有一个成器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家族的……不,她不能死。 她红着眼眶灌下一碗又一碗的补药,心想到最后竟是钮祜禄氏的那支上百年的野参救了她的命。而她在听说自己的参药效比其他的参好后又送了一支来……她不送来也没人说什么,也承她的情,可她还是送了! 钮祜禄氏也许并不单单是为了在爷面前表现,自己身子不好,得益的还不是她跟李氏么?! 乌喇那拉氏卧床调养了半年,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现在虽然能站能走,毕竟身子大损过,动不动就晕眩,浑身酸软无力,连太医也说从此要保养,不可操劳。管家之权是拿不回来了,好在爷是个重规矩的,李氏、钮祜禄氏就算掌了府中的大部分权利,每天也必须给她请安,大事也须向她回禀,她点头了才能去做! 她感谢他给她这份尊重与体面! 因为她这个福晋真的只是挂着个名头了,无子,不能承宠……传扬出去,曾经对她赞许有加的皇阿玛也…… 她不敢想那后果。民间普通的人家都能以此为由休妻了何况皇家,也许不会休妻,但让她病逝也不过一碗药的事。即便不到如此地步,可领着份例当摆设又被当靶子的滋味能好过么? 但是,再体面也只是体面,没有了权利、没有了嫡子,没有了健康的身体贤惠的本钱,谁会高看她一眼?她不能光靠他给的尊重,若哪一天进了个狐媚的,分薄了他对她的结发之情呢?她必须有一个助力。 她跟李氏的恩怨纠缠已久,她相信弘晖的早逝李氏定有在里面动手脚,也不是没发生过不是吗,再说,她也曾害她的弘盼生下来就体弱,未足月便殇……她只能选择钮祜禄氏,她也算瞧明白了,这后院中的女人也只她规矩、从不道人是非、出口挑衅、蓄意害人。如果她能一直这样,那么支持她总好过别的女人。 跟乌嬷嬷商量了半天,定下了她们日后在贝勒府的行事方针,在不破坏后院平衡的情况下,尽量跟钮祜禄氏交好,如果她生下阿哥,聪明又健康,那就支持那孩子得世子之位。 转年三月,康熙又带了大阿哥胤禔、二阿哥(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十三阿哥胤祥几位阿哥巡畿甸。 前脚刚送走胤禛,后脚就迎来了赵嬷嬷,原来章佳氏又怀孕了,苏宜尔哈乐得差点就跟她回钮祜禄府去。 领导大人不在,她要回娘家还得乌喇那拉氏批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拿了些滋补的药材及瓜果让春雨同赵嬷嬷一起带回去,并让春雨跟老太太及章佳氏说让淇哥进府跟她住些日子,她好久没见弟弟了,怪想念的。 春雨去了后,苏宜尔哈带着芳茶亲自到正院见了乌喇那拉氏,跟她说要带自己的弟着进府住些日子,乌喇那拉氏答应了:“这点子事还巴巴跑来跟我说。” 苏宜尔哈微笑道:“福晋才是这府里的主子,无论大小事都应该跟您说一声的。” 从她进门起,脸上就是这种淡然的笑…… 乌喇那拉氏怔怔地看着出落得愈发清丽绝俗的苏宜尔哈,叹了口气:“你是个好的,眼看一年又过一年的,还是赶紧给爷生个阿哥。”心里却在问自己,真的有不争的女人吗?就算真的不在意,有了孩子以后也会变的。 苏宜尔哈一怔:“福晋?” “我是没希望了,”乌喇那拉氏苦笑,“但我希望未来的世子是你的儿子,这样,我的殊兰和耶布淳格(双胞胎的名字)才能过得好……” 回了多栽轩,苏宜尔哈对芳茶道:“你叫人去砍几根竹蔗来吃。” 她在多栽轩□院角落处种了一小片竹蔗,从二月开始有空没空拿它磨牙,当然,更多时候用它煲汤,特别是和着荸荠、羊肉一起炖着吃。 她并没有将乌喇那拉氏的话放在心里,也没有答应她什么。关于孩子,她喜欢,也真心期盼在未来的某一天生他下来,爱他、教育他、看着他成长……她从未想过拿他们当筹码,谋划利益。 而她现在才十五岁,怀孩子……还太早了。不管乌喇那拉氏存的什么心思,拉她对抗李氏也好,为她着想也好,或是如她所说为她的女儿日后打算也罢,她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或方式。日子是自己在过,不是为了别人。 “姐姐!姐姐!”钮祜禄.毓淇一进多栽轩便朝苏宜尔哈屁颠屁颠地跑去,他才三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对这个一岁后就很少见面的姐姐却很依恋,觉得她身上有自己很喜欢的气息,而且姐姐每次见他都会给他好吃的水果和果汁…… “淇哥儿!”苏宜尔哈弯身搂住他冲过来的小身子,抱起,“哎哟,我们淇哥儿再长下去姐姐就抱不动了!” 淇哥儿张开藕节似的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姐姐,额娘肚子里有弟弟了,他们不喜欢淇哥儿了……” “谁说的?”她笑着亲了亲他包子似的小脸蛋,走进屋里。 “老太太……还有阿玛,他回来看到淇哥儿也没有抱抱,一直看额娘的肚肚。” “哦,老太太真这么说,没别的了?” 他将小脸埋进她脖颈,小声道:“淇哥儿没有不乖,没有闹额娘。” “老太太骗淇哥儿的,因为她希望淇哥儿是个乖孩子才这么说的,”苏宜尔哈笑了笑,哄道:“额娘和阿玛会这么小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是因为他们还小,要小心保护才能长大,淇哥儿小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哦,你看,他们有不喜欢姐姐吗?” 小孩子还是很聪明的,毓淇数着指头道:“老太太、阿玛、额娘……还有淇哥儿,都好喜欢姐姐哦。” “对呀,所以他们忽视我们淇哥儿只是暂时的,将来额娘生下弟弟妹妹,他们也会像淇哥儿喜欢姐姐一样喜欢淇哥儿的。” “真的吗?弟弟妹妹也会喜欢淇哥儿吗?”他眨着眼问,得到她的肯定后,认真点了点小脑袋,“我要教弟弟认字,把我的小风筝、小马马给他玩。”苏宜尔哈教过他认字,小风筝和小马马也是她送给他的小礼物。 “嗯,我们淇哥儿是最好的哥哥了,来,姐姐拿水果给你吃。” 苏宜尔哈放他坐在榻上,拿了两个水晶盘子装了葡萄、蓝莓、草莓等水果放到炕桌上,又亲自剥了个猕猴桃喂他。 小家伙塞得满嘴果肉,空了还不忘道:“淇哥儿要听姐姐讲故事,将来淇哥儿也讲给弟弟听。” 苏宜尔哈伸手刮了刮他的鼻鼻,逗他:“姐姐讲过的故事淇哥儿都记得啊?” “记得记得,淇哥儿会讲,淇哥儿有讲给老太太听。” 真的假的?不过小家伙从在额娘肚子里就吃了不少空间产品,聪慧些也不足为奇。“那你讲一个给姐姐听。” 他眨了眨眼,不是应该姐姐讲给他听的吗,怎么变成他讲了? 苏宜尔哈听他讲了个《乌鸦喝水》,比她讲的短了许多,但故事是讲明白了的,连乌鸦的聪明和为什么选用填石子的方法也说了出来……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很难得了。 当初她给他讲这些小学课本上带着教育性的小故事是觉得它们比西方那些童话故事有教育意义多了,当然,还有一些《三字经》里的故事。 毓淇的聪慧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教育瘾,几天下来,除了陪他玩游戏,给他讲故事,还教他读书认字……生活充实了不少。 这天早上,她正与淇哥儿用早膳,小太监张保匆匆忙忙来报:“福晋,不好了!” 很少见张保这么慌张,苏宜尔哈心下一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急。” 张保匀了口气,继续道:“万岁爷带着几位爷巡视京畿一路到了邱县,不知怎地得了时疫,咱们主子爷自请进入庄院……侍疾。” “什么?!”苏宜尔哈惊得站了起来。 85又见时疫 下 ( )65、时疫(下) 时疫,用白话讲,就是流行传染病。。跟现代的流感啊、甲流啊、啊,差不多类型,但现代的这些流行传染病有专门的医院照顾病人,有专业的医生医治病患,有医药机构研究药物……古代有什么?跟天花一样,靠人的体质,靠运气,熬得过就活,熬不过就死。 她记得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就是因为侍疾才得了胤禛的宠生了弘历的,可生病的是胤禛啊,什么时候变成康熙了?而且胤禛还主动要求侍疾……这历史,都歪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福晋!”她脚步一顿,喊来馨桂,吩咐她送淇哥儿回钮祜禄府,又叫春雨帮她准备几身素简一点的衣裳及一些药材纱布。 带着芳茶匆匆赶到正院,乌喇那拉氏高坐正位,毫无血色的脸木然地对着底下的寂静无声的女人…… “苏宜尔哈请福晋安,福晋吉祥!”恭谨地行了个礼,苏宜尔哈不待乌喇那拉氏叫起便直起了身子,脸上微带急色,“福晋,我听说皇上得了……时疫,爷主动请求侍疾是不是?” “没错!”乌喇那拉氏声音有些空洞,得了时疫的人可以说九死一生,而且它的传染性极强……靠近病人,可以说很难幸免。她不明白,跟着皇帝巡视京畿的阿哥有长有幼,何时轮到她们爷侍疾了,他,这是想要丢下她们这一大家子么?!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干等!妾身准备了一些药材……” 乌喇那拉氏眼睛一亮,唇角略松地看着苏宜尔哈:“妹妹愿意代表四贝勒府去么?” 苏宜尔哈一怔,忽然明白了她方才来时堂屋里凝滞的氛围所为何来了,原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侍疾。她们的夫君,平日里表现得多爱多依赖的人此时不顾自身危险在尽孝,她们论情论理都不能不有所表示,派个奴才送药材算什么,她们中间必须有人挺身代表,才能显出他们四贝勒府的上下一心,共进共退……没理由主子爷侍疾她们却躲在背后不出的。“妾身愿意去!” 她原本就打算去的,就算命运拐了个弯,她也不能溜号啊,要是康熙有个万一,清朝不是要乱大发了?是太子顺利登基还是众皇子各据一派发兵篡位?那景况恐怕比康熙晚年的九龙夺嫡还要难收拾。 “太好了!”乌喇那拉眼眶微湿,她身体不行,而做为主母她更要坐镇府中,况且她膝下还有幼女实在不能放心……其她的贱人,平时一个个争破了头邀宠,如今爷身陷险境她们却贪生怕死,个个找了一堆借口推拒不去。“我已吩咐了张总管准备了一些药材还有用品,妹妹一起带过去!你这功劳,姐姐记下了。” “什么功劳不功劳,这是妾身当做的,福晋若非离不得府,只怕此时早去了。况且福晋和李姐姐膝下皆有幼儿要顾,苏宜尔哈却没那牵挂,是最适合人选。”能出去走走也不错,什么时疫,对她来讲不具危险性……就当完成任务了。 也不知任务完成后有没有奖赏…… 这里要说一下,古代的马车和轿子实在不好坐,尤其当它要加快速度的时候,比那拖拉机或原始的火车还要颠簸,除了偶尔揭开车帘看看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也没什么别的消遣。亏得她前世看过不少小说,对那些百宝箱一般的马车很喜欢,跟春雨稍微那么一说,她便在不逾制的情况下提高了不少舒适度。 到了邱县,苏宜尔哈跟着带信的小太监直接到了接近赵北口的一处庄子里,庄外有手持长枪刀戟的八旗士兵把守着,她要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只得着人去通报了住在附近官邸里的太子和几位阿哥一声。 太子及几位阿哥听说她要入庄,便见了她一面,再三确认了她要进去后,才放了行。她带着春雨亲自驾着马车里的东西进了庄,心里想着太子淡漠的眼神,及十三阿哥担忧的神情,觉着这情况也很是危险,皇帝一旦有事,太子便是顺理成章的继位人,也许……太子并不那么希望康熙康复。 不过康熙巡视京畿,相干的不相干的官员哪个不来称颂谢恩?都看着呢,还有一直与他作对的大阿哥胤禔及与八阿哥一派的九阿哥胤禟也等着他犯错,所以就算有动手脚的心思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他也大为顾忌。 不过,时疫这种东西,有那么容易捱过去么?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太子睨了眼不加掩饰其忧心的十三阿哥,心想,老四和老十三虽说没有与他作对的心思,不过也不是绝对忠于他的,若在皇父与他之间作选择,其结果是想也不用想的。不过,他们还算安份,不像其他人……他掩去眼中闪过的阴鸷,背着手,走回官邸。 九阿哥低笑:“四哥还真有福气啊,小四嫂对他倒是一片真心。”言语中意外地没有一丝讥讽,多了丝羡慕与怅然。他妻妾中貌美者众多,但要做到像钮祜禄氏这般明知危及生命还要前来陪伴四阿哥的……这么对他的,可能没有罢。 这次进庄,那些士兵都很恭敬地行了礼,放行。 “你怎么来了?”胤禛皱着眉,艳阳下的她,一身素净的青色软绸旗装,却更显得她雪肤花貌清美绝伦,浑身由里至外仿佛发着光。 她浅浅一笑:“妾身担心爷,就来了。”顿了顿,又道,“福晋和众位姐妹也担心,妾身是代表。”仔细地打量他,除了瘦些,精神头挺好。 “跟我来。”他睨了她一眼,转身往他暂时居住的屋子走去。乌喇那拉氏或许还会担心一些,其她人,都不敢来才推她来的。 “东西——”苏宜尔哈朝后看了看,春雨正紧紧地提着两个大包跟着她。 “自有人打点。” 哦,“皇阿玛怎么样了?” 他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太好。一会儿你就不要去了。” 她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现在我在这里,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伏侍,我可是皇阿玛亲点给你的侧福晋,也是他老人家的儿媳妇,给长辈侍疾……可是我的本份。” 他定定看着她,忽然一笑,像云破天开,金光乍泻,美丽之极。她看得呆了,原来常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 “也好。”借借她的福气罢。上辈子他得的时疫不也是她照顾好的么。也不知什么原因,该他得的病竟落到了皇父身上。 他自请侍疾,一方面是以儿子的身份尽孝,一方面也是含了些愧疚、表现的复杂心理在作祟,他是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体有多健康的,时疫再强,也很难****他,但康熙就不同了,他已年过半百,熬不熬得过很难说。 苏宜尔哈得了胤禛的首肯,便从他们的住处开始消毒,她带了大量的醋,命在找来石头,浸在里面烧煮,使醋酸的蒸气充满空间杀毒,后又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并用热开水将所有的被子衣物全烧煮一遍在太阳底下曝晒,用烈酒擦拭屋内用具,将他们所喝的水全换成了空间水…… 这些只是生活习惯,在胤禛的强势下那些太医也不敢有违,得病的是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只怕也留不住命,有四阿哥在,却可分担一些压力。 苏宜尔哈随胤禛去看康熙时,见他虽然病重,却还未失去神志,一身月白色里衣空荡荡挂在身上,整个人瘦得厉害,暗黄消瘦的脸庞上两颊深深凹进去,露出高高的颧骨,锐利的眼眸浑浊,双唇干裂。 “老四……”声音很无力,眼睛在看到苏宜尔哈后一眯,接着一阵干呕,吐出一些黄水。 “皇阿玛,你怎么样!”胤禛扑过去推开行动有些迟缓的宫女,将瘫软的康熙扶住,接过苏宜尔哈递来的湿手巾,给他擦拭。一边给他解说,“皇阿玛,她是钮祜禄氏,四十三年您指给儿臣的侧福晋,她送了药材来……她说侍奉长辈是她的本份……” 苏宜尔哈趁机给康熙行礼:“儿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康熙眼睛闪过一丝清明,抬头看了眼胤禛又朝苏宜尔哈站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喘息着点了点头,“起,怎么也来了。” “爷要尽孝,儿媳妇也不能让爷一个人尽孝,专美于前啊。”苏宜尔哈俏皮地笑了笑,继续给胤禛拧洗帕子,道:“皇阿玛您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担心您的龙体呢,儿媳能抢到这机会,可费了不少力气。” 康熙被她说得一笑,心情好了些,也不去计较她话里真假,觉得有这对佳儿佳媳不顾危险侍奉自己,自己也不算失败。 苏宜尔哈见他稍微平复了些,便将亲自用空间水熬来的药汤递给胤禛,让他一口一口喂给康熙喝。 康熙喝了汤药果然觉得胸口畅了些,因这病,平日里但凡有人说个几句他便觉得烦躁、气郁,如今却觉得苏宜尔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风,扑面宜人,对她生活上的建议也听了进去。 当然,苏宜尔哈也尽量解释了她为什么这么建议的原因,重要的是太医们也支持。 于是,除了将他们往处的措施在康熙这里照搬了一遍,为了减少其他人感染上时疫的机率,苏宜尔哈让直接接触康熙或处理康熙使用过的物品、接触康熙呕吐泻物的人,必须用烈酒清洗双手,以达到消毒的作用。并将康熙使用过的毛巾、手帕等物直接拿去烧毁,以减少病菌的传播。 又亲自用空间水熬药,煮一些清淡少油又富含营养、易消化的粥给康熙食用,一天下来,康熙已不再呕吐、晕眩,体温也降了下来,再过两天,人也恢复了些精神。 那些太医见康熙奇迹般好转,又见这些天下来,庄子里也没人再感染上时疫,对用药也恢复了些信心,开起药方来也有胆气了许多,在苏宜尔哈的带动下,更对护理这一块渐渐重视起来。私下里也感叹,此女非同一般妇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亲们扔地雷、手榴弹:) 86母子 上 ( )十三岁的毓淇自请上战场,说不担心是假的,这个弟弟是她怀抱着改善母亲在钮祜禄府的地位处境的期待出生的,是她从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便用心照顾到自己出嫁,出嫁后仍时不时接到府中照看着长大的……她在他身上投注的心血其实不比弘晔弘晨他们少。 以前给母亲章佳氏武学秘笈时,虽说是凌柱可以练,可到底她真正要给的人是她的弟弟,以及他们未来的子孙后代。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毓淇的资质,他不但武功练得好、兵法谋略纯熟,连文章也是很得先生夸奖的,可惜为了她这个姐姐他小小年纪就选择了上战场,只因钮祜禄府的人脉在军中,家族的根基只能在军中发展,出了一个端海做文官已经够了(以他的能力这个官也不会做得太高),一个家族如果要长久地在朝中屹立不倒,除了要有人才,还不能文武全面发展,那是君王大忌。而且,想要立功,最快的方法当然是上场杀敌了,从文的话,即便像年羹尧那样的(在清朝的升迁制里跟坐直升飞机没两样了)最少也得十几年。 “姐姐,阿玛当一个太平盛世的二品护军统领是可以的,只是以他的魄力和才能上战场还是有些勉强。姐夫在军事上的力量还是有些薄,太过倚重年羹尧的话那年格格说不定将来会给姐姐气受……我决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再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也能成为姐姐的依靠。”对于毓淇来说,苏宜尔哈虽然在他幼年时就嫁出钮祜禄府,但他却从未与她有生疏之感,仿佛天生的,一见就亲密,一见就喜欢,一见就依赖。更何况,额娘常常对他讲,他在她肚子里时姐姐就多么照顾他,期盼他的降生,出生后更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比章佳氏低。 “你还太小了,上战场……额娘和家里人都会担心。”弟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成熟让苏宜尔哈有些惊讶有些欣慰和心酸,欣慰的是弟弟终于长大成为一个能成熟思考,可以被家人依靠的男子汉,心酸的是他才十三岁,这么小就要强迫自己长大,这也罢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以他的身手可以安全无虞,但能躲得过别人的算计么?! 别以为战场上就没有阴谋,只有明晃晃的刀枪战斗,实际上,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更多,它不但来自于敌人,还来自于自己人内部,为了生存、为了功劳、为了利益,出卖陷害同袍的事多着呢,能平安从战场上立功归来的,除了自己的能力心计外,少不了家族的实力,上司的青眼护航。没有这些,能活下来已是幸事,还想着功劳,做梦吧。 “既然决定不科考了,早晚上战场都一样,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毓淇显然早想过这个问题了,“我只是去见识,您觉得姐夫可能放着我上场拼杀吗,他一定会找人看着我的。”姐夫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表面上虽然同意他去,暗地里要是没托人照顾他才不信。 想想也是,领导办事那是滴水不漏再妥当不过的,苏宜尔哈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家里你放心,我会常去看的,你也要多写信回来,免得额娘阿玛挂念。”说着又将她所知道的朝中形势给他讲了一遍,隐晦地点出小心提防十四阿哥的意思,让他凡事莫要太过轻信于人,不要强出头…… 毓淇笑眯眯地听着,直点头。 “你等等,姐姐找些东西给你。”苏宜尔哈转进屋里,半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其中有一件软甲,无袖,前后摆长及臀下,呈半透明的莹白色,除了锁骨处的一个系扣别无其他纹饰。毓淇左看右看时,她拿了把匕首在软甲上划刺了几下,软甲连半丝痕迹也没有。 毓淇惊异万分,对从武的人来讲这可是一件千金难得的宝物:“太珍贵了,我不能拿。” “再珍贵的东西也要能用才行,它在我这里不过闲放,给你却能用到实处,有了它,额娘和姐姐也能放心些……不然可不让你去了。” 而且这软甲对她来说真的不算珍贵。空间里有一鎏晶藤,藤身如水晶般莹白透明,表层有一个个微凸尖刺,极难破开,可是破开后藤身里便能流出一种闪着淡淡光彩的黏稠液体,这种液体有一股淡淡的青香味,可以吃,而藤条的中心有一道直径二至四毫米的芯,这条芯软韧无比,等闲的刀剑很难断开它,苏宜尔哈一进兴起就将(吃光藤液后)收集起来的藤芯做成了这件软甲,本来也是一时好玩,却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还有这些伤药,这青葫芦里装的是内服的丹药,可治内伤,对愈合伤口也很有帮助,这白葫芦里装的是外敷的药粉,有止血、愈合伤口的妙用,你也带上。” ——记得那个玉简吧,里面有关于炼丹的,苏宜尔哈对于炼制筑基丹、培元丹之类修真者吞服的丹药暂时还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兴趣),不过炼制内服外敷的伤药或去疤美容的膏药还是小事一桩的。 空间里极品药材多啊,这些年她炼了不少好药,可惜白放在空间也没多少机会用,像其他的果酒或茶叶、花茶、山货、干海鲜什么的还能逢年过节地拿出来做为礼品送人,可是药……就真的没什么外销途径了。 姐姐送他的东西从来就是极好的,毓淇从没怀疑过,问题是两个葫芦虽然不多,但每个至少十来斤重,用得着这么多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苏宜尔哈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让他路上带着吃。 “姐我可不是去游玩,带这么多吃的会被人笑话的——”鱼干、肉干……还有一堆的党参和葡萄干。 “谁会笑话你?等着瞧吧,带东西多的不定你一个。这些鱼蛤等干海鲜和肉干是让你路上吃的,也可以分一些给同袍……”分享好东西是能最快拉近感情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战场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分安全,“这些党参和葡萄干是让你路上泡水吃的,外地人初入藏有很多不适应,这个可以增加体力……” 送走了毓淇,苏宜尔哈的情绪很是低沉了一阵,又担心章佳氏思念儿子伤身,频频到钮祜禄府她和老太太,被章佳氏取笑了一顿,说也不知道是谁开解谁。 说到底她比苏宜尔哈这个当姐姐的更为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苏宜尔哈送了软甲和灵药后就更放心了,“放心吧,你弟弟的能力立功不敢说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为了上战场那臭小子还在自己面前露了好大一手呢。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总是要建功立业的,这次也确实是个好机会……她看得很明白。 “我跟你额娘好得很呢,嫁出去的女儿不要老是往娘家跑,让人笑话。”老太太也忍不住说道,这段时间看着孙女带着曾外孙不时来看望她们,这份贴心实在让老太太心暖。而且,明明是自己心焦,偏偏还一副怕她们也难受的模样儿,实在逗趣。 这两位实在强大……苏宜尔哈败退。 也放心了。 北方的十一月,天气反复不定,有冰雹、有飞雪、还有暖阳,这样变化快的气候总是让她很不适应,前世是南方人,穿越后是北方人,也在北方生活了十余年,可骨子里头还是喜欢明媚一点的天气。 十一月初,弘昀大婚。 整个过程,除了内务府任务范围外的事她都交给了李氏去操办,李氏似乎是没有想到苏宜尔哈会如此做,看她的眼神也软和了许多。弘昀也一副感激的模样。 苏宜尔哈才不管他们怎么样想呢,对她来讲不过是脸面的问题,可对李氏来讲,却更希望能参与到儿子的大婚中去,将儿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办得完美无缺,虽然她觉得儿媳的身份太低配不上她的儿子,可这是皇上指婚容不得她置啄。而作为儿子的弘昀估计也是同样的心思吧,她犯不着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小人,反正李氏再怎么样折腾那越不过规矩。 婚礼办得很是喜庆热闹,苏宜尔哈总算有了机会补全对清朝的婚礼认识,男方去娶亲的人为单数,即新郎、媒人、两个全福太太、一个压轿男孩——弘晨——苏宜尔哈真怕他将轿子压坏。轿子将至喜房门前时新郎待新娘下轿前朝轿帘连射三箭,而后跨马鞍、攥苹果、抱瓶儿……都跟她当年的经历一般。 听到新媳妇儿说“生”时,苏宜尔哈就离开了,走前叮嘱弘晔他们几个,不要闹得太厉害。 弘晔笑嘻嘻地应了,和弘时一起领着一群小不点儿闹洞房去了。 第二日敬茶的时候,乌喇那拉氏也出席了,可能是想到弘晖吧,她的脸色淡淡的,喝了茶赏了套宝石头面便回了屋里休息去了。 舒舒觉罗氏红润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神色,神态依旧尔雅大方,她恭敬地又端了茶跪递给李氏,“额娘,请喝茶。” “嗯。”李氏端着婆婆的架子,“以后要夫妇和顺……”吧啦了一大堆,才喝了那杯茶。 她是没瞧见弘昀偷给舒舒觉罗氏那充满了怜惜歉意的眼神么?苏宜尔哈暗笑,对一径恭顺霁月般的舒舒觉罗氏倒是多了点好感,也喝了茶,说了两句吉庆的话就让春雨拿出一副绿水晶手镯赏给了她。 水晶在这时代极为稀罕不说,苏宜尔哈拿出的这对镯子晶莹剔透、切面极多,在日光下璀灿如两汪流动的碧水,不但舒舒觉罗氏喜欢,连殊兰、耶布淳格看了也眼热不已,在苏宜尔哈身边撒娇道:“好漂亮,钮祜禄额娘,我们也想要。” “好好,等你们嫁人时钮祜禄额娘一人送你们一对。”苏宜促狭地笑道。 殊兰和耶布淳格两人脸刷地红了,却因为还未与舒舒觉罗氏见礼而不好意思跑掉。 李氏则神色有些复杂,她方才赏给舒舒觉罗氏的也是一套宝石头面,富贵程度相比乌喇那拉氏的那套毫不逊色,却不曾想到苏宜尔哈会另辟蹊径拿出了这对手镯,礼看着是不如头面多,但珍贵程度却只有多没有少。 她一直很疑惑,当初一个小小的钮祜禄府哪来的那么多财富,不但陪嫁的家具全都是用珍惜檀木和黄色梨造的,连宝石首饰和稀有的珍贵药材也多不胜数……难道所谓的满洲著姓大族就真的那么有底蕴么?还是章佳氏把她们章佳家的所有珠宝财富都留给了她的这个女儿? 尽管东西给的是她的儿媳妇,李氏还是感到嫉妒万分,觉得风光全被苏宜尔哈抢了。 如果苏宜尔哈知道李氏的想法只怕更乐,李氏还是不要跟儿媳太亲的好,太亲的话她还怕她们联合起来给她添乱呢。 舒舒觉罗氏又见了胤禛的其他格格妾侍,并一一给几位阿哥格格送上针线礼物,这礼便算成了。 婚后弘昀搬出了松柏院,与舒舒觉罗氏住到了东侧园左边的一处名为“新园”的院子——这是胤禛升至亲王后将府邸从贝勒府一口气扩建到亲王级别后新建的,很是漂亮的一处院子,很适合新人住。 接下来的日子,舒舒觉罗氏每天除了上正院给乌喇那拉氏、李氏请安,平日里只守在院子里并不涉足胤禛的后院,也不多嘴舌,倒是殊兰、耶布淳格几个常去她那里请教针线什么的,处得很是融洽。 苏宜尔哈看着,领导和弘昀对她是很满意的。 87母子 下 ( )二十五日是她的生日,难得的在下了几天雪后放晴。 前几日她收到了领导送的两对丹顶鹤、两对黑颈鹤、两对白鹤并两对鸳鸯、两对梅花鹿、两对天鹅做为生日礼物。现在她在他面前取用空间里的东西多了,也不知他是否知道了什么,现在送她东西都是一些平时难得的动物和珍惜植物并种籽,不过他既没问她便也不说,开开心心地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收进了空间,将鹤、天鹅和鸳鸯送到了山外的大湖和山前的小湖,将鹿放到了草原。 弘晔则送了她一本新出炉的《康熙字典》,也不知他怎样办到的,上面竟有康熙亲笔题的序和印章,呵呵,拿到现代肯定很值钱,她将它放到了空间如意居的书房里。 冰雅送的是亲手做的一双棉袜子。 弘晨是两个香吻,并不许随便捶东西——话说多栽轩里她陪嫁来的檀木桌椅都被这小家伙毁得差不多了。 另外,她还收到了来自弘昀弘时弘昼……毓淮毓沅、十六、十七、十八阿哥还有黛玉姐弟送来的礼物,都是平日里常来多栽轩玩的。 到了生日这一天,领导大人果然将时间空了下来,而她画了图请人制作的东西也在昨天都制做完毕送进了多栽轩。都是一些仿现代烧烤的用具,大冬天的野餐还是用烧烤比较好,到时再煮锅汤就完事。 “额娘,额娘,好了(请读四声)?好了?”弘晨对于到府外玩的兴致就跟小时候的弘晔一样,早早就一遍一遍地在那儿嚎着。弘晔和冰雅则在一旁看着那些烧烤用具,见有铁槽、薄薄的铁板还有铁丝网、铁签儿…… 苏宜尔哈叹了口气,觉得身子懒懒地还有些酸乏,不由狠瞪了旁边唇角勾着浅笑的男人,可见自己昨晚被他折腾得有多厉害了!“好了好了。”再催下去整个多栽轩都知道她睡懒觉了……天知道,掏出怀表一看,才早上七点多钟好不好? 古代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没有懒觉睡,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唉。 下了床,正要站起来,腿脚却一软,除了酸乏无力,头还有些发晕—— 胤禛忙扶住她:“没事吧?”眉头微蹙,以他敏锐的眼光自是察出她微闭着眼眸时脸色的不佳,不由心中发愧,难道自己昨晚真是太过放纵了?!自练了《混元金身诀》后自己的精力愈发充沛,也只有在苏宜尔哈这里才能让自己纵意,感受得到那种玄之又玄的美妙,再加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有些肆意……愈发引得他不能自控。“叫太医来瞧瞧吧?” 小莲花看着长得娉娉婷婷跟出水芙蓉似的,身体却向来不错,进府这么多年除了怀着身孕那会儿有些不适其余的时候连点风寒暑气都不沾的,对瘀血伤痕什么的更是恢复快速,会感觉不适那肯定是……想到她会出什么事,他便有坐卧不安的感觉,这么一承认,脸色不由更难看,只觉得心里杂杂地纷纷地恼,又不知该恼什么。 苏宜尔哈定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睡少了的缘故。不用叫太医了,还要去野餐呢,弘晨他们可等久了,不好叫他们失望。” 他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了?”她立时察觉到他的不快,问道。早先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脸了? “等回来还是叫太医来看吧。”他说道,帮她拿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和持褂子,细心帮她穿了起来。 苏宜尔哈自从学会穿古代衣服后从来都是自己穿衣的,特别是嫁人后,不过让领导大人给她穿衣就太过惊悚,感觉有些角色颠倒。“我、我自己来。” “不要动。”他轻声说道,见她乖乖地立定了身子,嘴角弯了弯。帮她穿完衣服后,自己才慢条斯理地穿自己的……她看呆了眼,好半晌才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还是在东边啊。她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逸不住笑意地咳了一声,“还不快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安康又在叫你了!” 那臭小子就是欺软怕硬,怎么不嚎他阿玛?!苏宜尔哈心头忿忿,朝外地叫了一声,门外的紫竹、翠竹立时带着小丫环端了水盆、帕巾、漱口水、牙刷等用具进来。 简单了梳了个小二把子头,左鬓边戴了簇粉色细绒花,上头插了支银嵌翠蝴簪,耳上再戴上对东珠耳环,配着镶白色毛边的珠粉色银丝刺绣褂子,湖水绿的旗服,清爽中见明媚绮丽。 胤禛梳洗完毕,在旁边看着她,从眉角,到睫毛,到那水灿灿的眼眸、渐渐酡红的玉颊,到粉嫩馨香的唇,心头的纷杂错乱渐渐地定了下去,心道,她就是自己的,一辈子是,下下辈子还是。 举步出了屋外,哄小儿子去了。 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很不习惯搭错神经的领导,很不习惯。 出了屋子后,胤禛已经备好了马车人手,春雨和馨桂也将点心饮料等备好,另还有秋实带着冬梅一大早在院子里摘的蔬菜水果,并一堆苏宜尔哈昨晚吩咐春雨放到小厨房的各种菌类和海鲜。 “阿玛,我们要到哪里去野餐?”弘晔才十岁,行事渐渐有了皇孙气度威仪,比小时候沉稳斯文不少,不过在父母面前还是很活泼的。“前两天才下过大雪,今天天气虽然不错,不过野外的雪还没有消融路可不好走……” “不然我们到圆明园去好了。”苏宜尔哈有些迟疑地说道,野外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哪有什么景致可看,还不如自家的园子呢。 “那算什么野餐呀。”圆明园他们也住过几次了好不好,连皇玛法的畅春园都熟得不得了。 “不要去园子。”弘晨直接说道。 “等下到了地儿就知道了。”胤禛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伸手将他扯下来的貂皮裘帽戴好。他很疼这个小儿子,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皇父的原因,而是这小家伙生性有些莽,喜怒分明,偏爱武事,又有怪力,开始还不能控制自己力道的时候常让苏宜尔哈拿着小竹子追着跑,委屈得噙着泪也不哭……那倔强的模样很有他小时候的风格。 马车出了城门,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的路。 “好了,下来吧。”出了城后,胤禛便出了马车换了骑马,弘晔也是。 这里是一个湖子,远处是青山,两边是丘陵密林,山石、树枝都裹了层冰霜白雪,连湖子也是结了层厚厚的冰,景色实在不算怡人。苏宜尔哈往后瞧了瞧,马车停的地方离官道有段距离,道:“好在我们有备了炭,不如就在那边披了毡子野餐吧,冰层看来挺厚的,烧烤工具可以放在上面……” “还可以凿冰钩鱼。”他淡笑,指着一旁的一个年青的护卫道:“绰勒可是凿冰钩鱼的好手。” 倒是个好玩的点子,苏宜尔哈见两个儿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冰雅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白蒙蒙寒森森的冰面,“怎么知道底下有鱼呢?” “跟钓鱼一样,不过这是在凿开的冰洞里将鱼钩和饵放进湖里……很考验耐性的。”绰勒恭敬地说道。 “也很考验运气。”弘晔若有所思,钓鱼看着简单,却有着外人无法想象的艰辛与苦衷,你很可能在原地等上整整一个小时也不见丝毫动静,更别提是在寒风阵阵的寒冬里等待鱼儿上钩了。若不是生活所迫,只怕也少有人会想去干这个并技巧纯熟的。 曾经跟康熙在多载轩的池塘里钓过鱼的弘晨立时皱起小脸,像个起了褶的包子,可爱透了:“鱼难道不能自己跳出来吗?” “也有这样的事。”绰勒笑了:“那要运气十分好才行。” “就想着不劳而获。”苏宜尔哈捏了捏弘晨的小嫩颊,他们说道:“去试试吧,钓上鱼了额娘给你们做脍鱼吃。” 其实她带了鲜鱼来的,不过总要给孩子点动力才行。 “那我要看看鱼能不能自己跳出来……”弘晨蹦着往湖心走去。 想起他的怪力,苏宜尔哈担心地喊:“走路不要太用力!”见儿子身子一顿,放缓了力道,才略安下心,问身边浅笑不语的领导:“不会突然坠入冰湖里吧?” 冰雅抿着嘴,凤眼里闪着笑意,可怜的弟弟,这句话听了快两年了,都成反射性动作了。见绰勒提着小罐子和钓鱼杆也跟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哥哥的后面看凿冰钓鱼去了。 “别担心,这湖面的冰层至少有五六寸厚。”若没找人测过他也不会放心带她们来。 “……一刻钟大约要把漂提起来半尺高再放下,这会让冰面下的鱼看到钩上的鱼饵在动,觉得它是活的小虫,就会乖乖的自己来咬钩……” “鱼好笨!”弘晨见绰勒用笊篱把凿冰洞时敲碎的冰块全部捞起来放进他们带来的木桶里,问:“冰冰为什么要放桶里?” 弘晔反应很快,“应该是要让这些冰块在桶里慢慢融化,等一下钓上来的鱼就可以放在冰水里而不至于立刻死掉。” “嗯,四阿哥说得对,这样即使我们钓几个时辰,回去时鱼也是新鲜的。”绰勒将鱼杆递给一旁看着他们动的冰雅,“这个冰洞给小格格钓吧。” 冰雅愣了一下,看了看弘晔和弘晨,接过鱼杆将饵垂进冰洞里,照弟方才绰勒说的那样钓起鱼来。弘晔弘晨很是喜欢这个妹妹(姐姐),在家里时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尽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弘晨是个没耐性的,“你这样凿太慢了,我来。”小手紧握成拳往地上一捶,六七寸厚的冰面立即呈纹网状裂开—— “小心!”弘晔快速地将他拉开,训道:“你道别人没有力气锤冰么?这么锤一会儿连人带东西都坠冰窟里去了,冻也冻死你……只有像多拉尔护卫这样凿开的冰洞冰面才不会裂开,人站在上面才安全……” 弘晨耷拉着脑袋,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苏宜尔哈这边瞄过来,见她和阿玛没注意才拍了拍胸口,伸手拉了拉弘晔,细长的眼睛瞟啊瞟,力求将无辜的眼神传递给他请求原谅。 真是又可爱又搞笑……弘晔忍不住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弘晨立即乖巧地上前“叭”地吻了一下,过关了。 …… 苏宜尔哈放心了,转过身看着春雨和馨桂两人早已经在他们方才指的地方铺上了雨布皮毡,又指挥着张保和护卫们寻柴的寻柴,搬东西的搬东西,井井有条。 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多得令人咋舌,一筐子生菜、一筐子竹签串好的韭菜,一筐子各种菇类,一篮子地瓜、栗子、花生、一桶子香油,两个一米多高的大木桶里满满都是从多栽轩池塘里打上来的鱼,还有一盘盘一锅锅一盒盒分类切放好的五花羊肉片、羊腿、牛肉片、鸡腿……及生蚝、扇贝、蚬子、鲍鱼、鱿鱼…… 还有两桶子水(空间水)及一扎子削得大小尖细一般的竹签,其他的锅、碟、碗筷…… 苏宜尔哈先令人生火,架起五个锅,倒了空间水烧上,又在铁槽里烧上炭火,架上刷洗干净的铁板铁丝…… 胤禛也没闲着,领着几个功夫比较好的护卫拿着刀将一尾尾大鱼按苏宜尔哈的意思削成薄鱼片,放在碟子里,剩下来的鱼骨扔到两个大锅里熬炖。 处理完这些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弘晔和弘晨在绰勒的帮助下居然真的钓到了小半桶鱼,弘晔亲自操刀将它们处理好后,苏宜尔哈往鱼肚里抹了调料和香油用长铁签将它们串起让人放在火上烤,剩下的跟别的鱼一起在鱼肚里塞些香菇鲜肉等料包上荷叶、泥巴,跟地瓜一起扔进火堆里烤。 “哇,好……好吃!”苏宜尔哈回头一看,弘晨正用筷子夹着几盘放着三文鱼的鱼片——只有四条,是苏宜尔哈偷便放进鱼桶里的,沾了她用芥菜成熟的种子研磨、压榨自制成的芥茉酱吃得整个包子脸皱成一团,泪眼汪汪。 配合生鱼片吃的沾料除了芥茉酱还有柠檬蜂蜜酱、辣椒酱、极香的肉末豆瓣酱几种。可能是对苏宜尔哈信心太好,弘晨小包子皱成一团的小脸并没有吓退其他人,反而纷纷好奇地举起了筷子。胤禛几种酱料都试了一遍,觉得还是芥茉酱和柠檬蜂蜜酱好吃,不过他并未多吃,这次带来的食材这么多,得多留点肚子。 弘晔很是遗传了他阿玛的腹黑精明,也是浅尝即止,冰雅吃了几口,不太喜欢生食,也放下了筷子,只有弘晨刹不住小嘴地边“哇哇”叫边吃个不停。 “安康,不许吃了!”苏宜尔哈瞪着他,“你还吃不吃其他的东西了?”她皓腕一伸纤手一指,铁槽里烧得通红通红的炭火上放着一片比铁槽的周边略宽两寸的薄铁板,铁板上的鱿鱼正烤得“滋滋”响,还有铁网上的扇贝、生蚝…… “要吃!”他立马奔了过去。弘晔忙跟了过去,就怕他烫到自己,此时此刻,万分想念嬷嬷们。 苏宜尔哈指着剩下的几盘三文鱼对春雨道:“将这些生鱼片你拿下去给其他人分了,尝个鲜就好,不常吃生食的人吃了怕坏肚子!” “是。”春雨和苏培盛、馨桂将鱼片及酱料碟子端了下去,其他护卫都围了上来,没想到还有这口福! 苏宜尔哈走过去坐在小矮凳上,亲手用筷子夹了个羊五花肉片放在铁板上,快熟时洒上孜然粉,再夹起来用生菜包住,递给跟过来的胤禛,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口吃下去,“好不好吃?” “味道不错。”羊肉肥瘦正好,香嫩鲜滑,生菜爽脆清甜,还有孜然独特的香味……让向来不太喜欢吃肉的他忍不住跟着坐下亲自烤了起来。她又烤了一片,给一旁的女儿,看着她欣喜地吃下去,“喜欢吗?” “喜欢。”清亮的凤眼又瞟向铁板,坐到母亲的另一边,学着她的样子烤了起来。烧烤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乐趣,苏宜尔哈对吃完了生鱼片又恭立在一旁伺候的春雨和苏培盛道:“我们用这一个铁槽就够了,其余几个你们拿下去自己烤着吃,带来的食材反正也很多。” 苏培盛看向胤禛,他淡淡道:“去吧,安排人轮值。” 苏宜尔哈见女儿一直吃烤羊五花,便亲自烤了串韭菜给她。冰雅向来不怎么喜欢吃韭菜的,觉得它有股子怪味,皱着秀眉道:“不要吃这个。” “不可以偏食!来,额娘不骗你,这个很好吃的,试试?” 不情愿地接过韭菜,冰雅张开油亮的小嘴咬了一口,嚼了嚼,咦,味道好像没那么怪了,还……蛮好吃的!吃完了韭菜,接下来的各种菇类也拿来烤着吃……嗯,味道还真与炒出来的不大一样,还不错,不过最好吃的还是烤羊五花肉片包生菜,比烤鹿肉还好吃! “冰雅,不要总吃烤肉啊,来试试这个烤生蚝,滴了柠檬汁了,味道不错。”弘晔用筷子夹了个生蚝放在碟上递给她。 冰雅对这个哥哥可比对弟弟信任多了,用筷子夹起蚝肉放进嘴里,鲜美的蚝肉里夹着柠檬汗的酸,感觉味蕾都被挑了起来,口齿生津,鲜甜鲜甜的,眼睛不由弯了起来,甜甜朝弘晔道:“好吃。” 88产女
89产女 下
90小冰雅与康熙 到底还是没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忙,第二日准备稻种麦种时还备了不少的玉米、地瓜、马铃薯作种。 很多人以为玉米、地瓜、马铃薯在清朝还未推广其实大谬,早在1826年徐光启就写过一本《农政全书》,里面就有描写到马铃薯(即土豆)并广为人知,普遍栽种了,只是并未很注重,**也不曾规划它们的种植地罢了。 “这是?”他拿起玉米种在手中仔细看着,粒大、饱满,有玉米的香味。 苏宜尔哈笑了笑,“爷也是知道的吧,玉米可以在山地坡地种,不占良田,地瓜和马铃薯也适合在贫脊的土地、旱地种植,产量也高,像山东陕西那一带可以多种这些个,至于两湖两广东北这些土壤肥沃多水的地儿倒是可以推广大米水稻的种植……这些都是我挑出来当种子用的,爷也一并拿去试试吧?” “你怎么知道……”以为她就是个小情小趣,最多替他缝制衣裳、做做美食,或用她的异能种些鲜美的水果出来——大部分也是想着自己要吃,惠及自己的亲人朋友而已,没想到她还会注意到哪些土地适合种植哪些作物。 “我当然知道,爷是个真心关心社稷百姓的,每次赈灾办差也是最用心的,在您身边这么久若这点都察觉不到那可白瞎了……”她白了他一眼,“可别想在我的多栽轩里种啊,我这儿只种自己吃的。”在她这里种她会忍不住浇空间水的。 “知道了!”她有促进植被生长的异能,他也觉着在她身边试种不靠谱……老规矩,还是圆明园吧,再分一些到庄子里让人佃农们种。“若真能大幅提高产量,你可就是大清的功臣了!” “什么功不功臣的我可不在乎,我只希望福荫子女,让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会的。”他抱住她,很奇怪,坐月子这么久她身上一点子异味都没有,还是那么新鲜香软……他又觉得心里蠢蠢**动,可惜,小莲花身体还没养好。 苏宜尔哈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恶作剧地在他身上又扭了扭,内心的小人儿叉腰大笑,谁也不会想到她的月事还有坐月子比普通人时间短了一半有余,时间既准又流量不大…… 虽然现在她身子长开了,渐渐适应并享受鱼水之欢了,但不代表她愿意连着几天都做,每次做都要被折腾个半死,能用这种借口躲几日清闲也不错。 “不要乱动,再动我可不管了。”他低哑着声轻喝。她僵住,乖乖地不动了,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抬起她的小脸,慢理斯条地将唇覆上去,轻挑慢吮地,由浅及深地,抱着她吻了起来……还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不是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春雨的声音适时地在外面响起:“……福晋,格格饿了。” 苏宜尔哈小脸通红,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袍子,又拍了拍脸,坐直了身子道:“抱她进来吧。” 她不知道她的双眼水烟缭绕、小嘴儿水光嫣红,眼角眉梢更透着股粉红,怎么也掩不去那被狠狠宠爱过的痕迹。胤禛拳手在嘴边咳了咳,半点也无被奴才抓到的羞窘,反而对苏宜尔哈的反应感到忍俊不禁。 春雨练过苏宜尔哈给她的《**心经》,身手耳目超出普能人一大截,早就听到里面的声响,对于苏宜尔哈的受宠心中很是高兴,此时听到叫唤,便打了帘,让珠嬷嬷进去将小格格放进苏宜尔哈怀里,等她退了出来,才放下帘子道:“珠嬷嬷回去歇歇吧,等晚了再来接小格格。” 白日里苏宜尔哈尽可能让女儿待在自己身边,何况此时又有胤禛在,更要让女儿跟她阿玛多处处,培养感情了。 珠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闻着熟悉的气息,小格格“呀呀”地摆着小手,小脑袋在苏宜尔哈胸前微蹭。“额娘的小月亮,饿坏了吧?” 亲近了大半个月,苏宜尔哈觉得这个女儿很大可能继承了她阿玛的闷骚性格,除了肚子饿或是要尿尿会“呀”两声外,其余时间就一面瘫,怎么逗都吝啬给表情,不像她哥哥,表情多变,一逗就活蹦乱跳。 当着胤禛的面,苏宜尔哈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解开襟上的布扣,露出白嫩**,才一凑近,小婴儿便迫不及待地一口含了进去,一阵猛吸。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胤禛到她身边坐下,对着小婴儿道:“乖女儿,不要太用力,额娘会痛。” 小婴儿吐出□,张开眼眸瞧了眼前的人两秒,又侧头重新含吸了起来,不过不再用力,苏宜尔哈惊疑地瞅了她半晌,看向胤禛:“她不会听懂了吧?” “你不是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吗,兴许听懂了也不一定。”他还沉浸在女儿方才的眼神中,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纯洁、无瑕……仿佛涵尽了世间所有动人的美。这么想着,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上面的胎发乌黑柔密。 她瞄了她一眼,在他眼中,女儿自是千好万好。 “你好好养身子,吩咐人准备一下,冰雅的满月酒大办。” “会不会太招眼了?” “招什么眼,爷的女儿怎么能委屈了。”他淡淡地哼道,“洗三礼已经简办了,满月酒当然要大办。” 切,他的女儿多了,还有一双嫡女呢! 苏宜尔哈垂下眼帘,心想,决不能越过二格格三格格的规格去,她们的阿玛如今是雍亲王了,身份有所改变……不过,在招待的方式上可以出些新意。 胤禛将事情交待完毕,又逗了女儿一会儿,便搞他的试验田去了。 苏宜尔哈跟章佳氏谈了一下她满月酒宴的设想,又专门请教了乌嬷嬷和雍亲王府那些有经验的老嬷嬷商议,定了方案后请示了乌喇那拉氏和领导大人,获批后才招了芳茶、馨桂、淡墨、清兰四人进屋,让她们开始准备五格格的满月酒。 “这次爷说要大办,不过我想还是不要太隆重了,客人就请自家亲戚,菜单吃食我来拟,你们让厨上的先列张点心的单子给我……再有,现如今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是哪几个,到时请两个进府……” 为自家的小主子办事,芳茶她们几个很是兴奋,摩拳擦掌地应了。 听说雍亲王的五格格满月酒要大办,惯了他低调风格的兄弟和王公宗亲不由侧目,不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儿呢还是对那位钮祜禄侧福晋荣宠的缘故。 康熙也接到了请帖,十分好笑地将之扔在案上,过了半晌,又拿了起来,交给一旁侍候着的李德全,“到时候提醒朕。” “嗻。”李德全收好帖子,心想,皇上对雍亲王到底是不同的。 三月十二这日,雍亲王府的花园里一处宽阔的草坪上依着地形流水线地摆满了铺着精致绣样的桌布的红木圆桌,桌上摆了大量的菠萝、芒果、草莓、桃子、桔等鲜果,并一些瓜果腌制的蜜饯、沾了芝麻的烤鱼片、牛肉干等吃食,饮料除了有空间出产的水果酒、竹酒、外间采购来的名酿外还有果汁及清朝版的珍珠奶茶。 草坪周围摆满了开花的君子兰、春兰、丁香、四季海棠等时令花卉。 没错,这次满月酒采取的是半自助式酒席,不过还是在吃食桌的两边地儿分了男女两块地儿。地上铺了猩红地毡,摆了几子和靠背红木椅,每张椅旁的几上都摆了个红漆盘子,盘里放了套银制的碟、勺、筷、叉。在离女眷不远的地儿还有一组七巧板彩色拼桌及小彩椅,上面同样摆了造型趣致的银制餐具,看来是供小孩子用的。 前方搭了戏台,中间也留了空地给请来的杂耍艺人表演。 “小四嫂,这样的满月酒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很有趣啊,怪不得还专门嘱咐我将弘昂带来呢。”五福晋夫妇和简亲王夫妇早早就到,又趁着人还未多,逛了一遍宴场布置。 鹤兰笑着附和:“还不浪费食物。” 苏宜尔哈见她眉宇间春色明媚,眼底漾着幸福灵光,不由瞅了眼听着领导大人说着什么的简亲王,不知是否心有所感,简亲王雅尔江阿也突然望了过来,苏宜尔哈朝他笑了笑,对鹤兰道:“不浪费是一回事,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不是更美妙吗?” 鹤兰愣了愣,见她笑得暖昧,不由脸一红,嗔了她一眼。 这一眼,似恼非恼、万分娇羞,明艳不可方物,其中又有一抹动人的温柔,有着母性的慈爱圣洁。苏宜尔哈心头一动,抓了她的手,微一把脉,便感应到她腹中有了生命的脉动,“恭喜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鹤兰惊奇地睇她:“你怎么知道,我还只是猜测而已。” 五福晋知道苏宜尔哈与鹤兰交好,见状不由笑道:“她可厉害着呢,深藏不露。” “什么深藏不露?” 十二福晋牵着个小俊秀的小男孩和十三福晋一道走了过来,“还以为我们个早的,原来有人比我们更早……” “我们正赞小格格的满月宴有巧思呢。”五福晋眼也不眨地说,鹤兰不由偷笑。 十二福晋举目四望,立即看到了那组七巧板拼桌,正要说话,身穿宝蓝色绣吉纹袍子的弘晔和十八阿哥胤祄、弘昀、弘时及毓淇几个哥儿已排了队过来,向她们请安。 弘晔记忆力极好,见过的人一般不会忘记,不过苏宜尔哈仍向他们一起做了介绍,末了又指着弘是道:“这是你们十二婶婶的儿子,弘是,大元寿两个多月,元寿要叫哥哥。” 小包子们一听,“哥哥弟弟”顿时叫开了。只有十八阿哥算是长辈,这让他一下子很有责任感,便主动要带着小包子们自己玩儿去。 弘是有些迟疑,十二福晋见春雨及几位嬷嬷丫环在他们身后紧跟着,没有干扰到包子们的行动,但也不会远了他们,便对目露渴望的弘是道:“过去玩儿吧。” 弘是这才怯怯地在弘晔亲热地拉手下加入包子军团。 十二福晋自愧不如:“小四嫂将元寿哥儿教得真好。” 苏宜尔哈笑笑,“你们自便,我到正院照应一下。” “去吧,不会将你的东西吃光了的。”五福晋打趣,自生了弘昂,她性子活络不少。 苏宜尔哈去了正院,本来她请了乌喇那拉氏的,不过她有些头晕发热便推拒了,只派了乌嬷嬷和碧枝照顾一双女儿,前来凑趣。如此,她只得担起女主人的义务。好在是她自己女儿的满月酒,她也乐意。 客人陆续到齐,更有一些没受邀请也上门贺喜来的,好在苏宜尔哈早有准备,摆酒的场地宽阔,席位和吃食尽够。 这样的满月酒宴很新鲜,自由、热闹,也不会太过奢华,来参加的皇阿哥们有的赞叹有的不以为然,好在满人男女之防不像汉人那么讲究,来的又都是亲戚,也没人说什么。不过男女的席位相隔不远,又有小包子们跑来跑去,一会儿找阿玛一会儿找额娘,间有福晋贵妇们跑到小包子们的队伍里去,嘻嘻哈哈,倒让酒宴的主人公雍亲王府的五格格受了些冷落,不过却正合苏宜尔哈的意,她可不愿一大堆人在她女儿的小脸上摸来碰去的,那小家伙性子看着冷冷的,指不定跟她阿玛一样脾气不好,到时来个黄河决堤就不好看了。 “万岁爷来了!” 本来正说得热闹的席上顿时静默下来,太子勾了勾唇,举着杯道:“四弟,好手段,连皇父都请来了。” 胤禛站了起来,“臣弟也没想到皇阿玛能来……”话语未落,康熙早携着李德全走了过来。 91小冰雅与康熙 下 ( )到底还是没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忙,第二日准备稻种麦种时还备了不少的玉米、地瓜、马铃薯作种。 很多人以为玉米、地瓜、马铃薯在清朝还未推广其实大谬,早在1826年徐光启就写过一本《农政全书》,里面就有描写到马铃薯(即土豆)并广为人知,普遍栽种了,只是并未很注重,**也不曾规划它们的种植地罢了。 “这是?”他拿起玉米种在手中仔细看着,粒大、饱满,有玉米的香味。 苏宜尔哈笑了笑,“爷也是知道的吧,玉米可以在山地坡地种,不占良田,地瓜和马铃薯也适合在贫脊的土地、旱地种植,产量也高,像山东陕西那一带可以多种这些个,至于两湖两广东北这些土壤肥沃多水的地儿倒是可以推广大米水稻的种植……这些都是我挑出来当种子用的,爷也一并拿去试试吧?” “你怎么知道……”以为她就是个小情小趣,最多替他缝制衣裳、做做美食,或用她的异能种些鲜美的水果出来——大部分也是想着自己要吃,惠及自己的亲人朋友而已,没想到她还会注意到哪些土地适合种植哪些作物。 “我当然知道,爷是个真心关心社稷百姓的,每次赈灾办差也是最用心的,在您身边这么久若这点都察觉不到那可白瞎了……”她白了他一眼,“可别想在我的多栽轩里种啊,我这儿只种自己吃的。”在她这里种她会忍不住浇空间水的。 “知道了!”她有促进植被生长的异能,他也觉着在她身边试种不靠谱……老规矩,还是圆明园吧,再分一些到庄子里让人佃农们种。“若真能大幅提高产量,你可就是大清的功臣了!” “什么功不功臣的我可不在乎,我只希望福荫子女,让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会的。”他抱住她,很奇怪,坐月子这么久她身上一点子异味都没有,还是那么新鲜香软……他又觉得心里蠢蠢**动,可惜,小莲花身体还没养好。 苏宜尔哈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恶作剧地在他身上又扭了扭,内心的小人儿叉腰大笑,谁也不会想到她的月事还有坐月子比普通人时间短了一半有余,时间既准又流量不大…… 虽然现在她身子长开了,渐渐适应并享受鱼水之欢了,但不代表她愿意连着几天都做,每次做都要被折腾个半死,能用这种借口躲几日清闲也不错。 “不要乱动,再动我可不管了。”他低哑着声轻喝。她僵住,乖乖地不动了,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抬起她的小脸,慢理斯条地将唇覆上去,轻挑慢吮地,由浅及深地,抱着她吻了起来……还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不是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春雨的声音适时地在外面响起:“……福晋,格格饿了。” 苏宜尔哈小脸通红,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袍子,又拍了拍脸,坐直了身子道:“抱她进来吧。” 她不知道她的双眼水烟缭绕、小嘴儿水光嫣红,眼角眉梢更透着股粉红,怎么也掩不去那被狠狠宠爱过的痕迹。胤禛拳手在嘴边咳了咳,半点也无被奴才抓到的羞窘,反而对苏宜尔哈的反应感到忍俊不禁。 春雨练过苏宜尔哈给她的《**心经》,身手耳目超出普能人一大截,早就听到里面的声响,对于苏宜尔哈的受宠心中很是高兴,此时听到叫唤,便打了帘,让珠嬷嬷进去将小格格放进苏宜尔哈怀里,等她退了出来,才放下帘子道:“珠嬷嬷回去歇歇吧,等晚了再来接小格格。” 白日里苏宜尔哈尽可能让女儿待在自己身边,何况此时又有胤禛在,更要让女儿跟她阿玛多处处,培养感情了。 珠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闻着熟悉的气息,小格格“呀呀”地摆着小手,小脑袋在苏宜尔哈胸前微蹭。“额娘的小月亮,饿坏了吧?” 亲近了大半个月,苏宜尔哈觉得这个女儿很大可能继承了她阿玛的闷骚性格,除了肚子饿或是要尿尿会“呀”两声外,其余时间就一面瘫,怎么逗都吝啬给表情,不像她哥哥,表情多变,一逗就活蹦乱跳。 当着胤禛的面,苏宜尔哈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解开襟上的布扣,露出白嫩**,才一凑近,小婴儿便迫不及待地一口含了进去,一阵猛吸。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胤禛到她身边坐下,对着小婴儿道:“乖女儿,不要太用力,额娘会痛。” 小婴儿吐出□,张开眼眸瞧了眼前的人两秒,又侧头重新含吸了起来,不过不再用力,苏宜尔哈惊疑地瞅了她半晌,看向胤禛:“她不会听懂了吧?” “你不是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吗,兴许听懂了也不一定。”他还沉浸在女儿方才的眼神中,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纯洁、无瑕……仿佛涵尽了世间所有动人的美。这么想着,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上面的胎发乌黑柔密。 她瞄了她一眼,在他眼中,女儿自是千好万好。 “你好好养身子,吩咐人准备一下,冰雅的满月酒大办。” “会不会太招眼了?” “招什么眼,爷的女儿怎么能委屈了。”他淡淡地哼道,“洗三礼已经简办了,满月酒当然要大办。” 切,他的女儿多了,还有一双嫡女呢! 苏宜尔哈垂下眼帘,心想,决不能越过二格格三格格的规格去,她们的阿玛如今是雍亲王了,身份有所改变……不过,在招待的方式上可以出些新意。 胤禛将事情交待完毕,又逗了女儿一会儿,便搞他的试验田去了。 苏宜尔哈跟章佳氏谈了一下她满月酒宴的设想,又专门请教了乌嬷嬷和雍亲王府那些有经验的老嬷嬷商议,定了方案后请示了乌喇那拉氏和领导大人,获批后才招了芳茶、馨桂、淡墨、清兰四人进屋,让她们开始准备五格格的满月酒。 “这次爷说要大办,不过我想还是不要太隆重了,客人就请自家亲戚,菜单吃食我来拟,你们让厨上的先列张点心的单子给我……再有,现如今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是哪几个,到时请两个进府……” 为自家的小主子办事,芳茶她们几个很是兴奋,摩拳擦掌地应了。 听说雍亲王的五格格满月酒要大办,惯了他低调风格的兄弟和王公宗亲不由侧目,不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儿呢还是对那位钮祜禄侧福晋荣宠的缘故。 康熙也接到了请帖,十分好笑地将之扔在案上,过了半晌,又拿了起来,交给一旁侍候着的李德全,“到时候提醒朕。” “嗻。”李德全收好帖子,心想,皇上对雍亲王到底是不同的。 三月十二这日,雍亲王府的花园里一处宽阔的草坪上依着地形流水线地摆满了铺着精致绣样的桌布的红木圆桌,桌上摆了大量的菠萝、芒果、草莓、桃子、桔等鲜果,并一些瓜果腌制的蜜饯、沾了芝麻的烤鱼片、牛肉干等吃食,饮料除了有空间出产的水果酒、竹酒、外间采购来的名酿外还有果汁及清朝版的珍珠奶茶。 草坪周围摆满了开花的君子兰、春兰、丁香、四季海棠等时令花卉。 没错,这次满月酒采取的是半自助式酒席,不过还是在吃食桌的两边地儿分了男女两块地儿。地上铺了猩红地毡,摆了几子和靠背红木椅,每张椅旁的几上都摆了个红漆盘子,盘里放了套银制的碟、勺、筷、叉。在离女眷不远的地儿还有一组七巧板彩色拼桌及小彩椅,上面同样摆了造型趣致的银制餐具,看来是供小孩子用的。 前方搭了戏台,中间也留了空地给请来的杂耍艺人表演。 “小四嫂,这样的满月酒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很有趣啊,怪不得还专门嘱咐我将弘昂带来呢。”五福晋夫妇和简亲王夫妇早早就到,又趁着人还未多,逛了一遍宴场布置。 鹤兰笑着附和:“还不浪费食物。” 苏宜尔哈见她眉宇间春色明媚,眼底漾着幸福灵光,不由瞅了眼听着领导大人说着什么的简亲王,不知是否心有所感,简亲王雅尔江阿也突然望了过来,苏宜尔哈朝他笑了笑,对鹤兰道:“不浪费是一回事,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不是更美妙吗?” 鹤兰愣了愣,见她笑得暖昧,不由脸一红,嗔了她一眼。 这一眼,似恼非恼、万分娇羞,明艳不可方物,其中又有一抹动人的温柔,有着母性的慈爱圣洁。苏宜尔哈心头一动,抓了她的手,微一把脉,便感应到她腹中有了生命的脉动,“恭喜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鹤兰惊奇地睇她:“你怎么知道,我还只是猜测而已。” 五福晋知道苏宜尔哈与鹤兰交好,见状不由笑道:“她可厉害着呢,深藏不露。” “什么深藏不露?” 十二福晋牵着个小俊秀的小男孩和十三福晋一道走了过来,“还以为我们个早的,原来有人比我们更早……” “我们正赞小格格的满月宴有巧思呢。”五福晋眼也不眨地说,鹤兰不由偷笑。 十二福晋举目四望,立即看到了那组七巧板拼桌,正要说话,身穿宝蓝色绣吉纹袍子的弘晔和十八阿哥胤祄、弘昀、弘时及毓淇几个哥儿已排了队过来,向她们请安。 弘晔记忆力极好,见过的人一般不会忘记,不过苏宜尔哈仍向他们一起做了介绍,末了又指着弘是道:“这是你们十二婶婶的儿子,弘是,大元寿两个多月,元寿要叫哥哥。” 小包子们一听,“哥哥弟弟”顿时叫开了。只有十八阿哥算是长辈,这让他一下子很有责任感,便主动要带着小包子们自己玩儿去。 弘是有些迟疑,十二福晋见春雨及几位嬷嬷丫环在他们身后紧跟着,没有干扰到包子们的行动,但也不会远了他们,便对目露渴望的弘是道:“过去玩儿吧。” 弘是这才怯怯地在弘晔亲热地拉手下加入包子军团。 十二福晋自愧不如:“小四嫂将元寿哥儿教得真好。” 苏宜尔哈笑笑,“你们自便,我到正院照应一下。” “去吧,不会将你的东西吃光了的。”五福晋打趣,自生了弘昂,她性子活络不少。 苏宜尔哈去了正院,本来她请了乌喇那拉氏的,不过她有些头晕发热便推拒了,只派了乌嬷嬷和碧枝照顾一双女儿,前来凑趣。如此,她只得担起女主人的义务。好在是她自己女儿的满月酒,她也乐意。 客人陆续到齐,更有一些没受邀请也上门贺喜来的,好在苏宜尔哈早有准备,摆酒的场地宽阔,席位和吃食尽够。 这样的满月酒宴很新鲜,自由、热闹,也不会太过奢华,来参加的皇阿哥们有的赞叹有的不以为然,好在满人男女之防不像汉人那么讲究,来的又都是亲戚,也没人说什么。不过男女的席位相隔不远,又有小包子们跑来跑去,一会儿找阿玛一会儿找额娘,间有福晋贵妇们跑到小包子们的队伍里去,嘻嘻哈哈,倒让酒宴的主人公雍亲王府的五格格受了些冷落,不过却正合苏宜尔哈的意,她可不愿一大堆人在她女儿的小脸上摸来碰去的,那小家伙性子看着冷冷的,指不定跟她阿玛一样脾气不好,到时来个黄河决堤就不好看了。 “万岁爷来了!” 本来正说得热闹的席上顿时静默下来,太子勾了勾唇,举着杯道:“四弟,好手段,连皇父都请来了。” 胤禛站了起来,“臣弟也没想到皇阿玛能来……”话语未落,康熙早携着李德全走了过来。 92年小蝶入府 ( )随着选秀的开始进行,雍亲王府内的女人们私底下通过各种方法打探消息——也许是年小蝶带给她的威胁感太强了,即便她也只在雍亲王府露了一次面。 很自然地,除了她的家世,其余的什么风声都没露出来。 年遐龄持家还是很谨慎的,教育子女方面也确实不错—— 年羹尧后来之所以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估计跟他早年娶了明珠的孙女、纳兰性德的女儿,后来的继室也是阿济格的曾孙女、宗室辅国公苏燕之女,皆是出身尊贵岳家位高权重而使得他青云得志有关。从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从七品翰林院检讨的身份开始入仕,至康熙四十八年初,仅在四年不到的时间内,就已经官拜正二品礼部侍郎兼内阁学士了,又在同年九月,出放四川巡抚。此时,他还未过三十岁。 尤其是后来,他靠着妹妹年氏指进雍亲王府做侧福晋,靠着四阿哥的倚重,靠着本身才干和手段一路加官进爵,直到雍正即位,妹妹被封贵妃,他年氏一门父父子子皆封爵……他的人生太过顺遂太过一帆风顺,使得他不知畏惧,得意忘形。 苏宜尔哈听着耿氏武氏八卦来的消息,一方面想着现代时看过的各种有关年羹尧的资料,心想,此人虽聪明有才干,却不是个安份的。完全是一个被才气、运气、政治宠坏了的小孩。 太子被废了又立,在储位上具有隆望的八阿哥被训斥,这种关键时刻,康熙将年家划到胤禛旗下,以年羹尧的机明精狡肯定闻到了什么。 他有心,康熙有意,那么年小蝶进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却不知道,她们这厢猜着那年氏是否要进府,那边年羹尧也在琢磨着目前的局势。 他明白自家的份量。 与父亲年遐龄的没有野心、大哥年希尧的宽厚不同,他有野心,他想位极人臣,权掌天下。之前因为他岳家的原因,他一直跟八阿哥一党走得较近,但自八阿哥被斥后,他又觉得三阿哥、十四阿哥皆有可能,可是皇上却将他们一家旗籍划入雍亲王属下……不管皇上是看重雍亲王,还是想平衡几位阿哥的势力,他背后的意思却是必须遵守的,所以他给亲自上门拜见雍亲王送了重礼…… 可惜,雍亲王不亏是出了名的冷面阿哥,对他的上门并未显得多看重,年羹尧不由有些失望——这与他在三阿哥府、八阿哥府、十四阿哥府所受的待遇不同。不过他眼光手腕极好,这次拜见,近身接触了四阿哥,才深刻感受到他身上气度与其他阿哥的不同,那种深沉到骨子里的尊贵,不可侵犯的威仪……同样的感觉,他还只在康熙身上感受到过。 且不论康熙的考量,他想将赌注押在雍亲王身上。 并不是说他有多臣服雍亲王,以他想当权臣的理想,雍亲王这样不够宽厚的主子实在不让他喜欢,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像八阿哥那样仁厚贤明或是十四阿哥那样勇武热血的阿哥上位,那才有他发挥才干的空间。 而且,还有一令他以前风光现在头痛的关系,那就是他的前后两任岳家,那可是铁杆子八爷党啊…… 不过,这样正好可以掩饰他几头下注的行为,反正不管哪方赢,自家总是屹立不倒的,凭着自己的才干,还怕没有机会出头?只是没有从龙之功快罢了。 只是自己虽属雍亲王门下,他待自己却不亲近看重啊!年羹尧皱了下眉,自己身上烙的八阿哥的痕迹太重,得想办法淡化或者加强自己在雍亲王那边的筹码才行…… 淡化八阿哥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显然不太可能,元配与继室都有不能得罪的岳家,儿女都生了,再说觉罗氏本属宗室,与各方联络有亲——联络有亲?对了,小妹不是正要参加选秀? 如果皇上真要加重雍亲王的筹码,那小妹就有很大可能被指进雍亲王府。 也许自己可以通过十四阿哥,让他请德妃娘娘推一把。 他眯着眼睛想道。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向来敢想敢做,立时招了管家道:“给爷准备一份厚礼。” 备完,带人,上马,直上十四贝子府。 “亮工要来就来,怎么还备这么重的礼?” 请了人上座,十四阿哥就开口了。这年羹尧可是官场上的一颗熠熠新星啊,年纪轻轻就得皇父看重,官职的急速升迁在讲究资历、功勋、长幼,秩序井然的大清里可算得上一佳话了。本还以为他与八哥九哥走得较近,没想到近年却频频进府拜见自己,可见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连这些人都感受到了。 “这个,奴才是有事请十四爷帮忙。”年羹尧也不客气。 “哦,有什么事亮工尽管说,能帮的爷一定尽力。”十四阿哥也不打包票。 “奴才有一个妹妹如今正参加三年一届的选秀,奴才想请十四爷跟德妃娘娘讲一声,能不能将奴才的妹妹指给四阿哥。” 十四阿哥对年羹尧拿着厚礼来找自己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在听到是为了请额娘将他的妹妹指给四哥时脸顿时黑了,不由想道,这年羹尧是不看好自己还是看不起自己身为男人没办法再诞育子嗣啊?! “虽说这一届选秀是额娘和宜妃娘娘主持,不过事关阿哥,亮工家也不是普通的旗人家,只怕皇父心中早有定论。”十四阿哥先打了太极,看着年羹尧略显不悦的脸色又扯了扯唇,慢理斯条了喝了口茶,“看来亮工很想你妹妹进四哥府上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年羹尧闻言心中一凛,这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向来不亲,自己可别办了坏事,便斟酌着说道:“十四爷也知道,皇上将奴才家的旗籍划到了四爷旗下,这个,四爷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奴才以前一直多与八阿哥九阿哥亲近……四爷瞧不惯,奴才家日子也不好过,想要缓和一下,奴才的妹妹指进四爷府里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日子不好过,分明是怕坏了自己的前程。十四阿哥心中冷笑,随即思索起此事利弊。他知道此刻年羹尧并未对自己投诚,他的两个岳家与八哥九哥联系颇密,如嫡亲的妹子进了四哥府上,那关系最疏的反倒是三哥与自己了。 若得年羹尧相助,自己不仅能得年家在朝堂上助力,还无形中削弱八哥在明珠一脉、阿济格一脉的影响力,自己也能少些阻碍……或许还能拉上些助力! 年羹尧肯定不能放过,此人有野心有能力,前途一片看好,若任他将嫡亲妹子嫁入四哥府上,谁知以后他会不会倒向四哥那边? 不过,若是能将年家拉过来,再嫁入一个女人占据四哥后宅里的重要位置,也大有益处……只是此法太过悬险,最怕年家反复不定。睨了眼坐不安稳的年羹尧,十四阿哥心中也明白此时的年羹尧也是摇摆不定的…… “那亮工心中到底属谁呢?” 年羹尧一怔,不料十四阿哥竟直接问了出来。 “奴才也难以选择,三阿哥在朝中颇得文官清流推举,八阿哥更得百官支持,四阿哥只一心办事,倒看不出有那意思,十四阿哥年富力强前景最好……” 十四阿哥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说到太子,也就是不看好复立的太子了? “……不过,奴才家毕竟是皇上亲拨到四阿哥旗下的,奴才这当口不想恶了四阿哥的眼。” “好!亮工也算是说了实话!你且先回去,此事我会请额娘帮忙,不过你也知道皇父心中自有考量,成与不成,爷不能保证。” “这是自然。”年羹尧起身行了个礼,恭敬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奴才承十四阿哥的情。” 十四阿哥满意地勾起唇角,端起手中的茶盏啜了一口。 ****** 康熙现在的身体比历史上的要好得太多,精力充足,对儿子及朝中官员的掌控自然高,年羹尧携重礼进十四阿哥府的事他很快就得到消息。 他给了德妃机会,果然没多久她便在他耳边说起这一届的秀女——这本是她的责任,谁让她是主持这届选秀的妃子之一,只是,她不该提到年小蝶,言语中一副慈母心肠怜惜十四自病后无贴心人抚慰,想找个温柔多情的给十四阿哥…… “年氏朕自有安排,你另指两个秀女给老十四吧。”他冷冷地打断她,不但恼她一心给老十四扒拉助力,连年羹尧也不待见了许多。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待选秀女容得他年家盘算东盘算西的? 想通过德妃巴攀上老十四? 原来还想着给老四在朝堂上添点助力,再削一下老八的的影响力,没想到朕的一番好心他倒是不稀罕…… ——皇上,您想错了,年羹尧有体会到您的好意,只是没想到德妃和十四阿哥会反手耍了他一招,既得了利又想得益啊。 “皇上,臣妾逾矩了。”德妃低下头,拭了下眼角。她深知康熙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很难再改,除了太子。 明知她在演戏,康熙仍要安抚她:“老十四的病也不是不能养好,他的福晋出身完颜家,规矩也是好的,年轻人做事总有疏失,你多体谅,管教管教总会好的。” 这话实在也安慰不到哪儿去,这是变相地同意德妃刚才说十四府上的妻妾不会照顾人的话,还是在削十四阿哥的面。 德妃心中恼怨,却不敢表露,只能柔声轻应了一声:“是。” “皇上,宜妃娘娘送留牌子秀女名单来了。” “宣她进来。” “嗻。”李德全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宜妃神彩飞扬地进来了,她一直在康熙面前保持着她活力爽利的一面。“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吧,将单子拿过来。” 宜妃盈盈起身,眼睛瞅也不瞅一旁拧着帕子的德妃,迳直将单子呈了上去。 康熙将单子与德妃先前递的单子并放在一起,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朕稍后便有旨意。” “臣妾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好厉害~~~~~~ 93年小蝶入府 下 ( ) 年氏。 康熙盯着名单,手中朱笔许久未落。 过了几日,除去几个因故撂了牌的秀女,其她留牌秀女上记名的、指婚的都一一接到宫中发出的旨意。 其中,三品官能特之女郭络罗氏指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是所有秀女中指婚身份最高的;接着,管领噶尔赛之女巴尔达氏氏指给七阿哥做侧福晋;头等护卫金保之女乌苏氏指给十三阿哥做侧福晋——此时,十三福晋已怀有身孕,十三阿哥府上就只有另一位瓜尔佳侧福晋,康熙可能觉得少了,他老人家训斥儿子不待见儿子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耽误他给儿子指婚生孙儿的。另外,将钱氏、邱氏指给太子做妾;员外郎、参领萨哈廉之女奇德理氏指给三阿哥做妾;又指了两位出身不高的汉军旗秀女王佳氏、李佳氏给十四阿哥做妾…… 雍亲王府也接到了旨意:秀女年氏,指给四阿哥做格格;秀女王达之后完颜氏,指给四阿哥做妾。令,年后完婚。 耿氏众人知道了旨意都舒了口气,虽然年氏一样进了府,不过位份只是个格格,纵有得力的娘家,那又如何,在雍亲王府,她们的位份是一样的,虽不免也要争宠,但压迫感就没那么重了。 九月,全国各地报灾欠收的折子纷纷上呈,康熙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四阿哥胤禛趁机上了两个密折,其中一个,写了他对于推广良种的方法外还有自己试验田的一些数据,并捐出部份钱粮,用以赈灾。 另一个折子写的东西就多了,从当前的税收,对比分析了前明与大清的税收进步,到目前大清税制还存在的一些不合理之处,对于农民与商户收入的各项对比,及目前大清所有征税得来的库银都用在打战、赈灾、造福百姓上头,而满洲八旗子弟不事生产到百年后可能带来的弊病…… 这第二个折子可谓是胤禛上辈子结束了生命后以灵魂的状态目睹了大清江山的种种因制不合理而造成的拖累、衰败,久思而得。他还不敢将他前世今生所思所想的种种改革写将出来,就怕刺激了他这位重农、仁爱百姓思想极重的皇父。 税收,关系民生、关系大清国库,能否支起后来的战争及各种天灾变化……是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他可记得到了康熙五十七年西北还有战要打呢,那时负责筹措粮草的他和十三每天急得嘴起泡才堪堪保证大军的供给。 康熙看了折子,第一个大喜,很快就批了下去,准备第二天上朝时拿出来讨论。 但看了第二个折子,脸便沉了下来,愈往下看,脸上神色变幻便愈精彩。最后长叹了一声,身体往后一靠,闭目不语。 他的这个四子果然是一心办实事、心怀大清的人,这些分析、数据,无不有理有据,就算他想反驳,也是挑不出漏来。经过了国库借银之事他就明白了经过他早年的撤藩、收**、打噶尔丹……国库已是不丰,只是,每年的旱涝天灾,百姓艰难,他不得不这里免税那里免税,这几年又一心扑在平衡几位皇子结党的事上无力整治官场,倒使得吏治越发! 胤禛的折子他看了也心动,却需徐徐图之,这税改牵一动百,那些王公大臣哪个奴才名下没有田庄商铺?让他们多交税?等于割他们的肉! 要说历史上怜悯百姓重视农耕的皇帝,康熙也算得上第一人,在他有生之年,赈灾、免税是常有的,只可惜晚年吏治,多少赈灾款和免税都让底下官员贪污了去。 “李德全,去传旨,令诚亲王、雍亲王、淳郡王、敦郡王、十二、十四贝子、十六、十七阿哥……简亲王、康亲王……陈廷敬、朱轼、张廷玉、张玉书……等人觐见。” “嗻。” 其他亲太子、八阿哥派的大臣、亲王几乎被撇开,几位亲王到了乾清宫相互一看,虽还不知皇帝召他们是为了何事,心中却已有数。 …… 第二日早朝,几位亲王大臣纷纷上奏愿捐款赈灾,剩下的百官一看,别人都捐你自己怎能不捐?捐! 于是乎上行下效,不过几日,各地官员纷纷捐款捐物,康熙下旨,各地府衙张贴捐赠者名单广而告之以示褒奖,捐款数目达到一定程度,可封其祖上先辈一人为乡绅,位同举人,享百姓族人尊敬……这一下,连富商们也忍不住出手了,位同举人啊,他们商人除了利看重的不就是出身吗?有个举人老爹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还得个善人名号,得人尊敬,捐,再多钱也使得。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负责直隶,并主持全局,其余皇子阿哥各领一省,下察灾区,保证灾款灾粮下发到老百姓手中…… 那些秀女们都被撇到了一边,入府?等爷们忙完再。尤其是十六、十七两位刚开始办差的阿哥,干劲十足啊,整天跟在胤禛后面问这问那。 奉天、山东、陕甘、两湖两广等地分别划出良种试验田,着当地布政使观察并上报当季产出数据,不得虚报隐瞒。 历史上自康熙五十年开始,普免天下钱粮,三年而遍。直隶、奉天、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九省地丁钱粮,察明全免的旨意被蝴蝶没了。 康熙五十年正月,胤禛随康熙视察通州河堤,他向康熙推举了刘统勋,上辈子此人在改坝浚河一事成绩卓著,这辈子他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又查证了一番,证明时间虽出了错,但为人才干还是仿佛的,便留心结交,尽管也是淡淡的,但聪明人不必多说,这一世他再不会为了门人下属对他死心塌地而对他们动辄呵斥了。 这世上,本就不会有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 不知怎地,他脑中浮起苏宜尔哈的身影。他抿紧了薄唇,狭长的黑眸微眯,难道自己希望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很清楚,他的小莲花或许依赖他,或许爱他,但绝不到“死心塌地”的程度,如果他对她不好,相信她也不会对他客气……他想着平日里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女人除了新婚时对他还有些怯懦敬畏外,平日里根本不见惧怕,好像在他面前她也能“有理走遍天下”一样。他觉得她不会在乎他的宠爱与否,有固然好——她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生活得好,没有,她也能过……说不出什么形容词,仿佛她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心理上。 问题是想到这点,他心中并无不悦,甚至有些开心。 她在他面前做出的恭顺尊敬,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她骨子里有一种超脱,有一种真正的淡然。 她跟其她女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做不到对他“死心塌地”是因为放不下权势地位和利益,她是为了……“平等”? 可惜他现在无法给她“平等”,他有太多放不下,有太多的事要做,可能……永远成不了那样的人。 康熙接见了刘统勋,发现此人确实长于实干,为人清直,对治水更有一套,二月阅筐儿港时便带上了他,君臣二人,一路从建挑水坝、次河西务到亲置仪器,定方向,鼎椿木,以纪丈量……边做边谈,颇相得。 话说年家接到宫中将女儿指给雍亲王做格格的时候都懵了,尤其是年小蝶,本以为她以的才貌,她父兄的官职品级,她指个侧福晋也是当得的(嫡福晋是不行的,她是汉军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格格? 自己选秀时也没出什么纰漏啊。 年遐龄是什么人,一生谨慎,能做到工部侍郎、湖北巡抚致仕而被康熙优待的能不是个眼光通秀的,立马想起小儿子离京前跟自己说过他托十四阿哥走德妃关系的事,不由恨道:“都是那个孽子,早跟他说过行要不要太过急躁张狂,偏偏不听,那些皇子阿哥哪个是好相与的?!” “爹,你是说?”年小蝶一脸惊讶,二哥做了什么? 年遐龄叹了口气:“你二哥离京前走了十四阿哥的门路,托他在德妃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将你指给雍亲王……” 三兄妹,年希尧过于宽仁无争,年羹尧太过桀骜不驯、自以为是,只有年小蝶不但出落得貌美如花,连审时度势的心机眼光都是三人之最,只可惜是个女儿。 “二哥他怎么这样!”自年遐龄致仕在家得他教导颇多的年小蝶一听便知其中出了他们不知道的转折,那德妃娘娘可能不止是美言这么简单,仔细回想起选秀时她召自己谈话时的态度言语……分明是有意将自己指给十四阿哥。 指给谁自己并不太在意,只是,皇上将他们年家划给四阿哥当属人就是希望他们成为四阿哥的助力啊,这十四阿哥一冒出来,再联系二哥上门……皇上若知道怎能不想歪?!“爹,你说皇上会不会以为我们不遵圣意,阳奉阴违……” “住嘴,慎言!”年遐龄喝道,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和妻子女儿外并无其他下人在才微放下心,“你二哥是你二哥,因着你那两位二嫂的关系,他与八阿哥九阿哥那边牵扯太深,你若进了四阿哥府,切不可拿你二哥做脸……”也即不要时刻将娘家提在嘴上。 “女儿知道。”年小蝶抿了抿嘴,成为格格她身份上低了不少,上面还有个嫡福晋两个侧福晋,都是有儿有女的,她若太过出头免不了遭到打压。反正她家世摆在那儿,四阿哥是知道的,她只要守规矩,行事恭敬,让别人抓不着错处,凭着她的才貌不怕不受宠,等生下儿子,请封侧福晋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她又将雍亲王府后宅的女人过了一遍,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体弱不理事,身下只一双嫡女,不足为虑; 钮祜禄侧福晋……她心中一堵,从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的她在看到那位钮祜禄侧福晋时也不由得失神,只觉得说不尽的清丽绝俗,一身清华优雅有如出水莲华,天然不加雕饰,令人心生亲近而无亵渎之意。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貌不如人,引以为傲的如兰气质在她面前也显得那么刻意造做,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跟她同时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听说她是个不狠厉的,也没打听到她有什么贤惠名声,只知道她是皇上亲自指给四阿哥的侧福晋,可这样才让她觉得心里没底,没有把握…… 李侧福晋,那是个不怎么受宠的,不过身下有二子一女也不可小窥; 其她的格格侍妾,她打听过了,除了一个乌雅氏是德妃娘娘娘家的侄女四阿哥的亲表外外,其余的都不足为虑…… “小蝶的嫁妆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下子许多东西都不能用了……”年夫人叹道。 “算了,折成银票和一些白银黄金,给小蝶压箱。”年遐龄说道。 十月三十日,是皇太后七十圣寿,康熙照皇太后六十圣寿礼,奉佛像,珊瑚,自鸣钟,洋镜,东珠,珊瑚、金珀、御风石,念珠,皮裘,羽缎,哆罗呢,沈、檀、芸、降诸香,犀玉、玛瑙、赩、漆诸器,宋、元、明名画,金银、币帛;又令膳房数米万粒,做了“万国玉粒饭”,及一些奇珍肴馔、果品做为献礼。 做为煌煌皇室,省什么也不能省了皇太后的七十圣寿,苏宜尔哈自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寿礼,其中,百年的人参、灵芝、雪莲各两株,竹荪、猴头菇、山塔菌……极品金丝血燕窝若干,竹酒、果酒、百年佳酿(这个太容易了,将买来的好酒放空间里就成)九坛,紫檀木嵌缂丝绣百子千孙屏风一件,八仙献寿隔屏一件,白檀木弥勒佛雕一件、白玉观音一件、福禄寿瓶一对、蟠桃银晶水盛盘……由胤禛亲写苏宜尔哈刺绣的《金刚经》一部……另有,府中女眷亲制的各色皮褂、皮袍、棉袄、棉袍、棉褂、棉袍……再加上几位小阿哥小格格献上的寿礼,堆了个满满堂堂。 嗯,需要说的是,这些都是公中出,涉及一些空间产品的,张起麟大管家折了银票给苏宜尔哈了,苏宜尔哈收了起来,打算将来留给儿子女儿。 皇太后的圣寿筵宴办得极是隆重热闹,雍亲王府呈的寿礼皇太后很是喜欢,拉着她和第一次在皇宫露面的小元寿说了好一阵子话。好在苏宜尔哈得她老人家的眼早就不是新闻了,各宫娘娘、福晋、命妇们看了也只是笑笑,心底酸一酸便过去了。 皇太后圣寿过后便又到了腊月,苏宜尔哈将事情扔给芳茶和馨桂她们几个,连多栽轩也是春雨在打理,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正月十五,年氏被一顶轿子抬进了雍亲王府。 一个月后,完颜氏也进了府。 94平静下的波澜 上 ( ) 完颜氏(完颜.玉珍)进府后不久,耿氏被诊出有孕。 此时的耿氏已经二十四岁,原本有些灰心的她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高兴得泪流不止。“好了,这是喜事,怎么还哭个不停?”乌喇那拉氏微笑着说道,她身体越来越孱弱了,打着精神坐不到两刻钟就累得不行。这身子能熬到两个女儿嫁人就算神佛保佑了……看着喜极而泣的耿氏,她也算是有福了,哎! “福晋,喝点汤。”乌嬷嬷端了参汤过来。她年纪也大了,年前就跟苏宜尔哈辞了府里的差,专心侍候照顾乌喇那拉氏了。 苏宜尔哈并未留难,也没有借此削打乌喇那拉氏在府中的影响力,她将一直跟着乌嬷嬷的碧梢碧枝提了出来,跟乌喇那拉氏商量着为她们在府上指了人——碧梢许了陈福手下的一下护卫,碧枝则许了一个管事,两人做起了管事娘子。 为着此事,乌喇那拉氏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实际上,她就算想管想制约也不行了,别说她的身体,就算她对付了一个苏宜尔哈,这不府里又进了一个美如三月秋湖的年氏和一位出身满洲大族的完颜氏?虽说家世低微,但人家好歹是正正经经的满洲血统,可跟乌雅氏那包衣出身的不一样……再说了,去了一个苏宜尔哈,难道让她将雍亲王府的未来拱手让给李氏?更不可能了…… 她接过参汤,一口饮尽。太医说她身体损耗过度,虚弱得留不住药效,需要长期不停地进补,雍亲王府里的人参是一支一支地送到正院,常年不辍,可她依然感到身体越来弱……幸好,这病并不传染,她怜爱地看着一双女儿乖巧地在她榻上做着针线,有她们陪伴她的日子不那么难熬。 “婢妾实在是太高兴。”耿氏终于止了泪。 “孕妇的情绪是有些难以控制,只要不是对胎儿不利的,也不用太过抑制。”苏宜尔哈接过春雨递来的单子,看了看又给了耿氏,道:“拿着,这是太医开的忌食单子,你的身体很健康,平日里注意营养别把胎儿饿着就行。” 在座的听了不禁捂着嘴笑。 武氏压下心头的酸楚,真心地朝耿氏道:“妹妹,恭喜你了。” “武姐姐。”耿氏刚停住的泪又要往下掉了。 “苏太医走了么?”苏宜尔哈问春雨。 “还在偏厅候着。” 苏宜尔哈对武氏道:“你身子也养了几年了,不如请苏太医诊一下脉,看复原得怎么样了,福晋您看?” 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也好,都一起去,我也要休息了。” 武氏心头一动,朝乌喇那拉氏和苏宜尔哈行了个礼:“多谢福晋、侧福晋,婢妾这就过去。”却把李氏给漏了。 “姐姐,我们也过去。”郭氏拉了拉陈氏,陈氏今年都二十有七了,比之郭氏只大三岁,两人跟着武氏住凌霜院。武氏身子流产受损,性子比之以前更爱静了,她们又不受宠,没得个孩子,平日里寂寞无聊得很。 “哼,再看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李氏轻抚着指套轻声哼道,“做的那轻狂样儿给谁看呢,不能生就别占着爷啊。” 武氏的脚顿了顿,挺直了背继续走,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帘外。 “要我说,满府再没李姐姐有福气的了,二阿哥三阿哥书读得好,大格格也要嫁过去纳喇家了,听说额驸是爷亲自挑的,温厚孝顺……”贾氏也跟着说,她这几年也长开了,脸庞圆润端丽,一双水眸尾角微翘,细眉入鬓,嘴唇红润饱满,有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柔媚,二十岁的年纪,正如鲜花怒放。可惜,她原来就不怎么得宠,自武氏流产,胤禛知道背后有她动的手脚就更不待见她了,每次去她房里也只是脱衣睡觉,她又不也太过大胆地勾引,只能让流年空度。 有时,她恨极免不了猜测是不是爷在别的女人处都是这样,可是乌雅氏、宋氏还有如今的耿氏,她们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有她自己…… 她是定要想办法的,不然,再过几年,这府里哪还有人记得她,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啊。 “就是,我们更根可是爷的长女,这婚礼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我说啊……”李氏说起大格格的婚事,就来劲儿,她等这个风光的机会很久了,特别是从五格格(冰雅)的满月酒后。 乌雅氏讨厌宋氏,连带着,跟着宋氏住,又一味讨好李氏的贾氏也让她看不顺眼,她可不管德妃曾跟她说什么有事可以让贾氏帮忙(固宠、联手)之类的话,在她看来,贾氏既知道她是姑姑的亲侄女,就应该站在她这一边,一味地奉承李氏还不是看着她有两个儿子且又是侧福晋?!这种眼光短浅的女人,她才不屑拉拢呢。“贾妹妹说得对啊,李姐姐福气这么好,明年大格格也能抱个娃娃喊您一声郭罗妈妈了。” 李氏闻言脸阵青阵红,升级做郭络妈妈,明着是赞她福气好,暗里还不是讽她年纪大,色衰爱驰?! 苏宜尔哈压下心中涌起的笑意,朝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好好休息,我等先告退了。” 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懒得看这些女人一看,扶着乌嬷嬷回了内屋。 苏宜尔哈回到偏厅,苏太医正给武氏把完脉,苏宜尔哈便问道:“苏太医,武格格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见过侧福晋。”苏太医给苏宜尔哈行了礼,道:“武格格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受孕……当然,若能再养些时候更保险,毕竟母体的健康对胎儿的成长也是很重要的。” “那您再给开个方子调调。” “是。”苏太医不一会儿便开了张方子出来。 跟着出来的宋氏、乌雅氏等人听说武氏身体养好了,不由都有些嫉妒,武氏和耿氏在她们之中算是承宠较多的,耿氏已经怀了孕,武氏怀胎的日子还会远吗。 “苏太医,劳您再给这些妹妹看一下,早日将身体养好了也好为我们爷开枝散叶。” 苏太医躬身应了,心中怪道,这钮祜禄侧福晋难道真的是个贤惠不妒的,竟好心到给后宅的格格侍妾们调养身子…… 他却不知道苏宜尔哈这是在防着年氏和完颜氏呢,不多给这些女人们创造条件,难道任她们被新来的年小蝶和完颜.玉珍挤下去? 年氏一进府,苏宜尔哈问了领导的意见后就将她安排到了邻着东侧园的玉版院。玉版院雕梁画栋、奇花异草甚多,苏宜尔哈在让人打扫完准备迎人入住之前去看了一趟,发现地儿宽阔、房间也多,所以在完颜氏进府后也直接打发了她住进了这里。 反正年氏早不是历史上的年侧福晋了,犯不着让她一人占着这么大的地儿。再说,都是新人,她倒要看看,她们是怎么个反应。 别人也罢了,年氏苏宜尔哈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年氏进府只带了位成嬷嬷和两位贴身丫环(红英、紫叶,都是年家的家生子),完颜氏则只带了个丫环(小青,也是完颜家的家生子),春雨最了解她,不须她吩咐就让馨桂她们借着拨下二等丫环和粗使嬷嬷的机会,安排了耳目进去,平日里也就传些消息,并不让她们做什么事。 这年氏自进了府处处规矩守礼,言语和顺,也不多管闲事,李氏和乌雅氏原来嫉妒她年轻貌美怕她夺宠,在她进府后着实为难了她一阵(年氏不出差错,她们也只能在言语上讥讽几句),却被她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要不就装做听不懂……是个懂得隐忍或谋定而后动的;而完颜氏,在乌喇那拉氏、自己和李氏面前也是极为守规矩,但私下里跟其她的格格侍妾却处得极好,也不是个白的……两人,住着一个院,并不热络,也不冷淡。 苏宜尔哈观察了一段时间,再次感叹穿越小说写歪人,这样的人,有容貌有心计,懂得审时隐忍,若不早防着些,谁知以后会进展成什么样呢,她可不相信年氏和完颜氏在跟领导大人相处时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听说年氏琴棋书画皆通,完颜氏也善舞,又是温柔似水,妩媚多情的,时长日久,保不定领导大人会念起上辈子的恩爱呢…… “额娘,额娘!”从东侧园进学回来的弘晔见额娘都不理他,立即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地上前拉住苏宜尔哈的手直晃,“元寿肚子饿。” “那元寿先吃个芸豆卷好不好,一会儿该吃晚膳了。”小包子也不知道像谁,随时随地都想吃,幸亏没长成个小猪……唔,难道属猪的比较喜欢吃东西?苏宜尔哈一直子想到电视剧里的猪八戒,赶紧摇了摇头,可别长成猪八戒那样儿。 弘晔三两口吃下苏宜尔哈拿给他的芸豆卷,又把眼睛移到了水果盘上的柿子,那柿子红彤彤的,味道粉甜粉甜…… “你今天已经吃过一个柿子了,额娘说过,柿子不能多吃的,忘记了?吃完饭再吃个羊桃(猕猴桃)好不好?” “嗯。”小弘晔还是很有自制力的,闻言爬上了炕榻,“妹妹还在睡觉?她好像小猪哦,整天睡……额娘,二哥去上书房读书了,只有我和三哥跟邬先生念,三哥好像不太喜欢弘晔。” “妹妹还小,当然要多睡一些才能快些长大啊。”苏宜尔哈摸摸儿子的白嫩嫩的包子脸,才三岁多的小孩呢,每天就要早早起来练武、读书、写大字的,如今又早早地懂得了别人的脸色,“为什么说三哥不喜欢元寿呢?” “因为他念书没有元寿好,邬先生跟阿玛表扬元寿了,他瞪了元寿……好几次。”小包子又是得意又是告状的,还小心眼地伸出三根手指,表示次数。 “三哥比元寿大这么多岁,怎么可能念书比不上元寿呢?” “因为邬先生念一遍书元寿就记住了,三哥念了好几次还背不顺……”扭了扭小身子,小手抓住苏宜尔哈的衣服“还有,元寿是额娘生的,三哥是李额娘生的。”小家伙很早就知道了他跟其他兄弟姐妹不是同一个额娘,不过现在才具体明白了这差异,以往只是记着阿玛和额娘的叮嘱,不要亲近陌生人,不要吃不是额娘或多栽轩里的人给的东西——从被张氏丢下湖后。 “人心都是偏的,元寿,如果你太聪明,你的阿玛太疼你,其他人就会嫉妒,有时还会使坏……我们虽然不能因为别人的嫉妒、不满就不做事不学习,可也要懂得树大招风的理儿,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表现得太聪明知道吗?” “邬先生和二哥也不行吗?” 弘昀对他还是好的。 “逢人不可全抛一片心,做人要有防人之心,不过,虚情假意也不能换来真心,你要自己想。”见他还有些懵懂,便道:“邬先生是你的老师,你在他面前不必刻意隐瞒。” 弘晔点了点头,就像额娘对他最好一样,二哥对三哥应该会比对自己好。想起一件事,“额娘,我回来时又在玉版院门口碰到新来的年格格,她还问儿子读书听不听得懂呢?” 苏宜尔哈笑了笑,“那元寿怎么回答?” “我就说听得懂啊。”弘晔皱了皱鼻子,“那些下人都说年格格长得漂亮,我看她一点也没有额娘好看,我不喜欢她,总是在我下学的时候跟我说话,我肚子很饿啊。”读书也是很耗体力的…… 苏宜尔哈失笑,捧着他的包子脸狠亲了一顿。 95平静下的波澜 下 ( ) “想吃什么跟额娘讲,额娘给你做。” 弘晔眼睛亮了,立马说:“我要吃烤羊五花、喝鱼汤汤!” 腊月的时候天冷,苏宜尔哈命人找工匠做了几个底下放无烟炭上面是铁板的烤炉子,并一些火锅,于是小元寿也跟着凑了几次热闹,菊花火锅他没什么感觉,不过烤羊五花配空间出产的生菜,烤韭菜、菇菌他就很喜欢了,配着用鲜鱼及野山菌熬出来的浓汤,每次都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这个我们下次吃吧,材料要先准备好才行,你可以请你三位小舅舅还有十八阿哥他们一起来……” “那好吧,那额娘看着做好了,反正额娘做的都好吃。”小嘴动了动,眼睛眨巴眨巴的,“额娘可不可以多做几道菜?” “什么时候少你吃的了?”儿子会吃喜欢吃自个儿做的饭菜本来应该高兴的,无奈苏宜尔哈越来越担忧将儿子彻底养成一吃货,将他抱了下来:“现在没什么事吧,跟额娘去认菜!” 认菜,其实就是对平日入口的香料、疏菜及一些可做药膳的滋补药材的辩认,苏宜尔哈会给儿子讲吃了它们对身体有什么益处,跟哪些东西配合使用又有什么功用,又不能和哪些东西同食,吃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每天只教他几样,每次讲都会从多栽轩菜园里或空间里拿出实品让他看,闻,或者尝,虽不指望着他靠这些成为名医什么的,但好歹能作为一门防身技能。没办法,她怕这世界真有什么用药的高人,就像小说中写的,下在饭食中、衣服中或者平日接触的物件中,她又不能时刻陪在儿女身边,只能让他们多学些了。 再说,古代的后宅争斗不见血,但花样可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领导这里还算好的,听说三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他们的府里斗得更厉害,想想十二阿哥历史上无一子存活,而十阿哥只存活了一子,她就觉得后怕,她可不想她的孙子将来也一个个地折在女人的争斗里。儿子女儿但凡知道得多些,懂得多些,至少不会被蒙蔽,即使吃过亏也能有所防范。 她很不希望这是一个有脑残出现的世界,但不管有没有脑残,历史上的清朝确实在乾隆后期子嗣都捏在了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后妃手中,那些内务府的包衣世家到底有没有在其中动手脚谁能知道?他们管着皇帝后妃的衣食住行,若真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要怎么防?她不知道重生而来的领导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但靠着他去发觉并想出相对完美的制度还不如培养孩子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呢。 做什么都要有备才能无患,她自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又得了青莲这样的奇遇,现在护着自己和幼小的儿子女儿还行,难道将来还能看着孙子孙女?! 虽然有些舍不得他们小小一只就学这学那,不过元寿和冰雅自在胎里就随她得了空间不少好处,无论是身体的健康还是智力都比别的孩子高了一大截,精力又旺盛,让他们多学些东西也不浪费…… 虽然没有烤肉,不过苏宜尔哈还是做了两道有名的宫廷御菜,一道是扒羊肉是满族传统荤菜,极受宫里的康熙、皇太后、妃子们喜欢。 做法是先将整块羊肉洗净后放入锅中,加水、葱段、姜片、花椒,用小火炖至汤尽,再加入酒和酱油,炖至汁尽肉熟为止。起锅后,把炖好的肉切成1厘米宽、厚的长条,整齐地码放在大碗里,浇上用酱油、葱花、姜末、花椒、白糖、酒和少许鸡汤兑成的汤汁,上笼蒸至肉烂为止。出笼时滴上香油。整道菜美观大方,香气四溢。 这道菜在现代的东北、内蒙和西北地区也很流行。当然,苏宜尔哈的做法来自于现代她看过到的食谱,与真正的清宫御厨所做的不加任何蔬菜的扒羊肉还是有区别的。 另一道菜是金鱼鸭掌。 这道菜也是占了以前迷清穿文看了一堆跟清朝有关资料的便宜——感谢小青莲,自从跟它融合后以前看过的以为阅过即忘的一些知识都能随意翻找出来,她花了一段时间将这些东西分类整理又放回了识海,建了个庞大的资料库,里面就有不少关于美食的。 她又采了十几种珍贵野山菌配着高汤和鱼膏油熬成乳白色的鲜汤,让秋实也帮着做了文思豆腐、香炒藕丝、松鼠桂鱼几样样,伴着香喷喷的米饭就将晚膳摆到了桂花下的石桌上。 胤禛赶上了这顿晚膳,那锅野山菌熬的汤他就喝了三碗,差点连舌头都吞下了……满足地舒了口气,他鄙视地睨了眼吃得满嘴油腻的元寿小包子,慢理斯条地拿着筷子,夹着松鼠桂鱼吃,半晌才放下筷子道:“年氏听说耿氏害喜吃不下,送了她不少补品……里面有不少党参、当归、桃仁、白果……这类药,你觉得怎么样?” 苏宜尔哈顿了顿,“这些都是平时经常入药的,像党参、当归、红枣这些确实有滋补效果,如果没有严重的贫血或营养不良吃了也没错;不过,桃仁、白果这些除了安神的效果外,搭配错了,却能引起胎儿虚弱甚至……畸形。”偷偷看了一下,领导的脸色果然变也没变,显是心中有数,只是身上的冷意似乎更强了点。 小弘晔在一边坐着,小脸绷得紧紧的,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 “她送了你什么东西?” “一套文王百子彩釉茶具……妾身将它们放进库房了。”年氏倒是识相,没有送她药材之类的东西,多栽轩不缺这些东西是一方面,估计也是觉得她在种植方面确有长处,怕药材什么的也是懂的。 不过,彩釉瓷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不喜欢?”他唇角微勾。 “嗯。”她自己茶具都多得用不完了,玉的、竹的、百木的……还有目前在用的领导送的那套青花瓷茶具。 “不跟她接近是对的。”他淡淡地说,低垂的眼里有一种怅光,“她确实不错,容貌、才气、性情,讨人喜欢的时候总不怕花时间,可惜……” 上辈子,年氏进府他还是很欣喜重视的,她有一个女子能有的最好的容貌才情,有着可以让他做为臂助的娘家,可惜他太过冷静理智,在她为了自己或为了他,有意无意在言谈中将她哥哥的性情、习惯、才能、理想透露给他知道时,他知道她是在利用——利用年羹尧的才干,利用他缺少兵马方面的人才,她用一种委婉柔和又令人无法抗拒的姿态,将家族紧紧绑在他身上,获得他的宠爱与重视,从那时起他就觉得这个女人的心计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她幼女夭折,他心痛,也怜惜她柔弱的姿态,可当她用这种姿态要求再给她一个儿子时,他分不清她是为了忘却悲痛还是为了将自己的宠爱牢牢绑在身上。到后来,出生的、未出生的,不是流掉就是夭折,连他都有些受不了,她如何挺过那连接的失去与打击?她太过坚韧,这种坚韧连自己的健康都可以舍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太医有说过,她身体受损不宜怀孕,否则不光会拖垮她的身体,连孩子生下来都会比一般婴儿孱弱…… 给她一个皇贵妃的名份,是因为她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他付出,不管她原先秉持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她是个聪明的。”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是试探吧,试试她们的手段眼光,可惜耿氏好不容易怀了个胎,小心谨慎是一定的,哪里会用她的东西,还捅到了领导面前。而她,更不会随便将一个格格送的器具摆出来用了,会被人笑穷的…… “聪明人也有着急的时候。”见都不吃了,他拉起她和小胖儿子开始在院里兜圈子,“你素日自己小心些。” 苏宜尔哈笑了笑:“妾身省得,倒是元寿,这两天下学跟年格格聊了几句,回来就喊饿。” “一个格格,不理她就是。”胤禛瞟了眼挺着小肚子的元寿,怎么看都觉得是颗白嫩嫩圆溜溜的元宵……是不是给他起错小名了?元寿跟元宵、汤圆……听起来蛮相近的。对苏宜尔哈说道:“不能总给他备吃的,要按时定点进膳,开始的时候当然会不习惯觉着饿了……” 瞄见元寿努力瞪大的眼睛投来不满的目光,他唇角微勾,心头一阵愉悦,绝不承认自己妒忌他总能时时刻刻在苏宜尔哈这里吃到美味的水果、佳肴。 哼,都懂得借着机会让苏宜尔哈给他做好吃的了……自己就算想每餐每顿都到多栽轩报到,也要顾着苏宜尔哈的名声,顾着宫中的看法……即便如此,自己在多栽轩的时候,苏宜尔哈亲自下厨的次数还是少。 “完颜氏如何?” “规矩礼节都不差,跟其她……姐妹,也合得来。”诧异地瞅了他一眼。 守规矩?那完颜氏在闺房里的做派完全像是……传说中的瘦马啊,真不知道那王达是请了什么人教的女儿。他就算有兴趣,也是松散身心而已,绝没有深入研究的劲头,就算有,瞟一眼某人,心动微动。 嗯,他好像很久没跟小莲花好好研究研究闺房之乐了,光想就有些热血上涌,他停了步背手转向正房:“回屋了。” 苏宜尔哈和元寿对看了一眼,小包子可爱地皱了皱鼻子,乖乖地跟了上去。 “侧福晋,他塔喇府的人来报,说大姨奶奶生了位格格。”进了厅,赤竹给他们二人上了茶,禀道。 “嗯,”不会就是洛琳吧,苏宜尔哈已经很淡定了,“让清兰她们安排人,洗三、满月送份贺礼过去也就是了。” “是。”赤竹退了下去。 “元寿,走,阿玛给你念书去……” 小弘晔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很想说,天还没黑,他还不想进行睡前活动……可看了看他那板着脸,眼睛却有些冒光的阿玛,他还是抿紧了嘴,呜呜,今天的阿玛很不正常啊……这难道就是额娘所说的,危险的预感? 祸到临头还不自知的苏宜尔哈也奇怪地看了看天色,现在还不到酉时吧(下午五点),便对他说道:“晚点再念吧,元寿还没洗澡呢。” 想到苏宜尔哈对洗澡的坚持,胤禛有些悻悻然,“那爷也去沐浴先,”看了眼苏宜尔哈,算了,转向小包子,“元寿,要不要跟阿玛一起?” “不要!”刚才还跟额娘说不让他吃点心呢,这会儿要跟自己一起搓泡泡了,他也是有自尊的小孩…… 96骤起 上
