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剑诛仙》 楔子 老人与盒子 烛光如豆,老人安坐在床榻上。孤灯老人,这一刻命运似乎连在了一起,生命之火随时都将逝去。 男孩偷偷看了一眼老人,老人的脸在烛光映衬下更苍黄了。 老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你相信这世间有鬼怪吗?” 他虽是带着笑的,那笑容却有些阴森。 “啊” 男孩惊叫了一声,潜意识的退后几步,偷偷的瞟了一眼老人,犹豫了一下脑袋似拨浪鼓一般摇了又摇。 老人笑道:“那你相信我是魔鬼吗?” 男孩的脑袋“轰”的一声似要炸开了,只是这一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目光注视着老人,他没有说话,只是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暗暗惊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不可能……” 外面的风和雨不知不觉小了不少,烛火终于烧得安稳些了,一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你过来坐。” 老人对男孩招了招手,只是他伸出的左手才抬起了一半便无力的垂下。而他的右手,死死的按着一个东西,似乎全部的力量都用了上去,好似要按住自己流失的生命。 若是换做平时,男孩会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只是这一刻他犹豫了。 这可是众人眼中的魔鬼,走过去可能万劫不复。可是,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床前的竹凳上。 老人温和的笑道:“你不怕我?” 他愣了一下,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 老人点了点头,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双浑浊的眸子突然绽放出别样的色彩,盯着他道:“我命不久矣,只是还有一事没有完成,就此死去定是遗憾终身,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 他猛地抬头看向老人,心中顿时有万千话语要说,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老人要告诉他的自然会说,不说就是问了也是白问。他虽然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但并不糊涂。 老人看起来很满意他的表现,终是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右手抬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老人的右手一直按着一个常人巴掌大小的木盒。 老人看了一眼木盒,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有喜悦,有遗憾,最终是解脱。终于,他把木盒递向男孩道:“你把这木盒好好收藏,别问里面是什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男孩犹豫了一下接过木盒,木盒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个图案像极了蜈蚣,只是有数十足上百足之多。其它图案他一个都不认识。 老人又在怀中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颗指头大小,土黄色圆球状的东西,看着田宇道:“这颗丹药名为万化丹,你把它吃了吧。” 男孩接过丹药,竟毫不含糊的服下了,只是没有水,在喉咙梗了一会,把他的脸都撑红了,没有任何味道,倒像吞下了一颗石头。 老人道:“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男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老人目含赞赏之色,道:“我给你的两件东西对你都有好处,但你要记住,在你想尽办法都不能打开木盒时,千万别妄动。你如果有能力的话迟早会打开的。” 老人顿了一下又道:“我的心愿就在这木盒之内,只是你若没有能力,就是知道我的心愿也无法完成。在清风山上有一个长生观,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修行之道却也不落下乘,你有机会一定要拜入长生观门下,待到他日道法有成你便可以顺利打开木盒,帮我完成心愿。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刚才你服下的万化丹,以后只要你好好利用,对你好处众多。当然,愿不愿意做还得看你自己。” 老人的声音变得更严肃了,“切记,盒子里面的东西千万别让外人得知,不然你必有杀身之祸!” 第一章 她是谁? 这不是噩梦,却比噩梦可怕十倍! 田宇全身也已麻木,锋利冰冷的剑距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他的脖子已然覆盖上了一层冰晶,差点被冻断。 但他站着一动不动,他若闪动,剑的速度绝对比他快,他的喉咙绝对会被划出一道血窟窿。可若他不动,生命就得任人宰割。 端是动是死,不动也是死! 然而,他非但不认识这口剑,而且不认识这剑的主人,连见都没有见过。 剑是一口漂亮的宝剑,人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身穿白衣的女人。但她的脸比剑还冷,她眼光比剑还锋利。 田宇只觉得自己的脸快麻木了,想笑笑活动一下肌肉,可又怎能笑得出来。也只有他,在这种生死关头还会想笑,其他人恐怕早已想哭了。 “我真想一剑杀了你!”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比她的人更冷。 然而田宇听着简直舒服极了,这简直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温柔,最美丽,最销魂的声音。 可是,她为何要用宝剑指着他?但又为何不杀他? 田宇不明白,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与女子无冤无仇,女子为何会如此对他?看她眼神中的怨恨,似乎仇恨还不小。 别人若是听到女子的话,小命可以保住,肯定高兴极了。田宇的确大出了一口凉气,但他更想知道缘由。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更严肃了,问道:“你为何不杀?” 女子显然没料到田宇会如此说,也不由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便是满脸冷笑,讥讽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知道的,为何还要问?你果然已无情到了极点,若不是因为她,我早就一剑杀了你,现在,你就是求我杀你我也不会杀的,我怕你肮脏的血玷污了我的宝剑。” 任何人被如此讽刺都会忍受不了的,田宇同样心中火气直冒,他连女子是谁都不知道,女子为何要杀他,为何要如此污蔑他?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从女子口中才能问出些答案来。 他脸上闪过一丝悲伤,过了好久才道:“她现在怎么样?她在哪里?” 他这时才发现,他们是在一间房间里,看这房间的装饰,像是一个客栈。 这里是哪?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女子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出来历练,盘古百衍七八七五年的夏天在天山山脉遇到了李逵,两人兴趣相投成了朋友。在石头村村民的邀请下,他们前往天权山捉妖。 那里是一个山洞,漆黑的山洞。山洞里没有妖,只有一柄黑剑。李逵去拔黑剑,黑剑顿时发生诡变,疯狂的吞噬着李逵的精气,他情急之下斩断李逵的手臂,但他好像也被黑剑吸了过去,之后...... 田宇的脑袋一阵刺痛,痛得让他恨不得砸开看看。 之后就是在这里了。 那他来这里之前呢?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汗水无声的从额头滚下,他心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比女子的剑抵在他喉咙还让他惧怕。 毫无疑问,在这之前,他绝对做过什么,但他完全不记得了。 这种亲身经历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比死亡还让他觉得可怕。 哪怕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明显变了脸色。 女子看在眼里,以为田宇是在忏悔、是在痛苦,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厉声道:“你还记得她?你根本没有脸问她?你以为你装装样子就能让我心软放过你吗?像你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就是死我也不会同情可怜的!” “薄情寡义?你为何这么恨我?你是谁?她/他又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田宇心里在怒吼,但他表面还是极力的控制着。因为他现在根本辨别不了女子说的是真是假。 “三妹,找到恶贼了没有?”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声音是一个女的。 田宇与女子几乎同时把目光注视在门口,很快那里闪出一个人来。 一女穿白衣的女子,与房里的女子长得很像,很漂亮。与屋内女子相比,这女子更显成熟之美。 看到自己的三妹,女子很激动,看到田宇时,她更激动,激动地颤抖,激动地咬牙切齿。 显然,她也恨田宇,简直恨之入骨。 “哐——” 女子手中的宝剑已出窍,锋利,冰冷,快。 她的剑已闪电般的向田宇劈去,看那架势,恨不得把田宇碎尸万段。 田宇提起了一口浊气,他根本反抗不了,但他也不必反抗。他知道她不会杀他的,因为“她”。 他猜出了女子口中的“她”一定是个女的,不然“三妹”不会用“薄情寡义”来形容他,来骂他。 “二姐!”三妹一声惊呼,她们是不能杀这恶贼的。 二姐的剑并没有劈下来,停在了田宇发丝之间。 二姐一脸愤怒的道:“我本该一剑杀了你的!” 田宇脑海中快速过滤可靠的信息,这两人都与“她”有关,而且与“她”的关系不浅,他也与“她”有关。现在所有的事都与“她”有关,也只有见到“她”之后,他才能弄清来龙去脉。田宇脸上浮上一抹痛苦之色道:“你们带我去见她。” 三妹怒道:“你还有脸去见她,我是你的话,早就该自绝以谢天下了。” 田宇道:“见她一面后,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两女子交流了一下眼神,二姐走过来封住了田宇奇经八脉和十八道大穴。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珠子会转了。 现在的他才真是任人宰割了!但他不怕,他知道两人是不会杀他的。 两人制住了田宇,三妹到床铺上翻了一下,只见一柄黑色的剑跌落在地上。 只是这剑实在太丑,恐怕没有人会用这样的剑。 两女子却是一脸凝重之色,好似看到一个会吸人血食人肉的恶魔,眼睛深处难掩恐惧。 这虽然是一柄剑,实则还叫不得剑。柄不成柄,刃不成刃,就像是才被铸造师敲击几下就丢弃的废铁,实在没什么出奇之处。 然而田宇的目中却流露出极度的恐惧,这剑不就是天权山那黑洞里的诡异之剑?吸了李逵精气的剑? 田宇实在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如今李逵不在,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三妹”却用一块黑布把黑剑包裹起来,系在了田宇的背上。 田宇虽然全身被封,早已麻木,这一刻却好像有万千蚂蚁在身上爬,让他浑身不安。 —————— 浮云、丽日、大草原。天连着地,地连着天。 吹风疯狂的刮在脸上,两女子一边一个搀扶着田宇的手臂,快速从空中飞过。 田宇虽然无法动弹,但还是看出了这是什么地方。除了中原,天下再没有如此浩瀚的草原。可是中原广阔无垠,这是中原的哪里?她们又要带自己去哪里? 但田宇已经无法发出声音,显然是不能问了。 两女子速度极快,在大草原上空飞行了足足两个时辰,遥远的地平线上才现出了一些丘陵的模糊轮廓。赶到丘陵地带时,已到了晚上。两女子也已力竭,停在了一坐丘陵的林间。 月明星稀,林间微微有些冷。田宇根据所见植被的生长状况和颜色以及分析气温昼夜的变化,已推测出这是早春的季节。 他与李逵前往天权山捉妖的时候正是盛夏,难道现在是盘古百衍七八七六年了?距离那时已经是七个多月了?那么这七个多月的时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恐怕也只有“她”才会知道了。 虽然从两女子的脸色中田宇可以看出,他见到“她”后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但他还是迫切的想见到“她”。 三妹捡来了干柴生了一堆火,姐妹两人坐在火边交谈着。只可惜隔得太远,他根本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既然听不到看了也没用,他又不会看唇语。所以便闭起了眼睛,靠在树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如此境况之下,能睡着的人,天底下恐怕除了他田宇外,再无其他人了。 三妹与二姐更是气愤的很,她们一夜未眠守着田宇,倒好像两个贴身保镖似的。她们实在也想不通,这人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简直没天理了。 三妹冲过去狠狠的踢了田宇几脚,奈何田宇不仅奇经八脉被封,身上还被封了十八道大穴,双脚已经是毫无感觉了。 三妹气急,人没被踢醒,她的脚反而踢疼了。怒道:“这恶贼的身子骨到底是铁做的还是铜做的,怎么这么坚硬!”说完先解开田宇的哑穴,之后又在大腿上点了两下,解开田宇双腿上的鹤口穴,一边臭骂一边抬起脚便踢。 然而就在这时,田宇的双眼猛的睁开。 三妹微微一惊,就要后退,但已来不及了。田宇闪电般的踢出左脚,差点没把她的右脚踝踢断,同时右脚一勾,直接把她勾倒。三妹还没有倒落在地,田宇的人已朝她飞扑而去。 一切只发生在电石火花间,田宇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等三妹的叫声传到二姐耳朵时,田宇的双脚已经快速点出了三十六下,把三妹全身经脉封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一下。 二姐大惊失色,快速向田宇冲去,然而田宇的左脚尖已经抵在了三妹的喉咙上,道:“只要你敢过来,我就踢碎她的喉咙。” 二姐果然不敢妄动了,田宇虽然只有脚能动,但那只脚现在已成为了最可怕的杀器。 二姐很快稳住情绪,但眼中疑惑之色甚浓,不解的问道:“你全身经脉都被我封死,就是腿上的鹤口穴解开,也无法动用真气的。而且你的双脚已被封了一天一夜,就是被解开,也要过好一会血液才能循环,你的脚根本不能动?除非你早已解开了穴道,可是穴道是我点的,这是不会错的。”她根本想不到田宇是如何能动的,而且还一招制住了道行不浅的三妹。 田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灿烂的微笑,道:“别人或许不能,但我能。” 二姐问道:“为什么你能?” 田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你猜!” 二姐差点气得吐血,田宇人畜无害的笑容现在看在她眼里是那么的讨厌、恶心。但她终究没有发作,现在三妹的生命就掌握在田宇的手里,得小心行事才行。 三妹脸色苦得差点滴出水来,眼睛里更是已冒出了火花,田宇竟然用脚踩着她的喉咙,她简直有想自杀的冲动。传出去她龙家三小姐还怎么混啊。 然而田宇似乎踩得还挺舒服,一直不肯把脚移开。 其实田宇非但没半点舒服,反而难受极了。他的脚尖虽然抵着三妹的喉咙,但并没有踩上去,所以他一直是提着自己脚的。一个人若是长期提着脚站着,会好受吗? 可怜的三妹非但被人压在脚下,连哑穴都被封住了,虽然嘴巴一直骂个不停,但田宇却一句都没听到。骂人的时候,你骂的脸红脖子粗,然而被骂的人却一句没听到?不仅白费力气,还无趣之极。 二姐一脸痛惜,沉声道:“怎样才能放开三妹?” 田宇道:“解开我的经脉,解开我的穴道,我自然放了她。” 二姐道:“可以,只不过我们相隔太远,我怎么给你解?” 这的确是个问题,田宇沉吟了一下道:“你可以过来。” 二姐心间一喜,只要能走到田宇近前,田宇还不任她处置。 第二章 出人意料 浩瀚中原,地广物博,茫茫大草原,辽阔无边。立身草原之上,四处瞭望,天连着地,地连着天。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突然几座小山拔地而起。高不过百米的山头,若是在西岭之中只可算一个小土包而已,在这却别有一番雄壮高大的气势。 山上草木稀疏,几颗大杨树独木成林。朝阳的余晖透过枝叶散落在地,把地面分割成一块块。 林中有三人,有趣的三人,一男二女。 男子身长六尺,穿着浅灰色长袍,乌黑的长发散披在背后,长得眉清目秀。但最引人注目的当是他的笑容,灿烂的笑容。只要他一笑,似乎春风也解风情。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百年头。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笑,他觉得多笑笑,不仅有助人际关系,还有助身心健康。 他并不是正常站立的,他左脚下有一个人,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他的左脚是抵在女人喉咙上的,女子的鼻子正闻着他的脚气。 女子愤怒的眼神渐渐变得朦胧,不知不觉间泪水也夺眶而出。任何女子被这样对待都是不可容忍的,何况她这高高在上,专横跋扈惯了的龙家三小姐。 另一女子一脸痛惜,看向田宇的目光锋利如刀,她没想到田宇会这样对三妹。这是任何男人都不齿的行为,这是任何女人都要发疯的待遇。 然而田宇非但没半丝愧疚,看样子还很享受。 田宇虽不是君子,但他何尝愿意如此,若不是为了保命,他也不忍把含苞待放的三妹踏在脚下。 二姐缓缓的向田宇走去,只要接近田宇,她就可以闪电般的把他制住,救出三妹。到时候再狠狠的教训这恶贼。 所以她虽然表面一脸担忧,其实心间已暗暗生喜。 然而,当两人相距一丈时,田宇突然道:“你等一等。” 二姐脸色一变,难道想变卦不成。 田宇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了他的右脚,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右脚便缓缓的向下沉,转瞬就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来。 二姐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田宇经脉被封动用不了真气,而且上半身的穴道也被封,只有双脚能动。一个人光是脚上肉体的力量能有多少?好多人脚上力量相当大,那是因为他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脚上,但现在的田宇,只能单独发出脚上的力量。竟能不动声色的在地上踩出个窟窿来,这般力量端是可怕之极。 他那两双普普通通的脚,现在已然变成了可怖的杀器。只要他一动,三妹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对于二姐的脸色变化,田宇满意极了,他知道,二姐已然不敢妄动了。 对于他这双脚,他也满意得很。经过三年的苦练,从黒风镇到长生观的羊肠小路都被他磨成了宽广大道,这双脚所受的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如今,这双脚的威力,也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田宇抬起目光看向二姐,笑道:“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二姐目中射出愤怒的火花,但很快妥协,走了过来,手指向田宇身上点去。 这虽然是很简单的动作,然而在田宇与二姐看来,却是那么的慎重,那么关键,那么的沉重。 “且慢。”田宇一声轻喝,二姐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但眼睛里差点喷出剑来,怒道:“你还要怎样?” 田宇道:“把你的右手背在背上,左手轻轻靠近我的海底穴,我叫你解什么穴就解什么穴,而且手指在移动的时候,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半分,若是稍有晃动,后果会很严重!” 二姐神色惨变,她本想靠近田宇,在左手解穴的时候快速出右手制住他。但若把右手背在背上,她的速度再快也没有田宇的左脚尖快了。而且田宇还要求她的左手贴着他的身子,如此她的手指只能随着田宇的心思走了,田宇是不会让她的手指移动到危险的地方的。 “好狡猾的人!”二姐恨得咬牙启齿,暗道,“真的是要放了他?若是放了,今后恐怕再已捉不到了,大姐怎么办?”但三妹被田宇制住,随时都可能有性命危险,她不得不顺从田宇的心意。 她果然把右手背在背后,看着田宇道:“现在怎样?” 田宇道:“把你的左手缓缓的靠近我的海底穴。” 二姐左手缓缓的伸出,田宇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如削葱的指端,而她的眼却死死的盯着田宇的脚尖。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指下去,一不小心便会有人要死在此地。 关乎性命的一指。 二姐的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她不会想到她的纤纤细指竟会有如此之重,重的几乎都很难抬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指才接触到了田宇的海底穴,两人间的距离本是不远,可以说很近。但却是二姐这一辈子伸手伸得最艰难、最痛苦、最漫长的一次。 二姐把目光投向田宇,顿时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接。 他在她的眼眸中看到的是怨恨,她在他的眼眸里看到的是平静,比秋水还平静。 二姐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指端,这是关键的一指,关乎性命的一指。 “可以动手了。”田宇道,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难道他就没想到只要二姐用的力量稍微大些,就可以把他推开,只要被推开,他对三妹就没有了威胁。虽然二姐一推之力足可以解开他的海底穴,可是他的奇经八脉还被封住,还有十几个大穴被封死,就是脚下有万斤巨力,已然不是二姐和三妹的对手。对于任何人来说,无论你想得多么周全,叫敌人来帮自己解穴,永远是最大的错误。 他的脚速度的确很快,但二姐的手指已抵住了他的海底穴。等他反应过来二姐使诈的时候,恐怕他再想拿三妹来做要挟的时候已然太晚了。 二姐动手了,她指尖的力量之大,的确超出了任何人的意料,田宇也不由微微惊讶,因为他的身子已经被二姐一指击飞了出去,他的脚再不对三妹有任何威胁。 或许二姐肉身的力量不大,但她的奇经八脉又没被封,可以使用真气,催动真气的一指之力,恐怕就是铁块也得被击破。显然二姐还不想杀田宇,只是把他击飞救出三妹而已。 田宇的身子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棵杨树上,差点没把杨树撞断。他的肉身之强,实在是匪夷所思。 二姐已闪电般的解开三妹的穴道。三妹快速爬起来,哭喊着向田宇冲杀而去。她这辈子实在没受过如此侮辱,如此痛苦。 “我欠你最好别动。”田宇淡淡的道,然而就是那淡淡的声音,平静的眼神,却让三妹生生止住了脚步。她发现,田宇的身上竟然有真气蹿动。 “不可能!”三妹吃惊的往后退,她实在想不通,奇经八脉被封的人,怎么还可以催动真气? 二姐也愣住了,这一刻,她简直像看鬼一般看着田宇。此时的田宇,实在比鬼还让她们觉得可怕。 他的身上冒着绿光,苍白的脸在绿光的映衬下比鬼脸还瘆人,绿光是从一个轮盘上冒出的,这个轮盘通体碧绿,比上品翡翠还要漂亮,轮盘上布满了纹路,又像一个个古怪的符文。而这个圆盘,竟是从他的海底穴冒出来的,毫无征兆的冒出来。端是神奇之极。 二姐与三妹看得呆了,这个轮盘并非实物,是真气凝聚而成的,整个轮盘充满了爆炸性的能量,两人心都悬了起来,这个轮盘若是向她们击来,足可以把她们炸成灰烬。可是田宇奇经八脉被封,怎能催动真气形成如此一个威力摄人的轮盘? 二姐和三妹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如今局势已不是她们能掌控的了。 但轮盘并没有向他们杀来,在田宇的控制上,轮盘上射出十多道光束,向着他身上十几个不同的方位击去。 “不好,这恶贼想自己解开经脉和穴道。”二姐一声惊呼,持剑冲了出去。 但为时晚矣,十多道光束闪电般的击在田宇身上,瞬息解开了被封的经脉和穴道。解开穴道后,他的手臂便能动了,并指如剑,指尖射出一道尺长的剑芒。 “嗖——” 碧绿色剑芒破空而出,闪电般的击向二姐。二姐一剑刺出,剑尖正好点在剑芒之上。 “轰” 剑芒疯狂的爆炸开来,二姐被震得倒退了三步,脸上浮上一抹惊愕之色。 三妹已飞了出去,宝剑瞬息刺出了九下,每一下都刺向田宇的要害。出手快而凌厉,三妹的道行已是不浅。 然而面对三妹的必杀之技,田宇面上依旧平静,抬起左手向着虚空一按。顿时一个轮盘从手心冒出,在虚空中瞬息放大,足有常人脑袋大小。 轮盘快速击去,顿时只听到一连串的金属交接的大响。三妹刺出的九剑都被轮盘挡住。而轮盘,虽然被三妹的剑气削了一半之多,但还是气势袭人的向着三妹胸脯击去。 三妹大惊失色,仓皇后退。二姐见势,宝剑一撩,一道青色剑气脱剑而出,刺在了轮盘之上。 圆盘与剑气相交,互相消磨,到后来双双爆炸,把田宇与两女子挡在了两边。 田宇并没有再次出手,看着两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我?”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若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恐怕就此寝食难安了。而且,这两女子显然很了解内情。 两女子却是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满眼的惊疑之色,三妹抢着道:“这恶贼肯定是装疯卖傻。” 二姐眉头微蹙,盯着田宇问道:“你不认识我们?”他能看出田宇没有说谎。他大可一走了之,留下来问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田宇道:“实在不认识。” 两人这才大吃一惊,姐妹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三妹还想说什么,但二姐抢先试探性的问道:“你认不认识龙语?” 田宇摇了摇头道:“从不认识。” 三妹气得直跺脚,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说不认识大姐。”说着又要向田宇出手,但被二姐死死的拽住。 二姐脸上凝重之色更重了,盯着田宇的眼睛。田宇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清澈,简直连一点杂色都没有。这世上,谁说谎还能有这样的眼睛? 田宇问道:“你所说的‘她’叫龙语,是你们的大姐?我与她关系不浅?是吗?” 三妹急道:“对,是我大姐,你与她非但关系不浅,而且很深很深。”现在,她也有点相信田宇了。 田宇倒愣住了,使劲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在想问题的时候都忍不住摸下巴,这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当然,习惯不就是不知不觉间养成的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自己独特的小习惯的。 他想遍脑海,实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叫龙语。而且这个龙语还是一个女的,田宇所认识的女的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母亲李翠花,姐姐田小莲,就是侄女赵晓月了。对了,还有在清风山后森林中遇到的女子,如仙一般的女子,但那女子不叫龙语啊! “难道这名叫‘龙语’的女子,是在我无缘无故消失的这‘七个月’里认识的人?这七个月里我到底做过什么?”田宇的脑袋都快炸了,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没想到现在竟有些怕了,毕竟这种亲身经历过且自己完全不记得的情况,实在没有几人有过。 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年代?” 二姐和三妹越来越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了,二姐道:“盘古百衍七八七八年早春。” “啊”田宇惊叫一声,他本以为现在是盘古百衍七八七六年。也就是说他已不知不觉间过了两年零七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实在能做太多事了。 整个天下,包括中原、东海、南泽、西岭、北漠,都是用盘古计时的。天下自古至今有个传说,“万物之初,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后来人们尊盘古为万物祖神,以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为盘古一年记时。一衍为一万八千年,如今距离盘古开天辟地时已经百衍七千八百七十八年了。故记作盘古百衍七八七八年。 就算两姐妹所说的都是假的,但这时间绝对是真的。如今到了什么年代,除了田宇外天下人谁都知道,她们没必要编造。 田宇缓缓的稳住了心绪,既然时间不假,那他绝对是度过了两年零七个多月,这段时间到底做过什么?也只有她们知道了。于是道:“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带我去见龙语,我要把所有事搞清楚。” 姐妹两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太多惊讶,二姐道:“好吧,我带你去见她,希望到时候你能自圆其说。” 第三章 青湖龙家 山并不高大,树木也不茂盛,群山之中,有着一个颇大的盆地,盆地内有一个内陆湖泊,被人们称作青湖。在青湖,有一个实力颇大的家族,名为龙家。 青湖龙家,在中原西北部也有着不小的名气。青湖城,也算一个古老的城池。如今龙家威势日盛,青湖城的名声也远播中原各地。 谈到青湖城,人们不免谈到龙家,谈到龙家,人们就会谈到龙家的三大明珠。大女龙语,二女龙嫣,三女龙舞,并称青湖三龙女。这三人不仅个个貌美如花,而且道行也是极高。除了丹穴派天女李若素外,她们姐妹三人无疑是中原北部名声最大的女人。 好多年轻男子以见“三龙女”一面为荣,好多世家子弟以取“三龙女”为终身目标。不知多少世家之主羡慕龙城好福气能生得如此三个女儿。因为有三个女儿,龙家之主龙城也是四方结缘,名声日盛。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下英雄眼中的洞天福地,神仙归所,如今却已蒙上了一层阴霾,只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谁也想不到,连那个人自己也没有想到。 龙家的主厅,霸气而豪华。四颗大柱子挺直而立,似撑天之柱。正座是一把太师椅,左右两下手各摆着四把交椅。规规矩矩之中散发着一丝威严。地面光华得似一面镜子,人站在上面可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此时椅子上都坐着人,地上也站着人。 正座上坐着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人,身宽体胖,穿着墨绿色长袍,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哪怕不动声色,一股威严之气也不容他人小觑,一看就是手握大权之人。此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依旧目光炯炯,体内似藏着一头猛虎,一旦发威,势不可挡。此人正是龙家之主龙城。只是一向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他,如今眉目之中却难掩一丝疲倦,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这无论名声还是实力都如日中天的龙家之主如此。 下手的两排椅子上坐着两个老者,四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即使龙城正中威慑,他们也安然自若,显然在龙家的地位都是不低。 在龙城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两个女子。正是押送田宇回来的二女龙嫣、三女龙舞。 而大厅正中所站之人,不正是田宇。 此时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怀好意,毫无好感。一般人若是站在他这个位置,恐怕早就承受不住压力两腿发软了。然而田宇站在其中,却好似没感觉一般,泰然自若,面含微笑。 一路前来,他已从龙嫣和龙舞嘴中榨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他与龙语发生过感情,而且还很深。由于他的离去,龙语日夜相思,患下了重病。龙嫣、龙舞抓他回来就是要治好龙语的相思之病。 “既然还未过门,此人也非我龙家之人,但他视我龙家声望如若无物,坏我龙家名声,当处死以儆效尤!”坐在左边最上手的老者阴沉沉的道。 田宇瞟了一眼,此人面容清瘦,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不开窍的老考究。 “对,处死,挽回我龙家声誉。”老者对面的老人道,一样是个不开化的老古董。 坐在正座的龙城面无表情,但田宇的眼睛何其犀利,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皮轻微抖动了两下。 “对,处死。” “家法伺候!” “处以极刑。” 一时众人纷纷出言,但没有一人是向着田宇的。 然而田宇平静站立,面无表情,好似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龙舞却急了,道:“这恶贼虽然罪当处死,可是大姐的病?” “哼,龙语这娃是自作自受,当年我就极力反对,现在吃到苦果子也是她的造化。”左边的老者冷冷的说着,瞟了一眼正座的龙城,眼中多有不敬之意。 田宇也看出来了,龙城虽然是龙家之主,名声也是不小,但在这龙家之内恐怕也非一言九鼎,万众归心的。 田宇来回瞟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小子愚昧,不知错在何处?诸位为何对我如此嫉恨?”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好似在火上浇了油一般,为首的两个老者脸都气红了,右手边的老者嘎声道:“你看看,你看看——此子不诛,我龙家颜面何存?” 龙城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说话。 田宇道:“这位前辈左一句龙家颜面,又一句龙家颜面,不知小子哪里冒犯了龙家?” 此话一出,连龙城都坐不住了,两老者更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他直颤抖。 “哼,厚颜无耻!” 坐在左端末梢的年轻人拍案而起,怒喝道。 此人仪表偏偏,眉目清秀,只是面目之间一股阴冷之气聚而不散,他就是笑,也会让人感觉很冷。 田宇皱了皱眉头,道:“你是何人?” 男子一窒,怒道:“你连我都不知道?” 田宇摇了摇头,道:“实在不知。” 男子气急,怒道:“好好好,竟然装疯卖傻,我就是郭淮,郭淮就是我。” 田宇道:“对不起,我实在不认识一个叫郭淮的人。” 郭淮恨得牙痒痒,眼睛里差点喷出火花来,喝道:“我就是龙语的未婚夫!”“未婚夫”三字,他几乎是咬出来的。 田宇这才一愣,这人竟然是龙语的未婚夫,如果龙嫣所说不假,那他与龙语算作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道:“对不起,我非但不认识你,在座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所有人都是一窒,所有人都面面相窥。 只见龙嫣在龙城耳边低声说着,龙城的脸色也变了。 “啪” 左边老者一拍扶手,怒道:“装疯卖傻!” 郭淮冷笑道:“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可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做错了事难道说句自己不记得就可以了吗?” 田宇道:“这不是推卸责任,实在是我不知道。” 郭淮怒极而笑,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是如何拆散我和龙语的?你不知道你是怎样从我手中抢走她的?你不知道你是如何无情的抛下她一走了之的?你不知道,谁知道?” 郭淮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谁愿意把自己女人被抢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田宇都有点心软了,都有些可怜郭淮,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郭淮强笑道:“说不出话了吧?这些你心里都清楚。她跟了你我不怪你,但你抛弃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田宇还是沉默,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为男人,他能了解郭淮心里的痛苦。 郭淮接着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丢下她一走了之,抓不到你还罢,抓到你,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能轻饶过你。” 郭淮显然是对田宇已恨之入骨了,田宇心中都不由怀疑了,难道自己真的和龙语好过?好了之后还无情的把她给甩了?但他很快就摇摇头,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既然不是这样的人,那郭淮和龙家的人为何要如此恨他?这事越来越曲折离奇了。 郭淮的笑容由冷笑变为狂笑再变为狞笑,后来是阴笑。没有受过无尽痛苦的折磨,没有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时候,田宇实在想不到一个人一瞬间能有如此之多的情绪流露。 他对郭淮的可怜也变为了同情,这一刻他的心都开始动摇了,难道他真是那种该千刀万剐的人吗? 郭淮脸上的表情更为狰狞可怖了,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眼睛盯着田宇,就好像盯住了仇恨。冷冷道:“我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说着,他的右手已成虎爪之势,快速向田宇的心口抓去。 由于说话间他已来到了田宇跟前,所以他这一出手,恐怕无人能闪避。 没有人会想到郭淮会突施杀手,龙城几人也惊愕住了。 他的根根手指都冒着寒气,每一根手指都变为了最可怖的杀器。这一爪下去,没人能活着。 然而田宇却是一脸的平静,眼看郭淮就要掏出他的心脏,而他的身子突然快速的后退。哪怕郭淮的出手很快,始终没有接触到他的身子。 一转眼,田宇便到了一丈开外。 在座的人都吃惊的站起来,谁都没想到田宇竟然能安然无事。 郭淮脸色惨变,一声大喝,双手齐出,瞬息朝着田宇要害攻击了十八招,招招都是致命的。 但田宇没有还手,只是闪避。 像郭淮这样的人,他实在不忍心出手。 大厅中气爆之声不绝于耳,郭淮每一爪抓出,都似可抓破虚空。他那一抓之力,就是抓到铁块也能轻易抓碎。 但无论他攻上路还是中路,抑或下路。田宇的闪避往往比他的出手快上半分,每次都险险躲过杀招。 大厅虽大,但郭淮的攻击范围却不小,几乎已笼罩了田宇全身。但田宇往往能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下找到漏洞,脱身而出。 没有多久,郭淮便攻击了两百多招,田宇也闪躲了两百多下,终于,郭淮气竭,倒在了地上。 多半是气晕的。 左手边的老者二话不说就要闪身而出,龙城却是后发先至,一拳狂猛的向田宇脑袋轰击而去。 拳头之上紫色电芒蹿动,破空而过,气爆之声比炸炮仗还响。 恐怖的拳劲之风吹得田宇衣服猎猎作响,他双瞳紧缩,凝视着那急速放大的拳头。击来的好似不是拳头,而是一座万仞大山,无形的气势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田宇心中惊骇,他实在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厉害的人物。但他表面还是保持平静,快速抬起左手,向前猛拍而去。 以掌对拳。 他的掌心冒出一个碧绿色的轮盘,轮盘上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轮盘砸在了拳头之上。 “轰” 整个大厅都颤了三颤,气浪如超声波向四面八方疯狂散去。 龙城的拳头砸破了轮盘,气势不减的砸在了田宇手掌之上。 这一拳之下,田宇的手臂就是铜铁铸成,恐怕也得报废。 “住手” 从门外闪出一个人来,急得惊恐大叫。 第四章 回忆 一个女人,穿着棉袄的女人。在这温暖的早春,她整个人却包得像个粽子。厚厚的棉袄已经让人看不出她的身材,若不是露在外面的脸,谁也无法一眼便认出她是个女的。这是一张苍黄的像摆了不知多少年的草纸似得的脸,瘦的几乎只见得到骨头,额头上的眉毛也都快要掉光了,一双眼睛竟是死灰色的。田宇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若不是还会出声别人都会认为她是个死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救了田宇的一只手臂。 龙城出手刚猛,收手也是极其凌厉。光是这份出手与收手,田宇便是自愧不如。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女子,脸色都是不怎么好看。田宇的目光扫过郭淮时,只见其脸色惨变,目中蕴含着担忧、惋惜、还有无尽的爱。 “难道她便是龙语?”田宇愣住了,他本想龙语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 “你还是回来了,我知道你并不是薄情寡义的人。”龙语柔声道。无论她人长得怎样,她这声音却是好听极了,温柔极了。 田宇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会有如此迷人的声音。 “难道她就是因为我而病成这样?”田宇后背一阵冰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姐!”龙嫣与龙舞叫唤着,一闪身便来到了龙语身旁,左右各一个搀扶着。 然而龙语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田宇,别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似怕田宇就此消失一般。 田宇心中升起了一股复杂感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就是龙语?” 龙语愣住了,死灰色的瞳孔内闪过一丝惊疑之色,紧接着便是无尽的痛苦,嘎声道:“你...你不认得我?” 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田宇本不想伤害她,但还是道:“我的确是忘记了。” 龙语头一晕,差点昏了过去,热泪也夺眶而出,哽咽得差点都已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感情?能让她如此伤心欲绝! —— 昏暗,潮湿,蚂蚁到处爬,虫子密如麻。 在龙家,除了废弃的地窖,恐怕再无如此脏乱的地方。 田宇便被关在这样的地方。 任何人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都会惊慌失措的,然而田宇非但没有半丝不适,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嘴里叼着根稻草棍,偶尔摸一下下巴。 “难怪有人说情是世间最好的美容药,也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想起龙语的模样,田宇忍不住嘘唏,龙语以前也是个美人胚子,只因为情所困才变成如今模样,然而罪魁祸首竟是他,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为人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接着便是门被打开的沉闷声,并没有光线射进来,显然已经是晚上了。但田宇还是看清了来人,正是龙语。 田宇起身,走了过去搀扶着龙语,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那灿烂的温柔的笑容令昏暗的空间一亮,眼神更是温柔如水,任何女人见到如此眼神,就是心中有万仞冰川也得融化的。 龙语温柔的看向他,柔声道:“你的情况二妹和三妹都告诉我了,我并不怪你。” 如此两人,正像是情意浓浓的小两口。 田宇接过龙语手中的盒子,扶着龙语坐在唯一干燥的草堆上。打开盒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龙语温柔的看着田宇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花雕酒和卤猪肘。” 田宇搓了搓手,笑道:“的确喜欢极了。” 他也不客气,拿起猪肘便狼吞虎咽,吃一口肉喝一口酒。 酒是上好的花雕酒,肉是最好的猪肘肉,田宇喜爱极了。 龙语看着田宇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正是妻子看着丈夫并不文雅的吃相时的幸福。柔声道:“你慢点,别噎着了。” 田宇笑道:“没事的。” 在家里,母亲也是经常卤猪肘给他吃的,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卤猪肘了。花雕酒也是他最喜欢的酒,以前每天都要喝上一壶,如今喝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味道了。 吃完肉,喝完酒,田宇随意的擦了一下嘴,擦了一下手,看向龙语,脸上的喜色已消失不见,一抹担忧浮上脸颊,问道:“你的病?” 龙语却是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我的病就会好的。” 这一刻田宇的心中莫名的升起自责与愧疚,脱口而出道:“以后我不会离开了。” 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何况他还是一个多情的男人。 龙语嘤咛一声倒在了田宇的怀里,田宇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去楼住她的肩膀。道:“你给我讲讲我们的事吧。” 龙语紧紧的靠在田宇的胸膛上,过了一会才道:“在两年前的夏天,我们姐妹三经过天山山脉的天权山,正遇到三人在一块青石上不停的磕头祈祷,我们好奇便飞过去询问,他们说有两位‘仙人’到下面的山洞里捉妖去,他们在这祈祷祝福。我们一看,青石之下确是有一个山洞,于是我们便进了山洞,还未深入山洞多久便听到一声惊呼,我们快速的冲进去,便见到了你。你贴在黑石之上,石头上插着一柄黑色的剑,剑上冒出恐怖的黑气,黑气有吞噬之力。那吞噬之力差点连我们姐妹三人都吸了过去,还好在最后关头,你身上射出了一道黄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最后你全身都射出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黄色的光芒竟然能削去黑气的吞噬之力,压制住了黑剑,救了我们。” “但由于你身上的精气已经被黑剑吸了很多,于是便昏睡了过去。但是跟你一同去的那人,不但右手臂断了,身上的精气也被黑剑全部吞噬,不幸死了。” 田宇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日的画面。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能吞噬一切生命力的黑暗。 李逵金瓜锤所散发出来的金光,都被无尽的黑暗压缩得只剩方圆半丈,又好似这黑暗有着恐怖的吞噬之力,把金瓜锤上的金光都已吞噬。 山洞里毫无生命,连只蚂蚁都没有,越往洞内走,不似向洞底靠近,好似向着死亡靠近。 田宇脸上早已浮上了凝重之色,道:“此地恐怕绝没有妖怪!” 李逵道:“绝对没有,没有妖怪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做为洞府的。”他脸上的凝重之色比之田宇还有过之,这里虽然没有妖怪,但却比妖怪还让他们心神不宁。 两人都没有讲话,讲话无疑会分散注意力,在这静得如死一般的地方,不容他们有半点大意。 没有声音,没有活物,然而就是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危险,莫名的危险。 但此时也不容得他们退去,他们也不愿就此退去。越危险的东西,越捉摸不透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越有吸引力。 突然,金瓜锤的金光一下子大盛起来,周围的压力似瞬息如潮水退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更加的小心了。 一路行去,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知深入了山洞多远的距离,山洞渐渐变得宽阔起来。 他们已然到了山洞的尽头,黑暗笼罩的尽头。 在金瓜锤的光芒照耀下,山洞内变得明亮了。只是二人的目光完全凝集了,紧紧的盯着立于山洞正中那块一丈来高的黑色巨石,石头上插着一把剑,黑色的剑。 只是这把剑还算不得剑,叫做剑胚还差不多,柄不成柄,刃不成刃,只是有着剑的雏形。完全就是一块用来锻炼剑的剑胚。 一块剑胚本不足为奇,但在这样的地方,插在这样的一块黑色的石头上,却是那么的奇怪,甚至能让人惊恐。 田宇早已呆住了,难道让他一直心惊胆颤的只不过是一块剑胚而已? 李逵缓缓的向剑胚行去,脸上的凝重之色渐渐散去,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我当是什么,只不过一块剑胚而已!”说着伸出他那只宽阔的手掌,向剑胚握去。 “不可!”田宇大惊失色,断喝道。 李逵笑道:“区区剑胚一块,有何可怕的!”说着手掌已经握住了那不成剑柄的剑柄。 田宇心神皆颤,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 李逵扭过头来看着他笑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没事。” 李逵果然无事,剑胚没什么古怪。 然而,半息不到时间,李逵脸上的笑意瞬息凝固,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叫。只见他握住剑柄的手,此时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快速的萎缩。 “不要过来!”李逵吼道,他猛地缩手,然而他的手竟好像与剑柄连为一体,根本挣脱不了。他却也临危不乱,左手举起金瓜锤,以力劈华山之势,凶猛的向着黑色的剑体砸去。 “砰” 一声大响惊天动地,然而李逵傻眼了,他这一锤足可砸破万斤巨石,却没有砸断剑体,反而被震脱了手。 田宇一阵悸动后瞬息稳住心神,临危不乱,并指如剑,绿色真气呼啸而出形成一柄能量短剑,在间不容发之间,一剑削下,直接把李逵的手臂齐齐削断,李逵乘势倒飞而去。 然而就在那一削之际,黑色的剑体上顿时发出了恐怖的吞噬之力,田宇还来不及撤退,便被无形的吞噬之力扯向了剑体。 这一突兀的变化实叫田宇灵魂都颤了三颤,但他表现出了出奇的应变速度,左手一掌拍出,顿时绿光璀璨,从他手中飞出一个绿色的真气轮盘,轮盘越放越大,到最后足有碾盘大小,轰击在剑体与黑色石头之上。然而异变就此发生,田宇撼天动地的一击非但没有击破剑体,反似肉包子打狗,被剑体尽数吞噬。吞噬了真气后,剑体散发出的吞噬之力愈发恐怖了,就是远在十米开外的李逵,体内的鲜血也止不住的从断臂伤口处呼啸而出,向着剑体飞逝而去,顿时形成了一股红色的、摄人心魄的血河。 而田宇,整个人都被剑体吸附,全身快速萎靡,一身的精气源源不断的被剑体吞噬。 李逵面无血色,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凸显,没多久,他那如莽兽一般的躯体却只剩皱皮包枯骨了! 第五章 胡不归 “嗖” 倒在地上的金瓜锤也不得幸免,在狂猛的吞噬之力下,快速的飞向黑剑,只见其金光大盛,与黑色剑体抗衡。然而黑剑实在太过恐怖,金瓜锤上的精气也被它照常吞噬。 田宇趴在黑色大石之上,用尽全身力气都挣脱不开可怖的束缚,他全身的精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向外流,没多久他已面无人色。 “没想到我田宇出山不久,还未闯下一番事业便要丧生于此!”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好年华如水流逝却一事无成无可挽回,田宇心中好恨。 “咔嚓” 一声轻响,从田宇腹部发出的声响,这声响虽然轻微,却着实让田宇颤了三颤。碎的不是他的骨头,是他藏在身上,昔日老人送于他的小木盒,小木盒已精气散尽,碎裂了。 “我命难道也要如这木盒般?” 他必死无疑,他根本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让他化险为夷。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子猛然一颤,一道黄光从他的肚脐射出,很快,他整个人都冒着黄光,像是天上的太阳。 如此变故,就是他自己也愣住了。 黄光一出,似有化尽世间任何物质的力量,扫向黑剑,顿时黑剑散发的吞噬之力减小了不少。 田宇大喜过望,惊呼道:“是那颗丹药,老爷爷送我的万化丹!” 除了被吞入肚子的万化丹,田宇再也想不到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奇效。 确是那颗丹药,那颗土黄色的丹药,竟在田宇生命垂危之际,显现出了神奇伟力。 黄光越来越盛,如波浪一层层向着黑剑扫去,每一层浪纹扫过,黑剑所散发出的吞噬之力便要大减,没多久,田宇便感觉身上的精气再没有被吞噬了。 然而,此剑也非凡物,剑体上源源不断的冒出黑气,可吞噬世间万物的黑气。 黑气与黄光对峙,相互消磨,如两方海浪相撞在一起,互相磨损对方的能量。 —— “后来你晕了过去,只可惜你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们只有带你回来治疗。” 龙语的声音拉回了田宇思绪。田宇的心也不再平静了,朋友的死让他感到悲伤,龙语所说的事实让他心神大动。龙语所说之事竟然和他经历的事完全吻合,那他们后来呢?做了什么?他都有点不敢听了。 龙语接着道:“你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由于全身精气流逝的太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后来经过慢慢的调养还算恢复了过来。由于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你,所以——所以渐渐的我便喜欢上了你,前年的春天,就是这两天,你的身子恢复很快,已经痊愈了,你邀我一起去游青湖,后来——后来......” 龙语讲了很多,田宇也认真的听着,这的确是一个让人羡慕向往的爱情故事。然而往往美好的爱情故事都会有一个不好的结局。后来田宇竟然不辞而别,且一去便杳无音信。渐渐的龙语因为思念过甚便患上了重疾,从此一蹶不振。龙家虽然相中了好几个家族要把龙语嫁过去,奈何龙语死活不肯,后来龙家见龙语已经渐渐不行了,才派遣族内高手四处追寻田宇,也才有龙嫣和龙舞缉拿田宇的事。 田宇把整个故事听下来,心中也是滋味难平,如果龙语所说不假,那他才真是该遭天杀了。搂着龙语的手臂也不由紧了紧,柔声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龙语全身已激动地颤抖起来,热泪浸湿了田宇衣襟。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为了情受了多少苦? 过了好一会儿,龙语才平复激动的情绪,看着田宇展颜一笑,爱慕之情尽显于表。 田宇也笑了。 这一刻无声胜有声,说再多的话也无法表达他们之间的情感。 过了好久田宇才柔声道:“是我害了你。” 龙语摇了摇头,道:“其实是我害了你。” 田宇笑道:“你害我什么了?” 龙语微微低下头,苍黄的脸上竟然浮上了一抹红晕,道:“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已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不勤于修炼,只顾陪着我;若不是因为我......” 田宇伸手挡住了她的嘴,笑道:“这都是我自愿的。” 万千话语也不由这一句来得实在,龙语喜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为什么微妙的时刻往往会有杂声来捣乱。 “大小姐不好了,有人闯了进来。”门外传来喊叫之声。不仅龙语惊住了,田宇也惊住了。 龙家在青湖那可是巨无霸的存在,谁敢强闯龙家?简直是活腻了! 田宇起身扶着龙语,道:“我跟你一起去。” 龙语点了点头。 —————— 夜幕下,龙家府邸如同蛮荒古兽盘踞于大地之上,悠悠苍茫之气,让人望而却步。 然而就是这威势日盛的龙家,今夜竟有人硬闯进来。 真不知是哪个不想活的家伙,竟然做出如此让人瞠目结舌的傻事。 龙家已亮起了无数灯火,吵闹之声更是在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喧嚣而起。 前院之内,传出道道金属交接般的声响,显然已战做了一团。 “姓胡的,你别不识好歹,以前我们是怎样对你的,您竟敢硬闯我龙家。”龙舞怒喝道,手中的剑已化作一条游龙,她的人更是火辣的像个小辣椒。 混战之中,只见一个大汉手持大刀,大开大合,纵是遭到龙家三人围攻,他也丝毫不落下风。这大汉一脸络腮胡子,鼻子红的像个红辣椒,眼睛却深沉的像一头猛虎,哈哈笑道:“小舞舞,若不是看在你姐夫的面上,我早就把你的屁股打开花了。” 说着三刀劈出,击退了刺杀而来的三剑。 龙舞被说得眼红耳燥,恨得牙痒痒,也不再开口说话了,只是手中的剑更为刁钻毒辣。 没多久,龙家的大批高手已经赶来,虽然没有出手群殴,但已挡住了所有出路,显然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大汉却全然不知,似不是在打架,反而似在跳舞,笑道:“小舞舞,快快把你姐夫交出来,不然我可真要打你屁股了。” 龙舞气得发狂,然而人在生气的时候自然容易上当,出招的破绽自然容易暴露出来。只见她宝剑虽然极其犀利,却露出了极大的破绽。大汉顺势而入,轻松避开了她的攻击,伸出左手,轻轻的拍下。 “啪” 一声轻响,虽然轻,却比天降奔雷还让人吃惊。 龙舞一愣后,瞬息抓狂,叫道:“胡不归,我要杀了你!” 暗中,田宇暗暗摇头,咂舌道:“此人不仅嘴贱,手也贱,倒是有趣。只是龙舞却上了他的当,他就是要她发火,要她气急,如此才能露出更多更大的破绽。” 龙语看着田宇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田宇愣了一下,好奇的看着龙语。 龙语释然,道:“他叫胡不归,跟你有过命的交情,现在硬闯进来,显然是来救你的。” “救我的?”田宇惊疑道,他实在想不起来认识这有趣的大汉。 龙语认真的点了点头。 突然,打斗之声消失了,田宇投眼看去,原来是龙城来了。当下心中一紧,大汉的道行虽高,但显然不是龙城的对手。 只见龙舞站在龙城身边,眼睛都快冒出火花来了,龙嫣在一旁低声安慰。 胡不归已安静了下来,看向龙城的目光多有一些忌惮之色,抱拳道:“龙族长,在下深夜来访实属无奈,还望龙族长放过好友田宇。” 龙城的眼中射出一道冷光,一路打着进来还说来访?沉声道:“田宇已被我杀了,你夜闯我龙家,视我龙家为何物?无视我龙城所在吗?” 胡不归苦笑道:“实在没有冒犯之意,实在是情非得已。” 龙城道:“情非得已?看来今夜老夫废了你也是情非得已。” 龙城显然是怒了,还从未有人敢硬闯龙家的,这事若是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胡不归也变了颜色。 暗中,龙语道:“你快出去,带上你的朋友快走。” 田宇呀道:“那你怎么办?” 龙语道:“只要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若是父亲出手胡不归断然是无法脱身的,我不想让人说你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 田宇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感激之色,道:“我会回来的。” 说完,他的人已飞了出去。 “后院着火了!” 这话显然是田宇喊出的,所有人都向后院看去。田宇趁此机会闪身来到了胡不归的身旁,还不等他说话,抓着他的肩膀便腾飞而去。等龙家之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化作一个光点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青湖,湖心亭中。 田宇望着胡不归,胡不归望着田宇。久久未语,突然笑了,朗声的大笑。 胡不归一拳击在田宇肩膀之上笑道:“我就知道,区区的龙家是困不住你的。” 田宇笑道:“若不是你,我也无法脱身。” 胡不归笑得很开心,道:“这是实话?” 田宇点了点头道:“实话。” 胡不归又拍了田宇一下,笑道:“我喜欢听实话。” 第六章 医死不医活 清风悠悠,烟波浩渺。沉舟穿破平静的湖面,似到了九霄云外,神仙住所。 甲板上已堆满了酒坛,一股浓烈的酒味席卷开来,整条船都似酒做的。 “好久没喝这么畅快了。”胡不归倚在酒坛之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显然也有些醉了。酒醉之时,他的鼻子更红了,脸却是发紫。 田宇猛喝了一口酒笑道:“好酒,好酒,还是你了解我。” 胡不归呵呵笑道:“想当年我两夜闯青龙帮,灭土匪,散金银,得好酒三百坛,大喝三天三夜,那才叫畅快。” 田宇道:“实在畅快极了!” 