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虚公子》 楔子 乾祐三年,长久处于内乱之中的南楚,被看准时机攻进来的南唐灭国。『㈧㈠中文网 南楚宗室过江之际,万人嚎哭送行,人群中那位南楚的公主哭得最为悲痛,她是南楚不为人知的一位公主,也是南楚最后一位公主。 马孔阳。 朱妃生她生的不合时宜,是在老皇帝驾崩之后才现的身孕。皇帝驾崩之时,太子当即登基,德妃也因此得了个太后之位。 德妃与朱妃素来不合,当时便以龙嗣来历不明为由想将她腹中胎儿除去,好在朱妃的本家在朝中还算有些势力,又加上太医诊断这腹中胎儿是位公主,德妃才就此罢手。 尽管如此,朱妃却不得不迫于德妃的权势,无奈妥协了腹中胎儿出世之时不得以公主身份自居这一无理要求。 孔阳出世之后,十分顽劣,却颇受各位哥哥的喜爱,虽说不能以公主身份自居,但是待遇却是与公主无异。 十五岁那年,她的皇帝哥哥颇为认真地告诉她,“孔阳及笄了,不再是个小丫头了。朕便自作主张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是宋家的公子,七岁就能作诗,九岁便跟着大理寺处理案件。说来也巧,他虽大你两岁,却与你是同一天出生的,和你一样的讨人喜欢,朕觉得你们一定是天作之合。” 孔阳那时还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她的母妃整日在她耳边念叨,希望她将来可以嫁一个年轻有为的好男儿。 她不知道什么是好男儿,可是当她在皇宫里见到那位宋家的公子后,便深深体会了一把情愫在心尖蔓延的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门亲事便这么暗暗定了下来,可令孔阳颇为难过的是,没过几日,她的皇帝哥哥驾崩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正玄宫哭得死去活来,谁也劝不住。 孔阳甚至说出了要为皇帝哥哥守陵三年的话,朱妃几度痛哭也扭转不了她的心意,原本定于年末的大婚也被推到了守孝结束。 守陵三年还未结束,皇宫里的急召便是一道接一道,孔阳看着她平日最亲的几个哥哥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场面,着实心痛。 没过多久,南楚便亡了。 想到自己的母妃悬梁自尽,皇室宗亲又被悉数押往南唐,偏偏那押送宗亲的大将正是宋家的公子。孔阳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隔着江撕心裂肺地哭,几度哭晕了过去,又爬起来接着哭。 面前是疾奔的江流,回头便是一片焦土,孔阳几次三番想要跳江追随她的母妃和皇帝哥哥,好在被周围的百姓硬生生拉住了。 从那以后,她居于破庙,从狗嘴里抢夺食物,时常出可怖的笑声。所有的乞丐都怕她,不敢靠近她,被抢了食物也不敢去要回。 是幼时教她识字的圣哲先生找到了她,将她从破庙带走,无人知其下落,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无南楚公主的传说了。 至于那宋家公子,南楚人口中的罪人,人人唾骂的卖国贼,在之后的会川城大役中战死,尸骨无存。 第一章 故人归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忽然驶来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众人纷纷退至一侧,不知是什么达官贵族进城了,都伸长了脖子去看。㈧ ㈠Ω中文网 只见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客栈门前的小厮忙笑着迎上去,可等了一阵,却不见马车内的人有什么动静。 “咳咳……” 忽听马车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即车帘便应声掀了起来,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率先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可是当他看到了周围好奇的目光时,不由得眉心一皱,冲口骂道:“看什么看?谁再敢看我就摘了谁的眼珠!” 众人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到,忍不住后退一尺,却也没有散去的意思,始终想瞧一瞧马车内人的模样。 “晋远!咳咳咳……”车内的人忽然喊他,随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晋远忙将头伸到马车内,激动道:“公子别咳了,我不吓他们就是了。”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从马车内伸了出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随即探出来一张脸,说不上有多英俊,但着实抵得上美貌二字。 “啧啧,真是奇了,这世上竟有人的脸能美过女子,活脱脱一副病西施的模样,是哪家伶人馆新招的伶人啊?”人群中有人出不太和善的声音。 晋远一听便怒了,凶狠的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而过,随即落在一个缓缓摇扇的紫衣男子身上,大声骂道:“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晋远已大步冲向了紫衣男子,攒足了气力一拳便要往他身上砸去。那人见晋远这一拳来的气势汹汹,却也没有半分慌张,反倒嘴角一勾,纸扇一收,身子极快地一闪,轻松避开了。 晋远有些吃惊,目光一震,便使出了他平日练的最多的拳法,一拳接一拳,不停地往紫衣男子身上砸去。 “这灰狼拳果然名不虚传,受教了受教了……”紫衣男子步伐极快极稳,绕了个圈将晋远的拳法通通避开了。 晋远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听到灰狼拳三字从此人口中说出的时候,眼眸中顿时闪出了杀气,伸手便要去拔一旁的佩剑。 “我不跟你打。”紫衣男子一个跃身跳到了马车旁,将手中的剑指向马车旁的人道,“我和你打。” 晋远紧跟而来,一把拽住紫衣男子的肩膀道:“你也配和我家公子打?走奉劝你一句,刀剑无眼!” “晋远……”马车旁的人微微摇头,见晋远放手后才对紫衣男子笑道,“温6兄,好不容易重逢怎么还要以武会友?” 刘温6脸色一变,收起方才的笑容,毫不客气道:“谁和你称兄道弟,宋……” “诶……鄙人礼楚字伯兮,温6兄莫要认错人才是。”礼楚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忙插话堵住了他的下文。 晋远见他二人相识,暗暗吃了一惊,便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又哪里会料到面前的人会再次出手。 眼见他一记重拳打在礼楚胸口,直打得礼楚连连后退,踉跄了好几步险些站不住。 “你干什么?!”晋远忙冲上去扶稳礼楚,一面又侧目瞪着刘温6。 刘温6眼中也满是震惊,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礼楚好几回才道:“你竟羸弱至此?竟然没有当年的半分威风样了,简直比书生还要书生。” 他这话里全是刺,让人听了异常不舒服,晋远见礼楚没有半分反应,当真是难为极了,不知该出言反驳还是出手教训这无礼小子一番。 “这几年,你过得如何?”礼楚丝毫不生气,眼中带着些许宠溺问道。 刘温6嘴角一抽,避开了他的视线,冷哼道:“拜你所赐,很好。” 晋远几时见过礼楚受这样的气,终于沉不住气道:“公子……” “那就好,刚到西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话音未落,街道前方传来一阵动静,见是皇宫里的人,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了路。 不等马背上的人到跟前,面前的人已经开口冷嘲道:“呵……我倒以为你有什么急事要处理?还以为你这次是为了孔阳……没想到是急着回来做狗!真是高看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有孔阳的消息?” 晋远和礼楚同时开口,问的话却是截然不同,刘温6见李迅已经到了跟前,便不再多言,当即转身离去。 领头的那位正是掌管皇宫的御林军头领李迅,他虽面目严肃,礼节却是十分到位,微微鞠躬道:“公子终于回来了,四爷已经等了多日了。” “四爷知道我要回来?”礼楚顿了一顿,又道,“转告四爷,礼楚此次回西都只为私事,四爷的宏图大志鄙人无能,还望四爷见谅。” 李迅知道礼楚说一不二的性子,却又不肯死心,踱了两步后又道:“四爷这些年想尽法子医治公子的病,送了多少药方和稀世的药材给公子,公子念在这份情上,就去见一见四爷吧?” 礼楚的眼神忽然冷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李迅,仿佛要说些什么,开口的却是晋远,“好歹四爷当公子是知己朋友,你这话几个意思?当公子是什么?” “是我说错了,还请公子不要动怒,既然是知己就更该见一见了,皇……”李迅眼皮一跳,连忙改口道。 “我话已至此,你尽管传达就是了,不必多言了。”礼楚说着便不再看他一眼,直往客栈里走去,走了两步,却又顿住了。 李迅目光一闪正要上前,却见礼楚只是回头示意晋远过去,不免又有些失望。 “公子,他还不走呢。”晋远扶着礼楚进了客栈,却还不忘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礼楚正要回答,却不想腹腔一阵翻腾,当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直咳地满脸涨红。 晋远瞥了一眼不住后退的掌柜,从钱袋中取出一锭银子丢在柜台上道:“要两间上房,备些清淡的酒菜,再去请这城中最好的大夫来。” “大夫……咳咳……就不必请了……咳咳……我一会就好了。”礼楚一面说着,一面推了推还想说话的晋远。 一旁的小厮忙点头带路道:“两位爷这边请,小店西边的房间那是最好了,好到简直没话说。” 入房后,晋远赞许地点了点头,见那小厮接过碎银笑脸盈盈地跑出去,便对礼楚道:“公子赶了一天的路,又受了那小人一掌,今日就暂且不去寻人了吧?” “无妨,吃过饭也还早,在这里呆着也没事干,权当饭后散步了。”礼楚只当没看见晋远的脸色,自顾自地喝起茶来,将胸口的那阵翻腾给强压了下去。 第二章 物是人非 “公子,天都黑了,就不要再走了,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㈧㈠ 』 中文网” 身旁的人应声停下脚步,晋远脸上不由得生出一阵喜意,问道:“公子想回去了,那……” “晋远,你要是觉得乏了,就先回去等我,不必跟着我。”礼楚说完这话,便又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偏头道,“你若执意跟着我,那就不要再多说一句话。” 晋远扁了扁嘴,只好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在曲折的小巷里拐来拐去,终于在一扇半旧的柴门前停下。 透过柴门的缝隙依稀可见院子里的大概,除了一些晒衣用的竹竿和圆凳,再无其他,十分简陋。 “彭”地一声巨响后,一道人影从房门冲了出来,将院子中的竹竿尽数撞到,嘴上还不住地叫喊道:“你们这些强盗,实在该死!” 礼楚被她这一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实惊了一大跳,不及他多想,周围嘈杂声一片。 “疯丫头又疯了,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说啊,我家两个小崽子都被吓得做了噩梦,现在直哭呢,凤久要是再不安静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院子里传出一个极为稚嫩的声音道:“对不住了各位,姐姐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姐姐!不要出去!”一声惊呼过后,那半旧的柴门竟是被人硬生生撞开,门栓因此而断裂。 原本狂的凤久看到门外的二人忍不住一怔,头一歪,藏于乱后的一对红眼极为认真地打量起礼楚来。 礼楚见到她这模样,心头一个酸软,颤着嗓音道:“孔……孔阳?” 听到他的声音,凤久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又起疯来,上前掐着礼楚的脖子大声嘶吼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一举动着实把晋远吓到了,当即便将佩剑拔了出来,却被礼楚当头怒喝了回去,“管好你的剑!” “公……”晋远紧皱眉头,担忧地看着呼吸艰难的礼楚。 “姐姐!姐姐!放手啊!这位大哥是无辜的。”追过来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到邻里的抗议,礼楚忙将袖口中的银针往凤久脖颈处一扎,随即和晋远一同将她扶进了院子。 “凤久怎么没声了?”屋里坐着一个白老人,眼珠到处乱转却是找不到焦点,看样子是有眼疾。 “爷爷,姐姐狂往外跑去,多亏了这两位大哥帮忙。”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凤久,又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泪。 老人微微点头,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多谢了,老朽年迈又眼瞎,阿熹又忙着照顾凤久,要劳烦公子们自己倒水喝了。” “哪里话?巫老先生腿脚不便,本就该由礼楚倒茶给先生喝才是。”礼楚说着接过晋远递过来的茶杯,小心地送到巫圣哲手中。 巫圣哲听他叫自己一声巫老先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努力睁眼去看面前的人,却除了一片白光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礼楚?你……认得我?听你声音确实有些耳熟,但我却想不起……” “巫老先生当年开堂讲课,授以诸子百家之长,何人不知晓老先生?只是先生学子三千遍布阳苴,不记得我罢了。”礼楚见他饮下一杯茶,又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空杯。 巫圣哲虽有眼疾,这耳力却是不同寻常,能听出人的脾性。听得此人言语谦逊有礼,想必是个不卑不亢之人,便徒增了些许好感。 但想到奇怪处又忍不住生疑问道:“但你今日总不该是恰巧路过,更何况此刻已是深夜,你……深更半夜地,总不该是上门来求学问道的吧?” 礼楚望了一眼床榻上安睡的人,解释道:“说起来也是巧事一桩,自从南楚亡国之后,旧时好友无一再相见,路过西都时听说老先生在这里,便想着来探望一番。这个点确实有些晚了,但学生实在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这才冒昧了。” “老朽活到这个年纪还能被人记挂在心,实在是欣慰。”巫圣哲无神的眼眸微微一顿,干瘪的嗓子滑动了两下,显得异常激动。 礼楚听了这话却没什么反应,********全放在了凤久脸上,似是喃喃自语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巫圣哲眉心一皱,诧异问道:“什么?” “哦……学生略微懂些岐黄药理,这位姑娘的疯病看着不像是娘胎里带的,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礼楚耐心道。 巫圣哲这才将眉头松了下来,一旁的巫乐熹闻言忍不住抢话道:“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那姐姐的病大哥治不治得了?” “这……” 由衷说,礼楚自己也没有几成把握,但其实他想要救治凤久的心岂会比她们少一分? 巫圣哲见他支支吾吾,便叹息了一声道:“凤久这病,我不是没找大夫给她看过,实在是……” “先生放心,名医徐安与我是好友,徐家世代从医,据说他的祖辈还位列前朝宫廷御医,治过不少绝症。只要我请他治疗凤久,他是万万不会拒绝的。”礼楚见他稍稍舒了口气,便打量了起了四周,借机道,“这房子异常的潮湿,就连墙壁都有些霉了,不太适合病人居住。过两日等学生安顿好了,还请先生移步寒舍。” “好极了,那就多谢大哥了。” 巫圣哲原本还想推脱一二,可听巫乐熹一口应下,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只得笑道:“那就打扰了。” 几人说话间,这房门便一直大开着,那风蹿到礼楚身上,惹得他胸口一阵痒,到了这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当下便抬袖遮掩咳嗽了起来。 “公子,子时了。”晋远见他咳得异常厉害,忍不住催促道。 礼楚勉强憋住这烦人的咳嗽,作揖道:“那学生这就告辞了,老先生务必要保重身体。” “好……阿熹,你送送礼公子。”巫圣哲撑着拐杖起身,手朝前虚虚一伸,示意巫乐熹跟上去。 乐熹不过走到柴门前,晋远已经转身道:“你就送到这里吧,外面太黑了,回去吧。” 礼楚闻言,微微侧目看着晋远,嘴角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等柴门关上之后才道:“难得见你细心一面,当真是令人意外。” 晋远一听,表情便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道:“你看看这天,等我们到了客栈得什么时辰,你这身子受的住吗?” 礼楚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楚,一想到方才她从里面披头散冲出来的那刻,心便如刀剜。 “咳咳……”礼楚捂着嘴快行了几步,似乎是怕咳嗽声吵到周围的邻里。 礼楚见一只手扶上自己的手肘,便嘱咐道:“你明日记得去置办一处府邸,不要太偏僻,尽量离街道静一些。府邸不要太新,气味太重,也不要太旧……” “我知道的,公子,这些交给我,我能办妥……”晋远苦笑着打断他,还未说完,亦被礼楚打断道,“院子的树木要多,要是不够,就去买,选最好的。府里的下人不要在外面找,就把江都的人调过来,这样也放心些,还有,让徐安立刻到西都来。” “嗯。”晋远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道。 对于晋远这个一反常态的回应,礼楚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晋远将头缓缓抬了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子一到这西都就仿佛变了个人,我只是害怕,当年的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礼楚心口一震,却是不再说话。 第三章 龙颜不悦 晋远的办事效率果然高,翌日午时新府邸便找好了,礼楚十分满意地走了一圈道:“确实不错,该有的都有的,现在就只差人了。㈧㈠中Ω文┡』Ω网” “江都的人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宣州瘟疫,徐安正由池州赶往宣州,短时间内是脱不了身了。”趁着礼楚逛宅子的空闲,晋远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礼楚点头道:“她的病急不得,等几日也无妨,不过你得差人去提点徐安一声,事情一办完即刻返回,莫要逗留。” “你找徐安做什么?这病当真是没有半分起色了吗?”接连的问句后,是一道爽朗的笑声,随后才见到声音的主人从拐弯处出现。 一身高贵的他一现身便让人移不开眼,与其说是华丽的衣袍将他衬得无比高贵,倒不如说是他骨子里的傲人使得这件衣袍增了些高贵。 世人皆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其实不然,有的衣服是要人去修饰的,这便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了。 “皇上……”礼楚躬身作揖,姿态和礼仪皆无露出半点慌乱。 李璟尧见他没有半分见外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欢喜,可等他抬头见到了他眼中的淡漠,却仿佛大冬天的被人无故泼了一桶冰水。 “你早知道朕会来?” “不知道。” 李璟尧见他这么说,越的失望,四下一扫又笑道:“你这宅子选的好啊,比朕在西郊的行宫可好多了。” “皇上的行宫可比我这小宅子大上几十倍,怎么跟皇上的行宫比?”礼楚也笑着回道。 “光大有什么用啊?那里有时候冷清的吓人的,是怎么也不及这小小庭院好啊,让人觉得暖心。”李璟尧说着便将胳膊随意地搭在礼楚肩上,做着一般兄弟的亲昵动作。 礼楚眉心一皱,当即快步冲到了槐树下,抖着肩膀咳嗽个不停,看那架势是要把整个人都咳出来。 李璟尧见状正要上前,却被李迅拦下道:“皇上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是是,皇上还是不过来的好,我昨夜得……咳咳……得了伤寒,传染给皇上就是我的罪过了。”礼楚说着又后退了几步。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便有足足一丈远了,李璟尧远远地与他讲话,却仍掩饰不了一腔欢喜,“朕看你这府里人手少的可怜,不如从季忠军那里调些兵给你当护卫?” 礼楚一愣,随即谢绝道:“不了,我这人疑心重,还是习惯用自己的人,免得到时候的得罪了谁。” 李璟尧的脸色微微有些青,苦涩一笑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朕?刘言起兵造反,对南唐来说是多大的威胁,你不该不知道的。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与我一样的,甚至更决绝的决定。” “不敢,”礼楚迎上他的眼眸,淡然道,“皇上的决定自然是为了黎民百姓,草民不敢生出什么想法来。” “朝宗,朕真是受够了!别再和朕绕话了,你知道朕来找你的目的,朕要你重回大将军之位,帮朕稳固这江山。” 李璟尧说完这话,便一直牢牢盯着礼楚的脸,生怕错过什么不得了的表情。 礼楚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道:“既然皇上希望我坦诚相告,那我也就直说了,此次回西都,我绝无重回朝堂的打算。” 看着他坚决地几乎没有任何反转余地的脸色,李璟尧不免有些气愤,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朕真心拿你当兄弟看,不惜放下颜面再三地请求你帮朕,你的态度却强硬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有没有为朕考虑过一次?有没有拿朕当兄弟对待?实在是叫人太失望!” 礼楚静静地看着他疾步快走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阵咳嗽后便对一旁的人道:“九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是和从前一样,九王爷府能闹得起动静的也就只有刘温6一人,只要他安分些,就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了。” 礼楚颇为赞同地点头道:“不错,温6这般年少轻狂,迟早要惹出大祸来,你要多注意他的举动,切莫让他钻了空子生出事端来。” “我记住了。”晋远说着上前去扶礼楚,却被礼楚挣开道,“我虽受过伤,这么些年也好的差不多了。你知道的,只是这咳嗽的毛病习惯好不了,往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倒让别人觉得我羸弱。” 晋远颇为吃惊地看了一眼礼楚,到底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点了点头。 “我听说善于剑术的南宫非这几日会路过西都,你将他请过来教我习剑。” 不等礼楚说完,晋远便抗议道:“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习武,至少要再等三年!” “就学些花里胡哨的皮毛,唬唬人罢了,又不真学,你去请就是了。”礼楚似乎不想和晋远争辩,丢下一句话便走开了。 晋远着实觉得无奈,倘若这话传了出去被外面的人听到,岂不是要吃惊地合不上下巴? 若说南宫非的剑术花里胡哨,是皮毛之术,那这天下还有谁敢说一句,自己善于用剑?当真是羞煞天下人。 晋远的动作快,却远远及不上礼楚的动作,午时才找好的宅子,他下午便差人去接了巫启贤一家子过来。 礼楚刻意将凤久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厢房,又将巫老先生和乐熹安置在了稍远的比较清净的院子。 “伯兮大哥,姐姐和我住的这么远,我照顾起来也不大方便,不然让姐姐搬到我房里去吧。”乐熹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礼楚,见自己插不上手帮忙,便有些不好意思。 礼楚看着在一旁傻笑的凤久,也跟着笑起来道:“没关系的,你年纪太小又不懂医术,没有我照顾凤久来的方便,更何况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晋远呢。” “伯兮大哥是南楚人?在南楚的时候就认识姐姐么?” 听到乐熹忽如其来的问题,礼楚怔住了,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道:“是,我是南楚人,但凤久……凤久姑娘我是第一回见,只是觉得凤久姑娘受了太多的苦,才会对她多加照顾。” “哦,原来是这样,伯兮大哥的心肠真好,我和姐姐还有爷爷能遇到伯兮大哥,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乐熹冲礼楚甜甜一笑,露出极为认真的表情,却惹得礼楚和晋远一阵笑。 乐熹一头雾水地追问二人,他二人却始终只笑不语。 第四章 寒亭小聚 “这么多年了,少爷怎么想起我们了?是不是有所行动?” “我看倒不像,这些年府里的人都散的快差不多了,就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还能做些什么?” 两个身穿麻布衣的老者边走边说,忽然瞥见梧桐树下消瘦的背影,当即噤声上前作揖道:“少爷。㈧㈠Δ』中文网” 转过来的人正是礼楚,见到面前这几张熟悉的老面孔,心头泛起一阵亲切,不由得笑道:“陈叔王伯,你们还好吗?” 陈叔王伯却是半分笑容也挤不出来,尤其是陈叔,一脸震惊的红着眼眶道:“少爷……你……是……是我们没照顾好你。” 礼楚见王伯脸上也有羞愧之色,心中多少有些动容,这些人的大半生都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过活的,他们为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气氛越的凝重,礼楚故作轻松一笑道:“陈叔,我很好,我就是受了点小伤,早就已经痊愈了,已经开始习剑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叔点头道。 礼楚将他们二人引到亭子里,请他们坐下,而亭子里早已备好了酒菜。这两位身经百战的老者一眼便看出今日之邀,绝对不简单,或许他们的这位小少爷要干一番大事了。 “陈叔,王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一杯。”礼楚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一杯茶过后,几人却是尴尬无语,还是王伯鼓足勇气开口道:“不知道少爷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礼楚拿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视线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说道:“我想打听一个人的行踪。” “谁?”陈叔屏住呼吸问道。 “盖尸。” 王伯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柔善了,“你找他做什么?你可不能步你二叔的后尘啊,况且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倘若找不到,那便由我取而代之。”礼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淡然,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啪!” 陈叔因为太激动,起身时不小心将茶杯拂到地面,和着茶杯破碎的声音叱骂道:“胡闹啊!简直是胡闹,宋家祖宗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此番作为,当真是祖坟要冒青烟。宋家世代清白,对天对地都问心无愧,怎么偏偏你动起了这种心思呢?” “陈叔王伯,你们先别激动,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说,将来你们会知道的。”礼楚说着将陈叔扶回了座位。 陈叔显然不肯被他唬弄过去,追问道:“我和王伯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几个兄弟中最要强也是最正直的,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说个清楚,我和你王伯是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礼楚目光一闪,眉头便牢牢地蹙在了一处,他倒不是被陈叔这样的假意威胁所困扰,而是看到了躲在树后的人。 这大冬天的,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嘴唇都冻的紫,却没有半点知觉,还瞪着大眼睛往这边看。 顾不得其他,礼楚急匆匆地冲出了亭子,在陈叔和王伯诧异的目光下脱去了自己的外衣,仔细披在凤久身上。 “傻丫头,不知道冷吗?咳咳……”一阵风吹来,礼楚似乎有些抵挡不住这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本凉的身子忽然被一股暖意包裹,礼楚低头一看,见是陈叔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忙按住他的手道:“陈叔,使不得,要是连累你受了风寒,我过意不去的。” “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啊。”陈叔说着,眼眶又红了,抬袖揩泪道,“如果当年我能拦住你,宋家可能就不是现在这幅光景了,南楚那么人可做的事,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受罪呢?” 想到往事,礼楚忍不住深呼了口气,宠溺地为凤久整理起头来,许久才回答道:“陈叔,如果你们现在还愿意留下来,我……” 不等礼楚说完,陈叔早已抢话道:“我自然是愿意的,我这辈子生下来就是要为宋家付出的,少爷不嫌我一把年纪,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礼楚听了他这肺腑之言,着实动容,想到一直沉默的王伯,便忍不住侧目去看,只见王伯低头叹道:“可惜我膝下儿女缠身,实在是不想在卷进这些恩恩怨怨了,只想多享受几日临终前的清闲日子。” “老六!”陈叔有些埋怨地叫了一声。 礼楚轻抚陈叔的后背道:“好了,陈叔,王伯说的没错,其实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将你们牵扯进来,可如今……实在抱歉,宋家欠了你们的一生。”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凤久忽然指着王伯大笑起来,笑了两声忽然又止住了,一脸凶恶道,“老王八蛋,又是你,看我这回不把你关到鸟笼里去!” 眼见凤久作势要扑上去,礼楚忙抱住她道:“王伯,对不住了,今日是送不了你了,外面天寒,当心身子。” 一旁的陈叔看这情况,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好对王伯说:“老六,我送你吧,我听说你儿媳妇又怀上了,这次……” 眼前的人早已走远,可是怀中之人却还不安分,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礼楚半哄半骗道:“孔阳,孔阳,你母亲等你回去一道吃饭呢。” “吃饭……吃饭……要吃凤梨羹……”凤久闻言,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随后开心地拍起手来。 礼楚悬着的心刚放下来,身后忽然有人开口道:“伯兮大哥刚才跟姐姐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依稀听到伯兮大哥喊的不是姐姐的名字。” “是……凤久长得与我一个旧识好友非常像,我一时糊涂,喊了她的名字。”礼楚见是乐熹,便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乐熹人小鬼大,一下子便想歪了,上前帮忙扶凤久,嘴里还不停问道:“那位姐姐一定是伯兮大哥心里很重要的人吧,不然就算姐姐再像也是不会叫错名字的,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呀?伯兮大哥为什么没有将她迎娶进门呢?” “因为她死了。”礼楚微微闭目又睁开道。 方才还十分喜悦的乐熹一下子便怔住了,轻轻回了声“哦”,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免得勾起面前人的伤心往事。 第五章 神秘剑客 今日是三九,是冬日最为寒冷的一天,就连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显得略微寂寥,偶尔有人经过,无不是裹着棉衣缩着脑袋疾步而行? 唯独此人,身高八尺,背着一柄高大的剑,异常的醒目。㈧㈠ 中Δ┡文网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惊奇的地方,最令人吃惊的恐怕是他这一身与寒冬不登对的棉麻素衣,真真叫人看了都冷的打哆嗦。 刘温6无趣地走在街道上,现了这么个神奇人物,便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直跟到死胡同口才现那人不见了。 正诧异着,背后忽然袭来一阵阴风,刘温6心中暗呼不好,忙矮身避开了那一剑,还未等他抬头看清,又有一剑夹带着疾风而来。 “跟着我干什么?” 刘温6极为吃力地避开这一剑,顺道解释道:“看你不像是西都人,穿的又独特,走路带风就像一个真正的侠士。我生平最喜欢结识奇怪又有意思的人,所以想跟上来和兄台做个朋友。” 面前的人总算是剑收了起来,仔细看了刘温6两眼,才说道:“做我南宫非的朋友,先要问过我的剑,它若是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 刘温6听到南宫非这三字,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见他一双丹凤眼锋利地像一把剑,杀气腾腾,便忍不住惊叹道:“传说南宫非有两把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虽然我今日做不了你南宫非的朋友,但我想总有一日可以的。” 南宫非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而是扫了一圈四周问道:“你知道礼宅怎么走吗?” “哪个李宅?可否说的详细些?这附近哪里的宅子里住了什么人,我都是知晓的,你只管说出来,我一定能带你找到。”刘温6连忙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府邸旁有家开了近百年的老当铺,说是一问便知。”南宫非见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便如实告知。 刘温6马上接口道:“我知道,是老薛家的当铺?那当铺旁边只有一处宅子,空落了有段日子了,难不成已经被人买下了?”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清楚,还要劳烦你带路。”明明是请求的话,从南宫非口中说出却像是一道命令,神情也是严峻地骇人。 刘温6却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舒服的神情,反而十分积极地带着他往胡同外走去,一路上问长问短说个不停,见南宫非以寥寥几字回应,他便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便是这里了。”刘温6抬头看了看高悬却没有题字的牌匾,得意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宅子一定是刚被人买下的吧,连牌匾都没来得及题字,这门大开着,就是连个婢女我也没看到。” 见南宫非径自往里走去,刘温6一时好奇也忍不住跟了上去,走了许久也未见到半个人影,更别提能出来个人迎接了。 “哈哈哈……”一阵奇怪的笑声忽然从后院传来,在这个空荡荡的宅子里显得格外可怖。 两人以飞快地度冲到了后院,待看到院子里的人时,不由得都怔住了,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几人也这动静惊了一惊。 礼楚率先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将凤久从秋千架上哄下来,连忙推给乐熹道:“我这有客人,你先带凤久回去,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出来,我忙完了再过来找你们。” “师兄?” 听到一旁的南宫非开口,刘温6着实吓了一大跳,这里就他们三人,南宫非喊的师兄不是礼楚又是谁? 他方才入后院时看到礼楚已经十分吃惊,现如今又听江南第一剑客南宫非叫他师兄,而自己与他认识多年却是毫不知情,怎能不吃惊? “小飞你终于来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温6兄……也这边请吧?”礼楚说的同时并没有带路的动作,显然是在等刘温6的回复。 刘温6本来无意逗留,可看了一眼南宫非,实在是想将心中疑惑解个明白,便干脆应了下来。 于是几人往东厢房走去,礼楚想起什么偏头问道:“对了,小飞,晋远不是接你去了吗?他人呢?” 南宫非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小飞,忍不住笑了起来,凝目道:“那小子原来叫晋远啊,他倒是会捉弄人啊,明知道是师兄找我,却还瞒着我,只说是一礼姓公子。更好笑的是,他与我到了城中却又掉过头去说是有更重要的事,让我自己找上门来。” “哈哈,晋远是爱胡闹了一些,但本性并不坏。”礼楚听完也觉得十分好笑,这一笑,便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起来。 南宫非慢慢收起笑容,十分郑重地点头道:“和师兄在一处的人,性子是坏不到哪里去的,顶多调皮了些。” 见这两人交谈的甚是开心,一旁的刘温6见自己被冷落又插不上话,再无心去关心他们的交情,遂冷着一张脸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这就告辞了。” 不等礼楚挽留,也不等南宫非开口,刘温6便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往府门口走去了。 南宫非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声笑道:“这小子脾气还挺大,和晋远倒是一个臭脾气。唯一不同的是,晋远还小,年轻气盛也能理解,倒是他这个年纪了也该有些成人的气度了。” “其实你与他见过的,只是你忘记了。”礼楚说着在一间厢房前顿下了脚步,抬手示意他进去后,才跟进去道,“那时一年期满,我准备回会川,就是温6带了人来接我,还顺走了你送给我的梅花剑。” “哦……”南宫非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紧巴巴抓着剑不肯放手的小子就是他,我那时还与他打了一架呢,将他揍的鼻青眼肿,但他说什么就是不肯放手,想来也是好笑。” 陷在回忆里的两个人都掩饰不住嘴角的喜意,直笑得腮帮酸痛,礼楚边笑边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我记得那时他最爱喝龙井,这些年也没机会去看他,待得了空便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南宫非闻言,满脸的笑容却是一下子僵住了,囧囧有神的双目忽然就黯淡了下去,语调低沉道:“师父要是知道你去看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礼楚觉着不对劲,紧绷后背问道:“怎么了?小飞,出什么事了吗?” “师父……师父他驾鹤西去快三年了……” 第六章 庭前夺人 “师父……师父他驾鹤西去快三年了……” 听到这句话,礼楚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将微微抖的手藏于后背,呢喃问道:“怎么会呢?我怎么连半点消息也没听说啊。㈧㈠中ΔΔ文网” “那个时候,师父性情忽然变得很暴躁,总是想法子赶我下山,我百思不得其解,却说什么也不肯下山。直到有一天,我现师父晕倒在房中,才知道是他的大限将至。”南宫非眼眸逐渐放空,似乎是在回想那日的情景。 盯着出神的南宫非,礼楚也不禁被拽进了回忆的漩涡中…… 那年,他十二岁,跟着大理寺处理一桩杀人案时不幸受伤,双腿几乎不能直立行走,于是他父亲拜托二弟宋明毅将他送到青衫那里。 青衫是一个医者,也是一名剑客,更是一位隐士。这些年一个人居住在百雪山顶,从来不见任何人也不过问江湖的事。那时宋明毅带着年幼的宋朝宗去拜访这位老者,宋朝宗还觉得惊奇,直到后来才知道青衫隐姓埋名前曾是二叔义结金兰的好兄弟。 当然,他并没有透露太多,似乎有心不想让宋朝宗知晓,只是让他安心养伤。说也奇怪,自从青衫为宋朝宗开了特例,上山求拜师的人是络绎不绝,大多是江湖派宗之后,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听到这里来的。 只是青衫仍旧不肯收徒,大门一闭不管外人如何施展他们的好处,青衫连半句回应都不愿给,只不过除了宋朝宗之外,还有一个人是特例。 那人便是小飞,也就是现在的南宫非。小飞的母亲当真是心狠,不知是图什么,为了能让青衫见他一面,不惜将小飞推入狼群。 青衫的心到底是没那么硬,自然去救了小飞,可更滑稽的事还在后头,那妇人见青衫收留了小飞,便当场自尽在青衫面前。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幕竟然叫小飞看了去,才十岁的小飞受了极大的刺激,从此以后除了青衫和宋朝宗,不愿与任何人亲近。 青衫确有本事,不过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治好了宋朝宗的腿疾,家里又催的急,宋朝宗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从此再没有见到小飞和师父一面。 “师兄,当日一别,再见竟是十三年后,这些年我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师兄的消息。”南宫非说到这里一顿,似乎是在措词,该如何说的妥当才不叫礼楚难过。 礼楚粗粗一想,便知道他听闻的大多是不好的言论,遂玩笑道:“堂堂江南第一剑客,怎么说话竟然支支吾吾的,一点也不利落。” 南宫非抬眸盯着面前这个消瘦的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几年前就听说师兄死了,师父知道的时候也是很伤心,天天在我面前念叨师兄没有良心,不晓得回去看看他。刚刚我在后院看到师兄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总觉得是我认错人了,毕竟过了十三年,还有那样不好的消息……” “站住!别跑!” 门外的动静忽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尤其是听到外面熟悉的叫喊声后,礼楚猛地站了起来,迅往外冲了出去。 还未寻到声音的来源,一个人已经扑进了自己的怀中,冲力使得自己后退了好几步,礼楚来不及多问,连忙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好了,凤久今天玩的差不多,乖……” 最后的话在他抬头的那瞬间停留了,刘温6正用杀气腾腾地眼睛瞪着自己,怀中的人更加害怕,将礼楚抱的越紧了。 乐熹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着刘温6道:“伯兮大哥,姐姐硬要出来找你,我拦也拦不住,然后就遇上了这个人!这个人真是奇怪,看到姐姐后,拼命地追着姐姐跑,害得姐姐起疯来!” “乐熹,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礼楚尝试着将凤久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却现怎么也掰不开,又怕用的劲大了弄疼她,只好随她去。 乐熹又急又气,但听礼楚这么说,只好转身回房去了。 而刘温6眼中的震愤和狠意却没有因此而消下去半分,只见他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抓凤久的手,礼楚连忙后退道:“温6!你冷静些!凤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别刺激她。” “什么凤久?孔阳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和她在一起只会害她更惨,我知道她家人在哪里,把她交给我,我自会照顾好。”刘温6言辞越激烈,神情也就越憎愤。 见他举止越过分,引得怀中人一通尖叫,礼楚一时着急,怒吼道:“刘温6!停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刘温6将愣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斩钉截铁道:“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你休想拦我,除非你想死。” 说完这话,他便伸手去拔剑,却不料还未拔剑便被人一脚踹了下去,他狼狈地滚下台阶,还未站稳便听头顶传来一句冷冷的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除非你想死。” 刘温6徐徐抬头,看着这个冷若冰霜的剑客,心里却没有半分怯意,又将目光移到礼楚脸上,忿忿道:“宋朝宗,你会后悔,总有一****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快快快,都进来,刚才和你们说的都记住了吗?”晋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不过都是仆人打扮。 他似乎没察觉到这边腾腾的杀气,瞧了刘温6两眼也没放在心上,径自走到礼楚面前道:“公子,江都的人都到了,我先去安置他们。” 见礼楚微微点头默认,他便笑脸盈盈地回转过身,从刘温6身旁过去时,一时逞起了口舌之快:“怎么又是你,一天到晚黑着一张脸,我们公子可没有欠你钱。真不知道你心里该有多苦闷,才揪着我家公子不放,尽想着一泄私愤。” “当心!” 一阵惊呼声后,晋远来不及回头,便被人一脚踹了开去,滚了两下连忙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便见南宫非已和刘温6交上手了。 “我来帮你!”晋远说着要加入两人的打斗之中,却被礼楚喝声制止道,“晋远!看看你自己,如果不是小飞及时将你推开,那一剑只怕要刺穿你的胸腹。” 晋远闻言,费劲地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衣袍果然被划出一条大口子来,再深些便要入皮肤了。想到此节心中便有些气愤,正欲上前,却被礼楚强力的眼神制止住了。 “咣当”一声,刘温6的剑被南宫非击飞,正要去捡,却被晋远一脚踢开,礼楚略微皱眉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刘温6慢慢直起腰,有些不自然地抬头,凶狠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个人,没有丢下一句话就恨恨转身疾步离开了。 “你看他那个样子,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晋远话只说到一半,观察到礼楚青的脸色便连忙噤声了。 第七章 侠盗忽至 陈叔急匆匆跑了进来,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礼楚抬手阻止道:“有什么话,一会再说,我先把凤久送回房去。㈧㈠Δ』中文网” “可是……”陈叔看着礼楚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可见他走的那样急那样快,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陈叔视线一转,意识到这院中还有其他人,因从未见过也并未听礼楚提起过,所以也不知他们的身份,正要开口便听那意气风的少年道:“陈叔,我是公子的贴身护卫晋远,照顾公子已有五年了,至于这位高大的汉子……便是公子的师兄,鼎鼎大名的南宫非了。” 陈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南宫非,朝他微微点头,南宫非颔示意,随后问道:“陈叔刚才来的急忙,是有什么急事?” 陈叔怔了一怔,他没想到面前的人如此不见外,竟然直言相问,想了一想便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回府时看到几人在府门口徘徊打量,一问才知,是来投奔公子的。” “是两男一女吗?”晋远见陈叔点了点头,便道,“那就对了,他们是公子的朋友,奇怪了,他们怎么在门口不进来?我去看看。” “等一下……”陈叔叫住他,却又犹犹豫豫地,似乎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挣扎了许久才道,“他们可是山西三只手,少爷知道吗?” 晋远奇怪地看了陈叔一眼,偏头问道:“公子与人交友当然知道他们的底细啊,陈叔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 “怎么了?”礼楚的声音遥遥传来,须臾间人便到了众人面前,他见陈叔似有顾忌,便温言道:“没事的陈叔,这里都是自己人,陈叔知道的他们也都知道的。” 陈叔这才急急开口,皱眉问道:“少爷当真要收留那些人吗?他们……他们可是贼啊,杀人放火的事绝没有少做,虽说少爷现在改名换姓了,可是这宋家的名声总是……” “陈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我想让你弄明白一件事,他们是我请到府上来的,并不是陈叔口中的收留。往后还有别的江湖人士来,或是古道热肠的侠客或是杀人如麻的凶徒,还望陈叔一视同仁,万万不要生出卑贱高尚这种区分人的想法。” 礼楚目光如炬,语气更是不容置疑,尽管陈叔心中疑问众多,却是无力反驳,只好低声应下了。 “公子是要亲自去迎他们入府吗?”晋远见礼楚整理披风,便问道。 “既然他们不肯进来,那只好由我出去请他们入内了,劳烦陈叔去安排三间厢房出来,晋远你去准备好酒菜,我好为他们接风洗尘。”礼楚说完这话,便深深地喘了口气,心中暗想,看来这身体还是得好好调理。 两人同时应下,便往不同的方向走开了,南宫非则上前一步至他身边道:“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好。”礼楚展演一笑,当即与他一齐往府门走去。 远远地便见到那三人在府门前来回踱步,面色多少有些焦急和尴尬,其中一女子忽然看到礼楚,忙轻声提醒道:“大哥,二哥!” 直到礼楚走近,他们才一起抱拳笑道:“公子,好久不见。” 礼楚却没有回笑,反而沉着一张脸,严肃道:“是很久没见了,架子都大了,我不亲自出来迎接,你们就不肯进我这小小宅府了。” “怎么会呢?公子莫要生气,其实我们兄妹是怕……是怕……”大哥见礼楚脸色阴沉,不由得紧张起来,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见他们兄弟二人神经紧绷,大气都不敢喘,礼楚失笑道:“丁食丁越,看你们两个,连我的玩笑话都听不出了吗?小谧都在一旁偷笑你们呢。” 丁食丁越偏头一看,见妹妹果然是在捂嘴窃笑,不好意思道:“是我们太紧张了,只是……”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快进来吧!长途跋涉,一定也饿了。”礼楚说着闪身,示意他们入内,丁食丁越略微犹豫便抬步跨了进去。 丁谧冲礼楚甜甜一笑,在他耳畔轻声道:“大哥二哥怕坏了公子的名声,才迟迟不肯进府,我就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的榆木脑袋。” 说完这话,丁谧目光一闪,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南宫非,诧异道:“公子,那人是谁?他为什么一直瞪着我?他的眼睛好像鹰眼,好重的杀气啊!” 礼楚顺着她的手看去,见南宫非明明一脸平静地看向这里,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道:“那是南宫非,你应该听过的,先过去吧,我一会介绍你们认识。” “哦……原来是他。”丁谧重重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心中暗想,此人气质果真是与一般人不同,让人看了便忘不了。 还未入厅,晋远便迎了上来,悄声道:“方才我在厨房遇见了乐熹,她问我晚饭是否一起吃?” “你怎么回她?”礼楚远远迎上厅内人的笑容,当即还之以笑。 “我说公子在偏厅设宴,和几个江湖朋友叙旧,不太方便,她却没有话说了。”晋远说着紧跟礼楚的脚步进入了厅内。 “那便好,一会去曦院的时候你告知他们一声,平日里没事靠近宛院,就说那边有客人在养病,不宜打扰。” 礼楚偏头说完这话,正好走至空座前,见他们几人要站起来相迎忙摆手道:“大家都这么熟,还做这些虚礼干什么?” “我们兄弟不过是山野莽夫,公子却始终以上宾之礼相待,受之有愧啊。”丁食脸上略有尴尬神色。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他们兄妹三人的看家本领便是偷,无论有怎样巧妙的机关和迷宫,他们都能找到了偷来。这世上多的是找他们帮忙偷东西的人,也多的是在背后狠狠唾骂的人,无论哪一种人,对他们来说丁食几个就是卑贱的上不了台面的贼。 唯独礼楚,从未将他们当贼看待,反倒以朋友自称,使得他们几个受宠若惊。 若仅仅如此,那也不至于让丁食丁越对礼楚如此死心塌地,他们为的正是礼楚几年前在敏州的救命之恩。 “你总是看轻你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听得别扭,也不自在。来,喝了这杯酒,以后再也不要提这种事。”礼楚知道他的心思,早已见怪不怪,却也不愿意总是听,将酒壶挪到左侧,又看了一眼右侧的冷脸,笑道,“忘了和你们介绍,这位便是南宫非,是我的朋友。” 丁食连连点头,双目放光道:“原来是南宫兄,百闻不如一见,在下丁食,这是舍弟丁越,舍妹丁谧……” 他话还未说完,丁谧已经插嘴道:“听说南宫非的剑是这世上最快的剑,我倒是想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谧!”丁食低声唤道,却不想丁谧的动作比他的话可快多了,一个倾身,手中的佩剑已然从南宫非面前划过。 第八章 意外负伤 丁食丁越见状,齐齐吃了一大惊,慌忙起身,正要拉住胡闹的丁谧,却被礼楚拦下道:“没事,小飞他有分寸的,你们大可不必惊慌。㈧㈠ 中Δ┡文网” “唰~唰~唰~” 只见被丁谧逼到庭前的南宫非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对于丁谧猛烈的进攻连半分脸色都没变,这让丁谧有些沉不住气了,逼问道:“你为什么不出剑?出剑啊!” “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我若是出剑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南宫非目光始终森森,让人看不出他是在玩笑还是真的怕被人笑话。 丁谧暗暗咬牙,心里好奇地痒,胡乱劈了两下后,一下蹿到了他身旁,伸手便去夺他背后的剑。 不料,这剑出奇地沉,她竭尽全力都没能将剑拔出来一分,反倒被一个转身的南宫非甩飞了出去,狠狠撞进赶来接她的两个哥哥怀里。 “你!”丁谧才一抬手,便被丁食牢牢按了下去,听他低声责备道,“小谧,别闹了!有你这样不懂礼数的吗?!” 礼楚绕到他们面前,笑着向丁谧伸出手道:“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碍事的,就别责怪小谧了。” 丁谧赶紧躲到礼楚身旁,见有人撑腰,便由着自己性子道:“哼,什么第一大侠,明明小气的要死,连剑都不愿意给我看。” “只会在嘴上逞英雄,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丁越最是知道她的死穴,见她果然面红耳赤,咬着牙再说不出半个字,模样窘迫极了。 其他几人见了她这模样,都笑开了,就是连南宫非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礼楚见丁食看向自己和丁谧的目光颇有深意,干笑了两声后,便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丁谧的手。 几人再去回到桌前,说说笑笑好不开心,直到天黑的看不见五指,礼楚才忙着招呼下人引他们去厢房休息。 “凤久?”礼楚急急忙忙闯了进来,见房内安静地听不到一丝声音,便以为她睡下了,正要放轻脚步,却是一团黑影迎面而来。 不等礼楚反应过来,那团黑影已经将自己扑倒,礼楚任由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有些好笑地叹气道:“是不是待的太无趣了?是我不好,应该早点来陪你的,你把灯都吹灭了,一个人不害怕吗?” “这里再黑,也及不上你的心黑。”凤久微微仰头,脸上满是骇人的戾气,泛着精光的眼眸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 礼楚只觉得胸口一痛,下意识地抓住她冰凉的手,连忙半撑着身子起来,只见自己的衣襟已经红了一大片。 再看面前的人,似乎很得意自己方才所为,对着自己阴森森笑道:“宋朝宗,你总算是死在我手里了。” 心口猛地一抽搐,礼楚当即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得嘴角流血却还不忘问道:“孔阳……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咳咳咳……” “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怎么会忘了你?”凤久说完便坐倒在地大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却又生生顿住,她竟然痛哭了起来。 哭声在黑夜里格外的清楚,格外的瘆人,加上礼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足以将整座宅院的人都惊醒过来。 “公子!” “姐姐!姐姐!” 门外的呼声一片,可是却没有人破门而入,礼楚明白这是晋远在等自己的回复,勉强爬到门口道:“我没事,你让其他人都散了吧,你留下。” “师兄真的没事吗?” 外面的人却怎么也不肯走,南宫非一问,其他人便也七嘴八舌问开了。 “公子有什么事差遣我们尽管说好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我们兄妹三人都在外面。” “少爷,就让我们进去瞧一瞧吧,你咳的这么厉害,我实在是不放心啊。”陈伯要不是被晋远拦的死死的,只怕就要冲进去了。 礼楚想回答,却因为失血过多,脑子昏沉沉地没有半分开口的力气,颤抖的手划过门闩,到底还是滑了下来。 “嘭!” 一个人撞门而入,又以飞快地度将门关上了,礼楚不抬头也知道这样的身手只能是南宫非。 饶是那般冷静的南宫非在看到礼楚这副狼狈的模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冷声对外道:“师兄没事,只是喝多了,你们尽管回去休息。” “让我进去照顾少爷吧,我从小……”陈伯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南宫非无情打断了,“这里还有女眷,怕是不方便,我在这里,大可放心。” 南宫非这话说的奇怪,即是有女眷不方便,那他自己怎么就能留在里面,却也无人反驳他的说法,丁越更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说南宫剑侠,你也和我们一道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可是少爷……” “诶,陈伯走了走了,你还不明白吗?**一刻值千金啊!”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轻,南宫非忙将礼楚扶到床榻边,翻箱倒柜地便找起了药来,正要去桌案前寻找,一股阴风便从旁袭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南宫非一掌劈了过去,正劈在凤久脖颈处,回头望向礼楚见他脸上多有担忧,便道:“没事,我下手不重,晕一会就好了。” “药在隔间……咳咳……” 南宫非照着他的提示将药迅取了出来,疾步走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伤势,才道:“所幸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重要部位……” 礼楚咬牙吸了口气,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向来不擅长追问,失笑道:“小飞,你想问什么便问,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也没什么要问的,只是这姑娘的身份未免有些令人好奇。”南宫非擦伤口的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礼楚脸色惨白,他的话也只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此时面前更是花白一片,语调微弱道:“你也看到了,凤久她患有恶疾,不便见客,我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让她住在这里的。” “嗯,来,我扶你回房。”南宫非说着正要搭手去扶他,却见他抬手指向不远处,南宫非当即明了,飞快地将倒在地上的凤久拖回了床榻。 这一动作不免引来礼楚的埋怨,“她可是病人,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第九章 不速之客 “少爷怎么还不起床啊?这都几时了……” 日照三竿,可是礼楚却迟迟未出房门,陈伯心里着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晋远了。㈧『㈠中文Δ』网 “陈伯,你别着急,公子身体本来就不好,昨天又喝多了,多睡一会也没什么的。”晋远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不远处的人。 “姐姐,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乐熹挽着凤久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是不安又是小心翼翼,看得人十分纠结。 晋远正望地出神,忽然有园丁冲进了院子,直跑到他跟前才险险站住,指着外面道:“外面来了一大帮人,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进来便嚷嚷着要见公子呢!” “哦?”晋远凝目沉思了一会,才嘟囔着道,“这群山野村夫,就只会给公子添麻烦。” 陈伯见他拔腿便往外走,忙跟了上去,无奈年轻人就是体力好,不过几个拐弯,便不见了他人影。 陈伯一面加紧脚步,一面感叹自己年迈,还未走到正厅,晋远呵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喊什么喊?当这里是集市呢?我看你们是来给公子找麻烦的吧!” “放你太爷的狗屁,小子几日不见,脾气又大了不少,这骂人的腔调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回话之人的声音要比晋远大上几倍,陈伯听着这粗犷的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紧,待看到这一厅子的人当真是暗呼不妙。 这四五个魁梧大汉不知什么来头,竟然如此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有几个甚至还架起了二郎腿,那蛮横的模样当真是教人看了都难受。 “我不和你废话,我们十几个人是跋山涉水来了这西都,那公子现在在哪呢?”开口的正是十二罗汉的大哥,朱子。 陈伯心口一震,吃惊地脱口而出道:“什……什么?十几个人?那其他……” 朱子看也不看陈伯一眼,十分不屑道:“看你像是府里的老人,怎么连十二罗汉的名头都没听过?那将来公子做……” “说那么多干什么?”晋远及时地插嘴,半转过身对陈伯道,“徐安徐大夫就要到西都了,劳烦陈伯去门口迎接。” “竟是名医徐安……好……”陈伯忽然觉得很可笑,自己在宋家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在这里倒像个无知毛头小子。 陈伯刚转身出去,晋远便狠狠剜了朱子一眼,没好气道:“跟我走,不准出任何声响!公子受伤了还在休养。” “啊?什么……公子受伤了?怎么受的伤?”那几人听闻礼楚受伤,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晋远团团围住。 晋远却是不再理会他们任何人,深深看了朱子一眼,便见他识趣地让开了道,一干人等这才往礼楚的院子走去。 “午饭吃的好吗?” “鸡腿好吃,我吃了两个!” 听到对话声,朱子朱丑等人顿时展演一笑,唯独晋远一人眉头不展,待他看到捂着胸口坐在石阶上的礼楚和凤久时,更是忍不住冲上前道:“公子!你……” 礼楚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头笑道:“你们来了?朱辰朱巳他们几个呢?” 朱子见他身体虽抱恙,气色却是很好,便以为是旧疾复,也就不提受伤二字,爽朗笑道:“我们来的路上听说徐安也往西都赶来,就派了朱辰朱巳几个去接他,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礼楚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瞧了晋远一眼,无视他赌气的神情,说道,“晋远,朱兄弟们不识路,你带他们去义园休息。” 晋远撇了撇嘴,没好气地从朱子等人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道:“还不赶紧跟过来?难不成打算在院子里住下?”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喂!走那么快干什么?喂……” 礼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失了神,直到身旁人拉着自己衣服摇个不停,这才回过神来,轻轻一哂道:“凤久,晚饭吃鸡腿好不好?” “好!四个!”凤久舔~了舔牙齿,又孩子般地朝礼楚吐着舌头。 礼楚凝目看她,见她口角流涎,便小心地为她擦去,脸上虽笑着,心里却十分地不是滋味。 当年自己遇见她的时候,她不过十五岁,目光清澈,笑颜如花,当真如荷花一般令人沉醉。可如今…… “铿!”地一声,礼楚警觉地半转过头,只见一柄利剑直冲冲往凤久飞来,礼楚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接这剑,却不料还未起身,撕裂的伤口便令他错失了接剑的机会。 来不及思考,他一把将凤久揽入怀中,凤久哪里懂得力道的分寸,脑袋顺势便撞在了礼楚胸口,痛得礼楚额间青筋爆出。 “师兄,我来迟了。”南宫非的声音由远至近,直至跟前。 “来的再早也没用,哈哈哈……”屋顶笑声随后而至,那笑声极其刺耳极其可怖,震得人耳朵嗡嗡声直响。 紧接着,二十多个黑衣人自屋檐跳下,有意思的是,这二十多个黑衣人是按照倒过来的“人”字形站的位。 这教人一看便知,这些个黑衣人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食人帮。食人帮,帮如其名,食人,但凡他们要杀的人,那保准是连骨头都找不到的。 礼楚眼眸深处全是吃惊,似乎是想不通食人帮为何会上门来找麻烦,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晋远和朱子等人见到食人帮也是目光一震,随后都将目光投向了礼楚。 “我听说食人帮在江湖中已消失匿迹十年有余,你们今日忽至寒舍,所为何事?”礼楚快扫过他们的脸,见他们并未如寻常杀手那般蒙着面,如此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手段格外的有把握。 站在“人”字形最中间的那人背手笑道:“所为何事?你看上去弱不禁风,倒是冷静的很,我也听说你四处打听盖尸的下落,甚至放话有意取而代之?” 人群后的陈伯闻言,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依他对礼楚的了解,这种事情必定不会到处宣扬,可是怎么就被食人帮得知了消息?莫非…… 礼楚淡然一笑,微微颔示意晋远先将怀中的凤久带走,这才迎上那人探视的目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必废话了,今日我要你全府陪葬。”他语调一转,变得凶恶无比,手中的剑更是直指礼楚。 “铿锵!” 他这一举动却惹得众人纷纷拔剑,南宫非动作更是飞快,孤身一人便冲了上去,与那二十多名刺客剑光相融。 朱子朱丑几人见状也冲了上去,武功稍差的丁食丁越则守在礼楚一旁,负责保护他,礼楚却时不时地抬头看天,眉头隐隐皱在一处。 “外面来了好多人,都穿着盔甲拿着长矛!已经到府邸门口了,现在就要冲进来了!”丁谧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句话不停歇地喊道。 众人闻声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打斗,却不是为了丁谧口中的那句话,而是不远处的那一声长啸,长啸声直破天空,在云间绽放成一颗明珠。 食人帮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但反应能力还是非常人,“嗖嗖”两下,便攀上屋檐,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整齐有力的步伐越来越近,不过一瞬间,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都已冲进了院子,将院子团团围住。 第十章 而立苍颜 整齐有力的步伐越来越近,不过一瞬间,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都已冲进了院子,将院子团团围住。㈧ ㈠Δ 『Δ』中文Δ网 礼楚见到这些手握长矛的士兵,便皱起了眉,这些人,他认得,正是当年他所带领的川北府军。 一身材高大且容貌英俊的将军从人群后缓缓走出,乍一看令人心中生畏,可细究眼底竟是强掩激动,只听他对礼楚一字一句道:“属下来迟。” 礼楚心中一震,由丁食扶着站起来,吃力开口道:“吴将军怕是认错人了,这里有谁敢称吴将军是自己的下属?” 吴卫忠牢牢盯着面前的人,足足看了半晌,才转开话题道:“我奉皇命,前来保护礼府,竟让那贼人逃去了,实在可惜!” “皇上怎么知道……”礼楚还未问完,吴卫忠已抢话道,“皇上并不知道贼人什么时候来,我们在府邸附近晃荡已有两三日了。” 原来不仅知道,还早就知道了,礼楚心中暗想,随即拱手行礼道:“多谢吴将军相助,还要劳烦吴将军转告皇上,草民谢皇上圣恩。” 吴卫忠脸上似乎有些尴尬,嘴张的极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你看那些贼子听闻川北府军的名头就落荒而逃了,我替你带了五年的军,你也是时候接手了。” “原来你是皇上派来的说客。”