97骤起 下
98齐聚多栽轩 上 ( ) 多栽轩的苹果树因栽种的地理位置不同,有些扶摇直长已经高达十米,有的因为精心修剪的缘故却才长了三米多高,结的果子红的、黄的、青的都有。 十一月的苹果红彤彤,这天,已经大婚并开始跟着胤禛学着办差的十六阿哥胤禄难得休沐便领着十七阿哥、十八阿哥来多栽轩玩。凑巧,前两天苏宜尔哈接了自己的三个弟弟进府,再加上林黛玉姐弟及府中的小阿哥、小格格们……多栽轩一下子成了儿童乐园。 苏宜尔哈是有意安排的。古代的儿童玩乐的时间少,尤其是康雍时期的皇家子孙,那叫一个悲催,三四岁的年纪就要启蒙,六七岁进上书房学习,一年到头除了重大节日没放过假。别的小孩她不管,反正她的儿子女儿她可不想让他们一味苦读苦学,没个快乐的童年。 今天玩乐的节目是摘苹果,每个小朋友都挎了个小竹篮,搬了矮木凳子,钻到苹果树下小心翼翼地摘那桂在枝下叶的红色苹果。近距离接触,那成熟的果实散发出来的果香味盖过了原来枝叶的青香,引得小朋友们喉咙一阵蠕动。 十六阿哥不客气地摘了一个就往嘴里“喀嚓”一声,香甜脆爽的果肉果汁在嘴巴里停留了不到两秒就被吞咽了下去……一个苹果,不到半分钟就没了。他赞叹地擦了擦嘴,道:“小四嫂这里的水果真好吃——”突然觉得不对,眼睛从树上的苹果往下一看,嗬,小家伙们正瞪着他呢,眼神□裸地控诉:怎么可以先吃? 小包子们很乖,还没劳动就吃劳动果实的事儿是不干的,这与平时的偷摘或摘来吃是不同的,今天他们是来劳动的…… 被一群头上顶着光环的包子瞪着,实在……感深“罪孽深重”的十六阿哥不由一脸讪笑地望向苏宜尔哈。 一个人能吃多少个苹果?而且苹果是好东西,小孩子爱吃才好,苏宜尔哈笑道对小包子们说道:“大家想吃可以摘着吃,不过不许浪费,要将苹果吃完,知道吗?吃剩的苹果心放到一起,留给池里的鱼儿吃。” “嗯,谢谢额娘。” “谢谢小四嫂。” “谢谢……” 有了理由,小包子们释怀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找自己认为长得最好最甜的苹果来。 弘晔高兴地摘了两个苹果,一个给了他十八叔胤祄,一个给了冰雅的奶嬷嬷,吩咐她刮苹果泥给妹妹吃。自己再转身摘苹果时,其他人已经人手一个,吃得“喀嚓喀嚓”响了。 不一会儿,大家吃完,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将众人吃剩的苹果心和核收到了一起跑向池子里撒给里面的鱼儿吃了…… “好了,大家赶快摘苹果,摘完了我给大家做苹果点心吃。” 众人欢呼了一声,开始自己搬动小登子到自己目标的下面,摘起苹果来,那些小太监和嬷嬷们反倒守在一边,端着水的、拿着毛巾的、拿着吃食的……看着小主子们忙忙碌碌地比着谁摘得最多,一脸开心。 远处的康熙看着这里一派热闹,笑着对旁边的胤祺胤俄胤祹道:“不要去打扰他们,我们找个地儿坐下喝茶,等他们摘完了,一起尝尝所谓的苹果点心……” “皇上请随奴才来。”张起麟躬身在一边带路,心里念叨着:主子爷您怎么还不回来啊啊啊…… 十阿哥还一脸跃跃**试地看了看那热闹处,康熙见了笑骂道:“瞧你出息的,都多少岁的人了,适合跟他们一块儿玩吗?” 怎么不适合啦?胤俄很想反驳,连一岁九个月的冰雅都能凑热闹了,自己怎么不行?!不过皇父的威严还是不可触犯的,乖乖走……郁闷,怎么来找小侄子玩也会碰到皇父啊? 五阿哥和十二阿哥则有点遗憾自己的儿子没跟着来,柔和的阳光下,青绿的树丛中,那些小家伙看起来好快乐、好健康啊。 小黛玉兴奋得小脸微红,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觉得很有意思。靖玉实在太小了,够不着树,力气也不够大,只能在树下跑来跑去接应黛玉,将姐姐摘下的苹果小心地放到大筐里去。 不过他好歹比小冰雅大点,小冰雅还只能坐在树荫下眯着凤眼儿吃着珠嬷嬷喂给她的苹果泥看别人玩儿呢,让她树底下走,八成都还能让掉下来的苹果砸到——这小孩不止性情淡,连动作、反射神经都会比别的小孩慢一拍,好在脑袋瓜子聪明……若不是苏宜尔哈常跟她在一起,喂她吃奶、吃辅食,逗她玩儿,给她念书,还会跟外人一样认为她是冰山脸、懒得动呢——呃,其实她一开始也那么以为的,哈哈。 不过嘛,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是,只要她健健康康长大就好。 眼看着大半个时辰过去,太阳越来越烈,苏宜尔哈正要叫停,不料一声细细的惊呼,她转身一看,原来是黛玉的小凳子没放好,要摘的苹果有点高,被手中松开的枝桠一扫立时站立不稳地从凳上歪了下来,却被路过要将苹果放回筐里的十八阿哥扶住。 “谢谢!”黛玉小脸微红。 胤祄白皙的脸上更红:“不用谢,应该的……呃。” 两人都不好意思,对站了一会儿,各行了一礼才默默走开。 两个都是脸皮羞薄的,苏宜尔哈痒作不知地拍了拍手道:“好了,已经摘了不少苹果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大家洗洗手,回厅里坐。” 小家伙们也觉得手有些酸乏,便乖乖地下了凳子将篮子里的苹果放进筐里然后才让嬷嬷们帮他们净了小脸小手,高兴地讨论着谁摘的苹果比较多,谁摘的比较大……一路进了大厅。紫竹赤竹早得了苏宜尔哈的吩咐,见他们进了大厅,便端了早就备好的葡萄汁和点心过来。 “葡萄汁!”十八阿哥一脸的惊喜,随即发现自己好像太兴奋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望众人,对上黛玉抿着小嘴儿笑的水水的眼眸,脸“腾”地一下红得跟苹果似的。 “……还有点心。”弘晔的包子脸皱成一团,不甘地提醒大家,“不要吃太多,不然待会儿额娘做的苹果点心就吃不下了。” 这话一出,大家立时将自己粘在点心上的眼光收了回来。 “皇阿玛,您怎么过来了?” 胤禛接到了下人的报告,急忙赶回了府。到的时候,康熙正拉着十二阿哥在花园的亭子里下棋呢,十二阿哥和五阿哥对棋不精,十阿哥更是不爱此道,走又走不开,正如坐针毡呢,就怕康熙惦上他了。 “没事到你府上走走……我可是听小十八说了,多栽轩今儿摘苹果啊,来凑热闹了。对了,你叫个人通知一下钮祜禄氏,让她的点心也备上我们几个的份儿啊,都等了好一阵了。”康熙随意的态度着实叫一旁的几位阿哥若有所思,皇父对四哥不错啊……温和得让人嫉妒。 胤禛朝苏培盛看了一眼,苏培盛机灵地去了。 “皇阿玛,要不儿子们陪您一起过去多栽轩?看这天色,他们该干完了。”阳光太热的话苏宜尔哈是不会还让孩子们在底下晒着的,虽说有树荫遮着。 “嗯,走。”康熙扔下手中的棋子,看十二阿哥轻吁了口气轻松地站起,哼道:“这局记着,下次我们再继续。” 十二阿哥闻言身子一僵,苦笑,他不讨厌下棋……问题是下好了没赏,下不好了挨训,难啊。 康熙一行人到了多栽轩时小包子们正在喝果汁,一看康熙来了,“皇阿玛、皇玛法”地一古脑儿拥了过来,康熙也不着恼,乐呵呵地坐下,拉着他们问话,见他们小脸儿红润红润,眼睛也闪亮闪亮地透着快乐的光彩,也不由开心起来,圈禁太子、处理太子党的郁气也去了不少。 “皇玛法,喝果汁。”弘晔将自己手上的果汁递给康熙。 “哈哈,弘晔是,谢谢你啊。”康熙一点也不介意小孙子的口水,在一堆脱眶的眼珠子中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嗯,”弘晔笑眯了眼,“是额娘用院子里收的黑提子做的,元寿和黛玉姐姐也帮了忙……” “黛玉?哦,林如海的女儿啊,过来朕看看。” 林黛玉知道面前的人是皇上,她有些不安有些害怕,不过康熙温和的态度安抚了她,便拉着弟弟上前行了礼道:“臣女林黛玉、林靖玉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不必多礼。”康熙打量了她一阵,觉得小女孩虽然体态轻瘦,却很有灵气,也不失大家闺秀气度,身边的小豆丁林靖玉俊秀的小脸上也漾着淡淡的红润之色,可见雍亲王府将两人照顾得很好,便又问了几句在这里住如何,还习不习惯之类的话。 “大家都很照顾黛玉和弟弟,我们在这里住得很开心,只是还有些想爹爹。”林黛玉实话实说。 康熙点了点头,“回头让你父亲来见见就是。”转头又对弘晔道:“男孩子可不能整天弄这些吃的,有没有读书?” “元寿和三哥有跟邬先生读书。”顿了顿,又很认真地对康熙说道,“额娘说读书也要劳逸结合,不能死读书的!”说完还点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胤禛一脸黑线,这臭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康熙乐了,“什么叫死读书?你也懂?” 弘晔一脸皇玛法你好笨的模样:“就是只知道书里讲的,不知实际生活里运用的,只知空谈,像那个赵括。” “谁是赵括啊?”康熙逗他,发现这个小孙子很是聪明,这才虚岁五岁,已经知道不能死读书和赵括了。 “就是那个‘纸上谈兵’里的赵括啊!”弘晔将《纸上谈兵》的文念了一遍,看着康熙凤眼闪过一丝迷惑,“阿玛常说皇玛法是懂得最多的人,怎么不知道赵括?” 胤禛忙斥道:“你皇玛法逗你的。” 康熙对儿子严,对聪明的小孙子可是疼得紧,见胤禛一脸紧张就朝他挥了挥手,“一边去,别碍着我和元寿说话。元寿啊,告诉皇玛法,你阿玛说皇玛法什么了?” 弘晔歪了歪头,道:“阿玛说皇玛法懂得很多很多,是最伟大的人,很关心爱护大清的百姓,所以元寿要好好读书,以后也做一个对大清有用的人。嗯,额娘说阿玛也是伟大的人,阿玛不是赵括,阿玛是最会做实事的人……元寿还跟阿玛到庄子里看稻子去了。” 康熙眼神复杂,脸上却十分高兴,摸了摸元寿的小脑袋瓜子,道:“那元寿还读了什么书啊,背一篇给皇玛法听听?” “好。”弘晔乖乖地点了点头,对康熙说道:“昨天跟邬先生学了《爱莲说》,元寿背《爱莲说》好不好?” 康熙点了点头,弘晔便开始背:“水陆草木之花,或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咬字清晰,节奏分明,童音清亮有神,小小年纪在众人的目光下毫不怯场,不仅康熙,连旁边的五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也看得心动不已,这小子,要是自己儿子那该多好?!嫉妒的目光再度扫向冰山四哥。 “好好,老四儿子教导得不错啊!”康熙左看右看,一屋子的小包子,眼睛都巴亮巴亮地望着自己,不由呵呵笑了笑,每人问了两句,知道另三个眼生的小男孩是苏宜尔哈的弟弟便多问了两句,发现毓淇不但书读得好,武艺也不错,便叫他在厅里耍了套拳。 有弘晔美玉在前毓淇也不怯场,当下在众人散出的圈里打出了家里武师教的拳法,并未用苏宜尔哈暗中交给家里的武功,但他内气初具,普通的拳脚耍起来也是虎虎生风,颇有气象,看得康熙暗暗点头,心道,钮祜禄家的这几个小的看起来也不错,好好培养将来倒是一大臂助……眼角余光不由看向身边的弘晔,发现小家伙表面淡定,眼睛却发亮地直盯着场中的毓淇,小手也紧握成拳不由心中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碰上教学督导周,要准备一些材料,可能没办法日更,亲们谅解啊:) 99齐聚多栽轩 下 ( ) “不错,好好努力,争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柱这几年表现得也不错,虽然处事稍欠圆滑,也缺了点灵气,但胜在踏实肯干、忠心,康熙满意地想着,是不是再提一提……还是算了,留着给老四将来自己处理吧。 这么想着,他倒没再称赞这些小的,就怕浮了他们向学的心。 “皇上,有一道甜品上来了,您看?”李德走了过来,门外有丫环正端着方形竹盘,盘上放着一个白底青花小碟,碟上放着一个个苹果……一股子清新香甜的味道飘了进来,最小的冰雅已经在胤禛的怀里,一手扶着她阿玛的肩,一手指着外面:“要——”而围在他身边的二格格三格格还好,只是眼睛偶尔露出好奇、渴望的神采,四格格则直接吮着小手指…… “没听小格格的话吗?”康熙没好气,鼻子微动了动,也被这香味勾得有些馋嘴。 这道甜品名叫“桂花蜜苹果”,取材虽说是来自多栽轩,实际却来自空间,从桂花蜜、桂花、苹果、水、红枣……除了精细地处理材料清蒸外,就是想着一定让孩子们吃得满意、开心。 “钮祜禄侧福晋说这道甜品可解口干舌燥、止咳化痰和肠胃不适,极有营养,食后有提神醒脑之效。”李德全有幸在小厨房被邀着试吃了一个,觉得滋味妙不可言,便把苏宜尔哈介绍这道甜品时的话也搬了出来,却没将最后的“滋阴美容”也一道说。 小包子们接过小碟,拿开苹果盖,发现苹果里是掏空的,里面灌了飘着桂花的蜜水,里面有去了皮、核的枣肉、苹果肉粒外还有一些晶莹的小小颗粒(西米)……他们纷纷拿起搁放在小碟子上的银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了起来。 好好吃哦……眼睛眯成了缝,慢慢咀嚼,再咽一口汤水,有桂花和苹果的香味,不会太甜…… 就是太少了……吃得快的,瞪大了眼看着空空的苹果——这是十阿哥胤俄,他抬了头,爽气地对着门外的婢女道:“给爷再上一个!” 知道这位十爷是个大胃王,春雨朝翠竹看了一眼,翠竹灵机地到小厨房又端了一个来,同来的还有几道苹果做的点心——苹果派、奶香苹果煎饼、果酒苹果圈、拔丝苹果、水果沙拉菠萝船、香烤苹果酥、苹果薯泥,最后一道是苹果汁一杯。 量都不多,每人一个,只有十阿哥嚷着不够吃,每样都多叫了一份吃不不说,还将冰雅小包子不能吃的也包了……末了不忘嫉妒地对着一边默默吃着的胤禛道:“四哥,你好有福啊!”好想将包子和小四嫂打包回府啊。 就是啊,天天有这样的美食吃,有这样出息的儿子……子息不丰的五阿哥和十二阿哥同样嫉妒,回去免不了跟自己的福晋啰嗦一顿。 胤禛心里当然美了,不过他可不会蠢得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回道:“好说。”安抚地喂了女儿一口苹果薯泥,唉,连接被抢了奶香苹果煎饼和香烤苹果酥的冰雅连眼睛红起来也慢人家一步。 气得十阿哥决定以后要多来多栽轩,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多吃几顿,吃垮他…… “坏人,抢。”吃完苹果薯泥,小冰雅瞪着十阿哥,包子脸上难得的出现控诉表情。 十阿哥呆了,然后猛地嚎道:“小冰雅,十叔不是坏人,十叔是替你吃掉不能吃的……” 小冰雅将头转到一边,不理坏人!抢她香香的都是坏人…… 十阿哥悲剧了,要说侄子侄女他真的不缺,但能让他由衷喜欢的却很少,而冰雅绝对是排头一个!可这小妞太难讨好了,他好不容易有点子进展,这下全被自己的贪吃毁了……他真的是不小心的,那东西小冰雅也确实还不能吃啊! 这小妞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啊…… 可怜的十叔!弘晔同情地看着团团转的胤俄,心道,额娘做的点心可是冰雅最最喜欢的了……连带着想起自己少了很多福利的他怨念地瞄了眼无声拍着冰雅小背心安抚女儿的胤禛一眼,像今天这种大餐可是很少的。 “小冰雅来皇玛法这里,不要理你十叔……”康熙在一边看着心痒了,这个小孙女不仅长得好,性子也有趣啊,连闹别扭表情都是那么可爱……瞧那跟弘晔一模一样的眼睛,哟尾角还偷瞄了,明明一直在关注老十的,这老十愣是看不出来,呵呵。 听到有人叫她,清如泉水的眼睛看向康熙,半晌,觉得这个皇玛法她很熟悉又有点喜欢后,她碰了碰胤禛。已经很了解女儿性子的父亲大人顺从民意地放下了她,她才摇摇摆摆地朝康熙走了过去,糯糯地叫了声:“皇,玛法。” 好像天籁之音。 又好像花儿开放的声音。 康熙顿时觉得这小小的人儿格外可爱,格外令人怜爱,不由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冰雅,好孙女,来,亲皇玛法一下。” 冰雅看了看他,除了额娘、阿玛和哥哥外,她还没亲过谁呢?就在十阿哥都觉得有些紧张的时候,她伸出小手揪住了康熙的那短短的山羊须,樱花般粉嫩的小嘴儿“啵”地一声印到了他颊上,“喜欢。” “唉?”康熙苦笑,这娃儿怎么这么喜欢他的胡子啊? 此时,苏培盛在门外磨蹭了半天,心道这年格格怎么这么不听劝啊?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在胤禛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不容易从冰雅手中哄回了自己胡子的康熙见胤禛脸色有些难看,开口问道:“什么事?” 胤禛躬身道:“是儿子的年格格知道多栽轩来了小客,特意做了点心送过来。” 点心? 瞧那一个个小肚子鼓鼓的还能吃得下什么?对女人争宠的手段很有经验的康熙一听年氏心里就膈应,“时候不早了,朕要回——” “皇上,钮祜禄侧福晋说吃了这些点心不顶饿,亲自又熬了锅莲籽粥……”李德全又冒出来了。 “皇阿玛,咱们吃了莲籽粥再回宫吧,小四嫂煮的粥可好吃了。”小十八出马了,不过人家的小心思不全在莲籽粥上,那眼尾儿可瞅着人家小黛玉呢。 “不走。”冰雅又揪胡子了,亮晶晶清灵灵的凤眼尾儿长长的翘翘的,嫩呼呼的双颊微鼓,楞把娇如梨花的小脸儿鼓成了小包子样——她最近开始在模仿(这样的机会很少,主要对象是元寿小包子),表情稍微多了点,做出来却极搞笑,给人画虎似猫的啼笑感——康熙心软了,嗯,为了小孙女,为了小十八。 康熙什么人呀自然发现了胤祄的小心思,不过儿子才十岁,他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舍不得这里的玩伴,当下便道:“让那年氏进来。” 胤禛无奈,只得朝苏培盛挥了下手,默默接受五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瞟过来的“平衡了”的目光。 这四哥也是凡人嘛,也有摆不定后院的时候啊……突然发现大家都是男人的几位阿哥同时唇角浮起看戏的微笑。 年小蝶端着一个黄釉彩蝶恋花方形条盘盈盈静静地走了进来,弘晔眼尖地看清了,那条盘上就放着一块块粉白色的拔丝糕,拔丝糕里有着细碎的银耳和丝状的燕窝,看起来是很费了一番功夫的。 见到厅里坐着的康熙及几位皇子,年小蝶柔静的小脸上微吃了一惊,忙放下手中条盘跪下行礼:“奴才年氏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一身藕荷色的旗装,更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束,浓密的黑色秀发上斜戴了四蝶步摇并两朵粉色绢花,更衬得她清艳如花的容颜脉脉欲诉。 “起吧。”康熙淡道,“听说你给阿哥格格们做了点心?” “是的,奴才听说多栽轩今儿来了许多小客人,便想着替姐姐尽一分力。这银耳燕窝拔丝糕是奴才亲手做的,味道还好,吃了对身体有益。奴才不知皇上和几位爷在此,实在……” “皇阿玛,儿臣先尝尝。”懒得听她假虚虚地请罪,十阿哥不等康熙开口便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扔进嘴里,砸巴着嚼了两下,“还可以。”粉粉的,带着点甜香和爵劲儿,确实比一般的糕点好些,不过还是比不上小四嫂的极品手艺啊。 这时苏宜尔哈已在后边抱厦重新梳洗整理了仪容,带着春雨和紫竹端着熬煮好的莲籽粥进了正厅。 她一身清爽的湖水绿旗装,衣服上并未有多余的花样,只在镶了深绿色宽边的袖口衣襟衣摆处用银色丝线绣了花样轮廓,小两把子头上也只戴了支碧玉簪,耳上戴了满绿珠子鎏银耳坠,娴静清雅无比。年小蝶发现自己费尽心机的打扮在她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不由轻抿了樱唇,看着她屈身甩帕给康熙行礼:“臣妾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心里更是嫉妒,凭什么她可以自称“臣妾”称呼皇上为“皇阿玛”,而自己只能自称“奴才”? “不必多礼,坐。” “谢皇阿玛。”苏宜尔哈又给五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行礼见过,几人皆侧了□回礼,“见过小四嫂。” “不敢。”苏宜尔哈也微侧了身避过。 “皇阿玛来府里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委屈皇阿玛跟叔叔们吃吃臣妾给孩子们准备的吃食了。” “东西不错。”听她这么说康熙反而更高兴,觉得自己指给老四的这个侧福晋很不错,心灵手巧,生的儿子女儿也聪慧可爱,是个有福气的。“回头将做法抄给李德全。” “是。” “小四嫂,粥很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老十等不及地问。 五阿哥十二阿哥同时额冒黑线,真不想承认这人跟自己是兄弟……汗,他吃的东西难道不是往肚子里去的?怎么填也填不饱? “随时可以开始。”苏宜尔哈朝紫竹点了点头,紫竹开始拿了青花瓷碗舀起粥。粥里的莲籽是苏宜尔哈采自空间湖里的普通莲籽,碾碎了跟空间里的米一起熬煮的,这一搅动,那香喷喷的味儿更加四散开来,本来还不觉得饿的众人又觉得想吃了。 年小蝶一脸惭愧地对苏宜尔哈道:“姐姐勿怪,婢妾也做了点心来,只是没想到——” “妹妹说什么,难得的是这份心意。若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尝尝?” “多谢姐姐。”年小蝶也不客气。 苏宜尔哈也不理她,亲自端了一碗给领导大人,便接过一直等着额娘抱抱的小冰雅,从春雨处拿了特制的小木碗木勺,让冰雅坐在一边的小矮桌自己舀着吃。 胤禛将粥呈给了康熙,“皇阿玛请用。” 康熙接过后,他又将紫竹舀好的粥端给小包包们……十阿哥已经在另一锅里自个儿又添了一碗,一边不住地叨着:“香,香!” 这时,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喜云亲自过来谢过苏宜尔哈:“福晋命奴婢来谢过侧福晋,说侧福晋送过去的点心和粥很好!” 屋里的康熙听到她们的说话,满意暗自点头,这钮祜禄氏确实不错,只是手腕不知制不制得住这些心大的女人,他瞅了眼静静吃着粥不知想些什么的年小蝶。 …… 这一天,除了年氏的出现有些突兀外,众人都很心满意足。尤其是老康,他嘴刁,吃的时候就发现粥里的莲籽格外清香甜粉,一问,知道是苏宜尔哈自己在多栽轩的池里种的,走的时候便又带上了一小袋。 几位皇子阿哥有样学样,不过带的是苹果。 弘晔跟几位小舅舅和十八阿哥他们约好了,等十二月份橘子熟的时候再邀他们来多栽轩…… 苏宜尔哈听得一脸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完回来码字,没想到电脑黑了一次又一次,若不是想着东西太多整理不容易差点就想一键还原算了……呜,连晋江都特别难上,真是诸事不顺啊! 100冷静的和昏了头的 上 ( ) 弘昀带着弘时静静地走回松柏院。 “二哥,我讨厌四弟。”弘时突然说道,“邬先生喜欢他,阿玛喜欢他,连皇玛法也喜欢他……有他在就没人喜欢弘时。” 弘昀看了眼自己的亲弟弟,停下步子拉起他的手再一起往前走着:“三弟,哥哥问你,弘晔是不是很聪明?” 弘时沉默,一会儿才道:“是。” “是不是比你聪明,书念得比你好?” “……你。”声音已经有些哽了。 “他念书也比哥哥好,哥哥也不过占了年长的便宜,再过几年,这点子差距也没有了。”弘昀轻声说道,“但是,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能活得下来,活得更好的却很少。三弟,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以后少接近额娘派来的人,不要听她们的话,我们首先是阿玛的儿子然后才是额娘的儿子,这点你要记住。只有我们活得好,额娘她才能好。” “可是——”碰上弘昀看过来的淡然目光,弘时呐道:“额娘现在……不好。” “你喜欢钮祜禄额娘吗?”弘昀勾了勾唇角问。 “喜欢。”弘时这次爽快多了,她会做很多好吃的,多栽轩每有客人也会请他们和姐姐妹妹们相陪,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对他们包藏祸心,额娘总说不要吃多栽轩的东西,可他们吃了也没事啊。 “我也喜欢,”弘昀说话的时候神态很像大人,“阿玛的话,应该也会比喜欢额娘更喜欢她吧,四弟很幸运。” 弘时很难过,“二哥,额娘不好么?” 弘昀久久才道:“……总比不上钮祜禄额娘吧,不过她总是我们额娘,我们还是要孝顺她的,可是孝顺也不能只听她的话,我们还有阿玛,阿玛也费了很多心思教导我们的。”如果他的额娘不要每次拿奴婢给他们做的衣服说她怎么怎么想念他们,叫他们争一口气,不要跟多栽轩接近……有一次甚至让他给元寿下药,他想,他会更孝顺她的。 阿玛一直将额娘做的事坦露在他面前,教导他,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敬可以爱,什么样的女人面子到了就行……不是爱,就要依从,怎么做才是对她的将来好,让他自己考虑。 “三弟,皇玛法有很多儿子,他们有的领兵有天份、有的才学高、有的待人和气、有的勇武过人……他们难也比么?”当然比,他们比的在皇玛法心中的地位,比的是领的差事好坏,这样的影响使得他们这些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孙也暗地里斗个不停。不过这些此时还宜让弘时知道,他接着说道:“人无完人,我们只要努力学习,让自己不断进步,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前进就好。三弟,你长大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弘时很茫然,他摇了摇头,“我只想做阿玛喜欢、骄傲的儿子。”当然,也做额娘的好儿子,可是这个没有前一个强烈。 弘昀柔声道:“只要你认真学习,尽力了,不管是不是最好,阿玛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当然了,前些日子阿玛不是还带我们一起去骑马吗?阿玛对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一样的喜欢,只是我们如果做错了事阿玛也会严厉惩罚的,他是为了我们好,对不对?” “对。”阿玛对我们严才是对我们好……弘时小朋友也是有读过《三字经》的,严父的道理还是懂的。“二哥,我不讨厌四弟了,我还要教他不能骄傲,不然变成仲永就不好了。” 唉,天真的三弟!弘昀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钮祜禄额娘还有阿玛怎么会允许四弟变成那样的一个人呢? 十二岁的弘昀已经看清很多事,阿玛膝下没有嫡子,嫡额娘又病弱在床,满府位份高的属自己的额娘和钮祜禄额娘,但论出身和血统,钮祜禄额娘无疑稳压府中众人,又掌着府务,再加上独得阿玛爱宠,将来世子之位必出于她的儿子……再说,别的叔伯家里情况如何他不甚明白,但隐隐听到的,自己阿玛无论是身份、爵位还是差事,在皇玛法的诸子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从皇玛法两次驾临雍亲王府的情况来看,他老人家也是看重喜欢阿玛的,阿玛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种时候,雍亲王府更该抱成一团,孝悌和睦才对。 不得不说,弘昀身体是有些弱,但这反而让他更加潜心于读书,骑射不行,字画却比一般的皇孙更为出色,又得了邬先生几年的教导及胤禛私下点拨,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完全不是李氏这种久居后宅只知争宠的妇人能比的,他对胤禛的感情也远远不是李氏能比的。 他知道,以父亲的精明能将母亲的所作所为摆在他面前,做为教导他的材料,那么不动她也只是看在他们兄弟及长姐的面儿上,这种情况下,他们兄弟只能更循规蹈矩才能让额娘过得好。 弘时是他的同胞弟弟,身体也比他好,他不能看着他被自己的亲额娘拖累…… 况且,钮祜禄额娘确实很好,这么些年下来,她不奉迎不敌视,也劝阿玛不因生母的缘故疏忽他们,他们到多栽轩她就尽心照顾,不防备;他们在松柏院读书她也不往他们身边安插人手或送吃送喝做给人看……如果是她的话,他也愿意接受,总比眼睛长在头顶的乌雅氏或表面懦弱内里阴沉的宋氏等人好。还有那个年氏,就不是个省心的……想到这里,弘昀忙嘱咐弘时:“以后远着那个年氏,那个女人很有心机,哥哥怕她会惹事儿,带累了你就不好了。” “二哥放心,我也不喜欢她,可额娘说她不错……” 什么?额娘竟跟年氏?弘昀觉得头有些痛了,毕竟是庶母,她们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找个机会跟阿玛提一提好了…… 胤禛再回多栽轩时,苏宜尔哈刚给小冰雅洗完澡,正拿着自己给她做的绣有两小猫玩线球的鹅黄色睡袍给她穿……小冰雅扭着小身子不肯穿,嚷着:“要,花、花——” “什么花花?” 胤禛斜靠在旁边看了苏宜尔哈哄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效,开口问道。 “就是那件月白色的,上面绣有雪莲……冰雅,再不穿额娘生气了!”屋里虽然不冷,毕竟是十一月的天了,要是冻到就不好了。 凤眼儿立即水光浮现,委屈的神情在里面明明白白写着,见苏宜尔哈冷着脸,眼眶儿跟着红了,扭过小脑袋对着胤禛“哇”的一声哭开了,光洁雪嫩的小身子奔向他:“阿玛阿玛,要花花,呜,花花,额娘坏坏……” “冰雅乖,乖乖哦,告诉阿玛为什么要花花不要这件猫猫啊?” 阿玛温柔的语气安抚了她受伤的心,小冰雅吸了下鼻:“花花,漂亮,冰雅喜欢。” 这女儿说话可比儿子那时清晰多了,胤禛哄道:“花花漂亮,猫猫也很可爱呀。” 蹙了蹙眉,“花花比较漂亮……” 真是个爱漂亮的小孩,胤禛叹道:“阿玛觉得猫猫跟冰雅一样可爱呢,听阿玛的,穿衣服好不好,明天咱们再穿那件花花……额娘很担心小冰雅着凉呢。” 小女娃的额娘正跟她一样蹙着眉,不过不是担心,而是怒气迸发的先兆,这母女两个恼怒起来的样子就跟一个模子似的。 瞄了一眼不悦的苏宜尔哈,小冰雅点了点头,在阿玛的轻哄下乖乖穿上绣了小猫的薄棉睡袍,亲了胤禛,又怯怯走到苏宜尔哈前面亲了她一下,睁着湿湿亮亮的眼睛盯着她,苏宜尔哈叹了口气,回亲了她一下,抱着她回房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冰雅睡了?”回了卧室,胤禛正倚在床上看书,不在意地说道:“她要穿哪件衣服让人去拿就是……”那么多奴才养着不用干什么。 “然后养成一副娇公主的习性?”苏宜尔哈轻哼,都是因为有他这个百依百顺的阿玛在,她这个额娘才会这么辛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的一生哪能事事顺遂,咱们再疼她也只能护她十几年,跟她过下半辈子的可不是我们这些爱她护她的家人……那拗脾气不改,将来谁受得了。” 听她这么说,胤禛不悦了,谁敢欺负他女儿?!不过,不敢欺负不等于就能过得幸福……罢了,孩子她娘有心教孩子,自己还是别添乱了。 起来将书放好,将她揽进怀里,“今天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孩子们能快快乐乐地过一天最重要。”她侧过螓首亲了他一下,转过身,给他解衣,“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还是,在哪里吃过了?”语气含酸,女人的嫉妒是要适当表现一下的。 领导大人果然很高兴:“吃醋了?放心,爷只是恭送皇父顺道去训诫一下年氏……没在她那儿吃东西,你这么一提,倒有些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悲催的年氏,偷鸡不成蚀把罚了!苏宜尔哈毫不掩饰她的愉快:“我去给您下碗面?” 他拉住她:“让下人去就是了,我有话跟你讲。” “春雨,去小厨房让人煮两碗面来。”苏宜尔哈微抬高了声音,外面立即有人回了一声,胤禛挑了下眉,心道这个春雨身手怎样看不出来,这敛息和听音的功夫确实不错……也许让她去粘杆处传授一下经验? 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抱着她坐回床榻随口道:“皇父对元寿的印象很好呢!” “发生什么事了?”苏宜尔哈好奇地问。胤禛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苏宜尔哈心头巨汗,这历史就算了有偏差,好像有些事的发生也差不离啊,历史上的乾隆皇帝不就是在雍亲王府和圆明园两处碰上康熙表现得聪慧过人才被带到乾清宫教养的?想到这里又有些紧张地揪住身边男人的衣服:“元寿不会被带走吧?” “带走?”小莲花的预感? 她恼嗔地瞪了他一眼:“老一辈的常干这种事啊,将喜爱的孙子抱到身边养……”在她的心里,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放心。”他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背,上一辈子他太过大意,不曾想过皇父精力不济,大部份的时间忙于处理政务和平衡他们几兄弟的势力,能教导弘历的时间太少,任弘历在宫中自己听听看看,学到的尽是一些浮面上的东西……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苏宜尔哈将信将疑地放开他,觉着领导大人对子嗣的重视与教导比历史上的好多了,可能不会再像历史上的那样,拿着儿子“争宠”“孝顺”去。偎进他怀里,她小声道:“我也不是不想元寿去陪皇阿玛替我们承欢膝下,只是元寿还太小了……” “我知道。”他亲了她一下,扶起她,细碎的吻逐渐移到柔嫩如花的唇上,正想深入……突然听到脚步声,他僵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放开了她。 “主子?” “进来罢。”苏宜尔哈马上离开他的怀抱,理了理衣服、头发。 他看得直笑,这都几年了,还这么害羞…… 玉靥微红,羞窘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习惯当众表演怎么着?! …… 101冷静的和昏了头的 下 ( ) 年氏因自作主张带着点心到多栽轩被胤禛训斥了一顿的事儿没多久没被后院的女人们听说了,众人尽管幸灾乐祸却不敢拿到明面上说,毕竟内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不知道,只隐隐听说有好几位阿哥也去了。 这么些年下来谁都瞧明白,那钮祜禄侧福晋就是不喜到别人院子窜门也不爱别人当她的多栽轩是花园般逛……最是爱静,爷也体贴她这一点,就是府里的阿哥格格们也不让多去的。那年氏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想表现自己也不打听清楚。 虽然绝大部份的宠爱都在苏宜尔哈身上,但大家都习惯了,后宅的女子,整日无事丁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争,年小蝶在众人里最是年轻,又貌美有心机,很多人看不顺眼,位份又不太高,难听的话自然是听了个够,她却隐忍了下来。明白点的人,像耿氏、武氏、宋氏都为她的这份心性心惊,防她防得更紧了。 而贾氏,几次想跟黛玉姐弟接触都让苏宜尔哈挡了回去,彼此身份有别,叙亲论旧只会让人尴尬——当然,别有用心的人是不会的。 进入腊月底,林如海亲自来接姐弟俩人回府,看到被养得壮实不少的儿子及精神气极好的女儿,由衷地向胤禛道了谢。苏宜尔哈拨给林黛玉姐弟的嬷嬷和丫环们并未收回,而是让她们跟着回了林府。林如海在这些事上毕竟不如内宅女眷精细,知道这些人都是王府培训出来的,在规矩上比自己选的要好,也默许了此事。 知道林黛玉姐弟回了林府,贾府的老太太马上派上去接,说是想念外孙和外孙女想接去住段日子……被林如海借口年底事多推了,他现在很是清楚贾府的情形,很不愿自己的儿子女儿与之联系太多。 即管如此,转了年后,还是禁不住贾老太太的水磨功夫,让黛玉和靖玉去住了几日。 苏宜尔哈得了领导的指示,时不时地关注着林家,过一段时日就接了林黛玉姐弟过府小住,也亲自过问黛玉的规矩、女红等学习进度。 林如海知道女儿需要长辈女性教导,再加上亲近四阿哥的为人,也乐得让女儿亲近苏宜尔哈——对于雍亲王的这位侧福晋他也是打听了一番的,虽然女儿名义上是挂着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教导,但实际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不过千听万听不如亲身经历,他做为外男不好亲见,但女儿儿子聪慧,他详细问了女儿儿子在王府里的生活情形后,对苏宜尔哈的品性行事也有了大略的印象,终于放心了。 八月的一天,苏宜尔哈又诊出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一扫两年来府中连个怀孕人都没有,差点轮为继十四阿哥之后胤禛被众兄弟暗里嘲笑“无能”的流言——这个流言还是她的额娘章佳氏来看她时告诉她的。 当时,苏宜尔哈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呛死,想着不知李氏她们知不知道这个流言…… 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要与那些整日里在她背后搞小动作、当着她的面说酸言酸语的女人计较,但能帮她们再换一批帕子和瓷器使用……她还是觉得心情愉快。 春雨兴致勃勃地在隔了两年多后又开始了盯人的紧张生活,整天看着苏宜尔哈,让她针线不要做太多,字画不要练太久,也不要总是看书……总之,多栽轩的每个人都因苏宜尔哈的肚子而焕发了新的活力,找到了新的目标。 像弘晔和冰雅,在知道自己的额娘肚子里又有了宝宝后都乖了不少,天天跑来跟肚子里的“弟弟”说话——两人意见都很一致,想要个弟弟。 苏宜尔哈也觉得是个男孩。 她时间排得很挤,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要准备双份的礼物——她儿子和领导的生日是同一天,除了亲自煮一桌他们爱吃的菜,她还亲自给他们做了一身的衣服,从头上的帽子到脚上的鞋子。 九月初,她出席了鹤兰的女儿乌勒丹的抓周礼,见了五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几人,在她们的揶揄目光中镇定自如,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领导大人知道了那个流言所以努力让她怀孕以破流言…… 天知道!有没有那些流言他都在努力…… 反正她怀孕他是最高兴的——她有些愧疚,他很想她再给他生几个儿女她是清楚的,但她却不想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年岁相隔太近,太近了容易有磨擦,年岁拉大差距就大,就算同样的聪慧没有时间的积累一样难以达到同样高度。冰雅是意外,幸好也是个女儿,她决不允许她的儿子以后为了那个位子相争……为了这个,她是不介意让领导多等几年的。 叹了口气,也幸好破了流言的人是她,若是其她女人先有身孕,那流言又不知会转成什么样儿的了。 当然,日子是不可能永远顺心的。 可能是年小蝶的安份,可能是基于年家的风光,总之,她在继苏宜尔哈被诊出怀孕的两个月后也跟着爆出了有孕的消息——苏宜尔哈有些膈应,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立场不高兴,也静静地接受了此现实,只是在领导下衙回来后淡淡地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哦,那就按例办吧。” 胤禛有些愕然,顿了顿,也迅速接受了此事淡淡地回道。 苏宜尔哈瞧了,心下不由嘀咕,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年氏怀孕,确切的说雍亲王府有女眷怀孕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十月份康熙下了明旨复废太子,告庙,宣示天下,而曾力推胤禩为接班人的马齐再度被起用。 听到这个消息后,“八王党”的人纷纷额手称庆,胤禩也兴奋了起来,这是不是等于宣布当年复立胤礽为太子是错误之举了?自己是因被众大臣保举为太子受连累,马齐做为保举大臣都能重新被起用,那自己也应该到了平反之日了。 乌云散去,希望重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胤禩悄悄地跑到康熙那里,十分诡秘地说:“(要是大臣们再推举我的话,)我如今该怎样做?”接着又故做烦恼地说:“我情愿卧病不起。”胤禩的意思是说,要不我就装病,免得再有保荐我的事情。 康熙一看他那欲说还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斥责道:“尔不过一贝勒,何得奏此越分之语?以此试朕乎?伊以贝勒之身存此越分之想,探视朕躬,妄行陈奏,岂非大奸大邪乎?!” 康熙的话,给了胤禩一记闷棍。他见自讨没趣,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以上,是苏宜尔哈听到太子正式被废,八阿哥又被训斥后脑补起来的,她在现代的详细查阅过九子夺嫡时的资料,此时想起这些感想跟初初看到这些记载时一样,觉得八阿哥的这个举动实在有负他在清穿文里“君子如玉、清雅端方”的形象,倒有点当年大阿哥胤褆愚蠢之举的几分风采,唔,只能说惠妃纳喇氏带出来的人果然都很有才,才能出如此昏招。 二废太子后,“八王党”实在太过活跃,康熙一方面打击这些势力,一方面开始提拔重用野心勃勃的十四阿哥胤祯,使得他脱出八阿哥胤禩的影响而独立门户,瓜分了“八王党”大部份势力。 与此同时,他默默地提拔重用四阿哥胤禛的亲戚、属人。像戴铎,比历史上早了好几年升到了四川做了布政使;戴锦,戴铎之兄,出任河南开归道;魏经国,出任湖广总督;年羹尧仍是四川巡抚;常赉,镶白旗人,镇安将军玛奇之子,官居副都统;博尔多,藩邸旗下之人,举人出身,已官居内阁中书;沈廷正,正做着陕西商州知州;另外还有傅鼐、马尔齐哈、沈竹、金昆、诺岷、黄国材、黄炳等人也纷纷有了不同的升迁。嗯,苏宜尔哈的阿玛钮祜禄.凌柱也正式提了正二品。 胤禛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比上辈子更清楚明确地知道,皇父在为他铺路。 上辈子极难拉拢的礼部侍郎蔡珽和左都御史李绂在向他靠近,他知道这固然是自已的努力这些重臣看得见,但更主要的是他们都得了康熙的暗示,他所属意的接班人是谁,若没有他的意思在里边,这些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重臣是不会这么轻易向人示好的。而其他的有才能的人,像刘统勋、鄂尔泰、觉罗满保等人,他也没有刻意拉拢,只在他们还没显要之时给予扶助和尊重…… 对比三阿哥的势力太小,八阿哥集结的大都是朝中文官,而十四阿哥只有小部分兵权,并没有得到朝中的普遍支持,而他身边的人,外有总督、巡抚、提督布于四方,内有内阁官员、御史等,势力说不上大却也不容轻视。 进入腊月,乌喇那拉氏不小心得了风寒,缠绵病榻近一个月,苏宜尔哈等人不敢轻忽,再加上朝中形势,整个新年过得极低调,也只出席过五福晋举办的一次“赏雪宴”和宫中的新年筵宴。 也许是自感时日无多,觉得人之将死什么都是空的,乌喇那拉氏病势沉重时只拉着胤禛的手求他看在结发之情上多看顾着她的家人,又当着他的面将一双女儿托给苏宜尔哈……惹得一边的乌嬷嬷和两位格格哭个不停。 苏宜尔哈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福晋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任他什么病信心是最重要的,二格格和三格格能不能过好,谁能比得上你这个亲生的额娘,您不想亲自看着她们嫁个好夫婿么?” 乌喇那拉氏望着珠泪涟涟哭得好不凄惨的两个女儿,心中一阵疼痛,她们才八岁啊…… 毕竟是嫡妻,忙于政事的胤禛也不忘关心乌喇那拉氏的病情,又亲自请了位擅长治风寒的太医,再加上苏宜尔哈日日关心问药,让人小心服侍,终究还是让乌喇那拉氏捱过了五十一年。 五十二年是康熙的六旬万寿,又因为之前分了几期推行的良种种植情况良好,百姓的田产收成番了近一倍,颇有盛世兴旺之景,新年庶妃赫图氏又给他生了二十二子胤祜,康熙高兴之余决定举办千叟宴。 不想,二月时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 康熙想了一夜,之后又听取了刚从狱中放出、以平民身份入了南书房作侍从的方苞意见,才召集了大臣说:建储大事,为免诸子相争他已决定秘密建储,继承大统的人选将写在圣旨里放在正大光明匾后,一朝他薨逝或者禅位,便可从中请出圣旨恭请新帝继位。其他分封的皇子若不服从,着意引起争端,动摇大清根本,立刻逐出宗室。 这是一位皇帝对继承者的乾纲独断。 朝中大臣对此再无发言权,而诸皇子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那颗炙热而不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知道要名正言顺地登极帝位还要继续努力、表现,获得康熙的认可才行。 苏宜尔哈对这种朝中大事向来是当“参考消息”听的,与她没干系或对她影响不大的事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何况忙碌的新年刚过,她一边养胎一边还要清点准备为敬献给皇帝的六旬万寿礼。 清朝有名的千叟宴共举办四次,分别在康熙五十二年、康熙六十一年及乾隆五十年、嘉庆元年举办。如果有时间,康熙五十二年襄举盛况是最好的,因为六十一年康熙的人生已经走到最后,也是夺嫡最为紧要的关头,那时也不定有空……至于后面两次,苏宜尔哈觉得自己不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可惜了,她瞧着自己益发往大里发展的肚子,自己的预产期就在那几日,别说领导不同意了,就是自己也不愿担那个风险让孩子有一丝意外……唉。 102各得各的果 上 ( ) 从二月起,全国各地的耆老,年六十五岁以上的身体健康的,有意到京城参加畅春园聚宴的,不论官民,陆续到达。 为庆祝这次活动搭置的彩棚,从西直门一直延伸到畅春园,长达20里。礼部特别作出规定:“今岁恭遇万寿六旬大庆,非寻常可比”,从三月初一至月终,京官都要穿蟒袍、补褂,打破了只穿朝服七天的常例。 康熙一直没有忘记四子胤禛上呈的那本有关大清税制的密折,他趁此机会,从二月起,每五日便接见了一批老者,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生活的状况,如平日吃些什么、家里做什么营生、收入状况怎么样,交多少税……并着人分类整理,记下数据。 弘晔每日下了学不是跟着十阿哥走街看热闹,就是和十八阿哥胤祄及弘昀弘时出去见识,苏宜尔哈也不愿拘着他,只是关照了多带护卫——要知道万寿节搞了个千叟宴,热闹是热闹了,可也让京城更为龙蛇混杂,什么偷摸拐抢的事件也多了不少,新任没多久的步兵统领隆科多可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不敢松懈的。 弘晔知道苏宜尔哈担心,也乖乖地应了,每日回来就跟苏宜尔哈描述他在街上见了什么、碰到了什么,有一次还大为感慨地对她说:“额娘,你说得真对,咱们大清各地的粮食产量原来真不一样啊!” 他还记得跟父母去庄子里玩时苏宜尔哈告诉过他,天下的土地因气候不同,土壤肥沃贫瘠不匀……精耕细作程度不一,导致粮食产量不同的事。 “你问人了?”苏宜尔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什么话什么事都要查证才能下结论,如果一时没办法查证,那就留着继续观察。 “嗯,各地的人都有……儿子就趁机问了,还有一些地理、风俗什么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今日街上买来的东西拿给苏宜尔哈:“额娘,这是儿子在街上买的,都是别处的特产呢……还有一些很漂亮的鱼和小动物,儿子让春雨姑姑先拿下去养了。” 苏宜尔哈一看,有椰子、榴莲、橄榄和哈密瓜……都是一些吃的鲜果和果脯,不由大叹古代人聪明,带家中的老人来京城一趟还懂得将家乡的特产也带来卖,真是游旅赚钱两不误。 “额娘,儿子今天还从一个外国人那里买到了一株奇特的植物。”弘晔拉了拉她的手,眼睛笑得弯弯的,“它开的花又大又漂亮,额娘一定会喜欢的。”额娘最喜欢种植和收集奇特的植物了,听郭罗玛嬷说过额娘以前在房山的庄子里住时还付钱让那些佃农们帮忙在山里收集呢,可惜她不愿意再让人特意为她搜集这些东西,说是浪费人力物力。他还记得去年阿玛送她一对小小的海东青做她的二十岁生辰礼物时她高兴的模样呢,很漂亮很漂亮…… 好不容易自己出门碰到,还买到手了,呵呵,送给额娘,她一定很高兴的。 “那额娘可要去看看!”苏宜尔哈笑眯了眼儿,不管买来的植物奇不奇特总是儿子对她的一番孝心,她还是很高兴,呵呵。 弘晔小心地牵着她的手,来到院子,那里有一个三人才抬得起来的盆栽放在那儿,苏宜尔哈一看:那是一株仙人掌科的三角柱属植物,光洁而巨大的花朵有的正绽放,有的还含苞,飘香四益,整个盆栽使人一看就有吉祥的感觉……这是,火龙果树吧?! 她曾在百度图片上看过这种果树,不过没见过实物……苏宜尔哈绕着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空间里有类似于火龙果的果植,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更重要的是,即使相似,她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吃,只能偷偷地在孩子小时候拿果肉给他们吃…… “额娘,你知道它吗?” “嗯,这种植物的果实外表肉质鳞片似蛟龙外鳞而叫火龙果,英文Piaya,拉丁名:yloceres ndas 本名叫青龙果、红龙果。果肉可分成红色和白色两种,营养丰富,常食火龙果健康长寿,所以俗名又叫长寿果。它应该是从南洋、中美洲那边传过来的,咱们大清的台湾、海南省、广西广东的气候土壤种它很合适……这种果树耐旱、耐高温、喜光,对土质要求不严,平地、山坡、沙石地均可种植……就是不耐霜冻,嗯,额娘在小汤山的多果园和房子的庄子也许可以试着种种看,冬季就用大棚……” 火龙果营养丰富、功能独特,它含有一般植物少有的植物性白蛋白及花青素,丰富的维生素和水溶性膳食纤维,有美容保健双重功效,它的花和茎也可以入药。 额娘好厉害!弘晔崇拜地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又转向火龙果树:“额娘,它什么时候结果?能赶得上皇玛法的六旬大寿吗?” “它每年可开花十二至十五次,四至十一月是它的产果期,你皇玛法可能赶不上了……不过,你可以将它献给你的皇玛法。”看了看儿子,她小声道,“现在刚好是春季,额娘先选条生长结实的茎节试试育苗……” 弘晔眼睛一亮,兴奋地点了点头,额娘种植东西是很厉害的,一定能成功!呵呵,以后就有很多火龙果吃了…… 苏宜尔哈全权接过了火龙果的栽培工作,其他小弘晔买来的鱼和动物她也看了,鱼是一些高山僻水的不常见的鱼种,都让她放到空间里繁衍生长去了,等到养的多的,再拿出来放到多栽轩的池子里。动物……里面居然有一大两小三只熊猫,大的那只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她很干脆地将它们放到空间里的竹山了;还有两只小狼狗、一只小京巴、一只松狮犬……她黑线地将它们一起放进空间跟如意居那里的藏獒和松狮犬作伴了。 原来的和松狮犬的已经生了四只小藏獒和四只小松狮犬。小藏獒和小松狮犬是在空间里诞生成长的,很有灵性,身体也格外健康,而老的那对藏獒和松狮犬在空间里不但不见老,反而因长期吃空间里的水和果实(有时还是会放出多栽轩陪孩子们玩的)长得很健壮威风。苏宜尔哈想了想,把它们带了出来,总不能让这些看家护院的动物们只进不出吧,反正空间里已经有它们的后代了……再说,弘晔已经迁到松柏院住了,有只藏獒跟着她会更放心。 至于领导四十九年送给她的那对白雕也已经有了两只小后代整天跟着飞来飞去,前两天又产了卵,不过还没孵出鸟来,去年送的海东青……还在长个呢,空间里的这些动物生长起来比植物慢多了。 “额娘?”弘晔一进屋就被屋里一只高大威猛的黑色藏獒吸引住了,给苏宜尔哈行完了礼那眼珠子就一直往它身上瞅,这是“黑将军”吧,额娘很少让它跟他们玩的,今天怎么又放它出来? 话说自弘晔懂事见过苏宜尔哈养的那两只藏獒后就没少打它们的主意,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额娘将它们藏在哪里,就算想偷偷跟它们玩也找不到。 “元寿,喜欢吗?”苏宜尔哈摸了摸儿子的月亮头问道。 “嗯。”他用力点头,乌黑晶亮的凤眼望着她,“额娘,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啊。”苏宜尔哈笑吟吟地看着儿子摸着藏獒的毛、脑袋,跟它握手……过了一会儿才说,“额娘将这只藏獒送给你,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它,亲自喂它吃饭喝水……要将它当做朋友,知不知道?” “真的吗?!谢谢额娘!”弘晔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我可喜欢‘黑将军’了……” “‘黑将军’过来!”不待苏宜尔哈招手,一直蹲坐在地的藏獒站了起来,优雅地迈着四肢踱了过来。苏宜尔哈顺了顺它背上的毛,对它说道:“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跟着他,替我好好保护他,好吗?” “黑将军”看了她半晌,“呜呜”低叫了几声,点了点头,又蹭了蹭她的手。 “‘白娘子’就在多栽轩待着,”苏宜尔哈心里有些酸,道:“以后你主子来的时候你也一起过来,找它玩吧。” “黑将军”又“呜”了几声,转身走到弘晔身边,蹭了蹭他,蹲坐在他身边。弘晔兴奋地又摸了摸它。“你喜欢吃水果和鱼是不是,没事,我每天带你来多栽轩吃……到时你可以跟‘白娘子’一起吃……” “冰雅也要。”小冰雅站在门口,小脸儿绷得紧紧的,额娘跟哥哥又趁着她睡觉觉时玩好玩的了……眼珠儿直瞅着比起她来高得跟座小山似的“黑将军”。珠嬷嬷一脸不知所措地跟在她后面,畏惧地看着因陌生人靠近而蓄势待发、浑身散发着凶猛气息的“黑将军”。 弘晔拍了拍“黑将军”,指着小冰雅道:“这是我妹妹冰雅,以后也要保护她哦。” “黑将军”呜呜两声又蹲坐了回去。珠嬷嬷松了好大一口气。 “冰雅过来,额娘送你一只白色的松狮犬好不好?你看,多可爱?”苏宜尔哈指了指在屋里跑来跑去的两只松狮犬说道。 是很可爱,小冰雅看了半晌,指着“黑将军”说:“高高,大大。” 这孩子,都什么审美观啊,女孩子养那么大型的宠物干什么。苏宜尔哈试着劝道:“可是冰雅小小的,怎么跟它玩啊,你看,松狮犬可以跟你捉迷藏喔。哥哥每天要出去很危险,黑将军可以保护他……” “要跟哥哥一样的!”冰雅坚定道。 这孩子拗起来……苏宜尔哈头痛地朝一边偷笑的春雨挥了挥手,“去将‘白娘子’带过来。” 颜色跟哥哥的不一样,不过同样高大威武,同样她说坐下它就坐下,说跑步它就跑步……小冰雅满意了。 到了晚间胤禛过来时她已经能骑着“白娘子”在多栽轩的青石板道上跑过去迎接了。 ……差点吓垮她阿玛的冰山脸,直抱着小冰雅摸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没事。 苏宜尔哈一下子平衡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章:) 103各得各的果 下 ( ) 到了三月,空间里已经培育了四十株初结了果的火龙果树及上百株苗苗,苏宜尔哈在黄金土上栽种了一株,十几株栽到了空间的南面一座山上,另外二十株则分散种到了空间各个角落。 那些苗苗则分批被她移出了多栽轩,让底下的管事分别运到了小汤山和房山种植去了——这事她早跟两个庄子的管事林山和左禄交代过,火龙果的栽种方法和注意事项也一同教了他们的。 弘晔最早寻来的那株火龙果树也被她用空间水浇育得葱葱郁郁,花开遍株,青青的果实也挂了不少,她将它算进了儿子呈上的礼单里。长寿果,作为贺寿礼光这名儿听着也吉祥喜庆。 弘晔和小冰雅两人天天跑来观看,将盆株上的果实和花朵数了又数,每开一朵花,每谢一朵花,每结一个果……都要跑来跟苏宜尔哈报告——这工作主要由冰雅负责,这小女娃对事物认真负责的态度真的很象她阿玛……汗! 苏宜尔哈的预产日愈近,胤禛就越紧张,苏宜尔哈的肚子比起之前怀弘晔和冰雅时大太多了,他请了几个太医过来诊脉,都说肚子里只有一个,他安了点心,皇家对双胞胎还是有些忌讳的,苏宜尔哈的娘家又有先例,由不得他这么猜,可是只有一个胎儿他想想更担心,胎儿太大,出生会困难许多……怕要难产。只好每天陪苏宜尔哈在院子里散步,散步,看能不能将肚子“散”下去一点点…… 对于他的重视苏宜尔哈还是有些感动的,随着康熙的重视,领导的差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何况临近万寿节这当会儿事儿也不少,他还拨时间天天过来……相比他对年氏那里的“冷落”,没的说了,也难怪别的女人眼红。 可是事关孩子,她是一点也不让步的,尽管自私,她还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的阿玛是如此地关心、重视他…… 她早在空间里就清楚感应到了肚子里孩子的健康和性别……所以对比领导和多栽轩下人的紧张,她自己是老神在在地等着孩子落地时刻的到来。 可能是想要凑万寿节的热闹,到了三月十七这日,刚用完晚膳,苏宜尔哈的肚子就疼了起来,这一疼,就持续了整晚……让前两次生产顺顺利利的苏宜尔哈着实吃足了苦头,痛得直喊“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听得在产房外不停磨地砖的胤禛直骂:“臭小子尽折腾他额娘,等生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苏太医听得脸皮直抽,这还是外面盛传的冰山王爷吗? 每次雍亲王眼刀飞来,询问他产房里钮祜禄侧福晋的安危时他还得一副镇定自信的模样语气给他信心…… 曙光出现时,苏宜尔哈终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看了儿子一眼后,她就沉沉睡去,心想,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这么痛过,臭小子! 胤禛抱着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似的儿子,看着睡得香甜的苏宜尔哈,心满意足,觉得这日子过的就跟怀里一样实在……上辈子的抑郁、愤苦,远得像个梦。 “爷,该起了!”苏培在外头提醒,今天可是万岁爷的六旬万寿啊。这当会儿主子爷还能守着钮祜禄侧福晋一整晚,看来是真把人放到心尖上了。 “啊。”胤禛醒了过来,将儿子放在苏宜尔哈旁边,令春雨仔细看着,才走了出去,“有没有差人去宫里报喜?”好儿子,选了个好日子出生啊,这是给皇父最好的寿礼了,他老人家肯定会高兴的。 “已经差人去了!”苏培盛躬身回道。 在宫里刚起没多久的康熙听到了这个消息果然高兴万分,在自己的万寿日又有皇孙诞生,这是不是上天对自己的肯定?!老四家的这个钮祜禄氏果然有福,生的儿子一个与老四同一天生,一个与朕同一天生……哈哈,赏,厚赏! 赏了一堆子好东西,还当场赐了名:爱新觉罗.弘晨。 很快,整个后宫也都知道了,暗地里虽然眼红,更有觉得这钮祜禄氏会来事儿,搞不好这个儿子是她和四阿哥怎么设计出来的呢……表面上却不得不一副欢喜的模样跟着厚赏了下去,向德妃道声恭喜。 德妃在众妃前面虽然欣喜万分,口里说着“这孩子与皇上有缘”之类的话,心里却再次遗憾,怎么当初就没将钮祜禄氏指给十四呢,听皇上赞过她有福气,难道她真是个命里有福的? 想到这里她拿着点心正要送往嘴里的手倏地停在了半空,当初是老四家的来央她指的钮祜禄氏……她猛站了起来,会不会这个钮祜禄氏命里有福的事老四早知道了?! “德妃这是怎么了?”皇太后正高高兴兴地跟宜妃等人说起弘晨的事,见德妃脸色不好地站了起来,很是不悦。 “太后赎罪,是臣妾突然想起早早准备好的一件礼物,忘了赏给老四家的侧福晋了……”德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十四去查证一番。 “嗯,苏宜尔哈是个好的,回头你再赏下去也一样……你们说洗三将弘晨接到宫里来办怎么样?”皇太后又回头跟宜妃荣妃她们说起这事。 “哈哈,皇额娘的心意不错,就怕弘晨禁不起这福气。”康熙走了进来。 “能跟皇帝一个日子出生,福气大着呢。”皇太后笑呵呵地,可也没按着这话题说下去。这种敏感的时候她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孩子福气大不大谁说得准,可是她和皇帝对孩子的态度却能让那些臣子和皇阿哥猜个七弯八转的,尤其是是后宫,阴私手段最多,没的到时候反害了孩子。 德妃舒了口气,还是算了,就算那个钮祜禄氏命里有福又怎么样,这嫁进皇家的女人哪个没福?只是要想想办法,不能总让她在皇上太后面前给老四添彩,反衬了十四家的没福……想起因时疫而导致生育能力有损的十四,德妃心里就发疼,更觉得苏宜尔哈碍眼了。 今年的万寿节似乎注定喜事连连。 万寿节正日在皇宫里举办的筵宴一般只有皇亲宗室参加,菜品一样有制,五福晋在吃到一道平日还算爱吃的“龙舟镢鱼”时忍不住犯了恶心,一开始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滑溜贝球”“酱焖鹌鹑”中一发不可收拾……旁边的七福晋眼见不对赶紧扶了她到一边休息。 “快去请太医。”皇太后吩咐身边的嬷嬷。 老人家总是有所偏爱,在所有的皇孙媳妇中她因五阿哥自小养在身边而对五福晋爱乌及乌,尤其今天苏宜尔哈没来,她更是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五福晋身边,此时见她呕得脸色发白不由有些紧张了。 宜妃身边的一位嬷嬷是个有经验的,见状不由道:“哎呀,五福晋不是有了吧,这可是喜事!” 此言一出,脸色有些不好的宜妃立即绽开了笑颜,连道:“还不好说,等太医来了才能下定论……”到底还是觉得大有希望,忙叫身边的嬷嬷过去照顾。 宜妃也很是奇怪,这儿子她是比较疼自小养在身边又会哄人的九阿哥,可媳妇儿她却跟皇太后一样比较喜欢五福晋,虽然性情跟自己不太合拍,可也是个拿得出手的性情温雅的大家福晋,可惜这么多年只得了弘昂一个嫡子,还是有些少……不过再少还能少得过栋鄂氏吗,嫁给胤禟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有过,倒是不入流的妾侍一个一个地往外生,让她在宫里明里暗里受了好些笑话。 很快太医就来了,诊了脉,连连恭贺,说五福晋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着人去前边通知了皇上,皇太后和宜妃连忙看赏,瞅着一脸掩不住喜意的五福晋,笑逐颜开,一会儿问有什么要吃的,一会儿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看得其他的宫妃心里那个酸呀,有媳妇的暗恨自己的媳妇不争气,没媳妇的更想着怎么给自己儿子挑个好的,没儿子的更直接了,想着怎么邀宠得子…… 同样怀了几个月身孕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却默默地坐在一边没人关注,只有旁边的十二福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十三福晋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十二福晋心里却想着,这小四嫂还真是有心,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曾因自己阿玛被康熙关入大牢冷了几年而受过他人冷眼,自然知道那滋味,当初也只有五福晋、苏宜尔哈和十三福晋没有疏远她,虽然一开始她心中也存了利用的心思刻意去结交她们,可是几年的相处下来,确实感受到了她们人格上的魅力,渐渐地也拿出真心与她们交往起来。 康熙听到皇太后那边来报,说五福晋刚刚被诊出有了身孕,更开心了,觉得喜庆连连,是好兆头,在场的宗亲也纷纷向皇帝恭贺,从早上弘晨的出生到现在五福晋的怀孕都当成了祥瑞的表现,是大清国运昌隆的兆示,是皇帝的福运浓厚、皇家枝繁叶茂的象征…… 只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心下十分不是滋味。他们一个子嗣稀少,一个已经几年没消息,往后还不知有没有稀望,更要好好护着现有的孩子,生怕他们夭折……在这方面,都没少听闲话,少受康熙的不待见。 瞥一眼四哥,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哼,倒比以前的冰山棺材脸好多了。整天被十阿哥在耳边唠叨的九阿哥现在看到胤禛就觉得耳根子发痒;再看看自己的同胞五哥胤祺,啧,那一脸的欢喜……也就是让他们俩赶了个好时候罢了。 绝不承认自己在嫉妒的九阿哥则边喝着酒边腹诽着,好在前些日子他们这些皇子率皇孙们在畅春园渊鉴斋设宴为皇父预祝遐龄,恭进万寿之觞,寿礼也在前天恭进了,不然不是更添了四哥的光彩? 想起就忿然,四哥献上的那些超大超美味的鲜桃也就罢了——准是那个钮祜禄氏帮他种出来的,弘晔那小子也不知在哪里弄出了盆长寿果,那花开得硕大、光洁、漂亮,香气四溢不说,连那果子都有龙鳞的表质,吃了对身体有益……冰雅那个小丫头更绝,才两岁多吧,居然找了条藏獒表演训狗娱乐皇父…… 连刚生出来的这个还选了个好日子! 这一家子就是专门给人心上添堵的……哼哼,就是得皇父欢心又怎么样,瞄了眼面色阴沉的十四阿哥,有那样一个额娘和胞弟,他这辈子就别想过得松快! 反正八哥是没戏了,他倒要看看老十四能走到哪里去…… 九阿哥就是小心眼,就是对十四阿哥背着他们挖墙脚很有怨念,他不象八阿哥能那么轻松地转为支持老十四……哼,相比起他,还不如那位便便脸四哥呢,至少人家坦荡,没背后阴人。 …… 三月二十五日,康熙帝在畅春园正门前首宴汉族大臣、官员及士庶年九十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七十岁以上者一千八百二十三人,六十五岁以上者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诸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者均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八十岁以上老人到康熙帝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并赏给外省老人银两不等。 三月二十七日,在畅春园正门前,重设酒筵招待八旗大臣、官兵及闲散人年九十岁以上者七人,八十岁以上一百九十二人,七十岁以上一千三百九十四人,六十五岁以上一千一十二人,其他礼遇如前。 三月二十八日,在畅春园皇太后宫门前,宴请七十岁以上的八旗老妇,九十岁以上者就席宫门内,八十岁以上者就席丹墀下,其余都在宫门外。 这次参加宴会的满汉耆老多达六千六百余人,加上人数不详的八旗老妇,肯定不下七千人,其盛况一时传为佳话。 而我们的女主苏宜尔哈只能在屋内听着儿子手舞足蹈的给她描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觉得弘曦、弘旭不错,不过一查资料,早在四十几年就被命名过了……虽然四四的兄弟儿子们重名的多了,不过还是不想跟其他人同名啊,哈哈:) 以下贴康熙六十万寿时诸皇子寿礼:(着重四四、八八、十三家的,呵呵) 雍亲王 进 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万寿法琅四方平安花尊、天然灵芝献寿仙桃盘、群仙庆寿寿山法琅盆景、天仙祝寿合景宋磁花篮、福禄寿三星仙山松竹盆景、万寿紫金葫芦献寿同山岳花、万寿百禄仙芝天然盆景、万寿鸾翎镂金点翠宫扇、万寿十锦吉祥四时盆景、九龙捧寿羊脂玉花篮、万寿香灵芝瑞鹤八仙山、进桃献寿雕嵌东方朔、仙山 珊彩石盆景、南极呈祥图(仇英画)、十州仙侣图(唐寅画)、灵山庆会图(仇英画)、松鹤图围屏 ①德妃生的俩儿子是所有成年儿子里第一件礼物不是佛的。四哥这东西真让人浮想联翩啊!52年年希尧刚刚调到广东任按察使,不会一去就让人家进献这个高端的玻璃插屏吧! ②四哥送了很多盆景,这属于精致有趣的小玩意,也不费很多钱。说明四哥比较花心思D。 ③送画这一条,其实大家都有送啦……而且仇英、唐寅这些都是前朝的东西,两人著作又丰,相当于张大千、启功的作品摆在当代,质量当然是好的,但皇子收贮一点绝对不难。 ④我瞧这么多皇子,他在礼单上用的定语最长了,看来还是比较会粉饰的! 雍亲王福晋 进 五彩团龙拱寿天马皮掛(石青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绸棉袄(月白色)、万寿团龙元狐膁掛(石青色)、万寿团龙白狐膁袍(宝蓝色)、长春绸棉袄(米色)、团龙拱寿银鼠皮掛(石青色)、团龙拱寿鼠皮袍(酱色)、长春绸棉袄(米色)、绣五彩团龙拱寿绵掛(石青色)、绣五彩立龙拱寿绵袍(秋香色)、长春绸棉袄(灰色)、寿字团龙绵掛(石青色)、寿字云龙绵袍(香色)、长春绸棉袄(鱼白色)、素縀绵掛(石青色)、团龙绵袍(酱色)、长春绸棉袄(鱼白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夹掛(石青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夹袍(沉香色)、长春绸夹袄(月白色)、寿字团龙夹掛(石青色)、寿字团龙夹袍(宝蓝色)、长春绸夹袄(米色)、素縀夹掛(石青色)、团龙夹袍(酱色)、长春绸夹袄(米色)、鹅黄縀绣万寿龙引手靠背、鹅黄縀绣五龙坐褥、填漆万寿无疆宝座 雍亲王长子弘时 进 如意麻姑爪双螭捧寿鼻烟壶 诚亲王 进 万万寿无量寿佛、寿星图(宋李小仙画)、祝寿诗(宋米芾书)、万寿图(明吴伟画)、南极老人星赋(宋米芾书)、天保九如篇(宋髙宗书 赵千里绘图)、律吕管窥(一套五本)、通典详节(二套十六本 宋板)、少微通鉴节要(四套二十本)寿山金母献寿、万岁山呼盆景、万寿九龙图章、寿比南山、万寿文房四宝(石渠阁瓦砚玉管笔万历窑笔 万历雕香笔玛瑙水盛古墨)、万历八宝笔筒、万寿无疆同庆玉壶、万年喜庆双龙捧寿玊杯、万年太平盘、万历雕漆、宝篆汉玉方鼎 ——很明显,老三是个风雅的人物,四哥在这方面是不如他的。拿出的米芾的字还有自己编的书,还有神马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非常能看出这个人平时做了些什么。 恒亲王 进 无量寿佛四尊、万寿嵌玉宝座、南极寿星仙山、群仙祝寿图(赵孟頫画)、鹤鹿长春玛瑙壶、万寿白玉彝炉、九龙捧寿玺、汉玉永保万年章、万寿白玉碗、万字白玉花尊、万年梅瓶(永乐窑)、万年一统尊(霁红窑)、吉祥莲花洗(宣窑)、瑶池万寿犀觞、万年青绿铜奁、万年青绿铜觚、万寿法琅方瓶、万年如意双狮熏冠炉、万歳花嚢(哥窑)昼锦堂图(仇英画)、仙山楼阁图(赵伯驹画) 淳郡王 进 万寿无量寿佛、松鹤献寿瑚盆景、万寿宣炉、万寿熏炉、万寿玉壶、松月献寿图(赵仲穆画)海屋添筹图(仇英画)万年灵鹤图(吕纪画)、万寿海天旭日图、万年春月交辉图、仙鹿玉砚山、汉玉吉庆、万岁香钩、万年藏墨、万寿玉提梁卣、万寿玉方瓶、万寿玉扇器十全、万寿玉砚壶、万寿玛瑙水盛、万年古铜方炉、万年玉荷杯、万寿玉彝炉、万寿菱花洗(宣窑)、万寿磁器十全(治窑)、万寿鼎(宋磁)、万寿玻璃镜屏、海屋添筹靠背引手填漆床 ——话说礼单上的东西应该是撰写者按照重要程度排下来的……?老七把仇英的画放在那么前面,真是木有想通。然后后面那些香钩啊,藏墨啊这种东西说实话真让人有凑数的感觉…… 八贝勒进: 无量延寿诸佛、金书妙法莲华经、万寿南极星图、蟠桃献寿图、群仙捧日图、万万寿玉杯、万寿玉犀炉、万年如意玉杯、长寿玉瓶、寿意扇器十全、八仙献寿碗(万历窑)、万寿碗(万历窑)、天然万年松根笔筒、万年玉壶春、万寿龙凤盘(万历窑)、福禄寿瓶(嘉窑)、海屋添寿把碗(宣窑)、万年青笔洗(钧窑)、九如炉、万寿玉莲壶、观音五彩瓶(弘治窑)、万年珀书镇、受天百禄围屏、万年名绘、仙鹿图、百鹤图、群仙庆寿图、蟠桃银晶水盛。 八贝勒福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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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十三子福晋进:绣龙捧寿天马皮挂(石青色)、绣龙捧寿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紬绵袄团龙捧(月白色)、寿青肷皮挂(石青色)、万寿无疆青肷皮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米色)、团龙捧寿银鼠皮挂(石青色)、立龙捧寿银鼠皮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五彩金龙捧寿绵挂(石青色)、五彩金龙捧寿绵袍(香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团龙捧寿绵挂(石青色)、立龙捧寿绵袍(灰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团龙捧寿绵挂(蓝色)、团龙捧寿绵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灰色)、五彩金龙捧寿夹挂(天蓝色)、五彩金龙捧寿夹袍(香色)、长春紬夹袄(米色)、云龙捧寿夹挂(蓝色)、云龙捧寿夹袍(米色)、长春紬夹袄(灰色)、团龙捧寿夹挂(石青色)、团龙捧寿夹袍(香色)、长春紬夹袄(月白色)、珠绣五谷丰登引手靠背坐褥一分。 皇十三子长子弘昌进:万年木花篮、三代天鸡小壶、猩猩珀寿桃仙人。 皇十三子次子进:祝寿灵芝宝盆。 皇十三子长女进:紫英祝寿仙人、宋做牙坠、成窑笔洗。 皇十三子次女进:白玊如意、祝寿仙人、五色玛瑙盘、祝寿黄杨罗汉。 附上皇十三子诗三首: 日丽瑶阶蓂荚抽。卿云灿烂绕皇州。 人间凤历三春转,天上龙飞六甲周。 乐奏箫韶供燕喜,尊陈桂醑坐优游。 彩斑叨侍金銮侧,欣睹无疆茀禄遒。 天遣神皇致太平,文谟武烈逈难名。 声灵届远风雷动,衮冕当阳海岳清。 五夜奎章腾瑞霭,万几干健协舆情。 勋华直与唐虞并,久道年来已化成。 黼扆临轩敛福长,螭坳录瑞不胜详。 香萦紫气霏金殿,花引红云护绣裳。 率土祝厘均雀跃,盈庭颂祷起鹓行。 瞻依倍荷生成徳,介寿年年乐未央。 据万寿盛典初集记载: “康熙五十二年,恭遇皇上六旬万寿,普天同庆。皇子诚亲王胤祉等十三人,率皇孙弘升等二十六人,谨择吉日,于万寿节前预祝遐龄,恭进万寿之觞。 三月初九日,畅春园渊鉴斋设宴。诸皇子、皇孙三十九人,称觞献寿。 十一日,畅春园渊鉴斋设宴。诸皇子、福晋、皇孙女、皇孙媳,共四十三人,称觞献寿。 十三日,诸皇子设宴于皇三子花园。皇上临幸。是日诸皇子作斑衣戏彩之舞,称觞献寿。 十六日,诸皇子、皇孙恭进庆祝万寿诗屏,并庆祝品物;诸皇子福晋、皇孙女、皇孙媳,恭进庆祝万寿绣屏,衣服等物。” ——也就是说上述礼物,是康熙五十二年十六日进献的。而胤祥的万寿颂——这是要求诸皇子(截止到十七阿哥,大阿哥、二阿哥除外)每人作三章,为康熙祝寿的,可见,胤祥并未被圈禁。 104倒霉的年氏 上 ( ) 万寿节过去不久,德妃的心腹陈嬷嬷出宫回了家里一趟。第二日,她家的一个下人在日落前去了荣国府与贾夫人王氏的陪嫁周瑞家的见了面,直到天色发黑才被送了出来。 孩子对于后院中的女人来说代表了什么,没人比皇家的女眷更清楚,因为她们的一生都在争那份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宠,孩子代表了她们有可能在最后的那一刻真实地将之握在手里。 钮祜禄氏的好运和如今所处的高度,暂时不是她们所能企望的,年小蝶酸酸地想着,摸着尖挺的肚子,仿佛怀抱着一个希望,暖暖的,光明的,实在的……那是她今后的倚靠。 “格格,奴婢打听了,自皇上万寿礼过后先帝爷的淑惠妃就不太好……前些日子去了,听说办理丧事办得随便潦草皇上大怒,令爷严厉查办呢……”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以后不要打听爷在外面的事。”年小蝶低说道,“扶我进屋吧。” “年姐姐又出来散步了?”同住一院的完颜.玉珍出来赏花,见状脆声打着招呼,羡慕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年氏尖尖的肚子上滑过,“可惜,爷实在太忙了,要不然……听说,钮祜禄侧福晋生七阿哥之前爷一直陪着散步来着……” 扶着年小蝶的红英心里撇了撇嘴,这完颜氏每天不来刺格格两句就不舒服。 “咱们是什么位份上的人,哪里劳得爷如此,这满府也只钮祜禄姐姐一人罢,我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为爷开枝散叶就心满意足了。”年小蝶一脸的温柔慈爱,因怀孕而显得有些黯黄的皮肤竟因此生动起来,使得她温软娇美的容颜更增了层光辉,柔艳无比。 完颜氏看得心头兀兀火光直冒,若不是年氏,怀孕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日期算得很清楚,那天爷本是要到她屋里歇息的,半途却被崴了脚的年氏截了去,这贱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令向来重规矩的爷歇在了她屋里……还因此怀了孕,真是可恨!每天来讽刺她两句还是便宜她了,若不是爷对子嗣护得紧,若不是这贱人防得严,她还真想下手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 “年姐姐性子这么好,爷要是知道只怕会疼进心肝里呢。”完颜.玉珍勾了勾红艳的唇,眼睛似笑非笑地瞅着年氏。 年小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妹妹说笑了,我有些累,先走了,妹妹慢慢赏花吧。”扶着红英慢腾腾地朝自己屋子走去。 完颜氏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年氏定是使了什么让爷心里不痛快的法子才承宠怀了孕,不然爷这么重视子嗣,不会在年氏怀孕这么久都不来看她一看…… 这年氏,心思深、有手段、能隐忍,若不是年纪还轻,这后院只怕少有敌手了。完颜氏眸光朝向多栽轩,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她不求别的,只要一个孩子就行。 “主子,贾府的王夫人来探贾氏了……”清兰特地回了多栽轩禀道。 苏宜尔哈懒懒地躺在床上,她还在坐月子呢,“李侧福晋怎么说?” “她允了,还让她们回贾氏的屋子里说话。” 在王府,名字不上皇家玉碟的妾侍,连娘家都不算在往来亲戚里,就算福晋(或掌着府务的侧福晋)恩准她们见面一般也是在正院的小偏厅或哪里拨个地方让她们见面说话,屋外嬷嬷仆妇也不能少,就怕私相授受弄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府坏了规矩……当然,宽容体贴点的也有如李氏这般直接允了她们回屋里谈话,只是苏宜尔哈觉得,在《红楼梦》里这王夫人就是个表面宽慈木讷内里狠戾贪婪的女人,目光短浅近利……这次一听是她来就直觉没好事。“李侧福晋既做了主,这事儿你们就不要去沾,只是做事要小心,别让她寻了错处发作你们……” 李氏想着府务的权利很久了,只是一直被领导压着,如今自己怀孕、生子,如果名头上还攥着府务不放,外头的人肯定会说三道四……嫡福晋身体不好不能理事,府务就该由着府里的侧福晋分领或者轮流领不是吗?!这次领导名义上让她暂理府务,实际上管内院的依然是芳茶、馨桂、淡墨、清兰四人,李氏若不寻机弄点事出来争权她才觉得奇怪呢。 “是,奴婢们会小心的。”清兰点了点头,“那奴婢就下去了。” “去吧。” 春雨对苏宜尔哈道:“主子,要不奴婢亲自去探一下看看贾氏母女在说些什么?” “不用了。”苏宜尔哈瞟了她一眼:“不要仗着身手好在雍亲王府里无所顾忌,你主子爷手里捏着一帮子刺探高手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一时不说只是还没到他底线,等哪日不高兴了,这些翻起来就是治罪的理由。你最近看紧点多栽轩入口的东西,出入的人也把紧了,我总觉得似乎有事要发生似的……” “奴婢知道了。” “对了,嫂嫂跟哥哥一起外放,额娘那里还忙得过来吧?” 新年富察氏到府里探望苏宜尔哈时稍微透露了一下说端海觉得在京城待着太闷,想到外面看看,请胤禛帮着看看哪里有清闲一点的缺……苏宜尔哈直接将此事交给了领导,也同他说了明白,让他结合端海的品性、能力、资历……斟酌着办。 苏宜尔哈的过去胤禛早年就查得明白,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他也了然于心,转身就跟吏部打了个招呼,果然在福建给他谋了个六品通判的缺,一家子高高兴兴上任去了。 章佳氏既做不出让人夫妻分离的事,管家理事就少了富察氏这个助力,好在新年诸多事宜过去,接下来的万寿节热闹对家里影响不大,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苏宜尔哈生产却是没办法象以往来帮忙照顾了,毕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看护。本来她还要让赵嬷嬷过来,让苏宜尔哈拒绝了,赵嬷嬷年纪也有些大了,不好让她劳累,况且她这边也确实不需要,还不如留在章佳氏身边帮忙呢。 “太太好着呢。”春雨笑了笑,“二爷也大了呢,三爷和四爷也下了学后也都由他帮忙带着,太太轻松不少。倒是老太太有些上了年纪,精神不太好。” 苏宜尔哈轻叹了口气,人总不能挽住时光,终有老去的一天,老太太现在也算是儿孙满堂,没什么遗憾了…… 过了两日。 紫竹端了碗补汤过来,才放到桌上,苏宜尔哈就问:“这汤是谁炖的?” “是林家的(秋实)亲自炖的,奴婢也在一旁看着呢。”紫竹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不由有些惴惴不安,难道这汤有问题? “你将汤端过来。” 紫竹将汤端了过去,苏宜尔哈接过闻了闻,又伸指沾了点欲往嘴巴里尝——手被春雨抓住,呵斥道:“我的好主子,可别自己尝,万一有个不对,可怎么办?您可忘了,您现在还喂着七阿哥奶呢。” 苏宜尔哈笑笑:“没事。”这点子东西进不到她肚子里去,也影响不了什么。“我闻着里面有些不对……你扶我到小厨房看看。” “这怎么行?”还没出月呢,春雨反对。 “我相信秋实,也相信紫竹,她们既说没离开一步,汤又是她们亲自熬炖的,那必是材料有问题,不去看看我不放心。汤里面的东西可不光是冲着我来的,小孩和孕妇吃了……可要受大罪。”苏宜尔哈十分认真,她的多栽轩除了果子多孩子也多啊。 春雨终于妥协:“你可得等一下。”说着找来一件斗篷给她披上、拉系密实,差点将苏宜尔哈闷死,“您现在可不能吹着风……”一大堆的理由,苏宜尔哈听得头都痛了,对古代女人这么重视坐月子这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出门的时候,心思细密的春雨叫上了张保。 到了小厨房,苏宜尔哈让迎春和冬梅等人出去,她带着春雨、秋实和张保在里面走走看看,最终在一罐子油里发现了秘密,她将油倒了些到碗里,又仔细闻了一遍,确认,“里面渗了巴豆油。” 张保显然也知道巴豆这种东西,闻言脸色一变,终于知道为什么主子会让他一起到小厨房来了。 巴豆油啊,人服二十滴就能致死。 巴豆这种东西,气无,味微涩,但全株有毒,尤其是种子毒性很大,食后恶心、呕吐、腹部剧痛、剧烈腹泻,严重者大便带血、头痛、头晕、脱水、呼吸困难、痉挛、昏迷、肾损伤……最后因呼吸及循环衰竭而死。 巴豆放进食物或汤水里很容易被人看出或稍微一尝就能知道,一般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是要稍微尝一下味的,味不对,东西就近不了主子的身,也不可能被吃进肚子……而油就不同了,不需要太多量,如果不想出人命又想达到想要的效果,少量就可以让人流产,让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或身体不够强壮的孩童呕吐、腹痛……不死也脱层皮。 “量很少。”如果不是她这种级别的,还真闻不出来。 秋实脸色大变:“这、这油是早上才从府里的大厨房那领来的。” “多栽轩的东西不是自己采买的吗?”春雨皱着眉问:“今天没煮什么东西用这油罢?” “像这种上好的花生油一直是统一从大厨房领的。”秋实心有余悸:“幸好,我向来有将前一份东西用完再用新的东西的习惯,给主子炖的这道补汤是第一次用这油……早先用的都是旧罐子里的剩油。” “没用过就好。”舒宜尔哈舒了口气,这种东西太恐怖了,简直堪比毒药。“春雨,你赶快去正院将这件事禀报给福晋知道。对了,别将巴豆油说出来,就说油有问题,至于咱们怎么发现这件事的你们就说秋实不小心将油打翻到鱼盆里将鱼毒死了……张保你去通知大管家,让他派人去请太医,别出了人命就太晚了……记着,找人看着大厨房,别让人将东西给毁了!其余的等爷回来再说。” 春雨和张保匆匆走了。 “奴婢去通知清兰姐姐她们。”紫竹也机灵地跟着去了。 “秋实,这些油和汤也暂时留着,我回头再叫人送些食用油过来,放心,其他东西都是可以食用的。” 秋实点了点头。 苏宜尔哈才走到正屋就遇上急急赶来的赤竹:“主子,年格格早产了……” 苏宜尔哈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跑来跟我说什么,赶快去看着,别乱了套,大厨房的食用油里让人下了东西,你去跟馨桂说,让她查年格格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尽量将东西留下来……” “您放心吧,馨桂姐姐在那儿看着呢。”赤竹听她这么一说,知道事大,也顾不得行礼便匆匆往回跑。 “翠竹,你也去帮忙。” “那可不行,春雨姑姑说了,你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守着屋的翠竹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苏宜尔哈也没再勉强,只让她去看一下冰雅,确认一下珠嬷嬷和周嬷嬷今天有没有在厨房领什么吃的……为了谨慎起见,若有的话就将东西都处理掉。 翠竹这次应了,没一会儿,珠嬷嬷便带着小冰雅过来了。睡眼惺忪的小冰雅一见苏宜尔哈便伸手要抱,苏宜尔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我的宝贝,幸好你没事,你哥哥也没事……” 幸好秋实是用那油先给自己做了汤,要是先给孩子做了点心什么的……她、她只怕将所有人杀了给她孩子报仇的心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接下来三天不更啦,要准备资料、拟试题,申请给学生考试…… 105倒霉的年氏 下 ( ) 除了年氏,受到波及的还有居于凌霜院的陈氏和二格格殊兰,陈氏今早胃口好,喝了一碗粥并两个春卷及大半盘虾油黄瓜……受创最重,由一开始的腹部剧痛、呕吐,到痉挛、抽搐……最后厥了过去,一度还呼吸困难。二格格则是春雨赶得巧,只吃了半块油炸糕子,肚子痛了半天,等苏太医、孙太医、林太医相继赶来,熬了药喝下去后就睡着了。 乌喇那拉氏又惊又怒,若非苏宜尔哈发现不对赶紧叫春雨来报,她的殊兰只怕不只吃半块糕子……还有耶布淳格和自己,只怕也逃不了难。 是谁,心思这么狠毒,要绝了她的活路……当下也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扶着乌嬷嬷强撑着出来镇场面,在孙太医确定雍亲王府只有那开了盖的大半桶花生油里被渗了巴豆油后,她将外面查证的事情交给了大总管张起麟,内院则在乌嬷嬷和陈福等人的协助下,很快盘清了没有嫌疑的人,其他稍有干系的监控地监控、关押的关押,等胤禛赶回来处理。 李氏惴惴不安,趁着钮祜禄氏怀孕生子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插手府务,动得最多的就是厨房了……哪知道就出了这档子事,难道是钮祜禄氏不满自己夺权搞的鬼?!越想越是愤恨,一定是这样没错,嫡福晋出了事,年氏出了事,得益最多的就是她了,没了身份最高的乌喇那拉氏,没有最年轻、容貌又不输她的年氏,自己又因这事受累越发不被爷待见,她在这府里就没有威胁了…… 只是钮祜禄氏在吃食方面多栽轩把得紧紧不说,对雍亲王府的大厨房管得也严尽管她极少干涉厨房的人事……如果是她,她是怎么动的手?自己这段时间对厨房也关注得紧,怎么就没发现有哪个是钮祜禄氏的心腹?还是所有人都已经被她收为已用?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李氏有些泄气地猜测着,手中的帕子扭成一团。 子嗣还是最重的,路上知道苏宜尔哈那里没什么事放下了大半个心的胤禛一回来便问了二格格怎么样——在他心中,年氏还未出世的孩子是怎么也比不上有了几年感情的嫡女的。 “已经睡着了,林太医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乌喇那拉氏眼睛还是红红的,她的这两个女儿,可能随了自己常年卧床休养的影响,性格偏向文静,身体也就没有其她格格看起来健康。殊兰痛得小脸青白青白,冷汗直冒,她这个做额娘的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爷,这件事您一定要查清楚,幕后的人这是想要我们阖府的命呢。”乌喇那拉氏咬牙切齿,“厨房最近都是李氏在管,听管事们回报,她最近动作可不少!”李淑齐,向来就是她的眼中沙,最初的痛苦和嫉恨都来自于她!钮祜禄氏不爱弄权,怀孕坐月子期间李氏接管府务,总是挑大厨房的刺谁不知她是想安放她的人?巴豆油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的殊兰受了累是事实,这让她又被勾起嫡子弘晖的早逝……当初,李氏也没少对她的弘晖出手啊。 “你放心,我会处理。”他转身朝玉版院走去,脸色沉冷,这已经不是兄弟之间单纯的下绊子,也不是后宅之间简单的争斗,这件事若非苏宜尔哈天赋异秉发现得早,确如宜慧所言,整个雍亲王府怕有大半数人要折在这里面……尤其是他还未成年的孩子。 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 不管是谁,他都要准备好承接他的回报…… 将满腔的怒火压到心底,到玉版院时年氏已在苏太医和稳婆的帮助下生了位阿哥。即管对年氏不满,孩子总是无辜的,他让嬷嬷抱来婴儿仔细看了看,跟普通的婴儿没什么差别,皮肤红红皱皱的,就是右手肘到肩膀上的肌肤看着有些像被开水烫过的丝一样皱得有些不自然。 “他肩膀上的皮肤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外伤。 “这,”苏太医低下头:“巴豆油对鼠兔鸭鹅等没什么影响,但对牛、马、鱼、人毒性很大……小阿哥是新生儿,又是不足月动了胎气才催产生出来的,难免,受了点影响。”这还是幸运的……不过,苏太医不敢说。 “能不能治好?” “恐怕有些困难,小阿哥现在出生虽说月份足了,可在年格格肚子里也颇受了番折腾,还是需要好好调养才能跟常人一样健康的。婴儿的肌肤脆弱,不适宜用药,再者奴才怕小阿哥身上还残留着巴豆油的药性,用药的话恐引发急性皮肤炎等其他症状……为保险起见还是等小阿哥长大一些再行医治的好……呃,到时用上好的生肌去疤膏药应该能淡化一些。” 反正也不在脸面上,穿了衣服看不出来,胤禛不再纠结此事,转问:“年格格怎么样了?” 年氏因怀了孕,饮食方面早在自己的小厨房做,不过有了身子的人总是容易饿,小厨房的油也耗得很快——公候之家用油不像普通人家用肥肉白膘热一热,各种各样的油有自己熬的有专门从生产的作坊购进的——所以年氏的小厨房用的花生油也是在大厨房那领,也算她倒霉,刚好在第一批用这些毒油的人里。 早上一碗新鲜的饺子下肚不到半刻钟肚子就痛了。 还好是滴在汤水里,油不多,要是直接放油炒菜,这孩子不定能保下来,大人也活不了。苏太医小心地说着,“年格格这次实在是伤了身子,尤其是肠胃……以后要小心调养。” 胤禛点了点头,“你给开个方子吧。” “嗻。” 其余受了巴豆油之灾的下人们也自有管事们安排的大夫医治,这点张起麟安排的也很及时,事件的后果并没想像中严重。胤禛早在回府的那一刻便令人调查这事,并暗中让粘杆处的人也参与了进去……此刻结果还未出来,他便往东侧园看望还在读书习字的弘晔弘时弘晗并邬先生。 邬先生幽居东侧园,平日只教导王府的阿哥们读书,并常常与四阿哥讨论朝政,给予自己的意见,但并不表示他对雍亲王府的人事动静不清楚,事实上,事情一发生他就有耳闻,但这些是内宅事务,又或是皇子阿哥间的争斗手段,他却是没办法立时干涉的。此时见四阿哥过来,自是要问问了。 胤禛苦笑,“还好王露及其他几位先生(其他暂时居住府中的幕僚)没事……” 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亏他向来得意自已府上防范严密,外松内紧,没想到照样让人将手伸进来搅了一通,若不是侥幸发现得早,可就成了京城笑谈了。到时传到了皇父耳里,不仅不可怜可惜,反而是自己无能的表现…… “能有这个结果真是上天庇佑。”连邬先生也不由大叹运气,心中暗想,天意真是站在四阿哥这一边,连这种难以察觉的药都能在发难前阻止,府中连主子到下人只数人受伤无一人死亡真是奇迹。“这事还是要尽快查明为好,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胤禛点着头,自己向来小心谨慎,没想到别人轻易便能将自己府中所有人的性命捏在手里,怎不叫他心惊?! “王露,你觉得——”他看着或是摇头晃脑诵书或是潜心写字的儿子们语意有些迟疑。 “王爷想将此事告诉小阿哥他们?”邬思道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微笑道,“几位阿哥年纪虽小,聪明机敏却不输大人,再说,生于皇家……王爷也心知没有单纯的资格。” 是啊,越是单纯死得越早,胤禛心中暗叹,就算他想给儿子一个宽松安定的成长环境,却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上辈子也证明了,太过保护儿子不一定对儿子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接触一下皇家的残酷斗争也好。 他当然是明白几个儿子的优缺点,弘昀沉稳多才,可惜身体不太好,骑射方面差了些;弘时,聪明有余,心思却太过外露狭小;弘晔慧敏多智,文武方面的天赋高出兄弟一大截,只是年纪尚幼,沉稳不足;其余的还太小……除了弘昀在上书房多少感受到政治带来的倾轧和影响,弘时和弘晔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太阳西斜,弘昀下了学,顺道过来带几位弟弟回松柏院,见了胤禛,父子俩在书房谈了一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弘晔和弘时又被叫了进去,谈了什么不知道,苏培盛只知道出来时,父子几人都是一脸没有表情的严肃模样,尤其是弘晔,七岁的小孩,不苟言笑时会给人一种极有威严和尊贵的成熟感,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反而觉得自该如此。连三阿哥弘时,也褪去不少孩童的天真。 “阿玛,我和弟弟想先去看看额娘再回松柏院……”弘昀对胤禛说道。 “去吧。”胤禛并没有阻止。他隔离李氏与弘昀弘时只是不想儿子受她影响,并不是希望儿子成为不知孝悌的人。 “阿玛,额娘还有弟弟妹妹都没事对不对?”去往多栽轩的路上,弘晔仰着半截光亮的小脑袋认真地问。 “对,她们不会有事。”胤禛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认真地回答,抿紧的薄唇微微弯起。 “额娘,额娘!”父亲的回答令他安心不少,不过在接近正屋时还是忍不住高喊着跑了进去。 “元寿……”苏宜尔哈将儿子抱进怀里。 明知没有危险,苏宜尔哈还是直到看见儿子平安归来,真真实实地偎在自己怀里时才真正放下了心。 胤禛嫉妒地看着苏宜尔哈捧着儿子的脸蛋亲了又亲,道:“好了,都长这么大了还亲来亲去的,像什——” “阿玛。”冰雅一看见胤禛就扑了过来,“额娘都不让冰雅出去玩。”所谓的出去玩就是骑着“白娘子”到处逛,这种时候苏宜尔哈会让她去才奇怪。 胤禛看着女儿淡淡地蹙着眉,眼波秀长的凤眼里明白地透着浅浅的委屈,心疼了:“府里现在有事,你额娘担心你的安全,就在多栽轩玩吧?” 眼睛一眨不眨地睇着胤禛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好。”再转头看苏宜尔哈。 “去吧去吧,珠嬷嬷看着她点。”被她拘在屋里大半天了,难怪小丫头不满了。 “是。”珠嬷嬷行礼回道。冰雅走到弘晔面前,仰着小脑袋,脆声道:“哥哥陪我去玩儿!” 弘晔看了看胤禛和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牵起她的小手,到院子里去了。“黑将军”和“白娘子”正在那里追逐玩耍呢……珠嬷嬷等人赶紧跟了出去。 望着女儿欢快的小身影,苏宜尔哈怔怔出神。即便出了有人偷放巴豆油的事,也不是说雍亲王府就有多危险,只是她心底不安,没有来由地,直到见了胤禛和元寿心头彻底安定下来才蓦然发觉,即便没有爱情,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这大清朝安身立命的支柱,有他在,她才觉得安稳、放心。 “在想什么?”他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她将目光移回他身上,脸上绽出一抹很美很美的微笑,直到胤禛很多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清晰如初:“在想,只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因为坐月子,没办法护在儿女的前头,她才会如此不安吧。他心中一暖,他也是直到见了她才觉得安心。 很快,详细的调查报告就放在胤禛的书案上。 从雍亲王府内清查起,接着一层层地深入调查,从贾氏、贾府、再到出宫的陈嬷嬷…… 完全明白了真相之后,他忍不住一拳击在桌案上,硬实的胡桃木桌立即凹裂成两半,桌上的笔墨、折子“啦哗”滑掉了一地。 竟然又是他的亲额娘,德妃! 他原以为这辈子能够以淡然的态度面对她了,没想到啊,这一世的她做的比上一世还狠,竟能再次勾起他的怒火!虽然她只是想要弘晨和苏宜尔哈的命,只是为了让她的十四内宅没那么黯淡失色,可是她选的贾王氏实在太毒,下药的方法也实在太毒,为达目的竟不惜拿整个雍亲王府的人做陪葬…… 对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再想起来心中已无悲凄之感,真的,他所有对她的感情早被她耗光了。 他要怎么回报她好呢? 胤禛坐回靠椅,眼中冷光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久等了,呵呵:) 106后续事件