胡不归道:“那的确是畅快的很,但比起两翼山一役,还算不得什么。” 田宇没有说话,静听下文。 胡不归接着道:“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雪的夜晚,雪下得很大,我两御风而去,一夜间端了天鹰帮十八分舵,扫了天鹰帮老巢,所缴财物何止千万。但我两视金如土,散播于民。那些百姓见到我们似见到神仙一般祭拜不停,端是热血威风。那才是最畅快的事。” 田宇暗暗咂舌,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的确畅快。” 胡不归一脸憧憬向往之色,幽幽道:“我们胸怀大志,欲北上绞杀魔教余孽,没想到已到了半途,奈何龙家之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把你抓了来。” 田宇摇头叹道:“实在遗憾得很。” 胡不归道:“好男儿怎能因女人而放弃了大好前程,龙语相思患病,此乃不开窍也,怎能怪在你的身上。龙家之人真是毫不讲理。” 田宇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我的不对。” 胡不归顿时叫了起来,急道:“怎会是你的不对,男子汉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更何况你又没抛弃她,只是出去闯荡一番而已,她就患上了相思病?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啊!” 田宇苦笑道:“女人心谁能捉摸得透?龙语的确是病了,病的还不轻。” 胡不归道:“我岂会不知,我也见过她了。” 田宇呀道:“你见过她了?” 胡不归点了点头,道:“就是她去找的我,我才知道你被龙家之人抓了回来,不然我还以为你小子却哪偷荤了。”说完贼笑起来。 田宇道:“她对我倒是情深意重。” 胡不归撇撇嘴道:“一往情深又何用,难道你还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我们可都还很年轻,以后要闯荡的地方还很多。” 田宇叹道:“但现在我实在不忍心丢下她。” 胡不归把手中的酒坛扔掉,叫道:“一个女人而已,难道还有我兄弟一起闯荡天下,抱打不平来得畅快?” 田宇道:“这实在没有。” 胡不归道:“那你还愁个啥?龙语的病自然会好,来来来,我们喝酒。” 又喝了八九坛,胡不归倚在酒坛上竟动也不想动了。田宇仰望朦胧的星空,眼神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胡不归来到他身旁坐下,看着他道:“在想什么?” 田宇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道:“突然想起了我那几个师兄师姐。” 胡不归脸上露出一丝贼笑,道:“师姐?情人吧?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田宇眼中一亮,笑道:“的确很漂亮。” 胡不归一时兴起,道:“快给我讲讲。” 田宇突然起身,怕了怕衣服道:“我看我要回去了。” 胡不归一惊,连忙起身,问道:“你要回哪里?” 田宇道:“自然是龙家。” 胡不归大吃了一惊,叫道:“刚刚脱离虎口你还要回去,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田宇道:“但我不能对不起龙语。” 说着,田宇已飞身而起,向着岸边飞去,胡不归无奈只得跟在他的后面。 “多情的人迟早要因情而死。”胡不归叹道。田宇好似没有听到,快速的飞在前头。 喧闹一时的龙家终于平静了下来,龙家并没有派人追捕田宇和胡不归。显然他们也不想把有人夜闯的丑事透露出去。 只是来的人已走了,龙家却已然难以安睡了。 大厅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只见龙语,龙嫣,龙舞三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已是泣不成声。龙城气得直跺脚,背着手不停的走动。 龙语哽咽道:“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只要能见到田宇一面我已就心满意足了,还望父亲看在女儿的份上,以后别再为难他了。” 龙城气急,喝道:“你这就是犯贱,没想到我龙城竟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我——我,我今天就一掌毙了你,免得你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龙嫣和龙舞大急,双双抱住了龙语,哭着喊着求龙城绕过龙语。 然而龙语却道:“女儿不孝,今后不能侍奉父亲了,还望父亲保重。”说着,竟挣脱了龙嫣与龙舞的手,向着后方的柱子撞去。 龙语此举,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这时,门外闪出一个人来。谁也没料到,门外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龙语正正撞了上去,但并不是撞在柱子上,而是撞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这个男人,不正是田宇。 抱着龙语,田宇的目中已淌下了热泪。 龙城怒发冲冠,喝道:“你这恶贼还敢回来。”说着已一巴掌拍了过去。 田宇双手抱着龙语,根本来不及出手抵挡,若是被这一巴掌拍中,不死也得残废。 然而龙语却是全力把他推开,让自己立于掌风之下。 龙城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出手快收手也快,眼看龙语就要毙命手掌之下,他却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但龙城出手何其刚猛霸道,哪怕没有真正的击在龙语身上,但刚烈的掌风已把龙语卷飞。田宇赶紧出手接住了她。 龙语的嘴角已然流出了鲜血,看着龙城,双目中尽是祈求之色,道:“女儿不孝,也知寿命无几,女儿死后还望父亲不要再为难他。”说到“他”时,龙语看着田宇,目中温柔如水,面对死亡,她这柔弱的女子竟一点不害怕,反而露出了笑容,似是能死在自己心爱人的怀抱里,她已心满意足了。 田宇的泪也忍不住落下,没想到她临死前还挂念着他。 谁也没发现,在大厅左侧的幔帐后,郭淮靠在墙上做深呼吸状,脸色变幻,双手紧紧的握着,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痛苦与愧疚。 —————— 这是一间整洁干净的房间,屋内插着花草,挂着蚊帐,每一个角落都擦得纤尘不染,一看便是女子的闺房。她的主人显然很爱干净。 只是这屋子内没有梳妆台,没有胭脂水粉香味,只有浓郁的药味,让人作呕的药味。 屋外,站着许多人,龙城,龙嫣,龙舞,包括田宇,胡不归,还有龙家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忧色。 “哐” 突然,龙舞拔出了宝剑,冰冷的长剑架在田宇的脖子上,怒道:“若是大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柄光芒灿灿的宝剑,也不是第一次架在田宇的脖子上。 其他人也都看向田宇,除了胡不归外,都是一脸的不善。 这时房门开开了,走出一个面容红晕的老者。 龙城问道:“小女病情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若再寻不到良方,恐怕难以熬出一个月。” 所有人都是一窒,龙舞的剑已经割在了田宇的脖子上,割出了鲜血。田宇却是不闻不顾,看着老者道:“不知先生可有妙方?”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大小姐病入骨髓,老朽医术浅显已是束手无策,若不是族长以真气滋养着大小姐,大小姐恐怕早已撑不下去了。” “唰。”龙舞的剑滑过一道曲线,指着老者怒道:“你若医不好大姐,我就杀了你!” 龙城怒道:“放肆。”手指一弹,就把龙舞的宝剑弹飞。 田宇问道:“不知先生可知何人能医龙语的病?” 老者沉吟了一会儿道:“老朽倒是知道一人,此人医术极高,可起死人肉白骨,定可医治大小姐的病。” 龙舞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老者道:“只是——” 龙舞急道:“只是怎样?” 老者犹豫了一下道:“只是此人性情乖张,倨傲不逊,想请他医病,实在是难如登天啊!” 田宇惊道:“难道先生所说之人就是号称‘医死不医活’的鬼医宋仁中?” 老者道:“就是此人,没想到公子竟然知道他。” 田宇道:“我只是在一本书籍里看过有关此人的一些描述,此人神出鬼没,已经数十年没在人间出现过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者道:“此人虽然性情古怪,而且被认为是魔教中人,但其医术实乃空前绝后,无人可比。传说他治病时,只要有一口气在的人他都不医,只有等到人死了之后才医。所以才号称‘医死不医活’、‘鬼医’。” 胡不归道:“世间竟然有这等专医死人的人,有趣,有趣!却不知他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老者道:“鬼医的艺术不用怀疑,但此人有一个怪癖却是让人头痛得很?” 龙城问道:“什么怪癖?” 田宇道:“专医死人,而且医活之后,他很可能又把那人弄死!” 龙嫣忍不住问道:“好不容易医活,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还要弄死?” 老者道:“他之所以把死人医活是要世人知道他医术的高明,把人弄死是要人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医的。” 胡不归惊讶道:“难道此人有神经病?” 老者摇头道:“是否有神经病谁也说不清楚,但此人绝对能治好大小姐的病,只是要请得他出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田宇问道:“老先生可知鬼医隐居何处?” 老者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我一个好友去年来这寻我时跟我说过,鬼医在北边出现过,把北边凤阳城李家的家主医好后又弄死,当时还在北边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雨。” 胡不归惊道:“我也听说了,当时还好奇是哪位妙人如此可爱,没想到竟是鬼医宋仁中。” 宋仁中那样的人胡不归竟然用“妙人”和“可爱”来形容,当真是个奇葩,田宇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龙舞道:“那是去年的事,难道今年他还在北边不成?” 老者道:“正道中人一直怀疑宋仁中是魔教中人,近来北边魔教中人活泛,若他真是魔教中人,十有八九还在北边。” 胡不归道:“此人既然性情古怪,谁又能把他请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 田宇道:“我去寻他,一个月内一定把他找来。” 第七章 阴谋 绿草清水,彩蝶蜻蜓。清风过处,带来缕缕花香。 田宇已离开了青湖城,答应龙城一定要把鬼医宋仁中寻来替龙语治病。虽然,他已知道他和龙语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阴谋。但为了揭晓阴谋的秘密,他只得假装上当。 这个阴谋本已计划得相当周密,可以说天衣无缝,但还是被田宇看出了破绽。 第一,龙舞道行虽高,但比起田宇来还有所不及,然而她竟捉住了田宇,有些不合常理。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她运用迷药之类的药物先迷倒田宇,田宇自然可轻松被拿。这算得上一个可疑可不疑的事。 第二,两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他的道行竟然没有丝毫长进。就算龙语所说田宇与她在一起醉生梦死,飘飘欲仙而忘记了修炼,也不可能将近三年的时间毫无寸进。 当然,这两点理由并不明确,也不足以证明真是一个阴谋。而且在龙语、郭淮等人的精湛演技之下,田宇已然放弃了这两个理由。 但胡不归的出现真正的揭起了阴谋的面纱。 胡不归既然是田宇的生死之交?又怎会不知田宇只有五个师兄而没有师姐。胡不归虽然能讲很多让人热血沸腾的事,但那些田宇已不记得,随便他怎么讲都行。但田宇记得的事,胡不归却连一点都不知道。 既然作为生死之交最佳拍档,连田宇的家室情况都不知道?谁会相信。 只有一个原因,胡不归和龙家是一伙的,是一个“托”。 虽然龙家找了胡不归来渲染气氛,能让田宇对他们编造的故事深信不疑。但他们忘了一点,胡不归始终是他们请来的,万事又怎会有他们那般小心。所以田宇才与他大喝一顿后,随便几句话就套出了破绽。 很显然,龙家编造的故事只是一个阴谋。但一个阴谋的形成一定是有动机的。动机是什么?田宇想不出来。但他知道,只要他顺着龙家的意思走,一定能堪破秘密。 所以,他主动请缨北上寻找鬼医宋仁中。 当然,在北上之前,他还得弄清一些事情。 胡不归说他们夜闯青龙帮,剿灭天鹰帮。虽然不可能是事实,但他既然如此说了,肯定有这回事,必定是有一个人冒充了他,所以他没去查,因为去查也注定查不出什么。 他要去的,是天权山。他要弄清楚,龙语姐妹三人是否真的去过天权山,且还救了他。当然,还要去吊念好友李逵。 —— 仰望碧空白云,田宇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这几天所见所闻之事实在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发现了一些苗头,心神也不由轻松许多。 毕竟,谁都不愿意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田宇往衣兜里一掏,掏出了一块跌得整整齐齐的白布,发黄的白布。他身上以前并没有带着这样东西,但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山洞里,老人给他的木盒碎裂了,这就是木盒里面的东西。 木盒内部本有真气护罩,他几次尝试都无法打开,没想到竟被黑剑吞噬精气,误打误撞把木盒废掉。 “切记,盒子里面的东西千万别让外人得知,不然你必有杀身之祸。”老人的话似乎还在耳旁回荡,田宇手上的力量渐渐增大。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招致杀身之祸! 他缓缓的摊开白布,白布上顿时散发出荧光,一点点荧光。荧光竟是白布上的字发出的。 “万化圣诀” 这四字最为明亮,也是最大的几个字。 田宇心神一动,暗道:“修炼心法!” 他继续往下看。 “融万物于掌中,化神奇为腐朽。” 第一列第一句话,田宇看完后便是神情大动。这是何等高深莫测的神通,竟能融万物于掌中,简直叫他想都不敢想。 他接着看下去,一时心思全部被白布上密密麻麻的小子给吸引了。整篇心法所述,唯有“高深莫测,神异鬼变”八字才能形容。难怪昔日老人要千叮万嘱,光是这篇心法,神奇的心法,就足以让天下人心动,为之动荡。 在背面,是一副地图,很简单的地图,无山无水,只有一条路和几个标记。田宇一时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既然老人把它绘画在心法之后,显然其价值不下万化圣诀。只是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图能比得上一篇神功宝典? 田宇又把目光投射在发着荧光的小字上,“融万物于掌中,化神奇为腐朽。”这十二个字实在是诱人已极,任何人见了都难以抵住诱惑。 “这法典珍贵之极,龙城等人竟然不心动,没有拿走,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我干什么?”田宇暗暗惊道。 这“万化圣诀”的价值不可估量,任何人见到都要眼红。龙家虽然据守一方,恐怕也没有如此神功宝典。只要龙家得到这部修炼之法,还何愁无法光大龙家?但龙家之人却没有占为己有,显然是不想田宇看出了他们的破绽。他们却不知,就算他们拿走了“万化圣诀”,田宇也是不知道的。 田宇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龙家竟然放着价值连城的“万化圣诀”不要,反而设下圈套让他钻。这个阴谋的价值,对于龙家而言绝对比“万化圣诀”高。显然让田宇去寻找鬼医宋仁中也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却不知找到宋仁中后又会发生什么? 田宇非但不生气,反而好奇了起来。笑道:“既然已设下了卷套,我若不钻就没趣了。” —————— 群山巍峨,雄浑浩瀚,好似世界的尽头,是这些山支撑着天宇。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无论多么的盖世英雄,与这雄山相比,他都渺小如蝼蚁。但它并不是世界的尽头,恰是中原的中部。 天山山脉,东西纵横三千里,南北纵深八百里,谁也不知道主峰天山有多高,谁也看不到天山的顶峰,山腰之上已被浮云缭绕,云上面的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已只有上过山的人才知道。它就好似凡人世界与仙界的桥梁,山下是凡尘,山顶接着仙境。 天山周围有七山,名为七星山,把天山主峰护于正中,似是七星捧月。相比于主峰天山,七星山自是不如。但这七山,却也有直插云霄,冲破牛斗之势,每一座山峰都像出窍神兵,让人见了无不震撼之极。 七星山之一天权山,东西纵横宽阔,南北纵深窄小,像极了一柄阔剑,直插苍穹的阔剑。山上多峭壁,古木林立,莽兽纵横。再次来到这里,田宇也不由感叹上天的鬼斧神工,竟能孕育出如此奇山。 漆黑的山洞内,冒着一团绿光,绿光内有一个人。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团鬼火,阴森可怕之极。 山洞内的黑石已然碎裂,黑石上的剑已在人的背上。这里再没有吞噬万物的恐惧力量,然而田宇的心却有些发哽。 山洞内,有一个用山石堆起来的石堆。不用想,这就是李逵的坟墓,是龙语姐妹三人把他葬在这里的。 田宇默默的站着,一句话也没说,但热泪已经在眼眶内打转。 他与李逵只相识了一天,但已成了知己,没想到相识便是别离,永远的别离。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之重的。 他带来了美酒和佳肴,但已不见了故人。 也不知站了多久,田宇才黯然离去。 对于背着的黑剑,他自然是痛恨已极。但黑剑不知何物铸成,竟然无法摧毁。 这黑剑诡异莫测,可吞噬万物生灵,留在此处必定再害别人性命,田宇只得带在身上,待到他日玄攻大成再毁去不迟。 把杀害朋友的东西带在身上,这是多么让人难受的一件事,但此剑留在此处必会祸害苍生,田宇也只得带在身上,如带刺一般的带在身上。 —— 高山,险崖。山下,有一个村寨,整个村寨的房子都是石头堆砌成的。这里的人都不穿衣服,穿兽皮。不是他们不喜欢穿衣服,实在是他们穿不起衣服,买不到衣服。 富饶的中原之地竟已有这样一个贫穷的部落,倒已出人意料。 田宇来到了这里,才一进村他就愣住了。 村口竖着两尊石像,一尊高达九尺,一尊高达六尺。 九尺石像,面目严肃,霸气外露;六尺石像温文尔雅,面含微笑。 这竟然是两个男子的石像。 哪怕石像雕的不是太好,但田宇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九尺石像雕的是李逵,六尺石像雕的是他。 他默立在石像之前,对着石像鞠了三躬。出入村子的人,来到石像前也都驻足鞠躬。 田宇并没有久留,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在村子中找到了昔日带他们上山的石彪。 这是一个颇大的石屋,屋前是一个院子,院子内种着菜,养着鸡。 见到田宇,石彪似见到祖神一般三跪九拜,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你不必如此,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石彪本是一个壮硕豪爽的大汉,但在田宇面前他完全变为了一个蹑手蹑脚的孩子,浑身激动得颤抖,道:“仙长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都一定告诉仙长。” 田宇道:“那日在我们进入洞中之后,是否有人来了,还进了山洞。” 石彪道:“那日两位仙长进入山洞后,我门几个就在外面祈祷上天保佑,差不多半刻的时间,突然出现了三个仙女,他们问我们拜什么,我们说祈祷两位仙长能绞杀妖怪。后来那三位仙女也飞进了山洞。”石彪的脸上突然变得惭愧难看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后来我们就一直在外面等,可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仙长出来,我们以为...以为......” 田宇道:“你们以为我们死了。” 石彪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口中的三位仙女必是龙语三姐妹了。显然龙语救田宇不假,但在这消失的两年零七个多月的时间里,田宇难道一直沉睡不醒? 第八章 愤怒 叫卖声,熙嚷声,不绝于耳。人山人海,来来去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两旁建筑林立。药店、酒店、布纺店、包子店、肉店,只要你能想到的店,这里都有。任何人来到这里,无论你多么的出类拔萃,也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走在人群中,都要被人潮淹没。 人海之中,一人身穿浅灰色长袍,身长六尺,生得也算是眉清目秀。但在人群之中,也难被人一眼便瞧到。只是他背着的东西难免引起路人的好奇,到底是何物要用黑布捆起来? 此人赫然便是田宇,他所背之物正是那柄黑剑。他竟已来到了中原十大古城之一凤阳城。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来玩耍的,是来打听鬼医宋仁中的下落。 宋仁中把李家之主医活后又弄死,在凤阳城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李家之人更是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找出来大剁十八块。 但田宇失望了,李家之人并没有查出宋仁中的下落,自那一次事故后,他似乎从人间消失了。 宋仁中没寻到,田宇倒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唉,没救了,没救咯!” 突然,一道很不顺耳的声音响起,惊住了来来去去的人,田宇也不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下笑了,像钱不孙这样行走天下靠算命为生的神棍,无疑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人。 在中心广场西侧的一个角落里,挂着一面白布,布上写着“玄机了然于胸”六个大字。白布是挂在一根细细的竹竿上的,竹竿旁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老者,枯瘦如柴的老者。此时老者正不断的摇头,眼睛竟是看向田宇的方向。田宇的目力何其惊人,就是隔着百步之遥,他也看出了老者是一个瞎子。只是一个瞎子又怎能看得见他?还是他只是为了想引起人们的注意,故意如此大声喧哗? 路人微微停顿,见老人是个瞎子,都很不客气的臭骂一声走人,他既然能“玄机了然于胸”,为何又来这街头算命,且不早就发大财了。算命这种东西相信的人本就很少,别还说是一个老瞎子算的命了。 老瞎子见众人不理睬,也不生气,左手抚着他那花白色的胡须,正色道:“如果现在还不想办法化解,灾难来时已是束手无策了。” 老瞎子指着田宇道:“说的就是你,你还愚钝不知。” 田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缓缓的走了过去。 老瞎子道:“年轻人,相信我的话,对你有好处。” 田宇的嗓子突然变得粗糙起来,声音有些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年轻人?” 老瞎子道:“老朽无所不知。” “唧唧——” 从老瞎子旁边窜出一只猴子来,这猴子比老瞎子还瘦。对着田宇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田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猴子顿时安静下来。 田宇的声音还是很沙哑,沉声道:“我有什么灾难?你一个瞎子能看出什么?” 老瞎子道:“眼瞎即不瞎,老朽虽眼瞎却能看到不瞎之人无法看到的事。” 田宇问道:“你既然看得出不瞎之人不能看出的事,那你能看出我心中在想什么吗?”说完在心中忖道:“我看你猜不猜得到?” 老瞎子丝毫不急,悠悠道:“你心里是想着如何整我吧。” 田宇呀道:“哦,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瞎子道:“你知道我是谁,我就知道你是谁。” 田宇忍不住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老瞎子却不正面回答,反而道:“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死了呢。” 田宇骂道:“你才死了呢。”接着又道:“你当初不是说我有血光之灾吗?现在我可还活的好好的,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十两银子还给你。” 老瞎子扶须神秘一笑道:“是否已经历了血光之灾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你能活着倒出乎意料。” 田宇心中暗暗一惊,这老瞎子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但还是不动声色,道:“你不是说‘凡事了然于胸’吗?又怎会算不出人的死活。” 老瞎子道:“人之死活乃天注定,怎是人类能看破天机的!” 田宇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我倒是想问你一件事。” 老瞎子道:“银子。” 田宇掏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他故意轻轻的放上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然而老瞎子却眉开眼笑了,道:“请说。” 田宇道:“北边真的出现了魔教余孽?” 老瞎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真的。” 田宇又道:“鬼医宋仁中是不是魔教中人?” 老瞎子道:“是的。” 田宇道:“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却不知你知不知道?” 老瞎子截口道:“不知道。” 田宇道:“我还未问你就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 老瞎子道:“你已不必问了。” 田宇微微一惊,好似老瞎子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一样,道:“一个问题二两银子,剩下的难道还不够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瞎子道:“够。” 田宇道:“世间有没有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法术?” 老瞎子犹豫了一下道:“有!” 田宇道:“什么?” 老瞎子道:“不知道。” 田宇有想捶人的冲动,道:“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吗?” 老瞎子道:“是。” 田宇怒道:“那你怎说不知道。” 老瞎子道:“钱不够。” 田宇气急:“你敲诈老子?” 老瞎子一本正经的道:“算命二两,打听问题三两,你问了三个问题,我要补给你一两。” 田宇气急,怒道:“真是瞎子见钱眼睛开!”又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只不过这锭银子很小,只有二两。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瞎子道:“西岭苗疆摄魂术。” 田宇又扔了三两在桌子上道:“西部姑苏城中是否有一个家族姓杨?与苗疆常有来往?” 老瞎子道:“姑苏城是有一个杨家。”说完闭口不言了。田宇直接掏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掷在桌子上,老瞎子才接着道:“当今杨家家主的大夫人便是苗疆公主。” 田宇道:“杨家家主之妹是不是青湖城龙家家主的夫人?” 老瞎子道:“是。” 田宇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 他是被人施了法术昏迷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而且苗疆摄魂术还能使人在迷迷糊糊中说出很多私人秘密,所以龙语对他的生活起居爱好了如指掌。 无缘无故被人弄晕浪费了两年半的时间,田宇心中一股怒气差点忍不住爆发而出。两年半的时间啊,能做很多事,能让他的道行提升很多。 但除了怒火外,他更加的好奇了。龙家不惜消耗他如此之多的时间,只为让田宇知道他与龙语好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钱不孙笑嘻嘻的收了桌上的银子道:“还有问题就问呗,若是没有我也不会给你补钱的。” 田宇早已心绪飘飞,哪还听得到他的话。 老瞎子把东西整理好,道:“如果要去北边的话一起上路吧,我想那里的生意会比这里好。” 各位看官如果感觉不错的话请点一下玉指,给个收藏,给个推荐!谢谢!!! 第九章 谁是英雄 天外天,楼外楼,英雄至此不回头;天外天,楼外楼,此间没有爱恨仇。 有人叫这里天外天,也有人叫这里楼外楼,还有人叫这里天外天、楼外楼。 它究竟叫什么名字,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或许它本就没有名字。然而就是这没有名字的地方,却是这平安镇最有名的地方。 这里是酒楼,有天下最好的酒,但这里的酒却从不轻易卖人;这里是赌坊,有天下各地的赌客,但这里却从不轻易开赌;这里是妓院,有天下最美的妓女,但却从不轻易招待客人。 这样一个地方,却是客人最多的地方。 这样一个人流最多的地方,他们的组合却成为最吸引人的组合。 一个青年,一个老瞎子。 青年自不太吸引人,吸引人的是他背上的东西,用黑布捆着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不能昭示于人。人往往会对猜不透的东西好奇。 所以田宇才走进来,便有好多人在猜他背上的是什么东西。 老瞎子,枯瘦如柴,却带着一只比他更瘦的猴子,杵着一根比猴子还瘦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长布,布上写着几个瘦字“玄机了然于胸”,自然便是钱不孙。 他们坐在一楼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但无论是谁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们。因为老瞎子的竹竿实在太高了,杵在了楼顶,白布垂下,不吸引人才怪。 田宇左边一丈外便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只是自他进来,还没见到一人上楼过,楼上也没有一人下来。一时却不由好奇起来,这楼梯通往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 到了下午,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四十九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可是还有人来不见人走。来到这里的人既不叫酒也不叫赌更不叫鸡。反而一个个稳坐桌旁,喝起了清茶,不知这清茶有什么好喝的。 这里的茶实在难喝得很,是田宇有生以来喝过最难喝的茶。好茶得需好水,在这大戈壁中既无好茶也无好水,茶水又怎能好喝。 只是所有人只得喝茶,想喝酒门都没有。 田宇也好奇,这里既是酒楼却不卖酒,既是赌场却不开赌,既是妓院却不嫖妓。然而大家却都往这里钻,真是怪异之极。看了一眼老瞎子问道:“钱先生可知这里为何不卖酒、不开赌、不准嫖妓,还能吸引这么多的人?” 老瞎子泯了一口清茶,轻声道:“老朽这倒不知,但可以猜到,这里不久将有好戏上演。” 田宇点了点头,若无好戏这些人又怎会在此苦苦守护。 果然,没多久好戏便开锣了。 楼上传来一道笑声,清脆而又温柔,妩媚而又轻灵的笑声,没有亲耳听到,谁也无法想像,世间竟会有如此笑声。能发出如此笑声的人,又怎不会是世间绝色美女。 一时所有人的神经都是一振,眼睛盯着楼梯深处。 田宇也扭头看了上去,到底是怎样的妙人,能发出如此妙不可言的声音。 “噔噔噔......” 楼梯上传来声响,又似每一个人的心跳。 一只足踝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洁净无暇,似是象牙雕琢而成,往上看是浅红色的轻纱,但轻纱掩不住魅惑人心的身材,再往上看,所有人都痴痴呆住了。 倾国倾城之颜,沉鱼落雁之姿,简直美的不可方物,美得近妖。就是老瞎子也都呆住了,似乎他已看见了那颠倒众生的容颜。 女子含笑而立,眼波如水,娇而不媚,落落大方。她那俏脸上似乎散发着荧光,让人目眩神离。 “好一个女子,好一个绝世美人!”田宇心中惊叹道,此人之美,比之昔日的玉玲珑也相差不多了。 老瞎子低声道:“这便是此地的当家花旦,梦如烟,是否人如其名?” 田宇叹道:“简直匹配极了!” 老瞎子扶须浅笑,田宇看着怎么有些奸诈之意。老瞎子笑道:“对她可有什么想法?” 田宇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忍不住左右看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梯子上的女子,还有谁会注意到他?但他还是不由一阵尴尬,干咳了一声,微怒道:“你这老不死的,眼睛都瞎了还为老不尊。” 老瞎子却也不怒,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时,梦如烟手里已托着一个酒坛,那坛酒最起码有二十斤,然而她的纤纤细臂托着不但丝毫不累,还谈笑风生。 “此酒乃三百年女儿红,实乃世间少有之佳品,但酒只有一坛,自然只有一人能喝。” 没有人说话,全部盯着那坛酒,酒坛下的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 “我最敬佩英雄,此酒非英雄者不得喝。” 田宇笑道:“何谓英雄也?”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梦如烟的凤目也看了过来。田宇面带笑容,灿烂的笑容。谁若带着如此笑容,定会得到很多人的好感。 梦如烟道:“英雄者,自然是可为苍生除害,可为黎民百姓着想之人。” 田宇道:“既然这样,小姐又怎能一眼就看出谁是英雄,谁有资格喝这酒?” 梦如烟笑道:“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完,她环顾四周,高声道:“能杀死一个魔教之人的自然便是英雄,自然可喝得这酒。” 田宇点头,道:“这的确可算英雄。” 顿时场下一片哗然,近来魔教余孽肆孽,这中原与北漠交界之地的平安镇更是多受其苦,在坐之人也都是从各地赶来绞杀魔教余孽的修仙者。闻此一言,附和之声大起。 都有好多人离开了此地,扬言绞杀魔教余孽,再来讨酒喝。 好酒诱人,美女手中的好酒更诱人。 忽听一人冷冷道:“魔教余孽自是要杀,若是几人都杀了魔教中人,这酒又当何分?若是杀了魔教头目,难道也只是喝一壶酒而已。” 他的声音一出,顿时的室内的温度似乎急速下降,好多人都冷得直发抖。田宇也是一惊,到底是何人有如此道行,说话间便能影响周围的环境。如此伟力,非高手莫能为也! 只见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这人脸色惨白,比老瞎子竹竿上挂的白布还白。双目阴冷,还散发着绿色的幽光,谁会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一人,简直就是魔鬼。 好多人都被下了一跳,识相的退到一旁。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人,梦如烟非但不惊,反而娇笑道:“小女子素来敬仰英雄,若是谁能杀得魔教头目,小女子愿亲自给英雄斟酒。” 顿时又是一阵骚动,谁不想梦如烟为自己斟酒,谁不想搂着如此美女睡觉。只要是男人,恐怕都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更别说杀个本该杀的魔教头目。 那人微微一笑,只是他那一笑让人感觉更冷,一口喝尽杯中茶水,起身便走,毫不拖泥。 “骇死鬼杜恶!”也不只是谁惊呼出声。 田宇微笑轻叹道:“的确够‘骇’死鬼的!只是不知这杜恶是否能杀得魔教头目?” 第十章 绝代佳丽 天空中点缀着几点微弱的星光,偶尔几声饿狼的咆哮传来,让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戈壁更加的萧索了。遥远的沙丘上,可见光芒隐隐若现,想来是又是一批寻找魔教余孽踪迹的人。大戈壁以北自然便是北漠了,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没有丝毫生机可言。而大戈壁以南,却是一道天然屏障风回山脉,就是这道山脉挡住了北漠风沙南下,保护住了中原之北的绿色秀美山川。风回山脉下一个避风山谷里,一个小镇安然入睡,好似大地的孩子被捧在手心,护在怀抱里。这镇南面相依风回山,背面紧邻大戈壁,正是中原北部最后一个人类聚集地平安镇。 近日,魔教余孽死灰复燃,大肆活动于北漠之地,平安镇更是首受其害。天下正道之士闻之无不愤慨激昂,从四面八方赶来欲杀魔教余孽于襁褓之中。因此平安镇迎来了最为热闹繁杂的时期。 但大戈壁外白日热如洪炉,晚上却冷胜寒冬,所以到夜里,就是修仙者也很少出来活动的,此时的平安镇也是难得的平静,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但就是这个适合睡觉的夜晚,也不见得所有人都会睡觉的,田宇自然也没睡。 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蚊帐,脑海里正在思考着。 平安镇人龙混杂,他初来乍到,只有弄清各方势力,弄清事态发展状态,才能立自己于无险之地。若是糊里糊涂的,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魔教余孽在几个月前便活泛于此地,说不定此时早已混入了平安镇中,只是众人不知罢了。如此魔在身边,非得千万小心,不然何时大祸临头都不知道。 此时他自然没有住在“天外天、楼外楼”,那里并不是客栈。但他的心却在那里,那里凝聚天下修仙之人,无论谁来平安镇必定先要去那,那里可谓人流复杂,但无疑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田宇心里也不由有几分相信,说不定那里的主人就是为了好打听天下之事,才创建了那个地方。 他翻身起床,这样静谧的夜晚,无疑是最好探听消息的时候。 但他没走出几步便快速退了回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从屋顶上飘下来一股青烟,青烟快速融于周围的空气中。 田宇微微一惊,但却没动,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房瓦被人揭开。 只见一道身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比先前的青烟还轻。 田宇心中暗动,光看这身法,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不过他没动,心中反而冷笑了起来,此人竟然夜里来暗算他,真是有趣得很,岂不知他正等着呢。 此人竟是一个女子,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她的脸上虽然蒙着一块白色面纱,但从她的身材便可看出绝对是一个绝世丽人。田宇一时到有些糊涂了,他不曾得罪任何人,就更别说美女,此人又为何前来暗算于他。 那人已向他走来,他已闭上的双眼。 没有任何危险的信号,田宇只感觉身侧一暖。那人竟坐在了他的床边,蒙着面纱的脸缓缓的向他的脸靠近,倒似一个温柔的妻子,夜里轻吻自己的丈夫。 两人的面庞相差不过咫尺,田宇都能感受到从对方鼻孔里呼出的暖气。他先前只想此人不是前来偷财便是杀人,却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眸子饶有意味的盯着对方的明眸,这是双比秋水还柔情的眸子,比明月还闪亮的眸子。然而就是这双眸子,瞬息便是大吃一惊,刚想退后,两只有力的手已也紧紧的抱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你......” 女子一声惊诧,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竟然还能动,竟然没被她的迷药迷住。 田宇微微一笑,他笑容实在灿烂极了,笑道:“寒夜直道孤独,没想到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我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双手的力道大增,直接把女子抱到了近前,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 女子脸上惊愕愤怒之色一闪即逝,倒是笑道:“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只是她话虽如此,玉掌却轻轻的向田宇肩头按去,就是那轻轻的一按,她的身子竟然顿时似抹了油一般,从田宇熊抱之中滑了出去。 田宇一惊,叹道:“好一招金蝉脱壳!” 女子轻飘飘的倒飞一丈之远,那如水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春光无限,娇声道:“公子若是有意,何不随我而来。” 田宇没动,眼眸之中射出两道温柔的光芒,实在比春水还温柔。并没有起身,笑道:“此处不是正好!” 女子一摆衣袂,更是风情万种,笑道:“此间虽好,但我知道另有一地更好。” 在她说话间,田宇已鬼魅般的掠了出去。然而女子却是早有准备,身子飘然飞出一丈,也不理会田宇,向着屋顶那洞飞了出去,端是有嫦娥奔月之绝色风姿。 “既然来了,且会让你逃脱。” 田宇说话间也飞了上去,同时摆在床上的黑剑化作一道黑光向他飞射而来,载着他飞掠而去。 夜空下,两道光芒相继从平安镇飞了出来,速度之快,只怕流星也不过如此。前面的是道白光,后面的是道绿光,转眼便把平安镇甩在遥远的点上。 看着在脚下飞逝的大戈壁,田宇朗声笑道:“小姐竟然喜爱这口,小子也没有理由不奉陪啊!” 他的速度提快了三分,只感觉狂风在耳旁呼啸而过,视线内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了。然而无论田宇速度多块,他与女子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看她似还有余力,并不想把田宇甩脱。 田宇暗道:“我与她只是有一面之缘,她为何深夜到我屋里放迷药?她的道行比我高,若是要杀我即使被我识破计谋也不是没有机会的,难道她不想杀我?难道她只是想引我到这沙漠来?引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大戈壁早已不见了踪影,入眼的是无边无尽的沙漠。只是这白日里烧得起火的地方,此时却冷得冻得死人。一排排沙丘就好似大海上波浪的浪峰,落下又凸起,直到无边无尽之远处。 女子突然向一个沙丘之后落了下去,田宇紧随其后。很快两人便到了沙丘之后,踩在沙子之上,如同踩在绵绵的地毯上。 女子半躺在沙子上,这能冻得死人的地方,她躺在上面似是舒服极了。笑道:“你看此处如何?” 田宇笑道:“好极了,再没有这个地方好的了。”说话间他也扑了上去,然而女子非但不躲,反而很配合。 两人身子贴在了一起,女子的双脚如若无骨,已如蛇身缠住了他的身子。不待田宇说话,女子先道:“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是谁?” 田宇并没有去掀开女子的面纱,女子自然也不会阻挡,只不过也没有必要了。 田宇笑道:“现在还看不出小姐是谁,我只怕也瞎了眼。”他的笑容始终是那么灿烂,那么清纯,女子也不由看得呆了。 女子痴笑道:“何以见得你猜的就是真的。” 田宇道:“这恐怕不用猜了,小姐这等天生丽质的人物,天下恐怕没有几个吧?” 女子咯咯轻笑,声音似有招魂引魄之力,田宇也不由痴了。 女子竟自己解开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这一刻,似乎黑暗的沙漠都因她而变得炫丽起来,天上的繁星都似乎自惭形秽。这样的女人,世上绝对是不多的。 田宇早就想到了是她,不过却不知她主动投怀送抱到底为何? 然而她似乎了解他的心事,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何要来找你。” 田宇笑道:“不会因为我长得帅吧?” 女子又低声咯咯笑了起来,田宇也不觉得脸红了。当然,任何人和她如此亲密对视,脸都会红的。 女子道:“没想到你也会脸红,我还想你是个石头人呢?” 田宇毫不避讳对方柔情的眸子,笑道:“就是石头人也会脸红的。” 女子听得笑了,笑得更美,任何女子都不会拒绝别人夸自己,任何女子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美丽。无论她是丑的还是美的。田宇一直坚信,在女人面前夸她美,那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果然,他这一招很管用,女子越发的喜欢他了。 她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油嘴滑舌的人,看来我真是没找错人。” 田宇道:“哦?你找我干什么?” 女子道:“找你自然有要事。” 田宇身子压了上去,道:“除了这件要事难道还有其它?” 女子凤目一瞅,嗔怪的道:“当然有事。” 田宇笑道:“事还得一件一件的办才好,先把这件办了,再办那件如何?”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游向了女子雪白的脖子之上,温柔的就像清风。 然而女子的玉手只是巧妙的从左侧钻入,便把田宇的手挡于胸前。田宇却是不依,稍稍用力。女子却道:“我们还是谈一下另外一件事。” 田宇道:“另外一件事再说不迟。” 他真的似个大色魔,双眼已开始冒着金星。恐怕任何男子如此与她在一起,都难免神魂颠倒的。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的摆开田宇的手,身子如刷了油的泥鳅,从田宇身下滑了出去,无论田宇或压或抓,都留不住她。 女子滑身出去,轻飘飘的站起,整个人似是一缕青烟,似乎没有重量。她道:“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第十一章 恩将仇报 加班伤不起,现在才回到家,还算有存稿,今日就一章了,求支持!求收藏推荐! 星光下,沙漠更加凄冷。如此时候,如此地点,很难见到一个影子。 然而在一个沙丘之后却有两个身影,两个人的身影。且看他们谈笑风生,竟丝毫不受这恶劣的环境所影响。 此二人不正是田宇和梦如烟。 田宇一改色相,他之所以装得很色只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他竟然能在梦如烟的魅惑之下保持清醒,这份定力当真是多少英雄好汉无法比拟的。 他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但还是笑道:“如果这探讨人类起源延续之道都不算大事,哪还有什么事可算大事的?” 梦如烟似乎已看出了田宇是个登徒浪子,言语也无先前客气了,冷冷道:“如今魔教余众再度现身,已引起了天下关注,此时若能趁机而出,拿住魔教头领,当是立下奇功,定可名扬天下。” 田宇微微呀道:“你不已是名扬天下了吗?” 梦如烟瞅了他一眼,道:“哼,我要的不是那样的‘名’。” 田宇了然,那种“名气”对于一个正常的女子而言,实在不算是名气。 田宇道:“我既没名声,道行也不高,找我恐怕让你失望了。” 梦如烟道:“就是因为你没有名声,道行不高我才找你的。” 田宇道:“哦,是否因为只有我这样没有名声的人才渴望得到名声,只有我这样道行不高的人才能被你永远压制且听从于你,我说的对也不对?” 梦如烟道:“你倒还聪明,不过并不是压制你让你听从我,只不过是互相得到利益而已。” 田宇道:“凭我的道行与你,你又怎知能捉到魔教头领?” 梦如烟道:“我自有妙招,找你只不过找个帮手而已!” 田宇一时陷入了沉思,她虽然话说得如此轻松,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昔年魔教竟然能把如日中天的剑宗逼上绝路,其底蕴之庞大可见一斑。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现今的魔教也成过街老鼠,但也不是人人能打的,更别说打魔教头领的主意,一旦弄不好可能有性命之危。 梦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淡淡道:“怎么?难道你不敢?” 田宇笑道:“怎会......” “轰” 一声爆炸,惊天动地,沙丘顿时巨震,塌陷了下来。两人相顾变色,瞬息腾空飞起。往下望去,他们先前立脚之地,已经被狂沙掩盖,而那个沙丘,已然化为了平地。 然而爆炸的并非这个沙丘,而是东方百丈外的另一个沙丘,只因为那里的爆炸实在浩荡,连同这个沙丘都震垮了。 只见夜空中,四道光芒交缠斗殴,光芒四射,金属交接般的声音响遍原野。四件法宝并非两两相对,而是三件对付一件。 只见四人在沙漠上飞来纵去,但无论怎样,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永远被另外三个黑衣人包围在内。而且经过长期的交锋,女子已然落于下风。 她使用的法宝是一口紫光湛湛的宝剑,凌厉的剑气纵横天地,时而发出凤鸣之音,端是一口绝世神兵。然而围着它猛斗不休的三件法宝也照样不弱,一件玉如意,一柄破云枪,一只判官笔,威力无穷,已逼得紫光宝剑节节败退。 田宇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叹道:“这四件法宝都可称为绝世宝器,没想到竟撞到了一起,那口紫光宝剑虽然仙气氤氲,实乃一件绝世神兵,奈何三个黑衣人的道行都不下于她,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田宇口中的她自然是那遭到围攻的女子,女子一身白衣若雪,妙曼的身子好似月宫仙子,但此时也有些狼狈了。毕竟任何坚强的人,在同样厉害的三人围攻下恐怕也难以镇定从容。 梦如烟也是一惊,叹道:“这四人道行之高,修仙界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 田宇点了点头,神色间颇有一丝凝重。 然而他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距离战圈也是不远,显然交战的几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女子硬是没有叫出一声救援,顽强的与三个黑衣人斗得昏天暗地。 田宇微微皱眉,道:“那三个黑衣人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十有八九是魔教中人。” 梦如烟惊道:“魔教中人,现在怎会出现魔教中人?” 田宇道:“今夜大批修仙者出动寻找魔教踪迹,好多人以为魔教众人定会躲着不出,然而魔教之人岂会没有聪明狡诈之辈,现身劫杀落单之人,不是功到垂成的事。” 梦如烟点了点头,问道:“那该如何?” 她话还没有说完,田宇已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脚下的黑剑更是首当其冲,快速向战圈杀去。梦如烟顿了一下已紧跟其后,只见她玉指一弹,便从袖中窜出一条白色捆天绫,当是有蟒蛇出洞之气势。 突然冲杀而来的田宇着实把三个黑衣人一惊,其中一人大喝道:“我等在此擒杀妖人,道友尽可观战,不必相助!” 田宇朗声笑道:“三位久战不下,小子帮一把手也是应该的。” 他话虽如此说,但黑剑也已化为一道乌光,向着攻势最为强势的穿云枪击去,这一击端是气势如虹,贯穿牛斗。 黑剑快而准,一击正中穿云枪,只听到“当”的一声大响,顿时火花四溅,穿云枪被生生击飞了出去。 个子最是高大的那黑衣人怒道:“你这是为何?” 然而还不等他话完,田宇已经控制着黑剑直取他的头颅。 高个子虽然全身都是覆盖在黑衣之下,但一双眼睛却是露在外面的,如一头发怒的饿狼盯着田宇,狠狠道:“既然你前来送死,我今日便送你一程。” 穿云枪被他召回,迎上了黑剑。两人一见面便是最猛烈的碰撞,两件法宝瞬息交接了三下,每一下都有万斤巨力,可怖之极。 少了一个敌手,白衣女子顿时压力大减,但她不但没有感谢田宇,简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似乎田宇救不救她对于她来讲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田宇一时不由对女子产生极其的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会对救命恩人不闻不顾。 但他的战圈已进入了疯狂,不敢有半丝分心。高手交战,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没多久梦如烟也杀了进来,别看她似是弱不禁风,然而招式却如猛龙出海,捆天绫与玉如意疯狂的斗在了一起。 白衣女子被分去两大敌手,顿时气势就好似久封的火山,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只见她轻灵如仙子,紫光宝剑却气势恢宏,很快扭转了局势,竟开始反压乌光缭绕的判官笔。 判官笔的主人见大势已去,巧妙的从战斗中撤回判官笔,一退数丈,一声大喝:“走。”说完竟对其他二人不闻不顾,化为一道疾风,向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对于队友率先退走,另两人都是一声冷哼,但他们也非愚蠢之辈,纷纷向后退去。 只见玉如意突然光芒大盛,急速放大,猛地一击击退捆天绫,在空中快速飞回,载着它的主人快速离开了此地。梦如烟也没有追,捆天绫在空中一个急转弯,封住了高个子的退路。 “嗡” 一声剑鸣,白衣女子手持紫光宝剑,一剑力劈而下,剑光冲破黑幕,冰冷的杀气顿时让人如坠冰窖。 高个子大惊失色,急忙召回穿云枪,然而穿云枪已被黑剑纠缠着,一时分身乏术。 高个子只得一掌拍出,绿色真气快速凝聚成一翻天巨掌,挡住了白衣女子的一剑。 然而白衣女子这一剑可谓蓄势已久,高个子那一掌却是临危击出。转瞬便见高低,被无坚不摧的剑气一下劈为了两半。劈开手掌,紫光宝剑去势依旧摄人,看样子是要力劈高个子。 高个子在间不容发之际摆身避过紫光宝剑,然而剑上之气摄人,剑气只是扫过他的左肩,就生生把他的左臂削了下来。田宇和梦如烟都是一惊,如此犀利的一剑,世上能躲过的实在没有几人。 顿时鲜血狂飙,高个子一声惨叫,连连败退。 而就在这时,与穿云枪斗得如火如荼的黑剑似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竟脱离了田宇的掌控,向着飘飞的鲜血冲去,像是一头嗜血的魔鬼。 田宇这一惊可不小,然而就在这变故的一刹那,穿云枪破空而去,载着高个子逃之夭夭。黑剑的诡变也着实惊住了白衣女子和梦如烟,一时竟忘了追赶。 “嘶嘶......” 似是万千蚂蚁在啃食动物的躯体发出的声音,直叫人毛骨悚然。十息不到的时间,高个子留下的断臂已化为了灰烬,被冷风一吹便消散于空气中,精气已被黑剑尽数吞噬。 田宇灵魂悸动,看着黑剑的眼神,简直比看见恶魔还要害怕,昔日李逵的手臂就是如此 毁于黑剑之下,他恨不得一掌把黑剑拍成碎块。 梦如烟和白衣女子的脸色都是巨变,几乎同一时间,目光扫向了田宇。 特别是白衣女子,眸光之冷,让田宇忍不住颤栗。她二话不说,手中紫光宝剑一摆,恐怖的剑气向着田宇脑袋扫去。 这一变故不禁让田宇大惊失色,梦如烟也目瞪口呆。她竟然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但梦如烟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女子剑式之快之猛,别说她匆匆阻击,就是全力正面相对也难以阻挡下来。 田宇瞳孔紧缩,凌厉的剑风已吹乱了他的长发,他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了。别说阻挡,他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一剑扫来,必死无疑。 第十二章 有趣的钱不孙 剑气袭人,一剑扫来竟是必杀之招,谁也不会想到白衣女子竟然向出手帮助她的田宇出手。这出手简直毫无征兆而且快不可言,田宇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紫光宝剑虽是向着他的脑袋扫来,但可怖的剑气早已封住了他全身要害,哪怕田宇能挡住扫向脑袋的这一剑,但犀利的剑气可瞬息封死他所有要害。 这可真是杀人的一剑。 田宇不禁大骇,思绪快速飞转,竟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挡住这绝世一剑。他的后背早已浸出了汗水,但他表面还是故作镇定,既然避无可避,只有赌上一赌了。 他非但没有反击,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竟然麻木的等着紫光宝剑杀来。 梦如烟这一惊非同小可,田宇若是反击躲避尚可有逃命的机会,如此听天由命,断是没有活路了。 白衣女子淡然如水的眸子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异色,但手中宝剑去势丝毫不减。她竟然真的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杀手。 田宇已然没了活路,现在无人等避过那惊世一剑。 然而,他的脑袋非但没有被削破,甚至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那口紫光宝剑的剑刃,距离他的脖子也不过半寸距离,田宇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剑刃上冒出的恐怖寒气。剑气之寒,让人如立身万丈寒冰之中,然而他的脸上还是划过了汗水。他看向女子,这一看更让他吃惊,简直比女子突然出手杀他还让他惊讶。 若不是现在面对面的看着,田宇真的无法相信世间竟还有如此女子。 白衣若雪,黑发如瀑,肤若凝脂,脸如玉削。一双眸子静如秋天的一湖秋水,冷如无边的万年寒冰。瓜子脸颊,如蒜鼻梁,眉似春山,嘴如含朱,这是一张无暇的脸,这是一个无暇的人。洁似天山之雪,纯若天山之莲,宛似月宫仙子初落凡尘,不染半丝世俗尘埃。她的美引人魂魄,她的冷却拒人千里。 完全不属于这个世俗凡尘的美。 田宇已看得痴了,这样一个人,手持杀人之剑,抵在他的喉咙,他却没有半丝惊惧,反而享受极了。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谁会出手杀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况白衣女子这种绝世佳人。但饶是如此田宇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来的,毕竟人心永远是不可捉摸的东西,好在他猜对了,女子没有杀他。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田宇,又看了一眼飞回他手中的黑剑,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田宇顿时了然,女子之所以向他出手是因为黑剑的诡异,毕竟黑剑之歹毒诡变,简直魔教魔兵也无法比拟。故此女子几乎条件反射的认为田宇便是魔教中人。但魔教中人又怎会出手从魔教围攻之下救她? 田宇看着黑剑苦笑,这诡异的剑,不仅害死了好友李逵的性命,还差点害了他的命,端是不祥之物。 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黑剑之上,这柄不成柄,刃不成刃的剑胚,若不是先前诡变突生,谁会对它多加注意。但现在梦如烟和白衣女子都是一脸凝重,都不敢小觑于它。 然而白衣女子似是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收回了她的紫光宝剑,看了一眼田宇和梦如烟,身子一跃,驾驭着紫光宝剑向着平安镇的方向飞去。 对于女子的无礼,田宇非但不怪,反而欣赏得很,看着飞去的女子笑道:“没想到此间还有如此妙极的女子,有趣有趣。” 他竟然一下就把先前女子杀他的事抛之脑后,梦如烟一时直觉得厌恶至极,更是认定了田宇是一个大色魔,一声冷哼,也没有理会田宇,驾驭着捆天绫向平安镇飞去。 等梦如烟离去,田宇脸上的笑容才散去,浮上了一抹凝重。经过刚才短暂的交手,在场的六人当中,简直没有一个比他弱。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没有实力永远是被人宰割的对象。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那三个黑衣人绝对是魔教中人。只是白衣女子又是何人,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高的道行?然而围攻她的三人也无非是一流的高手。显然这场围剿是早有预谋的,不然魔教高手再多,恐怕也难以一下子就出现三位高手,还恰巧遇到了一个正道高手。田宇无意中打破了魔教计划,现在可算与魔教结下梁子了。他并不是惧怕魔教,但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 还有梦如烟,“天外天、楼外楼”的头牌,虽然名扬天下,但说穿了不就是个妓女,然而却有如此不凡的道行,那她的主人且不更加可怕。平安镇虽然只是一个偏远小镇,但显然是卧虎藏龙。 田宇一时想了很多,但都没有想出头绪来,既然想不通他也不会浪费时间,驾驭着黑剑,向着平安镇飞去。黑剑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样子,但田宇踩着它无疑是踩着一条毒蛇,一不小心恐怕就要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 田宇回来时也是早晨,骄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光芒照在无边的沙漠上,让其光芒灿灿。这代表死亡的大沙漠,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是最美丽,最吸引人的。 大街上已有不少行人,好多人已来到了街口,对大戈壁东张西望,看样子是在等昨日出去寻找魔教余孽的人的消息。田宇一眼便看见了老瞎子钱不孙,这个神棍竟已早早的摆开了架势,细细的竹竿上的白布迎风招展,“玄机了然于胸”几字此时倒颇有生动。 他径直向钱不孙走去,相距还有百步之遥钱不孙便笑道:“看你风度翩翩,步伐轻盈,想必昨夜收获颇丰啊。” 田宇自然知道钱不孙是跟他说话,有时他都怀疑老瞎子是不是真瞎,明眼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真是奇妙已极。