礼楚说着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近一步,抓着他的肩膀自嘲道,“可你看看我……我哪里还有半分将军的神气样?别说我了,就是士兵们看到这样一个主将,也会没了信心的。” 吴卫忠的眼中并未半分看不起他的意思,认真道:“皇上没有让我来做你的说客,他只是告诉我你回来了,而且有危险。” 礼楚正想开口说话,便被一阵吵闹声吸引过去了,不光礼楚,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被那吵闹似拆房的声音怔住了。 唯独朱子朱丑几兄弟豪爽笑道:“哈哈,是我兄弟回来了。” 果然,话音未落,一大群魁梧大汉簇拥着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往这边过来了,他们见到眼前这场面,不禁怔住了,吵闹声也嘎然而止。 吴卫忠这才想起注意礼楚身旁的人,什么魁梧大汉,什么耄耋老人,什么江湖剑客,总之什么都有。 要他相信礼楚是没有目的来的西都,那他是万万不会信的,吴卫忠是个明白人,也不多做纠缠,抱拳道:“今日恐怕是不方便叙旧了,他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礼楚见他带兵回宫,忙对着他的背影行礼道:“吴将军慢走。” 吴卫忠的背明显僵了一僵,好在无人注意,他走了没多久,院子里便吵得炸开了锅。 “五弟六弟你们可算回来了!” “我说刚刚是怎么回事啊?” 吵闹声中,晋远借机走到礼楚身旁,轻声道:“方才凤久姑娘不老实,耽误了我暗号。” 礼楚微微颔,再抬头时,院子里的人已经安静下来了,见大家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便轻咳了一声道:“看来是我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往后恐怕是没几天平静日子过了。” “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们这种亡命之徒还怕啥?再说了,这些个杀手我们十二罗汉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府邸交给我们把守,公子大可放一万颗心!”朱子转着眼珠,胸有成足道。 丁食也附和道:“这天下之大,哪里不是战火纷争,四处流亡?公子不仅请我们入府居住,更是以宾客之礼相待,还替我们免去了官府的麻烦,我们除了感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咳咳……”礼楚抑制不住,猛咳了两声,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只听一旁那白老人幽幽开口道,“既然没事了,那都散了吧,让我来给公子把把脉,说不定能把出些花头来。” 这白老人便是名医徐安,他一开口,众人又被吓得不轻,谁都料想不到这样一个青丝全灰的老人开口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待徐安走至面前,礼楚却反扣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徐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被他拖着走了两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去救人!” 得到礼楚理直气壮的回答,徐安哭笑不得地甩开他的手道:“诶,我还以为是你重病卧床了,这才急匆匆赶到西都了,早知道是给别人看病,我就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 “怎么?看到我没生病,很失望?”礼楚一面讽刺,一面推开了面前的朱门。 “你看上去像是没病的样子吗?我看你心里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徐安斜斜看了他一眼,便往屋内走去,只走了两步,便故作玄虚道,“好重的阴气啊,看来这个人的确是病入膏肓啊。” 礼楚并不理他,扫视了屋子一眼,走到桌前蹲下道:“凤久怎么蹲在这里?不怕,来,我保护你,外面的坏人已经走了。” 桌子底下的人抖个不停,神情仿佛受了惊的小鹿,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疑惑和害怕,见礼楚伸手,又不免得后退了一步,躲得更远了。 “凤久,过来。”礼楚却十分有耐心,温和一笑,又往前挪了一步。 面前的人却忽然双目瞪大,然后直直地栽倒在了礼楚面前,礼楚诧异之余见到桌底对面的那张笑脸,不由得怒从心起。 徐安举起手中银针,笑道:“你跟她讲那么多干什么?她又不会听你的。” “下次不准这样。”礼楚面无表情地说完这话,随后将凤久从桌底抱了出来,脚步踉跄了两下,险些站不住,不由得无声苦笑。 礼楚小心地将凤久放在床榻上,还未回头招呼他,徐安的声音已经从一旁飘来,“难治哦,难治。” “这话怎么说?” “这得分快治和慢治……”徐安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想要听礼楚焦急的问,无奈没有得逞,只好继续道,“这慢治么,对身体伤害不大,恢复的几率也大,就是太慢了,十年二十年的都有。至于这快治么,少则三五天多则十五天,若在此期间内没有治好,从此以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治不了。” 礼楚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目光轻震,压着嗓子问道:“能治好的几率有多少?” “快治吗?六七成吧,这六七成还得看药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同一个药方,这就得靠挑药方的运气了。”徐安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眼眸中便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礼楚忽然直起了腰板,十分认真地朝徐安躬身行礼,语调更是严肃到不行,“还请徐大夫尽全力一试。” 徐安觉得这样别扭极了,忙抬手扶他道:“我是大夫,病者为大,当然会好好医治了,你弄这些个虚礼干什么?” “你肯上心,我自然是放心的。”礼楚偏头看着床榻上的凤久,不免又想起一些往事来,猛地抬起眼来问道,“你若是治好了她,那她是否还记得曾经的事?” 徐安沉吟了一会,才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能记起的几率还是有那么几成的。” 第十一章 美人一梦 皇帝这几日派人来过礼府几次,欲请礼楚入宫小聚,但都被礼楚以病为由推脱了,而前几日的食人帮硬闯礼府一事,也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㈧『ΔΔ㈠ 中文网 原来那日食人帮并不是惧怕府兵才仓皇而逃,而是因为有人下了命令,这个“有人”便是食人帮新上任的帮主,凭虚公子。 自盖尸从江湖上消失匿迹,食人帮也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人们只当那段噩梦往事过去了,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人取盖尸而代之,甚至杀出江湖。 礼府便是食人帮杀出江湖的第一头羊,也是食人帮自开帮建派以来唯一一只侥幸逃脱的羊。 于是不少人好奇起礼府主人的身份,却是连半分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可见其背景之深。 “公子,你不能一直这么守着凤久啊,食人帮的事情可还没解决呢。”晋远走近里屋,见礼楚双目通红地望着床榻上的人,不由得轻声嘟囔。 礼楚仿佛没有听见,始终盯着为凤久行针灸之术的徐安,饶是以徐安这样冷静出名的大夫也受不了他这般炙热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顿住动作道:“你知不知道,针灸之术最忌讳中途被人打断。” “哦……”礼楚讪讪收回目光,偏转过头道,“晋远,你出去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话还未说完,徐安已经暴怒般地插话道:“我是说你!礼楚!你在旁边就像个太阳一样刺着我的眼,还让我怎么下针啊?我是在救人,不是在行凶,你大可放心,赶紧出去吧!” 被徐安轰出去之后,礼楚仍有些不放心,贴着门看了一会,到底还是作罢,想起一旁的晋远,便道:“让陈叔和小飞到偏厅来。” “叫他们来?那食人帮该怎么处置?”晋远有些不明白,呆在原地没有动。 礼楚转过头来,顿了一顿道:“不必理会,任其展。” 说完这话,礼楚便顾自往前走去了,晋远想叫住他,到底还是没喊出口,对于礼楚这样的作风,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手下都侵犯到自己府邸来了,他这个帮主也放任不管,若是食人帮知晓凭虚公子就是礼楚,又有何反应呢? 晋远想到这,嘴角控制不住地一咧,坏笑了几声,便往西厢跑去了。 “少爷。” 陈叔和南宫非一同进入偏厅,礼楚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上今日又派人来召我入宫了?” “是,不光皇上,吴将军也有派人来。”陈叔点头回道。 礼楚轻轻拨动着茶盖,一面又说道:“明日若是再来,就不必推辞了。” “少爷不是不打算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陈叔半转过身,迷惑地看着他。 礼楚将手中茶杯放下,正襟危坐道:“我是不想与他们接触,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已经避无可避了,而且这次食人帮的事情与皇上绝对有脱不掉的干系。” “你是说,这是皇帝安排的好戏?先是让食人帮来府里挑衅,再是他派兵前来营救,博得你的感激,好让你回到他身边。”南宫非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否定道,“这不对,食人帮是绝对不会受皇宫控制的,更何况,江湖上不是流传凭虚公子已经取盖尸而代之了吗?” 礼楚目光幽幽望向大开的朱门外,借此将眼眸深处的一抹哀意掩饰的完全,语气更是平静道:“如无意外,该是我府里的人泄露了消息。” 陈叔眉头一拧,正要说些什么,又听礼楚叹息道:“怕只怕,他已经选择为皇上谋事了,那真叫人觉得可惜。” “少爷觉得告密之人是老六吗?”陈叔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慌忙问道。 南宫非朝礼楚飞去一眼,礼楚接住他询问的目光,回答道:“陈叔口中的老六,是我在宋家时的一位老管家,也是我爹生平极为信任的人,王伯。” “按理说,他既然是你爹生平极为信任的人,应该不至于……”南宫非垂目深思了片刻,说道。 礼楚脸色有些青,看上去颇为失落,语调也极轻,“就是因为他是我爹生平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觉得心寒。现如今能找到食人帮的人,除了王伯和传闻中的凭虚公子,我还真是想不到第三人。” 南宫非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来,“其实还……” “公子公子!徐大夫让你赶紧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晋远急促的呼喊声,晋远一向不太喜欢礼楚太过关注凤久的事,这个时候却不管不顾地呼喊,想必是……大事不妙了! 礼楚心口狠狠一震,脑子瞬间充满了奇怪的“轰轰”声,他慌张起身,不敢多想也顾不上多想,一股脑便往外冲了出去。 “怎么样了?”礼楚的话刚从吼口滚出来,他正好走到了里屋,见到床榻上触目惊心的一片血时,震惊地几乎站不稳。 晋远见状也是急得不行,忙上前去扶他,却被礼楚挣开了,脚步踉跄地冲到了床榻前。 凤久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凉的不行,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惹得礼楚一阵猛咳,就在这时,被礼楚抓着的手微微一动。 礼楚一怔,就连咳嗽都瞬间止住了,他像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般,一面拼命地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一面又抖着嗓子道:“凤久!凤久!醒过来,看看我,我回来找你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才害你……” 见面前的人没有回应,礼楚痛苦地低下了头,任由自己的泪水滑过凤久冰凉的手臂,直将凤久的衣袖都打湿。 “礼楚……” 听到徐安的声音,礼楚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擦了擦泪水,一抬头却现床榻上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怔住了。 “你……你醒了?”礼楚此时不知是惊还是喜,亦或者还有些忧和怕。 凤久目不转睛地盯着礼楚的脸,不知道盯了多久,久到晋远打来了热水,她才缓缓开口道:“是你?” “你……”礼楚只觉得自己吼口干燥地说不出话来,忙吞咽下口水,才接着道,“你想起来了?” 不过礼楚的疑问却没有得到回答,那双美丽婉转的眼眸始终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看出个窟窿洞来才罢休。 一只手忽然轻轻搭在礼楚肩上,只听徐安略微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对不住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人,我救过来了。” 晋远听了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会吓得五脏六腑都破损的,你看看你把公子吓得。” “人是救过来了,不过现在还虚弱的很,让她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徐安弯腰看他,语气第一次这样温和,态度这样谦卑。 “公子,徐大夫说的对,我们走吧。”晋远眼疾手快将礼楚扶了起来,一面劝着,一面将他扶出了里屋。 第十二章 梅园浅谈 可这一走,直到翌日,礼楚也不敢再跨进凤久屋子一步,昨日凤久的那句“是你”不知是不是记起了往事,心里实在担忧,结果一夜未眠。Δ㈧㈠中文Ω 网 受了那么大刺激的她,会原谅自己吗?如果……她不愿意原谅自己,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伯兮大哥!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听见!” 礼楚抬头见是乐熹,勉力一笑道:“是乐熹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谢谢伯兮大哥的!”乐熹乐呵呵地笑着,看上去心情非常好,只见她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到礼楚面前道,“多谢伯兮大哥救了姐姐,姐姐以后就是正常人啦!” 礼楚有些迟疑地接过茶杯,试探着问道:“你见过她了?那她可有说什么?我是说,她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我是有和姐姐说过几句话,只不过没说几句,就被徐大夫赶出来了。”乐熹说着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看姐姐的样子,真的和正常人一样了呢,我就问了几句还痛不痛什么的,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礼楚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绷不住了,手中的茶杯剧烈一抖,热茶四溅,溅在他手臂上,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伯兮大哥!快把茶杯放下吧,都怪我,无端端给你倒什么茶呢?”乐熹见礼楚迟迟不将茶杯放下,索性从他手中拿了过去,正万分诧异时,只见陈伯进来了。 陈伯朝乐熹使了个眼色,等她退出去后,才对背对着他的礼楚道:“少爷啊,刚刚吴将军又派人来了,我按照你昨日的吩咐应下了。” “好。”礼楚此刻的脸色惨白地简直骇人,好在陈叔看不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回应便自顾自说道,“那我这就去安排马车,少爷稍等。” 马车摇摇晃晃,时不时剧烈颠簸两下,礼楚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也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去哪里,只记得凤久那时的表情。 是他见过最淡漠的神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自己……也与她无关。 “停车!停车!快停下来!”马车外的呼声一句比一句响,总算将礼楚失散的三魂七魄拉了回来。 礼楚掀开车帘看去,见是吴卫忠驰马追来,忙吩咐车夫停车,当即跳下马车问道:“吴将军怎么出现在这里?不是派人请我去将军府上吗?” “噢,是这样,皇上临时召我有事,我就出来了,不如我们一道入宫吧?”吴卫忠一口气说完,便十分紧张地盯着礼楚。 礼楚心中早有打算,也不推辞,当即从容行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吴卫忠吐出一口气来,指了指他的马车道:“那我可就搭乘你的马车去了,你不介意吧?” “自然。”礼楚见吴卫忠敏捷地爬进了马车内,不由得想起了往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吴卫忠耳朵极尖,听到他的笑声诧异问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初见你时的场景。”礼楚说着进了马车,脸上是各种抑制不住的笑意。 当年宋朝宗得皇命准备外出时,忽听落水声,不由得疾步去看,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跌落在了荷花池。 正想跳下水池去救他,却见他快地爬上了岸,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见到骁勇将军正往荷花池走来,便拔腿就往宋朝宗这边冲来。 吴卫忠也想到了往事,脸上不由得一烫,连连摆手自嘲道:“我那时太无知,还提那事干什么?” 说是自嘲,他的脸上却也带着些暖意的笑容,似乎并没有觉得往事有多不堪,可下一秒他却叹了口气道:“父亲那时要我跟着你锻炼,我虽然只跟你在军营相处了半个多月,却是真心佩服你的,谁又能想到,之后竟然生那样的事。” 完这番感叹,他再抬头去看礼楚时,现礼楚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了,知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硬生生破坏了这气氛,也就不再多言了。 马车忽然停下,礼楚与吴卫忠相视一笑,知是皇宫到了,于是便打算掀帘下车。可是帘子一掀开,礼楚不由得怔住了。 “皇上?” 面前这个身披黄袍,气质出众的男子不是李璟尧又是谁呢?只是礼楚没想到他会亲自到宫门口来接自己。 等礼楚和吴卫忠双双行礼后,李璟尧才走上前来,淡淡一笑道:“朕听闻西营今日有射箭的比赛,很想去看看。西营离这不远,不如我们御马而去,朕已经命人备好了良驹。” 礼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无声苦笑了一回,便躬身行礼道:“是,草民唯皇命是从。” 这反倒让李璟尧尴尬了,他瞥了一眼吴卫忠,吴卫忠忙开口道:“呵呵……这……臣看今日天气不大好,一会说不准要下大雨。皇上,不如我们……我们去御花园赏花观景吧?” 李璟尧闻言皱了皱眉,心里正埋怨吴卫忠不会找借口,礼楚却忽然出声附和道:“吴将军所言甚是,虽然此时艳阳高照,但是最近天气反复,要是冻伤了皇上,就不好了。”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去梅园吧,朕听闻梅花开的正灿,现在过去正好。”李璟尧干笑了两声,便挥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宫女都退下。 于是三人并排而行,却又找不到话题,气氛一时诡异的很,吴卫忠则更是受不了这气氛了,连忙道:“皇上,前些日子臣送了一盒白玉棋到梓安宫,不如由臣去取来,好对弈两局。” 李璟尧见他如此心热,也不好推辞,便微微点了头,只见吴卫忠轻松一笑,当即疾步走开了。 如此一来,两人更是尴尬,见面前有处亭子,两人便不约而同走了过去,礼楚等李璟尧坐下后,才作揖道:“多谢皇上派兵搭救,草民替全府人谢过皇上圣恩。” “朕一直都密切关注着这等恶徒的行踪,若是换了别人,朕也会派兵相救的,你不必如此牵挂。朕的城墙之中,绝不容许如此残暴之人犯事!”李璟尧目光囧囧,语气更是坚定地几乎令礼楚产生了错觉,想起了另一个人。 李璟尧见礼楚站在一旁迟迟不入座,便抬手示意他坐下,又问道:“我听卫忠说,你府上的人都十分的有意。” 礼楚横眉一跳,迎上李璟尧询问的目光,点头道:“是,我请了一些江湖人做我府中的护卫,也没有废多少气力,只是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李璟尧侧过身子,饶有趣味地问道。 礼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见他有兴致听,便徐徐道来:“譬如银子,宝剑,经书,亦或者是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李璟尧反复说了几遍,才凝视着礼楚,十分郑重地问道,“难道你回西都就是为了过安稳的日子?天下这么大,你哪里不能去?非要来这是非之地过安稳的日子?” 礼楚低头拢拢衣袖道:“皇上不是说了吗?这西都只要有皇上在,谁敢造次,这次的事情不是正好证明了我来西都是正确的选择吗?现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江山如此安稳,皇上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李璟尧皱了皱眉,却不是为了礼楚这话,而是不远处急行而来的李迅,见他面色匆匆,想必一定是有大事。 等李迅入了亭子向李璟尧行礼后,礼楚便打算行礼告退,却从他口中听到了李温二字,不由得打退了方才的念头。 第十三章 招招相逼 “皇上,今日西营设箭赛,李温与川北府军的几个士兵争闹了起来,不留神便杀了一名士兵。『㈧Δ㈠』中Δ文网原本也没什么的,但是副将袁丐听说了这事就不干了,和李温闹了起来,军营里现在一片混乱。” 李璟尧听完他的陈述,眼睛微微一转瞟了礼楚两眼,礼楚见状忙行礼道:“皇上,草民先行告退。” 其实李璟尧并不是介意他在场,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袁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儿,不想礼楚却是误解了。 不过李璟尧也没有强留的意思,微微颔示意后,礼楚便快步走了开去,路上正好遇上了前来送棋的吴卫忠。 “怎么走了?”吴卫忠诧异地将他拦下,却听礼楚急道,“西营出事了,袁丐和刘温言闹起来了,皇上已经得知消息了。近几年军心不稳,军纪不严,我担心皇上会拿他们杀鸡儆猴。” “刘温言?你是说李温?”吴卫忠闻言,方才还轻松的神情一下子便绷紧了,忙拦下一个小太监叮嘱道:“将这棋子送到前面的凉亭去,就跟皇上说,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小太监接过棋子,慌里慌张便往前跑去了,吴卫忠一把拉过礼楚的手道:“快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西营,赶在皇上前面到,说不动能挽救什么。” 礼楚挣开吴卫忠的手,表情严峻道:“我怎么去?以什么身份去?我去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难堪罢了!” “那怎么办?袁丐这个人一根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倔起来那可真是要命啊,你真就这么狠心看着他自寻死路吗?”吴卫忠急得快要跳起来了,说话更是一句比一句快。 礼楚凝目沉思了片刻,才道:“你先去军营稳住他们,让袁丐不要冲动,有什么情况马上来府里找我,我会想办法在事情恶化之前去向皇上求情的。” “好!那我先走了!”吴卫忠重重点头,表情也略微轻松了一些,一转身便往宫门的方向急急跑去了。 马车晃了一路,礼楚便闭着眼想了一路,始终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怕只怕皇上为了留住他故意借此事挥。 想到这里,礼楚的眉毛便越皱越紧,马车停下的那瞬间,他更是紧张地不能呼吸,这府里还有一个更令他头痛的问题。 “公子看,这是我们府里的纸鸢!”车夫忽然兴奋地指着正上方,饶有意思地看了起来。 礼楚不禁也抬眸看去,只见一只桃粉色的纸鸢被风吹地摇晃不定,忽左忽右,样子十分滑稽,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下来。 看来放纸鸢的人并不是很熟练,礼楚郁结的心宛若冬日里的冰一下子被太阳融化了,还有些暖暖的,迈开的脚步也更为灵活了。 院子里的凤久和乐熹正玩的开心,而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正坐着巫圣哲,他的笑声最为爽朗,仿佛亲眼看到了纸鸢在天上飘。 乐熹最早注意到礼楚,一面放着纸鸢一面高声呼喊道:“伯兮大哥!看!这是我和姐姐亲手做的纸鸢!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真厉害。”礼楚见凤久也冲自己甜甜一笑,不由得愣住了,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便快步走近了她们。 “是伯兮来了吗?”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忽然声,打断了礼楚的思绪,礼楚忙朝太师椅方向作揖行礼道,“是,先生还好吗?” 巫圣哲呵呵笑了两声,略微坐直了道:“我很好,凤久的病多亏了你才治好,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先生不必放在心上。”礼楚说着又忍不住侧目打量了凤久一眼。 凤久见状,忙笑着欠身行礼道:“多谢伯兮大哥,凤久不知该如何报答伯兮大哥的大恩。” “诶……”乐熹忽然叹了一声,撇嘴道,“如果姐姐能够想起以前的事就好了,姐姐方才说不认识我,真的让我很伤心。” “记不起来了吗?”礼楚目光一闪,有些欣喜地看向凤久,见凤久怔忡了片刻,忙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你病刚好,还是该多休息,一定会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凤久用手拨动着细线,盈盈一笑道:“就算恢复不了记忆也没关系的,我有妹妹有老爹,还有……伯兮大哥,已经十分满足了。” “其实啊,姐姐是想说,只要有伯兮大哥就够了!”乐熹忽然插嘴,坏笑地看了一眼凤久和礼楚。 “不许胡说!” 凤久和礼楚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两人一怔,随即相视一笑,礼楚低头又笑了一阵,才叮嘱道:“这寒冬才过去,你们要当心这妖风,免得受寒了,想吃什么就尽管告诉田婶。” “好啊好啊!知道了!”乐熹十分开心地点头,说到吃她自然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礼楚一步三回地出了院子,之后更是一个人走一步笑一步,丝毫不顾路过的家丁惊奇的目光。 “公子?”晋远悄悄尾随,直跟到房门前,才忍不住出声,见他笑着回头,更是诧异道,“我记得公子出门时心情并不好,怎么去了一趟皇宫,就开心成这幅样子了?” 礼楚不做声,只是痴痴地看着他,晋远被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得头皮麻,似乎明白了什么,退后一步道:“看来也只有凤久姑娘知道公子神秘的笑容了,我是不知道了。” “有事吗?”礼楚见他赖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就是不肯走,不免起了疑。 晋远顿了顿,嘴张的老大,却没说出半个字来,礼楚见状便要请他出去,晋远忙扒拉着门道:“公子!公子!我听说西都盛产白玉,尤其是岚山头附近,出了不少绝世好玉,我明日想去看看,挖两块来也是极好的。” “你想去就去吧。”礼楚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道,“不过明日怕是不行。” “为何?”晋远瞪着眼问道。 礼楚眼神一瞟,示意晋远关上门,这才走至里屋道:“温言出事了,不出意外,明日我恐怕又要去趟宫中。此事若是巧合也就罢了,若是皇上为了留我在朝而做的诱饵,那我便是万万没有理由不上钩的。” “那这皇帝也是够阴险的,还有上回的食人帮的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我真是想不通了,他千方百计地想把公子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照我说,就由他去,凭公子现在的势力,还怕了他不成?”晋远仰着下巴,目光闪亮,俨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礼楚轻轻摇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若是再不上钩,只怕他要出更狠更阴的招了,倒不如先周旋着,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这怎么行?宋朝宗这个名字重现朝堂,只会惊起万层浪啊!”晋远脸上寒意森森,似乎是想到不好的事情。 礼楚也吸了口气,稳住气息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尽量以礼楚的身份出现。” “那也不行啊,朝中大臣哪个不识公子?公子一出现就会被人认出来的,虽说这五年公子憔悴了许多,也没有以前威风凛凛的模样了,但面容并未改变啊,这又该如何?”晋远眉头皱的极高,似乎没有意识到面前人的不适。 礼楚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阴冷道:“晋远……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好像蛮惨的。” 晋远见情势不对,呵呵笑了两声,便仓皇而逃了。 第十四章 御前方士 翌日天还未亮,吴卫忠便亲自来了礼府,将还在睡梦之中的礼楚唤了起来,礼楚扶着额揉着肿胀的双眼问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事情有变故?” “没有,昨天皇上大雷霆,却没做任何决断,想必是打算在早朝时问问大臣们的意见,所以我想赶在皇上上朝前去求求情。㈧㈠ 中 Δ文』 网”吴卫忠见他动作缓慢,忍不住抢先一步取了衣袍递到他面前。 礼楚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又取过水来漱口,正想用布抹把脸,便被急性子的吴卫忠拉出了门。 “就不能快点吗?这天都快亮了,我们又是坐马车去,要是没赶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吴卫忠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不光说话不喘一口气,更是利索地将礼楚迅地塞进了马车内。 礼楚见他这个模样,失笑道:“看你也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家有悍妹,果然是异常艰辛啊。” “我那个妹妹……诶……”吴卫忠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又抖了抖衣袍才道,“对袁丐那小子比对我都好,真是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礼楚笑着点了点头,沉重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坠,伴着这有规律的车轱辘声终于闭上了眼,身子也轻飘飘地左摇右晃。 小憩的这一会,他忽然想起刘温6来,当年刘温6的父亲刘言举兵造反失败,刘家男丁全都埋骨会川战场,唯独当时生病的刘温6逃过了这一厄运。 九王爷李玄亲率骑兵剿除余党,却对刘温6的母亲陈芝郦一见钟情,当时李玄的妻已经亡故十年,他早已誓不再娶妻,却为了陈芝郦破了誓言。 他力顶蜚语,求李璟尧赐婚,李璟尧起初不同意,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不仅同意还亲自到场贺喜。婚后,刘温6跟着母亲来到了王府,从此改姓李名温,只不过他对外始终称自己是刘温6。 “到了!醒醒!”吴卫忠见礼楚惊醒般地睁开了双眼,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看你这么疲累,原本想让你多睡一会的,可是……” 礼楚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跳出马车道:“那就赶紧走吧。” 两人到了李璟尧寝宫前,得知他还在熟睡,便只好在殿外干等着,路过的李迅则十分好奇,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来得早总比赶不上好。”吴卫忠舒了口气,将妹妹今早对他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礼楚颇为无奈地眨了眨眼睛,试图阻挡困意,索性打了个哈欠道:“你看李头领,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四趟半了,皇上还没醒。这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咳咳咳……” 吴卫忠见礼楚猛咳了起来,一面担心地替他抚背,一面小声叮嘱道:“你轻点咳,惊扰了圣驾可就不好了。” 听了他这话,礼楚却咳得更厉害了,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寂静无声的大殿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出来道:“陛下醒了,请将军和这位公子进去呢。” 两人进了内殿紧接着行礼,礼楚见李璟尧虽醒却未更衣,始终盘坐在龙榻上,姿势十分随性,脸上也无半分疑惑和吃惊,显然是知道自己此行目的。 照理来说,李璟尧应该问一句,你们来做什么?可是他却只笑不语,等着礼楚和吴卫忠先开口,礼楚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始终回笑着。 这便为难了吴卫忠了,他嘴本身就笨,这一时便不知该如何措词了,支支吾吾了几声后,便悄悄用手肘戳了戳礼楚。 礼楚眼皮一跳,便上前一步道:“惊扰到皇上,实在该死,只是草民为一事而来,此事十万火急,便失了礼节。” 吴卫忠紧绷着身体,生怕求不到情还惹得龙颜大怒,令他吃惊的是,李璟尧却是大笑了一声道:“哈哈,朕知道了,不过再十万火急的事也没有朕的早膳重要。” 他顿了一顿,又抬手指向吴卫忠道:“朕记得你昨日从梓安宫借了一盒白玉棋,现在就还回去吧,你们姐弟二人也正好叙叙旧。” 大清早的叙旧?吴卫忠再迟钝也知道这是皇上要和礼楚单独谈话,他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情愿和一万个担心,但还是爽快地应了句是,便告退了。 早膳送过来的时候,李璟尧已经洗漱完毕,他招手示意礼楚一道坐下,两人一言不便吃起了饭菜,等吃到差不多了,李璟尧才开口道:“你是为袁丐的事来的吧?不过你总该有个能说得上话的身份不是?” “那皇上的意思是……”礼楚放下手中的汤匙,微微侧脸看向他。 李璟尧却不看他,只管夹了菜往嘴里塞去,“我的意思么……若袁丐是你的下属那么你为他求情就在情在理,这以后军营里的军纪也有了保证。” “只是我这残躯做的了什么呢?皇上若是想要军纪严明,那草民有的是办法,又何须回到军营?” 李璟尧夹菜的动作一顿,沉思了半晌,才侧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草民愿做皇上的方士,为皇上出谋划策,稳固江山。”礼楚翛然出席,认真行礼道。 这确实令李璟尧大吃一惊,他从未想过礼楚竟然愿意帮助自己,他原觉得借这件事令礼楚回到军营已是难事一桩,现在竟得了他这样的回应。 李璟尧兴奋之情跃于脸上,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忙虚扶他至桌前道:“好,很好,朕很开心,朕就知道,你总有一日会理解朕的。” “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 一旁的太监忽然出声提醒,李璟尧微微点头便起了身,顺势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礼楚道:“你以后拿着这枚玉佩,便可自由出行皇宫,甚至无需通传便可进入朕的书房。” 礼楚小心接过玉佩,想了一想,便开口道:“皇上,李温生性善良,只是莽撞了些,将来定是个可用之才,还望皇上从轻处置。” 李璟尧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为李温求情,毕竟李温是逆贼刘言之后,可稍作思琢还是答应了他。 “你明日再来一趟,朕有些事想与你商量。”李璟尧与他一道走出殿门,临走时,又补了一句道。 礼楚目送李璟尧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这才准备回身出宫,却不料没走多久竟撞上了十七公主,连忙转身往回走。 “那是谁?给我站住!本宫让你站住!”听到十七公主的声音,礼楚的眉心便越皱越紧,正在拐弯处碰上了吴卫忠,丢下一句话便疾步走了,“要是一会十七公主问起,你就说人往西走了。” 吴卫忠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了,再一回头,便见十七公主带着婢女往这边追来了,不等他行礼,便听十七公主问道:“你有看到一个着青灰色衣袍的男子路过吗?” “有,他往那边去了,跑得很快,公主应该是追不上了。”吴卫忠按照礼楚的意思朝反方向指道。 十七公主正要追过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来追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看到了。”吴卫忠诧异地看着她,只听她一字一顿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像不像你以前结识的朋友?” “没见过,不认识。”吴卫忠连连摇头道。 十七公主顿时泄了口气,失意道:“我还以为是那个人呢,看来只是背影像而已。” 见到十七公主失意的表情,吴卫忠心头百味杂种,也不禁回忆起来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可真自在。 第十五章 装疯卖傻 “朝阳!” 乐熹正看面具看的入神,自然不会注意到街道上他人的呼喊声,可是凤久不一样,她记得这名字,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㈧㈠Δ』中文网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乐熹,悄悄躲进了人群,随着人流往远处走去,直走到一座无人的桥下,才转身看向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那人正是刘温6,他紧紧盯着凤久的脸道:“朝阳……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你的病好了?” “这与你无关,你又是何人?”凤久一双清秀的眼却透着狼一般的警觉。 刘温6十分激动地上前一步,见凤久连忙后退,忙停下脚步笑道:“我是刘温言啊,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几次的,你姨母嫁给了我舅舅,他们有个女儿叫陈子珠!记起来了吗?” 见凤久迟迟没有回应,刘温6便急了起来,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小时候的事,想借此勾起凤久的回忆。 其实凤久看到他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只不过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实情告知面前的这个人,若是装傻走人,只怕以后他便要找各种理由来缠着自己了。 万一坏了自己的好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再三考虑后,凤久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知道啦,你是刘家的温6。” “对对对,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了,这下你再不用在那个礼府呆着了。”刘温6长舒了一口气,只可惜,这口气到底是没让他舒爽快。 凤久看着面前这个一如当年,丝毫未变的稚气公子哥,有些好笑道:“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走?我当然是要留在礼府。” “你要留下来?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礼楚就是宋朝宗,宋朝宗就是礼楚?他可是南楚的叛徒,你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刘温6一想到当年的事,言辞便激愤了起来。 “我必须要留下来,让他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凤久扬了扬眉,清秀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阴险,听得刘温6打了个冷颤,忙摇头道,“不妥不妥,你一个娇柔的姑娘,能做什么?还是跟我回去吧,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凤久见他还是个死脑筋,便有些不耐烦道:“我不跟你说了,你给我听清楚,以后少来礼府,更不要像刚才那样在大街上直呼我的名字,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呢?你觉得这会有什么后果?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南唐,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南楚!” 刘温6听了这话正想辩驳一二,却听凤久又开口道:“我记得你只比我小两岁,可也过了而立之年了,你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只会惹是生非,难道不觉得惭愧吗?你父亲、你哥哥、你们刘家男丁全都死于云川大战,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报仇的冲动?九王爷对你母亲颇具宠爱,难道你就不会想办法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在这里和我说女子无用,真不知智勇双全的刘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莽夫!” 刘温6的脸由铁青转为通红,被凤久这么一通三连问,他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这些年除了愤恨时叫嚣两句,拿下人出出气,确实没有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做些什么。 “那我……”等刘温6反应过来时,面前的凤久早已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的礼府却是哭声一片,说是哭声一片,其实也就是乐熹一个人的哭声罢了,不过她的哭声却实实在在抵得上一群人的。 嘹亮而又经久不息。 “这是怎么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乐熹顿时止住了哭声,扑了上去道:“姐姐!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了……” “我这么大个活人还会丢啊?是我找不到你了才对,没想到你先回来了。”凤久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又推开她的脑袋,从袖口中取出糖人道,“呐,我刚刚就是买这个去了,谁想到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乐熹自然欣喜地接过糖人,迫不及待地便吃了起来,哪里还去管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呢? “你回来就好,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最近外面不太平。”礼楚的声音细究之下竟然有一些颤栗,想必也是担忧过度了。 凤久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记得回家的路啦,带很多人出去,总是觉得玩得不尽兴。” “那你下回出门告诉我,我陪你去。”礼楚凝目看她,目光似水却又似火,看得凤久一阵不自在,忙摆手道,“刚刚乐熹不见了也吓了我一大跳,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妙,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凤久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转过身道:“不如……唔……” 礼楚正跟着她的脚步走,没曾料到她会忽然转身,又转得那样急,尽管自己反应再快,下巴还是撞到了她的额头。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礼楚这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凤久揉了揉额头,又摇了摇脑袋才道,“我是说,不如让剑圣教我几招防身的剑术吧。”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礼楚略微有些诧异,反应之后又追了一句道,“小飞的剑术确实在我之上,如果你真的想学的话,那我去和他说。” 说南宫非,南宫非便到,他倚着树干朝这边笑道:“可以,师兄的面子我绝对给,防身的剑术不好学,就用匕代替吧。” “等等!等等!”丁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冲到众人面前站定道,“我也要拜师,我也要拜师!” 场面一下子便静了下来,见无人应声,丁谧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子!你去和他说说好不好?我也想学剑。” “小谧啊,你想跟谁学剑就找谁说去,小飞他要是愿意教呢就会答应你,可他要是不愿意,我的半张面子他都不会给。”礼楚低头看着她,又轻又慢地诱导道。 丁谧听了果然转身走向了南宫非,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南宫非便转身走开了。 “这……”她一脸无措地转头看着礼楚,礼楚却微微点头回笑示意她继续,丁谧便攒足了勇气,又追了上去。 只一瞬间,两人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是不消一刻,便传来了丁谧的吼叫声,“南宫非!你站住!” 果然,腼腆与温柔是装不出来的,像丁谧这样的人,三秒就能恢复了本性。 “公子,外面有个叫刘温言的人说来拜访公子。”陈叔急匆匆跑进来,丢下了这句话。 “他怎么又来了?”晋远有些无奈地拖着长音道。 恐怕这也是礼楚和凤久心中所想,之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礼楚才开口道:“既然是拜访,就请他进来吧。” 看着陈叔的背影,礼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听到晋远的一句嘀咕,才失笑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十六章 恩断义绝 刘温言从跨进礼府的第一步起,便被所有人盯着看,像是打量也像是提防,好不容易来到正厅,这里的目光却越的锐利。Ω ㈧㈠Δ中文 网 尤其是晋远,两只眼直勾勾地瞪着刘温言,连一旁的礼楚都察觉到了异样,忙撇了他一眼,他这才低头佯装玩弄手上的扳指。 礼楚正要开口,却见刘温言眼中多有疑惑,目光却是落在晋远的手上,心口一惊,低咳了两声道:“晋远,徐大夫急着去宣州找他的徒弟,你去送送他吧。” “徐大夫?他不是下午才走吗?”晋远歪着头十分诧异,可见礼楚朝自己投来一个犀利的眼神,遂改口道,“对对对,徐大夫要带些草药去宣州,我去帮他!” 礼楚看了一眼盯着晋远背影的刘温言,问道:“温言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叫我温言兄了,更何况你本就比我长四岁。”刘温言说着打量起四周来,慢吞吞说道,“要我放弃孔阳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礼楚却没有显得很高兴,半信半疑道:“哦?说来听听。” “你打听来的消息,我也要知道,而且是全部。”刘温言心里其实没底,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也确实够厚脸皮,所以当礼楚点头说好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相信。 “你是说你答应我了?!”刘温言不掩激动,上前一步追问道。 礼楚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愚弄他的神情,反而认真分析道:“不过消息直接传到九王爷府太过危险,如果你不嫌累的话,可以直接到我这来,这样比较安全。” “好极了!”刘温言快口称赞道,忽然又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可是害死整个刘家的罪魁祸,语气不由得又冷了下来道,“我身强体壮怕什么累,倒是你会有这么好心?不会是玩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绿色的身影冲进了大厅,直冲到礼楚面前,怒骂道:“宋朝宗!你果然躲在这里,这五年过的可还潇洒?” 礼楚见是十七郡主,心中大呼不妙,但仍强笑道:“还好,我与夫人共游天下,实在是妙不可言。” 十七郡主遭雷劈了一般,怔怔地望着他,身后一众宫女婢女也在这时都跟了上来,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郡主长郡主短地唤着。 “你成亲了?莫不是骗我的吧。”十七郡主扫了大厅一圈,才将视线放回到礼楚脸上,逼问道,“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世如何?模样又如何?你且叫她出来我见见,我见过才会死心。” 礼楚看了一眼站在大厅外的陈叔,正要开口,便被十七郡主打断道:“不,你亲自带我走,免得你有串通措词的机会。” “莞仪……郡主,”礼楚刻意加重郡主二字,不动声色地示意陈叔去找凤久,又对十七郡主道,“夫人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受不起郡主这样的待遇,更何况郡主对我颇为了解,是绝对不会为了欺瞒郡主而坏了无辜女子的清白名声的。” 十七郡主虽被他这话劝住了,但等了一会,便有些坐立不安了,时不时探头看向外面,眼中的焦急更是要夺眶而出。 “来了,来了。” 听到动静,十七郡主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长了脑袋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衣着普通,气质却出众的女子走了过来。 等她再走近了些,才看清她的模样,好一个眼似月牙,肤白胜雪的美人。不笑时模样清冷令人心中浮躁渐退,可若一笑,那笑靥如花的模样可真叫人神魂颠倒! “郡主?”礼楚见她痴痴地看着凤久,不由得轻声提醒,却不料一旁的人忽然冲进了人群,趁机抽~出了刘温言的佩剑。 在众人惊呼声中,十七郡主将剑对准了礼楚,方才还一脸怒气的脸庞,此时却只剩下委屈了和万念俱灰了,控诉道:“宋朝宗!你这个小人,你忘了吗?你可是和我是有婚约的!皇帝哥哥亲口赐婚,整个西都的人都知晓这件事,为了你,我断然拒绝所有王亲贵子的求亲。我等了你足足五年,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凤久听了不由得心口一震,看向礼楚的眼神也多有深意,礼楚忙辩解道:“郡主……那不过是皇上的玩笑话罢了,怎么能当真呢?而且除了我们三人,并没有其他人知晓吧?不然那些王亲贵子也不会如此没有眼见力来吃郡主的闭门羹吧?”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你关系匪浅?”十七郡主说着看了一眼众人,眼神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将低下了头。 礼楚则悄悄移开对着自己的剑,轻声道:“是郡主太明显了,想不看出来也难。” “借口!”移下去的剑一下子又回了上来,擦过礼楚的脖颈,划出一条极细的血丝来,十七郡主憋着一口气看了那条血丝许久,才一把掷开了剑,愤愤道,“宋朝宗,你今日丝毫不给本郡主面子,我真是看错人了,这些年的等待当真是枉费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叫人打断你的手,出现两次,就打断你的双腿!” 最后一句话简直掷地有声,直等到十七公主与一众宫女出了大厅,余下的人才舒了口气。礼楚看向凤久,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却不想她竟是转身便走。 “诶……”刘温言见礼楚拔腿就走忙叫住他,礼楚只好回身快道,“你也看到了,今日实在是不方便,你想知道什么不如明日再来。” 说完这话,不等刘温言的回应,礼楚便急急往凤久消失的那个方向跑去了。 “凤久!” 听到礼楚的急呼,凤久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紧攥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回身淡淡一笑道:“公子。” “我与十七郡主什么事也没有……”礼楚开口解释,却见凤久似乎是在强忍什么,便低声追问道,“怎么了?凤久?” 凤久猛地抬眼,见他目光诧异丝毫不知自己方才所为,那些情绪便如泄洪之水,再也抑制不住,“不管怎么样,郡主对你痴心一片,你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么过分的话。你一向都是这样吗?随意玩弄女子的感情,惹人徒增难过?” 礼楚着实没想到凤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话语中的怒气仿佛令她变了一个人,礼楚沉默了半晌才道:“十七郡主为人偏执,喜欢的东西都会锲而不舍,力求得到,如果我不表现的决绝一些,反倒是在害她了。” 凤久眼中的怒气转而换成了诧异,只听礼楚继续道,“你想,我当时要是找个借口安慰她,但凡给她那么一丝甜头和希望,以她的性格,实难放弃我。我耽误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再耽误她几年吗?倒不如教她恨着我,也忘了我,去过她真正该过的生活。” “竟是如此,是我错怪公子了。”凤久略微觉得有些窘迫和担忧,方才朝他了一通火,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怀疑自己。 礼楚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的凤久,倒是委屈了你,莫名其妙成了我的夫人,毁了你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第十七章 逼良为妻 礼楚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的凤久,倒是委屈了你,莫名其妙成了我的夫人,毁了你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夫人?”凤久不解地看着礼楚,见他挑了挑眉,便反应过来了,也跟着笑道,“我没什么其他事能帮上公子,如此小事不值一提。㈧ 『Δ㈠ 中文 网” 礼楚凝目看她,看得十分认真,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孔阳,也如这般地令人移不开眼,便控制不住狂跳的心道:“凤久,与我成亲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也不娶别的女子,只你一人。 听到他的请求,凤久浑身一颤,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还以为……还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平静对待任何事情,可是却连这样的话都能使得自己方寸大乱,心跳如雷。 她下意识地想逃,去被礼楚扼住手腕,转头看到的是他更加真挚的神情,胸口便宛若被人撕裂。 “凤久,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也吓到了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对你负责的。江湖险恶,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就和你去做一对闲云野鹤的神仙伴侣。如果……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仍会待你比对他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这样的话,凤久怎么听得下去?什么孩子?什么神仙伴侣?对于凤久来说,这些都是她这一生都不可触碰的东西?为什么要和自己最恨的人在这憧憬未来? 五年前,八年前,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快闪过,凤久只觉得头痛欲炸,再也听不到礼楚的任何声音。身体更是战栗地几乎站不稳,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是在这样难以冷静思考的情况下,她还是脱口而出做了决定。 “我答应你!” 反倒是礼楚慌张了起来,眼中的脸上的喜悦都如决堤的水狂涌而出,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便将那些情绪牢牢压了下去。 “恭喜公子抱得美人归啊!”屋顶忽然丢下一句话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礼楚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朱子,正想说些什么,见那屋檐后面又冒出几个脑袋来,无奈道:“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话音未落,这左右两面的屋顶上便跳出了十一名大汉,齐声道:“祝公子和凤久姑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嗓门之大,恐怕整个院子的人都该听见了,凤久的脸上登时染上一抹桃红,忙故作镇定地往院子外走去。 朱丑探着脑袋,去看凤久跑开的背影,忍不住一笑,见礼楚紧紧盯着自己,忙解释道:“我们可没有偷听啊,是公子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一阵脚步声带着喘气声从身后传来,礼楚一回头,只见丁家三兄妹、南宫非、陈叔和乐熹都来了,就连准备出门的徐安和晋远也闻声跑了过来。 此刻礼楚心中是一万个佩服凤久的“溜之大计”,干笑了两声道:“是我是我,是我要成亲了。” “那我就不走了,我必须得喝了你的喜酒才能走。”徐安说着将包袱解了下来,甩给晋远。 “啪!”地一声,包袱便掉落在地,晋远十分惋惜道:“诶呀,真可惜,没接住,最近眼神不大好。” “臭小子,欠揍不是?”徐安飞快地将包袱捡了起来,冲着晋远的脸使劲拍了拍包袱,尘土顿时挫了他一脸。 晋远正要作,礼楚正愁怎么脱身,忙叫住他道:“晋远,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哦。”晋远摇头晃脑地便跟了上去。 待到了书房前,礼楚刻意顿住脚步,扫了身旁的晋远两眼,看得晋远是心口陡然慌,忙问道:“怎么了?我……我做错什么了?” “进来。”礼楚说着将门重重一关,伸出手道,“取下来给我,以后都不许再戴。” 晋远见他盯着手中的扳指,便有了底气,大声道:“为什么啊?不过是一枚扳指,谁会在意?我娘说了,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可是谁让你爹是南楚皇帝呢?你知不知道刚才刘温言一直在看这枚扳指,说不准他就见过这枚扳指,快取下来!”礼楚语调微微加重,锋利的目光盯着他略微有些委屈的却是半分也没有松下来。 “给你!”晋远气鼓鼓地摘下了扳指,一把塞到礼楚手上,便要往外冲去,却又听礼楚厉声喝道,“站住!我还有事和你说!” “虽说你从小是在普通人家里长大,对皇权和朝政没有什么概念,可是你今年不小了,已经十五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是皇子,是将来要做天子的人,如果你的身份泄露了出去,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灾难。”礼楚拉过他的手,语气轻缓了下来道,“你父皇走之前,我曾对他誓,一定替他照顾你,也会帮助你夺回皇位。凤久是你父皇最喜爱的一位皇妹,也是你的姑母,你们之间是有着滚烫的血缘关系的,多关心关心她好吗?” 晋远没有说话,眼神飘渺地看着礼楚手中虎形的扳指,讪讪道:“可是如果我只想做个……” 话说到一半,便被他自己硬吞了下去,改口道:“好,我记住了。” 礼楚看着他出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扳指表面,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知你的心思?但是真到了那一天,让你自己选,你也一定会选当皇帝的。” 权利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蛊惑,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抵挡皇权的诱~惑,哪怕那上面沾满了无数鲜血的诅咒,也趋之若鹜。 礼楚随手拿起一只笔,取出几张被书压着的白字条,左手提笔小心写道:楚州郡太守,镇南节度使,光州山南将军,西都太傅。 “咕咕~咕咕~咕~” 窗外鸽子的叫声不断,礼楚走过去,将窗打开,看着这些小东西争先恐后地闯了进来,宠溺笑道:“你们也等不及了吗?” 又小心地将字条绑在白鸽上,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便亲自抱着一窝鸽子走到了院子里,又亲手见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放飞。 “嗖!”地一声,只见一只利箭朝天空中飞地最慢的一只鸽子飞去,礼楚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袖口中的利物,却现除了扳指并无他物。 情急之下,便摘下腰间的玉佩掷向了利箭,箭与玉佩一同坠地,礼楚还未来得及去捡,便有一人拾了起来道:“连皇兄钦赐的双龙玉佩也敢乱丢,你这胆子实在是不小啊?还是说这鸽子有什么古怪?” 这面若潘安,却只有十五岁少年身高的便是四王爷李兆政了,只见他挥了挥手又道:“来啊,把这上面的,只要是活的东西都给我射下来!” 第十八章 小似潘安 “来啊,把这上面的,只要是活的东西都给我射下来!” 话音未落,四王爷身后那一排弓箭手迅上前弯腰射箭,利箭带着锐利的叫声往屋檐上飞去,落在屋檐上叮叮当当地响。㈧ ㈠中文』网 一声惨叫过后,朱子洪钟般的嗓音便砸了下来,“他太爷的,居然敢伤我二弟,爷爷我今日要是不收拾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混账,就不姓朱!” “咚”地一声,朱子挥着长矛跳了下来,便是连地面也被他震得抖了三抖,他利索地转着长矛,将那些箭挡了回去。 四王爷侧目看向礼楚,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他竟是一眼都不往这边看,只顾抚摸着手心颤抖的白鸽。 只听朱子大喝一声,手中矛间寒光点点,直往弓箭手脸上扫去。弓箭手们大惊失色,一时乱了脚步,手里的弓箭也掉落了一地,一连几个都吃了朱子一脚。 “想造反吗?让你的人住手!”四王爷见礼楚始终不声,又见自己的府兵惨败,心头的怒气便更盛了。 礼楚抬眸看了一眼朱子,却是没有出声,四王爷算是彻底耐不住脾气了,指着礼楚道:“宋朝宗,我就知道你回来是找我寻仇的,哼,皇兄给你了双龙玉佩又如何?如果会川再生一回那样的事,皇兄仍然会那么做!” “我记得双龙玉佩原本是皇上赐给四王爷的,不过既然现在皇上将它赐给了我,那我就绝不会让它再回到四王爷的手中。”礼楚托起手中的白鸽,极其温柔地看着它往上飞去,又朝四王爷伸出手道,“还劳烦四王爷还给我。” 四王爷将手中的玉佩握的极紧,原本就摔过的玉佩便被他硬生生掰成了两半,他吓了一跳,忙将玉佩丢到礼楚手中道:“这可不关我事,是被你摔碎的。” 礼楚不动声色地将玉佩放到胸口,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可笑地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的慌。 往事那般清晰地回到了脑中,南唐侵占南楚后,宋朝宗忍着被世人唾骂的屈辱做了南唐的大将,不久后刘言带着大军起兵造反,气势凶猛直逼会川。 宋朝宗提出的招安不光被四王爷与太傅等大臣联合推翻,他们甚至联名举荐由他前去会川大战刘言! 会川大战途中,四王爷竟然谎报战情,说是主帅战死,刘军势压会川,遂向皇上征求流火之计。 一个个半人大的流火从天而降,没有等流火四溅,那裹着石块的流火便已砸死了不少人。所有的人都被那流火击地无还手之力,什么南唐军,又什么刘军?在帝王眼里不过是蝼蚁。 若不是宋朝宗靠着千名士兵相助爬上城墙,一身是血地出现在皇帝面前,只怕这场流火不见地狱不休止。 也是在那之后,皇帝收走了赐给四王爷的双龙玉佩,却无其他责罚,可惜了城墙下的那些忠骨烈士无处安魂。 礼楚思及往事,实在恨得心痒痒,着实想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拳头握了又握,到底是松了下来道:“最近人贩子横生,四王爷要当心了,慢走不送。” 四王爷最是忌讳自己的身高被人嘲笑,当即便涨红了一张脸道:“你说什么?!信不信我……”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巨响,屋檐上跳下十一个壮汉来,个个凶神恶煞,简直是朱子的复制版。 “你以为我怕你啊?”四王爷眉眼一扫,见那些弓箭手都退到了自己身后,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给自己找台阶道,“呵……雕虫小技,本王不陪你们浪费时间!” 礼楚将视线从仓皇逃走的府兵身上转到朱丑身上,只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脸上更是笑容盈盈,便知道方才不过是朱子找借口欺负那些府兵,摇头无声一笑便又回了书房。 不多时,便有人来敲门,礼楚开门见是凤久,心中大喜,忙将她迎了进来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方才和师父在练剑,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好奇出来看了看,那个小孩就是四王爷吗?”凤久一时间无法适应与礼楚如此近的距离,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嗯?”礼楚抬手扶袖为她添了些茶,示意她继续说。 “公子和四王爷有什么过节?我看到公子当时的脸都青了,吓了我一大跳。” 每每想到当年的事,胸中便有一团气跌撞,全身软弱的筋骨都在那一刻 强硬了起来。可是在凤久面前,礼楚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根本提不上一口气,就连喉口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因为看到他,总会想起当年那个做错了选择的我。” 饶是如此,凤久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清冷的目光顿时多了两分力道,只是低着头没被礼楚觉。 在抬头时,礼楚已经进入了内室,正当凤久想要悄悄溜走的时候,礼楚却又探出身子叫住了她。 “这是什么?”凤久心中虽有怒气,可是还是被这盒匣中的凤钗吸引了过去。 精致却又不失大气,富贵却又不显奢靡,这凤钗上的每一粒珠子都镶地那么完美,如此巧夺天工的珍宝就是连见惯了皇宫宝物的她也忍不住心中一动。 “这是我一故人临别时赠我的,他说他希望这凤钗可以别在我将来妻子的秀上,如今也算是了了他的愿。”礼楚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了凤钗小心翼翼别在凤久的秀上,又从旁拿出一面小巧的铜镜,递到了她面前。 原本还期待满满的凤久在看到这铜镜时,满脸喜悦一下子便冻住了,这枚如手掌般大小的铜镜是她的皇帝哥哥亲手为她制作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还被害死他的凶手拿来讨自己欢喜。 “怎么了?不好看吗?” 听到礼楚带着担忧的声音,凤久不由得大梦初醒,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怒气满满的模样,连那凤钗都因此失了色,也忍不住惊了一惊,强笑道:“没有,很喜欢,只是金钗太贵重了,我怕我受不起。” 凤久说着便极快地拔下了凤钗,一把塞到礼楚手中,便往外跑了出去,真是可恨,为什么近来自己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 才跑了两步,便碰上了乐熹,见她气喘吁吁地指着身后,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忙替她抚背道:“慢慢说,不急。” 乐熹却拼命地摇头,脸上写满了焦急,一面喘气一面说道:“爷爷……爷爷晕倒了!” “什么?老爹晕倒了?那你来这干什么?我们赶紧去找徐大夫!”凤久说着连忙拉过乐熹往外跑,却见乐熹反拉着她的手,吐出最后一口气解释道,“爷爷很快就醒了,可是脸色很不好看,我说我去找大夫,可是他非说要见你,说再不见你就来不及了。” 凤久眼皮紧紧一跳,仿佛想到了不好的结局,强忍着不安道:“那我先过去,你现在赶紧去找徐大夫。” 第十九章 命悬一线 “凤久,不……公……”巫圣哲侧卧在床上,满脸的憔悴又徒增了些纠结,忽然紧紧闭目,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咬牙道,“罢了,有些事不说也罢,你忘了也好。㈧㈠中文网” 凤久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上前握住他的手道:“老爹,我没有忘记,我都记起来了。国仇家恨我都牢牢记着,一刻也不敢忘。” “什么?!你……你都记起来了?”