107后续事件 下 ( ) 连接几天,朝中大臣见雍亲王顶着一张憔悴的脸上朝,浑身散发着一股“我很不高兴、不要靠近我”的阴郁气息。 十阿哥胤俄顶了顶身边的九阿哥胤禟,低声道:“这四哥是怎么回事?原本板着张冰脸就很令人生畏了,怎么连千年阴尸的身体也出来了,这森森冷气发的……周围三尺都没人敢靠近了。” 千年阴尸身?九阿哥乐了:“肯定是哪里倒霉催的……”他真相了。 十阿哥狐疑地瞄了瞄他幸灾乐祸的脸,声音更低了:“不会是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吧?” 九阿哥一下子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怎么又是我?”这老十怎么回事,难道哪里发生了倒霉事都是他找人干的吗,难道四哥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吗? “谁叫你对四哥素行不良……”老十嘟嚷了一句,缩了缩肩。 九阿哥无语了…… ……站在他俩旁边的十二阿哥更是一脑门黑线,心里有力地回荡着一句“九哥对四哥素行不良”……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努力地装成一根木头,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接收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如果他的胸腔不抖、嘴角没抽的话,对面的几位官员可能真会认为他是尊木雕,无奈此时看到的是一个面色僵硬,身体嘴角不断抽搐的皇阿哥——只能暗暗疑惑最近的皇阿哥都吃错药了?眼睛再度瞄向雍亲王,挪、挪、挪,真是冷啊! 好不容易捱到退朝,胤祹已经浑身僵硬,嘴角发酸,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可怕的形容词,临走时还犹豫地望了望乾清宫,想道,原以为五哥是所有兄弟里汉得最不怎么样的,看来最该接受改造的是自己身边的十哥啊,要不要去跟皇父建议一下? 然而想到四哥刚刚被李德全叫走……还是算了,暂时不想面对四哥。 对于没有威胁的皇子康熙是很乐于做一个慈父的,何况是他所看中的四阿哥,他更是时时关注,雍亲王府发生的事他早从几位太医那里知道了,只是没见胤禛有什么动作,脸色又如此不好,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对这个皇四子他自认还是很了解的,精明强干有能力,做事认真负责,最见不得人犯错,这回的事还是犯到了他府上对他最为看重的家人下手……他居然能忍着不动手? 他决定先问一下。 胤禛随着李德全进了乾清宫,“儿子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起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上朝也没精神?”康熙直接问了。 胤禛沉默,子不言父(指父母哈)过,他能在康熙面前说德妃不好吗?不但不能说,反要为她掩饰,“……儿子,只是最近忙于差事,睡不太好。”说着将手中的折子呈上,“这是儿子在工部和光禄寺调查后的报告。” 顺治淑惠妃去世,皇太后伤心不已,康熙发现办理丧事的人员不负责任,随便潦草,便令胤禛严厉查办,胤禛这阵子就是忙于对承办单位工部和光禄寺进行调查,发现涉及的官员有工部尚书满笃、侍郎马进泰、光禄寺大夫马良和内务府总管……怎么处置最后还是要看康熙的意思。 哼,以前让他办差,再苦再累他也没二话,还完成得很让自己满意,这次只是调查皇考淑惠妃的丧事就能让他忙得睡不着觉?!当朕是小孩子骗啊?康熙很生气,这还是那个事事孝顺,对自己坦诚无伪的四阿哥吗? 嗯?近两年养得越发精神的康熙眼中锐光一闪,敏锐地在四阿哥垂下眼帘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痛苦?瞧他垮着肩膀的模样,是什么打击教这个坚毅无比的儿子如此沉重丧气、痛苦压抑? 他思忖着,对胤禛挥了挥手,“从新年到现在确实办了很多差了……这样,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朕可不希望你累坏了身子。” “皇阿玛!” 胤禛眼眶微红,感动看了康熙一眼,双手拳紧,身子略微前倾,但又极力克制,过了一会儿,才行礼告退:“谢皇阿玛体恤,儿子告退。” …… “来人!”康熙冷着脸。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闪了出来,俯身跪下:“皇上。” “去查查雍亲王府出了什么事?朕要来龙去脉清楚明白的事实。”他沉着声道,心中略有猜疑,只是还不敢相信。 “嗻。”身影退了几步,消失在屋里。 康熙顿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暗卫调查的时有些长,刚好三天。当康熙接到报告后简直不敢相信,这、这真的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做的吗? 为了一个老十四,乌雅氏这是疯魔了吗?!(注:康熙这里查到的只有德妃指使手下的人在雍亲王府下药的事,并没有查到贾元春对胤禛说的事。)亏得老四知道后还极力将此事掩盖下来…… “皇上?”李德全轻唤着在书房静坐了大半天的康熙。“该用膳了。” “不吃了,朕去太后那里!”他起身朝慈宁宫走去。他必须找个人说说,问一下意见。 李德全赶紧跟了上去。 “皇帝来了?快过来坐,吃吃这个。”康熙到慈宁宫的时候皇太后正开心地跟身边的嬷嬷说着什么,见康熙到来更是笑容满面的指着眼前碗状一样的喷香糕点说道。 康熙见皇太后笑呵呵的模样心情略好了些,这些日子因皇太后的亲妹妹淑惠太妃去世的缘故心中不乐,再加上年纪老迈、发苍齿摇,心情更是低落,若非自己实在无人倾吐心中苦闷也不愿在这时给她老人家添堵。“这是新做的糕点?” “这是鸡蛋糕,很是松软可口。”老太后笑眯眯地对康熙道:“我老了,牙齿松了,吃东西甚是疼痛……苏宜尔哈听老四说过后就不时做些鸡蛋糕送进宫来,还有苹果、香蕉和新鲜的莲籽……我照着膳谱吃了几天,觉得好了许多。” “让太后心情愉快,是儿孙的孝道,太后身体健康更是大清的嘉兆。”康熙尝了一块鸡蛋糕,果然如太后所言,松软香嫩,极是可口。“钮祜禄氏确实贤惠勤敏,孝顺恭和……”在种植、厨艺、女红方面极有造诣,是个心有天地的难得的女子,难怪老四有了她后人也温和不少。 想起这对佳儿佳媳最近的遭遇,康熙平静的心情又沉了沉,脸上也透出不豫之色。 “那也是皇帝好眼光。” 太后喝了口嬷嬷泡好的花果茶,笑叹着,忽见他眼中隐现怒意,虽不知他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却也体贴地朝身边的嬷嬷示意,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了下去。“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太后,朕想更改四阿哥的玉牒,将他记到玉姮名下。” “发生了什么事?”太后有些惊讶,废太子时皇帝伤心、失望、痛苦、心力憔悴的模样还在眼前,当时他说不再立太子的,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 她知道太子废后,康熙心中最看重的便是这位曾养在佟佳氏名下的皇四子,而四阿哥也确实不负他的重望,差事办得好,政务娴熟,而且孝顺——虽然那孩子总是板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若其他阿哥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 如果将四阿哥记到佟佳氏的名下,一但上了玉牒,他就是嫡子,那么他将立在风口浪尖,可能成为第二个被毁胤礽……这不是皇帝一直担心的么? “前几日有人将巴豆油投到雍亲王府的食油里……朕查到,此事跟永和宫有关。老四为着德妃,将此事掩下,若不是朕特地着人去查还不知道竟是她干的。”康熙有些疲惫地说道,处置德妃,无论用什么借口于胤禛来说都是脸上无光之事,他也不愿意在此事削他的地位,不处置德妃,她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他担心,他一心保护培养的儿子会一不小心折在她手里。思来想去,只有更改胤禛的玉牒在名份上彻底将他与德妃分隔开来才能杜绝后患。 听到雍亲王府不过数人受难,太后念了声“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等听到此阴毒手段竟与德妃有关时脸上也不由现出惊讶之色,“怎么可能?!老四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德妃温良谦恭的性子跟她的温雅如花的美貌同样为后宫中人所赞,平日里相处虽不如宜妃能说会道逗自己开心,也是小心承意,自己看着,她对阿哥格格们也一派的敦厚慈和……若是为了储位,也该是对其他阿哥争啊,怎么竟对四阿哥下手? 太后感到十分吃惊和不解。 康熙手用力地拍着椅子扶手,面色狠厉:“朕不想相信,天底下有这样对待儿子的母亲,可是朕不得不信……朕不能让老四将来被这么一位‘母后皇太后’为难。”大清以孝治天下,有德妃这么一位视他如仇的亲额娘,老四将来还怎么治天下,他性格沉稳刚烈,面对一位说不得动不得的生母,难道要跟自己晚年耗费精力平衡皇子间的结党争斗般,耗费精力去安抚他的“母后皇太后”?! 听到康熙说起早几年四阿哥府中除却一位嫡福晋满府其他侧福晋、格格、侍妾尽是汉军旗女子,而十四阿哥则嫡福晋、侧福晋、格格指的全是满州著姓大族出身的秀女时皇太后愕然,没想到德妃竟会区别如此之大地对待两个儿子。 而苏宜尔哈还是四阿哥因乌喇那拉氏除了弘晖实在多年无出才忍不住向皇帝求来的……想到这里,她对苏宜尔哈的喜爱又忍不住深了一层,是个有福气的,自她指给四阿哥后,四阿哥的子嗣就多了起来,一反早年四阿哥膝下稀疏,儿子大多早夭的境况。 又觉得德妃实在太会掩饰,愧对佟佳氏当初为抱走胤禛而对她的提携补偿——一个母亲怎么会对儿子有恨,德妃有恨那也是因着别的缘由而来的迁怒,而这个缘由显然来自于佟佳氏——你不愿意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即便是你不能违抗皇令,那四阿哥后来不也回到了你的身边了,你不好好补偿孩子也罢了,有怨你就冷着罢,还在众人面前摆什么慈母的姿态,背地里却做下这些让人心冷的事来,实在是……不说也罢。 心地宽厚的皇太后也忍不住摇头,“皇帝想做就去做,有什么需要额娘做的也说一声。” 康熙即位这么多年的艰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跟废太子时一样,她很能理解同情他的苦衷,也支持他所做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可能遭到王公大臣、皇室宗亲们的反对。 “先让她禁足永和宫吧,朕要先做些安排。”康熙也知道这个决定将使目前平息的朝局再掀波澜,也知道这个旨意实行后胤禛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总比让德妃仗着母亲的身份为难他、他碍于为人子的孝道无法反抗来得强吧,其他的,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反正自己这个皇父身体还健康,有些事可以帮着挡挡。 皇太后点了点头,“皇帝放心,此事交由哀家来办。” 几日后,德妃不知何事在慈宁宫失仪被皇太后申斥了一顿,着令在永和宫抄《心经》百遍才许出宫。 这不是变相的禁足是什么?自己身为掌管宫务的四妃之一,深得皇上宠信,那老太婆竟为了一个慈宁宫的嬷嬷而训斥自己,实在太可恨!还有宜妃那贱人总是同自己过不去,若不是她落井下石自己怎么还会被禁足罚抄《心经》?! 自己堂堂一个德妃竟连一个下人也罚不得了?明明就是那个嬷嬷故意撞的自己……倚着那个老太婆的势是吧,别哪天犯到自己手上,否则饶不了她! 德妃恨恨地将桌上的茶盏及装着鲜果的琉璃盘全扫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又将放在架上的裂纹釉青花细颈瓶抄起砸下—— 108更改玉牒 上 ( ) 德妃被禁足永和宫,各宫的嫔妃暗地里猜测着德妃不知是哪里惹恼了皇上,嘲笑之余也纷纷使出浑身手段想要打听,可惜给太后请安时她老人家半点口风也不露。 而康熙也在德妃禁足后的一天召见了掌宗人府令的简亲王雅尔江阿,两人在乾清宫书房里秘谈了半天,不知在商议什么,只是简亲王回了府后便开始与宗室亲贵们频频约见商谈。诸位皇阿哥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的气息,有心探问一番却被简亲王三番两次岔开,只得放弃,静观其变。 皇室宗亲可不是朝中大臣,对于他们来讲谁当皇帝也斩不断那血脉中的联系,地位尊崇的自不必去赌那从龙之功,地位低(辈份低)的拉拢了其实也就是多了个呐喊助威的……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博个亲缘。 只是,想要拉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像裕亲王保泰是康熙的亲侄子,又承先裕亲王福全的贤名,原在宗亲贵族里很是吃得开,可惜自他与八阿哥走得近,后又成了废太子连襟,结党植派,渐渐被康熙不喜摒弃不用……谁没看出来啊,皇帝还在呢,没必要去碍这个眼,机灵的不想卷入储争的都慢慢与他疏开了,也不知他是否有察觉,行事却越发无所顾忌,与公开支持“八王党”是没两样了。 反倒是私生活肆意不羁、为人深沉莫测的简亲王圣宠渐浓,宗人府令一直执掌在手不说,还在皇帝的授意下大展拳脚,很是镇压了一批心思不定的宗亲。所以当简亲王将康熙的意思转达给宗室亲贵们时,大伙心里都有了七八分数,虽然这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主儿,不过皇帝喜欢,也确实是个能干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接班人精明强干自然是好事,要是来个昏庸的,他们还要操心呢——便都爽快地应了。 还能卖皇上和未来主子的人情呢,何乐不为?再说,他们就是想扭也扭不过皇帝,那是一个十几岁就擒鳌拜,一路收台湾、撤三藩……的主儿,谁能抗衡,一个百官哄抬的八阿哥不也被生生打压了下去?! 七月,康熙诏宗人削属籍者,子孙分别系红带、紫带,载名《玉牒》。又将所有皇子阿哥、后宫嫔妃、宗室亲贵及满汉大臣召集到乾清宫,当然,皇子福晋也不例外,苏宜尔哈一头雾水地列在众嫡福晋当中,颇觉怪异,耳中听着康熙徐缓有力地说道:“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事在宣布。” “恭听圣训。”众人躬身,心思灵活地便想到了简亲王近来在宗室亲贵中的活动…… “朕与孝懿皇后佟佳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自她崩逝常常怀念,今年,自她忌辰以来更是常常夜梦不得寐……朕思来想去,孝懿皇后一生最重也最不得圆满的只有儿女之缘,她只生得一女,不幸早夭,对养育膝下的皇四子胤禛呵护管教无微不至,至逝也放心不下……朕与皇太后商议,改宗室玉牒,将皇四子胤禛更于孝懿皇后佟佳氏名下,从今以后即为孝懿皇后亲子,同永和宫德妃再无干系……” 康熙又说了什么德妃已听不清楚,她身子一软,若非陈嬷嬷扶住早已倒仰在地,心中只回旋着一句:“她终于将我的儿子抢走了……” 无神的眸光移向眼帘低垂掩盖了所有情绪跪下叩谢恩典的四阿哥胤禛身上,在他淡然无波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心道,不,她一开始就抢走了,这个孩子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真正属于我乌雅.卉缤的儿子只有十四阿哥,我的十四…… 众嫔妃皇阿哥,愕然地吃惊的,无论面上如何掩饰,那目光中所透出来的嫉恨、妒忌如熊熊火焰难以掩藏、扑灭。 更改玉牒,那以后老四(四哥)不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子了?! 三阿哥胤祉垂下眼帘,他的素养在众兄弟中是最好的,骑射也不错,自太子和大阿哥被圈禁后,他在属人的鼓动下确实起了争储之心,可是经过这两年的试探,皇父似乎对自己在政治上有前途并不看好……如今看来,他老人家看中的继位人选是四弟。 不是不失望,不是不沮丧,不过自己争储的心思本来就不大,自个儿也知自己在办差上的魄力不够……唉。 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对皇父看好四阿哥本有所觉,此时决定为他更改玉牒虽然惊讶,却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十三、十六、十七几位与四阿哥交好的阿哥心底除了对康熙突来的决定感觉意外,却是由衷地为四阿哥高兴,如此一来,距储位更近一步了。 八阿哥就不是滋味多了,他为生母良妃的出身在众兄弟中所受不公平待遇最多,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皇父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上朝参与政务办差增添了不少筹码,可在这一点他还是很介意……皇父也是介意的,不然他不会无视自己的努力、无视百官的推荐,斥责自己妄蓄大志…… 同为妃,德妃的出身不高,八阿哥跟十四阿哥一样对被孝懿皇后抱养的四阿哥存有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早年认为他整天板着张脸逮到兄弟犯错就训诫的姿态是一种炫耀——或许,他本身就是一种炫耀吧,他也自小被惠妃养大,可是惠妃顾着大阿哥多些,对自己自然没有孝懿皇后对四阿哥那么好,而且,他还是皇父除了太子外唯一亲自教导启蒙的阿哥……两相对比,怎不令人妒忌。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气得面色涨红的九阿哥,他嘴角微微勾起,皇阿玛啊皇阿玛,您这是爱四哥呢还是害四哥,要知道,嫡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十阿哥胤俄倒是乐呵呵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本是温僖贵妃所生,身份在诸阿哥里是最高的,若非一贯他表现的鲁莽、文才不佳、无心诸位,不被皇父看重,只怕日子也不能过得这么悠哉。对他来讲,越了解这位四哥越觉得他适合接皇父的位子,何况还有小四嫂、小元寿、小冰雅给四哥加分呢,这点八哥可是比不上的。 现在只不过多一个嫡子身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看脸阵红阵白的十四阿哥,一母同胞,名字发间相似,又有野心,偏偏身份地位越拉越远……不过他不会同情他的,老十四的做法他很鄙视,呸,平日里装得多有兄弟义气,八哥不被皇父待见就趁机挖八哥的人,也就八哥宽厚不予他计较…… 十四阿哥胤祯觉得若有似无投注在身上的视线针扎般令他难以承受,他惊愕、震惊、不忿……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德妃,抢身跪到了康熙面前:“皇阿玛,儿臣有话陈奏。您、您这么做置额娘于何地?她怎么受得了?请您收回——” “老十四,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不想听。”康熙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冷淡至极地开口:“你有疑惑不妨去问问你的亲额娘,她那么疼爱你定会讲给你听,她是怎么从孝懿皇后身边的女官被朕晋为嫔、为妃的!”原本就是他心软,当初若非玉姮担忧她去后胤禛无人照看坚持不将他记到自己名下,自己也思及老四同生母生离,不尽人情,他早改玉牒了。 ——以已度人,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世上还有德妃这种人,这不是从小也被抱离生母身边的他能想到的,而乌雅氏在他跟前表现出来的对儿子女儿的慈爱照顾他也看在眼里,哪想得到她内心对老四的真正态度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此话一丝情面也不留,当着满汉大臣、皇室宗亲、众兄弟的面,十四阿哥满面通红,一时之间竟有些怨起德妃出身低微、有着这么一桩时刻令他感到兄弟身份有别的旧案,当然,更恨四阿哥无情(对亲生额娘无情,竟然也不反对)!他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陈嬷嬷已在那边惊喊:“娘娘!” 回首一看,德妃已经厥了过去。 八阿哥看着十四阿哥跪挪至德妃身边,一副孝子担忧的模样,内心暗哼,老十四,多少体会到他当初的滋味了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再看看泣跪在一边,眼神黯然的四阿哥,心中第一次感到无奈,这个四哥,真是深沉、隐忍、老练到让人无处下手啊…… “行了,朕意已决,此事就交由简亲王去办。” 雅尔江阿出列,下跪,高呼:“奴才遵旨。” …… 苏宜尔哈呆呆地随着众人下跪恭送皇帝,心里还懵着,领导大人居然成了嫡子?!天啊,她这是在哪个外八路写手编的清穿剧吧?! 回了雍亲王府,胤禛带着苏宜尔哈、弘昀、弘时、弘晔到乌喇那拉氏处,正式交待了康熙为他更改玉牒之事。乌喇那拉氏及弘昀几人面色复杂,又喜又忧,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弘晔乌黑清亮的凤眼直瞅着胤禛:“阿玛,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胤禛摸了摸他的脑袋,深遂的黑眸闪过一丝赞许:“前些日子府里大厨房食用油里被掺了巴豆油的事……你皇玛法可能派人调查了。” 阿玛会这么猜测那即是说:“阿玛也知道是谁做的吗?跟皇玛法给您更改玉牒有关,对吗?” 心思透亮,脑筋灵活,胤禛微点了下头。 弘昀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脸色一变,更改玉牒,除了阿玛身份有所改变,影响最大的便是逝去的孝懿皇后及永和宫里的玛嬷(昔日的)德妃娘娘,以此推,莫非巴豆油的背后指使人跟永和宫有关?! 这么一想,不由冷汗涔涔。 弘晔极少接触德妃,换个玛嬷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然而弘昀却是不同,他是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曾有多么亲近德妃的,他还记得幼时额娘的一些话语,如今想来额娘与嫡额娘不和,自己同胞大哥弘昐的早夭、嫡额娘的亲子弘晖的早逝……都有永和宫的影子。 虽然阿玛跟他讲过,皇家争斗残酷,内宅争宠牵连甚广,可到这刻他才感受到这种争斗的荒谬、冷漠、扭曲。玛嬷这么对待阿玛,阿玛居然面不改色,态度无有起伏显是早有预见,而皇玛法会查雍亲王府的事,只怕其中也有阿玛的推波助澜吧。 是谁做的?弘时想问,却不敢问出口,嫡额娘和哥哥的脸色好难看,他低头将刚才几人的话又想了想,才渐渐嚼出点味来,一时也心头有些慌。 “这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讲。” 胤禛淡淡地说,“我们的日子还是照过,你们平日为人处事是什么样儿就还什么样儿。”这是对几个儿子讲的。 弘昀几人同声应道:“是。” 109更改玉牒 下 ( ) “额娘,额娘——” 在十四阿哥焦急、倾力的呼唤下,德妃终于悠悠睁开双眸:“祯儿……” 她这是在喊谁?十四阿哥心中闪过一抹不自在,脸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额娘,您怎么样?皇阿玛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您的心意……” 德妃清醒了一些,拉着小儿子的手,眸光无限深切:“十四,额娘只有你了——” “额娘,您永远都是儿子心中最好的额娘,儿子以后会孝顺您,一定让您当天底下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女人!”十四阿哥反握住她的手,“额娘,现在怎么办,四哥被皇阿玛改到孝懿皇后名下,成了嫡子了,儿子怎么争?!” 德妃挣扎着坐了起来,秀眸微眯,敛住眼中寒光。“嫡子,嫡子……哼,只怕他有福得没命享!”命好躲得过一次,她就不信能躲得过第二次、第三次……虽说上次的事闹得有些大,她本意也不是冲着老四去的,不过现在嘛—— 十四阿哥听她这语气不对,忙问:“额娘,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皇阿玛怎么突然会起这个念头?”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啊?难道是自己在古北口练兵,疏于管理,属下奴才不用心做事,不然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别担心,没事。”德妃安慰十四阿哥,将之前着人下药想教训苏宜尔哈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不想十四阿哥立即蹙眉道:“不对!此事皇阿玛定然知晓,这次四哥突然更改玉牒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您虽没那个心,但不明就里的单看事件本身都会觉得是冲着整个雍亲王府去的……”真是雪上加霜啊,更改四哥玉牒是一回事,他有心争储除自己文才武略过人,有雄心壮志外凭的就是亲额娘二十几年荣宠不衰,深得皇父宠信,是执掌宫务的四妃之一,一旦这宠信消失,他不敢想像才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皇父会不会像对十三那样将所有的宠爱都收回。 德妃心头一惊,长眉微蹙,“不会吧,贾氏在雍亲王府并没有出什么事……” “贾氏?”十四阿哥敏锐地问。 德妃婉然笑道:“还记得额娘当年身边的那个出身荣国府的宫女吧,她是额娘的人。” 十四阿哥眉头一跳:“所以额娘才特特将她指给四哥?那贾府呢,也是额娘的人?”原来那个李侧福晋和乌雅.芊茹她们不过是是额娘摆在明面儿上的棋子,真正得用的竟是这个贾氏么? 德妃唇角微翘,保养得雪白细腻的手轻拍了拍他:“急什么,早晚额娘都要将一切给你的,只是现在还需留着他们给额娘办事儿……贾府,还在额娘的掌握之中。况且,雍亲王府的事儿正是这贾氏下的手,除了靠着我们她还有别的路走吗?” 德妃却没料到,贾府的人在贾元春的努力劝说下已经决定抛开她这位有可能成为“太后”的德妃了。毕竟再怎么可靠能亲得过贾家的骨血?抬旗的梦想实在太过遥远,相比唾手可得的富贵,他们还是选择自己的亲(孙)女,选择富贵了。再者,凭着皇上如今对雍亲王的重用,将来得登大宝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那样,那他们贾家不是要出一位皇妃了?有了自家出的皇妃还靠什么德妃啊,得宠的话抬旗不无可能。 听到贾氏没出漏子,十四阿哥稍放了下心,觉得自己的额娘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几十年果然不简单,背后居然还有不属于乌雅氏家族的国公府(四大家族啊,人凑起来还是蛮有看头的)势力。 疑惑却更深了:“四哥更改玉牒的事皇阿玛之前竟没在额娘面前透露过一丝风声?不应该啊……” 德妃心中一凛,半靠着卧榻,美眸低垂,不知想着什么。十四阿哥告退后,她才淡淡地问着身边的陈嬷嬷,“嬷嬷,你说皇上有多久没在永和宫歇息了?”就是有来也只是坐坐或用个膳就走,歇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少的? 到她这个年纪,皇帝在她宫中留宿做没做什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了皇帝对她这一宫主位的荣宠、尊重。 说实话,失去一个四阿哥,仿佛是挂在心头上一个该丢的东西终于丢出去,她有失落、有遗憾、有缺了什么的不自在感,但相对的,心头也松快、清楚了不少。以后她出手,总不会再冒出“他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种无用的想法;但做为一个宫妃,失去一个位极亲王的儿子,她身上的光环无疑会黯淡不少,权势利益相关,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只怕要低看永和宫了。 “娘娘……”陈嬷嬷讷讷无言,她一个奴才自比德妃看得清,近几年,皇上来永和宫虽没明显减少,但留宿的日子确实少了。皇上老当益壮,近些年受宠的几位汉妃也有阿哥诞生,荣德宜惠几妃不过凭着成年儿子得了尊荣又掌宫务得了权势罢了,皇上愿来那是看着往日情份给予体面,皇上不来,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失宠了。 见陈嬷嬷这模样,德妃心里更是没底,自己太疏忽了,竟没察觉皇上的疏远……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思及前段时间在慈宁宫被太后训斥、禁足,她倏地直起身,就是那个时候,明明不是她的错——就算有错也只是小错,对一个妃来讲,真不算什么——如今想来,那是设下的局啊……如果是为着今日之事,那即是太后跟皇上是早在防着她了?若是为着老四是她亲子怕她反对更改下牒而防着那还好,若另有缘故……她微颤着又躺下,半眯着眼,细细地滤着近年皇上来永和宫的情景,琢磨着是哪里出了差错。 尽管在永和宫得知有贾王史薛这么一批隐在暗处的势力,但回了贝子府的十四阿哥仍是一肚子不甘的郁气。说实在的,年龄愈长他愈觉得德妃愈失了年轻时的忍耐,一个雍亲王的侧福晋不过长得好了些生的儿子时辰巧了些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直正的主要对手是四哥,只要四哥在朝堂上不倒,他的后院还不是随时可以充裕? 现在好了,他成了嫡子、嫡子! “去查!给我查,为什么皇阿玛会突然想给四哥更改玉牒!”回到贝子府的十四阿哥首先便下了一个跟其他兄弟同样的命令。本来一个雍亲王就够他追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嫡出身份…… 可还未等他们查出个卯寅来,乾清宫的康熙就下旨诏修《御制律吕正义》、《历象考成》、《数理精蕴》诸书,皇三子胤祉奉命到热河避暑山庄设立纂修馆,负责修书。 ——这是三本关于音乐、历法和数学方面的著作,都是古代科技史上的重要文献,康熙在天文历法和数学方面颇有造诣,《历象考成》这本书是康熙亲撰的初稿,《数理精蕴》在编纂过程中也经过了康熙的指导,不过负责编纂修书的三阿哥胤祉也确实是所有阿哥里素养最高、学术也搞得最好的,只有他继承了康熙在学术方面的兴趣和能力。 三阿哥默默地秉遵旨意,他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了皇父此举背后的深意,皇父终于在他们这些兄弟里选了四弟做为继承他大位的人。人选既定,他这个做哥哥的自是要让路,那还有什么比修书更好的呢,既避其锋芒表示自己不争之意又能在文治上有所建树稳固自己的地位……皇父也算是为他算计周全了。 自此,胤祉一心扑在这上面,为了修好《历象考成》这部新历法,还特意派人到广东、云南、四川、浙江等地去实地测量日影等,以取得第一手的数据,于政务上就松懈了许多,康熙也不以为意,这本来就是他所乐见的。 当然,他以后的成就也不止于这三本书,而是编纂《古今图书集成》。《古今图书集成》是继明朝《永乐大典》之后的大型丛书,由胤祉领导翰林陈梦雷等人历时十数年完成。 在这里,他顺利完成了他的梦想,不像历史上的,在最后一刻被夺走胜利果实,当成雍乾两代皇帝的文治象征。这个我们就不赘述了,且先说其他有意争储的皇阿哥听到这个旨意后的反应。 八阿哥苦笑沉默,连向来受皇父宠爱的三哥都被遣开了,还有什么不明了的?自己自一废太子后过得更是憋屈,不受皇你待见,那些见风转舵的早另寻了主子,而坚持看好自己的却无不遭到皇父打压、捋职……只是没想到,连自己看好的老十四也没希望。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争,还是不争? “我不服!凭什么!?”十四阿哥却忍不住将桌子踢翻在地,恨得牙根发疼,一时又无可奈何。 他害怕的就是这一天,所有的兄弟里,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四哥,论能才干他自认不输于哪个兄弟,论出身,他额娘也是深得皇父宠信的德妃,而且他年青,有的是时间经营,有的是时间追上他们的步伐……你看,时间不就让压在他们这些兄弟头顶的太子二哥废了?时间不是让最受皇父宠爱的十三哥如今倍受冷落了? 可是这当会儿怎么让四哥成了嫡子?!他不畏惧嫡子,是人都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只要他没有受宠的母妃在宫中给予庇护,早晚都会让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兄弟拉下马来……他怕的是嫡子的名份加上四哥这个人。 四哥这个人,从小就道貌岸然得令人讨厌,哪个阿哥不爱玩?偏偏逮到机会就来管自己、训自己,他以为他是谁,皇阿玛和额娘都没这么管他。随着年纪增长他倒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但又如何,同胞兄弟,一个自出生就抱给皇后当养子受尽宠爱……既然这样,为何又回来跟他争额娘?额娘是他一个人的。而且小时候种下的烙印太过强劲,他依旧看不惯他行事不错规矩、不讲情面。 这个四哥心志之坚毅别说以前的废太子无法比,连其他的皇子阿哥也难望其项背,这样的人和身份,只稍拖上几年,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名份上不及的阿哥就完全没了机会。 如今皇父更不给他们机会,除去圈禁的大哥和废太子二哥,做为最年长的皇子,素得皇父喜爱宠信的三哥也给四哥让路了…… “爷,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自那日从乾清宫听宣回来,十四福晋完颜氏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向来爱拔尖,当初使计从鹤兰手里夺了十四嫡福晋的名额就一路风光,妯娌里,当初的四福晋贤惠名声在外到了德妃娘娘面前还不是不能压了她去,如今她倒要低那个半路来的侧福晋一头……想到钮祜禄氏那秀丽绝俗的姿容,那浑若天成的清逸气质,自己站在旁边倒像是庸脂俗粉堆砌的,手脚放哪里都不自在,让人恼恨不已。 十四阿哥则自时疫好了之后性子更加喜怒不定,那些狐媚妖娆的,见他心情好就上前奉承邀宠,心情不好却让人来通知自己这个嫡福晋……真是躲也躲不了。 “滚开!”十四福晋被他一扫,踉啮跄着倒退了几步,见他面色狰狞,眼底泛着噬人的红光,骇得再也不敢近前。 听到十四阿哥回府赶着上前表现自己贴心的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刚进屋就碰上这么个情形,不由愣住,爷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不着头脑地上赶着往前凑不是找骂是什么?那可不是个体贴人的主,而且还倒霉地碰到嫡福晋被爷扫面子……最近请安也要小心些了。 两人进退不能地杵在门口,余怒未消的十四阿哥虎目一扫,刚好看到,指着伊尔根觉罗氏骂道:“还出来干什么?滚回你的院子去,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说跟简亲王福晋是手帕交,一点消息都没套出来……” 当着福晋和舒舒觉罗氏的面,丹珠面色一白,珠泪在眼眶滚了滚,匆匆行礼退出了屋子,留了二人在里面继续承受十四阿哥的怒火。 110谁的悠闲生活 上
111谁的悠闲生活? 下 ( ) 因着大部分的政务扔给了雍亲王处理,康熙过上了从未有过的悠闲生活,这跟四十七年起就劳心劳力的生活相比简直可比神仙了。 这天,他还兴致高昂地带了皇太后出宫,轻车简从地跟在胤祄身后一起到了多栽轩,吓了苏宜尔哈好大一跳。 “好了,你不要紧张,看这些孩子难得这么高兴,就让我跟玄烨当一天普通人家的玛法和乌库玛嬷,可别让规矩拘了他们。”皇太后很是高兴地说,她没来过雍亲王府,不知道原来一个院子能种这多多的疏菜瓜果的,便让苏宜尔哈陪她走了一圈。 这时节的桃、西瓜、葡萄……都已结果,而多栽轩因为苏宜尔哈常浇空间水的缘故,结果比普通的果树早,结果期又长,便使得所有这个季节的水果都有熟到可以采摘立吃的,又有还小小个青涩模样的,种类丰富,却不会一下都成熟导致吃不完。 太后很有兴趣地问了又问,多栽轩种的蔬菜瓜果她很多都吃过,却没见过它们在地里生长时的模样,很是新鲜。 “您坐,喝杯茶歇歇。”康熙拿着钓鱼杆在池塘边奋战,苏宜尔哈早命人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摆了茶具炭炉泡茶,又将昨日从庄子里运来的其他水果——荔枝、龙眼、火龙果等各拿了一框出来放在旁边,任人取食。 太后接过茶,茶香清冽,轻轻啜了一口,满口生香,沁心润脾,不由惊讶地问:“这是什么茶?”瞟向泡茶的小姑娘,又是一阵惊异,这小姑娘长得很是俊美啊,明媚鲜妍如娇花照水,偏又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看起来不似小家子出来的,可是自己的孙女里似乎也没这么个人…… “这茶叶是臣妾自己炒制的,不是什么名茶。”苏宜尔哈替太后剥了个火龙果,见太后瞅着黛玉直瞧便介绍道:“这是翰林院掌管学士林如海大人的千金,臣妾很喜欢就常接她们姐弟过府来玩儿。” “臣女林黛玉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林黛玉这才上前请安。 太后对她不骄不躁规规矩矩的模样很是喜欢,虽然外型有些似当年的董鄂,气质却清纯娴静了许多,也更淡泊通透。“起吧,今儿没那么多规矩,你泡的茶很好。” “是侧福晋的茶好。”林黛玉可不敢居功。 “格格慢点跑——”小冰雅挎着小竹篮,竹篮里放着两个大大的桃子,迈着小腿儿颠颠地跑了过来。珠嬷嬷小心地护在她身后,几次要替她拿过篮子都被她闪过。 “怎么跑得这么急?”苏宜尔哈弯着身子问,拿出帕子给她拭了拭脸蛋上的灰尘。冰雅匀了下气,举着小篮子对她说道:“这个,给乌库玛嬷和玛法,好吃。” “我们冰雅真孝顺!”太后欢喜地接过竹篮,闻着散发出来的诱人果香,递给一旁的庆嬷嬷道:“切一个开来,给玄烨送去。” “黛玉姐姐,你怎么不去摘桃子?”冰雅看到黛玉,走到了她面前仰着小脸蛋,睁乌亮乌亮的眼睛问,“刚才十八叔还在问靖玉弟弟怎么不见你呢。” 林黛玉脸一红,她已经八岁了,自是要避着些,能来多栽轩她已经很开心了。若不是贾府又派人要接她过去住,她又不想整天对着那个衔玉的表哥,她还迟疑着要不要来雍亲王府呢——经常来雍亲王府不去贾府,免不了那些亲戚明里暗里说自己攀龙附凤看不起外祖家,再者,自己已八岁,再跟十八阿哥还有那些皇孙阿哥们处也不适宜了…… 林如海身上有一股其他读书人所没有的洒脱,虽长居江南,对女儿却没有像其他汉家闺秀一般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没有让她裹小脚等等,他几乎是当她儿子般教养的,直到林贾氏死去,贾老太君要将黛玉接过去住(美名曰“教养”)他才蓦然省觉他的女儿是需要一个女性长辈教导、也需要学些女子该学的管家理事或女红的……当然,这样的林黛玉受林如海影响,本身对一些世俗礼教便不大注意,直到在雍亲王府居住,又有了教养嬷嬷才慢慢有了认识。 苏宜尔哈也没想将她教养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动则《女训》《女则》的样板闺秀,虽然教导黛玉世俗礼教规矩,却不拘着她的天性,满族儿女嘛还是开朗、大方、爽利些好……黛玉今天之所以放着弟弟跟着弘晔他们去玩自己却跟在苏宜尔哈等长辈身边侍候,实在是前些时候住贾府时表哥宝玉太过不讲究,教养嬷嬷每日耳听命提的一半结果,另一半则是来自于十八阿哥,一种莫名的感觉,使她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拉开距离。 “我想跟侧福晋说说,去看一看义母呢。”黛玉浅笑。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应该的。”转头对身边的翠竹道:“你陪着林姑娘去福晋那儿一趟,记得带些桃子过去。”小冰雅也跟着额娘点了点小脑袋,有点想跟去,不过看了看坐在旁边一脸慈爱的乌库玛嬷和在池塘边钓鱼的玛法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是。”翠竹行礼应了一声。 “去看看就回,反正要在府里住些日子,有你尽孝心的时候。”苏宜尔哈对黛玉说道。黛玉轻点了下头,对太后行了礼:“请恕臣女告退。”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对她并未因自己的身份而一个劲儿在自己身边奉承而多了些好感,觉得林黛玉跟小冰雅站在一起,两人就跟观音菩萨跟前的玉女般,钟灵毓秀,实在可人。 林黛玉没想到自己还是要到桃林那儿,不过她也想亲自摘几个桃子——虽然是借花献佛,但也要尽点心意。“青鹭,你到漪兰院将我准备给义母的礼取来。”这次过来雍亲王府她也给众人备了礼,还放在漪兰院没动呢。 “是。”青鹭匆匆去了。 “怎么老四福晋成了小姑娘义母了?”太后问。 苏宜尔哈将林家的情况说了一遍,道:“这不是怕林姑娘没个女性长辈教导以后不好说亲么。” 太后听了很是赞同:“世俗对女子要求甚多,应该的。”也没继续多谈,转而逗起小冰雅来,问她每天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冰雅有问就有答,很是认真,太后觉得这个曾孙女相貌可以说是所有曾孙女中最清丽脱俗的了,表情却太不丰富,情绪起伏也不像其他三、四岁的小孩明显,极肖似现在的四阿哥,不由有些纳闷地问苏宜尔哈:“冰雅是不是跟老四相处得久了?” 领导大人的性子是后天养成的,冰雅性子淡却是天生的啊,她也很纳闷呢。苏宜尔哈尴尬地笑笑,“跟她阿玛没关系,这丫头性子生来如此,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更小的时候连话都不喜欢说呢。”害得她天天趴小丫头床头给她讲故事,讲科普……使足了劲逗她说话,就怕小丫头自闭,或学话晚了遭来闲言闲语。 “弟弟也很像玛法啊,冰雅像阿玛有什么不对?”小娃儿端着张淡然的脸蛋认真问话的模样儿还是很逗的,太后笑着问:“弟弟?那个跟玄烨同天生日的阿哥?” “是。” “真的很像朕?那可要好好瞧瞧。”康熙提着个小木桶,小半桶水里有两尾鱼儿正腾得欢,怪不得他面带得色,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难道鱼儿上钩也是看人的?“来,拿去加菜,顺便让人将弘晨抱来,朕和太后瞅瞅。” 他在池塘边,喝着李德全递来的茶,吃着甜美多汁的水果,看着儿孙们提着小竹篮在另一边的桃林里欢快地摘着桃子,等着鱼儿上钩……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点傻,早点培养个继承人将担子一扔,自己还用去头疼那些臭小子争来争去么? 不过,他叹了口气,也没办法,祖宗的基业、大清的江山怎么能随便交付人呢,太子虽有过令自己骄傲的时候,但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是不信任的吧,就是现在,自己也担心老四不够成熟老练,压不住他的兄弟…… 哎,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再操心几年吧。 “是。”苏宜尔哈接过小木桶,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心想,还是得下厨啊,本来今天是想交给秋实来着……没想到康熙和太后会来。 “玛法,吃龙眼。”冰雅将自己喜欢吃的龙眼献上,还是剥好的。 龙眼皮剥得很干净,一点都没割破晶莹的果肉。康熙笑着接过:“冰雅好乖,龙眼让下人剥就好了,小心手疼。” “额娘说,想吃就自己剥。”冰雅回道,“冰雅可以自己剥。”说着又剥了一个递给太后,“乌库玛嬷,您也吃。” “好乖。”太后也笑眯眯地吃了。“好了,乌库玛嬷也可以自己剥着吃……” 康熙一怔,随即笑了开来。“对,我们剥给自己吃,哈哈。” …… 被奶嬷嬷抱来的弘晨那胖乎乎的可爱模样几乎立即征服了太后,虽然长相方面他不如弘晔和冰雅俊美,可那与康熙一模一样的细长眼儿、挺直的鼻子、薄唇……却给他加了不少分。“玄烨,你看他,笑起来更像……”太后抱着都舍不得放手了,真想抱回宫里养啊。 “很像吗?”康熙屈着手指戳了戳小弘晨的嫩嫩的包子脸,却被他挥着的小手抓住,拉着往自己的嘴里啃…… “当然了,你小时候在姑姑那儿我没少抱呢。”康熙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当时的孝庄太后抱到身边抚养,她因常常到姑姑身边侍奉,也跟着逗过小时候的康熙,深宫寂寥因而对小小的他投注了不少关爱。 “母后,要不将弘晨抱到宫里养?” 太后顿了下,摇头道:“还是算了,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就是养也养不了几年,何必让这孩子小小就离了母亲,与家人生疏呢。” 康熙沉默,即便感情疏了些也还有骨血天性,如宜妃与胤祺,如庶妃万哈琉氏与胤祹……像德妃那般的实在不多。 与康熙对待百官的宽仁不同,雍亲王胤禛比较注重官员的实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朝中百官有人觉得这样的主子好伺候,人人平等,有付出就有收获,也不用整天琢磨着上司的喜好怎么拍马奉迎了……当然了,破格提拔的人是有的,但大部份的人还是靠着资历和政绩提升,没什么好怨。 也有一些不平的,习惯了拿钱财和美人开路、靠关系祖荫混官场的,觉得处处不如意,小心谨慎得跟坐牢似的……免不了聚在一起说道几句,想着什么法子能雍亲王换成跟皇帝一样贤仁的八贝勒就好了…… 这些人的想法胤禛心知肚明,不过只要他们不犯大错他还看着康熙的面容忍他们的存在,毕竟现在的他比上辈子更清楚“水至清则无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们不满足地勾结其他人拖延政令、给他下绊子,他也不会客气,朝堂上的御史弹劾的奏章罪证很快就会雪片般飞掷到他们面前……自动点的提前回家养老,不死心的只能请你往流放NN千里的目的地走一趟了。 而康熙则亲自领头推行的税改制度也开始平稳过渡,出现了好的发展。阻力,是有的,毕竟哪个勋贵官员底下没有庄子铺面?多收商贾的税就是多割他们的肉,事关利益怎么可能不反对?但这些对康熙来说是小事,拉一个打一个的策略运用得炉火纯青,那些官员无法整体一心,又不是真的愿意死谏,两三下就被化解。 眼见着国库的银两一天比一天多,康熙笑得那个满足啊,终于有点体会胤禟对商贾之事为何如此喜爱了,那也是种成就感。 大清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发展的阶段。 112慈不掌“兵” ( ) 时间转眼飞过两年。 这两年,十四阿哥入主兵部,一心在古北口练兵,渐渐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完全一颗冉冉上升的政治明星姿态。 同样在丰台大营的十三阿哥则沉默而低调,练兵的生涯及几年来喝着四阿哥常常遣人送过去的果酒——苏宜尔哈放有火焰菇的孢子和离光紫焰草泡的酒,使得他的身体强健不已,而这种有着各种果子的温补效果又有着烈焰般口感的酒也使得他的酒量直线上升,心底的郁气消散不少,经常与十三福晋有来往的苏宜尔哈心想,这里的怡亲王应该不会再像历史上那样早逝了。 让苏宜尔哈更觉得可乐的是德妃,一个亲王儿子被改了玉牒记到早逝的皇后名下成为嫡子并没有使得她在宫中的影响力大增,反而削弱不少。这要怪她,不管真心痛也好假心痛也罢,改了玉牒的雍亲王对她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有好吃的好用的,但有孝敬总少不了她的那份,可惜雍亲王愿意维持表面的和谐她却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再装,对雍亲王府的人(还有常进宫的苏宜尔哈)很是冷淡——仿佛想向如今的四阿哥表明,我并不稀罕你这个儿子…… 她的这种姿态没摆多久,太后和康熙分别发了话,以后当德妃是普通的母妃不用特别对待。 这话一下,原来还在观望的嫔妃太监宫女们明白了,这德妃真真只剩一个十四阿哥了! ——这导致德妃在宫中影响力直线下降,虽然身居妃位,依旧掌着部份宫务,但她的“唯一”的儿子十四阿哥如今不过一个贝子,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相比老对手宜妃,两个儿子一个亲王一个贝子,实在没得瞧,虽然十四阿哥眼看着很受皇上、朝臣看重,但那也只是态度,受皇上看重宠爱的皇子多了,终究怎样还是要看实际到手的权利。 宜妃跟德妃在宫中争宠争权争了二十几年,终于完完全全地占了上风,不论是明讥暗讽还是含沙射影指桑说槐,总之怎么能打击德妃她就怎么做,直恨得德妃牙根发疼,夜里无法成眠。更可怕的是,自从四阿哥更改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后康熙不但对她没有丝毫怜惜安慰之意,反而对她疏淡的厉害,尽管没有明着说出来,也没有旨意降她的位份,但德妃却有那种直觉——可能是人一旦有了危机感,直觉就会变得愈发敏锐,呃,也可以说是神经质,但不能否认,德妃她真的有了这种感觉,于是,在太后和康熙对四阿哥和苏宜尔哈发了话后(其实在乾清宫宣旨更改玉牒时康熙已有说过一次),真的安静了下来,完全回到二十几年前安逸守已的状态。 太后自从在多栽轩见了冰雅和黛玉,很是喜欢,常常让苏宜尔哈带她们进宫说话。冰雅还常常被留在宫里小住,苏宜尔哈知道女儿表面上乖巧、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模样,其实内心很有自己的主意也很聪明,在开始时对她进行了一番关于“宫斗”交流,告诉她要诸事小心不要乱走之后,很是担心了一阵,直到她回了府,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小模样才彻底放了心。 不过为防再次被召进宫留下陪两位老人家,苏宜尔哈也加紧了对女儿医药方面的知识教育,相对于表面上的喜恶为难,暗地里下药等手段更可怕,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对很多皇阿哥来讲,这两年是大展拳脚的两年,也是潜心发展的两年,只有八阿哥,他的霉运似乎从一废太子受百官推荐的鼎盛之后就挥之不去。 自五十一年二废太子他冀望康熙为他平反没成——康熙既二废太子即说明当时复立太子是错的,那他当时受百官推举的连累也应该得到平反。十一月,康熙前往热河打猎,他因当时是生母良妃的二周年忌辰所以没随着去反而单独去祭奠已故的母亲。完了,他住在城北的汤泉,没有去康熙的行宫请安,却派太监送了康熙两只垂死的老鹰,并说他即将回京。 这件事在历史上就是个谜团,没想到这里没被蝴蝶掉。 八阿哥不去给康熙请安并随同回京已经不太正常,又何必给老父亲送两只奄奄将毙的老鹰呢?难道八阿哥是因被斥责而意气用事,破罐子破摔,有意讽刺康熙?或者这是其他竞争者的阴谋诡计,这老鹰开始不是奄奄将毙而是在送的途中被人动了手脚?抑或这根本就是康熙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以彻底断绝他的太子梦?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太让人费解了。 苏宜尔哈对这件历史谜团很感兴趣,多少年后的网络上八八党们为此喊冤,逮谁便将下黑手的帽子扣谁头上,领导大人和十四阿哥是“帽子”最多的。 在上辈子胤禛就对这事猜疑不已,他曾怀疑是老十四动的手脚,因为这事过后他得益颇多,但这一世他小心察探,却发现这根本是皇父一手导的戏。他想借此机会完全打散“八王党”的争储信心,以使其瓦解。 不击溃“八王党”,哪个继任者上台都难以施展拳脚,八阿哥胤禩拢络人心的手段太高。 康熙震怒万分,当然,很多话他没有骂得像历史上那么难听,但也很绝情了。随后,他又命人将八阿哥的奶公雅齐布捉拿正法——这人本来是被充发边地的,却仗着八阿哥胤禩的势力潜藏京城——这谁不知道啊,本来去了边地尚可保住性命,现在却被康熙提出来“杀鸡给猴看”,倒霉的。 胤禛对事件的重演没有任何想法,就当看戏解乏。 苏宜尔哈说得好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老八能力是有的,可惜有时脑袋犯浑,得意忘形,所拉拢借助的人又实在良莠不齐,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蚊穴…… ——这人又板着张冷脸,在脑海里喋喋不休了。 旁边的苏宜尔哈忍不住腹诽,多年的相处再加上非凡的观察力和感应能力使得她对他越来越了解了,典型的表里不一腹黑男啊。不过他骨子里对人对物对事的那种分明的爱憎喜恶还是很让她欣赏的,觉得是一种另类的纯粹。 两人当观众当得很AAPY,完全没想到另一位观众——十四阿哥却很心焦。因为这件事拖到五十四年正月,康熙说八阿哥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了他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到十一月,又将胤禩侍读何焯的翰林院编修职位和进士、举人功名尽行革除。 而何焯在被锁拿抄家时,一封信落入康熙手中。这是何焯当年回老家处理丧事,八阿哥写给他的信,说他寄养在府中的女儿很好,信的结尾处说:“先生要着实节哀,保重身子,思将来上报皇恩。” 康熙觉得八阿哥信上的“将来上报皇恩”是把自己比作“未来的皇帝”,很是生气,觉得自己对八阿哥的猜疑都是正确的,他当年既敢觅人谋杀二阿哥(太子)就未必不想杀自己……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很会联想,就苏宜尔哈看来,即便争储争得热火朝天,康熙的那些儿子打心底深处还是很敬爱他这个父亲的。 八阿哥胤禩争储希望至此完全破灭,“八王党”也渐渐烟消瓦解。暗地里接收势力、收买人心,为自己势力迅速发展感到高兴的十四阿哥胤祯内心同样焦虑:年长且有能力争储的阿哥里,三哥胤祉被委以重任修书,好不容易五十三年十一月,律吕、历法、算法三书共为一部的《律历渊源》编修完毕,居然又上奏继续编什么《古今图书集成》、校刊《康熙字典》、修《周易折中》……等等,看样子是真的不争了。而八哥,看看吧,被皇父打击成什么样儿了……不复当年之盛啊,这还有谁拖住四哥的脚步?这还有谁跟四哥打擂台好让他继续暗中得利?自己的势力、人望还不足以跟四哥硬碰啊…… 况且准葛尔部众骚扰哈密,朝廷拟派兵征讨,一旦西北战事将起,自己是要努力争取兵权建立战功的,要是离了京城,四哥没人制肘岂不是要独揽朝政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兵行险招。 在北古口练兵时他暗地里也训练了一批死士,也许是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康熙五十五年真的是很热闹的一年。 从雍亲王府来讲,实际上的长子二阿哥弘昀虚岁已经十七,因身体较弱上一届的选秀推了指婚,这一年却是板上钉钉,肯定要指嫡福晋了,这才翻了新年,试婚宫女已经拨下两个,弘昀挑了一个叫马佳.永倩的姑娘,大弘昀一岁,圆圆的苹果脸,乌黑的大眼睛,弯弯的唇,看起来很可爱。 接下来苏宜尔哈免不了在选秀前参加各种贵妇们的聚会,打听一下这一届的秀女情况,尽管她觉得什么样的人选领导大人和弘昀自己心里有数,不过该她做的她一点也没偷懒。将一些比较出色的秀女家世、性情、相貌等一一列在资料表上,她直接拿给他们父子看去。 胤禛还好,脸皮神功登峰造极,况且这也是儿子的事做父亲的关心很正常,弘昀却连着好几天看到苏宜尔哈脸都是红的。 六月选秀结束的时候,康熙除了给弘昀指了个家族不显的红带子舒舒觉罗氏.媛姝做嫡福晋。这位舒舒觉罗氏小弘昀两岁,与十四阿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有些亲戚关系,不过很远了,长相秀美,性格温婉大方,跟弘昀很是般配。 当然,比她家世好或是相貌才情好的秀女不是没有,但显然,弘昀并不想要一个掐尖要强的妻子也并不想要一门显耀的岳家。 除了这件喜事,觉得雍亲王府有两三年没有小阿哥小格格诞生的康熙也不知是怕儿子一心扑在政事上不懂得舒解身心呢,还是想要慰劳慰劳努力工作的儿子,顺道又给胤禛指了个叫喜塔腊.噶卢岱的格格。 只这两件事就让雍亲王府好一阵忙碌。 上一届选秀雍亲王府没进人,这一届想再推不容易,只指一个格格进来已经很好了。众人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像早些年那么急于了解敌手,可能这是几年领导大人少在后宅逗留,又或者是深刻了解了领导大人不近女色的毅力——从年氏和完颜氏不怎么受宠就知道了,这两位面上虽不显,暗地里的手段可是多得很,尤其是年氏,自生了八阿哥后扮柔弱博同情上瘾了,乌雅氏有一次甚至很不忿地在给乌喇那拉氏半月一次的请安会上当众讥讽,完颜氏抢人抢到她头上了,就算明面上德妃与爷没什么关系了,可她还是他有血缘关系的正经的表妹,膝下还养着四格格呢,一个侍妾就想踩到她头上?! 让她们觉得意外的是,喜塔腊氏进门的同时胤禛提了无妊无功的贾氏做了格格。 只有苏宜尔哈心知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贾元春投诚迟来的回报,也是未来鲜花着锦的前奏。 贾元春却是又惊又喜,觉得当初的投诚及这两年对林姑父家的拉拢有了效果……爷如今可是雍亲王,在皇阿哥里最得皇上看重,将来最有可能登皇帝位的,只要自己努力,生个阿哥或者格格,将来是不是也能封个妃?! 喜塔腊氏却觉得很憋气,怎么自己一进门就提了这个贾氏当格格啊,是这个贾氏想给自己下马威还是怎么着?从此看贾元春分外不顺眼。 紧接着,武氏就爆出了有孕的消息,她已经三十岁,自五年前太医说她身体养得差不多可以怀孕后她便一直期望着这一天,只是本来承宠就少,又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怀上……她都已经快绝望了,没想到喜塔腊氏进门后会爆出喜讯!若非怕哭太久对身体胎儿不好,她真想好好哭上三天三夜…… 她比喜塔腊氏理智,这一天,是她用不知多少个日夜喝了多少碗药汤换回来的,不会将它视为是什么人带来的福运。如果有一个人要感谢,那就是钮祜禄侧福晋吧,是她一直支持自己问医用药……还有雯杨(耿氏),在其她人嘲笑自己的努力时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113慈不掌“兵” 下 ( ) 九月,康熙去了热河,八阿哥胤禩得了伤寒,情况颇为不妙。留守京城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商量着上奏皇父,胤禛并没有反对,上辈子八阿哥病得很重差一点就去了,不过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 三阿哥不久便得了康熙批下,只“勉力医治”四字,三阿哥捧着御批呆了一阵,对皇父的无情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心想自己若不知趣,等待自己的也将是皇父厌弃的态。 胤禛知道不久皇父便要从热河直接回西郊畅春园,胤禩养病的园子正在必经路上,到时皇父免不了还是让他拖着重病回京,就和三阿哥商量:“要不,我们将八弟移回京城府邸吧,毕竟那里有八弟妹在,起居照顾妥当些,有什么事找太医也方便。” 三阿哥有些讶异,心道这老四待人虽面上冷淡,到底还有兄弟情义,便应了。却不知上辈子因八阿哥胤禩的这场病,胤禛猜错圣心,招了康熙一顿骂印象深着呢。 胤禛找来辆超大型马车,里面铺陈了软垫、被子等物,另有马车也备了小炭炉温着八阿哥正用着的汤药和药丸,太医和丫环太监也随车看护,车外随行人员林林总总上百人。到了八贝勒府时,得了信的八福晋早一脸焦急地领着人在府外候着,胤禛将八阿哥放在特制的架着帘幔的担架里着人抬了出来,和三阿哥两人一路随行了八阿哥的房屋。八福晋本对三阿哥四阿哥不顾胤禩病重将他移送回府颇为不悦,后见来时车马缓行,汤药、物件、看护等等无不周到细微,又想回府有自已看着不怕下人不经心,便也真心向二人道谢。 三阿哥道:“我与四弟事务在身,想着八弟在园子里虽有太医下人照料,毕竟没个主子镇着,便做主将八弟移送了回来,好在一路没什么差错。” 胤禛顿了顿也说了几句好好照顾八弟之类的话,回府之后却让人送了些好的药材过去。 几天后,康熙又得太医上报八阿哥病情加重,言语稍带了三阿哥和四阿哥将八阿哥从园子移回京中府邸之事,然康熙已决定从热河直接回畅春园,怕万一在回畅春园的路上八阿哥不巧死掉了晦气,便批了折子道:“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语意讥讽,到底是老八想拖老三老四下水,还是太医想推卸责任他也不想弄明白了,总之,三阿哥四阿哥这么处理还是很合他心意的,人又没死,治不好是太医的医术不精,是八阿哥没造化,关两位皇阿哥什么事。 又对身边诸皇子道,你们都是皇子阿哥,富贵之人,当思各自保重身体,凡是需要避忌的事,必当忌之,凡秽恶晦气之处,勿得身临,譬如出外,所经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洁之物,即当遮掩躲避。 言下之意是将八阿哥生病当成晦气不祥之事,自己若回畅春园必要经遇,那时是自己这个皇父避他还是他该当迁移?三阿哥四阿哥的处理避免了这场“冲撞”的悲剧。 父子相疑绝情至此,诸位皇子听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尤其是十三阿哥胤祥回想起幼时皇父对他们这些儿子的关爱,以前对他的宠爱,更是黯然不已。是他们先伤了皇父的心吧?! 九阿哥胤禟愤怒地说:“八阿哥万有不测,谁即承担?” “你要是担心就滚回去照看你的八哥!”康熙十分不悦。 九阿哥虽然跳脚不已,到底未敢真扔下皇父跑回京城。而京中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接到康熙要回畅春园的旨意,商量过后决定三阿哥留守京中由四阿哥率人前去迎接。 “皇上,雍亲王前来迎驾了。”李德全进来禀道。 “快宣他进来。”康熙心情好了些。这里不得不说康熙这人,喜欢看重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都好,记恨起一个人的时候就很难让他改观,而且越做越错。 见驾后,胤禛向康熙回禀了这段时间的政务,又仔细描述了一番八阿哥的病情,九阿哥一听,若不是仔细许询问过太医关注过病情是说不出这么详细的,内心对他的恼怒略减了些。 此次热河随行的皇子有,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其中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因不受宠年长了也不像其他阿哥那样被康熙防范因而随扈的时候几乎没有,这两年八阿哥虽不被康熙待见他们俩待遇却有所上升,尤其是九阿哥,因税改原因康熙对他态度好了许多,他表面虽不在意,心里却激动得很。五阿哥是经常随康熙出巡的,十三阿哥这几年却知皇父出行带上自己不是因宠爱而是防范,十七、十八阿哥这些年受宠不用说,十四阿哥这些年也是随行名单上的常客,不知康熙心里是怎么想的。 北方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大队人马从热河离开,愈近京城几位爱新觉罗家的爷愈觉得太阳像个火球,个个汗涔涔的却不敢有丝毫的失仪。快到京城西郊时,从官道两旁的树林冲出一群脸上涂了颜料、身穿平常服饰只在胳膊处系了红巾的死士,这些人拿着明晃晃的短柄弯刀,不畏生死不怕剧痛地朝着康熙的御驾猛力冲杀。 胤禛大吃一惊,抽出了马上长刀,高喊:“护驾!保护皇上!”队伍中离康熙最近的皇子除了他便是十八阿哥胤祄,他对这位皇弟向来爱护,知道他武艺不是很好,年纪又小,怕一个不慎被伤到,身子一窜,拎着他的领子将他从马上掷至康熙身边,“跟在皇阿玛身边,保护皇阿玛!”自己却挥着长刀,一劈一砍,迅若闪电,力若千钧,每一刀必有人亡。 因车马行在官道上,这些死士又是从两道窜出,直接冲着康熙的御驾而来,即便有大队的御林军也被截在了外边,一时援赶不及。而且,他不到半刻便发现了这些人不畏伤痛,无视生死,是典型的受过训的(或者还被喂过药)死士,也难怪能在车队人马声中潜藏气息没被自己发觉。 那些死士身手虽高,也不畏死,却哪里是胤禛这种修练了修真功法的人的对手,虽然他成年后便极少涉及兵事,却也跟过康熙上过战场领过兵,也曾面不改色地斩敌于马下,这种关键时刻很自然地回到了那种状态,心头冷静空明,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纳入耳目,不敢离康熙御驾太远。 他一人便如天神般挡住了潮水般涌至的死士。 康熙前头惊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拉着脸色苍白的十八阿哥在御前护卫的保护下躲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见开始还有弯刀盘旋着射来,但不是被胤禛长刀挑起物件击落便是被身边的护卫挡住,后来那些死士却都朝胤禛围攻而去,不由十分讶异,难道不止自己,胤禛也是他们的目标?! 不自觉地,他将目光移向远处他的儿子们身上—— 被死士隔在外边的诸位皇阿哥也十分心急,纷纷指挥身边的人或是保护自己或是前去支应康熙…… 十四阿哥冷凝的双目划过不可置信的光芒,“这、这怎么可能?!” 四哥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没有繁复的招式,刀锋划过如银芒,血花未溅人便已倒下,即使那些死士围攻、弯刀齐至也架不住他那灵活的长刀翻转,即使攻击的死士一波紧着一波,络绎不绝,他仍如信步庭前斩瓜切菜般轻松不见力竭……只有那张脸,比之平时更为肃冷几倍。 “皇阿玛!四哥!”十三阿哥这些年虽然受尽康熙冷落防范,这个时候却连丝毫怨怼不甘也未曾想起,打那些死士潮水般向着康熙处攻去时他便颤然一惊,想也不想地抽刀扑了过去,身边的侍卫忙跟着冲了上去。 十四阿哥想了想,握紧了手中的刀也跟了上去。 死士令人畏惧的并非他们的身手而是他们那不知疼痛的身体和以命搏命的攻击,还有那令人不适应的武器,一段时间缓过来后,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渐渐恢复了平日训练时的水平,本来人数就多于死士,再加上雍亲王胤禛也牵制了大部份的人,很快局势就得到了控制。 十三阿哥十阿哥最先赶到,两人一到便分了胤禛部份压力,至少不用分出大部分精神注意康熙那边。 十三阿哥近年多在丰台大营练兵,身手反应不错,十阿哥相比就逊了些,他虽然勇猛,却多是布库狩猎方面,一对上几个死士便有些手脚不凑的慌乱。不一会儿,一位跟十三对打的死士刚好跃起落在他斜后面,干脆转移目标举刀朝专心对付前现两位的十阿哥劈去—— “小心!”康熙和十八阿哥同叫。 胤禛看也不看,长刀脱手而去,那死士一刀穿心,手中的刀落下时堪堪离十阿哥的背只一寸。 这时其他阿哥并一些身手高超的御林军、护卫杀开了不少死士也闯了过来,分去一些敌手,围着胤禛的只剩下七八人,这些人见去了他手中长刀,相视一眼,齐身扑砍了过来,胤禛撮手成刀,本欲击挡锐利的刀锋,却在眼角瞄到地上一堆的死士尸体,心头一动,顺势击向那握刀的手…… 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四哥,你没事吧?”其他人关心康熙去了,倒是十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看着胤禛,若不是为了救他,四哥的长刀不脱手也不致于胳膊被砍伤。 “小伤,没事。”胤禛颤着身子走过来欲给他看伤的太医说道,“先给九弟、十七弟看。”这两位身手较差,会受伤也是“奋不顾身”赶过来的原因。 这时康熙刚听一位太医说这些死士都是喂了毒才这么悍不畏死不惧疼痛的,便急急地对太医道:“那他们的兵器呢,有没有抹毒?孙太医,你快给几位受伤的阿哥看看……” 几位太医仔细地验了下伤口,确认没毒才给几位皇阿哥上了金创药包扎。 一位御林军上前:“皇上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死去的御林军尸首带回京,给其家人的抚恤加倍!至于这些死士,着人留下看守尸体,到了京城另派人来查他们的来历……”除非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他就不信查不出背后的线索。 一想到这件事有可能是自己的某个儿子策划的,康熙心头就一阵发冷。要不是胤禛身手出人意外的好,今天他的老命可不就要交待在这儿了?!还有胤禛也是其刺杀目标吧,瞧那些死士最后都朝他去了……他死了谁最有利?老三?老八?还是老十四? 不管康熙怎样怀疑,怎么着人去查,很快又有事情转疑了他的注意力。 114谁掌兵权
115谁掌兵权 下 ( )拉藏汗被杀,不但使得西藏陷入一片混乱,而且还严重威胁到四川、云南和青海等地的安全。策妄阿拉布坦在噶尔丹被消灭后,对清朝很是恭顺,但却暗地里收拢噶尔丹的余部,试图恢复准葛尔部原先的威势。此人不除,西北难安。 这件事,大清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早有准备的胤禛很适时的献上有关于西藏方面的地形、气候,及行军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并趁机建议设立军机处,以为处理紧急军务之用,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有关于西藏方面的资料也就罢了,朝中数得上号的将军统领们看后无不拍手称好的,有了它,出兵西藏便更有把握。至于军机处,康熙仔细阅读里面的一些制度后以一位封建帝王的政治敏锐立马察觉出它不但可以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还使君王集权很大程度得到了提高。他现在虽然明意立胤禛为继承人,也大力栽培,可毕竟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是他,他是不愿看到自己选择的继承人有丝毫不尊重自己的权力、迫不及待想登上帝位的举动的,胤禛这个时候献上军机处表明了皇父尚在他没有揽权的意思……很好。 老四没有被权势迷花了眼,对自己依旧纯孝,不枉自己赞过他忠君、体国!而且单看这军机处的设立便知他实在适合这个位子,自己并没有选错人,康熙唇角绽出微笑,手中朱批缓缓写下:准奏。 考虑到当时蒙古各部都信仰喇嘛教,如果让策妄阿拉布坦控制了西藏喇嘛教的话,后患无穷,康熙、胤禛和几位大臣商议后都觉得战事还是速决的好——实际上国库这几年虽然丰裕了不少,可也经不起持久战役的耗费。 出于对此次战役的重视,康熙决定派皇子出征,可是选谁呢?若是一般的将领也就罢了,皇子兵权过大可是件危险的事,胤禛必是要随自己坐镇京师的,年长的皇子若有了军功对他来讲是个威胁,只能选没建过什么功劳、威望不足的皇子……老八以下,在兵部领过差、在兵营滚打过的只有老十三和老十四两人,老十三自己之所以打压得这么重是想磨他的性子将来留给老四大用,此时不宜将他捧得太高,老十四么,野心太大,就怕他兵权在手会不安份…… 而且,从热河回来时的那次刺杀,那些刺杀的死士无一活口,死无对证,可是只要他是个人,只要他身在大清,做为皇帝想查一个人的身份有何难?结果那些人的身份却很模糊,只能说是历年灾荒逃难的孤儿,被不知名的人收养,训练成死士、杀手。在他们死后,训练他们的人还有平日里照顾他们生活的人却在短短两天内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也没人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不过自己派的人毕竟是专门做刺探稽查工作的,追查的过程中有一个死去的嫌疑人据说跟老十四的门人有过接触。当然,也不乏有人栽赃……不过,老十四有夺储的心思是错不了的。 若真是老十四出的手,让他留在京城只怕早晚也要生事,不如将他调得远远的,也省得给老四添乱!怕就怕尾大不掉…… 唉,这些儿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把兵权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可思来想去,还是老十四最适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三十岁),兵法谋略也不错,有练兵经验……就他吧,只是要好好安排一下随军的将领,皇室宗亲里也拨些人去锻炼锻炼,一方面牵制老十四,一方面给年青人建立功勋的机会。 胤禛回府时天色已黑,他心里有数这次领兵的人八成还会是老十四,不过皇父不问的话他不会在领兵人选上出声的,他所担忧的皇父必定也有想到,他不想多此一举,给人揽权的印象。 上辈子皇父都能提个年羹尧来节制老十四了,这次也不会轻轻松松地让老十四手掌兵权,龙入大海。 到达前院,苏培盛机灵道:“主子,福晋们只怕还在正院厅堂里等着给主子恭贺寿辰呢。” 他这才省起寿宴的事,脚下一转,往正院厅堂走去。 “王爷回来了——”早有奴才跑进去通报。 早用过晚膳,强撑着与人聊天的苏宜尔哈松了口气,招了个小丫环让她去通知武氏,便领着众人迎了出去,“爷,您可终于回来了,用晚膳了吗?” “再吃点吧。”胤禛说道,“一起用?” 乌雅氏等人自是点头,苏宜尔哈无奈,只得相陪。上菜的会儿功夫,弘昀带着弘时弘晗弘昼、弘晔带着冰雅和弘晨到了,其他阿哥和格格或走或被嬷嬷们抱着也都陆续进了厅里,每个人手上都捧着自己认为最能代表自己孝心的礼物给胤禛祝寿。 弘昀献上的是自己手抄的经书一部,亲绘的花鸟万寿图一张;弘时献上的是康熙赏赐的一块端砚;弘晔献上的是自己亲手雕的孩童捧桃握芝杯一对,杯上三个小孩捧桃握芝的可爱模样活脱脱是他们兄妹三人的模样儿,胤禛看得内心一笑,材料是上好的一块绿檀木,雕工也还不错;弘晗献的是一对绿玉小狗狗;弘昼献的是一块鹤鹿玉雕纸镇;弘晨是苏宜尔哈帮他准备的一个画有松梅图景的鼻烟壶;福惠则是年氏帮他准备的一串五彩玉葫芦;大格格的寿礼则附在纳喇家送来的寿礼里边,是一套她亲手做的袍子并鞋、帽、袜等;二格格三格格也帮着乌喇那拉氏给他做了一身衣袍;四格格阿琳还小,只做了一个荷包;冰雅年纪虽比四格格小了两岁,却是个静得下心的,绣技也是苏宜尔哈手把手教的,一个亲手做的香包也是似模似样,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精致,不过还是很得领导大人的喜爱,因为他当下就将香包系在了腰上。 寿礼虽然不是很名贵,不过胤禛十分高兴,特意吩咐苏培盛将它们好好收起来。 夜已深,各位阿哥格格献完了寿礼便被遣回了自己院里休息,苏宜尔哈觉得领导大人今晚可能会歇在正院,便率先告了退。 她真的很累,不是事多劳累,而是一整天跟这些女人在一起,说些含酸带嫉的话语,不然就说些流行的衣服首饰和生活琐事——这些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是聊的人不对啊,如果是好友闺蜜那可能会很投机很放松,可跟表面融洽私底却相互防范甚至下绊子的女人……还要力使中间不出半点差错,真是精神高度紧张。 苏宜尔哈一走,其她人紧张了,本来准备来长篇动情的呈礼感言,这下不得不缩短。然而她们行礼告退的动人身姿、幽怨妩媚的眼波没能引起心目中人的注意,待她们献完了寿礼便大步去了乌喇那拉氏屋子里。 乌喇那拉氏阖着眼眸半躺在榻上,桃叶正在给她轻捶着腿,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退了出去,乌喇那拉氏若有所觉,睁开眼睛一看是他,苍白的脸上随着她绽出的笑颜焕发出一抹光彩来。“爷,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今天精神怎么样?”见她想要下床,胤禛阻止道:“身体不好,不必下来。” “今天是您的寿辰,臣妾也没能尽上半分力,行个礼还是要的。” “又不是整寿,不过家里人吃个饭,行个意思。”胤禛拗她不过,只能无奈地受她的礼,心中喟叹,至亲至疏夫妻就是如此吧。 乌喇那拉氏却早知他是忙到天黑才回的府,见他无意多说,便宜将话题转到两个女儿身上:“待过了年,殊兰和耶布淳格也十三岁(虚岁)了,她们的亲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您可有什么想法?” “她们还小,亲事等及笄再议不迟。”女子早婚早育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利,生下来的胎儿也不够健壮——这是他从苏宜尔哈那儿听说的,后来他问了苏太医知道确实如此,因此明知乌喇那拉氏的意思他仍不乐意地蹙紧了眉,“再说她们身为嫡女,皇阿玛那可能会有想法。” 乌喇那拉氏自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很大可能继承皇位,可是高贵的身份对她的女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远嫁蒙古的公主早逝的还少么,尽管这是宗室女的责任,不过,还是有例外的不是么?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去受那个罪! “爷,想个办法吧,更根不是嫁给纳喇家了么,就看在妾身久病的份上,看在早去的弘晖的份上,让她们……留在臣妾看得到的地方……”乌喇那拉氏跪在他脚边泪水直流地哀求,“臣妾知道,她们有责任远嫁蒙古,可是殊兰和耶布淳格性子娴静,身体也不是那么健朗,嫁去蒙古怎么熬得过啊!” 她们的身体不健朗那他其他的女儿就身体健朗了?大清以前的公主就身子健朗了?身为嫡女,那是她们的责任!可是,想起弘晖,再看着眼前拖着孱弱的身子哀哀诉求的嫡妻,胤禛心中一软,“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两人一起留下的可能性不大,你做好准备。” 乌喇那拉氏萎坐在地,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选哪个都是割她的肉啊!可她知道,这确实是最大的极限,两个嫡女都留嫁京城太让人非议了!不说公主,宗室女指婚蒙古的比比皆是,以爷如今的地位,这是推脱不了的使命。 翌日 康熙在朝上破格任命贝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纛,亲王体制,称大将军王,率师西征。并亲谕青海厄鲁特各部:“大将军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与我当面训示无异。” 十四阿哥一听旨意,猛地抬头,灼灼的目光直视前方,他没听错吧?!然而朝上百官、其他阿哥投来的钦羡的目光让他知道,那确实是真的,皇父选中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当得起大将军王的,不是四哥,不是八哥,不是老十三……是自己!!! “儿臣遵旨!”十四阿哥强捺心中的激动,出列跪拜。 皇阿玛,皇阿玛谕令西北各部遵从自己指示,自己的话与皇阿玛当面训示无异!!! 他心中不能自制地油生一股骄傲,在所有的兄弟里,除了被圈禁的二哥,有谁能得此荣耀?!连四哥也比不了!自己在皇父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自己还是很得皇父看重的!额娘说得对,皇父如今身体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自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建立天大的功勋,继承皇阿玛的位子的…… 与十四阿哥的激越不同,胤禛冷静地听着龙座上的康熙亲点的一个个领军人选:有信郡王德昭、顺承郡王诺罗布第四子锡保……有上辈子第一次领军出兵西藏并战败身亡的西安将军额伦特、有自己的属人镶白旗镇安将军玛奇……还有勇武伯长子完颜.佳珲。 跟在信郡王名下的还有五弟(胤祺)长子弘升、七弟(胤佑)的长子弘曙……和苏宜尔哈的弟弟毓淇。二十一岁的弘升是因嫡母已有嫡子,世子之位是不行了,想要出头唯有搏取战功,二十岁的弘曙(庶出)则是为了顺利继承世子之位才上的战场,而毓淇呢,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十三岁就跑来跟自己说要上战场,怪异的是苏宜尔哈虽然担心却并不阻拦,连凌柱也听之任之。 反正自己也跟德昭说了,实在不行再将人送回来,就当是历练吧。 …… 再听下去,年羹尧果然如预料中的提前两年被任命为四川总督,而接任四川巡抚的蔡珽是皇阿玛的心腹,也倾向自己,四川的布政使载铎也是自己的门人…… 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老十四,你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出师典礼极其隆重。 京城黄土垫道,香案遍布,康熙亲授十四阿哥胤祯天子剑、大将军印信,奉节出京,提调古北口、绿营、江南大营各地十万雄兵,向陕西集结,兵发青海,直讨叛逆。 大军出发后的日子 一
大军出发后的日子 二
大军出发后的日子 三 ( )“姐姐,吃烤虾。”弘晨不好意思了,把自己烤的一尾虾贡献了出来。冰雅见他细嫩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划了几道烟灰痕迹,细长的眼儿晶亮晶亮的,碟子上的虾背面有点焦,虾肉有些干,看起来不怎么可口的模样,不过弟弟的心意才是她看重的,于是放下了碟子拿出手帕帮他拭了拭脸道:“谢谢安康,姐姐这里有烤韭菜,你要吃吗?” 弘晨看着散发出一股淡淡青香,还有孜然香味的韭菜,点了点小脑袋,那顶貂皮帽又不知被他扔哪儿了。冰雅将帕子收起,将烤好的韭菜放在他的碟子上,后再夹向那只虾—— 一双筷子更快地夹起那只虾! 胤禛怎么样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吃那只背面黑乎乎的虾呢,他将虾放进口里,嚼了两下吞下去,道:“姐姐刚才吃很多了,安康烤的就给阿玛吃好吗?烤得不错,不过背有点焦的,下次注意放点香油,翻一下面……” “知道。”看品相也知道自己烤得不怎么样了,弘晨点了点头,拿起冰雅给他的韭菜吃了起来,心想再烤几次就好了,等自己像哥哥姐姐这么大的时候一定能烤得很好吃。 还太小了,没办法控制烧烤的火候,苏宜尔哈见他吃得差不多就将烤好的一块羊五花用生菜卷了给他吃…… “额娘,你也吃。”弘晔烤了个扇贝,上面放了蒜末和柠檬汁,苏宜尔哈接过来将扇贝上的肉挑起,吃进嘴里,蒜末跟柠檬汁的量下得正好,肉也很鲜美,“谢谢元寿,很好吃!来,你也吃点金针菇……” 弘晔俊美的小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张嘴吃下额娘喂来的金针菇,软滑鲜嫩很有弹性。 小莲花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很让胤禛吃味,于是也给她夹了块她平时喜欢吃的香菇。接着,冰雅、弘晨也给她夹……不到一会儿,苏宜尔哈就感觉肚子饱了大半。“好了好了,你们自己吃,我看一看鱼汤熬得怎么样了。” 起身看那几锅炖得乳白乳白的鱼汤,里面的姜和油光油光的菇跟着鱼块在里面翻滚着随着热气飘散出香浓的味道,勾得人直吞口水。苏宜尔哈试了一下味道,又往里头放了些盐和芫荽后对着春雨和馨桂道:“给每人盛一碗汤喝祛祛寒气。” “是。”春雨和馨桂立即拿出长勺舀了起来,这次带的都是那种大大的碗公,香浓鲜美的味道引得人直伸脖子。苏培盛看了看,烧烤的意趣便在于自己动手,自己没什么好伺候的,便也走到一个大锅前帮忙舀起鱼汤来,护卫头领一看,也领着绰勒一个占着一个锅帮起手来。 很快,一人一碗乳白香浓的鱼汤都到手了,小啜一口,鲜香味美得令人差点将舌头也吞下去了!苏培盛满足地呼了口气,眼尾瞄到有一个护卫顾不及地猛喝了一大口差点把嘴里给烫熟了,手却还稳稳地端着那碗,等嘴里的热汤一下肚,那暖暖的热意却舒服得他直眯眼舒气儿……心想,钮祜禄侧福晋这手艺真真没的说,那皇宫的御厨也未必比得了。 “额娘,鱼汤好喝。”弘晨舔着小嘴道。 “好喝额娘下次再做。”心道,当然好喝了,里面还有三文鱼的骨头呢,想当初额娘每次去吃寿司,三文鱼刺身也罢了,三文鱼的煎骨是一定要吃的。“可别吃太多撑坏了。”看着小儿子鼓鼓的小肚子,苏宜尔哈有些担心了。 “可是,不是还有烤鱼和烤地瓜吗?” 汗…… “只许吃一点。”胤禛脸一冷,小包子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嘟嘟嘴应了,只是心里不免腹诽,阿玛也吃得很多啊,鱼汤就喝多一碗……望望已经很鼓的小肚肚又老成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大了就能多吃很多东西了。 冰雅见弟弟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的小肚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俊不住地转开了脸,就怕喷笑出来。哥哥愈长愈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对美食尽管也喜欢但向来只吃分饱,不像小安康,每每海塞一通后望着还未吃完的美食那可惜可叹的模样实在令人捧腹,而他目前盼着长大的动力就是可以多吃,呵。偏偏别人一笑他,他就一脸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幽怨表情…… “去玩一玩再吃吧。”苏宜尔哈说。 “好啊好啊,”弘晨一听玩耍后还可以继续吃立即猛点头,跑回马车拿出他生日时胤禛送给他的小弓,“我和哥哥去打猎!” 弘晔黑线,大冬天的打什么猎啊,这个弟弟总是说一出是一出的…… “你带几个人陪他去吧,说不定还能猎到个獾子什么的。”胤禛对弘晔道。 “是,阿玛。”弘晔也拿出自己的弓箭,又带了把腰马,带了四五个护卫带着弘晨往密林里钻了。 “我们也走走吧。”胤禛朝苏宜尔哈道。 “冰雅也跟阿玛和额娘一起吧。” 冰雅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苏宜尔哈,摇了摇头:“女儿想到马车里休憩一下。” “那好吧。”冰雅在苏宜尔哈的影响下每天中午都会小憩一下的,苏宜尔哈也觉得她的小脸有些倦色,就叮嘱了春雨和馨桂,让她们照顾好她。 春雨点了点头,亲自到带来的水桶那里盛了些空间水出来,拧了毛巾给冰雅拭了拭脸和小手,又将车里的暖炉、毯子摆弄好,才让冰雅进去,自己和馨桂在外面看着。 胤禛带着苏宜尔哈只在附近走,那些护卫远远地跟着。 一只青灰色的松鼠从树洞里出来,飞速地窜到枝头吱叫了两声,又跳到另一株松柏上,不见了。苏宜尔哈微愣,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便将自己的精神力微微外放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在一处矮灌木里发现了一只大松鸡并几只小鸡仔,精神力轻轻将之一裹,便给扔到了空间的密林里去了…… 胤禛微有察觉,看了她一眼。 这人自练了功法后精神力也大有长进啊,苏宜尔哈浅笑着朝远去的松鼠指了指,道:“这地方有山湖密林,寒冬腊月的大部份草木枯黄、树林凋萎,到处冰霜覆盖,还有这样可爱的小动物,若是到了草木繁盛的春夏,可不是欣欣向荣到处是盎然生机?”也没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了。要说物种,随着空间的不断变化,衍生的越来越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多不胜数,大部份是洪荒时期小青莲籽一古脑儿收进来的,普普通通的一棵小草放到现实中都是传说中的仙草。 最大的变化属前几年弘晨出生百日之后,有一晚她带着他到空间里玩,想像当年的弘晔一样将他放进那个种了好些莲种灵根的饮用池里玩时,他甩手将紧抓着玩儿的当年领导送她的那块血色水胆琥珀给扔到了地上弹到了温泉池—— 血色水胆琥珀在温水池里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地溶化,整个琥珀变成了一团随着水液变化形状的黏稠液体,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被水渗透而是自成一团……这个奇怪的现象很快让苏宜尔哈想起这块血色水胆琥珀的异处,要说,别的物种一进空间她有心探识的话很快便能知道它的资料,可那只裹在琥珀水胆里的玉色蜜蜂她虽然能感应到它还有生命气息却楞是没能知道它的属性。 不过,这个现象也只是一时,一会儿的功夫,眼见那团血色外围渐渐的也开始抵挡不住池水的浸溶,苏宜尔哈连忙手一招将它们摄到了手心。一入手,她立即就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那竟然是一团龙血! 她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将龙血分了开来,接触到含在里面的那个水胆,更是无语了,那居然是凤凰泪? 而那水胆里的小蜜蜂当然也不是小蜜蜂了,说出来雷死人,它是龙和凤凰的后代,一出了那水胆,体积便凭空大了百倍不止,龙头,鸟身,连那蜂针也变成了一条极为怪异的尾巴,身体的颜色倒是没有变,只是多了点七色彩光……还把她最爱的后天灵根猕猴桃树分枝出来种在东山顶的那株猕猴桃树结的果子给吃了个精光!!! 她在那里目瞪口呆,它却吃完果子舔舔嘴巴跑到如意居里睡觉去了。 真不知领导大人哪里来的极品,三色莲就不说了,可以当成远古遗物,可这只龙不龙凤不凤的东西呢? 看着光突突的猕猴桃树,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其他后天灵根分枝出来种在别的山头的虹光雪梨、黄金蜜枣、无花果……心想,那龙凤(暂时这样叫吧)每吃一顿就是一棵的果子,可别被它给吃光了,别的果树还好说,这些可是灵果中的灵果啊,虽然还会结,可够不够它吃还另说呢。连忙疾使精神力,将大半的果子采摘了下来,存到花池的五色石里。又掏了两个白玉葫芦将龙血和凤凰泪分别存放了起来。 放果子时才发现,种在花池周围的后天灵根及先天灵根结果的也很多啊,虽然有些还不太熟(先天),可最外围的后天灵根可采摘的灵果还是很多的,如那些分枝出去的虹光雪梨、杨梅、石榴、雪杏、朱果等,为什么那龙凤不吃它们呢? 管它吃不吃,东西还是先收起来比较安全!她又将那些熟透的摘了下来,存进五色石里——反正里面有无限保鲜功能,放多久都能吃,尤其是中间的青莲池,那些偷来的灵根在它周围的五色石里待了那么久的岁月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在走过那株形呈盘龙状通体血红的龙血果,她福至心灵,将龙血又取了出来,分出一小半浇到龙血果根上……再从青莲池里取出池水将这些灵根都浇了个遍。 当时没什么变化,结果她一出空间,就感觉到里面一阵颤动,等她再进去,不仅那株龙血果结了一颗颗樱桃般大小的果子,整个空间里一下子多了许多生命的气息,有鸟、鱼、虫、飞禽、走兽……好象什么封印彻底解开了似的,空间里的灵气也变得格外灵动活泼。刚开始她还害怕那些凭空冒出来的生命体会不会是洪荒中“修炼”的妖怪——不能怪她,起点洪荒小说看多了,那个时期是巫、妖遍地走啊,人类还是后来女娲造出来的呢。 怀着这样惊悚的心态,她慢慢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放心了,比起原来她放进空间里的动物那些凭空多出来的动物种类虽多(也只有三十种左右)量却极少,有的甚至只有一只,好像繁衍起来也很困难,至今还没有新的小生命在它们中间诞生,灵性虽然比她后来放进去的动物高了一些,却也没到惊人的地步,真要宰几只来吃也不用怕下不了手。 ……当然,从保护稀有动物这个层面考虑,她是不会吃它们的。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她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除了她以外别的动物都没办法接近花池,好象有无形的墙挡着一样,当然,她自己带进去的就可以,但那也只限于外围的那几个池子,中间的莲池还是没办法接近的——很有趣,就好像人的自我保护意识一般,如果将空间比喻成她的身体,那么青莲池就是她的心脏。 唯一令她忧虑的是那只龙凤的后代,吃了果子后就到如意居沉睡,每半年醒来一次吃果子,吃完再继续睡……若非它近不了花池,她还真不放心。 希望它不要越长大胃口越好吧。 “是啊,以前打猎的时候来过几次……”他淡淡地说着,熟悉地带着她在林木间行走,路上发现了什么猎物便一道指风过去,不到一柱香时间手上便提了三只雪兔、两只细嘴松鸡、三只榛鸡……苏宜尔哈收回心绪,不客气地将它们都扔进了空间,反正要吃再捉出来便是,外间的动物放进空间繁衍能力还是可以的,她只要控制一下不让它们发展太过就行。 “爷很久没有打猎了吧?”她笑着说。跟康熙去巡幸塞外时的打猎那叫围猎,政治作秀的因素比较大,而且只要跟在康熙身边,以他的性子寻乐放松的时刻定然不多——也许没有。 “是很久了。”他睨了她一眼,拉紧她的小手,“你要是想打猎爷以后再带你来——” “还是算了吧,妾身对打猎不在行,收猎物的话倒是很有兴趣。” “这有何难,冬天猎物是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低笑,以他的功力,方圆十丈内落片雪花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真想寻几个猎物那真真是手到擒来。普通的猎物他也看不上眼,他拉着她左转右转,在一处树洞里居然找到了一窝紫貂。 所谓的紫貂象黄鼬,毛黑,绒厚细柔,精致亮泽,寒冻的天气里抚着它的绒毛如抚火焰般温暖,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它的毛皮都是最贵重的细皮。 “喜欢?”瞧得目不转睛的。 “嗯,小小的,毛绒绒的,很可爱。”这窝紫貂,大的一只四肢短健,身体细长,约四十五厘米左右,浑身棕黑,腹部淡褐色,尾巴较粗而尾毛蓬松成帚状。小的四只,只有巴掌大小,两只黄褐色,两只是纯黑色。苏宜尔哈将它们捧在手里,觉得很是可爱,便小心地将它们一家都移到了空间里的一处松柏林里,那里有松鼠、野兔、小鸟也有松籽、榛子和一些植物浆果,很够它们吃的。 “以后有机会送你几只玄狐吧。”玄狐可是他们爱新觉罗皇室专用之物。 “可以吗?”苏宜尔哈脸微微泛红,眼角眉梢俱是愉悦,清亮的眼眸直瞅到他心里去,有一瞬,胤禛甚至觉得世间繁华都失了颜色,可是那里面盛放的愉悦是如此地令他无法抑制地跟着开怀。他哑着声道:“当然可以。” 苏宜尔哈仿佛从他乌黑深邃的目光里感应到什么,心中一跳,慌忙地转开头去:“我们好像出来很久了,回去吧。” “好。”他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寻着来时的方面,慢慢地回走。 雪林里,除了簌簌抖落的冰雪,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踏在雪上的声音…… 结果,弘晔和弘晨打出的猎物出奇地多,有两只雪兔、四只松鸡、一只獾子、一只袍子、还有一只百来斤重的大野猪——据说是被小弘晨一拳轰在脑袋上直接打死的。 苏宜尔哈和胤禛面面相视,轻声说道:“明天起你开始带他早练吧,至少这力气得让他任何时候都能控制得炉火纯青,不然以后跟你哪个侄子打架一个错手……”麻烦就大了。 胤禛薄唇轻抿,深以为然。 “再玩一会儿吧?”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时,弘晨小包子从胤禛到苏宜尔哈,从弘晔到冰雅,晃到谁跟前都说上这么一句,很是不愿回去。 今天又有吃又有的玩,他还想继续呢。 “东西吃完了当然要走,乖啊。”弘晔拍了拍他嫩嫩的小脸蛋。 “还有野猪,还有这么多野味呢,我们还没吃完。”细长的眼睛努力圆睁,好讨厌,如果他有姐姐一样漂亮的眼睛就好了,什么话也不用说,大家都会答应。“姐姐,对不对?” 谁还吃得下啊?冰雅眨了眨眼,“安康,你看只有我们出来野餐,嫡额娘还有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其他哥哥弟弟他们都没有来,这些猎物不如送给他们吧,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安康多厉害啊,都能猎野猪了。” 弘晨在美味和赞誉的两难选择中徘徊了一会儿:“那好吧。”反正现在肚子还是很饱的。他的眼睛瞄向护卫们搬上马车的工具,有了它们,在多栽轩也能烧烤的。 苏宜尔哈和胤禛相视而笑,还是冰雅有办法。 “走吧。”已经下午四点了,回到府里刚好太阳下山,很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这两天,不是带小外甥,就是收装网上购买的收物柜——买了两个结果其中一个就坏了好几块板,于是要跟卖家返货……好麻烦。今天又有朋友带着小孩来玩,真是一团乱…… 不是找理由,对于让各位亲等更很抱歉,鱼鱼还是那句话,有空就会尽量码字的:) 大军出发后的日子 四 ( )不出所料,雍亲王府的女眷对胤禛在苏宜尔哈生日这一天带她及她所出的儿子女儿去野餐很是不满,敢情他们才是一家子啊,她们这些不受宠的一天见不到爷的面也罢了,凭什么她们的儿女不能跟着一起去? 在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时不免酸嫉地刺上两句,尤其是年氏,现在她哥哥已是四川总督,对征西大军起到节制作用,对爷来说是多么有力的臂膀啊,她为了讨爷欢心甚至向他出主意接自己的侄子们到京居住,表示年家对主子的忠心无二……可爷对她还是淡淡的,这是为什么?!她捏紧了帕子,微垂着头,露出秀美的颈项,在别人瞧不到的眸光里满是森寒,钮祜禄氏除了会种地做出来的饭菜比别人好吃外,她还会什么,凭什么占着爷不放?还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恁地恶心人。 “昨儿福惠收到了四阿哥和七阿哥送的野猪肉,听说是七阿哥自己猎的,真是了不起啊,姐姐真是好福气……你们说是不是?” “哎呀,哪个能和钮祜禄侧福晋比!”贾氏温声笑道,“妹妹虽然不曾亲见,听说那野猪也有百十来斤,咱们大人见了吓也吓死了,哪里还记得要去捉它?七阿哥小小年纪却已有这样的身手,来日可见是个不凡的。” “爷的身手也是不错,四阿哥每日都会跟着爷早练呢,这是继承了爷的衣钵呢。”乌雅氏冷笑,“七阿哥想必也得了不少指导吧。” 话儿一出,但有儿子傍身的都十分不是滋味儿。 连耿氏也觉得有些酸,好像天底下什么好处都到了苏宜尔哈一个人身上!可是,不是她也可能是李氏、乌雅氏或是新来的喜塔腊氏,又或是近两年也爷心中占了点位置的贾氏……却不是会是自己。 人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满足呢,从入府以来自己就不曾得宠过,这么多年了不是没使过手段,可爷对自己总是不咸不淡地,偶尔到自己院子吃顿饭也只是叫自己陪他喝两杯酒了事,静静地想着事儿……自己半分也不曾走入他的世界,曾经想,能得个阿哥后半辈子有个依靠就满足了,可是有了活泼可爱的弘昼自己又开始想让他更好更得爷的眼,这种心态,在面对爷亲近钮祜禄侧福晋的儿女时更无法忍耐。 可是不能不认命,弘昼虽然聪明,表现在玩耍取乐方面却更多些,在功课上并不比其他阿哥显眼……算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只要儿子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听儿子身边的小常子送来消息,说他们松柏院的几位哥儿要在松柏院烧烤呢。说起来,儿子初到松柏院,也多亏了四阿哥照看着,还有七阿哥也常常过去陪他玩儿才适应的。 反正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得世子之位,宋氏老老实实地坐着,就算她有心要争,却也没有那个资本,以前赖为倚靠的福晋如今养病在床,自己又无娘家兄弟可以在府外引为援助,加上色衰无宠,还是乖乖地待在后院做个陪衬吧,每日里能看到儿子就好。这么多年下来钮祜禄氏掌着府务也没苛到自己半点,若换了其他人,嘿,自己说不定连这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李氏看着木着一张脸的宋氏,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茫然地回想着,就算当年自己盛宠得与福晋分庭抗礼也没有得到这般的待遇,为了一个生日,放下对福晋的敬重,放下府中的一切,放下他最看重的差事,带着孩子专门陪伴一日……仔细想想这些年,自己争的是什么呢,是想挽回他的宠爱,挽回当年的有苦有甜的幸福时光还是真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在他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位置? “额娘,您醒醒吧,您虽然是儿子的亲额娘,可儿子这么多年在上书房读书,皇玛法的想法多少是猜得到的,如今大清的天下已稳,能够母仪天下的只能是满洲贵族出身的女人,蒙古或汉军旗、汉人……都是不行的。以皇玛法对阿玛的看重,只要儿子们认认真真办差,将来难道会比一个亲王府的世子差?您何必去出那个头?想想看,大伯、八叔他们如今的处境吧……” 昀儿的话说得很见血,她好一段时间不能接受,他是府里的长子呀,她为他争也错了?他一点都不体谅她的苦心不说还阻止埋怨自己……那个后来踞上的钮祜禄氏哪一点好? 可她一直不承认的事实在这一刻清楚地摆在她面前,爷,是真真看重钮祜禄氏的,真可笑,这个事实她早在他请旨指她进府时就该猜到了,为了诞下更加纯正满族血统的子嗣。如今,这个女人的容貌气度随着时光的飞逝越发地不同凡俗,而自己,已经三十六岁了,就算保养的再好脂粉上得再匀也遮不住眼角的细纹……她拿什么跟钮祜禄氏争?只因为自己是侧福晋?可她也是侧福晋,只因为自己为爷生下三子一女?可钮祜禄氏如今也有二子一女,且凭她的宠爱再生几个也不是不可能,凭着自己的儿子是长子?可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不是一条心,并不想要那个位子…… “安康还小呢,能猎到野猪是得了元寿和那些护卫的相助,否则一个四岁的小孩哪能对付一只百十来斤的大野猪?大家可别捧他,免得他越发不知道自己了。” 苏宜尔哈也知道这事掩是掩不住的,也就撒手不去管,只是吩咐芳茶她们几个,但有私自议论主子的奴才抓到了要严厉处置!至于眼前这些女人,只要她们不把手伸到栽轩和她的孩子身上,让她们说几句又何妨,总不能因着她们的妒忌自己就不过日子了吧,领导是大家的,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她还能拦着劝着不成?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胸襟。 听到后面一句,年氏心中一凛,这钮祜禄氏不会是在说自己吧?最近,郭氏陈氏等人确实捧着自己,连乌雅氏和完颜氏也避着自己的风头……难道钮祜禄氏看不顺眼了?呵,她就说嘛,又不是圣人,总摆着副淡然无争的模样,不过表现在爷看罢了。 正想着,乌嬷嬷和桃叶扶着乌喇那拉氏走了进来,苏宜尔哈和李氏领着众人给她请了安,并向乌喇那拉氏回禀了一下腊月府里的一些安排。 “这些事你都熟了的,自己拿主意就成。”乌喇那拉氏微笑着说道,“回头替我谢谢四阿哥和七阿哥,他们送来的那只狍子我用着很好。” “那是他们的孝心,有什么可谢的。”狍子肉质纯瘦、细嫩鲜美、营养丰富,肝、肾等均可食,有温暖脾胃、强心润肺、延年益寿等功能,它的皮毛也是很上档次的毛皮原料,弘晔选它送给乌喇那拉氏是最恰当不过了。 昨儿他们兄弟还向自己要了烧烤工具说今儿下午要在松柏院烧烤,自己回头在空间里补两只给他们送去吧。 乌喇那拉氏笑笑不语,打定主意下午让两个女儿也过去松柏院凑凑热闹,日后她不在了,她们在京中能靠的就是她们的兄弟。 回了多栽轩,苏宜尔哈从空间里捉了两只狍子出来,吩咐张保送到松柏院给弘晔,又让春雨找了芳茶几人过来。 “主子?” “哦。”她回过神,见春雨带着芳茶几人到了,“坐吧。” 芳茶几个面面相视:“主子叫奴婢们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有什么大事需要全部人都叫齐? “是大事。”苏宜尔哈微笑,“是你们几个的终身大事,我一直想着呢,只是舍不得,眼看着你们都二十出头了,再拖不得了。今儿叫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芳茶几人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馨桂先开了头:“主子,奴婢早跟春雨姑姑说了,要跟在您身边侍候一辈子的,不嫁人。” “嫁了人就不能在我身边侍候了?可别害羞,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再寻个空跟王爷提提,看看他手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奴婢早想好了,就跟春雨姑姑一样,不想嫁人。”馨桂主意出其的坚定。 “你可想好了?”苏宜尔哈凝视着她,“女人最美的时光就这么几年,你错过了这个时间段,以后要再找好的就难了。何况,跟在我身边虽然不愁吃喝,可操心的事儿一样不少,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并不认为独身主义不好,只要有生活保障——这个她还是能给的,只是路也不好走,将来入了宫,要面对的权谋手段也不少。 “奴婢早拿好主意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与其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不定会专心对待自己的男人,她还不如守着主子和小主子过一生,简单些。 “你再考虑考虑,改变主意了再来告诉我,嗯,跟春雨讲也是一样。” “是。”馨桂叩了头,退到了一边。 苏宜尔哈将眼光移到芳茶清兰淡墨身上,芳茶暗吸了口气,上前跪下道:“主子,奴婢觉得多果园的左禄管事很好。” “左禄?”苏宜尔哈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春雨,“我记得他成了亲的……”妻子后来难产死了,可他也大芳茶太多了啊,至少有十岁吧,芳茶怎么看上他了。 春雨回道:“是,左禄去世的妻子叫春宜,小奴婢一岁,是府里的家生子。”跟她是同期培训的小丫环,只是她一开始就分到了姑娘身边而春宜却分到了太太底下做了二等丫环。“她是四十三年二月嫁的左管事,四十六年难产,母子两个都没保住。”当时是芳茶替苏宜尔哈到小汤山送的丧仪。 “左禄的意思呢?” 芳茶低下头,“奴婢不知道。” 原来还是暗恋呢,苏宜尔哈笑了:“问问就是了,他若愿意我就给你们做主,他要没那个意思,你可得放开心,不许再做牵挂。” “谢主子,奴婢会的。”芳茶眼睛微湿。 “你们两个呢?” 清兰和淡墨对视了一眼,齐道:“但凭主子做主。”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可不能草率安排,等有了人选,到时再让你们相看。”苏宜尔哈笑吟吟,“出嫁时每人也送份丰厚的嫁妆。” 芳茶几人又羞又喜,一旁伏侍的紫竹翠竹则羡慕不已。 120猜测 上
121猜测 下