田宇岔开话题,笑道:“您老倒是起的早啊,不知探得什么重要消息没?” 钱不孙摩挲着他那稀疏的羊渣胡子道:“起得早的遇到没睡的,我还要问你有没有打探到重要线索呢?” 田宇走过去也不理会钱不孙,挑逗着旁边睡着不动的灰猴子,只是猴子动都懒得动,看样子是要饿死了。但钱不孙不闻不顾,笑道:“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快跟我分享分享。”说完一脸迫切样,把耳朵伸向田宇。 田宇灵机一动,低声道:“有线索,而且是个大线索。” 钱不孙顿时大喜,连忙道:“快说说,快说说。” 田宇的声音有些沉重,道:“我发现了魔教在平安镇的细作。” 钱不孙神色大动,迫切道:“是谁?” 田宇并指如剑,抵住钱不孙的咽喉,一字一字的道:“是你!” 钱不孙脸色惨变,身子霎时颤抖起来,急道:“你...你...这玩笑可开不得,会死人的。” 田宇收回剑指,顿时笑得仰面朝天,没想到平日神神叨叨的老瞎子也会有如此惧怕的时候,倒是少见。 老瞎子额头已吓出了汗水,不停的拍着胸脯,骂道:“你这兔崽子、冒失鬼,你...你要吓死我啊,老骨头是不禁吓的!” 田宇笑道:“大清早的你就摆着一副神叨叨的臭脸在这装神弄鬼,我只不过是活跃活跃气氛而已。” 这时一个牛高马大的大汉走了过来,往钱不孙身前的桌子上一拍,差点把早已腐朽的桌子拍成碎块。但钱不孙不但不怒,脸上反而笑开了花。 田宇摇头,又是一个来算命的,不再理会,闲逛在大街上。 大汉的手从桌子上移开,赫然出现了一锭银子,这银子最起码有十两之多。 钱不孙正襟危坐,轻抚他的羊渣胡须,问道:“英雄是要问丧病嫁娶之事,还是吉凶祸福之事?” 大汉用他那破锣嗓子道:“都不是,我要你帮我算算,魔教之人藏于何处?最好是一个人出没的,而且道行还不高的。” 钱不孙行走江湖数十年,找他算过命的人如过江之鲫,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算命的,一时也不由一窒,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很快又是一本正经,道:“英雄是要擒杀魔教妖人?” 大汉一脸喜色,笑道:“正是如此。” “他妈的,没有实力装个鸟的英雄,老子是算命的,不是算魔教诸人出行的!”钱不孙心里暗骂,但嘴上却道:“英雄所为实在让人钦佩。” 大汉被这么一夸,脸都快笑开了花,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近前没人后才小声的道:“你帮我算算,有没有,算准了这银子全部归你。” 钱不孙暗叹,又是一个为了喝梦如烟手里之酒不要命的人。虽然银子诱人,但他哪能算出魔教行踪,故作沉思之状,过了一会儿才叹道:“英雄之为让老朽钦佩之极,别说还重金给我,就是不给赏钱老朽也当极尽所能的推算魔人踪迹,只可惜老朽曾经立下三个规矩,这三个规矩即使要了小老头的命也是万万不能破的。” 大汉急道:“哪三个规矩?” 钱不孙道:“第一,势强凌弱者不算;第二,居心叵测者不算;至于第三嘛,不说也罢。” 大汉道:“我杀魔教余孽,替天行道,造福黎民百姓,可是侠义之举,你这一二两条自然约束不到我。” 老头叹道:“这当然约束不了英雄,只不过小老头的第三条规矩却是恰恰约束了英雄。” 大汉微怒道:“你这第三条规矩是什么?难道还是‘行侠仗义者不算’?” 钱不孙苦笑道:“这当然不是,不然老头子当天打雷劈。” 大汉道:“那是什么?” 钱不孙犹豫了一下道:“真的要我说?” 大汉一拍桌子,道:“说。” 老瞎子道:“那就是‘长得丑的不算’。” 钱不孙说完,一溜烟跑了,大汉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回过味来,大吼一声,恨不得把他尸万段。 第十三章 魔势日盛 “田老弟救我!” 田宇闲逛在大街上,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呼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钱不孙在叫他,只是声音惊惧急切。这倒让他好奇了,是什么能让满足胡说八道的钱不孙骇成这样? 他回过头去,只见钱不孙小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叫唤,脸上虽有惊色,但似乎笑意颇多。而在钱不孙身后不远,一壮汉满脸怒容的追来,看其生气的样,不把钱不孙活活掐死是不会罢休的。 钱不孙虽然双眼俱瞎,跑起路来却是毫无阻碍,倒是跌瞎好多人的眼。 田宇摇了摇头不加理会,钱不孙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不知坑蒙拐骗了多少人,若是没有点保命手段怎能活到现在。 但钱不孙速度却是不慢,几下跑来拽着他的肩膀,气喘吁吁的道:“帮我一把,这人实在太无理了。” 大汉也追到近前,倒是被田宇惊住了。 田宇身材干练,长发飘飘,身背黑棍(黑剑用黑布捆着,乍一看就像黑棍),倒有一番英雄之气。 大汉压住怒气,抱拳道:“此老儿辱我,还请道友借道。” 此时钱不孙躲在田宇身后,缩头缩脑的,而大汉凶神恶煞,乍一看还真让路人误会他欺负弱小。 田宇退开半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钱不孙破口大骂:“你这没良心的,见死不救。” 田宇一闪身,直接退开了十米。 钱不孙气得一跺脚,转身便溜。 然而大汉出手极快,一下便抓住了他的衣领。但钱不孙狡猾之极,竟来了个金蝉脱壳,一扭身,硬是从大汉手中逃脱。 他的动作看似取巧,但田宇却不这样认为。大汉牛高马大,手上的力气何其大,被他抓住且是一般人能轻易挣脱的,钱不孙却轻描淡写的便脱身而走,显然是深藏不漏。田宇更不理会了。 而就在这时,村口突然传来惊呼之声,只见远处天际一道身影快速逼近而来。是从大沙漠里飞来的人。 昨日不知有多少人深入大沙漠寻找魔教众人踪迹,至今还未有一人归来,现如今回来一人,怎不叫人期待。 那人一身道士打扮,御剑而行,快速飞过街口,并没有停止,向着平安镇内部飞去。看其行色匆匆,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众人直叫没趣,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大沙漠的方向。 田宇却盯住了刚才那人消失的地方,料想那人肯定一会便会出来。 果不其然,差不多盏茶的时间,那个地方便有人出来,而且不只一人,前前后后足有九人之多,朝着先前那人来的地方快速飞去。顿时“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着实惊住了众人。 “到底放生了什么?这些人怎么急匆匆的飞走?” “是丹穴派的人,肯定出大事了!” 闻听是丹穴派的人,大家更为惊异了,能让四大门派之一的丹穴派如此兴师动众,非是大事不可。 几乎就在同时,好多人腾飞而起,追着丹穴派的人而去。好多还不会飞行的修仙者也向着大沙漠狂奔而去。唯有普通老百姓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修仙者从空中飞过,这是多么壮观的景色。但一些老道之人除了震撼外还露出了一抹凝重,心想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田宇也驾驭着黑剑飞去,心间不由浮现了一抹阴霾。 数十上百个修仙者驾驭法宝急速飞行,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似是要把天空穿破一般。大沙漠在他们脚下飞速倒退。被视为死亡之地的无尽大沙漠,环境何其恶劣,此时日上三竿,似要烧起火来,但丝毫阻挡不了修仙者的步伐,如履平地一般飞速前进。 也不知深入大沙漠多远,丹穴派的人在一道沙丘后停了下来。他们停下,后面跟来的人也都停下。 只见一个年轻的道士对着下面指指点点,那领头的人点了点头后一行人向着地面落去。 金黄色的沙子中,掩埋着人。 丹穴派的人七手八脚把沙子抛开,沙下竟不止一人。 尸体,全是尸体。 这些尸体是从哪来的?难道是昨日的那几批人? 跟来的人也落到地上,只是丹穴派的人杀气冲天,无一人敢靠近。 田宇也混在人群之中,这时才看清丹穴派一行人。 总共九人,有五人是道士打扮,两个和尚,其余是两个气宇轩昂,相貌极其相似的男子。 “丹穴四杰,悬空寺两罗汉,仙河谷‘风云双侠’,没想到三大派中最年轻最杰出的年轻一代弟子都来了!”突然,一人惊道,田宇回头看去,竟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人生着一张倒三角脸,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身材精瘦,双眼却炯炯有神,看他的样子,这几人的出现比地上的死尸还让他惊讶。 他的话自然吸引住身边的人,全部看向他,一人忍不住问道:“此话当真!” 老者扶须笑道:“且看那两和尚,身穿白袍的,文雅秀美,白衣纤尘不染,比女子还爱干净的人,正是悬空寺年轻一代的大师兄无尘;而那身穿黄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和尚,却是号称‘无敌金刚’的无相。” 好多人都倒吸凉气,悬空寺两大神僧的威名可是威震中原,无人不是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竟有缘见到。 老者接着道:“那身穿青衣,气宇轩昂的二人,正是仙河谷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两人,此二人乃是孪生兄弟,不仅相貌相似,实力也是相当,哥哥司徒风,弟弟司徒云,被称为“风云二侠”。这兄弟二人,单个的实力都恐怖绝伦,若是两兄弟连壁,那可真是天下无敌了。他们心思相通,双剑合璧的威力胜过他们单独十倍。” 好多人倒吸冷气,司徒风、司徒云二人的实力在年轻一代都几乎无敌了,兄弟二人再连壁的话,那真是天下无敌了。 老者顿了一下道:“而那身穿道袍的五人,其中四人同样可怕之极。正是“丹穴四杰”。那身穿青衣,背系宝剑,身长六尺,剑眉虎目男子正是青灵子,而那个眉清目秀,手持羽扇的翩翩公子正是肖霆风;那个身材矮小精瘦,鹰鼻细目,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病态的就是甘戈;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便是李若素了,此女天生灵慧,却又性情淡然,犹如雨后莲花,简直妙不可言!” 所有人都听得呆了,特别是说到李若素,这闻名天下的美女,不仅人美道行也是绝高,简直是多少男儿心目中的女神,谁不想一睹真颜。如今真身就在不远处,若不是凌厉的杀气摄人,恐怕好多人都冲过去一睹仙颜了。 田宇倒还保持镇定,不由暗道:“四大派怎么唯独不见绝音谷的人?” 显然有如此疑问的不止他一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问道:“既然其它三大派的人都来了,想必绝音谷也有人到了这里,怎么不见人呢?” 老者道:“绝音谷自然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正是绝音谷年轻一代最具天赋也是道行最高的柳倾城。” “柳倾城!”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田宇也不由在心间咀嚼这个名字。 老者道:“柳倾城乃一代天之娇女,不仅生的天姿国色,道行也是恐怖绝伦。与丹穴派的李若素并称‘天下二仙’。但据我所知,李若素虽然美的不可方物,但柳倾城更不似凡间之人,更似天仙。” 老者眉飞色舞,看样子恨不得自己晚生三十年。 好多人都要求老者为他们讲讲柳倾城,但老者虽然口若悬河,简直把柳倾城夸得比仙还漂亮,比仙还不食人家烟火,但他自己却未见到过。 田宇没有继续听下去,把目光注视在沙堆中的尸体上。 这时已挖出了十二具尸体,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都是丹穴派的人。田宇心头不由浮上一抹凝重,丹穴派势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惹丹穴派的人?天下之大恐怕只有魔教敢明着向丹穴派叫嚣了。 一夜之间屠杀丹穴派十余人,这手笔,也不是一般势力所能为,所敢为的! 魔教难道也已崛起?那天下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 丹穴派的人还在挖,风云二侠,无尘无相也卷起衣袖帮忙,周围的人也有不少人跑过去帮忙,足足挖出了十七具尸体,他们才停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肃杀,青灵子,萧霆风,甘戈,李若素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特别是甘戈,阴沉病态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一双细目争得鼓鼓的,快喷出火花来了。 无尘打了个揖手,道:“人死不能复生,几位师兄节哀。”他除了这样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一下子死了十七人,这是谁也无法承受之重的打击。 无尘不仅穿着一尘不染,声音都似最纯洁的音乐。这样一个人简直不应该是个男人。 田宇忍不住向左移了三步看无尘的正面,这的确是个男子,只是这男子白白净净,五官清秀,若是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容貌,绝对可称得上一个绝世美女。当然,这并不是说无尘长得像女人,他非但不像女人,还是个真正的男子,只是他的五官,他的皮肤,实在是无可挑剔。 然而,田宇只是站在人群外围微微移动脚步,连声音都没有发出。然而无尘的听觉却是惊人,几乎在田宇看他的瞬间,他也看向了田宇。 顿时四目相接,淡然如水。 第十四章 迫在眉睫 无尘对着田宇微微含笑,之后把目光毫无痕迹的移开。 田宇暗叹道:“做为一个男人真是可惜了!”自己竟不由笑了,瞟了一眼出尘的和尚便把目光扫向地上的尸体。 十七人的死法都是一样,脸色发黑,皮肤臃肿,眼球如死鱼眼般向外凸出,吹风过处,带着一股腥臭之气,让人有想呕吐的冲动。 赫然都是中毒而死的。 田宇心中惊起波澜,暗道:“这里地势广阔,昼夜大风,根本不可能在空气中下毒毒死他们。丹穴派弟子行踪隐秘,在平安镇的正道中人都不知道他们何时出来的,魔教又怎会轻易寻到他们的踪迹一网打尽?难道有内奸?还是他们在平安镇的时候已中了毒?” 不仅田宇看出了这些人是中毒而亡的,所有人都已看出。无不勃然变色,是怎样的毒?一下子毒死十七人。 萧霆风一脸凝重,道:“我都看过了,身上没有一点伤痕。都是中毒死的,但想在这大沙漠里下毒害人,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 他的脸色瞬息大变,与青灵子,李若素,甘戈几人对视一眼,几人同样变色。 “除非他们在出发前已中了毒。”这句话是无尘说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颜色。言下之意就是魔教中人已混入了平安镇,而且还能暗中下毒毒死丹穴派的人,他们还不知道。 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自古正邪不两立,若是魔教中人也已混入了平安镇,夹杂在人群之中,那么说不定哪天死都不知道。 大多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这无疑好似毒蛇藏在周围,自己却全然不知。 “就不知到底有多少魔教余孽来到了平安镇?”司徒风道,此人不仅人长得气宇轩昂,声音也是铿锵有力,对于魔教之人是否也潜入平安镇,看起样子是完全不在乎的,不愧为一代年轻俊杰。 无尘眉头微蹙,苦笑了一下道:“只怕很多了。” 甘戈一脸阴沉的道:“不管他来了多少,我见一个杀一个。” 但大多人却没有他那般魄气,都是一脸的凝重。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灵子道:“魔教中人狡诈之极,只怕早已混在人群中,想找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的话刚刚说完,甘戈一双冰冷的眼睛便扫向周围的人群,就好像一头快要发疯的饿狼,那狰狞的面目,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与不认识的人拉开距离。若是魔教的人就混在自己身边,且不说会遭到魔教歹人毒手,恐怕也会被拉下水的。 顿时,人人自危! 突然,甘戈如刀锋般的眼神射在了人群中一个人的身上。 此人身长六尺,身材干练,背上背着一根“黑棍”。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用黑布捆着?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甘戈正盯着田宇。 众人快速让出一条道来,甘戈的眼神比刀还锋利,看在人身上就好似被刀割皮肤一般,谁也忍受不住。 顿时两人之间畅通无阻,哪怕一个人都没有。 如刀锋般的眼神在身上扫来扫去,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但田宇非但没有移开半步,反而看向甘戈,露出了笑容,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讨厌的笑容。 然而就是这如春风般的笑容,非但没让甘戈有半点好感,反而讨厌之极。 甘戈冷冷道:“你是谁?”他的音声有些嘶哑,有些冰冷,让人听了犹如万千蚂蚁在身上爬,难受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向田宇,这个年轻人难道是魔教中人? 田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无名小辈而已!” 甘戈的眼神更为凌厉了,似乎要从田宇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来,冷冷道:“我没见过你。” 田宇笑道:“无名小辈,没多少人见过。” 他表面虽是清风淡雨,笑容满面,但心神已然绷紧。他何尝不是讨厌甘戈的目光,但他现在不能动,一动都不能。 甘戈把目光扫向田宇背上背着的用黑布裹着的东西,冷冷道:“你背着什么?” 田宇道:“在下的法宝而已。” 甘戈冷冷道:“法宝为何要用黑布裹着,难道见不得人?” 田宇摸了摸下巴,苦笑了一下道:“只因太丑,实在见不得人。” 甘戈脸色更为的狰狞了,冷冷道:“有多丑?” 田宇道:“实在很丑!” 所有人都是一窒,谁会说自己的法宝丑?在修仙界,谁若是说自己的法宝丑,无疑和说自己的媳妇丑没两样。然而他却自己说自己的法宝丑!这简直是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好多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背着的一定不是法宝,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好多人都这样认为,毕竟没有人会说自己的媳妇丑的。 但田宇一本正经,看样子实在是没有说谎。 能说自己法宝丑的人想必也不会说谎的! 甘戈却已卯上了田宇,冷冷道:“真的有那么丑吗?我倒是想看看。” 田宇盯着他,脸上非但没有半丝怒气,还是带着微笑,道:“还是不要看的好。” 甘戈冷冷道:“我怀疑你是魔教中人,魔教之人都是歹毒邪恶之辈,他们的法宝也都是些奇形怪状阴毒之物,你的法宝不愿示人,相必就是如此了。” 田宇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甘戈竟怀疑他是魔教中人。淡淡道:“我的法宝非但不是什么奇形怪状阴毒之物,反而很纯粹,只是样子有些丑罢了。” 甘戈冷笑道:“那你可敢亮出来给我看看。” 一时好多人跟着附和,现在田宇法宝的样子比田宇本身是不是魔教的人更让他们觉得好奇。 田宇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真的要看?” 甘戈冷冷道:“不会是假的。” 田宇苦笑,没想到有人竟然想看他的法宝,这并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他若推脱了且不让人想入非非。 他轻轻解开布绳,把法宝解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而移动,似乎再没有如此好看的景色了。 田宇只得苦笑,没想到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东西,今日却成为了焦点。 这是一柄剑,只不过柄不成柄,刃不成刃,这样的黑剑、剑胚,难道不是很纯粹?难道不是很丑? 所有人都笑了,的确是一件很纯粹的法宝,当然,实在很丑。 田宇的确没有说谎,一时他这个奇异的男子,在别人眼里倒有趣极了。一个能承认自己法宝丑的人,不会是个没趣的人。 好多人都笑了,然而甘戈却依旧冰冷着脸,田宇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没笑过。 甘戈的眼角微微颤了颤,冷冷道:“你这法宝诡异极了,我很怀疑你就是魔教派来的细作。” 一个正道中人,谁会用这么丑的法宝?谁会把剑胚当作剑用?一时好多人都生起了敌意。 田宇脸色微微一沉,道:“看样子我无论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我乃正道人士?” 甘戈冷冷道:“的确难以相信。” 田宇沉声道:“但你也不能证明我就是魔教中人?” 甘戈冷冷道:“会有办法的。” 田宇道:“什么办法?” 甘戈冷冷道:“跟我们走就会有办法的。” 田宇冷笑道:“假如我不跟你走呢?” 甘戈冷冷道:“你最好还是跟我走。” 谁都听得出两人话语中的火药味,但非但没人阻止,好多人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两个和尚没有动作,司徒风司徒云已也置身世外,丹穴派的人自然是不会阻止的。任何人都想知道,这年轻人到底是不是魔教的人?当然,他们更想看到一场激励的战斗。 田宇实在是没想着要打架,当然也不会跟着甘戈他们走。沉声道:“难道我不去你还想强迫着我去不成?” 甘戈冷冷道:“对于魔教之人,有时还是要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田宇冷笑连连,先前他还是魔教嫌疑人,现在已变成魔教中人了,可想而知,他若是乖乖的跟着甘戈去,恐怕少不了吃苦头。 甘戈接着道:“我这人有个毛病,我想要人跟我走,就是他是死人,也是非走不可的;我若不想让他跟我走,他就是活人,我也会让他变成死人。所以你还是跟我走的好。” 田宇道:“我这人也有一个毛病,我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用八抬大轿也抬不去;我想去的地方,就是用八匹大马拉着,我也是照样要去的。”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了,甘戈盯着田宇,右手却也摸着剑柄。他那柄剑虽然是藏在剑鞘的,但可想而知也好看不到哪去? 但杀人的剑,不一定是要好看的。 他的剑还未出窍,凌厉的剑气便已四射而出,相隔百步之遥,田宇的长袍都被无形的剑风吹得猎猎作响。 田宇的手也摸着剑柄,他这里也有一股可怖的剑气,只是他的剑气并没有呼啸而出,始终隐于剑刃之上。 气势上的交锋,甘戈完全占据了上风。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反而退了出去,让出了一大块空地,显然是让他们更能放开手脚的战斗。 但甘戈并不急着出手,冷冷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田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静的站着,他实在已没了话说,更不必多说。 “哐” 甘戈的剑已出鞘! 第十五章 惊险一战 面对恐怖的剑气,田宇既没有进也没有退,连动都没动,好似与他完全不相干一般。但他的手也已浸出了汗水。甘戈的道行实在比他高明数倍! 但他却实在是个牛脾气,有些人比他弱小百倍,就是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会不理不问的;但有些人,纵使比他厉害百倍,他也不会客气的。 明显,他对甘戈就不会客气。只是甘戈的道行比他高,他难是对手,且不是自讨苦吃? 但对于他,明知道是自讨苦吃,明知道是送死,他也不会倒退半步的。 甘戈的剑也已出鞘,也不算是剑了,倒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好多人喘不过气来。凌厉的剑气已化为一道长虹,闪电般的向田宇削去。 如此强势的一击,年轻一代有几人能接?就是无尘、无相,司徒兄弟都露出了异色。 剑出鞘的霎那便凝聚出如此恐怖的剑气,显然甘戈的道行已到达一个恐怖的境界。 白色剑芒如流星划过天宇,不宽不长,却好似一座大山撞来,让田宇差点窒息。 好多人都认为田宇难以挡下这第一剑。因为在场的人,没有几人能当下这一剑。 眼看剑芒就要把田宇扫中。他的剑已无声的挥出。 柄不成柄、刃不成刃的黑剑,这一刻却爆发出最为璀璨的光芒,一道绿色剑气脱剑而出,就好似脱缰的野马,那股野性,那股冲劲,实在不比白色剑芒弱多少。 绿色剑芒,白色剑芒,在空中相遇、相交,互相消磨吞噬。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响,两道剑气都爆炸开来。 恐怖的能量余波四射,直接把沙子生生刮去厚厚的一层。 黄沙漫天,两人的身影都被淹没了。 尘沙之中,传来数十声金属交接般的巨响,每一声响都好似大锤敲在众人的心旁,让大家的心都快蹦了出来。 待到黄沙散尽,只见两件法宝已在空中斗得水生火热。而田宇与甘戈,各自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自己的法宝。 两人也已交手了上百招。 能接甘戈百招的年轻人,就是败了也值得骄傲,虽败犹荣。 田宇的确是败了,此时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额头早已滚下了指头大小的汗水。而反观甘戈,气定神闲,虽是激战,却没什么变化。 再过三十招,田宇必败! 好多人都已看到了结局,司徒风,萧霆风等人已然失去了兴趣。 果然,又激战了二十六招,田宇力竭,黑剑被击飞了。 反观甘戈的长剑,依旧剑芒吞吐,威势摄人。已化作一道长虹,飞快的向田宇的咽喉刺去。 他难道要杀了田宇?好多人都是一惊,但没人阻止。现在也没人救得了田宇。 田宇都已似认命了一般,闭上了双眼。 “嗖” 恐怖的飞剑,别说一个活人,就是一块生铁,也要被它生生击破。 众人都以为长剑必然穿过田宇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闭目的田宇,双目中顿时射出了两道骇人的光束。 他的喉咙处,已然闪烁着耀眼的绿色光芒,绿色光芒是从一个轮盘上射出的,轮盘是从他的脖子上冒出来的。突兀冒出的轮盘,硬生生把飞剑挡在脖子一尺外。 与此同时,他的心口处也闪烁着妖异的绿芒。绿芒也是从一个轮盘上射出的,但这个轮盘是从心脏冒出来的。这个轮盘,以闪电般的速度击向甘戈。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谁也不会想到,也已败阵的男子竟然最后关头发出如此诡异的一招。 甘戈也万万想不到,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人已倒飞了出去,是被轮盘砸在心口上生生砸飞的。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甘戈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 所有人都大变颜色,连一直谈若出尘的无尘,面无表情的“金刚无敌”无相都一脸惊疑之色,他们的脸色反而比其他人更为的惊讶。 甘戈败阵,飞剑一阵哀鸣,就要倒飞而回。田宇顺手一抓便握住了剑柄,身子在空中一个空翻,顺势压下了飞剑的反噬,转瞬便到了甘戈面前,冰冷的剑尖抵住了甘戈咽喉。 只是抵住他咽喉的剑本是他自己的,现在却握在了别人手里。他一直用这把剑杀人,没想到今日别人却用这把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所有人都张大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谁都知道,现在甘戈的性命是掌握在年轻男子的手里。所以青灵子几人虽想出手,一时却也不敢妄动了。 甘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田宇,瞬息又恢复其坚如冰川的冷酷,冷冷道:“要杀便杀!” 好多人都以为田宇会杀了甘戈,但他没有,脚下一退便退出了十米远,同时长剑脱手,掉在了地上。 “妖孽,你用的是什么邪恶手段偷袭我师兄?”丹穴派那男子大喝出声,抢身而出,背上长剑“哐”的一声出鞘,只取田宇首级。 从他说话到出招,几乎瞬间的事,可见也是一个道行不浅的高手。 然而这时一道喝声响起,差点没把男子的剑震飞了出去。能把男子出手的剑用声音震飞,现场能做到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十人。 不是围观的好心人,也不是甘戈,更不是司徒兄弟、丹穴派的人。而是白衣如雪的无尘。 任何人喝出这一声都有可能,就是甘戈也不会让人有多少人惊讶。然而却是一向温文尔雅的无尘,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难道他只是不忍丹穴派之人乱造杀孽?那先前为什么不出手? 所有人都看向无尘,连田宇自己都不知所以的看着他,他没理由救他的。 无尘果然出尘,就是万众瞩目,他依旧一脸随和,并不为大家惊奇的目光所动。 丹穴派男子惊道:“大师为何阻止我?” 青灵子,萧霆风等人也看向无尘,显然是要无尘一个好的说法。司徒兄弟也不解的看着静若处子的他。 无尘看了一眼甘戈又看了一眼田宇,竟对着田宇微微一笑,田宇可以肯定,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有如此漂亮的笑容。 无尘道:“这位施主并非魔教中人。”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惊住了,但好多人却是微微点头,显然他们也看出了什么。 丹穴派男子道:“大师此话当真?” 无尘道:“当真。” 无尘何许人也,他说田宇不是魔教中人,哪还有人敢有异议。 这时萧霆风却道:“不知无尘师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尘道:“原因有二,其一、这位施主的招式浩然正气,真气纯真无邪;其二、这位施主击败了甘戈师兄却没有下杀手,实乃心胸广阔仁义之辈。独此二点,贫僧便可断定他绝非魔教中人。” 好多人听了直点头,觉得有理,萧霆风也无话可说。 只是丹穴派男子却不肯罢休,道:“正道中人怎会暗箭伤人?”他所说的暗剑自然是指田宇的七玄炼魂大法。 谁也没想道这时甘戈竟然会开口替田宇说话,道:“并非他暗剑伤人,实在是他的道法高明。”说完看着田宇,竟没有丝毫怨恨之心。 田宇也不由在心间暗道:“此人虽然生性冰冷,出手毒辣,却也不失为光明磊落的汉子。” 既然甘戈都如此说了,谁还有异议? 田宇走过去抱拳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丹穴派男子的道行虽不及甘戈,但田宇和甘戈一场血拼下来已是弹尽粮绝,若不是无尘出手相救,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无尘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施主道行之高深,心胸之宽广才叫贫僧佩服。” 田宇笑道:“大师过奖了。” 一时两人有说有笑,却不理会丹穴派几人看着十七具死尸脸色阴沉。 与无尘交谈了一会儿,田宇已经是喜欢上了这个和尚。当然,任何人见到无尘也不会生出半丝讨厌之心的。 没多久田宇便告辞离去,这一战他实在消耗甚大,得回去好好调养调养。 直到远离了人群,他才真正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不知不觉间已是汗水满布。回想起先前的一战,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甘戈道行之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若不是他最后假装力竭弃剑,出其不意胜了甘戈的话,恐怕现在已被当作魔教细作了。 但他弃剑之举实在是胆大包天,甘戈飞剑威力之大,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若是他决心取下田宇头颅,田宇就是以“喉轮”相阻也是万万阻挡不了的。 此番胜利,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他猜对了甘戈的心思。 甘戈作为丹穴四杰之一,所言所行自然会影响他的声誉和丹穴派的声誉。他还没有查明田宇的身份便强迫田宇跟他走,已非大家弟子的风范。所以为了顾及名声,在出手时,他自然不可能毫无忌惮。特别是在最后刺向田宇那一剑,田宇已然束手待毙,生死取决于他一念之间。但他始终不是邪魔外道,不仅怕坏了名声,还怕杀错人。所以在最后极力控制着剑速,剑势大减,喉轮才挡住了飞剑。当然,田宇若是不反击,甘戈也不会下杀手的。只不过不反击的话,现在已然成了阶下囚。 不过事情已过,田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让他上心的倒是无尘,无尘救他说是出于好心也还说得过去,但田宇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无尘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到底怪在哪?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第十六章 初现苗头 丹穴派弟子一夜间亡命十七人,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有人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也已不远了。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丹穴派人死的事才在平安镇传开,又是一个死讯破天而来。 前往大沙漠探索魔教踪迹的正道之士,竟有两拨人死于沙漠之中。与丹穴派之人同样的死法,都是被毒死的。 一夜之间被毒死六七十人,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可算惊天的大事! 平安镇已无形间覆盖上了一层阴霾,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魔教中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口吃下的东西是否也被下了毒。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就是普通百姓眼里的“仙长”,也是惶惶而不可终日的。 深夜,冷月如勾,寒风无情。 田宇难以入睡,在这样的夜里,恐怕已无人能安然入睡的。 他的心已然痒痒了起来,他已决定挖出藏身的魔教。这无疑是一件艰难而危险的事,但越是充满危机的事,越能让他兴奋,他低调平实的外表下,那颗热血澎湃的心,对未知事物永远毫无抗拒之力。 好奇,往往能激发人的热情! 只是他刚到平安镇没多久,对此地局势所知不多。 突然,门外闪过了一道影子,很快,快得几乎让然难以发现,但田宇还是发现了。 “我正想找人打听这里的局势,你竟送上门来了。” 田宇一抓身旁的剑,一跨步便到了窗后,推窗跃出,转瞬人已消失在黑幕之中。从他提剑起身到推窗跃出,几乎是发生在瞬间的事。速度极快,动作轻灵。显然他的身法已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一望无际,寒风呼啸的大戈壁上,两道身影前后闪过。来无影,去无踪。 “既然引我出来,为何又跑得这么快!”田宇笑道,他已看出了前面的人,他虽然笑着说话,随度却丝毫不慢。 在他前面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宛似仙女在空中起舞一般。但她的速度不仅不慢,反而快到了极点。 在平安镇,极速飞行中也能保持万千优雅,飘飘欲仙的人,除了梦如烟恐怕再已没有别人。她的人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如梦似幻,飘渺如烟。 大沙漠也已在望,普通人几个月都无法穿过的大戈壁,被他们转瞬便甩在了身后,光是这速度,也简直可谓为神速。 两人相继落在了一个沙丘上。 这是多么让人意乱神迷,遐思万千的情景。但这个沙丘也非那夜之沙丘,梦如烟也没有像含苞待放的百合,静等游人的采摘。 田宇笑道:“短短三日,发生两次相同的事,今夜是否要把那夜未了之事给了了。” 他说着,人已向梦如烟走去,双眼似已开始朦胧。 然而梦如烟似已变了一个人,不但不主动勾引田宇,反而厌恶极了。 田宇巧妙的停在她一丈外,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让人如沐清风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梦如烟眼里非但没有半丝温暖,反而丑陋极了。冷冷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田宇明知故问,笑道:“什么约定?” 梦如烟道:“联手。” “哦” 田宇微微道了一声,脸色也不由郑重起来,心思百转。笑道:“如何联手?” 梦如烟道:“前夜一夜间被毒死六七十人,魔教中人潜入平安镇已成了不争的事实,只是人龙混杂之中,到底谁才是魔教?” 田宇道:“现在就是要从人群之中找到魔教中人?” 梦如烟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道:“你还不傻。” 田宇笑道:“难道我以前在你看来是很傻的吗?” 梦如烟瞅了他一眼,道:“你可知他们是在哪里中的毒?” 田宇心神一动,若是查出在哪里中毒?那就可以大大的缩小范围,使得搜索容易了不少。梦如烟既然如此问,显然她已知道了。问道:“你已知道?” 梦如烟道:“就在平安客栈,所有人都是在平安客栈吃的酒肉。” 田宇神色变化,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魔教之人的藏身之处就要公诸于众了。问道:“一夜间死了六七十人,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在平安客栈吃的酒肉?” 梦如烟脸上浮现一抹得意,道:“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田宇微微惊讶,暗道:“他们,他们是谁?”但他并没有追问,他是一个很识趣的人。 梦如烟已察觉到自己的口误,转开话题道:“今夜找你来,是想让你入住平安客栈,我怀疑那里就是魔教在这里的一个窝点。” 田宇脸上故作苦涩,不满道:“若平安客栈真是魔教窝点,那我去了不是羊入虎口,恐怕什么时候被毒死都不知道。” 梦如烟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说对吧。”说完也不搭理田宇,直接飞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田宇一脸苦笑,这梦如烟简直是想至他于死地,他记得好像自己没得罪这女子啊。 想哄好一个女人固然容易,但得罪一个女人更容易。有时你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你已得罪了她,哪怕不是你的错,你也得承认是你的不好。这就是女人的权利!跟女人打交道,你就别想会赢。 田宇深知这个道理,他虽非君子,但让他和女人斤斤计较,是打死他也做不到的。他一直认为,作为男人就不该和女子斤斤计较,和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已不算是男人。 梦如烟叫他入住平安客栈自然有不怀好心的意图,但田宇非但不拒绝,反而欣然接受了。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 平安客栈,虽没有“天外天、楼外楼”有名,但却是平安镇最大的客栈。 此次魔教肆掠,天下正道之士齐聚于此,让平安客栈狠狠的捞了一笔又一笔的财富。 天初亮,田宇吃过早饭后便退了房间,一人游荡在大街小巷里。直到下午,他才背着包袱气喘吁吁的走向平安客栈。 “田老弟,气喘如牛,却不知又干了什么大事?”钱不孙似早已等着田宇,早已摆开阵势坐在平安客栈斜对面。这里人流最盛,在此地算命绝对是选了个好地方。 但他真的只是算命?还是他已看出了什么,似田宇一般来这里打探消息? 田宇笑道:“老先生还真会选地方。” 钱不孙脸上露出一丝傲色,得意道:“像我这种算命先生,不仅听觉好,嗅觉也是不错的!” 田宇笑道:“看来你的鼻子真的可以和狗一较高下了。” 钱不孙扶须笑道:“那当然。”但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怒道:“臭小子,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田宇不理会,掂了掂肩上的包袱便向平安客栈走去。他这包袱虽然不大,却能装好多东西,真不知他一个行走天下的浪子,怎会带着如此多东西。而且他不再穿着简单的长袍,浑身锦衣华服,倒像极了一个富家子弟。 他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钱不孙的声音。 “我欠你还是别住在这里,你的仇家可也在里面?” 田宇微微惊讶,扭头道:“仇家?我哪来的仇家?” 钱不孙嘿嘿笑道:“昨日你倒是出尽了风头,且不知也得罪了甘戈,得罪了丹穴派。” 田宇哑然失笑道:“如果那都算得罪的话,那甘戈的气量也太小了,如此气量狭窄之人,已然成不了朋友,既然成不了朋友,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了。” 钱不孙打击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以为你真的胜了甘戈?也罢也罢,等吃了苦头你就知道了。” 田宇不再理会,走进了平安客栈。 昨日与甘戈一战的确让他名声大作,这不,才走进平安客栈就有好多人微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些人他非但不认识,简直见都没有见过。 不过人家既然笑着跟你打招呼,你也不能薄了人家面子。所以田宇还是客气的回应,同时也关注一下这里的人。 “客观要住店,还是吃饭?”店小二热情的迎面扑来。此人生的一张猴子脸,老鼠目。但细小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多智慧。当然,看人也是一种智慧,他能看出哪些客人有钱,哪些客人没钱。他一看到田宇就知道这是一只大肥羊,够他好好的宰,里里外外的宰。 田宇倒是微微一惊,最近人满为患,没想到还有住宿的地方。 店小二似乎看出了田宇的心思,笑道:“客官来的真是时候,若是前天来,我们是绝不会有房间的,但近日小店恰好剩下最后一间房间,虽是下房,但也比其他客栈的上房好。” 这店小二的确会说话,不仅道出了自己店里房间的等次,还不着痕迹的损一下其他同行。真是做生意的料。 不过田宇还是从他话里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微微惊讶道:“为什么前天来没有,今天来就有了呢?” 他虽然心里已猜出了原因,但还是问到。 店小二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瞧着他们才压低声音道:“前天住在这里的十几个客官,前夜都死了,所以才能腾出空房。” 田宇微微点头,果然和他所想一般。 田宇又道:“那昨天和今天又住进些什么人来?” 店小二欲言又止,竟把目光注视在天花板上,似是没听到一般。 田宇暗笑,塞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在他手上,他才眉开眼笑的道:“已经不止您一位问过了,几乎每一位住进来都要问一遍。” “哦” 田宇摩挲着下巴,他一想问题的时候就这样。他记得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但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些习惯,你真的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问道:“都有些什么人住进来,什么人问过?” 店小二压低声音道:“四大门派的人都住进来了,还有一些散修,除了个别几个没问过,其他人都问了。” 田宇问道:“丹穴派的人以前没住在这里吗?” 店小二道:“没有,昨天才住进来的。” “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田宇暗道。接着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听说你们这里的酒菜很好吃,好多人都喜欢来这里。” 店小二胸膛一挺,骄傲道:“那当然,我们这里的酒菜和住房都是这里最好的。” 田宇笑了笑,他想知道的都已知道,其它的店小二也不会知道。道:“这间房我要了。” 第十七章 魔教踪迹 这间房的确很差劲,田宇还没见过客栈里有如此简陋的房间,价格却贵得惊人,比其它地方的上等房还贵。不过只要有一张可以睡的床,其它也不在乎。他脱了锦衣华服换上以前的浅灰色长袍,还是觉得以前的穿起来舒服。对于店小二那样的人,若想从他嘴里快速打听出消息,肯定是富甲比乞丐容易,所以他才装扮成一个商人的模样。现在已住入了平安客栈,离魔教窝点更近了。只是四大派的人都住进了这里,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田宇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喝杯好酒,吃顿好肉。 一楼已坐满了人,一片嘈杂。田宇上了二楼,二楼同样坐满了人,只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 田宇扫视了一遍,没有一张空桌子。但窗子旁,却坐着一个熟人,只有她一个人。 田宇了然,难怪二楼会如此安静。面带微笑,向着她走去。好多人都是一惊,眼中有羡慕,也有嘲笑的。 田宇走到窗子边,微微一笑道:“可以坐在这里吗?” 女子只是瞥了一眼,没有搭理。田宇只得暗暗苦笑,世上竟还有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人。他也不客气,拉了条板凳坐下,这时店小二轻轻的走过来,小声的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若不是田宇耳目惊人,还真的不容易听到,道:“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店小二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退走了,看他的样子,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田宇看向女子,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笑道:“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荣幸,请姑娘喝杯酒。” 女子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店小二已把酒端了上来,田宇已到了两杯酒。 但他是一个识趣的人,这样的女子若是不想搭理你,你最好闭嘴,不然反而令人讨厌。 他左右手各端起一杯酒,相继饮下,丝毫不为女子的拒绝感到不快,叹道:“果然好酒。” 他又到了一杯喝下,没多久已喝下了七杯。 女子终于还是看了他一眼,只是眼光很冷,比万年寒冰还冷。 田宇也看向她,眼神温柔,温柔如水。这是任何女子见了都要着迷的眼神。 女子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似她那块万年寒冰再不移开已得融化。 田宇笑道:“我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喝酒,喝了酒后就好多了。” 说着他已到了两杯酒,左手轻轻的把其中一杯推向女子。 他看不见女子的表情,还是女子根本没有表情。 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慢慢喝下了杯中的酒。 女子扭过头来看着他,道:“用自己喝过的酒杯请人喝酒,恐怕不雅吧。”她终于还是说话了,声音比她的人还冷,但却是世间最纯洁的声音。田宇的心神这一刻都似乎变得纤尘不染了。 他笑了笑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从托盘内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女子接过酒杯,自顾自的喝了。 田宇笑了,看着女子笑了。 女子道:“有什么好笑的?” 田宇笑道:“你就不想主动敬救命恩人一杯吗?” 女子淡淡的看着他,道:“谁是我的救命恩人?” 田宇一窒,但很快笑了,觉得此人好有趣,简直有趣极了。他实在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人。 他自饮了一杯,又到了两杯酒,道:“我敬你!” 女子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瞥,站起来就走了。 田宇摩挲着下巴,哭笑不得。 一人笑道:“贫僧来与道友一饮如何?” 声音温柔得很,让人听了很舒服。 田宇起身看去,是一个身穿白衣,温文尔雅的和尚。这和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任何人见到这样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讨厌的。田宇这一刻认为,这世间如果论笑容的美丑的话,除了这和尚,恐怕再无一人能和他一较高低了。 这和尚赫然便是静如处子的无尘。 田宇笑道:“大师屈尊,求之不得。” 无尘打了个揖手,道:“道友抬爱了。” 两人相继坐下,田宇呀道:“大师也喝酒吗?” 无尘笑道:“酒乃污秽之物,不曾喝过。” 田宇笑道:“没想到在我眼里的琼浆玉液到了大师眼里竟是污秽之物,大师真乃是方外高人。” 无尘手指一扫,桌上散发的酒气瞬息化整为零,含笑道:“喝茶可否?” 田宇赞道:“大师好高的道行,好深的内力。”说着他已把酒壶移开,他不是女子,对救命恩人他自然感激得很。 倒茶,喝茶。无尘的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田宇可以相信,脾气再暴躁的时候,只要跟着无尘喝两杯茶,一定会平静下来的。 茶过三巡,无尘才道:“道友竟然与柳师妹同坐一桌!难道二位早已相识?” 田宇呀道:“哪位柳师妹?” 无尘眼中露出一丝呀色,没想到他也有惊讶的时候。道:“就是方才那人,难道道友不认识她?” 田宇苦笑道:“见过两面,却不认识。” 无尘眼中露出一丝惊叹之色,赞道:“道友好人缘,连柳师妹都愿意和你喝酒。” 田宇惊道:“柳师妹?难道刚才那位姑娘竟是绝音谷的柳倾城?” 四大门派之间长以师兄妹相称,所以田宇才会想到柳倾城。 无尘道:“正是。” 田宇摇头笑道:“原来是她,难怪冷若冰川,美似天仙。” 无尘道:“柳师妹虽与我们一同前来,却至今没有同桌过,她竟然愿意让道友和她同桌,道友真是好魅力。” 无尘话中虽然称赞田宇,却无半丝吃醋之意。田宇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与天女柳倾城同桌,这不知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两人一见如故,交谈了很多。虽然柳倾城离去了,但二楼还是静的很,似乎谁也不想打扰到两人的谈话。 突然间,一楼的噪杂之声传了上了,声音越来越大,有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有的甚至是叫出来的。 田宇与无尘都变了颜色,两人一闪身,几乎同时下到了一楼。 没有见过一楼那样场景的人,谁都无法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田宇已然呕吐了起来。 死人,一地的死人。 都是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双眼凸出。竟全部是中毒死的,一眼看过去竟有四五十人之多。 就是无尘也大变了颜色,口念佛经,为死人超度。 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不仅平安客栈的人被惊动,连外面的行人也被惊了围进来。 青灵子,萧霆风,司徒兄弟等人也都赶到了,他们虽然都是道行极高又出身名门的英杰,这一刻脸色也都变得苍白如纸。 甘戈脸色狰狞,闪身过去把柜台后的掌柜和店小二提了起来。平时一脸和善,圆圆胖胖的安乐全此时已面无人色,吓得栗栗发抖。 几乎同时,田宇,萧霆风,青灵子,无尘,司徒兄弟,柳倾城几人一头窜入了平安客栈的后院,向着厨房闪身而去。 能一下子毒死这么多人,只有在饭菜和酒水里下毒才能办到。能不动声色便能在酒水和饭菜内下毒的,除了上菜的店小二,就是厨房里的厨子了。 魔教之人终于现出踪迹了吗? 可等到他们赶到厨房时,都失望了。 厨房内的厨子也都死了,竟没有一个活口。 甘戈已一只手一个提着掌柜和店小二,掌柜和店小二仔仔细细的把厨房内的死人认了一遍,平安客栈所有的厨子和下手都已在这了。 谁都知道,这些人是糟了魔教的毒手,可是线索断了。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谁都知道魔教手段恶毒,却没想到有如此残忍,一下子害死六十多个人,这实在是歹毒之极。 突然,李若素一声惊呼,道:“快看,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遭到了致命的攻击!” 田宇扑过去,扒开一人的头发,在其发丝之中,果然有伤痕,总共有五个红点,像是被人一抓抓死的。只是这伤痕极其隐秘,若不是细心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被鹰爪类的功夫杀死的。”田宇沉声道。 “鹰爪王秃鹰!”甘戈一声惊喝,人已掠了出去。 第十八章 突生变故 平安客栈内,一道身影惊掠而出。行色匆匆,看样子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此人身材矮小,却很壮硕,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秃顶,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子勾得像鹰嘴。乍一看就是凶神恶煞之辈,没想到如今却惊慌失措。 很快,又一道身影惊掠而来,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只能看到一窜残影。 “秃鹰休走!”一声暴喝,震得好多路人耳目发疼,耳朵内嗡嗡作响。在其身后,涌出大批人来,田宇也在其中。 “他就是鹰爪王秃鹰?他就是魔教中人?”田宇眉头微蹙,暗道。 “嗡” 剑鸣之声惊起,只见一道可怖的剑气破空而去,立斩秃鹰。 田宇暗惊,甘戈这一剑之威,实在比和他决战时的威力强盛不止十倍。暗道:“难道昔日与我一战他并没有出全力?” 四大派年轻一代英杰的道行,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昔日甘戈还不敢确认田宇就是魔教中人,所以下手才没有出全力,不慎败在田宇手下。今日他已确信秃鹰就是魔教中人,出手自然毫无半分保留。 一剑出手,已封锁了秃鹰所有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身来抵挡。 然而这一剑实在太过恐怖,秃鹰虽然抵住了锋芒,却被生生震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之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田宇看了一眼甘戈,这一刻心中有些滋味难平。若是甘戈全力以赴,他能否再胜?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萧霆风闪身过去制住秃鹰,然而却是大变颜色,叹道:“死了!” “死了?”甘戈也是一愣,没想到秃鹰如此不堪一击。他又怎知道,他那一剑,在场之人能接下的又有多少。 青灵子叹道:“你本不该杀了他的,现在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好多人都是一阵可惜,好不容易查出一个魔教之人,就这样死了。 —— 风波骤起,平安镇已乱作了一团,所有人都在行动,在寻找魔教中人。只是魔教中人又怎会在脸上写着“我是魔教”,所以虽掀起了几场血战,可又有谁敢说对手就是魔教的人? 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同流合污,田宇很聪明,自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血口喷人。 他来到了“天外天、楼外楼”。 今日这里无人,整个一楼都空空的。 他刚进去,一人就迎了出来。 那人笑道:“恭喜你,你竟然没被毒死。” 田宇饶有意味的看着她,笑道:“看来是让你失望了。” 她没有说话,绕着田宇走了一圈,细如削葱的玉指时不时的触摸到田宇的脖子,让他一时都燥热起来。他反手一抓,却抓了个空。但他面不改色,手毫无痕迹的放下,道:“这大街上可到处都是人,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果然,她不再若即若离,转身直上了楼。也不待她叫唤,田宇也跟着上去了。 她悠悠道:“你可知道这里的规矩?” 田宇笑道:“什么规矩?” 她道:“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上二楼的人,没有一个活人!” 田宇笑道:“那你就当我是个死人吧。” 他丝毫没有停顿,跟着上了二楼,梦如烟自然没有阻止。他一直很好奇,这二楼到底有什么?竟从不让人上来。 没有到过这里的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个什么地方,田宇也万万没有想到。 这是天堂?不!不是天堂! 这是地狱?不!也不是地狱! 这里竟然和一楼一模一样,唯一少的,只是桌椅而已,因为这里只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 谁都知道二楼神秘,从不让人上来,谁都知道这里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但谁会想到这里竟会和一楼一模一样? 田宇笑道:“妙,实在是妙?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地方,却让无数人幻想出各种各样的奇妙之地。这里的主人实在是个妙人,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一面了。” 梦如烟笑道:“等见到他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田宇笑道:“现在我还活着。” 梦如烟瞥了他一眼,道:“你可知这里为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田宇道:“一把椅子是这里主人坐的,一把椅子是给客人的,只是我有点奇怪,难道你们主人每次只请一个人?” 梦如烟道:“不是只请一个人。” 田宇呀道:“那为何只放两把椅子?” 梦如烟的眼神突然有些奇怪,道:“实在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人。” 田宇呀道:“一个人岂非很孤独。” 梦如烟道:“孤独,实在孤独得很。”说这话时,她也变得寂寞萧索了。田宇都有些怀疑,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田宇道:“既然只是一个人,为何还要多摆一把椅子?” 梦如烟收回迷蒙的目光,道:“在等人。” 田宇脱口问道:“等谁?” 梦如烟道:“等能和他一起喝酒的人。” 田宇道:“如今平安镇英才齐聚,想必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梦如烟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实在一个没有。” 田宇倒是一惊,心想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心高气傲,道:“无尘出尘若仙,萧霆风风流潇洒,司徒兄弟珠联璧合,难道都还不配与他喝一杯酒?” 梦如烟讥笑道:“就凭他们实在不配。” 田宇道:“哦,那四大派的掌教可以了吧,他们个个都是道行高深,威名震世的人。” 梦如烟道:“此四人虽然身份显赫,道行高深莫测,但若是喝酒,他还不削与他们同台。” 田宇真的大吃了一惊,丹穴派的松阳道人,悬空寺的智空法师,仙河谷的昊天老人,绝音谷的天音仙子,谁不是只要一跺脚整个天下都要颤上三颤的人物,然而都没资格在这里喝口酒,说出去谁会相信?恐怕非被人笑掉大牙。连田宇都不相信,可梦如烟却不像在说假话。 他已对这里的主人好奇极了,他已然看出了梦如烟本非这里的主人。 田宇向着靠外的椅子走去,道:“我想现在我可以坐。” 梦如烟道:“请你的是我,你当然可以坐。” 两人坐下,竟谁也没有说话,梦如烟倒茶,田宇喝茶。 过了好一会田宇才道:“我有时都怀疑,你并不是你。” 梦如烟却不惊讶,淡淡的看着田宇道:“我为什么不是我?” 田宇道:“因为你对我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梦如烟不置可否的道:“我就是我。” 田宇无法可说了,面对这样的女子,任何人都会无话可说的。 梦如烟道:“你就不问我为何带你到这里来?” 田宇道:“你会说的自然会说,你不说的我问了也是白问。” 梦如烟轻笑道:“你是个聪明的人。”顿了一下又道:“你可知道一句老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田宇道:“我只知道聪明总比笨好。” 梦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你可查到了什么?” 田宇道:“秃鹰是魔教中人。” 梦如烟道:“你也这样认为?” 田宇喝了一口茶,道:“大家都这样认为。” 梦如烟却道:“秃鹰若是魔教之人,行事一定周密得很,为何在杀厨子时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的话,为何不早点脱身,反而留在平安客栈之内?他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 田宇面不改色,道:“谁陷害他?魔教中人?魔教中人为何要陷害一个道行普普通通的人?他们下完毒后完全可以不着痕迹的把厨子干掉,何必陷害他人,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梦如烟道:“只因秃鹰已知道那人就是魔教中人,所以那人才设计陷害他。” 田宇没想到梦如烟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由眼前一亮,问道:“既然秃鹰发现了他,为何不说出来呢?” 