巫圣哲不敢置信地由凤久扶着坐起来,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凤久看着他过度苍老的脸庞,想到多年前巫圣哲教导自己习字时,还是个中气十足的大叔,心里不由得酸,哑着嗓子道:“老爹,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巫圣哲拍了拍凤久的手背,微微摇头道,“是我没有能力照顾好你,只怕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再照顾你了,乐熹太小又不懂事,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得下心?” 凤久方才进来之时,见他脸色极差,嘴唇更是白地吓人,此刻却出奇般地恢复了些精神气,心里不由得一喜。可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却让她又跌倒了悲中,这……这难道就是回光返照吗? “老……爹……” 听到凤久颤抖的声音,巫圣哲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行泪水便从浊目中留了出来。他这一生极少哭,前一次还是在十多年前,妻亡故的那一回。 “凤久,我这些日子时常与礼楚谈心,我虽不知其底细,可是他的为人我却是实实在在的认可的。听乐熹说,你们会成亲,那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巫圣哲说着,半转过身,颤颤巍巍地从枕下取出一只玉镯来,摸索着递到凤久手中。 凤久从未见过这玉镯,但见巫圣哲如此小心翼翼,想必定是他的宝贝了,果然听巫圣哲道:“这玉镯,是先皇所赐,也就是你的父皇。你这孩子命苦,还未出生先皇就驾崩了,到了如今成亲的时候,更是连个亲人都没有,就连我……也许也等不到你成亲的那一日了。这玉镯你收下,算是我替先皇对你的祝福。” 一开始,凤久便想将礼楚是宋朝宗的事告诉他,可见他如此兴致勃勃,实在不敢说出口,只怕一个开口,换来的是死不瞑目。 “老爹,你把玉镯给了我,乐熹怎么办?”凤久想将玉镯塞回巫圣哲手中,却被他推了回来道,“凤久,听话!拿着,不要辜负老爹的一番心意。” 面前的人没有再说话,温热的泪水落在自己手背上,巫圣哲手心一震,眼中的泪水也跟着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微微仰头道:“既然你选择和礼楚成亲,以后就别再记着国仇家恨了。这些东西,太沉重了,重到可以压死一个人,好好地和礼楚过日子,就忘了以前的事吧。” “诶……”一声叹息后,巫圣哲便直直地往后栽了下去,凤久慌张地摇着他的身体喊道,“老爹!老爹!” 紧闭着眼的巫圣哲忽然缓缓睁开了眼,尽管面前仍然一片模糊,但他还是想象出了凤久急切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老爹很好,你去叫乐熹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凤久连身应声,忙转身往外冲去,一开门,却见礼楚、徐安和乐熹早已站在外面守着了,乐熹更是急凑上来道:“姐姐!爷爷怎么样了?” “老爹叫你进去,他有话跟你说。” 乐熹顾不及听完,便磕磕绊绊地冲了进去,只是进去还未到三秒,便传来了她惨绝人寰的哭喊声。 凤久心口一震,也忙回身往屋里走去,只见乐熹抱着没有动静的巫圣哲哭得浑身颤抖,强忍泪水将乐熹拽离了床榻道:“乐熹不哭,还有姐姐,姐姐会永远照顾你的。” “爷爷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就……就咽气了……”乐熹转身便扑进了凤久的怀中,哭得越撕心裂肺,简直是闻者欲泪,可她却忽然顿住了哭声,凤久一惊追问道:“怎么了?乐熹?别吓姐姐。” 只见乐熹缓缓放开了凤久,目光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玉镯,语气和表情都委屈到了极致,“这是爷爷给你的?” 凤久一愣,随即想到老爹走前可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于是脱口便道:“这是老爹留给你的,说是等你将来成婚之时再用,现在先交由我保管。” “我就知道爷爷是不会忘了我的,这个玉镯子爷爷平日里可宝贝的很呢,连碰都不准我碰一下的,原来是要给我的。”乐熹喜上心头,可一瞥见床榻上的人,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是……” “好啦,都别哭了!人还没死呢!”一直守在床榻前的徐安忽然声,吓到了众人,乐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徐安说着站了起来,将几人都赶出了房间,礼楚这才得空安慰凤久道:“徐安和别的大夫不一样,他说能救那就是能救。” 凤久忽然好奇起徐安来,忍不住问道:“徐大夫他和别的大夫有什么不一样?” 礼楚望了一眼屋子,悄悄退后几步,直退到树下才朝凤久招手道出原委来,“徐安原有一妹妹名徐辛,要比他小九岁,他便当女儿一般地疼爱,没成想徐辛长到十一二岁时,竟然得了不治之症。徐家世代学医,那时候不过二十岁的徐安便有了一身的好本事,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治徐辛的办法。” 乐熹听了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徐大夫是因为治不了妹妹的病才急得一夜白吗?” “不是,从徐辛不治而亡后,徐安便誓要做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大夫,他学神农亲尝百草,吃药经上的药方。你想,他一个无病无灾的人,吃那么多的药,对身体的影响可想而知,他的头就是在那时候白的。”礼楚说着便露出了十分赞许的目光,认可道,“也正是如此,他一举成名,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 凤久紧握双手,放于胸前,低头祷念道:“希望徐大夫可以治好老爹的病,老爹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不该落个这么惨的下场。” “姐姐你在说什么?”乐熹有些没听清她的话,不解道。 朱门慢慢被推开,凤久没有回答她的心思,便往前跑了过去,还未站定便着急问道:“怎么样了?老爹他……” 徐安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见凤久脸色白地几乎要昏过去,又忙开口道:“治根治底是不可能了,多活些时日还是能做到的。” 凤久此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怔在原地许久,直到礼楚上前轻拍自己的肩,这才慢慢回醒过来。 第二十章 破案如神 一大早,街道上便闹哄哄的,礼楚问过晋远才得知,原来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齐齐出动了。『㈧㈠中文网 是了,堂堂太傅死了,又怎么可能引不起皇帝的重视,未过几个时辰,李迅便亲自来了礼府请他入宫。 御书房外站了不少大臣,礼楚低头跟在李迅身后,勉力不被人认出来,迅进入了御书房。进入御书房后免不得暗暗吃了一惊,这御书房里竟只有李璟尧一人。 等李迅退出御书房,李璟尧才起身至他面前道:“司马太傅死了,你知道吗?” 礼楚摇了摇头,追问道:“怎么死的?” “昨夜被刺客暗杀在书房,书房里所有物品被搬置一空。”李璟尧来回踱了几步,显得异常苦闷,“你说会是谁呢?仇家还是……朕是真想不出来,快帮朕分析分析。” 礼楚微微点头,显得十分冷静,沉思了片刻问道:“那司马太傅可有仇家或者在朝中向来不合的人?” 李璟尧皱了皱眉,看着礼楚道:“四弟,四弟和李晟向来不太对付,司马太傅在二人之间也往往向着李晟,因此司马太傅与四弟时有纷争。” 见礼楚没有说话,李璟尧又追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四弟是……” 礼楚目光一闪,忙接话道:“不,没有这种可能,我听闻司马太傅为人仁慈,爱护百姓,是个真正的清官,便想排除是仇家所杀这一说。” “哦?你有别的见解?说来听听。”李璟尧眉睫一动,不由得一喜,颇为期待地看向礼楚。 礼楚却吸了口冷气,脸色更是严肃到不行,透着森森寒意的语气道:“皇上可能不知道,这表面上众人称赞的好官司马太傅,却是个实打实的奸官一等一的贪官。朝中十有**的贪官都与他有过勾结,买官卖官之事更是层出不穷,还有他私营的黑心瓦舍,强买强卖从不间断。他与刑部更是狼狈为奸,死囚家人付之巨额,好让他临时换人顶罪,因为他,多少平民枉死,又有多少凶恶之人逃之夭夭。” “什么?他竟然做过这些事!”短暂的惊讶过后,李璟尧心中疑惑四起,不由得看了礼楚两眼,质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既然你早知道这些事,那你早该与我说的,由朕来解决这样的贪官污吏。” “因为我已经猜到了是何人作案。”礼楚无视李璟尧打量的目光,从容开口道,“凭虚。” 这便让李璟尧更为疑惑了,诧异道:“凭虚不是食人帮新任的帮主吗?怎么又与司马太傅扯上关系了?” “皇上也知道我一直在搜寻食人帮的踪迹,也因此惹怒了他们,才会有前些日子的那一幕。我昨日有幸探到一丝消息,说是食人帮不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开杀戒,反而通过威胁朝中官员家室来探取消息。太傅的污事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探得的,恰巧昨日家中有一长者性命垂危,因此便耽误了禀告皇上,错过了最佳时机。”礼楚并无事先在腹中措词,一口气说完这话的时候,他也被自己的胡编乱造给折服了。 “原来如此……”李璟尧慢慢踱步坐回了龙椅,眯着目光想了一想,便将李迅唤了进来道,“传朕口令,太傅司马漕贪污枉法,死有余辜,即刻捕捉其党羽,将其所有家产充入国库。” 李迅得旨正要出去,李璟尧又叫住他道:“还有,全力捉拿凶手凭虚,提供线索者,赏金千两。” 礼楚见李璟尧完全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甚至不等查清事情真相便做了决定,心中不由得后怕,这牢中该有多少冤死的魂魄?好在这太傅贪污是真,若不是,那便又是一桩惨案了。 “朝宗,你过来看。”李璟尧望向礼楚,等他走至身边,才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他看到,“这是朕先前派人悄悄查的,这些贪官都被朕牢牢写在这册子上,朕知道这些这是被背后黑手推出来的挡箭牌。而真正的贪官污吏就藏在这朝野之中,势力大到可以只手遮天,只是朕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的黑手竟是司马漕。” 礼楚略略扫了一眼,便将册子轻轻放下道:“只要将那些只手遮天的贪官除去了,百姓的日子也会过得舒坦些,至于这些小贪官只要稍加注意,不要让他们犯下大错即可。否则这朝野之中,清清白白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诶……”李璟尧摇头叹了口气,目光十分复杂,又是懊恼又是不安,“看着这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朕的心实在堵得慌,朕要是能早些察觉到这些,不给他们壮大势力的机会,这**的风气便不会渗透地如此深了。” “皇上……水至清则无鱼啊……”礼楚轻声提醒道。 李璟尧心头一凛,暗暗将这句话想了许多遍,才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可是该有的手段还是得有,朕一会亲自去趟刑部,倒是要看看他们平日的作风,你便先回去吧。” 礼楚正要躬身行礼,又听李璟尧道:“对了,十七来找过朕,她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你的消息,还说你已经……成亲了?” “是,五年太长,我耐不住寂寞,就与夫人结为连理了。我打算再过几日便在礼府设宴,请些江湖朋友一起都热闹热闹。”说到凤久,礼楚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喜意,便是李璟尧看了都忍不住取笑道,“看你这满面的春光,行了,赶紧回去吧。” 礼楚一出御书房,那些大臣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吴卫忠一人来不远处不停地踱步,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吴将军?”礼楚隔着老远便喊道。 吴卫忠一个激灵,顿住脚步看了一眼,便匆匆跑了过来,脸色窘迫道:“我听说十七郡主去你府上大闹了一场,实在对不住,那****与我聊起以前的你,我一时不慎便说漏了嘴。”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十七郡主虽然任性了些,却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至于闹起来。”礼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般亲昵的动作顿时令吴卫忠释怀了笑道,“那就好,今日我值班,我就不多说了,这就过去了。” 看着吴卫忠急匆匆远去的背影,礼楚心中思虑万千,在这里的每一个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将来都是要兵戈相见的。 倒不如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他们对天下的大义抉择,若是实在无法招拢,那便渐渐地疏远了关系才好,免得将来战场相见徒增尴尬。 礼楚回身望了一眼御书房,朱门黄檐,着实的气派,可视线转到屋檐之下的那些侍卫,心里又忍不住一叹。石头一般的侍卫,这一生的使命就是用来保卫皇宫,保护屋子里的那个人,难道保住龙椅上的那个人,就意味着保住了天下吗? 第二十一章 吉时已定 “站住!”礼楚见晋远急转身往水榭走去,忙叫住了他,只见晋远回过身来,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㈧ 『Δ㈠ 中文 网 礼楚虽觉得古怪,却没有意识到他这笑容的来由,只顾自己问道:“凤久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她?” “呵呵呵……”晋远一脸的紧张,见礼楚目光转冷,便坦白道,“十七郡主接走了凤久,说是去游湖。” 礼楚心口一凌,双眸更是精光大盛,语气焦急道:“什么时候去的?去的哪里?还有什么人一同去的,你赶紧给我说个仔细。” “就在公子出府没多久,十七郡主便来了,邀请凤久去镜湖。我一想,十七郡主可不是个善茬,就拦着不让凤久去,是凤久自己非要去的……”晋远略微带委屈道。 礼楚听完扭身便走,这刚出府没多久,便在集市上遇见了十七郡主的马车,礼楚连忙令车夫拦下了马车。 “郡主,有不长眼的东西挡我们路了。” “什么人敢拦本郡主的马车!”十七郡主跳下马车的动静从外面传来,礼楚只是静坐马车内不动,车帘掀开的那瞬间,十七郡主脸色惨白,极其尴尬。 礼楚跳下马车,一言不便走到了十七郡主的马车前,掀帘一看只见凤久果然在马车内,凤久见是礼楚,十分诧异道:“公子?” “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礼楚见凤久浑身湿透,语气便夹带了些怒气。 凤久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礼楚又道:“下来,我们回家去。” 十七郡主在一旁冷眼看着礼楚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凤久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自己马车走去,路过十七郡主时竟是半个眼皮子也不曾抬一下。 被质疑被责骂都好过冷漠忽视,十七郡主忍不住冲口喊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善于心计的女子,宋……” “还请郡主自重,这里是集市。”礼楚的声音阴阴冷冷的,听得十七郡主一腔怒气全都倒流回了胸腔,只剩下无地自容的自尊。 马车上,礼楚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凤久却忍不住了,解释道:“十七郡主落水了,是我救的她,她里衣也湿透了,只不过披了一件外衣。” “看出来了。”礼楚语调平静极了,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对待凤久的态度。 凤久见他态度如此冷淡,又摸不清他生的哪股子莫名火,也就没再搭腔,两人便一路无言地回到了礼府。 礼楚抢先一步进入府邸,吩咐婢女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后便钻进了书房,直到乐熹来找他,他才出了房门。 “快些走吧,爷爷说想和公子一起吃顿饭,就我们四个人,就像一家人那样。”乐熹一面笑个不停,一面又回头来拉礼楚。 礼楚远远便看见了凤久扶着巫老坐到木椅上,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便迈大了,刚入屋与凤久的目光对上,却又忍不住移了开去。 “伯兮来了,快,快坐我旁边。”巫老显得很高兴,左手拉着凤久的手,右手又摸索着来拉礼楚的手,牵过他们的手牢牢叠到一起,才接着说道,“你们啊,早点成亲才是,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让我这老不死的喝口喜酒才是。” “爷爷!” “老爹!” 凤久和乐熹同时喊了出来,礼楚也开口道:“先生不要这么悲观,有徐安这样的本事,再加上先生自己的意志力,多活几载又有何困难之处?” “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们都不能满足我吗?”巫老说着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礼楚抬眼看着凤久道:“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是要我明日就成亲,我也可以,只是凤久……” “那可不能草率,还是要挑个好日子的,我先前便与凤久说过了,凤久么也是没有问题的。”巫老显得很满意,笑呵呵地便将两人的手放开了。 只听凤久低声嘟囔道:“老爹!我什么时候……” 可这话只说到一半,凤久对上礼楚审视般的目光,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心中暗想,既然如此那计划便只能提前了。 短暂的沉默后,巫老又笑着开口道:“我先前就算过了,十二月初八是个百年难遇的好日子,你们要是在那一天成亲啊,以后必定子孙满堂。” 凤久脸颊一红,正欲说话,礼楚已抢在她面前说道:“好,就听先生的,定于十二月初八。” “十二月初八……”乐熹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兴奋地叫道,“是十八天后诶!太好了,姐姐很快就要嫁人啦!” “好了!吃你的饭吧!”凤久夹起一块糖醋排骨,不由分说地边塞进了乐熹睁开的口中,惹得乐熹瞪大了眼睛怒视她。 巫老悠悠地将脸转到门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装作一副看得到的模样赞叹道:“冬天啊,这雪多好看,这梅花也真好看,梅花树下的人……” “爷爷!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雪啦!”乐熹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道。 巫老听了又将头转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哦,是我福气太薄,所以说眼前的人一定要抓紧咯,以后可就没有了。” 礼楚看了一眼低头盯着饭碗的凤久,也跟着顾自吃起饭来,想到近日凤久时露锋利的目光,着实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饭后没多久,竟真应了巫老的话,阳光还未来得及全退,鹅毛大雪便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 在西都冬日下雪是常事,可是礼府这整整一府子的人却是从南方来的,从未见过这等大雪,都兴奋地在院中跑来跑去。 下到傍晚时分,天还未暗,众人便抓着地上的雪打起了雪仗,晋远和乐熹嗓门最大,玩得也最起劲,陈叔则帮着他们捏雪球。 “公子!看招!”晋远将手中的雪球揉了又揉,才奋力往礼楚这边砸来。 礼楚笑着闪身一避,却不想身后之人遭了秧,仔细一看见是凤久,不由得笑着上前为她掸去丝上的雪。 “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别和他计较。” 凤久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脑袋才把雪抖落,哼了一声便冲进了院子道:“乐熹!来!我们一起砸晋远!” 话音未落,那一个接一个的雪球便往晋远身上砸了过去,晋远一面用手挡着脸,一面笑着讨饶道:“两位姐姐,快停下,我叫你们姑奶奶成么,别再扔啦!” 凤久哈哈大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得太开心还是太冷了,朝乐熹做了个眼神,便说道:“好了好了,不玩了,饶过你吧。” 礼楚见他们玩累了,正想叮嘱他们去房间里烤烤火,却不料乐熹忽然拿出一个雪球往晋远头上砸去,而已经没有了防备的晋远便被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哈哈!”乐熹大笑了两声,可见到那团雪从晋远额头跌落至地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那雪中竟裹着一粒不小的石块。 “彭”地一声,晋远便直直栽倒在地,第一时间冲过来的竟是站在最远处的礼楚,他紧张地抱起晋远,紧张地几乎整张脸都抖动了起来,神色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礼楚这样的神情,便是看着礼楚长大的陈叔也没有见过礼楚如此惊骇慌张的神情,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的情绪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十二章 火房下厨 “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㈧㈠中文网”徐安见惯了大病,对这样的小伤根本不放在心上,正要替他清理伤口,却听礼楚喋喋不休道,“没事?还是再瞧瞧吧,毕竟伤在头上,搞不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徐安有些好笑地瞥了礼楚一眼,本想取笑他两句,可见礼楚满脑门的汗,便知道这孩子不简单了,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出去吧,多给这孩子做些有营养的,好好补补身子。” 礼楚这才背过身擦了擦汗,舒了口气走出了房间,只见乐熹紧紧抓着凤久的手,脸上又是自责又是紧张,低声安抚她道:“没事了,徐安说了只要好好休养,连疤都不会有。” 见乐熹长舒了口气,礼楚还是忍不住道:“你啊,怎么连雪团里有那么大的石块都未觉?也太不小心了。” 凤久见乐熹眼泪汪汪,下一秒便要哭出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礼楚道:“乐熹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示意乐熹偷袭,乐熹也就不会砸中晋远。” “是我不好,伯兮大哥骂我就好,千万不要怪姐姐,不是姐姐的错。”乐熹越想越后怕,泪水便夺眶而出。 礼楚忙上前为她擦泪道:“好啦,乐熹,伯兮大哥没有怪你的意思,今天的事你也算长了个教训了,以后小心就是了。晚饭的时辰都过了,可该怎么办?乐熹饿不饿,吃饺子好不好?” 乐熹无声抽泣,听到“饺子”二字,顿了一顿,便默默点了点头。 礼楚便牵过她的手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因乐熹一直抓着凤久的手,因此礼楚只好隔着乐熹说话,好在乐熹年幼,挡不住自己的视线。 “凤久爱吃饺子吗?” 凤久正迎着冷风呼气,听他忽然开口,忙应声道:“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也没有讨厌吃的东西。”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这么说来我做的饺子你应该也不会嫌弃了。”礼楚冲她一笑,目光深深放在她极美的侧脸上。 凤久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才转头看向礼楚,不料对上礼楚如此深情的目光,又不得尴尬了一把。 礼楚看着凤久已经变桃粉色的脸颊,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收回了视线,加快了脚步往火房走去。 火房这时已经不大有人了,礼楚打她们出去后,又亲自找出了一堆饺子皮,又取过一些碎肉,准备做饺子了。 凤久见了,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做饺子呢?心里默默佩服了一把,却没想到是包饺子啊。” “要是真一步步做起来,那你们得明年才能吃上饺子咯。”礼楚也笑着回击,挪了挪位置,看向凤久道,“为了我们能尽快吃上饺子,你要不要来帮我?” “要要要!我也来帮忙!”乐熹这时候早忘了刚才的事了,积极地垫着脚尖往这边凑来。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被三个人沾满,凤久紧贴着礼楚的手臂,不由得心口一阵麻,低声对乐熹道:“你过去些!” 不料乐熹没有听见,拿起手中的饺子皮往这边又凑了凑,越过凤久问礼楚道:“伯兮大哥,你看我肉会不会放太多呀?” 礼楚眼皮子都未抬一下,脸上却全是笑意,语气更是宠溺地不像话,“不多不多,只要我们乐熹爱吃啊,放再多的肉也不多。” “好,那我再放一点!”乐熹目光囧囧,又贪心地往饺子里添了些肉,小心地包了起来,又用指甲在上面划来划去。 凤久见了不由得皱眉道:“乐熹!你在干什么呀,指甲多脏,这样还怎么吃?” “我在做记号呢,你们到时候可不许跟我抢。”乐熹晃着脑袋,将大大的饺子托在手掌中,仔细地看着。 礼楚瞥了一眼,忍不住失笑道:“你不用做记号,我们也知道哪个是你包的了,你看我包的肉不多不少,是中等大小,一个手掌正好放五个。你凤久姐姐呢,许是怕胖,肉放的少,个头不大,一个手掌可以放七个。再看看你自己的,嗯……勉强可以放两个,两个还有些挤了。” 凤久听了,忍不住拿起一个大饺子道:“是啊,你看看你包的花边,哪里还是花边呀,当心下锅都散了,我帮你弄好了,给!” 乐熹却没有那个性子听他们两人吐苦水,探着脑袋去看锅道:“水里有泡泡了!可以下饺子啦!” “好,我去吧,你和乐熹坐着等吧。”礼楚不由分说地推着凤久至桌前,等她坐下才转身去下饺子。 “饿死了……”乐熹见一旁的人两只眼睛都在礼楚身上,无奈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 在火房里氤氲而起的水雾中,礼楚的身形有些朦胧,周围又是这般地安静,凤久只觉得奇妙。记忆里还是皇宫里初遇他的情景,这一刻,竟然与他如此亲近,甚至要吃他亲手做的饺子,虽然饺子皮和肉都是现成的。 “来了来了!”礼楚笑脸盈盈地转身,端着一大碗饺子走至桌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乐熹面前,又转身去端剩下两碗饺子。 礼楚从食案中取出一碗饺子,又将筷子递到凤久面前道:“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凤久却仿佛失了神,始终盯着面前这个人,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礼楚一怔,对上她的眼神自己仿佛也失了神。 “你们在干什么?饺子都要冷了!”乐熹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打量着两人碗中的饺子。 凤久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才移过碗到面前,小心地夹起一个饺子吃了起来。 “如何?”礼楚紧张地问道。 凤久不住点头,待口中饺子都咽了下去才道:“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是吗?我也吃一个。”礼楚心满意足地笑着,吹也不吹便往嘴里送去一个饺子,对上凤久的目光更是笑的开心。 乐熹看着礼楚吃饺子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夹着的饺子也滑落回了碗中,惊奇道:“伯兮大哥,你不觉得烫吗?” “不烫,一点也不烫。”礼楚说着又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个饺子,凤久实在看不过去出声道,“你慢点,真的很烫,要是烫坏了喉咙可就不好了。” 礼楚将口中的饺子咽下去之后,才盯着凤久慢慢道:“再烫也及不过我胸膛里这颗炙热的心。” 第二十三章 归其所去 寅时,整个西都寂静地像一座死城,月光高照,照的这一片的屋檐亮,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忽然从屋檐上闪过。Δ』㈧Δ㈠中文』Δ网 他们每到一户人家便会将手中的银两丢进院子里,银子跌入土中并未出任何声响,却在黑夜中亮的醒目。 “奇了,奇了。”丁越兴冲冲地闯进院子,将众人都叫了出来道,“你们知道吗?昨晚城中百姓的院子里,都现了不少白银!” 陈叔恰好在他旁边浇花,便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昨晚下银子雨了?那我们宅子里可没有现啊。” “那可不是下银子雨了,而是有人善心大,做好事呢。”丁越语气略微带着些得意,似乎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丁食也显得十分好奇,忍不住埋怨道:“二弟!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嘛,别吊我们的胃口。” “那城墙上原本贴着的告示被撕了,有人在上面贴了一张极大的纸,上面写着,贪官司马漕家藏万贯黄金,我将其兑换成银,由其所来归其所去。”丁越打量着众人的赞许的目光,顿了一顿,又神秘兮兮道,“你们猜得出那人是谁吗?” “谁啊?”众人追问道。 “凭虚公子!就是那食人帮的帮主!那上面就有他的名字呢。”丁越几乎是喷着唾骂星子说出这话,实在是太激动了。 南宫非目光闪闪,由衷赞叹道:“好一个由其所来归其所去!” “不应该啊。”丁食拧眉沉思,见大家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解释道,“这食人帮就是百姓的阎王啊,怎么就做起好事来了?哦,我听说司马漕就是食人帮做的,你们说说,这多新鲜啊,食人帮居然去杀贪官了?” 陈叔点了点头,附和道:“恐怕和这个新上任的凭虚公子有关!” “这有什么可新鲜的,如今的世道还分好人坏人吗?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就如这些贪便宜的百姓,一夕之间便改变了对食人帮的看法,纷纷赞不绝口。” 说这话的正是礼楚,他从廊道走至院子,打量了南宫非一眼道:“我听说你不愿教凤久习剑了?” “我哪是不愿教凤久习剑?是丁谧……”南宫非说着看了一眼丁食,微微摇头道,“她总是捣乱。” 丁食皱了皱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见到丁谧,便道:“自从来了公子府上,妹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免得有人说我们丁家是野蛮人,没有礼数。” 他这一语多关,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丁越低声咳了好几回,都惹不起丁食的注意,见他还要再说,便拉了拉他道:“大哥,我知道小谧躲在哪里,我们去好好说说他。” 礼楚忽然吩咐陈叔去拿他的佩剑,南宫非不知礼楚的身体状况,便挑衅道:“你要与我过两招吗?” “正有此意,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别。”礼楚淡淡一笑,目光却露出几分杀气。 他这几分杀气却还不如南宫非的一分,南宫非的第二把剑便藏在眼睛里,杀人于无形,比杀气又有谁比得过南宫非? “少爷,剑来了。”陈叔将剑递到礼楚手上,见南宫非也去拔剑,不免大惊失色,正要出言阻止便被礼楚一个凶恶的眼神顶了回去。 “来吧!”礼楚手中剑光一闪,便急急向南宫非冲去。 南宫非皱了皱眉,他是不知道礼楚这算什么招式了,手中长剑一晃,轻松接住了礼楚这一剑,只不过稍稍用力便将礼楚逼退了两步。 陈叔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南宫非脑中一直晃荡,正想就此收手,却见礼楚的剑又刺了过来,便使了一招最简单的飞鹤。只见礼楚被他这三分力道冲退了十几步,直跌倒在地。 南宫非和陈叔同时一惊,忙上前去扶他,却见礼楚面有凄色,自嘲道:“病的太久,把身体都拖坏了,现在连你一招都接不住了。” “你的病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治好了吗?”南宫非实在意外,昔日比自己强得多的师兄,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 礼楚笑着摇了摇头,将剑递给陈叔,示意南宫非边走边道:“五年前,我被流火所伤,那东西威力还真是大,五脏六腑均被震伤,运气都要吐血,更别提练剑了。不过过了这么些年,是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我那一身的武艺几乎是废了,只得重头练了。” “那无妨,只要你还记得师父教的,迟早有一日会回到当初的水平。”南宫非稍稍舒了口气,鼓励似地拍了拍礼楚肩膀。 礼楚摇了摇头,侧目看他道:“我们当年练剑是先练气再练形,这底子稳了练什么剑招不都是粘手就来?只是我现在气散了,聚是聚不成了,最多练些花拳绣腿唬唬人了。” 南宫非垂眸沉思了半晌,忽然顿住脚步喜道:“我这倒是有一套适合你的剑术,连起来那叫一个好看,而且灵活地让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地。” “什么剑术?”礼楚好奇问道。 南宫非想了一想,到底不是支支吾吾的性格,便如实说道:“步步生莲。” “哈哈哈……”礼楚听了大笑不止,盯着南宫非窘迫的脸道,“难怪小飞你自己不练,原来是太子参根据前朝留下来的舞术改的剑谱。” “你可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虽然说是女子舞术改的剑术,可我见过有人使过一次步步生莲,着实令人赞许。也正是那一回,我将这剑谱抢了过来,据说这世上便只有这一孤本了。”南宫非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 礼楚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这剑谱的厉害绝妙之处了,如今有机会探讨也是极好的,你且拿来我试试。” 南宫非见礼楚不像玩笑的样子,便点头道:“你要,我自然是给你的,对了,凤久我也教的差不多,不如你与她一同练习着切磋着?” “好,你这主意甚好。”礼楚深深看了南宫非一眼,十分感激地捶了他胸口一拳道,“那凤久那边就由你去说了,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安心地教丁谧了。” “丁谧?我几时说过要教她?她实在是太烦人了,几乎是无孔不入,做师弟地快要受不了了,还望师兄救命啊。”一向正经的他在礼楚面前玩笑倒是开个不停。 两人对视一笑,拐了一个弯,却现丁谧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南宫非一怔,不由得绷紧了脊背,礼楚也从未见过丁谧生气的模样,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场面一时冷的很。 “小谧,小飞和我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礼楚见他们二人牢牢盯着对方,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开口打和场道。 丁谧收回锐利的目光,转而对礼楚勉强一笑道:“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就算还是往心里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诶……”礼楚见丁谧僵着身子从一旁过去,叫了她两声,却也不见她有回应,便只好作罢,转身对一旁的人道,“自己做的孽自己还……” 第二十四章 桥下私会 今日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凤久不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却起了个大早,与院子里的陈叔打了个照面,声称要去买些女子用的东西便出了门。㈧㈠中Ω文┡』Ω网 自从上回在府中见到刘温6,这心里是一万个不踏实,到了上次碰见的桥下,便见刘温6早已等在了那里,只是这回他身边多了个人。 凤久一眼便识出那是自己的表妹,陈子珠,不满道:“我不是让你一个人吗?怎么还带着子珠一块过来了,是嫌不够引人注目吗?” 刘温6还没开口,陈子珠便着急地抢话道:“表姐,你别怪堂哥,是我听说表姐在这里,非跟过来看看的。” “子珠,你去桥上把风,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喊我。”刘温6轻拍陈子珠的肩膀,将她哄骗了开去。 凤久这才道:“我上回说过了,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以免被他看出来破绽来。” “我也是想做些什么,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你信上说有急事找我,是什么急事?”刘温言微微点头,又忍不住追问信中之事。 凤久看了他一眼,偏转过头看着河边的柳树道:“下个月初八,我与他在府中成亲,会有宾客宴席。你到时候安插些人手,方便我调遣,如果看到那些阻碍我们大计的狗官,悄悄除去便是。” “什么?!” 刘温6着实吃了一大惊,一是为凤久与礼楚的亲事吃惊,二是讶于凤久竟然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在他心里,无论过了多少年,面前的女子都是当初记忆里温婉却又不失任性的公主,怎么现在有了如此手段和城府? 而自己却只能听从她一步步的安排,便有些不甘心地试探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如果出了差池,那你可就赔上了你这一辈子的名声啊。” “名声?命都不要了,还要那点名声做什么?我可提醒你,宋朝宗与皇帝交情匪浅,保不齐他也会来,还有那几个与他交好的将军,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时隔多年,这些人又怎么会想的到南楚的人会来抱这亡国之仇?”凤久愤愤转身,紧盯着刘温6的脸道。 刘温6按捺不出胸口的激动,一呼气,面前便全是白气:“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安排好。” 桥上的陈子珠不时转头看向二人,凤久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我姨母还好吗?” “挺好的,住在王府里吃穿不愁的,只是话少了点,以后得了机会去看看你姨母,毕竟你曾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刘温6说到家事,脸上便多了几分柔情和耐性,不像平日里莽撞的他了。 凤久微微闭目,想起了往事,不过一瞬间的事,又马上睁开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容不得她去多想,又叮嘱了几句,便急匆匆走开了。 这个时辰,摊贩倒是都在了,只不过来买菜的百姓还不多,凤久路过一家早点店,徘徊了许久到底被热情的伙计请了进去。 她还从未在街头的店铺中吃过饭,好奇地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卖的?” “有肉包子、白面馒头、白粥、馄饨、饺子……”伙计笑脸盈盈地,很真诚地为凤久介绍。 “我吃饺子,再来两个肉包子。”凤久兴奋地插话道。 “好嘞~” 肉香味弥漫在这个不大的店面中,凤久不饿也觉得饿了,低头无意见到自己袖口上有些白灰,便想到是在桥头蹭上的,忙用手去拍打。 “啪”地一声,凤久略微抬眼,见是肉包子到了,便轻声道谢,又低头去拍衣袖上的白灰。 面前的光顿时暗了下来,凤久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个送包子的人似乎坐在了自己对面,忙抬了头去看,见是礼楚,紧张不知说些什么好。 “府里饭菜不合你口味吗?一大早便来这吃?”礼楚紧紧盯着凤久,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凤久不动声色地拢了拢带有白灰的衣袖,强做镇定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出去不久,我便出来了。”礼楚仍旧盯着凤久,看的凤久心中一阵慌,生怕刚才与刘温6碰见之事被他揭穿。 “哦……是吗……”凤久正想要说些什么,伙计便端着饺子兴冲冲地过来了,朝礼楚打招呼道,“呦,想必这位是公子的夫人吧,真是郎才女貌,公子不来点什么吗?” 礼楚看了一眼凤久面前的汤碗,偏转过头对伙计淡淡一笑道:“和她一样。” “好嘞!” 这一会功夫,凤久便想好了措词,却不料礼楚竟笑对自己笑道:“看来你很喜欢吃饺子嘛,喜欢吃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做给你吃。” 凤久有些不真切地看了礼楚一眼,心里还在打鼓不知道他是不是现了刚才的事,便猜想他应当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礼楚硬生生顿住笑容,微微探着身子上前道:“我记得跟你说过,出门要告诉我一声,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出门,那就由我来陪你。可你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悄悄地出门,是刻意避开我吗?” 凤久对上礼楚的眸子怔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口划过,她张了张口却是没有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来,“公子……” “你到现在还叫我公子?”礼楚无情地打断她的话,眼中略微多了一分怒气。 凤久又是一愣,颤颤开口道:“夫……夫君?” “你要是愿意叫我夫君,我自然求之不得。”礼楚见了她这反应,嘴角便怎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久脸上一红,她是真摸不清礼楚的心思了,无奈偏头笑道:“那不叫公子不叫夫君,还能叫什么?总不能直呼名字吧?” “叫我汉广。” 这一回,轮到凤久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别人不知,她还不知吗?宋朝宗字汉广,这字还是皇帝哥哥钦赐的,他竟然让自己叫他汉广,他怎么好意思?他就不想想,万一自己有一天想起了这一切,那该有多么的尴尬? 礼楚见她表情怪异,忙放下手中的肉包问道:“怎么了?凤久?” 凤久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一定又没控制住表情,便低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吃撑了,你刚刚说让我叫你什么?汉广?” “是,汉广是我以前的字……”礼楚才说了半句,凤久便抢话道,“既然是以前的字了,就代表一切都过去了,那还叫汉广干什么?不如我与乐熹一样,叫你伯兮大哥好了。” 礼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你开心就好,来,吃包子吧。” 说完这话,凤久做了个撑死的表情,礼楚这才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笑道;“怪我,我忘了,我自己吃……自己吃。” 第二十五章 破绽均漏 想到刚才总算是有惊无险,凤久整个人便轻松了起来,与礼楚一路说笑着往礼府走去,却见礼府门口停着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旁边更是站了十几个侍卫。㈧ ㈠Δ 『Δ』中文Δ网 礼楚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李璟尧来了,便拉过凤久的手急匆匆往院子里走去,却没想到在廊道里碰上了李璟尧。 “你回来了?”李璟尧转过身子,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投向凤久道,“这就是你的结妻子?” 礼楚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凤久,却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凤久满目都是憎意,不由得轻轻拉过她的手,上前行礼。 礼楚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但心里确实有些担忧,便轻声道:“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房吧。” 李璟尧饶有意思地看着凤久,直到凤久消失在视线中,才对礼楚笑道:“你眼光不错,选的人是极美,比大臣们为我选来的妃子可美的多了。” “皇上谬赞了。”礼楚淡淡一笑,便转开了话题道,“最近外面不太平,皇上怎么出来的时候也不多带几个人?李头领或者是吴将军总要带上一个比较稳妥。” 李璟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朕,朕不传你你就不会自己进宫吗?非得要朕亲自上门来请你?你这方士做的可不尽职啊。” “不是我不想来,是我实在来不了。”礼楚说着从衣襟处取出碎成两块的玉佩来,递到李璟尧面前无奈道,“碎了……” 李璟尧目光一震,接过去看了两眼道:“怎么碎的?” “四王爷来找过我……”礼楚说到这里便顿了一顿,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李璟尧也会将所有罪过都算到四王爷头上。 果然,李璟尧愤愤地拍着栏杆道:“这四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对于会川大战的事已经释怀了。”礼楚说到这里见李璟尧投来震惊的目光,微微摇头道,“说出来恐怕皇上也不会相信的,当年事情生,我不问缘由不追其踪,可不代表我心里是没有那个结的。不瞒皇上,我恨便只恨四王爷一人,还望皇上可以转告四王爷,大家不是一条路的,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你……”李璟尧闻言脸色变了变,一个是他同胞亲弟,一个是他知己朋友,夹在这中间他实在难受的紧,到底还是拍了拍礼楚的肩膀道,“朝宗,我知道的,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是朕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他那边我会去说的,总之以后是绝对不会让他打扰到你平静的生活。” 礼楚目光深邃直往院子深处,却是一言不,李璟尧示意旁人退下,语气一改方才,忧心忡忡道:“你知道吗?今日下了早朝,朕便收到了三封急报,楚州郡太守、光州南山将军还有镇南节度使,全都接连死于非命。” “是凭虚做的?”礼楚明知故问道。 李璟尧面向廊道外的假山,叹了又叹道:“这凭虚怎么就跟朕过不去呢?朕不是没听过食人帮的传闻,这样一个披着人命的帮派怎么会惩治起贪官污吏了呢?” “贪官污吏?”礼楚横眉一挑,一字一顿问道。 李璟尧偏转过身子,点头道:“是啊,朕此前也不知晓,死了才知道他们个个都是大贪官大恶官,朕现在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在帮朕还是在向朕示威。”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目前对皇上并未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皇上大可放心,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派几个信得过的官去任职。”礼楚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见李璟尧垂眸深思,又道,“毕竟抓着凭虚的几率是极小的,就算抓住了,只怕百姓会说些不好听的。” “你说的很对,但是让朕眼睁睁看着他滥杀官员却不作为,只怕百姓听了也是要笑话朕的。”李璟尧越想越烦,恨不得一掌劈开了面前的柱子,愤愤道,“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去被这个叫做凭虚的人给搅成了稀泥!” 见李璟尧来回地踱步,礼楚焦躁的情绪也慢慢被点燃了,就在这时,瓷碗坠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旁的护卫都惊了一惊,纷纷拔刀喝声道:“什么人?!” 礼楚回身见是凤久,只见她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双目却牢牢盯着李璟尧,像极了猎户狩猎的模样。又见她连忙俯身去收拾碎片,礼楚脑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忙冲了上去按住她的手道:“让下人来收拾吧,划伤了就不好了。” 凤久对上礼楚的目光,怔了一怔,心中思绪万千却在一瞬间做了决定,“是我的错,惊扰到皇上了。” “无妨。”李璟尧说着便走了过来,礼楚见凤久的余光又落在了碎片上,便紧紧按住了她的手不放,只听李璟尧又道,“朕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朕会和李迅说的,让他跟南门的侍卫打个招呼,你进宫不必通传。” 礼楚一边收拾着碎片,一边抬头仰视道:“皇上慢走,我就不送了。” 李璟尧见他如此,反倒很高兴,边走边道:“你我之间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陪你夫人才是要紧事。” 凤久见李璟尧走了,只觉得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又想到礼楚在旁边,便把那些情绪强收了起来。 “下回小心一些,这些事情都交给下人去做好了,你今日要是摔倒了,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礼楚拦下一个路过的婢女,将收拾好的碎片连同食案递给了她。 凤久随意应了几句,正欲转身离开,却听礼楚在身后急呼自己,心口不由得一紧,缓缓转了身去。 只见礼楚一脸笑意地走到自己面前,从后面的髻处取下一片白色的梅花来,宠溺笑道:“你看看,要不是你转身时被我看到了,你这花可要带到睡梦里去了。” 凤久回之一笑,可忽然间一怔,这莫非是桥头下那颗白梅花树的?正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礼楚忽然拉起了自己的手,细心地为自己拍去袖口上的白灰道:“这还蹭了灰,究竟是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也不……”凤久拧了拧眉,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忽听礼楚紧张道,“你手指划破了怎么也没感觉?” 凤久闻言忙低头去看,见是小指骨有一处极浅的伤口,缩回手不以为意道:“这么小的伤口,你不说我都没看到,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凤久……你……”礼楚怔怔地看着自己凌空的手,欲言又止,凤久也被他弄得紧张了起来道,“我怎么了?” 礼楚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什么,去找徐大夫包扎吧,我不放心。” 凤久见自己总算是有借口离开了,悄悄舒了口气,扭身便往徐安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第二十六章 离家出走 礼楚一想到刚才的事,胸口那股气便全涌了上来,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心里慌乱的很。㈧㈠ 中Δ┡文网 走至廊道尽头,见陈叔趴在晋远的房门外,似乎在张望什么,便出了声问道:“陈叔,你在干什么?” 陈叔受了一惊,拍了拍心口道:“少爷你可吓死我了,晋远这小子没来吃早饭,我啊估计这会儿他还赖着不肯起床呢!” “都这会了,怎么还睡着?”礼楚皱了皱眉,伸手便推开了房门,走了两步便见那被子里裹着一人,一动也不动。 陈叔探头一看,对礼楚笑道:“你看,他果然还在睡觉,我去叫醒他,哪有人睡到这个时辰的啊。” 陈叔说着便去掀被子,掀开一眼却是傻了眼,只见被子里裹的却是些枕头衣服,礼楚见了眉头便皱地更深了,扭身出了门大喊道:“朱子朱丑!” 屋檐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便见朱子朱丑自屋檐跳下,还未站稳便着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见过晋远吗?”礼楚脸色阴沉,看的朱子朱丑一惊,认真回想了一番才道,“没有啊,从昨日晚饭后就没见过他了。” 丁食丁越就住在晋远隔壁,听到了动静忙冲出来道:“生什么事了?” “晋远不见了,你们最后一次见晋远是什么时候?”礼楚偏转过身,看着他们问道。 丁食丁越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倒是随后赶来的丁谧开口道:“我昨夜来找大哥的时候见过他,那个时候都快亥时了,我见他在院子里便好奇问了一句。” “他怎么说?”礼楚忙追问道。 “他说他晚上睡不着,想去找你下棋,然后我就看他出了院子。”丁谧转转眼珠,问道,“他要是没去你那里,那他是去了哪里?” 这问题也正是礼楚想问的,这小子受了伤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能去哪呢?西都又没有他认识的人,包裹什么的都还在,他能去哪呢? 礼楚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拔腿就要走,陈叔忙拦下他道:“少爷这是要去哪啊?” “岚山头。”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屋檐飞下,动静之小竟令人难以察觉,他音调又稳又快道:“我跟你去。” 丁谧原本也想开口,可见南宫非早于她开口,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可丁食丁越忽然也自告奋勇要去找人,还将自己也说了进去,便无奈听从了。 几人见礼楚轻松上马,暗暗吃了一惊,原本还担心礼楚的身体受不了这颠簸呢,没想到他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天气严寒,马又跑得快,众人受那冷风吹着,根本无心开口。南宫非余光一扫,见礼楚脸色煞白,不由得担心道:“还行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礼楚默了一阵,才艰难开口道:“前几日刚下过雪,岚山头附近的路都有积雪,不利于骑马,到了那里再休息吧。” 说话的这个当口,礼楚的喉口便灌入了好几口冷气,闷声咳了一会,只觉得胸口痒的慌,一股腥甜当即涌了上来。 他越是憋,这口气来的便是越汹涌,胯下的马似乎磕绊到了什么,一个剧烈的颠簸之后,礼楚便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下,所有人都勒住了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公子这是怎么了?快下马休息吧。” “还是让小谧送公子回去吧,我们几个去找晋远就行了,公子身体不好万一……” 礼楚用手帕擦去嘴角的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你们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在前面山脚下等你们,不会逞强的。” 南宫非见他如此坚持,也是清楚他的性子的,便替他说话道:“既然师兄说没问题,那我们便继续赶路吧,这外面风太大了也太冷了,到了山脚下的客栈,师兄也能好受些。” 众人闻言,只好重新翻身上马,却都时不时地侧转过头来打量着礼楚的脸色,礼楚见状也只好强装精神了。 马还未走上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女子的呼喊声,礼楚回头远远看去,见是凤久和乐熹的身影,便掉转了马头朝她们奔去,还未停下便狠狠斥责道:“你们来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凤久脸被冻得紫,喘着白气道:“乐熹……乐熹说她知道晋远在哪里,我就带她来了。” 礼楚看了一眼与凤久共乘一马的乐熹,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直到山脚下的客栈才停了下马,准备稍作休息。 乐熹见大家都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先前晋远跟我说过,想要去岚山头找白玉,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岚山头地图,自信满满地指着地图给我讲他安排的路线。” “你还记得他讲的路线吗?”礼楚将面前的茶杯往前一推,示意乐熹按照记忆在桌上画出来。 乐熹想了想,指腹略略沾水,极其认真地画了一幅图,众人皱着眉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只好托店家画了张地图,让乐熹在地图上标注。 丁食小心地将地图收入囊中,看了众人一眼道:“我们走吧。” 却是礼楚和凤久第一个站起来,丁食不由得停下脚步道:“你们两个就别去了吧,就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好了,整座山都是积雪,太危险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晋远,若是怕冷,就向店家讨件棉袄便是了。”礼楚态度坚硬,不给他们任何思考和反对的机会,便往柜台走了过去。 凤久见状,忙跟了过去,礼楚正要说些什么,便被凤久的话堵了回去,“你休想留我在这里,若是怕我冷,就向店家再多讨几件棉袄便是了。” “姐姐……”乐熹凑到身边可怜兮兮地唤着,似乎也想跟着上山,却被凤久无情地拒绝了。 “再多要一件吧。”南宫非忽然走了过来对掌柜的说道,凤久惊奇道,“剑圣也怕冷?” 礼楚干笑了两声,目光深深看向南宫非道:“他从小住在山上,怎么可能连这点冷都受不住?我看是替别人要的吧。” 丁谧搓着手哈了口气,心中暗想真是冷,一个回头却现站在柜台前的几人都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惊忙回过头来。 再转过身去看时,南宫非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将手中的棉袄递了上来便道:“穿上吧。” 丁谧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又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穿他给的衣服,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好了。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手却鬼使神差地抓过了他手中的衣服,脸上的笑意更是无法掩饰。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丁食见大家都准备齐全了,便第一个跨出了门。 第二十七章 悬崖危难 岚山头原本就是一座荒山,鲜有人去,只是最近听闻山头上现了不少的白玉,这才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㈧㈠中文网 只是这听说归听说,但实际上真正上山去找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都得靠人自己摸索着上去。 按照乐熹所注的地图,晋远应该是从面前这处断坡上去的,南宫非看了一眼断坡又看了一眼礼楚道:“我先上去,再放绳索助你们上来。” “好,你小心……”不等礼楚说完,南宫非便攀着断坡突出来的崖石快往上爬去。 虽说南宫非身手矫健,这么一处断坡不在话下,可是从地面看上去还是颇为危险的,礼楚难以想象晋远受着伤该是如何艰难地爬上这处断坡? “我到了。”很快南宫非的声音便从上面传了下来,随即而来的是一条手腕粗细的绳索,丁食二话不说,抓过绳索便利索地往上面爬去。 紧接着丁越丁谧都爬了上去,礼楚试着抓了抓绳索,将绳索系在凤久腰上,见凤久投来诧异的目光,解释道:“你不会武功,爬上去一定很吃力,我让小飞拉你上去。” 说着,礼楚便大声喊道:“小飞,你慢慢把凤久拉上去。” “你们两一起上来吧!”南宫非似乎是使坏,丢下了这样一句话。礼楚闻言看了凤久一眼,见她并未反对之意,才用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随即另一只手紧抓绳索,高喊道:“好了!” 两个人的身子忽然离地,凤久忍不住一惊,耳边便传来了礼楚极其温柔的安抚声,“别怕,就算掉了下去,也有我给你做人肉垫子。” 凤久略略皱眉道:“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没上去就这么咒自己,要是真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那可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礼楚抱着她,与她近的几乎脸贴脸了,这么凑近一问惹得凤久连连后仰,礼楚又忙搂紧了她道,“你别乱动,上面的人会嫌我们太重的。” 凤久微微抬头见还有一半的距离,听着礼楚清晰的心跳声,自己也心乱如麻,不由得嘀咕道:“怎么这么慢啊?” 身旁的人没有回话,凤久便转回了头去看他,只见他目光缥缈脸色煞白,紧接着搂着自己的手忽然一松,凤久心中陡然一跳,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来,把手给我。”丁谧和丁越伸手来拉凤久,凤久却示意他们先拉礼楚,待礼楚上了断坡,她才舒了口气被南宫非拉上了断坡。 凤久见礼楚在众人面前强打起精神来,便悄悄走至他一旁问道:“你还好吗?你刚刚……” “我怕高。”礼楚极快地回道,脸上云淡风轻地却仿佛什么也没说。 “你怕高?”凤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他微微点头,仍压不住震惊问道,“既然你怕高,为什么还要上来?南宫非是你师弟,也知道这事吧?他竟然也让你上来。” 礼楚斜瞄了一眼南宫非,轻声道:“他不知道,我这怕高并不是天生的,而是五年前留下的一次……一次意外造成的。大夫说病由心生,治不好。” 一提到以前的事,凤久的关心便通通收回了腹中,她实在觉得礼楚这人十分讨厌,每每在她对他有那么一丝可怜和关怀的时候,他便要拿出往事来提醒自己一回。 “啊呀!前面没路了!”走在最前面的丁食忽然大声喊道。 众人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只见面前的路都被雪封死了,看这雪倒像是雪崩时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礼楚从后面跑了上来,看着面前几人高的雪堆心中不免又惊又怕,忙问向丁食道:“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我们一定要过去,晋远说不定就在雪堆对面,却没有办法过来。” “有是有,前面悬崖边上有一条小道,只有两尺多一点,仅够一人通行。”说话的却是南宫非,他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道,“那条路极长,也不知道走到头是什么路,但确确实实除了原路返回,上去的路只有那一条了。” “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能不能走看了再说?”凤久看了一眼脸色始终没回过血的礼楚有些担忧道。 “好,就在那边。”南宫非说着带路往前走去,直走到一堆石头前才停住了脚步,礼楚越过他往前看去,万丈深渊,只觉得一阵晕眩。 丁越探头看了一眼,又连忙缩了回来道:“哟,这么深啊,实在想象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深渊,这掉下去可真是粉身碎骨哦。” “不会的,下面是一潭泉水,常年温热,反倒对疗伤很有帮助。”南宫非撞上礼楚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便低头去解绳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不愧是剑圣啊。”丁越一边好奇一边赞许,南宫非却没有给他多话的机会,将绳索另一端递给他道,“你紧跟在我后面,把绳子传下去,每个人都抓紧了,这样就算掉下去,上面的人也可以把他拉上来。” 礼楚接过凤久递过来的绳子,将它牢牢握于手中,又长长呼了口气,见凤久仍然带着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勉强笑道:“不必担心我,我可以的。” 凤久回转过头见南宫非已经跨出了那一步,便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跟了上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伸出手道:“你若是怕,就闭上眼抓着我的手,我带你过去。” 礼楚一怔,心口跟着一热,犹豫间凤久已抓过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前走去。只跨上去了那一步,看到万丈深渊的那刻,礼楚眼中浮现的却是城墙下万人的尸体,一只又一只带着污血的手从深渊中往自己扑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 “闭眼!贴着走!”凤久疾喝了一声,将礼楚的手抓地更紧,总算是拉回了礼楚几分神智,礼楚将整个背都贴着悬崖,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礼楚觉自己已经从悬崖上走出来了,看着凤久有些红的手,心中十分动容,却又想不到说什么,便只说了多谢你三字。 “嗷呜~” 一声狼叫自山顶传来,丁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便问向众人道:“你们听到狼叫了吗?” 不等众人回答,山顶又传来几声狼叫,南宫非皱了皱眉道:“不好了,是雪狼在求救!” “雪狼为什么要求救?难不成他要叫来自己的同伴?”丁谧说到这里便紧紧捂住了嘴,紧张地看向礼楚。 南宫非捡起地上的绳索走向悬崖道:“雪狼太过凶残,几个成年人都打不过一只雪狼,更何况一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众人十分赞同他的说法,却见礼楚忽然朝前跑去,从地上拾了几块白色的玉石道:“这是白玉,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上面的……恐怕是晋远!” 第二十八章 群起攻之 众人循着狼叫一路往上跑,只见远处一狼一人正在那搏斗,那人正是晋远,那狼足足有三个晋远那么大,远远看去,人和狼身上似乎都有血。㈧ ㈠Ω中文网 “晋远!”礼楚注意全在晋远身上,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块一绊,险些栽倒在地,踉踉跄跄地又往前跑去。 晋远听到动静,一面用匕去挡雪狼的利齿,一面咬牙道:“危险!别过来!” 话音刚落,那雪狼便甩开了晋远,利爪直往晋远身上扑却,礼楚见状忙冲了上去,手中的利剑直往雪狼背部劈去。 雪狼怒吼了一声,愤愤转身便将礼楚撞飞了出去,礼楚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咳个不停。那雪狼步步逼近,幽绿的眼眸泛着可怕的光,一道剑光闪过,雪狼被南宫非逼退了三尺。 晋远又从后对雪狼起了进攻,面对一前一后的夹击,雪狼到底是没有撑住,最后呜咽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礼楚被凤久扶起,才现这雪地上还有一具雪狼的尸体,腹部却被人破开挖空了,只见晋远将那只刚死的雪狼划破了肚皮,从腹中取出了什么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礼楚压着嗓子问道。 晋远额头的纱布早已不见,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将手中的狼胆举给礼楚看,天真一笑道:“听说雪狼的狼胆治伤最好,我碰巧遇见了这两只雪狼,便想着顺道取了狼胆给公子治伤用。” 礼楚胸口的怒气全提到了吼口,猛地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狼胆,厉声道:“胡闹!就为了这白玉和狼胆,你二话不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吗?你看看这里又是雪崩又是悬崖,还有成群的雪狼,你有几条命可以折腾?” 南宫非见晋远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悔意,便拍了拍礼楚的肩膀道:“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太危险了。” 礼楚闻言打量了一眼四周,只觉得点点雪花从树叶上震落,便点头应声道:“好,我们先回去。” 只见晋远忽然跑开了,礼楚正想说些什么,又见他跑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一只刚出世的狼崽,不由得提醒道:“你杀了它的父母,还想要养它?” “它会死的。”晋远不肯,自顾自地将篓背在面前,又将小狼小心地放在篓中。 “嗷呜~” 狼叫声忽然四起,听这数量至少是十几只雪狼,众人不由得一惊,连忙往悬崖退去。 刚退至悬崖边的小道,一大群雪狼便跟了过来,却又徘徊在崖边不敢跟过去,眼见礼楚等人就要逃之夭夭,一只胆子较大的雪狼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 “它……它跟过来了!”丁谧回头见雪狼紧跟着南宫非,心口不由得一紧。 狼群见雪狼跳下去无事,便相继跟着跳了下来,众人紧张地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为的那只雪狼一跃而起扑向了南宫非。 和着丁谧的尖叫声,南宫非一剑便将那只雪狼推向了万丈深渊,“嗷呜”又不断响起,听得人头皮麻,丁谧不由得催促大家快走。 就在这时,一只雪狼忽然咬住了绳子末端,劲力之大,骇的众人几乎坠下悬崖。南宫非左手紧抓粗绳,右手利落地隔断了绳索,猛地一甩,便将那叼着绳子的雪狼甩下了悬崖,又大声喊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狼群见同伴死了一个又一个,嚎叫声便越地凶恶,眸子里都闪着骇人的杀气。丁谧见南宫非远远落在后面,着实不放心,便悄悄松了手,往后一点一点退去。 只见一只雪狼朝南宫非扑来,南宫非纵身一跃,以剑为重心,整个人倒挂金钩悬在崖壁上。南宫非看好时机,双脚在崖壁上一踩,接着下落的重力,便将那雪狼一脚踢飞。 小道上的狼群被南宫非踢过来的雪狼冲散,一连几只都跌入了悬崖,南宫非正想提口气,便见最大的一只雪狼,朝自己冲了过来。 