122幸福要自己争取 上 ( )“元寿,小四嫂呢?” 瞄了一眼神思不属的十八阿哥,弘晔微挑了下眉:“带林姐姐去简亲王府了。” 真是运气不好,胤祄眼神一黯,坐了下来:“小四嫂最近常带黛玉出去啊?” “十八叔,”弘晔优雅地收起笔,慢吞吞道:“你可不能再直接称林姐姐的名字了,对她闺誉可不好。林姐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差不多也到了谈亲的时候,林大人一个大男人总是不方便,我额娘这不帮着操点心嘛,她也是看着林姐姐长大的不是,再说嫡额娘那还挂着林姐姐义母的名儿呢。” 啊?胤祄心神一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她不用参加选秀么?”林家祖上也是旗人,入关后为了便于融入官场民间,便从满姓西林觉罗中取了林字作为汉姓。而早在顺治朝便有规定,凡满蒙汉八旗官员的女儿,年龄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便必须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怎么黛玉才十二岁就…… “十八叔不知道?当年林大人从两淮盐运使调到京中当翰林院掌管学士不仅是因为涉及到了……二伯跟……的事,连林夫人的死……也有些关系,”弘晔说得模糊,胤祄却听得心神一凛,这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二废太子时的储争那么厉害,多少官员不慎家毁人亡的多不胜数,林如海却能从一个掌管两淮盐运的重要位置平稳地调到京中当一个清贵的从二品翰林院掌管学士可见是个得皇父看重的心腹能臣,只是没想到这一切还有死去的林夫人的因素在里头。“林大人一则与林夫人情深二则为一双犹在稚龄的儿女不愿续弦,便求得皇玛法免了林姐姐的选秀,又担心林姐姐无合适的女性长辈教养,我阿玛便让我额娘常将林姐姐接过来照顾、教导……所以,林姐姐是不用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的。” 说着似笑非笑地瞅着恍然过后面现焦急忧虑之色的十八阿哥道:“所以我额娘这段时间才常带林姐姐参加那些贵妇们的聚会……当然,人家也是仔细挑过的,十八叔就放心。” 放什么心? 胤祄更担心了,原本以为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等,没想到林黛玉根本不用参加选秀……那他怎么办?去年好不容易让额娘以自己身体弱为由推了指婚,可是想给自己指侍妾格格的意思却是没有消减的,自己拒了这么多次额娘已经有所怀疑了,就差叫太医给自己诊脉熬汤补身了……怪不得林靖玉那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的心意这几年下来他也有所察觉,自己却一直没什么有力的行动,两人的年龄又到了论亲的年纪,难怪这些日子去找他总是推脱,或是草草打发自己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让小四嫂不要带黛玉出去?用什么借口?他有什么名义让黛玉等他?他不能那么自私…… “我额娘对简亲王家的成安很有好感,是嫡次子,相貌比简亲王俊雅,文武双全……简亲王福晋又是额娘相交已久的,林姐姐要是嫁过去,既不用担起嫡长媳的责任又不怕被婆婆不喜欢……” “不行!”胤祄回身瞪他,“成安性子风流,黛玉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那嫁给十八叔就幸福了?”弘晔无视他一副快吃了自己的模样,大叹了口气,“十八叔既有那个心就该努力才是,凭着阻止别人相看林姐姐是不成的,没有成安还有别人呢,你能阻得了多少,又能阻得了多久呢,再过两年就到选秀了,到时候皇玛法也会为你指嫡福晋的,你拒绝得了么?” 这个十八叔的性子实在被皇玛法保护得太过诚白,才学是有,但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却是半分没学到——也许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却下意识地远离那些,毕竟他有个疼宠他的皇父又有个聪明能干的哥哥在前头维护着他和额娘。而他这些年的受宠也表明了,皇玛法确实是喜欢有这么个纯实的儿子的。 胤祄愣在当声,眼中闪过一丝伤心,颓然坐下,道:“你说得不错,我连自己的亲事也做不了主……” “你不努力当然是没有机会了。”弘晔淡淡地说。林黛玉姐弟这些年常到雍亲王府小住,与他们也常玩到一起,感情跟亲生的没差多少,以他看来,林黛玉跟胤祄两人无论是从性子还是才学上都是很配的,唯一的阻碍就是胤祄为皇子阿哥,婚事还需康熙点头,庶妃王氏乐意。 胤祄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弘晔从小就是个主意多的,也许他有办法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 “十八叔可以直接跟皇玛法请旨呀,娘娘那里也大可直接说。林家祖上也是列候,林大人官职更是清贵,林家的嫡女做皇子嫡福晋也配得上。” 庶妃王氏尽管这些年极受皇玛法宠爱,但毕竟是汉妃,位份又不高,即便选秀指婚十八叔也不定能指到比林姐姐家世容貌更好的。再者,以皇玛法和娘娘对十八叔的宠爱,他的心意他们也会考虑。 “只是这毕竟于礼不合,十八叔最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向皇玛法和娘娘请求。还有,要先请我额娘帮忙,让她多带林姐姐到乌库玛嬷那里尽孝,也让娘娘多见见林姐姐,以姐姐的容貌性情,想必娘娘也会喜欢的。” “可是皇阿玛已经允了林大人,让黛玉免选了……” “十八叔好笨,谁规定皇子指婚非得通过选秀的?只要皇玛法不反对,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我阿玛或哪位叔伯上林府去提亲……林姐姐的亲事,林大人不会不考虑林姐姐的心意的。” “那好,我试试。”白玉般的俊脸上涌起两抹红霞,眼睛晶亮晶亮,胤祄双拳紧握,不行也得行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 “咕咭。”弘晨的小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一脸的古灵精怪,“我听到了,十八叔喜欢林姐姐——” 胤祄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可别嚷嚷出来!”心中又窘又慌又甜,自己的心事这么多人都知道…… 弘晨眼珠子转了转,拍开他的手,“那十八叔拿什么来换?” 这小子,力道这么大!胤祄倒吸了口气,松开了手。 “安康,进来。”弘晔沉下脸,见他从窗口直接跳了进来后,更是不悦:“你这是什么行为,还不给十八叔道歉!” 哥哥小时候还不是上树掏鸟下池子捉鱼的,弘晨腹诽,不过他对这个哥哥还是很尊敬的,没办法,他的力气虽大,哥哥的武力值更高,打是打不过的,恶作剧也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是被看穿就是哥哥根本不怕,反而第二天早上早练时会被操练得很惨很惨……哎,不得不低头啊。“十八叔,对不起。” 胤祄对这个长得像皇父的侄子也是很疼的,闻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没事,安康的生日快到了,十八叔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 弘晨眼睛一亮:“跟哥哥的‘疾风’一样吗?” 疾风是胤祄以前送给弘晔的那匹枣红色小马,跟着胤禛送给苏宜尔哈的良驹在空间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更是神骏万分。弘晨羡慕了好久,也跟胤禛和苏宜尔哈磨过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可惜他人小,两位大人对他的要求是听而不闻。 “跟‘疾风’一样的好马。” “太好了,谢谢十八叔。”弘晨笑眯了眼,他的生日跟皇玛法的寿辰在同一天,不到半个月就到了。“对了,额娘和林姐姐回来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多栽轩用膳呢,十八叔也一起去呀?” 胤祄红着脸微咳,硬是默认了下来。 弘晔拉起弘晨,问:“额娘准备做什么菜?” “我不知道,姐姐和林姐姐也一起去了,说不定也有她们做的菜……”弘晨人小鬼大地瞄了眼脸色更红的胤祄,呵呵,十八叔肯定很高兴。 可以吃到黛玉亲手做的菜……胤祄确实很期盼、兴奋。 三人到多栽轩的时候,胤禛也到了。 多栽轩一天是吃三顿饭的,除了苏宜尔哈自己不习惯一天两顿的用餐习俗她也跟很多现代的父母一样,觉得点心不能当饭吃,担心孩子饿肚子(这是不可能的)或营养跟不上。而这个用餐习惯渐渐地也被胤禛接受,觉得不麻烦而且能更好地安排时间,也更有精力做事(这个人做事时几乎是不吃点心的),接着,他这一改,整个雍亲王府的人也跟着改……然后,京城也有很多人家也跟着实行了一日三餐制。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很多富裕的家庭实行一日三餐制了,只是人们遵循古习已经惯了,富贵的人家不在乎那么一顿两顿的,反正随时可以吃点心充饥,而贫穷的人家一天能有顿饱饭就很好了,一日做两餐也是形式,所以大部份的家庭还是用的一天两餐制。 跟着胤禛一起来的居然还有邬思道。弘晔他们给他行师礼,他也回了个礼,抚着颌下的短须笑道:“听四爷说多栽轩今晚有特色菜,特意跟过来蹭食。” 他是吃过多栽轩的饭菜的,不过都是苏宜尔哈做了让人端到东侧园给胤禛的弘晔他们用,他是沾了光的……饭菜确实美味无比,可惜只有弘晔弘晨他们上东侧园念书他才能吃到一顿,停课就没有,有时候听着弘晔弘晨他们私下里说又吃了什么好吃的菜就觉得口水突然多了起来,偏还要摆出一副微笑淡然的为人师表的模样……实在痛苦。嗯,下午跟四爷谈到西北问题,话兴正浓时忽听到他说晚膳时间到,要去多栽轩吃特色菜——他们是时常谈到在东侧园解决肚子问题的,他便厚着脸皮跟着来了。 四爷肯定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神仙,做为一个受到重用的幕僚,太完美了会遭猜忌,有缺点有**才是正常,反正他不爱财不爱色不爱名……爱吃,很好。 “先生知道今天的特色菜是什么吗?”弘晨一派天真的问,如果邬思道没有看到他那掩藏在细长眼睛里的狡黠的话还真会被他唬过去,不过他的兄姐从小就是会顶着一张“与我无干”的无辜小脸蛋祸害人了,他的道行就显得有些太浅。 “不知道,不过我很有兴趣。”邬先生微笑,很淡定。 “是蜗牛哦,先生吃过蜗牛吗?” 邬思道笑脸一僵,蜗牛?是他看过的蜗牛?那玩意儿能吃?疑惑的眼光瞅向一年到头都很淡定的胤禛。 胤禛微点了下头,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昨晚听到苏宜尔哈吩咐馨桂将蜗牛放到水里漂洗。 “蜗牛还能吃?”问话的是十八阿哥,虽然对小四嫂的厨艺很有信心,可还是感到怪怪的……蜗牛,每到雨天就能在一些植物上看到的小东西,软软的……喉咙好像有点痒,呃。 因为送马的关系,弘晨对胤祄好感直飙:“肯定能吃,那些蜗牛长得可好看了,有桔子那么大个,”他比了一下,“小房子(蜗牛壳)晶莹晶莹的很漂亮,蜗牛也白白胖胖的……” 他这么一描述,在场的人立即觉得好了许多,至少跟平常的蜗牛是不同的。 该说人小无畏吗,只要是额娘说能吃,这小家伙就敢下肚……弘晔捏了捏他的嫩颊,对他对胤祄的态度感到吃味,匹小马就把他收买了,啧。 没想到十八阿哥和邬先生也会来吃,苏宜尔哈给了馨桂一个眼神,让她到小厨房再去做几个菜,自己则领着赤竹将菜分了两桌,自己带了黛玉、冰雅一桌。 作者有话要说:嗯,没意外的话晚上再补一章。。。。。 123幸福要自己争取 下 ( )考虑到两个儿子的饭量及领导大人愈来愈好的胃口,苏宜尔哈庆幸自己做的量挺多,分成两份,每份都能装上一大盘。 “好香,这道菜就是蜗牛做的?”喝着鲜美的鲫鱼炖豆腐西红柿汤,弘晔盯着额娘说的“翠椒爆蜗牛”,见里头除了蜗牛肉和青椒外还有葱、姜、蒜等调料…… “好吃。”小弘晨蠕动着油油的小嘴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一脸的享受,“好吃……” 怎么可以输给小孩,胤禛和邬思道相视一眼举箸开吃,弘晔和十八阿哥连忙跟着放下汤碗,也夹了个蜗牛放入口中,生怕再晚就吃少了。 “好!香辣鲜美,口感脆嫩,汁浓味厚,食之不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邬思道直点头,飞快地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只觉得一嚼那鲜美的肉都成汁儿了,和着外层的香辣口感,真是美味无比。 “没想到蜗牛这么好吃……” 虽然男女分桌而食,但邬先生是长辈,在坐的又都是自己人,就没有安放隔扇,距离也不远,彼此的话不必刻意大声也能听得很清楚。“食不言”的规矩在多栽轩向来不怎么谨守,苏宜尔哈闻言抿嘴笑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恐怕也不知道螃蟹会那么好吃。”比起外国人,中国人把蜗牛当食物的时间确实挺短的。“蜗牛又称野螺蛳,药食两用,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和喘软坚、理疝的功效。而它的食用营养价值之高可与鱼翅、干贝、鲍鱼相媲美,多吃还可以养颜美容。” “原来蜗牛有这么好啊!”鱼翅、干贝……被苏宜尔哈教得很爱惜食物的某屁孩想起自己总在雨天过后将蜗牛从枝藤上捉下来看着它再慢慢爬动……不耐玩了就将它随手抛掉,深觉可惜。 “是啊,不过吃蜗牛要注意将它体内的垃圾和粘液排出来……不可以随便吃的。”跟他们讲蜗牛的种类也白瞎,现在哪有人专门去培育可吃的蜗牛啊,自己的这些蜗牛还是在空间的一小处地儿养出来的,不但个头大,肉质比起外面捉的也好的太多太多。 说着夹了一个给安静吃着的林黛玉,“不要想太多,该吃的时候吃,该笑的时候笑,才能活得好。”方才在小厨房里,自己不但教她和冰雅做菜,也将一些宅斗中可能利用菜肴达到害人目的的手段讲给了她们听。 这是她仔细考虑过的,在这种时代,想要在后宅立稳脚跟不是单凭家世、美貌、管家理事的能力就行的,这些阴私手段也必须学——至少要懂才能防范,不是吗?当初章佳氏怎么下定决心让自己学的,自己就该同样忍着心让孩子明白,尤其是是黛玉,以她的家世嫁的人家肯定不会太差,如果自己不教她就没有其她的女性长辈提点她了,以她的性子就算避免了《红梦》中她居于贾府的遭遇将来也要狠吃一番苦头。 诗词歌赋与才貌只能讨好丈夫却不能讨好婆婆和妯娌、小姑,更不能防范小妾通房,即管不舒服,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得学。 “小四嫂,这个跟烧肉一起做的是什么?”十八阿哥看着盘子里烧成酱紫色的软块,忍不住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顿时一股爽滑的感觉带着热烫在口中肆虐起来,满嘴的鲜香。 邬思道一见,也跟着夹了一块,牙齿轻咬,滑滑中带着粘丝丝的感觉,有点像粉皮儿,但更多了几分滑意,也更有嚼头,“口感清香润滑,简直没法用语言来描述,好吃!” 胤禛和弘晔见状也将焦点从快见底的香辣蜗牛上转开,各夹了几块放进碗里,一吃,鲜、酥、滑、甘……果然是以前从未尝过的滋味,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 “这可是我们小黛玉做的呢,好吃?”本是说笑,不想十八阿哥脸爆红了起来,也不敢再问,却又多夹了几块进碗里。 苏宜尔哈见状心中一动。 小弘晨已在一边说了出来:“十八叔,这是我们在桃树上采的树脂哦。额娘说过它是很有营养的东西呢,我跟姐姐帮额娘收了好多好多,你回去带点给皇玛法和乌库玛嬷呀。”说着还朝他挤了挤原本就不大的眼儿,表情搞笑,十八阿哥的脸却又更红了一些。 “不错。”邬思道也教过黛玉几天书,对个这女弟子在诗词上的灵性很是赞赏,可惜了托生为女子。往日里他也常指导她和冰雅的功课,却并不督促得太严,在他看来,做为女人读书明理是极好的,但诗词和琴棋书画只能做为修身养性的消遣,过日子还须在女红针黹及厨艺、理家等方面下功夫才是正理,看看钮祜禄侧福晋就知道了,她也不是不懂琴棋书画却很少拿出来摆弄。“还有哪些菜是你做的?” “还有那个蒜泥清蒸丝瓜、鱼香茄花”林黛玉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侧福晋教我做的。” 几人一看,桌上有盘子素菜,确是用丝瓜去皮切小段,上头就放着蒜头末子及点子油光,看起来青白素雅之极。胤禛和胤祄一人夹了一小段放入口中,只觉得蒜香味融入丝瓜里面,很是清甜可口,不由点了点头,称好。 鱼香茄花也不错,十八阿哥几乎就捡着这几样吃了,那专注的模样引得他四哥频频注目还不自知呢。 “额娘,你怎么不吃?”冰雅看着苏宜尔哈,注意到她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扒了几口米饭和吃了块丝瓜,别的什么都没动。 朝向这边看来的领导和儿子笑了笑,苏宜尔哈给冰雅夹了块烧肉:“额娘没什么胃口,你吃,别光学你阿玛尽喜欢吃素菜。” 胤禛不理她,直接吩咐身边的苏培盛,“去将苏太医找来。”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这段时间总觉着她的精神没往常的好,现在居然还没胃口——这很严重了,要知道小莲花的爱好里“吃”是最被她重视的。 在别人面前苏宜尔哈是不曾反对领导意见的,何况她确实是觉得胸口有些闷堵,也便随他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自己也是一份责任不是? 这么一打岔,众人也没有说笑的兴儿,很快就吃完了饭。赤竹指挥着新来的几个小丫环收拾盘碗,众人在院子里转了转,消了会儿食后才到厅里重新坐下。 真是好享受啊,邬思道捧着香茗,看着同样闻着茶香不动的四阿哥父子,打定主意,以后但有机会就要来多栽轩蹭美食。 说了一会子话,胤禛和邬先生回东侧园继续他们的谈话了,林黛玉也回了漪兰院休息,十八阿哥找了个机会跟苏宜尔哈说话,请她暂时不要那么急着给黛玉相看人家。 “你喜欢林姑娘?”苏宜尔哈很是诧异,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两人自小相识,又都是喜爱诗画的,黛玉性子纯挚可人,胤祄也愈发地温润如玉,会互有好感也很正常。 十八阿哥俊脸微红,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喜欢,我想娶她做我的福晋。”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皇上免了选的?”苏宜尔哈正色道,“你的婚事呢也不能由你做主,小四嫂倒是可以不那么急着给她相看人家,可是也不能拖太久,你若是有心还须在你皇阿玛和额娘那里下功夫。” “我知道,我会的。”十八阿哥脱口道。 “嗯,”苏宜尔哈见他这么一副情窦初开的羞赧模样也笑了,“你皇阿玛和额娘那里若没有同意,你就不能表现得太过,免得被人知道坏了林姑娘的闺誉知道吗?” 十八阿哥抿紧了唇点了点头,事情若不能成,不,他一定会求得皇阿玛同意的……他也不愿意黛玉受一丝的伤害,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 “就算你皇上和娘娘同意,林大人那里……”以林如海的性子,不一定同意自己女儿嫁入皇家。再说,黛玉的心意怎样自己也不清楚,还是找个时间问问她,若她不愿意自己也早些劝胤祄死了这条心。 “……还要劳烦小四嫂替我问问,说说好话。”胤祄觉得黛玉也是对自己有情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相处的机会是少了,但在小四嫂这里、或是皇玛嬷那里还是有遇到的,有时候他们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能触动那种美妙的感应……但此刻苏宜尔哈问起,他还是害怕这些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敢情还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呢。不过苏宜尔哈却很满意,这时代对女性总是苛刻了些,真心爱一个人,就要爱惜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名声。“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林姑娘要不同意,你可不能强来。” 十八阿哥苦笑:“这是自然。”他怎么会勉强她。 “主子,苏太医来了。” “等一下,”苏宜尔哈进屋写了几张用桃脂做料的食谱给了十八阿哥,又吩咐身边的紫竹去库房拿些桃脂、血燕窝并竹荪、鸡枞、白灵菇等山珍来让十八阿哥带了回去,“皇上、太后和你额娘各一份儿,别记错了。” “谢谢小四嫂。”知道苏宜尔哈是给自己机会孝敬,十八阿哥很是感激,决定再到哥哥那里寻些好的药材添上。 ——可怜的十六阿哥被惦记上了,不过谁叫他是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附上几样菜的做法: 香辣蜗牛 主料:蜗牛500克,灯笼椒,香菜各少许。 调料:葱段,姜片,盐,味精,料酒,香辣酱,老抽,红油,白芝麻,高汤,色拉油各适量。 做法:1.蜗牛洗净,焯水。2.油锅烧热,入葱段、姜片煸锅,倒入高汤烧开,加盐、味精、料酒、香辣酱、老抽、红油调味,下蜗牛、灯笼椒烧入味,收汁装盘,淋热油,撒上白芝麻、香菜即可。 桃脂烧肉: 主料:桃脂250克,猪五花肉500克 调料:葱结15克,白糖5克,酱油10克,姜片10克,精盐2克,猪油15克。 做法:1.将桃脂洗净,用温热水泡软,取出沥干,剥去外皮。2.将猪五花肉洗净,切成两厘米见面方的肉丁备用。3.锅放火上,下猪汕烧至七成热,放入肉丁略炒,下酱油再炒上色,入水稍没过肉,用大火烧开,再加入葱、姜、盐、糖,改用小火烧至肉熟时,投入桃脂,改用大火继续烧一下,出锅盛入盘内即成。 蒜末清蒸丝瓜: 材料:长丝瓜、蒜头。生姜(可不放),红辣椒、葱、可以放点香菜(看各人喜爱添减) 做法:1、丝瓜洗净去皮,切成段,最好短一点的段 2、丝瓜段上划十字,划深一点,方便入味 3、蒜头切末(爱吃生姜的可以少许切末、红辣椒切末,香菜切末) 4、把切好的蒜末堆铺在丝瓜上(蒜头最下面,红辣椒最上面一层——如果要放辣椒的话) 5、摆好,隔水上锅蒸十分钟左右 6、(酱油,麻油,蚝油,糖,盐,淀粉勾芡淋在丝瓜的上面)一般偶只放点香油和盐 7、蒜蓉味刚刚融入到丝瓜里面,清甜可口。 124问题 上
125问题 下
126如意吉祥 上 ( )领导大人坚持要给她护法,苏宜尔哈拗不过只得应了。 只是苏宜尔哈怀有身孕,这姿势便有些问题,争了半天,才取了两人平躺手牵手的方法。苏宜尔哈闭上眼,将心神全部集中到空间上,以往她也试过只以神识进入空间,但那却是观察空间用的多,对于在空间里吃东西什么的毕竟不如身心一体进入来得方便,所以也很少隔着空间用神识驱动里面的物事。 “醒醒,醒醒!”苏宜尔哈的神识来到如意居,见到那只龙凤的后代果然在厅里闭目沉睡,便上前呼喊。 龙头晃了晃,睁开金灿灿的眼,四下一看,对着空中的苏宜尔哈发出了一声兴奋的中和了低沉与清亮的叫声,地站了起来:“主人,你来啦?”虽然是神识交流,苏宜尔哈却能感受到它的声音脆嫩得仿如两三岁的孩童。 主人?苏宜尔哈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它的主人,不过这是好事,说明自己没什么危险了。“你是龙和凤的后代?怎么会被封印起来?” 这只龙凤大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光,“龙和凤两族是秉天地而生的神兽,虽常常被并提,却不是可以相互结合的,只因凡事太盛必遭天谴,我的父母因一次意外而结合,生下了我。因为是龙凤结合的产物,在蛋里也看不出我到底是龙还是凤,父母无法也不敢带我回归两边族里,却又不愿舍下我……只能东躲西藏地生活,后来天地灵气渐渐焕散,龙凤两族欲在天外灵气丰沛处开创领域以供族居,勒令所有龙凤回归……父母心焦不已,我却出生了,和料想中的一样,生的既不像龙也不似凤,此时又不知哪个传出,我是传说中的圣兽‘吉祥如意’,哪个得了便会遇难呈祥、心想事成……” “那你是不是?”这也太夸张了,遇难呈祥?心想事成?真是这样这小家伙还会被封在琥珀里百万年不见天日? “……是。”小圣兽怯怯地瞄了苏宜尔哈一眼沮丧地低下头,“我是如意,却不是吉祥。” 苏宜尔哈无语了,就算只是“如意”那也是怀璧其罪啊,怪不得只剩它一个了。“那你父母——”既是“如意”也要逃脱大难不会太难罢? 小圣兽显然知道苏宜尔哈在想什么:“可是我刚出生,没什么圣力,既便有足够的圣力,那也需要条件才能真正如意啊……” 可以理解,一个刚出生的娃娃能做什么?再者,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限制,要真有所谓的“无所限制想做什么都能达到”可能只有传说中的创世神——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神”存在的话。 “所以你父母为了救你将你封印起来,他们却慷慨赴难了?” “他们不是赴难,是磐涅,他们是为了我才磐涅的。”泪花又从大眼睛里飙了出来,“它们用了最珍贵的精血和泪将我封印起来,又用尽了神力将我送走,说我再留在那里必成为龙凤二族争夺的目标,就是能活下来也没什么自由……” 失去了精血的龙陷入睡眠,倾尽了神力的凤也只能磐涅,等它们重新苏醒,已经不再是它记忆中的父母亲了,就算接受了传承的记忆,那也只是记忆,不再有感情。可是被带回各自族里的它们毕竟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 真是天下父母心啊。苏宜尔哈叹了一声,“以你这么个身份,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移动宝贝’连神都会动心,怎么能安全、自由得了?” “嗯,我从封印出来后不久就发现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空间,比我原先生活的世界还要好上千百倍不止,然后我又透过主人发现空间外还有空间,只是外面没有半丝灵气,我若出去定是适应不了,再加上主人是为我开启封印救我性命的人,所以我就想着跟主人签订契约……” 什么适应不了,像凤这种传说中的神兽连落个脚都得是有宝之地,可见等闲的地儿是存活不了的。“什么契约,是不是跟我的精神力消失有关系?” 小圣兽轻扇了下长长的七彩流晖羽翅,金灿灿的眼睛很是不好意思,“因为主人每次进来空间我都在睡觉,所以没有跟主人说……签了契约后,我就是主人的圣兽了,只要主人的神魂不灭,我就能凭着契约之力找到主人,守护在主人身边。因为我是圣兽,签订契约需要很多很多的精神力还有主人的精血,我想精血可以以后再说,精神力主人也不够,只好一点一点地吸取再融合到我的识海里……” 如果她不来,这小家伙八成还想强迫中奖,苏宜尔哈也不跟它计较。一点精血和精神力不算什么,这只圣兽也算是聪明的,不管它是为着这它赖以生存的青莲空间还是为着自己是为它开启封印的人,总之它没有乱来挺好,这个空间有了它也能增点乐趣,至于它有无“如意”的神奇力量对她来说反而不太重要,人生在世,若是事事心想事成,那还活着干什么,成功的喜悦、失败的懊恼,酸甜苦辣尽皆体会不到了…… “签订了契约我需要做些什么?”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小圣兽很直接:“要养我啊。” ……苏宜尔哈无语,会这么热情地跟自己签订所谓的主宠契约是因为自己的空间,问了个傻问题。“那你还会些什么?” 小圣兽歪了歪脑袋:“我有父亲母亲的传承,但是因为不是纯粹的龙和凤所以很多法术都不能用,不过下点冰雨和喷点小火还是可以的。我还可以当坐骑、还有增幅的能力及一点点的好运,别人要是想施法或者做什么事,带上我就会事半功倍……不过我现在还小,施一次法就要休息好久的。” 就这能力,还不如一只纯粹的龙和凤力量大? 苏宜尔哈黑线,就为这个搞得它父母死翘翘(对苏宜尔哈来讲磐涅跟死差不多)?那些想争夺它的龙凤也太吃饱没事干了……难道长大后的“如意”真有那么厉害? 嗯,如意?她好像有什么没想到……对了!“我问你,我的空间具有穿梭时空的功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回到三百年后,是不是有了你就更容易成功?” “如果它本来就能穿梭时空,有我在,成功的机会当然会更高。” “我是指确切的时空、年代和地点。”可千万不要穿到别的地儿去。 小圣兽眼巴巴地,很不明白她的担心:“如果没有详细的要求,那也用不着我啊,随便穿梭就好了……它如果本来就有这个功能的话。” 苏宜尔哈心中狂跳,她回现代的希望真的出现了。“那如果空间没有穿梭时空的功能呢?” “那也可以,不过要等我长大,有很多能量后才可以。”签了契约,她就是它的主人了,主人的愿望它当然要实现。 “好,我跟你签订契约,不过要再等一段时间,我现在怀了孩子,弄点滴精血出来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若你还要吸取我的精神力可要悠着点,别吸太多,不然我在外面精神不济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小圣兽大力地点头,很是高兴,以后不必担心会被赶出去了。 苏宜尔哈笑了笑,伸出无形的手抚了抚这只有点小狡黠的圣兽头上的角道:“给你起个名字,以后称呼方便。” “好啊好啊,叫什么?” “你虽有‘如人心意’的本领,命运却没能如你自己的心意进行,我看,你还是叫‘吉祥’,以后你就是我的‘吉祥’,住在这个‘如意居’正好。” 小圣兽呆了呆,泪水又开始泛滥,“呜呜……我、我喜欢,谢谢主人。” “不要哭,以后若是无聊了就去找动物们玩,这空间里有灵性的动物也不少呢。”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吉祥,苏宜尔哈动了一下,睁开双眼见胤禛正关切地看着她:“你醒了,怎么样?” 她在空间待了许久,在现实却不到半刻钟的工夫。 “没事,不过是那只小圣兽要跟我签主宠契约需要我的精神力而已,我已经跟它说过了,不许一次吞噬太多,免得我白天精神不济。” “那就好。”没什么事他就放心了,“它没事跟你签什么契约?” 苏宜尔哈莞尔,“可能怕我将它弄出来,像它那种层次的……动物,缺少灵气的地儿是活不下去的,还有食物也是问题……再说,它那样儿,一跑出来还不得让人捉起来吃掉?爷要不要看一看它,还会喷火和喷点小雨呢。龙和凤的后代,呵,说起来,真难以相信,那块琥珀还有三色莲籽爷到底是是怎么弄来的?” “都这么晚了,以后再看。”他调整好俩人的睡姿,将她拢在怀里,“那是我的一个门人捉到一个盗墓贼从他身上搜到的,听说是在挖墓的时候从地底挖到的,除了这两样也没别的了。”出了三色莲那样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去查个清楚。 “嗯。”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既像历史上的清朝,却又有修真者留下的玉简,还有上古时期才可能出现的龙凤…… 他久久看着她她甜美的睡颜,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间,心道,那些东西再神奇也不如她,她才是他这一世的生命里最大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一阵响雷,我们小区没电了,好不容易来电,又发现网络上不上~~~~~~ 然后搞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重启摩登(全部)就可以上网了……汗,俺除了专业软件和上网码文外其他的跟白痴没两样。。。。。。 127如意吉祥 下 ( )康熙五十六年四月二十七日,雍亲王府武氏生下了六格格爱新觉罗.兰馨。 武氏自怀孕起就小心谨慎,到了生产那日她身边的嬷嬷早早就来多栽轩请苏宜尔哈去帮忙照看——即便她不来请苏宜尔哈也不会让人在她的管理下钻空子,不过武氏这么小心她也只能在那里坐镇,直到孩子出生。 要说平日里众女眷也不见得与武氏有多交好,偏偏她一生产,除了身体不好的乌喇那拉氏和时而冷漠时而阴阳怪气(估计是更年期到了)的李氏没来,个个都跑来关心。尤其是年氏、乌雅氏及一脸羡慕的完颜氏、喜塔腊氏。 苏宜尔哈本就怀着孕,也没瞒着人,一出多栽轩春雨和馨桂从不同时离开她的身边,到凌霜院,翠竹也早就将椅子和软垫备好,中间也时不时端来燕窝点心让她吃,免得饿着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众女看得又嫉又羡,一早便来的耿氏叹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婢妾身边的丫头要是有春雨和馨桂她们一半能干,婢妾也就享福了。” “你还别眼红,好的人才都是训练出来的,我看你身边的冬麦和冬闲都挺好的,多用点心教还怕不顶事?”苏宜尔哈瞅了眼她身边的冬麦,那丫头机灵着呢,见状忙捧了一旁的点心朝耿氏道:“格格请用。” 刚好冬闲也端来了茶。 苏宜尔哈笑道:“这下还不堵上你的嘴,我瞧着她们俩个可伶俐着呢。” 喜塔腊氏捂着嘴:“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好的,数来数去,只婢妾身边的愚笨。” 她身边的丫环小橙却是个嘴巴比主子还伶俐的,立即道:“仆肖主子嘛,谁叫奴才的主子是个实诚的……” 在坐的谁不知喜塔腊氏是个爱钻营吹捧的,闻言都“噗”声笑了起来,喜塔腊氏也不恼,笑吟吟地说:“哎,各位姐姐笑什么,难道小橙说的不对?” “对,对极了!”宋氏难得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拿着帕子拭着眼角,“有了这么个开心果,噶卢岱妹妹的日子可比我们轻快不少……” 苏宜尔哈瞟了她一眼,从去年开始,她那时刻提防人、阴郁的性子似乎好了不少,看来这两年有吃太医开的药……当年让太医给府内的女眷一起诊脉,宋氏就有不轻的抑郁症,想到弘晗,苏宜尔哈便让太医给她开药,并对宋氏道:“这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最能佐一个人的性子,你要为了五阿哥好,还是听太医的话保重身体罢。”一个格格的儿子没什么可虑的,宋氏又是个无宠的,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就只能让别的女人养了,说不定到时又是一场风波,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不知道武姐姐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贾氏忽然说道,脸上掩不住的羡慕地瞅了苏宜尔哈一眼,“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她这么一瞅,完颜氏、喜塔腊氏、郭氏陈氏等人不由都望向苏宜尔哈。苏宜尔哈心中恼怒,淡道:“那是当然,都是爷的血脉,爷一样疼爱。说起来,也是武妹妹精诚所至,这么多年一直恭谨柔顺才得老天眷顾……你们说,是不是?” 贾氏立即想到武氏十年前的那次落胎,脸色不由一白,低下头去。“姐姐说的是。” 瞧她那模样,乌雅氏冷笑。 精诚所至么? 完颜氏不由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耿氏,她进府这么些年还有什么没打听清楚的,耿氏和武氏一直与钮祜禄氏交好,性子也不与人争强,在府里虽没得宠过,却也并未失宠,每个月爷总会有一两日到她们俩的院子里歇下……心中忽有所悟,自己争宠争得过钮祜禄侧福晋么?论容貌还有个年氏顶着呢,自己与这个争与那个辩到头来能得什么?再说这些女人里有孩子的可不少,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倒不如学耿氏和武氏,安安静静地,什么样儿爷都看在眼里……若他心有怜惜,自己抓紧机会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哇……” “生了!” 众人不由翘首,看着紧闭的房门“呜吖”一声被打开,老嬷嬷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出来,对苏宜尔哈道:“侧福晋,武格格生了个小格格。” 众女对视了一眼,心下皆松了口气,格格好啊。 “那就是咱们雍亲王府的六格格了,抱过来我看看。”苏宜尔哈微微笑道。 “嗻。”老嬷嬷将婴儿抱过去。 苏宜尔哈也没自己抱,就这么就着老嬷嬷的抱姿趋近一看,小格格眉目间很有武氏的几分秀美模样,皮肤红通通的带着婴儿特有的皱巴,估计以后也是个皮肤白皙的,小手小脚看起来也不孱弱,便笑眯眯道:“看来是个健康的,武格格怎么样?” “武格格有些脱力,其他的一切都好。”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这时赤竹走了过来禀道:“侧福晋,苏太医来了。” 众人一见,反正孩子已经生了,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了,纷纷告退。苏宜尔哈知道她们的心思也不挽留,只对赤竹道:“快让他过来,给六格格看看,也给武格格诊一个脉。” “是。” 这是例行诊脉,小格格很健康,武氏也正如老嬷嬷所说的,没什么大碍,苏宜尔哈吩咐身边的张保带苏太医下去领赏,又让紫竹通知将赏银发下去,又交待了老嬷嬷和武氏身边的大丫环几句便带着春雨和馨桂回了多栽轩。 下午胤禛回府后便去凌霜院看了武氏和刚出生的六格格,还给她起了名叫:爱新觉罗.兰馨。苏宜尔哈听到的时候小吃了一惊,没跟其她格格一样起个满名已经够奇怪了,居然还叫“兰馨”,希望她将来不会被指婚给“耗子”。 现在的苏宜尔哈已经知道这个大清不但在荆州有个端王府,连京城也有个硕王府,都是睿亲王多尔衮当年封的,因没什么实权,祖上也确有些功劳,康熙便没怎么去动他,免得被天下人说爱新觉罗家容不得有功之臣。 府里添了个小妹妹,弘晔理所当然地带着冰雅和弘晨回来看看——当然,主要是看苏宜尔哈,一回来就黏着苏宜尔哈不放,给她讲宫里的趣事,比如他们这几天在慈宁宫里又调皮捣蛋啦,乌库玛嬷又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还有皇玛法又赏了他们什么东西…… 苏宜尔哈笑着看他们几个耍宝说笑,也不揭破他们的心思——这是以为自己不高兴了,真是傻瓜,要伤心都不知伤多少回了,不过这是个美妙的误会,偶尔享受一下孩子的孝顺贴心还是不错的。 “阿玛。”弘晔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你额娘这里。”他走了进来,刚才看着她坐在榻上含笑看着弘晨在一边又蹦又跳地说话,冰雅时不时地说上两句,弘晔则在一边看书,觉得很温馨。 “安康等不及要将他在宫里的事都说给额娘听,就一起了,阿玛,吃水果。”将一盘水光水光的草莓推了过来。 “新摘的?”草莓鲜红欲滴,又大个,看着就很爽口,胤禛晚膳没在多栽轩吃,肚子里实在没吃多少东西,此时一见这些草莓,胃口大开,便伸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你乌库玛嬷今天精神怎样?” “精神很好,说自用了额娘送过去的善谱后身体轻爽多了,今天还吃了不少进上的草莓。”回话的是冰雅,玉靥浅笑,如月倾银辉,“还有额娘在皇玛法万寿节时进上的那两件亲手做的衣服她老人家穿着也觉得清爽不少,很是喜欢。” 老人年纪大了不顶热,所以在今年的万寿节苏宜尔哈便亲手给康熙和皇太后各做了两件常服,除了刺绣用的线是从空间里出产的雪蚕丝,衣服上还用了米粒大的寒冰精晶做了龙眼和凤眼,穿在身上自然没那么躁热了。 这里面的道道胤禛是知道的,他现在的衣服也有几件是这样的做工,闻言不由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难怪你皇玛法今天心情好。” “不是因为十四叔带兵突进,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四下逃窜么?”弘晔问。最近西北喜讯不断传来,皇十四子能征善战,已是朝中大臣们每日里交口称赞的话题,连上书房的弘明弘暄每日里也总是一副昂然睥睨的模样。 胤禛轻笑:“那么多的将领、兵马、粮草,若还不胜,像什么话。”言语间有种君临天下的睥睨,“你皇玛法心中有数呢。” 老十四府上越是车水马龙,就越遭猜忌,特别他在西宁的所作所为皇父都知道的情况下。 “德妃娘娘今天带福怡去慈宁宫了,德妃娘娘想让福怡姐姐留在慈宁宫陪伴乌库玛嬷,不过乌库玛嬷说福怡姐姐到了指婚的年龄了让她在家里准备嫁妆呢。”冰雅说道,秀眉微蹙,“我看着福怡姐姐的脸色不大好。” 福怡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在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为十四阿哥生的女儿,长女是伊尔根觉罗.丹珠在同年正月早产生的,第二年二月就去了,算算时间,这个福怡几乎是在丹珠女儿病危的时候有的,而跟丹珠同时怀有身孕的嫡福晋完颜氏却生下了嫡长子,弘明。这么一笔帐算下来,丹珠当时在十四阿哥府上虽然受宠,处境却并不算好。 福怡十三岁,已经到了快指婚的年纪了,看在十四阿哥在西北屡建战功的份上想必皇上会给她指个好的,苏宜尔哈看了一旁若有所思的领导一眼,心道,雍亲王府的两位嫡女也是同样的年纪啊,不知他会怎么安排。乌喇那拉氏应该是不想女儿远嫁蒙古的? 太后驾崩 一
太后驾崩 二 ( )“没事!”苏宜尔哈勉强朝两人笑了笑,“汤没事,只是我早先在殿里吃的点心跟这汤有些不太适合孕妇……是我太不小心了。别担心,没用多少,应该没什么事……” 心中暗骂自己欠嘴,家里有多少东西不吃,偏偏在宫里就想吃了。 早先在吃点心时点心里夹着桂圆碎末,因为碎末处理得没什么味道,她吃了两口才发觉便没再吃,还以为只是意外,因为桂圆辛温助阳,有补血安神、养血益脾的效用,老人用也挺好的,小厨房做这些个点心给太后吃也很是适合。 没想到刚才的汤里有胡椒也罢了,她还看到黑木耳。胡椒是调料,冬天热烫的鱼汤里放一些很正常,可是黑木耳呢?黑木耳本没什么味道,虽有活血化瘀之效,做汤却很少用它的,何况木耳都被滤掉了,要不是方才她看到汤里有一小黑色碎块还不能确定…… 桂圆性热,孕妇食用后易动血动胎;黑木耳活血,还有胡椒……她方才没细品,也不知汤里还参了多少不宜孕妇食用的东西,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及先知先觉就会没事,以为太后的慈宁宫不会有人去伸手,至少在太后大限将至的现在不敢点燃皇上的怒火……却忘了现在正是浑水摸鱼、借刀杀人的大好时机。 庆嬷嬷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吩咐人抬了软轿过来将苏宜尔哈抬了上去,送回偏殿休息。 “孙太医来了。”孙太医是皇太后的专用御医,这段时间因太后的原因几乎常驻太医院不敢轻离。这不,慈宁宫的人一传马上就来了。 “孙太医,你快给她看看!”皇太后抿着唇,眼中透着沉沉的怒色,自己还没死呢就敢将手伸到她的慈宁宫里。这绝不是意外,早在苏宜尔哈有孕自己便让庆嬷嬷通知慈宁宫上下人等小心在意,苏宜尔哈到慈宁宫时孕妇不宜的吃食一律不许近她的身边,如今才过多久,又是点心又是汤的,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么?! 她在皇宫中安享尊荣多年,还没遇到这么白刺刺的挑衅。心气一上来,整个人却觉得有些摇晃…… 孙太医见苏宜尔哈秀眉微蹙,玉靥雪白,清冽的眸里满是忧虑与忿意……仿佛正忍着什么不适,目光移至她高高耸起的腹部,不敢稍有拖疑便上前请脉。 “胎有些不稳,臣开些药,熬汤喝了就没事。”提笔刷刷立马写了一张方子出来,呈上。太后接过看了一眼递给身边的陆嬷嬷,“你亲自跟人去抓药熬了端来。” “是。”陆嬷嬷躬身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宜尔哈总觉着肚子有些不适,渐渐地额上也沁出了些许冷汗……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到空间里喝点空间水还是吃点什么灵果,总比在这干拖着强。 刚这么想着,五福晋便搀着神色也跟着不太好的皇太后道:“皇玛嬷,不如让苏宜尔哈休息一下?您自己也是,千万可别动怒,白称了别人的心。” 太后点了点头,“大家都退下,柳衣雪衣留下侍候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想独处,那两个宫女好说歹说却不肯离开她半步,恨得她直想破口大骂。好在孙太医的药熬得很快,不到盏茶时间陆嬷嬷便端着药进来了。 爽快地一口喝完了药,苏宜尔哈双眼一闭,直接睡了。就算她这会儿想回府,太后也不会允许的,孙太医也说了短时间内让她不要走动。 且不说,皇太后怎么让庆嬷嬷彻查这件事。苏宜尔哈半梦半醒地歇到了下晌,肚子还些微微的不适,太后虽然担心,无奈精神不佳仍在沉睡中,不过睡前她还吩咐庆嬷嬷转告苏宜尔哈:“这段时间就不要进宫了,好好在家里养身子给我生个胖胖的曾孙要紧。” “多谢皇玛嬷体恤!”苏宜尔哈勉强对着太后的屋子行了个礼,才对着庆嬷嬷道:“也请她老人家也多保重身体,等孩子满月了我抱他们来给她老人家瞧。” 遵皇太后口谕,轿子是直接进的慈宁宫抬的人,苏宜尔哈很是感激。 到了雍亲王府,早听到消息的弘晔和冰雅、弘晨都赶出来迎接,见苏宜尔哈在春雨的搀扶下出了轿,苍白的脸上依旧美得令人摒息,神色看起来有些虚弱,眼中却没有太大焦虑和紧张……略略放了下心。 “额娘,不若让人将轿子抬进多栽轩罢?” 苏宜尔哈摇了摇头,“只剩一小段路了,春雨扶着我走便好,在轿子里闷得慌。”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吐在轿子里,那明天京城就又有新的话题讲了。 弘晔让身边的小太监带那些抬轿的太监下去领赏吃茶,自己和春雨一人一边地扶着苏宜尔哈朝多栽轩走去。 空气有些冷,不过就是因着这丝丝的冷意才让她的心口畅快了些,空气也没那么窒闷……只是头还是有些昏重,再加上肚里传来的隐隐的不适感,她只觉得从未有过地疲惫。 “姐姐从宫里回来了?”喜塔腊手上拿着新折下的梅枝带着丫环从梅林里转了出来,看见苏宜尔哈一行人,很是惊喜,“不知太后娘娘玉体是否安康?”秀长的眼波却渴望地瞄向张保带着几个下人抬的几个描金雕花嵌珐琅琉璃的老檀木箱子。 “我有些不适,改天再跟喜塔腊妹妹叙话。”苏宜尔哈懒得跟她应酬,点了下头就打算走。 “姐姐,这些……可是太后娘娘赏给府中的?” 苏宜尔哈微转过头秀眉一扬,美眸含威:“自然是太后赏给我的,妹妹有什么意见吗?” “可,姐姐代表的是雍亲王府?”喜塔腊氏心下一缩,紧接着却又抿紧了嘴挡到了苏宜尔哈面前。年姐姐果然说的不错,这钮祜禄侧福晋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表面上大方,对众人一视同仁,暗地里仗着侧福晋的管家体面讨皇上和太后欢心,拼命地为自己揽财……背地里估计也是使了什么下流的招数拢住了爷,冷落了诸位姐妹独宠她一个。“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只赏你一人?” “怎么,喜塔腊妹妹这是在质疑太后娘娘吗?再不信,就自个儿到宫里问去……我说过了,我身体不适,你听不懂吗?” 头上好像顶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无比,胸口又似乎被什么浓稠无比的东西淹没拍打着,恶心得不行……忍了忍,苏宜尔哈实在没能忍住,冲着旁边一株只剩枝条的海棠吐出了一滩酸臭的污秽。 污秽里除了中午喝下去的药水还有今天吃的东西的渣滓…… 身体是自动将有害的东西给排出来了,可是还是有些损害到了腹内的胎儿?苏宜尔哈松了口气,却觉得头似乎昏得有些异样。 “额娘,额娘,您怎么样?”弘晔焦虑地问着,转头狠狠地瞪着喜塔腊氏,“滚!”弘晨甚至上前一步就要揍她:“敢害我额娘,我打死你!” 七阿哥的恐怖神力闻名全府,四阿哥的眼神更是让她心生寒意,喜塔腊氏忙退了几步,“我、我没有害侧福晋,你不要乱说!” 见苏宜尔哈吐了起来,她有些惊慌,没想到苏宜尔哈是真的不舒服,遂即心里又生出一股子喜意与期望,要是她生病了、难产了、抑或死了……这府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到时谁会得宠,谁又能抢先上位?不论如何,她是不能落下迫害钮祜禄氏的罪名的,不然只怕从此恶了爷的眼…… “你干嘛拉我?”弘晨瞪着冰雅,那个讨厌的女人不揍她她就不懂得害怕。冰雅冷睨了他一眼,“额娘要紧。”在那种女人身上多花什么力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弘晨瑟了一下,回首见苏宜尔哈紧闭着眼,面色白里透着青玉色,秀眉微蹙,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心下害怕,挪过去小手拉着她的衣襟,仰着小脑袋,狭长的眼角冒出大大两个泪泡,“额娘,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安康给你摸摸——” 每次他痛痛,额娘就摸摸他,他就不痛了——他不知道苏宜尔哈在用灵气给他舒缓磕碰到的地方。 苏宜尔哈睁开眼,对弘晔道:“元寿,你让陈福带多点护卫,从京郊往西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做法……”这几个月来她的精神力不到全盛时的一成,若非她方才将心神沉入空间还察觉不到,那拉丝锯钢般的诡异声音缭乱在自己耳畔,当那不谐调的音域达到某种高度时她甚至能听到肚子里那两个孩子突然频率变急的心跳声,腹部也坠得厉害。 做法?“额娘?!”弘晔脸色大变,见苏宜尔哈痛苦地捧住腹部,旋身飞奔而去,“我马上就去!” “冰雅,多栽轩就交给你了。”苏宜尔哈汗涔涔地对着旁边着急的春雨道:“春雨,快扶我回房,我怕要生了……” “主子——”这离多栽轩还有小段距离呢,走到什么时候啊,春雨干脆弯身抱起她飞奔起来。弘晨张大了口,春雨嬷嬷好厉害!“发什么呆,快走!”冰雅拉着他,临走对张保道:“张公公,麻烦你去请苏太医过来!”等他应声而去,才瞅了那些搬着箱子的下人一眼,那些人心头一定,也跟了上去。 “你先去安排,我独处一会儿……等一下,先将墙边的隔扇挡在床前,我喊你时再撤掉它……”她要在空间里待到孩子出生再出来。 “奴婢知道了。”春雨点了点头,将她扶到床上。 春雨一出去,苏宜尔哈赶紧进了空间直接移到青莲池边,捧起池水就直接喝了几口……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又移到了种满后天灵根——各种“莲”的清水池里,从九转金莲的莲蓬里掏了颗莲籽吞下,这才感觉心安了不少。 接着,她笨手笨脚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身上就出了层淡淡污渍,不敢直接泡温泉,她隔空将手一招,温泉池和清水池的水飞到了半空揉合成了个大水球,再从中分出一道水柱从上而下柔柔地冲刷着她的身子,待洗完了那些污渍,又换了件宽松的袍子,才定下心来数着阵痛等候孩子的出生。 “主子,苏太医来了。”春雨在外面问,“您怎么样?” “你们进来。”苏宜尔哈这才从空间里出来,羊水已经破了,可产道却开得不够大,“让苏太医给我开服催产药,产道、开得不够大……”不能再等了,她怀的是双胞胎,憋太久对胎儿不好。 催产药伤身,“不如奴婢给你揉搓一下……”春雨迟疑道。 “那你过来。”苏宜尔哈很庆幸自己痛得还有听觉,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两日真是处处失算,不知怎么搞得,在皇宫里犯迷糊也罢了,连这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可以控制身体的肌肉啊,虽说要顾着孩子,艰难了些,痛了些……“你双手放在这里,我一用力,你就仔细帮我揉推,不要太用力——” “奴婢会小心的。”春雨低声应着。 苏宜尔哈闭上眼,将心神沉进空间,将灵力细微至每一寸肌肉,慢慢地向下……痛死她了,呜…… 春雨见她泪水直下,嘴唇直发颤,偏偏一点声音都没出,手上也不由有些颤抖,忽听她哑着声道:“好了。”心又定了下来,双手静静地覆在她的肚皮两侧,缓缓揉动着,推着。 孩子,你快点出来啊,疼死额娘了!苏宜尔哈忍不住泣喊了一声,震得匆匆赶来的胤禛差点心神俱丧,一把抓住将墙壁捶成蜘蛛网状的弘晨问:“你额娘怎么样了?” 弘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玛,额娘进去好久好久了,怎么小弟弟还没出来?” 胤禛看向女儿,见她眼睛也是红红的,心下一冷,眼中满是寒芒,只恨不得立刻将那些肇事的人千刀万剐。 太后驾崩 三 ( )“哇——”婴儿的哭声响起,只是弱了许多,又是早产,胤禛望了下绕在身边的儿子女儿有些忧心地想着,不知有多瘦弱,但愿母子均安。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还有一个……”胤禛耳力甚好,闻言浑身一震,苏宜尔哈从没告诉过他是双生子,太危险了。 “主子,别睡,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再坚持一下……” 苏宜尔哈觉得自己就是痛死的,一**的痛,身体的每寸肌肉仿佛被生生撕了千万片般……她觉得她能体会那个极有名的极刑了,真叫人无法忍受,恨不得一死了之。她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可她真的没力了,她没办法鼓起力气了,太痛…… “苏宜尔哈,想想孩子,我和冰雅他们在外面等你!”胤禛直接运功在苏宜尔哈耳边说话,他能感受到春雨语气里的那抹深刻的担忧,顿了下又发声道:“不行的话,保大人!” 孩子…… 对,她还有弘晔,还有冰雅、弘晨,还有刚出生的娃娃,没有她,他们能不能安然成长?她还没有看着他们娶妻嫁人呢! 保大人? 不、不行,她不能让她的孩子还没出生或者一出生就死去,连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使劲往下一挤,生了—— “哇……”这个声音更微弱了,好像刚出生的小猫在叫。春雨帮他清理了□上的脏污,喜极而泣,都好好的。“是个小阿哥。” 胤禛闻言身体微僵,遂又舒了口气,双生子又如何,母子平安就好。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苏宜尔哈从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真的是累极,孩子一生下来就松了口气地昏睡过去。沉睡中,那仿佛因怀孕而停滞不前的灵气和精神力也回来了,慢慢地修补着她的身体…… 胤禛看着她苍白却有些安祥的睡靥,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有力的脉动,心终于放了下来。“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春雨和馨桂喜滋滋地抱来了孩子:“王爷,小阿哥长得真是俊俏呢!虽然是双生子,长得也相似,却很好辩认。” 哦?胤禛抱过来一看,孩子小小的,只有弘晔弘晨出生时的一半大小,不过肌肤却没什么变化,还是跟雪砌玉雕般白嫩细滑。婴儿的脸型五官果然极为俊俏,融合了自己和苏宜尔哈的优点,眉目如画,睫毛翘长,小嘴嫣红,然而最为夺人的却是婴儿左边眉尾梢上的那颗比米粒一半还略小的朱砂痣,那痣,红得透明鲜亮,没有一丝杂质,像顶级的红宝石,镶嵌在那里,使得婴儿俊美的容貌凭添了几许高贵与邪魅。“这是九阿哥?” “是,这是九阿哥,朱砂痣在左边眉尾上;奴婢手上抱的是十阿哥,朱砂痣在右边眉尾梢上。” 胤禛将手上的婴儿放到苏宜尔哈身边,又抱过春雨手上的孩子一看,果然,一模一样的面容,不同的是右边眉尾梢上那点鲜亮的红……太好了!真是完美的巧合!双生子又如何,他们既不占嫡又不占长,脸上又有如此好认的标志,皇父知道了也定会喜欢。 “爷。”苏培盛在门外低声唤着。 他一顿,将孩子抱回给春雨,嘱咐道:“好好照顾他们,熬点热汤,等你主子醒了就喂她吃……” 这还用得着他吩咐吗?不过这代表了王爷对主子的关心,春雨和馨桂喜洋洋地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了。 “阿玛。”弘晔在门外等着,小脸上一片煞气。 胤禛睨了他一眼,“跟我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里面有一个留着寸发的类似喇嘛打扮的大汉子口溢鲜血,委顿在地。仿佛那是一个死物般,胤禛面无波动地坐在一张椅上,问弘晔:“这就是你带人抓回来的?” “是,儿子找到他的时候他确实正在做法。”弘晔长眉微蹙,“此人武力不值一提,也不知是怎么混到京城来的。”按说西北正在做战,这种一看就知道与西藏那边有关的人物官府肯定会仔细查证、确定安全才放行的——当然也会暗中监视、报上一级知道,或是直接抓起来。 一直躬身垂手立在一旁的陈福闻言嘴角抽了抽,什么武力不值一提,同去的暗卫还有几个受了不小的伤……分明是小主子武功高得吓人好不好。 “怎么混到京城?当然是有人暗中相助了。”胤禛冷哼了一声,转头问陈福,“问出什么了没有?” “回主子,此人乃苯教大巫师的一个弟子,因向同门师兄弟下手被发觉后逐出苯教,用所学的一些咒术害人,被密宗的人发现后追杀,在藏地可说走投无路……后投大将军王,表面上不被招纳,实际上却收了大笔的银两暗中替大将军王咒杀了不少人,两个月前开始潜到京城。我们在他下咒的器物上找到侧福晋的头发——他听闻王爷最为亲近侧福晋,本来是要控制侧福晋刺杀主子的,不知为何却一直没能成功,这几日才转向侧福晋……” 苏宜尔哈的头发?这么说多栽轩有内应了?若不是小莲花颇有来历,神佛保佑,现在岂不是一尸三命……胤禛冷凝着脸对弘晔道:“回去让春雨清一直多栽轩里的人,将那背主的奴才给我杖毙。”若不是不想被人说私动酷刑他真想当着那些奴才的面给他千刀万剐…… 弘晔点了下头,凤眼同样闪着寒光,还有那背后主指的人他也不会放过的。 胤禛回到东侧园小书房,见了粘杆处送来的调查报告,眼中满是冷霜,除了他猜都猜得到的德妃,连惠妃也暗中助了不少,她们俩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难道老八真的投了老十四? 不,凭老十四还不足以让他服首称臣…… 那就是惠妃自己别有打算了? 谁都知道皇父与皇太后母子情深,如今太后高寿,皇父只想她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苏宜尔哈要是在慈宁宫出了事,太后没事也罢,若有事,不管苏宜尔哈无不无辜,在皇父心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成为迁怒的人选之,连带地自己也落不了好。 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一但变差,剩下的储君人选除了近来盛名大传的老十四还有谁?!永和宫那位想得挺美,一箭三雕的好计策,还能报了皇太后这两年给她没脸的仇。惠妃助她难道是为了被圈禁的大哥? 有可能。 忽然,胤禛突然想起当年大哥正是被查出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有来往,用巫术镇魇(废太子)二哥,阴谋暗害亲兄弟,并有物证。当时,还是惠妃亲自向皇父奏称大哥不孝,请置正法。皇父不忍杀亲生儿子,革了大哥王爵,终身幽禁。 一个母亲亲自奏请处置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其心持正,那就是以退为进,要救自己的儿子……当时自己也是如此猜想,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撇开自己,将罪名都推到大哥身上……以图后谋。 若真是如此,自己倒小瞧了她。也是,一个在衣食住行、容貌打扮上那么求精求细的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过平淡日子呢?! 巫术镇魇和咒术杀人,两者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了几步,渐渐地肯定了一个认知,永和宫这是和钟粹宫联手了。 联手就联手,自己还怕几个只会耍阴毒手段的妇人么?就借这次的事先打断她们的手脚(一些投靠两宫,负责扰乱耳目的贵人、庶妃),还有参与此事的内务府几家奴才(德妃在内务府的人都差不多浮出水面了)也适当透点他们的关系和打算给皇父,看看皇父怎么处置他们,若还能逃过此劫留有根苗,自己以后再铲除不迟。爱新觉罗家不需要背主的奴才! 只是永和宫与老十四的人都是谁在联系?还有自己后院的这些女人里肯定还有永和宫的内应,这次是谁在背后推手?按已经禁足的喜塔腊氏的说法是年氏挑动她去找苏宜尔哈的,难道是年氏?或许年羹尧也在那个喇嘛进京的事上插了手,他想干什么,帮老十四还是帮年氏?想浑水摸鱼亦或还念着两头下注?这种三心两意的奴才本来就不能重用,自己上辈子真是白瞎了一腔诚挚,念着自己在被四面艰困时他的那点子相助之情…… “主子,完颜‘格格’身边的青儿姑娘求见。”苏培盛在门外禀道。 完颜氏?“让她进来。” 小青战战兢兢地进了门后立即跪下:“奴、奴婢小青叩、叩见王爷。”连头都不敢抬,她很怕这位主子爷,偏偏主子让她来说话,真是……做人奴才的难啊。 “什么事?” “那个,奴才曾见过年格格身边的紫叶和多栽轩里今年新进的小丫环顺美说过几次话……”她小心地说着,心中万分忐忑,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因为钮祜禄侧福晋的事拿自己出气……这进屋还没半刻钟她却觉得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长,里衣也早就湿透。 “为什么今天才来说?”一个刚从三等提到二等的丫环哪能近苏宜尔哈的身边拿到她的头发,也有可能是慈宁宫里的奴才做的…… “奴、奴婢不敢枉自揣测,今天、今天是听说钮祜禄侧福晋早、早产,奴婢想,说不定有些关系,因此不敢隐瞒。” 完颜氏倒是聪明,可惜有些过头。“知道了,下去。” “是,奴婢告退。”小青躬身低头退出了屋门,心中砰砰直跳,主子交待的事……这就完了?!她没事了?!呼,老天爷保佑! 太后驾崩 四 ( )“查!给朕查清楚,不然你们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朕面前了!”康熙手狠狠拍在书桌上,脸上阵青阵红,眼中寒光迸出。 一个苏宜尔哈算不得什么,就算他看重,没那福气他照样能找出一个够得上母仪天下的女子出来指给他儿子,问题是,那些人居然敢在慈宁宫动手! 慈宁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当今皇太后的居处,那些人把大清的皇太后放在了什么地方,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对主子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今天敢在慈宁宫下手,明天是不是就敢在乾清宫动手?今天的对象是亲王福晋,明天是不是就轮到太后轮到他这个皇帝了?! 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是自恃功高还是不怕朕查?觉得朕就算是查出来了也不敢发落他们?! 康熙从未觉得如此震怒、憋屈! 越想越气,胸中气血翻腾不休,脑中一阵晕眩,不由倒退坐靠在榻上。李德全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雍亲王可是叮嘱过奴才的,您这身体虽然健朗毕竟上了年岁,动不得气……” 动不得气,那也得底下的人让他安生啊! 康熙是经历过多少风浪过来的,稍一冷静便大约能猜到几点,后太后眼看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算计她能得什么好?目标人物就是老四家的,好在钮祜禄氏运气好,察觉不对,不然那汤整碗喝下去指不定当场就栽在慈宁宫里了……到时太后受不住刺激,老四心中不豫,自己雷霆震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又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就算事过无痕,这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也保不定有了瑕疵,这宫里宫外的哪个还不趁机争宠冒头?究其根源,还是瞄着自己身下的龙椅罢。 ——想通了这桩谋划的方方面面,康熙很愤怒,他的儿子们是很成器,可他们也渐渐忘了自己是他们的君父,都在算计着自己的位子,像老四一样纯孝的又能找出几个来?!他们自己不孝也罢了,还时刻想着离间、破坏他难得的父子亲情,前一个太子已经无法挽回,现在仅一个自己看重的老四他们也不放过……实在可恨! 好半晌,他才记起:“钮祜禄氏现在怎么样了?” 康熙想不到的李德全一直帮着关注,闻言躬身道:“钮祜禄侧福晋回府后就进了产房,孩子还没生下来……” 康熙皱眉:“孙太医不是诊过说没事?” “是,不过钮祜禄侧福晋回府后碰上了喜塔腊格格,听说喜塔腊格格拦着不让侧福晋回多栽轩休息,另外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 什么事?康熙很不满意他模糊的言语。 “奴才也不清楚,听说当时元寿阿哥亲自带了府上的护卫往京郊去了。”能在那个时候带人出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也许自己做错了,就算将老十四调离京城,这京城也安定不下来……哼,有心的果然怎么都不会放弃。康熙闭上眼,冷冷地想着,心中掠过三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的影像,会是谁? 自他将老四的玉牒改过并在政务上越来越倚重他之后他就知道老四的处境会更艰难,也更危险,所以他才显出有意培养老十四的模样,以瓜众人的目光,看来是没什么用的。不过,除了老十四也确实没什么适合的人选,老十三自己是绝对不能让他的野心成长起来的,他要留给老四去用,十五才能平平,十六十七还太稚嫩…… “去把胤禟叫来!” “嗻。”李德全下去了。 没多久,康熙就见到了九阿哥。“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九阿哥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有些忐忑,皇父叫他能有什么好事?好事向来轮不上他。 “我吉祥?那得你们这些不孝子少气我才行。老十四最近给你什么消息?”康熙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见他移开眼,心里便有了数。“怎么?老十四是你老子?”他语带讽刺,说他们是梁山泊义气还真没说错。 这话说的,是指他不孝,还是指他跟老十四沆瀣一气啊?九阿哥脸上阵青阵红,想起宜妃的话只得乖乖道:“他说他会派人上京,让我掩护一下。” “什么人?还让你掩护?他想干什么?” “一个喇嘛,听说有些本事。”九阿哥原本还想含糊过去,见康熙眼神不善,怕他想歪忙又道,“老十四说德额娘寿辰他在西北没法子赶来,听说四哥没去永和宫……那个,进孝,所以叫人找四哥麻烦,出点气。” 喇嘛,还有些本事?康熙的眼眯了起来,冷笑:“出点气?他凭什么?他这是合着他额娘将气撒到慈宁宫里了!他还将没将朕这个皇父看在眼里?!你们皇玛嬷都什么年纪了还不让她老人家安生!!” 九阿哥近一段时间很意兴阑珊,连八贝勒府都少去了,消息有些闭塞,还不知道今天慈宁宫发生的事,现在听康熙的话知道定是慈宁宫出了什么事,不由暗惊,这老十四对自己也防得紧啊,跟自己这个“盟友”说的话也不尽实。 “皇上?” 得到康熙的示意,李德全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元寿阿哥带人捉回了一个喇嘛,消息上说这个喇嘛原是将咒术下在钮祜禄侧福晋身上,想让她刺杀雍亲王的,不知怎么回事没成功。” 康熙瞿然一惊,听到没成功又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怀疑老十四会派个没用的人来,只是觉得这钮祜禄氏果然是个有运道的人,这都能让她逃过一劫顺道免了老四一灾。然后又想,老十四在这宫里也不是没人,好在他这次不是将目标定在宫里,不然……不对,现在他没这个意思难保以后他不会想到,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杀了,自己这个皇父和皇玛玛嬷又怎么会放在他眼里,这不连慈宁宫都算计了吗? 想到这里怒瞪了一眼表面力持镇定实际惴惴不安的九阿哥一眼:“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禀报?” 九阿哥将头一扭:“关儿子什么事,儿子没插手已是好的了。”毕竟是皇父,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辩白的时候要辩白,当然,方式要讲究……他还是很聪明的。 “那你还想怎么不好?”康熙怒极反笑,“滚去翊坤宫让你额娘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孝悌,回府后禁足三个月。” 禁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他想反驳,可抬头见康熙阴沉的脸色,算了,反正他最近不太想出门, “儿子告退。”九阿哥怏怏去了翊坤宫听宜妃给他恶补宫中最新消息……然后觉得自己很悲催,不作为也会惹祸上身……基本沾上那两兄弟的事他就倒霉,算了,以后有多远避多远。 皇宫里的事情,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没有皇帝不知道的,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康熙这种头脑、手段都不缺的帝王。当晚,慈宁宫涉事的一干奴才都被查了出来,并揪出几个并不显眼的庶妃、贵人。 因这些涉及内务府一些管领的家人,康熙并没有将犯事奴才交给内务府慎刑司去处置而是直接交给暗卫去审,而他的这一谨慎之举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不但顺藤摸瓜地知道了此事永和宫钟粹宫都有涉入,更由于胤禛有意地安排知道了内务府一些世家相互间的图谋…… “可恶!”看完手中的报告,康熙走来走去,从未觉得如此棘手。内务府本是管理宫廷的机构,设有分别主管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的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七司,并管理御用马匹的上驷院,负责制造与收储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的武备院,掌各处苑囿管理、修缮等事的奉宸院,统称七司三院。另,内务府还有三织造处等三十多个附属机构,此外,负责管理太监、宫女及宫内一切事务的敬事房也隶属总管内务府大臣管辖。可以说,皇家的生活全赖它的运转。 从大清入关定都北京建起到现在近百年的时间,内务府的发展越来越完善,但相对的,因为包衣旗的原因,普通的旗人不会与他们谈婚论嫁,这些奴才彼此联姻、相互发展、提携、包庇……脉络相连,关系错综复杂,已经形成了一股股不可忽视的势力,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心思而算计到了皇宫里的主子身上,那真是防不胜防。即便有一两个精明的皇帝掌控后宫得力,令他们不敢妄动,但万一以后登基的是个仁弱、年幼的呢?说不定就被这些奴才把持住了。现在还只是涉入后妃争宠,要是以后干涉皇嗣的诞生呢,他们要动起手脚来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德妃,乌雅氏,可不就是包衣出身的么?这么快就掌控了这么多的包衣家族为其卖命,是早先就有的算计还是后来才有的投靠?若是大清的皇后太后最后都是包衣出身,或者说大清的皇帝都是包衣出身的妃子所生……嘿,那大清的皇帝将来拿什么态度对待这些奴才?只须两三代,这龙椅由谁来坐怕都要由他们主宰了。 康熙沉思着,要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了,再换一批奴才也不定能阻止这种事再发生。杀鸡敬猴,然后得想个辄儿,限制这些奴才的权利,不能让他们抱成团儿……同时也要告诫后代子孙,保持警惕,万不可太过抬举这些奴才…… 第二天,康熙听到苏宜尔哈平安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又听来报的人仔细地描述了双胞胎的容貌觉得很有意思,他跟胤禛的想法一样,双胞胎不占嫡不占长,又有了那容易分辩的朱砂痣即便是双生子也没什么。当下便令人将送来的八字拿钦天监那里测算,完了,一看,果然天生合该是皇家子孙的尊贵福禄命,便亲自起了名,大的叫弘旻,小的叫弘昊,着李德全带着赏赐亲自到雍亲王府宣旨,顺道替他看看小孙子。自己则带着黄敬乐呵呵地到慈宁宫跟太后报告好消息去了。 皇太后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心情好了许多,笑呵呵地直道:“皇帝的眼光不错,老四果然是个有福的,先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现在又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眉上居然还分别生着象征着富贵的没有半丝杂质的朱砂痣,天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当下便赏了一堆子东西给苏宜尔哈,并让庆嬷嬷带话,满月后定要带双胞胎来给她瞧瞧…… 老四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当然错不了。康熙笑着陪太后又说了会子话便将话题转到昨天的事上,他简单地将事情陈述了一遍,跟太后谈了下他的想法,太后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支持道:“皇帝既有了决断,就这么做。” 康熙握着她的手,等她睡下才带着黄敬出了慈宁宫。 又过了两天,慈宁宫因服侍不经心发落了一批奴才。宫中几个不太受宠的庶妃并贵人生病的生病,因故禁足、罚俸的也有,折腾了一段时间后陆续去世。有些忐忑不安的德妃及惠妃紧接着因侍奉太后出错被贬为嫔。 接到圣旨的两人一听,懵了! 当了二三十年大权在握的风光皇妃后突然降成嫔,这任谁也接受不了,何况德妃这段时间还颇有些高高在上地享受着宫中嫔妃们明里暗里的奉承呢。 不知其她的嫔妃们是什么反应,反正宜妃听后将自己关在屋里直蹦了一身汗才出来,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畅快与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鱼写宫斗实在是不擅长,亲们将就着看看。。。。 太后驾崩 五 ( )听说苏宜尔哈生了双胞胎儿子,皇上又给赐了名,还得了一堆宫里的赏赐,即便见惯,雍亲王府后院的女人们仍压不住心底那又酸又嫉的感受。 人比人气死人啊!她们整天想着生个孩子都不能,她一下就生了俩,现在都有五个孩子了,其中还四个是男的! “那个女人怎么这么能生!”年小蝶使劲地扭着帕子,被下了药,又有喜塔腊氏拖着她不让休息,还有人下咒,这样都还能安好地生下双生子,“运气也太好了……”她咬牙低喃,一个对手有貌有才有手段她不怕,怕的是这个人运气太好,实在让她有使不出劲的感觉。 不过间接解决掉那个什么时候都想出头的喜塔腊氏也好,看着就碍眼。可惜,美眸瞅了瞅玉版院西边的方向,完颜氏太聪明,她找不着机会……若能将她送到梨院跟那个传闻中的张氏做伴该多好? “格格,”紫叶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有着不忿与担心,“王爷将贾氏和完颜氏提做格格了。” “什么?!”年小蝶猛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爷将贾氏和完颜氏提做格格了?那两个女人既无妊娠又无儿女的,凭什么?!” 凭什么啊?爷当年能为李氏请封侧福晋,现在又能提贾氏和完颜氏,为什么独独看不见她的好?凭她的家世才貌,还有福惠,做一个亲王侧福晋不够格么?!她很想飞快跑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可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这些年她也琢磨透了,爷就是一个意志坚定,不容易受影响也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主张的人,她之前实在太过心急,好心办了坏事,只怕他心里存了她用家世邀宠的疑,和觉着受要挟的不悦……她不能再轻举妄动,可是,她实在快忍不下去了…… “格格?”紫叶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去,从二哥送来的物件里挑两份给贾氏和完颜氏送去,说是我恭贺她们的礼物。”年小蝶冷道,从今往后这两个人也是她的对手了,决不能让她们也生下儿子爬到她的头上去。宋氏虽然生了儿子,却色衰无宠,性子沉闷,守着自己的亩三分地生活,不足为虑;乌雅氏以前仗着个德妃,现在反而成了不得宠的绊子,性子又娇蛮,生的还是女儿,虽占着个满姓,也没什么威胁性;喜塔腊氏现在间接得罪了钮祜禄氏,被禁了足,以后想要起来难了,又无子,也不足虑;剩下的武氏和耿氏反而是她请封侧福晋的最大对手,尤其是耿氏,还有个儿子…… 福惠身上有疤,不能立为世子,以后也无法争……自己还是得想法子再怀一个才行,趁现在钮祜禄氏坐月子,年氏忖着,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生福惠时不仅福惠伤了身体,自己的身子也损得厉害,这些年虽养尊处优,却并未认真调理过,生孩子对她来说负担太大。 贾氏与完颜氏的升位份点燃了府里新一轮的争宠、固宠之战,正在坐月子的苏宜尔哈也乐得不掺和这些女人的争斗里,本想用恢复得满满的精神力去给喜塔腊氏点教训却发现她不但被领导大人禁足三月罚抄一堆她不眠不休还不定能完成的经书,连弘晔他们也出了手,不知在她的吃食里动了什么手脚,让她整天跑厕所……几天下来人都快脱形了,哪还有气力抄经书? ——她能用精神力发现,手上握有粘杆处和暗卫的领导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认知使苏宜尔哈迅速恢复清醒,她是有能力(有精神力)也有那个条件(管着府务呢)去教训得罪她的女人了,不过她现在受了委屈去教训她们几下领导大人可能因为宠她也不觉得如何,但以后呢,哪天闹不快了说不定就会觉得她跋扈不饶人了…… 再想个法子借刀杀人?倒是想了几个法子(这些年看着别人使也学了一些),不过,这种事情一开始破了那道线以后说不定就会越来越给自己放宽底线……她不想变成汲汲于营的人,她也不能保证领导大人会不会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塑造了多年的形象说不定就一朝败光,要取得一个人的好感难,要破坏在一个人心中的印象还不简单?他既做了处置,儿子又下了手,自己再趟进去就有些得理不饶人了。苏宜尔哈想到这里,便提醒了弘晔一句,“差不多了就住手罢,喜塔腊氏……也不过是个蠢的被人顶出来使而已。”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 弘晔是个聪明的,这几年跟着胤禛也知道他这个阿玛的厉害,他对喜塔腊氏动手脚基本也没瞒着胤禛,有些事情在有某些人面前光明正大反而好些,听了苏宜尔哈的警告知道过犹不及便也住了手。同时告诫嘟着嘴一脸子不情愿的弘晨:“不许再去堵她的奴才了……只要你好好念书得了阿玛的称赞看重,比什么都能打击她。” 弘晨不是个能定得下心念书的,趁此机会给他点动力…… “真的吗?”弘晨很是怀疑,哥哥比邬先生还爱管着他念书呢。 冰雅在一旁道:“你想想她妒嫉额娘什么?就是额娘得阿玛的宠爱又生了我们几个聪明又可爱的儿女她却什么也没有……要是你书能念得更好、字能写得更漂亮,阿玛更喜欢你了,她不是更难过嫉恨?人一旦失去平常心就容易犯错,你要记着。” 姐姐的话比哥哥更可靠些……被弘晔狐狸拐着吃过许多亏的弘晨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我不会再去找她麻烦的。我们去看小弟弟好不好?”小弟弟长得好漂亮啊,白白软软香香的,害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去啃…… “走。”弘晔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不许偷偷掐小弟弟。” …… 有个太过狡猾聪明的哥哥实在是件悲催的事。 ****** 林黛玉听到苏宜尔哈早产的生了双胞胎的消息,顾不得一边看着胤祄讨好林如海和靖玉的悠闲轻快生活,包袱款款地就住进了多栽轩,每日里除了到乌喇那拉氏那里请安就是帮着春雨照顾苏宜尔哈。 那几个丫环因出了一个背主的顺美正被重新严密调查中,很多接近苏宜尔哈的事也暂时不叫她们做了,人手便有些忙,再加上接近年尾,馨桂也暂时领着两个竹帮着清兰淡墨她们管着府务。 章佳氏也过来探望,见小外甥可爱健康,苏宜尔哈也被照顾得妥当,住了两天后便回了钮祜禄府——年尾事忙,钮祜禄府又指着她一个人主持中馈不免忙了些。苏宜尔哈见她这段时间有些憔悴,知道是劳心劳力加惦念着远在西北的毓淇,便使了法子让她多喝些空间水和空间出产的水果、灵果,让她滋补滋补。章佳氏走的时候更是直接从空间里调了几大框水果并一些人参燕窝出来,让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章佳氏知道她拿的都是好东西,也不客气,将东西带回去后果然留着自家人吃,庄子里产出的果蔬、山货、鸡鸭羊等才当了年礼送亲戚。 贾元春升了雍亲王格格后腰杆直了不少,人前人后一派端庄大方的主子模样了,贾府更是常常派人前来探望。 黛玉有时在乌喇那拉氏那里请安碰到贾元春,被她热情地拉着说了几次话,那星星似的眼光直把黛玉闪得心里惴惴的,也不知她又在算计什么——话说从以前她试图拉拢黛玉乃至林家以提高她在雍亲王府的地位失败后,贾林两家的亲密度一度降到了淡如水的地步……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自己除了恭贺她升了位份,对她还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仍想着拉拢林家成为她的臂助?!(黛玉真相了~~) 过了几日才从进府来看她的弟弟那里知道外祖母贾老太君竟亲自上林府给宝玉提亲了。 “什么?!”又是提亲?黛玉又羞又恼,“父亲没答应?”初见那个宝玉时她确实觉着似曾相识,有一种面善的欢喜,可是后来渐渐知道了荣国府的一切,知道了他的心性就淡了那种感觉,再加上荣国府总想着从她和林府身上图谋什么的态度,才实实令她不喜,有了躲避的念头,不再常去那里。 “怎么可能答应,贾府的男人没一个不贪花好色的。”靖玉不以为然地回道,前阵子听人说琏二表哥养的外室与宁国府的那俩主子不清不楚……那关系乱得很,他冰清玉洁的姐姐若到了那地儿,哪里生存得下去?还不如十八阿哥呢。“外祖母一个劲儿地提母亲,涕泪直下,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将一腔的爱女之心寄在姐姐身上想时刻看着才能欢喜,又说宝玉表哥衔玉而生是天生的富贵命,又是真心喜爱姐姐……若姐姐嫁到了贾府,有她和舅舅们护着,必能过得好,不必像其她的新媳妇一样需要立规矩……母亲若是还在,想必也会同意这桩婚姻……” 逝者已去,她想怎么说都行了,她是长辈,谁又能硬着驳她? 靖玉见姐姐一脸焦急,又笑了笑:“父亲难以推托,只好对她说已将姐姐许配给了十八阿哥,皇上也同意了指婚。” 一想起当时外祖母吃惊的模样,及冲口而出的那句:“皇上要将黛玉指给十八阿哥?是嫡福晋么?”他就恼,他的姐姐怎么就配不上当皇子嫡福晋?他人虽小也看得明白,宝玉表哥除了惯在内帏厮混,是个顶不了事的,贾家这是打着大表姐现在升了雍亲王爷的格格,日后封了嫔妃,宝玉表哥成了国舅爷,若有父亲这个“岳父”帮扶,前途会更好罢了。 黛玉闻言小脸一红,嗔道:“跟我说这个做甚?!” 让姐姐放心啊!靖玉似笑非笑:“十八阿哥可要乐坏了!托了外祖母的福呢。”相比之下,外祖母走后父亲那郁闷无比、长吁短叹着“你姐姐还小呢,怎么竟一个两个地上门”“十八阿哥的品性才学是好的,就是还不够稳重”的模样更是乐坏了他! 当然,一想到今后姐姐成了别人家的,他又心酸不舍起来,一冲动,就跑到雍亲王府来了。 “说这些做什么,见过四阿哥(弘晔)他们没有,快去。”说完顶着热腾腾的小脸回了漪兰院,好半天不敢出来。 尽管太医们使尽了力,皇太后的身体还是一日一日地弱了下去,精神越发不好。为了使太后高兴,康熙连连下旨办了几件喜庆的事。 一件是给皇太后办的七十七岁圣寿,没有大办,但是皇子皇孙满满一屋,简单温馨,颇有天伦之乐的味道,太后也没太费精神很是欢喜。又因为林如海终于松了口,康熙便趁机给十八阿哥和林黛玉指了婚,他们两个素来也是慈宁宫的常客能到一块儿太后也很是高兴,提前赏了黛玉的添妆礼。 隔天,康熙又下旨:雍亲王嫡长女爱新觉罗.殊兰封为和硕格格(郡主),指给了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子富察.傅文为嫡妻。嫡次女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郡主)和硕格格,指给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为福晋。俩人皆是及笄后再成亲。 迄今为止,雍亲王已有两个女儿没有远抚蒙古了,虽然指的人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不过好在京城啊,十四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在德妃,哦,现在该叫德嫔面前抹泪,殊不知德嫔一听这消息更是气血上涌,这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是她为老十四的第二女(实际的长女)福怡谋划的指婚对象啊,成功了,可就是老十四在蒙古里的一大助力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已经答应她了…… ——反正又没发明旨,答应了也可以收回来,本来确实是想给老十四点恩赏的,毕竟他在西北确实立了战功,现在嘛,免了,竟敢凭着那点子战功兵权就在皇宫里兴风作浪……完全忘了谁才是这大清之主了!康熙完全没有一点愧疚感,他觉得老四委屈了,要多多弥补才是。 太后驾崩 六 ( )德妃因着一连串的打击使得整个人苍老不少,她如今已是五十八岁,自经历了时疫、十四阿哥的时疫、康熙的冷落、十四阿哥的崛起到现如今的降位,原本保养得有如三十多的容貌迅速地衰老到如今的五十左右,看起来比宜妃老了一截,再加上早年生子颇多又在时疫中身体亏损得厉害,一些年老便开始发作的腰酸、头痛、眼花等病痛也常常光顾,身心俱创,一时间竟长卧床榻不起,倒少了伸长脖子等着奚落笑话她几句的宜妃等人不少的乐趣。 “额娘,眼看着爷在西北,福晋又不着紧,福怡的亲事——” “你在这里嗷什么嗷?福怡才多少岁,我们满洲的姑奶奶用不着学汉人那一套早早订亲,万一出了什么错儿,岂不是白得了个晦气名声?”德嫔喘了口气道,“回去好好调养一下福怡的身子要紧,我听说她前儿个又不好了?你怎么当额娘的?福晋,你们福晋要管着偌大一个贝子府呢,什么都靠她要你们何用?!没事了就跪安。” 舒舒觉罗氏满心地不甘地退了出去。心道,不学汉人那套早早订亲,好的人选就被抢光了,如今爷风光在外,女儿的亲事又不能做主,在皇上那排着号呢,到时指到漠北漠西蒙古自己哭都无处哭去。 额娘明明说过要替福怡求恩指到科尔沁的,如今人被抢了,好处尽让雍亲王府得了,他们怎么办?还说自己无用,她这个额娘不也替爷拖后腿么,爷在西北拼死拼活,她却好好的从一个掌权的德妃降到了嫔,说出去哪个好听?!如今她和福晋都推脱着不愿出门应酬为的哪个,还不是不想被人笑话。 新出炉的德嫔与惠嫔整日躲在永和宫钟粹宫不出来,外人自然少看了不少好戏,她们俩也没去向康熙哭诉什么的,算是想明白慈宁宫的事儿八成败露了!惠嫔也就算了,反正她现在光棍一个,再差也不过是她自己受罪,唯一忧虑的是自己没了妃位胤禔那儿会不会被人慢待……再者,她也明白如今只能蜇伏起来,等待时机,自己是色衰爱驰,可同样的,皇上也有岁数了,应该比过去更念旧情。 “永青,备纸墨,本宫要给太后抄经祈福,向皇上谢罪。” “是,娘娘。” 永和宫。德嫔乌雅氏躺在榻上辗转难以入眠。 身体不豫是一回事,被人嘲笑是一回事,她怕的是连累十四阿哥,她那快要登上帝位的儿子,会不会因她的这一招不慎而跌落下来?她在这宫里几十年了,从最底层的宫女爬到成为执掌宫务的四妃之一,深深地明白,宫里宫外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子以母贵,自己位份被贬势必会影响到老十四的大事,只希望聚集在他身边帮助他成就大业的不是些墙头草罢。 皇上有多敬爱他的嫡母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钮祜禄氏居然能好运到没折在这次计划里,太后也安然无恙,皇上没有一怒之下杀了那些奴才,也没迁怒雍亲王。人没往慎刑司送,她听不到半点子消息就被处决了,不知道她的底细有没有被皇上知晓?不过就算那些奴才真的供了出来也不过是将线索指向永和宫而已,自己不过损失些明面上的人……可是皇上那么精明,难保被他揪住哪条蛛丝马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依仗,这是很有可能的,不然以自己和皇上这么多年的情份怎么会轻易地就降了位份? 关键还在皇太后身上…… 她有些懊悔,自己似乎太过心急了些,不过,老四确实不能再留,皇上对他的恩宠太盛,绝对是老十四登位的最大障碍!这次布局虽然有些匆促,不过方方面面自己也是算计到位的,没能成功只能说钮祜禄氏运气太好,下次,自己绝对会更周密一些的。闭了闭眼,挣扎着起了身,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备纸墨,本宫要给太后抄经祈福。” ——所以说,在宫里能混出头的,脑袋都灵活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可惜这次康熙没那么念旧情。 联想自己对祖母和皇太后的感情和关系,再对比儿对自己的自私和冷酷,想到胤礽想到胤禔、胤禩再到现在的胤祯,他愤怒地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部归罪于这些女人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当然是不会的),她们对太后不敬不孝,教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对自己抱着纯孝之心?! 他如今做梦有时还能感受到四十七年到四十九时被胤禔、胤礽、胤禩为主带动着胤祉、胤禟、胤俄、胤祥他们之间的储争逼迫得焦头烂额、政事束手束脚所衍生的孤独、恐惧与透心的冰凉。 这些年,是胤禛始终如一的孝顺才让自己心存安慰,并非所有的成年皇子眼中都只看到权势利益的,他也有儿子对他始终秉持着纯孝之心,他也有儿子把权势当成一种责任,跟他一样在为大清着想,一样容忍着他的兄弟对他及他的家人动手…… 可这唯一令他深觉人品贵重的儿子,她们也容不得,时刻想着破坏……那他又何必为她们着想太多! 康熙抿紧了唇,对传入耳中惠、德两嫔在为皇太后抄经祈福的消息不曾动摇半分心中冷硬。如今,一想起“弑君”“弑父”这几个字眼,他仍心中打颤,如果其他大臣犯下大错,他可以毫不容情地将之处死,但要是这种忤逆之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他确实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生骨肉,可是这些女人?他绝不姑息! 十一月十一日,双胞胎满月。 皇太后心心惦记,康熙干脆下令,满月礼在慈宁宫举行。 参加满月礼的都是皇子福晋及一些宗亲贵妇,她们围着这对双生子,眼中闪着同样的光芒—— 孩子比一般壮实的孩子看起来略小,因天冷身上包裹得也多些,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可爱程度。白玉般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淡淡的棕色的眉毛细密有致地舒展在翘长的睫毛上方,红艳晶莹、细如米珠一半略小的珠砂痣像颗璀璨的红宝石嵌在白玉上,大大的凤眼又黑黝晶亮得像上等的黑曜石,小小的琼鼻随着呼吸一张一翕,樱花般粉嫩的小嘴向两边微微翘起,带着白嫩嫩肉乎乎的双颊,真是精致可爱得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 这,实在是太可爱了!!! 除了八福晋,她至今无所出,看着双胞胎的眼神复杂中有着掩不住的喜爱,却没有亲近,那不是她的孩子……九福晋理解她的感受,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苏宜尔哈的目光同样又嫉又羡。 这样的孩子她有一个也满足了,这钮祜禄氏已经生了五个! “除了这颗痣,他还真长得一模一样呢。”十六福晋郭络罗氏跟着简亲王福晋等人围着双胞胎看了一会儿讶异地说道,羡慕地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她生了四个孩子却只站住了两个,长女还好些,今年正月才出生的儿子弘昚养到现在却还瘦瘦弱弱的,就怕养不大,而这位小四嫂,怀着双生子又早产,孩子看着却很健康可爱。 “最神奇的是小四嫂每次生的孩子都是嫩白如玉,与别的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不同,看着就喜人。”十二福晋富察氏跟着说道,如今雍亲王嫡长女指给了她四叔的四子她的堂弟傅文,两家的联系更加紧密,她对苏宜尔哈的态度自然更是亲近。“小四嫂养孩子就是有一套,多亏了她的建议我的弘是才能健康长大……一想起他小时候那孱弱的模样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十二嫂,你可得跟我说说,我的弘昚如今也弱着呢,我就怕他哪一天撑不住跟着他那两个无缘的哥哥一起去——”郭络罗氏忙道,眼眶都有些红了。 “侧福晋,太后娘娘醒了,想看看孩子。”庆嬷嬷走了出来对苏宜尔哈说道。苏宜尔哈正跟五福晋说话,闻言朝庆嬷嬷应道:“多谢嬷嬷提醒,我这就抱孩子进去。” “快别哭,今天什么日子啊,等哪天你有空了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再谈。” 十二福晋小心地帮着五福晋和苏宜尔哈抱起孩子,陪着一起进了内屋,见太后正倚躺在榻上,眼睛往这边看来,脸上满是慈蔼的笑容:“哎哟,可来了,快让我瞧瞧我的小曾孙长得多可爱。”等不及地就伸出手来抱。 “皇玛嬷,您瞧,长得多俊。”五福晋将弘旻放在皇太后怀里。“哎,看他,还皱小眉头了?这是你乌库玛嬷……”五福晋伸出手指,轻点了下他的脸蛋,逗他。 弘旻仿佛听得懂一般,睁着乌溜溜的凤眼直瞅着太后,小嘴咧开露出一个无齿笑容,“咭呀。” 苏宜尔哈怀里的弘昊也跟着“啊呀啊呀”地叫了起来,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相距不远好似在说话一般,表情也是生动无比。 “果然生得俊!”小孩子的笑容本就纯真无邪,再加上双胞生得白嫩如玉,清俊无比,皇太后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连连叹道:“这痣也生得极巧,兄弟俩竟是一左一右的,生生将一个模子似的人给区分了出来,若不是天生的富贵福气怎会如此。”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小时候就这么好看,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迷人呢。”十二福晋笑着凑趣道。 “总归是便宜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皇太后呵呵笑着,兄弟俩逗了这个逗那个,最后竟将他们摆到一起,仔细看将了片刻,除了那痣,竟找不到另可区分他俩的地方。就问苏宜尔哈,若没有那痣可能分辨他们俩? 苏宜尔哈自是能够分清他们俩个,只是此时却不好说出,便笑道:“一眼看到的便是脸蛋儿,也不用去细想他们还有哪些不同,若真蒙了脸,可就要脱了衣服才行了……” 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偏你说这么多!等他们都大了,难道你再脱他们衣服?”偕着十三走进来的简亲王福晋闻言挑眉道。众人一听,笑得更大声了,五福晋拿着帕子抹去泪花,“那我们弘旻弘昊也太可怜了!” 苏宜尔哈指着两个跟着众人一起笑个不停的无齿小娃个长叹:“等他们长大,要费心辨认的便不是我了……”语意未竟。 众人一怔,接着恍然大悟,暖昧的眼神乱飞,又忍不住喷笑起来,红着脸连道:“果然不错!” “……”皇太后指着苏宜尔哈笑得说不出话来,五福晋忙给她拍着背心顺气,“您可见着了,连儿子都拿来打趣呢,这‘贤淑知礼’的帽儿还是给孙媳妇儿戴罢。” 以前皇太后曾当着宫里的嫔妃及皇子福晋们这么赞过苏宜尔哈。 皇太后又笑:“……你也是个‘贤淑知礼’的!” 众人捂嘴又一阵抖笑。 五福晋愣了一下方回过味来,红着脸道:“皇玛嬷可偏心了……”那羞窘的小女儿状又让皇太后一阵乐。 说笑了一阵,见皇太后神色有些疲乏,众人便陆续地告了退,只五福晋和苏宜尔哈在屋里侍候着她又睡下才离开。 听了庆嬷嬷陆嬷嬷几个的禀报后,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媳妇还是不错的,能体上意,孝心也可嘉。便让李德全挑些精致的小玩意给弘旻弘昊送去……今儿来的人也各有赏赐,大方的程度令人吃惊。 一个月后,仁宪皇太后于梦中崩去,康熙号恸欲绝,行割辫之礼以尽哀思。他无心饮食政事,丧事由新任命的内务府总管事胤祹办理,而政事几乎全由胤禛接手。不但如此,他还领着众兄弟时时陪伴关心康熙的身体情绪,康熙见儿子们如此,心情好了许多,没像历史上那般哀毁过重,连病几个月。 八阿哥九阿哥等人见胤禛在这种事上没避着他们自己表现,倒是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同时心下也有些愧,在孝道上,不管是不是做秀表现,胤禛做的确实比他们好得多。 时有臣子迎上意,以孝康后升祔以久不宜迁动,而欲以孝惠后、孝康后神主并尊祔于庙,大学士王掞曰“陛下圣孝格天,曩时太皇太后祔庙,不以跻孝端上,今肯以孝康跻孝惠上乎?”康熙斥之,令改正,以嫡母神主加于生母之上。 西北 一
西北 二 ( )十四阿哥在西宁纳了个狐媚子,十四福晋等人自有消息来源,心中暗恨,无奈,丈夫出征没有妻妾相随的道理,又不能要求十四阿哥当几年和尚……好在,如今的十四阿哥是不能令女人怀孕的——这还真成了她们放心的理由了。 西北那种地方能出什么美人,即便再美能美得过江南三月春水似的汉女?这样的女人十四贝子府也不是没有,再说了,那等未开化的地方出来的女子想必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遂也没大放在心里。没想到,十四阿哥回京居然将那女子带了回来,不仅如此,还用军功给她请封了“格格”的位份!德妃也就罢了,毕竟是十四阿哥的生母,母凭子贵是应该的,可那个女人凭什么?竟比她们这几个替十四阿哥操持贝子府、一心巴望着他平安归来的妻妾还功高了?感情这军功都是替她建的了?若真让她得了子嗣还得了?! 十四阿哥府中的女眷这才紧张了起来。 尽管心中怨恨万分,十四福晋等人仍得笑着面对着回京后十四阿哥对次仁丹白玛呵护倍至的表现,不仅对十四阿哥虚寒问暖——企图将这两年的挂念全都一下子补给十四阿哥,还要感谢次仁丹白玛对十四阿哥的照顾……一时间,十四贝子府妻贤妾美,十四阿哥左拥右抱洋洋得意不已。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虽然心酸,但更多的是冷笑,一个格格而已,娘家远在西藏得宠就得宠,反正再宠也不能生儿子,再说爷的性子是好伺候的?早在多年前她便熄了争宠之心,所做的更多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贝子府中的地位,维护儿女的利益,保护他们健康成长!在这个前提下,寻机回报曾给予她刻骨仇恨的人…… 十四福晋从来便没得宠过,即管她生了两个嫡子,但她心里明白,不过是她运气好两次怀的都是男胎,是她用了手段保住了自己的儿子,而这些于十四阿哥而言,不过是他需要嫡妻嫡子支撑他的体面,他最疼最宠的永远不会是她和她的儿子。 反正这些,从她耍了手段从鹤兰手里夺了十四福晋的位子后她就有自觉了,年轻时她想着凭自己的容貌手段总有叫他向着自己的那一日,嫁过来后方知这不是一个可任自己拿捏的男人,他有着高傲的自尊,又极其小心眼记仇……她就渐渐明白,她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那也罢了,她看重的原也不是那虚无飘缈的东西,她要的只是福晋的体面与富贵…… 只是自回京,他就只在头两日歇在了自己屋里,还是干睡觉做给别人看的。他也不想想他不在的日子里是谁帮着他操持着这贝子府,是谁在侍奉着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额娘?!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恨,若她没有两个嫡子在身,这日子还不知怎么熬下去呢! 好在受气的也不只她。以往的主要敌手舒舒觉罗氏如今也是一月两三天的雨露,看来也是技穷了,一把年纪了再怎么撒娇使颦,爷也不会再多睬她几眼。看来年轻貌美还是有用的!十四福晋解气的同时也不由将整治的心思放到了次仁丹白玛身上。 她完颜.蕙兰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对付这么一个新宠自有她的应付之道,以已之长攻其之短,她清楚得很,尤其是在皇家这种处处讲规矩讲身份的地方。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脸热情地帮着次仁丹白玛安排院子、侍候的丫环婆子,又请了教养嬷嬷教导她规矩。 她请的教养嬷嬷都是格外严厉的,说词也是早就想好的,为了白玛格格更好更快地适应皇家的生活,总不好什么规矩都不懂,这白玛格格这么聪明学这些规矩也是小事一桩…… 次仁丹白玛自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愚笨的,只是这些嬷嬷也太严厉,一个请安动作做起来一整天,重复又重复,再有耐心也会被消磨光,身体再好到了晚上也会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承欢?十四阿哥不高兴,她也是一脸的烦躁不悦…… 这种事情是要拿捏好尺寸的,就在那两人快要爆发时十四福晋体贴地开口道:“既然在家里待得烦了,不若妾身带妹妹出去见见世面,认识一下亲戚——” “就这么办!”白玛这大半个月脸都黯淡了不少,他看着也心疼,出去走走也好。免得总困在家里学规矩,那点子灵气都消磨光了。 “真的么?”可以松散一天不学规矩,白玛眼都亮了,如雪的清丽俏脸也绽出鲜少露出的笑颜来,伶俐地给十四福晋福了福:“多谢姐姐。” 十四阿哥也觉得完颜.蕙兰贤惠大方,称赞了她几句,却不知更让她嫉恨,因为一个不入流的格格才对她和言悦色称赞有加,她以前做的全让狗吃了。 初来乍到,她若安下心来学规矩和语言也罢了,久了人们自然会淡忘她的来历出身,偏偏当自己是只孔雀儿似地想着开屏亮相,真以为自己是个美的了。十四福晋心里讥嘲,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过两日正好是三嫂子的四十岁寿辰,到时妾身带妹妹去。” 三嫂?白玛简单的汉语还是能听懂的,这段时间她也弄清楚了,那天在城郊迎接他们的那两位亲王就是皇三子和皇四子,这位三嫂想必就是诚亲王的福晋?听说皇四子雍亲王的侧福晋是个美如天仙的,不知和自己比起来谁高谁低?能得那个冷得跟冰块似的雍亲王宠爱应该不差,诚亲王福晋寿辰她会去吗?不管她去不去,自己能去瞧瞧皇家的寿宴是怎么样奢华富贵总是好的,也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过了两日,十四福晋果然派了人叫白玛出门。 到了正院,十四福晋一看,白玛身上穿了件宝蓝色软绸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只鬓边编了两条小辫儿跟着篡在脑后,显得新奇了些,头上斜插了支点翠珠花簪,耳上缀了连珠点翠耳环,更衬得她肤色欺霜赛雪,秀鬓堆鸦。 倒没逾了制,就是那鲜嫩美好的颜色瞧着让人不顺眼。“我们走,迟了可就不好了。”十四福晋冷淡地说着率先上了自己了马车,白玛也不在意,笑了笑,扶着丫环的手也上了自己那一辆。这后宅,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妹,只要面儿上过得去便行。 听说十四福晋带了十四爷新纳的格格来贺寿辰,一干子福晋们很是好奇,往常她们也私下讨论过,那女的长得有多漂亮,竟让十四阿哥不顾出征在外纳为侍妾,回京后还请封了“格格”,没想到这就能见着了。九福晋朝三福晋道:“还多亏了三嫂的福,不然咱们还见不到呢,十四弟妹也是个大方的,竟让她跟了来。”像她府里的那些狐媚子就算生了孩子也别想在名份上教她松嘴。 “不大方能怎样,十四爷可宠着呢。”七福晋最有感受了,淳郡王府上同样有个受七阿哥宠信的侧福晋纳喇氏在么,她同样只能贤惠大方。 十四福晋很快领了人进厅,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介绍道:“这是我们爷新纳的格格,次仁丹白玛,她父亲可是西藏那边的庄园主呢。”庄园主算什么,在座的哪个手里没攥着七个八人庄子的,不过是十四福晋的贬讽之语罢了。 “长得还不错,怪不得十四叔喜欢。”八福晋语气里透着不屑,也不知是对十四阿哥还是对这位次仁丹白玛。她跟九福晋一样,即便不得不接受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也不想在名份上让她们排在自己后面。 次仁丹白玛脸色一白,看了十四福晋一眼,十四福晋正得意呢,见状不由心中一凛,也不想给她由头到十四阿哥面前告状,便带着她给在场的福晋见礼。 十四福晋的相貌只能算清秀,次仁丹白玛也知道皇子们娶的福晋必定更看中家世背景,便以为所有的福晋也差不多就这水平,没想到一个三福晋虽然已经四十岁,可保养得仍跟三十左右的年纪,美艳无比。五福晋相貌也是秀雅无比,七福晋倒是平平,八福晋却美得像朵玫瑰花,高傲贵气;九福晋容色也不错,就是不太会打扮,十福晋容色爽利,十二福晋身材微丰,五官却不差,姿仪更是优雅;十三福晋长得却十分精致,气质也是清雅;十五福晋没来,十六福晋身体也不爽,十七福晋妆色较浓,看着不错,就不知原来什么模样儿……最叫她吃惊的是雍亲王的那位侧福晋,听说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了,还生了五个孩子,看起来却跟十**岁似的,不但容貌清丽绝俗,气质更是清华无比。光这脱俗的气质,就比别人高了不止一筹,再看看她身边的简亲王福晋,也是气度雍容沉稳,目光坦然,没有轻蔑鄙视之意……心下不由十分复杂。 这次出来,真正打破了她自以为自己姿容绝俗的想法。站在这些人面前,她的容色固然算得上等,可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在气质上,自己清冷待人的态度配着白皙有些深刻的五官虽然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在家乡也很多人称赞自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美,可自己心中知道,自己并非内外如一,这种气质经不住时光的消磨…… 在被人带到侧福晋格格们堆里时,她看了那位雍亲王侧福晋一眼,心想,自己哪一天能到她这程度与那些福晋平起平坐也就好了。 “瞧瞧,半丝礼仪也不懂,果然是蛮夷之地来的……”不知谁低笑。谁又回了几声笑。 一个在出征期间纳的女人怎么会看在京中贵妇们的眼里,尤其还是一个不知礼的,就算听闻有这么个人在起了点子好奇心那也是将她当一个玩物般打量,好奇过了也就扔在一边。十四福晋这时才顿觉次仁丹白玛固然在这些妯娌里无脸,十四贝子府的面子也不太好看,脸上便有些讪然。三福晋同情道:“辛苦了,这新格格言语不大通、规矩看着也是皮毛,还是得找人教教。” 十四福晋舒了口气:“正教着呢,就是受不得那苦,整天丧着张脸,我们爷瞧不过去才让我带她出来……唉。” 众人闻言更是同情了。 苏宜尔哈和五福晋、简亲王福晋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走开。这女人,是气疯了?将这种事拿出来说。 次仁丹白玛可不是单纯可欺的小白花,她只是语言不大通,规矩不大懂,却不代表她没眼睛,那些衣着打扮华丽姿态雍容华贵的福晋们当着她的面打量时的高高在上及转开头跟十四福晋说起她时眼底的轻鄙她都看在眼里,连这些侧福晋、格格也是瞧着自己一脸的鄙夷,心中大恨,明白了完颜氏是故意带自己出来叫人看轻的,虽说她也想看看这些贵妇里有没有比得上她的美貌,可这么由着人低看自己她倒是有脸了!? 心中捉摸着什么时候让完颜氏尝尝她的厉害……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次仁丹白玛自此回了贝子府便再也没出来应酬过,她依然得十四阿哥的宠,十四福晋虽然不得十四阿哥的眼,也时常受气,但贝子府的掌家大权却牢牢地抓在手里没丢。若要说最不甘心只能算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了,以往都是她仗着十四阿哥的宠爱与十四福晋分庭抗礼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优势被夺?她次仁丹白玛凭着年轻貌美,难道她就不能仗着多年的感情及对十四阿哥性情的熟悉出手吗?一时间,两人斗得热火朝天,各有胜负。 直到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一场风寒夺走了福怡的性命,舒舒觉罗氏这才猛然觉醒,后悔不迭。自己已然贵为侧福晋,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身下的儿女了,何必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而忽视了对儿女的照顾,争宠,自己还能争几年?一时间有些心丧若灰,也跟着病了一场。十四阿哥看了倒有些怜惜起来,又对舒舒觉罗氏好了些。 等舒舒觉罗氏好后觉得女儿死得不简单时,葬礼什么都过了,想查也无从查起,不由更憎次仁丹白玛,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定要报这丧女这仇。 西北 三 ( )十四阿哥回京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想象中舒心。 首先,皇父与众大臣并未将他捧得多高——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确实也没立多少战功,但这京中谁会知道,毕竟他打跑了策妄阿拉布坦又稳定了西藏不是吗?只要他一日是率军大将军王,这战功就是他的。 可是他回京以来上贝子府依附的不过是些小猫小狗,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高官显贵并没有对他另眼相看……或许,这是因为额娘被贬成嫔的原因。一个在帝王心中失了宠的妃嫔,她的儿子再有才能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也有限,八阿哥就是前车之鉴。 其次,他发现,现在朝中政务几乎都掌握在四阿哥手中,虽然还说不上把持朝政,但皇父对他的信任和重用令他心惊,而他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除在在兵部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虽说还在,却无法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让他更为担忧的是,连他以为还可牵制几年时间的三阿哥、八阿哥势力也越发式微。他怀疑,三阿哥、八阿哥本身也在推动这种式微……显然,他们也不愿让这些尾大不掉的势力左右自己的意愿,被推着走了。 他们,也看好四哥?准备投向他了? 他越想越烦躁。 他需要能安下心替他在京城谋划势力并经营它的得力臂助,可惜,九阿哥在钱粮方面可以,身份也足,就是在朝堂上不得力。而自己就算手握兵权,但失了圣心、没了耳目,也是不行的,再者,自己这唯一的优势如今正搁置中。 “额娘,您今天身子有没有好些?”今天他又到永和宫请安。不管怎么样,孝子这顶帽子还是要戴牢的。他小心地扶着德妃半坐起来,看着她显老的面容及白了小半的头发,心中微堵,再怎么说,她还是很疼他的,是为他谋算才吃了这起起落落的苦头,不然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宠妃又怎么会苍老得如此之快,说到底上次的失败是运气不站他们这边。 不过,额娘也是风华不再了,自己是不是要想个法子在皇父身边放上几个人呢?按说永和宫和其她宫里原也有几个额娘提拔的贵人和庶妃的,不过上次可折了不少…… “看到你,额娘就高兴,什么病痛都飞走了。”德妃微笑着说道,风韵尤存的妙目在心爱的儿子身上扫着,见他气宇轩昂,行有龙虎之姿,很是欣慰。 “娘娘自十四爷回来后精神是越发好了,只是膳却用的不多。”陈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儿臣今天陪额娘用膳,您可得多吃一些。” “好。”德妃高兴地应道,很是享受儿子的孝心,“你也消瘦了不少……还在为福怡的事伤心?” “是儿子没这个福气。”福怡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女,他也是疼爱的,眼看着都能嫁人了没想到一场风寒就夺了她的性命。 “是她没福气!”德妃淡淡地说着,身处宫闱几十年,内宅的争斗手段她闭闭眼都能想出百八十条来,“我在深宫里都能听到你宠爱那个白玛格格的事……祯儿,听额娘一句,别可着心来,内宅之争远比你想像的还要来得残酷,女人算什么,凭你的身份地位要多少有多少,还是子嗣重要,你要注意,现在只是去了个福怡,要是弘明弘暄他们出了事,咱们娘俩哭都来不及……” 十四阿哥瞿然一惊,“您是说——” 德妃点了点头,“福怡那孩子以前的身体也没那么弱,身边又有丫环嬷嬷照顾着,一场风寒就夺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这些贱人,我饶不了她们!”十四阿哥狞道,眼中闪着森寒光芒。以前他或许不会在意子嗣问题,但自从得了时疫太医又说他于子嗣上有碍难后,他便注重起现有的这些儿子,何况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要是没有儿子,那他在皇父心中的地位就要再降一层了。 他身为皇子领兵在外,手握十几万兵权几年,身上积威已有,这一怒,威煞外露,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们都不由身颤心畏,低下了头来。