梦如烟道:“只因那人不仅道行高深,而且地位不凡,所以秃鹰才不敢说出来,并且说出来也一定不会有人信,反而会引火烧身。” 田宇道:“到底是谁?” 梦如烟道:“甘戈!” 田宇惊住了,甘戈是丹穴四杰之一,怎会是魔教中人?然而梦如烟既然如此说,显然有她的道理。道:“如果真是甘戈的话,秃鹰的确不敢说,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但你有什么证据?” 梦如烟道:“第一,才看到伤口甘戈就一口断定秃鹰是凶手,天下之大,使用鹰爪功的人又不止秃鹰一人,并且杀死几个厨子本不是件困难的事,任何人都可以一爪就致命。第二,秃鹰既然是魔教中人,任何人都会留下活口,逼问出魔教藏身之地,然而甘戈竟然出手就把他杀死,显然是杀人灭口。” 田宇点了点头,这两点的确可以推断出甘戈是魔教嫌疑人,但就凭此判断,还是有些武断。 —————— 夜很深,寒风凌厉如刀。 废弃的土庙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 在这样的夜里,是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然而田宇却来了,在土庙外顿了一会便闪身进去。 冷厉的风从墙缝中刮进来,声音如鬼魅在嘶吼。屋里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如此境况,端是阴森之极。 躺着的死人,正是秃鹰,是被人随意丢弃在这里的。 他来这里,就是要查明秃鹰的死因。因为秃鹰的死,实在有些蹊跷。 他翻遍了秃鹰全身,却见不到一点伤痕,显然是被甘戈的剑气生生震断经脉而死的。 还好田宇是一个细心的人,他在秃鹰的脖子左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这个红点实在太小了,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就是发现了也不会认为这是伤口。 但田宇却看出了这个红点中央有一个小孔,很小很小的孔。 “他竟是被人以暗器杀死的!” 秃鹰真正的死因是脖子上中了暗器。 他缓缓的从伤口旁边注入真气,只见一颗比头发丝还细的银针从伤口中慢慢的退了出来。 整颗银针,足有半尺长。 “难怪能不动声色的置秃鹰于死地,这样细小的银针射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田宇暗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毛骨悚然,好似一头远古猛兽朝着他的后背扑来。只要一瞬间,他的生命就将化为乌有! 第十九章 空手较量 田宇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比置身无尽的冰川雪暴之中还让人绝望。他都怀疑,他的人是否已被冰封在万丈海冰之内。 但他行事历来机警,哪怕心思已被银针吸引了过去,他还是留着一丝警戒。 几乎霎那的时间,他的身子快速向左边倾倒而去,同时真气鼓足震荡,他的人已滑了出去。 只见紫色的光幕与他擦肩而过,光幕内,有着一柄摄人心魄的神兵宝剑。哪怕田宇躲得及时,他的右半边身子还是快速浮上了一层厚厚的玄冰。 但他惊慌之下却反应快速,心念一动,背上黑剑已破鞘而出,左手反手一握就握住了剑柄,身子凌空一翻,黑剑已经快速扫了出去。 “嗡” 长剑过处,似划破了虚空。 紫色宝剑一击落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紧追田宇而来。 “当” 两口剑交在了一起,但只是一交即退。紫色光芒瞬息消失,黑暗的空间中似乎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田宇快速收回了剑,真气震荡,化解了附在右半边身子上的玄冰。身子快速闪动,真气内敛,到了一个他觉得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顿时整个土地庙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落针可闻的沉寂。 然而田宇并没有感觉到半丝不适,反而大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已知道暗中的人是谁。 他已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一丝一毫的变化之中。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完全是凭着感觉。 突然,他的剑往左侧刺出,只听到暗中发出了一道清脆的的响声,等他仔细感应,暗中的人已毫无踪影。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短短十息的时间,他已出手挡下了从四面八方攻来的三十六剑,好似暗中藏着很多人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但他知道,暗中只有一人,刚才的三十六剑也是一个人发动的。 到底是怎样的人,能有如此快的身法? 暗中之人并没有动用真气,显然是在试探田宇的反应速度。 还不等暗中的人再次发动攻击,田宇已收回了黑剑,道:“试探已试探了,该现身了吧。”说着,他的手掌心中冒出一团碧绿色的火焰,虽然在黑暗中看上去有些诡异,但还是照明了空间。 距离他一丈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此人冰清玉洁,白衣若雪,洁胜雪莲,冷似寒冰。竟是绝音谷的柳倾城。 田宇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顿时整个昏暗的空间都似乎为之一亮,笑道:“柳姑娘不仅道法高深莫测,身法速度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被田宇这样的人夸奖,柳倾城依旧面色清冷,淡淡道:“你也不赖。” 田宇笑道:“姑娘过奖了,你是移动身形方位攻击,我却是站着一动不动,都差点接不住你的三十六剑,可见你的速度实在胜我十倍!” 田宇并不是献媚取宠,他说的是事实。 然而柳倾城却也微微一惊,但表面还是清风淡雨,道:“在如此激励紧张的交手下,你每次都能判断到我出剑的位置,而且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出了三十六剑,如此临危不乱的定力和清晰的头脑,非一般人能及。” 她又接着道:“我都怀疑你是魔教年轻一代的种子人物。” 田宇笑道:“我显然不是。” 柳倾城问道:“何以见得?” 田宇摸了摸下巴,笑道:“如果我是魔教中人的话,刚才你就不是只试探我的反应速度,而是要我的命了。” 柳倾城不置可否,淡淡道:“如果你是魔教中人,就不会来这里。” 田宇笑道:“这里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我是魔教中人,自然不会来此。” 柳倾城瞳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呀色,不过转瞬即逝,依旧一脸冰冷,淡淡道:“你怎知这里已暗中有人?” 田宇笑道:“秃鹰已被认为是魔教中人,大家又怎会让他死得如此便宜,随随便便丢在这土庙里,之所以随意丢在这里,只不过想引诱暗中藏着的魔教。” 柳倾城道:“既然已被你看出,显然魔教中人也已看出来了。” 田宇道:“正是!” 就在这时,只听到暗中一阵衣袂带风声,显然暗中藏着的高手都已退走了。因为他们再在这里守着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田宇并不觉得惊讶,问道:“你也认为秃鹰是魔教中人?” 柳倾城道:“不然呢?” 田宇没说什么,他早已把银针藏了起来,柳倾城并没有发现。 柳倾城没有久留,更不愿与田宇同路,率先飞走了。对于她这样的女人,田宇只有苦笑。他也没有久留,离开了土庙。 他并没有急着回客栈,一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冷厉的风吹得街道旁挂着的招牌东摇西晃,长街上纸屑飘然起舞。冷月如勾,繁星点点,初春的入夜,这里依旧萧索。 “秃鹰,甘戈,魔教,梦如烟,这些人从表面看来,简直一点关系都没有。” 田宇脑海里已经构建出一个个人物关系图,但始终找不到满意的答案。 秃鹰显然不是魔教的人,但为何有人要加害于他?表面是有人想害他,实际是想害甘戈?又有什么人想加害他呢?梦如烟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只是纯粹的想找帮手?但平安镇聚集天下豪杰,道行比田宇高深的大有人在。她又什么要告诉他关于“天外天、楼外楼”的一些秘密呢? 这些都是田宇想不通的,但他可以肯定,秃鹰和甘戈绝不是魔教中人,梦如烟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他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秃鹰是被人用银针害死的,那么在秃鹰被害死的时候,那人一定就在周围。只要找到那人,或许就解开了谜团。 这本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本是来寻找鬼医宋仁中的,但田宇已然着迷了。他好奇,他喜欢冒险。以至于好多与他无关的事,他都要去插一脚。 他的脑海中已现出了当日的情景,可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而且五花八门,肯本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出的手,在现场的人,除了秃鹰和甘戈外,人人都有出手的可能,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可是这个范围实在太大,想找出那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想是绝对想不通的了,田宇已就不想了,他是绝不会为了暂时得不到答案的事费一时之脑经的。他现在要的,是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但是路已阻,人难归。 前路已被挡住了,被一个黑衣人挡住。 一个身材精瘦的黑衣男人,身背长剑,如抢一般笔直的站在路中央。 他虽是一个人站在路中,却比千军万马还要摄人。 田宇已停了下来,他知道这人是在等他。 只是,这人他非但不认识,简直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但他的脸似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练,他的眼更比铁一般坚韧。无情!脸无情!眼更无情!没有活人是这样的,但他显然是一个活人。 寒风凛凛,两男子相对而立,衣袍猎猎作响。 哪怕光线不好,田宇看不清男子,但他还是惊住了。站在他面前的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枪。因为人是有感情的,而枪是无情的。 男子开口道:“你是田宇?”他的人无情,声音更无情。这虽是人的声音,却不该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因为无论是谁,发出的声音都会有情感的,或是高兴,或是愤怒,或是冷淡,或是平静。但他声音,除了“无情”二字,根本找不到其它词语可以形容。 田宇的心中已不平静,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道:“是!” 男子道:“拔剑。” 只有两个字,不多不少,不铿锵有力,也不咄咄逼人,却似让人无法违背他的意志。 田宇也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谁?” 男子没有说话,动也不动的站着,等着田宇拔剑。 田宇又道:“为何叫我拔剑?” 男子道:“杀你。” 还是两个字,却是让人灵魂悸动的两个字。 田宇问道:“为何要杀我?” 男子又不说话了,田宇都怀疑他是不是木头人。 田宇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盯着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道:“拔剑。” 田宇忍不住摩挲着下巴,这么一个古怪的人半夜挡住去路真不知是有趣还是诡异。道:“假如我不拔剑呢?” 男子道:“我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他难道说话从不超过十个字吗?田宇渐渐觉得此人有趣了。来杀他竟要等他拔剑,这样的人又怎会不有趣? 笑道:“若我不拔剑呢?” 男子还是面无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会拔剑的。” 田宇笑道:“我不拔剑难道你还逼我拔剑不成?” 男子不说话了,但他的人已动了,他并没有拔剑,但他整个人已成了一口剑,向着田宇冲来。 “你既然要等我拔剑才杀我,那我就不拔剑,看你能奈我何?”想着,田宇已展动了身法,人已向后轻飘飘的倒飞而去。 然而男子的身法却也惊人,化为无数残影,很快封住了田宇所有去路。 田宇的应变能力也不弱,展动身形,就好似泥鳅一般从间隙中滑了出去,几乎与男子的封锁擦身而过。 然而男子却如附骨之蛆,田宇到哪,他跟着到哪。 他的剑未出窍,浑身便已激荡出无数剑气,剑气在空中交织,化为一个巨大的牢笼,向田宇笼罩而来。 田宇一惊,男子的道行之高深实叫人匪夷所思,光是这手断,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对抗得了的。 他的双手始终没动,看来田宇不拔剑,他不会出手的,他所做的一切只为逼田宇拔剑。 既然男子不动手,田宇也没有动手。 只见他脖子上突然射出道道刺目而妖异的绿芒,一个圆环从他脖子处快速冒出放大,最后上升到头顶上方,变为了一个轮盘。轮盘快速旋转上升,撞向了笼罩下来的剑网。 “轰” 轮盘凶猛的砸在剑网之上,在剑网正中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田宇双脚猛一蹬地,人逆冲了上去。他的手背在背后,整个人就好似发射的火箭。 然而男子早先一步来到了剑网之上,封住了剑网出口。 田宇依旧不动声色,脖子处快速冒出一个轮盘,首当其冲,击向了男子。 男子身上化出一道剑芒,击碎了轮盘。 转眼,田宇的人已被剑网笼罩在内,剑网正在快速收缩! 第二十章 七玄炼魂大法 剑网已笼罩了田宇全身,并且快速紧缩。他若再不应对,整个人将被剑网搅成粉碎。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不亮出法宝的。 但田宇非但没有拔剑,连手都没有动。 他的心口和海底穴分别冒出了一个轮盘,两个轮盘相继击在了剑网之上,他的人已化作一道绿色流光,从击出的窟窿中蹿了出去。 男子微微一惊,他实在没想到田宇竟是如此难缠。 “啪啪啪......” 黑暗中,传来轻快的拍手声,暗中之人赞道:“好深的道行,好妙的法术!” 田宇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和尚无尘,天底下再无如此清纯的男人声音了。 黑暗中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是个和尚,不是无尘又是何人。 男子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田宇,一句话也没有说,扭头飞身而去。 田宇也是这一眼才看清了男子,男子长得很帅气,但是一脸麻木无情。他实在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毫无感情的人。但惊讶只是一闪即逝,看向无尘笑道:“大师来得真巧,又救了我一命。” 无尘似乎没有听出田宇话中有话,打了个揖手道:“道友哪里话,我若不是恰巧路过,道友可就要造杀孽了。” 田宇眉头微皱,道:“此人道行高深,我实在不是对手。”说着看向男子离去的方向,心间也不知在想什么。 无尘道:“何以见得?难道那人的道行还比甘戈高深?” 田宇道:“只高不低!” 无尘倒是一惊,他实在也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厉害的年轻人,道:“难道是魔教中人?”说到魔教,就是一只出尘不染的他也皱起了眉头,神色中还有抹不去的厌恶。 田宇道:“只怕不是。” 无尘道:“为何?” 田宇苦笑道:“不然他就不会逼着我拔剑,而是要我命了。” 无尘道:“以道友的道行,孰强孰弱还不一定呢。” 田宇摇头道:“他的道行比我高。” 无尘问道:“何以见得?” 田宇道:“他一没拔剑,二没出手,就险些困死我,可见道行深不可测。” 无尘道:“你不也是没有拔剑没有动手吗?” 田宇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尘也没有追问,向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主动打听别人的隐私。转开话题道:“恰巧在这里遇到道友,要不一起回客栈吧?” 田宇点了点头。 一个和尚,一个男子。一个飘然出世,一个心事重重。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怎么看都有点不太搭配。 田宇自然知道无尘先前就隐藏在土庙外,也知道他的出现并非路过,不过对方不说,他也没问。两人一路走去,时不时搭两句闲话。 走着走着,无尘突然道:“贫僧有个问题想问问道友。” 田宇呀道:“大师要问什么?” 无尘道:“道友所炼之法是不是‘七玄炼魂大法’?” 田宇迈出的步伐生生停住,吃惊的看着无尘,双目中顿时射出璀璨的光芒。自他出道以来,还没人看得出他的底细,没想到被无尘看了出来。 被田宇盯着,无尘也有些尴尬,解释道:“当年有一位田老前辈对我悬空寺有恩,我有幸见过他老人家的道法,与道友的道法同出一家,所以才冒昧相问。” “田老前辈,难道是师傅?”田宇心中惊讶,但脸上却恢复了平静,收回了目光,道:“原来如此。” 无尘问道:“难道道友便是田老前辈的传人?” 田宇道:“我的确是黄老前辈的传人,我修炼的道法就是‘七玄炼魂大法’。”他已确信无尘口中的田老前辈就是师傅田归原,因为世间除了田归原外,无人会“七玄炼魂大法”,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无尘激动道:“我已早就猜到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恩公的传人,真是上天赐的缘分,请受我一拜。”无尘满脸激动,若不是亲眼看见田宇永远不会想到他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说着还向田宇拜下。 田宇连忙搀扶着无尘,急道:“大师千万莫如此,我何德何能能受大师如此大礼!” 无尘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笑道:“能见恩公传人,实在激动不已。” 田宇叹息道:“我只是他老人家的传人,无功无德,到如今也还是默默无闻,倒给他老人家丢脸了。”田宇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然激动了不得了,他师傅竟然是四大门派之一悬空寺的恩人,这等丰功伟绩,作为他的弟子,骄傲自豪极了。 无尘道:‘七玄炼魂大法’功参造化,假以时日,道友必定光照天下,又怎会给黄老前辈丢脸呢?” 田宇客气的回应着。 以前他不知道七玄炼魂大法的妙用,现在却是深有感受了。 昔日龙嫣封住了他奇经八脉,若是换做他人,自然是动用不了真气,但田宇自是不同,他修炼的是七玄炼魂大法,并不修炼奇经八脉,而是专修七脉轮,所以才能在封住奇经八脉的时候还能动用真气。 “七玄炼魂大法”故名思议,主要是以炼魂为主。人的魂魄有三魂七魄之分,炼魂,就要炼三魂七魄。而七玄炼魂大法,主要以炼魄为主,但魂魄本是一家,所以也叫炼魂。共分为七层,分别是力、气、英、精、灵慧、天冲、中枢,每一层可修炼出一个脉轮。第一层力,对应心轮,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是《七玄炼魂大法》的入门;第二层气,对应喉轮;第三层英,对应海底轮;第四层精,对应齐轮;第五层灵慧,对应眉心轮;第六层天冲,对应顶轮;第七层中枢,对应太阳轮。七层对应七脉轮,所以也有《七轮炼魂大法》之说。 如今田宇修炼到第三层力,已经从海底穴内修炼出了海底轮。所以昔日龙嫣才解开他的海底轮,他便能动用真气,施展出真气轮盘。 两人一路走去,也没有先前的生疏了,交谈了很多。其中自然谈到了魔教,谈到魔教的同时,昔日的中原第一大派也是不得不谈的。 无尘道:“魔教是传承最古老的教派,追溯上古,比我们悬空寺还要久远!” 田宇道:“悬空寺乃千年传承圣地,没想到魔教传承竟如此久远。” 无尘道:“在上古年间,魔教便诞生了,而且还一度统治着天下,魔教统治天下的时代,被称为黑暗时代。直到剑宗的出现,才结束了黑暗时代。” 田宇道:“不错,剑宗开山祖师爷本是世间一散修,无意中在天山得到修炼圣典‘无相无极剑法’,闭关十年终有所成,创立了剑宗。后来第七代祖师把剑宗发展到了极致,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与魔教分庭抗礼。” 无尘道:“至此结束了黑暗时代的统治,剑宗统治天下,魔教退回了天魔山。直到剑宗第十八代掌门人青云道人统治时期,剑宗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抗衡的地步,成为了天下真正无法动摇的巨无霸般的存在。” 田宇叹道:“只可惜盛极必衰,自从剑宗第十八代祖师去世后,剑宗元老高手相继离世,传到了第十九代掌门人手里时,剑宗虽然依旧实力雄厚。但魔教也达到了黑暗时代后最强势的时期,教内高手如云。” 无尘也叹息道:“魔教早就想恢复黑暗时期的辉煌,所以在剑宗势微的时候,发起了狂猛的攻击,也就是五百年前,剑宗统领天下正道,与魔教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正邪抗战。” 田宇道:“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我辈若能生在那个时候,也不枉生得一腔热血。” 无尘眼中浮现一抹慈悲之色,道:“我还是宁愿那种大战没有发生过,今后也永远不会发生。” 田宇道:“大师慈悲,只是这等事又怎能随心所欲呢。昔日剑宗何其势大,呼风唤雨,也被魔教攻破山门。” 无尘叹道:“昔日剑宗被灭,魔教也死伤无数退回了关外,藏于北漠之中,本以为苟延残喘,不可能再成气候,却不料经过五百年,魔教又要卷土重来,真不知到时天下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田宇道:“如今四大派统领中原,一呼百应,就是魔教卷土重来,也难再有建树。” 无尘摇头叹道:“魔教传承久远,根基难以动摇,就连昔日剑宗最为强势的时候已没有剿灭魔教,只是令其退守一隅而已,如果魔教已达到了昔日的规模,恐怕天下危矣!” 一直静若处子的无尘也愁上眉头,魔教之威可见一斑。 田宇道:“难道今日四大派连壁还没有昔日剑宗之强?” 无尘没有正面回答,道:“虽说如今我悬空寺和丹穴派,山河谷,绝音谷都达到了最盛时期,但魔教实力深浅却是一无所知。所以这次才听闻这里有魔教余孽出没,我们四派便派出高手前来打探。” 田宇道问道:“不知大师可查探出了什么?” 无尘道:“到现在为止,正道之士已死伤过百,却只是查出了几个魔教嫌疑人。” 田宇也皱起了眉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道中人都已死伤过百,却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魔教中人,这对于他们,甚至对于整个天下来讲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第二十一章 仙女与恶魔 田宇后半夜才回到了客栈,刚刚闭上眼睛不久,便被外面的喧嚣之声给吵醒了。平安客栈内一阵嘈杂,脚步声不绝,叫喊声亦是前仆后继。 叫喊声中,一个名字被反复的提起。 “交出甘戈,还我公道。剿灭魔教,光复正道。” 上百人齐齐出言呐喊,那阵势非同一般。谁也不会想到,矛头已指向了丹穴派的甘戈。谁又会想到,甘戈竟然是魔教中人。 田宇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暗中之人如此迫不及待,今日竟已剑指甘戈了。他自然知道是有人陷害甘戈,但到底是谁呢? 丹穴派的人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平日里谁敢在他们面前大呼小叫,但是现在众怒难平,他们也只得站在一旁暗生怒火了。 青灵子、萧霆风等人也来到了客栈外,面对数百人的质问,平日一呼百应的他们也一时束手无策。连无尘,无相,司徒兄弟,柳倾城等人都一脸凝重。今日之事,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青灵子扫了一眼人群,朗声道:“各位,我不知是谁在暗中含血喷人,煽风点火,但我可以保证,从我丹穴派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清白的。所以大家不要相信小人谗言,误会了好人。”青灵子的声音琅琅响起,无形的声波扩散开来,一人的声音竟已压过了百余人的喝声。道行之深实叫人匪夷所思。 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却再无一人出言了。 突然一人排开了人群走到最前面来,这人身材壮硕,满脸胡渣子。竟是昔日找钱不孙算命被钱不孙戏弄的那个大汉。 大汉走到人群前,对着青灵子抱拳道:“我有一事想问道友?” 青灵子眉头一皱,但还是抱拳客气的道:“请说。” 大汉道:“秃鹰名起衡山,虽然平日手段毒辣些,道友可曾听说他是魔教中人?” 青灵子道:“没有?但就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他不是魔教中人,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 大汉道:“平安客栈的厨子可是修道之人?” 青灵子道:“不是!” 大汉道:“只要是修道之人,是否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们?” 青灵子道:“只要是修道之人,人人都可以把他们杀死。” 大汉道:“假如道友是魔教中人,会如何杀他们灭口?” 青灵子眉头皱得很紧,若是平日他都不屑与大汉对话,但今日不得不放下架子,道:“随意便可杀死。” 大汉道:“会不会留下杀人的痕迹?” “杀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当然不会留下杀人的痕迹,我一口气就可以把他们吹死。”人群中一人道。 青灵子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大汉。 大汉道:“以秃鹰的道行,要杀死那几个人,实在是一口气就能吹死,又何必动用他的绝招鹰爪功?而且以秃鹰的道行,一爪下去,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在人头顶上留下几个爪印,而是直接把他们的脑袋抓成烂泥了。” 听大汉这么一说,好多人如醍醐灌顶,就连萧霆风等人也变了颜色。 人群中,田宇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大汉本是粗俗之人,是无法把事情原委分析得如此透彻细腻的,定是暗中有人教过他。他要找出暗中之人。 大汉道:“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嫁祸秃鹰。” 好多人都神情大变,事情越来越复杂多样了。 司徒风忍不住问道:“谁会嫁祸秃鹰?” 大汉沉声道:“甘戈!” 这两字好似有魔力一般,顿时让现在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萧霆风历声道:“你有何证据?” 大汉道:“第一,厨子身上的爪印伤痕,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然而甘戈一眼便认定了是秃鹰,这摆明了就是嫁祸;第二,换做任何人知道秃鹰是魔教中人后,都会留下活口拷问,然而甘戈出手无情,一剑就杀了秃鹰,这明显是杀人灭口。” 青灵子沉声道:“就算秃鹰不是魔教中人,甘戈又为何要嫁祸于他?” 男子道:“只因秃鹰知道甘戈的秘密?” 萧霆风脱口道:“什么秘密?” 男子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道:“只因秃鹰发现了甘戈便是魔教中人!” 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想,大汉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萧霆风盯着大汉,怒道:“你别血口喷人,你怎知秃鹰发现甘戈是魔教中人,他既然已经发现,为何不说出来?” 大汉道:“他不敢,他怕他说出来没人相信,反而引火烧身。” 青灵子道:“如果是事实,他为何不敢,恐怕是血口喷人而已。” 大汉冷笑道:“丹穴派的弟子,谁敢说他的不是,秃鹰自然不敢说出甘戈的秘密?” 青灵子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怕死眼前的大汉。这个牛高马大的男子,现在在他眼里是那么的猥琐。 人群外,田宇也皱起了眉头,大汉说的话与另一个人说的几乎完全一致。他正想去找,那人便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想去找我?”梦如烟看了一眼田宇道,眼眸静如秋水,看不出半点异样。 田宇道:“我实在怀疑你就是幕后的操纵者。”他并没有说什么幕后,但他相信,梦如烟心里清楚得很。 梦如烟非但没有半丝惊奇,反而平静得很,悠悠道:“看来你已怀疑上我了?” 田宇道:“实在没有理由不怀疑。” 梦如烟道:“我说我不是你也不会相信了?” 田宇道:“实在难以相信。” 梦如烟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说完不再理会田宇,目光投射到了人群之中。看着身边的女子,田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这女子到底是仙女还是恶魔?他已辨别不出来了。 甘戈现身了,换做任何人都难以置身事外,哪怕青灵子等人千叮万嘱,他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他的现身就好似导火索一般,顿时点燃了现场的定时炸弹。 大汉激动的面目狰狞,竟已如发疯的猛兽似地向甘戈怒冲而去。 甘戈也万万想不到,这男子怎会如此疯狂。 然而,变故在这一刻发生了,甘戈的命运也在这一刻悄然改变。 大汉才扑到甘戈近前时,突然一声大叫,竟死在了甘戈怀中。 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事,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男子,甘戈全身都已冰凉。 “杀了魔教逆贼!”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愤怒的人群顿时如潮浪一般向着甘戈扑去。 田宇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了。众人的怒火已然达到了极点,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但他的人,也一下子不见了。 一个窄小的巷子里,静得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突然,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拐了进来,此人生得獐头鼠目,一拐进巷子便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右手不断的拍着胸脯。像是刚偷了隔壁邻居钱财的孩子,哪怕已经没了危险,依旧心有余悸。 “有热闹不看,躲在这里干嘛?”一道声音传了进来,男子刚想撒腿跑,一只手已抓住了他的衣领。他想反抗,奈何道行远远不够。 “别来找我,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财而已。”男子脸色瞬息变得苍白如纸。 “哦,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走出来的人正是田宇,他的手还抓着男子的衣领。 男子便是刚才在人群中起哄的人,田宇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子已面无人色,他虽然也是修道之人,但在田宇面前就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已吓得魂飞魄散,道:我...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已断气了。 田宇连看都没看一眼,人已朝右边蹿了出去,一纵身便已飞了出去。他已发现,一根细小的银针从右侧虚空中飞来杀死了男子,那银针跟杀死秃鹰的银针简直一模一样,只是银针速度太快,等他发现时,也救不了男子了。 但等田宇跃上屋顶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 田宇的后背突然冒出了冷汗,他第一次觉得这件事的恐怖。或许这里不止藏着魔教余孽那么简单,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有更大的一个阴谋。 等他回去的时候,甘戈已经死了。 任何人面对数百人的群起而攻之,也难以脱身的。 他除了愧疚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可以阻止这场血灾的发生的。 对,他是可以阻止的,他本已想出面道破秃鹰之死的真相的,只因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慢了半步。 梦如烟! 田宇展动身形,人已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外天、楼外楼”飞去。 难道梦如烟真是幕后的主谋? 甘戈之死,让丹穴派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却无法报仇。这里的情形,已经超出了青灵子等人的掌控。哪怕他们四大派年轻一代的高手齐聚一堂,一时也想不出任何对策。 当日萧霆风便回了丹穴山。一是把甘戈的尸首送回去,二是把这里的局势报知丹穴派高层。希望丹穴派另派老辈高手前来这里主持把关。 而其他三大派的弟子,由于距离自家门派较远,所以都没有回去,在这里静等丹穴派高手前来,到时再从长计议。 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关系将要出现,今晚整理一下大纲,就一更了。感觉还可以的哥们,别忘了收藏和推荐哦,谢谢! 第二十二章 真真假假 等田宇赶到“天外天、楼外楼”时,他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想过,无论梦如烟怎么狡辩,他也不会相信的;只要梦如烟反抗,他一定出手;如果梦如烟已跑了,他一定追缉,直到抓到她为止。 但梦如烟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从长计议。 或许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他一直认为,无论是哪个女人犯错,无论是大错还是小错,都是有理由的,无论那理由正当不正当,都应该好好听听的。 于是他静静的听着。 这本是没人可一坐下的地方,现在两人又坐下了。只因为她并非这里的主人。 梦如烟泯了一口茶,悠悠道:“你终究还是来了。”她的脸蛋吹弹可破,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对于田宇的到来,她并不意外,当然也不期待。平平淡淡! 田宇也泯了一口茶,道:“我不得不来。” 梦如烟却笑了,不笑的时候已经很美,笑起来更不用说了,道:“看来你已认定了我是幕后主使。” 面对这样的女子,谁都会心动的。但田宇的理性终是战胜了感性,道:“我不得不这样认为。” 梦如烟不再说话,静静的喝着茶,田宇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难道他们都知道,若是再说一句他们便会成了敌人,于是他们都不想再说下去了。 梦如烟还是说了,道:“看来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了。” 她静静的看着田宇,眼光淡淡的。没有半丝的祈求,没有半丝的不安。田宇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难受。或许梦如烟祈求一下,惶恐一下,他便会同情,可怜,不忍。但她没有,他也知道,即使她真的如此,他也不会有半分心软的。 田宇道:“实在难以相信。” 梦如烟点了点头,道:“换做我也不会相信的。” 田宇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她已默认了。 梦如烟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幕后主使的?” 听到这既想听又不想听的话,田宇的心中实在五味杂陈。这一刻难道他已后悔自己爱多管闲事了吗? 他是绝不会后悔的,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是从不会后悔的。 苦笑道:“你想听?” 梦如烟玩弄着茶杯,也笑道:“当然想听。” 看她的样子,倒像是想听一个有趣的故事一般,田宇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女子了。 仙女与魔鬼本来就只是一线之隔,又有几人能看得明白? 田宇实在也开始糊涂了,他的推断难道真的错了? 道:“第一个原因,是那天夜里在沙漠上的时候,明明有三个魔教的人在围攻柳倾城,你却惊讶的说那时候不会有魔教的,魔教的人本就神出鬼没,他们无论在何时何地出现都不会奇怪的。你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你指使的‘魔教’并不该在那里出现,却不知出现了真正的魔教。” 梦如烟道:“我这人脑子不好使,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田宇看了一眼这美得近乎虚幻的女子,终于还是道:“平安镇出现的魔教并非真正的魔教,而是你们的人。你们的人无论到了哪里你都知道,所以当我说出那三个黑衣人是魔教中人的时候你很惊讶,只因为你们的人在那个时候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却不知你是假魔教,那三个黑衣人才是真魔教。” 梦如烟斜躺在椅子上,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更是风情万种,田宇故意不去看她。 梦如烟道:“我为何要假装魔教中人,还散布消息出去,引来天下各路修仙者?且不是引火烧身吗?我有这么蠢吗?” 田宇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你们的意图,但我迟早会查出来的。” 梦如烟道:“那第二个呢?” 田宇道:“第二,昨日死的大汉说的话跟你和我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天下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只有一个原因才会造成这样的巧合,那就是大汉是你指使的。” 梦如烟道:“看来这两个理由都对我极其不利,不知还有没有第三个?” 田宇道:“第三个理由就是在大汉扑上甘戈时,我本可以出面阻止血案发生的,但你却现身阻止了我,让大汉莫名的死在甘戈怀中,陷害甘戈。” 梦如烟道:“我出现的时候又没拉着你。” 田宇道:“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已经怀疑上了你,你在那时出现,定会令我惊讶,我一惊讶自然就转移了注意力,不用你拉着我,我的注意力已在你的身上了。” 梦如烟道:“就算你这个理由成立,还有第四个吗?” 田宇道:“暂时没有。” 梦如烟缓缓的直起身子来,整个人柔若无骨,顿时一阵花香之气弥漫开来。 若是他人恐怕早就目眩神离魂飞九霄了,但田宇却笑得很灿烂,眼神很清澈,很明亮。 梦如烟道:“你这三个理由看似都无懈可击,却是一个都不成立,因为这些都是你推测的,你没有证据。” 田宇笑道:“实在一个证据都没有。” 说着他把杀死秃鹰,毛胡子男子,猥琐男子三人的银针放在了桌上。 但他失望了,因为他在梦如烟眼里没有看到半丝惊讶。 若是这些银针是梦如烟发出的,那么她看到这些银针,无论掩饰的多好都会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的。但她没有,反而疑惑的看着田宇,问道:“这些是干什么的?” 田宇道:“杀死秃鹰,毛胡子男子的银针,也是嫁祸甘戈的罪魁祸首。” 梦如烟惊讶道:“你是说秃鹰和那男子都不是死在甘戈的手里?” 田宇微微点头道:“都不是,甘戈是被陷害的。”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梦如烟,但并没有发现丝毫可疑的地方。 梦如烟看了一眼田宇问道:“你怀疑这些银针是我的?” 田宇道:“现在不怀疑了。” 梦如烟倒好奇了起来,问道:“如此说来甘戈并不是魔教中人,那谁要陷害他呢?” 田宇摇了摇头道:“那就要问你了?” 梦如烟笑道:“问我也问不到答案的,是吗?” 田宇没有回答。 梦如烟趴在桌子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三颗银针,像极了一个对万事都好奇的小少女。田宇实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田宇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梦如烟道:“帮你什么?” 田宇道:“帮我想想当日在场的人谁最有可等是杀秃鹰的凶手?” 梦如烟笑道:“你不怀疑我了?” 田宇道:“我没证据。” 梦如烟顿了一下道:“当日在场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有可能。” 田宇道:“十丈外的人可以排除。” 梦如烟问道:“为什么?” 田宇道:“银针虽然细小,但是无论道行多深的人,一旦发出在飞行中速度都会减慢。而且甘戈距离秃鹰只有两丈远,一般的飞针一定逃不过他的感知,除非飞针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连甘戈都感应不到。但能发出让甘戈都感应不到的飞针,一是那人道行很深,二是那人距离秃鹰不是太远。” 梦如烟道:“如此说来,范围的确是小了很多,但最起码还是有二三十人,而且那些人的道行深浅我们根本不知道,也不好判断。” 田宇道:“我倒是发现了一个人,这人最有可能不着痕迹的杀死秃鹰,还可以杀死毛胡子大汉嫁祸甘戈,只是没有证据。” 梦如烟惊讶道:“谁?”顿了一下几乎脱口而出,道:“你难道怀疑萧霆风?” 田宇笑了笑没有说话。 梦如烟道:“仔细想想,当日秃鹰败在甘戈手里时,萧霆风冲着上去查看秃鹰的死活,若是他在那时候出手,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田宇笑道:“其实我也怀疑他了。” 梦如烟瞅了他一眼,嗔怪道:“既然已怀疑他,为何还要怀疑我?难道你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吗?” 田宇道:“这谁也说不清楚。” 梦如烟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田宇回避她光灿灿的眸子,笑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你不是幕后之人,我也放心多了?” 梦如烟的脸突然一红,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田宇脸也不由红了,干咳了两声,直接起身走人了。 梦如烟并没有起来挽留他,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眸光变了冷得摄人。 “刚才若不是你阻止,我已杀了他!”梦如烟背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只是这人显露出一双脚尖便没有再移动半步了。 梦如烟道:“杀他何必我们出手,自有人会对付他的。” 暗中之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难怪老家伙说一定要小心这个小子,他果然聪明。” 梦如烟捋起一撮秀发,又斜躺在椅子上,道:“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若是笨点,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是吗?我觉得还是聪明点好,因为聪明总比笨好。” 突然从楼下传来了声音,梦如烟的神情瞬息大变。 一个男子缓缓的走了上来,不是他人,正是田宇。 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两句话,但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梦如烟惊呼道:“你没走?” 田宇道:“已经走了。” 梦如烟惊疑道:“你为何又在这里。” 田宇笑道:“因为我又回来了。” 梦如烟一窒,她不必问也知道田宇是去而复返。只因为她太惊讶,太紧张了。无论任何冰雪聪明的人,在这一刻都会变笨的。 田宇的人已箭一般的射了出去,朝着屏风后的人射去。 第二十三章 倒打一耙 屏风后的人只露出一双脚尖在外,但田宇已认定了这是一个男人。因为没有哪个女人的脚尖会是如此肥厚的。 梦如烟经过一瞬的惊讶后恢复了平静,非但没有阻止田宇,反而躺在靠椅上,像是看戏一般。 等田宇冲过去的时候,屏风后的人已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那人显然已退走了。但田宇没追,有梦如烟在,他已不必追了。 田宇转身看向梦如烟,梦如烟还是一脸的平静,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若不是刚才亲眼看见那双脚,他是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一个“魔鬼”。他的后背不由微微一寒,谁若与这样的女子为敌,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面对田宇冷漠的目光,梦如烟依旧面带微笑,道:“你明明已相信我不是幕后之人,为何还会去而复返?” 田宇道:“你不知道?” 梦如烟道:“不知道,不明白。” 田宇冷笑道:“我的确已经相信你的话了,但你却忘记了一件事。” 梦如烟道:“什么事?” 田宇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梦如烟笑道:“我的确冰雪聪明。” 田宇道:“你既然是个聪明人,就不会随口就认定萧霆风就是陷害甘戈的人?谁都可能陷害甘戈,但萧霆风不会。” 梦如烟并不惊讶,道:“为什么他不会?” 田宇道:“他们不仅是师兄弟,还是表兄弟。两人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清楚。” 梦如烟道:“是很清楚。” 田宇道:“你之所以说萧霆风是陷害甘戈的人,就是要利用我。” 梦如烟道:“利用你干什么?” 田宇道:“只要我一怀疑萧霆风,就必然会去查他,到时你再偷偷报信,让萧霆风知道我在查他,他自然要来找我麻烦。若是我两人斗在一起,无论谁死,对于你来讲都是好消息。这真是一箭双雕之计。但你忘了,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若不把别人的情况弄清楚,那且不是自讨苦吃。我并不愚蠢。” 梦如烟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但我为何要陷害甘戈呢?” 田宇道:“只因为你与丹穴派有仇。” 梦如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道:“什么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田宇道:“第一,毒死丹穴派弟子;第二,陷害甘戈;第三,陷害萧霆风。三个理由也足以证明你与丹穴派有仇。” 梦如烟冷冷道:“不仅丹穴派的人被毒死,散修也死了很多,难道我与他们都有仇吗?” 田宇道:“你自然与他们没有仇,但若是不毒死他们,就会曝露出你们是针对丹穴派的。魔教与正道水火不容,又怎会单独针对丹穴派?你们既然假装是魔教,自然要做得跟魔教很像。” 梦如烟终于变了脸色,死死的看着田宇,过了好一会才道:“老家伙没有看错人,他早就叫我把你给杀了,但我惜才,终是没有下手。” 田宇道:“你那天去自然不是为了勾引我想和我合作,而是想杀我,结果你没杀,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梦如烟叹道:“我已后悔了。” 田宇道:“我可以放了你。” 梦如烟冷笑道:“理由?” 田宇道:“告诉我老家伙是谁?” 梦如烟笑了,笑得很灿烂,再一次恢复她那颠倒众生的美,笑道:“我不告诉你,你难道还要杀了我?” 田宇道:“我实在不想和你动手。” 梦如烟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终于叹了一口气道:“趁我还不是太讨厌你,你还是乖乖的离开这,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田宇道:“你知道我是不会走的。” 梦如烟没有再说话了,眼神复杂的看着田宇。 田宇道:“到现在我还有一事实在是想不通,甘戈当日为何才看到伤痕就认定是秃鹰下的手呢?” 梦如烟道:“你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说着,脸上突然洋溢出梦幻如花的笑容,她的人已倒飞了出去。撞到了屏风,整个人横撞在窗子上。 田宇脸色大变,飞身出去欲拉住梦如烟,但他的速度始终是慢了半拍,梦如烟的人已撞破窗子,从二楼掉了下去。 狠狠的砸在地上,好似一个沙包。 田宇不知道她为何要寻短见,以梦如烟的身法,又怎会从二楼掉下去?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梦如烟躺在地上,嘴角已流出了鲜血,在她的肩上,竟然插着一颗细小的银针。这颗银针,与杀死秃鹰的一模一样。那银针若是再往上面一点,她恐怕得落得秃鹰的下场。但银针是不会往上的,因为这银针是她自己插在自己肩上的。 田宇已然意识到了不对,但终究还是晚了。 只见两道身影从黑暗中闪来,停在了梦如烟身边,看着插在梦如烟肩上的银针,双眼已经冒出了火花。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青衣,背系宝剑,身长六尺,剑眉虎目,就是面无表情也隐隐有雄霸之气,现在更是气势摄人。竟是丹穴派的青灵子。女的身着浅灰色长袍,秀发乌黑透亮,面容清秀不施粉黛,温柔而不失节气,淡然而不失高贵。亭亭玉立,犹如仙女。就是站在魅惑众生的梦如烟跟前,也照样光彩夺目。除了与柳倾城并称“天下二仙”的李若素外,天下还有何人有这般风采。 这两人的到来虽然巧合,但田宇并不觉得意外。肯定是梦如烟的人告知两人秃鹰的死因,引诱二人来此的。二人到此,正遇梦如烟肩上被刺,跌落下楼,已不用任何言语,二人必定认为田宇便是杀死秃鹰的人,田宇便是陷害甘戈的主谋。 梦如烟一些人可真是用心良苦。 田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终究还是被梦如烟摆了一道。 青灵子更不容田宇有何分说,背上的剑已脱壳而出,发出一声震天的龙吟,朝着田宇刺杀而来。 这是一柄黄金阔剑,比一般的剑宽,比一般的剑长。剑上光芒四射,竟凝聚成九九八十一条黄金真气龙,黄金龙交汇流转,发出生生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 田宇已变了颜色,因为向他冲来的似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头蛮荒巨兽。 青灵子的道行绝对比甘戈高。 剑鸣比龙吟,整个“天外天、楼外楼”都忍不住颤栗了。 田宇抬起左手,接连在空中拍了三下,顿时绿色真气轮接二连三的从手掌心冒出,一个接一个的击在黄金阔剑之上。 “轰轰轰......” 似打雷一般的巨响,足足五声大响过后,黄金阔剑的气势才减了下去,围绕着它不停游走的八十一条真气龙才化为乌有。 然而青灵子已飞了起来,双手握住黄金阔剑,高高的举起,猛地力劈而下。 一剑下去,端有开天辟地的气势。 田宇已把黑剑握在了手中,紧紧的握着。黑剑之上,冒起了暗绿色的光芒。与之黄金阔剑相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嗡” 虚空都颤栗了,黄金阔剑已劈了下来。 黄金阔剑并不大,然而剑芒却是惊人,最起码有一米宽,三丈长。这一剑劈下,真不知世间还有什么能抵挡。 狂风骤起,直接把楼顶吹飞,田宇长发“噗噗噗”的在脑后飘荡,他的眼也眯了起来,青灵子浑身冒着金光,比白日的太阳还要刺人眼球。 李若素已搀扶着梦如烟远离了战场,远处已有无数道光芒向这里飞来。 青灵子的阔剑终于劈了下来。 这一剑下去,恐怕整个“天外天、楼外楼”都将化为灰烬。 田宇逆天飞了上去,迎上了劈下来的剑芒。“天外天、楼外楼”已然不稳,他只有借助冲击之力,才可能当下青灵子雷霆一击。 三丈长的剑芒力劈而来,简直差点把虚空劈成两半。 然而田宇的黑剑已迎了上去,架在了头顶上空。 “轰——” 黄金剑芒劈在了黑剑之上,恐怖的气浪疯狂四散开来,屹立不倒的“天外天、楼外楼”在一道道惊骇的目光下轰然倒塌,化为了废墟。 田宇全身冒着绿光,喉咙处,心口处,海底穴处,几乎同时冒出绿色轮盘,相继击在了黄金剑芒之上。 然而黄金剑芒实在恐怖,虽然淡了不少,还是杀气逼人。 田宇只觉得双手快要断了,突然喉咙里一甜,他的人竟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而去。 黄金色剑芒终究是消失了,然而青灵子已持着阔剑向田宇冲去。 “手下留情!” 人群中,无尘大喝,他的人也已飞了出来。 然而青灵子却如若无视,道:“大师难道还要替魔教之人求情吗?” 无尘的身子硬是愣在了空中,今日也非往日,大家已经认定田宇便是魔教中人了。他虽然知道田宇不是魔教之人,但作为悬空寺的首席大弟子,这一刻却是万万不能帮助田宇的。 田宇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眼中更为坚定了。看着飞来的青灵子,非但不惧,反而战意高昂。看了一眼梦如烟又看向青灵子道:“我并非魔教中人,有人陷害我。” 青灵子冷笑道:“陷害你,谁?” 田宇又看了一眼梦如烟,欲言又止,他知道他若是说梦如烟陷害他的,恐怕无人会相信。 谁会相信有人能自己残害自己而陷害别人,更何况是梦如烟这样的绝世美女。 他沉默了。 青灵子冷笑道:“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留下你的命吧!” 第二十四章 圈套 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交手,观战的人都已看得倒吸冷气,何况交战的两人。青灵子所用的法宝虽是剑,走的却是狂猛路线,大开大合,气势磅礴。田宇走的是轻灵路线,整个人似是一条泥鳅,在青灵子周围滑来闪去。 但青灵子的实力终究比田宇高出很多。 哪怕他每一招都使得极尽完美,终究还是被青灵子逼得无路可走。 已交手了五十一招,田宇渐渐露出了败象。 青灵子的剑,已封锁了田宇所有要害,一剑下去,无论刺在田宇什么位置,田宇都必死无疑。 无尘早已站不住了,奈何无相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不得不放弃出手援助的想法。 田宇顿时觉得身心无力,青灵子每一剑击出看似破绽重重,然而却都是引他上当的陷进。他足足退了十八步已达到无路可退时,还是找不到脱身的方法。 在真正的实力下,一切投机取巧都是枉然。他不得不震撼,难怪丹穴派的剑法名扬天下,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确神奇之极。 若论道行,田宇不比青灵子差多少。但是剑法,简直是天壤之别。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修练过剑法。 剑法,是一个人战斗的技能;道行,是一个人修为的深浅;而实力,却是技能加道行的综合。田宇只修练过“七玄炼魂大法”,“七玄炼魂大法”乃是心法,只能使人修炼出道行,却没有附加的技能。田宇之所以使剑,只不过偶遇黑剑而已。 显然,无尘等人已看出来了,田宇根本就没有剑法来配合他这柄剑,战斗这么久完全是靠他的道行在撑着。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一个使剑的人,若是有绝妙的剑法来支撑,那他的战斗力绝对要高出数倍不止。 青灵子的道行本就比田宇高,又有丹穴派的绝妙剑法辅助,田宇真是没有赢的机会。 田宇自己也意识到了,心里暗自想着,若是今日能逃出活命,一定要修炼一种好的剑法。 然而,青灵子却不给他机会,黄金阔剑已封锁了田宇全身,恐怖的剑尖更是朝着他的面门刺来。 田宇心中发苦,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技不如人。 这一剑下去,再无人能救田宇了。 “咻” 一声轻鸣,突兀的传来。 黑暗之中,一道光芒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青灵子的脑袋击来。 这不仅是光芒,还是一道恐怖的剑芒。 这一击下去,就是青灵子的脑袋是铁打的,也得如西瓜一般爆碎。 青灵子暴怒,但也来不及反击了,脑袋快速后仰。 快如闪电的剑芒,几乎擦着他的鼻子飞过,击在了远方的巨石之上,一块人高的大石头瞬间爆炸开来。 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若不是青灵子反应及时的话,他的脑袋已然开花了。 飞来的剑芒打破了青灵子的封锁,田宇如被大赦,身子霎时弯成弓形,猛地向后弹了出去,一闪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青灵子暴跳如雷,紧追田宇身后。 只见两点光芒一闪一闪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无尘,司徒风等人也追了上去。 田宇实在疑惑,到底是谁救了他? 他的人刚刚从一间房檐下闪过,突然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只能看到,身边有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人,这人连头上都带着头套,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很快,一道极光从屋上掠过,好似一块黄金陨石从天空射下来一般。田宇屏住了呼吸,追来的人正是青灵子。不久,又有十余道光芒从上空飞过,有白色的,有青色的,有金色的。直到再无人经过时,田宇才微微出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人,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知能否让我看看尊容,以后定报今日救命之恩。” 黑衣人一句话也没说,连看都没有看田宇一眼,走到院子里,顿时月光把他/她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那腰杆简直比水蛇的还要细还要柔韧。黑衣人并没有久留,一跃便飞走了,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田宇看着他/她离去的方向,右手摸着下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天气很热,但人们心里更热。 因为魔教的人终于现出踪迹了,所有人都已知道,甘戈并不是魔教中人,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是一个名叫田宇的人。田宇才是真正的魔教细作。 梦如烟更是放出话去,谁若杀了田宇,不仅可以得到她亲自酿的美酒,而且还有神秘大奖。 所有人都已行动了起来,寻找田宇的踪迹。特别是丹穴派的人,当然,他们不是为了梦如烟的神秘大奖,而是为了替甘戈报仇。 甘戈虽然不是田宇杀的,反而是叫嚣着寻找田宇的散修杀死的。但丹穴派的人自然不能杀死平安镇所有的散修,所以也只能把怒火和仇恨发泄在田宇身上了。 然而田宇消失了,消失得无隐无踪。 等把平安镇都掀了个遍,人们都没有找到田宇时,大家渐渐的把目光投向了风回山脉。在平安镇这个地方,风回山脉绝对是藏人的好地方。 好多人想起了昔日与田宇同行的老瞎子,都认为老瞎子也是田宇同伙,是魔教的人。所以寻找老瞎子也成了一股热流。 但一直在大街上摆摊算命的老瞎子也已不见了。 他们当然找不到老瞎子,因为老瞎子已经和田宇在一起。 —— 山上非但没有一棵树,连一棵草都没有。这样的山,似乎随时都可能塌陷,这就是挡住北边风暴南下,被誉为中原北方之门的风回山脉。 在一个山坳里,田宇瞪着老瞎子,瞪了很久。然而老瞎子是看不见他的,脸上除了累外,再无其他表情。 老瞎子埋怨道:“你什么人不得罪,偏偏得罪丹穴派的人,现在被认为是魔教的人,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得跟着受苦。” 田宇还是看着老瞎子,他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人。 老瞎子又道:“现在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前途一片黑暗啊,我好后悔,怎会和你这样的灾星同路。” 田宇道:“他们不止在找我,还在找你。” 老瞎子怒道:“还不是你害的。” 田宇道:“我倒认为是你害的我。” 老瞎子气急,起身指着田宇怒道:“你还敢说是我害的你,现在我都被认为是魔教的人,你说是谁害的谁?” 田宇不再看他,坐了下去,道:“你就装吧,梦如烟什么都说了。” 老瞎子顿了一下,道:“她说什么关我屁事。” 田宇冷笑道:“她以为我必死无疑。” 老瞎子脸上终于是变了颜色,只不过一闪即逝,冷笑道:“你不是还活着么?” 田宇道:“就因为她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她才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你们和丹穴派有仇,而且仇恨还不浅。” 他说话的时候盯着老瞎子,终于在老瞎子苍老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痛苦与异样。 老瞎子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来找我。” 田宇沉声道:“因为我是现在才知道的。” 老瞎子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叹息道:“你很聪明。” 田宇道:“你想杀我?” 老瞎子道:“的确想杀,但梦如烟说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田宇冷笑道:“但你们失算了,你们既没有利用到我,反而被我识破了阴谋。” 老瞎子笑道:“那又如何,现在所有人都只知道你是魔教的人,谁还会相信你的话?” 