南宫非又使出老招式避开了雪狼,可目光一闪,却不由得一惊,丁谧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雪狼从自己面前冲过并没有停留,反而将目标转到了丁谧身上,丁谧知道这个时候逃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取下了簪准备拼死一搏。 南宫非见到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疾步上前,手中的剑牢牢钉住了雪狼的尾巴。任何畜生的尾巴被人这样折磨都是会怒的,雪狼也不例外,回头便是一口咬在了南宫非手上。 南宫非只觉得筋骨都要被这畜生咬断了,左手使出了全力砸在雪狼的额头上,一下又一下,可是雪狼却越咬越紧了。 身后又传了嗷呜声,南宫非余光所见,有几只雪狼竟然又爬了上来,正痛地满头是汗,只听面前的雪狼呜咽一声竟松开了口。 丁谧将深入雪狼脖颈的簪拔了下来,又将雪狼踢入悬崖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你先走!”南宫非一面说着一面提防蓄势待的雪狼,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还嫌不够添乱的吗?” “我不走。” 南宫非还想说两句,可面前的雪狼再度起了攻击,已经容不得他说话了。他已无法再用那招倒挂金钩了,一是两只手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二是若自己使了倒挂金钩,那身后的人该怎么办? 南宫非这个时候用剑已经是心有余力不足了,趁着一只雪狼来扑抢手中的剑,便顺势刺入了它的口中。雪狼异常痛苦,当即起狂来,坠入悬崖之时将南宫非也带离了小道。 “抓住我的……”丁谧见南宫非坠崖,便急急去拉他,原本还想让他抓紧自己的手,却万万没想到南宫非这般沉,自己反倒一下子被他的重力拖下了悬崖。 南宫非一只手揽住丁谧的腰,一只手吃力地去抓横生出来的节枝,心里大为苦闷,原本他自己一个人跌下悬崖,大可轻轻松松爬上去,但现在却多了个人。 第一根节枝因为太细没有撑住两人的体重,好在第二根节枝勉强撑住了,丁谧紧紧抓着节枝不敢往下看去,忽听一旁的南宫非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厉害,这样的悬崖也敢跳下来,就这么怕我死?” “被雪狼咬死,我宁可跳下来摔死。”丁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清不楚地嘀咕了几句。 “你说什么?”南宫非皱了皱眉,目光忽然触到她腰间的佩刀,诧异道,“你明明带了匕,为什么要用簪子呢?” 岂料丁谧得意一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乃是用世上最坚硬的金刚打造,全天下就这么一支,是我家里祖传的宝物。” 南宫非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低声道:“偷来的东西,也能当家传宝物?” 丁谧气得浑身抖,正要冲口反驳,便见南宫非转头看她,悠悠道:“做的还不能让人说的?” “放手!放手!我自己抓!”丁谧伸手便打在搂着自己腰的手上,见他吃痛当真放手,整个人一轻便往下坠了下去,还不忘骂道,“南宫非!你竟然敢真的放手!” 第二十九章 崖底逃生 “我妹妹呢?!”丁食跨出小道,还未来得及舒口气,便惊觉丁谧不见了。』 ㈧㈠ 』 中文网 “什么时候落下的?”丁越忙走到悬崖边,嘶声喊着丁谧和南宫非,可除了长长的回音,并没有人应声。 丁食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忙冲向悬崖道:“不行,小谧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大哥你冷静啊!”丁越见他要回去,忙去拦他,却拦也拦不住,急忙对礼楚道,“公子快劝劝大哥!” 礼楚此时已走到丁食面前,吃力地抬手去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小飞他从小就住在山上,像这样一处悬崖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身手不凡,足以护小谧周全……” 话音未落,礼楚双膝一软,便直直往前栽去,惹得几人一阵惊呼,凤久忙扶住礼楚对丁食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又昏倒了,不如我们先下山吧,到时再派援兵来可好?” 丁食望了一眼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礼楚,又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小道,再看大家都紧紧盯着自己,终于眉头紧皱着吐出一个“好”字来。 天黑的极快,几人加紧脚步总算是到了客栈,丁越回礼府去搬救兵,而丁食则在丁越走后偷偷上了山。 礼楚醒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了,只觉得喉口苦的要命,胸口又热的像有团火在烧,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的难受。 “喝点水吧?”离他醒来不过片刻的事,凤久便贴心地取了水来,递到他面前。 礼楚接过去,小小地喝了一口,只觉得从舌头到脚尖的苦,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道:“这是水吗?竟比药还苦。” “你晕过去之后,晋远喂你吃了狼胆,所以你才会觉得苦。”凤久说着接过茶杯,看了他一眼又道,“这狼胆还真是有奇效,你那时四肢都冷的吓人,现在连脸都是红通通的了。” 说道晋远,礼楚便低声叹了口气,问道:“小谧回来了吗?” 凤久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黑的天色道:“丁越去府上搬救兵了,丁食估计急得在房间里打转吧。” “吱呀”一声,房门便被人推了开来,礼楚和凤久同时朝门口望去,见进来的是晋远,三个人都怔了一怔。 晋远以为礼楚还未醒,便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可谁能料到,礼楚却已经醒了。他心中认定自己这回是闯了大祸了,于是站在原地踌躇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请求礼楚的原谅。 “晋远,你过来。”凤久见礼楚似有话要对晋远说,便找了个换茶的借口出了门。 “公子……”晋远说着抬眼看了礼楚一回,小声道,“丁食不在房中,我听店家说他又回到山上去了。” 礼楚看着他一脸的自责忽然就心软了,可是一听到晋远的后半句,又想到今日在山上的种种,压制不住怒气,冲口便道:“你知道你的任性会害死多少人吗?我想起来就觉得荒唐,受了伤还不安分,竟然独身一人跑到这大雪皑皑的山上来,又赤手空拳地和雪狼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这里,我说过,只要你想去就告诉我一声,多带些人上山比较安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晋远紧紧咬着唇,似乎是不愿意告诉礼楚为什么,礼楚盯了他许久,直盯地自己眼睛酸,才无力地靠在床栏上,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是管不住你了,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没想到竟来的这么早这么快。” 晋远垂眸听着他的话不做声,忽听礼楚继续道:“时间不多了,是时候让你回去了,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 “不!公子,我不走!”晋远一听礼楚要送他回去,猛地抬头,迎上礼楚探究的目光,固执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但是不管公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礼楚慢慢将目光收回,没有再说话,但是他心里又何尝不知,迟早是要走的。总有一天他要去到他该去的地方,独自去面对险恶的人心,那是比雪狼还要危险百倍的东西。 这一个短暂的夜晚,不知怎的,谁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房间外的声音给吵醒了。 礼楚披着衣服出门来看,见是丁谧丁食和南宫非一同回来了,大喜道:“你们没事吧?” 话问出口,礼楚才惊觉丁谧和南宫非的衣服都有些破烂,似乎是被树枝刮到,丁谧察觉到礼楚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道:“没事!可好了,一点事都没有!” 礼楚又去看南宫非,只见他正对着丁谧的背影笑,挑衅道:“你与我之间的约定可不要忘了啊。” 丁谧还未说些什么,丁食便瞪着眼睛扑来南宫非面前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约定?!你和我妹妹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丁谧回转过身,整张脸都红透了,拽过丁食便往前走去,饶是如此,丁食还是边走边骂道,“你不要以为你会耍剑就可以欺负我妹妹,我妹妹不是随便……唔……别捂我嘴……唔……” 南宫非见礼楚脸上的笑意不可捉摸,便一拳捶在他胸口道:“师兄你可别乱想,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真的?”礼楚轻咳了两声,又笑着试探道。 “外面好冷。”南宫非说着抖了抖肩膀,边走边道,“我换衣服去了,这天气太冷了,真是太冷了。” 乐熹伸着懒腰出了房门,见礼楚站在门口呆便将凤久拖了出来,捂嘴偷笑道:“姐姐你看,伯兮大哥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好笑哦。” 凤久闻言一眼,只见礼楚脸色凄凄,透着几分绝望又透着一分坚毅,对上他空洞的眼眸,一下子便被他拉入深不可见的悲戚之中,无法自拔。 “姐姐!姐姐!”听到乐熹急切的呼声,凤久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眼,礼楚正带着温和的笑,朝自己缓缓走来。 不知道怎么了,凤久竟然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匕,望向礼楚的目光也开始多有敌意,礼楚诧异问道:“怎么了?凤久?” 凤久手指一动,就要去拔匕,不知道丁谧忽然从哪跳了出来,声音遥遥传来,“公子,我二哥昨夜去搬救兵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礼楚转身朝丁谧走了几步道:“照理说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耽搁了,等你们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第三十章 四方支援 礼楚总觉得今日的府邸异常的安静,不同于往日的安静,每一处空气都散着浓浓杀气,身后的南宫非也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都小心翼翼地走着。㈧㈠ 中Δ文网 “姐姐!你看,陈叔!”乐熹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即指向不远处的大厅。 几人一惊,急忙上前去看,只见陈叔倒在大厅里,平日整洁的衣袍上到处都是血。几个婢女忽然冲了出来,其中最机灵的灵儿声泪俱下地对礼楚道:“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几个差点见不到公子了。” “怎么回事?”礼楚心系陈叔,不等她们回答便走向了陈叔,为他搭过一回脉才暗暗舒了口气,“陈叔……陈叔……” “刚刚有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冲进了府中,不由分说遇人就砍,朱子他们平日里看着挺厉害的,真遇到的事的时候竟也那么没用。”灵儿说着,眼眶却又红了一圈,擦了擦泪又道,“然后又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看见黑衣人就砍,两帮人打着打着就出府了。” 礼楚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人什么时候走的?府里其他人呢?死伤如何?” “他们刚走不久,事突然,公子院子里的死伤最为严重,现在大家都聚在那里呢。陈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我们几个也都没注意,所以……” 礼楚闻言看了晋远一眼,追问道:“他们不是从大门闯进来的吗?怎么去了我院里?你在好好想想,他们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灵儿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一旁的竹婷却灵光一闪,抢话道:“我倒是想起来,那个时候我躲在假山后面,听到他们有说是来找东西的,还是说来找人的?我听不太清楚,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不可能,礼楚心中半是疑惑半是吃惊,如果说是来找东西的,那不应该,全府上下有什么东西值得有人废这么大劲来找?恐怕是来找人的,直冲自己院子而来,显然是知晓院子里的情况,晋远、凤久和丁食兄弟…… “少爷……”陈叔忽然醒转过来,老眼半开半闭显得十分痛苦,礼楚忙握住他的手道,“陈叔,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丁食你先送陈叔回房,小谧你去找徐大夫来,小飞你去外面看看朱子他们。”礼楚说着便看了一眼晋远,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晋远跟着礼楚进入书房,才敢开口问道:“会是谁啊?来寻仇的?放眼西都,敢这么大胆行事的恐怕也只有四王爷了吧?” “我现在还不确定。”礼楚停下手中的笔,定定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他道,“飞鸽传书,让子杉来。” 接字条的手一抖,晋远啊了一声,抖着嗓子道:“真把他叫来啊?那西都可就没有宁日了。” 礼楚抬眸望了他一眼,晋远便不再多言,从鸟笼里取出唯一一只灰毛的鸽子,不情不愿地往窗外一丢,才回头望向礼楚道:“方才听灵儿说,之后有另一帮人冲进了礼府,是不是食人帮?” “看来子杉已经猜到是我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注意礼府。”礼楚目光一闪,说不出眼中的是欣慰还是不安。 晋远吃惊道:“啊?他也太可怕了,这样都能……” “公子!刑部的人来了。”叩门声响后,灵儿的声音便紧跟着传了进来,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李头领和吴将军也来了。” 晋远低笑了一声,看向礼楚道:“嘿,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那腿也跟长了四条似的,来地这么快。” 礼楚瞪了他一眼,起身时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叹气道:“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出来惹是生非,桌上有本兵法,你顺道把它看了吧。” “彭”地一声,门便被礼楚无情地关上了,晋远面露失望之色,连连惊呼,却等礼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一跃而起。 将整个书房都找了个遍,终于在锦盒中找到了那枚被礼楚收起的扳指,晋远找来一根细绳,悄悄地将它系在脖颈上,又藏于衣襟之后,这才老老实实地拿过兵法看了起来。 礼楚走至大厅时,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惊了一惊,心中暗暗责怪灵儿没有将话说个仔细,哪里是只来了刑部和李吴两位大人?便是十七郡主一人就带了二十几名随从,这多多少少加起来总共两百多人便挤在了这小小的大厅和院子之中。 “寒舍真是太小了,委屈各位大人了。”礼楚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转到了他身上,一脸担忧的吴卫忠忙上前关怀道,“你没受伤吧?刑部刚刚清算过了,死了六个,伤了十一个,杀手是招招不给人活路啊。” “我很好,查的出凶手的来路吗?我的人可都不能白死啊。”礼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安好,又转头将问题抛向了刑部。 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十分谄媚地看了礼楚一眼,笑道:“礼楚公子莫急,我们正在查,但凡有一丝线索都会告知公子,一定会抓回凶手以证严法。” 礼楚眼眸一沉,觉得此人皮笑肉不笑,十分地令人厌恶,一旁的李迅见状忙解释道:“哦,这位是刑部余侍郎,破案的件数那在西都是无人可的。” 听李迅这么一说,礼楚又打量了余侍郎一眼,见他奸笑之中带着不可掩饰的得意,更是诧异无比,如此奸诈之人会是一个断案如神的高手? 忽听李迅又道:“礼府接二连三受到不知来历的杀手攻击,皇上特派臣来询问公子的意见,是否愿意入宫小住以避祸端?” 礼楚这下总算是明白余侍郎为何无故向自己示好了,原来是听说了皇上看重自己,便也想着讨好自己。见在场的侍卫都好奇地偷偷打量自己,李迅也不时地朝自己投来眼神示意,但礼楚还是面不改色地回道:“不愿意。” 李迅虽早已知晓他的脾气,却还是被他这三个字给堵的哑口无言,倒是十七郡主失笑道:“好你个礼楚,敢驳皇兄的面子,看皇兄到时候怎么治你的罪。” 礼楚却指了指十七郡主身后的随从,明知故问道:“那么郡主此番前来是为何?鄙人院子小,可容不下郡主那么多的随从,还是顾好郡主府的安危吧。” “郡主府的随从不能要,那皇上派来的这些府兵,你总该留下吧,以后再出点事我们可没这么快就能赶到啊。”李迅微微挪步,示意礼楚看向身后的几排精兵。 礼楚垂眸一笑,他知道李迅这些年对自己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早就看不惯自己了。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李迅看不惯他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嫉妒李璟尧将自己当做兄弟一般对待,嫉妒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驳李璟尧的面子,而他却不能也不敢。 “请回吧,我的府邸我会想办法守护的,如果光靠人多数量大来保自己周全,那岂不是好笑?”礼楚下起逐客令来,倒是颇有气势。 第三十一章 子善不善 遭此劫难之后,礼府便闭门谢客,来访者无论是谁都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礼楚也躲在房中足足三日才出门。㈧㈠中┡文网 整整三日,他总算下定决心反杀,因他曾经也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是想着救民于水火之间的将军,一想到食人帮惨绝人寰的手段,便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关。 可是他等不了了,也耐不住性子了,哪怕自己的所为将受到天谴,堕入阿鼻地狱永不生,那他也无怨言地认了。 毕竟,成就大业,总是要有人付出,有人牺牲的,也总是要踏着万人的血骨一路而行的。 “师父!这一招我怎么总也学不会?”丁谧苦恼的声音忽然从凉亭后传来,礼楚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竟看到南宫非教丁谧习剑的一幕。 南宫非已经教了她整整一个上午,她却连半招都没有学会,忍不住道:“我遇到过几百几千个用剑的人,数你最笨!” 丁谧剑术不行,脾气却不小,涨红了脸回嘴道:“这叫徒弟随师父,你一定没用心教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礼楚微微摇头,心中暗想难怪你南宫非不肯再教凤久习剑了,原来是收了个笨徒弟。 “公子?我听晋远说你在这里,就把午饭给你带过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礼楚带着笑意回头看她道,“怎么还叫我公子?上回不是你自己说要跟乐熹一样吗?” 凤久取筷子的手一顿,微微抬眸,吐出两个字来:“伯兮?” “来,坐这里。”礼楚淡淡一笑,将她拉到石凳上,扫了一眼桌上的佳肴问道,“你吃过了吗?” 凤久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都过午时了,我早就吃过啦,我是听晋远说你没有胃口,所以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了这几个菜。” “是你亲手做的?”礼楚目光一亮,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道菜,接过凤久递来的筷子,夹过一块酥肉便往嘴里塞去。 凤久见他只嚼了一口,便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动静,当即叹气道:“我知道我做菜没有天分,但也不至于这般难吃吧?” “不是,很好吃。”礼楚缓缓嚼着口中的酥肉,方才还清明的双目忽然就湿润了起来,他自嘲般地一笑,将酥肉囫囵咽下才道,“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们原本可以在八年前……” 礼楚口中的话到这里硬生生停住了,凤久也是心口一震,几乎不敢抬眼去看礼楚,竭力掩住抖的嗓音,镇定道:“什么八年前?” “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早在八年前认识该多好?那时候我意气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不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的。”礼楚淡淡一笑,看向凤久道,“不过还好,现在遇见你,也不迟。” 太迟了……太迟了……如果我们在八年前就成亲,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凤久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脑子也克制不住地去想那些事,她按着太阳穴冲礼楚笑道:“那你快吃吧,饭菜冷了可就不好了。” 礼楚点了点头,筷中的菜一到了口中便觉得香甜无比,就连心口也觉得甜蜜无比,只是这眼睛湿热的慌。 “哦,对了,我听说寒月那天皇上要为太后摆宴贺寿?”凤久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礼楚一怔,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凤久“哦”了一声,又问道:“我还听说皇上邀你入宫为太后祝寿,你已经应下了?” 礼楚慢慢嚼着嘴里的菜,看向一脸期待的凤久反问道:“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可是我怕我没有身份上不了这样的场面,给你丢脸。”凤久喜悦之余略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我也是没有身份的人,我们两个没身份的人去宴席,正好气气那些有身份的人。”礼楚挑了挑眉,使坏般地一笑,温和的目光在疾奔而来的晋远身上一顿,不由得皱起了眉。 晋远跑进凉亭,扶着柱子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谁来了?”凤久诧异地看着晋远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直到目光落在远处一个缓缓而行的身影上,才打消了不安的念头。 这样一个衣着普通,容貌略微颓废的六旬老人有什么可怕的?只见礼楚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笑道:“子善,你来了。” 子善抬起藏在白间的眼眸,似笑非笑地说道:“子善没来,子善在江山喝酒呢。” “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凤久闻言诧异地看向晋远,晋远小心翼翼地凑到凤久耳边说道,“怪人一个,平日里老想着喝酒,但是公子不让他喝,因为他一喝酒就会疯杀人。” 凤久看了子善两眼,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他头都那么白了,看上去也像个和善的老先生,怎么会杀人呢?” “从那里出来的人,有几个是人?简直是魔鬼,他杀的人可比你认识的人还多,还有,别让他从你嘴里听到老先生这样的字,其实他才四十五。”晋远说着见凤久表情怪异,一直冲自己眨着眼睛,便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怕成这样,他这个人啊……” “我这个人如何?” 晋远一回头便见子善牢牢盯着自己,当即吓出来一声冷汗,惊慌之下便纵身跳下凉亭,逃之夭夭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子善无情地嘲笑着晋远,目光在凉亭外一飘,忽然怔住了,指着不远处的南宫非和丁谧,激动道,“那……那是谁?” 礼楚很少见他这个模样,诧异地解释道:“那个小姑娘是丁谧,是山西……” “我是问她旁边那个男的,他是谁?他是谁!”子善面目狰狞,像极了狂的疯子,礼楚却越的迷惑了,皱眉道,“小飞啊,他叫南宫非,是我师弟,我和他曾拜在青衫老者门下。” 不远处的南宫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子善,子善身子一踉跄险些站不住,扶着柱子喘气道:“他……他今年多大?” “二十三,三月十八是他的生辰。” 子善激动的表情忽然凝住了,他有些不相信地回头问礼楚道:“他竟然二十三了?你可有记错?” 礼楚摇摇头,十分认真道:“我绝没有记错,这是小飞的母亲告诉他的,小飞的母亲照顾了他整整十年,又怎么会记错呢?” 子善眼中仅有的光芒忽然熄了下去,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凉亭的台阶,却是半个字也不再多说,苍老又凄凉的背影看得人真真是心头一酸。 凤久回头望了一眼南宫非,问道:“他是认错人了吧?将南宫非认成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嗯?”礼楚对上她认真的目光,示意她解释。 “子善,子善,他无名也无姓,给自己起这个字,怕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被老天善待。刚才如果他不是将错将南宫非认成了自己的孩子,脸上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复杂的神情?又惊又怕,又喜又忧,还有那种不敢确定和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情绪是装也装不出来的。”凤久回想子善的神情,满是同情地分析道。 南宫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凉亭,喃喃自语道:“子善?他是何人?” 第三十二章 不归思宁 大殿内热闹的很,许多官员带着家眷前来参加寿宴,本不足为奇,但是当礼楚挽着凤久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㈧ Ω㈠中Δ文 网 凤久今日着一身胭脂水红色曲裙,仿佛行走在花间的一只蝴蝶,燕尾圆髻衬得她原本就清瘦的脸越精致。不过除了大部分的女眷和一些年轻的官员对她移不开眼睛外,更多的人则将目光都投在了一旁的礼楚身上。 “那……那是……莫不是我老了,眼花了?”内阁学士穆之林揉了揉酸的眼睛,转向邻座的刑部尚书赵天枢。 赵天枢脸色微微一变,正想要回答,便听龙椅上的人轻声说道:“来,礼楚,你坐这里。” 这一举动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原本吵闹的大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来历,为何能受皇帝如此青睐,竟能坐的那离龙椅最近的席位。 太后有些诧异地看向礼楚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朕请来的方家,时常与朕探讨道教玄学,虽然年纪轻轻却十分的有才能,朕理当以上宾之礼代之。”李璟尧朝太后淡淡一笑,微微偏转过头看向礼楚,示意他上前祝贺。 礼楚接住他投来的目光,当即离席起身,将手中物品交由一旁的太监,随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草民礼楚,见过皇太后,恭祝皇太后松鹤长春,皤桃捧日三千岁。” 太后一面连连应下,一面又迫不及待地命人打开礼物,见到包裹着的不过是一盒极为普通的酥饼时,整个人都为之一颤,愣了许久忽然落下两行泪水来。 “母后……”李璟尧见太后情绪大变,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四王爷与李璟尧乃是一母同胞所生,见到太后因礼楚而落泪,自然坐不住了,猛地起身道:“你处心积虑混到这里来果然不安好心,你给母后送的什么东西?竟害得母后至此!李迅何在,立刻将此人给我拿下!” 李迅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动,却是连半点目光都未投去,四王爷脸上挂不住,正要作,李璟尧已沉着嗓子道:“四弟!别冲动,先听听母后怎么说。” 太后这时已暗暗将脸上的泪水都擦去了,抬袖接过酥饼,定定地看着礼楚道:“你为何要送哀家这酥饼?” “草民知道大臣们送的都是奇珍异宝,也自知拿不出任何一样上的了台面的宝物,草民听说太后原是临安人,想着不如送些临安的糕点给太后,也好让太后一解相思之情。”礼楚说着微微抬眸,追了一句道,“这酥饼是昨日刚做的,草民府里的人跑死了两匹马才送到我手中。” 太后不住地点头,眼中虽有无尽的忧伤,嘴角却是笑的很开,转向李璟尧道:“好……很好,皇上请的这位方家实在不错,哀家很开心,这是哀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皇上一定要赏他。” “好,赏,朕一定会赏他。”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四王爷听了太后的话,喉咙被人堵了一般难受,竟然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连一旁的穆之林问话也懒得搭理。 李璟尧朝礼楚举起一杯酒道:“你送的礼物很好,我想不出赏你什么,就赏你这杯君子酒吧。”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细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就连四王爷也懵了,他没料到李璟尧竟然这般直接,丝毫不打算隐瞒礼楚的身份。 “是宋朝宗吗?不会吧,他不是死了吗?” “你没听皇上说赐他一杯君子酒吗?他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但又觉得不可思议,一直不敢确定,现在看来定是他无疑!” 太后见礼楚接过酒杯爽快喝下,不免轻拍李璟尧胳膊道:“就这一杯酒吗?皇上这样的赏赐未免太轻了。” 李璟尧笑着反拍太后苍老的手,余光扫向众人道:“确实太轻了,母后别急,朕会慢慢赏赐的。” 礼楚低头盯着酒杯,想到以前在这大殿里生过的一切,不由得暗暗吐了口气。那时的他替李璟尧处理了不少棘手的手,李璟尧便曾在设宴庆功之时商了他一杯名为君子的酒,并一时玩笑说天底下有资格饮此酒的只有宋朝宗一人。 虽然说者无意,却是听者有心,这些年也无人敢去饮这君子酒,就连李璟尧自己也是从来不喝的,直到今日君子酒重现宴席,实在令人唏嘘。 “伯兮?伯兮?”凤久见他愣,不由得轻声提醒。 礼楚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侧目笑道:“这酒劲太大了,我自己静一静就会好了。” “不是……我……” 礼楚见凤久支支吾吾,脸上又有焦急之色,忙追问道:“怎么了?” “我……我内急,能不能出去一下?”凤久对上礼楚的目光,心里有些虚,脸色倒因此显得越苍白,像极了内急之人。 “好,我陪你去。”礼楚闻言便要起身,凤久忙拉住他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吧。” 不等礼楚回应,凤久便急急忙忙离席,悄悄往外退去了。与此同时,对座的四王爷目光一闪,将手中的瓜子一放,便跟着那道水红色的影子而去。 凤久拦住一个宫女询问茅厕的位置,余光一闪忽然现不远处的四王爷,心口一紧,便急急往茅厕的方向奔去。 还未入茅厕,果然见到了在门前踱步的刘温言,凤久一路疾行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与刘温言擦肩而过之时轻声道:“有人跟过来了,你先走。” 刘温言自然明白事情的缓急,来不及点头便往外走去,他只是听凤久说有人跟来,却不知道这有人是何人?直到他见到四王爷的身影,才忍不住皱了皱眉,脚步略微一顿到底还是走开了。 四王爷对于刘温言从不对自己行礼这事已然看开了,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便不去管他,双手枕胸靠着墙,大有守株待兔之意。 刘温言回头看了一眼四王爷,心里越觉得不妙,四王爷可不光是个奸诈小人,还是个荒淫无度的色鬼!如果自己贸然出手,那么凤久的身份便解释不清楚了,可是如果不出手,那凤久…… 想到这里,刘温言紧紧皱眉,脚步生风一般地往大殿里赶去。归席间动作之粗鲁竟将酒杯翻到在桌子,捕捉到礼楚投来的视线,刘温言便想尽办法做出了各种神情,希望礼楚可以明白。 “李温,你今日是怎么了?咋咋呼呼的。”听到九王爷对自己的斥责,刘温6却难得回嘴道,“我又不是女子,哪里做的出那么轻柔的动作?我学武功不就是为了保护身边人吗?何必在乎这等小事?” 九王爷脸色变了一变,以往刘温6只会将他的话当耳旁风,从未有过回嘴一说。正皱着眉要说他两句,忽见皇上请的这位方家急匆匆地离席往外奔去,动作之粗鲁几乎掀掉整张桌子,登时将口中的话都咽了下去。 凤久去方便已有一刻钟,她迟迟不归自己原本就有所担心,看到刘温言奇怪的暗示,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四王爷席位空空如也,礼楚这才有所觉悟。 第三十三章 身中剧毒 “你是他的夫人?”四王爷灵动的双眼不怀好意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凤久,凤久撇去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眼眸透出来的灵魂与这张脸极其地不配,当即一声不吭便要走。㈧ ㈠Ω中文网 四王爷连忙拦在她面前道:“看来你对我颇有成见啊,我知道了,是他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吧,他的心胸确实是要比一般人小一些的。我不会和他计较的,这点蜚语我还是承受的住的。” “四王爷说夫君心胸比一般人要小,难道四王爷的肚子就可以撑船吗?单从大小上来看,还是夫君的大一些吧。”凤久本就厌恶这样的人,见他说的可笑,一时没忍住便逞了口舌之快。 四王爷心中暗想还真是小瞧了面前的这个温婉女子,说起话来真是字字珠玑,不肯饶人,阴险一笑道:“真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凤久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凶狠,朝他近了一步,丝毫不示弱道:“不管四王爷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因为夫君本就高四王爷一等。” 四王爷见她句句不离身高,始终不忘挖苦讽刺自己,那残余的一丝怜惜美人之情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当即怒火攻心,扬手便要给她一个教训。 那一巴掌到底是没落下去,四王爷震惊地看着紧扼自己手腕的凤久,脸上生出痛苦之意却强忍着不肯叫出声来,这个女人的手劲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放……放手……”四王爷到底还是没忍住,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凤久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放又如何?” “岂有此理!你是何人?竟然对王爷无礼!”话音未落,一人影忽然蹿到了凤久面前,抬手便打掉了凤久扼住四王爷的手,又顺势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四王爷甩了甩有些红肿的手腕,不满地冲一旁的人牢骚道:“怎么回事?现在才过来!金冲,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不想做这个王府管家了,可有的是人要做!” “小的来迟了,还望王爷……”金冲忙低头行礼请罪,却被四王爷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屁话的时候,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金冲应了一句是,便往凤久走去,只是还未碰到凤久的半片衣袖,便见一翩翩公子拦在了面前,正是方才大殿里的那位方家。 金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望向四王爷,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道:“别管他,他就是个废人,把那女人给我抓过来。” 礼楚却跟没听见似的,伸手将凤久扶了起来,又将她揽入怀中,定定地看着四王爷道:“四王爷想在我手里要人?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见?” “笑话,就是我李兆政在你面前杀个人,你又能奈我何?”四王爷背过手,不耐烦地撇了金冲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几枚银针自礼楚袖口中飞出,度之快就连金冲也没有捕捉到。四王爷不想也知这银针定是冲自己来的,连忙躲闪,可胸口到底还是隐隐一痛。 “这银针上涂满了各种毒药,只要沾上一点就会中毒,起初与常人无异,但七日后全身皮肤糜烂而死,全天下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解此毒的人。”礼楚看着四王爷抽搐的肌肉,淡淡一笑道,“我炼这毒药之初,就未曾想过留下解药,既是为四王爷量身定做的,那就请四王爷慢慢享受了。” 四王爷浑身一震,险些站不住,脸色顿时煞白,却还不忘抖着嘴唇骂道:“你……宋朝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我下地狱了,就要拖着你和你身边所有人下地狱,入了地狱,我还要和你斗,要亲眼看着你泡在滚烫的油水里……” “看来你还是活的太舒坦了。”礼楚略微一皱眉,手中的银针再次飞向了四王爷。 四王爷算是彻底崩溃了,夺过金冲的匕便往礼楚冲了过去,却不料才迈开了一步,便被随后赶来的人牢牢扼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李璟尧暴怒的声音从头顶狠狠砸下来,四王爷见是李璟尧,非但没有收手的准备,反而加力道,“皇兄,宋朝宗不安好心,他狼子野心,想害母后还有皇兄,甚至现在还对我下了毒!臣弟死了没关系,可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李璟尧看了一眼受惊的凤久和一脸淡然的礼楚,毅然夺下他手中的匕,嗓音沉重道:“你是中了什么毒!还有气力去杀人?!” “这毒不会马上死的,是他自己说的,七日后全身溃烂而死,而且……而且无药可治。”四王爷想到这里脸色便越的苍白了,李璟尧闻言看向礼楚,希望他可以给个解释,可是礼楚却不紧不慢道,“如果我说没中毒,只怕四王爷也是不信的,那不如请御医来瞧瞧?” 李璟尧十分赞同礼楚的话,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去请御医,又转头看向了凤久,对上凤久略微怨恨的目光,李璟尧一怔,不由问道:“凤久姑娘?礼楚跟朕提过你很多次,说你是他此生的良人,朕此前在礼府也与你有一面之缘,那是并未觉得有多出众。可是今日在大殿一见,确实气质不凡,若说是我南唐的郡主,只怕也不会有人质疑。” 凤久正诧异李璟尧无端端说这些话做什么,忽然听他问道:“凤久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朕真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千里挑一的好姑娘。” “我……是……”凤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心中的念头说道,“是南楚人。” 礼楚和李璟尧眉头同时一皱,四王爷随即开展了他抢话的本事,疾言道:“什么南楚人?南楚早就亡了,你生活在南唐脚下,却始终念着南楚,是何居心?” “现在南楚二字已经不允许被提了吗?凤久这么说何错之有?什么南楚南唐的,这天下不都是皇上的,南楚出生的百姓一时改不了这个说法,又何罪之有?”礼楚直视四王爷投来的视线,塞的他哑口无言。 李璟尧听了却不置可否,见小品子领着几名御医匆匆赶来,便拍了拍四王爷的肩膀道:“四弟,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这么激动了,御医来了,朕一定让他们给你好好瞧瞧。” 说话间御医已至跟前,他们早就听小品子说了来龙去脉,这时候见李璟尧微微点头,便全围在了四王爷身边,检查了足足好几回才有人至李璟尧跟前道:“启禀皇上,四王爷并无大碍,也无中毒迹象。” “你查清楚了没有,这毒前初是不会作的,要七日后才会作的。”四王爷原本就对这些老御医心生不满,见他如此快地下了结果,更是多了一分恼意。 其余几位老御医闻言也都转向李璟尧道:“启禀皇上,臣等相继检查过四王爷的身体,确实没有中毒迹象。银针并没有完全扎入皮肤,伤口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而且银针上面也并没有四王爷所说的毒液,皇上和四王爷大可放心。” “你放屁!你们这几个老匹夫,连母后心痛的根源都找不到,这种毒自然检查不出来了,相信你们我李兆政的名字便倒过来写!”四王爷听他们众口一词,怒气便燃了上来。 只不过,他这番换来的却是李璟尧一通劈头盖脸的骂,正当他几乎快要相信这些老匹夫所言之时,忽见礼楚朝自己露出一丝得意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他浑身一颤,心里的疑惑顿时又打消了。 “皇兄,这银针一定是有问题的,他为人阴险狡猾,皇兄千万不要相信他,我肯定是中毒了!” 李璟尧见他不依不休,与御医们争辩之时更是语态激昂,哪里像是一个中毒之人?无奈道:“宫里的御医仅限于此了,四弟,朕听闻你府上有几个江湖郎中,非常不错,你要是实在不相信那就回府去请他们看看?” “好。”他应声说着就要走,却又顿住脚步看向礼楚,李璟尧忍不住催促道,“这里朕会处理,你放心去吧。” 第三十四章 沧海桑田 寿宴还未结束,礼楚便带着凤久先告退了,李璟尧自然知晓凤久在四王爷那受了委屈,安慰了几句也就没有挽留。㈧ ㈠Δ 『Δ』中文Δ网 今日的马车不知怎的,颠的实在厉害,凤久失去平衡,险些撞到车厢,好在礼楚及时将她拉住了,又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凤久见礼楚闭口不提“茅厕之事”,十分诧异,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刚才生了什么?” “让夫人受委屈了,是为夫的疏忽,若是再让夫人提起那不堪的事,便是为夫的罪过了。”礼楚冷淡的脸微微侧了过来,淡淡一笑的样子却又冷了三分。 凤久想到自己与四王爷做口舌之争之时,多次说到夫君二字,听他一口一个夫人,实在摸不准他是不是听见了自己与四王爷的对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礼楚忽然开口问道:“你记得偶尔来府上的那位公子吗?就是那个喜欢穿白色衣袍,容不得半点不干净的。” “记得……听说他是九王妃与别人的孩子,刘温6?”凤久有些紧张地看向礼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 礼楚点了点头,目光飘渺道:“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凤久注意到礼楚的神情变了一变,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复杂地让人看不透。 “因为现在我们两人之间有一些误会,他不再相信我。”礼楚说着十分真挚地看着凤久,恳求道,“如果他与你亲近,答应我,不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凤久眸子一动,心里又惊又怕。 礼楚低头,玩弄着手指道:“我与乐熹说过,你和我一位已故的朋友长的很像,那位朋友温6也认识的。” 凤久“哦”了一声,掀开轩窗上的帏裳往外看去,却是一阵剧烈的颠簸,整个人大幅度的摇摆似乎要被甩出马车。 伴着巨大的“轰隆”声,凤久被礼楚拉进怀中,根本来不及顾忌男女有别,凤久便体味到了天翻地覆的感觉,实在是可怕之极,但躲在礼楚怀中的她却隐隐生出一丝安全感。 “公子!没事吧?”车夫在车厢外大声嚷着,试图将马车翻转过来。 凤久抬头看了一眼与自己紧贴的人,见他紧皱眉头似乎是在忍痛,便试着推动头顶的马车,却现散了架的马车把自己压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很快,压在身上的木板就被挪开了。 礼楚扶着凤久起来,定定地看着好心相助的十七郡主,却连半句感谢的话也没说,倒是凤久迭声向十七郡主致谢。 “坐我的马车回去吧,反正也是顺路。”十七郡主笑着去拉凤久的手,却被礼楚冷着嗓音拒绝道,“不劳烦郡主了,我们正想去街上逛逛,走回去刚刚好。” 十七郡主脸色一僵,凤久见状忙对礼楚道:“你受伤了,回家的路又那么远,那得走多久啊?还是坐郡主的马车去吧。” 凤久说着便上了马车,不给礼楚丝毫拒绝的机会,礼楚垂下去的眼皮微微一震,到底还是上了马车。 十七郡主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丝毫不掩心中所想,直言问道:“你避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以为马车是我事先弄坏的?就是为了载你们一程?” “我原以为郡主心胸宽广,绝不是做这种事的人。”礼楚故意留了半句话,惹得凤久投来诧异的视线。 “你这话什么意思?原以为?那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什么人?”十七郡主白着一张脸逼问道。 礼楚淡淡一笑,语气平静道:“十七郡主。” “停!”十七郡主瞪了礼楚一眼,愤愤掀开车帘道,“珠儿,我们去茶楼听书去!胜子,你将他们送到礼府去,两个时辰后再来接我。” 凤久见十七郡主利索地跳下马车,正想要和她说两句,却被礼楚按下了伸出去的手,心里是越的诧异了。 礼楚知道自己今日实在太过反常,却也不想解释什么,当他得到十七郡主雇江湖杀手欲对凤久不利的消息时,实在是难掩心中悲愤。 五年前的莞仪郡主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郡主,她对自己有好感,于是每日都缠着自己,巴不得将她最好最喜欢的东西都给自己。 可是现在,她竟演得如此好戏,就是连自己起初也被她给骗了,当初的那个单纯无邪的小郡主如今早已将手伸向了朝政,悄悄地扩充势力。 其实十七郡主这事对礼楚来说,算不了大事,令他难过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是凤久。 凤久与刘温6私下偶有来往,这让礼楚不得不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笃定,凤久已经记起了从前的事,又或者说是在自己面前装傻。 但他不敢质问凤久一句,可从凤久近日种种行为来看,她似乎是在布局,一个很大的局。 “伯兮……” 礼楚听到凤久喊着自己的名字,心口一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到了。” 礼楚反应过来,便起身跳下来马车,又转身扶着凤久下了马车,之后便不再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收不住表情,让她察觉到异样。 “小飞呢?让他来书房,我有事想问他。”礼楚说着飞快地往院子里走去,跟上来的陈叔抢在晋远前说道,“在凉亭那边学枪呢。” “枪?”礼楚顿下脚步,不可思议道,“子善竟然肯教小飞学枪,真是奇事一桩。” 陈叔听了不由地面露喜意,问道:“少爷怎么知道是子善教的南公子?” “这还用猜吗?用鼻子想一想便知道了。”说这话的正是子善,他与南宫非一同从廊道下来,两人手中都拿了一支九曲枪。 礼楚见他脸上虽无多大笑意,但目光却是柔和的很,与平日里他给人的感觉实在相差太多,脑中便闪过了凤久的猜测。 “小飞,你这是……” 南宫非不答,只是拿起那一丈一长的九曲枪,施施然踱了两步,便将手中的九曲枪往前一刺。枪身宛如游龙又带着呼呼风声,十分地灵活,枪头如蛇形,吐出点点寒光,看得人目光不由得一震。 “好!”晋远第一个拍手称好。 子善见了也颇为得意道:“我不过是随便教了他两招,他竟然能领悟到这种程度,不愧是我……” “不愧是什么?”礼楚见他顿了一顿,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笑问道。 子善呵呵一笑,迎上南宫非的目光道,“我是说我不愧是枪法中仅有的大家啊,随便教两招,就有这么厉害。” “是挺厉害的,如果不偷地窖里的酒喝就更厉害了。”礼楚看他脸色一变,愤愤道,“什么偷酒喝?我像是那种人吗?你可别冤枉我。” 礼楚低头笑了一阵,才转而对南宫非道,“小飞,我有事要问你。” 第三十五章 达成共识 礼楚将朱门轻轻关上,回身见南宫非正端详着手中的九曲枪,便玩笑道:“师弟啊,你这样算不算背叛师门?” 南宫非抬眸看了礼楚一眼,展演一笑道:“我并未拜子善为师,又何来背叛师门一说?” “哦……”礼楚低声应了一句,边给自己倒茶边道,“那子善可真是吃了大亏啊。㈧㈠中ΔΔ文网” 南宫非将九曲枪放至一边,坐到他对面道:“你不是说有事问我吗?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来问罪的?那我可就冤大了。” “你这两年行走江湖,都去了哪些地方?”礼楚说着将一杯茶移到了南宫非面前。 “常州、华亭、明州……还有越州,其实我去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时候还是呆在临安的。” 南宫非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明白地问道:“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不如直接说出口,老是绕来饶去的,累不累?” “你认识朱皮吗?”礼楚闻言果真直爽问道。 南宫非却一口茶梗在了喉口,偏头低咳了好几回才罢休,皱眉道:“你问他干什么?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我一剑杀了。” 礼楚对上南宫非投来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是唯一一个在盖尸失踪后见过盖尸的人。” “是这样?我却是没听过这个说法。”南宫分说着顿了一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道,“我那时亲眼目睹了他血洗一个村庄的情景,那里的百姓也是奇了,只顾着逃命求饶,却不知道反抗。” 礼楚微微点头:“所以你就出手了?” “是,这样的对手,我这一生都遇不上几个。老实说,那一战,我险些都要败了。”南宫非回想那日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 礼楚打量了南宫非两眼,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缓缓地啜了两口茶。小飞说的这般仔细,听上去倒像是真的生过,只是……自己早已知晓朱皮是如何死的。 “你拿稳了,我废了好大劲才好的!”窗外传来晋远和乐熹打闹的声音,礼楚忍不住走到窗前去看。 只见乐熹拿在手里把玩的正是由白玉做成的白马,远远看去那白马也是非常逼真,想到那日雪山上的一幕,礼楚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对他倒是很上心,认识他家人?”南宫非忽然探过身子往窗边看去。 礼楚摇了摇头,尽力稳住颤抖的目光笑道:“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小时候很像,再加上他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自然是有感情的。” “你和凤久成亲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到时候只怕这院子是安静不下来了。”南宫非并未观察到礼楚的脸色变了一变,起身拿起九曲枪道,“我找子善练枪去了。” 礼楚点点头,想到什么也跟着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若是凤久找我,你就告诉她不必等我回来吃晚饭。” “知道了。”南宫非上下瞧了他几眼,坏笑道,“你不会是在外面藏人了吧?这会儿去会老相好了?” 礼楚斜睨了他一眼,愤愤掷下四字道:“九王爷府!” 礼府马车坏了,礼楚想着九王爷又不远,便打算以步代车。好巧不巧,就在礼楚出门不久,天色大变,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刘温言听管家说有位叫礼楚的公子来找自己,起初还不信,到了门口才吃了一大惊。 只见他一身的衣袍都被淋湿了,脸色也白的吓人,刘温言一时着急,便冲了上去拉他道:“这门口的风太大了,快进屋子换衣服去。” 等他察觉到身旁那道炙热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有些冲动,这种兄弟间最平常不过的举动,但在两人看来却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诺,去换上吧。”刘温言从里屋取了衣袍递到他面前,又命人去生炭火,心里只当这些举动都是为了假意讨好礼楚,从其口中获得消息罢了。 礼楚自然能分辨真情流露和虚情假意了,心里着实动容,迅换了衣服从里屋出来,目光在一旁的火盆中顿了一顿,轻声道:“多谢你的衣服。” “谢就不必了。”刘温言替礼楚倒上一杯热茶,顺口问道,“这大雨天的,你来找我有什么急事?” 礼楚捧着茶捂在手心,微微眯着双眼道:“今日宴席,王妃恐怕认出了我和凤久吧?” 刘温言眉睫微微一颤,继续低头喝茶,并不开口回应。 “按照王妃的性子,无论如何她也该上前来问问的,但是……” 礼楚还未说完,刘温言忽然猛地抬眸,不耐烦道:“你又知道我母亲什么性子了?你想多了,我母亲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看见。”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礼楚愣了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九王爷没有说什么吗?你知道的,谣言这种东西一传起来就没法收拾。” “既然你知道,这样会让朝阳处于危险之中,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宴席上出尽风头呢?只要你不想,你完全有可能避开现在所面临的一切。”刘温6说的又快又急,语气中多有不满。 礼楚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你说的对,这些事都是我自己不想避开的,我重新回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刘温言拧眉问道。 “为了有一番作为。”礼楚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来,递到刘温言面前道,“这封信我替刘将军保管了多年,是时候还给你了。” 刘温言盯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信,迅拆开后一看,便冷笑着将信丢到桌上,问道:“你看过这封信吗?” “是人难免有好奇之心,五年这么久,我自然没忍住。”礼楚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真是可笑,父亲信中不作任何解释,却让我万事都听从你的安排,让我无理由地信任你?你不觉得可笑吗?造出这样一封信来,谁会信?”刘温言脸上尽是嘲讽,仿佛看一个傻子地看着礼楚。 礼楚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低声道:“你会相信的。” 刘温言被他这话一塞,明明有千万种说法反驳,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顿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你的本事,模仿我父亲的字迹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其实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行了。” “你想要我的消息?”礼楚不答反问道。 其实礼楚早已答应刘温言给他消息一事,只是刘温言却不怎么相信,从未来礼府问过一次消息不说,这会又来试探自己。 礼楚见他不语,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长叹了一声道:“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不必付出什么代价。” “我不喜欢欠着人家,有借有还我心里才轻松,再说了,天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掉银子呢?还是这样比较稳妥。”刘温言说着朝礼楚淡淡一笑。 礼楚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三十六章 雨夜请罪 “你需要我做什么?” 对于刘温言开门见山的方式,礼楚已经见怪不怪了,正襟危坐道:“过几日,就是我与凤久成亲的日子了,我听说有人会来捣乱。㈧㈠中文网” 刘温言目光一震,有些心神不宁道:“谁?” “或许是食人帮,也或许是那帮看不惯我的大臣,总而言之,我希望成亲那****可以派些人手在附近守着,一旦生了什么事一定要护凤久周全。”礼楚见他极为小心地松了口气,目光登时暗了下来,心口有些说不出的沉默。 刘温言皱眉,假意深思了片刻,才回道:“好,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 礼楚徐徐抬眸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朝堂里这么多的武将,哪几位是誓死效忠皇上的?” 他这么问未免也太直接了,礼楚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将手缩回袖子道:“南唐将军数十名,个个骁勇善战,但真正有地位的不过两位,御林军头领李迅和掌管川北府军的将军吴卫忠。” 礼楚想了一想,起身看向屋外,轻描淡写道:“武将之中,只有这两位称得上是血骨忠心了。” “你要回去了?”刘温言说着也起身,打量了一眼逐渐朦胧的天色道,“你一个人来的?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吧?” 礼楚摇了摇头,侧过头似笑非笑道:“会有人来接我的。” 刘温言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客套了,当下与礼楚同行,一路送到了王府门口。 晋远在门口不停踱步,手中的伞还滴滴答答滴着雨水,焦灼的脸色在见到礼楚之后,豁然开朗,急忙迎了上来道:“公子,下雨了,我来送伞。” “告辞。”礼楚回身,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刘温言忽然想到以前两人从来不做这些虚礼,现在却……不过略微地怔忡后,他也很快地回了礼。 既然是走着来的,那必然也是走着去的,晋远因为没有礼楚高,所以努力地将伞举高,显得略微有些吃力。 “我拿吧。”礼楚十分自然地从他手中夺过了伞,白葱般的手被风吹了两下,瞬间红的紫。 晋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才觉从未礼楚身上的衣袍,不由得吃惊道:“公子,你这衣服是怎么了?” “衣服怎么了?”礼楚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才轻笑了一声道,“我方才淋了雨,衣服湿了就换了一套,过几日把这衣服洗干净了送过去吧。” 晋远脸上似有不情愿,拉着一张脸并未应声,可走了许久也未见礼楚询问,便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你明知道刘温言讨厌你,和凤久联合着想要害你,你怎么还……” “晋远!我说过很多次了,凤久是你姑母,你对她要多些宽容,当年的事他们并不知情,恨我也是应该的。倘若经历了那样的事,他们还能无动于衷,那才叫人真的寒心。”礼楚略略加重语气,压着嗓子道。 晋远顿下脚步,不解地看着礼楚道:“那你告诉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呢?说出来,难道对你有什么害处吗?” 礼楚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来,说出来会不会害了自己他倒是不在意,只是说出来必定会害得凤久和刘温言做傻事。 与其让他们跟着掺和进来,倒不如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也少几分危险。 “要是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去说,凤久不是我姑母吗?总不会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吧?” 礼楚见身旁这个少年如此固执,便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劝解道:“复国这种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温言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反而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至于凤久,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将来你有喜欢的人,你也会明白的。” 听到喜欢的人几个字,晋远脑中闪过一张脸,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便不再逼问了。 还未到礼府,天便黑了下来,风夹带着雨无孔不入,打在脸上、手上和衣袍上,礼楚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他却不是被冷的,而是被这周围的杀气惊的。 “公子!”一群黑衣人隐于黑夜之中,说话间也看不大清他们的模样,但礼楚知道他们就是食人帮。 礼楚不知他们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倒吸了口冷气道:“这么光明正大,也不怕被人现了吗?” “上回的事,是我们鲁莽了,不知道公子就是……还请公子责罚。” 对于他们这次不按规矩地现身,礼楚甚至比上回还要生气,冲口便道:“你们若还认我是你们的公子,就应该知道凡事都要按规矩来,杀进礼府是一次,这次又倾巢出动来请罪,究竟是谁带的头?” “是我。”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白茶色衣袍的人,他一边走向礼楚一边对食人帮道,“公子让你们走,听不懂吗?” 食人帮站在雨中略微犹豫了一下,一瞬间便都消失不见了。 夜色虽然黑的看不见他的脸,但他那双黑的亮的眼睛却是十分熟悉,礼楚怔了一怔,脱口而出:“二叔?” 来人惊了一惊,语气惊异道:“二叔?你认错人了,我是子善。” “子善?”礼楚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当即笑道,“我就说,这能命令食人帮的人除了你子善还有谁?” 子善叹息了一声道:“这些人都是我带出来的,在帮里呆了很久,盖尸走后,也就没见他们佩服过谁,倒是服在你手下了。” “说笑了,要真是服了我,又怎么会擅自出现在这里?请罪,请的哪门子罪?”礼楚自嘲道。 子善却较真起来,十分认真地解释道:“你现在是他们的大公子,他们当初率性而为,杀进了礼府,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吗?有几个胆子小的,害怕受到折磨,已经自杀了。” “自杀?可我从未说过要严惩他们啊,甚至连惩罚二字也未说出口。”礼楚诧异地看向晋远,晋远忙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不知道,盖尸责罚起人十分地残忍,简直是生不如死,帮里很多弟子都是亡命之徒,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比较害怕盖尸。” 子善虽然将盖尸说的宛如暴君,但语气中却多有哀愁和怀念,听得礼楚好奇追问道:“那么你呢?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没有人道的人做事?即使在他死后,也一如以往。” “哈哈哈……”子善爽朗大笑,笑声在这小道上来回碰撞,随后他止住笑容,轻描淡写道,“因为有时候我的手段比他还要残忍。” 第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 “伯兮大哥今日起的好早啊。㈧㈠中文网”乐熹远远地看见礼楚便笑着挥手打招呼,礼楚微微点头,等她走近了才道,“吃过饭了吗?” 乐熹摇摇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道:“还没有,我等姐姐一起上街去吃,听她说街上有一家店特别好吃。” “被你一说,我都有些饿了。”礼楚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头上的两个髻。 “伯兮大哥一起去吗?”乐熹仰头看着礼楚,目光清澈又纯真。 脚步声由远至近,凤久见礼楚也在这里,微微一笑道:“伯兮,上次吃的那家店当真让人回味,一起去吗?” 礼楚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温和一笑道:“不了,今天府里事多,就不出去了,你们也记得早点回来,多带些人出门,最近外面不太平。” “我记住了,会早点回来的。”凤久频频点头,牵过乐熹的手,便往院子外走去。 礼楚怔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迟迟收不回目光,乐熹似乎察觉到礼楚的视线,忽然转过头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冲礼楚灿然一笑。 不知为何,这么一个阳光的笑容却看得礼楚心口一阵酸软,一个是如此天真无邪,另一个却连脚步都是那么沉重。 一个人的眼睛是永远不会骗人的,礼楚明白,凤久装失忆自有她的用意,只是如果自己能够早些看出凤久的不对劲,那自己也就不会急切地请求她与自己成亲了。 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不知道在那一日会生什么事,礼楚始终存留一丝侥幸的想法,或许……或许后天安稳度过,两人尚有展和挽回的余地。 “这是怎么了?看你这一脸的愁容,不像是要成亲的人啊。”南宫非忽然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礼楚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小飞就是小飞,起的那么早不说,每天都苦坐在屋檐上等徒弟起床哦。” “你说什么?师兄!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为老不尊了!”南宫非一愣,随即也打趣他道。 岂料一句最简单不过的玩笑话,却被礼楚听进了心里,就连脊背也僵了一僵,呢喃问道:“我老了吗?” “是啊,很老很老,你的眼神比陈叔还老。” 南宫非说完这话,瞥见一个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当即展演一笑追了出去,徒留下一脸迷茫的礼楚。 不过礼楚也只是愣了一小会,他清楚现在的形势不大妙,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他去感慨这些年经历的一切,他要做的就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陈叔,衣服都送过来了吗?”礼楚疾步走向大厅,见陈叔有些跟不上,便悄悄放慢了脚步。 陈叔深吸了口气,稳住气息道:“送来了,送来了,已经分别送到少爷和凤久姑娘的房中了。” “宴客的贴子都出去了吗?” “准是准备好了,但还没有出去。” 礼楚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走去:“正好,既然还没送出去,我再去确认一遍宾客名单,确认好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少爷不是已经确认过名单了吗?还要再看一遍?看来少爷十分重视和凤久姑娘的亲事啊,凤久姑娘跟着少爷是绝不会错的。”陈叔露出几分欣慰的神情来。 礼楚的脚步却是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陈叔,你去忙吧,一会我确认好名单会交给晋远。” 陈叔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忽然想什么,试探着问道:“少爷,要不要告诉老六一声?这样的好日子他一定也是很想来的。” “也好,那就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如果王伯真的不想来,你也千万不要勉强他。”礼楚叮嘱道。 见陈叔应声离去,礼楚便微微叹了口气,王伯从来不在言语上与人争辩,也从来不说些谄媚的话来讨好人,为此他一流的办事能力受到了些不公平的对待。 但是礼楚知道,王伯心里是有仁义的,不该说的,不该做的,违背江湖道义的事绝不会做。 礼楚推开虚掩的房门,见晋远正靠着椅子歪头大睡,手中的兵法晃晃荡荡,眼看着就要脱手打在砚台上,忙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书。 “公子?”晋远一惊,忙擦着口水起身,一脸心虚地转开话题道,“公子是来拿宾客名单的吧,我都理好啦,现在就可以拿给陈叔了。” 晋远说着抢过桌上的一沓帖子,夺步就要往外走去,却听身后阴阴沉沉地传来一句,“站住。” “过来。”礼楚坐下来,取过笔见晋远还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有些好笑道,“你不肯过来,我怎么看帖子?” 晋远这才急忙走至桌前,将帖子一一打开递给礼楚,见他用笔涂去几个大官的名字,不由诧异道:“这些人都不请了?” “不请了,你让子善去找几个帮里的人来充数,一会再去一趟吴将军府上,让他转告皇上,说是最近礼府不安生,让皇上不必亲自前来祝贺。”礼楚说着,又凃花了几张帖子。 晋远原本以为凤久恢复记忆不过是件小事,可是见礼楚这般警惕,心里也深知,事情绝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或许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了。 等礼楚全都过目一遍,那厚厚一沓礼帖便只剩半沓了,晋远掂了掂份量道:“就这么些人未免也太少了,对了,公子不请他们来,保不准他们还会自己找过来呢。” 