他目光一扫,满意地勾了下唇角,对德妃道:“额娘,儿子虽宠着那白玛一些,可还没蠢到宠妾灭妻,子嗣更是大事,容不得儿子不重视,这事儿能传进宫中,怕是有心人做的……” “额娘还不了解你么。”德妃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如今老四愈发得你皇父看重,朝中大小事务他都有能力影响……额娘本以为他如此权势必走昔日废太子老路,就算不至于那个地步总也有不周密之处,哪里知道,他却不甚恋权,办事更是事缓留裕、有条不紊……朝中众臣对他赞誉颇多,要抓他把柄却不太容易。 这后宫,本是前朝缩影,他一得势,那些眼皮子浅的哪还不上赶着巴结奉承,你虽在西北手握重兵,到底不如眼前势重……看看,不过宠一个格格便有人帮着在你皇父面前散播谣言,丑化于你,额娘纵能约束这永和宫,其他的地方却有些力所不及了……在京中,你是虎困浅滩,还得尽快回军中才行。” “儿子也不想留在京中,问题是长此下去就算儿子牢牢把住了兵权,这朝堂没有人替儿子说话,也是不行啊,九哥虽有心帮我,但他在朝中说话份量不足,原以为三哥跟八哥好歹能顶个七年八年的,没想到现在也只有伏首的份儿。”因为利益问题,能为自己说得上话的反是三阿哥和八阿哥等人,其他阿哥要么不沾事要么是亲四哥的……十四阿哥皱着眉,如今才发现自己身边可靠的兄弟竟无一个,连看着一心帮自己的九哥以前也是八哥的铁杆追随者,他也不太放心用。 德妃冷笑,“不过是你皇父积威罢了,若是老四有个差错,第一个跳起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而且这样正好,党附他们的人见讨不到好自然转到咱们这边来。你自想法子回军中,这京中的事不须担心,我这里有张名单给你,你自己记好了。”说着摇出一张纸递给他。 十四阿哥接过一看,心中一惊,纸上四王八公……都是些老牌大族,在朝中的官位普遍不高,出仕的子弟也不多,最为出色的是刚擢升九省统制不久的王子腾,再往下看,这些家族枝脉相连,关系网却很大,网罗银钱也是方便……再往下看,心中又一喜,居然连内务府世家也有。“额娘,这是——” “这是额娘这些年积下的人脉,现在都交给你,你好好运用。”德妃慈爱地看着他,心中暗叹,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额娘放心,儿子定不负您所望。”他大喜地下跪说道。 “娘娘,十四阿哥,晚膳已经备好了。” “额娘,儿子扶您走。” …… 十四阿哥出了永和宫后便定下心来,先将白玛送到了什刹海的一处别院里居住,整顿了一番府内事务,敲打了妻妾一番,接着隐秘地派人联系四大家族等德妃给他的人脉,运作得不亦乐乎。 殊不知他和德妃所做的一切都在胤禛和康熙的掌握中。 胤禛什么动作都没有,有空就回府教导自己的儿子,带着他们读书或者射射。康熙则在收到西北传来的军情后不动声色地连发了几道旨意,将征西大军中的将领调的调,升的升,贬的贬…… 康熙五十七年一过,他就下旨让十四阿哥回了军中。 虽说有德妃的关系在,可十四阿哥真正收拢德妃交给他的势力还是费了不少工夫的,可惜还来不及进一步部署京中的事务,便接了旨匆匆赶赴军中。 一同带走的还有大批的粮饷。 一去就可以施恩,十四阿哥很高兴,可想到这粮饷里有四阿哥推行的优种、分区种植及税改倡议之功时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样,郁闷无比。 更郁闷的是,到了西北,回了军中,他发现才短短的一年时间,西征大军中同样领军的亲王、郡王及将军们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对军队的控制力更强了,名义他是率军的大将军王,可实际上除了他的亲信,其他的军队若非在战时,他是不怎么调动得开的。再有,他不在的这一年大军与准葛尔也发生了几场小型战役,一些表现出色的将领也被康熙擢升了级别……这样一来,他们效忠只会是提拔他们的皇上而不是他。 另一方面,十四阿哥一离开,康熙便丢了一沓资料给掌管着内务府的十二阿哥和十六阿哥,令他们清查资料上的奴才。 十二阿哥为人虽然温和,办事却极利索,十六阿哥就更别说了,在四阿哥手下待过一阵,雷厉风行的手段学了不少,为人又极精明,两人分管着内务府一段时间了,工作做着也还顺手,本来还不清楚康熙怎么想到要拿内务府开刀了,拿过资料一看,极是震惊,心想这些奴才看不出来啊,胆子肥啊,竟然敢贪皇家这么多东西……抄! 西北 四 ( )此次抄没的内务府家族有董、尚、叶赫勒、李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或占着三织造处重要职位或负责皇室工程营造及各处行宫修缮或是管理宫内宫女、嬷嬷或是负责采买……总之,都是油水、权利极大的位置,十二阿哥十六阿哥当即着人拿了人抄出的家底摆出来叫人大吃一惊,白花花的银两银票及数不清的古董、摆件、珠宝、高档的补品、吃食……还有一些甚至是贡品,堆积如山。 “真是富比王候啊!”十六阿哥看着被缚跪在地的几家管领冷笑,吓得他们不住磕头,“爷,饶命啊,奴才只是一时蒙了心……” “啧啧啧,这还叫一时啊?”十六阿哥指指堆成山的珠宝,“十六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宝贝呢,你们这些奴才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贪墨皇家的东西,啊?谁给你们胆子?” “爷,这些不是皇——” “想说不是皇家的是不是?不是,那就是别人孝敬的了?你们凭什么让别人孝敬,还不是拿主子当人情?!说,你们收了这些好处都帮着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嗯?” “……冤枉啊!奴才没有……”哭号声一片。 “爷也懒得听你们说,来人,全都押到慎刑司,给爷好好地审。”十六阿哥冷着脸看着一群侍卫扑上来将这些人全带了下去。这时十二阿哥拿着一叠搜将出来的账本资料走了过来,对着旁边的太监道:“将这些东西分类封起来,抬到乾清宫。” “嗻。”太监们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康熙看着面前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都快堆满了乾清宫的大半个殿,眉头动了动,知道这些奴才贪污受贿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贪下的东西这么多又是一回事。半晌,他才抬了下手,“将东西收入国库,那些奴才按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意思就是不准备饶恕他们了。 十二阿哥和十六阿哥领旨去办了。 当庭杖毙的,流放的,罚作苦役的……经营了上百年的打着皇家脸面的威威赫赫的内务务世家就这么一夕之间流云四散,内务府余下领着管领职务的其他包衣旗世家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打算找人说说情的,暗中支援的……都缩了起来。 很快李德全便奉旨意到一大群内务府管领面前训斥了他们一顿,既是敲打也是安他们的心。 这次是杀鸡敬猴,康熙也很无奈,想要连根拔起是不行的,牵连太大,只能时不时地敲打一番。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了即便是皇家的奴才也是不可信的,瞒上欺下是所有奴才的通病,面对利益,皇家的权威也有不顶用的时候。 虽说这些奴才贪的东西也多了点,不过皇家还缺那点子金银珠宝吗,很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怎么突然拿他们开刀,只有永和宫的德妃听到这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与乌雅家联系最深的两家包衣旗世家就在这次发作的四个包衣家族里,剩下的虽还有几个家族却都是后来才慢慢发展加入的,根叶皆不如这两家来的深广……她在深宫中视为最有力的暗里的臂膀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以后无论是对后宫外朝的消息传递亦或是永和宫领到的物品份例只怕都会不如以往便利了。 她在后宫的势力一步一步地正在销蚀中……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帮助她的老十四?!忧心积虑之下又病倒了。 她的病倒并没引起康熙的怜惜,只是派李德全来看了一下,嘱咐太医好生医治而已。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做得太绝也不好看,胤禛跟苏宜尔哈提了一下,送了些药材补品到永和宫,人却并未去请安探望。 德妃知道后并未说什么,陈嬷嬷等人心知她心心念念的是小儿子,无不心中叹息,其实雍亲王除了不会嘴上讨她欢心,哪里不如十四阿哥呢? 转眼到了五月份,又一轮的选秀开始了。 德妃又开始振作起来,和频频进宫的十四福晋商量起哪个秀女好了。十四阿哥的嫡长子弘明今年刚好十五岁,已到了指嫡福晋或侧福晋的年龄,选好了,便是十四阿哥在朝堂上的又一大助力。 可是今年同样要指婚的皇孙也不少。 像诚亲王府的六阿哥弘曦及七阿哥弘景,弘曦是康熙四十一年生,生母是诚亲王的妾王氏,他生下来身体就有些弱,所以拖到这届才准备指嫡福晋,弘景是四十二年生,生母却是侧福晋田佳氏,出身和身体都比弘曦好,却因着弘曦而延了一届也要指嫡福晋。 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弘时已经虚岁十六正是指嫡福晋的时候。 另外,要指嫡福晋或侧福晋的有恒亲王的嫡子弘昂,他跟弘明一样都是康熙四十四年生,也到了指婚的年龄。 …… 李侧福晋拿着这些资料及打听到的秀女资料不断地对比挑选着,就想给弘时找个好的,苏宜尔哈从来不打算插手他们的婚事,又不是自己儿子,万事有领导看着呢。 仔细剥了黄皮的果皮和核,将晶莹的果肉塞进弘旻和弘昊的小嘴里,酸里带着丝丝清甜的滋味令两张一模一样的包子脸皱了起来,“酸——”弘旻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弘昊砸巴了两下,道:“还要。”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苏宜尔哈手中的黄皮。苏宜尔哈轻笑,“看来我们弘昊比较喜欢吃酸的。”将手上剥好的果肉喂进他嘴里。 “我也要。”弘旻也将身子倾了过来。在一边看书的冰雅哧笑,“到底是喜欢吃黄皮还是喜欢额娘喂啊?”这俩小子从小就爱争额娘的宠,吃奶睡觉都要额娘哄,会走路后,整天像只巴巴的小熊跟在额娘后面……也不嫌累。 弘旻才不理他的姐姐呢,固执地睇着苏宜尔哈:“喜欢。” “好,来,这个给你。”苏宜尔哈挑了个大的黄皮,将果肉型给他吃。估计这个甜了些,弘旻眉头也不皱了,眼睛只微微地眯着。弘昊在一旁等不及地动了下小胖腿,“还要。”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把你们的小牙儿给酸掉了。”苏宜尔哈让人将黄皮端了下去,拿了水给他们喝,“先喝点水,待会儿要吃饭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闹,乖乖地捧着竹杯子喝水。看着养得白白嫩嫩头好壮壮的双生儿子,再想到这一年多来,空间新研出的功能,苏宜尔哈心情很是愉悦。这时,赤竹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太太来了。” 得多栽轩里的人喊太太的只有章佳氏。苏宜尔哈忙道,“快请额娘进来。”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迎到门口,刚好章佳氏进来要行礼,让她扶住,“额娘。”语里有着嗔怪。 “郭罗玛嬷,郭罗玛嬷。”双胞胎早扑了过去,他们对章佳氏熟得很,有时也被接到钮祜禄府去小住。“哎。”章佳氏笑着揽住他们:“让郭罗玛嬷看看咱们宝贝,又长高了不少啊。”因为前两个儿子都起了小名,这两小的不好不起,胤禛和苏宜尔哈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干脆偷懒给他们起了宝宝贝贝的小名了,反正叫着玩的。 “郭罗玛嬷嬷,她是谁呀?”弘昊指着她身后的小姑娘问。 “她是你表姐。”章佳氏笑道,微转了身子对俏立在一旁的小姑娘道:“蓝婷,过来给你二姑姑瞧瞧。” 跟在章佳氏身后的身着粉紫色旗装的小姑姑走上前来,给苏宜尔哈行了礼,道:“蓝婷给二姑姑请安。”声音脆亮,活泼明亮的眼睛瞧见了苏宜尔哈就再也移不开了,“二姑姑好美啊。” “又不是没见过。”苏宜尔哈失笑,小姑娘长得像大嫂富察氏,有一张可亲的苹果脸,五官柔和,体态不胖也不瘦,“今年十五岁了?在外面说话可别这么冲口就出。”这是回京参加选秀了。 “是,侄女今年十五了。”小时候对这位姑姑也是很有印象的,只是一站到她面前才发觉所谓的印象根本难以比拟眼前的真实,所谓的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就是这般了。蓝婷俏皮地笑了笑,“小时候也见过姑姑的,可真站到姑姑面前还是忍不住。” 性情倒是比大嫂爽直活泼,苏宜尔哈莞尔,为她介绍弘旻弘昊,“这是你表弟弘旻弘昊,他们是双生子,今年才三岁。元寿和冰雅你是见过的,另还有个表弟弘晨,七岁,在东侧园念书呢,等下了课就能见了。” “是。”蓝婷上前与冰雅又重新见过,她是五十二年跟着父母到福建上任的,离京也有六年了,就算有印象,冰雅也早不是三、四岁的小女娃模样。此时重新见面,当年那个小不点儿也长成了少女,月华般清淡的气质未变,清丽的容貌隐隐有着二姑姑的影子很是漂亮。 春雨带着人进了茶,又添上了许多水果和点心。 重新坐定后苏宜尔哈便问了:什么时候进京?家里父母弟弟们如何?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读了什么书?学过什么才艺?有无理过家?等等问题。一边听着蓝婷的回答,观察她的举止,觉得还不错,就让冰雅带她到多栽轩走走。 “额娘,大哥和大嫂是怎么想的?” “也不求指给宗亲勋贵,只要人好,做正妻就行。”章佳氏喝着茶,吃着弘旻弘昊递来的点心,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好,乖,郭罗玛嬷自己吃……来,宝贝也吃。” “那我知道怎么办了。” 选秀前和选秀后的日子最是热闹,京城的贵妇们整日里不是相看打听谁家的秀女贤淑,就是探听哪家的儿子出息,倒是选秀的过程,很是沉闷。这次选秀由佟贵妃、荣妃、宜妃三人主持,苏宜尔哈因着蓝婷的原因倒是进宫拜见了佟贵妃几次,蓝婷的家世容貌才情只能算合中,她的要求也不是指个顶好的人家,佟贵妃对此倒是乐意成全,只等过了复选再说。 到了八月底,选秀结束,指婚下来。 诚亲王府的六阿哥弘曦指了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嫡妻;七阿哥弘景指了栋鄂氏,尚书席尔达之女为嫡妻;雍亲王的三阿哥弘时,指了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为嫡妻;恒亲王的嫡子弘昂,指了伊尔根觉罗氏,轻车都尉七十之女为嫡妻;十四贝子的嫡长子弘明指了完颜氏,布政使罗延泰之女为嫡妻,这是与完颜家族进一步加强联系了…… 苏宜尔哈虽然知道领导会做些手脚改变历史,却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儿媳妇也换了人,原来诚亲王的七阿哥弘景的嫡妻栋鄂氏才是指给弘时的?而弘时的嫡妻瓜尔佳氏原本又是谁的妻子……汗,全乱了。 而远在西北的十四阿哥等接到自己的嫡长子弘明指的嫡妻又是完颜家的后气得直骂,妇人短见,十四贝子府与完颜家已结了亲,这嫡长子媳妇的人选何等重要,她不想着跟瓜尔佳或纳喇家或栋鄂家结亲扩大满八旗影响力,居然又跟完颜家结亲…… 德妃也灰心了,她跟十四福晋完颜氏商量得好好的,就挑伊尔根家的或瓜尔佳家的,没想到完颜氏怕伊尔根一氏在十四贝子府影响力太大,又瞧不上瓜尔佳的爵位,转身便去求荣妃给自己儿子指了族亲布延泰的女儿给自己做媳妇。 ……至此,她更不待见十四福晋了,觉得她不紧管不好家(白玛的事都流传到外面了),照顾不好丈夫(当年老十四时疫的时她还记着呢),还没眼光、没远见(从挑媳妇就能看出来了)!倒常常召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到永和宫说话了,十四福晋若来,她便冷冷淡淡的,她要立规矩也由她,要当菩萨在那杵着也由她。 十四福晋自知违背了德妃的意思得罪了她,也不在意,只是想着减少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在十四贝子府的影响力自己也能舒坦些,却没想到康熙怕儿子又在西北找女人传出去不好听便又给他指了个庶福晋,还是典卫西泰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今年才十三岁,一娇娇嫩嫩的小花骨朵……直憋得她差点吐血。 更上一层 ( )第二波指婚的旨意下来,蓝婷意外地被指给了一位红带子舒舒觉罗.保庆为嫡妻。 不是说要撂牌子的么,怎么指婚了?不待章佳氏和富察氏上门苏宜尔哈就找人打听,这位保庆领着杭州宣慰使司佥事的正五品武职,前途不错,人品相貌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年龄有些大,二十四了,比蓝婷足足大了九岁,听说订过一门亲,不过妻子未过门便得病死了……接着,父亲去世又守了三年孝,此后不是找不着好的人选便是因着公事或私事误了,他的母亲眼看着身体也不太好,再拖下去就又得守孝……这才狠下决心托了人给宫里递话请着帮忙指一个。 母女两人都不是那种相信命不好之说的人,苏宜尔哈将资料给章佳氏一说,章佳氏也觉得不错,若非阴差阳错给误了婚期,以端海的从五品知州的职位还真有些高攀不上,重要的是人品和相貌都不差,也有些能力,比一般的八旗子弟好了不少。 富察.道琴也不是那种眼浅的人,也觉得男方除了年纪大些其他方面都不错,尤其是婆婆身体不好,女儿一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又无叔伯小姑,只有一些堂表兄弟姐妹,关系不复杂……真是越想越觉得不错,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整理往年给女儿备下的嫁妆,不够的再添,没想到的也开始准备采购。 男方年龄大了,希望快些成亲,苏宜尔哈也送了不少药材、珠宝和珍稀木料做的摆件做添妆。 “可惜淇哥儿还在西北,不然也该给他订亲了!”今年都十六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章佳氏感叹道,毓淇出生的情形仿佛还历历在目,在那之前,她如何能想到有今日。 “就算毓淇不在京额娘也大可先相看着,嗯,我也看看,到时大家再一起商量商量,觉得哪个好的再上门求亲,不过说不定皇上会亲自指婚。”苏宜尔哈若有所思,“王爷曾对我说过皇上对毓淇在西北的表现很是赞赏,我觉着皇上可能很快就会令他回京的。” “怎么说?”如果赞赏不是更要留着他在西北建功么?但听到儿子能快些回来,章佳氏又忍不住欢喜。 “额娘,您忘了,毓淇现在才十六岁……建功太早可不利他成长,调他回京,再让他读几年书,然后外放磨炼几年,就能当大用了。” 章佳氏恍然,不由瞥了女儿一眼,心道,苏宜尔哈看着整日在内院悠闲度日,其实对外界的事了然于胸,对政治上的嗅觉依然敏锐……想到这里又一阵欢喜,儿女能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安稳立世是她最为欣慰的,其余不足道。“毓淇的婚事若是皇上插手,那……”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婚姻还是夫妻二人性情相投和和美美为要,风光和上意倒是其次,若为了这个弄得家宅不宁那…… “放心,皇上若有意给毓淇指婚,王爷那儿也说得上话,不会盲婚哑嫁的。”大清不会缺少人才,会看重想要培养毓淇不过是想着为领导加重筹码罢了,家世人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章佳氏想了想也明白了,只是不免有些遗憾,“你们姐弟二人的婚事额娘都使不上力啊。” “只要过得好就好了,额娘爱我们的心意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我们做儿女的也是一样,只希望额娘健康长寿,幸福快乐,安享晚年……不用尽日为我们操心劳累。”苏宜尔哈轻声安慰道。 “有了你们几个,我这辈子就没白活。”章佳氏眼睛微湿,脸上尽是笑意。苏宜尔哈握着她的手,瞧着她红润了不少的脸色,四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就三十几的模样,精神饱满。“额娘,藏红花用着不错?” “不错。”章佳氏也觉得用藏红花泡水喝比喝什么补品都好,美容养颜,心思也没那么烦杂了,“老太太也喝呢,每次三、四根泡水喝,连脸上的斑都少了许多。” “那就好,老太太再活上十几二十年的,连玄孙都抱上了。”苏宜尔哈笑道,从空间里又拿出一竹罐子给她,“这里有一罐,您和老太太先用着,用完了再使人到我那儿拿,这些燕窝,没事就炖着喝,也让毓淮毓沅他们用,别省……还有,这里有一些剑花,您拿猪肉炖汤给阿玛喝,能理痰火咳嗽,清热润肺,我方才在外面见他好似有些痰热的模样。”苏宜尔哈拿出的剑花,有新鲜的,也有干制的。 “知道你这么孝顺,他还不得高兴得睡不着觉,更上火……”章佳氏嘀咕着,凌柱现在最得意的便是苏宜尔哈和毓淇,平时还好,一谈到这个女儿和儿子就眉开眼笑。弘晔和弘晨他们若来,更是亲自接待,询问他们的功课武艺。 这些东西并不是苏宜尔哈明面上带进钮祜禄府的,章佳氏想起女儿那个神秘的仙境,很是平静地亲自收了起来,放好。 春雨走了进来:“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府了。” “额娘,那我先回去了,蓝婷出嫁那天我再过来。”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安康他们呢?” “在外面。” “我送你出去。”章佳氏走了过来,“蓝婷出嫁那天有空就来,没空遣个人来也是一样。”一个庶兄的女儿,能送这么多添妆已不错了,哪还能让雍亲王侧福晋亲自来送嫁。 苏宜尔哈笑了笑,“我知道了。” ****** “主人,下面就是昆仑山了。”吉祥的稚儿般的声音响起。苏宜尔哈睁开眼,透过空间往下一望,果然有丝丝灵气上扬,高高的山体下,更有庞大的灵气能力沉积着。“那我们快些找,能透出灵气的都是上好的玉石,普通的就不要拿了,我们就找那些精品。” 从康熙五十七年四月,她的青莲心法忽然跃了一个层次,只要她将意念集中在双眼,便能看见万物的灵气、生气及各种各样人头顶上的气——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白色,心灰意丧的为灰色,做惯恶事的为灰黑乃至黑色,命格富贵的为赤红色,皇族的为紫色……而这些又因人的气运等,浓淡不一。 而且,随着她心法的莫名跃级,她对于青莲空间的控制和运用又更强了一步,现在她已经能运用空间进行距离上的瞬移和穿梭,在如意的帮助下,只要计算准距离,她随时想去哪儿都是眨眼间的事。 这两个发现令苏宜尔哈十分欣喜,这样一来,很方便她收集有灵气的东西进空间……一开始她只在京城周围的山脉寻找、试验,虽然所获不少,但灵气十足的却也不多。她很享受这种摸索的过程,很有满足感,积少成多啊,这些东西不但丰富空间的收藏,相对的,也丰富空间的灵气——话说自种了那些灵根后空间的灵气就一直在快速地增长着,青莲池里除了最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水外,以下都呈膏体了,最底层甚至成了晶状。 空间灵气愈充足,对以后她有机会穿回现代就愈有把握的。当然,目前一切还只是始于足下,空间的距离容易跨越,时间却难以回返,更别说还要把握精准的时间和空间。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她在摸索收集中也不断地将收集到空间培育的一些药材及果树的种苗植回深山险峻,当然,还有一些存世稀少的动物……做人不能一味的索取,也是需要回馈的,不然总有运道用尽的那日。 今天从钮祜禄府回来知道领导大人不在府中,晚上也不会过来,她就打定主意要来这产玉名地昆仑山看看了,若能得到传说中的玉精玉髓那是再好不过。 昆仑山,横贯新疆、西藏,延伸至青海境内,古代人称它为“中华祖脉”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在许多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里,如女娲炼石补天、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盛会、白娘子盗仙草和嫦娥奔月都有它的影子。不过,在现代人的印象中,昆仑山更与玉分不开,它是中国最有名的玉石源地。 这里气候干燥、寒冷,充斥着高山荒漠和终年被冰川覆盖的冻土,昼夜温差极大,不过,这些对苏宜尔哈影响不大,别说她的体能极度抗热抗寒,就算有影响,只需带上一颗火焰精晶和寒冰精晶就什么都解决了。 仗着空间的便利,苏宜尔哈带着如意悬浮在昆仑山脉上,只要看到灵气足的,她都将它们摄到空间里,刚开始还运用空间的能量将表层的石皮去掉露出光润的玉色,到后来,她都直接扔到西面石山与北山之间了…… “哎,就算我们只捡顶级的玉石,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完的,吉祥,你能看那里——”苏宜尔哈指着一座被冰雪半堆覆着的山峰,“我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很浓厚的灵气聚而不散、蕴而不发,你说那里里有玉膏玉髓吗?” 吉祥歪了歪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一座石山……玉石在里面。”苏宜尔哈皱了皱眉,可不是半埋在冻土里的石头,一摄就能弄进空间,就算弄进来了,也得弄得地儿给它安放,有点得不偿失。“吉祥,能将里面的玉弄出来吗?” 吉祥金灿灿的眼睛盯着山峰一会,道:“可以,不过弄完我们就得回去了,我没那么多力……” “好。”她摸了摸它头上的角,“你尽力。” “主人要先放我出去才行。” “啊,好。”苏宜尔哈将吉祥放出空间,只见它绕着山飞了一圈,找了离灵气最近的一点,黄金水晶般的眼睛射出两道光刺进山体,不一会儿,就拖出了一个有两人环抱大的球状的东西出来,而山体却像挤出多余的东西出来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苏宜尔哈将吉祥和大石珠移进空间,啧啧叹道:“吉祥你好厉害,等闲在雪山上弄出这么一块石来,雪都会崩下来何况是山体,你居然能让那山安好无损的……” 吉祥用头顶了顶她:“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玉髓?” “不用看我就可以告诉你,里面有。”苏宜尔哈笑着俯□亲了亲它的角,“谢谢你,吉祥。” 接着无视吉祥晕红的龙角将这颗比自己还要高的蛋形巨石放到了莲池西面与北面的山峰之间,围绕在这颗大石周边乃至底下的是一块块没有去皮的玉石。小心地带着吉祥瞬移了过去,在蛋形巨石的上面三分之一处开始往上剥去石皮,露出了隐隐透着五彩光的羊脂玉色。 里面的玉质一露出来,浓厚的灵气像喷泉一样直冲出来,整个空间微微抖了一下,苏宜尔哈连忙带着吉祥往上一躲,只见在两座石山与北面的土石掺杂的山体间又生出了一座尖尖的石峰来,石峰嶙峋处露出了或紫或绿或黄的玉质,远远望着就像被彩笔点了七彩颜色一般,美丽极了。石峰的顶端赫然半含着那颗竖着的玉蛋,而被剥了三分之一表皮的玉蛋也在中间裂开了一道一米多宽的口子,从隐隐透着五彩毫光的羊脂玉石往里看,有一层透着莹莹白光的厚厚玉膏,玉膏的中间又含着一颗篮球大的玉髓……几呈实质。 “好香!”是一种灵气馥郁的香味,很沁人心魂,苏宜尔哈伸手招来一柄木勺,在玉壳内层轻轻一挖,挖了半勺出来,再用另一只手轻轻刮了一块放进嘴里,玉膏立时化成一股温润暖实的津液滑进胸腹,她忍不住又刮了一块放进嘴里,终于肯定道:“味道隐含琼芳,温润暖实,不错。”比雪糕好吃。 “吉祥,你也吃。”她将剩下的递给眨巴着大眼瞅着她手里的玉膏直吞口水的吉祥。 “谢谢主人!”吉祥举起龙爪接过木勺,伸进嘴里,舌头一卷……光了。无辜的大眼再看向苏宜尔哈,什么滋味都没品尝到…… 苏宜尔哈黑线。 反正东西多,这玉膏玉髓也会源源不绝地从这石峰里再生出来,她用灵气将勺子卷扫干净,又挖了一大勺递给吉祥。吉祥欣喜地接过,“谢谢主人!”放进嘴里舌头再一卷,又没了。苏宜尔哈叹气,依法再取了一勺递给它…… 足足吃了六勺。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龙也喜欢收藏宝贝,这吃的东西……苏宜尔哈想到久久才结成一树的后天灵根果实被它一吃就去了大半棵,肉痛地警告它,短时间内不许再吃了! 吉祥愈长大,这胃口就愈好,自己还是赶紧将那些后天灵根再多培育些出来的好…… 更上一层 下 ( )接下来的日子,苏宜尔哈又带着吉祥跑了昆仑山几趟,弄了不少极品玉石玉精及两个包着玉髓的玉球,最大的收获是在一处深山雪洞里找到了一个翠绿中带着帝王黄的玉精鼎,鼎的形状跟她在现代的国宝档案里看的那些差不多,方形有耳,只是造型更为古朴些,鼎上镂刻着许多古朴生动的凤螭纹样,鼎身刻着几段铭文,有点像象形字,具体说了什么有待研究。除了鼎,雪洞里还有几块金板和几个空玉盒,金板上面也撰刻了许多文字,字体上还夹带了许多蓝绿光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一看就给人浑厚古朴的凝重感。 玉鼎直接被她放到玉意居里当摆设,至于以后能不能祭炼一番以做炼丹炼药用,那得以后再说了,而那些小块的玉精石,全都让她打到了玉峰里头添砖加瓦去了。 九月底,当初随同大将军王出兵西藏的几位皇孙弘曙弘晊弘升等人并前去镀金或锻炼的宗亲阿哥及八旗子弟部份回了京城,其中便有钮祜禄.毓淇。以苏宜尔哈的身份不可能出城迎接,便带着弘晔弘晨到钮祜禄府等,当凌柱带着毓淇进府时她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虽然知道战场能锻炼人,但毓淇的变化也太大了。离开之前,他还是一个带着略带着稚意的英气少年,经过了几年的磨炼,原本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蜜色,个头也拔高了一截,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俊秀的脸庞坚毅了不少,飞扬炯亮的眼睛拉长了,神光内敛,看起来整个人沉稳不少,给人一种山峰般伟昂可靠的感觉。 “毓淇?”章佳氏眼中含泪,上前拉着他上下看着就怕哪里少了块肉,“额娘看看,高了,也壮了……” “还黑了呢。”苏宜尔哈笑着说道。 “额娘,儿子回来了!”毓淇紧紧地抱住章佳氏,过了一会儿,又抱住苏宜尔哈,“姐姐,我回来了!”苏宜尔哈拍了拍他,“感觉怎么样?” “……完全是不同的世界。”毓淇顿了顿,说道,“很能锻炼人,也很能改变人。”有的人更成长,有些人……则更无所顾忌。 “好了好了,长这么大了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凌柱哑着声道,十三岁还显稚嫩白皙的儿子一回来变成了高大威健的男人,他也不是没感触,既欣赏骄傲又心疼,复杂的滋味难以言喻。“快些进屋。” “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毓淇说道。 “当然要去,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时时为你担心……”章佳氏说着。到了老太太的桂院,又是一阵热闹,弘晔弘晨和毓淮毓沅也终于找到时间和毓淇说话,男孩子总是对战争对军队好奇的,从西北的地形地貌、民俗吃食,到战时的轰烈、备战的肃穆……说个不停。 用过了晚饭,弘晔和弘晨留在了钮祜禄府,苏宜尔哈与毓淇说了会儿话也回了雍亲王府,多栽轩还有双胞胎呢,她不太放心。 之前便有消息说皇上要册立一批世子,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皇孙宗亲阿哥除了自身的优秀让康熙另眼相看外,有的是庶长子为了承爵而有意到战场建立功勋使得承爵更顺利,有的则是本身优秀而府中又有嫡子或庶长子,为了自个有更好的前程而去……而他们的回归,正是应了之前的消息,到了十月,康熙果然下了旨,册立诚亲王胤祉嫡子弘晟为世子,恒亲王胤祺嫡子弘昂被封为世子,淳郡王庶长子弘曙为世子,班俸均视为贝子。另有宗室亲王郡王的儿子也册立了几位,弘升、弘晊虽没法承爵,却也因在西北战事上表现出色而封了相应的爵位。 毓淇的年龄在一众王公世子里最小,表现却最好,不过康熙并没有给他封爵或封官,而是赐了他一个御前侍卫的名头,令他陪着弘晔到上书房一起读书。 毓淇听到谕旨的时候脸有些黑,他年龄在诸皇孙里虽算不上大,可是奈不住身高啊,太引人注目了,还不如自己官学或自己家里读书呢…… 除了这些,康熙还颁定了外藩朝觐年例。不过这些就不是苏宜尔哈注意的了,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她就让春雨守在门外而她则带着吉祥,三川五岳地到处寻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在宜宾竹海中的天然竹阵里找到了颗碧莹的千年竹心及几种空间里没有的竹子,还有美味营养的竹鼠,又在雁荡山脉的一个深涧里捉到了一只比小船还大的螃蟹死后留在壳里的十二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灵气很足,带在身上神清气爽,有助于练功(这点对宜尔哈效果不大),在水中还能避水。 又有的玩又能寻宝丰富空间收藏,来到清朝十几年,除了刚开始发现空间拼命往里面种植东西的那段时间,她第一次这么不亦乐乎地投入一件事。可惜,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天她出门还未回来,原本说歇在东侧园书房不过来的胤禛想在睡前将一本之前没看完的书看完,找了半天才想起放在苏宜尔哈的卧室里,他是那种想看书没看到中意的就会睡不着的人,想了想还是带着苏培盛回了多栽轩—— “你们主子人呢?”这天都快暗了,居然不在自己的卧室里!? 春雨几乎立马跪下:“主子不在多栽轩。”若是几位小主子或是多栽轩的下人,她有的是办法打发,可是面前的人是雍亲王啊,拦谁也不能拦他进主子的屋啊,不由心中叫苦。 他皱了下眉,以为她在冰雅那里或是弘旻弘昊那里,拿起找到的书迳自看了起来。过了半晌,抬起头,锐利的眼光扫向恭立一旁的春雨:“你们主子去哪儿了,去叫她回来。”她不在屋子里,感觉就像少了什么。 她喏喏地说不出话来,到哪里去叫,她也不知道主子到哪里去了。 嗯?“出门了?”她出府不会不跟他说一声的,冲口就又问了一句,“带护卫了?” “……”她能怎么说?王爷不走,待会儿主子一回来就什么都揭穿了。 “啪!”他将书抛到榻上,春雨一惊,感到他威严森冷的气息如泰山压顶海啸扑面,背上冷汗直出。“怎么,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偷溜出门?他还真没想到他的小莲花也会有做这种事的一天,倒不是怀疑她偷人——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他的脸就更臭了,而是她单身一人出去身边没带护卫要是发生了什么事,那谁来负责?!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这书还怎么看得下去,连坐都不觉得安稳了。胤禛只觉得自己重生以来还没这么生气过,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怎么也平息不下去。 “没有。”这是实话。 一掌劈了她又怕她挡不住,苏宜尔哈回来不免难过,不给她点教训自己又压不下这股子气,他噼呖啪啦地埋头就一顿训,什么不顾虑自己主子安危,主子没想到的她就要想到,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九条命都不够赔…… 春雨垂着头跪在那里,蓦然省觉,自己确实有些失职,太过迷信于苏宜尔哈的神秘,忘了她在武力上并不强悍,“奴婢知罪,以后绝不再犯,请王爷责罚。” “滚出去!”现在也不是责罚人的时候。 春春雨默默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化龙草这种东西!”苏宜尔哈将手上一株不甚起眼的草种到了金色的土地上,给它浇上了水。这草粗粗一看与别的草没什么两样,只有两瓣两指宽的叶子,但叶子的中间却长着一颗乳白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龙族对这种草最熟悉了。”吉祥在一边说道,“不过这种草只对蛟龙或锦龙鱼……这些即将化龙又想要化龙的奇兽有用,对龙族没什么大用,唔,如果修炼了龙族功法的修真者吃了也能将肉身化成龙身,不过时间不长,普通人吃了也有用,效果就看各人的造化。” “也是奇草,希望能在空间里多长些出来。”从将化龙草移进空间,它的效用苏宜尔哈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龙不但力量强大,它的精神力也庞沛无比,如果吃了化龙果,她不但能增强肉身的力量,连精神力也能增长一大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回如意居。” 吉祥点了点头,展开双翅飞向如意居。没有苏宜尔哈带着,它在空间里是无法瞬移的。 她慢悠悠地又在温泉里泡了个澡,才旋身出了空间。 “你这是什么穿着?!”一声饱含怒气的低喝,接着,一件外袍飞快地披上她□的肩膀!“喝!”苏宜尔哈一抬头便看到胤禛黑沉得跟墨水似的脸,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会在这里?!左右看了看,是她的房间没错。 紧紧地将她揽抱在怀里坐在床上,“给我好好解释,跑到哪里去了,还穿着这样的破衣服?”要是给别人看到她的肌肤,他非得把人杀了才行。 苏宜尔哈嘻嘻笑着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生什么气?告诉你,我可以进入那个秘境了,我是到里面泡温泉去了!”说着不满地瞪他一眼,拉着棉袍下的睡衣道,“这件衣服也不是破好不好,这些镂空的花瓣我都用绣线包了边的,是睡衣,穿着睡觉的,这么好看哪里破了。” 她身上确实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润气息,他心神一缓,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穿成这样到处乱跑就不行。” “哪里乱跑呀,那里根本没人好不好,对了,你要不要进里面玩?很多果子吃的。”再亲他一下,就不信他还能生气。嘿,给这种小心眼爱担心又精明无比的人抓包,最好的方法就是坦白从宽。 “什么地方,你能保证那里没危险?就算没人,那野兽呢?以后要小心一些。” “那里感觉就是我的家一样,安全得很。”她不在意地说,“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带人进去,要不我们试一下?有很多果子可以吃!”说起品种丰富,口感绝佳的各种水果她就笑眯了眼,它们在空间里,以后她无论去了哪里,或者又重新转世投胎,它们都在,她都能吃到,呵呵。 一说到好吃的就眼睛发亮,连笑容都格外甜美,胤禛眼里泛笑,摇了摇头,“不了,以后再。”他想象不到那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有多美多好,虽然心动,但坚定地的意志阻止了他。他相信如果他要,她会全力支持他,给予他想要的,但他这一次希望自己能有个纯粹可以栖息安眠的怀抱,不参杂其他。而且,他有预感,如果他真的跟她进去了,说不定会改变他现有的人生规划…… 她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拒绝。 他轻笑,低沉醇厚的嗓间在空间里回响着,伸手抬着她的小脸俯近身浅浅地在那花瓣似的柔唇上辗转吸吮轻舔,在她喘不过气来时移到她耳颈处,轻吻道:“傻瓜。”她就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什么也及不上她,这甘甜无比的小嘴,这芳香柔软的身子,还有她温暖的心……都是他的。 大手拉开披在她身上的外袍,他抱着她躺进床被里,温暖的大手隔着睡衣里抚触着她的娇躯,蓦地,用力一撕,扔开—— 她愕然瞪大了迷蒙的眼眸,嘴唇未动便已被覆住。 …… 140立为太子
141立为太子 下 ( )吃过早膳,胤禛待弘晔弘晨调息完后便带着两人到书房去了,苏宜尔哈则留下弘旻弘昊,亲自教他们调息吐纳以求最大程度地吸收刚刚吃下肚子的竹心和玉膏。 检查了弘晨的功课后胤禛点了点头,这处儿子不是很喜欢读书,爱看的也就兵书地理游记之类的,勤奋绝对是称不上,好在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才能如此偷懒却次次检查过关。见不得他松懈,他淡淡地敲打道:“字还不行,以后每天多花练半个时辰出来抄书练字,无寿你负责督查。” 啊?弘晨郁闷地应了声:“是。” “这些日子你没少往你毓淇舅舅那儿跑,都谈了些什么?”胤禛意有所指地问。弘晔虽然知道他的意思,却不能直接拣他关心的回,道:“谈了一些西藏那边的气候地理及风俗方面的东西,还有那里的粮食,政治格局与大清有什么不同……毓淇,呃,舅舅还说他回来时十四叔正大力整顿军务,很多中下层将领都被削得很惨,阿玛,十四叔领兵很严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领兵风格,不过想要以最快的方法掌握军权不外乎将那些将领都换上自己的人。可惜,西征三路大军其他两路虽说都受你十四叔节制,可领军的都是你皇玛法亲点的亲王和郡王,他们底下的将军也是多年的老将,不会轻易靠向他的。” “战场上想要死一两个将军最容易不过了。”弘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弟弟说的不错,舅舅来京时西安将军额伦特就因意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弘晔说道。 胤禛手指轻扣着桌子道:“你十四叔在西宁那儿的府邸每天出入的人不少?他消息很灵通啊。” 近段时间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发生啊,弘晔想了想:“难道是皇玛法整顿内务府的事?”见胤禛颌首不语,弘晔有些吃惊:“十四叔厉害啊,内务府那些奴才居然也甘心听他的!”遂又一惊,“皇玛法这才处置了这些奴才多久,十四叔就能得到消息了……”那可是皇玛法的眼皮底下。 “看着,他这么做瞒不过你皇玛法的。”胤禛唇角微勾,“内务府那些人也不是你十四叔的本事,真正与他们关系紧密的是永和宫的那位。” 乌雅氏也曾是包衣旗…… 见弘晔神色微凝,若有所思,他淡淡地说道:“就算是身边的奴才也不能尽信,尤其是内务府。你皇玛法身边得用的奴才就算是我们这些皇子也不能不给三分面子,何况其他人。他们不缺脸面威风和实在(别人孝敬的财物),他们缺的是身份和尊严,为了这个,免不了有些聪明人勾结外官、联结后宫谋利已之事。内务府是负责皇帝后妃生活的机构,但凡他们起了心,你可以想象那后果。衣、食、住、行……想在这里头动手脚,控制、陷害、栽赃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若任他们发展,说不定以后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出在谁肚子里都控制在他们的手里!”有永和宫那位做例子,当后妃,生子嗣,抬旗……多么风光的一条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弘晔弘晨几个平日里但凡有空都随苏宜尔哈辨认各种药草,学习它们的功能,什么东西配合在一起能避孕,什么东西分开吃没事合在一起吃会导致流产,就连补品在特殊时期食用也能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些夹杂着不少宅斗宫斗故事(苏宜尔哈虚似人物编的,重点在手段上)听着也就觉得讶异,跟现实生活还是难以联系起来的,此时听胤禛这么一说,立即想到,若是内务府的人跟后妃相互勾结,而且他们又精通额娘教自己的那些知识,确实能帮助那些妃子固宠并防范其她后妃得子,心狠的还能铲除其他已生下来的皇子于不知不觉之间,如果皇帝不在意或者不懂这个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当皇帝还真辛苦,与天斗地斗与朝臣斗与宫妃斗还得跟自己的奴才斗。 “你可以先自己想想看。” 弘晔点了点头,将思绪拉回来。“皇玛法拿内务府开刀除了不能容忍底下的奴才贪弊,也发现了他们私底下的联系?” 永和宫那位果然大胆啊,除了屡次将手伸进雍亲王府居然还想利用内务府动手……说不定早就动过(弘晔真相了)了。自己兄妹几人向来不亲德妃就算明白这个事实也没什么感觉,不过她毕竟是阿玛的生母……有些担心地看了胤禛一眼。 “在皇宫,只有你皇玛法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淡扫了弘晔一眼,胤禛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一暖。 “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弘晨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我要是再大些就好了,我也去征讨策妄阿拉布坦……” “你还是先好好练字,不许再一次写一大堆然后将多写的的留到下次上交应付……” 胤禛微微一笑,“等你皇玛法出手再布置不迟。” 康熙确实不想容忍。 迎来了五十九年,在二月二这一天,他召集众臣和所有在京的皇阿哥并宗亲,令李德全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如今朕已入古稀,欲重立太子担当治国重任,执掌乾纲,继开大清盛世。……诸皇子中,皇四子胤禛为孝懿仁皇后嫡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望诸位皇亲贵胄大臣尽尔等所能,辅佐太子管理朝政……太子登基吉日,等太子祀天及祭拜过祖陵之后再由钦天监诹取另议。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来,很多人都懵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皇帝的身体还很健康看着再多活个三、五年没问题啊。 胤禛跪拜接旨,心中有些激动,有些不可置信,完全没想到这一世皇父为自己做到这程度。想到前世皇父对自己兄弟的猜疑不信任导致没留下什么确切他登基的有力凭证,自己面对有心之人引起的弑君弑父流言痛苦无奈了不甘了那么久……就心酸,眼眶不由得湿了,这一世,皇父是当着文武大臣当着皇室宗亲当着众皇子皇孙的面肯定了自己的…… “皇阿玛就这么传位给四哥了?!”十阿哥不敢相信。 九阿哥朝天翻了个白眼,八阿哥拳紧了双手。自己处处学皇父宽仁贤明,没想到自己却败在了这宽仁贤明上头,棋差一着,怪只怪自己看不清时势,摸不清皇父的心意。大清,需要的不是自己这样的继承人……皇父,真是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否决了啊,连带他疼爱的三哥,也不是他眼里完美的托付人选,十四弟,也是白忙和一场…… 十三阿哥咧开了嘴,十四弟,看到了,你费尽心机又能怎样,皇父心中的人从来不是你…… 十六十七等几人笑容满面。 永和宫。 听了小太监传来的话后德妃好一阵子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无法呼吸……她使尽力气捏紧了手中的佛珠,直到“啪”地一声,珠串线断,那一颗颗紫檀佛珠滚落满地。“怎么会是他?”她颤抖着手摸向旁边,喃道,猛地看向陈嬷嬷尖声喊道,“怎么可能是他?!” 陈嬷嬷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自己跪德妃榻下,“娘娘,皇上已经下旨……一切已成定局,您就别想了,保重自己要紧啊。”安安心心地什么也不做说不定雍亲王、不太子会看在她是他生母的份上善待十四阿哥,否则,只能给十四爷引祸呀,现在可是君臣名份已定了,太子身后又有皇上支持…… “我保重什么?那是老十四的,是老十四的,他昏了头了——” 陈嬷嬷赶紧起身捂住她的嘴,“娘嬷,慎言啊。”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怎么能诟言皇上,被人听到都活不了。 慎言?!她这一生慎言慎行得还不够么,难道要她什么都不做忍到地府里去?不,她不甘心!不甘心!想起自己当初小心翼翼怀着身孕却屡屡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孩子的恶心感,想起那个女人高高在上施恩似地看着自己时的屈辱感……她猛地将榻上的小案桌掀翻在地,“我绝不认输!”没错,他还没登上帝位,她还有机会,她的老十四还有机会! 她一脸地决绝,被她推撞在地的陈嬷嬷则心中叫苦,娘娘若真做出什么事来,她也会受牵连,劝又劝不了,难道真陪着她一起送死?不,娘娘是一宫主位,是立有军功的十四阿哥的母妃,又是太子的生母……她不怕,可是自己呢,小小一个奴才,出了事定是最先被推出去牺牲的。 “陈嬷嬷,你立即出宫一趟,安排人接触一下乌喇那拉家,让他们找机会透露给他们知道,弘晖当年是怎么死的……”她脸上现出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褶纹添了不少却依稀看得出昔日动人光彩的眼眸略略眯起,施了脂粉仍掩不住一脸松垮肌肤的脸,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狰狞之色,陈嬷嬷心中一寒,这事要是闹出来,自己怕讨不了好。 能做为德妃的心腹嬷嬷她也是精明的,怎么可能没从康熙的一系列动作里推测出永和宫的一切只怕都在帝王的监视之下,内务府那事……只怕已是警告。 “娘娘,这——” “怎么,怕了?”陈嬷嬷的迟疑立即被德妃发觉,“不要忘了你们一家子有如今的生活是谁给的,不听话的奴才本宫留着也没用,对吗?” 陈嬷嬷心中一冷,叩头道:“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这当会儿出宫太打眼……” “那就过两天,我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嗯?” 退无可退,“……是。” 勾了勾唇角,乌喇那拉氏.宜慧,让本宫看看你临死前的反击。 作者有话要说:告诸位亲亲,人鱼要准备回老家了,接下来两星期更新不定。。。。。 还有俺的电脑今天多次黑屏,回来后要拿去修,呜,希望亲们不要弃俺而去~~~~~ 142乌喇那拉氏之死 上
143乌喇那拉氏之死 下 143.乌喇那拉氏之死(下) “好!”康熙高兴地大笑,显是心情十分畅快,“来人,宣朕谕旨:即日起升大将军王为义忠郡王,赏郡王府黄金百两、宋锦革丝云锦蜀锦各二十匹、黄玉三羊开泰双连盖瓶一对、寿山石瓶一对……着义忠郡王即刻进京受封,西北事务交付都统延信打理。【] 当下就有人领命而去。 接下来康熙笑容满面地过完了整个万寿节,回乾清宫时留下了弘晔弘晨和冰雅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弘晔是他有意培养的皇孙,弘晨是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受到他的关爱,冰雅则是他出自内心的喜欢,对这个性子有些淡的孙女他有一种天生的投缘和亲近,疼爱之情不下胤禛这个阿玛。 “皇阿玛怎么就那么喜欢钮祜禄氏生的孩子,那个冰雅除了长得好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八福晋不以为然地说着。“那你觉得谁好?”八阿哥淡淡地问着。 八福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看五嫂家的婉珉、老十四家的福宁就很好,咱家的昭茹也是个好的……”会说昭茹好不过是见不得康熙瞧不上八贝勒府的皇孙罢,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弘旺和昭茹,这点八阿哥怎么会不知。他怅怅地叹了口气,争什么呢,皇父的眼光总是比自己好,想的也远。 要说跟四阿哥比,他不会完全地认为自己在才能上就输了他,可是拿自己的儿子女儿跟弘昀弘晔他们比……他摇了摇头。“婉珉还不错,性情爽利又不失文雅,福宁我只见过一两次却是有些骄恣,昭茹,不是我看低自家闺女,气度上终究差了一层。” 八福晋无言。当初她如果愿意将昭茹养在身边……不,她不会养别人的孩子的,就算弘旺将来是贝勒府的世子,她对他也只是淡淡,不在各方面薄待了他,真要谈到感情……她不稀罕,他自有他自己的额娘,而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真的只是看不惯皇上不待见她连带地不待见八贝勒府的孩子……她真的不是嫉妒,只是每每见到弘晔他们她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能将他们教养得这般出色,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咦?停一下。”八阿哥将马车的帘子撩得更开,更清楚地看到一人带着几个护卫抓了两个人走进了雍亲王府(还是叫雍亲王府比较顺耳,太子……汗!) “怎么了?”八福晋问。 八阿哥没有回,反而交待轿外的属下:“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是。” 回贝勒府不久,八阿哥便接到了回报,抓人的是四福晋的庶兄乌喇那拉.讷尔苏,被抓的是两个乌雅家旗下的奴才,详细情况不太清楚。 乌雅家……八阿哥联想起寿宴上十四阿哥派人献上策妄阿拉布坦人头的那一出不由冷笑,他在西北大军也不是没人,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这老十四的郡王来得也太容易了……想想自己也是十几岁便随同皇父上阵杀敌,又办了多少差,至今还是个贝勒呢,他献一个人头就当上郡王了?!想想皇父的手段,八阿哥觉得能看着十四阿哥从高处狠狠摔落下来也蛮不错! ****** “人抓来了?!”乌喇那拉氏努力地支起身,喘息地问。【]【] 想起前几日得到消息时福晋连吐的那几口血乌嬷嬷就忍不住心痛,自己也老了,只能看着自己奶大的主子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境地而无力改变。“是,是二爷亲自捉了人押送过来的。” 乌喇那拉氏惨淡地笑了笑,乌喇那拉家没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才,却也不是不懂时势的蠢材,低调过日子反倒让人认为软弱可欺……可恨自己没能早些明白这道理,凡事太过忍让,只为一个名声,才会害了弘晖,断了自己的根,如今还要连累乌喇那拉家。“李氏那边准备好了?” “是,东西都送过去了,二阿哥三阿哥孝顺定会过去探望李氏的。”乌嬷嬷低声说道,主子这么痛苦,她只能陪着她,她想报仇自己就做她的刀…… “呵,”乌喇那拉氏喘笑,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请封侧福晋还不够,不让我的弘晖活命,想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吗?哈哈,算计到头一场空,我要她儿子的命来赔,弘昐、弘昀、弘时……她不是儿子多吗,我也要她尝尝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的滋味!”恨意让她的脸扭曲,“还有德妃那个贱人,不待见爷,往爷身边塞女人,根本就不是不是嫌我无暇照顾爷,她是存心要断了爷的嫡脉啊,还摆出一副喜欢我的模样……呸!”是自己傻,生了弘晖后没再受孕,多少年下来虽有怀疑,到底想着她是爷的亲生额娘不至于……没想到自己千谨慎万防范,到头还是让唯一的儿子折在她手里! “爷现在是太子了,她很失望,很痛苦?乌雅家的奴才……呵呵,以为我会杀了李氏再杀上永和宫?!我是病了,可我的头还没昏!我、我还不能拖累乌喇那拉家……”泪水滚滚直下,自己是等不到凤袍加身的那一天了,自己不能陪着他站在那荣光万丈之处了……那几口心血,耗尽了她最后的能量,她甚至不能看着一双女儿出嫁了…… 德妃!我不能亲手对付你,不过有人能! 杀子之仇不能不报,她要去面见圣上! “福晋,我苦命的福晋啊……”乌嬷嬷痛哭出声,这么一来,这仇是报了,可是毒杀亲子,上告母妃的大错也铸下了,将来太子登上帝位,她这元后的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嬷嬷,你别哭,扶我起来,给我梳妆罢。”乌喇那拉氏木然道。她不怕赴死,反正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乌嬷嬷拭干了泪,上前扶起乌喇那拉氏,亲自帮她穿衣,净脸、梳发,上妆…… “福晋,三阿哥在李侧福晋那儿吃了点心中毒了!”桃红匆匆进来禀道,“李侧福晋也不太好——” “二阿哥呢?”乌喇那拉氏脸色很难看,桃红小心地回道,“二阿哥因为从中午就肚子不太舒服在李侧福晋那儿没用茶水和点心……”二阿哥身体弱大部份是出在肠胃方面,吃食一点子不干净便要闹肚子,跟八阿哥一样。 “哼,幸免于难!爷呢?”暂饶他一命。 “主子和钮祜禄侧福晋赶过去了!” “吩咐的马车备好了吗?”她倚在乌嬷嬷身上问站在门口的素喜。“奴婢已经准备妥当。”素喜进来帮乌嬷嬷搀扶着她,“福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乌喇那拉氏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要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面告圣上,这样,才能将雍亲王府的伤害减到最低,才能博得同情…… 马车一路出了雍亲王府直往宫门而去。 雍亲王福晋的名头挺好用的,虽然因着雍亲王的特殊情况——出入并未使用太子仪仗也并未搬入宫中居住,宫中已经圈了一个废太子了,不过前太子妃石氏还是很得康熙喜欢的,并没有因太子的事为难她——自己并没真正获得太子妃的称号,也没有主持雍亲王府中馈,可名份上毕竟是嫡妻,谁也不敢怠慢,因此很容易便给放行入宫。 到了乾清宫,也很快有人上报了康熙。 乌喇那拉氏?她来干什么?!康熙丢下朱笔对李德全道:“宣她进来。”这些年都快忘了当初自己指给老四的福晋了,可惜,没福啊。 李德全看着乌嬷嬷搀着四福晋一步一步走向殿内,四福晋病弱不支,乌嬷嬷年老力衰……他忍不住上前帮着搀了一把。“多谢李总管。” “这是奴才该做的。”况让皇上等久了也不好。 乌喇那拉氏轻扯了下唇,不再说话。进了乾清宫侧殿书房,她一把推开乌嬷嬷跪地叩首:“罪媳来向皇阿玛请罪!” 康熙正皱着眉看她一副快断了气的模样还带着个老嬷嬷进宫,冷不防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惊,目光如电地扫向她:“你做了什么?”竟是连起都不叫了。 眼睛微微眯起,可别做了什么妨害到老四的事……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冷:“臣妾在侧福晋李氏的点心茶水中下了毒,她和弘时命在旦夕。” 什么?!康熙站了起来,弘时虽然不是很得他的意,可也是正经的皇孙,怎么容人谋害?!他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曾经令自己很满意的贤惠大度的儿媳,“你为什么这么做?”还亲自来乾清宫请罪…… 乌喇那拉氏颤着手从袖里拿出几张纸,高举头顶:“请皇上阅览。” 李德全赶紧上前接过那几页纸,瞄也不敢瞄地上呈康熙。康熙接过一看,是供词!越看手越抖,脸色越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皇上!”旁边的李德全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皇上——” 康熙无力地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目光狠捩地瞪着乌喇那拉氏:“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毒杀皇孙、诬告母妃是什么罪?!” “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前来领罚。”乌喇那拉抬起头,眼神尖锐,“奴婢……无悔!” “好、好!好个无悔。”康熙怒极而笑,“来人!将乌喇那拉氏‘护送’回雍亲王府好好养病不许外人打扰!” 很快有太监进来将乌喇那拉氏和瘫软在地的乌嬷嬷一道拖了下去。 “可恶,可恶……可恶!”康熙像头烦躁的狮子在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猛捶了下书桌。李德全随着桌上的东西跳了起来眼皮抖了一下,大气不敢喘一下。毒杀儿子、诬告母妃,这四福晋看不出来这么刚烈心狠啊! “皇上,太子来了。”内监前来禀报。 “让他滚进来!”康熙喝道。 胤禛一进来便跪下:“儿子不孝。” “你还知道自己不孝!你看她都做了什么事?她还将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康熙破口大骂,“都是你素日太过姑息……连家都不齐朕怎么放心将大清的江山交给你!?” “都是儿子不好。” “你——”实在骂不下去了。李德全很有眼色地赶紧扶着他坐到榻上,给他换了茶。过了许久,康熙心气稍平了些,“弘时怎么样了?”一口都没提李氏。 胤禛蹙紧了眉:“儿子来的时候林太医正在着力抢救!” ……乌喇那拉氏好狠的心!可一想起供词上德妃的所作所为,康熙也不忍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到她头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四,他心中首次恨不得将德妃撕碎,瞧她干的一桩桩一件件……老四能没有察觉吗,只怕知道也只能苦苦相忍。他庆幸,自己抢先改了玉牒将老四记到了玉姮的名下,不然,不知她还会借着母亲的名义在雍亲王府搅出什么事来!也许,连出色的弘晔弘晨几个都难逃她的毒手。 乌雅家的奴才……嘿!没有她主使那些奴才会知道这些?敢拿这些出来说,还那么巧地被乌喇那拉家的人听到?她这是想逼乌喇那拉氏对上永和宫来给老四扣上不敬母妃的不孝大罪啊,可惜乌喇那拉氏比她头脑冷静多了。 都是为了儿子…… “你回去,看紧点乌喇那拉氏。”康熙淡淡地对着胤禛说道,看在她没将事情闹大带累儿子的份上,饶她一命,反正不必自己动手她看起来也活不了几日。 “是。请皇阿玛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康熙看着红着眼睛的儿子,心中叹息,谁又知道这么个冷面王背地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不过,正是他这难为外人所知的重情义和孝顺才让自己看重、放心。 “李德全,你亲自去永和宫宣旨,剥夺德妃封号,降为贵人,令其即刻搬出永和宫正殿。”他连旨都懒得写。 “嗻。”李德全躬身领旨。 三日后,乌喇那拉氏病死雍亲王府。 争 一 乌喇那拉氏之死让雍亲王府后院的女人们吃了一惊,按说嫡福晋病病歪歪也不少年了,可那生命力还真比那啥都强,楞是活了这么多年,之前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聪明机灵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前不久李氏和三阿哥弘时中毒的事,爷是最恨后院女子向子嗣下手的,莫非此事与嫡福晋有关?正院这些天外松内紧可是一点子消息都没透出来啊。 嫡福晋死了,对她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虽说乌喇那拉氏常年卧病在床也不管事儿,拖着命占着位子总比指个继福晋再来压着她们强,可如今却不一样,一来,皇上册立王爷为太子虽没明说什么时候登基,可钦天监在测算吉日却是真真实实的,怎么样也不会拖上两三年?这两三年里,一来选秀年份不到,二来嫡福晋去世也不会那么快指婚……这爷一登基,没有元后在,她们这些人不是更自在了么?位份说不定能提得更高。 有些人蠢蠢欲动,譬如年氏、耿氏、宋氏。嫡福晋去了,李侧福晋也不知能不能好,这嫡侧的位置上就只剩钮祜禄氏一人了,皇上怎么也不会让她一家独大,指婚目前没影,会不会有可能从她们中间再扶个侧福晋上来呢? 利用子女的问题邀宠?此事一旦泄露会遭爷厌弃,不可选。 以色邀宠?这个难度有些大,一来爷不是那种容易引诱耽于女色的,二来再美能美得过钮祜禄侧福晋和年氏?再说了,嫡福晋刚刚去世,这……说不好就让人捉了把柄。 算来算去,还是温情体贴这步棋最好走。 可惜,乌喇那拉氏低调隆重的葬礼过后,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康熙一个旨意下来,胤禛又开始视察仓储去了——这是一项很重要又繁琐又很得罪人的差事,贪官污吏常常偷挪国家的粮食去倒卖,更重要的是,它是保障国家在旱涝灾害来临时有充裕的粮食赈济灾民,使灾区不引起民变。 胤禛带着十六阿哥胤禄和弘晔一起去办差很在意料之中,毕竟十六阿哥一向与他亲近,而弘晔更是他儿子,令人觉得意外的是他还带了十阿哥胤俄。 谁都知道视察仓储并不单单是简单地看过了事,它还涉及到一些陈年数据及米粮的新陈问题,没点能力和耐心是不行的,十六阿哥这两年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可十阿哥,他有那个耐心吗? 一向闲散的敦郡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吃惊不已,这四哥不会是让他当护卫去的?! “吃什么惊,难道你还真想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就算真想,有机会到处走走也不错。”九阿哥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说道,他可比胤俄命苦,还得留在京里跟即将回归的大将军王“联络感情”呢。 “也对,爷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有元寿那小子在呢,不会无聊的……” 九阿哥额角“唰”地垂下一排黑线,他是傻瓜才会想着开导他…… 苏宜尔哈给胤禛和弘晔准备了出行的衣物后又拿了不少药品和干粮出来,弘晔看着一堆东西苦笑,还好的护卫跟着不然这么多东西让他和阿玛拿……一想到就头上滴汗。“额娘,我和阿玛用不着这药?”一小瓶一小瓶的,发烧感冒拉肚子的竟什么都有呢,他和阿玛一身庞沛的真元不惧寒热,至于吃坏东西,体质这么好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你和你阿玛自然是不用的,不过不是还有你十叔和十六叔吗,再不济还有跟着你们的护卫呢,带着,以防万一。” “哥哥,你就带着,我想让额娘给我准备这东西还没机会呢。”弘晨很酸,他也想去啊,可惜没人理他。 “有肉干干——”两小只指着露在油纸外的牛肉干直蹦着藕节似的小白腿。自从他俩在康熙的万寿节上自作主张害苏宜尔哈事后被领导大人整整“体罚”了好几天后,她破罐子破摔,整天想法子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俩了。弘晔弘晨看着他俩无法违抗地穿上各种怪异的、衣不蔽体的服装(也就是类似现代的可爱童装)在多栽轩跑来跑去,就万分同情,更可怕的是额娘还将这些都画了下来,说要留作纪念……希望自己留在额娘手中的纪念品不要太令人惊喜。弘晔撕出两块牛肉干,一人给了他们一块磨牙,“乖乖听额娘的话知道吗?” “天保(天佑)有乖乖。”两只小包子欢乐地啃着牛肉干。 傻瓜,有些时候可以不用太乖的……弘晨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他们一眼,不过眼角看到笑吟吟的苏宜尔哈时又觉得额娘想怎么样自己这个儿子都应该支持,努力去达成她的心愿让她高兴……这种心情太纠结了……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穿上这种太过可爱的衣服去见人就好…… “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学你阿玛,吃的喝的随便应付。” “知道知道,我还会监督阿玛的。”人是铁饭是钢吗,弘晔笑着,也不是第一次出门,额娘却每次都叮嘱个不停。 …… 送走了胤禛弘晔,苏宜尔哈领着冰雅到了正院大厅,“冰雅,你皇玛法希望你二姐三姐在你嫡额娘的热孝内成亲,虽说万事有内府务打理,不过家里要做的事儿也不少,你自己用心看着学着点。” “知道了。”冰雅淡淡地应了。两位姐姐不过是十六岁(虚岁),守个三年孝也不过十九岁,对皇家格格来说年龄并不算太大,真不知为什么这么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两位额驸年纪已经不小?! 苏宜尔哈却想起自李氏弘时中毒以来领导大人郁郁不乐的心情,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就这么匆匆将女儿嫁了……康熙应该也是知道的,苏宜尔哈掌管府务多年,底下得用的人是越来越多,消息之灵通全雍亲王府除了胤禛就属她了,乌喇那拉氏当日乘着马车直进乾清宫的事她当日就知道了。 乌喇那拉氏一进宫没多久领导大人就丢下昏迷在床的李氏和弘时赶着去了,而乌喇那拉氏是被宫中侍卫太监遣送回来了……几乎到了下晌就听到德妃被贬为贵人,移出永和宫主位的消息。 这乌喇那拉氏也是个心狠的,苏宜尔哈突然很庆幸自己进府这么多年没得罪过她,不然这临死一噬,不死也残,看看李氏和德妃就知道了。 二格格三格格早些嫁掉也好,乌喇那拉氏一死,替她们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再怎么疼宠她们领导也要忙公事,自己只能供着她们,然而嫡庶之别愈明显,她们待在府里也愈尴尬。 “你林姐姐的婚期订在明年二月,她不好多出来,你有空就去看看她罢……不过小心些到雍亲王府还是可以的,”苏宜尔哈沉吟着,“不如趁着你两位姐姐出嫁的理由你邀那个淑慎郡主,嗯,还有你五婶家的婉珉、你八婶家的昭茹几个到府里聚聚……” 可能是皇帝为了掩盖或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在下旨让雍亲王府的两位格格热孝内完婚使内务府和雍亲王府忙得一团转时又亲自给毓淇指了婚,五十八年选秀时指婚又因仁宪皇太后之故没有立即成婚的诸位皇孙也让钦天监挑了成亲的吉时,其中包括中毒抢回了性命的弘时。 给毓淇指的是废太子的第六女淑慎郡主。淑慎郡主生于康熙四十七年正月,比毓淇小四岁,是废太子胤礽侧福晋唐佳氏所出,废太子出事后一直抚养宫中,同弘皙一样,并未因废太子的圈禁而受到冷待——当然,比起胤礽风光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及的。 苏宜尔哈对废太子一脉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若硬要说有那也只是历史上弘皙密谋篡位的事。只是章佳氏觉得这淑慎郡主有些小了,要等她及笄,至少还得三、四年,到时毓淇都快二十了。 那也只能等了,谁让做主的人是康熙呢。说起来这淑慎郡主跟雍亲王府也很有渊源,她应该是历史上被雍正接到宫中抚养,最后下嫁科尔沁的淑慎公主罢,现在可成了她钮祜禄家的媳妇了。康熙这一步棋,估计是想让废太子一脉在领导即位后能有个好下场…… 不过他这一番动作不仅让内务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就是雍亲王府也连赶了乌喇那拉氏的丧礼、二格格爱新觉罗.殊兰封为淑嘉郡主下嫁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富察.傅文、三格格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和硕淑华郡主远嫁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六月份弘时与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的大婚四场红白事,差点没让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苏宜尔哈休克——真是一点子差错也不能有的。 等她能坐下来悠闲地喝茶喘气儿,领导大人也赶回来喝媳妇茶了。 “辛苦你了!”胤禛接过她手中的茶说道,“殊兰和耶布淳格她们……有没有怎么样?”他有些迟疑地问,对这两个嫡女他是疼爱的,只是乌喇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及皇父的关注让他不得不收敛这种感情。 “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大婚你没赶着送她们有些失望。”两位聪明的格格可能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什么,不然乌嬷嬷不会跟着她们的额娘一起去,她们的婚事也不会这么急……她们只是惶恐着,她们的阿玛是不是会因此而厌憎了她们。 胤禛无语。 “我推了几务府送过来的陪嫁嬷嬷,将服侍了福晋多年的素喜、喜云做主给了她们当陪嫁嬷嬷,还有碧梢、碧枝、桃叶、桃花也做主拨给了她们,有她们几个在,殊兰和耶布淳格应该能过得自在些。”苏宜尔哈向他交待。 胤禛比任何人更明白那些公主的陪嫁嬷嬷是什么做派,闻言点了点头,“你安排得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房子总是少不了新的生活用品,所以我跟妹妹昨天在商场超市扫荡了一整天。。。。 争 二 “爷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她给他端了点心来。话说自嫁了眼前这人她就一直在致力于喂他吃东西,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这人历史上就是累死的,忙起来三餐不正不说,一天吃一顿也是常事……而随着知道他是从历史上重生来的,她就放弃了顺应历史早当寡妇过没人管的悠闲生活的念想——谁知道这人还会不会选弘历当接班人呢,谁知道自己那“败家儿子”还生不生得出来呢,还是乖乖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关心领导及儿子的身体健康、努力让自己有靠来得安稳。 有不顺利的也让他处置顺利了。他勾了下唇角,“嗯,顺利。”在她的目光下拿起糕点轻咬一口,果然不太甜,有着淡淡的茶香及绵而不腻的口感,没有太多的粉……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拿过来樱桃草莓等水果,糕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点吃不下饭。他从善如流地拿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那十爷呢?”对领导大人跟十阿哥一起办差的可能引起的化学反应很感兴趣,相信很多人也是。 他睨了她一眼,允许她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十弟很疾恶如仇。” 也就是他拿十阿哥当先锋和催化剂了?哎,早该想到了,没意思。“您去洗个澡,我来准备晚膳,对了,怎么元寿还没过来,春雨,你亲自到松柏院问问。” “不必忙了,皇父留他在宫里,晚上才会回来。”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马上看见儿子呢。 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看了心里不太舒服,淡道:“元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当他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 元寿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还是她儿子,要让她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太高兴反驳:“那我也把爷当‘不懂事的小孩’照顾着呢,您怎么不说?” 他一愣,白玉似的脸上闪过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这能一样吗?你是爷的福晋,元寿以后自有他的福晋操心。” 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她连忙打哈哈:“那元寿这不还没指福晋嘛,再说了,我可是他额娘,他出门这么久不牵挂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臣妾最挂心的还是爷,这不见了爷才放下大半的心么。”再拍拍马屁。 笑得这么假,他也懒得跟她讲究,“晚膳准备爷一人的份就可以了,让弘晨和冰雅他们在自己房里吃。” 小气巴拉的,连其他儿女都不待见啦,也不想想都多久没见面了……苏宜尔哈腹诽着,决定自己一会儿多做点让馨桂她们给弘晨他们送去,一点也不知道某人心中也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 …… ****** 等西北事务交付完毕,十四阿哥胤祯回到京城时,挂上义忠郡王府牌匾的府邸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上次临去西北他为了平息内宅争斗将次仁丹白玛送到什刹海的别院里居住,这次回来却只见到一小面冷冰冰的灵牌。 “说,白玛格格是怎么死的?风寒不治?以为爷是那么好哄骗的?”十四阿哥从齿缝里迸出话来,在战场久经磨砺的杀气还是很好用的,别院的安总管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出,当初爷临走让他好好照顾白玛格格的情形历历在目……奈何,爷的威严虽在,却远在天边,他想护白玛格格也是有心无力。 这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了一圈,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露出一副颓然无奈的自责模样,悲泣着叩头道,“是,是奴才无能……自爷前往西北,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便每过十天半月轮流来庄子里找格格谈心,奴才也无法阻止,每次福晋她们走后……格格暗地里便伤心流泪不止,这种情况在爷立了战功封为郡王后有了改变,有一次福晋带了几个嬷嬷过来,毕竟是主子,奴才无力阻拦只得暗中让索嬷嬷跟紧格格……等福晋离去,奴才担心便遣了婆子进内院看看,没想到索嬷嬷被强行带开,格格她……好似被强灌了什么东西,奴才害怕,便偷偷找了九爷帮忙请了个太医来,开了些解毒的汤药,只是从那后格格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一个月便去了……” 十四阿哥眦目欲裂。来时的路上他就听说了额娘德妃被贬成了贵人,还剥夺了封号,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一到京城也不赶着去永和宫偏殿见她,只想先到什刹海这座别院舒散一下连月赶路的疲惫,好好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没想到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早已化为灰灰,空留一屋的钗环衣物怎不让人恼火万分?! 他对次仁丹白玛尽管说不上爱但盛宠却是绝对的,她对他来讲,还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期,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更是将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扩大到了十二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一心以为会为自己打理好后方的妻妾却连自己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容不下。 “爷的大事全坏在了这些女人手里!”将手下的牌位捏成了碎粉,他大踏步甩身回走,“回府!” 人死灯灭,他不会再做留恋,可是,完颜氏、舒舒觉罗氏,爷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在十四阿哥眼里,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走的那一刻,安总管抹汗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 “王爷回来了!” 听到来人通报,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脸上都勾起完美的笑颜,完全不复初初听到十四阿哥往什刹海别院时的阴沉。“爷,您回来了!”十四阿哥正值壮年,几年沙场磨砺将他霸道的贵气中掺杂了威严之势,极具阳刚魅力,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心旌激荡,美眸含泪,幽怨无比。 十四阿哥却看着嫡福晋完颜氏身后站着两儿子并一陌生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来是嫡长媳完颜氏了,他暗哼了一声,身为嫡长子身边却只一个完颜家的嫡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站在舒舒觉罗氏身后的庶长子弘春身边虽也站着嫡妻瓜尔佳氏,但妾室通房却一大堆,大部份还是完颜氏这个嫡额娘给塞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呢……沉沉的目光移到三女福宁和五女福欣身上时略柔了下,可一见她们便又想起自幼最得自己疼爱、无辜死于府中妻妾争斗的二女福怡,心中那怒火便猛地又腾了起来,尤其在看到嫡侧几房欢迎自己归来却泾渭分明各站一边时。 自己最宠的白玛一死,她们倒是又斗得欢啊,原来不是还挺有默契轮流着往什刹海的别院找白玛谈心的吗? 他心中冷笑,倒是对领着四女依媛和第三子弘映一副温良良恭俭模样的伊尔根觉罗.丹珠有了些好感,虽然她这几年不如刚进门那会儿得自己心意,却懂得三从四德,不搅风搅水,家里伊尔根家族的格格妾侍一齐算来有三名,算是不小的势力,却从不曾听说她们抱团欺压人,端看今日一站,也是散散地列在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两人后面……可见是省心的。这么想着,他便打定主意要扶丹珠压一压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气焰。 “几年不见依媛长大了,今年十五岁了?” “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丹珠微微一笑,也没接他下半句的话,三格格福宁和依媛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若要议亲总是她先的,自己再争也争不过这长幼之序,只有自己立身安稳才能给儿女谋划更好的未来。至于宠爱,她早看淡了,这个男人天性有多凉薄她这些年看透了,所以才没犯浑跟着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趁他不在时跑去什刹海折磨白玛。 “阿玛,你好厉害,女儿虽在深闺亦听到阿玛大败准葛尔的消息呢!”依媛不似福宁那般骄恣看着文文静静的,却在丹珠的教养下颇有心计手段。 弘映接口道:“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清谁不知道咱阿玛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啊,我和哥哥们在上书房可是听都听腻了,是不是大哥二哥?” 弘春和弘明只得点头。十四阿哥看着他们兄妹却更是喜欢了,觉得他们很是懂事。不过他嘴上虽没夸,脸上的神情却无遗地表露了这一点,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嫉恨不已,原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已成为她们手下败将,没想到小看了她,暗地里利用儿女争宠呢。一时将炮火都对准了伊尔根觉罗.丹珠。 可惜,丹珠明面上虽不争宠,暗地里却不止联络了伊尔根家族的两位格格连其他的几位没名没份的妾侍也笼络了过去,每每在十四阿哥面前不经意地将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行为露给他知道,他便对她们的嚣张更是厌恶,动辄斥责,弄得她们狼狈不已,大丢脸面。 义忠郡王府掀起的新一轮后宅争斗且不说他,十四阿哥心烦之下也不多理,过了两天给康熙上呈的折子批下后便进了宫。 他依旧没去永和宫见他额娘,而是直接进了乾清宫跟康熙叙完职后便跪下道:“不知额娘犯了什么大错,贬为贵人,都请皇阿玛念在她几十年尽心侍奉皇阿玛,认真养育儿臣的份上宽恕一二,儿臣愿将功抵罪……”一副孝子担忧母亲的模样。 康熙冷哼:“你倒是有心,若非念在你的份上你以为朕会这么轻易饶了她么?!”转身从案桌上拿出一叠纸扔到他面前,“朕不揭露是为了皇家脸面,是为了你!若让人知道你有此不贤母妃你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 十四阿哥拾起资料一看,上面有不少人的供词、又有永和宫陈嬷嬷死前写的信,上面列述了永和宫所做的种种,原来自乌喇那拉氏进了乾清宫后她便自知逃不过灭口的命运——就算德妃不说她也只能自我了断,她只求家人能保住性命,但思来想去又不敢完全信任德妃,便事先将这封信藏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死后果然连宫外的家人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屋里。其他的是一些康熙查出来的为争宠而诬陷其她妃嫔的资料。 “儿臣没想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置信额娘这些年做的种种,早年往四哥府邸安插女人大部份还有他的功劳,妨害四哥子嗣的事他也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乌喇那拉氏出手那么狠,又敢直接将事情捅到皇父面前…… 乌喇那拉氏从来便很有大家气度,没想到这种大家气度下也掩盖了杀伐果断的大将之风,如果她没病奄奄的……说不定四哥会因此受她连累,偏偏她又死了,真是人到死无所惧,她是看中了皇家定不会将她告发母妃的事泄露出去,又不会轻易饶恕才敢这么做的……想到自己府里的妻妾却只会鼠目寸光地争宠、互不相让更是心烦不已。 母妃这个娄子捅得够大的,现在自己哪里还能讲什么情?还得帮着将事情压下。 “本来以你的战功封个亲王也够,只是你额娘这些年闹得实在厉害,若是朕再封你个王亲她不知还要折腾出什么祸事来……”康熙一副恼怒不已的模样,“谋害皇嗣,朕看在你的份上没杀了她已经够宽仁了,看在昔日情份上朕饶她一次又一次没想到倒助长了她的侥幸心理……” 什么?!亲王啊…… 曾经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十四阿哥悲愤不已,为什么自己身边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连自己一直视为在宫中最大助力的母妃也频频给自己带来了拖累?! “四哥——”他知道吗,若是知道是不是会趁势将建了战功的自己拉下马来? “你四哥知道!你以为他是个蠢的吗,这些年乌雅氏在他后院做的事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忍让,面对一个‘头脑有病’的额娘他还能怎么办?!”康熙嘴很毒,十四阿哥听他这么说嘴角抽了抽,“大清是以孝治天下,可也不能愚孝,老四若还在她名下,朕真不敢想像我大清的子孙还要折在她手里多少……” 絮絮叨叨骂了一大串,康熙才放过他。 十四阿哥满身疲惫地从乾清宫里出来,颇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他的大事全折在了他额娘手里,亲王啊,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大一串,大清最年青有为的亲王,能为自己增添多少分量……如今全毁了。 以后,他还有机会上战场建立功勋么?四哥这一次博了皇父的愧疚,只怕太子之位更巩固了,自己还有机会么?就算皇父想给自己机会,有这么一个母亲在,那念头也打消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佟佳氏那样的养母? 这一辈子他永远是乌雅氏的儿子——这个他曾无比用心经营并力保“唯一”的重要性的关系,如今反倒成了束缚他向前更进一步的阻碍……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正文: “爷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她给他端了点心来。话说自嫁了眼前这人她就一直在致力于喂他吃东西,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这人历史上就是累死的,忙起来三餐不正不说,一天吃一顿也是常事……而随着知道他是从历史上重生来的,她就放弃了顺应历史早当寡妇过没人管的悠闲生活的念想——谁知道这人还会不会选弘历当接班人呢,谁知道自己那“败家儿子”还生不生得出来呢,还是乖乖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关心领导及儿子的身体健康、努力让自己有靠来得安稳。 有不顺利的也让他处置顺利了。他勾了下唇角,“嗯,顺利。”在她的目光下拿起糕点轻咬一口,果然不太甜,有着淡淡的茶香及绵而不腻的口感,没有太多的粉……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拿过来樱桃草莓等水果,糕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点吃不下饭。他从善如流地拿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那十爷呢?”对领导大人跟十阿哥一起办差的可能引起的化学反应很感兴趣,相信很多人也是。 他睨了她一眼,允许她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十弟很疾恶如仇。” 也就是他拿十阿哥当先锋和催化剂了?哎,早该想到了,没意思。“您去洗个澡,我来准备晚膳,对了,怎么元寿还没过来,春雨,你亲自到松柏院问问。” “不必忙了,皇父留他在宫里,晚上才会回来。”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马上看见儿子呢。 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看了心里不太舒服,淡道:“元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当他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 元寿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还是她儿子,要让她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太高兴反驳:“那我也把爷当‘不懂事的小孩’照顾着呢,您怎么不说?” 他一愣,白玉似的脸上闪过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这能一样吗?你是爷的福晋,元寿以后自有他的福晋操心。” 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她连忙打哈哈:“那元寿这不还没指福晋嘛,再说了,我可是他额娘,他出门这么久不牵挂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臣妾最挂心的还是爷,这不见了爷才放下大半的心么。”再拍拍马屁。 笑得这么假,他也懒得跟她讲究,“晚膳准备爷一人的份就可以了,让弘晨和冰雅他们在自己房里吃。” 小气巴拉的,连其他儿女都不待见啦,也不想想都多久没见面了……苏宜尔哈腹诽着,决定自己一会儿多做点让馨桂她们给弘晨他们送去,一点也不知道某人心中也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 …… ****** 等西北事务交付完毕,十四阿哥胤祯回到京城时,挂上义忠郡王府牌匾的府邸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上次临去西北他为了平息内宅争斗将次仁丹白玛送到什刹海的别院里居住,这次回来却只见到一小面冷冰冰的灵牌。 “说,白玛格格是怎么死的?风寒不治?以为爷是那么好哄骗的?”十四阿哥从齿缝里迸出话来,在战场久经磨砺的杀气还是很好用的,别院的安总管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出,当初爷临走让他好好照顾白玛格格的情形历历在目……奈何,爷的威严虽在,却远在天边,他想护白玛格格也是有心无力。 这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了一圈,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露出一副颓然无奈的自责模样,悲泣着叩头道,“是,是奴才无能……自爷前往西北,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便每过十天半月轮流来庄子里找格格谈心,奴才也无法阻止,每次福晋她们走后……格格暗地里便伤心流泪不止,这种情况在爷立了战功封为郡王后有了改变,有一次福晋带了几个嬷嬷过来,毕竟是主子,奴才无力阻拦只得暗中让索嬷嬷跟紧格格……等福晋离去,奴才担心便遣了婆子进内院看看,没想到索嬷嬷被强行带开,格格她……好似被强灌了什么东西,奴才害怕,便偷偷找了九爷帮忙请了个太医来,开了些解毒的汤药,只是从那后格格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一个月便去了……” 十四阿哥眦目欲裂。来时的路上他就听说了额娘德妃被贬成了贵人,还剥夺了封号,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一到京城也不赶着去永和宫偏殿见她,只想先到什刹海这座别院舒散一下连月赶路的疲惫,好好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没想到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早已化为灰灰,空留一屋的钗环衣物怎不让人恼火万分?! 他对次仁丹白玛尽管说不上爱但盛宠却是绝对的,她对他来讲,还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期,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更是将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扩大到了十二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一心以为会为自己打理好后方的妻妾却连自己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容不下。 “爷的大事全坏在了这些女人手里!”将手下的牌位捏成了碎粉,他大踏步甩身回走,“回府!” 人死灯灭,他不会再做留恋,可是,完颜氏、舒舒觉罗氏,爷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在十四阿哥眼里,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走的那一刻,安总管抹汗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 “王爷回来了!” 听到来人通报,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脸上都勾起完美的笑颜,完全不复初初听到十四阿哥往什刹海别院时的阴沉。“爷,您回来了!”十四阿哥正值壮年,几年沙场磨砺将他霸道的贵气中掺杂了威严之势,极具阳刚魅力,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心旌激荡,美眸含泪,幽怨无比。 十四阿哥却看着嫡福晋完颜氏身后站着两儿子并一陌生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来是嫡长媳完颜氏了,他暗哼了一声,身为嫡长子身边却只一个完颜家的嫡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站在舒舒觉罗氏身后的庶长子弘春身边虽也站着嫡妻瓜尔佳氏,但妾室通房却一大堆,大部份还是完颜氏这个嫡额娘给塞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呢……沉沉的目光移到三女福宁和五女福欣身上时略柔了下,可一见她们便又想起自幼最得自己疼爱、无辜死于府中妻妾争斗的二女福怡,心中那怒火便猛地又腾了起来,尤其在看到嫡侧几房欢迎自己归来却泾渭分明各站一边时。 自己最宠的白玛一死,她们倒是又斗得欢啊,原来不是还挺有默契轮流着往什刹海的别院找白玛谈心的吗? 他心中冷笑,倒是对领着四女依媛和第三子弘映一副温良良恭俭模样的伊尔根觉罗.丹珠有了些好感,虽然她这几年不如刚进门那会儿得自己心意,却懂得三从四德,不搅风搅水,家里伊尔根家族的格格妾侍一齐算来有三名,算是不小的势力,却从不曾听说她们抱团欺压人,端看今日一站,也是散散地列在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两人后面……可见是省心的。这么想着,他便打定主意要扶丹珠压一压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气焰。 “几年不见依媛长大了,今年十五岁了?” “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丹珠微微一笑,也没接他下半句的话,三格格福宁和依媛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若要议亲总是她先的,自己再争也争不过这长幼之序,只有自己立身安稳才能给儿女谋划更好的未来。至于宠爱,她早看淡了,这个男人天性有多凉薄她这些年看透了,所以才没犯浑跟着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趁他不在时跑去什刹海折磨白玛。 “阿玛,你好厉害,女儿虽在深闺亦听到阿玛大败准葛尔的消息呢!”依媛不似福宁那般骄恣看着文文静静的,却在丹珠的教养下颇有心计手段。 弘映接口道:“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清谁不知道咱阿玛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啊,我和哥哥们在上书房可是听都听腻了,是不是大哥二哥?” 弘春和弘明只得点头。十四阿哥看着他们兄妹却更是喜欢了,觉得他们很是懂事。不过他嘴上虽没夸,脸上的神情却无遗地表露了这一点,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嫉恨不已,原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已成为她们手下败将,没想到小看了她,暗地里利用儿女争宠呢。一时将炮火都对准了伊尔根觉罗.丹珠。 可惜,丹珠明面上虽不争宠,暗地里却不止联络了伊尔根家族的两位格格连其他的几位没名没份的妾侍也笼络了过去,每每在十四阿哥面前不经意地将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行为露给他知道,他便对她们的嚣张更是厌恶,动辄斥责,弄得她们狼狈不已,大丢脸面。 义忠郡王府掀起的新一轮后宅争斗且不说他,十四阿哥心烦之下也不多理,过了两天给康熙上呈的折子批下后便进了宫。 他依旧没去永和宫见他额娘,而是直接进了乾清宫跟康熙叙完职后便跪下道:“不知额娘犯了什么大错,贬为贵人,都请皇阿玛念在她几十年尽心侍奉皇阿玛,认真养育儿臣的份上宽恕一二,儿臣愿将功抵罪……”一副孝子担忧母亲的模样。 康熙冷哼:“你倒是有心,若非念在你的份上你以为朕会这么轻易饶了她么?!”转身从案桌上拿出一叠纸扔到他面前,“朕不揭露是为了皇家脸面,是为了你!若让人知道你有此不贤母妃你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 十四阿哥拾起资料一看,上面有不少人的供词、又有永和宫陈嬷嬷死前写的信,上面列述了永和宫所做的种种,原来自乌喇那拉氏进了乾清宫后她便自知逃不过灭口的命运——就算德妃不说她也只能自我了断,她只求家人能保住性命,但思来想去又不敢完全信任德妃,便事先将这封信藏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死后果然连宫外的家人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屋里。其他的是一些康熙查出来的为争宠而诬陷其她妃嫔的资料。 “儿臣没想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置信额娘这些年做的种种,早年往四哥府邸安插女人大部份还有他的功劳,妨害四哥子嗣的事他也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乌喇那拉氏出手那么狠,又敢直接将事情捅到皇父面前…… 乌喇那拉氏从来便很有大家气度,没想到这种大家气度下也掩盖了杀伐果断的大将之风,如果她没病奄奄的……说不定四哥会因此受她连累,偏偏她又死了,真是人到死无所惧,她是看中了皇家定不会将她告发母妃的事泄露出去,又不会轻易饶恕才敢这么做的……想到自己府里的妻妾却只会鼠目寸光地争宠、互不相让更是心烦不已。 母妃这个娄子捅得够大的,现在自己哪里还能讲什么情?还得帮着将事情压下。 “本来以你的战功封个亲王也够,只是你额娘这些年闹得实在厉害,若是朕再封你个王亲她不知还要折腾出什么祸事来……”康熙一副恼怒不已的模样,“谋害皇嗣,朕看在你的份上没杀了她已经够宽仁了,看在昔日情份上朕饶她一次又一次没想到倒助长了她的侥幸心理……” 什么?!亲王啊…… 曾经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十四阿哥悲愤不已,为什么自己身边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连自己一直视为在宫中最大助力的母妃也频频给自己带来了拖累?! “四哥——”他知道吗,若是知道是不是会趁势将建了战功的自己拉下马来? “你四哥知道!你以为他是个蠢的吗,这些年乌雅氏在他后院做的事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忍让,面对一个‘头脑有病’的额娘他还能怎么办?!”康熙嘴很毒,十四阿哥听他这么说嘴角抽了抽,“大清是以孝治天下,可也不能愚孝,老四若还在她名下,朕真不敢想像我大清的子孙还要折在她手里多少……” 絮絮叨叨骂了一大串,康熙才放过他。 十四阿哥满身疲惫地从乾清宫里出来,颇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他的大事全折在了他额娘手里,亲王啊,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大一串,大清最年青有为的亲王,能为自己增添多少分量……如今全毁了。 以后,他还有机会上战场建立功勋么?四哥这一次博了皇父的愧疚,只怕太子之位更巩固了,自己还有机会么?就算皇父想给自己机会,有这么一个母亲在,那念头也打消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佟佳氏那样的养母? 这一辈子他永远是乌雅氏的儿子——这个他曾无比用心经营并力保“唯一”的重要性的关系,如今反倒成了束缚他向前更进一步的阻碍…… 争 三 弘时年青,底子原就比李氏来得好,再加上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禛看重的都是皇家血脉,几位太医都是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上意的,自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吃药将养了一个多月人差不多恢复了健康。 只是太医们私下同胤禛说了,弘时阿哥看着好了,其实身体底子损了,以后还需慢慢调养…… 而李氏,确直到弘时成了亲后才醒来。一醒来就对日夜看护着她的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大发脾气,逼问她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向她下手,叫舒舒觉罗氏去抓了来……舒舒觉罗氏闭口不语,她就骂她没用,别人都欺到头顶上了还忍着让着,是不是想着她这个婆婆早死…… 屋里屋外的奴才早在李氏开始训斥舒舒觉罗氏时便退了出去,能在这府里安稳当差的哪个没有几分机敏,不该听的话要是听了,保不准哪天就会被灭口,就是一时饶了你,以后主受辱的主子当了势,看见你就想起这么回事,哪里还会用你来膈应自己,要知道这天皇贵胄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胤禛听说李氏醒了便带了弘昀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发觉下人们躲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随着靠近正屋还隐隐听到李氏的喝骂声,两人在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进了屋。 