田宇苦笑道:“的确没人相信。” 老瞎子道:“现在只有梦如烟能证明你的清白,你若是和我们合作,迟早一天会还你清白的。” 田宇问道:“什么时候?” 老瞎子看向遥远的天空,神色有些激动,道:“很快了。” 田宇不再说话了,虽然他已道破了老瞎子的真面目,但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欢喜,因为他们现在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过了好一会儿老瞎子才道:“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与我们合作?” 田宇道:“我若不合作呢?” 老瞎子道:“那你就会被人当作魔教的人杀死。” 田宇笑道:“我现在就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天下之大他们难道还找得到我,倒是你,你又能藏到何处?” 老瞎子道:“你不是个遇到麻烦就会躲起来的人,更何况你也走不了了。” 老瞎子说完,远处便传来叫唤之声,不用想都知道,定是从平安镇出来寻找他们的人。 田宇与老瞎子无声的退走了,此时他们深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两人都没有动手,当然,已然防备了起来。 因为梦如烟口中的老家伙正是老瞎子。 到了一个山洞两人才藏了起来。老瞎子还在怂恿田宇道:“我一向惜才,只要你帮我,以后不但还你清白,还可以把梦如烟许配给你。” 田宇笑道:“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拒绝。” 老瞎子道:“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田宇冷笑道:“但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老瞎子不再说话了,杵着他那根细了又细的竹竿,带着瘦猴子离去了。 田宇并没有阻止,以老瞎子的道行,他根本阻止不了。 第二十五章 妖兽 荒芜的山石间,平时连只鸟都没有,今日却来了很多人。很多人站在山沟的周围,看着沟里面的人。 沟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怎会出现死人呢? 死的人是一个老人,瘦了只剩皮包骨的老人。老人身旁放着一根很细却很长的竹竿,杆上挂着一块白布,被人拉开,上面赫然写着“玄机了然于胸”六个瘦长的大字。 死的人竟然是老瞎子! 这样一个被抛弃在荒野的死人,很少有人愿意走近的。 白衣飘然,静若处子的无尘却走了过去,拉起老瞎子的左手,手指按住了脉搏,慈悲的脸上,突然浮上了一抹喜色,道:“他还没死。” 好多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既然已找到了老瞎子,那距离找到田宇也不远了。 无尘掌心突然冒出了一团柔和的白光,只见他手掌往老瞎子心口处微微一按,柔和的光芒慢慢的消失在老瞎子胸口处。没有多久,状若死人的老瞎子突然微微的咳嗽了起来。 好多人围了上去,一时现场嘈杂到了极点。但他们的意思无疑是问问老瞎子田宇的下落。 等老瞎子缓过气来,无尘才问道:“老施主好点了没?” 老瞎子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竟咳出了一团污血,但脸色却回转了不少。开头道:“多谢恩人相救。” 无尘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道:“不知施主是被何人所伤?” 老瞎子脸色突然难看到了极点,过了好久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我只知道那人是和田宇一伙的。” 无尘皱起了眉头。 “你不就是和田宇一伙的吗?”好多人脱口而出。 老瞎子道:“老头子哪是和他一伙的,以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才和他走在一起的。” 现在人们对老瞎子是不是和田宇一伙的也不太在意了,他们更在意的是田宇现在在哪? 青灵子问道:“那田宇去了哪?和他一伙的人又是何人?” 老瞎子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顿了一下又道:“我虽然看不见那人,却记得那人的声音,那人差不多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若是下一次再见,只要他出声,我必定能认得他。” 司徒云道:“好,既然你记得他的声音,那你就跟着我们,也免得魔教妖人混在我们之中我们却不知道。” 老瞎子咬牙道:“好,我就跟着各位英雄,我一定要逮出暗中的魔教,还我清白。” —— 这里的树都很茁壮,无论老树还是小树,皮都皱了开花,而且叶子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光秃秃的。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出来且生存下来,其生命力端是强悍之极。 田宇还发现,这些树比别的地方相同种类的长得还要健壮,虽然样子丑了些,但却棵棵昂然挺立。这里虽然是风回山脉的南面,但也时常会遭到风尘暴的袭击,能在此地生长的树木,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树也像人一样,越是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越是坚强。”田宇心中暗道。他没有说出来,他已然不能说出话来。 当然,不是他哑了不能说话,实在是这个环境不能让他说话。 他躲在一棵树上,树下正站着十多个人。从地上往上看很难看到他,但他从树上看下去,却刚好能看到所有人。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虹姐,那些人已经到了鸡足山,距离这里已是不远了,不知帮主何时能来,带我们把那些虚伪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其中一人道。这人说完,其他人也都看向中间的女子,他们守在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不仅吃不好喝不好,每天还过得心惊胆战的。 中间的女子身穿暗红色紧身衣,手里握着一柄宝剑,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威严,显然是那种长期大权在握的人。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这男子年纪也是不大,但整张脸却苍白得像张纸,毫无血色,眼神阴冷的好似夜里觅食的孤狼,周围的人虽然是围着他们的,但隐隐都不敢靠近男子。而且田宇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无论女子到哪,男子都跟在女子身后,而且从未离开过超过一丈的距离。 被称为虹姐的女子眉头皱了起来,但一瞬间便露出了愤怒之色,瞪着男子斥道:“帮主他老人家的行踪怎是你能打听的?”说完扫视着众人。 被女子不算霸道也不算冰冷的目光扫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去,没一人敢开口说话。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女子才道:“你们这就散去,各就各位,帮主不日便能到来,到时带我们成就一番雄图霸业。” 闻言,除了跟在女子身后的男子面无表情外,其他人都是大喜,附言愿听女子差遣。女子也是一脸笑意,等遣散了众人后,脸上才浮上了一抹凝重。 跟在女子身后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虹姐,帮主真的能这么快赶来吗?” 女子微微一震,转身瞪着男子,但很快,眼光又变得柔和起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男子漠然,没有再说话。女子又道:“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得等到帮主来。” 男子道:“若是那些正道之人离去了呢?”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忧色,道:“我们先去看看。” 两人离去了。田宇从树上跳了下来,右手摸着下巴,脸色颇有些严肃。他本以为这些人是梦如烟派来杀他的,但现在看来,这些人有更大的来历。他们话中反复提到正道中人,只有魔教才会用这样的口气称呼天下人。 田宇跟在两人的身后,他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 风回山脉有一山名为鸡足山,这山虽不高大,却很清秀,山上有树有水还有兽。这里已远离了风尘沙暴。 从平安镇中出来的人,大多都已赶到了这里,还走在田宇的前面。 他们既然是来寻田宇的,却又走在了田宇的前面,且不是茫目四顾,毫无章法。 但田宇知道,他们不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是有心人故意把他们引到了这里。 此时,田宇也来到了鸡足山。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爽,如来到的仙境。 被称作虹姐的女子在前面走着,男子紧跟在她身后,田宇遥遥的跟着两人。 一路跟来,男子从没有远离过女子一刻,就好似女子的影子,形影不离。 这两人的道行本是不高,但两人的组合,却是很多人都要忌惮的。看他们行走间的默契就知道,两人已达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 心灵相通这四字说来容易,但做起来简直难如登天。就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心灵相通,而此二人明显是上下级的关系,却到达了这种地步,让人匪夷所思。跟得时间长了,田宇又好奇了起来,这二人到底有着怎样外人不得而知的关系? “女子若是上厕所呢,难道他也跟着?”田宇的思想开始恶俗了,自己都暗自鄙视了自己一把,摇头苦笑起来。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竟是被称为虹姐的女子发出的。 田宇投眼看去,自己也不由得呆了。 好山好水出猛兽,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头蛮兽,状若苍狼,却头生独角,高足有一丈,长三丈,一脚踏在地上,大地都忍不住颤栗。 田宇实在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野兽,女子与男子在它跟前,还没有它的脚高。 两人一兽已然斗做了一团,然而这独角兽的凶猛,完全出乎了三人的意料。 女子手中的剑已几次砍在了独角兽的四肢上,然而独角兽全身铜皮铁骨,非但没有把它的四指砍断,连伤痕都没有留下。 独角兽叫吼着脚踏,头撞,嘴咬,尾抽,让两人狼狈不堪。 “冷斌,我在前面吸引它的注意,你绕到后面去,寻机下手。”女子说着,也不容男子有半点迟疑,人已腾飞而起,手中的剑瞬息挥出十三下,十三道青色剑气破空而至,击在了独角兽头上。 然而独角兽皮之坚韧简直匪夷所思,被十三道剑气扫中,非但没有身死,而且只是在头上留下十三道疤痕而已。 独角兽最强的攻击点当然是在前面,然而女子却叫男子绕到后面去,其关心之意已然流露了出来。男子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暖意,但他也非庸者,知道女子这是在给他争取时间。他一闪身便从独角兽的腹下滑了过去,手中的剑快而准的向独角兽屁眼刺去。 独角兽全身防御惊人,屁眼那个部位无疑是最脆弱的地方。 然而,男子虽然判断准确,却不料独角兽也非蠢辈,竟夹着尾巴,而且尾巴简直比一般的长鞭还要毒辣,让男子根本无法近身。 田宇正想着要不要现身帮忙时,一直陷入被动的独角兽突然发威。 只见它尺长的独角之上,突然闪烁着黑色的电芒,电芒快速的凝聚,最后形成一棵黑色的能量刺,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女子击去。 “兽妖!”田宇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独角兽竟是一只妖兽,看其能量刺凶狠无比,显然已快要成为真正的妖了。 第二十六章 结伴而行 祝大家国庆快乐!!!各位兄弟感觉还行的话,别忘了给个收藏和推荐哦! 天下兽类分为三类,最低等的一类称之野兽,其次称之妖兽,最高级的称之妖。野兽,就是一般的兽类,天下大多兽类都是野兽;妖兽,和人一样懂得修炼,且拥有道行的一类野兽;而妖者,乃是野兽修炼到极致,可突破兽体的限制,转化为人的兽类。 一般的野兽,由于身体强悍,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强。妖兽,不仅肉身强悍,还有了道行,实力端是恐怖至极。而最强大的妖,更不用说了,已经是兽类的极致,非人类一流高手难以抗衡。 这头独角兽,已然近妖的存在,其恐怖程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对抗的了。 它射出的能量刺,威力何其恐怖,女子根本来不及闪躲,便刺在了左肩之上,顿时血流如注,直接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独角兽一击得逞,如箭一般向女子冲去,残忍的目光,让人浑身发寒。 女子脸无血色,看着驰骋而来的猛兽,心已跌落到万丈深渊。 “虹姐!”男子脸色惨变,人已化作一道光芒向女子冲去,同时手中短剑连连挥出,十多道冰冷的剑气交织劈下。然而独角兽皮肉之强硬,没有一流高手的道行,实在难以伤到它。 男子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了,他与江虹出生入死七八年,一直过着舔血的生活,虽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当真正的死亡来临时,他还是恐惧之极。 若不是今日有如此遭遇,他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惧怕死亡,当然,他更怕江虹的死亡。他宁愿此时与江虹换一下位置。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有时你就是想死,也不会顺你意愿的。 江虹已闭上了眼,她当然害怕死亡,但她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痛苦,似乎临死之前也不愿让人看到她的失态。 她是一个坚强而倔强的女子!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独角兽刚刚张开血盆大口向江虹咬去,一道黑色的流光快速的从它嘴里射了进去,从后脑穿了出来。 穿出来的是一件黑不溜秋的铁块,这铁块没有尖,没有刃。竟然击破了独角兽最为坚韧的地方,到底是多强的力道! 独角兽前扑的身子顿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冷斌愣住了,江虹已睁开了眼,看见独角兽倒下,脸上流露出惊愕之色,随即便晕倒了过去。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男子,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来到独角兽旁,伸手到独角兽嘴里,拔出了那黑不溜秋的东西。 是一柄剑,只是这剑的样子实在不能让人恭维,刃不成刃,柄不成柄,乍一看就是一块废铁。然而就是这块废铁,杀死了铜皮铁骨的独角兽。 冷斌神色变换,心中惊骇之极。能一招杀死近妖的独角兽,这道行到底有多高?但他生性多疑,即使田宇救了他们,已忍不住防备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田宇,过了好一会才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田宇指尖真气蹿动,抹去了黑剑上的血渍,看向冷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讨厌的笑容,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在田宇如沐春风的笑容下,冷斌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放松了许多,语气微微有些缓和,道:“道友道行之深,是叫我望尘莫及。” 田宇摇了摇头,叹道:“以我的道行,若是正面与它相对,恐怕也难以伤它。” 冷斌惊讶道:“那你怎能一剑杀了它?”说到剑时,他忍不住打量着田宇手中的剑,这剑实在是让人不好评价。 田宇笑道:“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冷斌呀道:“为何?” 田宇道:“我两再讨论下去,恐怕这位姑娘就有性命危险了。” 冷斌脸上一紧,看向田宇,看其样子是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 山洞内,冷斌把江虹轻轻的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此时已封住了江虹的经脉,同时冷斌还给她服了一颗丹药,江虹虽然还在昏睡,却也没有性命之危。 田宇静静的站在洞外,没有向洞内看一眼。没多久,冷斌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田宇,抱拳道:“在下冷斌,道友今日救命之恩,他日一定相报。” 田宇笑了笑道:“路见不平,不足挂齿。” 冷斌没有再说话,他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像他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受人恩惠的,田宇知道,他说必报,一定会报。当然,他并不是要冷斌报恩。 田宇道:“你恐怕心里还很疑惑,为何我能一剑杀死独角兽。” 冷斌看着田宇,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迫切的眼神出卖了他。 田宇笑道:“其实很简单,独角兽的皮虽然坚韧,骨头虽然强硬。但他的嘴内却是最软弱的地方,我的剑从他最软弱的地方刺入,如此循序渐进,才穿透它的骨头和皮肤。” 冷斌点了点头,这就好似切肉一样,若是刀不快,你从有皮的地方切肉是很难切的,但你从另一面没有皮的地方切入,就是皮坚韧,也可以轻易切开的。 当然,这道理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独角兽张开嘴咬江虹那一刻,时间是多么的短促,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做出判断且一击致命,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不知不觉间,冷斌对田宇开始钦佩了起来。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恩公名讳?” 田宇笑道:“我叫田宇,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冷斌愣住了,愣愣的看着田宇,过了好一会才惊讶道:“你就是把平安镇搞得鸡犬不宁的田宇?” “鸡犬不宁?”田宇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苦笑。 “一直听闻大名,没想到今日才有缘相见。”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宇的脖子也一阵冰凉。因为一柄剑已搭在了他脖子之上。 冷斌惊道:“虹姐,他是......”然而江虹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说话的自然是江虹,拿剑架在田宇脖子上的也是江虹。 她的脸还在苍白,她的左手还是挂在脖子上,但她右手握着的剑,是绝对可以杀人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田宇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江虹冷冷道:“你叹什么?” 田宇道:“正道之人之所以痛恨魔教,是魔教的滥杀无辜,没想到你连魔教都不如!” 冷斌脸色急速变换,但始终没有说话。 江虹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宇道:“我救了两位,你非但不感谢,还要杀我,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别人还说你们正道之士光明磊落,恩怨分明,在我看来,你们简直连魔教的人都不如,最起码魔教的人还懂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江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宝剑毫无痕迹的收了回去,道:“谁说我要杀你,我只不过试试你的反应能力。” 田宇道:“且不是让你失望了。” 江虹露出了一丝微笑,道:“的确让我失望了,我的剑都已抵住你脖子,你才发现。” 田宇笑道:“若不是冷兄和我说话,且会容你近身,莫非冷兄早已和你串通好了?” 冷斌一脸委屈,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虹瞥了一眼冷斌,道:“哪是和他串通好的,明显是你不够机警。”说完脸上竟浮上了一抹红晕,转身回了山洞。 冷斌直看得呆了,田宇却是忍不住的摩挲着下巴,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身居高位,面塑威严的女子也有这小女子的一面。 转眼,三日的时间悄然流逝。江虹的伤也好了不少,田宇已加入了他们的二人组合。 他们并没有向田宇表面身份,对于田宇的加入也不排斥。 毕竟田宇既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又是正道之人苦苦追杀的“魔教”,更何况田宇不仅不是个讨厌的人,还是个让女孩喜欢的人,所以他们欣然接受了。 与江虹和冷斌这样奇异的组合走在一起,哪怕两人并没有诚心排挤他,田宇多少还是感觉怪怪的,怎么看都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还好,他并不是想真正融入这个组合。 当然,江虹和冷斌两人在一起久了,习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们也觉得怪怪的。虽然他们无心排挤田宇,但无形中还是冷落了田宇,所以两人心中也颇有些愧疚。江虹更是时不时的跟田宇搭讪几句。 “不知田兄哪里人士,又怎会来到这里?” 田宇笑道:“我乃南方葫芦山人士,自小浪迹天下,无门无派,这次来到平安镇,本想出人头地,闯出一番事业,没想到却已落得自身难保的下场。” 江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她自然不知道葫芦山在哪,连田宇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江虹才道:“田兄难道不是魔教中人?” 田宇叹了口气道:“正道如何?魔教又如何?我自处世,且会被那些莫名的条条框框给禁锢了。” 冷斌脱口道:“好,好一个正道如何?魔教又如何?”结果被江虹瞪了一眼,声音渐渐变小,竟不再出声了。 江虹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道:“你如此说实乃大逆不道,希望以后还是少说为好。不然即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你的。”说着看向田宇,眼光咄咄逼人。 田宇苦笑道:“没想到姑娘也是那种不分是非黑白的人,难道嘴里说我是正道就是正道,说我是魔教就是魔教了?也罢也罢,算我田宇识错了人,就此别过。以后若是再见,希望你别对我手下留情。” 说完果然离去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江虹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终于飞了起来,追到田宇近前,道:“田兄别误会,其实我们也一样,虽不是魔教中人,却被认为是魔教的人。不过我们已习惯了,管他魔不魔,邪不邪,总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肮脏龌龊的所谓正道中人强。” 田宇心间一喜,表面却是面无表情,道:“我跟你们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们。你们应该已听说了,现如今天下正道之士,无不是想把我田宇杀之而后快的。” 江虹道:“那又如何,我们且是贪生怕死之辈,田兄对我们有恩,难道我们连帮一下田兄都不可以吗?” 田宇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还是就此别过的好。”说完转身飞走,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快看,那不是田宇吗?”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对,就是他,背着黑棍的男子。” 田宇本人或许还不是人人都能认出来的,但他背着的“黑棍”,实在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十七章 情况危急 茂密的林间,气氛微微有些压抑。 青灵子在这,司徒兄弟在这,无尘无相也在这,连号称天下二仙的美女柳倾城与李若素同样在这。但他们都不是现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地上。 因为地上躺着三个人,三个死人。 三个人都是正道中人,都是出来寻找田宇的人,却死在了这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痕,而且伤疤腐烂,流出了脓血,显然是被淬有剧毒的武器杀死的。 “一定是被田宇那个大魔头杀死的,可恨啊,当初在平安镇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人群中,有人愤慨激昂的道。同时有不少人的眼光注视着无尘,眼中多有讥笑之意。 昔日在大沙漠上,甘戈认为田宇是魔教中人,就是无尘替田宇解的围。当然,虽然好多人心中对无尘不满,却也没人敢明说出来。 无尘眉头皱得很紧,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田宇杀的。但这些人的死,绝对是魔教的手笔。 青灵子冷冷的看着无尘,道:“不知大师可有找到田宇的办法?” 无尘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道:“贫僧是绝对不会相信田施主是魔教中人的,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先找到田施主才能弄清事情的缘由。鸡足山这么大,我们也只有分开来找,如此才能更快的找到田施主。” 青灵子眉头紧皱,却没说话。 一人道:“大师既然说田宇不是魔教中人,那这些同道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无尘道:“恐怕另有其人。” 那人道:“谁?” 无尘脸上也浮上一抹凝重之色,道:“真正的魔教中人。”说完看向青灵子道:“不知施主可否答应贫僧一件事?” 青灵子道:“何事?” 无尘道:“若是见到田施主,勿下杀手,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青灵子犹豫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他虽然痛恨田宇,但不能不给无尘面子。他不相信无尘能证明田宇的清白,到时无尘无话可说时再杀也不迟。 说完,青灵子与李若素对视了一眼,两人率先飞走了。紧接着司徒兄弟也告辞离去。没多久人已走了差不多,只剩下无尘无相,还有柳倾城。 无尘看了一眼柳倾城,还是走过去道:“不知柳师妹如何打算?” 柳倾城看向无尘,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光多多少少变得柔和一些,道:“既然是魔教中人,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无尘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柳倾城油盐不进这是任何人都清楚的,若是她真的向田宇下杀手,才是真正无救了。无尘道:“贫僧可以向你保证,田道友绝对不是魔教中人,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柳倾城眸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但只是一闪即逝,道:“无尘师兄又怎能肯定他不是魔教中人?” 无尘道:“贫僧一定会证明他的清白的,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柳师妹成全。” 柳倾城淡淡道:“大师请说。” 无尘道:“若是师妹遇到田道友,还望手下留情。” 柳倾城看了一眼无尘,没有说话,顿了一下直接飞走了。 无相走到无尘身边道:“师兄,这柳姑娘性情冷淡,嫉恶如仇,我很担心她若是见到田施主,田施主危矣。” 无尘道:“你看青灵子,司徒风和司徒云怎样?” 无相道:“凭田施主的修为,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就这几个人,青灵子既然答应师兄,自然不会食言。司徒兄弟二人也断然不会对田施主下手的。” 无尘点了点头,道:“你分析的不错,现在能对田道友造成生命威胁的只有柳倾城了。” 无相道:“要不我跟在她身后。” 无尘摇了摇头,道:“柳倾城的修为不下你我,若是让她知道你跟踪她,恐怕还要激怒了她。” 无尘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了,道:“田道友乃田老前辈的传人,我们是断不能让他有危险的。我们这就分头行动,希望能在他们之前找到他。” —— 田宇也不由苦笑,原来他背着的“黑棍”竟如此出名了。 此时,林中已闪出了三道身影。三人快速的把他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材精瘦,长着一张猴子脸的男子用他那尖锐的声音道:“小姑娘,田宇乃魔教魔头,快快离去,我们不为难你。”说完看向田宇阴恻恻的道:“今日你落入我们手中,快点缴械投降,免得受皮肉之苦。” 江虹没有离去,看样子也没有出手的想法。当然,此时她还重伤在身,显然是不可能动手的了。 冷斌见状,已无声的隐藏了起来,躲在暗中,好似一头觅食的孤狼,随时都可能发出致命的一击。田宇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他的实战经验果然非同小可,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惊得大叫起来,横冲直撞的砍杀了。 田宇瞟了一眼三人,人竟已渐渐的向地面落去,看样子还真像要缴械投降了。 田宇的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道:“我欠你们还是不好动手的好,不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要你们的命。” 身材最是壮硕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一个丧家之犬加上一个重伤的小姑娘,能奈我何?” 几人也落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正好落在了冷斌隐藏的那簇灌木之前。 几乎落地的瞬间,田宇和江虹都动了,冷斌也如一头猛兽扑了出来。 只闻一身惨叫,冷斌的短剑已从一个男子的后背插入,刺破了心脏,从前胸刺了出来。一剑简单而有效,残忍而犀利。 壮硕男子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他的人已倒了下去,喉咙处已然被划出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如水一般喷射而出。江虹的剑,已收回了鞘中。 这时,又是一声惨叫,猴子脸男子根本来不及动,一道绿光便已击在了他的眉心。眉心处只有一点小小的伤痕,却是致命的伤痕。 田宇连剑都没有动,只是一指便击杀了男子,看了一眼男子冷冷道:“人若欺我,我必杀人!” 冷斌与江虹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看向田宇,三人交换了目光,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第一次合作,简单却有效,快速而不失默契。 —————— 田宇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子变得坐立不安,像是快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他从来不会这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江虹看向田宇,眉头微蹙,自认识田宇以来,他一直带着甜美的笑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田宇看着江虹,不由苦笑起来,道:“我也不知怎地?眼皮一直跳,心慌慌的。” 在一旁的冷斌倒是愣住了,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田宇竟也有心虚的时候。 江虹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道:“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田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看向遥远的南边,已经出来三年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突然,三人都变得机警起来,几乎同一时间,三人朝三个方向闪去,影藏在了树荫之下。三人连呼吸都停止了,一双眼睛却隐隐发光。 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听声音最起码有四五个人。 没多久,五个男子从东北方向小跑而来,行色匆匆,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冷斌也绷紧了身子,只要五人来到他们的包围圈内,他就会如猛兽一般扑出。 结果,一场血战没有发生。 来的五人,竟是和江虹一伙的。 看到江虹,五人如溺水的孩子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凉气。 江虹已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不是叫你们各就各位的吗?怎么跑到了这里。” 五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其中一人看样子是五人的头领,有些胆怯的道:“虹姐,我们被正道之人发现了藏身之地,所以才不得不来找你。” 江虹的眉头皱的更紧,道:“那其他人呢?” 那人道:“死的死伤的伤,被冲散了!” 江虹的脸顿时阴沉得差点滴出水来,愤怒的盯着五人。五人的头更低了。 冷斌道:“你们的藏身之地都很隐秘,怎会被正道之人发现,难道是你们自己泄漏了行踪?” 五人都是一颤,身子忍不住发抖。 江虹厉声道:“说!” 领头的男子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人,那人吱吱唔唔半天才道:“之前都是些落单的正道之人,我们想不杀白不杀,于是就把他们都杀了,这几天来我们杀了好多正道的人,但正道中人个个狡诈之极,竟然找到了我们的藏身地,奈何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 江虹气得发抖,咬牙怒道:“你们这群废物,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虹喝道:“杨老三,你说!” 被称作杨老三的领头男子吱吱唔唔的道:“虹姐跟我们说在帮主未到之前勿妄动。” “你们简直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说着,江虹一巴掌就向杨老三扇去。 这个耳光端是又重又响,但杨老三不敢有半点异议。 田宇也不由心中微微一惊,这江虹发起火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辣。 江虹怒道:“去把其他人都找来,若是找不到,你们也不必来找我了。” 五个男子唯唯诺诺,赶紧转身离去。哪怕回去有可能会被正道中人所杀,但他们也不愿留在江虹面前。江虹之威势可见一斑。 冷斌道:“虹姐,现在正道中人也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虹只说了一个字“等”。 隔了一日,杨老三五人回来了,还带着十三个人,只是每个人状态都不是太好,看样子还惊魂未定。 江虹一句话也没有,径自走了。一群人乖乖的跟在身后。 田宇看着规模不小的一群人,摸了摸下巴,也跟着去了。 虽然江虹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因该是他们帮主要到了。对于那个神秘的帮主,他是好奇得很的。 —— 无相急匆匆赶来,神色多有些难看。他本就黑不溜秋的脸上,再挂着一抹凝重之色,更是吓人了,简直一个活脱脱的无敌黑煞。 无尘倒是微微一惊,他最是了解这个师弟了,平日里端是有立于泰山崩前而不惊的心性,今日却变了颜色,显然是遇到大事了。心间不由一沉,连忙问道:“师弟,可有田道友的消息?” 无相道:“没有找到田道友。” 无尘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还没有找到田宇,田宇就没有危险。 无相接着道:“萧霆风回来了,而且还来了一个人。” 无尘连忙问道:“谁?” 无相道:“邱处子!” 无尘这才大吃了一惊,道:“没想到丹穴派四大长老之一的邱处子邱道长都来了,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无相顿了一下道:“师兄,那我们还继续找田施主吗?” 无尘道:“找,当然要找,速度还要加快。” 无相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若被邱处子发现,那我们两派......” 无尘截口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被丹穴派的人先找到田道友,他性命危矣!” 第二十八章 疯癫的老瞎子 等了三日,终于一个哨兵满脸狂喜的冲来,道:“虹姐,帮主他老人家来了,叫我们去望风崖见他。” 江虹终于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冷斌,两人相视一笑,其它天狼帮的弟子也是大喜,这几天他们可都是过着惊魂未定的日子。 江虹转身看向田宇道:“田兄,你跟我们一起去,我把你引荐给我们帮主。” 田宇迟疑了一下,道:“贵帮帮主雄威,且是我一介凡夫俗子能见的。” 江虹倒是笑道:“我们帮主向来惜才,像田兄这样的人杰,我若不引荐,我们帮主还会怪我呢。” 田宇没有推辞了,其实他很想见天狼帮帮主一面的,他更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帮主到底在预谋些什么。 望风崖上,浮云飘渺,清风缕缕。 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站在悬崖边上,吹风扶起了他的鬓发,竟有些斑白了。 只有江虹、冷斌、田宇前来,其他人都等在远处。 田宇以为天狼帮的帮主要么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要么是一个虎虎生威的大汉。但他猜错了,这神秘的帮主,只是一个三十不到身材干练的年轻人。 距离男子一丈远,江虹冷斌就停下脚步,欠身道:“参见帮主。” 男子这才转过身来,这是一张英俊的脸,只是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沧桑之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病态。但他的眼却异常犀利,一瞬不瞬的盯着田宇。 此人给田宇的第一映像便是“危险”。 但田宇表面波澜不惊,微微欠身,抱拳道:“参见帮主。” 男子只是打量着田宇,没有说话。 江虹连忙道:“帮主,这位道友名叫田宇,对我们有救命之恩。” 男子点了点头,一直木然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道:“英雄竟然就是田宇,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田宇面上平平淡淡,道:“帮主过奖了。” 男子这才把目光从田宇身上移开,看向江虹道:“这边的情况怎样?” 江虹脸色有些发青,低下头去,道:“手下办事不利,让正道中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死伤惨重,请帮主惩罚。” 然而如此大事,男子竟然连脸色都没有多么变化,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江虹和冷斌倒是一惊,江虹连忙道:“帮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冷冷道:“天时地利人不和,我们即使占尽前两者,却失去了人和。” 江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斌也跟着跪在地上,他的确已成了江虹的影子。江虹道:“请帮主惩罚。” 男子道:“错不在你,都怪那些老顽固眼光短浅,错失了良机。” 江虹脸色大变,急道:“难道他们不愿出山?” 男子没有说话,但一直静得如死水的眸子中已流露出了一丝怨恨。田宇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但他心中也猜到了一二,天狼帮帮主欲联合魔教诸派,在这里设下埋伏攻歼正道中人,结果魔教其它派系不愿出山。 田宇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天狼帮帮主的确有见地,此时正道中人也已自乱阵脚,他们魔教若是趁机而出,定然可大获全胜。只可惜魔教中人也并非人人有他这样的聪明才智。 天狼帮当日就退走了,虽然江虹一再邀请田宇,但他还是婉言谢绝了,毕竟他可不想自己成为真正的魔教。 虽然他没有得到多少魔教的信息,但从天狼帮这次行动也能猜出一二。魔教也有实力重出江湖和正道一决高下了,只不过他们还等待时机。这是极其重要的信息,但田宇非但没有半丝高兴,反而愁上眉头。魔教的崛起已势不可挡,他们卷土重来也是时间问题,不知到时天下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然而,此时的他连自己的安危都管不了,又何谈管天下。天狼帮的人走了,正道之士安全了,田宇却危险了。也不知有多少人,现在正想着拔他的皮挖他的骨。 田宇走在林中,想着对策。一走了之自然是最简单又快捷的办法,但叫他遇到麻烦就逃之夭夭杀了他也是办不到的。 一切事情的起因乃是梦如烟,老瞎子显然和梦如烟是一伙的。但是那夜屏风后的人,绝非是老瞎子。也就说除了这两人外,还另有其人。很可能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田宇不得不想到“天外天、楼外楼”的主人,他的嫌疑无非是最大的。 只是“天外天、楼外楼”的主人向来神秘,哪怕“天外天、楼外楼”已名扬天下,却无一人知道他的身份。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丹穴派的人,只要跟着丹穴派的人,那人迟早要露马脚。” 丹穴派的人正在挖地三尺的寻找田宇,然而他却想着跟踪丹穴派的人,这种想法不得不说是疯狂的。但他的行动更为的疯狂,因为他已去找丹穴派的人了。 —————— 鸡足山南面,一个山谷中。丹穴派的人便扎营在此。 但此时山谷内并非只有丹穴派的人,悬空寺的无尘,绝音谷的柳倾城,仙河谷的风云二侠都在这。丹穴派四大长老之一的邱处子到来,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得不来拜见。 田宇已来到了山谷外,他的人潜伏在草丛中,整个人似乎已融入了大自然一般。看着谷内的人,他的心已沉了下来,谷中之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发现他的存在,恐怕插翅翼南飞,所以他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丘处子身穿青色道袍,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五尺,体形精瘦,鼻如鹰钩,眼似明珠,须长三寸,仙风道骨。一看便是得道高人。 面对一群晚辈,邱处子非但没有半丝倨傲之色,反而一脸慈善,温和。看着无尘笑道:“早就听闻无尘师侄静如处子,乃佛陀转世化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尘双手合什,谦虚道:“邱师叔过奖,世人皆称师叔猎鹰道人,法目如炬。道行更是高深莫测,我辈达师叔十之一二,也可笑傲天下了。” 邱处子哈哈笑了起来,又问道:“听说师侄还有一位师弟名为无相,一身金光不坏已练得炉火纯青,却不知他人在何处?” 无尘面上依旧带着微笑,道:“师弟不能及时来拜见师叔,还请师傅见谅,我与他分开了走,想来已听说了师叔到此,应该快要到了。” 邱处子笑道:“几位师侄都有要事在身,却因为我这糟老头浪费你们宝贵的时间。”说着转向风云二侠道:“司徒兄真是好福气,有两位师侄这样的龙子,真是羡煞老夫啊。” 司徒兄弟平日里虽高傲得很,但在邱处子面前也不敢放肆,都客气的回应。 邱处子又转向柳倾城道:“柳师侄天生灵慧,独具仙根,今后的成就,真令我们这些老家伙期待啊。” 柳倾城向来冷傲,今日依旧一脸冰冷,但眼神还是变得柔和许多,微微欠身道:“师叔过奖了。” 把几人都夸了一遍,邱处子突然把目光投向谷口,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这位小道友,气息平平却内藏真龙,何不现身一见!” 所有人都有些吃惊,邱处子怎会对着空气说话。当然,他们是没有发现外面藏着人的。 田宇大吃一惊,他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邱处子发现了。 但他面色冷静,从草丛中起身,朗声笑道:“前辈法目如炬,晚辈佩服。” 看到是田宇,所有人都惊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邱处子,他们的道行都不浅,可算一流的高手,既然连谷外藏着人都没发现,然而邱处子却不动声色便察觉出来,这份修为,当真是高深莫测。 邱处子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盯着田宇道:“能逃过几位师侄感知的人,道友修为不浅啊。” 被对方一语道破道行,田宇非但不惊,反而一脸敬意,道:“还是被前辈发现了,前辈修为实在高深莫测。” 他并没有逃走,反而走进了谷中。青灵子、萧霆风等人也没有什么动作,有邱处子在,他们不相信田宇能逃走。 邱处子盯着田宇,没有丝毫气息透露,然而田宇身上却犹如万千刀子在割。但他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邱处子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异色,能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的年轻人,他还未见过。道:“你就是陷害甘戈,毒死我教数十人的田宇?” 无尘眉头紧皱,想说话又忍住了。 田宇道:“晚辈是叫田宇,但不是陷害甘戈、毒死贵派数十人的人。” 邱处子道:“那是何人?” 田宇指向一旁草地上坐着的人道:“是他们。” 所有人都看向那人,那人不就是老瞎子。老瞎子自被发现后,一直由青灵子看管。 此时老瞎子全身不停的发抖,脸上神情变幻,似是害怕,似是激动。 邱处子眉头微微一皱,他是这时才好好的看老瞎子的,如此一看,竟觉得有些眼熟,看向田宇道:“他们?还有哪些人。” “啊,我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 突然,老瞎子大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大吼大叫,到处乱跑,看样子像是疯了。 第二十九章 魔踪现 晚上去同学家吃饭,怕回来晚了,就提前上传了。感觉还可以的朋友轻轻按下手指给个收藏吧,谢谢!!! 老瞎子状若疯狂,乱跑乱跳,接着又如受伤的小兔子,依偎在一块石头后,瑟瑟发抖。 田宇不由愣住了,这深不可测的老瞎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其他人也都一脸错愕,实在想不通老瞎子会是这样。 “他到底听出来了什么?”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难道他已听出了和田宇一伙的人?”司徒风心间惊呀,忍不住多看了邱处子一眼。 突然,一阵嘈杂声远远的传来,没有多久,便有数十上百人冲进了谷口,口中无不是喊着要把田宇“碎尸万段”的的话语,田宇看去,领头的竟然是一个飘然若仙,风情万种的女子。 梦如烟,她终于出现了。 田宇心中不仅不惧,反而期待了。梦如烟和老瞎子同时出现,那么他们的阴谋也要揭晓了。 “难道他们一切的计算,就是引邱处子下山?”田宇暗道。 “啊—我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 老瞎子状若疯狂,向冲进来的散修跑去,手舞足蹈,激动得不成样子。 从梦如烟身后走出一个人来,拉住老瞎子,问道:“你听出什么了?” 老瞎子激动到颤抖,叫道:“杀我的人,和田宇一伙的人?” “谁?”好多人一齐问道。 老瞎子的手指唰的指向身后,不偏不倚的指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他就是和田宇一伙的,暗中向你下手的人?”梦如烟眉头微蹙,问道。 老瞎子拼命的点头。 他们的目标终于是露出来了,他们之所以假扮魔教,之所以陷害甘戈和丹穴派的人,就是要引邱处子前来。 田宇喝道:“你撒谎。” 梦如烟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谁说慌?” 田宇指着老瞎子道:“他!” 梦如烟冷笑道:“证据。” 田宇沉默了,他虽然已经识破了梦如烟等人的计谋,奈何没有证据。 还不等丹穴派的人说话,老瞎子已如一头受伤的猛虎,一头向邱处子撞去。口中还叫道:“你这恶贼,害我是魔教不成还想杀我,今日我便以我的血,来洗清我的清白。” 他的人已撞入了人群之中。司徒风、司徒云、无尘等人不着痕迹的移开了。青灵子、萧霆风二人一脸怒色,想出手,但被邱处子喝退了。 邱处子行走天下数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是伸出左手往身前一按便按住了老瞎子的头,就好似一个大人挡住愤怒的小孩。 然而田宇却是一惊,老瞎子可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还不能他出言相告,邱处子已变了颜色,因为老瞎子的手已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的腹部击去,手中还握着一颗细细的银针。 邱处子浑身顿时冒出青色光芒,手掌猛地一按。 “轰” 一声大响,两人炸开了,老瞎子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就死了,而邱处子,在地上倒退了十多步才稳住身子,嘴角已流出了鲜血,左手按着腹部。 田宇震惊,老瞎子的道行绝对算得上一流的高手,然而暗算都没有把邱处子杀死,反而落得惨死的下场。同时心间也不由微微黯然,平日里满嘴胡说八道的老瞎子竟这般就结束了生命。 “杀了魔教歹徒!” 几乎同一时间,梦如烟身边的男子便是一声大喝,向着邱处子冲去。梦如烟看了一眼老瞎子,眼中泪水打转,但硬是忍了下来,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杀了过去。 青灵子等人想帮忙,然而邱处子却喝道:“快退!”接着一声大喝:“老夫丹穴派邱处子,难道大家还认为我是魔教不成。” 这一句话比万千理由还实在,好多人生生止住了脚步。丹穴派四大长老之一的邱处子,名声震天,他若是魔教,那天下人都是魔教了。 然而梦如烟和一个男子却是一往无前,梦如烟道:“你若是丹穴派的邱道长,又怎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瞎子下杀手,我看你就是魔教的人,假扮邱道长混在人群之中。” 对啊!邱处子又怎会对一个老瞎子下毒手呢。 虽然邱处子也受了伤,但老瞎子毕竟是死了。人们的心中往往是对弱者抱有一丝同情的。 邱处子自己也愣住了,竟然有人说他不是邱处子,这是多么好笑的事。但现在他非但笑不出来,脸色反而难看到了极点。刚才那银针虽然没毒,却正好破了他的丹田,他就是能活着将来已算是废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邱处子寒心的,那个男子刚好冲到他的面前,他刚好要抬起手来阻挡,男子便发出一声惨叫,死了。 他的手虽然没有拍在男子的额头上,但无论是前面的散修还是后面的无尘,青灵子等人,却刚好看到他的手拍在男子的额头上。只有站在一旁的田宇看得清楚。 嫁祸,又是嫁祸。 毫无疑问,男子不是死在邱处子手里的,而是死在梦如烟手里的。 梦如烟却是一脸惊怒之色,叫道:“你还说你不是魔教中人?” 邱处子也是有口难辨了。那些散修,也有好多人围了过来。 “他一定不是丹穴派的邱处子,不然青灵子等人怎会置之不理?”有人叫道。 青灵子等人的确是没有帮手,只不过是邱处子的命令。他们丹穴派乃天下大派,且会和一般散修计较。但邱处子却恰好被人给算计了。 还不等青灵子几人来帮忙,邱处子也展动身形,一个闪身便跳出了山谷,一头窜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他留下来不仅必死无疑,还会害得青灵子,萧霆风几人与这些散修对上。若是一不小心收拾不了局面,他丹穴派的名声有可能毁于一旦。 邱处子不愧为丹穴派四大长老之一。 青灵子几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看着自己的师傅立于险地,他们却帮不上半点忙。 梦如烟已率领着众人追着邱处子去了。而田宇,早已不见了踪影。 无尘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道:“我们是不会相信邱师叔是魔教中人的,恐怕是有人在暗中算计。” 到这一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阴谋。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若素道:“现在师叔身受重伤,定不是那些散修的对手,我们却不能明着帮助师叔,我看我们还是隐藏身份,暗中把师叔接走。一切等回到丹穴山再说。” 田宇暗中一直跟着邱处子,他也没想到,高高在上道行深不可测的邱处子竟然落得今日的下场。同时心中也不由冒出了一股寒气,那幕后黑手,实在是让人胆寒。 以邱处子的身份地位,平日里谁会相信他是魔教中人,但在他的精心设计之下,无人不会相信了。 第一、美人计。以梦如烟来拉拢人心,那样的绝世丽人,有多少男儿能抵住诱惑。只要梦如烟发一句话,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第二、以老瞎子的死来深深触动人们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东西,那就是同情心,在同情心的驱使下,他们已起了三分怀疑;第三、祸水东移,他知道,邱处子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会杀人的,所以就自己人杀死自己人来嫁祸邱处子,让邱处子成为乱杀无辜的恶人。如此境况下,再与平日邱处子的身份地位比较,有人道出他不是邱处子,所以就很能让人相信邱处子就是冒充“邱处子”的人;第四、梦如烟的煽动,本来就有很多人对梦如烟倾心已久,她一煽动,自然是万众归心,谁不想在自己倾心的女子面前表现表现。有如此四个圈套,恐怕邱处子是神仙也得被人认为是恶魔,更何况他还只是个人。 一直逃亡的邱处子突然停了下来,田宇无声的藏入黑暗之中。 在邱处子前面,有一个人,一个老人,年纪和邱处子上下,似是早就等着他了。 田宇暗道:“难道他就是幕后主谋?” 这是一个老者,头发已斑白,但面色红润,皮肤好得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他不仅面相奇怪,穿着已是奇怪的很。裤子很长,裤脚已拖在了地上,衣服却很短,只盖住了肚脐,袖子反而很长,盖住了双手。袖子内黑洞洞的,不知藏着什么。 邱处子显然认得这个人,脸色微微一变,惊道:“你怎会在这?” 老者笑道:“等你!” 邱处子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三步,道:“等我做什么?” 老者还是一脸的笑意,道:“送你一程。” 说话间,他的袖中已射出了一件法宝,乌光缭绕,像是来自九幽魔域。邱处子虽然早有防范,奈何他已重伤在身,被一笔生生的点在心口上,顿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判官笔!”暗中,田宇差点惊呼出声,这老人他没见过,但这判官笔却是有过一面之缘。这老者一定是昔日在大沙漠中围攻柳倾城的三人之一。 邱处子一脸不解之色,看着老者怒道:“姜一辣,你这是为何?” 老者笑道:“不为何?只是看你痛苦送你一程而已。” 邱处子咬牙道:“你们魔教中人果然心狠手辣,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魔教的人!邱处子又怎会认识魔教的人,看样子还很熟?”田宇倒是真的大吃了一惊。邱处子乃正道巨头,难道与魔教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田宇静静的看着,希望能听到更多信息。 但他是永远听不到了,因为姜一辣已走到了邱处子跟前,手中判官笔无情的击出,这文人用来写诗绘画的笔,在他手中却是一杆杀人的凶器。 第三十章 剔透玲珑 田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箭一般射了出去,无论如何他都要制住这个魔头。 然而,即使他的速度再快,又怎会有姜一辣杀人的速度快。更何况他隔得就比较远。 判官笔上,乌光缭绕,这一笔下去,就是铜墙铁壁也得被击出一个大窟窿。然而,姜一辣终究还是低估了邱处子。 邱处子的目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面对煞气逼人的判官笔,他非但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判官笔,毫无悬念的插入邱处子的身体,从后背穿了出来。 姜一辣也微微一愣,没想到邱处子如此视死如归。但他很快就变了颜色,因为邱处子的拳头已经击在了他的腹部。 这是一个已被青光缭绕的拳头,这个拳头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 “你——” 姜一辣一脸惊惧,想抽身而退,然而他的判官笔已插入了邱处子的身子,难以瞬间便拔出来了。 临死反扑的一拳,凝聚邱处子全部生命力的一拳,其威力,不可想象。 “轰” 姜一辣的人已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去,口中鲜血洒红了虚空。判官笔也已随着姜一辣倒飞了出去,邱处子胸口处顿时血流如注,伤口上还残留着乌光,可见血肉快速腐烂。 田宇快速冲来扶住邱处子,但邱处子已经死了。 他本就身受重伤又被姜一辣击破要害,不死才怪。 看着怀中名震天下的老人,田宇一阵惋惜,同时也敬佩之极。临死之前还能重伤一流高手的姜一辣,丹穴派四大长老果然名不虚传。 远处,破空嘈杂声急速传来,田宇不用看也知道是梦如烟一行人赶来了。 他封住邱处子的伤口,抱起正想离去,突然眼前白影一闪,一阵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 望风崖上,浮云突然弥漫起来,飘渺如仙境。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云中若隐若现,乌黑的秀发被清风托起,说不出的飘逸,言不尽的柔情。这是一个女子,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竟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这人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温柔的笑容。这世间似乎就没有能让他烦心的事,也没有任何人能像他永远保持着开心的笑容。这样的人除了田宇外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 他看向女子,眼神温柔如水,眼睛似都可以说话。她看向男子,眼神同样温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微微一笑,嘴巴两边的小酒窝悄悄的凹陷下去,带着淡淡的红晕。 这是一个让人无可挑剔的女子,浑身上下,多一分就多了,少一分就有缺了,简直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整个人更似用世间绝美的美玉雕刻而成的。任谁见了都会惊呆的,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自己做梦了。 田宇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哪怕他不是第一次见她。 田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让我似乎身在梦中?” 女子嗔怪的看了一眼田宇,没有柳倾城的淡然,没有梦如烟的风情,却是世间最让人沉醉的。柔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当日离别之时我是怎样和你说的。”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田宇也不由痴了。世间怎会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出现在凡尘之中?这本该是在九天之外的仙女。光是这绝美的容颜,也足够让天下倾覆,却偏偏还有着迷人的声音;光是这迷人的声音,就是木头人也得神魂颠倒,却偏偏还有着绝美的容颜。 真正的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田宇摩挲着下巴,都磨红了,还是吱吱唔唔的没有说出话来。 