礼楚嘴角深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子善会做好的。” 晋远自然相信子善的能力,听到他的名字心口便是一凛,悻悻地拿过帖子就要走,却听礼楚又道:“我整理了一份朝堂上各股势力的人员图,你顺道送到九王爷府去吧,务必要亲自交到温6手中。” “这么快就交给他?”晋远吃惊地回头看礼楚,见礼楚肯定地点了点头,愤愤道,“看到这样绝密的消息,保不准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呢,到时候可别害了我们。” “所以我才要多帮衬帮衬他呀,免得他一冲动做了坏事,现在帮他巩固势力总比到时候亡羊补牢好。” 礼楚尽力解释,见晋远的嘴撅地可以挂酒壶了,便笑盈盈地催促道:“快去!” 第三十八章 削骨噬心 “少爷,少爷,打起来了!”陈叔一路喊着冲进了内院,惊的所有人都出来查看。㈧㈠中┡文网 “陈叔,怎么了?”礼楚也从书房里出来追问道,可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便自己循着动静过去了。 一个身着铠衣,头戴甲胄的将军正与南宫非打得不可开交,从他咬牙切齿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吃力,又多么地拼命。 礼楚知道他是来见自己的,也知道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不见到自己是绝对不会轻易的离开,终于还是缓缓现身道:“我这好不容易种下的绿竹都被你们俩砍地没多少了。” “将军!”袁丐瞪大双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南宫非目光一闪,也跟着收起了剑,打趣道:“认识啊?看你一脸气势汹汹的,我倒以为是来寻仇的。” “失礼了。”袁丐忙朝南宫非抱拳表示歉意,随后又手足无措地转向礼楚,嘴张的老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礼楚见他这幅样子,也十分激动,见到昔日的战友,那些流失的血液又仿佛都回到了身上,让人澎湃让人斗志昂然。 只是当他藏在袖中的手滑过爬满疤痕的手臂,心便凉了半截,见南宫非识趣地离开了,才开口淡淡道:“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很好。”袁丐嘴上笑着,眼睛却不自主地泛红了,刻意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 温热的泪水夺框而出的那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道:“五年了!五年!我坚信将军一定还活着,可是我找不到你,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就是知道将军一定还活着!” 礼楚见他情绪激动牢牢按住了自己的手臂,心口顿时一凛。 “我亲眼看着你从流火从爬起来,不知去向,但我知道一定是你救的我们。我在家日日祈祷,如果将军能够活着回来,那老天就算拿去我二十年寿命又有何妨?五年了,我总算盼到了。” 面对如此赤城的袁丐,礼楚愧疚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口更是如刀剜,一字一刀,当年两军的士兵他对的起哪一个? 刘言如此信任他,川北府军如此信任他,他却害得他们遭遇这样的大劫,哀嚎声漫天传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袁丐艰难地止住泪水,哑着嗓子问道:“将军回来是为了报仇吗?李兆政这个王八蛋,我恨不得宰了他!” “袁丐。”礼楚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郑重却让人听着生远,“既然我回来了,那就代表过去的一切都算了。” 袁丐不可置信地看着礼楚,目光沉痛道:“算了?那可是三万条惨死的性命啊!整整三万条啊!” “杀了四王爷就能慰藉那三万亡灵吗?只会白白地害你丢了性命,你这些年隐忍只怕也是顾忌到家人,不是吗?到时候连累的可是整整一个府邸,还有你的小舅子吴卫忠一家能幸免于难吗?恶人自有天收,又何必你我出手?” 礼楚暗暗吸了口气,袁丐的路还很长,没有必要将他拉进来,一起陪葬。 袁丐的目光果然黯了下去,拳头攥了又攥道:“那么将军……回西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无上权利。”礼楚几乎脱口而出,见到袁丐眼中的失望,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不过一瞬间,袁丐又瞪大了眼睛,肯定道:“我不信,将军不是这种人。” “我不是这种人?”礼楚冷笑了一声,口气嘲弄道,“我本是南楚人,为了皇上许诺的锦衣玉食和大司马之位,便将南楚轻易出卖。那刘言本是我的恩师,皇上派我前去会川剿灭叛军,我二话不说便领军出战,我不是这种人?又是何种人?你未免高看我了。” 袁丐最后一丝表情也冷了下来,目光中所有的热血和激动都渐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愤怒,他怔怔地看着礼楚脸上的嘲弄之情,艰难开口道:“算是我信错了人,既然你要走你的黄金路,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将军,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将军,告辞!” 礼楚见他转身忿忿离去,整个人顿时松了下来,目光飘渺地望着门口许久才回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却是惊了一大跳,礼楚下意识地按住抽搐的胸口,慌忙开口道:“凤……凤久,你几时来的?” 凤久的脸上亦有哀伤愤恨之意,礼楚见她努力强撑试图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来,实在于心不忍,便垂眸道:“衣服送过来了,你去试试吧。” “好。”凤久抖着嗓子飞快地应声,脚步踉跄着便转身疾步离去。 胸口抽搐地厉害,痛得简直令人无法呼吸,礼楚扶着柱子慢慢蹲了下去,大口大口喘气,泪水便不合时宜地落了下来。 “公子!”晋远从不远处飞奔到他身边,想去扶他却又不敢扶他。 礼楚忽然抬头,痛苦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十分好笑地看着晋远道:“你愣着干什么?去找徐安啊。” 晋远“哦”了一声,急忙跑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扶着自己起身,但礼楚知道那不是徐安,直到耳边传来一句又一句熟悉的呼唤,才猛然惊觉他是何人。 礼楚勉力去睁眼,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除了一脸的头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之后便是眼前一片黑。 “你醒了?” 礼楚听着这声音觉得十分熟悉,正是方才扶他之人,缓缓睁眼见是子善,惊的说不出话。 子善被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瞪着,有些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转身去倒茶道:“徐安说你的心痛病越来越严重了,必须用新的方子,让晋远上街抓药去了。” “嗯。” 礼楚挣扎着起身,摇晃着走向子善,子善听到背后的动静一回头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道:“你要干什么?” “是不是你?”礼楚强忍心口的疼痛,牢牢抓着子善的手,问道。 子善皱眉道:“什么?” “二叔。”礼楚虽然气息微弱,吐字却是十分清晰,察觉到被自己紧抓的手微微一抖,礼楚更是坚定自己的怀疑。 子善沉默着并不答话,将他送回床榻,低声叮嘱道:“徐安说了,让你好生休养,别病还没好,人就糊涂了。” “宋明权!” 礼楚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吐出这三个字,子善的脊背跟着一僵,躲开礼楚怒视的目光,讪讪直起身子道:“帮里还有事,我走了。” “你站住!宋明权!” 礼楚见他仓皇逃走,便伸手想要去抓他,却又无力起身,只能眼睁睁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近到远,直到消失。 难怪,难怪他会如此帮自己,礼楚微微摇头,泪水又流了下来,不知是喜是悲。 他的二叔,最最自恋爱美的二叔竟然变得像个六旬老头,披头散目光涣散,永远散着一股酒味,哪里还有过去的影子? 这五年里,礼楚统共见了他五次,之前还存疑他不求回报帮自己的用意,现如今总算明白了。 心口的痛楚让礼楚的脑子更加清醒,二叔、凤久、温6,每个人都变了太多太多,这些年谁都没能好好地活着。 上天多么的残忍,令他身边所有人都遭遇不幸,被恶魔缠身苦不堪言,但正是因为如此,礼楚才要更努力地筹谋,夺回命运的主权。 第三十九章 不告而别 礼楚接过腥臭的汤药,犹豫了两下,瞥见徐安直勾勾的目光,到底还是强忍着厌恶大口喝下了。Ω ㈧㈠Δ中文 网 “我说,你能不能加些其他草药,掩盖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味道。” 徐安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碗,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喝药啊?那就是一口闷,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看见子善了吗?”礼楚将手缩回被中。 “没看见。”徐安摇了摇头,自顾自道,“我给你做了些定心丸,以后随身带着,虽然不能治根治底,但是也能缓一时之急。你快要成亲了,身子可得养好,保不齐将来还能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礼楚总觉得这话被他说的有点奇怪,笑道:“是不是每个大夫都这么啰嗦,连我生不生子都要关心?” “走了!不招你烦了。”徐安从袖口中取出一瓷瓶,重重地放在桌上,便要转身离开。 “诶,你等等。” 徐安见他叫住自己,一脸不耐烦地回头道:“又怎么了?” “你去找下子善,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礼楚说完,还郑重其事地抱拳道,“劳烦徐大夫了!” 徐安哼了一声,也不做回应,当即拔腿便走。 礼楚等了一阵,敲门进来的人却是晋远,他放下手中的午饭对礼楚道:“听徐大夫说,你找子善?我刚刚问过了,子善出去了,还没回来。” “哦……那便没事了。”礼楚挣扎着起身,由着晋远扶自己到桌前坐下,又补了一句道,“如果他回来了,你必须马上告诉我。” 晋远歪着头诧异道:“子善?生什么大事了吗?” “没有,我和他有点私事要说。”礼楚说着将食盒中的一大块肉夹到晋远碗中,顿了一顿,又6续夹了一大堆菜。 “公子……”晋远怔怔地看着堆满菜的饭碗,低声道,“我自己会夹菜,再说也吃不了这么多……” 礼楚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又夹了一只鸡腿在他碗中:“吃吧,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能长得好长得快。” 晋远默默地吃着菜,没有再说一句话,听到有人敲门正要起身去开门,却被礼楚按下道:“你好好吃饭,我自己去。” 门开后,晋远看到的是凤久和乐熹,便向乐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礼楚披着裘衣,由着门口的风吹着,很快便低咳了起来,却又极力掩饰,不让晋远听到声响出来打扰两人。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凤久开口道。 礼楚朝里看了一眼,拢了拢外衣道:“没事,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这点风不算什么。” 略微一顿,礼楚又问道:“衣服试过了?还合身吗?” “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礼楚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对面道:“去书房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凤久应了一声,转身便往书房走去,走了两步才惊觉不对劲,身后的人竟然走得那么慢那么吃力,未多思考,便要去扶他。 礼楚淡淡一笑也不推脱,但目光中全是掩不住的喜意,两人走得极慢,贴得极近,空气中混杂着绿竹和凤久丝上独有的气味, 直走到书房前,礼楚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被那扑腾的鸽子惊醒了,忙推门道:“走吧。” 凤久看着满屋乱扑腾的鸽子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把它们养在屋里,怎么也不用笼子?” “这书房不就是最大的笼子吗?我的鸽子脾气都不太好,不喜欢呆在笼子里。”礼楚说笑着,取出一个锦盒来。 凤久一眼便识出那锦盒就是礼楚上回拿出来的那个,里面是一支绝美的凤钗,见他将锦盒递到自己面前,凤久略加思索到底还是收下了。 “伯兮,我听说成亲那日会来很多人,都是些什么人?”凤久抱着锦盒,水灵的眼珠微微一动。 其实她问这话时,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毕竟面前这个人聪颖无比,又是精于破案的高手…… 礼楚退了一步,倚着书案,温和笑道:“你别紧张,该来的都会来的,不该来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来捣乱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会好好安排的。” “是……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礼楚将手缩进袖中,又笑道:“我还专门去拜托九王爷府的公子,请他那日在我府外安插好护卫,以便应变突状况。” 凤久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注意到礼楚的目光,讪讪笑了两声道:“那真是极好……极好……” 刘温言脾气可比礼楚屋里的鸽子差了百倍,凤久不知道他们俩人之间生了什么,说了什么,竟然会生这样的变故。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凤久而言是十分有利的,她原先还苦恼怎么安插刘温言的人,现在礼楚竟然主动出手,倒也解决了她的苦恼。 只是她想不明白,礼楚此意到底为何?难道真如他所言,没有别的用意?凤久虚虚看了他一眼,默默抱紧了手中的锦盒。 “师兄!师兄!” 南宫非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来,礼楚无奈地看了一眼凤久,笑道:“小飞来寻我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哦,不用了,我自己走好了。”凤久摇摇头,呼了口气,慢慢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剑神,伯兮在这里。” 话音刚落,南宫非便冲进了书房,度之快惊得一屋子白鸽上蹿下跳,礼楚好奇道:“想不到,堂堂剑神也有这样的时候。” 南宫非却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上前抓住他手臂,着急道:“子善怎么忽然走了,房间里的酒壶都不见了,我这枪法才学了点皮毛啊。” “他走了?” 礼楚吃了一惊,身子一动就要追出去,细细一想却又冷静下来,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人道:“你去追吧,一定要把他追回来,告诉他,我准他每日喝一壶酒,他要是不回来你就哭着求他回来,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听了礼楚这话,南宫非才叫吃惊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我怎么求他?我好歹也是……” “那就在他酒里下药,反正不管怎么样,装麻袋也要给我带回来。”礼楚顿了一顿,又道,“他这个人脾气很好的,事后也不会追究的。” 南宫非皱了皱眉,不真切地看了他两眼道:“师兄莫不是在开玩笑?” 礼楚原本就不太明朗的脸,顿时又沉下去两分,目光更是焦灼,“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好……我尽力……” 南宫非觉得自己似乎一开始就不该来,现在被他师兄吃的死死的,自己堂堂一代剑侠,竟然要去用这无赖的办法去请一个人回来。 “不是尽力,是全力。” 礼楚又补了一句话,听得南宫非心头一颤,再也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了,当即窜出了书房,直往外奔去。 还未跨出礼府大门,丁谧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师父,你要去哪啊?闯荡江湖吗?带上我!” 南宫非心口猛地一抖,慌忙加快脚步,奔出礼府大门便不见了踪影,独留下丁谧原地跺脚叹气。 第四十章 细水长流 晚饭时分,丁食找遍了整个礼府也不见丁谧的踪迹,听说南宫非也不在府上,心中才略微安定下来。㈧┡ ㈠中文『『网 不过,对于他们二人过密的来往,丁食总觉得不踏实,要不是礼楚就要成亲了,他还真想把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托付给礼楚。 等了整整一夜,也不见南宫非和丁谧回来,丁食担心地想要出去找她,丁越忙拉着他道:“小谧又不是小孩了,不就是一夜未归,大哥不必太着急……” “可她跟南宫非在一起啊!”丁食又急又气。 丁越不解地看着他,想不通他哪里来的担心,“是啊……怎么了?南宫非剑术极好,保护小谧绰绰有余。” “诶呀!我不是说这个!”丁食急得来回踱步,半刻也不肯停下来。 他一想到那天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脸上便烫,小谧平时顽皮归顽皮,好歹也是个正经的姑娘家,怎么能…… “我说大哥,你就别晃来晃去了,我这眼睛都花了。” 礼楚见他二人在府门口争执,又隐约听得“小谧”二字,自然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笑劝道:“有小飞在,一定没事的。” “就是他在,我才担心呢!”丁食板着脸道。 丁越啧了一声,无奈道:“大哥!” 礼楚算是明白丁食的担忧了,失笑道:“不光小飞在,子善也在呢。” “哦?子善也在?”丁食闻言目光一亮,见礼楚肯定地点了点头,才转笑颜道,“那就好,那就好。” 礼楚微微点头正要转身离去,丁食忽然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小谧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子善算是小飞的半个师父,小飞又是小谧的师父,怕是师徒孙三人跑到无人的地方研习剑法去了。你也知道,像他们这样一等一的高手,诀窍自然是不便在人前流露的。” 说到这个,丁食还是有些自豪的,前些天他与丁谧交手,却落了个十足的下风,小谧能够得两位大家指点也是极好的呢。 “丁食。”礼楚顿了一顿,见他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沉吟了下道,“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丁食想也不想,一口应下道:“好啊,什么忙?只要公子说出来,我和二弟绝对做到。” “我需要你帮我把一样东西,悄悄地放到四王爷府上。”礼楚说着打量了一眼四周,叮嘱道,“这件事你不必知会丁越,你一个人去。”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早上,等他离开府邸去上早朝的时候,你将东西藏在他的被褥之中,露出些微衣角便行。” 丁食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没问题!” “晋远!”礼楚冲远处喊了一声,见晋远跑下台阶往这边来,便对丁食道,“让晋远带你去那件东西。” 说罢,对晋远使了个眼色,晋远自然明白,对丁食笑道:“跟我走吧,这边。” 礼楚见灵儿正蹲在地上不知在找些什么,就连自己脚步近了也未觉,不由得好奇道:“灵儿,你在干什么?” 灵儿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抖了一抖,待回身见是礼楚,这才捧着手中的花盆起身道:“是凤久……不……是夫人说想要在房间里养花,让我来挖土呢。” “她说养花?”礼楚心中一动,不可置信道。 “是啊,夫人总觉得房间太冷清,想多些情调,现在埋下种子,等到了春天就差不多开花了。”灵儿说着打量了礼楚一眼,故意卖起了关子道,“夫人还说啊……” 礼楚果然追问道:“还说什么?灵儿你快说。” 灵儿却无动于衷地戳了戳泥土,拖长了调子道:“哎呀……难得看到公子这么着急,灵儿偏不说……” “你托陈叔去买的波斯胭脂,已经到了,在我那里。” 灵儿飞快地说道:“夫人还说,这养花不比养一个孩子容易,得细心温柔地照顾着,慢慢地,日子长了就能开出好看的花了。” 慢慢地,日子长了,听着这几个字,礼楚一时恍惚,难道凤久真有与自己细水长流的念头? “公子!公子!!”灵儿用胳膊肘撞了撞礼楚,笑道,“什么时候把波斯的胭脂给我?” 礼楚施施然走了两步,头也不回道:“在陈叔那里,你自己去拿吧。” 灵儿气的直咬牙,却又拿他没有办法,转身遇上徐安,微微躬身行礼,便捧着大花盆走开了。 “什么事把你开心的。”徐安见他笑的如此开心,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脉。 礼楚默了一默,任由徐安为自己探脉,短暂的沉默后,礼楚忽然绷不住笑出声来。 徐安虽一头雾水,却也跟着礼楚傻笑道:“怎么了这是,好笑吗?” “还好。” 礼楚吸了口气,只是字还未吐尽,便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直笑得耳朵通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奇怪的精气神。 徐安讪讪地缩回了手,呐呐道:“我看你啊是入魔了,这种病无药可治,我可不会看。” 礼楚原本还想与他多说会话,见他匆匆离去,喊他却也不停,只好转移了目标,冲着屋顶上的人喊道:“朱子!酒够喝吗?猪肉要不要来一块?” 朱子探出半个脑袋,呆呆地看着满面笑容的礼楚道:“公……公子,是府里的猪肉多的要烂掉了吗?” “这是什么话?我是看你们辛苦,才好心允许你们在屋顶喝酒吃肉的。”礼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朱子这才放下心来,心花怒放道:“太好了,有酒喝了,那就来八十斤女儿红,十二只烤乳猪吧,嘿嘿嘿……” 礼楚见他冲自己乐呵呵地笑着,惊得险些站不住,抬手佯装去打面前的蚊子,纳闷道:“什么时候冬天也有蚊子了,真是奇怪。” “是啊,可真奇怪。”朱子乐呵呵地笑着,见礼楚走远了才想来喊道,“公子!酒还给不给我喝了?没酒,猪肉也行啊!公子!” 陈叔见这边热闹非凡,也凑了过来,忽然想起什么,忙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递到礼楚手上道:“半个时辰前送过来的,我忙着布置正厅,差点给忘了。” 礼楚接过信,见信封上的是南宫非的字迹,忙拆开了去看,只见上面写着: 师兄,丁谧与我在一处,还请她的两位哥哥放心,另外子善我已经追上,只是说服他尚且需要些方法。明日定当想办法赶来,也许中午的喜酒赶不及喝,晚上一定一醉方休! 第四十一章 朝欢暮哀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沿街的百姓不知生了什么事,循声围在了门口,见是礼府的大好日子,便都笑着恭喜。㈧㈠中文网 礼楚纵身上马,一袭红袍随着风微微摆动,他回头望了一眼四抬大花桥,嘴角便藏不住笑意了。 迎亲的队伍很快在锣鼓声中出了,原本按照习俗新人不该在成亲前一夜见面,女方更不该在成亲前就住进男方家中。 不过两人都不是拘于小节之人,也就做做样子,一大早先送了凤久去她原来的住处,再带着人去迎亲。 迎亲的队伍到了一条不大的路口便停了下来,因为过不去,礼楚拧眉看着面前这辆华丽的马车,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果然,车帘掀起的那刻,见到的正是十七郡主,她盈盈一笑,继而一脸惊讶道:“真是巧了,今日是四哥的生辰,我正往他府里赶去呢,没想到碰着迎亲的队伍了。” 晋远见不远处有片空地,正好能容下马车,便开口道:“十七郡主,还请你们稍稍退后,退到那片空地,让道我们。” “你是谁啊?迎亲了不起啊,懂不懂规矩,居然指使郡主给你们让道?”马车内有个丫头牙尖嘴利,当即忿忿回嘴道。 晋远一听便怒了,正要冲上去,却被礼楚强有力的目光止住了,“是晋远狂妄了,还望郡主不要生气,我们这就让道给郡主。” “不必了,于情于理,都该是我让道才对。”十七郡主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车夫后退,又将那牙尖嘴利的丫头拉回了马车中。 这倒是让礼楚有些意外,但此时也无心深思,锣鼓声重新响起,礼楚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踹,又慢腾腾地往前走去。 顺利地接走凤久,又顺利地回到了礼府,这时候大多数的宾客都已经到了,这些人当中有极大一部分与礼楚并无来往,他们收到来自宋朝宗的请帖时,也是十分吃惊。 宋朝宗这三个字如雷贯耳,不管礼楚出于何种目的邀请,他们都耐不住好奇要来看看。 “好,好!快起来吧。” 巫圣哲笑地越开心,一张老脸就皱得越厉害了,旁人看的实在心惊,生怕他一个大笑喘不过气就倒下了。 喧闹声中,赞礼者高喊道:“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拜堂仪式到了这便结束了,礼楚缓缓扶起凤久,虽然看不到红绸盖头下她的神情,但礼楚还是能察觉到她的紧张和一丝激动。 “闹洞房啦,闹洞房啦。”乐熹见周围人都静静地望着这对新人,一时难以理解,自己便先起了哄。 晋远也忙推搡着凤久,笑道:“我的姑奶奶,闹洞房咯。” “谁是你姑奶奶?你可别乱说,姐姐年轻着呢。”乐熹瞪了晋远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推着凤久直往前走。 说是闹洞房,却也没几个人敢真闹洞房,那些个官员脸上反倒有些拘束。按理说,礼楚请他们来喝喜酒,那必定是有结识他们的倾向,怎么到了这里反而被冷落了,竟是连半个目光都未投来。 “几位大人这边请,酒席已经准备好。”陈叔勉力从人群中挤出,笑呵呵道。 礼楚搪塞了几句,轻轻松松就将要闹洞房的人打了,关门回身见凤久坐在床榻边,紧张地手指骨都被揉白了,不由笑道:“凤久,你饿吗?” “啊?” 凤久还未反应过来,蒙在头上的红绸布便被掀开了,她怔怔地看着礼楚道:“你怎么用手……” 礼楚低笑了一声,从旁取过装满枣子的食盒,递到凤久面前道:“吃一点吧,你这得饿整整一天啊,在乎那些虚礼干什么呢?” 凤久微微点头,接过食盒却并没有吃枣,而是望着面前的合卺酒道:“那合卺酒总得喝吧?” “好。” 礼楚柔和的目光一动,抬手将酒杯递到她面前,又低头去喝她递过来的酒,因两人贴的太近,礼楚看不见她的脸,却感觉到了她如鼓擂般的心跳。 快地不寻常,就如她手中的匕,快地令人猝不及防。 凤久冷冷地看着他,取下髻上的凤钗,又飞快地脱去了这碍事的外衣,脚步一迈就要出去,竟是一眼都不肯多看。 “没想到你今日才成亲,就要成遗孀了。”礼楚捂着胸口,勉力起身扶着墙道。 凤久身子一僵,到底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手才放到门栓上,又听到身后传来极为沉痛的一喝,“凤久!你今日若是走出这个门,从此就再也没有平静的生活了。” “我生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活着也绝非是为了贪享这几日的平静日子。” 朱门一开,凤久率先见到的却是刘温言,他一把拉过凤久疾走道:“李璟尧去了四王爷府,今日是不会来了,你快走。” “等一下!”凤久硬生生甩开他的手,顿下脚步道,“前院坐了一院子的南唐狗官。” 刘温言皱眉看她道:“那你想做什么?去送死吗?赶紧走吧!” “吩咐你的人,让他们按照计划在酒中下毒。”凤久完全不听他的,说着就要往火房奔去,却被刘温言用力拽住,压着嗓子道,“你干什么?你以前的冷静和理智呢?我们的人早就被宋朝宗撤走了,他可比你想象的要狡猾一百倍。” 凤久心口一震,回头望向倒在屋子里的礼楚,不甘心道:“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疯了你了,快走!”刘温言本就担心凤久呆在这礼府,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带她走,哪里还管她的想法,强拖硬拽就要将她带走。 “干什么你!”丁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抢新娘!” 一时间,哄闹声、脚步声都往这边涌来,丁越率先冲上来抢人,刘温言回身就是一脚将他踹进了荷花池,又急急拉过凤久往外跑去。 礼府顿时乱成一锅粥,凤久又太过显眼,一时无法出府,刘温言想起埋伏在外的人手,当机立断取出了怀中的暗哨。 暗哨声响起,声声尖锐似杜鹃啼血,离得近的人不免觉得头一阵麻,耳道深处也觉得隐隐作痛。 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着刘温言和凤久出了礼府。 第四十二章 危在旦夕 晋远在房门口不停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啊?” 一旁的丁食、丁越等人也知道事态严重,都拧眉站在一旁不敢开口说一句话。㈧㈠ 中Δ┡文网 负责送走宾客的陈叔这时也急急跑了过来,只是他还未开口,乐熹忽然哭喊着冲进了院子。 “怎么了,乐熹?”晋远扶起跌倒在地的乐熹,见她双眼都哭肿了,心里也是一惊。 乐熹牢牢抓着晋远的胳膊,目光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爷爷,爷爷不行了,我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 “啊?”陈叔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屋子道,“这徐大夫还在为少爷治病,去外面请郎中也不知道……” 晋远忽然瞪了陈叔一眼,语气沉稳地与他这个年纪极为不登对,“陈叔,你现在就差人去请郎中,西街的胡郎中离得最近医术也最好,要快。” “乐熹,别哭了,老先生能熬过一次就能熬过第二次。”晋远余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搂过乐熹的肩道,“我陪你去等着,不要怕。” 朱子听了老先生病的消息,二话不说就往府门口奔去,却结结实实撞上了赶回来的南宫非,来不及解释什么,夺过南宫非的马便往西街奔去。 挂在门匾上的大红花晃了两下,连带着三尺长的红绸缎一同坠了下来,整个院子又安静的可怕,除了一地的鞭炮残灰,竟是一点大喜之日的气氛都没有。 “生什么了?”丁谧屏着呼吸,紧张地说出这句话。 几个身着宾客服饰的人忽然往门口走来,一身的杀气卷着血气袭来,南宫非皱了皱眉,正要动手,便被一旁的子善按下道:“你们先进去。” 南宫非自然知道他的身手,也就没有推脱,朝丁谧使了个眼色,进了府邸,与这几个人擦身而过时,南宫非却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子善犀利的目光在他们几个身上一扫,转身走开了,那几个人紧跟不舍,直到一个无人的死胡同,他们才齐声道:“长老。” “生什么事了?” “入洞房后,巫凤久趁机刺伤了大公子,刘温言随后赶到救走了她。” 子善上前一步,激动道:“什么?!他伤势如何?” “还不知道,徐安进去了越有大半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一群废物!刘温言的帮手难道个个身怀绝技?凤久又是女流之辈,你们竟然连两个人都抓不住!你们现在有什么脸面站在我面前,倒不如自费了武功滚出帮派!” 向来镇定自若的子善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雷霆,他们记得,上一回当众怒还是在盖尸失踪后。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壮着胆子道:“长老,是大公子不准我们出手的。” 子善眉心一拧,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慢慢走出了胡同,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府邸。 “如何?”子善迎上急冲冲奔出来的南宫非,忙将他拦下。 南宫非并未直接答话,而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别拦我,我要去杀了他。” “等礼楚醒过来再说吧。”按在他肩口的那只手不但没有撤走,反而加了几分力道。 南宫非猛地转头,对上子善的目光怒道:“要是他醒不过来了呢?” 僵持间,内院又传来了动静,两人忍不住侧目看去,只见一位郎中面露惧色,跌跌撞撞地往大门口冲来。 他身后是哭着追赶过来的乐熹,晋远则牢牢摁住乐熹,小声安抚道:“乐熹……事已至此,就让他走吧,乐熹!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 陈叔追上惊慌失色的郎中,将一锭银子递到他手中道:“胡郎中,实在是对不住了,丫头还小不懂事,这个你拿着。” “没事没事。”胡郎中接过银子,边往后退边道,“我懂得,她还这么小,失去了唯一的爷爷,难过也是情有可原。你们多劝劝她,人死不可复生,我就先走了,先走了……” 南宫非看着胡郎中狼狈疾奔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头,只是脚还未抬起,肩上的力道重地他几乎不可负荷。 他从前只是以为子善武功高,竟没想到可以高到这个程度,就连自己这样数一数二的高手也远远及不上他。 “听我一句劝,别冲动,再等等。” 子善这话还未说完,丁越便高喊着陈叔往这边奔了过来,众人的心都随之他这喊叫声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他拉住陈叔,气喘吁吁道:“徐大夫说需要几种稀有的药材,我想了想只有李迅和吴卫忠能帮的上忙,陈叔你快请他们入宫去向皇上求药。” “什么药材?”陈叔急道。 “犀牛角、黑熊胆和血灵芝。” 子善抢话道:“血灵芝不就是棺材菌,这个好办,我能弄到。” “黑熊胆,我去取。” 南宫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等陈叔反应过来,他便已没了人影,丁越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他说什么?去取黑熊胆,一个人?不要命了?” “谁一个人去杀黑熊?师父吗?我也要去。”丁谧见丁越点了点头,越过他便要追出去,却被丁越牢牢拽住道,“南宫非什么人,你丁谧又什么人?轮的上你担心吗?” 丁谧怔了一怔,目光显然抖了两下,讪讪缩回了手,丁越见她这个样子又不免心疼,缓和道:“我是说,南宫非剑术群,你去了只会给他添麻烦,已经够乱的了,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行吗?” 丁越见丁谧垂眸不语,这才想起陈叔来,忙追到门口悄声叮嘱道:“陈叔,若那犀牛角当真求不回来,也不必纠缠,我自有办法。” 陈叔知道他们丁氏兄妹是闻名天下的贼盗,取个犀牛角又算什么,饶是最初厌恶鸡鸣狗盗之徒,此刻也只是浅浅地叹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一日之间,礼府竟然遭此大变,礼楚生死未卜,巫老先生又气急病,不治而亡。 每个人的心情都大起大落,只能说世事皆悲,令人唏嘘不已。 第四十三章 趁危杀人 “都给本王滚出去!” 四王爷愤怒的呵斥声伴着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听得众人连连惊呼,争先恐后地往外退出去。㈧㈠中┡文网 “没用的废物!”四王爷额头青筋爆出,显然是气到了不行,瞪了一眼一旁金冲,问道,“皇兄和母后都走了吗?” “是,已经出王府了。”金冲朝他走近一步道。 四王爷瞥了一眼床榻上的龙袍,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金冲怒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查,是什么人想陷害我!” 他万万想不到,今日太后亲临王爷府,前来为自己庆生,却不想在房中现了这龙袍,更没想到府中消息还未传出去,皇宫里的人已经听到了风声。 不过他翻来覆去地,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宋朝宗。 “王爷。”金冲忽然去而复返,见面前的人皱了皱眉,忙解释道,“我得到消息,今日礼府婚变,礼楚被人刺杀,重伤在床生死未卜。” 四王爷登时变了脸,阴险一笑道:“好极了,还打听出什么来?” “他们现在缺几种药,正差管家去向吴将军和李头领去求药。” 四王爷缓缓站起来,踱了两步,想不明白道:“吴卫忠和李迅?徐安都找不到的药他们两匹夫会有?难道……” 对上金冲询问的目光,四王爷抓过龙袍,急声道:“快备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进宫!” “还有,吴卫忠这个人最讲义气,保不齐他得到消息后会不顾一切地冲进皇宫。我听说前几天东村那里山崩死了很多人,他奉命去安抚民众,就连今日宋朝宗大婚都没有来,你一定要派人盯紧了,千万不要让消息传到他耳中。” “王爷是打算拖延时间?”金冲顿了一顿,提议道,“光是拖延可能不奏效,万一礼楚命大活了下来……” 四王爷目光一震,迸出点点寒光,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 “就由属下带上一对精锐人马,冲进礼府,杀他个措手不及。”金冲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王爷却忽然犹豫了起来,担忧道:“皇兄请他来的目的我很清楚,而且也再三告诫我,不要与宋朝宗起什么冲突,再加上这龙袍,如果事,我怕皇兄会认为我图谋不轨。” “我们可以借食人帮的手除去礼楚,事成之后,将所有过责都推到食人帮头上,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的。”金冲见四王爷连连点头,眉心却紧皱,明白他的顾虑,又加了一句道,“属下做事王爷放心,一定不留半点蛛丝马迹。” 四王爷紧咬嘴唇,想了一想,便将手重重搭在他肩膀上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一定要干净!” 当金冲领着精锐人马潜伏在礼府外时,整个礼府无一人察觉,都沉浸在担忧之中,谁也料到不到一场大劫会在此刻降临。 “徐……安……” 身后传来虚弱地呼声,徐安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回身一看,见他正勉力朝自己笑,登时惊得手中的笔坠倒在纸上。 “你竟然醒了?”徐安忙上前去探气息,只见他摆手轻推,断断续续道,“你告……我,情况……如……” “你是想问情况怎么样吧?”见礼楚点了点头,徐安连忙道,“你原先就有心痛病,上回被凤久刺在心口,虽然伤口不深,但是没有很好的处理,还是留下了病灶,加之这次……” 礼楚将头摇了又摇,终于打断了徐安的话,艰难抬手道:“凤久……怎么样……” 徐安一把抓过他的手塞回了棉被,没好气道:“我知道这么说你会很难过,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去管她?你这两次伤可都是她刺伤的,谁知道上一回她是不是故意的呢?” 礼楚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跟着狠狠一皱,整个脸上都写满了痛楚,再睁眼时他的眼眸却清明了不少,徐安见他如此,心中不免一动。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何必每时每刻都要保持清醒?外面人这么多,就算你神志不清十天半个月又如何呢?”徐安说到这里对上礼楚询问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愤愤道,“她很好,毫未损地逃走了!” 礼楚这才松了口气,眼皮才合上了一半,便被院子外的动静惊得猛地睁开了双眼,徐安也疾步走到房门前往外看去。 “什么人?” 晋远紧盯着面前这三十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见他们脚步沉稳一看便是练过的高手,脸上便露出了少有的杀气。 礼府两大高手都不在府中,丁食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低声对身旁的人叮嘱道:“丁谧,你带乐熹躲起来,不让你们出来千万别出来。” 为的黑衣人见有人想走,脚步一移就要动手,“啪啪啪”十二个壮汉忽然从屋檐跳下,震得地面一抖。 “你们胆子真不小啊,竟然敢闯到爷爷的地盘来,现在……留下你们的胆子滚出去,我就饶你们一个全尸。”朱子双手枕胸,根本不将对面这三十几个人放在眼中。 听惯了威胁的话,金冲倒觉得这话有些小意思了,掩在面具后的嘴轻轻一勾,笑道:“就看你有没有这张嘴说话吧。” 话音未落,金冲手中刀光一闪,便冲向了朱子,身后的那三十几个面具人也跟着一同冲了上来。 与金冲交上手,朱子才知道是自己轻敌了,面前的人虽身形小巧,力道却是一等一的足,自己不过能勉强应敌。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担心地看向其他人,这院子里能打的算上晋远、丁家兄弟,一共也才十五人,每个人必须同时应对两个面具人,未免有些吃力。 实际情况却远比他想象的差,晋远以一敌三,而丁氏兄弟却只能勉强抵挡一个,实在是处在了弱势中。 晋远斩杀一个面具人,正要从怀中去取特制的箭簇,传令食人帮,却被及时围上的几人牢牢牵制,空不出手。 “啊,二弟!”丁食惊呼一声,连忙推开丁越,自己的手臂却被带着疾风而来的大刀砍伤。 “大哥!”丁越踉跄了两步,想要去探查丁食的伤口,无奈却是一步也走不开。 尖锐又清脆的箭哨声忽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晋远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不安,手中的剑越出越快。 “咣当”一声,瓦片被人重重踩过的声音自屋檐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白苍苍的六旬老人一脚踢起瓦片,那瓦片便如暴雨天的雨滴急冲来。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子善已经在惨叫声中稳落地面,手中的剑还未出鞘,便已徒手将两个面具人拧断了脖子。 剑光一闪,晋远紧张地吞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这老头杀人的样子他可领教过。 不知道为何,方才还十分难缠的对手到了子善面前竟如同废人,竟是一招也接不住,朱子等人看着满地的尸,都惊呆了。 “想逃?”朱子一不留神,便被面前的人钻了空子,连忙追了上去,追到府门口便撞上了回府的陈叔。 望着远去的背影,朱子忍不住砸墙叹息,见陈叔不住哎呦,又忙问道:“陈叔身子骨还撑得住吗?刚刚那一下,确实有点重。” 第四十四章 棺材风波 晋远扫了一眼一地的尸体,对朱丑道:“别看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去找刑部的人来。㈧㈠中┡文网” 朱丑木讷地点点头,余光打量着一脸颓废的子善,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萎靡不振的人出手竟然那么狠,连一个活人都不留下。 “诶呦,这是怎么了?作孽啊作孽……”陈叔还未走近,便捂着胸口要晕过去。 一旁的朱子忙扶住他道:“我就说了,请个郎中看看,陈叔你都这把身子骨了,要是被我撞散架了就不好了。” “人呢?”晋远问道。 朱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跑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连个人都抓不住……”晋远才说了半句话,便被子善打断道,“别废话了,拿去给徐安。” 晋远接过子善递过来的锦盒,正要打开,额头便被子善狠狠敲了一下,龇牙咧嘴间听子善叮嘱道:“棺材菌这种东西能在阳光下打开吗?磨蹭什么,赶紧进去。” 晋远话也不听完,忙转身去敲门,陈叔皱着眉扫了一圈,看到手臂流血的丁食不由得惊呼道:“呀!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也不吭一声?赶紧去看郎中吧。” “大哥,我陪你去吧。”丁越说着就来扶他,却被丁食按住道,“不用,就这点小伤,你留在府里帮忙吧。” 丁越恳求道:“大哥!” 徐安应声开门,目光在丁食手臂上一顿道:“丁食兄,到房里来吧,这种伤我还是很在行的。” 丁食点了点头,也就没有推脱,毕竟只有他和丁越才明白,作为一个贼,手上有伤是何等的大事。 徐安又看了一眼陈叔道:“陈叔,你回来了?他们怎么说?” “说起来让人心凉啊,那李头领一直推说皇上有事来不了,我在宫门外面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他的这番托词就没变过啊。”陈叔tian了tian起皮的嘴唇,又道,“至于吴将军那里我已然托人去传信了,如果他愿意帮助少爷,那他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他不愿意……” “不急在这一时,等南公子取了黑熊胆回来,再说吧。”徐安说着将门紧紧一关。 晋远有些担忧地望向偏院,走到陈叔身旁低声道:“陈叔,巫老先生尸骨未寒,能否和我一起帮乐熹料理后事。” “该置办的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乐熹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我们过去看看她吧,免得她伤心过度。”陈叔长叹一口气,余光扫过满院的尸体叹了又叹。 陈叔和晋远刚走,府门口便传来了吵闹声,引得街坊都出来观看。 丁谧愤怒地指着一个中年男子,恨恨道:“这街上这么多地方可以开棺材铺,非要开在我们旁边吗?晦不晦气!” 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看她,对各位街坊笑道:“这姑娘多霸道啊,我这是花了钱的,愿意开在哪里就开在哪里,说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只有你们府邸怕晦气,别人就不怕了吗?” “是啊,开在哪里不是开?不能太霸道。” “就是,也给别人留条生路啊。” 丁谧见街坊都帮着中年男子说话,气得都快哭了,无奈道:“府上刚刚有位老先生去世了,公子又受了重伤,你故意挑这个时候来开棺材铺,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那不是正好?我做棺材生意的,为人和气的很,你们家要是有人死了,所有棺材我都便宜卖过你们,这样总行了吧?”中年男子脸上笑盈盈地,一点也不像退一步说话的人,倒像是在诅咒。 丁谧从没受过这种气,当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见一个黑影忽然闪过,那中年男子忽然倒地不起,嘴里连连讨饶。 丁谧擦了擦眼睛才看清面前这个人正是南宫非,剑鞘牢牢抵在中年男子脖颈上,直到他面色紫透不过气,才松手道:“奉劝你一句,敢在这里闹事,就算你逃到棺材里去,我也会把你的尸体拖出来砍上几刀才罢休。” 中年男子虽惧怕南宫非,但嘴上还是不讨饶道:“各位街坊,你们都评评理啊,我就是个本分的生意人,这些恶人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不给我活路啊。” 人群却是一如方才的寂静,无人敢开口替他打抱不平,尤其是对上南宫非的凶恶的目光,更是低下头去。 “师父……”丁谧感激地看着南宫非,南宫非拍拍她的后脑勺,示意她先进去,随后抽~出手中的剑在中年男子脸上比划着。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丁谧没想到这一层,走了两步便回过头来,正好听到那中年男子抖着嗓子说道,“是九王爷府上的公子和一个姑娘,他们给我很多钱,我……” 凤久,你果真要做的这么决绝吗? 丁谧皱眉回头,见乐熹正扶着门往这边看来,眼眸中的委屈和难过让人看了心口一沉,顿时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吃力。 “乐熹……”丁谧将她紧紧搂住,乐熹还未哭自己便先哭了出来,却又想尽办法安抚她道,“你姐姐一定是受人蒙骗,才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乐熹眼睛红肿的厉害,此时却是一滴泪水也没有流下来,目光愤恨直指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好了,别哭了。”南宫非实在看不过去,拉开了丁谧,无奈地看了她两眼道,“乐熹都没哭,你哭什么?” “诶,乐熹你去哪?” 丁谧见她忽然转身往外跑去,心里一紧,忙追了上去,好在南宫非动作更快,拉住了乐熹,不管不问便打横抱起了乐熹。 “关门!” 丁谧一怔,反应过来连忙将大门关上,跟上南宫非的脚步往院子里走去,见他匆匆放下乐熹,又将囊袋丢至晋远手中,一言不转身就走,心里不禁奇怪。 一路尾随到他房门口,南宫非才忽然回身逼问道:“我累了,需要休息,难道你要跟我进去吗?” “师父,你是不是受伤了?”丁谧对上他极富杀伤力的眼神,低声问道。 南宫非退了一步,靠着门枕胸道:“我不知道哪里收来的你这么个笨徒弟,连我的剑术都敢质疑,只要我说第二,谁敢称第一?” 话音未落,南宫非便跳进了房中,门随之狠狠一关,扑了丁谧一脸的风,丁谧还未反应过来,子善忽然从旁闪出,不由分说便闯了进去。 屋里随后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丁谧正想看看生了什么,门贴着她的脸又是一关,除了一脸的风,是什么也没看到。 第四十五章 一夜无眠 礼楚模模糊糊地醒来,见徐安守在床前正打着瞌睡,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激,偏头看去见只点了一盏灯烛,便估摸着差不多子时了。㈧『ΔΔ㈠ 中文网 “感觉好些了吗?” 方才还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的徐安这时候便精神抖擞地开口了,礼楚一怔,缓缓开口道:“好多了。” “到点了,该喝药了。”徐安说着起身去拿桌上的汤碗。 礼楚对着他的背影问道:“刑部的人来过了吧,我睡过去的时候隐约听到院子里的声音。” “来过了,也没说什么,我扶你起来。”徐安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又怕他不舒服取过两个枕头垫在身后。 礼楚接过汤碗,皱眉喝下了汤药,被这汤药苦的浑身一震,忍不住抱怨道:“徐大夫!你这药和毒药比起来简直过犹不及啊,苦死了。” 徐安见他有精气神说话,便知身体到底是恢复了一些,笑道:“看来这犀牛角和黑熊胆的用处还真是不小。” “犀牛角?”礼楚将汤碗递给他,诧异道,“我记得白天时,你说犀牛角暂时拿不到……” “诶呦,我的公子诶,还白天呢,你整整睡了三天,皇上得知你受伤的事,亲自带着犀牛角来看你呢。” 徐安一面说着,一面倒了些温水早汤碗中,递到礼楚面前道:“还有一些剩,你可喝干净了,百年的药材可别浪费了。” 礼楚捧着汤碗看了一会,问道:“凤……” “喝了再说。” 礼楚淡淡一笑,实在是拗不过面前这个人,只好端起汤碗喝得一干二净,又倒过来给徐安看,见他满意点头才重新开口道:“凤久现在可是在九王爷府?” “是。”徐安头也不抬道。 “那她可有回过礼府?” 徐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怎么会这么问?一般人都想到她伤了你必然不会再回来,你这叫什么问题?” “巫老先生和乐熹还在府中,凤久不可能坐视不管,你告诉我,她到底回没回来?”礼楚见他不肯正面回答,又追问道。 “唔……我整日守在这里,不清楚。”徐安摇了摇头,一副嗫嚅难言的模样。 礼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道:“让晋远过来吧。” “现在可过了子时了!”徐安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声音更是大地似乎有回音,见礼楚投来审视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 短暂的沉默后,徐安豁出去一般开口道:“巫老先生走了。” “凤久果然回来过……”礼楚还未说完,忽然瞥到徐安脸上的哀戚之色,心口不由得一痛,抖着嗓子问道,“难道……难道巫老先生已经去了?” 徐安不忍去看礼楚的神情,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尽管礼楚紧紧闭目不想让泪水流下来,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肝肠寸断般的痛意,听徐安在耳边不断关怀,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强撑道:“我还好,今晚就不必守夜了吧,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徐安没有答话,只是端了碗水到礼楚嘴边,礼楚喝着略带甜味的水,不消半刻竟然沉沉睡去。 “诶……”徐安将脉枕、银针等物收入药箱,叹了口气便开门而出。 床榻上的人闻声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眸,艰难地扶着墙走到桌前,抬手去抓笔,落笔却是惨不忍睹。 礼楚将纸揉成一团,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告诉他们真相又如何?冲动的人只会更冲动,自责的人只会更自责。 烛光忽然一跳,眼看着就要熄灭,转瞬却又“次啪”一声,重新亮了起来,比之前还要亮上几分。 天亮的比礼楚料的要快许多,晋远起的也比他想的早许多,见他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礼楚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找徐安。”吃惊过后,晋远激动地说着就要往外冲去。 礼楚忙叫住他道:“徐安刚走没多久,你不用去了,我有事问你。” 晋远迈出去的腿一怔,硬生生顿在了半空,冲礼楚露出一个苦笑,礼楚见状,便拉过他到身边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连你也隐瞒不说,那我不知道以后还有谁可以信任。” “你别这么说……我就是怕你难过,凤久实在是太过分了,气得巫老先生病不说,竟然还让人在府邸旁边开了一棺材铺,更过分的是……”晋远说到这里悄然噤声。 “更过分的是什么?” 晋远露出为难的神色,可触碰到礼楚虚乏却透着一股坚定的目光,不由自主道:“棺材铺掌柜逃跑之前,送来了一口棺材,说是凤久让他送给公子的……” “棺材铺的掌柜为什么要逃?” “因为……啊?”晋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礼楚,万万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无关紧要的话,见他并未开玩笑的意思,便道,“他撞上南宫非,不自认倒霉赶紧跑,还留在这里等死吗?” 礼楚皱眉道:“不管是谁指使他开棺材铺的,只要是正当营生,他就有权利在这里开棺材铺。” “哦……”晋远恹恹地回道,这种话他并不愿意多听。 “去找他回来。”礼楚极为平淡地吐出这句话,却惊得晋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别人对这种棺材铺都避之不及,公子倒好,竟然还主动去找晦气,找什么找?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算给他两个胆子,他敢来吗?” 礼楚见他有些激动,拖着长音道:“晋远……我跟你说过不止几遍……” “低调低调!你说了不知几百遍了,可是低调不意味着一味容忍啊,我们不威别人还真把我们当病猫了!”晋远扯着嗓子,满脸通红。 他略微一顿,又道:“就算公子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们的感受,院子里的哪一个是好脾气,让他们咽下这口气,这不是比登天还难吗?烦死了,这些麻烦事,全都是凤久惹出来的,都怪她!” “咳咳咳……”礼楚捂嘴猛咳,见晋远默默替自己抚背,缓了口气道,“不能怪凤久,她心里的苦可不比我少。如今老先生驾鹤西去,还不知道她得知了这件事会如何难过自责呢?她原本就得过病,这样一来,只怕这病……咳咳……” 晋远见他说的太急又咳了起来,连忙倒了水送到他手上,“她一心要你死,你还有心思担心她的病,这世上有你这么傻的人吗?” 晋远接住礼楚飘过来的一瞥,也知道是自己方才失言了,低着头便不再说话。 第四十六章 出殡情断 刑部主司赵天枢也不知该如何断这面具杀手案,便上报到了皇帝那,皇帝得知来龙去脉后,也有些烦心。Δ㈧㈠ 中Δ 文网 毕竟死了三十多个人,实实在在是桩大案,偏偏那子善又消失了,无人可证,若是这么桩案子断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是难止谣言。 苦恼之中,倒是四王爷给皇帝出了个主意,就说那三十几个杀手是食人帮派来的,江湖的事自然有江湖人处理。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比较好奇礼府的护卫了,这是怎样的高手啊,竟然能将食人帮的人轻松杀死,尤其是礼府的主人礼楚更是令人好奇。 但众人也只好奇了几日,因为礼楚是宋朝宗的消息在西都不胫而走,街头巷尾对他议论不止。 说的无非是,宋朝宗死而复生重回西都,却在大婚之日被仇家找上门,受了重伤不说,连他的新婚夫人也被人拐走了,下落不明。 今日,众人口中的这位被拐走的夫人,凤久,竟然现身街尾,拦下了出殡的队伍。 身披麻衣的乐熹早已哭不出泪水,两只眼睛虽肿地像桃子,却充满了戾气:“你来干什么?” “乐熹……我……我来送送老爹……”凤久被她这么盯着,局促地手都不知放哪好。 不等乐熹开口回绝,一旁的朱子等人便忍不住了,粗着嗓子道:“要不是公子吩咐过,我早就他太爷的动手,你还假惺惺地站在这里干什么?走远点!” 凤久张嘴望着乐熹说不出一句话,泪水却早已挂满了脸庞,灵儿见她执意不走,又想到从前的日子,觉得她假的令人恶心,正要上前去推她,却被晋远牢牢扼住手腕道:“你想干什么?” 灵儿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没敢再有动作,晋远看了一眼凤久,竟然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暗自诧异难道就是礼楚所说的血浓于水之情? “死者为大,你不要误了老先生下葬的时辰,让开吧。” 凤久也吃了一惊,听了他这话不知怎的,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让了开去,默了一会,又远远地跟在了出殡的队伍后面。 “我不要她送爷爷。”乐熹赌气般地对一旁的人道,晋远听了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路这么大,走不走是她自己的事。” 乐熹愤愤甩开晋远的手,转身疾走道:“我自己去和她说。” 凤久见出殡的队伍忽然停下,还不知生什么,见到朝自己跑来的乐熹,一时又惊又喜,忙迎了上去。 只是还未开口,便听乐熹怒吼道:“你不是我姐姐,爷爷又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么脸来送爷爷?” 昔日乖巧天真的妹妹,竟然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狠的话,凤久一瞬间觉得难以站立,踉跄两步道:“乐……乐熹……我是你姐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还小,不知道我和礼楚之间的恩怨,我也从未想过害老爹,你们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啊。我原本还想着接你和老爹出府,去过安稳的日子。”凤久说到后面,声音都抖了起来。 乐熹眼中的委屈和悲伤一丝一丝地收起来,最后只留下了瘆人的戾气,沙哑的声音更是每一寸都带着恨意,“你可真会装,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和爷爷,就不会在爷爷走的那天就让人在礼府旁开了棺材铺!” “我……我那时不知道……老爹他……” “那派人送棺材给伯兮大哥你又怎么狡辩?!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明白伯兮大哥到现在都护着你。可是天底下哪会有人像你这么恶毒的,送棺材给病重之人,一心盼着他死!我甚至担心,万一伯兮大哥没熬过去,你是不是会带人来府上奏乐祝贺?” 凤久被乐熹这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难受地紧,自己这么做有何过分?他宋朝宗欠下的是一整个南楚的性命,就是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爷爷告诉过我,对别人要用心,这样别人才会以心换心.我和爷爷、伯兮大哥,对你快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这还不够吗?是够了,巫凤久,以后不许你在别人面前说起你姓巫!也不许你说你是我的姐姐!”乐熹的话,字字掷地有声。 说完这话,她便愤然转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极为哀戚的挽留声,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冷冷道:“如果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关心我,那就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看见你我就会想起爷爷,想起以前的事。” 凤久在远去的挽歌声中无力坐倒在地,手指划过面前白得夺眼球的纸钱,一瞬间有些恍惚。 “凤久!你果然来这了!快起来,跟我回去!”刘温6从桥上看到瘫坐在地的凤久,急急忙忙冲了下来。 见她痴呆一般动也不动,忙回头对一同来寻她的陈子珠道:“子珠,快,搭把手。” 走了几步,便将凤久塞到了马车中,刘温6这才稍稍舒了口气,轻声道:“还好没遇见宋朝宗,不然你可危险了。” “就是那个近日传闻的礼府公子礼楚吗?”陈子珠接话问道。 刘温6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道:“这些事你别管,也别问,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 “凤久,你没事吧?”刘温言偏头看向凤久,见她头上有些碎叶,便细心地取了下来。 陈子珠原本就对方才刘温6的语气不满,此刻又见他对凤久百般照顾,心里委屈又嫉妒到不行,故意用脚去踢车壁,出难听的声音来。 “子珠,你干什么?没看到凤久闭着眼睛吗?别闹了,安静点。”刘温6啧了一声,低声斥责道。 陈子珠愤愤地收回脚,双手枕胸赌气去看窗外,不再多看他一眼,目光忽然在擦身而过的马车上一顿,尖着嗓子道:“哟,是礼府的马车啊,这是要去哪?” 话音未落,凤久便扑到了她面前,两只眼睛从帷幔之中死死地盯着远去的马车,直到刘温6起身来拉她,才心有不甘地坐了回来。 陈子珠却被她这动静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胸口,没再敢多说一句话。 第四十七章 赈灾内情 “少爷,你这么着急进宫有什么急事吗?大伤初愈,应该多休息才是啊!”陈叔打量着礼楚苍白的脸色,不放心道。㈧ Ω㈠中Δ文 网 礼楚抬手轻咳了一声,吐气道:“我没事,这么多天过去了,该做的事总要动手了。” “什么事?”陈叔眼皮一跳,苍老的手覆上礼楚冰凉的手道,“你又要做什么了?我真是担都担心死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被你吓几回?” 礼楚淡淡一笑,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打趣道:“陈叔身子骨可硬朗的很,听说前几日朱子撞到了陈叔,陈叔却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没事,我胸口疼了好几天呢。”陈叔嗔怪地看了礼楚一眼,忿忿道。 马车一震,忽然停了下来,礼楚按住欲下马车的陈叔道:“陈叔,外面风大,你就在马车上等我吧。” “礼楚公子。”李迅见礼楚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不紧不慢地伸手去扶他,“好些了吗?” 礼楚站定后朝他作揖行礼,客气道:“多谢李头领关心,我还好。” “皇上在御花园,我送你过去。”李迅难得如此殷切,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有讨好礼楚之意,实则不然,不过心里有些愧疚罢了。 “劳烦李头领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李迅才诺诺开口道:“前几日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那时候皇上与四王爷正在密谈,吩咐了谁也不见。” “哪里的话,我还要多谢李头领呢,若不是你及时向皇上求药,恐怕我在鬼门关踏出去的脚就收不回来咯。”礼楚侧头一笑,说着又要行礼。 李迅忙抬手虚拦,回笑道:“你不同我计较最好了,又何来谢字一说?只要你待会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我可就感激不尽了。” 礼楚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正要问上一句,便见李迅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榭道:“皇上今日在流水榭听小曲,我就不过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礼楚果真觉得有琴声遥遥传来,走近了些才听得更真切,李璟尧身边有个小太监,眼尖瞧见了他忙迎上前来。 “公子,这边请。” 礼楚见他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太监服,必然不是太监总管,可每回见到李璟尧,旁边都有他,诧异之余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快坐。”李璟尧见他有那个趋势行礼,忙拉过他席地而坐。 虽说现在正是寒冬,可是这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软毯,桌案旁又生了好几个火盆,实在暖和,就连那寒风穿过火盆拂到礼楚脸上,宛若春风。 空谷清雅的琴声穿过厚实的屏风,别有一番风味,听久了只让人觉得里里外外都舒畅了不少,只不过沉溺琴声,容易令人丧失斗志。 “皇上真是好雅兴。”礼楚伸手在火盆上一烤,由衷道。 李璟尧闻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道:“盛折,让她们都下去吧。” “是。” 礼楚见这个叫做盛折的小太监急急走向屏风后,低低地说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便同那些女子一齐走出了水榭。 “这个盛折有什么过人之处,皇上竟然如此看重他?” 李璟尧闻言一笑,顺着礼楚的目光看了一眼盛折,煞有介事道:“因为他够本分够听话,不针对任何人也不结交任何人,就算能力差些又如何,是朕信的过的人就对了。” 礼楚没想到李璟尧的防范心竟然这么重,默了一默,没有接话。 “朕那日来看你,听说你伤的很重,怎么不好好养伤,天寒地冻的,反倒朕这边跑。”李璟尧见盛折端茶过来,略略挥手,示意他送到对面。 礼楚接过热茶,饮了一大口,才道:“若非有要紧事,我也不愿意受这个罪啊。” “哦?什么要紧事?看来朕是真的没有几天清闲日子过了。”李璟尧笑着抓过桌案上的瓜子,一颗接一颗地嗑着。 这一幕被礼楚看在眼里,当真是哭笑不得,表情扭曲道:“皇上还真是……清闲……我想问问皇上,真的觉得那些杀手是食人帮派来的吗?” “当然不信。”李璟尧一面说着,一面吐出几片瓜子皮来,不以为意道,“又能如何呢?刑部无能,半点蛛丝马迹都未找到。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人命案,朕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去堵他们的口,只怕人心惶惶没个休止啊。” 礼楚瞥了一眼满是瓜子皮的桌案,低声问道:“那皇上有没有那份心思追查是何人所为呢?” “听你的语气,你知道是何人所为?”李璟尧将手中最后一粒瓜子吃罢,抬头看向了礼楚身后长长的水桥,目光瞬间凝重了起来。 礼楚微微侧头,见是吴卫忠面带焦色地往这边冲了过来,从他疲乏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些日子必定十分尽职。 “皇上!出大事了!” 人还未到跟前,吴卫忠便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衣袍带过的冷风更是令礼楚浑身一抖。 “怎么了,这是?”李璟尧此刻再无方才休闲时的半份神情,匆匆起身。 “东村的灾民死了一大片……臣已经通知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了,臣……” 武将出生的吴卫忠一急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听得旁人一阵难受,礼楚忙道:“吴将军,你慢慢说,什么时候现死的,死状如何,怎么死的,死了多少人?” “这两天我寻思着灾情差不多控制住了,就将赈灾用的粮食一一分给灾民。昨天白天还好好的,今日一早打算回来的时候,却现很多灾民无缘无故死在家中,口吐白沫像是中了毒。” 李璟尧眯了眯眼睛,试探着问道:“中毒?难不成朕征收的粮食还有毒?” 吴卫忠自知事关重大,没敢接话,一旁的礼楚听了连忙建议道:“我听说皇上征收的这批粮食来自西都,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趁早找到来源,以免西都的百姓也中毒。” 李璟尧听了却是有些迟疑,来回踱了两步才道:“盛折,传令四王爷,让他即刻进宫,不得有片刻耽误。” “卫忠,你带兵去城西,只要是米铺就给朕全都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米铺,直到调查清楚是哪几家米铺在作祟。” 城西的米铺是谁在经营,不问也知,礼楚对上李璟尧深邃的目光,淡淡开口道:“看来皇上今日有的忙了,我也有事要禀告皇上。” 第四十八章 冤家偶遇 李璟尧自然知晓礼楚今日进宫,必是有事而来,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三十多个杀手是四王爷派去灭口的。┡㈧ ㈠中 『文Δ网 更想不到,灭口的原因竟是,礼楚掌握了四王爷结党私营的铁证,还有他这些年草菅人命、贪污,简直无恶不作。 虽然吃了一大惊,但是他明白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能就此做出决断,便打了礼楚先回府。 “公子怎么去了那么久?冻坏了吧。”陈叔远远地看见他,便跳下马车将一件裘衣披到他身上。 礼楚坐定之后,忽然想到什么,对马车外的车夫道:“不急着回府,先去趟城西。” “去城西做什么?”陈叔不解道。 礼楚微微偏头,凑近他道:“东村的灾民吃了城西的米死了不少人,皇上正派人调查此事呢,吴将军已经赶过去了,我也想去看看。” “这种事有什么看头?”陈叔说着望了一眼车窗外的天,喃喃道,“也不知道晋远他们出殡回来了没有。” 礼楚将他脸上的焦急不动声色收入眼中,等马车行到了永安桥头忽然开口喊道:“停车。” “嗯?这还未到城西啊。” 礼楚笑着看了陈叔一眼,说道:“知道陈叔不爱凑这种热闹,又惦记着府里的人,就辛苦你走两步回家了。” 