李氏一见胤禛和弘昀,知道刚才的事被他们知道脸上略闪过尴尬之色,但很快换了委屈的模样哭道:“爷,您可来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这么多年安份守已也不跟人争宠没想到还是碍了别人的眼……可怜我的弘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够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胤禛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你还敢提弘时,告诉你,有今日之祸全是你招来的,这是报应!” 舒舒觉罗氏身子一颤,低着头跪在那里,请安也不是,想退下去也不是,为难之际,一双大手扶起了她,她抬头一看,弘昀黑柔的眼眸正瞧着她,“别担心。”他小声地说,眼底没掩饰对妻子的心疼。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照顾李氏又是怎么关心弘时那边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舒舒觉罗氏心中一定,回以轻暖的微笑,为了他待她的这份心,她做什么都值。 李氏听胤禛话里有话,不由愣住,难道不是爷成了太子,那些贱女人想着向上爬要除掉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么?!虽然弘昀给她分的过,从皇室注重的血统和出身上讲他和弘时没什么机会,让她不要与人白争那口气,可在她心里,自古以来没有嫡子那贤明的庶长也是很有机会的,论起长幼她的弘昀和弘时都占了先,她又是侧福晋,就算不是出身满洲著姓大族,这位份总还是高过那些格格侍妾的。 在她的想法里,钮祜禄有可能下手,因为除掉了自己和弘昀弘时这府里就她钮祜禄氏一支独秀了;而雍亲王府只有自己和钮祜禄氏是侧福晋,只要自己出事,堂堂大清太子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侧福晋,现在不到选秀年份,诸如宋氏、耿氏、年氏这些有子或家世背景好点的格格就有可能被扶为侧福晋……当年,自己不就是因为有子才被扶为侧福晋的么?(她忘了德妃的作用了。) “你自己看看。”他从袖里掏出一卷东西扔给她看。察觉到胤禛冰冷的态度,李氏心头说不出地慌乱,抖着手打开那纸,一看,却是陈嬷嬷从宫里着其家人特意传给乌喇那拉氏的那些话,有当年弘晖死去的内幕也有当年宋氏的女儿早夭的原因……里面,无不有她与德妃的手笔。 什么东西? 李氏狐疑地拿起来一看,脸上血色尽失,瘫软在床,“怎么会……” 当年她能在宋氏之后被德妃赐给四阿哥做格格,凭的就是自身过人的容貌和讨德妃喜欢的殷勤。因着宋氏比自己和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更早进门,为着早点在府中立稳脚跟抓紧爷的心,两人便明里暗里斗了起来,奈何宋氏容貌虽比不上自己但身材好,也颇有心机,更重要的是她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又抢先怀了身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宋氏凭着孩子巩宠?!自己引着宋氏在怀孕期间吃了几次相克的食物,使得孩子在胎中时就不稳,果然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养着不到几个月就殇了……宋氏经此打击消沉了好久,自己趁机夺了宠,死死地压住了宋氏。 与乌喇那拉氏争,那是不得已,乌喇那拉氏一进门就防范自己,抬着宋氏与自己做对,自己只是一个格格,爷又还年青,以后指进府的女人肯定越来越多,被打压下去就永无出头之日,不争怎么在后院中活下去?自己一方面找了机会去德妃那儿哭诉,毕竟自己是她的人,再说婆媳是天敌,德妃也是不愿看着媳妇打压自己赐下的人罢?果然,德妃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在爷面前说话时偶尔带上自己、赐给乌喇那拉氏养身药材(提醒她早日怀上嫡子)时也不忘给自己一份,彰显了她对乌喇那拉氏进门两年不孕的不满及对自己的支持,乌喇那拉氏顾及贤名也不敢太向自己下手。 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身份尊贵,自己不敢抢在她前头怀上,只好苦捱到她怀了身孕才敢怀上孩子(她可不是宋氏那个蠢蛋),没想到自己一再相让乌喇那拉氏还不放过她,让她在怀孕时立规矩、赐汤药、在自己休息时找事情让自己做……全都是背着爷在暗地里使的暗法,自己诉无可诉,还得撑着笑脸谢她大度为自己考虑。可怜的弘昐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体弱,自己千辛万苦地养着,眼看着孩子聪明伶俐长到三岁,乌喇那拉氏怕他威胁到弘晖还下手害了……堂堂的四阿哥府,上至管事下到奴才,大大小小的活儿规矩明明白白,小孩子夜里回屋怎么就会被邪物吓到?生生把自己的弘昐吓得精神衰弱,一场风寒去了。自己强忍悲痛恨意,使了劲又怀了弘昀,才靠着爷对死去弘昐的怜意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德妃的支持下抬了侧福晋。从那时起,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后宅不是忍让就行的,自己还得斗,既然乌喇那拉氏容不下自己,那自己就得下狠手……不就是一个嫡子吗?她就不信乌喇那拉氏能十几年如一日地护着,要知道,小孩子要长大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然后,她终于等到机会了,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德妃给她的…… 李氏没想到事情会有被揭露的一天,因为很多都是德妃下的手,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提供方便……事情和人手安排无不隐秘而难以察觉,别人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早消灭干净了),怎么会轻易就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 提供供词的人是乌雅家的奴才,难道是她故意泄露给乌喇那拉氏知道—— 她抖着手,嘴唇直哆嗦,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泄密的人给出卖了! 最不可能?!李氏心中微嘲,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只是凭着一股子不甘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永和宫那位,自己从来便猜测不出她的心思,自己就从没见过对儿子媳妇这么狠心无情的额娘。这种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来的,只是她这么将事情披出来,也不怕掀风鼓浪……不,这应该就是她的目的,让雍亲王府出事…… 想到自己和弘时中毒差点去了一命,她吞下苦笑,果然是爷说的,是咎由自取、是报应么? 也不是没防啊,永和宫那位、还有看似沉寂的乌喇那拉氏,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渐渐地疏远永和宫,少去请安,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上了,还一出手就这么毒辣!“是福晋……”她声如蚊蚋,心中却奇异地没半丝愧疚。弘昐的命,还有她和弘时这番灾难,也够偿了,就算她有欠她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好自为知。”胤禛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木木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此别想让这个男人再瞧自己一眼了!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削了她侧福晋的位份?! “额娘。”弘昀轻轻将她扶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您还有我和弘时呢。” 李氏眼中流下泪来,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到头来,还是她的儿子保了她的命…… “额娘,嫡额娘死了,死前她去了乾清宫。”弘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被剥了封号贬成了贵人,移出了永和宫主殿……” 李氏心中一寒,惊恐万分地看向弘昀:“你、你皇玛法他……知道?” “额娘,别担心,”弘昀握住她被子下面的手,“皇玛法和阿玛不会将此事揭开的,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要处罚早有旨意下来了,只要您……以后安安生生地,就不会有事。” “我会的,我会的……”李氏泪流不停,心里又怕又悔又恨,“是额娘,是额娘对不住你们兄弟俩啊,是额娘连累了你们……”爷以后会怎么看她的弘昀弘时?会不会从此不待见他们了? “额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和三弟就别无他求了。” “二哥说得对!”弘时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削不少,不过精神还好,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笑着。他微微侧了□,让进来一位碧玉年华身着淡粉色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羞颜答答的新妇,介绍道:“额娘,这是您新进门的媳妇儿,英绮。英绮,快来见过额娘。” 瓜尔佳.英绮上前实实在在地给李氏叩了头,“媳妇见过额娘,额娘,请喝茶。”接过贴身丫环急急端上来的茶,举到李氏面前。另一个丫环手上还捧着孝敬给李氏的礼物,是一件她亲手做的靛色旗袍。 李氏见她神色恭敬,没有一丝勉强作伪,一时间倒忘了指婚那会儿自己心下还有些嫌媳妇娘家在朝中官职不高,欢喜道:“起来。”也顾不得还在用药将茶喝了,再接过她孝敬的旗袍,见做工刺绣无不精美,称赞了几句,知道是她亲手做的,虽然自己现在穿着有些宽大却是她“病”前适合穿的,觉得这个媳妇是用了心做的,脸上又现出几分欢喜来。忙让珊瑚将她的一套宝石头面找了出来给瓜尔佳氏,“这是额娘给的见面礼,收着别,你大嫂也有一套呢。” 瓜尔佳氏只得谢过收了。 因为弘时媳妇的缘故,李氏心中惊恐害怕伤心等情绪倒是淡了不少,只是毕竟身体才稍有复原,不能太过耗费精神,便由舒舒觉罗氏侍候着躺下歇息了。 看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妯娌一眼,舒舒觉罗氏笑道:“明天开始妹妹跟我一起服侍额娘。” 瓜尔佳氏舒了口气,朝舒舒觉罗氏感激一笑:“多谢嫂子了。” 弘时陪着弘昀一起出了屋子,担忧道:“希望额娘快些好起来,这府里府外的,不太平静……” “阿玛现在可是太子,这太子的继福晋之位……”弘昀没往下说,那些朝中大臣满洲勋贵早想着往雍亲王府塞人了,只不过阿玛不重女色,皇玛法也没松口,才没成功,可嫡额娘一去,福晋之位空悬,他们就有了使劲的借口。而阿玛后院中的那些格格侍妾更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如果连额娘也稍有不好,更拦不住那些人的野心了。 弘时一脸的厌恶:“我可不想再来个‘嫡额娘’!”他对乌喇那拉氏感情很复杂,她做了他十几年的嫡母,他也一直对她恭敬有加,没想到她却和他的额娘之间有那么深的恩怨……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不管事的、有跟无没什么两样的嫡母,如今要再来一个到雍亲王府指手划脚的“嫡母”,天天让他们去给她请安……他可不喜欢。“还不如让钮祜禄额娘——”瞄了眼面带微笑的二哥,弘时闭口不语。 至少钮祜禄额娘为人怎么样他们兄弟是清楚的,大人怎么样她从不将那印象带到孩子身上,自己额娘的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轻慢自己兄弟,更不会在母亲的份例上克扣半分。而新来的嫡福晋就难说了…… 更重要的是,新来的继福晋要是生了嫡子那他们这些兄长要怎么处?他们这些人基本都已经默认了弘晔为阿玛的继承人了。 “人选应该出来了,都是谁?”弘时冷笑。 “你可别乱来,万事自有皇玛法和阿玛做主。”弘昀皱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昨天去姥姥舅舅家了。。。。话说我们这些在外读书工作的每次一回老家,十里八乡的亲戚都得走一遍啊,汗!今天还得请一些修房子时帮忙的亲朋邻居们上大排档吃一顿。。。。 以下正文: 弘时年青,底子原就比李氏来得好,再加上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禛看重的都是皇家血脉,几位太医都是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上意的,自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吃药将养了一个多月人差不多恢复了健康。 只是太医们私下同胤禛说了,弘时阿哥看着好了,其实身体底子损了,以后还需慢慢调养…… 而李氏,确直到弘时成了亲后才醒来。一醒来就对日夜看护着她的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大发脾气,逼问她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向她下手,叫舒舒觉罗氏去抓了来……舒舒觉罗氏闭口不语,她就骂她没用,别人都欺到头顶上了还忍着让着,是不是想着她这个婆婆早死…… 屋里屋外的奴才早在李氏开始训斥舒舒觉罗氏时便退了出去,能在这府里安稳当差的哪个没有几分机敏,不该听的话要是听了,保不准哪天就会被灭口,就是一时饶了你,以后主受辱的主子当了势,看见你就想起这么回事,哪里还会用你来膈应自己,要知道这天皇贵胄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胤禛听说李氏醒了便带了弘昀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发觉下人们躲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随着靠近正屋还隐隐听到李氏的喝骂声,两人在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进了屋。 李氏一见胤禛和弘昀,知道刚才的事被他们知道脸上略闪过尴尬之色,但很快换了委屈的模样哭道:“爷,您可来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这么多年安份守已也不跟人争宠没想到还是碍了别人的眼……可怜我的弘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够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胤禛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你还敢提弘时,告诉你,有今日之祸全是你招来的,这是报应!” 舒舒觉罗氏身子一颤,低着头跪在那里,请安也不是,想退下去也不是,为难之际,一双大手扶起了她,她抬头一看,弘昀黑柔的眼眸正瞧着她,“别担心。”他小声地说,眼底没掩饰对妻子的心疼。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照顾李氏又是怎么关心弘时那边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舒舒觉罗氏心中一定,回以轻暖的微笑,为了他待她的这份心,她做什么都值。 李氏听胤禛话里有话,不由愣住,难道不是爷成了太子,那些贱女人想着向上爬要除掉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么?!虽然弘昀给她分的过,从皇室注重的血统和出身上讲他和弘时没什么机会,让她不要与人白争那口气,可在她心里,自古以来没有嫡子那贤明的庶长也是很有机会的,论起长幼她的弘昀和弘时都占了先,她又是侧福晋,就算不是出身满洲著姓大族,这位份总还是高过那些格格侍妾的。 在她的想法里,钮祜禄有可能下手,因为除掉了自己和弘昀弘时这府里就她钮祜禄氏一支独秀了;而雍亲王府只有自己和钮祜禄氏是侧福晋,只要自己出事,堂堂大清太子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侧福晋,现在不到选秀年份,诸如宋氏、耿氏、年氏这些有子或家世背景好点的格格就有可能被扶为侧福晋……当年,自己不就是因为有子才被扶为侧福晋的么?(她忘了德妃的作用了。) “你自己看看。”他从袖里掏出一卷东西扔给她看。察觉到胤禛冰冷的态度,李氏心头说不出地慌乱,抖着手打开那纸,一看,却是陈嬷嬷从宫里着其家人特意传给乌喇那拉氏的那些话,有当年弘晖死去的内幕也有当年宋氏的女儿早夭的原因……里面,无不有她与德妃的手笔。 什么东西? 李氏狐疑地拿起来一看,脸上血色尽失,瘫软在床,“怎么会……” 当年她能在宋氏之后被德妃赐给四阿哥做格格,凭的就是自身过人的容貌和讨德妃喜欢的殷勤。因着宋氏比自己和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更早进门,为着早点在府中立稳脚跟抓紧爷的心,两人便明里暗里斗了起来,奈何宋氏容貌虽比不上自己但身材好,也颇有心机,更重要的是她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又抢先怀了身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宋氏凭着孩子巩宠?!自己引着宋氏在怀孕期间吃了几次相克的食物,使得孩子在胎中时就不稳,果然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养着不到几个月就殇了……宋氏经此打击消沉了好久,自己趁机夺了宠,死死地压住了宋氏。 与乌喇那拉氏争,那是不得已,乌喇那拉氏一进门就防范自己,抬着宋氏与自己做对,自己只是一个格格,爷又还年青,以后指进府的女人肯定越来越多,被打压下去就永无出头之日,不争怎么在后院中活下去?自己一方面找了机会去德妃那儿哭诉,毕竟自己是她的人,再说婆媳是天敌,德妃也是不愿看着媳妇打压自己赐下的人罢?果然,德妃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在爷面前说话时偶尔带上自己、赐给乌喇那拉氏养身药材(提醒她早日怀上嫡子)时也不忘给自己一份,彰显了她对乌喇那拉氏进门两年不孕的不满及对自己的支持,乌喇那拉氏顾及贤名也不敢太向自己下手。 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身份尊贵,自己不敢抢在她前头怀上,只好苦捱到她怀了身孕才敢怀上孩子(她可不是宋氏那个蠢蛋),没想到自己一再相让乌喇那拉氏还不放过她,让她在怀孕时立规矩、赐汤药、在自己休息时找事情让自己做……全都是背着爷在暗地里使的暗法,自己诉无可诉,还得撑着笑脸谢她大度为自己考虑。可怜的弘昐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体弱,自己千辛万苦地养着,眼看着孩子聪明伶俐长到三岁,乌喇那拉氏怕他威胁到弘晖还下手害了……堂堂的四阿哥府,上至管事下到奴才,大大小小的活儿规矩明明白白,小孩子夜里回屋怎么就会被邪物吓到?生生把自己的弘昐吓得精神衰弱,一场风寒去了。自己强忍悲痛恨意,使了劲又怀了弘昀,才靠着爷对死去弘昐的怜意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德妃的支持下抬了侧福晋。从那时起,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后宅不是忍让就行的,自己还得斗,既然乌喇那拉氏容不下自己,那自己就得下狠手……不就是一个嫡子吗?她就不信乌喇那拉氏能十几年如一日地护着,要知道,小孩子要长大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然后,她终于等到机会了,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德妃给她的…… 李氏没想到事情会有被揭露的一天,因为很多都是德妃下的手,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提供方便……事情和人手安排无不隐秘而难以察觉,别人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早消灭干净了),怎么会轻易就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 提供供词的人是乌雅家的奴才,难道是她故意泄露给乌喇那拉氏知道—— 她抖着手,嘴唇直哆嗦,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泄密的人给出卖了! 最不可能?!李氏心中微嘲,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只是凭着一股子不甘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永和宫那位,自己从来便猜测不出她的心思,自己就从没见过对儿子媳妇这么狠心无情的额娘。这种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来的,只是她这么将事情披出来,也不怕掀风鼓浪……不,这应该就是她的目的,让雍亲王府出事…… 想到自己和弘时中毒差点去了一命,她吞下苦笑,果然是爷说的,是咎由自取、是报应么? 也不是没防啊,永和宫那位、还有看似沉寂的乌喇那拉氏,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渐渐地疏远永和宫,少去请安,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上了,还一出手就这么毒辣!“是福晋……”她声如蚊蚋,心中却奇异地没半丝愧疚。弘昐的命,还有她和弘时这番灾难,也够偿了,就算她有欠她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好自为知。”胤禛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木木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此别想让这个男人再瞧自己一眼了!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削了她侧福晋的位份?! “额娘。”弘昀轻轻将她扶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您还有我和弘时呢。” 李氏眼中流下泪来,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到头来,还是她的儿子保了她的命…… “额娘,嫡额娘死了,死前她去了乾清宫。”弘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被剥了封号贬成了贵人,移出了永和宫主殿……” 李氏心中一寒,惊恐万分地看向弘昀:“你、你皇玛法他……知道?” “额娘,别担心,”弘昀握住她被子下面的手,“皇玛法和阿玛不会将此事揭开的,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要处罚早有旨意下来了,只要您……以后安安生生地,就不会有事。” “我会的,我会的……”李氏泪流不停,心里又怕又悔又恨,“是额娘,是额娘对不住你们兄弟俩啊,是额娘连累了你们……”爷以后会怎么看她的弘昀弘时?会不会从此不待见他们了? “额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和三弟就别无他求了。” “二哥说得对!”弘时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削不少,不过精神还好,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笑着。他微微侧了下身,让进来一位碧玉年华身着淡粉色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羞颜答答的新妇,介绍道:“额娘,这是您新进门的媳妇儿,英绮。英绮,快来见过额娘。” 瓜尔佳.英绮上前实实在在地给李氏叩了头,“媳妇见过额娘,额娘,请喝茶。”接过贴身丫环急急端上来的茶,举到李氏面前。另一个丫环手上还捧着孝敬给李氏的礼物,是一件她亲手做的靛色旗袍。 李氏见她神色恭敬,没有一丝勉强作伪,一时间倒忘了指婚那会儿自己心下还有些嫌媳妇娘家在朝中官职不高,欢喜道:“起来。”也顾不得还在用药将茶喝了,再接过她孝敬的旗袍,见做工刺绣无不精美,称赞了几句,知道是她亲手做的,虽然自己现在穿着有些宽大却是她“病”前适合穿的,觉得这个媳妇是用了心做的,脸上又现出几分欢喜来。忙让珊瑚将她的一套宝石头面找了出来给瓜尔佳氏,“这是额娘给的见面礼,收着别,你大嫂也有一套呢。” 瓜尔佳氏只得谢过收了。 因为弘时媳妇的缘故,李氏心中惊恐害怕伤心等情绪倒是淡了不少,只是毕竟身体才稍有复原,不能太过耗费精神,便由舒舒觉罗氏侍候着躺下歇息了。 看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妯娌一眼,舒舒觉罗氏笑道:“明天开始妹妹跟我一起服侍额娘。” 瓜尔佳氏舒了口气,朝舒舒觉罗氏感激一笑:“多谢嫂子了。” 弘时陪着弘昀一起出了屋子,担忧道:“希望额娘快些好起来,这府里府外的,不太平静……” “阿玛现在可是太子,这太子的继福晋之位……”弘昀没往下说,那些朝中大臣满洲勋贵早想着往雍亲王府塞人了,只不过阿玛不重女色,皇玛法也没松口,才没成功,可嫡额娘一去,福晋之位空悬,他们就有了使劲的借口。而阿玛后院中的那些格格侍妾更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如果连额娘也稍有不好,更拦不住那些人的野心了。 弘时一脸的厌恶:“我可不想再来个‘嫡额娘’!”他对乌喇那拉氏感情很复杂,她做了他十几年的嫡母,他也一直对她恭敬有加,没想到她却和他的额娘之间有那么深的恩怨……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不管事的、有跟无没什么两样的嫡母,如今要再来一个到雍亲王府指手划脚的“嫡母”,天天让他们去给她请安……他可不喜欢。“还不如让钮祜禄额娘——”瞄了眼面带微笑的二哥,弘时闭口不语。 至少钮祜禄额娘为人怎么样他们兄弟是清楚的,大人怎么样她从不将那印象带到孩子身上,自己额娘的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轻慢自己兄弟,更不会在母亲的份例上克扣半分。而新来的嫡福晋就难说了…… 更重要的是,新来的继福晋要是生了嫡子那他们这些兄长要怎么处?他们这些人基本都已经默认了弘晔为阿玛的继承人了。 “人选应该出来了,都是谁?”弘时冷笑。 “你可别乱来,万事自有皇玛法和阿玛做主。”弘昀皱了下眉。 争 四 “别担心,要做也轮不到我来。”他只是想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弘晔他们知道而已。 “如果你是想说给元寿知道那可以省了,那小子定比我还早知道这些。”弘昀轻摇了下头,看着多栽轩的方向轻叹:“人选嘛,现在明面上传的不少:一个是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是前太子妃的堂侄女儿;一个是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与瓜尔佳.沅淇是堂姐妹关系;一个是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明燕;一个是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一个是三婶家的堂侄女,出自勇勤公府的栋鄂.那敏;一个是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还有郭络罗家的、富察家的、佟家的……” 弘时目瞪口呆,“这么多?” 弘昀扫了他一眼,“只有更多。”他没说出来的时,那些年纪更小些的目标都瞄到了还会指婚的弘晔弘晨身上了……想必这些日子弘晨在上书房听了不少这些资料。 “……” 弘昀果然猜的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的弘晨还有常常进宫陪伴康熙的双胞胎最近总是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堂兄弟在课间谈论到,就是在上学途中或前往乾清宫途中偶遇某某妃嫔,然后那些妃嫔们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小手跟他们谈话聊天,常常不用两三句便会进入正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啦,或者她们家有个什么亲戚(性别为女),善良贤淑,很会照顾孩子,很有爱心,很会烹饪、做点心,很会玩儿…… 忍了十来天后,这几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主儿直接跑康熙面前儿抱怨去了,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呀?” 弘晨撇了撇嘴,“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我阿玛最有发言权。”来个嫡额娘还好咧,省得阿玛整天在多栽轩看他们不顺眼,不是跟他们抢额娘就是跟他们抢吃的。 “天保(天佑)最喜欢额娘。” “嗯。”康熙点了点头,最喜欢自己的的额娘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你们嫡额娘去了,她们这是想你阿玛给你们娶新的嫡额娘呢。”说着拿着茶盏轻啜了一口。 弘晨嘀咕着:“那她们烦我们做什么?!”神色颇不耐。弘旻弘昊却在一边齐齐点着头,肚子有点饿了,身后的背包拿出苏宜尔哈给他们做的点心,吃了起来。两人很大方,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盘子里放到案桌上请康熙和弘晨一起吃。“皇玛法,还有葡萄汁,李公公,能给我们拿杯子来吗?”只有两个葫芦的果汁。 “小阿哥且等等,奴才这就叫人去拿。”李德全笑眯眯地吩咐人去了。 康熙拿起一块水晶菊花糕,放进嘴里细嚼着:“你们不高兴你阿玛再娶个嫡额娘吗?” “不喜欢,不过我阿玛总是要娶的。”弘晨也跟着拿了一块吃,苏宜尔哈也有给他准备点心的,不过他活动量大肚子容易饿,点心早就吃光了。“不是还有皇玛法在嘛,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烦恼。” 宫女将杯子放在盘里端了过来,细心地移了移案桌上的点心才将杯子放上面摆好。 弘晨拿过小葫芦将里面的水果汁分别倒到杯子里,一人分了半杯,两个小的也不贪多怨少,乖乖拿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美得他们眼睛都弯了起来,红红的小嘴染了一圈淡紫的果渍。 康熙一噎 ,敢情最该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不过也是,目前头疼的确实是自己,乌喇那拉氏刚去世不久,那么大臣勋贵虽没明着说,可那些御史早就蠢蠢欲动了,服丧当然是要的,可名份也可以早定,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宗亲,早定早安民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能出一位皇后?!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安份了……他皱了皱眉,这段时日他耳根子其实也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嗯嗯,额娘说阿玛是哥哥们的阿玛,不是天保一个人的,不能总陪天保玩。”阿玛不归他们管。 天佑很是崇拜地加了一句:“阿玛还是皇玛法的、是大清的……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很厉害。”只有额娘是他们的。 看样子钮祜禄氏挺明白的。再次觉得自己原先计划很不错、自己很有眼光的康熙满意地笑眯了眼,却不知苏宜尔哈为了孩子有良好的心态从小就灌输他们认清现实,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获取,虽然父母子女的感情是天性,可是想要加深巩固却需自己去付出经营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尤其在他们知道胤禛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们也有其他与他们不同母亲的兄弟的时候。所以在胤禛的子女中,苏宜尔哈的孩子是跟胤禛互动最多、感情也最深的——当然了,这也跟胤禛常到多栽轩有关系。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大学士王掞先和后御史陶彝等十几人上疏请指太子妃,康熙以太子府中尚有侧福晋且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去世尚未满年,加之选秀年份未到而压下疏请,又申斥了几个太过出面的宫妃,他这一表态,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勋贵们虽未完全按下心思,至少明面上没做得那么显眼了。 进入腊月,苏宜尔哈又忙了起来。比起往年,少了事事请示乌喇那拉氏的这道工序,不过因着嫡福晋新丧,又有了许多新的避忌和祭祀,倒是更花了些时间安排。再有,几位出嫁的格格的年礼往来,走动,也要花些心思,总不能才头一年就教人抓了疏漏说嘴,这可是敏感时期……苏宜尔哈每次出席宗亲贵妇们的聚会宴请总觉着自己仿佛被几十上百只探照灯照着般,有一丝错处都会被放大上百倍,还有那话里话外的试探和若有若无的讥嘲。 “幸好我的侄女儿年纪还小,不然我们勇武伯爵府不定得插上一脚。”简亲王福晋完颜.鹤兰叹了一声,五福晋他塔喇.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瞅着同样淡笑不语的苏宜尔哈,伸手拍了拍她:“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话里的辛酸只有她们这些大家女子才能体会一二,在攸关家族利益上面,即管她们与苏宜尔哈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也确实嫁高成为家族明面上的助力,却无法阻止家族向更高的利益颠峰攀登。 有时候幸福,就是强大的家族也无法给予,对于家族,她们有用了就是助力,无用了,什么都要自己争取,不然就等着沉沦泯灭。形势比人强,苏宜尔哈能保持着平稳的心态,这很重要。 “算一算,这满京城的王公勋爵的嫡出女子竟无一个年龄比较适合的……”鹤兰算了算,觉得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去年选秀刚过,留了牌子未指婚的其实要给谁留着皇帝心中有数,而那些没参加选秀的,年龄都还太小了。至于调进京的那些个外地将军或官员,出身都低了些,更别提蒙古或盛京来的那些贝勒贝子了。 “谢谢你们,我心里有数呢。”苏宜尔哈真诚地看着她们两个,特特跑来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她听,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对方困难的时候伸一下手,或者表示一下支持。知雅笑了:“好,我们不谈这个了。我说你什么时候也邀我们上你小汤山的多果园玩玩呀,听我们婉珉说可有趣了,大晚上的挎着小竹篮子提着小灯笼在荔枝林里捡荔枝……” 鹤兰一听,也来兴致了:“对呀,我们乌勒丹回来后就央着我将小汤山那儿的庄子也种上果树呢,小丫头对你那多果园的各种果树水果可羡慕得不得了。” “当时建那庄子本就图那里有温泉,气候温湿比较适合栽种南方的果树……没想到成功了,当时开始种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多心力的。你真要改的话还是种些北方的水果比较容易,当然了,你要种南方的水果我也可以将多果园的庄头借你用用。” “算了,你那多果园在京里也是有名的,那儿出来的水果晚一刻想买都买不到……你打量着别人没学着种呢,可有哪一家是成功了的,就算真种活了那产量和水果的味道也比多果园的差远了,我们爷私底下都说定是因为有小四嫂在才能将果树养得那么好的……”知雅想起五阿哥那悻悻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他肯定是受了九阿哥的唠叨了。当年大肆在小汤山圈地种果树最有名的便属九阿哥。 “所以我们今天不仅要吃还要打包带走,不然家里那个小的等不到嘴吃定要埋怨,哈。”鹤兰爽气笑道。 “行,这院里爱拿多少拿多少,留下点给我们娘儿几个就行!”说完,苏宜尔哈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时光,难得的心情舒畅的时候。 大过年的,就算回了娘家,碰到同回娘家拜年的安敏,面对她的“问候”也只能回以恭喜。他塔喇.努达海参与了大军西征,立了点军功被大将军王即如今的义忠郡王提拔,今年上报军功正式升任了“安西将军”。安敏成了将军夫人,颇有衣锦还乡的气派,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这次还这么“巧”遇上苏宜尔哈,不得不让人怀疑,以前是不是太没缘分了,不然怎么就没碰到。 有一刻,苏宜尔哈无比期望脑残月的到来。 很不耐烦,可这种虚伪无聊的应酬却又是必须的无法推脱的,几个贴心的孩子感应到她烦躁的心情,开始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怒,苏宜尔哈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种心情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再来一个继福晋仗着位份在她上面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她肯定是不愿意不喜欢的,到时候于情于理她也要上交府务给继福晋的,虽说她不在乎这点子权利,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深知这点子权利可以在后院做多少手脚安插多少人手……经营得好,以此挟制、布局后宅女眷结怨相斗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想白白将这可制人伤人于无形的“利器”相让于人,可是不让道理上说不过去,闹将开来,尴尬和陷入困境的只有自己,就算有领导护着,也必损失彼此多年经营的情谊——感情这种东西尤其经不起权势利益的参杂渗透,特别是对领导这种经历过种种权势利益纠缠不清的感情又打内心深处厌倦这些的人。 这些理由与其是说给别人听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贪欲,这是出于自保出于防护,可是她害怕这是自己深陷于权利的泥沼拔不出来的迹象,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她更害怕,这是为自己不愿分享感情找的借口。继福晋不同于其她的格格妾侍。她总觉得这情形跟她初入四阿哥府时不一样,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更害怕说出来。 到底,也只能抱着自己那最初的念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指了继福晋来,那规矩该怎样她就怎样来好了,只是继福晋若容不下自己这个得宠的侧福晋容不下她的儿女,想欺到她苏宜尔哈头上,那她也不会客气的。至于感情,还是按原来的,不深思,不分析,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安安稳稳的当个生活秘书就好。 还好,忙碌的生活让她不用多想,空闲时间就围着自己的孩子转,给他们打理吃食,教他们一些知识,孩子不在眼前就到空间里去,打理空间的各种物品和产出,余暇就跟吉祥游游大清的河山,寻些天材地宝…… 作者有话要说:汗,俺存稿箱设成下个月的昨天了~~~~~~~~~ 今天及时发现,哈哈,亲们表介意啊,一会儿还有一章:) “别担心,要做也轮不到我来。”他只是想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弘晔他们知道而已。 “如果你是想说给元寿知道那可以省了,那小子定比我还早知道这些。”弘昀轻摇了下头,看着多栽轩的方向轻叹:“人选嘛,现在明面上传的不少:一个是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是前太子妃的堂侄女儿;一个是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与瓜尔佳.沅淇是堂姐妹关系;一个是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明燕;一个是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一个是三婶家的堂侄女,出自勇勤公府的栋鄂.那敏;一个是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还有郭络罗家的、富察家的、佟家的……” 弘时目瞪口呆,“这么多?” 弘昀扫了他一眼,“只有更多。”他没说出来的时,那些年纪更小些的目标都瞄到了还会指婚的弘晔弘晨身上了……想必这些日子弘晨在上书房听了不少这些资料。 “……” 弘昀果然猜的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的弘晨还有常常进宫陪伴康熙的双胞胎最近总是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堂兄弟在课间谈论到,就是在上学途中或前往乾清宫途中偶遇某某妃嫔,然后那些妃嫔们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小手跟他们谈话聊天,常常不用两三句便会进入正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啦,或者她们家有个什么亲戚(性别为女),善良贤淑,很会照顾孩子,很有爱心,很会烹饪、做点心,很会玩儿…… 忍了十来天后,这几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主儿直接跑康熙面前儿抱怨去了,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呀?” 弘晨撇了撇嘴,“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我阿玛最有发言权。”来个嫡额娘还好咧,省得阿玛整天在多栽轩看他们不顺眼,不是跟他们抢额娘就是跟他们抢吃的。 “天保(天佑)最喜欢额娘。” “嗯。”康熙点了点头,最喜欢自己的的额娘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你们嫡额娘去了,她们这是想你阿玛给你们娶新的嫡额娘呢。”说着拿着茶盏轻啜了一口。 弘晨嘀咕着:“那她们烦我们做什么?!”神色颇不耐。弘旻弘昊却在一边齐齐点着头,肚子有点饿了,身后的背包拿出苏宜尔哈给他们做的点心,吃了起来。两人很大方,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盘子里放到案桌上请康熙和弘晨一起吃。“皇玛法,还有葡萄汁,李公公,能给我们拿杯子来吗?”只有两个葫芦的果汁。 “小阿哥且等等,奴才这就叫人去拿。”李德全笑眯眯地吩咐人去了。 康熙拿起一块水晶菊花糕,放进嘴里细嚼着:“你们不高兴你阿玛再娶个嫡额娘吗?” “不喜欢,不过我阿玛总是要娶的。”弘晨也跟着拿了一块吃,苏宜尔哈也有给他准备点心的,不过他活动量大肚子容易饿,点心早就吃光了。“不是还有皇玛法在嘛,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烦恼。” 宫女将杯子放在盘里端了过来,细心地移了移案桌上的点心才将杯子放上面摆好。 弘晨拿过小葫芦将里面的水果汁分别倒到杯子里,一人分了半杯,两个小的也不贪多怨少,乖乖拿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美得他们眼睛都弯了起来,红红的小嘴染了一圈淡紫的果渍。 康熙一噎 ,敢情最该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不过也是,目前头疼的确实是自己,乌喇那拉氏刚去世不久,那么大臣勋贵虽没明着说,可那些御史早就蠢蠢欲动了,服丧当然是要的,可名份也可以早定,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宗亲,早定早安民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能出一位皇后?!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安份了……他皱了皱眉,这段时日他耳根子其实也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嗯嗯,额娘说阿玛是哥哥们的阿玛,不是天保一个人的,不能总陪天保玩。”阿玛不归他们管。 天佑很是崇拜地加了一句:“阿玛还是皇玛法的、是大清的……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很厉害。”只有额娘是他们的。 看样子钮祜禄氏挺明白的。再次觉得自己原先计划很不错、自己很有眼光的康熙满意地笑眯了眼,却不知苏宜尔哈为了孩子有良好的心态从小就灌输他们认清现实,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获取,虽然父母子女的感情是天性,可是想要加深巩固却需自己去付出经营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尤其在他们知道胤禛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们也有其他与他们不同母亲的兄弟的时候。所以在胤禛的子女中,苏宜尔哈的孩子是跟胤禛互动最多、感情也最深的——当然了,这也跟胤禛常到多栽轩有关系。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大学士王掞先和后御史陶彝等十几人上疏请指太子妃,康熙以太子府中尚有侧福晋且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去世尚未满年,加之选秀年份未到而压下疏请,又申斥了几个太过出面的宫妃,他这一表态,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勋贵们虽未完全按下心思,至少明面上没做得那么显眼了。 进入腊月,苏宜尔哈又忙了起来。比起往年,少了事事请示乌喇那拉氏的这道工序,不过因着嫡福晋新丧,又有了许多新的避忌和祭祀,倒是更花了些时间安排。再有,几位出嫁的格格的年礼往来,走动,也要花些心思,总不能才头一年就教人抓了疏漏说嘴,这可是敏感时期……苏宜尔哈每次出席宗亲贵妇们的聚会宴请总觉着自己仿佛被几十上百只探照灯照着般,有一丝错处都会被放大上百倍,还有那话里话外的试探和若有若无的讥嘲。 “幸好我的侄女儿年纪还小,不然我们勇武伯爵府不定得插上一脚。”简亲王福晋完颜.鹤兰叹了一声,五福晋他塔喇.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瞅着同样淡笑不语的苏宜尔哈,伸手拍了拍她:“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话里的辛酸只有她们这些大家女子才能体会一二,在攸关家族利益上面,即管她们与苏宜尔哈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也确实嫁高成为家族明面上的助力,却无法阻止家族向更高的利益颠峰攀登。 有时候幸福,就是强大的家族也无法给予,对于家族,她们有用了就是助力,无用了,什么都要自己争取,不然就等着沉沦泯灭。形势比人强,苏宜尔哈能保持着平稳的心态,这很重要。 “算一算,这满京城的王公勋爵的嫡出女子竟无一个年龄比较适合的……”鹤兰算了算,觉得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去年选秀刚过,留了牌子未指婚的其实要给谁留着皇帝心中有数,而那些没参加选秀的,年龄都还太小了。至于调进京的那些个外地将军或官员,出身都低了些,更别提蒙古或盛京来的那些贝勒贝子了。 “谢谢你们,我心里有数呢。”苏宜尔哈真诚地看着她们两个,特特跑来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她听,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对方困难的时候伸一下手,或者表示一下支持。知雅笑了:“好,我们不谈这个了。我说你什么时候也邀我们上你小汤山的多果园玩玩呀,听我们婉珉说可有趣了,大晚上的挎着小竹篮子提着小灯笼在荔枝林里捡荔枝……” 鹤兰一听,也来兴致了:“对呀,我们乌勒丹回来后就央着我将小汤山那儿的庄子也种上果树呢,小丫头对你那多果园的各种果树水果可羡慕得不得了。” “当时建那庄子本就图那里有温泉,气候温湿比较适合栽种南方的果树……没想到成功了,当时开始种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多心力的。你真要改的话还是种些北方的水果比较容易,当然了,你要种南方的水果我也可以将多果园的庄头借你用用。” “算了,你那多果园在京里也是有名的,那儿出来的水果晚一刻想买都买不到……你打量着别人没学着种呢,可有哪一家是成功了的,就算真种活了那产量和水果的味道也比多果园的差远了,我们爷私底下都说定是因为有小四嫂在才能将果树养得那么好的……”知雅想起五阿哥那悻悻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他肯定是受了九阿哥的唠叨了。当年大肆在小汤山圈地种果树最有名的便属九阿哥。 “所以我们今天不仅要吃还要打包带走,不然家里那个小的等不到嘴吃定要埋怨,哈。”鹤兰爽气笑道。 “行,这院里爱拿多少拿多少,留下点给我们娘儿几个就行!”说完,苏宜尔哈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时光,难得的心情舒畅的时候。 大过年的,就算回了娘家,碰到同回娘家拜年的安敏,面对她的“问候”也只能回以恭喜。他塔喇.努达海参与了大军西征,立了点军功被大将军王即如今的义忠郡王提拔,今年上报军功正式升任了“安西将军”。安敏成了将军夫人,颇有衣锦还乡的气派,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这次还这么“巧”遇上苏宜尔哈,不得不让人怀疑,以前是不是太没缘分了,不然怎么就没碰到。 有一刻,苏宜尔哈无比期望脑残月的到来。 很不耐烦,可这种虚伪无聊的应酬却又是必须的无法推脱的,几个贴心的孩子感应到她烦躁的心情,开始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怒,苏宜尔哈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种心情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再来一个继福晋仗着位份在她上面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她肯定是不愿意不喜欢的,到时候于情于理她也要上交府务给继福晋的,虽说她不在乎这点子权利,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深知这点子权利可以在后院做多少手脚安插多少人手……经营得好,以此挟制、布局后宅女眷结怨相斗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想白白将这可制人伤人于无形的“利器”相让于人,可是不让道理上说不过去,闹将开来,尴尬和陷入困境的只有自己,就算有领导护着,也必损失彼此多年经营的情谊——感情这种东西尤其经不起权势利益的参杂渗透,特别是对领导这种经历过种种权势利益纠缠不清的感情又打内心深处厌倦这些的人。 这些理由与其是说给别人听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贪欲,这是出于自保出于防护,可是她害怕这是自己深陷于权利的泥沼拔不出来的迹象,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她更害怕,这是为自己不愿分享感情找的借口。继福晋不同于其她的格格妾侍。她总觉得这情形跟她初入四阿哥府时不一样,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更害怕说出来。 到底,也只能抱着自己那最初的念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指了继福晋来,那规矩该怎样她就怎样来好了,只是继福晋若容不下自己这个得宠的侧福晋容不下她的儿女,想欺到她苏宜尔哈头上,那她也不会客气的。至于感情,还是按原来的,不深思,不分析,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安安稳稳的当个生活秘书就好。 还好,忙碌的生活让她不用多想,空闲时间就围着自己的孩子转,给他们打理吃食,教他们一些知识,孩子不在眼前就到空间里去,打理空间的各种物品和产出,余暇就跟吉祥游游大清的河山,寻些天材地宝…… 148登极 上
149登极 下
150荣光 下
151荣光 下
152人心浮动的紫禁城 上 雅尔江阿眼神黝不能测地瞟了眼赶来参加新皇登基的年羹尧,内心颇为玩味地想着,这“敦”妃看起来跟封号可不太符啊,他能说真不亏是年家的人吗? 年羹尧玩的那手两面三刀的把戏在真正精明的人眼里实在什么也不是。 他将眼光移向与新皇并立的皇后身上,她的面容清丽秀逸,肤色雪嫩细腻,在阳光下比身上穿戴的凤袍凤冠还要引人注目,她的目光清澈淡泊,看向下着的四妃既不高高在上也不轻忽不屑……看来,不需别人为她担心了。 惠郡王(胤禟)同情地看了眼义忠郡王(胤祯),这家伙脸已经黑了大半个月了,现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望着皇后是怎么回事?没见过美女还是没见过皇后?不应该啊!真想提醒他,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下去,皇帝的眼刀就要变真刀了…… 惠郡王绝对想不到义忠郡王内心的波澜来自于皇后册封大典那天他不小心听到的两个从钦天监那儿给礼部协督典礼步骤是否按吉辰举行的小官员的说话: 一人叹道:“钮祜禄皇后是我看过的最有母仪天下之风的皇后了。” 另一人笑道:“你见过几位皇后?!” 那人不服气地反驳:“就算没见过,这样的容貌气度想来也少有人能比得上……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莫监正说,这钮祜禄皇后是他见过的八字最为尊贵最有福气的女子呢,大清的那些福晋皇妃没一个比得上……” “嘘!你不要脑袋了,这种话也能乱讲的!”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才缓下脸色。 “那不是你我才说的么?”那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咕哝着:“再说这种事天注定,我也没说错。” “还说?!快将大典的各个吉时记好……早晚坏事在你这张大嘴巴上。” 两人匆匆走得不见身影,胤祯才缓缓从柱后走了出来,注定的么?!那个为四哥连诞四子一女,每次见面都会觉得她清雅脱俗得仿佛第一次见般,让人想不起她曾经的一切,只余下那浅浅的笑靥,看久了才更能品出其清其雅的女子,钮祜禄.苏宜尔哈。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看着她莲步轻移,一身清华地走向那位新登基不久的帝王,从他手中接过凤印……一束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上,他眯了眯眼,那雪嫩的额间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眨了下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他好像有看到一株半开的莲印—— 这些日子,他疯狂地搜集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可能是新旧皇帝交替的时期,人心有些松散,他没费什么劲便从莫监正那儿得到了她的八字批命,果然是五福俱全、贵不可言之命!他的四哥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可他的皇父是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从那刻起,他就开始注意起了四哥,渐渐将他做为一个帝王在培养了呢? 越想,他越觉得无法接受! 那时,明明她跟丹珠一起选的透,明明指的都是侧福晋,怎么她就指给了四哥,而自己却得了丹珠呢?对了,还是额娘亲自向皇父给四哥求的指婚…… 当天回去他就跟乌雅太贵人吵了一顿。他所有的大事都是坏在他额娘手里!连他如今难有子嗣也是当初为她侍疾招来的祸,那也是皇父不选他的原因之一罢?! 望着一身皇袍已经君临天下的胤禛,胤祯觉得自己心中有个永远填不满的大洞,一个区区郡王怎么能令他满足?!同样是皇子,是同胞兄弟,自己年富力强,精明强干,有什么不如他的,为什么皇父会选他不选自己呢?!因为他有个当皇后的养母,所以他可以记做嫡子?!因为他有个命好的侧福晋,所以他的好被扩大了百倍千倍,是天命所定?! 不!?他拳紧了手,他不认输,他永远不认输!!! 深沉黝黯的眼眸移向垂眸神色莫定的理郡王弘皙又看向野心勃勃的年羹尧,胤祯唇角勾了勾,有他们引开四哥的注意,自己大可暗中发展势力,等时机一到,潜龙出渊,便是改弦易辙之时。 贵不可言之命?!换了男人不就得了?早晚,她也会是他的! 惠郡王诡异的眼神不断地瞥向脸部肌肉不断抽畜变换表情的义忠郡王,没有错过他眼底算计的焰光!心中暗哼道:叫你让爷改名儿,活该皇位坐不稳……按他的性子他很想幸灾乐祸一番的,所有能让爱新觉罗.胤禛头疼的事儿他都觉得开心——前提是,这事儿得不叫自己纠缠在里头。 可老十四贼心不死,死不放弃的执着却叫他苦恼,他觉得太上皇和债主皇帝不会让他逍遥看戏的……他真的跟老十四交情不是很好啊,为嘛总让他当卧底呢?!惠郡王忧郁地想着,相比之下他还宁愿赚钱上交国库呢,至少那只是肉疼还不会头疼。 这郡王真不好当! 新上任的敦亲王傻乐,四哥当上皇帝,皇父现在心情很好,整天逗小弟弟们也不板着脸一见自己就训斥……九哥也不帮着八哥捣乱了,三哥、七哥、十二、十三、十六……众兄弟帮着四哥一起将大清治理得蒸蒸日上……嗯,生活前景果然美好……其他什么舅家、妻族还有郭络罗家想通过自己往新皇、往侄儿身边塞女人的事儿那都是浮云,不是他使得上力的,选秀该怎么选还怎么选。 不只是敦亲王,所有皇室宗亲及大臣勋贵都知道新皇的女人在他的兄弟里不算多(比起已废太子、诚亲王等)也不算少(比起十七贝勒十八贝子),显然,他也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他的精力和钱财,看看,连册封典礼都是妃、嫔一道受封,除了朝袍不同、宝册上的品级不同,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待遇上的差别来。 除了皇后,谁都看得出他对这些女人不过淡淡。 不过新年后就要选秀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充裕后宫是他的责任。很多大臣心里已经在开始计量,到底是直接进宫争宠给皇帝当妃嫔比较好还是将筹码放在几位皇上身上比较划算? 皇帝不是很重美色,这点很多大臣是同有感触的,从皇阿哥的时候送当今美女巴结这条路就走不通,他与皇后感情是出了名的好(孩子生得多,还一直让她掌着雍亲王府的府务),靠美色争宠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其实大家出身的女子也不定就有多美,他们心里也清楚,好在有敦妃的例子在,只要家世不低入宫受封的位份应该也不会太低,只是若不能诞下皇子空有个位份也是白瞎…… “好累!”回了长春宫,苏宜尔哈立马躺倒在床上不愿起来,这身皇后正装穿起来重是一回事,还闷气……她一点也不觉得万千瞩目是件多么风光荣耀的事,做了皇后就要维持皇后的尊荣华贵,一举一动不能有失风范,不然多的是揪辫子的人。 “主子还是先梳洗了再歇息比较好。”春雨和馨桂拉着她坐了起来,帮她卸下后冠、朝袍,底下有人端了热水进来要给她拭脸、洗脚,苏宜尔哈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那些宫女早习惯了她不爱人在跟前伺候的性子,便规矩地退了下去。 换了轻便的袍子,苏宜尔哈问:“冰雅和天保天佑他们怎么样了?身边的人可还妥当?”弘晔和弘晨她倒不担心,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尽管表面一个俊雅一个霸道,可底下腹黑之处一点都不输给他们的阿玛,主意正得很,反而是冰雅,快十二岁的女孩子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容易受影响的时候,而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心思诡谲的……天保天佑虽然机灵,毕竟还太小了…… “公主好得很呢,这几天常带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在皇宫里逛,说是熟悉皇宫。”其实他们小小就常进皇宫陪伴先皇太后和太上皇,对皇宫也不陌生,只是身份不同,那时只是比较受宠的皇孙中现在则是皇后所出嫡皇子,很多以前不方便去的地方现在却是可以随意进出了。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皇宫混熟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身边有没有人跟着?”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先别说天保天佑已经开始学武自保没问题,就连冰雅这么多年跟着自己练习瑜伽和吐纳,身手也敏捷得很,私底下弘晔又教了她不少轻身之类功法,等闲两三个人还是为难不了她的。 “嬷嬷们跟着呢。”春雨帮她揉捏身子,馨桂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宫里的一些动静。 听到年氏借年羹尧的手拉拢内务府的管领,还有贾氏……苏宜尔哈笑了笑,现在的内务府可不是早些年的内务府,领导还找不着机会继续整顿呢。“知道了,暂时不必理她们……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 以前跟在她身边的人,成了亲的,不愿进宫的,苏宜尔哈都给她们安排了去处,有的安排到她名下的庄子有的安排到皇庄……有的留守在多栽轩。跟着她进宫的只有春雨馨桂和紫竹翠竹两个,还有张保,他做了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这些日子全靠他们几个带着胤禛赐下的宫女太监在处理着长春宫和皇宫的事务,她则要应付一批又一批进宫请安的内命妇,又要准备亲年的年宴……实在无心关注宫里的动静——她可不相信那些当了妃嫔的女人能如当初在雍亲王府邸那般安份守已。 “是。” “等等。”苏宜尔哈心念一动,桌子上出现两个能装半斤大小的白葫芦,“这两个葫芦赏给你们,里面的水一天喝一小杯,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把人给累坏了可就没人给她干活了。 “多谢主子赏。”春雨笑着拉了震惊的馨桂退了下去。 “春雨姐姐这是——”早察觉主子的不同,可是凭空变出东西,这、这也太神奇了?!难道主子是神仙转世? 苏宜尔哈的气质和为人实在让人难以将她和妖魔鬼怪联系到一块儿,再说了,妖邪之类是进不了皇宫的。馨桂对这一点很坚信。 “快把嘴巴闭上。你以为我教你的功夫是哪里来的?那是主子教的。”春雨没好气道,“你也别那么吃惊,这事儿皇上也是知道的……” 馨桂定了定神,心里虽有许多的疑问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只下意识地抱紧了白玉似的葫芦,心想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自己这条命早就决定献给主子的。 苏宜尔哈进行空间泡了个温泉池里泡了个澡,又弄了不少的鲜果、果脯和肉干、香辣鱼干及坚果,将它们用水晶盘子装好,然后又用黄色葫芦装了斤果酒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一出来,就见胤禛坐在床上看书,神态悠闲,不复上次寻不见她的焦急之色。 “拿了什么好东西?”他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眼光移到她明显刚泡完澡的湿润的肌肤上,那柔嫩得仿佛能掐出花香来的色泽令他喉咙动了动。 苏宜尔哈以为他也肚子饿,俏皮地举了举怀里装了酒的葫芦,“有酒,要不要喝?”白天她都没吃到多少东西,他自然也是一样的。说着将东西摆到房间里摆着的万年藤如意雕花圆桌上,又拿出了两个水晶杯,倒上了酒。 酒?他半挑了下眉,唇微微弯起:“当然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中暑,头晕又头痛,昨天躺了一天。。。。。实在抱歉,今天也写不出什么好的内容来,亲们将就着看:) 雅尔江阿眼神黝不能测地瞟了眼赶来参加新皇登基的年羹尧,内心颇为玩味地想着,这“敦”妃看起来跟封号可不太符啊,他能说真不亏是年家的人吗? 年羹尧玩的那手两面三刀的把戏在真正精明的人眼里实在什么也不是。 他将眼光移向与新皇并立的皇后身上,她的面容清丽秀逸,肤色雪嫩细腻,在阳光下比身上穿戴的凤袍凤冠还要引人注目,她的目光清澈淡泊,看向下着的四妃既不高高在上也不轻忽不屑……看来,不需别人为她担心了。 惠郡王(胤禟)同情地看了眼义忠郡王(胤祯),这家伙脸已经黑了大半个月了,现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望着皇后是怎么回事?没见过美女还是没见过皇后?不应该啊!真想提醒他,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下去,皇帝的眼刀就要变真刀了…… 惠郡王绝对想不到义忠郡王内心的波澜来自于皇后册封大典那天他不小心听到的两个从钦天监那儿给礼部协督典礼步骤是否按吉辰举行的小官员的说话: 一人叹道:“钮祜禄皇后是我看过的最有母仪天下之风的皇后了。” 另一人笑道:“你见过几位皇后?!” 那人不服气地反驳:“就算没见过,这样的容貌气度想来也少有人能比得上……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莫监正说,这钮祜禄皇后是他见过的八字最为尊贵最有福气的女子呢,大清的那些福晋皇妃没一个比得上……” “嘘!你不要脑袋了,这种话也能乱讲的!”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才缓下脸色。 “那不是你我才说的么?”那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咕哝着:“再说这种事天注定,我也没说错。” “还说?!快将大典的各个吉时记好……早晚坏事在你这张大嘴巴上。” 两人匆匆走得不见身影,胤祯才缓缓从柱后走了出来,注定的么?!那个为四哥连诞四子一女,每次见面都会觉得她清雅脱俗得仿佛第一次见般,让人想不起她曾经的一切,只余下那浅浅的笑靥,看久了才更能品出其清其雅的女子,钮祜禄.苏宜尔哈。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看着她莲步轻移,一身清华地走向那位新登基不久的帝王,从他手中接过凤印……一束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上,他眯了眯眼,那雪嫩的额间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眨了下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他好像有看到一株半开的莲印—— 这些日子,他疯狂地搜集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可能是新旧皇帝交替的时期,人心有些松散,他没费什么劲便从莫监正那儿得到了她的八字批命,果然是五福俱全、贵不可言之命!他的四哥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可他的皇父是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从那刻起,他就开始注意起了四哥,渐渐将他做为一个帝王在培养了呢? 越想,他越觉得无法接受! 那时,明明她跟丹珠一起选的透,明明指的都是侧福晋,怎么她就指给了四哥,而自己却得了丹珠呢?对了,还是额娘亲自向皇父给四哥求的指婚…… 当天回去他就跟乌雅太贵人吵了一顿。他所有的大事都是坏在他额娘手里!连他如今难有子嗣也是当初为她侍疾招来的祸,那也是皇父不选他的原因之一罢?! 望着一身皇袍已经君临天下的胤禛,胤祯觉得自己心中有个永远填不满的大洞,一个区区郡王怎么能令他满足?!同样是皇子,是同胞兄弟,自己年富力强,精明强干,有什么不如他的,为什么皇父会选他不选自己呢?!因为他有个当皇后的养母,所以他可以记做嫡子?!因为他有个命好的侧福晋,所以他的好被扩大了百倍千倍,是天命所定?! 不!?他拳紧了手,他不认输,他永远不认输!!! 深沉黝黯的眼眸移向垂眸神色莫定的理郡王弘皙又看向野心勃勃的年羹尧,胤祯唇角勾了勾,有他们引开四哥的注意,自己大可暗中发展势力,等时机一到,潜龙出渊,便是改弦易辙之时。 贵不可言之命?!换了男人不就得了?早晚,她也会是他的! 惠郡王诡异的眼神不断地瞥向脸部肌肉不断抽畜变换表情的义忠郡王,没有错过他眼底算计的焰光!心中暗哼道:叫你让爷改名儿,活该皇位坐不稳……按他的性子他很想幸灾乐祸一番的,所有能让爱新觉罗.胤禛头疼的事儿他都觉得开心——前提是,这事儿得不叫自己纠缠在里头。 可老十四贼心不死,死不放弃的执着却叫他苦恼,他觉得太上皇和债主皇帝不会让他逍遥看戏的……他真的跟老十四交情不是很好啊,为嘛总让他当卧底呢?!惠郡王忧郁地想着,相比之下他还宁愿赚钱上交国库呢,至少那只是肉疼还不会头疼。 这郡王真不好当! 新上任的敦亲王傻乐,四哥当上皇帝,皇父现在心情很好,整天逗小弟弟们也不板着脸一见自己就训斥……九哥也不帮着八哥捣乱了,三哥、七哥、十二、十三、十六……众兄弟帮着四哥一起将大清治理得蒸蒸日上……嗯,生活前景果然美好……其他什么舅家、妻族还有郭络罗家想通过自己往新皇、往侄儿身边塞女人的事儿那都是浮云,不是他使得上力的,选秀该怎么选还怎么选。 不只是敦亲王,所有皇室宗亲及大臣勋贵都知道新皇的女人在他的兄弟里不算多(比起已废太子、诚亲王等)也不算少(比起十七贝勒十八贝子),显然,他也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他的精力和钱财,看看,连册封典礼都是妃、嫔一道受封,除了朝袍不同、宝册上的品级不同,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待遇上的差别来。 除了皇后,谁都看得出他对这些女人不过淡淡。 不过新年后就要选秀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充裕后宫是他的责任。很多大臣心里已经在开始计量,到底是直接进宫争宠给皇帝当妃嫔比较好还是将筹码放在几位皇上身上比较划算? 皇帝不是很重美色,这点很多大臣是同有感触的,从皇阿哥的时候送当今美女巴结这条路就走不通,他与皇后感情是出了名的好(孩子生得多,还一直让她掌着雍亲王府的府务),靠美色争宠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其实大家出身的女子也不定就有多美,他们心里也清楚,好在有敦妃的例子在,只要家世不低入宫受封的位份应该也不会太低,只是若不能诞下皇子空有个位份也是白瞎…… “好累!”回了长春宫,苏宜尔哈立马躺倒在床上不愿起来,这身皇后正装穿起来重是一回事,还闷气……她一点也不觉得万千瞩目是件多么风光荣耀的事,做了皇后就要维持皇后的尊荣华贵,一举一动不能有失风范,不然多的是揪辫子的人。 “主子还是先梳洗了再歇息比较好。”春雨和馨桂拉着她坐了起来,帮她卸下后冠、朝袍,底下有人端了热水进来要给她拭脸、洗脚,苏宜尔哈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那些宫女早习惯了她不爱人在跟前伺候的性子,便规矩地退了下去。 换了轻便的袍子,苏宜尔哈问:“冰雅和天保天佑他们怎么样了?身边的人可还妥当?”弘晔和弘晨她倒不担心,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尽管表面一个俊雅一个霸道,可底下腹黑之处一点都不输给他们的阿玛,主意正得很,反而是冰雅,快十二岁的女孩子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容易受影响的时候,而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心思诡谲的……天保天佑虽然机灵,毕竟还太小了…… “公主好得很呢,这几天常带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在皇宫里逛,说是熟悉皇宫。”其实他们小小就常进皇宫陪伴先皇太后和太上皇,对皇宫也不陌生,只是身份不同,那时只是比较受宠的皇孙中现在则是皇后所出嫡皇子,很多以前不方便去的地方现在却是可以随意进出了。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皇宫混熟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身边有没有人跟着?”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先别说天保天佑已经开始学武自保没问题,就连冰雅这么多年跟着自己练习瑜伽和吐纳,身手也敏捷得很,私底下弘晔又教了她不少轻身之类功法,等闲两三个人还是为难不了她的。 “嬷嬷们跟着呢。”春雨帮她揉捏身子,馨桂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宫里的一些动静。 听到年氏借年羹尧的手拉拢内务府的管领,还有贾氏……苏宜尔哈笑了笑,现在的内务府可不是早些年的内务府,领导还找不着机会继续整顿呢。“知道了,暂时不必理她们……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 以前跟在她身边的人,成了亲的,不愿进宫的,苏宜尔哈都给她们安排了去处,有的安排到她名下的庄子有的安排到皇庄……有的留守在多栽轩。跟着她进宫的只有春雨馨桂和紫竹翠竹两个,还有张保,他做了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这些日子全靠他们几个带着胤禛赐下的宫女太监在处理着长春宫和皇宫的事务,她则要应付一批又一批进宫请安的内命妇,又要准备亲年的年宴……实在无心关注宫里的动静——她可不相信那些当了妃嫔的女人能如当初在雍亲王府邸那般安份守已。 “是。” “等等。”苏宜尔哈心念一动,桌子上出现两个能装半斤大小的白葫芦,“这两个葫芦赏给你们,里面的水一天喝一小杯,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把人给累坏了可就没人给她干活了。 “多谢主子赏。”春雨笑着拉了震惊的馨桂退了下去。 “春雨姐姐这是——”早察觉主子的不同,可是凭空变出东西,这、这也太神奇了?!难道主子是神仙转世? 苏宜尔哈的气质和为人实在让人难以将她和妖魔鬼怪联系到一块儿,再说了,妖邪之类是进不了皇宫的。馨桂对这一点很坚信。 “快把嘴巴闭上。你以为我教你的功夫是哪里来的?那是主子教的。”春雨没好气道,“你也别那么吃惊,这事儿皇上也是知道的……” 馨桂定了定神,心里虽有许多的疑问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只下意识地抱紧了白玉似的葫芦,心想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自己这条命早就决定献给主子的。 苏宜尔哈进行空间泡了个温泉池里泡了个澡,又弄了不少的鲜果、果脯和肉干、香辣鱼干及坚果,将它们用水晶盘子装好,然后又用黄色葫芦装了斤果酒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一出来,就见胤禛坐在床上看书,神态悠闲,不复上次寻不见她的焦急之色。 “拿了什么好东西?”他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眼光移到她明显刚泡完澡的湿润的肌肤上,那柔嫩得仿佛能掐出花香来的色泽令他喉咙动了动。 苏宜尔哈以为他也肚子饿,俏皮地举了举怀里装了酒的葫芦,“有酒,要不要喝?”白天她都没吃到多少东西,他自然也是一样的。说着将东西摆到房间里摆着的万年藤如意雕花圆桌上,又拿出了两个水晶杯,倒上了酒。 酒?他半挑了下眉,唇微微弯起:“当然要。” 153人心浮动的紫禁城 下 两人就着果脯、肉干、香辣鱼干、鱿鱼丝、花生还有几样坚果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了喝了大半斤果酒…… “肉干很好吃,再来一口?”苏宜尔哈亲自撕了一小块放到他嘴边轻哄,除了花生、坚果,牛肉干和鱼干他很少吃。 吃东西时她心情通常都很不错,用享受的心情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何况今天虽累,但心情却是不错的,她从没想过能彻底压制住历史上的敦肃皇贵妃,她的家世、年羹尧的作用摆在那里,能有今天算不错了,该怎么做领导自有领导的考量。 跟她在一起吃东西时,只要他偏吃得厉害,她必来哄他吃另外的菜……他已很有经验。便就着她的手将牛肉干咬进嘴里,连带她的指尖也轻舔了一下—— 那温热的触感,苏宜尔哈愣了愣,玉靥倏地一红,好像方才喝下去的酒意一下子冲了上来。 “今天累坏了,嗯?”胤禛又喂了她一口酒,低头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睛像笼雾的晓月,神秘、静谧、美丽,伸手在她涨得像红莲的颊上滑动着,感受着那细致粉嫩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干脆将她抱进怀里。 怀中的人儿一反白日里的清华雍容,身体纤细娇柔得像初春的花蕾,细致得让人惊艳着迷,清雅芬芳温暖**,让人不舍……日复一日,那留恋的感觉愈深,深到他觉得不知该怎样对待她才好,将她刻进骨血里、揉进灵魂深处,似乎都太浅显!放在眼中时时盯注、掬在手心处处呵护,又怕为她招来更多的阴暗伎俩,破坏她悠然平稳的生活;刻意忽视,混淆视听,又怕别人因此轻忽慢怠她……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脚指都缩了起来,苏宜尔哈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不自在地转了□子,“嗯,累坏了,我想睡觉了。” 她忘了她正在他怀里,这么一磨蹭立即将他苦苦压抑的情潮勾了起来。 他眼色一沉,抱着她走向床边,“我们一起睡。”他哑着声道,轻轻吻着她细嫩的耳际。“抱住我……” 酒是色媒人。他温暖的怀抱,轻哑的低语,热情的抚触……渐渐地让她有一种肆意的快感,渐渐放开了一切,投入到那男男女女永恒不变的游戏中。 这一夜,他们前所未有的酣畅。 她觉得,自己像朵花在他的怀中完全绽开。 他觉得,忙忙碌碌寻寻觅觅已久的疲惫灵魂有了安放。 他将她搂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她闭着眼偎在他怀里,久久也没动一下。很累,却奇异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过完年,便要给元寿指婚了。”他的大手一上一下地抚着她嫩滑的背,说道。“没有好的人选,就先指侧福晋。” 现在弘晔也不过虚岁十五岁。苏宜尔哈一怔,却也知道这年纪在皇家是该指婚了……在现代,还是半大的孩子呢!不过,自己教导了那么多年,弘晔应该不会太沉浸于男女之事才对,指婚就指婚。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她问,也许他有什么想法。又提醒道:“弘晗也十四岁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指个侧福晋?” “你做主。”这一届秀女真没有特别出色的。“这阵子让冰雅多跟元寿他们出去走走,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俩人唯一的女儿,再过几年就留不住了。 “……知道了。” ****** “四阿哥,这是——”几位蒙古装打扮的青少年骑在马上,带着丝讶异的炯亮眼光来回地打量着跟在弘晔身边的两位少女。她们长得很是秀丽,一位十三、四岁左右,一身鲜红的骑装也难掩她文静美丽的姿仪,另一位更是长得跟天空上的冰月一般,美丽又冰清玉洁,可惜,实在太小了些,看起来就十岁出头。 “这是我四妹妹,阿琳;这是我五妹妹,冰雅。今天跟我们一起出来散心的。”弘晔大方地给她们介绍,指着其中一位十八、九岁长得浓眉大眼的男子道:“这是观音保大哥,他是乌库玛嬷母家从孙。”顺手又指了与观音保并骑、同样长着一对浓眉,底下却是单眼皮,差不多年龄的另一男子,他的穿着却比观音保看着多了些彩锦皮毛:“这是色卜腾旺布……” “这是多尔济塞布腾,喀尔喀亲王世子。”这是一位十三、四岁少年,肤色黝黑,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单眼皮眯成一条缝儿,“两位公主,有礼了。”神色恭敬中又带了丝傲慢,似乎不大看得起阿琳和冰雅,但又忍不住将眼光停在冰雅脸上。 弘晔笑了笑,又指了另一位相貌有些普通,笑起来很是和煦的十五、六岁少年道:“这是齐默持多尔济。” 科尔沁郡王罗卜藏喇什之子,大哥对他印象挺好,冰雅仔细地往他脸上瞧去,却不妨撞上他含笑睇来的眼光,心中不知怎地一跳,暗道,这人看着挺温和的,怎么眼光竟这样叫人心颤?!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这是色卜腾多尔济……”弘晔又介绍了剩下的几人的名字,蒙古人的名字折腾来折腾去就那么几个字,好在他们的资料弘晔事先已经告诉了阿琳和冰雅,现在说了名字,她们也能联系起来记住。 阿琳和冰雅大大方方地与他们见过礼便站到一边,让尾随在她们后面的弘晗弘晨毓淮毓沅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可能之前他们认识,彼此的性子也知道一些,互问了好后就策马往山郊野林处奔去。 胤禛因上一世女儿大多出生后身体太过于孱弱都没能养下来,就是养下来了那寿数也不长,因此这一世有意地露出喜欢开朗外向的女儿,极注重她们的骑射学习,前几个女儿性子虽说还是偏于娴静但那骑射却都还拿得出手,身体看着也健康,像大女儿更根便成功地熬过了第一次生产,活了下来。 冰雅的骑射又比阿琳好太多了,她虽没像弘晔弘晨一般学那高超的武学,但自幼在苏宜尔哈各种灵果美食的喂养□体养得十分好,瑜伽配合着吐纳之术又坚持了十来年,身体协调能力远超常人,苏宜尔哈又不拘着她跟弘晔弘晨他们出去骑射狩猎,所以飞驰马上拉弓射射箭的一系列动作做起来优美纯熟,直看得那几个蒙古青少年眼中异彩连连。 多尔济塞布腾对弘晨道:“你姐姐骑射不错啊!”大清的公主难道不是大多数弱不禁风的么,开始他还以为她们真是跟来散心的呢。这段日子他们早已领教到几位阿哥的出色,尤其是四阿哥和七阿哥的身手,真真令他们这些整日在马背上摔打的蒙古子弟甘拜下风。却没想到这两位公主身手也挺漂亮。 弘晨骄傲昂着头道:“我姐姐好的可不止骑射这一项!走,今天我定要寻些好的猎物,孝敬我额娘……” 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苏宜尔哈很久没亲自下过厨了,弘晨心里念得紧,又不敢给苏宜尔哈添事,不然首先就会被弘晔和冰雅敲脑袋,更别说他那小心眼的阿玛了。有好的猎物说不定额娘就会下厨煮顿好吃的犒赏他……嘿嘿。 旁边的齐默持多尔济看着拍马远去的身影眯了眯眼,笑笑跟了上去。 尽管是冬狩,但熬不住这些人都是身手高明的,大半天下来便得了不少猎物。弘晔因时刻注意着阿琳和冰雅倒没猎到什么大宗,只两三只野鸡并狍子,倒是弘晨又碰到了几只野猪,他直接飞扑下马,一拳一只,那两大三小的野猪便都躺了下来……飞扑的时间、落脚、挥拳!那利落干脆的身手连观音保和色卜腾旺布都看得一呆。 “好!”随后赶到的多尔济塞布腾不由脱口赞了一声,细看那两三百斤的大野猪,心中却一惊,外表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伤痕也只青红一点,却已死得不能再死。 弘晨朝他们一笑,又看了看倒地的野猪:“可惜了,野猪肉吃起来太费功夫!” 这时冰雅和阿琳也骑马过来,她们也都有了收获,一只野兔,两只野鸡,一只獐子。几位蒙古少年有些吃惊,冬天狩猎比秋夏可难多了,极考验耳力耳力,没想到两位公主还真有两下子,不光是架子好看。 其余几人也各有所获,本就不是特意为这些而来,略略收拾了一起,便做起了烧烤。烧烤是蒙古人的拿手绝活,本以为这几个皇子公主也就等吃的份,没想到他们动起手来有板有眼,连携带的调料也多得叫人眼花,尤是两位公主的随身包包,里面居然还装有在山林采到的一些菌类及不知作什么用的树皮花草。 “这是什么?”观音保指了指那些堆到一起的树皮赤黄草枝问。 “这个可以做调料。”将花草的名称与功用一一指与他知,“这是我们大清常用的调料,比较常用于药膳。” “没想到公主连这个也知道。” “这有什么,我们皇额娘精通此道,小时候我们兄妹没少在她那儿捣腾这些,都是她教的……” 与弘晗毓淮毓沅他们一起处理食材的齐默持多尔济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想,这个皇后居然能跟庶子庶女也相处得这么好果然是个不简单的,那五公主不知得了她几分真传? 他不着痕迹地往冰雅处瞅了一眼,她有一种清淡如月的气质,清丽如仙的容貌,举手投足优雅贵气,无一丝造做匠气,眼睛如一泓秋水,这一路观察下来,他没在里面看到一丝普通深闺贵女对他们蒙古人的低看、不屑,也没有半点的刻意交好……仿佛她是真正地在享受这种外出狩猎的活动。 可,他心中暗笑,就像他们在探听京中的公主郡主们一样,她们,也在找机会观察着他们,四阿哥是喜欢这两位公主的,跟他们结交一方面是拉拢蒙古各部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哪位适合当他的妹夫? 像他们这种身份,婚姻是不能自主的,很早他就清楚,他未来的妻子是大清的公主或郡主。当然,鉴于大清的公主生育能力及寿命都不怎么样,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妾侍,满人的或蒙古的! ……她不缓不慢地处理着手中的野鸡,将弘晨洗干净递过去的菌类及赤黄黑褐不一的药材塞进里头,又抹了一层蜜酱在野鸡上,才开始放到火上仔细地转动着烤了起来。 这位五公主是个做事有条理又有主见的,她的内心及意志绝对不像她的外表这么清柔。他有所悟地想着,以一种场外人的角度观察着她的行事,揣测着她的内心……然后,他忽然注意到多尔济塞布腾就在她身边不远,一边往野鸡身上撒上盐花,一边时不时地跟她说话……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东西遭了别人窥视一般。 喀尔喀亲王世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清的皇帝和皇后不会让他们唯一的嫡女嫁得太远,他的机会不比多尔济塞布腾少。 突然,她似不经意地,侧转螓首,清冽如春水的眸光如一片波光泠泠地向他照来,他含笑对上,惊讶她的敏锐……她定定看了他两秒,转回头注意着手上的烤鸡,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 这么多青少年里唯二的两位姑娘,出身高贵,容貌又出挑,无疑是很吃香的,接下来的活动,无论是出于政治考量或是出自于男性的心理,阿琳和冰雅身边都围着人,不但没让她辛苦到,连打猎都会体贴地将猎物赶到她们射程范围。 明面上融洽的一郡人,底下也少不了你争我抢。 几次活动下来,结合得到的资料,弘晔也大略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蒙古各部不是铁板一块,但关键时刻他们也会合作,或联合或对抗。弘晔轻松地挑着一只小野猪在火上转着,温淡的目光偶尔扫过众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在这么多年龄适合的蒙古王公子弟,他最看好的人是齐默持多尔济,虽然只是一个郡王世子,相貌也不是最英伟的,不过他出身科尔沁(与爱新觉罗家渊源最深,去了不怕受欺,离京也不算远,生活环境更不差),为人温和爽朗(这点好相处),颇有心智(能护得住冰雅)……再多的,还得看以后,毕竟妹妹还小。 在弘晔心里,冰雅二十岁大婚也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俺真是写肉无能…… 以下正文: 两人就着果脯、肉干、香辣鱼干、鱿鱼丝、花生还有几样坚果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了喝了大半斤果酒…… “肉干很好吃,再来一口?”苏宜尔哈亲自撕了一小块放到他嘴边轻哄,除了花生、坚果,牛肉干和鱼干他很少吃。 吃东西时她心情通常都很不错,用享受的心情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何况今天虽累,但心情却是不错的,她从没想过能彻底压制住历史上的敦肃皇贵妃,她的家世、年羹尧的作用摆在那里,能有今天算不错了,该怎么做领导自有领导的考量。 跟她在一起吃东西时,只要他偏吃得厉害,她必来哄他吃另外的菜……他已很有经验。便就着她的手将牛肉干咬进嘴里,连带她的指尖也轻舔了一下—— 那温热的触感,苏宜尔哈愣了愣,玉靥倏地一红,好像方才喝下去的酒意一下子冲了上来。 “今天累坏了,嗯?”胤禛又喂了她一口酒,低头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睛像笼雾的晓月,神秘、静谧、美丽,伸手在她涨得像红莲的颊上滑动着,感受着那细致粉嫩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干脆将她抱进怀里。 怀中的人儿一反白日里的清华雍容,身体纤细娇柔得像初春的花蕾,细致得让人惊艳着迷,清雅芬芳温暖**,让人不舍……日复一日,那留恋的感觉愈深,深到他觉得不知该怎样对待她才好,将她刻进骨血里、揉进灵魂深处,似乎都太浅显!放在眼中时时盯注、掬在手心处处呵护,又怕为她招来更多的阴暗伎俩,破坏她悠然平稳的生活;刻意忽视,混淆视听,又怕别人因此轻忽慢怠她……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脚指都缩了起来,苏宜尔哈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不自在地转了下身子,“嗯,累坏了,我想睡觉了。” 她忘了她正在他怀里,这么一磨蹭立即将他苦苦压抑的情潮勾了起来。 他眼色一沉,抱着她走向床边,“我们一起睡。”他哑着声道,轻轻吻着她细嫩的耳际。“抱住我……” 酒是色媒人。他温暖的怀抱,轻哑的低语,热情的抚触……渐渐地让她有一种肆意的快感,渐渐放开了一切,投入到那男男女女永恒不变的游戏中。 这一夜,他们前所未有的酣畅。 她觉得,自己像朵花在他的怀中完全绽开。 他觉得,忙忙碌碌寻寻觅觅已久的疲惫灵魂有了安放。 他将她搂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她闭着眼偎在他怀里,久久也没动一下。很累,却奇异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过完年,便要给元寿指婚了。”他的大手一上一下地抚着她嫩滑的背,说道。“没有好的人选,就先指侧福晋。” 现在弘晔也不过虚岁十五岁。苏宜尔哈一怔,却也知道这年纪在皇家是该指婚了……在现代,还是半大的孩子呢!不过,自己教导了那么多年,弘晔应该不会太沉浸于男女之事才对,指婚就指婚。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她问,也许他有什么想法。又提醒道:“弘晗也十四岁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指个侧福晋?” “你做主。”这一届秀女真没有特别出色的。“这阵子让冰雅多跟元寿他们出去走走,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俩人唯一的女儿,再过几年就留不住了。 “……知道了。” *** *** “四阿哥,这是——”几位蒙古装打扮的青少年骑在马上,带着丝讶异的炯亮眼光来回地打量着跟在弘晔身边的两位少女。她们长得很是秀丽,一位十三、四岁左右,一身鲜红的骑装也难掩她文静美丽的姿仪,另一位更是长得跟天空上的冰月一般,美丽又冰清玉洁,可惜,实在太小了些,看起来就十岁出头。 “这是我四妹妹,阿琳;这是我五妹妹,冰雅。今天跟我们一起出来散心的。”弘晔大方地给她们介绍,指着其中一位十八、九岁长得浓眉大眼的男子道:“这是观音保大哥,他是乌库玛嬷母家从孙。”顺手又指了与观音保并骑、同样长着一对浓眉,底下却是单眼皮,差不多年龄的另一男子,他的穿着却比观音保看着多了些彩锦皮毛:“这是色卜腾旺布……” “这是多尔济塞布腾,喀尔喀亲王世子。”这是一位十三、四岁少年,肤色黝黑,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单眼皮眯成一条缝儿,“两位公主,有礼了。”神色恭敬中又带了丝傲慢,似乎不大看得起阿琳和冰雅,但又忍不住将眼光停在冰雅脸上。 弘晔笑了笑,又指了另一位相貌有些普通,笑起来很是和煦的十五、六岁少年道:“这是齐默持多尔济。” 科尔沁郡王罗卜藏喇什之子,大哥对他印象挺好,冰雅仔细地往他脸上瞧去,却不妨撞上他含笑睇来的眼光,心中不知怎地一跳,暗道,这人看着挺温和的,怎么眼光竟这样叫人心颤?!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这是色卜腾多尔济……”弘晔又介绍了剩下的几人的名字,蒙古人的名字折腾来折腾去就那么几个字,好在他们的资料弘晔事先已经告诉了阿琳和冰雅,现在说了名字,她们也能联系起来记住。 阿琳和冰雅大大方方地与他们见过礼便站到一边,让尾随在她们后面的弘晗弘晨毓淮毓沅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可能之前他们认识,彼此的性子也知道一些,互问了好后就策马往山郊野林处奔去。 胤禛因上一世女儿大多出生后身体太过于孱弱都没能养下来,就是养下来了那寿数也不长,因此这一世有意地露出喜欢开朗外向的女儿,极注重她们的骑射学习,前几个女儿性子虽说还是偏于娴静但那骑射却都还拿得出手,身体看着也健康,像大女儿更根便成功地熬过了第一次生产,活了下来。 冰雅的骑射又比阿琳好太多了,她虽没像弘晔弘晨一般学那高超的武学,但自幼在苏宜尔哈各种灵果美食的喂养下身体养得十分好,瑜伽配合着吐纳之术又坚持了十来年,身体协调能力远超常人,苏宜尔哈又不拘着她跟弘晔弘晨他们出去骑射狩猎,所以飞驰马上拉弓射射箭的一系列动作做起来优美纯熟,直看得那几个蒙古青少年眼中异彩连连。 多尔济塞布腾对弘晨道:“你姐姐骑射不错啊!”大清的公主难道不是大多数弱不禁风的么,开始他还以为她们真是跟来散心的呢。这段日子他们早已领教到几位阿哥的出色,尤其是四阿哥和七阿哥的身手,真真令他们这些整日在马背上摔打的蒙古子弟甘拜下风。却没想到这两位公主身手也挺漂亮。 弘晨骄傲昂着头道:“我姐姐好的可不止骑射这一项!走,今天我定要寻些好的猎物,孝敬我额娘……” 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苏宜尔哈很久没亲自下过厨了,弘晨心里念得紧,又不敢给苏宜尔哈添事,不然首先就会被弘晔和冰雅敲脑袋,更别说他那小心眼的阿玛了。有好的猎物说不定额娘就会下厨煮顿好吃的犒赏他……嘿嘿。 旁边的齐默持多尔济看着拍马远去的身影眯了眯眼,笑笑跟了上去。 尽管是冬狩,但熬不住这些人都是身手高明的,大半天下来便得了不少猎物。弘晔因时刻注意着阿琳和冰雅倒没猎到什么大宗,只两三只野鸡并狍子,倒是弘晨又碰到了几只野猪,他直接飞扑下马,一拳一只,那两大三小的野猪便都躺了下来……飞扑的时间、落脚、挥拳!那利落干脆的身手连观音保和色卜腾旺布都看得一呆。 “好!”随后赶到的多尔济塞布腾不由脱口赞了一声,细看那两三百斤的大野猪,心中却一惊,外表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伤痕也只青红一点,却已死得不能再死。 弘晨朝他们一笑,又看了看倒地的野猪:“可惜了,野猪肉吃起来太费功夫!” 这时冰雅和阿琳也骑马过来,她们也都有了收获,一只野兔,两只野鸡,一只獐子。几位蒙古少年有些吃惊,冬天狩猎比秋夏可难多了,极考验耳力耳力,没想到两位公主还真有两下子,不光是架子好看。 其余几人也各有所获,本就不是特意为这些而来,略略收拾了一起,便做起了烧烤。烧烤是蒙古人的拿手绝活,本以为这几个皇子公主也就等吃的份,没想到他们动起手来有板有眼,连携带的调料也多得叫人眼花,尤是两位公主的随身包包,里面居然还装有在山林采到的一些菌类及不知作什么用的树皮花草。 “这是什么?”观音保指了指那些堆到一起的树皮赤黄草枝问。 “这个可以做调料。”将花草的名称与功用一一指与他知,“这是我们大清常用的调料,比较常用于药膳。” “没想到公主连这个也知道。” “这有什么,我们皇额娘精通此道,小时候我们兄妹没少在她那儿捣腾这些,都是她教的……” 与弘晗毓淮毓沅他们一起处理食材的齐默持多尔济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想,这个皇后居然能跟庶子庶女也相处得这么好果然是个不简单的,那五公主不知得了她几分真传? 他不着痕迹地往冰雅处瞅了一眼,她有一种清淡如月的气质,清丽如仙的容貌,举手投足优雅贵气,无一丝造做匠气,眼睛如一泓秋水,这一路观察下来,他没在里面看到一丝普通深闺贵女对他们蒙古人的低看、不屑,也没有半点的刻意交好……仿佛她是真正地在享受这种外出狩猎的活动。 可,他心中暗笑,就像他们在探听京中的公主郡主们一样,她们,也在找机会观察着他们,四阿哥是喜欢这两位公主的,跟他们结交一方面是拉拢蒙古各部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哪位适合当他的妹夫? 像他们这种身份,婚姻是不能自主的,很早他就清楚,他未来的妻子是大清的公主或郡主。当然,鉴于大清的公主生育能力及寿命都不怎么样,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妾侍,满人的或蒙古的! ……她不缓不慢地处理着手中的野鸡,将弘晨洗干净递过去的菌类及赤黄黑褐不一的药材塞进里头,又抹了一层蜜酱在野鸡上,才开始放到火上仔细地转动着烤了起来。 这位五公主是个做事有条理又有主见的,她的内心及意志绝对不像她的外表这么清柔。他有所悟地想着,以一种场外人的角度观察着她的行事,揣测着她的内心……然后,他忽然注意到多尔济塞布腾就在她身边不远,一边往野鸡身上撒上盐花,一边时不时地跟她说话……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东西遭了别人窥视一般。 喀尔喀亲王世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清的皇帝和皇后不会让他们唯一的嫡女嫁得太远,他的机会不比多尔济塞布腾少。 突然,她似不经意地,侧转螓首,清冽如春水的眸光如一片波光泠泠地向他照来,他含笑对上,惊讶她的敏锐……她定定看了他两秒,转回头注意着手上的烤鸡,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 这么多青少年里唯二的两位姑娘,出身高贵,容貌又出挑,无疑是很吃香的,接下来的活动,无论是出于政治考量或是出自于男性的心理,阿琳和冰雅身边都围着人,不但没让她辛苦到,连打猎都会体贴地将猎物赶到她们射程范围。 明面上融洽的一郡人,底下也少不了你争我抢。 几次活动下来,结合得到的资料,弘晔也大略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蒙古各部不是铁板一块,但关键时刻他们也会合作,或联合或对抗。弘晔轻松地挑着一只小野猪在火上转着,温淡的目光偶尔扫过众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在这么多年龄适合的蒙古王公子弟,他最看好的人是齐默持多尔济,虽然只是一个郡王世子,相貌也不是最英伟的,不过他出身科尔沁(与爱新觉罗家渊源最深,去了不怕受欺,离京也不算远,生活环境更不差),为人温和爽朗(这点好相处),颇有心智(能护得住冰雅)……再多的,还得看以后,毕竟妹妹还小。 在弘晔心里,冰雅二十岁大婚也不晚。 154随波浮沉? 上 弘映匆匆进了府,绕过正院,都欣阁,直穿花园往怀馨院走去。路过积雪假山时,突然听到两个声音在说话,他顿了顿,没理睬地直走,却突然听到“荣庆堂”而停了下来。 阿玛从宫里迎回府奉养的贵太人玛嬷就住在荣庆堂。 “……唉,早知道就不该求了总管讨荣庆堂的差事,你不知道,前两日王爷又在荣庆堂跟太贵人吵了一顿,这些天我们这些下人动辄得咎,天天挨骂。”声音有些轻快的女音沮丧道,“还是你好,在伊尔根侧福晋那儿当差,府里就属怀馨院的主子脾性好。” “谁能知道呢,原以为太贵人是个尊贵人,到荣庆堂更能躲……哪想到……真是处处有难念的经。说实在的,怀馨院确实比别处强些,没那么糟心事……胜在清净。对了,上次是嫡福晋对太贵人不敬,这次又为什么吵?” 弘映这才发觉这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女音有些熟悉,听她们这么讲还是额娘院子里的丫环。 “你不知道,王爷跟太贵人吵的那些话我们都不敢听,所以才跑出来的……我有一次走慢了不敢再跑出来,躲在耳房里才听到一些。太贵人哭骂道她为了王爷做尽了一切,到头来他就是这么回报她的……王爷就说他的大事全毁在太贵人手里,说她不是疼他是在害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我说给你听你可别说出去啊,我听他们的话里,好像太贵人在做德妃的时候仗着她是当今的的额娘对雍亲王府里的那些福晋们下了药呢!还有,她会被贬为贵人是因为当今已逝的嫡福晋跑到太上皇那里去告她,还拿了她毒害乌喇那拉福晋的嫡子的证据,那可是当今的嫡子啊!你说,这些是不是真是王爷让太贵人做的啊?”这皇家的人果然不同普通人,为了权势可以对至亲的人下这种毒手。 “好了,别再说了。”声音有些低柔的女音赶忙说道。原本她是奉主子的命令借着姐妹情谊探听消息的,只是这些连皇家都秘而不宣的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她们也没命活了!“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知道了吗,被人听到小命都没了……” “放心,不见我这次早早就避了出来吗,我才没那么傻……”轻快甜美嗓音的人说道,“禾姐对我这么好我才说的,当初要不是你我就……” 弘映握紧拳头,已可确定这声音的主人是额娘身边得力的一个丫环青禾,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悄声离开。 “儿子给额娘请安。”进了怀馨院,弘映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给伊尔根觉罗氏行礼。 “快快起来!”自儿子封了贝子后伊尔根觉罗.丹珠便觉得人生圆满了一大半,此时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的针线,让身边的丫环下去泡茶,拉着他坐到身边的椅上,慈爱地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儿子聪明又上进,平日里读书骑射都没落下,既没夺了嫡兄的光芒也不会让人觉得懦弱无用,太上皇和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不会封了他为固山贝子,虽然这个恩旨也有些推恩义忠郡王府的制衡味道在里头,不过儿子的努力才是根本。