面对女孩子,他一向进退有度,但今日却也不由得心虚了。 女子笑了,笑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诱人,道:“你再摸,你再摸就要把你的下巴摸掉了。” 田宇讪讪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把手放下,背在身后。道:“其实我也只是刚到这里的,本想等把这里的事办完了就去找你。” 女子脸上淡淡的不满消失无踪,眼神更是温柔得差点滴出水来,田宇从不害怕异性看自己,他一直认为只有有吸引力的男子才会讨女人喜欢,才会有很多女人看他。当然,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足够吸引力的男人,但现在,他却被女子看得有些心虚了。 但他从来不会在女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弱点的,脸上还是带着让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讨厌的笑容,道:“我脸上是不是长花了,有这么好看?” 女子噗的一声捧腹大笑,道:“你的脸上又怎会长花呢,但比长花好看。” 田宇的脸也不由得红了,他是很少会在女孩子面前脸红的。干咳了两声,问道:“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女子道:“得我先问完了你再问。” 在她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注视下,田宇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你先问吧。” 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已不再温柔了,道:“梦如烟是不是很好?你是不是已喜欢上了她?你们都做过什么?” “啊?”田宇忍不住大叫,还好周围没人,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了一眼女子,嘿嘿笑道:“她要杀我,你说好不好?” 女子却不跟田宇嬉皮笑脸,态度更严肃了,眼神中多有一丝幽怨之色,道:“我说的是之前。” “难道她什么都知道?”田宇突然觉得全身一阵燥热,讪讪道:“之前也没什么啊。” “哼!”女子竟然一声冷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田宇。 田宇心里自然清楚的很,女人会对男人那事不爽,除了她已看上了那个男人外,再无其它。 只不过他虽对女人了解,对于感情却是一张白纸。干咳了两声道:“现在该我问你了吧?” 女子这才转过身来,嗔怪的看了一眼田宇,道:“我还没问完呢。” 田宇使劲的摸着下巴,一脸无奈,道:“那你问吧。” 女子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啊?”田宇又叫了一声,连忙道:“谁说的,哪里有!” 女子瞅了他一眼,道:“青湖城的龙语是怎么说。” 田宇呀道:“你连这都知道。” “哼”女子冷哼了一声。 田宇真的差点把下巴给搓烂了,他可以肯定,今日他搓下巴的次数绝对比以前所有加起来的多。 田宇苦笑道:“那只不过是个阴谋,我现在还在调查着呢。” 女子冷冷道:“有些人恐怕很享受吧。” 田宇无话可说,那非但不叫享受,简直是折磨。 过了一会女子面上的神色才回转好多,道:“我问完了,你问吧。” 田宇顿了一下道:“你怎会来这里?” 女子狠狠的瞪了田宇一眼才道:“我家就在这里,你竟然从来没有找过我。” 田宇又使劲的摩挲着下巴,道:“原来你家就在这里呀,那怎么都没见你?” 女子道:“我有事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便听说有一个叫‘田宇’的大魔头在这里兴风作浪,我来除魔卫道。” 说到“兴风作浪”四个字时她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到“除魔卫道”四字时还不由握起拳头在田宇面前摇晃,如玉一般的拳头,实在诱人已极。田宇恨不得一把抓过来,但还是忍住了。 田宇笑道:“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女子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后四字还故意拖长了语气。 对于这样一个人,田宇实在是没办法。他怎么觉得玉玲珑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昔日在清风山上遇到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女人嘛,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见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肯定和第一次相见时是不一样的。如果一个女人,你无论什么时候和她见面都是一个样,那只能说那个女人实在太没内涵了。 不过田宇更好奇,玉玲珑怎会知道他的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青湖城的事?” 玉玲珑道:“难道你还不想让我知道?” 田宇苦笑道:“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玉玲珑瞅了一眼田宇道:“我们醉仙居消息最灵通了,你那点丑事才发生我就知道了。” 田宇问道:“醉仙居?在哪?” 玉玲珑道:“在平安镇啊。”接着像是想到什么,道:“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外天、楼外楼’呀。” 田宇脑袋轰的快要炸开了,玉玲珑竟然是“天外天、楼外楼”的人,那且不是和梦如烟一伙的。姜一辣虽然现身击杀了邱处子,但他绝不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主使,因为他和梦如烟不是一伙的。难道这次阴谋是玉玲珑他们一手策划的吗? 任何人是幕后主谋田宇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但这个剔透玲珑的女子,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但事实不正是往往让人出乎意料吗? 第三十一章 盗尸 第一次见面时,玉玲珑就给田宇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象。 那时,田宇还没有走出黑风镇,遇到玉玲珑时,直接惊为天女。当然,现在玉玲珑在田宇心目中也是完美无瑕的。 然而这个剔透玲珑的女子竟然是“天外天、楼外楼”的人,和梦如烟是一伙的。恐怕和这次阴谋脱不了干系? 田宇顿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哪怕他亲自揭开梦如烟的面具时,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他现在的确是怕了,实在是怕!他怕玉玲珑就是幕后的主谋之一。 玉玲珑清纯的目光在田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突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用手指戳了戳田宇的左肩,眼中似是有淡淡的担心,道:“我送你的挂坠呢,你没带在身上?还是你丢了?” 田宇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女子,勉强笑道:“我怕出来弄坏了,藏在家里呢。” 玉玲珑顿时笑了,道:“真的?不是你送人了吧?” 田宇笑道:“怎么舍得送人!” 玉玲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微风一过,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弥漫开来,田宇不由得痴了。 玉玲珑道:“你怀疑我是和梦如烟一伙的,是不是?” 田宇点了点头,脸上浮上了凝重之色。 玉玲珑看在眼里,面上洋溢着小女子幸福的笑容,道:“我自然不是和她一伙的,只不过我哥哥是她的主人。” 田宇惊道:“你哥哥?难道你哥哥是‘天外天、楼外楼’的主人?” 玉玲珑脸上流露出一丝得色,笑道:“除了我哥哥,还有谁能建立‘醉仙居’这样的绝妙之地。” 醉仙居的确是绝妙之地,可想而知它的主人也是一个绝妙之人。但若它的主人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的话,那这个主人就实在让人胆寒了。 玉玲珑接着道:“但她背叛了我哥哥。” 田宇惊喜道:“梦如烟背叛你哥哥,也就是说梦如烟所做的一切不是你哥哥安排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玉玲珑瞅了一眼田宇,但脸上笑容更灿烂了,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梦如烟是我指使的,你关心我,是不是?” 田宇回避她的目光,干咳了两声,但他的确是大出了一口凉气,心间说不出的爽快。 玉玲珑道:“你想不想知道梦如烟为何要设计陷害邱处子?” 田宇脱口道:“当然想知道,实在做梦都想。” 玉玲珑道:“其实梦如烟也很可怜,邱处子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田宇呀道:“为何?” 玉玲珑道:“这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梦如烟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实在可怜的很。来到了这里,被我哥哥收留了下来,还传授她道法。” 田宇仔细听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平安镇,不知受了多少苦。他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可怜。问道:“那她的父母呢?她难道没有家吗?” 玉玲珑道:“她有家,而且还是一个实力颇大的家族。” 田宇没有说话,他或许猜到了些什么。 玉玲珑道:“她本不叫梦如烟,这是我哥哥替她取的名字,她本名杨月茹,是冀水城杨家家主的掌上明珠。五年前,丹穴派扩充领地,收编了周围七八个城池的地盘。由于丹穴派势大,好多势力都不敢违抗,归降了丹穴派。” 田宇接着道:“但冀水城的杨家家主向来不服丹穴派,更不想把祖宗的基业拱手送人,所以便率领家族老少,誓与丹穴派抗争到底。” 玉玲珑呀道:“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 田宇笑道:“这可是大事,天下谁人不知。” 玉玲珑点头道:“丹穴派并没有强攻冀水城,但在短短的十日内,杨家族内高手死得死,失踪的失踪。” 田宇道:“杨家不战自败,从此在天下除名,冀水城已成了无主之城,丹穴派顺利的接管了。” 玉玲珑脸上浮上了一抹冷色,道:“虽然丹穴派算计的不错,但还是让梦如烟和他的二叔成了落网之鱼。” 田宇问道:“难道老瞎子就是梦如烟的二叔?” 玉玲珑点了点头,接着道:“杨家突然消失,算得上一件大事,谁不知道是丹穴派在暗中动的手脚,奈何在丹穴派的虎威之下,天下人是敢怒不敢言。” 田宇无奈的笑道:“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接着道:“想来当时暗中对杨家下手的人就是邱处子和甘戈了。” 玉玲珑道:“就是他二人,梦如烟一直想报仇。没想到竟趁我和哥哥离开醉仙居时,她就布局下手了。” 田宇苦笑道:“若不是你出现,我几乎已认定了梦如烟的主人就是幕后主谋。” 玉玲珑道:“我哥哥知道这件事后异常的愤怒,所以我们就赶了回来。” 田宇脱口道:“你哥哥也回来了,带我去见见他。” 对于“天外天、楼外楼”的主人,田宇一直是好奇得很的。 玉玲珑瞅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 田宇也不由脸红了,他知道玉玲珑一定是误解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道:“昔日在醉仙居,我还发现了一个人,那人绝对不是老瞎子,却不知是梦如烟的什么人?” 玉玲珑道:“他不是梦如烟的什么人,只不过邱处子也是他的仇人。” 显然玉玲珑是知道那人的,不过她若不说,田宇也不会问的。 玉玲珑看着田宇道:“你可知我来见你还有一个目的?” 田宇好似早就知道一般,道:“你说。” 玉玲珑道:“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次事件真像的人,梦如烟虽然瞒着我们借用醉仙居的力量,但他始终是有苦衷的。” 田宇道:“我不会把真像说出去的。” 对于梦如烟这样的人,田宇实在不忍心伤害她。 玉玲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道:“但你放心,梦如烟已经为你洗清了身份,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 田宇倒是吃了一惊,问道:“她去哪了?” 玉玲珑道:“我哥哥已经把她带走了。” 突然,玉玲珑有些不舍的看着田宇,田宇心间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玉玲珑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也要走了。” 说完,竟不等田宇反应,直接飞走了。看着离去的身影,田宇似乎又看到了昔日在清风山后的女子,谈吐文雅,举止娴淑,却说走就走。 田宇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田宇在望风崖上站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然而当他回到安放邱处子尸体处时,邱处子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肯定不是梦如烟做的,既然邱处子已死了,她大仇得报,而且玉玲珑的哥哥现身带走了她,她没必要还对一个死人的尸体嫉恨。 尸体倒像是被偷走的,因为无论是丹穴派的人还是散修,当见到邱处子的尸体时,一定会惊讶,尸体摆放的地方距离田宇本就不远,田宇一定能听到声音的。但他毫无察觉,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有人来偷了邱处子的尸体。只有偷的人才不愿被人发现。 但谁会去偷一具死尸呢? 田宇摸着下巴,突然眼前一亮。若是在别处他绝对想不出会有人偷尸体。但在这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死人感兴趣的人。 —————— 果然,梦如烟已经帮田宇洗脱了罪名。她当着众人之面说出了那夜在“天外天、楼外楼”的事。 那颗银针不是田宇发出的,而是暗中的邱处子,田宇自然不是和邱处子一伙的。她之所以要陷害田宇,是想让暗中的邱处子放下戒心,引他出洞。而且她在诉说隐秘的时候还觉得万般羞愧,觉得对不起田宇,没有脸再见田宇,于是便决定远走天涯。 梦如烟这话本来不可信,但硬是好多人信了。 田宇仔细的分析得到了四个原因,第一、梦如烟实在是太美了,已得到了大多男人的倾心;第二、梦如烟是当事人,既然她都说田宇不是魔教的人,自然有很多人相信;第三、梦如烟因为愧疚要远走天崖不再现身,已伤透了一些人的心,她已然成为不少人心目中的仙女,仙女临走前说的话,自然是有人信的;第四、散修之中也不乏聪明才智之辈,他们已然意识到被利用了,但丹穴派的甘戈、邱处子都是死伤在他们手里,即使他们心中明白梦如烟是幕后黑手,自然也不敢公诸于众了,宁愿将错就错,把一切罪过推在邱处子身上,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也永远是推脱责任最好的对象。 有这四个原因,田宇就是真的魔教中人,恐怕也没人会放在心上了。因为好多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毕竟丹穴派的甘戈和邱处子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中,他们也心中不安,早退早好。 但丹穴派的人可没这般好糊弄,到现在,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是梦如烟设计陷害邱处子和甘戈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然而梦如烟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既然找不到梦如烟,只有把火气发在田宇身上了。奈何不仅无尘出面保证,平安镇里还有好多散修愿意为田宇证明清白。 这到让田宇疑惑了,无尘为他担保倒是在情理之中,那些散修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不说他是魔教就好了,怎会还出来作保呢?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那些散修一定是醉仙居主人的追随者。 在诸多因素之下,丹穴派的人虽然对田宇还有怀疑和嫉恨之心,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田宇泄恨了。 毕竟现在田宇可不是陷害甘戈的魔头,乃是好多人可以证明的良民。 田宇真的觉得好笑,自己是正道还是魔教竟然还要人证明。他之所以被认为魔教,还不是那些人一手促成的。 真是人言可畏啊! 这次风波算是平了,但是丹穴派的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自然不知道邱处子已经死了,但知道邱处子失踪了。 作为丹穴派四大长老之一的邱处子,乃是丹穴派的顶梁支柱,若有什么闪失,对丹穴派来讲是无法弥补的损失。所以不仅丹穴派的人,连无尘无相,司徒兄弟,还有柳倾城都动身,在鸡足山到处寻找。 而田宇,反而回到了平安镇。 第三十二章 离开 任何人做错事都呆不下去的,所以现在平安镇很安静,很冷清。 连平安镇最大的客栈平安客栈都关门了,他们的掌柜安乐全更是早早的收拾行囊走人了。毕竟那次饭店内毒死人的事件实在诡异离奇,骇人胆魄。谁还愿意在这开店? 盛名一时的醉仙居已成为了废墟,它的毁灭象征着平安镇的落幕。 萧索,落寞,凄凉...... 这就是平安镇的真实写照。 大风吹过大街小巷,卷起了地上的废纸灰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大街上。此人背着一根“黑棍”,看上去有些萧索,不正是田宇。 突然,田宇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前面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 当然,这不是人的尸体,也不是流浪猫狗的尸体,是一只猴子。 这猴子已经瘦的只剩骨架了,身上的毛发都快掉光了。谁会养这么丑的猴子? 田宇走过去抱起了猴子,猴子全身也已冰凉,死了最起码有一两个时辰了。看着消瘦的猴子,田宇的面上也不由浮现了一丝难过。 因为这只猴子就是一直跟着老瞎子的猴子。虽然老瞎子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之一,还害得田宇亡命逃跑过,但无论怎么说,他还是给田宇很多快乐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是不短。 他没有说什么,抱着猴子走到一处偏僻的荒地上,挖了个坑把猴子埋了。看着微微凸起的小土包,他站了半响。 活着的时候,人或许和猴子有很大的差别。但死了之后呢?还不是一个坑,一具尸! 过了好一会儿,田宇才微微吸了一口气,脸上渐渐的洋溢出笑容,灿烂的笑容。 往事已成云烟,明天依旧美好。 他闪身进了平安镇,没入一个巷子里。像是要找什么人。 他的确是去找人,找偷走邱处子尸体的人。 —— 偏僻的角落,破烂的房子。无论门外还是门内,都已长满了杂草。平安镇最是热闹的时候都很少有人来,就更别说是现在了。 这是一个义庄,里面摆着很多黑不溜秋的棺材。只是这些棺材早已掉漆脱皮,显然是摆了很长时间了。 然而此时,屋内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可见腾腾热气在屋内弥漫,时而还传出敲打的声响,有些诡异。 怎会有人来这里熬药呢?难道是鬼! 屋内有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这人书生打扮,带着书生帽,穿着秀才袍,长得白白净净。是他在熬药,当然,看他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鬼。 在火炉旁,摆着一张桌案,案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这死人身上裹满了布条,插满了银针,乍眼看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粽子。 没多久,药缸内的药就冒出了气泡,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包成粽子的死人丢入药缸内,看样子还真像煮粽子。 男子并没有闲着,每隔一刻钟就会来到药缸旁,向里面注入真气。他的真气是碧绿色的,如水一般在药缸内游动,缓缓的注入死尸之内。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男子向缸内注入八次真气,可缸内的死尸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男子顿时暴跳如雷,背着手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 “他妈的,死得也太彻底了吧,白白浪费我的好药。” 男子踱步三圈,走过去把尸体从药缸内捞出来,直接就丢在角落里,看样子简直是厌恶之极。 “哈哈——鬼医宋仁中号称医死不医活,没想到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男子挡住了光线。 男子脸皮跳了跳,看着门口的人怒道:“你是谁?” 门口的人正是田宇,田宇笑道:“来找你的。” 男子一声冷哼,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送人终,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医。” 田宇走到屋子,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尸体,这具尸体虽然包裹得像粽子,但他还是认出来是邱处子。没想到一代正道巨头,死后却被人当作试验品,真是可悲可叹。 田宇笑道:“除了你宋仁中外,还有谁会对死尸感兴趣呢?” 男子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田宇,突然笑道:“好眼力,我就是鬼医宋仁中,找我何事?” 田宇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宋仁中承认得这么快。但他还是面带微笑指着角落里的尸体道:“找他。” 宋仁中呀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田宇笑道:“自然是来找他的,当然找他之前还得找到你。” 宋仁中脸色微变,怒道:“他妈的,这邱老头死了都这么有名气,人人都来找他。”说着一脚就向邱处子踢去,只见他脚尖过处,旋风骤起,劲风如刀。 田宇一掌拍出,顿时一个绿色真气轮从手心冒出,击碎了劲风。 宋仁中怒道:“你小子竟敢阻止我。” 他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叫田宇小子,真有些好笑。 但田宇没笑,这宋仁中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恐怕年纪不会下一百岁了,简直就是一个老魔头。 说话间宋仁中已向田宇踢去,转瞬踢出了十八脚,顿时凭空出现无数刀刃,疯狂的向田宇笼罩而去。 田宇却是不惊,双手连连拍出,化解了危机。一边出手一边笑道:“你医不活他也不用毁尸灭迹吧,反正只有我知道,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宋仁中脸上现出了一丝冷笑,道:“比起你,我还是相信死人。” 说着双爪如虎,撕裂虚空,速度快到了极致,转眼的瞬间便攻出了七七四十九招,端是恐怖之极。 田宇并指如剑,指尖剑芒吞吐,快速挥出。顿时“砰砰砰”的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宋仁中阴笑道:“你也不用担心,等你死了说不定还会把你医活。” 田宇笑道:“我也不怎么相信活人。” 说着凌空飞起,整个人旋转得像个陀螺。反手拔出背上之剑,转瞬劈出五十剑。顿时剑芒如流星,划破了虚空,直接把宋仁中给包围了起来。 在如此之多,如此恐怖的剑气之下,宋仁中若是被击中,恐怕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宋仁中的手段也非凡俗,双手快速挥舞,顿时在周身形成一个碧绿色的真气罩,护住了他。 “砰砰砰——” 数十声大响,田宇发出的剑气全部击在真气罩上,宋仁中脸色涨红,蹬蹬向后退了七步才稳住身形。 田宇没有再次进攻,定下手来道:“你真气损耗过大,再打下去,你必败无疑。” 宋仁中脸色变了变,咬牙道:“要不是为了这个死人,我也不会消耗了七成内力,你小子又怎会是我的对手。” 田宇笑道:“但现在你的确不是我的对手。” 宋仁中愣了半响才道:“现在的确不是,但你也杀不死我。” 田宇不置可否,道:“我并不是来杀你的。” 宋仁中倒是一愣,呀道:“你不是来杀我的?” 田宇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来找他的。” 还不等宋仁中开口,他接着又道:“当然,顺便也来找找你。” 宋仁中瞪着田宇,道:“找我干啥?” 田宇道:“医人。” 宋仁中脱口道:“我不医活人。” 田宇笑道:“但我就是来找你医活人的。” 宋仁中道:“那你找错人了。” 田宇道:“找的就是你。” 宋仁中道:“我不医活人。” 田宇道:“那你就得变成死人。” 宋仁中笑了,道:“我说过你杀不死我。” 田宇也笑了,道:“但你不能活着离开。” 宋仁中终于是变了颜色,田宇虽然是笑着的,但他知道,这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是没有说谎。 田宇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有时间。” 宋仁中心中一喜,道:“的确是要考虑考虑。” 田宇笑了,觉得这个宋仁中还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他很聪明,只要能休息,他就能恢复法力,只要他恢复法力,田宇就拿他没办法。但田宇并不傻,笑道:“我相信丹穴派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们见到你把邱处子搞成这样,我相信一定不会像我这么客气了。” 宋仁中冷笑道:“他们又怎会找到这里?” 田宇道:“我能找到这里,他们为何就找不到。” 宋仁中沉默了,若是让丹穴派的人知道他拿邱处子做实验的话,非拔了他的皮不可。道:“好,我答应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田宇笑道:“其实找你这并不难。” 宋仁中倒是一愣,道:“怎么容易了?” 田宇笑道:“只因为你是宋仁中,宋仁中是谁?是医死不医活的鬼医,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了,死人最多的地方除了坟地外当然就是义庄了。” 宋仁中突然大笑起来,道:“不错,一点也不错。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了解我的,我突然发现你不是那么讨厌了。” 田宇也笑了,没想到恶名昭著的宋仁中也是性情中人,并不是那么讨厌。 宋仁中答应跟田宇走了,两人在一起倒像多年的老朋友,挺聊得来的。田宇在义庄周围留下了标记,相信丹穴派的人能找到这里。当日他们就离开了平安镇。平安镇的事算是了了,但田宇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回青湖城的路上,竟然发生了一件比这里还要可怕十倍的事。 第三十三章 截杀 风回山脉,横陈北方大地之上,挡住了北漠风沙南下,护住了中原秀美河山。越往南走,风回山脉的山越发清秀。 北门山,风回山脉南面第一座山。这山虽然说是一座,其实可叫两座了,因为山的中央是一道宽阔的裂缝,像是被人用剑劈开似的。只是能劈开这山的人也不叫人了,叫神;能劈开这山的剑也不叫剑了,叫神剑。 这就好似一道门户,通往北边的门户。北门山之名想来也是这么来的。 “走过这北门山就是中原了,还是中原好。” 两人走在北门山之中的道路之上,脚步轻盈,落地无声,说是云游更为恰当。 这是两个男子,年纪都不大。一人身穿浅灰色长袍,身背黑棍,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另一人却是书生打扮,长得眉清目秀,文文静静的,只是面色不是太好看,看样子好似对富饶秀丽的中原不是太感兴趣。 此二人正是田宇和宋仁中。 田宇看了一眼宋仁中道:“先生怎么一脸愁容?” 宋仁中瞟了一眼田宇道:“中原那个地方简直糟透了。” 田宇笑道:“难道你要反悔不成,现在你真气都已恢复,想走我也拦不住。” 宋仁中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宋仁中是言而无信的人吗?”说完,竟加快了速度。 田宇在后面不由笑了,宋仁中之所以不想去中原,恐怕还担心凤阳城李家的人。他把李家家主医好又弄死,李家的人恨不得拔他的皮抽他的胫。当下加快脚步追上宋仁中,笑道:“先生莫不是怕李家的人找麻烦?不用怕,有我在定能保护先生周全。” 宋仁中一声冷哼,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保护老夫,不知天高地厚。”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小了。 田宇已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你已发现不对劲了?” 宋仁中点了点头,道:“此地秀美山川,虽然人踪甚少,但飞鸟走兽还是很多的,今日怎会如此安静?” 田宇低声道:“恐怕早已有人来到了这里,惊退了那些鸟兽。” 宋仁中呀道:“难道是李家的人?” 田宇没有答话,两人已停下了脚步。两边峭壁插天,好似盒子一般把他们装在了里面。 突然,田宇朗声道:“朋友既然早已到了,何不现身一见?” 回音渐渐传远,恐怕整个北门山上都能听到。 转眼,一个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不远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似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好快的身法!”田宇和宋仁中都是一惊,他们的道行都不浅,眼力更是惊人,然而黑衣人出来的时候,他们只能看到一串残影,等人站稳了才看得清楚。 这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人,看不出是男一女,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却是一双无情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田宇见过一次,但他可以肯定,这人绝不是那个人。 宋仁中低声道:“此人不仅身法诡异,气息亦是诡异之极,看样子非邪即魔啊!” 田宇不由微微一愣,有些怀疑的看向宋仁中。 宋仁中眼中闪过一丝傲色,道:“老夫行走天下数百年,吃得盐比你吃的米饭多,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行走天下?” 若换做别人如此说田宇绝对不相信,但宋仁中说的他相信。宋仁中虽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但七八十年前就已名扬天下了。所以他说行走天下数百年,田宇倒是不怀疑,不敢说数几百年,一百年绝对是有的。 他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难怪俗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能在书本上学到的。他自负满腹经纶,可与宋仁中比起眼力,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黑衣人倒是一愣,他的出现非但没有引起两人的惊讶,两人反而在一边低声交谈着,实在是少见。沉声道:“你就是田宇?” 他不仅双眼无情,声音也无情。 田宇道:“你既然早已在这等着我,想必早已清楚,又何必问我?” 黑衣人一窒,沉声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来这等你?” 田宇道:“你既然不愿见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好事我知道了干嘛?” 黑衣人又是一窒,他杀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以前若是他出现,一定会吓得别人魂飞胆破,那些人一定会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等我?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他会回答,“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杀你!想杀!” 但田宇没问。 黑衣人沉声道:“我来杀你!” 田宇笑了,道:“从前已有人等着要杀我,但我还活着。” 黑衣人顿了一下,问道:“谁?” 田宇笑道:“一个很有趣的人,相当有趣。” 黑衣人道:“怎么个有趣法?” 田宇笑道:“我不拔剑,他就不杀我,他非逼着我拔剑,你说有不有趣?” 黑衣人沉声道:“有病!” 就在这时,田宇和宋仁中几乎同时展动身法,田宇瞬息刺出了九剑,每一剑都是刺要害,每一下都极其犀利。而宋仁中双手成爪,也攻出了九下,每一下都是致命的。 黑衣人反应却也不慢,快速拔剑对敌。但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先机,能顶得住田宇和宋仁中二人联手攻击的人,天下恐怕不多了。 田宇主攻,让黑衣人措手不及,而宋仁中乘势而入,转瞬封住了黑衣人奇经八脉。若论对穴位经脉的了解,天底下恐怕没有人能超过宋仁中了,所以黑衣人顺利的成为了他们猎物。 田宇笑道:“此人虽然身法诡异,道行却是不深,失去了先机,不被生擒才怪。” 宋仁中指着田宇笑道:“年轻人心思太多可不好哦。” 像黑衣人这种冰冷无情的人,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杀手。作为杀手话是很少的,作为杀手也从不会主动问人的。因为他们都是被问的对象。可以说,他们在杀人的时候,有几个步骤是必须走的。一是现身,二是被人问,三是杀人。 第一黑衣人做到了,第二田宇却是没做,他没有问引起了黑衣人的好奇,黑衣人一奇怪自然要问,黑衣人一问两人的位置就颠倒了,位置一颠倒,黑衣人的节奏自然就乱了。虽然这种乱只是微乎其微的,但高手过招,一丝的乱都是致命的。 黑衣人强项是身法,若是他先出手,田宇他们自然一时手忙脚乱。但田宇他们先发制人,抑制住了黑衣人的长项,专攻黑衣人的弱处,黑衣人败阵是必然的。 宋仁中扯开黑衣人的头套,这是一张麻木无情的脸,当然,也是一张死人的脸。 黑衣人已经死了,当然,不是田宇他们杀死的。 宋仁中道:“服毒死的,他们这些杀手牙齿内都含着剧毒,毒药上包着一层腊皮,平时倒是没事,但只要一咬破腊皮,毒药进入腹中,就没救了。” 田宇不由心中一寒,杀不死别人自己就得死,这是这样的人生。不由道:“但他们万万想不到,专医死人的鬼医就在我身边,就是自杀了,也照样医活问问底细。” 宋仁中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是人不是人我都医啊,我的药可是很贵的。” 当然,田宇不指望宋仁中能把这死人医活。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铁块。 铁块正正方方,黑不溜秋,正面刻着两个字“十一”,后面刻着一个字“丧”。 宋仁中道:“拿来我看看。”说着从田宇手中抢过铁块,突然变了颜色,惊愕道:“小子,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 田宇摸着下巴,道:“好像也没有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 宋仁中摇了摇头,道:“小子,你完了,竟然惹了他们,看来等你死后我再来把你医活吧。” 见宋仁中不像在开玩笑,田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难道你知道这个人?” 宋仁中没有说话,但神色却凝重的很。 田宇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宋仁中看了一眼田宇,道:“可以要你命的人。” 田宇心间不由一沉,难道是魔教的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但他也没有正面和魔教冲突过,魔教没必要要他的命吧? 还是另有其人? 梦如烟?丹穴派的人? 田宇觉得不会。梦如烟已被玉玲珑的哥哥带走了,既然帮他澄清了又何必还来杀他?丹穴派的人也不可能,他们虽然对田宇没有好感,但毕竟心里还是清楚,田宇并没有陷害甘戈和邱处子,他们气量就是再狭窄也不会要田宇的命吧! 田宇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没有和谁结下要命的恩怨。 宋仁中把铁块丢给田宇道:“你留着作纪念吧,我还是先走一步了。” 田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笑道:“难道宋仁中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宋仁中无奈,骂道:“老子几百岁了,难道就不能放尊重点。” 田宇笑道:“好好好,是言而无信的老人。” 第三十四章 杀人不止是用手的 宋仁中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还笑得出来,接下来有你哭的时候。” 田宇摸了摸下巴,笑道:“既然接下来要哭,那现在还是赶紧笑笑吧。” 宋仁中也不由微微一愣,越发觉得身边的年轻人与众不同了,接着摇头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田宇笑了,但没有说话。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人既然截杀失败,暗中之人想来也不会就此罢手的。接下来的路,还不知会遇到多少麻烦。不过既然猜不出是谁想对他下手,他又何必去伤脑筋呢。既然现在无论是笑还是哭,接下来的路都不会好走,那又怎会不笑,多笑笑神经就会轻松些,神经轻松些脑袋就灵活些,脑袋灵活些遇到事就机灵些,机灵些自然就安全些。 想着想着,田宇笑得更灿烂了,他一直喜欢笑,但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多笑笑有这么多好处,那又怎会不笑呢。 宋仁中直觉得身旁的男子疯了,被吓疯的。恐怕也只有疯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如此开心。 当然,田宇不是疯子! 接下来的路,超乎二人想象的顺利,别说还遇到杀手了,就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都没遇到,他们就来到了中原北部第一城,也是十大古城之一的暮阳城。 暮阳城,城如其名。如暮色中的夕阳,这已不知屹立多少年的古城、巨城,如今已是分外沧桑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客栈内,房间中。烛火微微跳动,田宇躺在床上,翘着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烛火,他的心也随着烛火跳动。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没有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的心事才会流露于表。 突然半道遭截杀,这对于任何人来讲都不是好事,任何人都不会置之不理、不了了之的。接下来肯定还有无限凶险,他得万事小心。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田宇起身打开门,门外之人竟是宋仁中。 宋仁中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自从见到那个刺客,应该说见到刺客身上的铁牌后,他的神色就不是太好看了。 深夜来寻,一定有事。 田宇笑道:“都三更半夜了,先生怎还不睡?” 宋仁中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是没睡?” 两人也已坐下,田宇倒了杯茶水递给宋仁中。 宋仁中脸上多有为难之色。恰好田宇向来是识趣之人,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宋仁中顿了一下道:“我宋仁中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田宇道:“绝对不是。” 宋仁中道:“我既然答应你,本该一定去的。” 田宇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宋仁中道:“但我现在实在是去不了了!” 田宇没有多少惊讶,问道:“为何?” 宋仁中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宇,道:“我能不告诉你吗?” 田宇是一个识趣的人,展颜笑道:“你若要告诉我,我也拦不住。” 宋仁中也笑了,道:“说实话,我已喜欢上你这个年轻人了。” 田宇摸了摸下巴,叹道:“可惜你是男人。” 宋仁中笑了,喝了一口茶,道:“可惜你不是女人。” 两人相视大笑,恐怕也只有这样两个奇怪的人,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宋仁中道:“虽然我不能和你去,但你把那人的病情跟我说一下,我可以为你配药。” 田宇呀道:“这也行?” 宋仁中道:“对我来说没什么不行的。” 田宇点了点头,道:“那人是青湖城龙家的大小姐,名为龙语。” 宋仁中截口道:“等等,青湖城的龙语?是不是一个小姑娘?” 田宇呀道:“是个大姑娘,难道你认得她?” 宋仁中道:“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小姑娘,她的病我看过。” 田宇这才大吃了一惊,既然鬼医宋仁中已帮龙语看过病,为何龙家的人还要设圈套让他来找宋仁中?这不合常理。问道:“龙家的人已请到了你,那你为何不把龙语的病治好?” 宋仁中道:“哪是龙家的人请我,就凭他们,我还不给他们面子!” 田宇呀道:“那是谁请的你?” 宋仁中道:“不是谁请的,是我自愿的。” 田宇有些不相信,疑惑道:“你自愿的?” 宋仁中道:“你可知我行医多少年了?没有个三五百年也有一二百年了,病人对于我来讲,就好似酒对于酒鬼一般,病越重的人,就好似越美的酒,酒鬼会因美酒而上瘾,我会因病人而上瘾。” 宋仁中一脸陶醉之色,看样子现在恨不得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田宇听得呆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一个医出瘾来的人,这鬼医宋仁中实在有趣。 田宇道:“因为你医人医出了瘾,所以病越重的人对你吸引力越大,是吧?” 宋仁中道:“算是吧,相对于病重的人,我更喜欢死人。” 田宇哑然,虽然他知道宋仁中喜欢和死人打交道,但听他本人讲出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田宇道:“那你为何不帮龙语治好?” 宋仁中冷笑一声,道:“我可以帮任何人看病,但并不是任何人我都医的。” 田宇无话可说。 宋仁中道:“既然你要救那小姑娘,我倒不妨把治疗她的药方给你。” 田宇一喜,道:“你把药方给我,你也不必非要和我去了。” 宋仁中道:“其实这药方很简单,只要一味药即可。” 田宇问道:“一味药?什么药?龙语所患之病是什么病,为什么好多大夫医治不好,而你一味药就可以医治了?” 宋仁中不屑道:“那些都是庸医,龙语所患之病也非什么大病,只不过是内毒攻心所致,只要以绿荫鬼骨木的汁液泡上三天三夜,就可以除去内毒。” 田宇道:“绿荫鬼骨木?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宋仁中道:“这是一种极阴极寒的植物,这世间是很少有的。” 田宇道:“你有没有?” 宋仁中道:“哪有?不然当日我就把小姑娘的病治好了。”说完觉得自己说误了嘴,一下闭口不言了。 田宇打击道:“难怪你看了病却不医,原来是你医不了啊?龙语可知你帮她看过病了。” 宋仁中瞪了一眼田宇道:“老夫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要偷偷的看一个人的病还会让她知道?” 田宇问道:“什么地方会有这绿荫鬼骨木?” 宋仁中道:“天下之大,也只有一个地方会有。” 田宇脱口道:“哪里?” 宋仁中道:“悬空寺。” 田宇微微一惊,道:“悬空寺地处湘水之南,乃天干气热之地,悬空寺之内三千佛陀所修炼的法术都是至刚至阳的,那里又怎会有这种阴晦之物呢?” 宋仁中道:“还就是那里有,其它一处都没有。” 看样子宋仁中没有说谎,可田宇还是不怎么相信,悬空寺的和尚最忌讳阴晦之物,又怎会有至阴至寒的绿荫鬼骨木呢? 宋仁中道:“既然药方已给你了,我的诺言也算实现了,现在就此别过吧。” 田宇呀道:“难道你连夜就走。” 宋仁中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看,道:“不得不走。”犹豫了一下道:“我看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田宇问道:“哪些人?” 宋仁中闭口不言了。 —————— 初生的骄阳永远是那么美丽,早上的空气永远是那么清新。 田宇一般起得很早,看日出,吸朝气。 宋仁中自然是走了,田宇更没有挽留。但他的走却提醒了田宇,接下来得步步为营。因为能让宋仁中害怕的人,绝对是能要田宇命的人。 对于自己的命,田宇一直是很宝贵的。 这个饭店的服务很周到,才看见田宇把窗子打开,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便送来了热水。不仅送来了热水,还要帮田宇洗簌。 田宇自是住过不少的酒店,但这里绝对是服务最好的。 这个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的不华丽却很干净,一张小脸蛋红彤彤的,很漂亮,当然也很害羞。 田宇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让她更害羞的低下了头去。 田宇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低声道:“小的叫小红。” 田宇摸了摸下巴,笑道:“小红,好名字,和你很搭配。” 小红把热腾腾的水倒入了木盆之中,用她那光滑细嫩的手浸湿了毛巾轻轻拧干,双手托着送到田宇面前。 田宇盯着那双细嫩的手,突然猛地伸出手去,抓住了那诱人的小手。小红一惊,想把手缩回去,但田宇抓得实在是有些用力,让小姑娘的脸都有些白了。 田宇右手抓着小姑娘的手,左手轻轻的抚摸着,笑道:“如此光滑细嫩的手用来干这粗活,且不是可惜了!” 女孩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去:“小的生来命苦。” 田宇笑道:“不是命苦,看来是自己寻苦吧!” 说着,田宇拉开她手上叠好的毛巾,毛巾中竟然藏着一颗细又长的针,针上的颜色是惨碧色的,看样子是淬有剧毒。只要被这颗针扎到,只要稍微弄破点皮,恐怕任何人都得死。 好毒的针! 田宇心中不由一寒,到底是何人要如此对他? 他把针捻了丢到床底下,还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女孩,道:“小小年纪不该玩这种东西的,一不小心毁了容就不好了。” 女孩的脸已苍白如纸,瞪着田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田宇笑道:“饭店的婢女,不仅要为客人洗簌,还要洗碗刷筷,一双手整天泡在水里,皮肤不仅有很多老茧而且苍白的很,而你的手不但细嫩还红润,我哪还敢相信你是这里的丫鬟?” 女孩脸色变了变,苍白之色渐渐消失,又浮上了诱人的红晕,羞答答的道:“你很聪明,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田宇又加大了力道,握住那双粉嫩欲滴的手,失笑道:“难道你还能杀得了我?” 女孩笑了,道:“杀人不止是用手的!” 说着,她的头已向田宇的脑袋撞去。 【朋友们感觉可以的话请按一下玉指给个收藏给个推荐,谢谢!】 第三十五章 黄金手 丽日,清风、碧空。 早上的时候,不仅太阳美,风清爽,连人看上去都比平常美丽,帅气。 特别是带着蒙蒙睡意的女孩,打开闺房,微微打着哈欠,说不出的醉人。 当然,男人也很帅气,生龙活虎。 所以无论是家中还是大街之上,一眼看去,似乎人人都变得可爱极了。 一个美丽而和谐的早晨!只是在这和谐的早晨,却往往有些不和谐的因素。 两人风尘仆仆,一脸不快的进了暮阳城。虽然他们长相并非万中挑一,可在这个充满朝气的早晨,却是那么的扎眼。 两个男人,病怏怏的,看样子像是赶了不少路似的。 他们的确是赶了不少路,风雨兼程。不然衣领上就不会留下明显的汗渍,嘴皮就不会干了半截。 一个个子不是很高,身子精瘦,长着一张细长细长的脸,眼睛很小,鼻子反而大,嘴巴也很小,此时已是蓬头垢面,说不出的狼狈。另一人,身材壮硕了许多,手中提着一杆毛笔,只是这毛笔大得出奇,比平常人家用的榔头还要大。长得白白净净的,生着两条柳眉,一张红唇,乍一看像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他极力想保持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奈何实在太累,怂着肩膀,搭拉着长臂,形象也是让人不好评论。 所以两人才一进城,就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精瘦男子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脸上一喜,却是骂道:“他妈的,终于来到这暮阳城了,再在那鸟不拉屎的大草原上,我恐怕就得饿死了。” 白净男子鄙视的看了一眼精瘦男子,道:“我看你还是少说话吧,省着点力气,也死得晚些。” 精瘦男子看了一眼白净男子,看样子是要发怒,但又好似气球被扎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病鸡,提不起精神来。 在暮阳城这种大地方,只要你有钱,想吃什么都行。两人很快就找到一家饭店,吃过佳肴,喝过美酒后,又活蹦乱跳了。 精瘦男子骂道:“小兔崽子,出来三年连个音信都没有,害得我们出来找,遭这份活罪。” 白净男子瞅了一眼精瘦男子,冷笑道:“当初不是你叫着喊着要来找小七的吗?若不是师傅怕你道行尚浅路上危险,又怎会叫我跟着你来保护你受这份活罪?” 精瘦男子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师傅叫你出来保护我?我呸,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拖我后退就好了。” 白净男子舞动着他那榔头画笔,摇头叹道:“凡夫俗子,口臭如屎!” 精瘦男子气急,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怒道:“好好好,我是凡夫俗子,你是得道高人行了吧,看来你也不用再吃了。”说着一把手把桌上所有的菜揽到自己这边,不给白净男子染指。 白净男子却不理会,起身瞟了一眼外面的晴空,叹道:“再好的酒肉吃进肚子拉出来还不是大便,你就守着大便吧!”说完不理会精瘦男子,飘飘然走出了客栈。 精瘦男子气急,手一推便把桌上的菜全部推翻了。 店小二算是傻眼了,这二人进来时累得像狗,才几盅酒几碟菜下肚,就好似猴子被摸到屁股,尾巴都差点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已来到了大街上,白净男子拉住一个路人问道:“道兄,可否见过一个叫田小七的人?” 那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白净男子还不肯放手,又问道:“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但没我白,没我帅,年纪轻轻,当然也不算太丑的男孩。” 那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白净男子,一声冷哼,甩开手走了。 精瘦男子骂道:“你脑袋被驴踢了,你说田小七谁会知道,你要说田宇。” 没走出几步的男子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道:“你们要找的可是田宇?” 两人都是一喜,精瘦男子连忙道:“是,是田宇,你见过他?” 那人问道:“你们是田宇的什么人?” 精瘦男子道:“我是他的二师兄。” 白净男子抢着道:“我是他风流倜傥的三师兄。” 那人突然叹息道:“你们恐怕来晚了。”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精瘦男子抢先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见过他?” 那人道:“见过,从平安镇回来的人哪个没见过田宇?” 白净男子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道:“平安镇魔教中人肆掠,田宇被认为是魔教的人,现在恐怕早就被正道之上给杀了。” 精瘦男子急道:“魔教?小七怎会是魔教的人呢?” 白净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人道:“我七日前才从平安镇回来的,那时田宇刚好被查出是魔教的人,却一夜间突然失踪了,我看说不定他是躲在什么地方,或许还没死吧。” 两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哪还听得进去,对视了一眼,直接驾驭起法宝,向北边破空而去,顿时引起街道上一阵惊呼之声。 —————— 街上很热闹,接连发出惊呼之声。房间内却挺安静,寂静如死。 一个男人坐上床上,紧紧的握着一个女孩的双手。而女孩,小巧的脑袋竟然向男子撞去,看样子是想摆脱男子的非礼。可是哪个女孩被非礼会用头去撞? 一个小女孩的头,何其娇嫩,去撞一个大老爷们的头,且不是自讨苦吃? 田宇也以为她这是投鼠忌器。但很快,他就变了颜色。因为撞来的不是一个娇小的脑袋,倒是一柄黄金大锤。 女孩的额头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金甲,这金甲竟是从她身体内冒出来的,端是诡异之极。这一头撞去,别说是一个人的头,就是一堵墙也得被她生生撞出一个窟窿来。 田宇心中一惊,这到底是什么道法,能让血肉之躯变成金刚之身?但他临危不乱,眼看女孩的头就要撞在他的头上,他抓住女孩双手的右手猛的一扭,女孩的身子便转了起来。 “啪” 女孩的头撞在床架上,她的头半点事没有,床架却被撞断了。 “唰唰唰——” 破空之声骤起,女孩的双脚已快速踢来,顿时无数脚影铺天盖地,全部向田宇的面门踢去。 田宇快速挥出左手,掌风如吼,“碰碰——”转瞬挡住了女孩十余脚。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危险的感觉让田宇心头一颤,投眼看去,只见一颗颗黄金色的牙齿闪烁着灿灿的金光,女孩竟张嘴向他的右手咬去。 光虽然是金黄色的,却比惨碧色还瘆人,这一嘴下去,就是钢铁也得被咬断。 田宇快速缩手,同时右脚闪电般的踢了起来。女孩不仅不退,反而逼到了近前。田宇踢出的脚落空,顿时海底穴上绿满闪烁,一个碧绿色的真气轮盘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女孩脸色大变,想抽身而退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她脸上的金甲顿时竟化为流水,快速向腹部凝聚而去,瞬间在腹部形成一块黄金护甲。 碧绿色的真气轮击在了黄金护甲之上。 “砰——” 真气轮爆炸,女孩的身子被震得倒飞了出去,田宇的身子也撞在了墙上。 两人稳住身子,遥遥看着,一个都没有动手。因为先前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却是生与死的拼搏,消耗了不少精力,他们都在恢复精力,稳住心神。 女孩腹部破碎的金甲护罩化为流水,快速向脑袋流去,从眉心处全部流入了身体。田宇看得浑身发麻,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女孩的脸上又恢复羞答答的神态,小脸蛋红彤彤的,现在看去,谁还会想到刚才的她就好似一头黄金莽兽。 此人的道行,实在比昨日的黑衣人高了很多。 女孩率先开口了,道:“没想到你这么难杀。”她人长得像少女,声音更像少女,但田宇可不把她当作少女了。有哪个少女在交战时会有她这般老辣的身手? 田宇稳住心神,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如果我好杀的话,现在已不用你出手了。” 女孩倒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她也笑了,道:“你是我花姑子杀的人之中最有趣最讨人喜欢的,说实话,若不是收了人家十万两白银,我还舍不得杀你。” 田宇摸了摸下巴,笑道:“花姑子,好名字,比小红简直好听一百倍。” 花姑子笑道:“小子,你别以为拍拍马屁我就会放了你,我花姑子做事还从没有失败过。” 田宇道:“看来今日我要砸了你的招牌了。” 花姑子哈哈笑道,顿时变得风情万种,道:“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个男人能砸了我招牌,可惜一个都没有。” 她的笑声中,黑剑已飞到了田宇手中,花姑子不知练得何等法术,像极了金刚不坏之类的恐怖法术,田宇若是空手与她交战,即使不败,自己的双手也耐不住。 花姑子瞟了一眼田宇手中的黑剑,脸上露出一丝异色,用手扇了扇风,娇笑道:“你这剑好丑!” 田宇道:“它虽然丑,却是杀人的剑。” 花姑子抬起双手笑道:“我这双手虽然娇嫩,却也是杀人的手。”说着那诡异的金色流水快速从她眉心涌出,向她的双手凝聚而去,很快形成一双黄金手套,应该说她的双手变为了黄金拳头更为贴切。 田宇微微吸了一口气,真正的大战这才开始。 【朋友们感觉可以的话给个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三十六章 防不胜防 房间内打斗之声不绝,却没一人敢靠近看个究竟。当然,有这样一个人守在门口,还有谁敢靠近? 一个老头,个子不是一般的矮,恐怕没有几个人见过如此矮的人。但就是这么一个矮人,却是一脸的凶相,双眼鼓得像铜铃,瞪着远处看热闹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矮人,头上扎着一个朝天角的老人,肩上却扛着一柄银色大刀,刀是弯刀,光是刀柄就有他的手臂长,刀刃更是比他的人还高。这样的一个人抬着这样的一柄刀,实在叫人忍俊不禁。但现在非但没人笑得出来,所有人还都是一脸的惧怕之色。 只因刚才发生的一幕实在吓破了他们的胆。 刚才一个蛮牛大汉忍不住去调戏他,结果还距离矮人一丈远,只见刀光一闪,大汉牛一般的身子就成为了两截。 一副血腥残忍的画面,谁看了都会心惊胆颤的。 如此一个出手残忍的人,无论他长成什么样,都比恶魔还吓人。所以没人敢靠近。 屋内早已战做了一团,交战的两人不正就是田宇和花姑子。田宇若是知道门口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话,会不会还如此从镇定从容? 田宇的剑闪烁着墨绿色的光芒,他虽然没有修练过剑法,却也把黑剑使得生龙活虎,或刺或斩,或削或切,招招都击向花姑子要害。 然而花姑子却也是老辣之极,不仅道行和田宇不相上下,招式更是凶狠毒辣,渐渐的田宇却有些手足无措了。 田宇一剑斜在胸前,挡住扑胸的金爪,左手一掌击出,碧绿色轮盘砸在了花姑子另一只手上。他趁机抽身而退,快速游走。近身作战,花姑子老辣异常,时间若长,田宇必定被她抓住破绽。 田宇突然笑道:“我看你出手老练毒辣,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倒像一个老太婆。” 花姑子不理他,双手或拳或爪,顿时劲风如吼,无数拳印爪印破空而至,袭击田宇。田宇长剑挥舞,只守不攻。嘴上却不闲着,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宋仁中,和你一样,都活了几百岁了还装扮成一个翩翩公子,他却不知,就是他保养得再好,易容再神奇,他的眼角还是留下了鱼尾纹。” 花姑子一顿,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田宇的人也如游鱼一般冲了过来,长剑瞬息刺出十余下,剑花如水花,却是致命的花。 花姑子大怒,双手交缠着击出,欲挡住田宇刺来的剑。田宇手臂一抖,只听到两声金属交接般的大响,震开花姑子的双手,黑剑从大开的中门刺入,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她的正胸刺去。花姑子一惊,这一剑刺来,她不死即伤。但她也非凡俗,临危不乱,手上的金甲快速融为流水,流向胸口,同时一双娇嫩的手向田宇手腕抓来。她如此出招,不仅可挡住田宇致命一击,还能重创田宇的手腕。 然而,她终究是小看了田宇。田宇虽然一剑正刺她的胸膛,其实就是要她把手上的金甲移到胸膛出,声东击西。 眼见田宇的剑就要刺在刚刚凝聚而成的金甲之上,花姑子的手就要抓住田宇的手腕时,田宇的手腕突然一折,黑剑已改变了去势,向花姑子的手腕斩去。 花姑子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连忙变化双手滑动轨迹。然而无论她如何变化,田宇的剑已锁定了它整条右臂。她若手腕避开,手臂上难免要挨上一剑。手肘若是避开,手腕依旧来不及收回。 花姑子脸色已苍白如纸,没想到她还是中了田宇的计。 转眼,花姑子的手已变化无数位置,但田宇的剑最终还是削了上去。 这一剑下去,没有金甲护罩的手臂,肯定得断下。 但手臂并没有断,削去的剑刃突然一翻,剑体轻轻的敲打在花姑子的手臂上。这虽是轻轻的敲打,但声音却成为了现场最刺耳的。 “你——”花姑子一愣,田宇这一剑足可以砍断她的手臂,但他没有做,这是为何? 就在花姑子这一愣之际,田宇闪电般的点出左手,转瞬在花姑子身上点了十八下,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花姑子虽然能动,却也无法动用真气了。她胸口处的金甲也已化为了流水注入了体内。 花姑子还一脸惊疑,道:“你为何不杀我?” 