陈叔闻言露出些许佩服些许感激神色来,却又担心礼楚一个人去城西,踌躇道:“可是少爷一个人……” “吴将军也在那里,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礼楚看着陈叔安心地跳下马车,便吩咐车夫加快度赶往城西。 礼楚没想到吴卫忠办事竟如此神,调来的兵将整条街都围地飞不进一只蚊子,就连自己要见他一面还要等通传。 等待的过程中,九王爷府的马车忽然往这边驶来,礼楚自然期望来者不要是刘温6和凤久,只是令他失望了。 刘温6跳下马车后见到礼楚,当即慌乱回身去阻止马车内的人,只是为时已晚,凤久已经探出来半个身子。 她并未见到礼楚,也不明白刘温6的用意,跳了下来才略微有些后悔,但后悔之后便直起了后背,半点目光也不躲闪地往这边走来。 刘温6见礼楚的视线始终落在凤久身上,却绕到了凤久的另一边,尽力去阻挡礼楚的视线。 “别怕,有我呢,绝不会让他伤你一分。” 凤久听了他这话,却觉得好笑,当即厉声回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怕。”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被礼楚听到,礼楚闻言便将目光收了回来,那回去通传的士兵也回来了。 “原来你就是宋朝宗宋将军,这边请。”那士兵笑呵呵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凤久听了宋朝宗三字,心口不由得一震,刘温6也见不得那士兵的模样,愤愤道:“怎么?现在连路都不让走了,还要通报吴将军一声不成?” “不敢不敢,李公子自然不用通报了,这边请。” 刘温6见他称呼自己为李公子,便有些气结,好在被凤久拉了拉衣袖,略微恢复了些神智。 士兵见他们三人无一人迈步,不由得出声道:“三位,这边请。” “你们先请吧,我不习惯有人走在我后面。”礼楚微微颔,退了两步,示意他们先走。 凤久和刘温6也没有推辞的意思,不客气地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听凤久道:“只有小人才不敢直视阳光,一心想着躲在别人背后,好暗算别人。” 士兵生怕礼楚怒,偷偷回头去看他,却见他极为洒脱地笑道:“我被捅怕了,不敢再被人从后面捅一刀,那可真不死也难了。” 凤久脚步一怔,气得双手抖,赌气似的加快了脚步,士兵觉得这火药味浓的可怕,当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远处的吴卫忠见到三人,便疾走了两步,他似乎还不知道礼府生了什么,当即笑着打趣道:“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着凤久一块来?就这么舍不得你家夫人吗?”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吴卫忠虽迟钝,却不止于迟钝到这个地步,见气氛不对,忙拉过礼楚到一旁悄悄问道:“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吴将军不知道?”礼楚反问道。 吴卫忠皱眉道:“我知道什么呀?你们吵架的事难道还闹的全天下都皆晓?” “差不多……” 听到礼楚这个回答,吴卫忠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忙追问礼楚生了什么事。 礼楚将事情经过大致对他讲了一讲,吴卫忠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事情生了这么多天,他却还不知情,也不能怪他。 只是众人都以为他知晓这事,又见他一心扑在灾情上,自然不会吃得这么空与他去打听礼府的事,就这样,他竟然一无所知到今日。 “什么人来传话?我竟是半点也不知道!还好你活过来了,要是你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要内疚而死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是谁敢瞒天过海!”吴卫忠说着,两只眼睛简直要冒火了。 礼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是先查清楚这件案子吧。” 吴卫忠点了点头,侧目看了一眼凤久和刘温6,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道:“本将军奉命封锁城西,闲杂人等不准进出,还望李公子见谅,恕不远送!” “你!”刘温6原本想说自己是九王爷府的世子,却到底没能说出口,转而指向礼楚道,“他能来我们怎么不能来?吴将军这是以权谋私吗?” 吴卫忠挑了挑粗眉,嘴角一勾,英气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嘲讽,拖着长调道:“他是皇上请来的方士,又有皇上钦赐的玉佩,他想去哪便去哪,拦他就是拦皇上,敢问谁有这个胆子拦他?” 方才那个通传的士兵听到了这里,后背已湿了一大片,自己竟有眼无珠到这地步,差点犯了大错。 “至于你,若不是看在九王爷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轰出去了。”吴卫忠说着指了指远处,冷声道,“请吧,两位。” 丢颜面事小,可是被人冠以狐假虎威之名却令刘温6破受打击,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惊觉,自己竟是一兵一卒都没有,若是离开了王府,他便什么都不是。 凤久看出他的难堪,一反常态地安慰他道:“有些事急不来的,慢慢来,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做到。” 第四十九章 异乡思旧 “怎么样,查到了吗?” 礼楚见吴卫忠看向自己身后,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那道目光着实厉害,简直要穿透自己的脾脏。㈧㈠中文网 回头一看,果然是袁丐,只见他快步走至吴卫忠身旁,中气十足道:“全都查过了,这些米铺的米都没毒!” “一间铺子也没漏?”吴卫忠诧异追问道。 “一间铺子也没漏。”接话的人却是缓步而行的赵天枢,他看了一眼吴卫忠身旁的礼楚,岔话道,“这位就是宋将军?” 礼楚望了一眼无言转身离去的袁丐,才答道:“礼楚不过是一介布衣,宋将军大抵是上辈子的事了。” 赵天枢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吴卫忠道:“如果吴将军没有什么要事,那我就进宫回禀皇上了。” “赵大人自便。”吴卫忠见他朝自己行礼,忙回礼目送。 “那我也告辞了。”礼楚说着也躬身行礼,却被吴卫忠扶住胳膊道,“你别走啊,你先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 礼楚故作吃惊道:“什么看法?事情还未出,难道吴将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吴卫忠扫了四周一眼,微微俯身凑到他耳边道:“我和你说,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这米原本不是赈灾用的,而是从一字粮仓里取的。” “一字粮仓,那不是宫里专用的粮仓吗?”礼楚凝目看他,继而一笑,追问道,“既然你心存疑惑,怎么不在水榭就和皇上讲明。” “讲明什么呀,从一字粮仓调派粮食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 礼楚灵台一震,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麻得慌,认识李璟尧这么多年,他倒是没看出来李璟尧有这样的好城府。 吴卫忠见礼楚了许久的呆,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低声道:“你要是累了,那就先回去吧。这事啊,要真是彻查,估计受牵连的人得有一大片,敢在皇仓里下毒,这胆子真是大到不行。” 礼楚没有推辞,当即告辞,一路上他仍觉得心惊不止。回到西都见到李璟尧时,见他仍如五年前,一分贪玩一分懒散还有几分随性,却不想如今他的城府竟然已经深到,随随便便就能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礼楚一面担心今天是否过于莽撞而引起他的猜忌,一面又奇怪李璟尧的处境为何艰险至如此地步? “公子,你可回来了。”礼楚才掀帘,便闻晋远的声音从旁传了过来,跳下马车后,问道,“府里有什么事吗?” 晋远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一分疲倦,“没有,就是担心公子一个人去了城西。” “乐熹怎么样?” “不大好,今天出殡遇上了凤久,乐熹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正坐在房间里呆呢。”晋远说着,脸上的倦意又深了一分。 礼楚回想起这些天他都是府里起的最早睡的最迟的,忍不住拍了下他肩膀道:“好了,一会吃过晚饭早点休息吧,其他的事陈叔会处理的。” “陈叔?没看到啊,不是和公子一道出去的吗?” 话音刚落,便见陈叔左右手各提着一大包东西急匆匆走了进来,满脸笑意道:“来了来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还未等他走近,晋远便已闻到荷叶包里的散出来的肉香味了,方才的倦意一扫而光,瞪大了眼睛道:“十里香!” “你这鼻子可真灵啊,我听说街尾那家老满江来了个新厨子,据说是南楚人,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这千里香更是地道的很。”陈叔说到这里一顿,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我记得少爷从前可喜欢吃这个了,也想着给府里其他人尝尝,就买了这许多。” 晋远恨不得扑倒肉上去,抢话道:“快快快!晚饭也差不多可以吃了,叫上其他人,一块去大厅吃吧。” “你这馋猫,走吧!”陈叔笑得合不拢嘴,被晋远拖着往大厅里走去。 礼楚见晋远这幅模样,也忍不住失笑,能在西都吃到家乡的“千里香”确实令人暂时忘记一身的疲乏。 “什么东西,这么香?”丁越闻着味道凑到桌前,同来的丁谧忙拉他坐下道,“看二哥这馋的样子,可别把口水淌肉里了。” 晋远的手早就控制不住了,见人都到齐了,便夹了一块肉至乐熹碗中,柔声道:“你都瘦了一圈,多吃点。” 乐熹却摇摇头,忍住泪水道:“爷爷走了没多久,我不吃肉。”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都十分心疼这个梳着双平髻,尚处于金钗之年的女孩,纷纷劝慰了起来。 “乐熹,你要吃,还要多吃,这样才有力气,巫老先生若是在世,也必然是希望你可以活的好好地。”丁越说着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碗中。 丁食也用未受伤的左手夹起一块肉,小心地放入碗中,笑道:“你丁越叔叔说的对,开开心心的,才是你爷爷最希望的。” “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有人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我现在有师父了,武功可好了。”丁谧说着也去夹肉。 乐熹看着碗中堆起的肉,温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爷爷的去世就像是一扇门,将她心里所有的快乐都关了起来,但是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还有许多门,被面前的这些人一一打开。 陈叔夹起一块最大的肉,起身去够她的碗,“乐熹乖,不哭,陈叔和你爷爷年纪差不多大,以后陈叔就是你爷爷,把你当自家孙女一样地疼。” “好啦,小乐熹,快把泪水擦擦,肉冷了可就不好吃了。”礼楚冲她淡淡一笑,也伸手夹了一块肉到她碗中。 乐熹重重点头,将面前这些人和善的脸都牢记心中,脑中忽然划过凤久巧笑嫣然的脸,乐熹忙摇摇头撇去这念头,狼吞虎咽地去吃面前的肉。 “慢点吃慢点吃……”陈叔宠溺地看着乐熹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礼楚道,“是不是该给乐熹找个私塾先生了?” 礼楚点点头,许可道:“陈叔去办就是了,找到私塾先生了,告诉晋远一声,让他去空出一间房来。” “彭”一声,酒坛子摔碎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外头便有人高声喊道:“啊呀,不好意思,酒坛子不小心掉下来了。”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朱子朱丑等人在房顶上喝酒吃肉,这不,他又接着问道:“陈叔,还有肉没有,这肉忒好吃了,不够兄弟几个吃啊,老子明天一定要拖牛车去买他个一车来。” “哈哈哈……” 满厅哄笑中,礼楚眼神点了点桌上满满一盘肉,示意陈叔拿去,陈叔极轻地叹了口气,极其不舍地递到屋檐下,没好气道:“呐,给你。” “多谢陈叔了!明天一车肉定有陈叔一份!”朱子双腿勾着屋檐,一个仰身便顺走了肉。 陈叔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由得失笑道:“只我有,少爷和其他人就没有吗?” “唔……都有都有……” 外头传来他含糊不清地回答,众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五十章 可怜父心 礼楚捏紧袖口的那支箭簇,那日便是这支箭簇召来了子善,最终使整个礼府幸免于难。Δ』㈧Δ㈠中文』Δ网 尖锐又清脆的声音再次划破天空,南宫非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冲了出来,随后丁食丁越也冲进了院子,惊慌失措道:“怎么了?” 院子里平静的很,只有礼楚一个人背着手站在银杏树下,背影看着清瘦却又透着一股子韧劲。 “来都来了,还要走吧?”礼楚忽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南宫非余光一瞥,见子善着一袭干净的旧长袍正站在屋檐角上,吃惊道:“师兄,你是如何现的?子善的轻功可是极其巧妙,连我都没有察觉到。” “这一身的酒味,就是千里之外都能闻到了。”礼楚并不转身去看屋檐上的人,反而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书房。 丁谧怂了怂鼻子,诧异道:“哪有酒味?” 子善自知避无可避,只好跳进院子,神色凝重地跟进了书房,随脚便关上了门。 子善见礼楚背对着自己喂食白鸽,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顺手便解开了腰间的酒壶,正要喝一口,便见面前的人转过身来道:“别在我的书房喝酒,二叔。” 子善手一抖,酒壶中的美酒险险漏出几滴来,若在平时,他早急得要跳起来了,可是今日却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酒淌了出来。 “二叔,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生了什么,竟然容形大变,足足瘦了大半个人,再加上你一头的乱,导致我这几年没有认出你来。可是你在礼府待的时间久了,便不难辨识了。” 礼楚说到这里,已经倒了一杯茶,递到子善面前道:“二叔,喝酒伤身,喝点茶解酒吧。” 子善视线越过礼楚,落在那只与众不同的灰鸽身上,走了过去将它擒住道:“这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毛也要比白鸽顺。” 礼楚回身正要开口,却见子善伸手制止道:“你不必说了,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以后也不必拿我当长辈对待,更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子善顿了一顿,将手中的灰鸽放开,迎上礼楚的目光道:“你想要的我会尽力帮你,但是我想隐藏的也请你不要追问。” “二……”礼楚欲言又止,却还是没忍住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就是南宫非?” 子善心口猛地一震,双目夹带着震怒,质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有过一个孩子?” “是凤久猜的。”礼楚轻声道。 “凤久猜的?” 礼楚迎上他的疑惑,微微点头道:“她说你取名子善,必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被老天善待。” 带着怒气的双眸渐渐地失去了精气神,一下子变得恹恹的,子善整个人也仿佛失去气力,倚着墙喃喃道:“她竟然这等灵敏,只可惜南宫非并非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早就不在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好好照顾他一日,只希望他走的时候可以少点痛苦。” “他死了?如何死的?”礼楚虽知自己这么问是挑起他的伤口,却还是耐不住问了,本也没指望他回答。 可是他却开口了,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这么多年他隐藏着心里的秘密,靠喝酒去消愁,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说的,也许是一种解脱。 “被大火烧死的,他的母亲和他一起被烧死了。”脸上一片湿濡,子善忙抬袖去擦,擦了两下又自嘲地笑了一声道,“你说我有这一身的武功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死在眼前。” 礼楚拧眉想了一阵,忽然惊呼道:“小飞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一大块疤,我问过他怎么来的,他说是睡觉时房子着火了不小心烧到的。” “真的?”子善猛地站直,眼睛透着一股生气,可很快眼眸又黯淡了下来,摇头道,“南宫非确实与我儿母亲长得很像,可是年龄不对,如果他还活着,算起来该有二十五了。” 礼楚愣了一愣,诧异道:“若是故意隐瞒年龄,有个两三岁的误差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子善猛地抬眸,迎上礼楚的目光却又很快地转了开去,背对着他道:“他一生下来就有病,是没有可能活过十岁的,更别提能习武了。” 礼楚还要问些什么,便见他一脚深一脚浅走到门前,缓缓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脑中闪出多年前的旧事,礼楚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族里个个都以二叔为耻,意欲将他从族谱上除名。 不单单是为了他与盖尸之间的来往,更多的是因为他当年修习古怪秘术,这秘术怪就怪在要以毒相辅。 礼楚至今都清楚记得那天宋明权回家的情景,从头到脚,所有露在外的肉都仿佛被虫子啃了,看起来十分地可怖,就连脸上也是如此,简直是人见人怕。 也是从那天之后,礼楚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二叔了,只是听说他死在外面山洞了,尸体都没有人收。 礼楚叹了口气,如此想来,二叔的孩子生下必死的原因,只怕和他修习秘术脱不了干系,也是他至今都不能宽宥自己的秘密。 “子善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晋远一面说着往屋里走来,一面又频频回头去看身后。 “他一直都这样,你不知道吗?”礼楚见有白鸽一跳一跳往门口蹦去,挑眉示意晋远关门,又道,“自我受伤以来,这些书上便堆满了灰尘,只怕你一天也未翻过吧。” 晋远讪讪地笑了一声,脚才抬起来,表情便大变了一回,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喊道:“鸟屎!公子!以后能不能不把鸽子养在书房啊!” “不能。” “那以后你自己喝茶当心点,别喝了鸽子屎还觉得是新到的茶叶。”晋远略带不满地低声嘀咕道。 礼楚瞥了他一眼,顺手从端过一杯茶,往晋远面前递去,还未递到他面前却被他猛力推开道:“我不喝!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礼楚见他不喝,便将茶杯递到嘴边,悠闲地喝起茶来。 晋远一脚踢飞脚边的白鸽,惊得白鸽满屋子乱飞,对上礼楚射过来的目光,心中一惊,忙开口道:“今天早晨,太后去静心寺参佛了,结果你猜她遇上谁了?” “太后参佛又不是什么大事,遇上谁能让你吃惊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太上皇的阴魂出现了?”礼楚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凤久!” 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礼楚稳住心神,追问道:“然后呢?” “具体生了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太后在山中受了些伤,下山后便说要带凤久回宫。”晋远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以为是凤久得罪了太后,要被问罪,恰恰不是,太后虽然受了伤但是心情却极好,甚至让凤久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要开始了吗?礼楚将手中的茶杯慢慢放下,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将实情告诉凤久,凤久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第五十一章 凤久入宫 李璟尧走地极快,原本就宽大的龙袍被风一吹就更加显肿了,语气夹带着重重的焦急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回皇上,已经请太医们过去了。㈧㈠ 中文网”一旁的盛折忙接话,一面又努力加大步伐跟上李璟尧的脚步。 清宁宫外的宫女们见到李璟尧纷纷行礼,行礼的话还未说出口,李璟尧已带着一阵风闪进了太后的寝宫。 “母后!” 李璟尧直冲到殿内,见太后正笑的开怀,脸上的焦灼登时退了下去,等众人向自己行礼后,又朝太后请安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朕实在是被惊了一回。” “启禀皇上,母后的脚扭伤了,伤势并不严重,只需静养便可好转。”站在太后身旁的皇后不紧不慢地接话,又用眼神示意御医先行退下。 李璟尧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被皇后身后一普通衣着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吃惊道:“这不是……”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这位是凤久姑娘,今天多亏了她,否则哀家就不是扭伤脚这么简单了。” “到底生了什么?”李璟尧说着这话,视线却落在皇后脸上,大有问罪之意。 皇后一惊,竟然跪了下来,慌张的与方才不是同一人,声竭道:“都是臣妾的错,没能照顾好母后,害得母后险些摔下山坡……” “什么?摔下山坡!”不等她说完,李璟尧已提高了几分音量不敢置信道。 “皇上!哀家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就不要苛责皇后了,起来吧,皇后。”太后说着看了一眼伏地的皇后,一脸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 皇后逆来顺受,争不来皇上的恩宠不说,偏偏还生了一颗惶恐的心,自己提点过她多少回也不知,还是这个脾气,怎么也改不了。 太后见皇后偷偷望了一眼李璟尧,才缓缓起身,便转头拉过凤久至身边道:“要不是凤久机灵拉住哀家啊,哀家可真的不敢想这后果。” “凤久?你不是礼楚的妻子吗?朕听说大婚当日你下落不明,怎么忽然出现在静心寺呢?”李璟尧打量了一眼她,既有些怀疑也有些好奇。 凤久吸了口气,目光露出些委屈来,神色却又透着几分坚韧,徐徐开口道:“我虽然是个没身份地位的女子,可也有我的心性,说出来让皇上太后见笑了,这不爱我的男子我却是不敢嫁,即使他再出色我也不愿意。” 李璟尧目光一闪,有些不解,但太后却早抢先开口,拍着她的手背道:“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傻话,礼楚哀家见过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孩子,你嫁给他是不会有错的。再说了,没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嘛,你怕什么呢?这么一闹,你以后的名声可就不大好听了,还是早些和礼楚把矛盾解开,回去的好。” “母后说的是,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只要你等得起,总有一日可以让他爱上你的。”皇后也连忙帮腔,目光却深深浅浅地看向了李璟尧。 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出这话只让李璟尧又讨厌了她两分,记得当初他原本想将皇后之位给舒妃的,却不想太后忽然插手,硬逼着自己立了妃钟氏为皇后。 只因她是虔州刺史太章之女,温良恭顺,不事玩好,便撺掇了太后将舒妃从皇后之位挤了下去。 “哀家打算让凤久在宫里住些日子,皇上怎么看?” 李璟尧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母后吩咐就是了,想让凤久住几多久就住多久。” 太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余光触到一旁讷讷的皇后,到底不想放弃,便对李璟尧道:“皇后也受了惊,不如皇上送她回去吧?顺道去椒景殿替哀家拿些百蜜果来,这皇宫里最好吃的当属椒景殿的百蜜果。” 不等李璟尧开口,皇后便已欠身道:“母后爱吃,儿臣即刻命人去做就是了,何必劳烦皇上跑一趟呢?” 太后被她这塞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不耐烦挥手道:“出去吧出去吧,你们都走吧,别来打扰哀家清净了。” 皇后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眼神慌张地去看李璟尧,除了得到一丝嘲讽,却是什么回应也没得到,忙欠身行礼告退了。 李璟尧刚出清宁宫,等在一旁的李迅便上前道:“皇上,礼楚来了,在御花园。” “知道了。”李璟尧说着这话,目光却在不远处的人影上顿了一顿。 皇后正一个人扶着墙一跳一跳地往椒景殿方向走去,旁边竟是连个扶的婢女都没有,李璟尧偏头问道:“椒景殿的人呢,都去哪了?” 盛折也跟着望了一眼那令人心酸的背影,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要过陈总管才知道。” “陈朔?不要什么事都依赖他,自己去弄清楚。”李璟尧瞥了他一眼,边走边道,“朕让你到身边来,不是为了让你来服侍朕的,这三宫六院的所有风吹草动,朕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 “去吧,朕自己过去。”李璟尧遥遥望向御花园,已然想到了礼楚站在亭子里的情景。 无论他神采奕奕还是羸弱不行,李璟尧都敬佩他,都义无反顾地拿他当自己的好朋友,可以谈政事可以对诗也可以谈些风花雪月的事。 放眼整个南唐,这样的朋友,他李璟尧找不到第二个。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李璟尧格外地珍惜这份友情,对他更是格外地宠信,可以说,只要礼楚做的事,李璟尧便从未怀疑过。 “皇上。”礼楚转身看到李璟尧的时候,他已轻步迈上凉亭,便急急行礼。 李璟尧应了一声,走到方才他站立的地方,看过去是一片又一片的宫殿,忍不住道:“你每次都站在这里看许久,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听说凤久在宫中?”礼楚不答问道。 李璟尧见他眼中多有急切,遂笑着捉弄他道:“是在宫里,不过在太后寝宫中,说是虽然救了母后却冒犯了母后,要惩罚她做一辈子的宫女呢。” “皇上,凤久她人……”礼楚开口只说了寥寥两字,便被李璟尧打断,颇为无奈道,“你和朕说也没用,谁扣的人就找谁去。” 礼楚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反复推断李璟尧的话,李璟尧见了他这模样,失笑道:“你不会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去向母后求情吧?朕……骗你的啦,凤久只是受母后之邀在宫中住几日罢了,无需过虑。” “那我便放心了。”礼楚舒了口气,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李璟尧,谨慎问道,“粮仓的事有结果了?” 第五十二章 不速之客 “还没有,不过你上回提的那件事,朕问过四弟了,也找人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是四弟派的杀手。㈧㈠『中Δ『文『网” 李璟尧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偏袒,但礼楚心里明白,就算是四王爷派的杀手,李璟尧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的。 正如当年会川大战那样惨烈的案子,也不见得四王爷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可以说是一滴血的代价都未出。 礼楚微微攥紧拳头,面上淡然道:“我明白,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礼楚见他点了点头,便漠然地转过身去,根本没有提四王爷结党私营那件事的意思,也就将吼口的话咽了下来。 “凤久。” 听到李璟尧开口,礼楚一怔,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凤久正脚步盈盈往这边走来,笑颜如花的脸上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神情。 凤久上了亭子后,便欠身行礼,目光始终落在李璟尧身上,竟是半点星光也不往旁边闪去。 “朕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就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吧。”李璟尧见盛折往这边走来,抬脚便往亭子外走。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一个借口。 尽管面前的人已经从自己面前离开了,但是凤久的视线还是直直地落在前方,就是不肯往旁边看。 礼楚见李璟尧走远了,顾不得凤久此时的心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凤久,你疯了,宫里的争斗不容小觑,你这么做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凤久总算肯侧过脸看他,目光却十足地嘲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愿意为你卖命呢?” 礼楚对上她的目光,微微开口,声线极低传到凤久耳中却仿佛有千斤重,“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做对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你反倒是对的了?”凤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猛力甩掉他的手,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说教我了,你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何必强扯到一起呢?” 礼楚讷讷收回伸出去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道:“你答应与我成亲,仅仅是为了胸口那一刀吗?就没有别的缘由吗?你埋下的种子已经芽了,嫩绿极了。” 凤久仿佛猫被人踩了尾巴,气急败坏道:“你这人真没有自知之明,我伤了你两次,你为什么要纠缠我?就这么爱我吗?” “我不能看着你做错事啊,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揣着一颗孤勇之心就可以成功的。”礼楚的神情从未如此郑重,顿了一顿,继续道,“有些事我实在不想与你说,但是现在已经不得不说了。” 凤久冷哼了一声,撇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当年南楚灭亡,是我……”礼楚的话像断了弦的琵琶,嘎然而止。 凤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便看到了往亭子走来的李迅,又听礼楚道:“你好好呆在宫里,玩够了玩腻了,我便来接你回去。” “公子。” 礼楚听到李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忙转过身去行礼道:“李头领什么时候来的,失礼了。” “不敢当,宫门的侍卫传口信来,公子的贴身护卫说府里有事,催你回去。”李迅的表情就和他的语气一样,石头一般地不带任何情绪。 “多谢李头领了。”礼楚点头回笑,目光瞥了一眼凤久,到底还是迈步离开了。 再过几日,便要迎新年了,再怎么样也要给府里一个欢乐的年,礼楚想不到有什么急事生,他已经命食人帮在这段日子不要有任何的动作的了。 “公子,你可算来了。”在马车旁不断踱步的晋远,目光一闪便飞奔到他面前。 “出什么事了?”礼楚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眼眶便有些红。 晋远一面扶他上马车,一面学着他的模样,云淡风轻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个江湖剑客来找南宫非论剑,你说他论剑就论剑吧,还非要在府里论剑。从前院打到后院,每个地方都论了个遍。” “什么?!那我院子里的竹子……” “估计是都毁了。” 礼楚嗔怪地看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晋远,心里急得不行,伸着脖子冲马车外喊道:“快点,再快点。” 晋远知道那些竹子可是礼楚的心头爱,难得见他这幅模样,偷乐了好一会才道:“你猜是谁来了?” “不管他是谁,毁了我的竹林,我便要将他扣在府上,让他亲手栽满竹林才能离开。”礼楚冷哼了一声,并没有陪晋远猜谜的心思。 “诶,是鬼手王和他的死对头诸葛鸣玉。”晋远说完这话,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礼楚。 果然,礼楚紧皱眉头,重重叹了口气,身子一软,无力靠在车壁上道:“我可以不回去吗?” 今日车夫赶车果然得力,比往常到府快了许多倍,礼楚踩着地都觉得像踩在了棉花上,眼前的礼府对他来说就是地狱啊…… 廊道里到处都是竹叶,院子里的竹子也就只到小腿这般高了,府里的小人倒是偷懒偷贯了,竟是半片竹叶也未打扫。 “他还不回来吗?那这瓦片也是不要了吧!” 头顶忽然传来一句厉喝,数不清的瓦片便从四面八方往院子里飞来,晋远忙拉过礼楚躲到廊道中,又高声道:“你还真要把这院子拆了啊,公子回来了,停手吧!” 短暂的安静后,院子里又传来几声瓦片坠地的声音,随后便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利索落地,嘴里絮絮叨叨道:“还知道回来,人呢?给本姑娘死出来!” “哈,诸葛鸣玉,瞧瞧你这泼妇样,谁敢出来?是我宁可弃了这府邸也不愿意回来咯。”一人噼里啪啦踩着屋顶,在屋檐摆好姿势坐下,无情讽刺院子的人。 “王!就属你话多!” 话音未落,一块脑袋般大的石块便朝王飞去,王没料到她有这招,一时不慎去被她从屋檐上击了下来,惨叫道:“诸葛鸣玉,活该你嫁不出去,啊!” 府里的人全都在了,无不是躲在廊道里,屋檐下,三三两两地悄声议论着面前的这一幕。 诸葛鸣玉其实生的极美,只是常年一脸凶相,让人看了不禁胆战心惊,哪里还会生出美貌的念头? “死丫头,笑什么呢?!” 原本就瞪着的眼睛顺势一瞟,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尖叫着后退,唯独被她盯上的丁谧上前一步道:“我觉得好笑就笑一笑咯,怎么?您老不会霸道到连笑都不准别人笑吧?” “嘴巴这么厉害,看我不拔了你的牙。” 诸葛鸣玉不怒反笑,一步一步地往丁谧走来,这便让丁谧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喊道:“师父!师父!” “哪有你师父啊?”诸葛鸣玉扫了一眼四周,冷笑着更近一步道,“你师父都下破胆不敢出来了,看来今天是没人救得了你了。” 丁谧见她右手使力,牢牢握紧那柄带着寒光的剑,心中一凛,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见那寒光直往自己面前逼来,更是惊得忘记躲闪,竟然绷紧了身体,闭上眼睛。 第五十三章 鸣玉逼婚 丁谧紧紧闭眼,只觉得一道风擦着自己的鼻尖过去,随后便是剑入鞘的声音,这才慢慢睁开了眼。Δ』㈧Δ㈠中文』Δ网 南宫非手中的剑柄正牢牢抵着诸葛鸣玉握剑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鄙人不才,正是这丫头的师父。” “南宫……” 诸葛明钰才说了两个字,余光忽然瞥到往这边走来的礼楚,当即挣开南宫非的禁锢往礼楚冲去。 “晋远!” 礼楚见她气势汹汹似要将自己活吞,忙将一旁的人拽提到了自己面前,晋远颇为无奈地伸手去拦她,却被她一剑柄打在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 “诶,你……”礼楚望了一眼看戏的众人,低咳了一声对面前的人道,“我们进屋说吧,外面人实在是太多了。” 诸葛鸣玉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狠狠剜了礼楚两眼,竟不吵不闹往书房走去。 “宋朝宗!你那位如花似娇的夫人呢?!” “难怪你赶着要回西都,原来是着急成亲,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宋朝宗,要不是我父亲对你百般支持,你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礼楚一只脚才踏进书房,迎面便砸来了一通乱骂,忙将房门关上,勉强笑道:“岛主知道你回西都吗?” “我问你话呢,你别东拉西扯的,你夫人呢?拉出来见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抢男人!”诸葛鸣玉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桌上,毛笔折断的声音清脆极了。 礼楚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是瞒着岛主出来的,当即劝道:“鸣玉,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好玩几日好不好?也不能待太久,岛主知道该着急了。” 诸葛鸣玉一听,一下子便怒了,“腾”地起身,目光滚烫得像火直往礼楚冲去,“你什么意思?赶我走?我告诉你,我这次来就不回去了,我以我人头担保,绝对不回去!” 几只白鸽被她的声音一惊,扑腾着乱飞,诸葛鸣玉目光一闪,佩剑一拔,不及礼楚开口阻拦,七八只白鸽竟然就这样血溅当场,连叫都未叫一声。 “把你夫人叫出来,还愣着干什么?”诸葛鸣玉出手残暴,收剑的动作却是利落漂亮至极。 礼楚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的白鸽尸体,反应过来才去认真安抚面前的人,“我哪有什么夫人,你尽管去问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问问他们府中是否藏着我的夫人?” “那王还跟我说你成亲了……”诸葛鸣玉拧了拧眉心,低声道,“该死,这王又在骗我,看我不出去拔了他的舌头。” 礼楚闻言,抖了一抖,忙拦下她道:“你别急,不久前我确实成亲了,不过就是个形势,目的是为了引出别有用心之人。” 诸葛鸣玉不真切地看了他两眼,心里似乎在怀疑他的说法,只听礼楚又道:“为了这,我还被人捅了一刀,险些连命都丢了。” “什么?”诸葛鸣玉激动地朝他走近一步,激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道,“伤在哪里了?给我看看。” “不碍事,不碍事。”礼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挺直了脊背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没事。” 诸葛鸣玉收回伸出去的手,目光再次变得凶恶,竟是一言不语便推门往外急匆匆出去了。 礼楚正纳闷她去干嘛,晋远便尖叫着踩着脚闯了进来,礼楚颇为无奈地耸肩道:“果然该听你的话啊,关在笼子里也比养在书房里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问过王,礼楚才知道来龙去脉,原来岛主嫁女心切,差人在各地打听,终于觅得一良婿,样貌品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却不想诸葛鸣玉知道了这事,冲岛主了一通火,打断了那良婿一条胳膊不说,还半夜叫上王一同溜出了岛。 王还说,诸葛鸣玉原本打算着将礼楚拖回去成亲,免了他爹为她寻的亲事,却不想礼楚竟然已经成亲了,这便气得上门来找南宫非论剑。 礼楚听完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一面传信去岛上,一面又让人去请诸葛鸣玉来大厅,可府里的人竟是一个都没见到她。 “难不成是回去了?”晋远眨着眼睛,笑道。 礼楚见了也忍不住低笑一声,点头道:“回去了就好,她想明白才是正道。” “坏了坏了!” 陈叔大声嚷着冲进了大厅,皱着一张脸紧张道:“这可怎么办啊,刚才诸葛姑娘在府里打听公子成亲的事,她知道了伤公子的人是凤久,丢下一句狠话便往府外去了。” “什么狠话?”晋远快嘴问道。 “她说……她说……”陈叔瞥了一眼礼楚,擦了擦额头的汗,支支吾吾竟是不敢说。 礼楚按住他肩膀,急道:“陈叔,你快说啊,这事可急不得,鸣玉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说一定要在凤久身上捅十几个窟窿这件事才算了了。” 话音未落,礼楚便拔脚冲出了大厅,一旁的晋远急忙跟上来道:“公子别急,凤久在皇宫呢,她本事再大,总也不至于杀到皇宫去吧。” 礼楚脚步一顿,随后又往前走去,“那也不行,得把她拦下,叫凤久的人多了去,总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行了行了,你们能找到她吗?我去吧。”王伸手将他们拦下,慢悠悠地啃着手中的苹果,将苹果核往旁边一丢才转身慢慢走出了礼府。 “我怎么觉得他不太可靠呢?” 礼楚颇为赞同晋远这话,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为了确保凤久的安全,你差人去皇宫传信,告诉凤久这些日子千万不要出宫。” “看把你们给怕的,就是来十个诸葛鸣玉,我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子善背着手从廊道中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徒弟,和他徒弟的徒弟。 丁谧当即捧场道:“没错,师祖的武功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第三第十八听到了师祖的名号都要吓破胆。” “哈哈哈……”子善当即大笑了起来,连着眼角都爬满了皱纹。 明明是最肤浅的夸赞,却也哄得子善如此开心,礼楚忍不住多看了子善一眼,自从住进这里,他却是变了不少。 像一块顽固的石头终于有一天被水滴穿了。 “师叔,快过年了,府里的东西都买齐了吗?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也想为府里出一份力。”丁谧每次笑,眼睛都会弯成月牙,水灵的很。 礼楚见她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这声师叔是对自己说的,无奈道:“好吧,小师侄,府里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但是上元节要用的还未准备,你就去弄些灯笼回来吧。” “好,我一定找最好的灯笼来。”丁谧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胸有成足地一笑。 第五十四章 大闹除夕 过年,自然是比平日要热闹许多,宫中、街道、百姓家,无不弥漫着喜庆的味道,尤其是孩子们的欢笑更是从未停下。㈧㈠中文网 虽然天气冷的冻人,但还是抵不住大家伙的一番热情,礼府门口早早地贴上了对联,众人都捂了耳朵躲在门口听那鞭炮“噼里啪啦”地叫嚣。 “陈叔,饺子好了吗?”晋远明明就在他旁边,却拼了命地喊道。 “诶呦,你这孩子。”陈叔打了个哆嗦,拍了拍耳朵,却又沉溺地笑道,“好了好了,可以去吃了。” 陈叔说着搂过只到他胸口的乐熹,悄声道:“乐熹今天可要多吃一点,你那碗陈叔特地多放了几只。” 只可惜鞭炮声太吵,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乐熹呆呆地转头看着门前,烟气朦胧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待擦了擦眼却现什么也没有。 “诶。” 诸葛鸣玉望着周围欢呼岳雀的人,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她长这么大,每一次过年都是在岛上过的,还从未…… 尽管她的叹息声小到根本传不到礼楚的耳朵,但礼楚还是看到了她当时的神情,凑过去道:“想岛主了?过完年就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上元节,就当弥补了这空缺。” 诸葛鸣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往府里走去。 只可惜,冷静不过三秒钟,为了大厅里的一个座位,她与丁谧争抢了起来,见说不过丁谧,伸手便要拔剑。 丁谧自知不是她的对手,但还是洋洋自得道:“你拔吧,我师祖在这里呢,他比我师父还要厉害。” 子善闻言,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 礼楚见她脸上已然挂不住,忙起身扶她到自己座位道:“鸣玉,来,坐这里吧。” 诸葛鸣玉见他起身坐到离自己最远的一个位置,着实是有苦难言,她与丁谧抢这个位置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同他更近一些,现在算怎么回事啊? 丁谧无视一旁那道愤恨的目光,只管热情地往子善碗中夹菜道:“师祖,这个是秘制东坡肉,是李婶的拿手好菜,做起来可麻烦了,她一个月才做一两次呢。” 南宫非见了失笑道:“你这丫头好狠心,有了师祖就忘了师父。” “师父也有。” 丁谧说着便要去夹肉,却见诸葛鸣玉也跟着去夹肉,气人的是,她夹哪块肉,诸葛鸣玉就跟着夹哪块肉,分明是不让自己舒坦。 一桌的人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姑娘为了几块肉争来抢去,激地酱汁四溅,不由得劝道:“好了好了,别抢了别抢了,快停下来。” “是她先抢的!”丁谧脾气上来,也不肯咽下这口气。 诸葛鸣玉却是明眸一瞪,咬牙道:“明明是你先抢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睁着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和你抢了?” “你抢了我的凳子,不要脸!” “呵,我先坐下的,你不讲道理,厚脸皮。” “是我先看见的!看见了就是我的!” 两人的声音越吵越大,吵到后来便站在了凳子上,礼楚扶额道:“两位大小姐,快坐下吧,这年还让不让过了?” “道歉!” “有病!”丁谧恶狠狠吐出这两个字,跳到了丁食身后和他换了座位,还不忘加一句道,“我才不和有病的人坐一块。” 诸葛鸣玉正要作,忽听一旁站着的丁食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这凳子你还坐吗?” 丁谧见她扭头不语,便恨恨道:“现在又不坐了,不是有病是什么?臭脾气!” “好了……” 礼楚这话才说了一个字,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慌张离席,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好的一张桌子竟然被诸葛鸣玉劈成了两半,桌上的佳肴悉数都倒翻了,过年的大好心情也被她这一剑给劈没了。 “你……你疯砍我就是了,这可是李婶她们准备了一天的,我连一口都没吃到,你……”丁谧紧咬下唇,难过地说不出话。 诸葛鸣玉又是利落地一个收剑,扬着下巴道:“谁叫你跟我作对,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难怪公子不喜欢你,做错了事还洋洋自得,什么人啊,你爹把你宠坏了,你就不该来西都,好好地留在你的岛上嫁人得了。”晋远实在看不过去,无视礼楚的目光痛言道。 诸葛鸣玉勾起一个冷笑,正要去拔剑,却被子善一掌打回来剑,“你还想欺负人?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诸葛鸣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这才现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没有一分善意,也没有任何人开口为自己说话,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礼楚身上。 只听礼楚拍了拍衣襟前挂着的菜,朝自己道:“鸣玉,好了别闹了,回房吧,一会我让李婶给你送宵夜去。” 这话显然是在责怪自己,诸葛鸣玉鼻子一酸,不想在呆在这里,飞快地往外面跑去,瞬间就没了人影。 “走了更好,别回来了。”晋远追了一句道。 诸葛鸣玉直跑到第二个街口,也没人追上来,心里又气又凉,裹着一身杀气冲进人群,人群登时就散开了,不敢靠近她半步。 从小被母亲宠坏了额她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错,是母亲教她的,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对错,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么没有敢说你做的是错的。 可是今天所有人都说自己错了,那些人都明目张胆地爬到了自己头上,诸葛鸣玉想到这里便暗暗咬了牙,自己武功确实不如子善,果然母亲说的是对的。 看来自己还不够强大,必须强大到让所有人害怕,让所有人不敢说话! “啊呀……” 一股淡香迎面而来,随后便撞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诸葛鸣玉抬头才现是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声音也是温柔地叫人心中一醉。 从样貌、身材、气质,没有一样是输给自己的,诸葛鸣玉有些不甘心地扫了她两眼,连骂人的话都暂时忘记了。 忽听她旁边的男子道:“凤久,你没事吧?” 嫉妒的目光顿时变成了两柄利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按着寒光剑的手流去,这个人便是想要嫁给宋朝宗却又重伤他的女子? “咣”地一声,诸葛鸣玉出剑向来又快又急,凤久根本来不及思考,被刘温6惊呼一声推开,但还是被她削去了一部分头。 “你是什么人?”刘温6出剑抵抗她的进攻,一个女子有些身手已经十分少见了,像她这样出手狠辣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更是稀罕的很。 过了十几招,刘温6才知道她的厉害,竟是招招吃死,要是有那么一下躲闪不及,胳膊和腿便不是自己的了。 第五十五章 茶楼劝诫 “什么人,竟敢在此放肆!” 勒马声夹带着怒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凤久见是李迅,如看到救星般大喊道:“李头领,这里有刺客!” 诸葛鸣玉撇了凤久一眼,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暗得意,总算有一样不如自己的地方了,这么想着,下手越地狠辣了。Δ㈧㈠ 中Δ 文网 可是当一柄一尺三寸三分的乌金刀自面前挥来时,诸葛鸣玉却是怔住了,那挥刀之人见她这幅反应也是一惊,毕竟不想在这种日子见血,险险收力却还是挥下了她一缕秀。 “你可知,我要是再用力一分,你这脑袋就没了。” 浑厚中正的声音传进耳朵,心口猛地一震,诸葛鸣玉痴痴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 他卓越的英姿,仿佛就是天生的,周身散的成熟稳健更是给人踏实的感觉,诸葛鸣玉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面前的人,只能由着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李迅见她迟迟不做声,奇怪地看向刘温6道:“李公子,你们认识?” “不认识,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刘温6也诧异地打量着她,实在不敢相信,此刻静若处子的她方才却是个嗜血成魔的疯子。 李迅也觉得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今日奉皇上之命,在此巡防,如果姑娘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只好请姑娘跟我走一趟了。” “去哪?”诸葛鸣玉问道。 “那这里就劳烦李头领了,凤久受了些伤,我们就先……” 话音未落,诸葛鸣玉再次提剑,招招夺命往凤久使去,李迅连忙挥刀阻挡她的进攻,一面又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凤久觉察到她对自己深深的敌意,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我和你无仇无怨的,你……” “我和你有天大的仇,宋朝宗对你心软,我可不会!”诸葛鸣玉硬生生打断她的话,剑风越地急。 “是礼公子府上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李迅一面留神她的剑,一面用眼神示意侍卫去礼府。 诸葛鸣玉见自己每一招都被他轻松化解,却也不收手,逗猴似的牵着自己玩,大怒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 “保护百姓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凤久姑娘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回去交差。”吐出最后一个字,李迅手中乌金刀跟着一收。 诸葛鸣玉看了一眼坠地的寒光剑,手悄悄探向袖口深处,动作虽小却没逃过李迅的眼睛,他一把捉住诸葛鸣玉的手腕道:“等礼公子来了再解释吧。” “李头领。” 礼楚急促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因为走得太急,音调起伏地有些厉害,“误会误会,这是我一小妹,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是任性了些,还望李头领大人有大量不与这丫头计较。” 李迅缓缓松开手,撇了一眼旁边道:“她得罪的可不是我。” 礼楚经他提醒才看到了头散乱的凤久,和一脸愁眉的刘温6,今日的场面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利,关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值得刘温6好好措词一番了。 “鸣玉,快跟凤久姑娘道歉。”礼楚走到她身旁,略微加重了语气。 诸葛鸣玉自然不肯道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望向凤久道:“我为什么要和她道歉,杀人偿命,就算是杀人未遂也要付出双倍的代价。” 刘温言整个人一震,忙打和场道:“算了算了,凤久也没受什么伤,都别看了,散了吧,误会一场。” 围观的百姓却没有散开的意思,李迅显然也没有放过询问的机会,“今天各家团圆的日子,李公子不回家陪着王爷王妃,而是和凤久姑娘在街上游玩?看来凤久姑娘在李公子心里一定很重要。” “呃……我与凤久……”刘温言说着看向凤久,顿了一顿道,“我与凤久……” “好了,李头领,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礼楚的颜面可就不保了。”礼楚沉着一张脸,上前两步道。 礼楚的反应正好映衬了李迅的猜想,他原本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成亲当日新郎重伤垂死,新娘却下落不明?在皇宫两人重逢,那种尴尬却是隔了一座桥都能看出。 原来如此,凤久已经心属他人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李迅淡淡一笑,扫了诸葛鸣玉一眼,话锋一转道,“只是公子要看好这位姑娘,千万不要让她任意妄为,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礼楚见她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忙扼住她的手腕,朝李迅点头道:“那是自然,今天的事就多谢李头领了。” 李迅也跟着微微点头,目光从礼楚脸上转到凤久脸上,丢下一句你们聊,便带着人马离开了。 “晋远,你带鸣玉先回去,我有些话要和温6说。” 礼楚此言一出,两人却都不乐意了,礼楚见状悄悄瞪了一眼晋远道:“如今一个诸葛鸣玉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难道你还要做第二个诸葛鸣玉吗?” 三人上了最近的一家茶楼,看着窗外热闹的人流却是谁也不肯先开口,直到小二送上各类点心,凤久才耐不住开口道:“我去整理头。” 凤久才走,礼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停下来,你们根本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也不了解当前的局势,莽撞行事只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且不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就是你知道了,你拦得了吗?凤久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帮她完成她该做的事情,就当赎罪了。”刘温言说着抬手饮了一杯茶,看起来是极渴。 “什么是她该做的事?”礼楚见他去倒茶,一只手飞快地按在茶壶上道,“现在收手尚有余地,不要一意孤行了,只要你不支持凤久,凤久一个人是绝对挑不起风浪的。” 刘温6盯着面前的这只手,懒懒往后靠去,嘲讽道:“你说的未免也太好笑了吧,你的意思是要我出卖凤久,和你乘一条船?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会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你们绝不会成功。” 见礼楚如此肯定的语气,刘温6不禁诧异道:“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你凭什么断言?” “就凭我会不计代价地阻止你们。”礼楚吐出这句话,余光扫到远处的身影,便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以为你在帮凤久?其实你是在害她。再者说,你敢保证你出了事,九王爷脱的了干系?” 刘温6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凤久便进来了,他知道礼楚是挑在凤久离开的时候说这些话,那么此刻他也不便多言。 凤久刚坐下,礼楚便起了身道:“我看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这福生楼的糕点向来出众,慢用。” “他和你说什么了?”凤久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温言也跟着望了一眼远去的身影,低声道:“也没什么,就街上那姑娘的事向我解释了几句。” 第五十六章 王府结仇 年后,礼楚便与鸣玉约法三章,若是要在礼府住下,那必须答应自己三个条件:一不准破坏府里任何东西,二不准对府里任何人无礼,三不准动不动就出手伤人。『㈧㈠中 文Ω『Δ 网 出奇的是,鸣玉竟也没有说什么,轻轻松松便应下了,反倒礼楚怕她有什么别的计谋,担忧了好一阵。 “公子,鸽子笼送过来了,要不要去看看?”晋远兴冲冲地冲进书房。 礼楚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顾扶袖练字,打他道:“你做事我放心,把白鸽都关进去吧,我得了空便去看。” 晋远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忽然被礼楚叫住,问道:“鸣玉那里你盯紧一点,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起她,我觉得简直匪夷所思。”晋远故弄玄虚地说道。 礼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追问道:“怎么了?她又想干嘛?” 晋远呵呵一笑,走近了两步,悄声道:“她啊,这两天一直往城墙那边跑呢,一站就是半天,像个呆子,在看什么也不知道。” 礼楚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笔慢慢放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日城墙那应该是李头领值守,难道……” “坏了!”礼楚看了晋远一眼,急忙往书房外走去道,“我说鸣玉这几日怎么这么太平呢,定是记恨那天李头领跟她动手的手,保不准找着机会偷袭他呢。” 晋远闻言,忙跟上礼楚的脚步,两人才刚走出院子,便撞上了李迅,晋远见礼楚脸色已不好看,忙开口问道:“李头领没事吧?” “我?什么事?”李迅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想了一想道,“哦,我没事,但是她就大事不妙了。” “怎么个……大事不妙?”礼楚目光深深,紧张问道。 李迅踱了两步,才道:“鼻青眼肿,胳膊断没断不知道,但这十有**是受了内伤的。” “这……” 礼楚听了这话,险些有些站不住,担心鸣玉,却又知道万万没有道理责问李迅的,他不追责便已是万幸了。 可晋远却是个直脾气,当即脱口道:“李头领你也忒狠了,鸣玉说到底就是个姑娘,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把她殴打成那样啊。” “咚”地一声,鸣玉从屋顶跳了下来,一张脸白净的很,这身手也不像是受了伤的人,只听她冷冷地问道:“李头领殴打了哪个鸣玉,是我吗?” 礼楚和晋远对视了一眼,彻底懵了,目光看向示意李迅给个解释,只听他道:“你们府里有个小丫头胆子竟然大到跑四王爷府去偷东西,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要不是我刚巧路过,只怕不死也残了。” “啊!是丁谧!”晋远失声喊道。 礼楚也是一惊,忙向李迅道谢,又追问丁谧人在何处,得知去了徐安院子,这才急匆匆地叫上丁食丁越两兄弟往徐安那奔去。 “诶呦,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是怎么了?”丁食率先冲进去看了一眼,声嘶力竭地就差跺脚了。 礼楚等人也跟着凑上去看了一眼,确实是惨不忍睹,比李迅描述的还要惨一点,她一只眼睛都肿的跟拳头似的,鼻梁骨被人打断了,嘴角的血迹也未干。 偏偏她都这模样了,还勉力咧嘴傻笑道:“嘿嘿……我没事……咳咳……” “你别说话了!大哥的话你从来不听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毁容了或者残了,你说我将来还怎么去见阿爹阿娘啊!”丁食说到后来,责骂的语气都带了哭腔。 “让开让开。” 子善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众人给他让了一条道,见他二话不说转身便抓过南宫非往外走,礼楚见状忙拦下他道:“你想干什么?” “我替我徒孙报仇去,别拦着我!”子善轻轻一推便将礼楚推进了人群,礼楚踉跄了两步对着南宫非的背影喊道,“小飞,快拦下他。” 似乎是隔得太远,南宫非并未听见,只顾着跟紧子善的脚步,礼楚忿忿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只觉得脑袋一个比一个大。 午时一刻,这两人便赶着回来吃午饭了,吃饭前还兴冲冲地向丁谧描述那些打手的惨状,一对眼睛黑的跟乌鸡眼似的,四肢全给折断了,就连手指头都没有放过,一个个的都掰断了。 虽然教训了那些打手,折了四王爷的脸面,但这件事毕竟不会闹得太大,不过在礼楚得知了丁谧去四王爷府的目的后,那真真是哭笑不得的。 她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灯笼……为了一个能在上元节博得众彩的灯笼…… 刚吃过午饭,还未走两步消化消化,四王爷便带着一帮人冲进了礼府,想砸东西却又顾忌礼府的护卫不敢动手,只得叫嚣着让礼楚滚出来。 礼楚原本连措词都想好了,可是到了大厅见到四王爷之后,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往日那个貌若潘安的四王爷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被面前这个猪头给顶替了。 “四王爷这是怎么了?”礼楚忍笑问道。 四王爷瞪了他一眼,其实他不用瞪,那对乌鸡眼也足够吓人了,嘴更是肿的可怕,含糊不清道:“好你个宋朝宗,我不惹你你倒来惹我了,偷了我的东西不说竟然还派人来殴打本王!实在可恶!” 礼楚目光闪烁,望向倚着柱子的南宫非求证,见他肯定地摇了摇头,便道:“四王爷为何要说这番……这番惨状是我派人指使的呢?” “不是你是谁?先派人打了我的手下,又派人潜进王府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可告诉你,我要是去了皇兄那儿,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四王爷说到后面用力了些,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那眼斜嘴歪的模样可笑极了。 礼楚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么四王爷为什么不去呢?” “我……”四王爷一时语塞,反应了一会才道,“这件事情只有两个办法解决,一是公了,你我一起去皇兄面前讨个说法,二是……” 不等他说完,礼楚便开了口,镇定道:“我选一。” 四王爷简直气得要背过气,喘了一口气恶狠狠道:“你可别后悔,只要你选择私了,跪下求饶,这件事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四王爷难道脑子也被打坏了吗?我都说了公了。”礼楚脸上挂着笑意,顺道还挑了个眉。 “呸,你这厮给脸不要脸,现在就进宫见皇兄去,我就让你有去无回!”四王爷说着便神气地转过身,被他的手下簇拥着往门口去。 “公子……” “没事,晋远你看好家,我去去就回。”礼楚虽不知是何人,但知道不是子善和南宫非所为,心里到底是镇定的。 欲上马车时,礼楚瞧见了回府的鸣玉,见她欢呼岳雀地往礼府走去,一时猜不透生了什么喜事,便觉得她这个人的行为还真是异于常人。 第五十七章 御书房辩 马车到了东门之时,四王爷已经早先他一步入了皇宫,礼楚下了马车被一个匆匆行走的年轻官员吸引了注意。Δ㈧㈠中文Ω 网 “等一下。” 那年轻官员闻言驻足往这边望来,一张稚嫩的脸透着些年轻人独有的朝气,但那对墨黑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老实本分,不难令礼楚联想到宋家的另一位能手。 “阁下是?”他眯了眯眼睛问道。 礼楚哦了一声,忙行礼道:“草民礼楚,敢问大人可是姓王?” “礼楚?”面前的人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目光闪闪道,“公子就是皇上请来的方士,传说中的宋朝宗宋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出彩不同于凡人啊。” 见礼楚垂眸没有回话,他这才想起来道:“鄙人王免难,字幸之,在礼部混了一个侍郎的官。” “王大人谦虚了。”礼楚微微一笑,又问道,“我前些日子大婚,派人去请令尊来喝我的喝酒,说是抱恙不能来,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王免难愣了一愣,干笑了两声道:“好多了好多了……多谢公子关心,公子这是要进宫面圣?” “是,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进去了,得空了我便亲自上门拜访王叔。”礼楚说着朝王免难作揖行礼。 王免难当即回礼,姿势恭敬认真,并没有因面前的人是平民而有任何敷衍的动作。 礼楚是打心眼里欣赏他的,王叔的孩子想来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王免难,幸之,想到这礼楚微微叹了口气,看来王叔是真的非常渴望能从泥潭中脱身。 御书房外,李迅同礼楚打了个照面,便示意他在外稍等,自己先去请示皇上,便是在这外面等待的片刻,四王爷的哭诉声却是没完没了地传出来。 “公子请。” 礼楚跟在李迅身后,心里有些不安,他担心李璟尧追究此事,现了丁氏兄弟是sx三只手的秘密。 有件事是世人极少知道的,但他清楚李璟尧也清楚,当年太古皇陵玺印被盗与这三个人绝对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直接地说,就是他们干的。 就单凭这一件事,便是个脑袋落地抄家灭族的死罪了。 进了内殿,礼楚瞧也不瞧狼狈的四王爷,只是恭恭敬敬地朝座椅上的人行礼道:“礼楚参见皇上。” 李璟尧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怔了许久才道:“免礼。” 他说完这话,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可是礼楚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顾着垂眸看着鞋尖,四王爷可就耐不住性子了,踌躇着开口道:“皇兄……” “朝宗,你没有话要和朕说吗?”李璟尧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偏头看向礼楚。 礼楚并不抬眸,只是将目光转到了雕龙的烛台底上,深深浅浅道:“是我府里的丫头没规矩,见四王爷府的灯笼好看便打了那灯笼的主意,结果被打了个半死。” 礼楚说到这里,挺了挺腰,声音大了些道:“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只是该受的罪她也受了,如果皇上还有什么别的责罚,应当由我代之,毕竟是我管教不严。” “朝宗,朕不是说这个,偷个灯笼这样的小事哪里比得上殴打王爷来的严重?”李璟尧说着站了起来,指了指四王爷道,“你看他这一脸的包,你只需告诉朕是谁打的,朕自会处理。” 李璟尧这话显然有偏袒礼楚的意思,不等四王爷反对,礼楚已吃惊着开口道:“四王爷可不是我差人去打的,难道我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去找四王爷报仇?这说出去未免也太好笑了……” “不是你是谁?