对她来讲,义忠郡王府将来怎么好也只有完颜氏和她的两个嫡子得益,她更看重的是自己儿子的将来。 “姐姐呢?”弘映迟疑着该不该说。 “早上请了安就回院子里了,她还有一副绣品没做完。”丹珠接过青柳端上来的茶盏,挥手让她和身边的嬷嬷都下去,“怎么,跟额娘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额娘可知道今天四阿哥带着理藩院那郡蒙古王公子弟去郊外冬狩了?” 丹珠笑了笑,“这有什奇怪的,皇上不是让他跟三阿哥这段时间帮衬着理藩院接待那些外藩贵客?”这还是儿子前些时候告诉自己的。 “问题是今天四公主五公主也去了。”弘映蹙着眉,他的姐姐甚至比四公主还大两岁。像他这样的身份是不求妹妹为他拉什么势力,可姐姐的终身幸福还是要争取的。可惜,阿玛在西北那几年在上书房因着弘明弘暄的骄横,他不敢跟弘晔有太深的交集。就算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也不敢凑上去的,他阿玛跟皇上之间的争锋及心结他也是隐隐约约有些猜测的……尤其是方才在花园听了那些话后。 他不解的是嫡福晋做为义忠郡王府的主母及儿媳不但不劝阻反而乐看他们母子起罅隙似的,又放任家中下人嚼舌不严厉惩治,碰到下人背后说主子是非的事也不是首次。 太贵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太清楚的,从小他就不如弘明弘暄他们得她的宠,可是嫡福晋和额娘还有舒舒觉罗侧福晋都对她老人家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一想到花园中听到的话他就对她老人家怀有一种怵感。 可她毕竟老了!如今也只能靠着儿子奉养。皇玛法对她不再恩宠,皇上对她也是淡薄如同皇玛法其他的妃嫔……她昔日的辉煌如同空中阁这些支柱一去便塌成一堆残垣。 他虽对她的处境心存怜悯,却不会去做些什么,他无力、也改变不了她的现状,在这义忠郡王府,额娘要护着他们姐弟跟嫡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对抗已经很辛苦了,他万不能让她更操心。再说,额娘早就教过他,人做了什么选择最后得什么果,都不要后悔,也怨不得他人……是非成败到最后都得接受。 丹珠是个玲珑人,儿子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四阿哥是在为四公主五公公创造机会相看未来额驸,而她的依媛的未来却还捏在皇上皇后手里。 想到皇后,钮祜禄.苏宜尔哈,丹珠心中滋味杂陈,初相识的美好友情仍时不时出现在她的梦境,是自己首先有了改变,做了选择……这么多年,苏宜尔哈的性情变没变她不知道,可她的得宠,她的好运,她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变愈美的容颜都是那么地令她嫉妒,有时听说她跟五福晋、简亲王福晋交情怎么好,她就心酸懊悔……可时间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她的处境也注定无法跟她走到一起。 “额娘——”弘映欲言又止。 “不要吞吞吐吐。”早就教过他了,什么事先在心里转三转,决定说出来就干脆利落地说,不想说的就藏在心里半个字都不要往外透,怎么还这副模样。 “这是样的,儿子觉得干系重大……”弘映低着声音将方才听到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丹珠站了起来,一脸震惊,怪不得,怪不得太上皇和当今对乌喇那拉氏一点追封的意思都没有……这件事,乌喇那拉家只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弘映点了点头。 “这些话以后来不可再提!”青禾这丫头还没来回禀探听到的消息……丹珠眼中闪了闪,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留着这丫头的命。王爷这些年做了什么事,她知道的比她的儿女更清楚,而他现在还怀着一争到底的心思也没有瞒过她的眼……她不相信,他能成功。 当今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从前见着就觉得冷峻威仪、深不可测,可他能从那么多兄弟的权势倾轧中独得太上皇看重一步一步地登上帝位中间没有行差踏错半步,可见其能力与精明!王爷虽然在领兵上有些能力,人也勇武,可跟皇上比起来……她还真不看好他,何况皇上如今得承大统,更占了名份大义,从各方面看两人都是实力悬殊,真不知王爷哪儿来的自信?!再得,有了太贵人之前的那些事儿,她就不信精明的皇帝会不防着王爷,让他轻易再得了兵权…… 虽说女人三从四德,夫君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自己只有跟从的份,可这般实力悬殊的谋逆能有好结果么?就算王爷想避开当今,累积实力拖到下一代皇帝上位再起事那也难说能成功,当今的身体看起来可不差太上皇半分,说不定也是个长寿的……而且从儿子素日的描述来看,当今的几个皇子都不是平庸无能的,将来能成长到哪个地步还真难说。 她绝不能将儿子女儿的未来压在这一艘随时可能沉覆的破船上! 得找方法自救!她咬唇,直接向皇帝投诚是不行的,王爷福晋就象两座大山牢牢地压在她头顶,她和儿子若有半丝异动只怕随时命赴黄泉……怎么办?! 有了!“我就不相信,完颜氏会跟王爷一条心!”这府里的事儿,她能知道的没道理完颜氏会一丝风声都没闻到,尤其是荣庆堂那里…… “儿子,以后多找机会跟弘昂弘昌他们相处。”曲线救国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再拖上几年,儿子成了亲,再想法子分府另居。 弘映显然也想了不少,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五伯是亲王,十三伯也是亲王,都是皇上看重的兄弟,弘昂和弘昌跟四阿哥交情也不错,与他们交好,关键时刻自己也怕没人说情……“额娘,那姐姐怎么办?要不要让阿玛——” “他这会儿不会想到这个的。”丹珠嘲讽地说道,就算想到也是利用女儿来壮大他的势力,“算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连最受皇上宠爱的五公主都要抚嫁蒙古了,何况你姐姐?求人不如求已,教她如何在蒙古更好地生存更重要……” 尽管这么说,她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怅然。 同是远嫁,部落不同,身份不同,生活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 懂得偷闲的人大多懂得用人!苏宜尔哈这些年来深谙此道。 皇宫向来就不是平静之地,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清白干净,她也没白到以为自己一登上后位便浑身大发王八之气得到所有人的臣服……有句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她只需稳坐后位,将权责分摊下去,将命令和任务颁发下去就行。 就事处事,谁管事谁负责,出了问题找负责的人就是。 要稳定人心,先熟悉宫务,要减少不安定因素尽快稳定局势,就需要萧随曹规,其他的……过完了新年再说。 随着进入腊月底,皇宫内苏宜尔哈能动用的人手全都被她调动了起来,她不是不懂装懂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去集思广益解决问题,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请教宫中长辈,例如佟贵太妃。 皇后以晚辈的身份请教宫务,像佟贵太妃这些整日居于深宫的无聊妃嫔很是高兴给予指导,毕竟她以后就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了,处得好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味些,靠太上皇……还是算了。 佟氏家族对于这位改更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的皇帝也是不敢以正经外戚自居,隆科多的功劳也没历史上来得大,对于皇帝对佟氏家族的优待与尊敬倒是心存感激,不像苏宜尔哈在现代历史上看的那么拥功自傲、骄横跋扈了。 在皇家,需要的就是这种有分寸的情谊。 接触了宫务,苏宜尔哈才算开了眼界,宫中筵宴名目实在繁多,尤其是喜宴,像皇帝登极的会元宴(这个她没参加),还有过了新年改元建号的定鼎宴,元旦、冬至、万寿节的三大节朝贺宴,皇太后生日的圣寿宴(这个以后也可以省了,不过还有太上皇在……),皇后生日的千秋宴(苏宜尔哈很想省略掉),皇帝大婚时的纳彩宴、大征宴、合卺宴、团圆宴(感谢老天爷,自己有生之年不用再举行这个),皇子、皇孙礼及公主、郡主下嫁时的纳彩宴、合卺宴、谢恩宴,还有各种节会中的节日宴、宗亲宴和家宴还有新年过后的千叟宴——苏宜尔哈不认为领导会将它省略掉……此外还有用于军事的命将出征宴、凯旋宴,用于外交的外蕃宴——最近已经举行过一次了,皇帝驾临辟雍视学的临雍宴、招待文臣的经筵宴,用于文武会议褒奖考官的出闱宴,赏赐文进士的恩荣宴,赏赐武进士的会武宴,实录、会典等书开始编纂及靠成日的筵宴。遇有皇帝、太后、皇后等丧事,宫中也要随宴和奠宴。总之,一年之中大小筵宴不断,名目花样之多,不可胜举。 这么看来,礼部和内务府其实是很有存在必要的……苏宜尔哈很庆幸,关于外朝的自己不用理会,必要时刻只需盖印。当然了,她更希望领导不尚奢华的风格不要改变…… 春节的国宴是在正午举行。它更多的是一个礼节一个仪式,苏宜尔哈只须露一下面,皇帝也只是亲临宴会发表一下一年工作总结以及鼓励大家来年再接再厉,说完就可以退场了,而大臣们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相互敬敬酒,聊一聊也就可以离开了……整场大宴持续时间不长,当然,大宴之前的准备布置工作是要做很久的。 重点在之后的家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准备回广州了,亲们不要等更啊:) 呜,又要坐长途车了。。。。。。 155随波浮沉? 下 伊尔根觉罗.丹珠以为以完颜氏自私和短视得只看得到她与两个儿子的利益,对允祯的大业自然不会出太大的力甚至阳奉阴违,因为一旦事败,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家族与富贵更将成为泡影。 她小看了完颜氏的嫉妒心和对权势的向往。 在苏宜尔哈的封后大典上,她看着身集万丈荣光的苏宜尔哈,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渴盼,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该有多好!她的爷,也曾得太上皇看重,是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大将军王,她也曾距离后位很近…… 她深深地嫉妒那个高高在上俯视着她们这些皇子福晋的女人,曾几何时,她只不过是一个亲王侧福晋,与她们这些皇子嫡福晋相比差的可不止一个“侧”字那么简单,她甚至不是继福晋。 回了府后,她没办法忘记苏宜尔哈身着凤袍凤冠的样子,夹杂着嫉妒羡慕郁闷不甘的情绪像把愈烧愈旺的野火堵在她胸口发泄不出来,令她坐卧不安。 伊尔根觉罗氏也高估了允祯对他的嫡妻完颜氏的看重程度,事实上,他并不打算将他的大计透露给他的妻妾知道。除了太贵人乌雅氏跟他一样心怀不甘,没人能了解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没人能了解他的雄心壮志。 完颜氏很安心地做她的郡王福晋,也许她将来也能做亲王福晋……但那又怎样呢,还是及不上钮祜禄.苏宜尔哈,那个她打内心里嫉妒、羡慕、低看的女人。她只能找“同伴”说说几句,发泄内心的不忿。 她觉得跟她有共同语言的人只有廉郡王福晋(八福晋郭络罗氏)和惠郡王福晋(九福晋栋鄂氏)。 “……你们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说是额亦都之后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钮祜禄家族的旁枝出来的,她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样子啊!?”坐下不到几分钟,她便忍不住噼噼啪啪地说了起来,一脸的不忿,不熟悉的还以为钮祜禄皇后对她做了什么呢。完了,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重重地将茶盏放在几上。 “自古将相本无种,今日王候明日也许成为阶下囚,昨日马前卒也可能建功封候,出身不高的皇后那也是皇后。皇后嘛,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难不成十四弟妹还想着她笑着跟你一块儿嗑瓜子聊天?!” 郭络罗氏懒懒地坐在椅上,精致的妆容透出一股子倦怠,这些年伴着渐渐淡出朝政的廉郡王,加上膝下无子,已经绝望的她也慢慢地敛了年青时的那股子傲气,不过傲骨还是在的。她实在看不起完颜氏的这番作态,虽说她也不是十分喜欢钮祜禄氏,但不能否认,母仪天下这个词她演绎得很完美。况且,她都已经是皇后了,完颜氏不敢当面讽刺却跑来这里说三道四,实在不是一个出身高贵体面的福晋能做出来的。 早听说有些人越老越有智慧,有些人却越老越昏聩,真不知是义忠郡王府的风水不好呢还是这种年老智昏会传染,一个乌雅氏已经够叫人吃惊了,偏生还有一个愈发不懂得掩饰的儿子和儿媳……唉!她都有些同情当今皇上了,碰上了这些极品,还得忍着敬着,够憋屈。 ——对郭络罗氏来讲,没有儿子是最让她黯然伤心的事,可一个女人有了儿子不好好珍惜还处处为难……就很让她看不过眼了。 完颜氏像被噎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冒失地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来,眼前这两人虽不至于去跟皇后告密,可在强大的皇权之下不见得能保持昔日的那点子风骨,世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何况他们这些皇家人,权势利益高于一切。 完颜氏想着跟皇后亲密到嗑瓜子聊天?栋鄂氏差点笑喷出来,忙拿着帕子掩了掩嘴:“我想十四弟妹是还没习惯!”原看着是个精明的,怎么变笨了,在八嫂面前说什么出身不好……廉郡王可就是被太上皇拿着这个明晃晃地绝了夺嫡之梦的。 郭络罗氏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不习惯的,从前钮祜禄氏虽只是侧福晋,可也是太上皇亲指,是雍亲王侧福晋,位阶也不比她一个贝子福晋差。老十四和完颜氏就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想起前段时间知道德妃乌雅氏被贬的真相时,她心中惊愕之状实在难以描绘,一生求子不得的她无法想像世间会有这样的母亲存在。也就是从胤禩(在她心中,八爷的名字永远是胤禩,才不是允禩)口中知道了这么一件密辛之后,她更加对胤禩没有得到皇位有了释怀。 这些年,她更能理解当初良妃为了胤禩绝食病死的心,更能理解胤禩面对为自己而死的额娘的那份悲痛、自责及对康熙说不出口怨怼……为了那张龙椅,他们已失去太多,虽然有些晚了,但他们没必要将余生也一起耗费掉。 她还没有骄傲到认为除了自己,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那皇后之位,既然谁都有可能,为什么就不能是钮祜禄氏呢?想想,是她总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好。 “我倒没想到八嫂和九嫂是越发地贤良了。”完颜氏收拾自己的失态,捏了块水果点心吃起来,不软不硬了讽了她们一句。 郭络罗氏自五十五年九月胤禩大病一场后一反昔日的善妒,对康熙指给胤禩的两位格格也不再像往日般抗拒,竟轻轻易易地让她们进了门,倒是给京中贵妇添了许多话说。像完颜氏就认为她让新人进门不过是为了压制给八爷诞下唯一子女弘旺跟昭茹的张、毛二位格格,传言八贝勒病中为了儿女计有意抬她们为侧福晋……她却不知,正是因这场病,胤禩与郭络罗氏的心态才开始有了转变,俩人的感情才算是真正到了后世网络小说中描述的和睦融洽,以前再怎么相互敬重,毕竟掺杂了别的东西,不过都隐忍不说而已。 栋鄂氏则因唯一的女儿婉婷指给了正蓝旗都统赵子俊的儿子三等侍卫赵世扬,刚刚完了婚心情格外地好,对惠郡王府内的那些莺莺燕燕更是不愿去理睬,一心过着自己的自在日子。 “哎,十四弟妹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你在咱们这些妯娌里可是贤惠得出了名的,瞧瞧你们府里,十四爷可算是雨露均沾了。” 郭络罗氏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现在她可懒得跟这些居心不良的应酬,都不打算往那权利中心凑热闹了还不兴人过清净日子呀。 完颜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承认不是,不承认更不是,谁都知道义忠郡王府的内眷呈三足鼎立之势,她对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是欲除之而后快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而已,哪里是什么贤良容人啊。被人这么明晃晃地刺着心头痛实在令她无法再客套下去,冷冷道:“我可没有八嫂手段高明,能让廉郡王千般爱万般护的,连太上皇的旨意都敢不放在眼里。” 这是直指胤禩为她忤逆皇父了!虽说以前他也确实是默认了她在皇宫中的闹腾推拒了太上皇多次指婚,可太上皇能在不高兴的时候才说不出并不代表郭络罗氏容忍别人当她的面直指出来! 完颜氏也知道话说得绝了,想告辞离去,动作却没郭络罗氏快。 郭络罗氏直接唤了管家来,“叫上几个婆子护送完颜福晋回去,告诉义忠郡王,完颜福晋嘴巴长了泡子,话没说利索还是不要放出来膈应人了!” 栋鄂氏没想到说着说着竟到了这地步,她想起允禟前些天的交代,瞥了八福晋一眼笑道:“叨扰八嫂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不如我顺路送送十四弟妹。” “那好,改天有空再请你过来坐。” 这话气得完颜氏差点一个倒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跟直接赶人有什么区别?!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当下等也不等栋鄂氏,突自转身走了。心里直念着:好你个廉郡王福晋,以为你还是惟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八福晋吗,等着瞧! 栋鄂氏无奈地看着郭络罗氏:“八嫂,怎么不忍她一点?” “再跟她说下去我怕会拿斧头劈她。”郭络罗氏淡淡地说,“她是越来越忘形了,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也别跟她走太近,当今可不是个能容忍的,知道‘共叔段’么?”允禟跟她是表兄妹又是叔嫂关系,两府又向来亲密,不然她不会这么直接提醒栋鄂氏。 “放心,我们爷心里有数。”栋鄂氏不提自己却说允禟,郭络罗是个聪明的一只便知里面另有文章,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两人又谈了一会子话后栋鄂氏便告辞回去。 晚间,郭络罗氏跟廉郡王说起此事时,他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作困兽之斗了,当今摄政的这几年对于吏治可谓是大刀利斧,手段干脆利落不说,还张驰有度,竟没在朝上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可见其精熟的治国手腕了。而那些纠缠不休想拥着他与新皇对抗以保自身利益的官员他如今却还割除不掉…… 就跟三哥一样,伏首称臣,当个闲王也不错。 从此,廉郡王府跟义忠郡王府两家表面上没什么,女眷却再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诸多繁杂的事需要处理,电脑又黑了又黑,还得抽空再拿去保修…… 汗,总之回来这几天没能抽出时间码文和回复亲们的留言实在抱歉,这两章是半夜码的,唉,人鱼觉得有些沉闷、不在状态……不过会尽快调适回来的,更新嘛,接下来还是不定时,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就要拿本本去修了…… 实在对不起一直等更的亲们! 156宫阙 上
157宫阙 下
158错综
159错综 下
160新月格格出现了 上 参加复选的秀女有四十三位,每天看上八、九位,再重点关注其中几位对苏宜尔哈来讲完全不是件难事,再说这是她第一次挑选秀女,兴味十足,又把那其中的枯燥去了几分。 又一排秀女规规矩矩地进了殿,跪拜下去,不太齐整的声音里有着轻微地晃颤:“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想当年,自己跟秀女们也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激动、兴奋、不安地站在下面,面对着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挑战……苏宜尔哈微微一笑,看了身边的领导一眼,开口道:“免礼,起喀。” 见秀女们规矩地起了身,微垂着螓首。她又放缓了声音道:“抬起头来。” 八位少女就像含羞待放的花蕾,俏立枝头,虽然脸上不敢有太过外放的表情,苏宜尔哈仍一一看了过去,尤其是她们的眼睛,有祈盼、有强装的淡定、有激越……唔,还有一个微微含笑,仪态比其她人温润大方。 苏宜尔哈重点打量了一下,豆蔻年华,身材比同龄女子高挑、微丰,身穿水蓝色绣鱼戏莲的旗服,明珠花簪、耳坠,倒是难得的清爽,长相嘛,不算特别漂亮,但顺眼,难得的是那双秀逸的眼睛,有种智慧淡定的光芒,含笑中给人舒服的感觉,动作身姿落落大方……眼光下移,见她袖口微微一动,苏宜尔哈又弯了下唇,原来还是紧张的。 “左边第二位是哪家的?”胤禛的眼光一扫,直接问道。他点的人也是苏宜尔哈刚才关注的秀女。 秀女出列,福身回道:“回皇上,奴婢隶属满洲正黄旗,是一等威勇候那铭之女,瓜尔佳.明秀。” 这就是领导属意指给弘晔的福晋人选,虽说在选秀期间苏宜尔哈已经跟她还有其她几位秀女谈过话,但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千考察万研究终不如自己亲自选看,她打起精神认真地看她的应对。 威勇候瓜尔佳.那铭有别于苏完瓜尔佳有清初的费英乐、鳌拜及康熙朝的都统伯石文柄、一等公图赖等名人辈出,他这一支瓜尔佳世居吉林,其父瓜尔佳.额勒登保从征金川,赐号和隆武巴图鲁,后以征台湾、西藏,贵州、吴三桂,累官云贵总督、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赠三等公。虽然战功彪炳,勋爵显赫,家族人丁却不怎么旺盛,到了那铭这一代,也就他和领侍卫内大臣阿郎哈显眼…… 这个瓜尔佳.明秀比其她几人更让她心生好感,这是一种直觉,无关她的言行举止或容貌。不过直觉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个人的感觉,也许对胤禛和弘晔来讲,一切又会不同。“可会什么才艺?”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绘画、刺绣比较擅长。” 言语利落,虽有点小紧张,不过是年龄尚小没见过多少场面再加上领导气场太强所致,举止大方端庄,眼神有慧却不自傲,擅长绘画,可见是布局把握、耐性、细心都不缺。“那你先到一边画一幅画,题材嘛——”她看了眼领导,胤禛立即会意,“随意,喜欢什么就画什么。” “左边第三位是哪家的?”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 简单地问了几个秀女的家世,又指了女红、琴棋书画等才艺让她们分别表演。 瓜尔佳.明秀画了一副山水画,技巧算不上多好,不过布局颇有气象,也不失灵气,在闺阁中算得上不错……胤禛就着画问了几句,却不是关于画的,而是关于景色的,苏宜尔哈这才知道瓜尔佳.明秀素日最喜欢看的便是山川地理之类的游记杂书,平日最喜画的是山水画,家里人因她这个爱好偶尔也带她出门看看风景。 应答算是坦诚。苏宜尔哈与胤禛对视了一眼,心中很是满意。对于满洲女子为讲,出门看个风景算是什么,也值得遮遮掩掩的,胤禛虽然喜欢温婉的江南女子多些却并不讨厌满族女子的爽利大气,而苏宜尔哈更不用说了,她是个宅女,可不是卫道士,现代的男女平等的观念虽不适用于这个时代,可对于女子的束缚还是乐意宽松些的。 个别秀女面对胤禛和苏宜尔哈的问话表现紧张,过后表演才艺却有点小惊艳,如镶红旗喀尔罗特氏,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博西勒,她的女红很是不错,她做的香囊又快又精巧,连苏宜尔哈看了也是眼睛一亮,心想,有这功夫定是潜得下心又心性柔和的女子,便又拿眼去打量那喀尔罗特氏,只见她长得一双弯弯的蛾眉,水杏眼,粉嫩的桃腮,中等个子,细胳膊腿儿的,有别于一般的满洲女子,不过也有可能是身量还未抽长的缘故。苏宜尔哈在脑海里翻了下她的资料,周岁才十一呢,放现代就一刚上初中的学生,不过初选和复选期间表现还不错,是个聪颖内秀的。 有的秀女刚开始表现还算镇定,到了表演才艺时,不是过于轻佻就是出了错漏,也许是选错了才艺,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故意为之——例如章佳氏亲自进宫给她提起的章佳.丰克里宜尔哈,弹琴时有一两个音弹错,但瑕不掩瑜。这种小伎俩苏宜尔哈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她也是心中有数,这种不求指婚给宗室的秀女既托了关系表明了态度若还一味地在选秀时出头那才傻了。 表演才艺是最能看出那秀女意愿的项目,例如那表演跳舞,穿着打扮有些出格轻佻的伊氏,一看就知道是冲着领导去的。苏宜尔哈哼了一声,看了看身边领导的脸色,唔,不大喜欢啊,那就撂牌。 有的秀女呢则从头到尾因为紧张而糟糕透顶,错误频出。当然,也可能是着了黑手的缘故,不过那也说明了这个秀女防范之心不严怪不了谁,只能面对被撂牌子的命运。那些背地里动手脚或编撒流言的秀女,早有记录着她们的一言一行的资料一起上呈,谁好谁坏苏宜尔哈看过便记在了心里,复选时一对就能对上,严重到伤及人命的,甚至不等复选完毕便叫那些嬷嬷做了手脚或寻了错处干脆利落地将她们送出宫去。 如此过了十来天,除了上选的秀女,其余的秀女都回了家候旨。 这次选秀上选的秀女只有两位,一位舒穆尔.齐娅,父亲是护军校宜什巴,封为答应;一位巴雅拉.乌布里,轻车都尉豪山嫡长女,封为海常在。苏宜尔哈将舒穆尔答应安排在安嫔贾氏的钟粹宫,海常在安排在康嫔完颜氏的延禧宫。 另在苏宜尔哈暗里询问了弘晔的意见后,胤禛下旨指了一等威勇候那铭之女,瓜尔佳.明秀为皇四子弘晔嫡福晋,明年十月大婚;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喀尔罗特.博西勒为皇五子弘晗侧福晋,明年三月大婚;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嫡次女伊尔根觉罗.明燕指给皇二子弘时为侧福晋,今年十月成婚;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指给皇三子弘时为格格。 尚书盛安之女纳喇氏指给了惠郡王允禟第一子弘晸为嫡福晋;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指给敦亲王允俄嫡子弘暄为嫡福晋;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指给履郡王允祹嫡子弘是为嫡福晋;骑都尉色尔敏之女纳喇氏指给怡亲王允祥第一子弘昌为嫡福晋;子爵祖俊之女指给义忠郡王允祯第三子弘映为嫡福晋;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指给义忠郡王嫡次子弘暄为嫡福晋…… 接着是宗室大臣的指婚,苏宜尔哈给章佳.丰克里宜尔哈指了一位红带子觉罗氏,家世中等,人品也不错,在宫中当了三等蓝翎侍卫。 原先争取领导继福晋的有力人选全部被指给了宗室阿哥成了他的侄媳,苏宜尔哈一想到就想笑,不过,更好笑的是领导将头等侍卫都里玛的女儿瓜尔佳氏指给义忠郡王的嫡次子做福晋。苏完瓜尔佳在满洲八旗中算得上著姓大族,他们这一支的女儿全都与皇室宗亲联姻,亲王郡王福晋的就有好几个,这样的指婚表面上看是皇帝对义忠郡王的重视,其实只有苏宜尔哈和胤禛心中明白,这位瓜尔佳.沅淳的姑娘是活不过两年了! 苏宜尔哈会知道倒不是因为熟知历史,而是观这位瓜尔佳氏的气色,实在是气虚无比,体内毫无蓬勃生气;而胤禛则真的是遵从上辈子记忆行事了,这位瓜尔佳氏嫁给弘暄不到一年就病逝,而把持着郡王府的完颜氏则因此跟瓜尔佳氏交恶,几乎不再往来。 选秀落下大幕,苏宜尔哈原以为又添了人口的弘昀弘时还有要为大婚做准备的弘晔三人也该准备出宫开府了,毕竟成年皇子常住皇宫不是长久之计。再者,她是想着将雍亲王府留给了弘晔做府邸的,没想到领导大人的作风依旧节俭,一句国库钱不多便没了下文。 好,反正领导的嫔妃不像太上皇的时候那么多,阿哥所的房屋也是空着的,住就住,也省得他们开了府后那些朝廷官员就又想着结党……苏宜尔哈一边腹诽着,一边拉着冰雅一起为弘晔的大婚做准备。 这个时候,前往荆州平民乱的安西将军他塔喇.努达海救了端亲王的一双儿女新月格格和克善阿哥进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去领回了电脑,终于又可以正常使用了,哈哈!兴奋之下上网、玩游戏,呵呵,有些不释手了,章节等到今天才码完,不好意思,嘿嘿,偷了下懒。。。。。 161新月格格出现了 下 胤禛看了暗卫呈上来的报告,心里琢磨着,这努达海到底是有没有脑筋的,原来还想着如果人还过得去就放他一马,没想到……这努达海一点都看不清形势,紧赶快赶地竟救了引起民乱的外姓王爷的子女回来。这一回来,自己还得安抚他们,以安那些外姓郡王勋贵们的心,真是憋气。 更可气的是,这个端亲五的女儿新月格格,才刚死了那么多家人就能一路珠泪涟涟地又是感叹又是伤怀地与这个有了妻室的努达海月下谈心、白昼共骑……还什么满嘴的“月牙儿”、“天神”的,伤风败俗。 这种不孝的女人想让他接进宫里抚育,别想了! “走,去长春宫。”他放下折子,带着苏培盛往长春宫走去。 一个小太监在半路禀道:“皇上,安嫔娘娘肚子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请太医,耽搁了安嫔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你们这些奴才担当得起?还不快去!”苏培盛斥道。他可知道,皇上最在意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了,这会儿正往长春宫里,哪里会轻易就改了道儿。 “……是。”小太监收了好处事却没办成,有些沮丧,不过看皇上一点都不在意地迳自往前走的模样也知道了怀着龙裔的安嫔在皇上心中是没什么分量的,心下也有了计较,反正事情自己是做了,没成功那是安嫔运气不好,正好赶上皇上去皇后那儿。 他却不知道胤禛心中也膈应得很,上一辈子他死后以灵魂状态在清宫徘徊了多年,后宫嫔妃争宠的手段看了不知凡几,尤其是是受弘历宠爱的那个高氏和魏氏,使的就是这种身体不舒服了、晕倒了、公主和阿哥生病了……的招术将弘历给拉到自己宫里最后哄上龙床的,贾氏的这一招真让他有吃了块烂肉哽在心头的感觉。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胤禛的隐忍功夫和淡定的功夫已炉火纯青,之所以苏宜尔哈这么问是因为他在她面前总会比在别处自在放松许多,而她的感觉也很是灵敏,他稍有不悦的情绪很快就能感应到。 而且不只是她,他这些年也总能比别人更容易感觉她的情绪。只是他很少说出来,她也只是从他的一些举动中揣测到。 “还不是那个努达海,跟那个新月格格——就是端亲王的女儿,一路共骑回京……大清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他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不会,果然出现剧情了?!苏宜尔哈疑惑地喃道:“以前那人看着挺正常的呀。”礼节什么的也不差,这些年也没听娘家人说过他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前些时候听毓淇说过他有些妄自尊大……她还以为裕亲王保泰的去世能让安敏夫妻俩个警醒一些呢。选秀前安敏还特地进了宫给自己请安,想让洛琳延缓一届选秀,说还太小了想留在身边多些日子等等。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从一品将军的女儿,周岁才十一岁,就算延到下一届选秀也不过周岁十四,苏宜尔哈自是无可无不可地允了她。 安敏这些年人情世故圆滑了不少,不过她内心也是为自己嫁了个前程远大又无通房妾室的好丈夫而骄傲,只是面对苏宜尔哈时总有那根子里抹不去的自卑衍生,所以虽然艳羡她成了皇后,却也不会厚着脸皮上赶着奉迎,毕竟两人表面上是有着血缘的姐妹私下里感情却不是很好,姐妹之情在她们之间只是笑话。 听到她的话胤禛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呛着,什么以前看着挺正常?人要是想改变那是随时随地都能变的,上一辈子,被自己处决了的年羹尧和隆科多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肆无忌惮,骄横跋扈的。就算是这一世的隆科多,他也重用,却不会再亲近信任,既知道了他是容易生骄矜之心的,就不该一开始就给他机会…… 他塔喇.努达海这些年跟着已逝的裕亲王保泰和允祯提升得太快,日子过得太顺,真以为自己是“天神”降世,无所不能了。他嘴角嘲讽地一勾。不过想到那新月格格,他又有些头疼,“那个新月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那个克善倒还好些,到时接进宫来跟福惠他们一起读书就是,只是那个新月实在不是个知礼,若是也接进宫,只怕不得安宁。” 领导大人,您可真是嗅觉敏锐啊,怪不得上辈子就能在九子夺嫡中走到最后,这新月格格的威力还真是堪比后世经典的两位格格合体呢,几滴眼泪就能让人家庭破散,丈夫儿女全部背叛站到她那边……苏宜尔哈也不想出于好奇就将这么一位“水人”(总是哭,没骨头)弄进宫让自己头疼,便道:“皇上您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就将她送那里好了!”那个端亲王教养出了这么个女儿原本也不知是要祸害谁。 胤禛闻言一怔,遂忍不住笑咳,“你说得对,朕这就下旨让义忠郡王抚育遗孤……”老十四啊老十四,你不是精力多吗,朕给你找点事儿做了。 那边接了旨的义忠郡王府完颜氏兴高采烈地安排了一座精致的小院给新月入住,还起了个很诗意又很有含义的名字:邀月小筑。 “这可是皇上对咱们义忠郡王府的高看,不然京城这么多亲王郡王的这么就选了我们家呢……”完颜氏吩咐自己的儿子媳妇并府中上下好好对待即将到来的新月格格。 允祯倒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因为人是被他看作心腹手下的努达海亲自从荆州救下又一路护送进京的,他也没什么想法的,就是有,也是觉得有这么一位亲王格格住进府里,到时承了爵的克善就会不自觉地亲近自己这个抚养他姐姐的郡王,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助力。 “努达海,”新月在听了旨意后泪眼盈盈地瞅着努达海,“我不想去什么义忠郡王府,那里候门似海,我只想有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地方,让我可以放心倚靠的家……” 皇命不可抗拒,努达海虽然不舍新月,不过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感受到传旨公公还有其他将士投注在身上的不屑目光,努达海僵硬地说道:“请格格放心,义忠郡王是位文武双全战功彪炳的王爷,努达海最佩服的人就是他了,完颜福晋也是个贤惠人,定能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我不想跟克善分开,我也不想离开你,努达海……”她低头啜泣出声,最后那声柔软的低语像稠得化不开的蜂蜜。 努达海刚刚武装起来的心差点化成一滩水,脱口道:“……我明天上朝会跟皇上请求,迎格格和克善到将军府住。” “真的?!”清秀的小脸绽出一种美丽的光芒,那么愉悦,那么圣洁,那么令人怜惜,努达海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抛开了,坚定道:“真的。” “那我等你,一定等你,努达海。”一步三回头地在侍卫们的护送下跟着传旨公公向义忠郡王府去了。 因为有着努达海的承诺,新月进了义忠郡王府后倒是没掉太多的眼泪,规矩礼仪也没出什么差错,完颜氏见她柔柔弱弱的有些不乐,不过想到端亲王一家子也只剩了她和幼弟,便怜惜了她一番,令拨过去伺候的嬷嬷丫环们好生服侍。 翌日上朝。 努达海果然奏请抚育已逝的端王遗孤,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们家庭的温暖BLABLA…… 这人是傻子,端亲王是什么人啊,就算他有再大的错处轮得到他一个奴才为抚育他的遗孤吗?这是活生生打皇家的脸面。而且这安西将军不是义忠郡王提拔上来的吗,现在说这种话他是在质疑义忠郡王府对新月格格不好啊?瞧义忠郡王那脸阴沉得跟这两天飘在京城上空的乌云有的比了。 朝上的官员全一副看白痴地眼光盯着跪在正中间的努达海身上。 胤禛看着他摆着一副正气无比的模样在朝上诉说他对新月和克善的怜惜与爱护就一阵恶心,他可不愿意大好的朝议时间浪费在这人模狗样的人身上,手上抓着一个折子就扔在他身上,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无行无德也敢要求抚育端王遗孤,你对义忠郡王府有什么不满吗?这全天下就只有你的他塔喇将军府有家庭温暖了,这朝上的百官还有爱新觉罗皇家都是生活在冰窟了是?!” “奴才不敢,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奴才是在在护送格格和小世子的过程中对他们起了亲人的怜惜……”努达海不住磕头,眼睛却不小心瞄到掉落在他面前打开了的折子,上面有御史弹劾他护送新月格格上京途中与女人共骑一马,高声谈笑,有伤风化…… 虽然折子里没有说明那女子就是新月格格,但一字一句如针如刺,说得他冷汗淋漓。胤禛眼光何等锐利,见他注意到那折子冷道:“还不滚下去?” 当今可不比太上皇在位时宽仁,冷肃的气息针对人的时候威压极大,努达海惨白着脸退回了朝臣队伍,他身边的人一见他回来,立即跟他拉开了距离。努达海见状,心头更是惊恐,他对新月的心可谓是一片诚挚爱护,奈何世人以俗世的眼光看待。他们不能理解,自己只得屈从,新月,月牙儿,对不起,努达海失信了…… 努达海浑浑噩噩回到将军府时,皇帝的旨意也跟着下来,意思是他御前失仪、冒犯端王遗孤、藐视义忠郡王府,剥夺安西将军封号,品级也从从一品降到了从二品。 老夫人和安敏大惊,本以为从荆州回来,没有大功也该有赏赐,怎么上了朝回来不但什么都没有还夺了将军封号甚至降了品级?!要知道没有战功,一个武将想封上将军有多难啊?还有品级,这皇帝一降,以后若非皇帝亲自指示,想要再升回去更难…… 这御前失仪、冒犯端王遗孤、藐视义忠郡王府又是怎么回事?努达海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呢?两人连连追问,努达海被问得烦了,大吼一声:“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是我的错!”说着头也不回地往自己书房去了。 老夫人和安敏哪里能放心,忙找了努达海的贴身亲卫再三盘问,那亲卫既不敢说努达海一路与新月格格暖昧不清,又说不清朝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删掉一些再将下朝后听来的事情七七八八地说了几句。 老夫人叹道:“努达海也太鲁莽了,虽然出于一片好心可这端王的格格哪里是咱们奴才能抚育的,而且还在朝上这么说,可不是打了才接人进府的义忠郡王的脸么,好在义忠郡王向来提携努达海对他印象不错,你赶快备上份重礼去道个歉,皇上虽说惩戒了咱们府,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的……” 安敏却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从来便是个什么都想在前头的,懂得争取和懂得施手段的,不然他塔喇府也不会至今一个通房妾室也无,努达海也不会得裕亲王保泰的看重,间接使得努达海在西征时得大将军王提拔为将军,当心腹培养。 当下便派了下人偷偷到外面打听。 同一时间,义忠郡王允祯下了朝后也派了人去打听从荆州到京城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162气运加身 上 儿女渐渐大了,不再时时依偎陪伴在自己身边,苏宜尔哈偶尔觉得有些寂寞。对宫务她无爱,长春宫的种植虽然上了轨道,可是下边的嬷嬷们一见自己动手便吓得什么似的,浇水、松土、除草等活干脆趁自己忙别的事时抢先干了,她想活动活动身子也没地儿给她理。 胤禛大部份的心思扑在政事上,苏宜尔哈有一段时间忙着照顾他的身体,后来觉得有些累有些无聊有些茫然,渐渐地便也放开了。这一世的他身体健康得很,就算一天只吃一顿也完全能再活个几十年,她看出来了,他的《混元金身诀》前两部份的炼体和炼气都已到了颠峰之境,只差一步便可圆满进入第三部份修真的筑基阶段。 估计是吃空间出产的东西多了,体内灵气充足,不然进境怎么这么快,她都没注意到。她不知道自己继续闪动翅膀将他拖入修真境是否是正确的,对于一个人间帝王来讲,他的条件已经够好,没必要再进一步。 她不再关注自己,胤禛反倒巴巴地往长春宫跑得更勤快了,投注在政事上的精力也没那么多了,不过苏宜尔哈有自己的消息管道,知道他将他那些能干的兄弟和臣子都分派了不少差事,有推行优势种植的(搞农业发展),有治河的,有整顿吏治的,有继续完善税制的,有完善军机处的…… 还有整顿八旗的——他将这事交给了敦亲王允俄主持,淳亲王世子弘曙、贝勒弘晊、贝子弘映还有个小跑腿弘晨从旁协助。 很多东西苏宜尔哈不懂,她也不会去乱出主意,她听听也就算了。有些东西胤禛知道她比较擅长,她也不吝建议和帮助,比如农业方面的种籽种苗;比如治河,多的她的也不懂,不过在河边多种树,让树庞大的根系抓紧泥土保证水土不流失,在合理的位置建设水库,旱时蓄水、涝时放水的功能这几点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她知道,如今的他也不会想什么就做什么,他自有一批手下去试验去研究,可行性高了,也只会试行,并不会一下子大面积推广……不过摊丁入亩还有去掉贱籍这事他并没有放缓脚步,尤其是摊丁入亩,这项改革的比税制更加让广大劳动人民群众受惠,当然,它受的阻力也很大就是了。出乎意料的,胤禛将这件事交给了廉郡王允禩和皇三子弘时、皇四子弘晔、简亲王嫡次子永谦去办。 廉郡王允禩没想到皇帝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去办,心中五味杂陈,从康熙五十年开始,他知道自己夺储无望被皇父厌弃后,他知道无论哪个兄弟上位都不会真正放心地让自己在政事上施展拳脚,虽然不甘心,可是这么多年了,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愿意过闲散王爷的生活了,没想到……虽然这件差事是个苦差,会得罪人,不过他不想错过,不是还有弘时弘晔和简亲王的儿子永谦吗?自己若想重新站在朝堂上可不能再一味地博美名了,看着其他兄弟被皇帝一一重用,只有自己被闲置一旁,那滋味也不好受。 这辈子他再不想累死自己,这是重登帝位的胤禛的想法。登基后诸事底定,他开始着手安排各项强国之策,没人可用?他不是有一大堆能干的兄弟嘛,白放着不用那是浪费钱粮,不定还让他们没事搞这搞那地给自己添堵,还不如分派出去办差呢,反正办好了有奖,办不好,降爵,扣俸。 有时候一些政策他上辈子也没推行过,谋臣也拿不定益弊,他心中没底时便会带着苏宜尔哈跑去畅春园找他的阿玛——在畅春园养老的太上皇康熙询问意见,顺便看看很久没见的双胞胎儿子。 康熙有时会指点他几句,有时却不甩他,说他已卸下皇帝这职位,不想再操劳这些。这时胤禛和苏宜尔哈只得放下政事和宫务陪他一起种田,苏宜尔哈自己的那块水田她还叫人梨深了田沟放了鱼苗进去,结果收成时,她不仅水稻收成比胤禛和康熙高了一成,连鱼也陆陆续续收了上百斤。 就在胤禛思考着水田养鱼的可行性时,苏宜尔哈感觉到很久没有动静的空间又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不知算不算晋级? 她找了个时间进去一看,空间里天高阔朗,灵气浓郁,几个莲花池周围的土地全变成了厚厚的金色,池子外面的看不见的结界也愈发坚固,吉祥正在那里扑腾着长长的焰光羽翅。 “吉祥,你在干什么?”苏宜尔哈打量着大了一圈的吉祥,发现变化最大的便是它的翅膀,每个从原来的一米多拉长到三米左右,五彩的流辉如焰光在翅羽上闪烁着,而它的双脚长出了长长的闪着冷光的利甲,脚掌至小腿处布满了金色淡的鳞片,长约两米的龙尾同样布满了淡金色的锐利鳞片。大大的龙脑上那两个珊瑚似的角也长高了许多,从头到脖颈处还覆着一层细细的五彩绒羽,只额间垂下来的那一绺长到了眼睛上方,吉祥动的时候就一飘一飘的很是可爱。 吉祥飞过来,闪着金色光芒的大眼纯洁无比地瞅着瞬移到它身前的苏宜尔哈,很是兴奋地道:“主人,我晋阶了!可我看不见结界里的灵果了……它们是不是消失掉了?”里面有它垂涎好久的灵根灵果呢。 消失掉?没有啊,她一进空间就看到它们了。苏宜尔哈凝神一想,立即感应了空间的所有变化,半晌才道:“它没有消失,它只是隐藏起来了。”不过这个隐藏功能对她这个主人是没什么效果的。 “隐藏?”为什么隐藏?因为自己总是对它们流口水吗?吉祥有些受伤了。 “好了,以后想吃灵果我给你拿就是,不要再想着撞破这个结界了,这个结果只有我才能进的,它要真能破坏那只能说明这个空间崩坏了……”她摸摸它的龙脑说道。 吉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结界这么重要,我、我只是想吃里面的灵果了……”想起原先那些灵果它咽了咽口水,自己又晋了一阶,以为能偷偷进结界吃灵果了,它们一个个那么灵气十足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模样,没想到不但进不去,连看也不行了。 “不是不让你吃。”苏宜尔哈摘了一把樱桃大小的龙血果,喂给它吃,“只是不要撞这个结界,我是怕你反被它给震伤了,要是它认定你是入侵者说不定会引动整个空间的能量将你消灭掉呢。”当然跟她签订了契约的吉祥是不会遭到如此对待的,不过这家伙为了吃的有时会不管不顾,吓吓它也好。 吉祥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立即摇了摇头,“那我还是等主人摘给我吃好了,可是主人有时候都好久不来空间。” “谁说我没来,我来的时候你都在睡觉。”苏宜尔哈没好气地敲了下它的脑袋,抱着一大堆闪闪发亮的珍宝在如意居里睡得直流口水,叫了好几声都没醒的。“以后我会摘一些放在如意居,你想吃就拿,不过不要一下子吃光,知道吗?” “知道,知道。”吉祥开心地张开翅膀乱飞。 苏宜尔哈笑了笑,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原来结界外已延了三米左右的淡金色土壤出来,上面长满了紫猴花、土菇花、补天芝、赤精芝、金灵子、龙纹草、七星草……等传说中的仙花仙草,衔接着淡金色土壤的那些紫黑色土壤上则依旧长着密密的不死草。进了结界内,她明显地感觉到从脚下的土地到空中的灵气,郁郁稠稠,每吸一口气,仿佛是吃了个人参果一般通体舒畅。 中间的青莲池子似乎大了一些,大概有三十坪米大小,周围的五个池子有它的两倍大,除去池子周围的五彩石堤,池子之间的黄金土壤道路也有十二、三米宽,青莲池周围的黄金土壤仿佛还焕发出一种五彩豪芒来,上面种的先天灵根青莲、蟠桃、人参果、黄中李、葫芦、仙杏、圣实榄都已有开花迹象,苏宜尔哈开始还吃了一惊,不过识海很快便浮出认知:这次空间的剧变不在于空间的变大变小,也不在于物种的增多,而是它这个结界内的灵气转成了淡淡的鸿蒙紫气——混沌中最为珍贵的灵气。 或许小青莲中蕴含的本就是鸿蒙紫气,这东西在洪荒之中珍贵得只有几鸿钧老祖和几位圣人才有,可是对蕴育于混沌中的先天至宝混沌青莲来说,它是一点都不稀罕的…… 苏宜尔哈看到这里已经麻木了。她原本还打算等菩提子、绿柳枝、苦竹笋、扶桑枝、月桂子、五针松这些先天灵根茁壮成活后移植出去呢,现在……还是让它们种在这青莲池周围。其他的东西就是种植到这里只怕也是生受不起的。 其它五个池子之间种植的后天顶级灵根,如玉竹、灵茶、玉桂、银角松、玉橡树、龙血果、麒麟果……等都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每一株都灵光四溢,清芬无比。更别说那些后天低级灵根了,原本已被摘光了果实并再次给分了枝种出去的猕猴桃、虹光雪梨、黄金蜜枣、无花果、杨梅、石榴、杏、朱果等又结了满满一树的果实。 一直被她当饮用水的池子,开了满满一池的九转金莲、泼天墨莲、金边紫莲、紫玉青莲、烈焰红莲、七彩荷、白荷……及三色莲。那泼天墨莲的叶子又跟小船儿似的,都挤得卷了起来。 叹了口气,她开始招来一堆的玉盒,将莲籽莲花分别采下装盒,又下了池子清了一些茎干出来,也剪段装玉盒里……忙了大半天,总算将池子又清出一半来。将莲籽莲花分一部份存进五彩石里,其余的她都送进了如意居放了起来,一些留着给吉祥或空间里的灵物,一些她准备带出去找机会给弘晔他们用。 其他的成熟的灵果也收了一部份存进五彩石里,大部份同样送到如意居的储藏室。 出了结界,她在空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在一些特殊地理位置上生出雪灵水、天火液、青金石等物,其他的坞石、魄石、银芯石、凝魂石、罡银沙、魔髓钻、火锡木、蓝元晶、眩光晶、化神泥、蓝晶神砂……等晶矿类多不胜数,更别提什么阴凝草、伴妖草、玄冰花、冰灵果、火精枣、火榴果之类的草植类了,这些东西,大部份比她曾经在玉简里看过的炼丹材料还要高级……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学学炼丹了,那些普通的止血、美肤之类的膏药其实用到的时候也不多,同样效果的灵果空间里多的是,多做些基础丹药将来惠及后人也是不错的。 “主人!”一近如意居,吉祥就迎了出来,跟在它后面的还有十几只狗狗,有藏獒、松狮犬、小京巴、狼狗等,他们围着苏宜尔哈“汪汪汪”地叫着,并兴奋地围着她打转。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给你们果子吃。”苏宜尔哈大方地将早装备好的一筐灵果放到吉祥面前,“吉祥,这是留给你的,你分一个果子给它们,这种果子蕴含的灵气太大吃多了反害了它们。” 吉祥点了点头,拍了拍翅膀果真从筐里捡了灵气最小的朱果放在狗狗们面前,狗狗们竟也乖乖地衔了果子就跑远吃了。 吉祥自己则大嘴一张,就吸了十几个进嘴里,一通咀嚼后咽下,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苏宜尔哈看得直想笑,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好了,我们来谈谈你的晋阶问题,你不是说至少要十年么,怎么这么快?” 163气运加身 下 吉祥咂巴了下嘴巴,奇怪地看着她:“因为主人是皇后啊,整个大清的气运就在主人和皇帝身上,吉祥是龙凤的后代,又是主人的契约神兽得到的实惠自然最大,空间也是哦。” 说到底空间就是苏宜尔哈,只是苏宜尔哈得而不知,空间却趁机将这对它有益的“东西”直接吸取转化为己用了。而吉祥也是苏宜尔哈的契约神兽所以也得益不少。 “气运?”苏宜尔哈眉头微蹙,她只知道以看在网上看洪荒小说时巫、妖两族还有三清立教都有争气运之说,但对于它的功用实在不是很明白,从吉祥的传承那里也只能知道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你觉得它好好握在你手里,但转眼它又会转到别处甚至消失。“对清朝的国运有影响吗?” “一般看得到它的人怎么用啦,只要是皇帝所做的每个决定,如封一个人的官职或颁布一个政令都会耗费气运的,不过如果这个官员是个好官,皇帝施的政令于苍生有益,那么这个皇朝相应的就会得到功德转成皇朝气运……而我和空间从主人那里得到气运那是因为我们可以说是和主人是一体的,气运凝聚不散,我们代表主人,主人又是清王朝皇后,所以没什么影响。当然了,如果我们做了有伤阴德的事,或将气运转嫁到其他的门派去,那就会削弱了。主人不用担心,因为你培育的优势粮种惠及苍生,这个王朝的国运厚实不少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尽管没人知道,她也不愿成为跟慈禧一样祸国殃民的人。剥夺气运跟明刀明枪杀人不同,虽然一时没什么感觉,也看不见摸不着,可要想到一个国家因自己而加速沦落,黎民百姓处于苦海有自己的一分功劳,就过不了那一关。这不是伪善,而是如果是事不关已,那她还可以自私地高高挂起,告诉自己天道轮回哪个朝代没有灭亡的时候,而如果是自己造成的,她还能甩甩手视若无睹地走开吗?反正她是做不到的,赎罪和弥补,能做多少做多少。 好在,没事。 “对了主人,吉祥晋阶后能力提高了好多哦,主人如果想回到你说的二十一世纪,那就开始多多冥想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吉祥知道得越多,回去的时空就能越准确。” “二十一世纪的一切?”苏宜尔哈一怔。 “嗯,就是历史、各处的地理风貌、各国的民情……反正就是主人所知道的所经历过的一切,无所不包,越仔细越好。” “可是我们所读的历史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她凝着眉道。 “没事,只要是历史书上有的,记载的就成……”吉祥歪了下头,也不太懂的模样。“一切以主人的认知来定。” “好。”苏宜尔哈笑了笑,还有空间在呢,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 “好香!”胤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醉人蜜桃香味,不须寻找眼睛就看到榻下放着一个细竹精编的筐子,里面一个个比两个拳头堆到一起还大个的蟠桃,光看那黄蜜色及胭红色相织成的色泽就令人觉得它十分可口。“这桃子……”他仔细看了看,无论个头或颜色香味都与今年皇父大寿时他们献上的蟠桃一样。 苏宜尔哈亲自给他沏了杯茶:“明日是臣妾娘家的老太太七十大寿,臣妾想着让弘晨他们替臣妾送几个寿桃过去尽尽孝心。” 胤禛点了点头,“到时让苏培盛去赐寿礼。” “那可多谢皇上了。”她行了个礼,他忙扶起她,皱着眉道,“这也是我的孝心,你这么多礼做什么。” 苏宜尔哈嫣然一笑,“皇上待我怎样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这个礼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我的家人,这是为了皇上给钮祜禄家的脸面。”心里却想还是再看看礼单,减掉些,免得皇恩太重,让老寿星跪太长时间。 “额娘——” 啊,原来阿玛也在!弘晔领着弟妹向胤禛行礼请安:“儿子(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快起来。”苏宜尔哈欢喜道。胤禛却瞪了他们一眼,“远远的喊什么,没规矩。” 弘晨嘻道:“阿玛放心,是额娘叫我们来的,不会吓到她。” 不自在地哼了一声,胤禛看了苏宜尔哈一眼,似在说,看你教的好儿子…… 苏宜尔哈却没管他,儿子女儿同在跟前的时候是她最欢喜的时刻,她忙向春雨道:“去将我今儿在小厨房煮的粥端过来。” “额娘,你又煮什么好吃的了?”弘晨将弘昊拉开,自己坐到苏宜尔哈身边,弘昊也不恼,直接往苏宜尔哈怀里钻,又被胤禛拉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一会儿吃就知道。” “哇,这么多桃子。”弘晨伸手就要去拿,被冰雅喝住,“安康!” “我看看也不行吗。”弘晨委屈万分,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水果什么时候吃不成,他没有那么傻好不? 冰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大了还装可爱,也就额娘吃他这一套。 “这个跟皇玛法大寿时的桃子一样。”弘昊说道,“皇玛法还切了一个给我和天保吃。”弘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仰着小脑袋问苏宜尔哈:“额娘,是谁又要大寿了吗?” 苏宜尔哈温柔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呀,明天是你们郭罗太玛嬷的七十大寿呢,额娘和你们阿玛不好过去恭贺,你们晚辈可要去行个礼。这三十六个蟠桃是额娘准备的寿礼之一,你们到时亲自送过去可好?” 弘旻点了点头,又问:“额娘,先前儿不是送了不少鲜果过去了么?” 在弘旻和弘昊的印象里,他们从来就不缺水果的,多栽轩每年成熟的水果多不说,额娘的庄子里各种各样的蔬果和水产也多得数不清,每年都会送出去好多,像郭罗玛法家就是常送的。 “这些蟠桃跟多栽轩和额娘庄子里种的可不一样,是灵果,吃了益寿延年。”苏宜尔哈微笑道,“是额娘亲自摘了给老太太贺寿的。” 尽管内心疑惑额娘是到哪里摘的桃子,弘旻和弘昊却都乖巧地没问出口,知道也跟那个千年竹心和玉膏一样不能往外说,就跟着点了点头。 那可爱的模样惹得弘晔也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们的脑袋瓜子。 “娘娘,粥来了。”春雨端了个大锅来。馨桂跟在后面端了一黄底彩釉缠花条盘,盘上叠放着白底青花碗和银筷。 “放桌子上。”春雨和馨桂放好东西便退了下去。苏宜尔哈亲自拿起长勺盛粥,冰雅在一旁接过、摆好。米饭在淡绿色的粥里显得格外的雪白晶莹,粥里除了米饭还有粉红的莲花碎瓣、淡黄的碎莲籽,香甜香甜的,格外诱人。 里面放的肯定不是普通的莲花莲籽,弘晔跟着胤禛炼《混元金身诀》有十年多了,除了历练少境界差些外,一身的修为不比胤禛差,正因为如此,这粥品在体内所发挥的作用他比弘晨冰雅他们感受更清晰。 效果怎么样弘晨并不是太在意,他吃的时候只注意这东西好不好吃,“再来一碗,这粥太好吃了,额娘,里面放的是三色莲的莲花莲籽吗?” 三色莲这东西在他们这些人和康熙那里都不是秘密,这几年苏宜尔哈又给了胤禛不少,他自也孝敬了自己的皇父,有了那些莲籽,康熙的身体是养得愈发地好了,连头发都变黑了。 “没有三色莲,只有烈焰红莲、七彩荷、白荷……每样都有一点儿。”选这几样是因为它们的花色相近,像泼天墨莲和紫玉青莲、九转金莲她是不敢下的,而就这么点东西若非眼前的几人这些年体质被她养得极好她也是不敢拿出来给他们吃的。好东西承受不了也会变成祸事的,就像修真之人吞服丹药一样,功力境界不够就吞服极品丹药会爆体或走火入魔。 弘晨看了看在座诸人,心想他还是不要问那些莲啊荷的到底有多珍贵多喝粥。 单指味道,这莲粥就色香味俱全,吃时芳香扑鼻,吃后口齿留香,通体舒畅。就连胤禛也一口气连吃了五碗。弘晔也是这个数,冰雅吃了三碗多就再吃不下,弘旻弘昊每人吃了四碗,捧着鼓鼓的小肚子皱着小眉毛坐在椅上动弹不得。吃得最多的是弘晨,六碗。苏宜尔哈自己吃了三碗。 苏宜尔哈叫春雨将东西撤下去时锅里早已一干二净。“我在小厨房还预留了几碗,你跟馨桂下去分了。” “多谢主子。”春雨恭敬地应道,心中十分欢喜,闻那粥的味道时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晚上,胤禛搂着苏宜尔哈睡觉。 苏宜尔哈闭着眼,开始从三皇五帝的传说到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一路默想着,到最后,仿佛进入一种境界,整个人似睡非睡,脑海却仿佛放映机一般,不断地上映着各种各样她出生于二十一世纪后看到的、听到的、受到教育的……景况。 胤禛则默运着心法,也在一种极其顺畅、圆满的情况下突破境界,成功筑基。 偶然中的偶然,又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同样地进入某种难以言说的境界使他们的灵魂发生了千万年也难得一见的波动一致,胤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实际上,他却是做为一个旁观者受到了苏宜尔哈的影响,进入了她创造出来的梦境里。 在那里,他刚好看到了清朝的彻底衰败,看到了列强举着枪炮轰破了大清的国门闯入了紫禁城烧杀抢掠……一直到现代,汽车、飞机、电影……更可怕的是,他还看到了《新月格格》和《还珠格格》这两部电视连续剧,虽然细节模糊,可是那里面的大略情节已叫他气得脸色铁青,体内气血倒流。 ——他不知道,他既不是做梦,也不是真的梦见,他只是在一种奇妙的影响下将苏宜尔哈梦中展现的情况当成了自己的梦,自己梦中看到的。 他满头大汗地惊坐而起,惊疑未定地看向旁边甜睡的苏宜尔哈,半晌,才长舒了口气闭目养神。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驾崩后以灵魂状况看着大清继续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境况,而这一次,他走得更远…… 俯下头,他轻吻着苏宜尔哈的唇,心想,他怕的不是又回到那种状况,他怕的是自己身边没有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不知道弘晔他们满语怎么称呼富察老太太啊,查不出来。。。。 人活太久了好麻烦! 164纠结 上
165纠结 下
166诅咒 上
167诅咒 下
168战事 上 ( )66、孕事(上) 在邱县养了大半个月,康熙的身体才完全康复。。 当然,他的病能好这么快,身体能恢复得这么好,完全是苏宜尔哈暗地里空间水的功劳。康熙虽然不知道,但他觉得他得时疫的这段时间四阿哥和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功劳不小,所以病一好,回了皇宫后便大手一挥,赐下了一堆子东西到四贝勒府,特赐苏宜尔哈一对白玉嵌金桃心如意一对,还将胤禛的爵位提到了郡王,称他纯孝、厚德、忠君、体国。 一道圣旨,抹了以前他对胤禛的种种不好的评语,及康熙三十七年那次三阿哥以上封郡王而只小了三阿哥一岁的四阿哥却只得了个贝勒的不甘——当然,重生后的爱新觉罗.胤禛是不会将这小小的爵位放在眼里的。 整个雍郡王府喜气洋洋,其他阿哥虽然眼气,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当时都躲得远远的,没办法躲远的却半点子积极性都欠奉,人家这爵位可以说是拿命换来的。 八阿哥等人暗暗警惕,这四哥圣宠愈来愈浓啊,虽然现在看不出他有争储之意,但不可不防! 太子虽然暗恨胤禛坏事,但众位兄弟里却只有他和十三还跟着他,觉得胤禛升爵无形中也是提了他的势力(他是这么想的),表面上也就高高兴兴地道了贺。 到了五月,闲不住的康熙又开始巡幸塞外,在热河修建了避暑山庄作为每年年秋狝的驻跸行宫,大阿哥、太子、十三阿哥再次在随行名单中,十三岁的胤胤礻禺和十一岁的胤禄随往。禛和三阿哥、八阿哥等留在京中处理政务。 虽然没去过木兰秋狝,不过苏宜尔哈并没有像其他的穿越女那样对皇家几乎每年来上一次的狩猎感兴趣,去了,凭她的身份也是侍候人的份儿,而且她骑射不好,有什么乐趣,又不能像男子那样可以随意闲逛,期望她的领导到时陪她看风景、钓鱼烧烤?脑袋坏掉了,人家要随侍皇父、应酬蒙古那些台吉嘛嘛的,有空理你的隙儿还没门缝大,还不如安闲地在她的多栽轩吃水果呢。 话说经过了快两年的精心照顾,多栽轩的果苗也蹭蹭蹭的往上长,那些三年生的果苗翻了一年都有两米多高了,枝繁叶茂,更不用提那些花草及瓜藤蔬菜了,虽不及西苑的花红柳绿,不及玉版院的繁花似锦,更没有雍郡王府花园的大气高华,但更有一股清新趣致的勃勃的生气。每到水果采收时,就觉得平时的浇灌付出有了甜美丰厚的回报,好像在采摘快乐一样,一篮一篮的,吃到嘴里美到心里。 九月中旬是钮祜禄府老太太寿辰,因不是整寿所以没有大办,只是家人聚一聚吃顿团圆饭,苏宜尔哈禀了乌喇那拉氏回了一趟。看着章佳氏挺着个大肚子笑逐颜开的模样她也不由跟着高兴:“有七个月了,肚子好大,会不会是双胞胎?” 众人一阵笑,老太太笑得脸跟朵菊花似的:“我们苏宜尔哈就是个有福气的,一猜一个准,太医说是双脉。” 四阿哥荣升雍郡王,整个钮祜禄府上下都替苏宜尔哈欢喜,虽然章佳氏对她不顾危险跑去邱县有些微词,却也明白那样的情况她出头是最好的。好在皇上康复后也没特别提苏宜尔哈,不然可不被那起子眼红的说嘴?! 有功劳是得了也不能张扬的。 啊,还真是双胞胎啊?“我们钮祜禄家族有双胞胎出生过吗?”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道:“这倒没有,估计你外家那边有。”章佳氏笑着点了点头,将话题岔开,“你姐姐安敏也来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了。” “是啊是啊,可把他塔喇家给喜坏了,这一胎要是个小子就喜上加喜了。”梅姨娘赶着说道。她跟云姨娘这几年老实了不少,凌柱不愿意再惹得家宅不宁,很少到她们屋里去,家中大权又全在章佳氏手上,不老实不行。况且苏宜尔哈嫁前出的那档子事老太太和凌柱知道是她们干的,之后的这两年除了节庆日几乎是将她们禁足在院里,府中的仆役哪个不是眼明的,不踩她们一脚算好了,也不会再赶着巴结奉承她们,这么下来,侍候她们的下人嫁人的嫁人出府的出府,就算她们心有不甘也没人手可用。 “哦,怎么不来见见?”苏宜尔哈不在意地问,自从安敏嫁人,两人再没见过面,倒是听说她仍跟裕亲王府的钮祜禄.侧福晋往来亲密。 “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老太太淡淡地说道,“说是他塔喇府不能离人。”梅姨娘闻言脸色一僵,退了开去。 不是还有个他塔喇老夫人么,一个从五品的副千户,家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主子还能忙碌到哪里去?苏宜尔哈想着,还以为安敏嫁了人是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憋着气呢,她这是没将娘家看在眼里,想着另谋出路了?裕亲王府吗? “那也算了,今日是老太太寿辰,我可是专看老太太来的!”她笑道,接过淡墨捧过来的檀木盒子,“老太太还没看过我的寿礼呢。” “人来了就好,还准备什么寿礼。”老太太笑呵呵,示意苏嬷嬷接过盒子。 是苏宜尔哈亲自绣的一尊立于红莲台上一手持杨柳,一手握玉净瓶倾洒玉露的观音菩萨像,白衣飘玉带、身后的祥云、顶上的瑞光皆绣得纤毫毕现细腻如生……老太太老来信佛,当下喜欢得不肯释手。 苏宜尔哈在家里吃了顿饭,又跟章佳氏母女俩说了些话,逗了淇哥儿,直到了傍晚才在春雨的催促下回府。 到了十月中旬,苏宜尔哈又听到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丹珠又生了一个女儿。她的第一个女儿也就是十四阿哥的第一女在二月分早夭了,没想到转到年底便又生了一个,虽是女儿,也不得不叹她手腕高。在十四阿哥的府上,嫡福晋完颜氏不是好相与的,最得宠的却又是舒舒觉罗侧福晋,二人相貌心计皆是不俗,但能在二人之下频频怀孕生子……丹珠也是个厉害的。 苏宜尔哈之所以常听到她的消息还多亏了李氏。 李淑齐这两年也看明白了,四阿哥胤禛表面上并没专宠苏宜尔哈,但私下里却护得紧,任她一个无子的与她在雍郡王府分庭抗礼,如今连成了病秧子的乌喇那拉氏也摆明了向着她,若再由着她生下一儿半女,那她的弘昀弘时还有机会得承世子这位么?! 她还不算是蠢的,明白了这一点,矛头顿时从武氏、郭氏之类的转到苏宜尔哈身上。苏宜尔哈进府至今无孕,而与她同时被指为侧福晋的伊尔根觉罗氏却频频怀孕,尽管生的是女儿但赶不上人家会生呀,连德妃娘娘每每都要拿出来讲呢,有机会她当然也要拿来刺苏宜尔哈几句。 苏宜尔哈很无奈,她还小呢,身体还不算发育成熟,怎么这么多人关注她的肚子?只能淡然一笑,听而不闻了。 年三十,乌喇那拉氏勉力进宫拜贺,参加皇家的年夜饭,累得苏宜尔哈和李氏小心翼翼地照顾了她一整天,就怕出了什么事。 在永和宫侍奉德妃的时候苏宜尔哈被康熙召去,问了些子雍郡王府里的事,如乌喇那拉氏的身体状况(怎么不问她本人,奇怪),弘昀弘时的事,平日一家子的生活小事等等。苏宜尔哈简单地答了,更多的是提自己在多栽轩的生活小事,倒也叫康熙听得颇有趣味。 过了年,禁足中的贾氏开始露面,乌雅氏也没了禁足后的低沉,整个人开始又鲜活起来,在花园中常能看到她姣美的身影。 苏宜尔哈猜,定是德妃跟乌喇那拉氏说了什么。 那些日子她被他折腾得很惨,以她那恐怖的恢复力,每天早起请安都还觉得身子骨发软…… 过了正月,康熙又开始了第六次南巡。胤禛依旧没有随行,在苏宜尔哈的记忆中,从四十一年还是四十二年起,南巡和巡幸塞外的事好像都没他的份儿,也不知是不是太得康熙任信还是太没情趣,总是被留京城协理政务。 这一年,又到了三年一届的选秀。府中的女人开始频频打听,生怕再指来个什么人分宠——不过这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于是都转向搜集有可能被指进来的女人的资料,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么。 二月底的一个早晨,她吃鱼粥时忍不住那腥味干呕了几下,不小心瞥到他脸上微惊过后浮起的若有所思的浅笑,于是电闪间惊悟:她不是有了?! 他这段时间这么使劲折腾她是有预谋的?这人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这府里多少女人愿意给他生呀——也不是她不乐意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她还想等两年啊?她仔细一回想,惊恐地发觉自己好多次跟他那个过后由于太累而没有用灵气将那个转化掉就直接睡觉觉了…… 她一脸发懵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心情愉悦的四阿哥摆着一张冰山脸对着一旁侍候的苏培盛:“还不去请太医!” “嗻。”苏培盛是个精的,早明白这位钮祜禄福晋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一溜烟亲自去请了。 他又欣赏了一番她神游的表情,重新端起碗喝他的粥,心里却又在算起她的月事周期,想着很可能、十分可能……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课就不再更了~(@@)~ 169战事 下 ( )67、孕事(下) 过了几天,得到消息的章佳氏带着富察氏过来看望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看着手上厚厚的一本古代《孕妇须知》,心中十分感动,知道这是章佳氏特意搜集了来的,有些是她的经验之谈有些却是向别人打听后记录下来。 “别的还罢了,里面那些孕者忌食的单子你可要用心看,特别是一些不可同食的……”章佳氏谆谆靠诫,一边又从富察氏手里拿过包袱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婴儿用的小衣裳、小包巾…… 苏宜尔哈哭笑不得:“额娘,这都才几个月啊,离他生下来还久着呢,干嘛赶着做这些,有工夫,您和嫂子做给淇哥儿和蓝婷穿不好?” 章佳氏在去年(四十五年)十二月初生了对男双胞胎,虽然不像淇哥儿出生时那么胖实,但也精灵可爱,凌柱高兴地给他们起了名,一个叫毓淮,一个叫毓沅。 富察氏则在四十四年八月时给端海生了个女儿,起名叫蓝婷,端海很是喜爱,并没因此而冷淡了富察氏。而老太太也对这个唯一的曾孙女十分疼宠,加上现在钮祜禄府男孩儿多,反显得这个女孩儿珍贵。 章佳氏笑容满面:“你给他们做的衣裳再穿几年也穿不完……这些是我和你嫂子亲自做的,你尽管放心。” “额娘这话对头,我们的活儿都叫姑奶奶做完了,只好给外甥做。” 这情况还真有点搞笑,三人想了想,“噗哧”笑了出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额娘,你哪天抱淮哥儿和沅哥儿过来给我瞧瞧啊,我还没看过他们呢。”双胞胎啊,很好玩,她给他们做了好多一模一样的衣服,也不知穿起来可爱不。 “他们满月时你没瞧过?”章佳氏斥道:“你自己都有身子了,好好保养才是正理儿。小孩子没个安静的时候,万一踹到了你受得起?” 好,现在每个人都当她是瓷的不经碰,苏宜尔哈自己想了想,也只有放弃。小孩子只能看不能抱不能亲,玩起来也没意思。 “那个,太医有没有说什么?”章佳氏有些担心地问。 “连汤药都不必吃,母体胎儿都很好。”她也很无奈啊,这话一出,她连事后嘀咕两句的理由都没有了,瞧那人一脸得意的,真想敲上两拳。 “那就好。”章佳氏想了想,又招了春雨几人到跟前细细地嘱咐了一遍:“你们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最清楚,平日里她想不到的你们要替她想到,看不到的要替她看到……要格外小心。” “是,太太。”芳茶她们一脸的斗志,终于有可以让她们忙碌的了。在多栽轩里,连吃的蔬菜和鱼都是自己的养的,偏偏浇水的工作大半还是她们主子在做,翻泥、提水又是粗使婆子的事儿,处理吃食——有秋实和清兰在呢,清扫屋子、端水、跑腿又有迎春和冬梅,她们每月只需对上几天的账其余的时间就跟她们主子一样,熨烫衣服(苏宜尔哈不喜欢熏香)、摘菜、摘水果……分摊到几人身上,还能剩下多少?没事只能绣绣花做做女红了……摸鱼得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苏宜尔哈笑了笑,多栽轩周围有胤禛派来的暗卫守着(她的精神力一扫就知道了),就算有人能躲过他们的监察,自己超敏锐的觉察力(精神力)和直觉也不是盖的……呵呵。嗯,以前看清穿小说不是有很多人养藏獒(怎么好像很容易得到的样子)么,也许自己该向领导申请两只…… 她彻底实现了她“米虫”一样的生活,不过除了吃、睡,样样被管制的生活并不如想像中美好,她的理想应该加上“自由”两字……哎,人生不得意十之,为了小包子,忍了!想想,别人也是为了她好,反正她还有空间,在里面,她爱刺绣、爱看书、爱爬山、爱玩水……没人管,呵呵。 不过,每天早上请安那堆女人的酸言嫉语就太令人不适应了,好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间只有早上那么一会儿,在其他人言语太过时乌喇那拉氏还是会出声制止的——只要她不出手为难,苏宜尔哈就感激不已了,尽管在这时代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尽管她是皇帝指给四阿哥的,但乌喇那拉氏是嫡妻,非不得已,苏宜尔哈不想跟她对上。 唯二两人对她的态度好点,耿氏和武氏。 耿氏似乎从苏宜尔哈进府就对她态度友善,而武氏则从流产之后整个人变了不少,以前的清高或许还有那么些目下无尘,如今却仿佛暗夜里沉淀了的星辉,美丽而沉静。或许想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她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对她人的酸言挑衅也一笑而过,对乌喇那拉氏、李氏和苏宜尔哈也温婉恭敬,就算她得宠,像乌雅氏、郭氏等人一想到她从此不能生育便也只是几句酸言罢了,看她的目光含了许不自知的怜悯。 武氏真的不计较么?或许,苏宜尔哈曾在花园中不小心看到她盯了贾氏一眼,即便她飞快地垂下眼眸,但那深沉的幽光…… 贾氏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武氏也知道,不过那些人物还不是她目前可以抗衡的,这种能按捺自己仇恨的伺机者挺恐怖的……不过管他呢,不是冲着她就好。 苏宜尔哈开始回想现代的一些胎教,并开始实施到她未出世的宝宝上。 她跟他(或她)说话,给他读书,和他一起画画、看到植物就给他讲一遍它们的习性、弹琴给他听……有时胤禛碰到了,也会静静地陪她一起,看着她做这些外人看来好笑的事。 在吃食上,她是一直饮用空间水的,怀孕后又加了青莲池里的水,半月饮一小杯,常吃空间里的水果(本来就一直在吃),只要胤禛没来多栽轩,她便揣着小包子在空间里修炼从小青莲那里得来的吐纳之术…… 别的女人怀孕后常出现的皮肤变暗黄、出现浮斑什么的她都没有,反而多了些小妇人的温柔娇美,水亮的眼眸像秋日里的湖泊,潋滟醉人。 胤禛觉得,性音的师傅灌输给苏宜尔哈的那些佛气快压抑不了这朵小莲花绽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府中的女人目光转到了选秀上。 李氏已经从德妃处打听到,这届她中意的两个秀女一位姓张(一听就知道啦,汉军旗娇滴滴的小美女),一位姓伊尔根觉罗——是典卫西泰之女,跟丹珠有点子亲戚关系,也不知怎地被十四阿哥看上了——奸情啊,话说这十四阿哥总干些不厚道的事,像鹤兰的事、还有这位伊尔根觉罗氏秀女的事——丹珠的感觉估计跟吞了苍蝇差不多罢?! 以着德妃惯在康熙面前摆出的慈母形象,四阿哥跟十四阿哥一人一个,姓张的那位美人要花落雍郡王府了,不过位份不会高的。苏宜尔哈怀孕了,皇上老人家对四阿哥和她印象好得很,暂时不会指人进来膈应他们。德妃指的话,不是格格就是侍妾。 另一出叫八卦人士乐道的戏来自于八贝勒府。 相信很多女人都很羡慕八福晋的,因为八阿哥对她体贴入微、情深一片,自她这个嫡福晋入府,通房侍妾遣散不说,兄弟还有底下奴才孝敬的美女更是看都不看一眼,还为她驳了皇上两次**给他指的侧福晋…… 这回抵不住了,八福晋有子还可一说,无子、还善妒!康熙忍无可忍,管她身份再高,对皇家来讲那也是奴才!他乐意给他母族出身低的儿子指个家世高的嫡福晋添本钱——请注意,是“添”,再高还能高过皇子阿哥?一个皇子被个女人压着不敢纳妾像什么话?! 他这一怒,惠妃和良妃两人便给八阿哥各指了两个妾侍,一位姓张,张之碧之女,一位姓毛,毛二格之女——托八阿哥和八福晋的福,这两位也是晋江清穿榜上有名的人物,虽然是跑龙套的。 都是妾,还是考虑到八福晋的心情的。再闹下去,就站不住脚了,八福晋只能咽下满腔苦水,谁教自己不会生呢。 这一年,她特别看有孕的人不顺眼。跟她本还说得上话的苏宜尔哈也遭了几次冷眼,不过苏宜尔哈不在意,很快兄弟几人都要势如水火了,不在乎提前这么一两年。 此外她特别注意了一下五贝勒府和简亲王府,没办法,她唯二比较在意的朋友就是五福晋知雅和简亲王福晋鹤兰。鹤兰倒还好,这次简亲王府没指人——估计就算指了人她也不会在意的,她算是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管家一类上了,贤惠人,只是苏宜尔哈有时看着心酸。倒是五贝勒府,指了位钱佳氏做庶福晋(格格),是管领钱加官的嫡女,不过知雅应该也不会太在意的。 ——都是聪明人啊,没有男人的爱不要紧,有地位有孩子就好。只是,什么时候鹤兰也能有个孩子呢? 在苏宜尔哈的叹息声中,张雪莹一顶小轿以侍妾的身份抬进了雍郡王府。 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苏宜尔哈见到了这个女孩——是的,女孩,她才十四岁,不过她圆圆嫩嫩的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弯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真的很“卡哇伊”,看起来愣是比实际年龄小了三两岁的模样。 看起来也很乖巧,她规矩不错地给乌喇那拉氏、李氏和苏宜尔哈敬茶,然后又与宋氏、武氏、耿氏、乌雅氏等人见了礼,又认了郭氏、陈氏、贾氏。 幸好,她没有丹珠那样“林志玲”的嗓音——她最受不了这种嗓音了,每次听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跳舞。当然,在搭配上,张氏的这种可爱到爆的相貌配上那种娃娃音那才叫绝配…… 所有的女人都在观察她,暗暗松了口气,她的长相不是爷偏爱的型。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胤禛偏爱柔美的汉女呢,苏宜尔哈很疑惑。好,曾经她也这么猜过,例证有很多,比如李氏、武氏及以后的宠冠阖府的年氏! 但以她进府这么久以来的观察,其实领导大人只是喜欢让他处得舒服的地方和人而已,他老人家操劳完政务之后最想要的就是放松,一个能让他放松身心的地方,一个能与他说话聊天又不会太言之无物、刻板规矩、偶尔对他撒撒娇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不能太势利、太造做、太娇蛮…… 要求还是很高的。不过德妃娘娘也是极品啊,瞧这满屋子的,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了……就是没个能紧紧抓住他心的,不,也许有的,未来的敦肃皇贵妃年氏啊,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容貌和性格都很完美呢?还是像后世有些人猜测的,领导大人只是为了她的父兄才宠她? 她无聊地想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旁人的话,直到这位新进门的张妹妹状若天真地在言语中打探她的生活。 170封爵 上
171封爵 下
172弘晔大婚 上 <!--start--> 弘晔大婚(上) “你说宫里边有人在流传皇后不容嫔妃诞下皇嗣?”胤禛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陈福,阒黑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光,“是哪个在传。” “具体是谁散播的谣言还在查,不过安嫔和敦妃都推了一把。”陈福感受到那股隐然的杀气愈发小心地回道,“因为流言一开始只是在一些苏拉之间传着所以并没有立即发现……”现在想查源头难了。 “这事皇后知不知道?” “皇后娘娘应该不知道,五公主在知道后已经狠狠处理了几个胆敢讲主子是非的奴才了。”陈福微微勾了下唇,五公主看着不声不响的,一旦处理起事情快、狠、准颇有几分皇上行事风格,杀一儆百,底下的那些人应该不敢再乱传了。 抿紧了唇,胤禛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底是谁传出这样的话?贾氏和年氏在他眼中已然是半死之人,用不着计较,可那隐在暗处中对苏宜尔哈怀抱恶意的又是谁? 苏宜尔哈。 他的小莲花。 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跟她各自怀抱着一个对方不能进入的领域,她是从不曾拒绝自己的探索与索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谨慎地对待,若他真把她的异能与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地索取,当做是工具一般地压榨,他有预感,他会彻底失去她。 或许选择的时候没有细究,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许,他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上辈子他定会如此认为,可再重活一世,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无法捉住、不是自己努力去追求就能得到的东西,例如感情。 他从来就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贤淑不争,她只是不愿也不屑去争,只是别人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而已,她并非什么都不在意。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在洞房花烛夜她的坦白就是她感情与一生的交付,她只是试图得到他的信任,给予她的信任,而后续怎么样,她在看他的反应。 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觉得自己得到了她的心,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之相守到老的人,可有时候,他觉得她还保持着一块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心,就像她的那个所谓“秘境”。他拒绝进入了解的那块神秘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握能拒绝诱惑,可能是自己还有着打造一个大清盛世的梦想,所以他留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因为他无法给予她自己的全部。 最近有些烦躁。这种莫名的烦躁来自于她。 他能理解冰雅下的辣手。 冰雅,他最细心敏锐的女儿前两日才来找过他,跟他谈了苏宜尔哈近来的变化,让他不要太忙于政务而忽略了她的额娘。她的表情很担忧,她可能也感觉到了苏宜尔哈的那种飘忽的不对劲……他甚至在一向淡定的女儿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恐惧。 看着女儿借着宫务整日整日待在长春宫,借着弘晔的婚事时刻跟在苏宜尔哈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努力陪着苏宜尔哈说话、做事,排遣心中的不安,他只能苦笑,无奈像块大石一样紧压着心脏。 他的感受其实比她更强。 他并不像冰雅以为的那样忙于政事忽略了苏宜尔哈。相反,他比任何人更快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小莲花好像渐渐地丧失了活力一般,外表看不出来,可相处时,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偶尔的失神和茫然。 她的心神,好像放在了遥远的某处,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他感觉,她就像要离开了一般…… 离开?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这个词用得可笑,一个皇后,她能到哪儿去?她的夫君儿女都在这里。 可是他解释不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心慌。 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然后他被一系列的反复梦境折腾得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一心想着怎么带领大清避开那耻辱的国运。还有老十四为首的那一帮不安份的更是小动作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下决心一举解决他们…… 除了贾氏和年氏的事,他找不出还有什么令苏宜尔哈心情低落的原因。问题是这个原因他很难去相信,因为过去,在雍亲王府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是没有。若说苏宜尔哈在意别的的女人有他的孩子,那弘晗弘昼兰馨她们出生也不见她有丁点异样…… 也许,是在这个皇宫待久了憋闷的,等弘晔大婚后带她出去散散心吧。他心里如此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出养心殿。 “皇上?” “皇后在哪里?” “在南三所,四阿哥准备大婚的新房。”苏培盛不亏是最得用的总管太监,心知皇帝最重的就是皇后,每日里苏宜尔哈的行程便都了如指掌以应付他的垂询。 又在那里。他微蹙了下眉,其实指婚、插戴、下小定、过礼都已经过了,剩下的有内务府和礼部处理,苏宜尔哈忙忙忙碌碌不过是布置新房,给儿子添加一些摆设什么的。“走,去看看。” “额娘,我看这些东西您就收起来吧,嫂嫂家里送来的家具摆件都搁不下了,哪还有地儿放您拿来的这些啊。”冰雅头痛地说。 原就是嫡女嫁入皇家,再加上皇四子弘晔又是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威勇候府可是下足了血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还不包括这些家具摆件的,送进宫时可谓十里红妆,让京中百姓热闹了好久呢。 “可这是额娘早就备好给你们兄妹的,材料做工都是上乘……”郁闷啊,没想到自己早早积累下来给儿子的好东西竟然用不上。原本东西放启祥宫也是可以的,问题是这么多皇子阿哥天天在那里来来去去的,太过显眼,以后到他们成亲开府怕心底也会计较……这种明面上打脸的事儿她不是很喜欢,因为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像康熙当年对废太子,吃穿用度无不高出其他皇子一截,可后果不是让他们认清君臣有别,反而是激起了他们的野心,也疏远了太子与其他兄弟的感情。 “现在是哥哥大婚,新房的摆设还是用嫂嫂家送来的家具好了,等哥哥将来开了府,额娘这些好东西再给不迟啊,就当哥哥的小私房好了。” 苏宜尔哈气乐了,“少逗你额娘,还小私房呢。”到了藏私房钱的地步这夫妻还做着有什么乐趣,况且弘晔可是皇子,这点子私房能做什么事儿。 “怎么不行,哥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之前出去办差额娘就没私下给他银两?” “那怎么一样。”无钱寸步难行,不是挂着个皇子头衔就吃穿不用钱的。至于公费报销?她还真不知道古代有无这个制度,也许皇帝也知道底下的皇子大臣年节都有人效敬,所以干脆省了也不一定。 再转一圈,“走吧。” “这就走了,额娘确定不再看一下?”冰雅调皮地眨了下眼。 苏宜尔哈知道她在笑自己过不了半天又要来看一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嫩颊:“敢笑额娘?等你大婚,额娘也会对着你的嫁妆一天查看几回的……” 做为母亲的心态,总是希望儿女的婚事能尽善尽美的。以后,操心他的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将是他的妻子儿女。说不心酸,是骗人的。 胤禛是皇帝了,朝政依旧占据着他大部份的精力;儿子也将有自己的家和奋斗目标,女儿也渐渐长大到了嫁人的年纪,只有自己,似乎在在原地一般,有点茫然。等他们一一有了着落,自己是不是也该功成身退了? 默默地叹了口气,一日一日地回忆二十一世纪的一切,竟把自己的心撕出了一个洞一样,就算带着吉祥飞到了缅甸挖了一大堆美丽的翡翠原石也无法让她焕发出对生命的渴求。而贾氏、年氏的事,只让她更加地疲累厌倦。 领导这一辈子不止是搞政治斗争、处理政务的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连身体的强健程度(到过了修真筑基了)都不是凡人可比的,他想要做一个跟康熙一样长寿的皇帝她还不愿意当那么久的皇后及太后呢…… “女儿这是嫉妒呢,额娘对哥哥可真好。” 伸出柔夷握住她的轻晃了一下,冰雅玉雪般的小脸上漾着粉粉的桃红,“女儿不想嫁人,想一辈子陪在额娘身边——” “那可不行,陪在你额娘身边的只能是你阿玛。” 母女俩同时望去,只见胤禛一身藏青色常服立在门口,背着阳光,一瞬间竟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苏宜尔哈心中一动,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也出现过这样一个情景,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end--> 173弘晔大婚 下 <!--start--> 弘晔大婚(下) 十月初一,皇四子弘晔大婚。 一大早,弘晔身着皇子蟒袍,给康熙、胤禛、苏宜尔哈行礼。到了吉时,内务府率属官、护军朝威勇候府奉迎新娘。 能够在紫禁城里乘坐轿子的除了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以外,怕只有大婚这一日的新嫁娘的——还只有皇子嫡福晋有这个殊荣。新娘的花轿在南三所的婚房前停下,由弘晔往轿帘先射三箭,而后新娘由福人搀扶着下轿,跨火盆、过马鞍,拜完天地入洞房,行合卺礼。 至于坐帐、撒帐、掀盖头……吃子孙饽饽、长寿面、闹洞房等热闹就不是长辈能参与的了。“好了,今天是你们四哥的大喜日子,不许闹太久了。”叮属了蹦得最欢的弘晨弘旻弘昊三人,又朝躲在一旁偷笑的弘昼福惠他们几个点了点头,苏宜尔哈带着春雨馨桂回了长春宫。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都累了一天了。”苏宜尔哈对春雨和馨桂说道。 春雨和馨桂对视了一眼,“还没伺候您洗漱呢。”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理好。”挥退了她们,苏宜尔哈直接进了梢间,正想着拿件袍子进空里泡下温泉,眼角却瞄到胤禛穿着月白色中衣正手握书卷地坐在桌旁看着。灯光照着他的侧脸,意外地令她脑中迸出“君子温润如玉”这句形容词,在他身上,她还从未有过这种书卷味十足感触呢。 看着他,她有时觉得他像峻伟的高山,深沉莫测的大海,有进觉得他像冷硬的冰川,踏实的大地……即使温和,那也只是淡冷的微风,从未感到“温润”二字也能用在他身上。 胤禛听到声响,侧头看来,唇微微弯起,“回来了?” “嗯。”她取出衣袍。 “去沐浴?”这种贴身事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的,他阒黑的眸子微亮,“一起去。” “呃?”好像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幽幽燃起的火焰,她喉咙微干,囧囧有神地想着,都老夫老妻了,他怎么兴致还那么好? “走吧。”她晃神的工夫,他已抱起她,几个挪闪就到了后院的澡池。“有没有冷到?”将她放了下来,他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绒花拔了下来,替她散开发丝。 “没有。”她抓住他滑到她襟口的大手,玉靥发热地快速道,“我自己来。” 他放开手,将她一举抱进池子里。见她半转过身别别扭扭地将衣裳脱掉,就要自个儿洗自己的,忙拉住她,“帮朕脱。” 自己没手吗?!她真想怒吼一声,无奈此人眼神十分有杀伤力,她只得速战速决地将他身上半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谁怕谁啊,好歹这身体她也看了用了二十来年了,不会连脱衣服这点小事都做不下去的。 看着她忿忿的嫣红小脸,他低声笑了笑,只要不走神不茫然,即便是发怒他看着也是美丽可爱无比的。 衣服刚离体,他就展臂将她揽进怀里,肌肤相贴,大手撩起温热的水浇淋在她背颈处,搓揉着她的肩颈、脊背、腰身……苏宜尔哈连着好些日子忙着弘晔的婚事,夜晚不是跟着吉祥一起做“二十一世纪”回忆录就是为什么时候离开清朝离开她的儿女撕扯着心神,整个人着实是疲惫不堪,被他这么轻重刚好地揉捏着,顿时觉得身子软软的,经脉骨头舒坦无比。“唔……” “苏宜尔哈,不要睡……” 她睁开眼看了看他,嘟哝道:“我好睏。”想睡觉,这副温热强健的躯体靠起来也很舒服。 胤禛脑门划下几道黑线,他抱着她来洗鸳鸯浴可不是为着让她睡觉的,看这模样儿,商量是不成的,他直接俯下头去噙住她的唇,舌头顶开她的贝齿,轻柔有力地在她的嘴里舔逗吸吮着,大手也慢慢地往下滑至幽谷处,轻拢慢捻…… 呜,苏宜尔哈身不由己地颤了一下,她真的是很想睡觉啊。“醒了?”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将她抱上池边铺着毛巾的毛毡上,再次赞了下出这个点子的人才。“皇——”她刚出口,就感到自己大腿被托着往上一抬,他那硬实的硕大已一举顶了进来直达底处,还刻意揉了两下。她连颤了几下,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晕红满面。 “苏宜尔哈,叫我,叫我的名字,胤禛。”他开始动,一开始很是温柔有力,双眼凝注着她的表情,观察到她眉尖微散,舒服地喟了口气后开始加大气力…… “……别,别这么快!胤禛,胤禛。”她眼睛泛起水雾,全身酥麻得不行,呜,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敏感?别人练个什么功夫,不是皮肤会越来越厚刀枪不入么,怎么她是反过来的,太不公平了! 他其实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里去,可对上她含着珠泪的眼眸又忍不住心软地放缓了力道和步骤,轻轻地吻上去:“苏宜尔哈,你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你不喜欢什么也说出来,不然我不知道……”他没有信心能猜度出她的想法,他怕两人越走越远。前世今生,除了他的亲生额娘乌雅氏,他还没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在意过。 苏宜尔哈将这句话印在了脑海里,久久才反应过来,瞠然地望着他:他、他什么意思? “啊!”她低喊了一声,捂住脸,忿忿地改瞠为瞪,怎么咬人? “专心点!”为了惩罚她,他换了个位置,更加用力了。 她晕晕沉沉地任他折腾着,只记得他最后逸出一声低喊后翻身抱着她躺了一会儿,才为彼此擦拭了身体回到暖间。 枕上柔软的枕头,睡着舒适的大床,盖着温暖的被子,她舒服地蹭了蹭,终于可以睡觉了! “小莲花,再生一个孩子吧。”轻喃了这么一句,又吻了吻她的眉心,他跟着躺了下来,将她搂在胸前闭上眼睡觉。不为他,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走的,他这么想着,似乎放心了一些。 一会儿后她睫羽微颤着打开,一双澄湖似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翌日一早。 “苏宜尔哈,该起了。”穿戴完毕,胤禛见苏宜尔哈还将头埋在被子里心中好笑,走了过去将她捞起来,轻拍了下她闷得有些红的脸蛋道:“一会儿元寿他们就该过来敬茶了,你想大家都等你?” 让新媳妇等?传出去被人笑死。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整张脸差点皱成一个包子,这领导昨晚得多用功啊,她现在还浑身发软。为了一个孩子,有必要这么努力么? 坐了一会儿,在他亲自弄了湿毛巾给她拭了脸后,她彻底清醒了。瞅了他一眼,她微嘟了下嘴,居心不良。 “要我帮你穿衣服吗?”他微挑了下眉。 “不用。”她伸长手,勾来了胸衣,不过手臂有些无力,好半天才穿好。他实在看不过去,喊了春雨进来,帮她穿戴梳洗。 看出苏宜尔哈一脸子不悦,春雨利落地帮她挑了件淡黄色绣着淡粉色花纹的旗服,又找了件银白色素花提纹马甲穿上,才开始给她梳妆:“主子,一会儿皇阿哥和公主们就到了。” 这是提醒她时间很紧了。苏宜尔哈懒懒地应了一声,“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给媳妇儿的见面礼啊。 “都在馨桂那儿呢。” “那就好。”她亲自挑了支白玉一笔寿字簪插左边髻上,底下盘了一簇朱红宝石攒成的珠花,简单又贵气。春雨伶俐地又挑了对滚圆的明珠耳坠给她戴上,并两个红宝石耳钉。清雅明媚又贵气,苏宜尔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眉笔,轻轻往眉上扫了扫,放下。抹上点润肤膏,再淡淡扫了点腮红在雪嫩的颊上,点上唇脂,好了。 “走吧。”她起来,转过身朝一直盯注着她梳妆打扮的胤禛浅笑嫣然。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俩人走进长春宫正殿时,后宫的嫔妃及皇子公主们都已到齐,等他们一坐定便分别上前行了礼才坐下。苏宜尔哈弯了弯唇,宝贝儿子你可得多谢额娘我啊,不然你今天可得陪你媳妇儿逛遍整个后宫了,想当初你额娘我和你阿玛拜了多少太上皇的宫妃啊。 翠竹进来通报四阿哥和四福晋到。 “让他们进来。”胤禛说道。 弘晔带着瓜尔佳.明秀进了正殿,在众人的目光下再怎么落落大方脸上也不由带出了新婚夫妇特有的腼腆和羞赧。苏宜尔哈仔细看了下儿子的神态,发觉他唇角微弯,眼神确实蕴着笑意,心中舒坦了不少,这个父母之命的婚姻他是满意的。这时她才有心思去打量新出炉的媳妇瓜尔佳氏。 只见她比选秀时又高了些许,也瘦了些,显得身材更加曼妙健美,身上那种满洲女子特有的端庄大气配上她那双格外秀逸淡定的眼睛、含笑的唇角,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舒服。她脸上的羞涩与眼底的赧意看着也是真切的,苏宜尔哈虽然不喜欢一个整天纠缠于情爱的儿媳却也不希望儿媳妇太过淡薄,一点都不将儿子放在心上。 这么一番观察下来,她满意了。等弘晔三跪九拜、瓜尔佳.明秀三跪三拜大礼结束后,朝春雨示了下意,端来茶水,努力忍住扭曲的唇角道:“……开始行家礼吧。”好孩子,三个字真是说不出口啊,她今年才三十二岁,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就要当婆婆了,汗。 相比苏宜尔哈的别扭和不自在,瓜尔佳.明秀却是优雅大方的,她恭敬地依礼给胤禛和苏宜尔哈敬了茶,又孝敬了自己亲手做的表礼。胤禛对着弘晔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给了见面礼,是一部《孝经》及其他几样赏赐,看着与当初赏给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弘时媳妇瓜尔佳氏差不多。苏宜尔哈也让馨桂拿来她的见面礼,是一套她在空间里特别做的钻石头面,及一双璀璨发亮的紫水晶手镯。 “呀,四嫂的是紫色的。”阿琳低呼了一声,眼里满是羡慕,钻石头面也很漂亮,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闪闪的,又晶莹璀灿。她见瓜尔佳.明秀眼神有些疑惑,便道:“这样的镯子二嫂和三嫂都有,二嫂的绿色的,三嫂的是玫瑰色的。” 又忍不住道:“皇额娘说过等我们出嫁也送我们一双,二姐姐和三姐姐都有呢。”连早早出嫁了的大姐也在小外甥出生的时候给补了过去,是茶色的,好漂亮。 慎嫔乌雅氏忙斥道:“阿琳,女孩子家的怎么什么话都说出口——” “说她做什么,朕的女儿就该这样,大大方方的怎么不能说。”胤禛睨了乌雅氏一眼,女儿就该活泼些,这样到了蒙古才更容易适应。 “放心吧,皇额娘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人人都有。”苏宜尔哈朝阿琳安抚地笑了笑,明秀忙接口道,“这样稀罕的东西媳妇也喜欢得不行,多谢皇额娘赏。”又行了个礼。 “好了,去给你们母妃见礼吧。” 齐妃李氏、裕妃耿氏、宁妃武氏三人都给了准备好的见面礼,苏宜尔哈本以为自小产后就一直病歪在床的敦妃年氏不会来了,没想到人家的命比小强还厉害,硬撑着来了,依然是纤纤弱弱地一身风情,苍白的小脸上淡淡施了胭脂,看着更惹人怜惜。收了明秀的帕子,她回了一对钗,还眼含羞意地瞅了胤禛一眼,也不知有什么含意在里头,苏宜尔哈淡淡地,瓜尔佳.明秀心中微怒,却也面无异色地接过,谢礼。 接下来是皇阿哥和公主们,也都一一喝了茶。 宋氏等人只是嫔,见到皇子公主还是要行福身礼的,在这里也只是跟新上任的四福晋见面认识一下罢了。<!--end--> 174征伐 上
175征伐 下