田宇收回了剑,摸了摸下巴,饶有意味的看着花姑子,笑道:“我为何要杀你?” 花姑子一愣,道:“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田宇道:“但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花姑子脸色变了变,道:“你是想从我口中打听雇主的消息吗?” 田宇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花姑子叹息一声,道:“你可知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雇主的。” 田宇道:“我知道。” 花姑子呀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杀我?” 田宇笑道:“你既然没把我给杀了,我为何要杀你,我们本来就无冤无仇。” 花姑子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终是叹道:“你这人好奇怪!” 田宇道:“其实并不奇怪,我们没有仇为何要你杀我我杀你的呢?我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我还不是不知道你的雇主?” 花姑子脸上浮上一抹惨笑,道:“你可知我花姑子这辈子杀了多少人?”顿了一下接着道:“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他们之中的人非但和我无冤无仇,而且有九成的我都不认识。” 田宇沉默,他只能沉默,他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他也不能对别人发出什么评价。 花姑子突然道:“你很特别,但我不后悔来杀你。” 田宇呀道:“为什么?” 花姑子道:“我若不来杀你,我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种特别的人。” 田宇笑了。 “砰” 房门被撞开,走进来一个人。 “老太婆,得手......” 声音戛然而止,进来的人不就是一直守在门口的小老头吗?他愣住了,田宇也愣住了。田宇实在没见过如此矮小而有趣的人。若不是小老头瞪着他,他都忍不住要笑了。 没见小老头花姑子还好,一见小老头顿时火冒三丈,简直比田宇把她制住还让她气愤,怒道:“朱不儒,你他~妈谁叫你来的?” 田宇这一愣愣了好久,这样一个人配上如此一个名,还真是世间最大的玩笑,朱不儒,叫真侏儒还差不多。田宇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朱不儒被花姑子这么一骂,非但不生气,简直怕得要命,连连赔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田宇,骂道:“小子,你笑啥,小心老子打烂你的嘴。” 被一个只有自己腰高的老头指着鼻子骂小子,这场景,没有遭受过的真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滑稽多么好笑的事。 但田宇硬是忍住了,他一向尊重老人,不管这老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觉得应该尊重。 花姑子已气得脸色发青,转过身去不再看朱不儒。朱不儒眼睛一转,觉得不对啊,若换做平时,老太婆如此生气,恐怕早就打得他鼻青脸肿了。 朱不儒抬着他那柄不着调的大弯刀走到花姑子面前,贼头贼脑的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的问道:“你失手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简直就是碰到了火焰山,花姑子直接把他一脚踢了滚出几丈远。 然而朱不儒非但不生气,反而乐得手舞足蹈,躺在地上又蹬脚又挥手,笑道:“哈哈哈,老太婆终于失手了,哈哈......” 田宇直看得呆了,这朱不儒看样子和花姑子是一伙的,然而花姑子失手他还笑得这么开心,简直奇葩。田宇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奇葩的人。 花姑子已气得说不出话了,朱不儒在地上一阵翻滚后爬起身来,瞪着田宇道:“小子,你死定了。” 田宇笑了,摸着下巴,道:“难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朱不儒弓着腰,抬着大弯刀,仰着头,绕着田宇走了一圈,道:“我不动手你已死定了!” 田宇呀道:“哦,我怎么个死定法?” 朱不儒停下脚步,道:“你可知你已重了毒,还是剧毒!” 田宇面不变色,笑道:“那颗针吧?早被我丢了。” 朱不儒道:“那是老太婆的毒,你中的是我的毒。” 田宇淡淡道:“你的毒在哪里?” 朱不儒指了指热水盆,道:“毒就在热水里,已随着热气散发,你已吸了不少了吧!” 田宇心中微微一惊,但面部却是平平静静,道:“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小孩啊,三两句就能吼得了我?” 朱不儒脸色一冷,骂道:“谁是小孩,谁是小孩?”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只手掌已向他的脸抽去。 当然,这只手不是田宇的,而是花姑子的。 别看花姑子的手娇嫩而小巧,力量却大得出奇,一巴掌直接把朱不儒扇飞了,怒道:“朱不儒,你他~妈的敢在我东西里动手脚?” 朱不儒从角落里爬出来,左脸上红得快滴出了血,一脸委屈的道:“我还不是怕你失手,放了点断肠散在热水里,以防万一。” 田宇看出来了,花姑子和朱不儒是夫妻。不然哪个男子被女的打一顿还一脸讨好的样,除了老婆和丈夫,世间还会有什么关系有这种奇妙?当然,这对夫妻实在是对奇妙的夫妻,简直奇妙极了。 朱不儒看向花姑子的眼神就像老鼠遇到猫,看向田宇却像老虎看到羊,一脸凶相,吼道:“小子,你已中了毒,你说我还需不需要动手?” 田宇可以看出,朱不儒没有说慌,当下心中不由一沉,此时盆里的热水都已冷了,他已不知吸了多少毒气到了肚中。 突然,他的身子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脸色渐渐发青。 朱不儒笑道:“毒已入腹,转瞬即死。” 【朋友们感觉可以的话请支持一下,谢谢】 第三十七章 再遇书生 田宇已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青,身子微微抽搐,看样子是中了毒。 朱不儒抬着大弯刀绕着他走了一圈,说不出的高兴,嘴里喃喃着:“哼哼,这一次老太婆终于失手了,她对付不了的茬让我给收拾了,以后若还有谁说我朱不儒不如老婆,我非抽烂他的嘴。” 看着朱不儒那得意样,花姑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怒道:“朱不儒,你眼睛瞎了吗?” 朱不儒偷着乐呢,被这么一喊,顿时吓破了胆,连忙走到花姑子面前,讨好道:“姑奶奶,我这就帮你解开。” 说着快速出手,解开了花姑子的奇经八脉,这时,一道巴掌从左侧抽来。 这巴掌当然是花姑子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朱不儒又被一巴掌抽飞,这一巴掌更响更重。当然,他还是不敢发脾气。 或许不是他不敢,而是不想吧! 花姑子看着不省人事的田宇,眉头微蹙,道:“为什么我没中毒?” 朱不儒笑道:“早上我已经把解药偷偷的放在你茶水里,所以才没有中毒。” 花姑子抬起巴掌,但终究是没有抽过去了。朱不儒缩了缩脖子,脸上却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花姑子道:“这孩子挺不错的,刚才他若是狠点心,我早死了,我真的不忍心杀他。” 朱不儒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花姑子,看样子是想说你都已经杀人不眨眼了,还装什么可怜,但终究是不敢说出来。顿了顿道:“可是我们已经收了人家银子,不杀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花姑子瞪了一眼朱不儒,道:“不用说了,我不杀他,把解药拿出来。” 朱不儒一脸苦涩,小心的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结果可想而知。 朱不儒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料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手一推门,门正好撞在朱不儒的头上。朱不儒那火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举起大弯刀就拦腰斩去。 可是那人并没有成两半,朱不儒的刀硬生生的停在了人家腰杆上。 这是一个男人,身穿黑衣的男人。只不过这人并没有带着头套,可以清晰的让人看到他的脸。这是一张比铁还黑的脸,比铁还坚硬的脸,比铁还无情的脸。 男子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 朱不儒和花姑子对视了一眼,眼中竟有忌惮之色,花姑子想说什么,但朱不儒一把就把她拽出了房门。 花姑子怒道:“那孩子不错,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朱不儒低声道:“难道你想死?” 花姑子沉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黑衣人看着地上躺着的田宇,无情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感情,仇恨!怒道:“老十一这个蠢货!” 说完,抽出背上的剑。 然而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田宇竟然如烟一般轻飘飘的站了起来。 黑衣人脸色大变,简直比见到鬼还要害怕。 “老头子,你不是说你已在热水里下毒了吗?”远处,花姑子躺在房顶上,探出一个头来,正好看见田宇站了起来,顿时又惊又喜。 朱不儒道:“说什么呢?”他也探出头来,脸上顿时露出比见到鬼还惊愕的神色。惊道:“不可能啊,明明是下了毒的,这小子和你大战了一刻多钟,不知吸了多少进入肚中,不死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无所事事一般?” 连田宇自己都糊涂了,他实在是没有中毒。可是朱不儒已下了毒,他不可能没中毒。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中了毒,但毒被化解了。被什么化解了呢?他肚子内的万化丹。万化丹连黑剑的恐怖黑气都能化解,何况区区的断肠散。他之所以躺下,只不过是假装中毒,好引出幕后真凶。 田宇不得不钦佩感激昔日的老人,他送给田宇的万化丹已救了他两次性命。只是那老人到底有着何等的身份,怎会有万化圣诀和万化丹这两件世间奇物? 但他现在已来不及想了,黑衣人一惊后竟不战而退,化作一道黑光从窗子冲了出去。田宇紧跟其后,然而街道上人来人往,黑衣人一头扎入人群之中,顿时地上无缘无故的冒出滚滚浓烟,等浓烟散去,黑衣人也已不见了踪影。 田宇没有再找下去,他现在就是要找也找不到了。不过他不担心黑衣人不会再出现,他们既然想着要田宇的命,迟早会来找他的。既然找不到他们,何不等着他们来找呢。 田宇走进了对面一家客栈,才起来便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场惨战,他现在要做的是填饱肚子,补足精气。 —————— 大街上经过一时的嘈杂又恢复了平静,毕竟修仙者出没的地方,这种事是不会少见的。 田宇进到客栈之内,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径直上了二楼。比起一楼,二楼的人更少,更清静。人少了,一些人就显得特别的显眼了。 田宇才一上楼就看到了他,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走了过去道:“宋先生不是昨夜就走了么?” 靠窗子边坐着一个人,头戴书生帽,身穿秀才袍。田宇一眼便看出了他,宋仁中。 只是等这人转过身来时,却并非宋仁中。 这人的穿着实在是像极了宋仁中,身材也像,从背影看去根本分辨不出来。还好长相不像。这人长得更白些,惨白;长得更濡染些,秀气;眉毛更纤秀些,柳眉;眼睛更清澈些,凤目;嘴唇更鲜亮些,朱红。 长得像女人的男人! 田宇不由微微一愣,有些歉意,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男子的表现不得不说落落大方,彬彬有礼,道:“不客气,不过我倒是认得道友。” 田宇惊讶,他可是从未见过此人,呀道:“道友认得我?” 男子浅笑道:“田宇田兄名震平安镇,谁人不知?”这一笑却如三月桃花开,不身为女人,实在可惜。 田宇也笑了,他的笑犹如天上丽日,灿烂而阳光,摇头叹道:“差点被沦为魔教,那种名声,实在不有的好。” 男子道:“田兄不慎被宵小之徒陷害,实在让人愤怒,好在如今含冤得雪,我当祝贺田兄。田兄若不嫌弃可否坐下让小弟敬你三杯。” 田宇笑道:“不敢,既然公子盛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都已坐下,酒过三杯。男子才一拍脑袋,笑道:“小弟失礼,还未相告贱名。在下无秀山庄柳如舟。” 田宇抱拳道:“原来是无秀山庄三庄主,在下眼拙,还请见谅!” 柳如舟道:“今日既然相遇田兄,倒有一事要告诉田兄。” 田宇暗道:“这无秀山庄地处暮阳城之北五十里的鸣翠山,向来听说四位庄主以琴棋书画为乐,归隐山林,久不出世。今日三庄主柳如舟又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只是巧合?他又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呢?”表面却含笑道:“请说。” 柳如舟道:“今日我来本是为了相会一位老友,在来的途中却遇到两个人,他们自称是田兄的师兄。” 田宇神经一震,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喜色,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柳如舟道:“一人叫田有黍,一人叫田有稽。” 田宇脱口道:“二师兄和三师兄!” 柳如舟笑道:“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田宇连忙问道:“不知柳庄主可知我两位师兄去了哪里?” 柳如舟笑道:“他们二人本是要赶往平安镇的,我见了就跟他们说平安镇的风波已经平了,你也澄清的身份,现在恐怕也不再平安镇了。恰巧他们距离无秀山庄也是不远,于是我就把他们请到了鄙庄,现在还在庄内呢。如果两位若是知道我在这里遇到了田兄,想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田宇同样高兴极了,相别三年之久,思念之情也是无法言表的了。 见田宇一脸激动,柳如舟笑道:“我无秀山庄虽然归隐已久,但我们兄弟四人都喜欢结实英雄,田兄若是赏光,我想我的几个哥哥一定欢喜得很。而且还可以师兄弟团聚,当真是可喜可贺。” “团聚?”田宇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面上却带着笑容,道:“只要不打扰了四位隐士,我是求之不得的。” 柳如舟笑道:“哪里哪里,能请到田兄这样的贵客,让我们蓬荜生辉。” 田宇犹豫了一下道:“不知柳兄的好友何时来?” 柳如舟道:“他已走了。” “哦”田宇道,“不知现在可否动身了?” 柳如舟笑道:“田兄即使被误为魔教中人,面对天下好汉都毫不变色,今日怎会急成这个样子?” 田宇失笑道:“实在是思念过甚,怕二位师兄久等,早去也能早团聚。” 柳如舟笑道:“好好好,田兄兄弟情深叫人羡慕,我若再在这里赖着不走,当真该骂了。” 田宇笑道:“且不坏了柳兄酒性?” 柳如舟笑道:“我无秀山庄其他没有,酒倒是多得很,到时田兄可不要怯场哦?” 【朋友们感觉可以的话请支持一下,谢谢】 第三十八章 幻境施压 两个和尚,一人文雅和气,一人稳步庄严。在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猥琐的年轻人,脸如猴,身如杆。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田宇却一眼便认出了两个和尚。 田宇高声喊道:“无尘兄留步。” 走在前面的三人停住了脚步,文雅和气的和尚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身来,笑道:“原来是田道友!” 无相打了个揖手,道:“田道友有礼。” 这时,那个猥琐男一脸狂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小的见过恩公。” 田宇认出了此人,昔日在鸡足山上,他还和江虹冷斌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被三个男子挡住了去路,这猥琐男便是其中一人。田宇虽一指点在了他额头上,却并未下杀手,只是打晕了他,在江虹和冷斌面前蒙混过了关。却没想到此人竟跟在了无尘无相后面。 田宇笑着搀扶起了他,笑道:“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恩,没有救得你那几位兄弟性命我才惭愧。” 男子连忙道:“是小的有眼无珠,误会了恩公。” 田宇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荐,这位就是无秀山庄三庄主柳如舟。”说着拉着柳如舟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前。 柳如舟笑道:“两位神僧想来便是悬空寺的无尘和无相大师吧。” 无尘与无相也客气回礼。无尘更是文雅和气,面带微笑,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讨厌的。柳如舟一再邀请两人一起去无秀山庄。柳如舟道:“田兄的两位师兄也在鄙庄,不知两位大师可否愿意屈尊前往,能请到两位大师为座上客,在下求之不得。” 无尘道:“我们也正找田道友,既然......” 田宇笑道:“我们是去喝酒,难道无尘兄也喝酒吗?” 无尘道:“不曾喝酒。” 田宇道:“既然不喝酒,去了不是扰了我们兴致。你知道的,我那两位师兄最爱酒了,你也知道,我两位师兄喝酒时最讨厌你在旁边了,我看你还是不去的好。” 无相不由露出了一丝不解之色,无尘却是笑道:“田道友说的有理,我虽想念两位师兄,却也不能叨扰了你们酒兴,要不这样吧,我们就此别过,田道兄见到两位师兄时一定要替贫僧问好,贫僧在万象山上恭候三位大驾。” 田宇笑道:“万象山上虽无酒,但名扬天下的万象清足以醉人,好,我们就此别过,他日一定前去拜会。” 当下几人就此别过,田宇看向柳如舟笑道:“柳兄不会怪我吧?” 柳如舟笑道:“哪里?”脸色却不是太好,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请得到无尘无相这两个名扬天下的得道高僧的。 田宇笑道:“看来柳兄心中是在怪我,其实我也想他二人跟我们一起去的,只不过两个都是俗人,怎识得贵庄的琼浆玉液。还不如不去的好,省得扰了我们兴致。” 柳如舟展颜笑道:“妙,妙极。没想到两位得道高僧在田兄眼里却变成了俗人,田兄真是绝妙之人,能请得田兄这样的贵客,在下当浮三大白啊。” 两人离开了暮阳城,当然并没有选择飞行。柳如舟雇了两辆豪华的马车代步,毕竟他们并不着急赶时间的。 田宇盘膝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调息,他不担心无尘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 —— 无尘无相三人点了一些素食,叫了一壶清茶,坐在一个凉棚下。他们已离开了暮阳城。 无相道:“师兄,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田道友有些奇怪?” 无尘并不感觉惊讶,道:“哦,怎么奇怪?” 无相道:“无论说话还是举止,都挺怪的。” 无尘笑道:“说来听听。” 无相道:“以前,田道友见到师兄时都是称呼大师,今日却称呼无尘兄。师兄并不认得他的两位师兄,他却说得他的两位师兄跟师兄很熟,既然很熟,为何不让师兄跟他一起上无秀山庄去见见两位师兄。而且他在介绍柳如舟的时候,柳如舟本在他身边,他直接可以介绍的,却非把柳如舟拉到身前来。我虽然对田道友不太了解,但我也实在想不通他怎会这样?” 无尘笑道:“我之前也觉得奇怪,为何田道友会远远的便叫我‘无尘兄’,但现在想明白了。” 无相道:“为何?” 无尘道:“他之所以第一句就一反常理,实则就是要让我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反常,如此才能听到他下面的话中之话。” 猥琐男子问道:“难道恩公还有话中话?” 无尘点了点头道:“第一、他把柳如舟拉到自己身前,是示意柳如舟挡住了他的路,为何挡了他的路呢?是他的两位师兄在无秀山庄。第二、他故意说得我和他的两位师兄很熟,其实就是要我去见他的两位师兄,我本已想去见,但他却拦住了我,其实言下之意就是叫我别明着去。” 猥琐男道:“田恩公既然要大师去见他的两位师兄,为何又拦着呢?” 无尘道:“因为他的两位师兄现在有危险。” 无相道:“什么危险?” 无尘道:“恐怕被困在了无秀山庄。” 猥琐男子懂了,道:“原来是被困在了无秀山庄,难怪田恩公既要求大师又阻拦大师,言下之意就是叫大师在暗中帮他。” 无相道:“既然知道无秀山庄不怀好意,为何田道友还要跟着去?” 无尘道:“非去不可。” 无相呀道:“为何?” 无尘道:“他的两位师兄已落入无秀山庄的手中,田道友知道后又怎能不去相救?” 猥琐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道:“这一去且不是入了狼窝?” 无尘道:“别说是狼窝,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是要去的。” 猥琐男道:“两位大师法力无边,若是两位大师与田恩公一起去,天下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为何田恩公又不让两位大师跟着他去呢?” 无尘笑道:“以田道友的性子,若是他自己有危险,他绝不会向我们透露半分的,这次只因是他的两位师兄危险,所以才迫不得已暗中告诉我们。他告诉我们也不是要我们去帮他,只不过是让我们从暗中把他的两位师兄救走,他就可以安心和那些歹徒拼搏了。” 猥琐男叹道:“到了现在这种境况,田恩公还直想着他人,真叫人佩服。” 无尘微微蹙眉道:“不过能让田道友如此,想来无秀山庄的人并不好对付!” 无相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尘看了一眼北边,道:“去无秀山庄。” —————— 夕阳,雄山。 夕阳如血,雄山如魔。到底是魔流的血,还是血染的魔? 风吹树叶,马踏顽石,声音也已疲倦。老马识途,难道它也感受到了风中的肃杀,不愿载客前进,宁愿空车回家。 苍林染血,倦鸟哀啼,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安。 但他还是下了马车,走入了无边无尽的竹林之中,竹林之中只有黑暗。 他是一个人,他只能一个人。 柳如舟呢?难道他早已被吓跑了?还是已等在了黑暗的尽头? 田宇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只有不知的危险才会让人恐惧。 只是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无尽的黑暗里一定有两个人,他的亲人。 但是,黑暗里什么都没有。这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竹林! 那竹林尽头呢?真的曲径通幽处吗?那幽处又连着何处? 幽处尽头,连着一座桥,一座竹桥。桥下自然是水,静如平镜的湖水,湖水绿如翡翠。还可见余晖散射,整个天地安静,静谧,如死! 桥上漂浮着白云,桥的另一端已插入了白云之中。到底通往何处?是天堂,还是地狱。 或许已来到了天堂,因为只有天堂才会有菜花的仙女,只有天堂才会有迎宾的仙女。 两个身穿彩衣的少女,头戴花环,飘飘然从云雾中飞来,不是仙女又会是什么?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花环,替田宇戴上,一边一个拉着田宇,飞入了云雾之中。在仙女的搀扶下,任何人都得晕菜的,一切宛如在梦中。 只是仙女和恶魔本就是一面之隔! 少女不再笑了,红润的肌肤已苍白如纸了,她们的眼神冷得如刀了。然而田宇还在面带浅笑,一脸陶醉。 左边的人,右手拉着田宇,左手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看刀的锋口,就知道是那种削铁如泥的宝刀,任何人被这样的刀刺中,难免在身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右边的人手中同样多出了如此一柄宝刀,只是握刀的是右手。 握刀的左手与握刀的右手同时发力,宝刀已向着中间的人刺去。 两刀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然而田宇没事,两边的女子却发出了惨叫,她们的刀,竟相互插到了对方的腹上。 田宇看了一眼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女子,心间也不由微微一寒。这柳如舟的手段不可说不毒辣阴险。 他之所以让田宇一个人走过那片肃杀的竹林,就是要让田宇极度压抑后心神奔溃。竹林就是地狱,这里就是天堂。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突然见到天堂,且不心神狂喜,神情动荡。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派出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刺杀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一般人现在恐怕也已死在了两女子手中。 但柳如舟还是小看了田宇,田宇心性何其坚定。区区的幻境之术,又怎能动摇他坚定的意志。 逃过一死本该高兴,但田宇更加严肃了,开场就是这般恐怖的布局,接下来还会遇到何等不可思议的事? 他下了竹桥,前面是一道门,红色的门洞,门洞的样子就像一头莽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还是它本就是一头蛮兽,在此静等猎物的到来。 田宇一点犹豫都没有跨步走了进去,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莽兽,但知道这一步迈进去却比真正迈入莽兽的嘴里还要可怕。 【感觉可以的朋友请支持一下,谢谢】 第三十九章 新月 这是地狱?不!比地狱可怕十倍! 因为在地狱你最起码可以见到鬼,但在这你连鬼都见不到,难道连鬼都已经死了? 浓浓的黑雾遮天蔽日,身在其中让你不知天南地北。这些雾有剧毒,任何东西到这里面,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是棉花还是钢铁,都得化为灰烬。 但田宇却好好的走在烟雾之中,当然不是他道行高深可抵住毒气的侵蚀,实在是他体内有一颗救命的丹药。他就静静的走着,渐渐身上的衣服都被腐蚀得破破烂烂了。但他还是坚定的向前走,虽然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但他知道只要往前走绝不会错的。 突然,前方响起了嘶嚎声,那声音简直就是鬼在嘶嚎,任何人听了都会毛骨悚然的。 但田宇却加快的步伐,向着传来声音的地方冲去,在这样的地方,能遇到鬼也是值得庆幸的。 不是鬼,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女人一丝不挂,哪怕最危险的地方,也是袒露在外的。她被绑在了一根石柱上,她本来娇嫩欲滴、犹如羊脂的肌肤,此时却也开始出现了腐烂之处。不用怀疑,假以时日,她会变成一具骷髅,一抹灰尘。 她是谁?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难道是柳如舟他们在这里设的卷套? 女子双眼微微开阖,无力的道:“救救我。”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似有着无可抗拒的魔力。 田宇已向女子冲去,当然,他不是昏了头。不管这女子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不能忍心她在这里遭这份活罪。 他解开女子身上的锁链,女子突然动了。 冲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泪水已打湿了他的后背。 田宇微微一惊后轻轻拍着女子的臂膀。女子所受的痛苦,田宇完全可以想象。 “谢谢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田宇心中一阵温暖,他终究是没有救错人。他缓缓的把真气注入女子体内,女子毫无血色的脸庞才浮上了一抹人色。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不管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世间极品。 到底是怎样的狠心人?忍心把她丢在这里遭这份犹如万千蚂蚁噬体的罪孽。 女子已披上了田宇破烂的外衣,千疮百孔里,她的酮体更为诱人了。 田宇问道:“你是谁?怎会在这里?” 女子看了一眼田宇,道:“我叫新月。”顿了一会,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怨恨与狰狞之色,道:“我是被柳如舟那个畜生绑在这里的。” 田宇早已想到了,但现在女子说出来,也不由恨得牙痒痒,柳如舟可真是衣冠禽兽! 新月脸上浮上了一抹惨笑,道:“我知道你,你叫田宇。” 田宇微微一惊,他可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新月道:“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你的两位师兄被关在无秀山庄。” 田宇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新月惨笑道:“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我是柳如舟的妻子。” 田宇猛地向后退了三步,柳如舟可以把任何人绑在这里,但田宇万万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他的妻子。谁会把自己的老婆丢在这地狱都不如的地方?难道这只是一个引诱他上当的卷套。 新月惨笑道:“想不到吧?他会把我绑在这里,其实我也不会想到。” 田宇试探性的问道:“他为何要如此对你?” 新月脸色变得可怕到了极点,牙齿咬得吱吱响,恨声道:“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田宇还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会变得如此可怕,恐怕也只有仇恨的力量能把人变成这样。心中也不由有些同情,任何人嫁了柳如舟这样的男人,都是悲剧。问道:“你发现了他什么秘密?” 新月的瞳孔中突然恐惧了起来,简直比见到鬼还恐惧,道:“魔教,他是魔教的人!”每一个字都是咬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田宇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魔教的人要杀他,可为何要杀他呢。他既没有得罪魔教,也不是正道中的重要人物。 新月脸色渐渐的回转,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似乎还有些痴了,道:“我本是暮阳城的人,家里开了个豆腐坊,以卖豆腐为生。有一天,柳如舟路过我家的豆腐坊,就喝了一碗豆浆,他看上了我,我也看上了他。后来他向父亲提亲,我就嫁到了无秀山庄。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恩爱。但半个月前,因为一封书信,一切都变了,变了......” 说着,新月开始哭泣了起来。田宇也不由暗叹,想来昔日的新月一定是家喻户晓的豆腐西施,柳如舟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两人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可是为何上天往往喜欢开玩笑,为何每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的结尾都是让人黯然神伤的? 过了好一会儿,见新月的情绪稍微稳定后田宇才问道:“是什么书信?” 新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痴痴道:“这半个月以来,他的性格变得暴躁不安,我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安慰他照顾他。七天前,我正好从娘家回来,恰巧看到他们四兄弟在屋里谈话,开始时我只认为他们应该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到后来我越听越不对,他们口中反复提及‘圣教’和‘圣子’两字。还有一个叫田宇的人。后来他们发现了我...柳如舟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不仅不护着我,还帮着他那几个兄弟打我,逼供我......”说到这里,新月哭得更厉害了。 田宇沉默,这种痛苦,恐怕也只有新月自己才知道有多重,多难受了。 新月接着道:“我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还是知道他们口中的圣教就是魔教,柳如舟已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了,他逼着我加入魔教。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对我百般呵护的人的话,我一定会听他的,但这时我已经死心了。” 田宇犹豫了一下道:“于是他便把你绑在这里,让你受苦?” 新月道:“我知道他们要设计陷害你,他们就威胁我要我引诱你,再伺机杀你。但我不答应,他就把我绑在了这里,他说,要么我帮他,他给我活路,要么我在这里慢慢等死。我已死了心,死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解脱而已。” 田宇能看得出来,这女子绝不怕死,她之所以叫救命,恐怕是潜意识的了。只是刚才那声鬼叫,肯定不是新月发出的,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们故意引田宇来这里,让田宇救下新月。他们已打算把新月折磨死又怎会希望有人救他们呢?难道新月是他们的诱饵? 新月道:“你不该救我的。” 田宇道:“为何?” 新月道:“如果我是他们的人呢?你现在已经死了。” 田宇摸了摸下巴,展颜笑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新月脸上也不由微微露出一抹微笑,只不过她不笑还好,一笑反而让人心碎。他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们认定了你不会救我的。” 田宇笑道:“他们不了解我。” 他们的确不了解田宇,不然就不会在这放这么多的毒烟毒雾。 突然,新月瞳孔快速紧缩,田宇还来不及判断,直接抱着她扑在地上,快速翻滚而去。 “嗖嗖嗖......” 七八根黑箭破空而来,插在先前田宇和新月所在的位置。还不等田宇翻起身来,一柄黑色的长枪从毒雾中刺来,刺的却不是田宇,是田宇怀中的新月。田宇根本来不及对抗,抱着新月在地上翻滚而去。然而从另一个方向又刺来了一柄长枪,长枪漆黑如墨,只要被它刺到,任何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田宇猛一拍地面,带着新月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双脚快速踢出,一个又一个的绿色轮盘从脚心冒出,击入了茫茫的黑雾之中。只听到一生生爆炸声响起,等爆炸声结束,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田宇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沉,如此敌在暗处,他在明处,当真危险到了极致。 新月眼中惊恐之色甚浓,道:“你快走,别管我。” 田宇微微一笑,道:“没事的,他们不能把我怎样。” 新月一惊,她实在是没见过如此奇妙的人,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田宇又投去一个微笑,眼神坚定,道:“你我都会没事的。” 他又怎会不知处境的危险,可是叫他就这样把如此一个可怜的女人留在这里慢慢等死的话,杀了他也办不到。 新月微微的点了点头,轻轻的靠在田宇肩膀上,她今日才认识田宇,心中却莫名的信任,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信任一个人。或许她心间已在埋怨老天,为何不让她们的相遇再早几年。 新月没有道行,不会法术。让田宇头疼不已,就是有道行的人到了这里都坚持不了多久的。这样一个弱女子,又能坚持到何时?他一个人都已很困难了,再带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且不更危险了? 但他的眼神很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 【明天上班了,更新时间定在第一更8:30,第二更10:30左右,希望大家支持,谢谢】 第四十章 危险连环 【求支持!!!】 两人走出了毒雾,只是毒雾之后,恐怕比毒雾还毒的东西在等着田宇。 等着田宇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黑衣人,田宇见过的人。 此人就是在暮阳城不战而退的黑衣人,此时却如一柄剑一般堵住了去路。 田宇把新月扶了坐在一块白色石头上,他的人已向黑衣人走去。新月仇恨的看了一眼黑衣人,道:“这是二庄主褚剑一。” 田宇整理了一下衣服,展颜笑道:“原来是二庄主,失礼失礼,二庄主在这等着我们,难道是来相迎的?” 褚剑一面无表情,盯着田宇,道:“你杀了老十一,我杀你!” 田宇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十一是谁,道:“却不知二庄主是老几呢?” 新月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她自然不知道,无秀山庄的四庄主已经在路上被田宇和宋仁中逮到,自杀了。 回应他的是一柄无情的剑,无情的大铁剑。这剑比一般人用的大,舞动起来虎虎生威。当然,速度也快到了极点。田宇的话音刚落,剑已到了他近前。 剑动无声,幻影重重。杀来的不是一柄剑,而是千柄剑,万柄剑。 田宇双手闪电般的拍出,十多个轮盘练成了一条能量鞭,舞动起来状如腾蛇。他为什么不用剑?他的剑呢?他的剑竟然已不见了踪影。 “砰砰砰——” 无数声大响,杀来的自然只是一柄剑,只是这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一瞬间的时间,便刺出了数十剑之多,所以在外人看来是数十柄上百柄剑。 不过无论他多少柄剑,都已被田宇挡住了。 而田宇的剑呢?谁也没有发现,在黑暗深处,它就好似蜷伏的一头饿狼,随时都有可能扑出。 田宇抬起右手,化大碑掌。手心顿时闪烁出刺眼的绿芒,一个前所未有的能量轮盘从手心冒了出来,前所未有的璀璨,前所未有的庞大。田宇的手已慢慢向褚剑一压去,手心前的轮盘也慢慢的压下。 虽是一个轮盘,却也封锁了褚剑一全身,顿时如万仞大山压下一般,被压到的话非粉身碎骨不可。 褚剑一快速倒退,然而无论他速度多快,田宇的手还是慢慢的压了下来,速度虽然慢,却无论他闪到哪里,真气轮盘的气机都封锁他全身。 褚剑一已避无可避,手中大铁剑乌光骤起,剑芒呼啸,一剑逆刺而出,迫向田宇的手心。然而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下,褚剑一的快剑也慢了下来,缓缓的向着轮盘中心刺去。 田宇的额头也布满了冷汗,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 明明是一只手,却比大山还重,明明是一个轮盘,却比沧海还浩瀚。这是毁灭性的一掌。 新月早已看得呆了,他不知道快如闪电的两人为何会慢下来,但她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褚剑一的双手已然颤抖了起来,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剑竟会有如此沉重的时候。但他不敢撤退,也不能撤退。一旦撤退,恐怖的真气轮盘非把他砸成飞灰。 就在这时,潜伏在黑暗中的黑剑动了,如一头觅食的蛮兽,渐渐的向褚剑一靠近。它只能缓缓的靠近,因为田宇已有九成的心思是在正面的褚剑一身上,只留一丝心思控制着黑剑。 只要在这时出现一个人,就可轻易的击落黑剑。但没有人,也没有人能看见黑剑。 手掌缓缓的拍下,大铁剑缓缓的刺去,虽然时间并不是太长,但两人都好似经过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全身已浸湿了衣襟,脸色也已苍白了。 因为这实在比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还伤人精力,他们都知道,这一刻若是稍有差池,结果不是败,而是死。更何况他们都不希望败,所以他们都动用了全部法力。胜败只在此一击! 终于,轮盘与黑剑碰到了一起,这是沧海与桑田的相遇,是天涯与海角的相遇。 这一次碰撞,必然发出最为璀璨的火花。 但是,所有一切在这一刻都凝固了。褚剑一的脸色凝固了,他全身都凝固了。因为他的背上,一柄剑正抵住他的背心,只要这剑稍微往前一送,他就必死无疑。 田宇已收回了手掌,真气轮盘化为无数光芒没入了身体,他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红晕。 褚剑一眼中差点射出剑来,怒道:“你竟然使诈偷袭?” 田宇笑了,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道:“只是略施手段而已。” 褚剑一怒道:“亏你还是正道中人,竟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如若换做平时,黑剑根本难以靠近褚剑一,但他全部的心神都已凝聚在自己的剑上,才让黑剑轻轻松松得手。 虽说轻松,其实却是拿生命开玩笑。这种高手间的大战本不能有半丝分心,田宇却生生分出心神控制黑剑从另一个方向出击。还算褚剑一的道行不是太高,不然在如此境况下,田宇非得惨败不可。 对于对方的辱骂,田宇却不放在心上,笑道:“怎样才不算卑鄙的行为?难道像你们一样?” 褚剑一不说话了,田宇的道行本就不比他低,又使出如此不合常理的战术,他不败才怪。 田宇已握住了黑剑,黑剑已架在了褚剑一的脖子上,田宇道:“带我进去。” 褚剑一二话不说在前带路。作为聪明人,不想死的人,他都知道该怎么办,田宇一向喜欢聪明人。 天是黑暗的,路是崎岖的。 黑暗之中是高大雄伟的山峰,道路两侧是张牙舞爪的古树和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是它们并不是树,也不是石头,而是躲在黑暗中的恶魔。 它们的确是恶魔,因为树和石头是不会动的。 天地一派肃杀,狂风如吼,鬼影重重,他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不仅田宇不知道,连新月都不知道。恐怕也只有褚剑一知道了。 然而褚剑一做梦都不会想到,杀来的鬼影不但只杀田宇和新月,连他一起杀。 他的奇经八脉都被田宇封住,又怎会是那些鬼怪的对手。他的命在这里没了,他的尸体被暗中的魔鬼分食。 田宇心底发寒,这些魔教中人果然已丧心病狂无情到了极致,竟连自己的人都杀。 新月早已吓得脸无血色,栗栗发抖。她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长长出没的地方,竟然比地狱还可怕。 新月恐惧道:“他们为何连褚剑一都杀?” 田宇脸上露出了一丝寒意,道:“褚剑一已被我生擒,柳如舟他们担心我以褚剑一为筹码要挟他们,所思索性先把褚剑一给杀了。” 新月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这一刻,她似乎更觉得柳如舟连畜生都不如,她已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但暗中的鬼影还在嘶吼,还在跳动。他们的任务最主要是杀田宇。 田宇真气蹿动,黑剑上绿色光芒缭绕,左手搀扶着新月,右手握着黑剑,缓缓的前进。他的一双眼简直如夜幕下的猎鹰,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法眼。 他知道那些跳动的鬼影并不是真的鬼,而是柳如舟等人装神弄鬼想乱了他的心性。但他们始终是小看了田宇,别说是见不得人的鬼怪,把他惹火了就是天王老子他都不怕。现在,他已然发火了。 突然,一道鬼影从身前闪过,速度不可谓不快,但田宇的出手更快,剑光一闪,接着便是一声惨叫,闪过去的影子竟然变成了两个。田宇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算那是鬼,也是会死的鬼,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 无声无息间,又有数道鬼影从四面八方扑来,无不是张牙舞爪,满口獠牙。但田宇犹如未见,黑剑快速挥出,剑芒消失在黑暗之中,围过来的黑影无不是惨叫连连,倒飞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股危险的气息铺面而来,田宇简直连看都没有看,当然已来不及看,手中剑便无声的向天刺去。 “当” 一声大响,像是碰到了钢铁。声音还在回荡,黑剑也从田宇腋下向后刺了出去,又是一声大响。几乎和声音同步,田宇已带着新月飞了起来,一剑向斜后方劈去,恐怖的剑气呼啸着没入了黑暗之中。 田宇已看清楚了,杀来的是一柄黑色的长枪,和先前在毒气中所见到的长枪一般无二。到底是柳如舟还是大庄主穆一白? 但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终究是要相见的。 田宇带着新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周围的鬼影在这一刻竟然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噗噗噗——” 数十声响动,黑暗的空间顿时亮如白昼。 二十多个表情麻木的黑衣人站在四周,高举着火把。若不是他们的眼睛还会转动,真会让人以为他们只是雕塑,还是他们真的是雕塑? 田宇这才发现,他们已来到了一个广场之上,前面是一个高高的祭坛,祭坛上竖着一棵图腾柱。柱子上帮着两个人,两个男人。 田宇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人,正是他的二师兄田有黍和三师兄田有稽。 腾图柱旁边,走出一个人来,头戴书生帽,身穿秀才袍。正是新月恨之入骨的人,柳如舟。 他的手中不是拿着折扇也不是拿着毛笔,而是杵着一根长长的黑色大铁枪,这杆枪足有他两个人长。 只有他一个人出来,穆一白呢? 柳如舟看了一眼田宇,又看了一眼依偎在田宇怀里的女子,脸色变了变后突然笑道:“田兄的道行果然深不可测,难怪老十一和老八会被你擒住。不过能死在你这样的高手手里,他们也不冤枉。” 褚剑一明明是他杀的,他却一点愧疚都没有,这到底是怎样无情的人?他的心肠到底是什么颜色? 田宇从来没有讨厌过任何一个人,但他现在极其的讨厌柳如舟。他一直认为,无论怎样的人都该好好的活在世上,因为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但他现在认为像柳如舟这样的人实在是早死早好。 柳如舟道:“我本想和你较一下高低,奈何时间不等人。你看你是要先缴械投降呢,还是要我先宰了这两个人?” 第四十一章 天落巨锤 “嘿,小子,你还敢来见我们,等我下来非打烂你的屁股。”说话的是田有黍,他虽然面色惨白,一双细小的眸子却闪烁着光,一脸威胁的样子。 田宇笑了,目中不由浮出了激动的热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一别三年,不想念那是假的。 “小子,三年不见,你怎么一点都没长好看啊?以后别跟在我身后哦,省着丢我的脸。”田有稽道,虽然被绑在柱子上,还是骄傲的向发情的大公鸡,高昂着头。 田宇笑道:“我就要跟在你身后,把你的脸丢完丢尽,最好是把你的脸丢在地上让人踩烂。” 不仅新月呆住了,柳如舟也愣愣发呆。他想看到的求救痛苦热泪没有,反而是欢笑吵嘴互骂,这到底是怎样一群人? “我说你们两个,丢死人了,再亲热也不能当着师兄的面吧!”田有黍笑道。 田有稽接着道:“弟妹叫什么名字?你也太没眼光了吧,跟谁不好便跟小七。” 田宇和新月虽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柳如舟却是一脸的怒火,恨不得把田宇剁成碎片。毕竟不管他现在爱不爱新月,新月还是他的妻子,妻子依偎在别人的怀里,谁受得了? “嗡” 柳如舟端起长枪就像田有黍和田有稽打去,他打不到田宇就打田宇的亲人,让田宇受苦,最好是让他生不如死。 田宇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影一闪就向柳如舟冲去。 柳如舟恶狠狠的道:“你若过来,就是给他们收尸吧!” 田宇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看着漆黑的长枪打在两人的身上。这一枪下去,虽然要不了两人的命,但痛苦可想而知。 田有黍吐了一口血水,道:“小七,你走吧,他不敢杀我们的。” 柳如舟冷笑道:“你看敢不敢。” 田有黍毫无惧色,道:“你不敢,你杀了我们,你就没有要挟小七的筹码,凭小七的实力,十个你也照杀不误。” 田宇静静的看着,若论嘴上的功夫,田有黍自认天下第二,恐怕无人敢认第一。他要等机会。 柳如舟脸色变得铁青,冷笑道:“就凭他?我杀他如碾死蚂蚁。” 田有黍笑了,讥笑,嘲笑,笑了差点抽筋。 柳如舟冷冷道:“你笑什么?” 田有黍笑道:“你心虚了!” 柳如舟沉声道:“我心虚什么?” 田有黍挤了挤眼睛,神秘的笑道:“你心里清楚。” 柳如舟冷笑道:“我心里清楚你马上就要死了。” 田有黍笑得更放荡,完全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我死不了,你可要死了,不信你看。”说着送了送下巴,示意柳如舟看身后。 柳如舟果然扭头瞟了一眼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冷笑道:“想吓我,老子不是吓大的。” 但他很快就变了颜色,他身后的确是没什么,但他的身前,凭空多了一柄剑,一柄漆黑的剑。这是一柄样子极丑的剑,柄不成柄,刃不成刃,但却吓得柳如舟面无血色。 这是田宇的剑。就在他与田有黍斗嘴时,田宇的剑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没入了黑暗之中,从黑暗之中悄悄的杀来。 飞剑,御剑之术。修仙者谁不会?但这种绕圈子杀人,恐怕没有几个会用。因为这样不仅速度会减慢,飞剑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所以柳如舟做梦也不会想到田宇的剑会绕个大弯子杀来。 剑已到近前,根本容不得半点分说已向他的腹部杀去。但柳如舟也非凡俗,身子一闪就避过了黑剑一击。 当然,田宇并不指望一剑就杀死柳如舟,他要的只是争取时间。 他快速向祭坛逼近,只要上了祭坛,田有黍和田有稽就有救了。 柳如舟自然不会让他上祭坛的,长枪穿破虚空,向田宇洞穿而来。面对煞气逼人的长枪,田宇不得不全力应对。长枪的速度极快,转瞬便攻击了九下,封锁了田宇上下入前的去路。不过田宇双手抓花式快速击出,就已挡住了长枪所有攻势。 论起战斗力,柳如舟还不如褚剑一。 柳如舟早已知道自己道行不如田宇,所以在田有黍的冷言热讽下才难以保持镇定。然而最让他胆颤的是田宇不仅正面攻击他,暗中黑剑还伺机而动,他不得不分心前后照应。一分心,战斗力自然就下降。 “喷喷喷——” 田宇手上闪烁着碧绿色光芒,就像在手上带上了一双不坏手套,竟以肉掌击打枪体。田宇的双手已快到了极致,黑枪不得不退攻为守。渐渐的,柳如舟已心寒了,难怪褚剑一会败在田宇的手上,如此下去,他不败才怪。田宇的攻势越来越生猛,突然猛地一拍,硬生生把黑枪震了向左边摆去。柳如舟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因为田宇已经在黑枪脱离轨迹那间不容发之际欺身而入,右手成爪,直取柳如舟咽喉。 眼看柳如舟的咽喉就要在田宇手下变成粉末,他突然弃枪,从田宇腋下滑了过去。田宇并未追击,柳如舟绕到他身后正是他想要的。当下速度不减反快,向着祭台冲去。 然而柳如舟做出了田宇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事。 柳如舟伸手抓住先前脱手的长枪,竟没有阻拦田宇,反而与田宇背道而驰。 他的目标竟是新月! 他竟然要对自己的妻子下手!他杀他的妻子,别人本管不着的。但田宇不得不管,非管不可!他的人去得急,停的稳,黑剑已回到了他手上,一剑斩下,剑气呼啸而出。 他现在想阻止柳如舟已然是来不及了,但只要发出攻击,柳如舟为了保命,不得不弃新月来抵抗他的攻击。凌厉的剑气呼啸而过,如流星划过天宇。柳如舟若是不阻挡,即使他杀了新月,也一定会被剑气所伤。 他自然是一个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所以他不得不认真对待杀来的剑气。长枪一点,一股乌黑色的真气从长枪上喷出,撞在了剑气之上。 “砰——” 两道真气相撞,瞬间爆炸开来。然而柳如舟还是不放过新月,左手也弯曲成爪,向新月喉咙抓去。但田宇已来到了他的身后。 “嗖” 也不知何时柳如舟的长枪竟然逆刺而出,朝着田宇心窝刺去。柳如舟冲向新月的身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反冲而来。 原来他之所以选择向新月下手,只不过设套给田宇钻,要杀田宇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柳如舟的枪虽然毒辣,但田宇早有防范。而暗中的穆一白,却是看不见听不到的。 但田宇现在听到了,听到了一声犹如奔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到底是什么东西落下来,会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 田有稽,田有黍和新月竟已呆了。 是天坠下来了吗? 这声势简直像是天塌下来了,原来是一柄巨锤。簸箕大小的巨锤从天而降,向田宇当头砸去。无秀山庄除了大庄主穆一白外,没人有这恐怖的修为。 别说是血肉之躯的田宇,就是铁做的人被一锤砸到,都要砸成一张纸。 田宇心头一跳,柳如舟的长枪从前面击来,穆一白的大锤从天上砸来,这才真是走投无路了。身在巨锤之下,除了躲别无他法。但柳如舟已封锁了他的全部去路,还往何处躲? 然而,田宇竟做出了一个疯狂举动,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他的人竟然快速的旋转起来,周身形成恐怖的真气旋流,暂时挡住了柳如舟的攻击。他的右手已伸起,做出了单手撑天的动作。 别说以田宇现在的道行,就是两个他,也撑不住砸落下来的大锤。 连柳如舟都呆住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即使田宇快速旋转形成恐怖的真气旋窝,但已万万托不住大锤的。一锤砸下,他非粉身碎骨不可。 第四十二章 倒戈 大锤已落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挡住? 然而田宇却硬生生的撑住了,他竟以一只手撑住了大锤!在大锤与他的手掌交界处,向外喷射着可怖的金光。 一只手撑住了从天而降的巨锤?说出去谁会相信? 柳如舟一双眼简直像是见到了鬼! 单手托住巨锤,田宇旋转的身子停止了。他就那样站着,似乎不费吹灰之力。没有恐怖的真气旋窝护体,他纵是挡住了巨锤,也挡不住柳如舟的长枪。 柳如舟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残忍的狞笑,长枪已如蟒蛇出洞般向田宇腰杆袭击而去。这一枪下去,田宇非死不可。 田宇的左手已旋转着探出,柔弱无骨,竟如蛇一般缠住了黑色的枪体。左掌心内顿时喷射出黄金色的火花,附在枪杆之上,枪杆竟然在快速溶化。 柳如舟一声大叫,简直比见到鬼还惊悚。与他性命交修的法宝,只要被田宇的手掌碰到,就化为了脓水。 融万物于掌中,化神奇为腐朽! 柳如舟疯狂了,拼命的扯着自己的法宝,然而黑枪简直和田宇连为了一体,在他的手掌中快速融化。还可以看见从长枪之中冒出一缕缕精气,竟然朝着田宇飞去,窜入了田宇体内。不仅长枪,巨锤同样在融化,巨锤之中的精气沿着田宇的手臂前仆后继的注入到他的体内。 柳如舟和暗中的穆一白简直急得快要发疯,这是与他们性命交修的法宝,是他们花了十余年才锻炼出如此的威力,若是今日就这般毁了,简直和杀了他们没有两样。 田有黍,田有稽和新月都已看得呆了,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柳如舟和穆一白的心在滴血,田宇也照样不好受,他的脸色已比纸还苍白。万化圣诀虽然恐怖无边,但施展起来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这才一瞬间的时间,他体内的真气就消耗了七成。简直是在以自己的真气消耗别人的精气。伤人亦伤己。 终于,几乎三人同一时间用力,只闻“喷喷”两声,巨锤和长枪从田宇的手中炸开,三人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去。这一战,没有一个占到便宜,柳如舟的长枪和穆一白的大锤都已暗淡无光泽,而田宇自己也是遭到强烈的反噬,震伤了心脉。 这时田宇才看清穆一白,竟然是一个女的,很漂亮的一个女子。 谁会想到无秀山庄的大庄主是女的?谁会想到一个女的会用霸道凶猛的巨锤做法宝?这是在是一个剽悍的女人,就是这彪悍的女子,却长着一副柔弱的身子,和新月一般的柔。 穆一白和柳如舟双眼都差点喷出剑了,这一战过后,恐怕他们要花六七年的时间来温养自己的法宝才能展现真正的威力。当然,他们更害怕自己无法活着回去。 两人都已恨田宇入骨,也知道田宇遭到了反噬,却都不敢向田宇发出进攻。两人对视了一眼,柳如舟向新月杀去,穆一白向田有黍和田有稽杀去。 两个不同的方向杀两拨人,田宇就是身怀神技,也无法全部救下。 然而他竟毫不犹豫的向着柳如舟冲去,在美女与兄弟面前,他果断的选择了美女。 眼看恐怖的大锤就要连着祭坛一起砸成齑粉,突然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阿弥陀佛!” 一个面如焦炭,法相威严的和尚出现在了祭台之上,只闻他轻颂一声佛号,左手变掌为拳,竟然朝着巨锤击去。 在巨锤之下,他的拳头简直微不足道。但本是肉肉黑黑的肉拳,竟突然冒出了刺目的金光,整个拳头,好似黄金浇灌而成一般。 “悬空寺的金身不坏!” 穆一白一惊,但出手的锤已无法收回来了。 “咚——” 简直向大锤击在洪钟之上,无相在地上蹬蹬倒退了七步。而穆一白,连人带锤倒飞了出去。无相这一拳,到底有多强的威力? 穆一白砸入了黑暗之中,消失无踪了。而柳如舟,早就跑了,当听到“阿弥陀佛”四字时就一头扎入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无相来了,无尘和猥琐男也来了。 田宇对着三人微微一笑,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刚才所遭受的反噬实在不轻。 “田道友没事吧?”无尘关心的问道。 田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幸亏大师来得及时,不然得替我收尸了。” 猥琐男道:“恩公道行高深,两人联手都已被恩公击败。” “你这个见色亡兄的臭小子,竟然不顾师兄!”田有黍骂道。田有稽附和道:“简直就是王八蛋。”两人虽然骂的凶,脸上却也激动的涨红起来。 田宇耸了耸肩,不是他见色忘义,因为他知道无相已到了他们身后,所以才放心的去就新月。师兄弟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田有黍道:“还追不追哪两个家伙的?” 田宇笑道:“想追恐怕也追不到了。” 猥琐男道:“为何?两人都受了伤,逃不远的。” 无尘道:“虽然两人都受了伤,但这无秀山庄到处弥漫着毒气,我们又不知道他们逃往何处?就是追也追不到的。我说的对吧田道友?” 田宇笑道:“大师说的对极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新月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或许会藏在那。” —————— 骄阳升了起来,阳光散射在大地之上,让天地一片清明。 田宇他们已来到了无秀山庄,居高临下看去,还可见下方树林中毒气弥漫,遮天蔽日。上无秀山庄的路完全被毒气给笼罩了。 无秀山庄,虽然带有“无秀”二字,实则整个山庄不仅庄严,而且秀丽,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此时山庄内连个人影都没有。新月带着众人七拐八弯,走过门洞,穿过假山,上了石桥,最后来到了一块石壁下。这块石壁光滑如刀削,高十余丈,宽四五丈。 只见新月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轻轻一拗,石头竟然转动了起来,原本光华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普通大小的门洞。原来是被一块和周围一模一样的石块封住,机关一开这石块就向后退去,缩进了右边。 田宇忍不住叹道:“好一个密道,若无新月,我们怎会找的到。” 新月微微一笑道:“这里面藏着柳如舟他们十余年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和修炼秘籍。我也是一次无意间看到他进去偷偷发现的。里面藏着他们这一辈子的心血,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的。” 田宇笑道:“既然他们不知道你发现了这个密室,自然会躲进去。”说完他看了一眼田有黍和田有稽还有无尘无相,道:“你们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新月微微一惊,道:“若是两人真的藏在里面怎么办?” 无尘道:“就让我你一起进去,其他人守在外面就行了。” 新月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 见她满眼坚定的看着自己,田宇只得答应。于是三人进了密道。 里面很黑,无尘已运转真气,手中跳出一团白色的光团,照亮了空间。密道并不长,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密室之内。 这是一个很大的密室,里面不仅放着十多个大木箱子,还摆着四个书架。三个书架上摆着上百本书,一个书架上摆着十多件各种各样的法宝。 田宇摸着下巴叹道:“看样子柳如舟兄弟是搜刮了不少财富啊,只是他们并不在这里。” 田宇的话刚落,突然从门洞上方滑下来了一道石门,石门封住了唯一的出路。