我府里的几个动了手的侍卫全都被你的人折断了四肢,紧接着又是我……诶呦呦……”四王爷一个激动,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叫唤起来。 李璟尧稍稍思灼,又皱眉问道:“真的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使这么明显的招数让人抓住尾巴,至少……”礼楚说着转过头打量着四王爷道,“至少打哪也不会打脸吧,折了王爷的颜面,分明是要将事情闹大,这种错误我是绝不会犯的。”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雇人打了自己一顿,跑皇兄这里来哭委屈了?人都让你打了,话也都让你说了,这件事情被你这么一弄倒成了我冤枉你了?”四王爷两道眉毛气得快要竖起来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跳脚的猴子,愤怒又滑稽。 礼楚对上李璟尧的目光,轻吞慢吐道:“只怕是有心人知道我与四王爷素来不合,便想趁着这个机会使坏。” 此言一出,李璟尧的神色便凝重了几分,他原本只当是礼楚和四王爷之间的争闹,现在被礼楚这么一说,便有些心神不定。 朝野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是明着谄媚暗着出剑的,李璟尧是一点也不清楚,但他还未多想便被四王爷的怒吼声吸引了过去。 “我看到她的样子了,是个女的,长得很出彩,容貌不比你那跑了的夫人差,身手又这么好,我想……整个西都都找不出第二个吧。”四王爷得意一笑,又道,“好在我平时也能画上几笔,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样子画下来了。” 礼楚见四王爷在衣襟中摸索着什么,额头便出了薄薄一层汗,按照他的描述不是鸣玉又是谁?皇上得了画像定是交由李迅前去寻人,这可就麻烦了…… 四王爷打开手中的画像,李璟尧看了却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四弟,朕记得你也没少跟子墨先生学画,怎么就能画成这副样子呢?” 礼楚也跟着看了一眼,只见画像上那对眼睛占了整张脸的大半,那嘴又画地非常小,耳朵更是奇怪地像块石头,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肯定还在西都,就让李头领按照我描述的去找,先去礼府搜,礼府搜不到就一条街一条街地走,不信找不到!”四王爷恨恨地看了一眼礼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受了伤竟然还讨不到半点好。 李璟尧见他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又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自然答应了,吩咐李迅一定要好好地搜查全城,务必抓到那个行凶的女刺客。 礼楚跟在李迅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紧跟身后的四王爷,好意劝道:“李头领去找四王爷还不放心吗?难道还要顶着这一头的伤四处招摇?” 四王爷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一愣,愤愤道:“要你管,本王爱去就去,轮得到你多嘴?!” “四王爷。” 一声温软的呼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几人都忍不住回身去看,只见凤久笑脸盈盈地上前行礼,目光闪动道:“脸上的伤最要紧了,保不准会留下什么疤,我那里有太后赏赐的一些药,说是祛瘀最好,不如送给四王爷试试?” 四王爷身躯一震,他一面讶于凤久竟然现身宫中,一面又惊于她对自己的态度竟反转了,半是惊喜半是对礼楚的报复道:“你有心了,好,本王随你去。” 四王爷走了两步,忽然顿步回头,见礼楚果然紧紧盯着这边,心里便乐开了花,越过礼楚叮嘱李迅道:“李头领,你可要好好的查,仔细地查,一定要给我抓住了那刺客!” 第五十八章 大发雷霆 “走吧。㈧㈠Δ中文Δ网”李迅见礼楚始终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不肯松眼,不由得轻声催促道。 礼楚缓缓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四周,见确实无人注意,才压低了声音道:“四王爷说女刺客容貌倾城,身手却不在头领之下,李头领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李迅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不管抓到的人是谁,只要属实,那就该按律法处置。” “去年令堂在回乡途中路过一个得了瘟疫的村庄,那里的县令奉命围住了村庄,打算纵火去了这瘟疫的根。”礼楚说到这里,按了按李迅的胳膊不再说话。 “是你救了我母亲?”李迅见他极快的点头,目光闪烁了两下,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纠结道,“你救了我母亲,是我的恩人,我自然该不惜一切报答你的大恩,可是……” 礼楚朝宫门点了点下巴,示意他边走边道,“我本就是无意救的令堂,怎么敢拿这事来逼迫李头领报答?只是鸣玉还小,不懂事,希望李头领可以放她一马。” “这……”李迅有些迟疑。 “鸣玉毕竟没有坏心思,她与朝野无关与政党无关,只不过是出手教训了一个可恶之人,巧的是那人正是身份显赫的四王爷,这原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自然,她也不该这么任性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严加管教,不会给李头领添任何麻烦。” 听了礼楚这番信誓旦旦的话,李迅也就不好推辞了,无奈道:“这还是我头一回徇私枉法,再有下次我绝不会手软的。” “李头领放心,下不为例。”礼楚淡淡一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放下了。 李迅走了两步,又偏头叮嘱道:“你先回府处理吧,一定要管好她,我认识她才两日,便闹出了这么多事来,她这个脾气可得好好改改。” 礼楚颇为感激地朝他作揖行礼,而后又与他分道而走,赶着马车飞快地回到了府上,见到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一幕,心里不禁哀叹了一声。 “公子回来了!” 眼尖的晋远忙起身跳了起来,凑到礼楚面前乐呵呵道:“就说公子机智,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嘛,四王爷那种人就是被打一千次也是活该……活该……” 话说到后来,音调便越来越轻了,晋远盯着礼楚青的脸色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其他几人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忙开口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礼楚冷眼扫过众人,声色俱厉地喊道,“诸葛鸣玉人呢?让她给我出来!” 任在场谁都没有见过礼楚火的样子,都惊呆了,正坐在屋檐上晃荡着两条腿的诸葛鸣玉也险些被他这一嗓子吓得跌下来。 “我在这呢……” 礼楚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皇上现在派人到处在找你,你留在这里只会害了更多人。王!现在就带她走,离开西都,从哪来的回哪去!” 王慢慢起身,却没有迈步的意思,见鸣玉红着一张脸,一向与她对着干的她也忍不住为她说话,“公子……” “闭嘴!照我说的做,如果你不想要我亲自动手的话。”礼楚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决绝的神情着实伤人。 鸣玉这才意识到礼楚是真的生气了,也意识到他态度强硬地不容许有半分转机,慌张地不知所措道:“我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我回去就要被爹爹逼着成亲,我没有别的地方去,只有你这里……。” “现在说这些晚了,晋远,立刻送他们出城。”礼楚背过身不去看她。 鸣玉倒吸了一口气没敢再说话,认识礼楚这么多年,她或多或少知道他的一些性格,说一不二,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是万万没有扭转的机会。 正抬步要跟晋远走时,丁谧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一瘸一跳地过来求情道:“师叔,算了吧,她也是替我去报仇的,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你也知道这件事是因你而起?青天白日的偷什么灯笼,不能晚上去偷吗?”礼楚说出这话,见丁谧吃惊地张大了嘴,不自然地扭过身道,“啊什么啊?不光她要走,你也要出去避风头!” “去……去哪?”丁谧惶恐问道。 “朱子朱丑!带他们去听风林,走水路去。”礼楚瞪了一眼丁谧,不再多言,径自往书房去。 直到书房“彭”一声被关上,诸葛鸣玉还没反应过来,追问晋远道:“什么听风林?那是什么地方?” 晋远挑眉笑道:“你真傻,还看不出来吗?公子这是答应你留下了,先暂时去听风林避避风头,别愣着了,快走吧。” 诸葛鸣玉不确切地看向丁谧,丁谧撞上她的目光却移开了视线道:“这下好了……明日就是上元节,却没机会热闹了……诶……” “行了行了,快走吧,师祖会带好吃的来看你的。”子善听到她这一声愁眉长叹,忍不住失声笑道。 晋远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进了书房,着急问道:“公子是打算让她们去避风头还是已经……” “李迅已经答应我了。” 晋远心口一跳,见礼楚抬笔写字,忙凑到身旁为他磨墨,咂了一声道:“太浪费了,李迅是有名的孝子,只要公子说出口,他什么不会答应啊?冒着风险还浪费在了这样的小事上,实在太可惜了。” “局势有变,计划需要提前,我现在传信一封至昭州,会想办法让李璟尧把温6调到昭州去,昭州路远,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凤久也就办不成什么大事。” 说话间,礼楚已经放下了笔,朝笔墨未干的纸轻轻吹了两下,才递给晋远道:“让子善去办,别人我不放心。” “诶,好嘞。”听到子善要去偏远的昭州,晋远满脸的喜意根本掩饰不住。 礼楚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深,语意更是深深道:“昭州这地方风景不错,你平日里不是嚷着要去玩吗?这次就遂了你的心意。” “啊?什么?让我转告子善,好好玩两天,没问题,我这就去告诉他。”晋远眯眼装听不清,脚步飞快地冲出了书房。 好端端开着的窗子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关上了,“彭”地一声,窗台的那花盆便坠地落了个粉碎。 礼楚疾步冲到窗前,在泥土中细细摸索地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了芽的种子连带着根清理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才凤久对四王爷的态度,礼楚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觉得,凤久正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做些什么,或许已经准备动手了。 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地方。 第五十九章 上元节 宫里几天前便已为上元节做准备,到处都曙红色的灯笼和彩带,今年的上元节与以往不同,相比之下要稍显隆重。┡Ω㈧㈠中文 网 宋国和吴国的使臣应邀而来,正是彰显国威的时候,怎么能不重视? “小折子……”李璟尧叫了两声见不见有人应声,扭头看去,见他正指挥着宫女们将东西运到别处去。 “小折子!” 盛折浑身一震,诶了一声,忙挤出人群奔到李璟尧面前,“皇上,看花台、舞马场和观风楼都已经确认过了。” 李璟尧目光飘渺,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顿了许久才道:“你亲自去一趟礼府,请他今日务必赴宴。” 这个他自然是指礼楚了,盛折微微躬身说是,又望了眼手忙脚乱的宫女们,便加快了脚步往宫外赶去。 皇帝亲自派人来请他,礼楚自然是不好推脱,可他原本就有打算赴宴之意,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璟尧这么着急地召他入宫。 现在才卯时三刻,庆典怎么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他甚至来不及准备,便跟着盛折上了马车。 刚入皇宫,盛折着急去水榭,告诉了礼楚皇上在御花园,便匆匆忙忙地往旁边的门跑去,险些撞上几个同样匆忙的宫女。 礼楚忽然觉得这盛大的庆典有些寂寞,才刚拐出正德门,便遇上了太后和皇后,还有太后身边的凤久。 “礼楚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当时正与皇后说笑,并未注意是谁在行礼,微微颔便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礼楚正要直起身子,却见她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道:“这不是那日送了哀家酥饼的……” “正是草民。” 礼楚抬眸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太后,想起听到的传闻,怎么也想象不出她的手上曾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哦……”太后眯了眯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凤久手背道,“陪哀家走走吧,想来你也没什么机会好好逛逛这园子。” 礼楚躬身更深一分道:“太后恕罪,草民怕是没有机会逛园子了,皇上急召草民来,说是有要事商议。” “母后,既然是皇上有要事,那就让他去吧。”一听是皇上的事,皇后连忙帮腔道。 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摆摆手转身道:“去吧去吧……” 礼楚直起身子,对上凤久不安的目光,便见她慌里慌张地转了开去,心里不禁诧异,无端端的,她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做了不利于自己的事,心有内疚,不过礼楚并不觉得她会因此而惭愧和内疚,那便只剩另一种了。 她心里有鬼,害怕被人看出来,而胆战心惊。 “朝宗,你一个人在这里什么呆?”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礼楚不紧不慢地回头,朝李璟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我刚刚遇见太后了,所以耽误了一小会。” “见到凤久了?”李璟尧见他神色异常,只当他遇见凤久心情不愉悦,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道,“一会庆礼开始就热闹了,先过去吧。” “呃……” 礼楚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李璟尧最最讨厌的便是话卡在吼口说一半了,笑着推了他一把道:“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看着就让人难受。” 礼楚低声一笑,带着些自嘲的语气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几年前,我第一次在皇宫过上元节的事。” “哈哈,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蹴鞠输了也就输了,你却不依不饶地缠着宋国的使臣再来一局,结果多来了两局还是输了。”李璟尧想起以前的事,眼角都带了不少笑意。 “是我技不如人,我现在认输了,要是今日宋国使臣还邀我蹴鞠,我甚至都不敢应战了。”礼楚说着打量了一眼自己,无奈摊手。 李璟尧笑着安慰他道:“宋国本来就盛行蹴鞠,听说他们那连女子都会蹴鞠,你输了也是正常的嘛。” “皇上皇上!” 盛折的呼喊一声比一声急促,直跑到两人跟前才止不住地喘气道:“呼……皇……呼……皇……” 李璟尧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冲礼楚道:“想来是各国使臣已经到了,过去吧。” 尽管跟在面前这个黄袍加身的人身后,看不见他的脸,可礼楚还是想象到了他接受百官和使臣赞礼时的神情,不怒自威。 与五年前的张扬相比,他如今是越的有天子龙威了,只需往那一站,不用开口便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使臣们客套的话,礼楚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顾着观察大殿里的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所有人中他最注重的便是刘温6了。 刘温6显然也察觉到了礼楚审视的目光,抬头只看了一眼,便不以为意地偏开了目光,同一旁的十七郡主细声交谈,脸上笑意不断。 铿锵清脆的一道琵琶音,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吵闹声戛然而止,十二名抱着琵琶的女子赤脚走进了大殿,左右脚踝上都各系了一对金铃,和着琵琶声极为美妙。 她们脸上蒙着一层极薄的面纱,面纱随着身体的摆动忽上忽下,将面纱后那一张张妩媚动人的脸遮挡的恰到好处。 原先清脆的琵琶声也在她们柔软的舞姿中缓和了下来,变得悠扬婉转,众人听了不自觉地跟着音律晃起了脑袋,似乎是沉浸在了此情此景当中。 “咣!” 琵琶声忽然变得清脆起来,众人心口猛地一跳,还未缓过劲来,那琵琶声便越弹越激越,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透过这音律弹出来。 “狗皇帝,去死吧!”其中一名舞女忽然将手中的琵琶砸向了地面,那琵琶碎屑中竟然藏了一柄软剑。 吴卫忠第一个冲出席位,三两下便夺走了那舞女手中的剑,“砰砰”几声,只见剩下十一位舞女也纷纷砸碎了琵琶。 众人都吃了一惊,但到底在场还是有不少武官的,他们反应度本就比寻常人快,一个翻滚便冲拦在了这些舞女面前。 却没想到,这些舞女的功夫虽不怎么样,但是暗箭伤人的本事确实极高,明明在已经擒住她双手的情况下,她竟用鞋尖出了暗器。 她们的目标自然是李璟尧,只是混乱中不大好对准目标,于是这沾了毒的飞刀便四散在席位中,惊得众人四处逃窜。 “啊!” 混乱中,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现那竟是从龙椅那边出的惨叫,心口不由得一紧。 第六十章 血溅万寿 当那支冷箭从舞女袖口中飞出,直往自己冲来的危急时刻,一向懦弱的皇后竟然扑上来,推开了自己。㈧㈠中ΔΔ文网 李璟尧见她伏在龙椅上直不起身子,心中一震,忙去检查她的伤口,可寻了一阵也没寻到,便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臣妾……”皇后难得受到如此关怀,猛地抬头,却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道,“还……还好,就是磕着腰了,动不了。” “李迅!李迅呢?”李璟尧连喊几声都不见李迅的影子,强忍着怒意道,“御林军何在?立刻上前给朕拿住刺客,有活口自然好,但要是反抗太激烈直接就地正法!” “是!” 大殿外传来振聋聩的吼声,随即是三十几个士兵带着又急又重的脚步声冲进了大殿,礼楚下意识地看向刘温言,见他出了一头的汗,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冲进来的御林军,手中的酒杯被他握的几乎就要炸裂。 再看凤久,她神色紧张彷徨,与旁人无异,可目光中却隐隐闪着些激动,礼楚便觉得有些不妙。 不等礼楚多想,那几十个士兵冲进大殿后,竟然拔刀对向了那些武将,吴卫忠等刀往自己身上砍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呼道:“皇上让你们捉刺客,不是逢人就砍!张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不是刺客!” 李璟尧也有些弄不明白,喊了两句见这些士兵没有反应,心里便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刺杀,弄不好是有人……反了! “皇上别管这些人了,快走!”礼楚冲到李璟尧面前,却没有顾及到身后那柄尖刀。 “起开!” 李璟尧将礼楚往后一推,一脚踹在那士兵胸口,从他手中夺了刀,一刀下去便让那厮人头落地。 “带母后和皇后先走!”李璟尧说出这话,群臣忙开口劝道,“请皇上先走,这里太危险……” 李璟尧心里明白就这三十几个士兵能抗多久?不出片刻,外面的援兵很快就会得知风声冲进来,到时候这些士兵除了弃刀求饶别无他法。 这个道理李璟尧明白,礼楚明白,凤久也明白,所以当凤久试着摸索腰间的佩刀时,礼楚按住了她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 “皇上先走吧,倘若外面的并非是援兵呢?李头领此时还未出现,只怕是被人缠住了脱不开身,这便说明危险不仅仅只是面前这些人。”礼楚试着说服李璟尧。 吴卫忠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李璟尧面前护驾道:“皇上快走,这里我来断后!” 李璟尧总算点了点头,走到一脸惊恐的太后身旁,维持他做皇帝的最后一丝镇定道:“母后受惊了,我们快走吧。” 刀出鞘的声音微忽极微,但礼楚还是在寒光一闪之前将刀摁了回去,凤久顺势望了一眼混乱的打斗,咬了咬牙似乎要尽全力一搏。 “凤久!别傻了!”礼楚见凤久挣开自己去追李璟尧的脚步,奋力一拉将她扑倒在地,缩在龙椅之后。 凤久见李璟尧已经跑的看不见人影了,气急败坏地从腰间抽~出了弯刀,就要往面前这个人胸口刺去。 “你还想伤我一次?”礼楚牢牢扼住她的手腕,目光透着点点寒光。 “是杀你。”凤久纠正他道。 “诶呦……” 内阁学士穆之林跌坐在龙椅旁,揉了揉吃痛的胳膊,见到凤久将刀对着礼楚的这一幕,不禁怔住了,自然而然联想到今日生之事。 凤久心口一抖,握着刀的手都渐渐无力起来,尤其是礼楚反手夺去她手中的刀,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只觉得睁着眼,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她知道,礼楚虽然喜欢自己,但是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贪生,更何况是这个曾经为了权利做了卖国贼的宋朝宗? 礼楚朝穆之林招了招手,带着些兴奋道:“穆大人,大鱼抓住了,立功的机会来了,快过来帮我一起抓住她。” “什么大鱼?”穆之林嘴上虽问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礼楚挪去。 令凤久意外的是,礼楚竟然反身摁住了穆之林的嘴,当胸便是一刀,血顿时溅了两人一身。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礼楚瞪了她一眼,凤久早已被这事惊得三魂去了两魂,踉跄着起身按照他的吩咐跑开了。 “你……宋……” 礼楚正要起身,见他紧拽着自己的袖口不放,当机立断又给了他一刀,见他彻底咽气了才往凤久的方向追去。 “刀是哪来的?”礼楚忽然掰转过她的身子,凤久吓了一跳,白着一张脸道,“刘温6给我的,用来防身。” 礼楚见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忙移开一个大花盆,粗粗挖去一些泥土,回头又向她要了刀鞘,一同埋在了泥土之下。 花盆刚刚归回原处,李迅便带着一队士兵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随后是去而复返的李璟尧,脚步匆忙的他并没有止步的意思,拍了拍礼楚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礼楚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的情绪,这便让六神无主的凤久有了那么一丝镇定。 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展成什么样子,她也叹息错过了这次的绝佳机会以后行事只会难上加难,她跟担心礼楚会拿此事要挟自己和刘温6。 “凤久。” 刘温6忽然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从亭子后冒了出来,凤久闻言忙迎了上去,与他一同进了假山石林。 “怎么样?”凤久着急问道。 刘温6仍有些不放心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眉头紧锁道:“我一直注意着你的动静,所以你和宋朝宗杀人的那一幕我全都看见了。” 凤久点了点头,肩膀忽然被他牢牢按住,听他几乎是抖着嗓子道:“但是你们疏忽了,当时还有一个人看到了。” “谁?” “新任的礼部侍郎王免难。”刘温6一字一顿道。 凤久目光四处乱窜,几乎找不到焦点,紧张地整个人都站不住,刘温6扶住她道:“我知道他会帮你的,他一定有办法的,你去求求他。” “我……”凤久显然不愿意让礼楚更多的参与自己的复仇大计,迟疑了一会道,“你能不能想办法杀了他?” 刘温6两道横眉紧紧连在一起,目光沉痛地看了她许久,忽然笑出声道:“凤久,你是疯了吗?你要我当着皇上的面杀了他吗?” 第六十一章 栽赃嫁祸 “皇上,几位使臣不幸……” 不等李迅说完,李璟尧余光触到那几具蒙着白布尸体,便紧紧闭上了眼,使臣无辜惨死这样的事并非那么好解释,难保宋国和吴国以此为由动战事。㈧』㈠中┡ 』文网 “穆大人也很不幸的被人刺杀身亡。” 李迅的声音再次撞进耳道,李璟尧皱了皱眉,不断猜想究竟是谁生出了造反之心,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瞒天过海,险些得逞。 赵天枢在尸体前徘徊了许久,才肯定地点了点头,走向李璟尧道:“启禀皇上,臣觉得,穆大人并非死于刺客之手。” 李璟尧和礼楚几乎是同时朝他投去了目光,不光光是他们俩,整个大殿都忽然静的可怕,只听他字字掷地有声道:“刺客的暗器短小且锋利,藏在琵琶中的剑是细长形的,无论是哪一种,伤口都不会太宽,可是按照穆大人的两处伤口来看,倒像是匕伤。” 这便意味着,这里,一定有策划了这件事的帮凶,亦或者……是主谋。 李璟尧想到这里,不寒而栗,追问道:“可有找到杀人的凶器?” 赵天枢摇了摇头,道:“没有,臣找遍了整个大殿都没有找到,说不定还在凶手身上。” “李迅!即刻召回所有在席大臣、宫女、太监,接受刑部和大理寺的检查,一个都不准漏掉。”李璟尧眸中精光渐渐缩成一个点,带了些狠厉道,“赵天枢,你协同大理寺卿彻查此事,若有需要,宫中任何人可听你调遣,务必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是,臣谨遵皇上旨意。” 礼楚将手缩进袖子,悄悄地剔除指甲中的泥土,见李璟尧忽然投过来视线,忙抬头回视,询问道:“皇上?” “你跟朕来。”李璟尧说着便往殿外走去,礼楚忙不迭跟上他,正巧遇上了归殿的刘温6,两人擦肩而过,刻意避开了目光。 李璟尧忽然顿足,缓缓回身望了一眼刘温言,又看了一眼垂眸的礼楚,煞有介事道:“朕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你会觉得很突兀,但朕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李温一看便是个常年混迹女人堆的公子哥,你当心凤久被他抢了去。” 礼楚有些哭笑不得地抬眸道:“皇上现在还有心思为礼楚着想,礼楚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那又能如何?”李璟尧一想到大殿里的事,不由扶额道,“朕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被线团缠住了,越是想脱身,这线啊就越乱。” “那皇上可有怀疑谁?”礼楚小心试探问道。 李璟尧摇了摇头,苦恼地紧皱眉头道:“但凡朕有那么一两个可以疑心的人,朕便至于这么愁了,朕现在是觉得谁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拿着刀抵在朕后背。” 礼楚很想问一句包括我?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幽幽地问了一句道:“今天宫里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看到四王爷,最爱凑热闹的人反倒没来,倒是可惜。” “可惜什么?”李璟尧对上他的目光,正要说些什么,李迅忽然上前道,“皇上,所有人都已入殿并接受刑部的检查。” 李璟尧微微点头,正要抬脚往殿内走去,却见李迅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动,似乎是有话要说,略微吃惊道:“怎么了?” “卑职……在万寿殿附近找到了一柄匕,看花纹的锻造,应该是……”李迅说着抬眸,顿了一顿才道,“应该是……四王爷的……” 礼楚的目光触到李迅手中的匕时,猛地一震,往大殿内望去见刘温言也正往外望来,,顿时被他这画蛇添足的举动气得头顶要冒青烟。 他自然是希望皇帝可以疑心四王爷,但他希望的是,这份信任是渐渐地消沉,在无声无息中流失,还不是似此刻这般,直接栽赃陷害四王爷。 况且这栽赃手段并不高明,刑部也极容易查清还四王爷一个清白,到时候李璟尧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栽赃挑拨离间了,那么礼楚之前做的铺垫也就意味着白费了。 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不见得吧。”礼楚探着脑袋瞅了两眼,忽然说道。 李璟尧从李迅手中接过匕,又递到礼楚手中,不解道:“你有什么看法?不如说出来听听。” “我想先问李头领一个问题。”礼楚把玩着手中的匕看向李迅,见他点了点头,接着道,“这把匕是在哪里捡到的?” “是万寿殿西面的一处院子里,当时这把匕就掉落在浅草丛中。” “锵”地一声,礼楚拔~出匕,仔仔细细地又瞧了一遍,才道:“皇上请看,这匕干净的很,没有一丝血迹。” 李璟尧明白他的意思,反驳道:“但也说不准是用过匕之后擦掉了血迹。” “刀身可以擦,但是刀鞘不行。这刀鞘质地特别,花纹又此起彼伏,若是沾染了血迹,一时半会只能只怕是难以清洗。可看这刀鞘上的边边角角,旮旯细缝都没有半点污血,怎么也不像是行凶后的凶器。” 礼楚顺手将匕递给李璟尧,见他看得十分认真,又补了一句道:“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朕觉得没有这么巧的事。”李璟尧暗暗握紧匕,凝目看向大殿,低声吩咐道,“你将这匕的来龙去脉给朕调查清楚了,记住,不要声张,你知道怎么做的。” “卑职明白。” “你真的觉得这匕不是刺杀穆之林的凶器?”李璟尧神情并不轻松,似乎也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这个世上没有比身边人的背叛来的更痛了,更何况是血骨亲人,但是李璟尧心里明白,在皇宫里,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生的事。 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的事数不胜数,但他却一直希望能和四弟成为这少数中的一对好兄弟,他尽忠自己便仁慈,他若是胆大到了…… 李璟尧不敢想下去,揉了揉涨的眼眶,声音疲乏道:“朝宗,朕知道你的才能远在赵天枢之上,你愿意帮朕吗?” “皇上……是希望我协助赵大人一同破案?”礼楚沉吟了一下,问道。 “不。”李璟尧摇了摇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将那柄匕交到他手中,语气严肃道,“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朕希望你能在暗中调查此事。” “包括调查四王爷?”礼楚有些迟疑地问道。 “包括四弟。” 李璟尧仿佛做了个天大的决定,吐出一口气道:“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无论生什么知道什么,也不要欺骗隐瞒,只要是真相,无论有多肮脏不堪,朕都要知道。” 第六十二章 李代桃僵 在场官员宫婢都一一接受了检查,结果自然一无所获,就算是平日里刀剑不离身的武将们在绝不会在这种日子带剑入殿。㈧㈠中文网 出了皇宫,礼楚便拦下了刘温6,九王爷虽有诧异,却也知道几分他们二人从前的关系,只丢了一句早点回家便施施然走开了。 “匕是你放在那的?”礼楚从袖口中取出那柄匕,递到他面前。 刘温6目光一震,显然没想到到了礼楚手中,吃惊道:“怎么会在你这里?皇上没有见到这匕吗?” “若是没见到那就好了。”礼楚定定地看着马车的帷幕,到底没忍住,偏头问他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凤久胡闹,你也跟着胡闹!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怎么收场?” 刘温6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你不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有件事……凤久可能没来得及跟你说。” 礼楚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横眉一扫,只听刘温6压低了声音道:“新上任的礼部侍郎似乎看到了穆之林被你灭口的过程,不过奇怪的是,刚刚在大殿内他竟然没有揭你,难道是我多想了,其实他并没有看到?” “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礼楚思绪一闪,脱口道,“怎么是他?你刚刚说他似乎看到了,到底看没看到?” “你和凤久躲在龙椅后面,本来是不应该被人看到的,可是你走了以后王免难过去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声张,很快离开了那里,我走过去一眼才现穆之林死在那里。” 听刘温6描述的如此详细,想来他是不会记错的,礼楚颇为苦恼地看了一眼匕,他是王叔唯一的儿子,若是自己杀了他,那王叔一定会万分悲痛。 可若是留着他,自己不就落了个把柄在他手中,尽管礼楚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可是到底他还是坚信只有死人不会说话的。 刘温6见礼楚迟迟不说话,便提出了主意道:“你要是不方便,那我去杀了他,以绝后患。” “我要是不方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礼楚的语气又重又急,目光更是带了点点怒意。 刘温6怔仲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他与自己是敌对的,他是为李璟尧做事的,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道:“为……为了凤久,你也不想她有事吧?” 礼楚冷笑着反问道:“我问你,那些冒充顶替御林军的人是哪来的?李迅可抓了不少活口,你认为他们能挨得住大理寺的酷刑吗?” 见面前的人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面上更是带了些悲楚,礼楚心中闪过一个猜测,这批人刘温6是认识的,并且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来自九王爷府的府兵,刘温6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二是刘温6精心培养的护卫,损失了这么些人确实值得他扼腕叹息。 刘温6将头深深埋于胸前,语气哀痛道:“是我父亲麾下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旧部和士兵。” “什么!” 礼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强使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怒不可遏道:“我以为你只是冲动,尚且还有一丝理性存在,却没想到你刘温6是个十足的傻子!先不说是否有人认出他们的脸,就是那些被活捉了的人你又知道他们该是怎样的下场吗?” “我会想办法营救他们的……”刘温6话还未没说完,便被礼楚怒吼着打断,“别傻了!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必须在他们开口之前让他们永远闭嘴。” 刘温6挣开礼楚的手,双目猩红道:“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一步了吗?他们是我父亲的旧部,就算我不去救,那其他人呢?也一定会赴这牢笼之约的。” “还有其他人?”礼楚目光闪烁了两下,随即又道,“你看好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到消息,我会尽快在他们得知消息前派人进大理寺。” “去救他们吗?”刘温6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肯死心。 马车陡然停下,礼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将希望都投注在了自己身上,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起身去掀帷幕道:“你最近不要有任何举动,我会尽快接凤久出宫,呆在一个那样的地方,她应付不来,迟早会露出破绽。” “送李公子去九王爷府。” 礼楚吩咐完车夫,正要转身,刘温6忽然从轩窗里探出头来,礼楚被他近乎乞求的灼灼目光一烫,慌忙背过身去。 “公子这么早就回来啦?”正踩着凳子挂灯笼的晋远回身一笑,透着几分上元节的喜庆。 礼楚见陈叔乐熹都朝自己笑着,也不想板着一张脸扫了他们的兴,勉强笑了笑道:“晋远,别挂了,赶紧跟我去书房,有好东西给你。” 晋远闻言当即就跳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道:“什么好东西啊?一般的东西我可看不上眼啊。” 礼楚一路无言,只是快步往书房奔去,将门紧紧一关,便吩咐道:“李迅抓了几个人,是刘言将军的旧部,现在就关在大理寺,你找人进去在刑具上涂毒。” “这就是公子给我的好东西啊……”晋远撇了撇嘴,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的。 “别啰嗦了,事不宜迟,赶紧去,我希望在一个时辰后得到你的好消息。”礼楚并不关心他的满腹牢骚,转身从盒中取出一瓷瓶,交到他手中道,“大理寺能够直接进入牢狱的,又与四王爷来往密切的人有哪些你去打听一下,打听好了不必通知我,你自己看着办。” 晋远没好气地接过瓷瓶,随便往襟口一塞,拖着极长的调子往外走去,“知……道……了……” “还有……” 晋远迟缓地转身,动作僵硬地像个僵尸,垂着手臂,耷拉个脑袋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出去的时候顺道让陈叔给我备马,我要去见一个人。”礼楚一面说着,一面飞快地在翻着书,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晋远猛地抬头,诧异道:“备马?马车呢?公子去见谁?” “去见王叔,你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办吧。”礼楚见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便莫名地烦躁。 明明记得夹在黄帝内经里了,怎么会不见的?礼楚翻遍了桌上的所有书,也不见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礼楚有些着急地拿起黄帝内经,飞快地翻到中间那一页,他记得,晋远有一次边吃芝麻团子边翻书,结果团子汁溅到了书上,污浊了几个字。 只见面前的这一页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半点被污浊的痕迹,礼楚将书轻轻放下,目光闪过浓浓的杀气。 书,是干干净净,这礼府,怕是已经不干净了。 第六十三章 横生变故 王伯不敢置信地从草屋奔出,向来忠厚老实的目光带了些愧疚,张口结舌道:“少……少爷……你怎么来了?” 礼楚翻身下马,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草屋,不问反答道:“王伯,令郎不是做了礼部侍郎,府邸坐落在西街吗?怎么你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我……”王伯踌躇了一会,才惊觉客人还站在门外,忙邀请道,“少爷里面说话。㈧㈠ 中Δ文网” 礼楚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一间草屋,心口却是猛地一震,只见草屋中的摆设与当年王伯在宋府的房间一模一样。 “少爷喝茶。” 接过王伯递过来的茶,那点点清香扑鼻而来,礼楚还未喝,舌尖却仿佛已经染上了那味道,这个味道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眼前都有些模糊。 “少爷怎么不喝,是不爱喝了吗?我记得这是少爷最爱喝的茶,以前还常到我房里来讨茶喝,我现在年纪大了,喝什么都没味道,只能凭着记忆回想这茶的滋味了。”王伯说到后面目光黯然失色,那一声浅浅的叹息撞进礼楚的心口却有千百斤重。 礼楚低头喝了一小口,湿着眼道:“王伯,我是舍不得喝。” “少爷……”王伯被他这话激地一张老脸通红,情绪激动却又竭力压制道,“我知道少爷有抱负,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人,可是老爷临终前吩咐了,不许我透露任何盖尸的事……” 礼楚将茶杯放下,温声打断道:“王伯,我今日不是为这事来的。” “那是什么事?”王伯惊奇道。 “我杀了一个人。”礼楚抬眸紧紧盯着王伯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被令郎看见了。” 王伯“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顺势就跪倒地上,伏地哀求道:“幸子温良,本就不是在官场混的料,可是他不听,偏要去做官。我这做父亲的什么都给不了他,如果少爷要我一白人送黑人,我宁可现在就死在公子面前。” “王伯,你起来。”礼楚伸手将他扶起来,安抚道,“我都亲自来找你了,还有什么白人送黑人一说?” 王伯擦了擦眼泪,对上礼楚深邃的目光,心里却又慌了,他忽然明白礼楚为什么来找自己了,当即垂眸道:“少爷,我不愿再淌进这浑水,更不愿意拉幸子下水了。” “那依王伯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礼楚倒也耐心,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啜着,只等王伯自己想了主意说出来。 良久,王伯才动了动嘴唇,自己都没底气道:“我回头一定叮嘱幸子,让他记住不该说的不说。” 礼楚摇了摇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王伯默了半日,咬牙道:“那我让他辞官,连夜出了西都,以后再也不踏入西都半步。” 礼楚还是摇了摇头,王伯这回便急了,慌张道:“少爷一定要拉我们父子下水吗?” “王伯,做了官的人,哪个不是身陷泥潭,也别说什么迫不得已的话,那都是他们给自己找的借口。”礼楚饮尽最后一口茶,起身道,“令郎总有一日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与其让他陷入泥潭,倒不如和我一起淌了这趟浑水,总好过那吃人的泥潭。” 王伯疾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坚定道:“我替他淌这趟浑水。” 礼楚一怔,心里确实希望王伯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见他这视死如归的神情,却有些犹豫了。 “少爷?” 礼楚这才点了点头道:“好,不过尚且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呆在这里……” 不等礼楚说完,王伯忽然打断他的话,为难道:“但是……盖尸的事我不能告诉少爷,因为老爷……” 礼楚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知道了王伯,你不用一直拿我爹压我,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去查的。” 王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礼楚离开草屋,回到礼府,早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可是晋远却迟迟未归,这便让礼楚有些忧心。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半了,屋里屋外的灯笼都亮了个通彻,不过意料中热闹的礼府却有些冷清。 子善去了昭州,丁谧和诸葛鸣玉躲在听风林,丁氏兄弟和南宫非跟着去了那里,说是监督,至于乐熹……自从巫老先生离世,便很难见她如从前那般满院子乱跑,就是笑脸也很少见到。 陈叔和徐安忽然敲门,来请礼楚一同去外面赏灯,礼楚扫了一眼两头白的人,抱怨道:“诶,别人家的公子哥出门赏灯都是和漂亮的姑娘,我倒好,和两个老头一块出门。” “啧啧啧……”徐安顺手给了他一拳,连连摇头道,“我可救了你的命,你现在伤好了,就这么硬气,下回可不要找我救命啊。” “还有下回吗?估计那时候连你救不回我了。”礼楚挑了挑眉,悻悻道。 陈叔皱眉,嗔怪道:“少爷胡说什么呢?今天应该好好玩才是,漂亮姑娘没有,小姑娘倒是有一个。” “晋远呢?”徐安说着往书房里张望,念念叨叨道,“刚才就没了人影,这会又跑到哪里去了?” “哦,我让他出去买点东西,按理说早该回来了,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礼楚说着,无药可救地摇了摇头。 徐安撇撇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那还用想?肯定是贪玩,在路上耽搁了,这小子玩性忒重。” “呸,玩你的大头鬼!”晋远牵着乐熹从廊道拐了过来,忽然声吓了众人一跳。 礼楚淡淡一笑道:“总算回来了,进来吧。” “不是说好赏灯去的,怎么又要进去了?”徐安伸手拦住了礼楚,又看了晋远一眼道,“你小子还说不是去玩了,公子让你买的东西呢?” 晋远压根就不理他,将手中的大花灯笼塞到乐熹手中,便直直往书房中走去,“彭”地一声便将门关上了。 “喂!你们真狠啊,有事求我了就好言好语的,这现在用不着我了,还摔门给我看,真是岂有此理!” 徐安吼了一阵,见里面根本没人理他,气地浑身抖,拉过乐熹就道:“乐熹,我们赏灯去,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礼楚等门外彻底安静了,才开口问道:“怎么来的这么迟?” “有名狱丞叫方子遇,是李兆政外甥的妹婿,我去的时候李兆政也在,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嘀咕好了一阵。这个时候牢房里便传来了消息,这两人才出了房间,我把东西放好就要出去,然后你猜我看到了谁?”晋远神秘兮兮地说道。 礼楚没那心思和他猜谜,直截了当问道:“谁?” 晋远扬了扬下巴,吐字清晰道:“刘温6!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他,不过你放心,他没看到我。” 第六十四章 夜半惊喜 晋远扬了扬下巴,吐字清晰道:“刘温6!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他,不过你放心,他没看到我。㈧㈠中文网” 礼楚只听进去了前面三个字,胸口有团气不断跌撞似要冲出身体,他抬手狠狠拍在桌上,吓得晋远大气都不敢喘,拼命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没看到我……” 礼楚来回踱了两步,听晋远诺诺开口,便投了目光过来,声音低沉地吓人,“总有一日,他身边所有人都要被他害死!” 晋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等礼楚将白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他也是,没事跑大理寺去干什么,这不是平白无故惹人生疑吗?” “他这是要劫囚。”礼楚目光中的怒火慢慢退了下来,返身走到了桌前。 “就凭他手上那几个又老又残的府兵还想救人?未免也太小瞧大理寺了。”晋远说着见礼楚将一本黄帝内经递到自己面前,连连摇头道,“这……现在正是说正事的时候,书……我就不看了吧。” 礼楚翻开中间那页,提醒道:“这里曾染上了你的芝麻汁,还记得吗?” “记得啊,好几个字都看不见了呢,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些字弄没的?啧啧,太神奇了吧。”晋远伸手摸了两下,见书平滑地很,目光更是惊叹。 “这本书被人掉包了。”晋远震惊地张大了嘴,又听礼楚道,“这宅子里有几处不为人知的暗道,是我令朱子朱丑几兄弟精心布置的,都画在了纸上,就夹在先前那本黄帝内经中。” 晋远眼睛瞪得十分大,脑中飞快地闪过府里所有人,摇头道:“我想不到是谁做出这种事,公子想到了吗?” “没有,但他既然潜伏在礼府,又偷走了这地图,那就说明他一定有所行动。”礼楚将黄帝内经原位放好,悄声叮嘱道,“既然他有着长久潜伏的打算,那么这地图他一定会想办法还回来,你在府中要时时留意动静。” 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背叛一说,府里的客人又都是礼楚多年的好友,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越是想不到,便意味着越危险,往后的一举一动都要加倍地谨慎和小心,晋远想到在自己的地盘都不能放下心来,便有些苦恼。 “那刘温6那边……怎么办?李璟尧这么狡猾,又是派赵天枢去查,又是派李迅去查,还派了公子暗中调查,摆明了是谁也不信。”晋远托着下巴皱眉道。 礼楚心中已有主意,却仍故意考问他,“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晋远想了许多个假设,但都觉得不太妥当,自暴自弃地甩手道,“诶,听天由命,随他去吧,反正火也烧不到我们身上。” “你这回倒是说对了。”礼楚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手指在呆若木鸡的晋远脑门上一弹,笑道,“就让他们查去吧,我便落个清闲。” 晋远转身看着进了里屋的礼楚,伸着脖子道:“也好,清闲一点,公子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儿女情长的事了。” “我落个清闲,可不等于你也跟着清闲。”礼楚转瞬走到了晋远面前,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交到他手中道,“以四王爷的名义买通几个打扫万寿殿的太监,就说那匕躺在草堆里已经好些日子了,只是胆子小不敢多事,便一直装了没看见。” 晋远有些心疼地掂了掂那袋金子,撇了撇嘴,目光忽然一闪,喜道:“我有个有主意!可以让这个栽赃变得更可信!” 礼楚抬眸看了他一眼,惊奇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让丁食今夜去王府偷点金子来,用来收买那些太监,这样事之后一查,见那金子果然来自王府,不就是案板上的铁证了吗?”晋远得意地扬着下巴,将手中的金子抱的更紧。 礼楚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骂道:“你小子怎么这么贪财,说出去也不怕丢了南楚皇室的脸?你怎么就没想到,王府忽然不见了这么多金子会去报刑部?那到时候就不是案板上的铁证了,而是个明显的栽赃嫁祸了。” 晋远没再说话,浅叹了一口,带上门便走出了书房,不过三步,门外便传来了他惊悚的尖叫声。 礼楚忙夺步冲出书房,却没有见到晋远的人影,一股浓郁的烟硝味忽然传来,随即院子里出了巨大的“砰砰”声,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那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礼府。 “诶呦,什么东西。”朱子从屋檐上慌忙跳下来,跳脚道,“南宫非!你也不找个好地方放,这落下来的烟火苗头全溅我衣服上了,你看看,衣服都有洞了。” 礼楚心口一震,忙睁大了眼睛往廊道深处探去,这下便彻底傻眼了,不光南宫非来,丁食丁越也来了,就连丁谧诸葛鸣玉也都来了,全都来了。 “找陈叔让他再给你买一件就是了。” “不是这个理……你别走,你倒是看一眼啊,这衣服新上身的呢……” 丁食丁越走到他面前,点头示意道:“公子,我们回来了。” “昨天才去,怎么就忽然回来了?”礼楚越过他们,看向窃窃私语的丁谧和诸葛鸣玉,出言讥讽道,“前几天还闹得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亲密了?不吵了?” 丁谧摇摇头,指了指院子里的烟火,讨好道:“我们是怕师叔一个人在府里觉得冷清,就回来陪师叔过节了,呵呵呵……” 末了,她还干笑了两声,以表开心…… 礼楚见她这一脸战战兢兢的,又加上脸上的伤口还未消肿,实在忍不住笑道:“就用这几个烟火收买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你啊,不问也知,肯定是你吵着闹着要回来的。” “陈叔,徐安和乐熹回来了没有,叫上他们一起看烟火吧。”礼楚仰着脖子朝对面喊了一声,直听到陈叔的应声,才看向面前的人道,“老老实实的,明日就给我回听风林去。” 礼楚愿意让她们留下,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丁食忙帮腔应诺道:“那是一定的,我明天一定亲自压着她们回去。” 丁谧回头对诸葛鸣玉笑了一声,牵过她的手跑进院子,整个院子都是她们俩清脆的笑声,礼楚被这极富感染力的笑声传染地嘴都合不上。 只是余光忽然撇到不远处那个清瘦的身影时,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收了回来,礼楚缓步上前蹲在她面前道:“乐熹,找丁谧和鸣玉姐姐去玩好不好?” 乐熹微微摇头,极为懂事道:“不了,伯兮大哥,乐熹不玩。” 礼楚伸手将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些,声音温和的一塌糊涂,“乐熹不开心吗?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的,只要你开心。” 乐熹目光空洞的厉害,听了礼楚的话却又怕他担心,脸上瞬间挂满笑意,认真道:“我很开心。” 仿佛被噎着了,礼楚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小人儿,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六十五章 梅林惊险 “兆政,你来的正好,朕想和你说说话。Ω㈧㈠ 『中Δ文 网” 凤榻上的皇后闻言,颇为吃惊地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去,太后见皇后的视线始终落在那个远去的背影上,不禁失声呵呵笑道:“皇后,你看皇帝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你可要把握机会啊,该为龙嗣做准备了,母凭子贵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的。” 说到龙嗣,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呢喃道:“知道了,母后,这事急又急不来的。” “要是让舒妃先怀上了,那就不好了,你要知道皇帝对头一个孩子一定是宠到极限的,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忽然提高了音量道,“诶呀,我怎么把吴国进贡的百子丸给忘了,那可是怀胎的好东西。” 一直静立一旁的凤久见太后将将要起身,忙欠身道:“就让凤久去取吧。” 太后微微颔,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凤久出了椒景殿,便探着脑袋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心中不由得诧异,她明明瞧见了皇上和四王爷往这边走的啊。 又走了两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隔着一小片梅花林传过来,凤久小心翼翼地钻进梅花林,才走了几步便见皇帝往这里走来,慌忙躲在一旁半人高的枯礁后。 “那几名刺客同时暴毙确实值得怀疑,但是你说李温有这个嫌疑,未免有些牵强,九王叔对朕的忠心,朕是清楚的,而且李温也没有刺杀朕的动机。” “李温刚好出现在那里,刺客便死了,这还不够巧的吗?皇兄可别忘了,李温可是南楚大将刘言的儿子啊,难保他心里没有为父报仇的念头!” 李璟尧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步偏头问道:“那你跟朕说说,你昨天去大理寺干什么了?” 四王爷被他这话一塞,挠了挠痒的伤口,言辞灼灼道:“皇兄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我啊,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对皇兄的忠心那可是无人可及的。” “你说你身体不适不能入宫参加庆典,怎么转眼就去了大理寺?你要是不和朕解释个清楚,难保赵天枢不查到你身上来。”李璟尧不吃他这一套,逼问道。 “不瞒皇兄,生了这样的大事,我当然想着去大理寺打听打听了,谁想到这么倒霉,还没打听出什么来,人就死了。” “吧嗒”一声,枯枝踩断的声音忽然传来,四王爷心口一紧,当即厉声问道:“是谁?给本王出来!” 凤久听见四王爷的脚步声离枯礁越来越近,心口跳地擂鼓似的,她害怕地将脚缩了一缩,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凤久甚至已经看到投在枯礁旁的人影了,有些绝望地闭紧了双眼,手牢握匕,甚至暗想着大不了拿自己这条命去赌一把。 “是我。” 礼楚温润的声音忽然飘进梅花林,光听着便让人镇静下来,四王爷不满地声音随即传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偷听我和皇兄说话!” “怎么偷听了,是小折子告诉我皇上在梅花林的,我怎么知道四王爷在?”礼楚朝四王爷狡黠一笑,目光难得地带了分调皮。 四王爷显然不肯听他的解释,还要说两句,忽然被李璟尧按住肩膀道:“是朕让朝宗来的。” 礼楚点了点头,将手缩进袖子,一副等着闲杂人等离开的神情,这让四王爷很是不满,斥责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 不等礼楚开口,李璟尧半是安慰半是命令道:“好了,你就别和他计较这些礼节了,母后挂念你的伤念叨了好久,你快过去让她瞧瞧吧。” 四王爷气结的样子十分好笑,心里责怪李璟尧如此偏袒礼楚,却又没有办法,只好满腹怨气地拂袖而去。 “皇上……”礼楚见他离开,这才不紧不慢地躬身行礼。 李璟尧微微点头,问了与赵天枢、李迅一样的问题,“昨天刺客暴毙的事,你有什么线索?” “线索?”礼楚摇摇头,不解道,“大理寺刑罚并就非常人能忍受,那些人又贪功,为了撬开囚犯的嘴往往下的都是死招,死在那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李温和四弟忽然出现在那里,你觉得是巧合吗?”李璟尧将心中的存疑说了出来。 礼楚抬眸对上李璟尧的目光,音调平和道:“不会是巧合。” “哦?你的意思是……” “他们出现在那里,大概是为了打听消息吧,凭空杀死几个囚犯,只怕还做不到,想必皇上应该也听说了吧,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在囚犯死前与囚犯接触。”礼楚有理有据道。 李璟尧看了礼楚一眼,提醒道:“何需他们亲自动手,随便买通几个狱卒可不是什么难事,赵天枢已经命人仵作检查过尸体了,是中毒死的。” 李璟尧见他拧着眉头深思,又补了一句道,“李温向来不爱与朝政的事挂钩,每天无所事事,现在忽然来打听这些事,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我这么说,皇上一定会觉得我是在针对四王爷,但我还是不得不说。”礼楚面色凝重,口吻更是严肃,“据我对刘温6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冲动的草包,如果他心存报复之心,是绝对不信奉十年不晚之类的话的。如果他和四王爷同时出现在大理寺,保不齐是四王爷抛出来的一枚棋子,一枚欲盖弥彰的棋子。” 李璟尧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才摇头道:“既然你早就有这个猜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你是在顾忌什么?” “我只是不想在无凭无据之下给四王爷冠上不实的罪名。”礼楚垂眸一本正经道。 李璟尧回想起方才四王爷死死咬住李温不松口的样子,心里的秤砣自然往礼楚的猜测偏了偏,四王爷的确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是……他也同样可以取自己而为之,群臣难道还会反抗不成,这天下不还是李家人的天下吗? “皇上,礼楚有一个不情之请。”礼楚忽然作揖行礼,大有不答应便不起身的趋势。 李璟尧不及细想,便爽快道:“你说,朕若是答应便应了你。” “我想接凤久出宫,带她回家。” 礼楚语调平和,又透着一股理直气壮,仿佛就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当然,在李璟尧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这……你也不该问朕吧?凤久愿意跟你回去,自然跟你回去了,你和朕说朕难道还逼着凤久出宫不成?” 礼楚极为认真地抬头看向李璟尧道:“我是怕太后不肯放人,所以想求皇上在太后那替礼楚……” 李璟尧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啊,你怕得罪母后,就让朕去做这个恶人,实在是你的作风啊。准了,朕答应你,现在就去和母后讨人。” 枯礁后的人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自此行刺失败,她的脑子便跟浆糊似的,时常无法思考,身体却跟陀螺似的,着急到不行。 这才一再冒险,一再陷入困境,听着两人远去的脚步声,凤久松了一口气,坐倒在枯礁下,心里的那口气却始终不肯松下来。 第六十六章 姐妹对峙 太后见皇帝来向自己讨人,追问之下得知是礼楚欲接凤久回去,自然没有留人不放的道理,再加上她内心也希望凤久能回去好好地过日子,喜滋滋地便答应了。㈧㈠中』Ω文网 想到重回礼府,凤久十分紧张,马车一驶出便有些坐立不安,礼楚看了她两眼,出声道:“凤久,你愿不愿意离开西都,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生过,和乐熹一起。” 凤久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音调却冷得令人浑身一抖:“走?走去哪里?我是南楚人,走到哪里都是李璟尧的天下。” “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礼楚的神情坚定又认真,凤久也不免被他这表情触动,可一想到当年的事,她就不能允许自己对面前的人心软一分。 哪怕一刻钟,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最无耻的背叛,她决不允许,因此她开口道:“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任由你摆布,你要么就将我交给皇帝要么就不要费尽心思阻止我。” 礼楚见她态度激烈,根本无挽回的余地,实在很想将当年的实情告诉他,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得再等等,等昭州的消息传来。 到那时,他就能想办法让李璟尧调刘温6去昭州治乱,这样一来,凤久孤身一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援兵,就算不肯放下报仇的念头也无可奈可了。 马车内安静地可怕,礼楚似乎能听到凤久呼气的声音,眼尾一扫见她紧张地手指不停的揉~搓,也跟着紧张起来。 “吁~” 勒马声忽然传来,随即马车狠狠一震才停了下来,礼楚忙掀开帷幕往外看去,见是刘温6,回头叮嘱凤久好好呆在马车上,便跳下了马车。 “什么事?”礼楚开口便是直截了当。 刘温6素来跳脱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舒展不开的眉头,和一双迷茫的眼睛,他看向马车不安道:“你想让凤久跟你回去?” “是。”礼楚见他如此踌躇不安,玩笑道,“莫非你是来劫人的?” 被自己最恨的仇人帮了大忙,刘温6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质问的语气到了吼口也收了一收,只是带着些焦急道:“你想过凤久的感受吗?现在让她回去,不就成了众矢之的吗?还有乐熹,你让凤久怎么面对她?” “姐妹没有隔夜仇,事情总有一天要说清楚的,她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机会说了。”礼楚轻声反驳道。 刘温6皱着的眉头又深了一分,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她是一定要回去的。”礼楚说着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鞋靴上沾了不少的黄泥,很快便推测出他去过小荒岭了。 刘温6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偏转过身,礼楚见他还是气性,忍不住出言道:“我昨天让你看出刘将军的旧部,怎么你自己倒没忍住跑到大理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引火烧身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刘温6早将礼楚帮过他的事抛到了脑袋,音调也高了几分道:“为他们冒一点险又如何,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快到我还未动手便已杀害了他们!” “刘温6,你给我牢牢记住,害死他们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草率地让他们深入险地,他们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如果你再不好好反省,那么凤久、你母亲、刘将军旧部,乃至整个九王爷府迟早都会被你害死!” 礼楚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愤愤转身便回了马车,马车疾奔而过,徒留刘温6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未再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在礼府门口停下,两人也未有起身的动作。 “公子回来了?哈哈,正赶上吃午饭。” 晋远嬉笑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礼楚闻言率先跳下了马车,回身望向马车内的凤久伸出了手。 “有客人?”晋远诧异地看着礼楚伸出去的手,想来想去除了十七郡主实在想不到别人,丁香色的衣裙晃进眼中,随即是那张精致却又带着几分冷清的脸。 晋远还不来及说些什么,便触碰到了礼楚投过来的目光,犀利地与他虚弱的身子极为不称,当即闭上了嘴。 徐安和陈叔抱着一筐草药正说笑着往这边走来,目光一撇到凤久,两个人都怔住了。礼楚扶着凤久,清晰地感受到凤久微微抖的手臂,下意识地抓紧她的手希望她镇定下来。 “少……少爷……这……”陈叔双目一震,忽然想起什么,忙往回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乐熹就站在不远处,表情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是第一次看见也仿佛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凤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乐熹,泪水当即夺眶而出。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维系了多久,礼楚忽然低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扶着凤久一步步往前,才走了两步,乐熹忽然便掉头走开了。 转身前的那个目光看的凤久浑身一震,她疯狂地追上乐熹的脚步,抓住她的胳膊哽咽道:“乐熹,你看看我,是姐姐,姐姐回来了。” 乐熹毕竟年幼,心里有再大的情绪也不能像成人一样牢牢守住,更何况面前这个满脸泪水的人还是曾经最爱的姐姐,如何能不感触。 她用力甩开凤久的手,边抹眼泪边道:“我没有姐姐,从你走出这个府里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姐姐了,你也回不来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无疑令人加倍痛楚,凤久哭的透不过起来,艰难地咽下口水道:“乐熹……乐熹……是姐姐错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躺在一张床上,一起吃饺子,一起去街上买糖吃,好不好?乐熹……你是姐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你让爷爷活过来,我就原谅你。”乐熹再次甩开凤久的手,说到爷爷,更是哭的鼻涕眼泪全滴淌了下来。 凤久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乐熹越哭越大声,狠狠推倒面前的人,一路嚎哭着跑开了,凤久望着她的背影,却除了呢喃地喊着乐熹二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追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第六十七章 昭州告急 “八百里加急!让行!” 一匹骏马飞驰而过,马蹄掀起滚滚黄尘,惹得路人好一阵捂鼻咳嗽,晋远探着脖子看了一眼回身道:“还真是挺急的,不知道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是子善。㈧㈠中文网”礼楚淡淡一笑,转身吩咐道,“你去准备马车吧,是时候入宫了。” 晋远却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不解道:“子善去了才几日啊,昭州的急报怎么说也早着呢,这是哪里的急报?” “是从池州传来的急报,我可没那个性子等到昭州的急报传来,反正急报早晚都会传来的,到了池州自有人会截下急报,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礼楚眼尾一扫,握了握他的肩头道:“你啊,不用管这些事,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有空就去书房呆着。” 晋远一听到读书,表情便恹了,悻悻道:“老让我看书,这书读的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纸上谈兵,又多了一个赵括罢了。” “别牢骚了,去准备马车吧。”