儿女姻缘 一 <!--start--> 儿女姻缘(一) 雍正五年六月,三年一届的八旗选秀又开始了。 本来雍正四年就该举行了,不过那时正打战,皇帝又光明正大地有了借口推了一年。今年可没办法再推了,战争取得了胜利,满汉大臣有功的赏,有过的罚,正是群情振奋的时候,要是再来一盆冷水,估计养心殿的折子会堆成山。况且,几个到了年纪的皇弟和弘晗弘昼也该指嫡福晋了,再拖下去也不象。 不过临到选秀,皇后苏宜尔哈便被诊出怀了一个多月年身子,胤禛知道消息时御笔上的墨汁滴到折子上了都不知,内心宽泪直流,奋斗了三年终于又有了…… 苏宜尔哈很郁闷,千防万防,怎么又怀孕了?她已经三十六岁了,在现代都算高龄产妇了,儿媳妇也快给她生孙儿了,这小叔子(小姑子)比侄儿年龄还小……说出去笑死人。 说起来,她和领导早就是爷爷奶奶辈儿了。雍正二年,弘昀刚娶了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几年肚子没什么消息的嫡福晋舒舒觉罗氏就怀了孕,翻了年便生下了弘昀的嫡长子永玢,可把弘昀给乐坏了。胤禛也暗地里舒了口气,这个儿子上辈子没能保下来,他还担心他会无后呢。 紧跟着,弘昀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在雍正三年年末生下了弘昀长女布顺达。雍正五年年初,嫡福晋再度生下弘昀嫡次子永玮。 弘时也不错,雍正元年十一月他的福晋瓜尔佳氏便生下嫡子永玲,雍正四年,格格纳喇氏生下长女齐布琛。 而弘晔的嫡福晋瓜尔佳.明秀则到了雍正四年十二月才被诊出有孕,其中除了弘晔记得早年苏宜尔哈跟他讲过女子太早怀孕对母体和婴儿都不太好外,苏宜尔哈也希望能将儿媳的身体健康调理得更好些,毕竟母体越健康越有利婴儿成长。瓜尔佳.明秀也早从弘晔那里知道原因,对于没能马上拥有嫡子倒也不是很焦虑。反正四阿哥看着是个理智不爱色的,皇额娘也是个好相处的,她不怕他将来会冷落嫡妻。 婆媳一起怀孕……一想到这个苏宜尔哈就囧。 接下来几天,还是先免了她们的请安吧,免得尴尬,哈哈。 不过有了孩子也好,她松了口气地想,真不想再怀孩子的,胤禛真是拿捏到了她的短处,知道她舍不得孩子,这孩子没成年,她哪儿舍得一走了之,就算走,也得把孩子打包了一起走……只是没爹的孩子即便长大了心智感情上总归不健全,她不忍心他们没享受家庭的幸福及有朋友的玩乐童年。可是,胤禛偏偏是那种拿定了主意便不放弃的,这三年来她算是领教了他坚忍不拔的毅力了,这后宫宫女嫔妃也不少的,他偏偏将所有精力用在她身上,就算她体力再好,也耗不起……这三年,她实在坚持得很累。 赶到了长春宫,那些嫔妃给苏宜尔哈请安还未走,见胤禛到来,那春水般的眼眸顾盼流转明亮到了十分:“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胤禛大步走到苏宜尔哈身边,扶着她一起坐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太医刚走,说一切都好,皇上不必担心。”苏宜尔哈微微一笑,“倒是今年京城格外酷热,我让太医院值勤的太医们多跑几趟乾西所看着永玢他们……” 搬进宫后,阿哥们一般住乾东五所住,成亲后,弘昀和弘时就搬到了乾西五所。雍正的嫔妃和儿女数量不比康熙,宫里空着的宫殿多的是,本着节俭的原则,在弘昀他们大婚后他仍没让他们出宫开府,也省得给他们机会笼络朝臣。 要说做为穿越女,苏宜尔哈除了在种植方面做了大贡献外,制冰也算是一项吧,她有空间做弊器自是不惧寒热,顺带的领导和她的儿女也沾了光,可其他人却不同,因此制冰这样的点子早早便借了领导的手传了出去,算是为天下百姓造了点福——但凡有点子余钱在身的人家都能制出冰来。 另一项就是用牛痘种痘防天花了,这是雍正四年,毓淇的长子善保得了天花后才想起来的——话说苏宜尔哈听到这名字时差点没给晕过去,这和绅怎么生到她弟弟家里了?!好在善保自生下来就被章佳氏明着暗着喂了不少灵果灵药底子着实健壮,小小的天花很快就熬了过去。她想起历史上传说和绅和琳亲母早逝被继母苛待的事,又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淑慎的身体很好没有早逝的模样这才将心放了下来,不过为防将来善保长成大贪官,她还是再三叮嘱了要好好教养孩子…… 苏宜尔哈借着弘晔的手将这个法子上交给了领导。 胤禛直接交给了太医院的人去试验(用死囚),直到了雍正五年春,才确定了牛痘比人痘更为安全,将它颁布了下去。他并没有像现代网络小说上写的,怕它会使蒙古及其他不安定地区人口暴增威胁大清而犹豫着将这项千古利民的事颁布天下,苏宜尔哈问起时他还嗤之以鼻:“这么点子事就顾虑,那朕还做什么大事?”自信、臭屁无比。 “你做得很好。”他与苏宜尔哈都对太医院目前混乱的制度不满,早想腾出手来整顿一番,却因政务繁忙也一直没找着适当的时机就停着没办,不过案脉却被勒令要严格执行,省得出了事还要听他们推诿。“你们也坐。”他指了指椅子。 “谢皇上、皇后娘娘。”诸嫔妃又福了个礼才小心坐下。 胤禛又问了永玢永玮永玲他们几个的情况。舒舒觉罗氏几个皇子福晋时常到长春宫给苏宜尔哈请安,对于他们的情况苏宜尔哈也是关心的,只是毕竟不如李氏这个亲玛嬷,她也不愿意做得太过,给人着意笼络的感觉,便将话推给李氏去回。 “都挺壮实的,只是天气热,屋里又用着冰,便教他们屋里的奶嬷嬷注意着点,夜里别给凉到了……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宽仁慈爱。”提到孙子,李氏脸上也不由绽出柔暖笑意,在座的,就她早早享了含饴弄孙之乐,就算年氏乌雅氏等人以此嘲弄她人老珠黄她也毫不在意——就算她容颜尚美也是得不到圣宠的,还在意那干嘛。 胤禛点了点头,又道:“选秀就快到了,皇后又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这事儿……就交给宁妃裕妃主理、懋嫔协理。” 武氏耿氏宋氏三人见苏宜尔哈颌首浅笑知道她并不反对,起身领旨谢恩。尤其是耿氏和宋氏,这次是给她们的儿子选嫡福晋,她们早打定主要看好了。 敦妃年氏和完颜氏又嫉又妒,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她们总是轮不到的,特别是完颜氏,连给儿子选媳妇的机会都没有。眼看,又有新人进宫,难道她只能等着抱养别人的孩子吗?只怕,这也是难的。 眼看着皇后又有了身孕皇上的注意力全不在她们身上,众人或平静或不甘地退出了长春宫,只留着胤禛和苏宜尔哈在里面说话。 “你现在自己有了身孕,弘晔那儿就少操心了。”胤禛叮嘱道,自从弘晔媳妇有了身子,她是天天往南三所送吃送喝,看得他万分嫉妒。儿子娶了媳妇不但没能减少苏宜尔哈对他的关注,反而添了人跟他争夺苏宜尔哈的关心,偏偏又是媳妇,他是连抱怨都说不出口,只能将一肚子的郁闷化为动力在夜里多向她索取几次……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小莲花又怀了小莲籽了,呵呵。 “你放心吧,还能累了我自己不成。”不愿再谈这事儿,她转开话题,“二十一皇弟(允禧)二十二皇弟(允祜)他们的嫡福晋人选皇上有什么主意?” 允禧禀性淳厚、生活俭朴,才学也不错,在胤禛上辈子的印象里他的子嗣都没有活过成年的,最后还是弘历的第六子永瑢过继给了他做嗣子。反正这一世不将佐领祖建吉之女指给他做嫡福晋便是。允祜,他倒想将内大臣兼尚书海芳之女乌雅氏直接从继福晋指给他当嫡福晋,只是年龄也差太多了……“到时看着哪个好再指吧。” “我看爷还是先想想有什么人选的好,我怕皇阿玛会过问。”她提醒道,“还有,毓淮毓沅他们今年也不小了,到时留牌的秀女我也要看看的。”章佳氏都在她这里唠叨过多少次了,毓淇也罢了,怎么两个小的也不想早早成亲呢。无奈先头老太太去世,得守孝,完了又碰上边疆有战事选秀推迟,年龄合适的还得等着选秀呢,被撂了牌子的又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以自家如今的门庭章佳氏又不愿将就,便一再搁了下来。 “好好好,都依你。”他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瞟了眼殿外白晃晃的天色,“先吃午膳吧,一会儿我陪你小睡一下。” 领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体贴啊,苏宜尔哈觉得好有压力,若不是有之前三年的黏乎,她还真有寒毛直竖的感觉。 话说,那些穿越女定然不会想到,给领导这种人独宠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罢。明明是那种冷冷淡淡的人呐,偏偏要做这种体贴温柔的样儿来,还要紧迫盯人——尤其是这一点,她实在很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好多天没更,被拖去度假了……没来得及跟亲们说实在是因为晋江一直抽,鱼鱼这里的无线宽带又好慢,网页一直打不开,实在抱歉! 接下来的国庆假期,更新不定哦:) 还有,那个更新重复出错的是哪一章?鱼鱼到时会将德妃的番外放到那里,买了那章的亲们可以免费看,嘻。 为防晋江抽,再将正文放下面: 雍正五年六月,三年一届的八旗选秀又开始了。 本来雍正四年就该举行了,不过那时正打战,皇帝又光明正大地有了借口推了一年。今年可没办法再推了,战争取得了胜利,满汉大臣有功的赏,有过的罚,正是群情振奋的时候,要是再来一盆冷水,估计养心殿的折子会堆成山。况且,几个到了年纪的皇弟和弘晗弘昼也该指嫡福晋了,再拖下去也不象。 不过临到选秀,皇后苏宜尔哈便被诊出怀了一个多月年身子,胤禛知道消息时御笔上的墨汁滴到折子上了都不知,内心宽泪直流,奋斗了三年终于又有了…… 苏宜尔哈很郁闷,千防万防,怎么又怀孕了?她已经三十六岁了,在现代都算高龄产妇了,儿媳妇也快给她生孙儿了,这小叔子(小姑子)比侄儿年龄还小……说出去笑死人。 说起来,她和领导早就是爷爷奶奶辈儿了。雍正二年,弘昀刚娶了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几年肚子没什么消息的嫡福晋舒舒觉罗氏就怀了孕,翻了年便生下了弘昀的嫡长子永玢,可把弘昀给乐坏了。胤禛也暗地里舒了口气,这个儿子上辈子没能保下来,他还担心他会无后呢。 紧跟着,弘昀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在雍正三年年末生下了弘昀长女布顺达。雍正五年年初,嫡福晋再度生下弘昀嫡次子永玮。 弘时也不错,雍正元年十一月他的福晋瓜尔佳氏便生下嫡子永玲,雍正四年,格格纳喇氏生下长女齐布琛。 而弘晔的嫡福晋瓜尔佳.明秀则到了雍正四年十二月才被诊出有孕,其中除了弘晔记得早年苏宜尔哈跟他讲过女子太早怀孕对母体和婴儿都不太好外,苏宜尔哈也希望能将儿媳的身体健康调理得更好些,毕竟母体越健康越有利婴儿成长。瓜尔佳.明秀也早从弘晔那里知道原因,对于没能马上拥有嫡子倒也不是很焦虑。反正四阿哥看着是个理智不爱色的,皇额娘也是个好相处的,她不怕他将来会冷落嫡妻。 婆媳一起怀孕……一想到这个苏宜尔哈就囧。 接下来几天,还是先免了她们的请安吧,免得尴尬,哈哈。 不过有了孩子也好,她松了口气地想,真不想再怀孩子的,胤禛真是拿捏到了她的短处,知道她舍不得孩子,这孩子没成年,她哪儿舍得一走了之,就算走,也得把孩子打包了一起走……只是没爹的孩子即便长大了心智感情上总归不健全,她不忍心他们没享受家庭的幸福及有朋友的玩乐童年。可是,胤禛偏偏是那种拿定了主意便不放弃的,这三年来她算是领教了他坚忍不拔的毅力了,这后宫宫女嫔妃也不少的,他偏偏将所有精力用在她身上,就算她体力再好,也耗不起……这三年,她实在坚持得很累。 赶到了长春宫,那些嫔妃给苏宜尔哈请安还未走,见胤禛到来,那春水般的眼眸顾盼流转明亮到了十分:“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胤禛大步走到苏宜尔哈身边,扶着她一起坐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太医刚走,说一切都好,皇上不必担心。”苏宜尔哈微微一笑,“倒是今年京城格外酷热,我让太医院值勤的太医们多跑几趟乾西所看着永玢他们……” 搬进宫后,阿哥们一般住乾东五所住,成亲后,弘昀和弘时就搬到了乾西五所。雍正的嫔妃和儿女数量不比康熙,宫里空着的宫殿多的是,本着节俭的原则,在弘昀他们大婚后他仍没让他们出宫开府,也省得给他们机会笼络朝臣。 要说做为穿越女,苏宜尔哈除了在种植方面做了大贡献外,制冰也算是一项吧,她有空间做弊器自是不惧寒热,顺带的领导和她的儿女也沾了光,可其他人却不同,因此制冰这样的点子早早便借了领导的手传了出去,算是为天下百姓造了点福——但凡有点子余钱在身的人家都能制出冰来。 另一项就是用牛痘种痘防天花了,这是雍正四年,毓淇的长子善保得了天花后才想起来的——话说苏宜尔哈听到这名字时差点没给晕过去,这和绅怎么生到她弟弟家里了?!好在善保自生下来就被章佳氏明着暗着喂了不少灵果灵药底子着实健壮,小小的天花很快就熬了过去。她想起历史上传说和绅和琳亲母早逝被继母苛待的事,又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淑慎的身体很好没有早逝的模样这才将心放了下来,不过为防将来善保长成大贪官,她还是再三叮嘱了要好好教养孩子…… 苏宜尔哈借着弘晔的手将这个法子上交给了领导。 胤禛直接交给了太医院的人去试验(用死囚),直到了雍正五年春,才确定了牛痘比人痘更为安全,将它颁布了下去。他并没有像现代网络小说上写的,怕它会使蒙古及其他不安定地区人口暴增威胁大清而犹豫着将这项千古利民的事颁布天下,苏宜尔哈问起时他还嗤之以鼻:“这么点子事就顾虑,那朕还做什么大事?”自信、臭屁无比。 “你做得很好。”他与苏宜尔哈都对太医院目前混乱的制度不满,早想腾出手来整顿一番,却因政务繁忙也一直没找着适当的时机就停着没办,不过案脉却被勒令要严格执行,省得出了事还要听他们推诿。“你们也坐。”他指了指椅子。 “谢皇上、皇后娘娘。”诸嫔妃又福了个礼才小心坐下。 胤禛又问了永玢永玮永玲他们几个的情况。舒舒觉罗氏几个皇子福晋时常到长春宫给苏宜尔哈请安,对于他们的情况苏宜尔哈也是关心的,只是毕竟不如李氏这个亲玛嬷,她也不愿意做得太过,给人着意笼络的感觉,便将话推给李氏去回。 “都挺壮实的,只是天气热,屋里又用着冰,便教他们屋里的奶嬷嬷注意着点,夜里别给凉到了……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宽仁慈爱。”提到孙子,李氏脸上也不由绽出柔暖笑意,在座的,就她早早享了含饴弄孙之乐,就算年氏乌雅氏等人以此嘲弄她人老珠黄她也毫不在意——就算她容颜尚美也是得不到圣宠的,还在意那干嘛。 胤禛点了点头,又道:“选秀就快到了,皇后又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这事儿……就交给宁妃裕妃主理、懋嫔协理。” 武氏耿氏宋氏三人见苏宜尔哈颌首浅笑知道她并不反对,起身领旨谢恩。尤其是耿氏和宋氏,这次是给她们的儿子选嫡福晋,她们早打定主要看好了。 敦妃年氏和完颜氏又嫉又妒,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她们总是轮不到的,特别是完颜氏,连给儿子选媳妇的机会都没有。眼看,又有新人进宫,难道她只能等着抱养别人的孩子吗?只怕,这也是难的。 眼看着皇后又有了身孕皇上的注意力全不在她们身上,众人或平静或不甘地退出了长春宫,只留着胤禛和苏宜尔哈在里面说话。 “你现在自己有了身孕,弘晔那儿就少操心了。”胤禛叮嘱道,自从弘晔媳妇有了身子,她是天天往南三所送吃送喝,看得他万分嫉妒。儿子娶了媳妇不但没能减少苏宜尔哈对他的关注,反而添了人跟他争夺苏宜尔哈的关心,偏偏又是媳妇,他是连抱怨都说不出口,只能将一肚子的郁闷化为动力在夜里多向她索取几次……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小莲花又怀了小莲籽了,呵呵。 “你放心吧,还能累了我自己不成。”不愿再谈这事儿,她转开话题,“二十一皇弟(允禧)二十二皇弟(允祜)他们的嫡福晋人选皇上有什么主意?” 允禧禀性淳厚、生活俭朴,才学也不错,在胤禛上辈子的印象里他的子嗣都没有活过成年的,最后还是弘历的第六子永瑢过继给了他做嗣子。反正这一世不将佐领祖建吉之女指给他做嫡福晋便是。允祜,他倒想将内大臣兼尚书海芳之女乌雅氏直接从继福晋指给他当嫡福晋,只是年龄也差太多了……“到时看着哪个好再指吧。” “我看爷还是先想想有什么人选的好,我怕皇阿玛会过问。”她提醒道,“还有,毓淮毓沅他们今年也不小了,到时留牌的秀女我也要看看的。”章佳氏都在她这里唠叨过多少次了,毓淇也罢了,怎么两个小的也不想早早成亲呢。无奈先头老太太去世,得守孝,完了又碰上边疆有战事选秀推迟,年龄合适的还得等着选秀呢,被撂了牌子的又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以自家如今的门庭章佳氏又不愿将就,便一再搁了下来。 “好好好,都依你。”他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瞟了眼殿外白晃晃的天色,“先吃午膳吧,一会儿我陪你小睡一下。” 领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体贴啊,苏宜尔哈觉得好有压力,若不是有之前三年的黏乎,她还真有寒毛直竖的感觉。 话说,那些穿越女定然不会想到,给领导这种人独宠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罢。明明是那种冷冷淡淡的人呐,偏偏要做这种体贴温柔的样儿来,还要紧迫盯人——尤其是这一点,她实在很不适应。<!--end--> 儿女姻缘 二 <!--start--> 儿女姻缘(二) 听着紫竹报告着秀女们的资料,翠竹忽然进来禀道:“主子,恒亲王福晋、怡亲王福晋、履郡王福晋、和贝勒(允祄)福晋觐见。” “快让她们进来。馨桂,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点心,端些过来。” “是。” “四嫂,我们又来贪你的好吃食来了。”一进门,履郡王福晋便笑容满面地脆声说道。她们知道苏宜尔哈不愿她们太过恭敬拘束,称呼上便随意也显得亲密了些,可礼节却万不敢有失,几人都正经地行了个礼。 “这么多礼干什么,快坐。都多少日子没进宫陪我说话了,只顾着自个儿在府里逗孙儿玩乐吧。”佯怒地瞪了她们一眼。 “瞧您说的,四福晋(瓜尔佳.明秀)不也有了身孕么,听说四嫂可是照顾得无比周到呢。”恒亲王福晋他塔喇.知雅坐在左下首,接过青菽端过来的茶打趣道,“这满京城都在说当您的儿媳妇是最得福气了。” “什么福气,让子孙安好,是每个做父母的心愿,你也不差,只不过我在这位上,人们总要多讲几句的。” 几位福晋心有戚戚地附和。 “真羡慕几位嫂嫂。”黛玉抿着嘴笑道。她和胤祄是康熙六十年成的亲,到了雍正四年初才生下嫡长子弘玖。 “这是谁羡慕谁呀。”兆佳氏笑觑了她一眼,她虽也得允祥宠爱,家中侧福晋和格格侍妾也是不少的,哪像黛玉,府中只两个通房跟摆设一样。 黛玉红了脸,“嫂嫂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玉儿是个脸皮薄的,可别逗恼了她。还是吃吃我这新做的点心罢。”苏宜尔哈笑着转开话题,“最近京中有什么新闻?” 他塔喇.知雅听她这么问,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酸梅糕,皱眉道:“还真有一事要说给您听的……” 原来是昨儿个简亲王雅尔江阿同人一起去狩猎不小心摔下了马。雅尔江阿已年过半百,世子之位又早定,他若有个好歹,简亲王继福晋完颜.鹤兰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了,唯一的女儿乌勒丹今年十六岁又正到指婚的时候,简亲王要有个万一,还要守三年的孝…… 知雅轻叹了一声,她的儿子弘昂立了世子之位,又早早给她抱上了孙子,丈夫对她又敬爱,这些年生活很是如意,对于好友之一鹤兰的生活不免有些担忧,偏偏这种事就是想帮也帮不上,谁让世事如此呢。 “简亲王骑射向来不错,摔下马……伤势想必也不会太过严重。他这些年对皇上对宗室也是尽心尽力,皇上定会赐下好药让他快些好的。”苏宜尔哈也只能如此安慰,“明天我宣简亲王福晋进宫问问罢。” “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关照,简亲王定能早些好起来。”黛玉心知苏宜尔哈不仅医术高,手中也是有奇药的,看看太上皇被他们孝敬奉养得身子轻健无比,前两年还带着皇孙四处出游,就是皇上和皇后,也是保养得不到原来年龄一半似的年青。而自己纤弱身体也是因为在雍亲王府生活的日子而被调养得很好…… “是啊。”知雅深有同感。 旁边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心底也自咀嚼了一番,怡亲王允祥可以说是胤禛最为亲厚的弟弟,只是夫妻俩人自胤禛登基后越发地行事谨慎,素日与兄弟妯娌相处并不多话。只有一样,允祥爱喝酒,对苏宜尔哈亲酿的果酒、百花酒、竹酒……特别是放了火焰菇孢子和离光紫焰草的酒犹为钟爱,不免常常让兆佳氏进宫里给皇嫂请安索要。苏宜尔哈也不吝惜,她担心胤禛的好帮手允祥跟历史上的一样早早便去了,就常常给怡亲王府赐酒,兆佳氏常陪丈夫小酌几杯,喝得多了也觉出那酒不仅令人回味,饮后更是头不痛、人精神、身体更是舒畅,暗地里也有想过,不知这四嫂是怎么酿出来的。 只有履郡王福晋富察氏觉着苏宜尔哈在养生及教养孩子方面格外出色而已,嗯,烹饪手艺也分外地好。 不管怎么样,这个皇嫂确实是个会养生的。常进宫陪苏宜尔哈说话的几位亲王郡王福晋都有这个认知。 晚上,胤禛到了长春宫苏宜尔哈不免问起这件事。 “雅尔江阿这次确实摔得狠了,右腿折了,右手也不大好,脑袋倒没受什么伤。我已免了他的一些紧要职务,也赐了些东西下去安他的心,你明日既宣了简亲王福晋,就看着赏吧。” “好。”苏宜尔哈得了他的话,心中有了主意。 第二日,苏宜尔哈果然令人宣了鹤兰进宫。因是宣召,鹤兰穿着亲王福晋正装,愈发显得她雍容沉静的亲王福晋风度,只是脸色有些憔悴。“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快起来。”苏宜尔哈走下来扶起她一同走向次间坐下,“我听说了简亲王的事,有些担心,别人又不清楚其中缘故,便宣了你来问问。简亲王情况可有些好转?” “只是王爷浑忘了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不小心才致如此,倒没旁的糟污算计。皇上赐了药又派了太医,今天看着脸色有些好转……只是,伤势实在太重,王爷年纪又有些大了,这接骨已是折腾了一番,骨头要重新养好也需要时日,他的性子是不能静待的,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她担心的还是女儿乌勒丹,宗室女要宫里指婚,女儿一来年龄到了,却还未指婚,万一王爷熬不过,那可就耽误了。 “选秀过后皇上准备也给宗室女指一些出色的满蒙的青年,你放心,我们相交一场,我定会给乌勒丹选个近的,也让你有个念想。”可惜她的冰雅是注定要到蒙古和亲的,唉。 “臣妾谢谢皇后娘娘恩典。”鹤兰得了她这个明话又惊又喜,这一生,夫妻情爱她不可得,唯一挂心的便是女儿,她能好,她便也无所求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苏宜尔哈浅笑道,生在这个时代,能在这个圈子没有利益冲突地交上几个知心谈得来的朋友,她很珍惜。“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好的人家,到时跟我说一声。” “嗯,谢谢你,苏宜尔哈。”鹤兰展颜一笑,拿出帕子拭了拭发红的眼角。能跟苏宜尔哈交上朋友是她的幸运。不管自己的人生高高低低,也不管她是否当上了皇后,她待自己的态度就未曾变过。 “你且等一下。”苏宜尔哈起身,进了梢间拿了三色莲籽中的两颗石莲籽并一颗银莲籽出来。 “这是什么?”鹤兰看着她递给自己的拳头大小的青色小葫芦,浅绿色的表层莹光流转如玉,散发着淡淡的青香,看着很精致可爱,摇了摇,里面似是装了丹药般咕噜地发出撞击的微响。 “打开看看。” 鹤兰疑惑地打开葫芦塞儿,一股子淡淡的莲香透了出来,她将小葫芦往下倒转,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只见两颗灰突突一颗银闪闪的莲籽进入眼底,那清逸的莲香更为明显地在面缭绕着。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莲籽?不过味道闻着挺好的。 “这莲籽有奇效,你且拿去用。一颗石莲籽磨成粉,分成三份或者四份,每隔五天让简亲王服一份,对他的伤势恢复很有用的。剩下的两颗,银莲籽你自个儿用罢,你好好地以后才能护着乌勒丹,另一颗要怎么用随你,只是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东西是从我这儿得的。” 有这么神奇的作用?!看着苏宜尔哈明显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似的容颜,鹤兰将莲籽装进青色小葫芦,紧紧地握着,郑重地重新给她行了礼。“我不会说的。”她很清楚,苏宜尔哈能拿出这样的东西给她,是对自己的深厚友情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她完颜.鹤兰永远不会辜负这样的一份感情。 “这样我就放心了。”苏宜尔哈欣悦道,“我还想咱们几个好的都能活得久些,老了有个伴说说话呢。” “皇后娘娘还年轻着呢,再过几年,别人看着我们俩都会觉得一个是当娘的一个是做女儿的……” 苏宜尔哈闻言也有些烦恼,现在还好,别人会说她保养有方,再过十几年,别人就会背地里说她是妖怪了。“你有空还是多吃吃我送你的水果蔬菜吧,银莲籽也自个儿用,到时多少能挽救一下我的名声。” 一个人太突出,多几个这样的就不显眼了。 “好。”鹤兰明白她的麻烦,安抚地朝她笑笑,应了下来。活在俗世,这青春常驻对女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永保青春那就不只是让人侧目了,弄不好,会招来祸事。苏宜尔哈对她不薄,这点子事有什么好推辞的,又是对自己有益。她已决定,剩下的那颗石莲籽也磨成粉悄悄给她的乌勒丹用,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自己得了苏宜尔哈这样的宝贝。 鹤兰回去后不久,苏宜尔哈就听说简亲王雅尔江阿的身体在她的照料下渐渐大好了。 伤好后,简亲王雅尔江阿将以往的风流心性敛了七八分,对鹤兰更多了份真心,还上表给雍正,表示自己上了年纪想享清福,请求将亲王位袭与嫡长子,胤禛应了下来,也对他的嫡次子并庶子或爵位或财物多有赏赐。雅尔江阿的嫡子庶子暗中揣摩着是母亲的功劳,不由对她更为敬重。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正文: 听着紫竹报告着秀女们的资料,翠竹忽然进来禀道:“主子,恒亲王福晋、怡亲王福晋、履郡王福晋、和贝勒(允祄)福晋觐见。” “快让她们进来。馨桂,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点心,端些过来。” “是。” “四嫂,我们又来贪你的好吃食来了。”一进门,履郡王福晋便笑容满面地脆声说道。她们知道苏宜尔哈不愿她们太过恭敬拘束,称呼上便随意也显得亲密了些,可礼节却万不敢有失,几人都正经地行了个礼。 “这么多礼干什么,快坐。都多少日子没进宫陪我说话了,只顾着自个儿在府里逗孙儿玩乐吧。”佯怒地瞪了她们一眼。 “瞧您说的,四福晋(瓜尔佳.明秀)不也有了身孕么,听说四嫂可是照顾得无比周到呢。”恒亲王福晋他塔喇.知雅坐在左下首,接过青菽端过来的茶打趣道,“这满京城都在说当您的儿媳妇是最得福气了。” “什么福气,让子孙安好,是每个做父母的心愿,你也不差,只不过我在这位上,人们总要多讲几句的。” 几位福晋心有戚戚地附和。 “真羡慕几位嫂嫂。”黛玉抿着嘴笑道。她和胤祄是康熙六十年成的亲,到了雍正四年初才生下嫡长子弘玖。 “这是谁羡慕谁呀。”兆佳氏笑觑了她一眼,她虽也得允祥宠爱,家中侧福晋和格格侍妾也是不少的,哪像黛玉,府中只两个通房跟摆设一样。 黛玉红了脸,“嫂嫂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玉儿是个脸皮薄的,可别逗恼了她。还是吃吃我这新做的点心罢。”苏宜尔哈笑着转开话题,“最近京中有什么新闻?” 他塔喇.知雅听她这么问,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酸梅糕,皱眉道:“还真有一事要说给您听的……” 原来是昨儿个简亲王雅尔江阿同人一起去狩猎不小心摔下了马。雅尔江阿已年过半百,世子之位又早定,他若有个好歹,简亲王继福晋完颜.鹤兰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了,唯一的女儿乌勒丹今年十六岁又正到指婚的时候,简亲王要有个万一,还要守三年的孝…… 知雅轻叹了一声,她的儿子弘昂立了世子之位,又早早给她抱上了孙子,丈夫对她又敬爱,这些年生活很是如意,对于好友之一鹤兰的生活不免有些担忧,偏偏这种事就是想帮也帮不上,谁让世事如此呢。 “简亲王骑射向来不错,摔下马……伤势想必也不会太过严重。他这些年对皇上对宗室也是尽心尽力,皇上定会赐下好药让他快些好的。”苏宜尔哈也只能如此安慰,“明天我宣简亲王福晋进宫问问罢。” “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关照,简亲王定能早些好起来。”黛玉心知苏宜尔哈不仅医术高,手中也是有奇药的,看看太上皇被他们孝敬奉养得身子轻健无比,前两年还带着皇孙四处出游,就是皇上和皇后,也是保养得不到原来年龄一半似的年青。而自己纤弱身体也是因为在雍亲王府生活的日子而被调养得很好…… “是啊。”知雅深有同感。 旁边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心底也自咀嚼了一番,怡亲王允祥可以说是胤禛最为亲厚的弟弟,只是夫妻俩人自胤禛登基后越发地行事谨慎,素日与兄弟妯娌相处并不多话。只有一样,允祥爱喝酒,对苏宜尔哈亲酿的果酒、百花酒、竹酒……特别是放了火焰菇孢子和离光紫焰草的酒犹为钟爱,不免常常让兆佳氏进宫里给皇嫂请安索要。苏宜尔哈也不吝惜,她担心胤禛的好帮手允祥跟历史上的一样早早便去了,就常常给怡亲王府赐酒,兆佳氏常陪丈夫小酌几杯,喝得多了也觉出那酒不仅令人回味,饮后更是头不痛、人精神、身体更是舒畅,暗地里也有想过,不知这四嫂是怎么酿出来的。 只有履郡王福晋富察氏觉着苏宜尔哈在养生及教养孩子方面格外出色而已,嗯,烹饪手艺也分外地好。 不管怎么样,这个皇嫂确实是个会养生的。常进宫陪苏宜尔哈说话的几位亲王郡王福晋都有这个认知。 晚上,胤禛到了长春宫苏宜尔哈不免问起这件事。 “雅尔江阿这次确实摔得狠了,右腿折了,右手也不大好,脑袋倒没受什么伤。我已免了他的一些紧要职务,也赐了些东西下去安他的心,你明日既宣了简亲王福晋,就看着赏吧。” “好。”苏宜尔哈得了他的话,心中有了主意。 第二日,苏宜尔哈果然令人宣了鹤兰进宫。因是宣召,鹤兰穿着亲王福晋正装,愈发显得她雍容沉静的亲王福晋风度,只是脸色有些憔悴。“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快起来。”苏宜尔哈走下来扶起她一同走向次间坐下,“我听说了简亲王的事,有些担心,别人又不清楚其中缘故,便宣了你来问问。简亲王情况可有些好转?” “只是王爷浑忘了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不小心才致如此,倒没旁的糟污算计。皇上赐了药又派了太医,今天看着脸色有些好转……只是,伤势实在太重,王爷年纪又有些大了,这接骨已是折腾了一番,骨头要重新养好也需要时日,他的性子是不能静待的,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她担心的还是女儿乌勒丹,宗室女要宫里指婚,女儿一来年龄到了,却还未指婚,万一王爷熬不过,那可就耽误了。 “选秀过后皇上准备也给宗室女指一些出色的满蒙的青年,你放心,我们相交一场,我定会给乌勒丹选个近的,也让你有个念想。”可惜她的冰雅是注定要到蒙古和亲的,唉。 “臣妾谢谢皇后娘娘恩典。”鹤兰得了她这个明话又惊又喜,这一生,夫妻情爱她不可得,唯一挂心的便是女儿,她能好,她便也无所求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苏宜尔哈浅笑道,生在这个时代,能在这个圈子没有利益冲突地交上几个知心谈得来的朋友,她很珍惜。“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好的人家,到时跟我说一声。” “嗯,谢谢你,苏宜尔哈。”鹤兰展颜一笑,拿出帕子拭了拭发红的眼角。能跟苏宜尔哈交上朋友是她的幸运。不管自己的人生高高低低,也不管她是否当上了皇后,她待自己的态度就未曾变过。 “你且等一下。”苏宜尔哈起身,进了梢间拿了三色莲籽中的两颗石莲籽并一颗银莲籽出来。 “这是什么?”鹤兰看着她递给自己的拳头大小的青色小葫芦,浅绿色的表层莹光流转如玉,散发着淡淡的青香,看着很精致可爱,摇了摇,里面似是装了丹药般咕噜地发出撞击的微响。 “打开看看。” 鹤兰疑惑地打开葫芦塞儿,一股子淡淡的莲香透了出来,她将小葫芦往下倒转,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只见两颗灰突突一颗银闪闪的莲籽进入眼底,那清逸的莲香更为明显地在面缭绕着。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莲籽?不过味道闻着挺好的。 “这莲籽有奇效,你且拿去用。一颗石莲籽磨成粉,分成三份或者四份,每隔五天让简亲王服一份,对他的伤势恢复很有用的。剩下的两颗,银莲籽你自个儿用罢,你好好地以后才能护着乌勒丹,另一颗要怎么用随你,只是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东西是从我这儿得的。” 有这么神奇的作用?!看着苏宜尔哈明显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似的容颜,鹤兰将莲籽装进青色小葫芦,紧紧地握着,郑重地重新给她行了礼。“我不会说的。”她很清楚,苏宜尔哈能拿出这样的东西给她,是对自己的深厚友情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她完颜.鹤兰永远不会辜负这样的一份感情。 “这样我就放心了。”苏宜尔哈欣悦道,“我还想咱们几个好的都能活得久些,老了有个伴说说话呢。” “皇后娘娘还年轻着呢,再过几年,别人看着我们俩都会觉得一个是当娘的一个是做女儿的……” 苏宜尔哈闻言也有些烦恼,现在还好,别人会说她保养有方,再过十几年,别人就会背地里说她是妖怪了。“你有空还是多吃吃我送你的水果蔬菜吧,银莲籽也自个儿用,到时多少能挽救一下我的名声。” 一个人太突出,多几个这样的就不显眼了。 “好。”鹤兰明白她的麻烦,安抚地朝她笑笑,应了下来。活在俗世,这青春常驻对女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永保青春那就不只是让人侧目了,弄不好,会招来祸事。苏宜尔哈对她不薄,这点子事有什么好推辞的,又是对自己有益。她已决定,剩下的那颗石莲籽也磨成粉悄悄给她的乌勒丹用,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自己得了苏宜尔哈这样的宝贝。 鹤兰回去后不久,苏宜尔哈就听说简亲王雅尔江阿的身体在她的照料下渐渐大好了。 伤好后,简亲王雅尔江阿将以往的风流心性敛了七八分,对鹤兰更多了份真心,还上表给雍正,表示自己上了年纪想享清福,请求将亲王位袭与嫡长子,胤禛应了下来,也对他的嫡次子并庶子或爵位或财物多有赏赐。雅尔江阿的嫡子庶子暗中揣摩着是母亲的功劳,不由对她更为敬重。<!--end--> 儿女姻缘 三 <!--start--> 儿女姻缘(三) 选秀结束后,胤禛给二十一皇弟允禧指了满洲镶黄旗的湖广总督迈柱嫡孙女,喜塔腊氏为嫡福晋;二十二皇弟允祜指了刚袭了二等公爵位的散秩大臣讷亲之女钮祜禄氏为嫡福晋; 给皇五子弘晗指了已逝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嫡孙女,宁古塔副都统吉勒塔辉的女儿富察氏为嫡福晋;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札库氏为皇六子弘昼嫡福晋; 护军参领永桂之女章佳氏为皇四子弘晔侧福晋,图什巴之女富察氏为格格; 理藩院侍郎兼内阁学士班第嫡女,蒙古镶黄旗博尔济吉特氏留牌。若没意外,下届选秀她将会指给皇七子弘晨为嫡福晋。 ——这还是弘晨自己求来的,班第颇有将才,他的女儿既有蒙古女孩的爽朗又熟读兵书,弘晨曾跟着毓淇到过其府上请教过兵事,与她早就认识,也处得很好,知道她参加今年的选秀,便向胤禛早早求了。胤禛早知班第以后官位不止于此,又见博尔济吉特氏虽才十三岁(周岁才十一),眉目却生得清朗如画,举止也没错了规矩,便应了下来,只是还得察看几年,若真是性情好的再指婚不迟。 若非苏宜尔哈早从弘晨嘴里知道有这么个女孩子存在还真怕弘晨是为了皇位避嫌才请的指婚呢,同是嫡子,虽然知道弘晨无意大位,但真做到了这地步,也未免太屈了。连弘晔知道后也跟弘晨谈了几次,确定他是真对博尔济吉特氏有好感这才放下了心。 宗室里,指了佐领福庆之女富察氏为怡亲王嫡长子弘暾为嫡福晋;指了副都统格扪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恒亲王第六子弘晌为嫡福晋;指了佐领三泰之女纳喇氏为恒亲王第七子弘瞳嫡福晋;指了给事中宜可善女伊尔根觉罗氏为淳亲王第六子弘璟嫡福晋;指了达兰泰之女张佳氏为义忠郡王嫡次子弘暄继福晋…… 另又给宗室亲王郡王贝勒阿哥们指了不少格格侍妾,其中苏州织造高斌的女儿却是经小选进宫的也被他打包赐给了敦亲王允俄做格格。他可不想将来儿子再出个慧贤皇贵妃来!至于允俄能不能欣赏到高氏的柔美风姿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探听到了这一消息的苏宜尔哈为他的黑色幽默失笑之余也放下了大半个心思,尽管她的弘晔跟历史上的弘历不一样,她还是担心,这些出身内务府的女子实在太历害,历史上领导的生母乌雅氏、乾隆的慧贤皇贵妃高氏、孝仪纯皇后(令妃)魏氏…… 早晚还得绝了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子上位才行。 这次上记名的秀女,跟上一届一样只有两个,顾氏和苏氏。都是出身不高家世不显的秀女,后宫的嫔妃们一看,放心了,那模样儿虽不错,却连安嫔贾氏的颜色都及不上,更不用说那浑身的小家子气了。至知道了顾氏封常在,住安嫔的钟粹宫,苏氏封答应,住敦妃的翊坤宫,就更不屑一顾了。 却不知,正是这两个秀女在后宫中掀风鼓浪,牵连起一堆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苏宜尔哈跟后宫其她的嫔妃一样,没将这两个新人放在心上——实际上她也很少将领导的那些女人放在心上,最多只将她们当邻居或下属。 “对了,可给你弟弟看好了哪家的秀女?”一、二批指婚的旨意发下后,胤禛问起毓淮毓沅的事,对这两个双胞胎小舅子他也是很看重的,威勇候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们磨一磨以后留给弘晔用。 “是这样的……” 前两天鹤兰又进了宫,跟苏宜尔哈提起了她那对还未成亲的双胞胎弟弟毓淮和毓沅,道:“我一生都在候门里挣扎生存,只为不负父母生养之恩,不负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怎么苦都无所谓,可我不想让乌勒丹也走我的老路,你的弟弟一等靖远公就不提了,底下的毓淮毓沅我看着也是能干有出息的,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承恩公夫人教养出来的孩子的品性,如果承恩公夫人同意,我倒想跟府上结这个亲……” 苏宜尔哈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我们的辈份不是全乱了?” “私底下自是各交各的,大场合里臣妾还得称您一声皇后娘娘呢。”鹤兰哭笑不得,满汉不通婚,著姓大族又都是相互联姻的多,这辈份乱的多着呢,谁会认真去追究这个。 “那雅尔江阿同意?” “他对你那三个弟弟可是印象好得很呢,总共也就这么个嫡女,能不远嫁已是皇恩浩荡了,再说想跟承恩公府上结亲的人家可多了去了,我们还不定排得上号呢。” 光一个钮祜禄.毓淇就自己打下了一个一等公的爵位,即便他的两个弟弟达不到那个高位,只要不分府那也是公爵府上的,说出去门弟也不低。再说,那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皇后娘娘的圣宠大家是有目共睹,当今还有将来最有可能继位的四阿哥,怎么说这承恩公府上的荣耀再延个百年也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毓淮和毓沅还真的挺有将才的,已经累了不少军功了,目前虽只顶了个御前侍卫的衔儿,可却真真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只怕还是皇帝有意打磨着将来好重用呢…… 这么一番计较,京中但凡有点脸面家中有适龄闺女的都希望能结上这门亲。 “哪里说到这个。”苏宜尔哈笑了笑,说到自家弟弟还是有点自豪的,“这样,我会将你的意思跟我额娘提一下的,具体怎么样到时再回复你。” “那臣妾就静候佳音了。”鹤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但雅尔江阿的伤势好得快,对她也是关心体贴了起来,嫡子更是日日对她敬重亲近,眼看着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跟上次进宫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 听了这事,胤禛沉吟半晌,雅尔江阿现在退了下来,袭位的长子倒没他那份精明强干,即便承恩公府上与之联姻也不过多点宗室的影响力,这点在侄女淑慎嫁过去已经有了,正好省得那些朝中大臣打毓淮他们的主意。“也好,如果岳父岳母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办吧,不过你有两个弟弟,这弟媳人选还少一个啊。” “这个,皇上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呢?”人虽然是自家的,不过这挑选权得留个给领导,免得他以为自己娘家人太过自专。 来回踱了几步,胤禛在心底将人选过了一遍:“你觉得大哥的第八女怀忻如何?” 已被圈禁并削爵除宗籍的直郡王允禔的第八女?是他的继福晋张佳氏所出吧……也好,三兄弟都娶宗室女,这样也没有身份高低差太多的问题,乌勒丹与袭位的简亲王德隆不是一母同胞,淑慎及怀忻出身虽高,但父亲皆被圈禁,也不会仗着身份压着自己的弟弟,对阿玛额娘不敬。再者,自己家这一脉崛起之势如破土之竹,无须在姻亲上头添砖加瓦,徒招结党之嫌。 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乌勒丹臣妾是知道的,性子跟鹤兰没差多少,可怀忻县君臣妾还没见过——”性情品性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万一是个骄横的,就是抗旨也不能让弟弟娶。 “这有什么,你宣她进宫见见就是。”他不以为意,倒是很喜欢她注重品性更甚于权势利益的性子,“只是别累着自己。” 此事宜快不宜慢,苏宜尔哈一面下了谕旨宣怀忻县君进宫小住,一面将消息送到了承恩公府上。第二日,章佳氏与淑慎郡主便进了宫。 那怀忻县君正是碧玉年华,韶颜稚齿,苏宜尔哈等人一见心里已是存了喜欢,待听她说话,声音脆如珠玉落盘,又缓缓有条,在宫中行举虽有些拘束却没落了那天家贵气,连着几天观察下来,礼仪规矩也不差。 几日过去,苏宜尔哈并章佳氏看着底下打听到的有关怀忻县君的资料,跟自己眼见的并无差距心知不是个藏奸善装的,心中更是满意,便定了下来。 刚好赶上最后一批指婚:将怀忻县主指与二等御前侍卫钮祜禄.毓淮为嫡妻;将简亲王府雅尔江阿嫡女乌勒丹指与二等御前侍卫钮祜禄.毓沅为嫡妻。 且不说承恩公府接到旨意一派喜兴,简亲王府里乌勒丹又哭又笑地直抱紧了鹤兰不松手,连突得皇后娘娘看重内心忐忑不安的怀忻县君也被这消息给震得半天回不了神,耳边只有额娘张佳氏喜极而泣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真是皇恩浩荡……”她嫁给允禔为继福晋虽连生三子一女,但站下来的竟只有这个女儿,偏偏这点子心头肉注定了远抚蒙古的命,爷又早年犯事又是削爵又是圈禁的,竟是没了所有指望……现在好了,女儿如今不但嫁在京城,还进了极得圣宠的承恩公府,真是太好了! 心头的那点子念想落了地,笼在身上的愁意一下去了六七成,虽然珠泪涟涟,眼中的光芒和脸上笑意让人觉着多了不少生气。 “额娘……” 怀忻见了心中酸楚,也禁不住地泪流满面,自阿玛被圈禁、削爵、逐出宗室,她们这一家子过的日子简直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至到青海战役二哥弘昉封了奉恩镇国公,外人瞧着皇上没忘了他们这一支才好了些,只是自己和姐妹们心中也是明白,这没落宗室的女儿不往蒙古送难道还让亲女远嫁不成?没想到自己竟得了这样的好运…… 一时也管不得其她姐妹又嫉又羡的眼神,痛哭了一场后在弘昉的劝慰下扶了张佳氏回房歇着。 “装模作样,得了好处还卖乖……” “就是,也不知在宫里使了什么法子讨了皇后娘娘的欢心……” “住口!”弘昉收回目光,眼神凌厉地瞅着脸上极不甘心的七妹九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什么身份,八妹什么身份?!就算给你们机会进宫,你们就有那个能力让皇后娘娘另眼相看,讨娘娘欢心了?咱们府上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但凡得点皇恩都得感激涕零,你们还说这种酸言嫉语,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当初他即便得了圣恩,准予进入军中参加青海战役,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既不敢有过,又不敢表现得太出色,他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满府等着吃饭的一大家子不被奴才看不起?!不被皇上猜忌?!眼见着皇上对待昔日参与夺嫡的叔伯们宽宏仁厚,就算阿玛被皇玛法严惩不好赦免,也对他们这些侄子侄女有了怜悯之心,这些蠢人不知珍惜也就算了,竟还起了争风的心思,实在愚不可及。 说起来,这满府上下也就怀忻的身份最高,是嫡女,其他的不都是妾生的么?别说如今被圈在府中没有圣意不得外出,就是还是原先的直郡王府,她们也是没那个资格去争的。七格格和九格格不由委屈得红了眼。 弘昉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额娘王氏(允禔妾)和生育了五姐,并于康熙六十一年远嫁科尔沁台吉塞楞纳穆扎尔的姨娘吴雅氏(允禔)说道:“还要劳烦两位姨娘协助额娘及福晋(弘昉嫡福晋辉和氏)办好八妹的婚嫁事宜。” 自允禔出了事,他的这些妻妾反倒没了风光时的那些子争风吃醋的念头,平日里相处也算安稳,只是府中没有进项,允禔的妾侍却是越纳越多,儿女也越生越多(当然成活的少)……这一来满府的吃穿住行不免要精打细算,再加上在康熙没看顾到的时候那起子奴才有时听唤还爱睬不睬的,张佳氏又连连丧子,无心去理,府中的俗务倒是这两位姨娘理得多些。 “这可不敢当。”王氏和吴雅氏脸上也有喜意,承恩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满府尽出能人,很得圣意……八格格能嫁进去,对府里意味着什么她们太清楚了,尤其是吴雅氏,心中虽有淡淡的妒意(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没这好运呢?),可相比较而言,府里能重新立稳脚跟、摆脱在宗室里被人无视的尴尬状态,更为重要!这样,她远嫁的女儿生活也能更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晚一点还有一章 跟亲们说一声,晋江实在太抽了,无线宽带网速也很不给力,鱼鱼昨晚尝试着回一条评回了八次都没能成功,汗!等它们回复正常了鱼会回复评的,呵呵:) 以下正文: 选秀结束后,胤禛给二十一皇弟允禧指了满洲镶黄旗的湖广总督迈柱嫡孙女,喜塔腊氏为嫡福晋;二十二皇弟允祜指了刚袭了二等公爵位的散秩大臣讷亲之女钮祜禄氏为嫡福晋; 给皇五子弘晗指了已逝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嫡孙女,宁古塔副都统吉勒塔辉的女儿富察氏为嫡福晋;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札库氏为皇六子弘昼嫡福晋; 护军参领永桂之女章佳氏为皇四子弘晔侧福晋,图什巴之女富察氏为格格; 理藩院侍郎兼内阁学士班第嫡女,蒙古镶黄旗博尔济吉特氏留牌。若没意外,下届选秀她将会指给皇七子弘晨为嫡福晋。 ——这还是弘晨自己求来的,班第颇有将才,他的女儿既有蒙古女孩的爽朗又熟读兵书,弘晨曾跟着毓淇到过其府上请教过兵事,与她早就认识,也处得很好,知道她参加今年的选秀,便向胤禛早早求了。胤禛早知班第以后官位不止于此,又见博尔济吉特氏虽才十三岁(周岁才十一),眉目却生得清朗如画,举止也没错了规矩,便应了下来,只是还得察看几年,若真是性情好的再指婚不迟。 若非苏宜尔哈早从弘晨嘴里知道有这么个女孩子存在还真怕弘晨是为了皇位避嫌才请的指婚呢,同是嫡子,虽然知道弘晨无意大位,但真做到了这地步,也未免太屈了。连弘晔知道后也跟弘晨谈了几次,确定他是真对博尔济吉特氏有好感这才放下了心。 宗室里,指了佐领福庆之女富察氏为怡亲王嫡长子弘暾为嫡福晋;指了副都统格扪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恒亲王第六子弘晌为嫡福晋;指了佐领三泰之女纳喇氏为恒亲王第七子弘瞳嫡福晋;指了给事中宜可善女伊尔根觉罗氏为淳亲王第六子弘璟嫡福晋;指了达兰泰之女张佳氏为义忠郡王嫡次子弘暄继福晋…… 另又给宗室亲王郡王贝勒阿哥们指了不少格格侍妾,其中苏州织造高斌的女儿却是经小选进宫的也被他打包赐给了敦亲王允俄做格格。他可不想将来儿子再出个慧贤皇贵妃来!至于允俄能不能欣赏到高氏的柔美风姿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探听到了这一消息的苏宜尔哈为他的黑色幽默失笑之余也放下了大半个心思,尽管她的弘晔跟历史上的弘历不一样,她还是担心,这些出身内务府的女子实在太历害,历史上领导的生母乌雅氏、乾隆的慧贤皇贵妃高氏、孝仪纯皇后(令妃)魏氏…… 早晚还得绝了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子上位才行。 这次上记名的秀女,跟上一届一样只有两个,顾氏和苏氏。都是出身不高家世不显的秀女,后宫的嫔妃们一看,放心了,那模样儿虽不错,却连安嫔贾氏的颜色都及不上,更不用说那浑身的小家子气了。至知道了顾氏封常在,住安嫔的钟粹宫,苏氏封答应,住敦妃的翊坤宫,就更不屑一顾了。 却不知,正是这两个秀女在后宫中掀风鼓浪,牵连起一堆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苏宜尔哈跟后宫其她的嫔妃一样,没将这两个新人放在心上——实际上她也很少将领导的那些女人放在心上,最多只将她们当邻居或下属。 “对了,可给你弟弟看好了哪家的秀女?”一、二批指婚的旨意发下后,胤禛问起毓淮毓沅的事,对这两个双胞胎小舅子他也是很看重的,威勇候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们磨一磨以后留给弘晔用。 “是这样的……” 前两天鹤兰又进了宫,跟苏宜尔哈提起了她那对还未成亲的双胞胎弟弟毓淮和毓沅,道:“我一生都在候门里挣扎生存,只为不负父母生养之恩,不负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怎么苦都无所谓,可我不想让乌勒丹也走我的老路,你的弟弟一等靖远公就不提了,底下的毓淮毓沅我看着也是能干有出息的,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承恩公夫人教养出来的孩子的品性,如果承恩公夫人同意,我倒想跟府上结这个亲……” 苏宜尔哈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我们的辈份不是全乱了?” “私底下自是各交各的,大场合里臣妾还得称您一声皇后娘娘呢。”鹤兰哭笑不得,满汉不通婚,著姓大族又都是相互联姻的多,这辈份乱的多着呢,谁会认真去追究这个。 “那雅尔江阿同意?” “他对你那三个弟弟可是印象好得很呢,总共也就这么个嫡女,能不远嫁已是皇恩浩荡了,再说想跟承恩公府上结亲的人家可多了去了,我们还不定排得上号呢。” 光一个钮祜禄.毓淇就自己打下了一个一等公的爵位,即便他的两个弟弟达不到那个高位,只要不分府那也是公爵府上的,说出去门弟也不低。再说,那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皇后娘娘的圣宠大家是有目共睹,当今还有将来最有可能继位的四阿哥,怎么说这承恩公府上的荣耀再延个百年也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毓淮和毓沅还真的挺有将才的,已经累了不少军功了,目前虽只顶了个御前侍卫的衔儿,可却真真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只怕还是皇帝有意打磨着将来好重用呢…… 这么一番计较,京中但凡有点脸面家中有适龄闺女的都希望能结上这门亲。 “哪里说到这个。”苏宜尔哈笑了笑,说到自家弟弟还是有点自豪的,“这样,我会将你的意思跟我额娘提一下的,具体怎么样到时再回复你。” “那臣妾就静候佳音了。”鹤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但雅尔江阿的伤势好得快,对她也是关心体贴了起来,嫡子更是日日对她敬重亲近,眼看着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跟上次进宫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 听了这事,胤禛沉吟半晌,雅尔江阿现在退了下来,袭位的长子倒没他那份精明强干,即便承恩公府上与之联姻也不过多点宗室的影响力,这点在侄女淑慎嫁过去已经有了,正好省得那些朝中大臣打毓淮他们的主意。“也好,如果岳父岳母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办吧,不过你有两个弟弟,这弟媳人选还少一个啊。” “这个,皇上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呢?”人虽然是自家的,不过这挑选权得留个给领导,免得他以为自己娘家人太过自专。 来回踱了几步,胤禛在心底将人选过了一遍:“你觉得大哥的第八女怀忻如何?” 已被圈禁并削爵除宗籍的直郡王允禔的第八女?是他的继福晋张佳氏所出吧……也好,三兄弟都娶宗室女,这样也没有身份高低差太多的问题,乌勒丹与袭位的简亲王德隆不是一母同胞,淑慎及怀忻出身虽高,但父亲皆被圈禁,也不会仗着身份压着自己的弟弟,对阿玛额娘不敬。再者,自己家这一脉崛起之势如破土之竹,无须在姻亲上头添砖加瓦,徒招结党之嫌。 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乌勒丹臣妾是知道的,性子跟鹤兰没差多少,可怀忻县君臣妾还没见过——”性情品性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万一是个骄横的,就是抗旨也不能让弟弟娶。 “这有什么,你宣她进宫见见就是。”他不以为意,倒是很喜欢她注重品性更甚于权势利益的性子,“只是别累着自己。” 此事宜快不宜慢,苏宜尔哈一面下了谕旨宣怀忻县君进宫小住,一面将消息送到了承恩公府上。第二日,章佳氏与淑慎郡主便进了宫。 那怀忻县君正是碧玉年华,韶颜稚齿,苏宜尔哈等人一见心里已是存了喜欢,待听她说话,声音脆如珠玉落盘,又缓缓有条,在宫中行举虽有些拘束却没落了那天家贵气,连着几天观察下来,礼仪规矩也不差。 几日过去,苏宜尔哈并章佳氏看着底下打听到的有关怀忻县君的资料,跟自己眼见的并无差距心知不是个藏奸善装的,心中更是满意,便定了下来。 刚好赶上最后一批指婚:将怀忻县主指与二等御前侍卫钮祜禄.毓淮为嫡妻;将简亲王府雅尔江阿嫡女乌勒丹指与二等御前侍卫钮祜禄.毓沅为嫡妻。 且不说承恩公府接到旨意一派喜兴,简亲王府里乌勒丹又哭又笑地直抱紧了鹤兰不松手,连突得皇后娘娘看重内心忐忑不安的怀忻县君也被这消息给震得半天回不了神,耳边只有额娘张佳氏喜极而泣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真是皇恩浩荡……”她嫁给允禔为继福晋虽连生三子一女,但站下来的竟只有这个女儿,偏偏这点子心头肉注定了远抚蒙古的命,爷又早年犯事又是削爵又是圈禁的,竟是没了所有指望……现在好了,女儿如今不但嫁在京城,还进了极得圣宠的承恩公府,真是太好了! 心头的那点子念想落了地,笼在身上的愁意一下去了六七成,虽然珠泪涟涟,眼中的光芒和脸上笑意让人觉着多了不少生气。 “额娘……” 怀忻见了心中酸楚,也禁不住地泪流满面,自阿玛被圈禁、削爵、逐出宗室,她们这一家子过的日子简直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至到青海战役二哥弘昉封了奉恩镇国公,外人瞧着皇上没忘了他们这一支才好了些,只是自己和姐妹们心中也是明白,这没落宗室的女儿不往蒙古送难道还让亲女远嫁不成?没想到自己竟得了这样的好运…… 一时也管不得其她姐妹又嫉又羡的眼神,痛哭了一场后在弘昉的劝慰下扶了张佳氏回房歇着。 “装模作样,得了好处还卖乖……” “就是,也不知在宫里使了什么法子讨了皇后娘娘的欢心……” “住口!”弘昉收回目光,眼神凌厉地瞅着脸上极不甘心的七妹九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什么身份,八妹什么身份?!就算给你们机会进宫,你们就有那个能力让皇后娘娘另眼相看,讨娘娘欢心了?咱们府上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但凡得点皇恩都得感激涕零,你们还说这种酸言嫉语,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当初他即便得了圣恩,准予进入军中参加青海战役,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既不敢有过,又不敢表现得太出色,他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满府等着吃饭的一大家子不被奴才看不起?!不被皇上猜忌?!眼见着皇上对待昔日参与夺嫡的叔伯们宽宏仁厚,就算阿玛被皇玛法严惩不好赦免,也对他们这些侄子侄女有了怜悯之心,这些蠢人不知珍惜也就算了,竟还起了争风的心思,实在愚不可及。 说起来,这满府上下也就怀忻的身份最高,是嫡女,其他的不都是妾生的么?别说如今被圈在府中没有圣意不得外出,就是还是原先的直郡王府,她们也是没那个资格去争的。七格格和九格格不由委屈得红了眼。 弘昉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额娘王氏(允禔妾)和生育了五姐,并于康熙六十一年远嫁科尔沁台吉塞楞纳穆扎尔的姨娘吴雅氏(允禔)说道:“还要劳烦两位姨娘协助额娘及福晋(弘昉嫡福晋辉和氏)办好八妹的婚嫁事宜。” 自允禔出了事,他的这些妻妾反倒没了风光时的那些子争风吃醋的念头,平日里相处也算安稳,只是府中没有进项,允禔的妾侍却是越纳越多,儿女也越生越多(当然成活的少)……这一来满府的吃穿住行不免要精打细算,再加上在康熙没看顾到的时候那起子奴才有时听唤还爱睬不睬的,张佳氏又连连丧子,无心去理,府中的俗务倒是这两位姨娘理得多些。 “这可不敢当。”王氏和吴雅氏脸上也有喜意,承恩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满府尽出能人,很得圣意……八格格能嫁进去,对府里意味着什么她们太清楚了,尤其是吴雅氏,心中虽有淡淡的妒意(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没这好运呢?),可相比较而言,府里能重新立稳脚跟、摆脱在宗室里被人无视的尴尬状态,更为重要!这样,她远嫁的女儿生活也能更好些……<!--end--> 儿女姻缘 四 <!--start--> 儿女姻缘(四) 听到皇上将简亲王府的乌勒丹指给了毓沅,而指给毓淮的竟是允禔的嫡女怀忻时,恒亲王福晋他塔喇.知雅就一直叹个没完,若非她的婉珉岁数跟苏宜尔哈的两个弟弟差得太多,她也想结之门亲…… 恒亲王允祺听了她的话直摇头:“就算岁数差不多,这门亲也不能结。退了雅尔江阿的简亲王府能跟咱们府比吗,乌勒丹在简亲王府中的身份地位能跟婉珉一样吗?皇上不会同意的。与毓淮毓沅兄弟俩岁数相当的侄女儿可不少,你看皇上还不是指了怀忻?一来,没了大哥庇护,我那嫂子侄子侄女日子实在难过,结了这亲,等于拉了他们一把,皇阿玛看了高兴;二来,直郡王府这名头早没了,大哥在朝中还有什么势力?结这门亲就是名头好听,既拉近了承恩公府与宗室的联系,又不会形成联姻结党之势……” 他这一篇难得的大论换来的只是知雅无奈的眼神,她只是在可惜这么好的人才品性的青年却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好不好?真是个呆的。难道真要自己的婉珉远抚蒙古才好?唉。 听说皇上中秋过后要举行木兰秋狝,宗室及笄了的闺女可是很多的,除了她的婉珉,光侄女就有八弟家的昭茹、十四弟家的福宁福欣和依媛、十六弟家的慧心……更别提其他亲王郡王府里的了,自己还是找个时间进宫跟皇后娘娘谈一谈吧,就算要抚蒙古,也得给女儿找个好的。 ****** “额娘,还没到吗?”弘旻弘昊不时地掀开帘子看着车外。 “这才到保定呢。”苏宜尔哈笑了笑,这是领导登极后第一次举行木兰秋狝,她身为皇后怎么也要凑这个兴的,虽然身体有孕不宜远行劳顿,可这次行围又关系到给冰雅挑选额驸……她更不能不来了。 就算早知道领导和弘晔心中有了大略人选,她还是不放心要看一看的。“你们俩个干脆到外头跟你哥哥骑马去吧,省得在这里挪腾个没完,看得我眼晕。” “我们答应阿玛和哥哥要好好照顾额娘的……”怎么办,被额娘嫌弃了!小家伙有些心虚地眨了眨漂亮的凤眼,第一次跟阿玛额娘出行,他们也想骑马随护啊,又威风又能看风景,可哥哥说了,额娘现在怀了小弟弟,不能让额娘担心受累。 “你们的孝心额娘知道,不过额娘想睡了……这样,你们去叫春雨姑姑进来陪额娘,这样额娘就不会没人照顾了,好不好?”正是活猴一样的年龄,这么拘着他们她也不忍,凭他们的身手在这大队伍里还能出什么事,弘晔就是太小心了。 ——某人一点都不知道是儿子怕她太过担心才如此安排的。 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弘旻弘昊才点了点头:“好吧。” 苏宜尔哈笑着亲了他们每人一下,“去吧。” 小正太红了脸,别扭地嗯嗯一下,“那额娘好好休息。”回了个颊吻,两人相继跳下马车。苏宜尔哈听他们在外头说道:“春雨姑姑,你去里面照顾额娘吧,小心点,额娘有些累了,想休息。” “奴婢知道了。” “赵延,去,将爷的马牵来……” 苏宜尔哈淡笑着闭着眼,感觉春雨进了车里,又轻轻抖落了张薄被披在她身上。 等她的车马到了围场,弘晔冰雅早将行宫里的房间物件都查看了也觉着准备齐妥了正在行宫外面候着他们呢。胤禛扶着苏宜尔哈下了车,见她神色有些倦倦地,便让春雨带着几个嬷嬷宫女先扶着她到安排好的屋子里休息。“冰雅,你领着阿琳、兰馨她们去看住的地方,略略休息一下也好。” “是,皇阿玛。”阿琳和兰馨齐声应着,闪闪的眼睛很是精神,大清建国以来能跟来围场参加木兰秋狝的公主很少,她们实在很幸运。 不错,很有精神。胤禛微点了下头,带着弘晔他们几个皇阿哥四下查看围场去了。 “看来翁牛特部和阿鲁科尔沁等部的王公们还是很用心在照看围场的。”胤禛登基后一直没抽出时间到塞外巡视,更别说举行这木兰秋狝了,现在一看不仅行宫维护得很好,十几处围场也打理得草木葳盛葱郁,榛鸡松鸡野兔时不时在林间灌丛隐没……野兽想必也繁衍了不少。“苏培盛,赏。” “嗻。”苏培盛躬身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皇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围猎?”弘晨眼尖,早发现了不少好猎物,兴奋得摩拳擦掌地,这可还是外围的围场呢,里面好猎物肯定更多。 “急什么。”胤禛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我想打只白狐给额娘做个漂亮的围脖。”弘晨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抢啊。嗯,再多打些好的毛皮给姐姐做嫁妆……” “我们也要!”弘旻弘昊挺了挺胸、眉眼飞扬地同声说道,原来就俊美中带着温雅贵气的小脸立时多了几分英气。看得胤禛暗自点头。皇父年纪愈大,行事愈发宽仁,这两个孩子在他身边教养长大,他还怕久了心性太过仁弱,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姐姐到底要指给谁啊?”配不上姐姐怎么办? 此言一出,旁边的父子几人不约而同地沉了脸,“我去看看你们额娘。”胤禛丢下他们转身走了。真希望苏宜尔哈这一胎给他生个女儿……想到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是别人的人,胤禛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第二天就下旨,令满蒙皇族、勋贵子弟进行军事上的习武训练。于是,几个考核中的公主额驸人选莫明其妙地被操得很累之余,又暗中被下了不少黑手。 晚上,胤禛在木兰围场举行了盛大宴会,宴请和赏赐蒙古王公台吉、蒙古众官兵及管领围场的蒙古王公台吉等。 新皇登基几年,手下将领士兵踏平周边不服叛逆、横扫干涉挑衅其国威的邻邦,疆土扩大了不少,偏偏又不似康熙年年来围场与蒙古诸部联系感情,这些蒙古王公们早就心中忐忑不安,早盼晚盼的,终于皇帝来秋狝了,他们怎么能不来凑兴呢,不仅贡献的毛皮物品足足的,连人才也是足足的…… 虽说是盛大的宴会,不过规矩并不像在京城的那样多,反而松散和谐了许多。会上,诸多蒙古大小贵族都看到了传说中美如天仙的皇后娘娘,也看到了固伦端柔公主爱新觉罗.冰雅。 皇后娘娘固然是雍容华贵凡人难及,可齐默持多尔济的眼光仍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个几年不见的公主身上。 她肤若凝脂,眼眸含着清水般浅淡的笑意,身着一件浅橘色云锦旗袍,外罩一件颜色略深绣银纹滚毛边比肩褂,梳着一字头,头上简单地戴着几朵小小堆在一起的绒花并一支小巧的喜鹊登梅簪。簪上的梅花是红碎如血的红宝石攒成,喜鹊更是由棕、褐、红各色小宝石镶成,鹊嘴儿衔一串上小下大的东珠,直晃得夜下的她容色皎洁如月,清丽如水中娇花。 怎么越长越美了…… 他心中直叹气,身份又尊贵,性格才艺也没得挑,这样他竟争的难度很大啊,这场上身份比他好的有不少呢,观音保到现在还没有嫡福晋,连向来骄傲的多尔济塞布腾也是……不过,这些年自己没少跟四阿哥七阿哥联系,他们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错,只要这次围猎自己表现得好一点,也不是没有机会。 跟他一样存着念头的蒙古勋贵子弟不少,而那些大胆热情的蒙古少女们却是盯着贵气优雅斯文更甚于蒙古汉子的阿哥们……而那些老狐狸们则一会瞅瞅儿女一会儿打量打量自己可能求娶到的目标,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于是,宴会上表演的曲目就没多少人在欣赏了。 宴会之后几日,胤禛都在接见蒙古各部王公台吉,期间也接见了不少出色的蒙古子弟,见到的难掩心中喜悦,没得到接见的心中也不免失落。不过在接下来的赛马、赛布库等活动中他们还是积极参与表现,不到最后谁知道赢的人会是谁呢?蒙古勇士的热血昂扬实在刺激了不少同来木兰秋狝的满族勋贵子弟,他们摩拳擦掌的,在皇帝行围或合围狩猎时,也不约而同地大展身手,想要在名次上赛过蒙古那些嗷嗷叫的勇士…… “那里有只白狐!”有人喊。 “追!”弘晨调转马头,一路上穿林越灌,人马合一,灵活得仿佛飞马平原,那些护卫都被甩在了后面。 在那里!他在马上拉弓瞄准,一箭射去,中了,在脚上!那白狐脚虽中了一箭,但活命的本能仍教它拼命往前窜…… 反正跑不远。弘晨拍拍马,追了过去。 “阿玛,我捉到了一只白狐!” “哈哈哈,好!皓祯,真不亏是我岳礼的儿子,文武双全……”硕王正想着将这白狐献给皇上,让皇上对皓祯另眼相看,说不定自己的儿子也有机会尚公主,那自己这个混在爱新觉罗家的异姓王地位也不会那么尴尬时,又听到心爱的儿子说道:“我要放了它,阿玛!它这么通人性,眼睛湿漉漉地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阿玛,它是母的,我们满人不是有留母增繁之说吗,阿玛,我能放了它吗?” 这是围场行猎,哪里猎了猎物又放回的?岳礼皱起眉正要反驳,却发现白狐的脚上有一簇艳红……那是血!看了眼罩在网中的白狐,他心中一紧,这白狐早有人射中。看着一脸祈求的儿子,他掩下心中失望,懒得跟他说明白,调转了马向揪紧了网子的士兵挥了下手,放走了白狐。 那白狐见那网撤掉了,顿了顿,看了看停在原地的人,朝树林跑去—— 自以为是,弘晨暗哼了一声,继续拍马朝白狐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这章忘了复制一遍了:) 想想晋江最近老抽,还是复制一遍妥当些 听到皇上将简亲王府的乌勒丹指给了毓沅,而指给毓淮的竟是允禔的嫡女怀忻时,恒亲王福晋他塔喇.知雅就一直叹个没完,若非她的婉珉岁数跟苏宜尔哈的两个弟弟差得太多,她也想结之门亲…… 恒亲王允祺听了她的话直摇头:“就算岁数差不多,这门亲也不能结。退了雅尔江阿的简亲王府能跟咱们府比吗,乌勒丹在简亲王府中的身份地位能跟婉珉一样吗?皇上不会同意的。与毓淮毓沅兄弟俩岁数相当的侄女儿可不少,你看皇上还不是指了怀忻?一来,没了大哥庇护,我那嫂子侄子侄女日子实在难过,结了这亲,等于拉了他们一把,皇阿玛看了高兴;二来,直郡王府这名头早没了,大哥在朝中还有什么势力?结这门亲就是名头好听,既拉近了承恩公府与宗室的联系,又不会形成联姻结党之势……” 他这一篇难得的大论换来的只是知雅无奈的眼神,她只是在可惜这么好的人才品性的青年却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好不好?真是个呆的。难道真要自己的婉珉远抚蒙古才好?唉。 听说皇上中秋过后要举行木兰秋狝,宗室及笄了的闺女可是很多的,除了她的婉珉,光侄女就有八弟家的昭茹、十四弟家的福宁福欣和依媛、十六弟家的慧心……更别提其他亲王郡王府里的了,自己还是找个时间进宫跟皇后娘娘谈一谈吧,就算要抚蒙古,也得给女儿找个好的。 ****** “额娘,还没到吗?”弘旻弘昊不时地掀开帘子看着车外。 “这才到保定呢。”苏宜尔哈笑了笑,这是领导登极后第一次举行木兰秋狝,她身为皇后怎么也要凑这个兴的,虽然身体有孕不宜远行劳顿,可这次行围又关系到给冰雅挑选额驸……她更不能不来了。 就算早知道领导和弘晔心中有了大略人选,她还是不放心要看一看的。“你们俩个干脆到外头跟你哥哥骑马去吧,省得在这里挪腾个没完,看得我眼晕。” “我们答应阿玛和哥哥要好好照顾额娘的……”怎么办,被额娘嫌弃了!小家伙有些心虚地眨了眨漂亮的凤眼,第一次跟阿玛额娘出行,他们也想骑马随护啊,又威风又能看风景,可哥哥说了,额娘现在怀了小弟弟,不能让额娘担心受累。 “你们的孝心额娘知道,不过额娘想睡了……这样,你们去叫春雨姑姑进来陪额娘,这样额娘就不会没人照顾了,好不好?”正是活猴一样的年龄,这么拘着他们她也不忍,凭他们的身手在这大队伍里还能出什么事,弘晔就是太小心了。 ——某人一点都不知道是儿子怕她太过担心才如此安排的。 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弘旻弘昊才点了点头:“好吧。” 苏宜尔哈笑着亲了他们每人一下,“去吧。” 小正太红了脸,别扭地嗯嗯一下,“那额娘好好休息。”回了个颊吻,两人相继跳下马车。苏宜尔哈听他们在外头说道:“春雨姑姑,你去里面照顾额娘吧,小心点,额娘有些累了,想休息。” “奴婢知道了。” “赵延,去,将爷的马牵来……” 苏宜尔哈淡笑着闭着眼,感觉春雨进了车里,又轻轻抖落了张薄被披在她身上。 等她的车马到了围场,弘晔冰雅早将行宫里的房间物件都查看了也觉着准备齐妥了正在行宫外面候着他们呢。胤禛扶着苏宜尔哈下了车,见她神色有些倦倦地,便让春雨带着几个嬷嬷宫女先扶着她到安排好的屋子里休息。“冰雅,你领着阿琳、兰馨她们去看住的地方,略略休息一下也好。” “是,皇阿玛。”阿琳和兰馨齐声应着,闪闪的眼睛很是精神,大清建国以来能跟来围场参加木兰秋狝的公主很少,她们实在很幸运。 不错,很有精神。胤禛微点了下头,带着弘晔他们几个皇阿哥四下查看围场去了。 “看来翁牛特部和阿鲁科尔沁等部的王公们还是很用心在照看围场的。”胤禛登基后一直没抽出时间到塞外巡视,更别说举行这木兰秋狝了,现在一看不仅行宫维护得很好,十几处围场也打理得草木葳盛葱郁,榛鸡松鸡野兔时不时在林间灌丛隐没……野兽想必也繁衍了不少。“苏培盛,赏。” “嗻。”苏培盛躬身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皇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围猎?”弘晨眼尖,早发现了不少好猎物,兴奋得摩拳擦掌地,这可还是外围的围场呢,里面好猎物肯定更多。 “急什么。”胤禛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我想打只白狐给额娘做个漂亮的围脖。”弘晨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抢啊。嗯,再多打些好的毛皮给姐姐做嫁妆……” “我们也要!”弘旻弘昊挺了挺胸、眉眼飞扬地同声说道,原来就俊美中带着温雅贵气的小脸立时多了几分英气。看得胤禛暗自点头。皇父年纪愈大,行事愈发宽仁,这两个孩子在他身边教养长大,他还怕久了心性太过仁弱,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姐姐到底要指给谁啊?”配不上姐姐怎么办? 此言一出,旁边的父子几人不约而同地沉了脸,“我去看看你们额娘。”胤禛丢下他们转身走了。真希望苏宜尔哈这一胎给他生个女儿……想到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是别人的人,胤禛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第二天就下旨,令满蒙皇族、勋贵子弟进行军事上的习武训练。于是,几个考核中的公主额驸人选莫明其妙地被操得很累之余,又暗中被下了不少黑手。 晚上,胤禛在木兰围场举行了盛大宴会,宴请和赏赐蒙古王公台吉、蒙古众官兵及管领围场的蒙古王公台吉等。 新皇登基几年,手下将领士兵踏平周边不服叛逆、横扫干涉挑衅其国威的邻邦,疆土扩大了不少,偏偏又不似康熙年年来围场与蒙古诸部联系感情,这些蒙古王公们早就心中忐忑不安,早盼晚盼的,终于皇帝来秋狝了,他们怎么能不来凑兴呢,不仅贡献的毛皮物品足足的,连人才也是足足的…… 虽说是盛大的宴会,不过规矩并不像在京城的那样多,反而松散和谐了许多。会上,诸多蒙古大小贵族都看到了传说中美如天仙的皇后娘娘,也看到了固伦端柔公主爱新觉罗.冰雅。 皇后娘娘固然是雍容华贵凡人难及,可齐默持多尔济的眼光仍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个几年不见的公主身上。 她肤若凝脂,眼眸含着清水般浅淡的笑意,身着一件浅橘色云锦旗袍,外罩一件颜色略深绣银纹滚毛边比肩褂,梳着一字头,头上简单地戴着几朵小小堆在一起的绒花并一支小巧的喜鹊登梅簪。簪上的梅花是红碎如血的红宝石攒成,喜鹊更是由棕、褐、红各色小宝石镶成,鹊嘴儿衔一串上小下大的东珠,直晃得夜下的她容色皎洁如月,清丽如水中娇花。 怎么越长越美了…… 他心中直叹气,身份又尊贵,性格才艺也没得挑,这样他竟争的难度很大啊,这场上身份比他好的有不少呢,观音保到现在还没有嫡福晋,连向来骄傲的多尔济塞布腾也是……不过,这些年自己没少跟四阿哥七阿哥联系,他们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错,只要这次围猎自己表现得好一点,也不是没有机会。 跟他一样存着念头的蒙古勋贵子弟不少,而那些大胆热情的蒙古少女们却是盯着贵气优雅斯文更甚于蒙古汉子的阿哥们……而那些老狐狸们则一会瞅瞅儿女一会儿打量打量自己可能求娶到的目标,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于是,宴会上表演的曲目就没多少人在欣赏了。 宴会之后几日,胤禛都在接见蒙古各部王公台吉,期间也接见了不少出色的蒙古子弟,见到的难掩心中喜悦,没得到接见的心中也不免失落。不过在接下来的赛马、赛布库等活动中他们还是积极参与表现,不到最后谁知道赢的人会是谁呢?蒙古勇士的热血昂扬实在刺激了不少同来木兰秋狝的满族勋贵子弟,他们摩拳擦掌的,在皇帝行围或合围狩猎时,也不约而同地大展身手,想要在名次上赛过蒙古那些嗷嗷叫的勇士…… “那里有只白狐!”有人喊。 “追!”弘晨调转马头,一路上穿林越灌,人马合一,灵活得仿佛飞马平原,那些护卫都被甩在了后面。 在那里!他在马上拉弓瞄准,一箭射去,中了,在脚上!那白狐脚虽中了一箭,但活命的本能仍教它拼命往前窜…… 反正跑不远。弘晨拍拍马,追了过去。 “阿玛,我捉到了一只白狐!” “哈哈哈,好!皓祯,真不亏是我岳礼的儿子,文武双全……”硕王正想着将这白狐献给皇上,让皇上对皓祯另眼相看,说不定自己的儿子也有机会尚公主,那自己这个混在爱新觉罗家的异姓王地位也不会那么尴尬时,又听到心爱的儿子说道:“我要放了它,阿玛!它这么通人性,眼睛湿漉漉地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阿玛,它是母的,我们满人不是有留母增繁之说吗,阿玛,我能放了它吗?” 这是围场行猎,哪里猎了猎物又放回的?岳礼皱起眉正要反驳,却发现白狐的脚上有一簇艳红……那是血!看了眼罩在网中的白狐,他心中一紧,这白狐早有人射中。看着一脸祈求的儿子,他掩下心中失望,懒得跟他说明白,调转了马向揪紧了网子的士兵挥了下手,放走了白狐。 那白狐见那网撤掉了,顿了顿,看了看停在原地的人,朝树林跑去—— 自以为是,弘晨暗哼了一声,继续拍马朝白狐追去。<!--end--> 儿女姻缘 五 <!--start--> 儿女姻缘(五) “姐姐,这里,这里有獐子。” “那儿有只紫貂,好可爱,快,我要活捉它!” 弘旻弘昊还小,苏宜尔哈因有孕不便参与狩猎这种剧烈运动便让他们跟着冰雅阿琳她们在围场外围打些野鸡野兔就行了,没想到他们却是眼耳灵敏地,这边喊那边叫的一群人竟越来越深入围林而不自知。 “姐姐,这里有只小熊,你看。”才十一岁的兰馨笑靥如花地抱着一团黑黑的东西朝冰雅她们走来,“姐姐,你看,它好可爱哦,憨憨地——” “快放下它!”冰雅脸色一变,高声喊道。同在一边休息的阿琳还不曾见冰雅这么失态过,凝目看去,也是脸色一白,“六妹,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快放它回去!” 兰馨迷惑地停下脚步,不舍地看了看怀中可爱的小熊,还是乖乖地将它放到地上。没想到小熊呜呜叫了几声,竟在她身边打着转不走。 冰雅听到密林深处传来隐约的熊的回应声,一个箭步将兰馨拉回身边,警戒地看着声音地来处,一边打发两个护卫去寻弘旻弘昊,“我们快点准备回去。”成年的大熊不是她们能对付的。这时她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一队人太过深入山林了,熊还好,速度上不会太快,不去惹它应该能全身而退,若是碰到猛虎可就糟糕了。 “嗷——” 一个大大的黑影从密林里一摇一摆地向她们走来。地上的小熊好像找到了亲人一样欢快地摆正了位置,朝它爬去,“呜呜,嘎……” 这时一箭飞来,疾如流星,射进了大黑熊的手臂。 “嗷!”大黑熊怒吼了一声,随手一甩,将身边的一棵小树给扫折了。 “姐姐!”弘昊跑了出来,“你们没事吧?快走!” 冰雅无奈地看了眼满脸担心的弟弟,知道他因矮灌丛挡着没看到低处的小熊才射的箭,“天保呢?”边护着弟妹往后退,可惜大熊已看到了他们,砰砰砰朝这边走来了。“快散开!阿琳,你带着兰馨先走……” “他没事。”双胞胎对彼此的喜怒伤痛是很有感应的,弘昊随口应道。他已经看到了小熊,脸上露出懊悔,“姐,你们先走!我们几个挡着它。”说着,指挥几个贴身护卫绕到另一头骚扰大黑熊转移它的注意力。 “好!你们小心。”深深看了眼弘昊,冰雅迅速地后退靠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我去找人来!” 阿琳带着兰馨紧跟其后,“你们不用跟着,九阿哥和十阿哥要是有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她在马上狠狠地瞪了几个跟在她们身后想一同撤退的护卫。 “可是,公主你们不能没人保护——” “不用!”围场还能到处是熊不成?重要的是弘昊他们不能出事,不然……以皇玛法和皇阿玛对他们的宠爱,自己必要受牵连的。 “走!”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车布登紥布咧了咧嘴走了出来,很有气势的公主。十阿哥也不错,才十岁还是十一岁?就敢独自跟发怒的熊对峙了。瞧那熊虽然力大体壮,可惜身体没他灵活敏捷,几次都没扑到人,被耍得团团转。 他拿起用佩刀临时削成的木枪,用力一投“哧”地一声,枪尖没入熊的肩膀,可惜不过一会儿就被发怒的熊拔了下来,扔到地上。 弘昊瞄了车布登紥布一眼,比自己约大了两三岁模样的少年,貌不惊人,不过托七哥和皇玛法的福,没少听当初教养于内廷的十姑父博尔济吉特.策棱的事迹,也因此认识了这位同其父一样自幼教养于内廷的表哥。 策棱乃成吉思汗嫡裔,蒙古喀尔喀部人,后尚和硕纯悫公主,他骁勇善战,在义忠郡王允祯领大将军衔西征策妄阿拉布坦时与振武将军傅尔丹屡破准葛尔,立了不少战功,胤禛登基后诏封其为多罗郡王。 车布登紥布平时跟弘晨比较谈得来,两人年龄相近,性格相似,都好兵武之事;跟弘晔关系也不错,基于难兄难弟(常跟弘晨一起)之情,没少被弘晔揍;跟弘旻弘昊就疏了些,谁让他们常年跟康熙住畅春园呢。“十阿哥,我看得快点解决掉它,天色有些晚了,要是再引来大熊就麻烦了。”他说,有点看出弘昊在磨掉大熊的精力,引得它暴怒又晕头转向,好找机会一击得手。 “那表哥再帮一把。”弘昊不客气地说。 车布登紥布点了点头,持着弯刀跳入场中,觑准机会在大熊受伤的臂上砍了一刀。“嗷!”黑熊痛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合身朝他扑了过来,车布登紥布见势不好,侧翻了出去顺势又在黑熊的腿上砍了一刀,这一刀因姿势的问题没有前一刀力道大,不过也破了黑熊厚厚的毛皮溅出了血珠。 弘昊趁机一跃,跳到了黑熊背颈上,又借力往上蹦起半空中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身,双手持着柄幽幽闪着寒光的匕首猛力扎入黑熊头顶。这一连番动作迅疾如电,观者无不倒吸口气,敬佩地看着弘昊在黑熊的怒吼声中翻落下地,避开了黑熊最后的混扫…… “看来没有我的帮忙,十阿哥也能收拾这头大熊的。”车布登紥布将手中弯刀擦干净咧着嘴笑道。 “没有你们的帮忙我怎么找得到之机会。”弘昊抹去脸上的血珠,对几个护卫道:“将它抬下去,熊掌和熊筋先给爷留着孝敬皇额娘,熊胆还有毛皮什么地小心处理好了,爷有用—— “咳,天佑,你也该留点给表哥吧,他们也是出了力的。”弘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手上马上满是猎物,不仅有他先前看到的小紫貂,还有头白虎。 “皇阿玛自会赏他们。表哥,你要这只熊吗?”他长眉一挑,凤眼睨向他,红润地唇微微嘟起,薄阳下竟带出几分魅惑,车布登紥布心头一跳,淡淡道:“我没出什么力,不用了。” 弘昊听了朝弘旻笑了笑,有点小。 弘旻也不在意,眼睛亮亮地对他说道:“你看这只白虎,毛色不错吧,我准备留给五姐。”那白虎除了头顶那毛色有些异样,浑身竟没半点伤痕,毛皮完整无比。弘昊有些嫉妒,“你怎么弄的?” 车布登紥布也注意到了,侧目瞟了过来,眼中同样好奇。 “我遇到了齐默持多尔济他们,多亏了他们帮忙,耗了许久才将它击毙的。” 虽然这么说,车布登紥布还是咋舌不已,这俩小阿哥也不可小觑啊,要知道猎虎容易,可要在不损坏它们一身毛皮的情况下击毙它们就难了,要知道这是行围,可不是合围,靠的更多是个人的力量不是群体的力量,有众多的人手、各式各样的捕猎工具和陷井。 “齐默持多尔济?”弘昊勾了下唇,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帮到了天保,不过四哥对他印象挺好的,“他没跟你一起?” 弘旻笑得很温良,“他也打了不少猎物,可能急着回去拾掇吧。” 就不信天保没趁机叫他吃些苦头,弘昊哼了哼,“他打了很多猎物?” “没有很多,不过听说他这些日子专猎赤狐、白狐、玄狐、猞猁、貂、貉、灰鼠……”都是能制出上等毛皮的猎物,打的什么主意呢。 感觉到双胞胎语意下的波澜,车布登紥布心中一动,莫非齐默持多尔济打的是五公主的主意?亦或是皇上和皇后有意将五公主指给科尔沁?可惜,大哥早就成婚,自己年龄还小了些。 一行人说说走走,看到猎物也不错过,不到半途就碰上了冰雅带着人马过来,她看着被绑抬着的大黑熊并懵头懵脑的小熊,她跳下马:“你们这么快就杀了它?没受伤吧?”美眸往弘昊等人身上扫过。 弘旻弘昊笑得眉眼弯弯,指了指猎物:“姐,我厉害吧?” 冰雅摸了摸了他们的脑袋瓜子,“很厉害,以后要注意,不要轻易涉险。是车布登紥布帮了忙吧?” 双胞胎乖乖地点头,弘昊嘴快道:“我有谢过表哥了,不过大黑熊是我杀的哦。”说着将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磨去大黑熊的气力,寻机先闭塞它的耳目,到最后杀熊的想法到中间有了车布登紥布的帮忙,兵行险着一举将熊击毙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从他的话里可看出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冷静而不错失一丝一毫的机会,又会因势利导…… 车布登紥布内心不由有些沮丧,暗下决心,回去后要再加强武艺练习,多多读书。 “你还是回行宫跟额娘说吧。”冰雅瞪了他一眼,又是欣慰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武又心思细密,又是担心他们太过自信养成骄傲而轻敌的性子。 弘昊闻言讪讪,这话跟额娘说会招来一顿训吧。 …… 木兰秋狝的围期,从开始到结束,大约二十天左右。胤禛也只是象征性地猎了一次,射了几只鹿,其余的时间除每日的宴赏、处理章奏及政务外竟只陪着苏宜尔哈四处领略着与京城不同的风景,兴致好时就在外头野餐,谈谈满蒙年青勇士们的表现。 “这里好漂亮啊。”前头是广阔的草原,后边是温柔起伏的山陵,一湖汪汪碧水映着蓝蓝的天空,像块璀璨剔的宝石。 “嗯。”他以前也跟皇父来过围场巡视过塞外,虽然次数少了些,不过风景似乎也没这么静谧,林木水草也没这么丰美。“你说的注意添种林木,注意休养生息的话是对的。”深邃的眼神似乎透过眼前看到了杳渺的未来或者过去。 他想起了上辈子嘉庆道光彻底关闭放弃木兰围场的无奈,因乾隆常年的狩猎不注重休养生息及人为的破坏,围场后来的衰落似乎预兆着大清同样的命运。 苏宜尔哈笑了笑,环保意识也只有从现代经历过来的人才能体会到吧,古代什么都不好,唯有环境、空气比现代好得太多太多,她能做一点是一点,为后来人造点福。“这水好凉啊。”这水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拨动。 “小心点。”看着她弯着身子玩水,他微皱了下眉,赶紧将她拉回来,“湖边水草湿滑,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这湖水很有灵气呢,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跟着吉祥收刮了不少宝贝,本想放过的,可神识习惯性地往湖里一扫,竟然是太岁,还有几块呢。“皇上,湖里有鱼,你下去将鱼捞起来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 胤禛无奈地看着她,奴才们带的东西还不够她吃的?不过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她想干什么,只要不是亲身涉险他都由着。“我这就下去。” “皇上。”苏培盛迟疑道,“不如让绰勒他们下去捞吧……” “你们哪个水底功夫比较好的,陪皇上一起下去。”苏宜尔哈凑近胤禛耳边道,“我瞧着湖底可能还有宝贝,这湖的水质似乎太好了点。” 这是见猎心喜了。 他捏了下她的手,“等着,我给你找上来。”说着,一头潜进了湖底。那些护卫一看,赶紧地,一个个跟着企鹅跳水似地扎了进去。 苏培盛担心得拉长了脖子,直瞅着湖面,好半晌见没动静,偏偏皇后一点儿也不急,指挥着剩下人起火洗菜准备烧烤。这时,湖中飞出不少鱼来,小的有一尺多长,大的有两尺多三尺长……苏宜尔哈一看,竟是鲟鱼鳇鱼。 这种鱼,她空间里也是有的,只是难以拿出来吃,现在可好了,“春雨,有没有带土豆?” “回主子,有。”春雨闻弦歌知雅意,立即将土豆挑了出来。这土豆烧烤也很好吃,每次野餐都没少带。 “再拿块五花肉出来。”苏宜尔哈将需要的调料姜、葱、盐、料酒、胡椒粉、花生油、骨汤、香菜都摆了出来,又将春雨切好的土豆、五花肉片放好。 春雨见她要杀鱼,说道:“主子,我来吧。” “不用。”苏宜尔哈小心地将浸泡后的鲟鳇鱼切片,“这鳇鱼籽是有毒的,许多地方要注意……你将锅热好先。” “是。”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章:) 以下正文: “姐姐,这里,这里有獐子。” “那儿有只紫貂,好可爱,快,我要活捉它!” 弘旻弘昊还小,苏宜尔哈因有孕不便参与狩猎这种剧烈运动便让他们跟着冰雅阿琳她们在围场外围打些野鸡野兔就行了,没想到他们却是眼耳灵敏地,这边喊那边叫的一群人竟越来越深入围林而不自知。 “姐姐,这里有只小熊,你看。”才十一岁的兰馨笑靥如花地抱着一团黑黑的东西朝冰雅她们走来,“姐姐,你看,它好可爱哦,憨憨地——” “快放下它!”冰雅脸色一变,高声喊道。同在一边休息的阿琳还不曾见冰雅这么失态过,凝目看去,也是脸色一白,“六妹,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快放它回去!” 兰馨迷惑地停下脚步,不舍地看了看怀中可爱的小熊,还是乖乖地将它放到地上。没想到小熊呜呜叫了几声,竟在她身边打着转不走。 冰雅听到密林深处传来隐约的熊的回应声,一个箭步将兰馨拉回身边,警戒地看着声音地来处,一边打发两个护卫去寻弘旻弘昊,“我们快点准备回去。”成年的大熊不是她们能对付的。这时她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一队人太过深入山林了,熊还好,速度上不会太快,不去惹它应该能全身而退,若是碰到猛虎可就糟糕了。 “嗷——” 一个大大的黑影从密林里一摇一摆地向她们走来。地上的小熊好像找到了亲人一样欢快地摆正了位置,朝它爬去,“呜呜,嘎……” 这时一箭飞来,疾如流星,射进了大黑熊的手臂。 “嗷!”大黑熊怒吼了一声,随手一甩,将身边的一棵小树给扫折了。 “姐姐!”弘昊跑了出来,“你们没事吧?快走!” 冰雅无奈地看了眼满脸担心的弟弟,知道他因矮灌丛挡着没看到低处的小熊才射的箭,“天保呢?”边护着弟妹往后退,可惜大熊已看到了他们,砰砰砰朝这边走来了。“快散开!阿琳,你带着兰馨先走……” “他没事。”双胞胎对彼此的喜怒伤痛是很有感应的,弘昊随口应道。他已经看到了小熊,脸上露出懊悔,“姐,你们先走!我们几个挡着它。”说着,指挥几个贴身护卫绕到另一头骚扰大黑熊转移它的注意力。 “好!你们小心。”深深看了眼弘昊,冰雅迅速地后退靠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我去找人来!” 阿琳带着兰馨紧跟其后,“你们不用跟着,九阿哥和十阿哥要是有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她在马上狠狠地瞪了几个跟在她们身后想一同撤退的护卫。 “可是,公主你们不能没人保护——” “不用!”围场还能到处是熊不成?重要的是弘昊他们不能出事,不然……以皇玛法和皇阿玛对他们的宠爱,自己必要受牵连的。 “走!”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车布登紥布咧了咧嘴走了出来,很有气势的公主。十阿哥也不错,才十岁还是十一岁?就敢独自跟发怒的熊对峙了。瞧那熊虽然力大体壮,可惜身体没他灵活敏捷,几次都没扑到人,被耍得团团转。 他拿起用佩刀临时削成的木枪,用力一投“哧”地一声,枪尖没入熊的肩膀,可惜不过一会儿就被发怒的熊拔了下来,扔到地上。 弘昊瞄了车布登紥布一眼,比自己约大了两三岁模样的少年,貌不惊人,不过托七哥和皇玛法的福,没少听当初教养于内廷的十姑父博尔济吉特.策棱的事迹,也因此认识了这位同其父一样自幼教养于内廷的表哥。 策棱乃成吉思汗嫡裔,蒙古喀尔喀部人,后尚和硕纯悫公主,他骁勇善战,在义忠郡王允祯领大将军衔西征策妄阿拉布坦时与振武将军傅尔丹屡破准葛尔,立了不少战功,胤禛登基后诏封其为多罗郡王。 车布登紥布平时跟弘晨比较谈得来,两人年龄相近,性格相似,都好兵武之事;跟弘晔关系也不错,基于难兄难弟(常跟弘晨一起)之情,没少被弘晔揍;跟弘旻弘昊就疏了些,谁让他们常年跟康熙住畅春园呢。“十阿哥,我看得快点解决掉它,天色有些晚了,要是再引来大熊就麻烦了。”他说,有点看出弘昊在磨掉大熊的精力,引得它暴怒又晕头转向,好找机会一击得手。 “那表哥再帮一把。”弘昊不客气地说。 车布登紥布点了点头,持着弯刀跳入场中,觑准机会在大熊受伤的臂上砍了一刀。“嗷!”黑熊痛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合身朝他扑了过来,车布登紥布见势不好,侧翻了出去顺势又在黑熊的腿上砍了一刀,这一刀因姿势的问题没有前一刀力道大,不过也破了黑熊厚厚的毛皮溅出了血珠。 弘昊趁机一跃,跳到了黑熊背颈上,又借力往上蹦起半空中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身,双手持着柄幽幽闪着寒光的匕首猛力扎入黑熊头顶。这一连番动作迅疾如电,观者无不倒吸口气,敬佩地看着弘昊在黑熊的怒吼声中翻落下地,避开了黑熊最后的混扫…… “看来没有我的帮忙,十阿哥也能收拾这头大熊的。”车布登紥布将手中弯刀擦干净咧着嘴笑道。 “没有你们的帮忙我怎么找得到之机会。”弘昊抹去脸上的血珠,对几个护卫道:“将它抬下去,熊掌和熊筋先给爷留着孝敬皇额娘,熊胆还有毛皮什么地小心处理好了,爷有用—— “咳,天佑,你也该留点给表哥吧,他们也是出了力的。”弘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手上马上满是猎物,不仅有他先前看到的小紫貂,还有头白虎。 “皇阿玛自会赏他们。表哥,你要这只熊吗?”他长眉一挑,凤眼睨向他,红润地唇微微嘟起,薄阳下竟带出几分魅惑,车布登紥布心头一跳,淡淡道:“我没出什么力,不用了。” 弘昊听了朝弘旻笑了笑,有点小。 弘旻也不在意,眼睛亮亮地对他说道:“你看这只白虎,毛色不错吧,我准备留给五姐。”那白虎除了头顶那毛色有些异样,浑身竟没半点伤痕,毛皮完整无比。弘昊有些嫉妒,“你怎么弄的?” 车布登紥布也注意到了,侧目瞟了过来,眼中同样好奇。 “我遇到了齐默持多尔济他们,多亏了他们帮忙,耗了许久才将它击毙的。” 虽然这么说,车布登紥布还是咋舌不已,这俩小阿哥也不可小觑啊,要知道猎虎容易,可要在不损坏它们一身毛皮的情况下击毙它们就难了,要知道这是行围,可不是合围,靠的更多是个人的力量不是群体的力量,有众多的人手、各式各样的捕猎工具和陷井。 “齐默持多尔济?”弘昊勾了下唇,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帮到了天保,不过四哥对他印象挺好的,“他没跟你一起?” 弘旻笑得很温良,“他也打了不少猎物,可能急着回去拾掇吧。” 就不信天保没趁机叫他吃些苦头,弘昊哼了哼,“他打了很多猎物?” “没有很多,不过听说他这些日子专猎赤狐、白狐、玄狐、猞猁、貂、貉、灰鼠……”都是能制出上等毛皮的猎物,打的什么主意呢。 感觉到双胞胎语意下的波澜,车布登紥布心中一动,莫非齐默持多尔济打的是五公主的主意?亦或是皇上和皇后有意将五公主指给科尔沁?可惜,大哥早就成婚,自己年龄还小了些。 一行人说说走走,看到猎物也不错过,不到半途就碰上了冰雅带着人马过来,她看着被绑抬着的大黑熊并懵头懵脑的小熊,她跳下马:“你们这么快就杀了它?没受伤吧?”美眸往弘昊等人身上扫过。 弘旻弘昊笑得眉眼弯弯,指了指猎物:“姐,我厉害吧?” 冰雅摸了摸了他们的脑袋瓜子,“很厉害,以后要注意,不要轻易涉险。是车布登紥布帮了忙吧?” 双胞胎乖乖地点头,弘昊嘴快道:“我有谢过表哥了,不过大黑熊是我杀的哦。”说着将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磨去大黑熊的气力,寻机先闭塞它的耳目,到最后杀熊的想法到中间有了车布登紥布的帮忙,兵行险着一举将熊击毙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从他的话里可看出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冷静而不错失一丝一毫的机会,又会因势利导…… 车布登紥布内心不由有些沮丧,暗下决心,回去后要再加强武艺练习,多多读书。 “你还是回行宫跟额娘说吧。”冰雅瞪了他一眼,又是欣慰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武又心思细密,又是担心他们太过自信养成骄傲而轻敌的性子。 弘昊闻言讪讪,这话跟额娘说会招来一顿训吧。 …… 木兰秋狝的围期,从开始到结束,大约二十天左右。胤禛也只是象征性地猎了一次,射了几只鹿,其余的时间除每日的宴赏、处理章奏及政务外竟只陪着苏宜尔哈四处领略着与京城不同的风景,兴致好时就在外头野餐,谈谈满蒙年青勇士们的表现。 “这里好漂亮啊。”前头是广阔的草原,后边是温柔起伏的山陵,一湖汪汪碧水映着蓝蓝的天空,像块璀璨剔的宝石。 “嗯。”他以前也跟皇父来过围场巡视过塞外,虽然次数少了些,不过风景似乎也没这么静谧,林木水草也没这么丰美。“你说的注意添种林木,注意休养生息的话是对的。”深邃的眼神似乎透过眼前看到了杳渺的未来或者过去。 他想起了上辈子嘉庆道光彻底关闭放弃木兰围场的无奈,因乾隆常年的狩猎不注重休养生息及人为的破坏,围场后来的衰落似乎预兆着大清同样的命运。 苏宜尔哈笑了笑,环保意识也只有从现代经历过来的人才能体会到吧,古代什么都不好,唯有环境、空气比现代好得太多太多,她能做一点是一点,为后来人造点福。“这水好凉啊。”这水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拨动。 “小心点。”看着她弯着身子玩水,他微皱了下眉,赶紧将她拉回来,“湖边水草湿滑,掉下去了可怎么好……” 这湖水很有灵气呢,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跟着吉祥收刮了不少宝贝,本想放过的,可神识习惯性地往湖里一扫,竟然是太岁,还有几块呢。“皇上,湖里有鱼,你下去将鱼捞起来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 胤禛无奈地看着她,奴才们带的东西还不够她吃的?不过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她想干什么,只要不是亲身涉险他都由着。“我这就下去。” “皇上。”苏培盛迟疑道,“不如让绰勒他们下去捞吧……” “你们哪个水底功夫比较好的,陪皇上一起下去。”苏宜尔哈凑近胤禛耳边道,“我瞧着湖底可能还有宝贝,这湖的水质似乎太好了点。” 这是见猎心喜了。 他捏了下她的手,“等着,我给你找上来。”说着,一头潜进了湖底。那些护卫一看,赶紧地,一个个跟着企鹅跳水似地扎了进去。 苏培盛担心得拉长了脖子,直瞅着湖面,好半晌见没动静,偏偏皇后一点儿也不急,指挥着剩下人起火洗菜准备烧烤。这时,湖中飞出不少鱼来,小的有一尺多长,大的有两尺多三尺长……苏宜尔哈一看,竟是鲟鱼鳇鱼。 这种鱼,她空间里也是有的,只是难以拿出来吃,现在可好了,“春雨,有没有带土豆?” “回主子,有。”春雨闻弦歌知雅意,立即将土豆挑了出来。这土豆烧烤也很好吃,每次野餐都没少带。 “再拿块五花肉出来。”苏宜尔哈将需要的调料姜、葱、盐、料酒、胡椒粉、花生油、骨汤、香菜都摆了出来,又将春雨切好的土豆、五花肉片放好。 春雨见她要杀鱼,说道:“主子,我来吧。” “不用。”苏宜尔哈小心地将浸泡后的鲟鳇鱼切片,“这鳇鱼籽是有毒的,许多地方要注意……你将锅热好先。” “是。”<!--end--> 儿女姻缘 六 <!--start--> 儿女姻缘(六) “额娘——”弘晨带着弘旻弘昊和冰雅过来了。“好香!阿玛呢?”左右一看,没见到胤禛,弘晨奇道。 将鱼略煎至两面金黄,再在锅内注油烧热,下葱、姜、五花肉炒香,烹入料酒,放入土豆、鲟鳇鱼、骨汤,“炖到汤汁香浓再加调料、撒香菜即可。”苏宜尔哈向身边的人吩咐道,接过春雨递来的湿手巾拭去了手上的油腻,优美的下巴朝湖里微微一抬,“在里面。” 仿佛应了她的话般,胤禛抱着个磨盘般大小、表层有黄褐斑纹的东西跃出了水面,其他跟着跳下湖水的几个护卫则两手空空面有愧色。 想来是湖深又广,他们又无领导的深厚功力,才难以寻到。苏宜尔哈跑了过去,惊喜道:“找到了?” “不要跑……你看看。”胤禛将它放在青草上,若非手上的螃蟹精元珠他还以为它只是普通的水中石块呢。 “阿玛,擦擦。”冰雅递过来一块干布巾。 还是女儿贴心,胤禛心中酸软地想着,这样贴心可爱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了…… “额娘,这是什么?”弘昊问道。弘旻也张大了凤眼,很是好奇,“阿玛,你知道吗?”这是阿玛从湖里捞上来的,阿玛应该知道。 “这是‘太岁’,也就是《本草纲目》里说的肉灵芝。”她在现代网络里曾看过相关的新闻并一些图片,跟眼前这个大同小异。“给我把刀。” 冰雅将防身的匕首拿给了她。苏宜尔哈用带来的空间水清洗了下肉灵芝,再用匕首轻轻割下一块,约有三、五两重,拿给春雨:“放到鱼汤里炖。”转身一看,苏培盛又指挥人照着她先前的手法炖了两锅鱼汤出来,便又割了两块肉灵芝递了过去。 “它的肉是白色的。”弘昊说道,跑到锅边看,“它没有了……” “是么?”弘旻和冰雅也跑过去看,“是化了吧。” “额娘,它怎么办?”弘晨指了指剩下的那一大块肉灵芝,苏宜尔哈道:“拿着大桶装上水将它放进去,说不定过两天它的肉又长出来了。” “真的吗,它的肉会再长出来?”弘昊好奇地问。 “你可以自己观察呀。”苏宜尔哈见其他人都站得远远的,低声对弘晨道:“额娘感觉到这个湖里还有三块肉灵芝,晚上你们兄弟几个到湖里将它们找出来,偷偷的。” 弘晨几人眼睛一亮:“好。” 换完衣服走过来的胤禛瞪了她一眼,问他们:“元寿呢?” “四哥跟小舅舅他们赛马去了,一会儿过来。” 胤禛“嗯”了一声,忍不住道:“晚上如果你们要来玩水,带上你们额娘送的珠子。” 什么?珠子?愣了愣,弘晨反应过来地抚着还戴在脖子上的那颗透明红色珠子,面色古怪。 胤禛也不理他,拉着苏宜尔哈到一旁坐下,问跟过来的冰雅:“这些日子有没有瞧着哪个顺眼的?” 冰雅玉靥一红,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道:“女儿觉得齐默持多尔济跟女儿的性子应该比较好相处。” “性子倒是好,却是没什么野心,将来只怕也就止步于郡王之位了。”他有些不情愿地说,“我看观音保为人处事比较稳重——” 苏宜尔哈秀眉微蹙:“大了冰雅八、九岁呢,允祥的女儿布耶楚克倒是年纪相当。”为了女儿的将来,找她说情的也很多。 允祥的女儿?上辈子的养女和硕和惠公主吧,配观音保?也好。他点了下头,继续道:“喀尔喀的多尔济塞布腾还有厄鲁特多罗郡王色卜腾旺布在马术和布库比赛中表现很出色……” 特别是多尔济塞布腾,那是喀尔喀亲王世子,身份比较配得上冰雅,只是比起科尔沁又离京城远了些。 “那个多尔济塞布腾年龄倒是挺合适,只是性子傲了些,只怕不是个能长久迁就人的。”难道要她的宝贝女儿去哄着他迁就他吗,做为大清的公主嫁到塞外本就苦了,若还要违着性子处处讨好迁就丈夫才能维持和谐的生活,那也太憋屈了……还是找个性子好相处的实际。 色卜腾旺布虽然表现也不错,不过却被忽略了…… 夫妻两个计较个没完,完全没想到冰雅在一旁的困窘,好不容易见四哥(弘晔)带着两位小舅舅远远过来,忙迎了上去。 “冰雅的性子有些淡,还是找个能哄她开心的吧,至于地位或是野心,如今的大清也不需太计较这些。” 那就是齐默持多尔济了。胤禛心中还是有些不甘的,这个人选既长得不够英伟,素日也没看出什么能为来,只在这围猎时才表现得有些出色,也难保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哼,回头再让黄敬去查查。 不过苏宜尔哈说得也对,如今准葛尔掀不起风浪了,沙俄那给打怕了,大清对蒙古高层的影响就不再那么重要,实力摆在那儿他们也不敢妄动……就算不考虑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冰雅的幸福。 一眨眼那个月华幻化般的小婴儿也十八岁了…… “鱼汤好香。”弘晨舔了舔嘴巴,“额娘,是不是因为这肉灵芝才这么好喝?” “肉灵芝应该没什么味道的,真正让这鱼汤份外鲜美的是这鳇鱼,这种鱼全身是宝,肉厚刺少,味美而鲜,营养丰富,不过它的鱼籽是有毒的,吃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不知是否错觉,奴才喝了这汤觉着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苏培盛在一旁道。绰勒他们也觉得是这样。 “看来这肉灵芝确有奇效。”胤禛点了点头。 “难道吃了它真的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延年益寿有可能,长生不老太夸张了。”苏宜尔哈对胤禛道:“皇上不如将它搬回去,有功之臣就赐一些以示皇恩。”反正过几天它又会长回来…… 在木兰秋狝结束的最后一次盛宴,参加秋狝的蒙古各部落王公等人都得到了传说中的“肉灵芝”赏赐,大家纷纷赞叹,颂扬皇帝得此祥瑞乃天降明主、有为之君、洪福齐天……听得胤禛唇角微抽。 苏宜尔哈内心小人笑得东倒西歪,他向来不爱听这种谄媚之词,偏偏蒙古人马术高明拍马屁的功夫却不怎么样,为了满蒙团结稳定他又生生强忍……难道,历史上他不爱围猎和巡视塞外也是这个原因? 可惜,他登基以来连年用兵,不仅将大清周边不稳势力扫平,也将蒙古各部落王公的骄横之心震得七零八落,不举行木兰秋狝安不了他们的心。 还是弘晔有孝心,举着酒杯替他周旋,引开那些王公们的话头。胤禛舒了口气,脸上微微一笑,给苏宜尔哈介绍起会上的奏乐和演出的“诈马”、“跳驼”等戏,这些都是蒙古人的绝技。因苏宜尔哈有孕,他担心她的身子不耐久坐,看了一会儿就扶了她提前退了场,那些蒙古王公们从康熙那儿起就习惯了皇帝的点到即止,酒兴昂扬地继续拉着弘晔和弘晨他们继续喝…… 他们想趁着酒意探问皇帝对于公主们的指婚,可惜,弘晔和弘晨酒量非人,到最后倒下的是他们这些常年将马奶酒当水喝的蒙古巴特尔(英雄)。 回京后,后宫的嫔妃们都动了起来,特别是慎嫔乌雅氏,宫中就她的女儿四公主阿琳和皇后所出的五公主冰雅到了适婚之龄,怎么能不紧张?因此,一反往日的小心翼翼,往长春宫跑得特别勤快。 因苏宜尔哈要养胎的缘故,馨桂不免念叨了几句,只是苏宜尔哈念着同嫁女儿的心思吩咐她们不要跟她计较。 可另一个表现得分外热心的安嫔贾氏就令她很不舒服了,她竟是为义忠郡王府里的三位格格探听来的。想到现代众多红楼专家们在说到元春之死时,有一种说法是她与皇帝的兄弟有了奸情被发现……苏宜尔哈猛地一颤,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以领导的性格,贾氏真有这种蛛丝马迹早早就被他砍了吧。他对自己的女人是宽容,对自己信任的下属也份外优容(比起康熙好太多了),可一但被他发现背叛那报复起来也是分外狠辣绝情的。 “主子,宫里都在传硕王府的皓祯贝勒捉白狐放白狐的事迹呢。”紫竹在给苏宜尔哈捏脚时说道。 苏宜尔哈一愣,自努达海和新月的事了,她都快忘记大清还有这么个异姓王府了。“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前两天,命妇们进宫给娘娘请安时硕王福晋去了趟钟粹宫后没多久就传出来了。” “这个安嫔,手脚挺长啊。”什么都要包揽,贾府这是没钱给她使了吗?竟一反过去的那点子谨慎不管不顾起来了。 “主子,要不要?” “不必管她。”苏宜尔哈冷笑,一干小丑,自有人去收拾。“冰雅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娘娘就放心吧,什么都齐齐整整的,这单子和实物您不是亲自对看过了么。”春雨很是无奈,继四阿哥之后又到了五公主了,主子这淡定的性子怎么一到小主子们大婚时就全反过来了?! 苏宜尔哈不好意思地笑笑,吃起水果来。 雍正五年十一月,胤禛下旨封五公主冰雅为固伦端文公主,赐婚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齐默特多尔济;封四公主阿琳为和硕纯敏公主,赐婚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多尔济塞布腾。 封恒亲王允祺第六女为淑靖郡主,赐婚那穆都鲁氏哈禄; 封怡亲王允祥第四女为淑惠郡主,赐婚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观音保; 封淳亲王允佑第七女为淑诚郡主,赐婚厄鲁特多罗郡王色卜腾旺布; 封廉郡王允禩第一女为淑慎县主,赐婚孙五福; 封义忠郡王第三女为淑柔县主,赐婚敦尔罗斯博尔济吉特氏苏马第;第四女为淑康县主,赐婚敖汉博尔济吉特氏四等台吉德绶;第五女为淑齐县主,赐婚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二等台吉色卜腾多尔济; 封允禔第七女为淑和县君,赐婚敖汉博尔济吉特氏台吉拉锡。<!--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