同时从周围的墙体里,快速喷出了白色的烟雾。 “小心有毒!” 田宇和无相几乎同时发出声音。田宇的人已向新月扑去。而一直弱不禁风的新月,一双眼睛突然射出犀利的光芒,还不等田宇反应,她的手指已在田宇身上点了十多下。田宇的人直接麻木的倒入了她的怀里。 一个没有道行的人,为何出手会如此快,如此犀利? “田道友怎么了?”无相撑起了保护罩,挡住了毒气。但他没看见新月向田宇出手。 新月眼中的精光早已消失殆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几乎哭了,道:“大师,他是不是中毒了?” 无尘快速向着田宇冲去,可是还未接近田宇,新月的人已向他扑了出去。无尘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直楚楚可怜的新月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等他反应过来时,新月已向他攻击了十多招,不仅击破了护罩,还向着他的要害杀去。但无尘乃年轻一代顶尖高手可不是吹的,手掌只是轻飘飘的向前拍出,然而却是排山倒海,新月扑出去的人被他一掌就击飞,撞在墙壁上。交战之下无尘自然顾不了毒气,此时毒气已入腹,虽然一掌把新月击成重伤,但他已摇摇晃晃的坐了下去,脸色苍白,赶紧运功化毒。已无法再战了。 “正道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果然有些手段。”新月从墙角站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沉的可怕。谁会想到,这个被丈夫锁在毒雾之下,眼中始终含着泪水的弱女子会是如此的可怕? 【求支持!!!今晚就一更了。马上田宇就要回青湖城了,会发生一件大家意想不到的事......】 第四十三章 原来如此 毒雾已散去,但新月阴沉无情的声音却在密室里回荡。原来她也是魔教的人,和柳如舟是一伙的。只是一个没有道行的人怎么突然变成了高手了呢?田宇实在想不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新月,但一切的怀疑只因新月没有道行而化解了,毕竟柳如舟若是想设团套给他钻,不会弄一个没有道行的人。 田宇躺在地上,奇经八脉已被封死,但他却笑了,双手抱在脑后做枕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新月,就好似在打量一件不世出的宝贝。 新月也不由被看得有些发毛,因为谁会在临死前笑得如此灿烂?沉声问道:“你看什么?笑什么?” 田宇笑道:“自然是看你,自然是笑你。” 新月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笑的?”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口误了,脸色竟微微有些燥红。 田宇笑道:“你不但好看,简直好看极了;不但好笑,简直好笑极了!”还不等新月开口接着道:“因为现在的你实在比之前漂亮了不止百倍,幽默也不止百倍。” 说着田宇静静的看着新月,新月这才意识到,她穿的是田宇的衣服,田宇的衣服早已是千疮百孔。但她不仅不害羞,反而更大方,道:“你是看过我身子的人,你可知看过我身子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田宇摸了摸下巴,他还躺在地上,只不过已翘着脚,丝毫没意识到他可能随时会死。笑道:“难道要与身相许?这可不好,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新月竟被逗乐了,面对田宇这样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难以不乐的。或许能成为他的敌人也算得上是一件光荣的事。新月笑道:“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的脸皮这么厚,不过倒挺有趣的,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田宇也笑道:“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我越来越有趣的,只可惜恐怕没时间了。” 新月道:“是没时间了。” 田宇道:“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新月问道:“什么问题?” 田宇道:“像你这样人长得又不错,还挺会演戏的女人,该杀还是不该杀?” 新月失笑道:“你说呢?” 田宇道:“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新月捋起一撮乌黑的秀发,在手指上绕了三绕,顿时更是风情万种,道:“我以为不但不应该杀,还要往死里爱。” 田宇疑道:“怎样个往死爱?” 新月道:“就是好爱,爱得要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起来,道:“爱得要死,所以你的死。”说完,那双纤纤细手突然变为猛虎的爪,向田宇的脖子掐去。 田宇叹了口气道:“我是个最讲究礼尚往来的人了,要我死的人,如果我不杀她?且不是对不起她?” 新月嗤之以鼻,田宇奇经八脉被封,纵使再厉害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若是其他人,被新月封住了奇经八脉,肯定只能等死。但田宇是个列外,修炼《七玄炼魂大法》的人都是列外。 无尘虽然听说过并且见识过《七玄炼魂大法》,但其妙处还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很担心田宇会遭毒手。新月自然也不知道,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杀不死田宇。 她果然没有杀死田宇,田宇的心口处突兀的冒出一个轮盘,正正的砸在新月的心窝子上,新月的手还没触碰到田宇的脖子,她的人已倒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壁之上。新月不明白,她就是死了也不会明白,一个被封住奇经八脉的人能动用真气?这简直没天理了!新月吐了一口血水,脸色苍白之中带着无尽的疑惑和恐惧,道:“你怎能动用真气?” 田宇没有回答,却道:“你本该一出手就杀了我的,那样我才没有还手的机会。” 新月惨笑道:“即使我一出手就是杀手,也杀不了你的,对不对?” 田宇没有答对,也没答不对。道:“你的演技的确很高明,最起码和我认识的几个人几乎不相上下,但你始终不了解我。” 新月咬了咬牙,道:“我的确不了解你,连他们都低估了你。” 田宇道:“他们?是这次的幕后主谋吧,是谁?” 新月笑了笑,道:“能要你命的人。” 田宇叹道:“你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了。” 新月眼中竟现出了一丝恐惧之色,道:“他们比我可怕百倍,残忍百倍。” 田宇表面虽然清风淡雨,实则心中早就心事重重,问道:“你能告诉我他们是谁吗?” 新月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田宇,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田宇道:“什么事?” 新月道:“放我走。” 田宇心中倒是微微一愣,新月不会是怕死的人。新月似乎看透了田宇的心思,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道:“你以为我怕死?我不是怕死,只是我还不能死。” 田宇静静的听着,他本就不打算杀死新月。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他没有权利宣判别人的生死。 新月道:“因为我不能死,所以我才和你谈条件。” 田宇摸了摸下巴笑道:“看样子我是非谈不可了。” 新月道:“你非谈不可。” 田宇笑道:“好,我答应你,你告诉我幕后的主谋是谁?” 新月脸上又有恐惧之色,但还是咬了咬牙,道:“傲无常!” 一个不凡的名字,想来是一个不凡的人,只是田宇连这个叫“傲无常”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新月道:“人我已告诉你了,其它的你也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田宇饶有意味的看着她,笑道:“你以为一个名字就能换你的命?” 新月却是信心满满,道:“这已足够。” 田宇却道:“不够。” 新月倒是愣住了,她本以为她能摸透田宇的心思。问道:“还要什么?” 田宇道:“解药。” 无尘已中了毒,虽然要不了命,但始终是对身体不好的。 新月道:“解药没有,不过我知道解药的配方。” 有解药的配方不就有了解药! —— 无尘的毒已解,无秀山庄的事已了了。 田宇一行人早已离开了暮阳城,此时在一个小镇上,镇上的一个小饭店里。 夜已深,人都已睡下。但田宇和无尘却有屋不睡,反而躺在房顶上。 躺在房顶上干嘛呢?当然不是数星星,也不是喝酒。 无尘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田宇双手抱着脑袋躺着,道:“大师请说。” 无尘道:“新月的道行是如何隐藏起来的,能逃过你我的感应?” 田宇摇了摇头,道:“天下之大,奇妙之事到处都是。我也想不明白。” 无尘道:“是啊,这一次出来的确是让我大开眼界,不仅见到了田道友的《七玄炼魂大法》,还遇到了能隐藏道行的新月。”接着又道:“你本来可以逼问出新月的底细的,为何没有问呢?” 田宇道:“新月能隐藏实力就好比我被封了奇经八脉还能动用真气一样,都是保命的手段,恐怕就是有人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说的。” 无尘笑道:“田道友真是有一颗博爱之心。” 田宇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有一事要向大师打听。” 无尘道:“请说。” 田宇道:“听说贵派有一种至阴至寒的药物,名为绿荫鬼骨木?” 无尘呀道:“你是听何人所说?” 田宇道:“宋仁中。” 无尘释然:“难怪,原来是鬼医宋仁中告诉你的,如今天下,知道我悬空寺有绿荫鬼骨木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十人。” 田宇喜道:“原来贵派真的有。” 无尘眉头却是一皱,问道:“这绿荫鬼骨木不仅至阴至寒,更是天下奇毒之物,就是一流高手只要被它的枝叶刺破皮肤,非死即残,可谓见血封喉,无人不是退避三舍的,田道友问它干嘛?” 田宇脸上浮上了一抹凝重,道:“治病。” 无尘呀道:“什么病要用这种剧毒之物做药呢?” 田宇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道:“有一个朋友患了重病。” 无尘惊道:“什么病要用绿荫鬼骨木做药,这简直是找死!” 田宇道:“且不知大师能否赠与我一些?” 无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不是我不愿赠给道友,实在是连我悬空寺自己都没有。” 田宇呀道:“不是在贵寺吗?” 无尘道:“绿荫鬼骨木生长在我悬空寺下的度恶渊内,度恶渊深不见底,就是我派先辈也没有几个人下去过。而且度恶渊内常年不见天日,至阴至寒,瘴气遮天蔽日,就是一流高手下去,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田宇现在明白了,为何龙家会设圈套让他钻?他仔仔细细的把前因后果分析如下:第一,龙语患了重病,龙家的人早就请到了宋仁中,看出了病因,非得用绿荫鬼骨木的汁液治疗以毒攻毒。第二,绿荫鬼骨木有剧毒,龙家之人无法取到,恰巧遇到田宇,知道田宇百毒不侵,所以便设计让田宇为龙语寻找宋仁中,宋仁中既然已和龙家串通好,再把药方告诉田宇,田宇且不会为龙语求药? 但他们没想到,田宇早就看破了他们的计谋!无缘无故被人弄晕浪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田宇的心忽然一阵闷痛。 【求支持!!!】 第四十四章 真相 田宇三人已和无尘三人分道而行了。但田宇他们并没有回黒风镇,而是去了青湖城。田宇自然是要去那里,要去把那里的恩怨给了了。田有黍和田有稽也跟着去了,对于那莫名其妙的弟媳和亲家,他们已是好奇得很的。 中原浩瀚,好多老百姓以为它没有尽头。这世间再大的东西都有边界的,中原也有。这是中原西部偏北的地方。山并不高大,山上的树也不古朴。但在这山中林中,却有着一个古老的城池。城是依湖而建的,湖为青湖,因此人们都称呼这城为青湖城。 谈到青湖城自然而然会让人谈到龙家,谈到龙家自然会让人谈到三龙女,谈到三龙女人们自然会让人羡慕龙城。龙家近几年可谓名声大作,如日中天。 龙家府邸威严霸气,如一头上古猛兽蜷伏在地,让人望而却步。 但今日,当田宇踏入龙家府邸第一刻起,他就知道龙家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整个龙家大宅笼罩在一层散不去的阴霾之中。 难道龙语久病不治死了? 田宇不由加快了脚步,遇到第一个熟人是龙舞。 龙家的三小姐,非但没平日的专横跋扈,而且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猫。眼睛已哭红了,远远的看见田宇便一头冲进他的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田宇倒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本是前来问罪的,如此境况,让他怎能狠下心来。 田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龙舞已是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离开田宇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道:“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大姐,大姐她已经昏迷七天了。” 田宇没想到龙舞已有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要知道他们的认识可都是在剑上的,龙舞拿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田宇脸色微微一沉,道:“带我进去。” 龙舞果然已昏迷不醒了,床上躺着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干尸。连田有黍和田有稽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 门外响起了一道雷鸣般的声音,不用看田宇也知道是谁来了。只不过当人进来时,田宇却愣住了。才二十多天不见,龙城似乎苍老了十年。龙城的巴掌已向田宇抽去,但田宇一句话就让龙城生生愣住。 “不用再演戏了!” 龙城的巴掌生生在田宇脸旁一寸外止住,脸上闪过惊愕之色,有些怀疑的看着田宇。田宇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的阴谋我已知道,所以不用再演戏了。” —— 房门紧闭,门外院子内站着很多人。龙家万万想不到,田宇竟然识破了他们的阴谋。龙语、龙舞等人演得何其逼真!田宇之所以能识破他们的圈套,还得归功胡不归。没有他,田宇已然认为自己曾经背叛过龙语。龙家之人已惭愧得说不出话来,龙舞龙嫣更是声泪俱下。 田宇的脸庞已扭曲了起来,怒得说不出话来,全身也已激动得颤抖,连连吸了十多口凉气,才咬牙一字一顿的道:“你们救了我,我就是为了报恩也会帮龙语寻药的,何必如此陷害我?” 两年零七个月的时间啊,实在能做太多事,实在是不可承受的代价。 但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知道真相是另一回事。他虽然已猜出了真相,但还是要听他们自己说出口。 可是龙舞说出的真相,却是田宇万万不会想到的。 龙舞“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要怪就怪我,是我出的注意。”她连话都已说不清楚了,田宇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突然,龙城跪了下去,道:“田少侠,都是我龙城不对,但作为一个父亲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今日,我就以我这条老命,来偿还田少侠失去的时光。” 龙城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对准了额头。作为一个父亲,为儿女做的事是不会错的。但他却伤害了他人。田宇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虽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何尝不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田宇冷冷道:“如果你认为你的死能偿还对我的愧疚,能救回你女儿的性命的话,我不拦着。” 龙城愣住了,龙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田宇道:“你们以为度恶渊是一处绝地,没有人愿意去的,就是你们救了我,我也不会因为报恩而让自己冒生命危险。你们太小看我了,我田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不是你们让我昏迷这么长时间,恐怕我早就去把药寻来了。” 龙家的人更惭愧的不行了。 龙舞突然站起身来,一抹泪水,几乎是喊出来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们这样做并非完全是要你死心塌地的去为大姐寻药。” 田宇冷冷的看着龙舞,道:“那是为何?” 龙舞的心一阵刺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大姐爱上了你,深深的爱上了你!”田宇愣住了,连一旁的郭淮也愣住了,不明白龙舞说的是什么意思。 龙舞接着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要用摄魂大法对你?因为她真的深深的爱上了你,她怕你知道她的病情为她冒险。她不愿你为她冒生命危险。” “她深知自己的病,没有绿荫鬼骨木是医不好的,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但她很幸运,在临死前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她的病情越来越重,她的美貌更是日渐消退。她不想自己心爱的人见到自己最丑的时候,她更不敢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她如此样子。所以她选择了让你沉睡,她只要能一天天看着你,自己就是一天天老去也心满意足了。” “你或许以为这太自私了,可是谁又想过,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失去了美貌,失去了生命,难道还要失去自己心爱的人吗?这太不公平了!” “她的病越来越重,最后在我和二姐的请求下,她才愿意和我们一起骗你。但你知道吗?她是多么的痛苦,自从你被骗以后,她觉得对不起你,再没有脸见你,便拒绝吃药,把自己锁在房里,这一锁就是半个多月,这一锁就把她的青春把她的一生都锁住了!” “......或许她是自私的,可是谁的爱不是自私的?” “不要再说了!”郭淮奔溃了,几乎是吼出来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如受了伤的孩子,转身去了。 田宇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他没有看龙舞,也没有看龙城,更没有看郭淮。一个“爱”字,实在是太沉重了。他只以为他与龙语之间的感情是一场戏,却不知道龙语竟然真的爱上了他。你可以说是这爱是自私的,是让人痛苦的。但她始终是爱了。“爱”,千个理由万个理由也不及这一个字。一个人既然已爱上了,那么她就是对爱上的人做出任何事也是值得原谅的。因为爱是无价的,爱是伟大的。 龙语是错的,她不应该让田宇沉睡。龙语是对的,她阻止了田宇为她冒险。 一个人为了得到爱的人让对方沉睡,那爱是自私的;一个人为了爱的人宁愿自己一天天老去也不愿对方为自己冒险,那爱是伟大的。 龙语的爱到底是自私还是伟大的呢?谁能说得清楚? —— 绿水,轻舟,美酒,愁人。 一个只顾着喝酒的人,不是愁人又是什么? 田宇从来没有如此发愁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心烦意乱过。 若是龙家只是为了设圈套引诱他,他大可以一啪两散,各不相干。但如今,竟然牵扯到了直叫人生死相许的爱。他不爱龙语,但龙语爱他,这是一个事实。 田有黍细小精湛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有什么好愁的,龙家做事实在太过分了,直接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最好的选择。” 田有稽却是一声冷哼,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薄情寡义啊?那个小龙舞显然是没有说谎,她大姐既然这么爱小七,小七又怎会不顾她的死活呢?” 田有黍怒道:“他妈的,难道哥每说一句你都要反驳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 田有稽却是一本正经的道:“我没有开玩笑。” 田有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这时,一艘轻舟破浪而来,舟上站着一个大汉。这大汉长着一脸络腮胡子,鼻子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人还未到,一股熏人的酒气便铺天盖地而来。 田有稽捏住了鼻子,低声骂道:“哪里来得死酒鬼?” 然而来人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直直的盯着田宇,喊道:“田老弟,哥对不起你,骗了你,今日哥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田有黍一个箭步上了船头,喝道:“我才是他哥,你是谁?”说着人已窜上了大汉的船,左手成握杯之状,扣向大汉手腕。然而大汉虽然已醉得五音不全,反应却很灵敏,身子一倒,以脚跟为支点,贴着船板旋转到了田有黍身后,也不等田有黍有何反应,脚猛一蹬船板,他的人已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向着田宇他们的船飞去。 箭射入壶。大汉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他的人似是撞入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密室。 他的人没有进入什么密室,只是他的头撞进了一个酒坛内。 他才飞起,田有稽便高举着酒坛,等着他撞进去。可怜的酒鬼,真像被人收妖一般用酒坛收了。不过身为酒鬼,能死在酒坛中,也不能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求支持!!!】 第四十五章 二女来寻 他当然不会死,不过酒坛底已破裂,酒坛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过他非但不怒,反而笑了,大笑,醉笑。田宇已看出了此人,正是胡不归。他虽然对此人并没什么厌恶,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理都没理。 胡不归摇摇晃晃的走到田宇面前,用他那粗声粗气的嗓子道:“田老弟,我胡不归是骗了你,只因为那时我还不认得你。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已后悔骗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我来骗你,我就见不到你,见不到你就不能认识你,不能认识你可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啊!我胡不归谁都可以不认识,怎么可以不认识你呢?我已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你难道不想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吗?” 田宇差点被他逗乐了,但还是板着脸,问道:“难道你骗我还骗对了?” 胡不归道:“可以这么说,我不骗你,你又怎能认识我这么仗义的朋友?”说完,他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很满意,脸上带着高兴骄傲之色。 田宇道:“看样子,我能认识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咯!” 胡不归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一般人想和我交朋友我还不交呢。” 田宇真是哑口无言了,道:“看样子我该好好谢谢你了?” 胡不归笑道:“谢倒不用,陪我喝口酒就行了。” 田宇真的无话可说了。但酒还是喝了,毕竟胡不归并不是那么讨厌。 酒还没喝完,又来了一个人。 田有黍骂道:“他妈的,看来我兄弟想聚聚都不行了。” 来的是一个女子,竟是龙舞。此时一张无暇的脸,已尽显苍白。 田宇没想到她会来,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的客气。 “我是来道歉的。”龙舞道。 胡不归,田有黍,田有稽三人沉默了,毕竟一个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小辣椒一脸愁容且乖巧的来道歉,他们是无话可说的,甚至潜意识的希望田宇能原谅她。 田宇能原谅她吗? 田宇冷笑道:“道歉,拿什么道?莫非还想把我捉回去?” 龙舞脸色微微一变,看样子似要发飙,却忍了下去,道:“我知道对你的伤害太大了,我今日是真诚的来道歉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杀了我。” 田有黍双眼放光,脑海里回荡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胡不归却有些不忍心了,但欲言又止,毕竟他都还没得到田宇的原谅的。 田宇看向龙舞的脸,眼光犀利得想把尖刀,问道:“我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龙舞咬了咬牙,终于鼓起了勇气,道:“是的。” “好”田宇站了起来。胡不归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田有黍和田有稽更是对视了一眼,两人竟然第一次很默契的走过去搀扶着胡不归,向岸边飞去。船上只剩下田宇和龙舞了,他们现在想做什么都没人会拦着,也没人能看见。 龙舞微微一急,但脸色更坚定了。 田宇一步步向她走去,脸色阴沉得可怕。 龙舞潜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第一次感觉害怕,心跳猛然加快了起来。 田宇的人已走到了她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龙舞的头已低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快速浮上了一抹红晕,就好似天边一朵晚霞。田宇的手指端住了龙舞的下巴,缓缓的端了起来,最后,四只眼睛两两对视在一起。 龙舞的胸襟都在颤动,可想而知她的心脏跳得何其激烈。田宇的心脏也不平静,但他极力保持着面部的平静。 龙舞缓缓的闭上了眼,聪明的人现在不会问要干什么的。 但想象的结果久久未到,只有两个手指静静的端着她的下巴,对方似已麻木了。 她实在想不通,紧接着一股莫名的火气油然而生。她猛的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还在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静的根本不像是活人。 龙舞微微怒道:“你看够了没?” 田宇道:“你的脑袋抬够了没?” 龙舞狠狠的瞪着田宇,一巴掌向田宇抽去。然而田宇似是早有准备,刚好向后退了一步,就躲过一耳光。 “你不是人!”龙舞怒喝道,哭了,看都不看田宇一眼,转身飞走了。吹风吹过,一滴泪珠飞到了田宇手背上。 泪珠是凉的,很凉,很凉。 任何一个人,面对龙舞这样的女子,都会忍不住的。田宇也是人,他热血同样澎湃,但他不得不忍,不能不忍。 田有黍三人回到了船上,田有黍摇头叹道:“榆木脑袋,榆木脑袋啊,人家都已经送到嘴边了,你小子竟然无动于衷,不知道你是呆还是蠢?” 田宇不理会他,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田有稽却道:“你懂个屁,小龙女现在虽然送上门来,但绝对是不情愿的,强扭的瓜不甜。小七深得我的传授,懂得欲擒故纵,等下一次她再送上门来时,再吃不迟。那时不仅甜而且香。” 田有黍虽然被骂,却不怒,一双眼睛贼精贼精的盯着田宇,道:“小七,你小子可以啊,差点连师兄都骗了,原来你小子才是最大的坑。女子若是掉进去,一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田宇简直没听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也不理会。 但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是龙嫣。 “小子,我们先撤,这个不用再什么欲擒故纵了吧。”田有黍低声在田宇耳旁贼笑着道,说完一挥手,带着另外两人又飞到了岸边。只是三人像做贼一样在岸边朝着船东张西望,看得田宇心里都有些发虚,不明白的还真以为他想那个那个呢。 龙嫣的脸色同样苍白到了极点,愧疚的看着田宇,道:“我们龙家有愧于你,今后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偿还的。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也帮帮我们。” 田宇道:“你还想我去帮龙语寻药?” 龙嫣道:“大姐危在旦夕,只有你才能救她。” 田宇道:“不用说了,你快走吧!” 龙嫣急道:“求求你,只有你才能救大姐。” 田宇已把外衣给脱了,龙嫣愣住了。田宇看着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她终于转身离去了。 而田宇,直接脱了衣服跳入湖中。 “唉!禽兽啊禽兽,人家不从你也不能把人家吓跑啊?”田有稽摇头叹道。 田有黍骂道:“你懂个屁,这叫先下手为强,这小子,现在心里肯定跟猫爪似的。” 胡不归实在傻眼了,他实在看不懂田有黍和田有稽这两兄弟。当然,他更看不懂田宇。 田宇并不是想对龙嫣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要静一下,好好的静一下。差不多一个时辰,他才从湖中冲了上来,穿上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早已消失殆尽了。 田有黍一喜道:“终于相通了,相通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师傅他们还担心着你呢。” 田宇看了一眼田有黍又看向田有稽道:“二师兄、三师兄,你们二人先回去给师傅报平安,我过几天就回来。” 田有黍呀道:“你还要去哪?” 田有稽惊道:“难道你要去悬空寺求药。” 胡不归都愣住了。 田宇点了点头。 田有黍脱口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不记得龙家是怎么对你的吗?” 胡不归开口道:“你不管不问离开了,也没人会怪你的。” 田宇笑了笑道:“龙语虽然害我失去了那么多的时光,但她始终是一个病人,难道我还和病人计较吗?” 田有稽道:“你可以不和病人计较,但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曾经害你的人冒险吧!” 田宇道:“多谢两位师兄挂心,但我已决定了。” 田宇决定的事,是从来不会更改的。田有黍和田有稽当然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也不再欠说了。 田有黍道:“要不这样吧,老三回去报平安,我和小七到悬空寺去。” 田有稽不干了,道:“你回去报平安,我和小七到悬空寺去。” 田有黍道:“我是二哥,我说了算。” 田有稽急了,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说了不算。” 两人又吵了起来,还开打了。田宇早已习惯了,这两个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过两句话就要吵嘴,天生的对头。老天真会开玩笑,竟然让他们成为了师兄弟。 结果,谁也没有和田宇去。这一去九死一生,田宇不能让他们跟着冒险。但也不是两个都回黒风镇。最终田有黍留在了龙家,等着田宇回来。 悬空寺下的度恶渊,天下有名的绝地。就是一流高手下去都是九死一生。因为度恶渊下不仅毒气遮天蔽日,还生存着很多毒物异物,自古以来都很少有人敢下去。田宇这一去,且不说能不能寻到绿荫鬼骨木,就是活着回来都是了未知之数。但既然答应了帮龙语寻药,他绝不会食言,就是明知是死他也是要去的。 第四十六章 引诱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白云苍狗,花鸟流水。大草原,天连着地,地连着天,让人心旷神怡!田宇缓缓迈步而行,脑中什么事都不想,不辨方向,不问南北,只静静的往前走,走到天涯,抑或海角。 若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走下去,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只是路已断,叫人何去从? 一人挡住了去路,这人头戴大黑帽。帽子的边沿遮到了下巴,让人看不到他的容貌。肩上抬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铁刀。这刀很大,很长。但在他的手里却显得很合身,很适手。 这是一个男人,很有威慑力的男人。 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平原上,出现如此一个人挡住去路,他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十有八九是想劫财。田宇一愣后恢复了平静,右手摸着下巴,饶有意味的看着挡住去路的人。那人什么都没说,站在道上一动不动。或许从他旁边走过去他也不一定会动的。但田宇知道,无论谁想走过去,就必须走过他手中的刀。 田宇问道:“你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男子连想都没想就脱口道:“劫色。” 田宇终于忍不住笑了,道:“看来你是劫错人了。” 男子道:“绝对没错,劫的就是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已如一只雄鹰飞起,根本看不到他的出手,只见无数刀光闪烁,刀光已把田宇给笼罩了。 “唰唰唰——” 只见刀光不见人,光是这出手,就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田宇不得不正色以待,反手拔出背上黑剑,同样只见剑影不见人。 “当当当——” 转瞬,两人便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 在间隙空档之极,黑剑如毒蛇一般窜出,直抵男子的帽子。然而男子反应却也不慢,手中大刀从下而上,挡住了黑剑。同时拍出左掌,掌风如吼,无数掌印破空而至,袭击田宇全身。 田宇快速拍出左掌,掌中圆轮一个接着一个的飞出,砸碎了一个又一个掌印。又交手了十八下,男子突然飞速倒退而去。只见他右脚猛一蹬地,人如展翅的雄鹰,逆天飞了起来。差不多到达十米的高度,他把大刀举过头顶,双手握着猛的劈下。 一刀劈下,似可把虚空劈成两半。恐怖的刀气呼啸,如火再烧,恐怖绝伦。 田宇也紧握黑剑,双脚成马步蹲在地上,把黑剑举过头顶,挡在上方。剑上绿芒闪烁,绿色之中还带着金色,只不过金色隐于绿色之中。 刀气劈在了黑剑之上,这一刀之下,天下能残存的东西恐怕不多了。 “砰——” 刀气破灭,黑剑上的光芒也碎了,田宇的双脚深深的插入了地下。而空中的男子,人已倒飞了出去。恐怖的能量余波卷飞了他头上的帽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头发乱糟糟的似是一个月没洗了。那只大蒜鼻子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似只要随便摸一下就会烂掉。 胡不归! 田宇拔出插入地下的脚,笑骂道:“没想到你既然喜欢男人,真是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另类。” 胡不归道:“你错了,我并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田宇被吓得够呛,道:“我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胡不归哈哈笑道:“看你那熊样,老子又不是要和你上床。我只是喜欢你这个朋友而已。” 田宇拍了拍胸脯,大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还真的怕被男人喜欢上,特别是胡不归这种彪悍的男人。 田宇道:“你专门来挡住我的去路不会只是为了说声你喜欢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是赶紧滚蛋,不然我会一拳打死你。” 胡不归挤了挤眼,笑道:“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田宇道:“什么?” 胡不归道:“跟你去悬空寺。” 田宇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道:“你要去悬空寺干嘛?” 胡不归笑道:“当然是去助你一臂之力。” 田宇沉声道:“我不用你帮忙。” 胡不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惊愕道:“为什么?” 田宇阴沉着脸,沉声道:“不为什么?” 胡不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道:“你怕了?” 田宇道:“我怕什么?” 胡不归道:“你怕我先找到绿荫鬼骨木,让你食言。” 田宇道:“是,你厉害,我怕你跟着去了让我食言。” 胡不归道:“去悬空寺是不是往南边?” 田宇一时倒想不出他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道:“难道还是往北边。” 胡不归又道:“悬空寺我去得不?” 田宇皱眉道:“去不去得管我屁事!” 胡不归不说话了,捡回帽子戴在头上,抬着大刀大摇大摆的向南边去了。田宇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 —————— 夜很黑,月是满月,好似以前从来没有如此的圆。所以胡不归一直看着,舍不得睡觉。当然,在他旁边少不了酒。 一边喝酒,一边赏月,这是何等的闲情雅致。但胡不归非但没半丝闲情,反而枯燥乏味极了。一个人喝闷酒的确够乏味的,所以他要找个人来和他一起喝酒。他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田宇。 恐怕田宇也睡不着吧,毕竟马上就要去悬空寺了,这一去生死未卜,吉凶难料,田宇肯定也睡不着的。想着胡不归已起身,准备出门去找田宇。可是当他刚刚转身,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前一闪即逝,速度虽然极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这样的圆月,谁会偷偷摸摸的?胡不归的人已飞了出去,几个闪身便消失在月色之下。速度同样快到了极点,可是他的速度虽然快,却没有再见那黑影了。 胡不归追着无趣,正想回去。突然消失的黑影又出现了,在三四重房脊之后。 “看你往哪逃?” 胡不归直接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向黑影射去,速度比之天上的流星还要快。可是等他赶到时,黑影已消失无踪了。 胡不归已然好奇了,整个人冲天而上,悬空而立,俯视看去,大半个城池尽收眼底。终于,他又看见了那个黑影。但这次他没追,静静的看着。黑影只是在一个房脊上一闪,又消失不见了。差不多隔了十息的时间,黑影又出现了,出现在另一个方向。那人显然是在找什么,大半夜的会找什么呢?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胡不归已有几分肯定,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怎会在这夜里鬼鬼祟祟的?对于这些鬼祟之人所行的鬼祟之事,他是一直好奇的很的,也一直是想管管的。 他就悬浮在空中静静的盯着,终于黑影在一群低矮的建筑物中停了下来。黑夜里虽然看不清那些建筑物长什么样,但可以猜到,多半是比较贫困的人住在这里。 那黑衣人显然不是为了偷财?但这世上好多事比看人偷东西还有趣。 胡不归已无声的向那低矮的建筑群飞去,这里虽然不下十家人,但他很快便找到了黑衣人。 因为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是在一个破烂的院子里。黑衣人正在与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打得热火朝天。 胡不归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已看得出来男子的道行不低。这样一个落魄的地方竟然藏着如此一个厉害的修仙者。好好的一个修仙者怎会藏在平民窟呢? 胡不归越来越觉得有趣了,他的人始终隐藏在黑暗中,贴着墙壁进到了破烂院子后的房屋之中。 一个修仙者隐藏的地方会有什么呢? 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秘籍法宝。竟是一个死人。 死人,死得相当彻底的人。那人为何要把死人藏在这里呢? 胡不归很快就知道了。 “砰砰砰——” 房门窗子都打开了,连西面的墙都被撞出一个窟窿来。六七个彪形大汉高举着火把,把整个漆黑的屋子照的亮如白昼。在火光下,一个大汉脚下躺着一个死人。 但胡不归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六七个大汉挤门而入,把他团团围住。连刚才在院子内与黑衣人交手的男子已冲了进来。刚才的黑衣人呢?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这恶贼,竟然杀了我兄弟!”刚才与黑衣人交手的男人,已是在场几人的头领,恶狠狠的道。 胡不归惊道:“我没杀他,我进来时他就死了。” 领头男子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刚刚出门去的,他还好好的在这等着我呢,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你就杀了他。” 胡不归惊道:“你刚才不是和一个黑衣人交手吗?” 领头男子道:“和一个黑衣人?哪里?在哪里?难道还有一个黑衣人是和你一伙的吗?” 这里的吵闹声已惊动了周围的人,顿时数十只火把把这一片天都照亮了。胡不归一眼扫去,足足有二十多人。而且二十多个人都有着不凡的道行。 在这偏僻的平民窟里,能见到一个修仙者已很奇怪了,一下子出现如此之多就更奇怪了。胡不归就是再笨也明白了,黑衣人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了,引到这里来只为了陷害他杀了屋里的男子。 屋里的男子到底是谁?是谁杀的他?引胡不归来难道只是找一个替罪羊? 胡不归怒了! 第四十七章 暗中的石头 胡不归怒了,但围过来的人更怒,无不是一副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也不容胡不归分说,一件法宝已当头向他击来。 这是一件样子很古怪的法宝,胡不归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东西。整个长得像个刺猬,身上长满了倒刺。但是刺的长度又是参差不齐的,而且整个法宝的样子上宽下窄,若是没有一根根倒刺,恐怕就是一张猴子脸了。 但就是这件丑陋的法宝,却让胡不归很快尝到了苦头。 刺猬法宝飞到胡不归身前一丈远,突然冒出了强烈的乌光,整个法宝快速旋转了起来。只见法宝上的倒刺快速飞出,如雨一般向着胡不归杀去。 胡不归也不由一惊,这件法宝若是在群战的时候,定能占到很大的便宜。因为一件法宝上就有成千上万根刺,可以攻击成千上万个人。能同时攻击成千上万人的法宝集中火力攻击一人,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控制刺猬法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只有他这样的老人,才能花大把的时间炼制如此密如麻,细如针的法宝。 成千上万根铁针飞击而来,那阵势当真吓人。不过胡不归不惧,但如今四周都是人,而且都是修仙者,他若苦斗下去,必备擒住,所以他第一选择不是对抗,而是逃跑。 然而还不等他退出五步,另一件法宝在他的背后升起,这是一件状如镰刀却有很长把手的法宝,舞动镰刀法宝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高足有八尺左右,却瘦的像根竹竿。他的人还在十米外,但他手中的镰刀已割向了胡不归的脖子,若是被割到,脑袋非搬家不可。 后背突然被袭,胡不归一顿之际恐怖的飞针已化为一条长虹击向了他。若只是一条长虹倒好对付,只是这长虹在接近胡不归的霎那,突然爆炸开来,成为无数飞针四射,射到空中的又飞回来,全部四面八方的向着胡不归刺去,胡不归若是挡不住,身上非留下成千上万个血窟窿。 胡不归快速舞动手中的大刀,顿时恐怖的能量匹练随着刀滑动的轨迹在周身旋转,不仅挡住了飞针,还快速在周围形成一个保护罩,飞针即使见缝插针,他的护罩却也天衣无缝。顿时无数分针刺入真气护罩上,护罩就好似气球,被压缩进去突然反弹,在反弹之力下所有飞针向着四面八方射去。 一转眼的时间,只听到七八声惨叫,隔得较近的几个彪形大汉无一幸免,身上被铁针插成个刺猬。连刺猬法宝的主人都因来不及收功,被倒飞而来的铁针刺伤。 但还不等胡不归再次发力,恐怖的镰刀已冒着璀璨的金光,不惧真气护罩向着他的脖子割去。这一刀下去,能挡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胡不归纵是有真气护罩护体也不放心,大铁刀直直的挡在身前。只闻“当”的一身大响,镰刀割在了大刀之上。 高瘦男子双手猛的发力,别看他瘦的像根竹竿,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拉着胡不归在地上倒退出去三四米的距离,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眼看胡不归就要被镰刀拉到男子近前,胡不归脚下突然一滑,他的整个人直接向后方倒了下去,镰刀快速从他的上方割过,割断了他额前飘起的长发。胡不归就要倒地,他的身子突然猛地旋转,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但还不等他飞起,一面大鼓从天而降,砸破房顶,似苍天落下来一般向他当头砸去。 这个鼓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竟发着银光。突然从暗中飞出一个锤子样的法宝,猛的敲打在鼓上,顿时一声沉闷的巨响惊天而起,可见银色的波纹快速向四面八方散去。 声音实在太响,胡不归一个不留神都被震得七荤八素。 但这似乎只是开始而已! 的确只是开始! 锤子敲击大鼓的速度愈来愈快,声音也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响亮。银色的波纹一圈圈以鼓为中心,快速向四周散去,看似声波,却比声波可怕十倍。因为声波只对耳朵有伤害,但这波纹不仅对耳朵有伤害,对什么都有伤害。胡不归才一个不留神,衣角才被波纹接触就直接化为了飞灰。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胡不归心中已泛起了惊涛骇浪,这些人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纵使一个一流高手被这些人困住,恐怕都难以脱身。这里又怎会聚集如此之多的高手呢? 但形势紧迫,已容不得他思索了。 他突然把大刀抗在肩膀上,右手中指弹在刀刃之上。 “当——” 声音响起,顿时与震天的鼓声交接在了一起。他的手指每弹一下刀刃,就要从刀刃上散发出一个红色的圆圈,他的速度越快,圆圈的数量越多,向外扩展的速度越快。最终红色的圆圈撞在了银色的圆圈之上。只见一个个圆圈碎裂,无论是红色圆圈还是银色圆圈,只要撞在一起,无一幸免。 随着圆圈的速度加快,相撞处顿时陷入了大爆炸,似虚空毁灭一般。场外,一人手痒,向爆炸的地方丢了一个石头,石头还没真正靠近爆炸的中心,便砰的一声炸为粉碎。 胡不归额头上已冒出了汗水,还算其他人没有出手,不然他情况危及。 “咚咚咚——” “当当当——” 一个声音沉闷,一个声音清脆。最终交接在一起,化为毁灭。 相持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鼓声渐渐弱了下去,又响了五下,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直接晕倒在了地上。大鼓由于没有人操控,从空中落了下来。 胡不归在这间不容息之际飞起,右脚向大鼓旋踢而去,只闻“咚”的一声巨响,银色光圈快速向四周散去,惊得围观的众人纷纷倒退。胡不归脚踏大鼓,借助冲击之力,人飞了出去。眼看他就要冲出包围圈,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暗中飞出朝着他的面门砸来。 “呜——” 胡不归还未看清楚,飞来的东西便正正的砸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却让他脸一阵辣痛。而且在黑色东西的一砸之下,他的人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地面的人已飞起八人,挡住了四面八方。 但这还不是胡不归气急的,最让他气愤的是砸到他的东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竟然是一个石头。胡不归竟然被人用石头砸在脸上,这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他难受。真不知道暗中出手的人是故意的还是砸偏了? “哪个王八蛋?”胡不归火冒三丈,怒道,“有种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暗中的人自然没出来,但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人已经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八件法宝向他飞来,看样子是要把他大卸八块,因为这八件法宝都是剑。 然而八人的剑并非攻击胡不归要害,而是往他头上方去了,看样子是要把他逼到地面去。地上还站着一二十人,若是被逼到地面去,胡不归插翅翼难飞。 “他妈的!”胡不归怒发冲冠,全身真气顿时如江水般沸腾,不仅他手中的刀似要燃烧了起来,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火人,因为他身上冒着汹涌的火焰。 他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所修炼的道法是属火的。 胡不归双手紧握大刀,高举过头,一刀狠狠的劈下,顿时只听到一连串金属折断的响声,他一刀之下竟把八柄剑劈断。围住的八人脸色大变,这可是与他们性命交修多年的法宝,和他们的命一般重要,其中三人竟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晕了过去。在空中晕过去后果是很严重的,掉下去非摔个半死。 但这些人的死活胡不归是管不着了,他冲天而起,直接化作一道红光飞逝而去。 “是英雄的来日单挑,依靠人多算什么本事?” 胡不归的声音还没落下,他的脸色已变得铁青。因为前方传来无数声“呜呜——”的破空之声。 “他妈的,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是人的话给老子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漫天的石头,这些石头不大不小,刚好有拳头大小,但用来砸人最好了。胡不归气得身子发抖,手中大刀快速挥动,虎虎生风。 击来的石头自然是伤不了胡不归的,但阻止他也已足够,没多久,已有人追了上来。根本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就亮出法宝向胡不归招呼而去。 终于,在一系列的苦战之下,胡不归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因为修仙者也有真气耗尽力气亏损的时候,所以他不得不落到地面去。 落到地面去除了围攻的三人,其他人全部站在十丈外,看样子是要瓮中捉鳖,抓胡不归个现成的。 胡不归已气得咬牙切齿,脸都气得发紫。这些人陷害他也久罢了,竟然以车轮战术来围困他,让他有力使不上来,永远逃不出包围。特别是暗中的家伙,你说用法宝来对付他也就罢了,竟然像对小孩子一样用石头砸,胡不归想想都差点吐血身亡。 “你们这些砸碎,有本事一起上,老子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胡不归怒喝道。 回应他的一柄长枪,其他人依旧观战,像是看耍猴一般。 第四十八章 善意的谎言 胡不归的头都气晕了,他不仅被陷害,还被当作猴耍。这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让他气愤。但他有气却也难发,在对方接二连三的车轮战之下,他已渐渐力不从心了。 他本想激对方一起上群殴他,那时就可趁乱逃走。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无动于衷。 他现在想的就是要么死快点,要么来个人救他。 是啊,田宇怎么没来救他?难道睡着了?胡不归有些气愤,有些着急。 此时攻击他的只是一人了,大家已然看出胡不归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胡不归自己当然清楚自己的状态,再战下去,他非精疲力尽不可。 “田宇,你这臭小子,别告诉我你还在做春秋大梦!”胡不归忍不住骂道。 “你若再骂我,我可就要打道回府了。” 暗中,传来一道声音,胡不归一听便知道是田宇的声音。 “你小子,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他的话还没落,只见一道剑气破空而来。不仅攻击胡不归的人大惊失色,连围观的人都已惊得连连倒退。田宇的突兀出现实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一道剑气便破开封锁,使胡不归脱险。两人快速飞入了黑暗之中,甩脱了追踪。 胡不归骂道:“他妈的,老子横冲直撞都没有逃脱,你一剑就破开他们的封锁,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说,刚才暗中的人是不是你?”他越想越觉得暗中之人会是田宇,不然他怎么一念到他,他就出现了呢?胡不归狠狠的瞪着田宇,看样子恨不得给田宇脸上一拳。 田宇笑了,苦笑,道:“什么暗中之人?暗中之人对你怎么了?” 胡不归一窒,若田宇不是暗中之人,他自己若是说出来,丑事且不是让田宇知道了,一声冷哼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那为何我久攻不破的封锁,被你一剑给破开了?” 田宇笑道:“真要我说?这可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胡不归道:“哼,什么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不懂。”他一脸凶相,看样子田宇若是再不说他非一拳打烂田宇的脸,看看那时再笑会是怎样的情景。 田宇苦笑道:“好心当作驴肝肺,看来我去救你还救错了。” 胡不归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田宇道:“当然,也不能怪你,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胡不归脸色微微有些好转,道:“当然,难道我胡不归是会冤枉好人的人吗?” 田宇道:“在你精力充沛之时,他们肯定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所以你想突破重围自然很难了。但我救你那时你已精疲力尽,他们已认为你无法再突破了,你既然无法再突破所以他们也不用警惕了,不用警惕自然就放松下来。在他们放松的情况下我突兀出手,当然可以突破他们的重围。现在明白了吧?” 胡不归展颜一笑,道:“原来如此,现在明白了。” 田宇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胡不归问道:“你叹什么气?” 田宇道:“我是在感叹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噢,对了,你是怎么与他们卯上的?” 胡不归的脸色有些难看,道:“不是我卯上他们,是他们卯上了我。”接着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田宇听。当然,暗中之人用石头砸他脸的事被他不着痕迹的忽略了。 田宇问道:“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死的是什么人?” 胡不归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知道死得人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十有八九是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又怕事情暴露,所以想找个替死鬼,最后找到了我的身上。” 田宇没有说话,对于不确定的事他很少发表意见的。 没多久,太阳便升了起来,建水城,虽然没有十大古城暮阳城那样的古老和庞大,但也不算小。大街上一样很热闹,人来人往。 田宇行走在大街上,每走几步就要朝街道旁的墙壁上看去,而且每看一眼都要笑一下。在他旁边跟着一个人,只是这人头戴黑帽,帽子的边缘还垂挂着黑布,让人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墙壁上每隔十丈左右便贴着一副画,画上画着一个人,满脸络腮胡子,鼻子很大的男子,画的竟是胡不归,而且画得很像。他的头像上了大街小巷,他的人一日之间便成了建水城的名人。 田宇笑道:“你还别说,画这画的人还真有两下子。” 他旁边的人没好气的道:“要不请他帮你也画画?”这声音,竟是胡不归的声音。 田宇已知道陷害胡不归的人是什么人了,是建水城第一大帮派猛虎帮的人,不过他们虽然到处缉拿胡不归,却没把原因说明白,死人的事更是提都没提。但田宇查出来了,死的人竟然是猛虎帮帮主霸天虎的侄子。这可算得上猛虎帮的一件大事。 胡不归成了杀死霸天虎侄子的人,可想而知他会遇到怎样的麻烦。 所以在建水城内,他已不敢以真面目见人了。因为建水城内到处可见猛虎帮的人。 二人走到了城门口,但城门口已被重兵把手,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 田宇低声道:“看来还得等到夜里再走了。” 头戴黑帽的人只是一声冷哼,什么话都没说。 晚上,月如银盘,烛光如豆。 胡不归一个人坐着喝闷酒,田宇则靠在窗台旁。窗外月光如水,鲜花盛开,清风拂面,难得的爽快。看了一眼胡不归道:“时间已差不多了,你还是走吧。” 胡不归猛的喝了一口酒,把酒坛掷在桌子上,道:“我决定了,不走了,我要查清内幕,逮出幕后真凶。” 田宇抚掌笑道:“好,好志气。” 胡不归笑了,然而田宇突然道:“你要怎么查?” 胡不归无语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田宇接着道:“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你,你只要一露面,非被他们抓到不可,抓到后你还能活着离开吗?那时你还查什么?” 胡不归道:“可我不能遇到麻烦就躲避啊?” 田宇道:“这不叫躲避,这叫计谋。你想一想,只要你走了。真正的凶手一时半会找不到替罪羊,他们一天抓不到你就不会罢休,不罢休就要追踪,追查。时间一长,真正的凶手自然会露出马脚,那时你再去而复返,逮住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 胡不归顿时如一个气球被放了气一般,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田宇道:“你不用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只认得你而不认得我,我去查他们也不会防备我,我想要不了几日就可以查出真正的凶手。” 胡不归道:“难道我就不能等在这里,等查到真相后再现身不行吗?” 田宇道:“不行,因为你还得帮我。” 胡不归疑道:“帮你什么?既然要帮你就更得留在这里了。” 田宇道:“等你离去之后,我就会散播谣言说你畏罪潜逃,你说听到这个消失时最激动也最害怕的人会是谁?” 胡不归想了半天,道:“霸天虎吧?” 田宇道:“是陷害你的人。因为只要你一天不死,他就一天过得不踏实。所以当听闻你畏罪潜逃时,他会第一个赶去杀你,只要杀了你就是死无对证,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胡不归一喜,道:“我出去慢慢的走,等着他来杀我,倒时你在暗中引霸天虎前来,就可以揭开幕后真凶的面纱。” 田宇道:“你还不傻,不过你非但不能慢慢走,还得快点走,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胡不归一喜后惊疑道:“为何?我走快了他们追不到怎么办?” 田宇道:“他们能想出引你上钩的圈套,显然不是愚蠢之辈。如果你走得慢了,还留下太多痕迹的话他们就会产生怀疑的。反而你走得越快越干净,他越会觉得你怕他,他就会越快的找你,杀你灭口。” 胡不归似是听懂了,笑道:“好点子,就这么办,我先走。你去放风,只是不知他们能在什么地方追到我,希望越快越好。” 田宇笑道:“你只要拼命的往北方走,他们迟早会追上了的,你别怕他们把你跟丢了,时不时的我会在暗中提点他们的。” 胡不归笑道:“好,我现在就走。”说完,人已蹿了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田宇双眸中突然浮现出一抹愧疚,这还是他第一次撒谎欺骗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