礼楚松开握着他肩头的手,往一道丁香色的身影追去。 丁香色身影走得极快,到了乐熹的院子外却又踌躇了起来,面色焦急地来回地踱步,几度伸手欲推门却又缩了回来。 “吱呀”一声,门却此时由内打开,乐熹小小的身影没预兆地出现在凤久面前,凤久一怔,局促地结舌道:“乐熹,如果……如果你愿意听,我想对你讲……讲从前的事。” 乐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可她扶着门的手却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已经间接说明了她的不愿意。 “老爹是南楚有名的名士。”凤久说到这里见乐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便知道她在听,忙接着道,“也是国子学里学识最为渊源的太学博士,却因为眼疾不得不休养在家。” 凤久呼了口气,准备将最深的,从未对人提起的记忆说出来,“五年前,也就是乾祐三年,唐军长驱直入我南楚腹地,黎民百姓无不倍受煎熬,皇叔连同……连同……” 宋朝宗这三个字,凤久当着乐熹的面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深知乐熹在最悲痛的时候将礼楚当做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裸的真相。 顿了一顿,凤久继续道:“皇叔连同卑鄙小人在南楚最危急的时候公然叛国,放唐军入城,害死皇兄,逼死母妃。所有皇室宗亲都被押送至西都,至今下落不明,大概已是凶多吉少。” 乐熹微微皱眉,偏头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你为何称南楚皇帝为皇兄?我从未听说南楚还有个未嫁的公主。” “只因我是在父皇薨逝半年后才诞下的公主,所以得不到我该有的称号,但我确确实实是南楚的公主。”凤久目光游动,微微挺直了脊背,正色道,“我叫马孔阳,是皇兄和老爹为我取的名字。” “马孔阳……孔阳……”乐熹喃喃念了两声,脑中似乎想象到了巫圣哲在殿前夺步沉思的神情。 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孔阳是极鲜明、明亮的意思,礼楚知道皇帝为她取名的意义,他将明清政治的向往全部都寄托在了孔阳身上,新生,也意味着一切新生。 想到往事他也忍不住激动地颤抖着手臂,紧紧攥拳才让自己有了那么一丝的冷静。 “你说的卑鄙小人是宋朝宗吗?宋朝宗就是伯兮大哥?” 乐熹忽然的问,同时惊到了两人,他们实在小看了不谙世事的乐熹,成人往往如此,忽视了孩童的心思,其实孩童的聪明得很,他们的心思更玲珑剔透,不好敷衍。 凤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又听乐熹出声道:“你伤了伯兮大哥两次,可是伯兮大哥都没有和你计较,现在还特地将你接回来,如果你还说他想害你,我是不相信的。” “我没有说他害我,从始至终是我对不起他,可是!”凤久语气一凛,加重了音调,卷着浓浓的恨意道,“扪心自问,他又对得起南楚百姓吗?对得起我母妃对得起皇兄吗?” 乐熹缓缓垂下了头,又抬眼看着凤久,神情老成地不像往日的她,“姐姐,就算他负了天下人,可他从未负过你,爷爷说过,人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其余的都没什么要紧的。” 凤久震惊地张大了嘴,一是为了她这姐姐二字,二是为了她后半句话,正抖着嗓子要说些什么,晋远懒散却又嘹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子……马车备好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凤久慌忙追过去查看,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再回头时,乐熹的人影也不见了,脑袋里飘来荡去的便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瞎嚷嚷什么。”礼楚撇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便钻进了马车。 “我……”晋远一头雾水地看着马车远去,呐呐道,“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大声说话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马跑地飞快,马车因此震荡的厉害,礼楚神游的思绪却丝毫不受影响,他不知道走在这条路上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许赔上所有人的命都不见得成功。 可是,马希范帝崩前的交托礼楚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忍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匡扶新帝重复南楚。 若不是五年前的那场会川大战,他身受重伤导致整个计划不得不搁浅,否则凭他的血性怎么也不愿错过那最容易成事的五年。 “马车里的是礼楚公子吗?”马车骤然停下,李迅急如风火的声音跟着便传了进来。 礼楚掀帘探头道:“李头领,出什么事了?” “进宫了再说吧,皇上在等你。”李迅跳下马,伸手将礼楚拉出了马车,又将他送上半人多高的骏马,牵转过身,叮嘱道,“公子坐好了。” 马嘶声后,胯下的骏马以不可思议地度往前奔去,礼楚虽早就听闻此马不可多得的稀世憾物,可日行千里,奔腾于黄沙泥流之中仍不逊色,今日一试才知名不虚传。 不过这一路也是累的够呛,到了宫门口礼楚力道虚乏险些连人带马撞到宫墙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到底还是强维持着一丝风度下马了。 “好马。”礼楚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夸赞道。 早已等在宫门口的盛折却没他这个耐性了,上前一步催促道:“公子你快些吧,皇上现在可是急得焦头烂额了。” 第六十八章 李温出任 “昭州暴乱不是一件小事,可也称不上是天大的事,皇上着急找我来,却没有和众臣先商议,是在忧虑镇乱的人选吗?” 礼楚的脸上半分着急都没有,反观李璟尧却是愁眉不展,目光紧盯着手中的急报道:“这昭州路远,那些上了年纪的武将怕是受不了,可这年轻的又撑不住场面,能撑住的那几个朕早已派他们镇守边疆亦或是留守西都了,现在还真是找不到什么适合的人。Ω㈧㈠Ω『中文网” 李璟尧说着又叹了口气,后悔道:“是朕疏忽了,早先就该多招一些武将的,现在天下形势紧张的很,没有武将怎么行?” “我倒是觉得九王爷的公子李温可以担此重任。”礼楚对上李璟尧偏过来的目光,解释道,“李温能文能武,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多年他对朝政一直不闻不问,也是时候拉拢拉拢他了。” 李璟尧缓缓起身,踱了两步,迟疑道:“朕早已注意到他,只是他的父亲刘言毕竟是死在会川大战的,难保他对朕不尽忠。这时候再给了他兵马,他若是直接举兵造反,那……” 礼楚倒是没想过刘温6会擅用兵权举兵造反这事,顿了一顿道:“如果他有逆反之心,绝不会隐忍到现在,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最清楚他的性子,最不信奉的就是十年不晚这些话。” “他若是愿意为朕所用,替朕出一份力,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只是这到底有些冒险。” 这想用却不敢用,李璟尧的目光越地焦急,眉头也越蹙越紧。 礼楚打量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皇上怕什么,刘温6一家子都在西都好好呆着,他敢生出二心吗?只要皇上言语中略微露出些威胁之意,只怕他一颗心都要提着去提着来呢。” 李璟尧眉头蹙地更紧,微眯的双眸分外幽深,权衡之下,到底是咬牙吩咐盛折道:“去召李温来。” 李璟尧瘫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乏,目光在堆积成山的奏折上游走了一圈,苦笑道:“你看看这奏章,世人都说当皇帝好,做梦都想着来当一回的皇帝,可是谁又能体会到当皇帝的苦累呢?” “皇上圣贤,是百姓的福气。”礼楚就地而坐,没有一丝见外的意思。 李璟尧猛地直起身子,爽朗地笑了两声,竟然起身坐到了礼楚身旁,眉飞色舞道:“现如今百姓不愁吃喝,不必担心流离失所,朕实在是欣慰,朝宗,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礼楚被他这一问问得怔住了,如何才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对南唐的百姓来说,他或许是,可是对那些因为战争家破人亡的百姓来说呢? 李璟尧见他迟迟不回话,竟连敷衍夸赞的意思也没有,目光便冷了下来道:“贪官污吏的根扎的太深了,不是两三日就能清理的,但朕总有一日会将他们连根拔起,还百姓一个清明盛世。” 礼楚回过神,附和了几句,无意中提起了几位有名的南唐词人,说到诗词,两人便谈了个不亦乐乎,直到刘温6来求见,这才恹恹起身。 “九王叔也来了?”李璟尧目光深深浅浅地望了殿前的人一眼。 “是,臣想着温儿久不见朝政,怕他说错话,这才跟着一道来了。”九王爷说的客气,听着却像是皇上要伤害刘温6。 “九王叔你多想了,朕这次……”李璟尧才开口,盛折便又急急跑进殿道,“启禀皇上,四王爷求见。” 四王爷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也赶着来见驾,李璟尧蹙了蹙眉,挥手示意盛折不见。 他继续对九王爷道:“朕刚刚得到消息,昭州暴乱,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李温在诸多青年才俊中是十分出类拔萃的,心思又这般缜密,武术还这般高强,朕寻思着……” “启禀皇上,四王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报。”盛折去而复返,打断了李璟尧的话。 “宣宣宣!”李璟尧又是无奈又是不耐烦。 刘温6与九王爷交换了一番眼神,两人都心中都已明了,皇帝是打算派刘温6镇压暴乱了。 刘温6心中一动,忙抬眸去看礼楚,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当即没再有什么想法。 四王爷走得很急,受伤的腿却没他想象的灵活,再加上他身高要比寻常人矮一些,所以显得十分滑稽,像只跛脚的驴子。 “臣弟参见皇上。”人还未到跟前,他便匆匆行礼,等李璟尧说了免礼,他又急转过身看着刘温6道,“皇兄,李温这小子可是有嫌疑的,可不能放他离开西都啊。” 九王爷听了诧异道:“什么嫌疑?我怎么不知道,你可别乱添罪名。” “九王叔还不知道吧,大理寺刺客暴毙的那日,李温也去了,我不知道与大理寺素来没有瓜葛的李温去那里干什么?”四王爷说着又朝李璟尧道,“一定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才行啊,皇兄。” 李璟尧靠在龙椅上,双眸清冷地看着他,眼尾扫向礼楚道:“说起来,这件事有什么进展?” 四王爷闻言吃惊地看向礼楚,目光饱含愤怒和杀气,恨恨道:“皇兄怎么把这事交给他去处理,保不齐他生了什么偏袒之心。” 礼楚却跟没听见似的,面向李璟尧恭敬回道:“一无进展,背后之人做的滴水不漏,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是真的查不到,还是存心包庇什么人?”四王爷冷哼了一声,满脸都是讽刺。 “万寿殿里有几个宫女说见过那匕,好几日了,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见也只当做没看见了,这件事李头领应该也知道。” 礼楚说完这话,见刘温6投来惊奇的目光,轻飘飘将视线错开了。 “没错,朕已经知道了。”李璟尧点了点头,看向四王爷道,“赵天枢那边也传来消息,毒一定是大理寺的人下的,可是李温当日去的时候并未和任何人接触,就算他想差使人下毒也不必亲自去大理寺,这不是故意惹人怀疑吗?” “这……”四王爷张了张,很想出言反驳,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还想说什么吗?”李璟尧再次逼问,礼楚目光闪烁了一回,抢话道,“也许四王爷是担心李温没有领兵的经验,担心他不能胜任艰巨的任务。” 四王爷诧异礼楚怎么忽然为自己说起话来,正担心他是黄鼠狼不安好心,果然,黄鼠狼接着道:“相比之下,四王爷就比较有经验了,人生的不禁俊俏还聪慧,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不容小觑的,不如就由四王爷替李温去昭州好啦。” “也算是替皇上除了一个隐患,为南唐百姓谋来一份更稳定的天下啊。” 李璟尧闻言竟真的朝四王爷投去一个期许的目光,四王爷慌张地摇头道:“诶,我有这心也没这力啊,吴将军可是个好人选,不如派吴将军去?” “好了,别说了。”李璟尧没有那个性子和他磨了,加重了语气道,“就这么定了,李温即日带兵出昭州,若是谁有异议便是抗旨!” 刘温6哪里肯去昭州,原本还想推脱一番,可如今见李璟尧的态度如此强硬,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第六十九章 仇人见面 出了御书房,刘温6本想追上礼楚问个究竟,可是九王爷却拉着他说个没玩,眼见他匆匆出来宫只好作罢。Δ㈧㈠中文Ω 网 派人传信去了礼府,也不见凤久应约而来,更可气的是,离礼府还有好一段路的时候,刘温6便被两三个壮汉拦下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过去。 打又打不过,只好满腔愤怒地打道回府了。 让刘温6气得七窍生烟的罪魁祸此刻正在礼府与众人欢乐呢,丁谧到底不是个听话的人,丁食丁越也实在压不住她。 这不,几人又回来了,不过礼楚也没有再赶她们去避风头的意思了,因为很快,四王爷就会自顾不暇了,哪有什么心思来追究鸣玉的事。 开门时响起的同时,晋远极快地将架在桌上的脚收了回来,一脸战战兢兢道:“外面那么热闹,公子怎么进来了?” 说话间,丁谧银铃般的笑声透过窗纸穿了进来,礼楚摇头笑道:“这府里都要被他们吵翻天了,再说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看没看书啊。” 晋远趁他转身,迅地将手中的瓜子壳丢出了窗外,拍了拍手道:“我看了一上午呢,可累了,眼睛都酸了。” 礼楚侧目看了他一会,在混乱的书堆里翻翻捡捡,拿起了那本黄帝内经,慢慢翻到中间一页,目光不由得一滞。 那书页上赫然是芝麻渍,晋远也傻眼了,不可思议地凑近看了一眼道:“这……什么情况?” 礼楚将书“哗啦啦”快一翻,那夹着的地图便轻飘飘落了下来,接住了打开一眼,果然是原先的地图。 “奇了怪了,这变戏法呢?真有趣……” 礼楚瞪了他一眼,手中的薄纸往他脑门重重一拍道:“你怎么看家的?连书被人调了回来都没现!亏你还在这呆了整整半日呢!” “我……我是一直呆在这里啊,兴许这书是昨晚调包的呢,这也不能全怪我……”晋远揉了揉并不疼的脑门,诧异极了。 “胡扯,我今日出门前才看过。”礼楚抖着声音怒道,回想到刘温言出宫时的那一脸怒气,顿时心中哀叹,报应啊报应,现在轮到自己七窍生烟了。 见晋远默着不说话,礼楚便更气了,将黄帝内经往桌上重重一放,追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谁?在你不在的时候来过书房,又有谁在你在的时候来过书房,还有谁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通通告诉我。” “让我想想。”晋远摩挲着下巴,想了一阵道,“你走以后,没过多久丁谧他们回来了,我就离开了书房一小会,后来丁谧来找我一同去后院的荷塘里捉鱼,我想着要好好看书,就拒绝了。” 说到看书,晋远的目光便有些心虚,礼楚显然有些不信,皱眉追问道:“你没去?” “起初是不想去的,后来耐不住她苦磨,我就去了……”其实真相是晋远在书房听到丁谧他们的对话,自告奋勇去的,哪来的苦磨,可是晋远又怎么敢这么说? “哪些人去了荷塘?” 晋远转着眼珠想了想,不确切道:“丁谧一直在我旁边,丁食丁越起初在的,后来看没什么鱼就走了,南宫非和陈叔也都来看过一眼吧,他们两人我真的没怎么注意。” “去叫朱子朱丑进来。” 晋远没有动,睁大了眼睛反问道:“公子忘了?朱子朱丑现在在外面负责拦着刘温6啊。” 礼楚无言踱步,正想责问晋远为何不叫别的朱氏兄弟去,后来一想是自己的主意,更加没话说了。 “你怎么在这里?!”鸣玉带着滚滚怒气的声音直接破窗而来,礼楚心口一震,忙往院子里奔去。 “诶诶,住手,快把剑收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就不,她怎么还有脸回来?我今天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丁谧一个趔趄,便由着怀中的诸葛鸣玉执剑冲了过去,最先出惊呼声的不是凤久,竟是乐熹。 她见凤久定在原地没有躲避的意思,眼看着那剑直往凤久扑去,她身边又无人可救她,乐熹两条腿如软泥根本站不住。 刺过来的那一剑被凤久牢牢握住,血顿时从她的指缝中流了下来,衣袖登时被染红,点点血迹溅在地面十分地显眼。 礼楚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见鸣玉目光凶恶没有松手的意思,伸手便握住了剑身,他手中的血顿时与凤久的血汇为一条线,往地面极地淌去。 鸣玉一惊,连忙松了手,神情就像是做错事了的孩童,半是委屈半是不解道:“你究竟是欠了她什么?如果是命那一刀也抵清了,如果是钱,就算卖了我爹的岛我也会替你还的。 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动了动,不光鸣玉,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就连凤久也看向了礼楚。 礼楚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我承诺过一个人,既然答应了他,那我一定要做到,哪怕付出我的性命。” 这话虽然来的奇怪,却也不难理解,众人只当礼楚口中的这个人是巫老先生,可只有对上礼楚目光的晋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从未见过的南楚帝王。 晋远忍不住按了按心口,那枚虎头扳指被他用一根细绳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现在摸起来还带着一点自己的体温。 他实在是为面前这个人难过,承受了那么大的罪名却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为了重复南楚更是想破了脑子,最严重的时候几乎夜夜呕血。 这些晋远都看在眼里,人前的礼楚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情绪,这些年甚至连笑都鲜少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笑。 每次看到礼楚身旁那双掩藏不住仇恨的双眸,晋远实在想冲上去说出这一切,但他心里明白,这么做只会给礼楚带去更多的麻烦。 “鸣玉,凤久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以后不能伤害她,知道吗?如果你不听话,那我真的只好请岛主亲自来带你回去了。”礼楚语气虽温和,但是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容不得她拒绝,也容不得她有异议。 跟丁谧相处了几日,即使是被宠上天的鸣玉也懂了一些是非,不再那么由着自己性子来,又加上丁谧一直对拽着自己的手臂,冷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了。 第七十章 子珠见姐 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天气并不好,到处都飘着小雨点,落在人脸上透骨一般的凉。㈧┡Δ』ΩΩ㈠┡中Δ文网 但是礼楚一大早便只身去了西城为刘温6送行,他要是不亲眼看着刘温6离开西都,又怎么心安? 城墙上的风格外地大,礼楚拢了拢衣袍便打算打道回府,却瞧见了另一边站着一位姑娘,温婉的目光中满是依依不舍。 待她转过脸来,礼楚一下子便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跟在刘温6身后的爱哭鬼,陈子珠。 她显然也看到了礼楚,却装作没看见,抢先一步下了城墙,礼楚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忽然见她顿住了脚步,不免也停了下来。 陈子珠回头打量了礼楚一眼,似乎是在斟酌什么,很快,她想好了便往礼楚走来道:“我要见我表姐。” 礼楚淡淡一笑,点头道:“当然可以。” 礼楚心里明白,陈子珠急着见凤久就是为了说刘温6出任昭州的事,但事实上,就算她不说,自己也没有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身旁这个爱哭鬼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了,相反,目光里时常透露着一股子算计,这让礼楚微微有些感概,时光竟能将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头彻尾。 “虽然温6哥哥没有和我说太多,但是我知道,表姐她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送她回王府呢?”就连她的语气也是如此张扬,丝毫不带小时候的懦弱神情。 礼楚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些年你住在王府,想必过的并不是那么舒心吧,九王爷的嫡长女恐怕没给你们好眼色……” 陈子珠脸上生出几分恼意,打断他道:“我今天来就是接表姐回家的,你说的这些我不想听。”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礼楚翻转过手,凝目看着包裹着纱布的右手,见马车停下,便伸手替她掀开帷幕道,“快去快回,车夫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以后不必和我打招呼,直接走就行了。” 他这么笃定的样子实在令人不爽,陈子珠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盛气凌人的样子和你虚乏的气质实在不登对”便跳下了马车。 陈子珠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礼府二字,加快了脚步往府中冲去,拦下一个匆匆路过的婢女就问道:“我表姐在哪?” 见那婢女诧异地歪着脑袋,陈子珠解释道:“就是你们口中的凤久。” 谁料她当即变了一张脸,语气都冷的可怕,“什么凤久,没听过也不认识。” 说完这话,她便疾步走开了,陈子珠看着她的背影都能清楚捕捉到她散出来的厌恶之情,心里不禁更加为凤久担忧。 “灵儿,谁又惹你了,走那么快干什么?”晋远笑着伸手去拦她,见她根本理也不理自己,垂头丧气走了两步,这才注意到廊道尽头还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客。 “你找谁?” 陈子珠打量了这个少年一眼,正犹豫该不该开口的时候,礼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晋远,带她去见凤久。” 晋远“哦”了一声,努努嘴示意陈子珠跟自己来,这一路上,陈子珠始终在打量这个少年,总觉得眼熟的很。 虽然他生着一张稚嫩的脸和一对清澈见底的眼眸,这身高却遥遥直追礼楚,晋远被她看的不耐烦,偏头道:“好看吗?我知道我的英姿十分迷人,但你也不用这样吧?” 陈子珠收回目光,走了两步才答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晋远目光一紧,没有再说话,领她到凤久房门口,等她扣门进去后,便贴着窗户偷听。 “表姐,温6哥哥去昭州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去的?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他怎么去之前也不来找我商量商量?” “今晨匆忙离开的,温6哥哥来找过表姐,但是都被人拦住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往门口传来,晋远慌忙跳进了一旁的空水缸,屏着呼吸听凤久和陈子珠道,“太过分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必须要去问个明白。” 等脚步声渐渐消去,晋远探出一个脑袋正要爬出空水缸,便看见了丁谧挽着乐熹往这边走来了,又忙蹲了回来。 “乐熹啊,你不要整天闷闷不乐了,就听我的,多和大家一起玩闹玩闹,这样也能打打时间啊。” 丁谧的目光在一旁的草丛中一闪,奔了过去道:“再不济,你就种种花草,你看这花开的多好看啊,诶呦,这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乐熹见丁谧慌张起身,连连退后,忙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喜道:“是小猴子啊,丁姐姐没有看过猴子吗?就是身上脏了点,不咬人的。” 说话间,乐熹已经轻步迈入草丛将满身污泥的小猴子抱了出来,对上小猴子那双怔怔亮的眼睛,丁谧怕得很,拼命摆手道:“别过来别过来。” “真的很乖的,就是脏了点。”乐熹摸~摸小猴子的头,见它往自己怀里钻,更是开心到不行。 丁谧却已退到了廊道,指着晋远藏身的水缸道:“不仅脏还臭,既然你喜欢那就给它洗个澡好了,我就先走了。” 乐熹见丁谧慌不择路地跑开了,眼神略微失望了一回,当小猴子身上那股臭味直往鼻子里钻,乐熹也受不了,正要将它丢进水缸。 晋远忽然从水缸里跳了出来,吓得她当即松开了手,听到小猴子的呜咽的叫唤声又忙蹲下去将它抱起来,爱怜地抚摸着它每一处杂毛。 “好玩吗?!你吓到我的小猴子了!”乐熹有些生气,抬脚就要走。 晋远忙跳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小猴子,笑着道歉道:“对不起,小猴子,我不是故意的,这样可以吗?” 乐熹撇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要怎样才可以?” 晋远惊慌失措地接住被乐熹塞进怀里的这只奇臭无比的猴子,皱眉委屈道:“乐熹……这个惩罚也太残酷了吧……” 乐熹咯咯咯笑了起来,捧腹道:“我是让你给小猴子洗澡,送给你我才舍不得呢。” “洗澡?嘿嘿……好……”晋远难得见她露出从前的笑容,怔了一怔忙应下来,也跟着她傻笑起来。 第七十一章 真相大白 礼楚面对她们两人的质问,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凤久见他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心里那块石头就压的越重了。┡㈧ ㈠中 『文Δ网 可是当陈子珠提出带她离开礼府的时候,凤久却闪烁其词,委婉地表示了不愿意。 不管她怎么说,凤久都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拒绝,陈子珠最后没办法,只好摊手道:“那我就在这里住下,陪着你好了。” “子珠你疯了,快回家去吧。”凤久细眉一挑,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不由分说地便去拉她。 陈子珠轻轻挣开她的手,收起轻佻的神情,正色道:“表姐,温6哥哥不在,我就必须代替他照顾好你。” “不行的,子珠……” “咳咳……我说,”礼楚捂嘴低咳了一声,提醒面前姐妹情深的两位道,“子珠你打算住在这里,是不是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府里还有没有空房呢?” 凤久虽有些吃惊,但还是顺着礼楚的话道:“是啊,也该问问主人家方不方便的,府里的房间也……” 话还未说完,方才那个一脸淡然的人现在竟讨好般地对陈子珠笑道:“空房有的是,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凤久被他这话气得简直要呕出三升血来,眼尾斜了陈子珠一眼,示意她出去之后,便提高了音量质问道:“你设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将我软禁在府里吗?” “你别忘啦,是你自己舍不得离开的。”礼楚笑的很开,可惜眼眸里却不带一丝笑意。 确实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下来,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人不简单,想要窥探他的秘密,弄清他的目的。 凤久见他一副不设防的样子,故意刺激他道:“难道你不怕我再给你一刀吗?” “你不会的。”礼楚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矮案几,大有长谈的意思。 凤久见他率先过去席地而坐,也跟着过去了,又见他不急不慢地泡茶,扶着袖子为自己倒茶,索性开门见山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浪费这些个时间做什么?” “是不是无论生什么,你都不愿意离开西都,不肯放弃报仇的念头?”礼楚靠着凭几,深邃的眼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凤久自然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的必要,语气坚定道:“是,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放弃,但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死。” “你不必死,你要报的仇我来帮你报。”礼楚顾自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喝着。 “呵,你帮我报仇?听上去多滑稽啊,就凭你以前做过的事,叫我怎么相信你?” “谁不知道你的无双智谋,天底下还有谁能狡猾过你?你想算计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你看我现在不就受你牵制,连个帮手都没有吗?” 凤久一口气不歇,连说了几句,似乎是想将心中的不满通通泄出来,但她说完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到现在为止,她都能好好地坐在这个人面前,又是唏嘘又是嘲讽地他,那些烂摊子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是因为没人能狡猾过我,所以这些事才要都交给我去做啊,你觉得你能成功的几率大还是我能成功的几率大?”礼楚对于她的各种反应,给出的回应始终都是淡然自若。 短暂的沉默后,礼楚忽然直起了身子,将一旁的木盒挪到了凤久面前,请她打开。 这只木盒不同于普通的木盒,竟是玄色的,木盒上面分别攀着一条龙和一只凤,雕工显然是她见过当中最好的。 凤久食指微微一挑,便拨开了木盒的锁,打开一看,见是那支绝美的凤钗,心里不禁一凛,皱着眉头推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礼楚将木盒往她面前又是一推,目光却牢牢盯着凤久道:“这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先帝一早就为你准备好的贺礼。” 听到先皇二字从礼楚口中蹦出来,凤久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微微侧头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先帝?” “文昭帝希范。” 这五个字像是五道雷,一道接一道地劈进了凤久的胸腔,那是她最敬爱的皇兄,是她守了近三年皇陵的皇兄,她怎么能忘? “这不可能。”凤久不敢多看凤钗一眼,只对着礼楚不住地摇头。 礼楚将凤钗从盒中取出,将木盒往凤久面前又移了一分道:“木盒内侧有一封信,是先帝留给你的,其实我早该拿给你看的。” 凤久脸上露出的虽是不可置信,但还是没耐住一探究竟的心,伸手拿起了木盒,从夹层中取出了礼楚口中的信。 将要打开之时,凤久忽然顿住了动作,怀疑地看向他道:“你可有看过这封信?” “没有,既是先帝留给你的东西,我有什么资格看?”礼楚说着为自己倒起了茶,以此打等待凤久看信的时间。 凤久只看了两行,那只手便已抖得不成样子,满脸的震惊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她认得先帝的字。 泪水不间断地滴在信纸上,凤久甚至没有勇气抬眸去看坐在面前的这个人,闭着眼睛紧紧咬唇,信中的每个字眼都跳了出来重重压在她的胸膛之上,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先帝是被人下毒暴毙的,她也不知道,皇叔早于先帝驾崩前便有了通敌叛国的行径,她更不知道,先帝将自己和南楚的江山都托付给了宋朝宗,她同样不知道,宋朝宗背负着卖国的罪名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可是她现在都知道了,她忽然明白了一切,即便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虚弱的气息和坚定的内心,可是她从前不知道,甚至不惜出手伤他。 尽管如此,到了这个时候,凤久仍顾着最后一丝脸皮,勉强起身开口道:“你让我好好想吧。” “凤久……”礼楚也不去看她,低着头对茶杯道,“你不必如此难过,你要知道,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一句话彻底压垮了凤久的最后一丝防线,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伪装的狠毒,连着她这些年做噩梦时都念着的报仇,顷刻之间全然崩塌了。 那种一瞬间袭来的,不带任何缓冲直接破入心脏的痛苦,令她几乎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紧紧咬着牙根才努力站住了。 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转身,语调沉痛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为什么要等我做了这些无可挽回的错事之后才告诉我真相?宋朝宗,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让我永远背着这些痛苦内疚一辈子吗?!” 第七十二章 石室秘密 礼楚对上她猩红的双眼,心口不由得一痛,缓缓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她到底又垂了下去,“我能感受你知道这一切后的痛苦,我宁愿你永远也不要知道,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再不阻止你,只怕你会偏执地一步步走向地狱深渊,回不了头。Δ』㈧Δ㈠中文』Δ网” 眉睫打了个颤,凤久侧过头不忍去看面前这张消瘦的脸,难以想象他承受的痛苦,也难以承认自己的愚钝,相处了这么多天,她原本该有所察觉的,是她自己不肯…… “凤久,你相信我,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做,我会保护你的。”礼楚脚步才抬起,便见凤久如见猛兽一般,连连后退。 凤久咬了咬唇,胸中千万思绪都牢牢搅在了一处,张嘴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内疚自责别无其他。 “求你了,让我一个人想想。” 礼楚见她仓皇转身奔出了房间,并没有追出去的动作,轻轻转身回到了案几前,拾起凤久落下的信纸,丢进了一旁的火盆。 正将凤钗放回木盒,陈叔忽然搓着手进来了,打量了一眼案几和火盆道:“原本天气已经转暖了,没成想今日又冷了下来,火盆够吗?需不需要我再去搬一个过来?” “确实有点冷,就劳烦陈叔了。”礼楚端起木盒,起身便往里屋走去,意识到陈叔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便回了身问道,“陈叔有事?” 陈叔讪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江都有个外甥,是我已故妹妹唯一的孩子,听说他这几日要成亲了,所以想去看看他。” “噢,这样,那我让朱子送你回江都。”礼楚欲回头未回头时,便见陈叔连连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留在府里也没帮上公子什么忙,现在还要让朱子兄弟送我回去,我这……过意不去啊。” 礼楚朝他走了两步,恳切道:“陈叔,你于我如亲人一般存在,外面又不太平,再说你年纪也大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 “也好,那就要麻烦朱子兄弟了。”陈叔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少爷,来西都后第一回见面,你便追问了我盖尸的事,为什么我到了府里之后少爷却是只字未提呢?” 指腹在凹凸不平的花纹上暗暗摩挲了一会,礼楚才抬眸道:“陈叔若是愿意说,那我自是欣喜,但陈叔若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强迫的道理。盖尸的秘密我迟早会知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陈叔向来黯淡的目光忽然一闪,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朝礼楚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盖尸失踪后你二叔仍然和他有来往,这里边便牵扯到了一个叫朱皮的人。” “朱皮?”这个名字礼楚自然不是第一回听到,但还是故作惊讶道,“朱皮是什么人?” “我听说,盖尸失踪就与这朱皮有关,那时候还有个传闻说是朱皮用计杀死盖尸,想要做食人帮的帮主,不过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坐上帮主之位,反倒在几年前被人杀了。” 他说的这些,礼楚自然都已知晓,眼眸动了动继续追问道:“这个朱皮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盖尸都能杀死,可这江湖上却是鲜有他的传闻啊。” “我也是无意听说的,这朱皮和盖尸关系匪浅,至于是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陈叔捻着胡须回忆道,回过神来又道,“我算过路程,明日一大早就要出了,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礼楚微微颔,始终想不透盖尸与朱皮之间的关系,朱皮的年龄身世无从得知,只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个名不经传的人。 若不是南宫非四处打听他的下落,误打误撞杀了他,礼楚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更不会查到这个人与盖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晋远端着火盆踹门进来,一下子惊醒了礼楚,他一面物色放火盆的好地方,一面大声道:“陈叔让我送来的,他好像要出远门。” “嗯,去江都看他侄子。”礼楚看着晋远咋咋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晋远每次看到礼楚投来审视的目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悻悻地转身真要走,便被礼楚叫住了,“关门,跟我进密室。” 选了这处地方不久,礼楚便命江都的工匠来造了不少的密室和机关,他起初还想将所有的身家都藏到这里来,现在想来是不太可能了。 礼楚抬头示意晋远触碰机关打开密室的门,晋远搬来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好一阵摸索才摸到了设在房梁上的机关,忍不住吐舌道:“公子,你这机关一点都不方便……江都的工匠也就这本事了,还说是墨家的传人呢,谁信啊?” “别啰嗦了,进来吧。”礼楚取过一盏灯,伸手轻轻推开了面前挂着字画的墙。 面前是一条又窄又深的暗道,高度正好与礼楚的身高差不多,走进暗道后,礼楚的手始终扶着墙没有,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在数数。 跟在身后的晋远不知面前的人忽然停下,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揉着额头退了一步。 昏暗的烛光下,礼楚颀长的手指探进了墙壁,晋远一惊,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原来墙壁上有处机关,只不过食指大小,没有任何的标记,就算是知道机关的人也不大容易找到。 “厉害厉害,这暗道可真有趣,我今日总算是长了见识。”说话间,身后的墙面忽然动了起来,晋远慌张地转过身去,只见一大块墙自己慢慢升了起来,里面却是一个普通的石室。 礼楚几乎是抢步冲进了石室,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眉头便皱了起来,晋远却只顾着打量着四周,心中纳闷,怎么说是个密室,却除了一张石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公子?”晋远总算是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礼楚将手中的书递给他道:“这本书里每一页都摘抄了一样的字句,看上去是一模一样,但只有我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显然我上回翻开的并不是这一页。” 晋远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眨了眨眼睛道:“哪里不一样啊?我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就对了。”礼楚说着从他手中夺下那本书,放回了原处。 晋远见他打量着石壁,一头雾水地追问道:“这间密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公子大费周章造出一个密室来想必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吧?” 礼楚的目光忽然狡黠了起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我可想不到,公子那么聪明要是能给猜到,那岂不是侮辱了公子的无双智谋?”晋远双手枕胸,悻悻道。 “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地方。”礼楚摇头叹息,矮身在石桌底下摸索了一阵,又伸手往头顶抓去,只见他手中抓着的正是一根几近透明的丝线,若不是被他这样抓着,晋远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随即,四周的石壁都动了起来,弹出几十个石屉来,每个石屉上面都有一个孔,显然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晋远露出佩服的神色道:“真厉害,这都能想到,那公子还担心什么?估计偷地图的人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吧!” 礼楚摇摇头,目光担忧道:“我还是担心,毕竟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些石屉里了,万一被人破解,那岂不是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第七十三章 锒铛入狱 晋远与礼楚从石壁另一面出来时,不由得惊呆了,这里竟是后院一处闲置的房屋,开门迎面便是后院大门。㈧㈠中『 』文网 好一个逃生门啊,晋远的目光除了崇拜再无其他,没由来地问道:“这机关设的如此巧妙,想来偷地图的人也参悟不到吧。” 礼楚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地图上可清清楚楚标记了密室的走向和方位,即使没标注机关所在之处,他也是能领悟一二的。” “啧,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走到前院才知道大家伙正疯了一般地找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一回事,刑部的人忽然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抓捕礼楚。 见大家的慌张地扑上来,礼楚忙笑着抬手道:“诶,打住打住,我不就是去一趟刑部,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安心等我回来就行了,听说李婶今天买了很多好菜,我会尽力赶回来吃晚饭的。” 赵天枢见他一副大难临头却不知的模样,愤然出言道:“恐怕你今后的饭都要在大牢里吃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这一院子里的暴脾气们哪里忍得了,纷纷“唰唰”拔剑就冲了上来。 他赵天枢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在这么多守卫的情形下被一个女子用剑抵在了脖子,忙抖着声音道:“我……我是刑部尚书,你敢这么……” “你看我敢不敢?”鸣玉手中的剑又深了一分,眼看着就要划破赵天枢的脖颈,礼楚忙出声道,“好了,就别和赵大人开玩笑了,小飞带她下去吧。” 鸣玉到底硬不过南宫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刑部的人带走了礼楚,除了跺脚着急却是一分法子也没有。 马车上,礼楚整个人都贴着车壁,懒洋洋道:“赵大人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抓人也该有个理由吧,皇上那里,赵大人总还是要交代一番的。” “皇上那里我自会交代,你不用操心。”赵天枢似乎是铁了心要将礼楚关进牢房,连有没有说法都不管了。 礼楚明白他定是受了人蛊惑亦或是威胁,才会干出这么荒唐又危险的事来,对上他不安的双目,缓缓摇头笑了两声。 “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快些,再快些!”赵天枢一面问着,一面又去催外面的车夫。 “再快些,只怕赵大人的死期就要提早了。” 礼楚眼中的嘲弄越深,脸上的镇定也越地稳,赵天枢终于凝目看着他,沉思他话中的意思。 “赵大人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上了马车后,连半句疑问都没有?”礼楚淡淡一笑,转着深墨色扳指道,“是四王爷让你这么做的,他是什么用意我很清楚,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怕赵大人比我清楚吧。” 四王爷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赵天枢自然清楚,自己的小辫子被他抓住后便被他威胁着干了不少违心的事,今日之事也实属无奈。 若不是他以自己在外的私生子性命相挟,他又怎么会干出这等糊涂事来,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隐瞒,明明白白道:“你清楚又如何?到底还是要死的。” “其实不用死的,赵大人的家人也不用死。”礼楚狡黠一笑,昨晚他便透过食人帮得知了四王爷行为异常的事,当时便半路劫走了那个孩子,四王爷却装作一副筹码在手的样子将赵天枢骗的团团转。 赵天枢一面惊奇他什么都知道,一面又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赵大人还是不懂。”礼楚探头看了一眼轩窗外,似是自言自语道,“你儿子真是可爱,露着一对虎牙冲谁都笑,他还拿糖给我吃呢。” 这一下,赵天枢彻底慌了,连声大呼停车,揪着礼楚至面前,怒吼道:“他为什么在你那里?你想干什么!” 礼楚着实觉得这样子不舒服,去掰他的手却根本掰不开,幽幽长叹道:“赵大人不感激我将稚子从四王爷手中救出也就罢了,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赵天枢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道:“四王爷不是什么好鸟,你以为你就是?还不是和他使得一个招数,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本来林子大了,就什么鸟都会有的。”礼楚整了整衣襟,轻飘飘道,“让马车继续走吧。” “你……你这又是几个意思?”赵天枢有些恼意,以为是礼楚故意为难他,不给自己台阶下。 礼楚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需要赵大人为我做几件事,事成之后,我会将稚子完好无损地送到大人面前,还有大人被四王爷抓住的那些小辫子,我也可以让它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天枢沉默了半晌,良久无语,礼楚便忍不住道:“赵大人慢慢想,让马车继续走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礼楚又倚在了车壁上,目光疲乏,好似下一秒就要睡去,音调也松松散散的,“恐怕全西都的人都知道,我与四王爷就是天生的冤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威胁赵大人来杀我,我也可以利用赵大人给他一个痛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完最后一句话,礼楚便缓缓闭上了眼睛,赵天枢看着他平静的睡容,回忆起四王爷说起他时的满脸恨意,心里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竟斗到这个地步?不过,相比之下,他自然是更愿意和礼楚合作啦,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但到底开出的条件与自己而言是有利的。 到了刑部,他更是按照礼楚的指使将他关进了大牢,去请四王爷来刑部的同时又入宫面圣,上奏说是上元节的幕后之人抓到了。 李璟尧一听便觉得奇怪,追问之下,才现赵天枢根本没有证据,只是听了四王爷的一面之词便动手抓人,不由得恼火。 又听说四王爷正在刑部审问礼楚,李璟尧当场便变了脸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四王爷伺机报复的借口。 他更害怕礼楚的身子骨熬不过刑部的刑罚,竟是亲自御马赶往刑部,这一举动令随行的赵天枢惊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今日审问礼楚的人是自己,皇上还不活扒了自己的皮 第七十四章 受尽刑罚 四王爷接到赵天枢十万火急的字条时,想也不想便赶到了刑部,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宋朝宗,再将这事推到赵天枢头上…… 他心里盘算的极好,倘若他对礼楚的恨意不是这么深,报仇心切没有那么急,那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地就反进了礼楚的圈套。┡Ω㈧㈠中文 网 “外面没人看到我吧?”四王爷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头低地极深,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狱函方子遇忙接话道:“没有,这个样子还有谁能看到?大人说了就在寒字十三号牢房。” “怎么也不关个好一点的牢房?”四王爷有些不满,但脚步却是又快又稳,还不忘叮嘱道,“带他去刑房,所有人都不准进来,都给我在外面守着。” “是。” 四王爷这才满意地往刑房走去,满怀期待地等着见到礼楚脸上的那一丝吃惊和惊慌,他负手仰望着高出许多的牢窗,看着阳光斜射在刑具上,油然升起一股快~感。 未久,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四王爷并不急着回身,等身后的人把门带上了才转身得意笑道:“没想到是我吧。” “嗯。”礼楚低低应了一声,便主动拖着步子走到了刑架前,张开手臂淡然道,“来吧。” 四王爷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提高音量道:“你知道吗?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四王爷还费什么话呢?就动动你的小手指头吧。”礼楚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 不过四王爷并没有多想,他只想着到手的麻雀肉,想要怎么样还不是都凭他一句话? 难得有凌辱礼楚的时候,他又怎么舍得让礼楚好端端地死去?从袖子里摸出一瓷瓶来,朝礼楚晃了晃道:“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礼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嗤笑道:“四王爷就是要动手,也得我蹲的下才是,未免也太累了,还不如我自己吃呢。” 一旁的方子遇见四王爷脸色都变了,手中的皮鞭朝礼楚身上狠狠一挥,一对眼珠凶恶地都快要掉出来了,“格老子的,到了这儿还装爷呢,看我不抽死你!” 四王爷见那一鞭落在礼楚身上,皮开肉绽地甚是爽快,但还是出手阻止道:“不能留太多伤,不然我不好交代,你把这个喂他喝下。” 方子遇忙扔掉皮鞭,接过瓷瓶朝礼楚笑了一声,那笑声阴森地令人毛骨悚然,礼楚听了都忍不住抖了一抖,果然在牢房待久了的人,都与厉鬼无异了。 “这可是好东西,吃了这东西不消一刻你就会死去,但是大家只会以为你是心力衰竭死的,你的这软泥一样的身体应该没人会怀疑吧,哈哈。” 四王爷的话音未落,礼楚便被方子遇扼住了喉咙,整个人被他牢牢抵在墙壁一动也动不了,瓷瓶中的水晃到口中,又苦又腥。 这种东西吃下去,礼楚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手腕一转,便将那到了嘴边的瓷瓶打翻落地,随即又猛烈地咳嗽,将吼口中的水都咳了出来。 方子遇嫌弃地松手,迅地拍了拍衣袍,目光在碎裂的瓷瓶上一转,怒意大盛,一拳砸在了他的太阳穴,愤愤道:“你找死!” “急什么?我这里还有几瓶呢,早知道不是那么顺利,我都备好了。”四王爷脸上没有一分恼意,反倒笑嘻嘻的,又从袖口中摸出一瓶来。 礼楚被他那一拳打得直不起身子,只觉得头痛的都要裂了,勉强起身见方子遇拿着粗绳往自己走来,便将这些天练过的步步生莲剑法在脑中过了一遍。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拖延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礼楚的目光在一旁通红的炭火中一顿,一个侧身便抽~出一把火钳来。 方子遇那时已走到他面前,不防备他忽然的这一下,只听“次啦”一声,方子遇尖叫声不断,呼气连连后退。 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焦肉,方子遇彻底恼火了,重新捡起地上的皮鞭在空中奋力一挥,“咻咻”声不绝于耳。 令他奇怪的是,礼楚手中的火钳仿佛生了翅膀,灵动地很,自己的皮鞭根本抓不住它,余光撇了眼不耐烦的四王爷,方子遇便着急起来了,额头都布满了汗。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要重伤礼楚的吩咐,方子遇手腕一使劲,皮鞭便勾住了那火盆,四王爷这时候急呼一声“不”,也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了。 那些通红滚烫的炭火悉数朝礼楚飞去,有些落在衣袍上,有些落在肌肤上,“次啦”声听得四王爷惊出一身冷汗。 “都给朕滚开!” 不及四王爷反应,李璟尧已经踏着急促的步伐往这边奔来了,方子遇也慌张地站不住身子了,连声问道:“皇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四王爷急凑到倒在炭火堆里的礼楚,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供词,拉过他的大拇指便是牢牢一按,又抖着手掰开他的嘴,想要将最后一丝希望灌进他口中。 “快把地上的碎片清理了……” 回应他这话的不是方子遇,而是那扇被人一脚踹开的木门,木屑夹着灰尘四处乱飞。 因为四王爷披着抖着黑色的斗篷,又蹲在地上,所以李璟尧并没有认出来是他,再看到面前的场景,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脚便将四王爷踹到了墙角。 “诶哟喂。” 墙角传来一声叫唤,李璟尧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可亲可爱的四弟,但是现在他却连看他一眼的空闲都没有,因为他注意到了礼楚面前的瓷瓶,当即半扶起礼楚,正要在背后施掌,逼他吐出那些毒水来,可是看到他满背的狼藉却又下不了手了。 这一狠掌下去,面前的人便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听得李璟尧心口一震,别说礼楚了,他自己都觉得痛。 李璟尧探头一望,见他已吐出那些毒水,这一口气才舒了出来,急转过头见所有人都痴呆一般地站在原地,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御医来!把礼府的那个江湖郎中也一并给朕请来,要是耽误了片刻,后果自负!” 好几个人慌里慌张地冲了出去,一瞬间,刑房又静了下来,只有礼楚急促的咳嗽声没节奏地回荡在房间。 “李兆政,你好大的胆子!” 四王爷第一次被李璟尧叫了全名,惊慌失措地膝行至他面前道:“皇兄,他……他想要杀你啊,被我现了,这……这手印都摁了,他的供词在这……” 李璟尧在供词上略微一扫,随即又抬起了眼皮,冷冷道:“这不是他的字,一个手印能说明什么?倒是这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瓷瓶……瓷瓶……”四王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七十五章 危波迭起 李璟尧将礼楚缓缓靠在墙边,看着伏地的四王爷,眼中掠过一丝不成器的恼意,“朕看你也说不清了,今天的事朕一会再跟你算账,现在给朕滚回你的王府去!” 四王爷却只当李璟尧这是在纵容自己,得寸进尺道:“皇兄,不管怎么样宋朝宗谋反是事实啊,皇兄万万不要被这两面三刀的小人蒙骗了啊!” “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李璟尧被他这番执着惹恼,大声道,“朕说过多少次,不要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不要为了个人的恩怨弄得朝政乌七八糟,朕让你留一分余地,你怎么就不听?反倒往死里逼!” 牵扯到朝政,四王爷也不敢大意,额头牢牢抵着地砖道:“不利于皇兄的事,臣弟是万万不敢做的啊,还请皇兄明察。㈧㈠中文网” “滚出去!” 得到的却是又加了一分的火气,四王爷再也不敢说话,慢慢起身退到木门后,朝方子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同出来。 可是这又怎么逃得过李璟尧的视线?方子遇才一抬脚便听李璟尧抬手道:“抓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接触。” 方子遇被几个人束手绑着,也不敢喊冤,只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四王爷脸上,希望他能想办法救出自己。 被他投注万千希望的那个人却在背过身的时候,寻思着该如何找到机会除掉目前这个对自己最不利的人。 徐安在一众御医之前赶到牢房,为礼楚把过脉后,便知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只是看上去比较惨重,禀告时夸大了说词,听得李璟尧心口一惊。 “这个……”徐安拾起倒散的瓷瓶,拿起来闻了闻,又倒出些在手心,用舌尖一尝,便皱眉道,“这可是摧心散啊,要是喝下这东西,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啊。” 李璟尧接过那瓷瓶,整张脸紧绷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偏偏有不长眼的狱卒冲进来道:“启禀皇上,九王爷求见。”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又一名狱卒上前道:“启禀皇上,昌浦判寺请皇上移驾大理寺,说是有重要现。” “你去回了九王爷,让他先回府等着,朕处理完事自会召见他。”李璟尧目光点了点那先来的狱卒,又偏头看向一脸苍白的礼楚,叮嘱道,“小折子,你送朝宗回府,但凡徐大夫有什么需要的,无须回禀,你尽数满足了就是。” “是。”盛折大声应道。 “去大理寺!”李璟尧的身影一晃,便闪出了刑房,身后一干人全都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上李璟尧的脚步。 大理寺外,赵天枢早已在那等候,朝李璟尧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进入了聚林院最左侧的一房间。 这屋子再普通不过,若说真有不寻常的地方,那便是这是方子遇的住处了。 昌浦扶袖拿起书案上的一个瓷瓶,递到李璟尧面前道:“皇上,这是剧毒的粉末,臣已经查过了,与暴毙的几具尸体上的粉末是一样的。” 李璟尧点了点头,将目光移至书案上的一个木盒,扬了扬下巴道:“那是什么?” “这……”昌浦支支吾吾地,连头都不敢抬,李璟尧见状便上前一步,手臂都抬了起来。 昌浦却忽然拦在了他面前,一张脸难看至极,语气委恳道:“皇上,还是……还是臣来吧。” 李璟尧不知道这木盒里藏了什么竟让素来淡定的大理寺判寺竟紧张成这样,晃神间,伴着“吧嗒”一声,木盒已经被昌浦打开了。 在场的人几乎眼珠子都要跌出眼眶了,在皇帝严厉禁止巫术的情形下,竟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璟尧一挥手便将木盒打落在地,转瞬便跪倒了一大片人,连声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真是岂有此理!昌浦,你可知罪?”昌浦闻言伏地更深,又听李璟尧怒斥道,“竟然有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悖行,我看你这个大理寺判寺是不想做了,告诉朕,究竟是何人?” 昌浦抬头,吞咽着紧张的口水,音调虽抖得厉害却十分清晰,“回皇上,此人便是狱函方子遇,臣听闻方才被皇上关进了刑部大牢。” “方子遇……”李璟尧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了这个一脸小人样的方子遇来,当即道,“即刻提审方子遇,必须将他同党一网打尽!” 这边昌浦正要领命出去,李迅便赶着急步来了,李璟尧见他那一脸的凝重,心情更是苦闷了。 “皇上。” 李璟尧见他行礼,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免礼,你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属下正在此处调查万寿殿宫女被收买一事,听闻皇上来了,便赶了过来。”李迅说的简单,但那双徘徊不定的目光却看得李璟尧格外心神不定,到底还是顺口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现?” 李迅微微抬手,屏退众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招了,都说是被四王爷的人花了大价钱收买的。” 又是与四王爷有关,李璟尧忍不住扶额,回想起之前的毒米案和私藏龙袍事件,李璟尧几乎没有力气站定,跌坐在圆凳上,胸膛的那团气一忍再忍。 他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理性来,他是南唐的皇帝,不能为了同胞手足情而丧失了理智。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李璟尧登时皱起了眉头,只听门口果然有人开口道:“启禀皇上……” 李璟尧胸膛的这团气便在这个时候爆了,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转身掷了出去,茶杯应声而碎,那人吓得连连磕头道:“小的知罪小的该死,还望皇上饶命!” 门槛上很快便有血迹,李璟尧也知道拿他出气并无任何用,长叹一声道:“你说吧,什么事。” “九王爷求见。” 李璟尧对上李迅同样诧异的目光,十分不解,九王爷竟然从刑部追到了大理寺,到底是有怎样的要紧事,值得他这般? 印象中的九王爷似乎从未如此执着过,李璟尧目光紧锁,沉吟了半日,才道:“让他进来吧。” 第七十六章 尴尬和解 刘温6行到池州附近时,被一神秘组织追杀,下落不明,所有士兵将池州城翻了个遍,也无果。Ω㈧㈠Ω『中文网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已渐渐安稳下来的朝局不知在什么人的搅动下,近来多事端,在李璟尧脑中跌来撞去的只有两个人。 一是江湖大帮凭虚公子,二是他的胞弟李兆政。 不过,就目前情形来看,疑点最深的当属四王爷,因此被李璟尧幽禁在王府,不得出府半步。 关于刘温6失踪一事,礼楚得到的消息却是惊人的不一致,池州来信,说是黑影身份被刘温6识破,一同失踪的不光是刘温6还有黑影。 “黑影无端端的,怎么会被刘温6识破呢?”晋远觉得有些奇怪,黑影是礼楚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为他收取天下各地的情报,从未有过疏漏。 礼楚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斜眉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只怕是黑影与温6多年未见,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会被识破~身份的。” 晋远更奇怪了,瞪眼道:“他们?他们……从前认识?” 礼楚的叹息声更重了,撑着桌案慢慢起身道:“黑影是温6的亲大哥,他一直以为黑影早就死在了会川大战中,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池州竟然能看到……” “亲大哥?黑影就是刘温6的亲大哥刘温力?!”晋远惊呼了一声,见礼楚投来视线,忙捂嘴悄声道,“那怎么办?黑影会不会把事情都告诉他?”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礼楚施施然夺着步,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握,抬眸道,“先别管他,大理寺那边怎么样?” 晋远挑了挑下巴,拍着胸口道:“那还用说?我办事你放心,传信的人说,皇帝看到那扎满银针的小人气得脸都绿了,现在刑部和大理寺正一同审问方子遇呢。” “李迅那……” “李迅个榆木脑子,那几个宫女被他打得半死不活,总算是给他查出来了。”晋远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道,“就在方才,我让丁食从四王爷府偷了一袋金子。” 礼楚见他那个小财迷的模样,失声笑道:“你啊,真是什么亏也不肯吃,也好,留着下回收买宫女用。” “还有下回啊……”晋远扁着嘴。 礼楚抬手正要去拍他的肩膀,却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撕裂的痛,忙倒吸了口气收回了手,晋远忙凑过去查探,大声道:“不好了!伤口裂了,我去叫徐安。” 晋远动作麻利,转身就要出了门,礼楚忙追了几步道:“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没说!” 晋远闻言,忙小跑了回来,毕恭毕敬地抱拳道:“大人请吩咐!” 礼楚忍住想要去打他的手,见廊道有人往这边走来,忙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这才点了点目光示意他离开。 “你伤口裂了。” 从廊道出来的人正是凤久,她目光紧盯礼楚染血的前襟,语气却寡淡的有些奇怪。 礼楚装作不知觉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噢,没事的,一会自己会好的。” 凤久侧头,挠了挠~痒的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期间那双婉转动人的眼便始终盯着礼楚没移开过。 “凤久,”礼楚淡淡一笑,见她露出一分慌张,更是好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凤久摇了摇头,惜言的很,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沉默了一小会,礼楚终于忍不住笑道:“我们要这样站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凤久很快应了一声,很快便将身体转向了房门,礼楚怔了一怔,随即扶着门往里屋慢慢走去,凤久跟在身手,手指不断揉搓~着衣袂,紧张地仿佛第一次见他。 “坐。” 随后,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又被彼此的目光烫到,迅移开了眼。 “喝茶吗?” “我……” 两人又同时出声,这回礼楚抢先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凤久的嘴张了半日,却说不出个究竟来,礼楚见状也不勉强,笑着就去提茶壶,“喝茶吧。” “我来吧,你不方便。”凤久夺过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低低开口道,“从前的事,全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的命,你什么时候要我还,我都……” “别说这种话。”礼楚打断她,目光有些闪光,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凤久紧紧盯着他的侧颜,看着他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茶杯空了也不放下,下意识地问道:“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皇帝哥哥吗?” “我……” “放下放下!”徐安粗着嗓子忽然冲了进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见礼楚怔仲着没反应,夺过他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道,“不是跟你说了!吃过药的一个时辰内不准喝茶!” 凤久见他进来,忙喊了一声徐大夫,徐安侧目看了她一眼道:“你也真是的,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劝劝他。” 礼楚笑了一声,讨好般地看着徐安道:“好了,我忘啦。” “还笑,跟我进来!”徐安提着药箱往里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道,“你要去哪里?进来帮我。” 凤久凝目不解,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进来了。 这一进来,凤久便震惊地三魂去了两魂,徐安的话更是半句也听不进去,她想象不到礼楚的身上竟然布满了可怖的伤疤。 手臂上,胸膛上,背上,到处都是蜈蚣状的伤疤,触目惊心地可怕。 “这些伤疤……”凤久抖着嗓子问道。 “好了很久了,现在已经不痛了。”礼楚不以为意地一笑,但是下一秒他却是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徐安的银针已经扎进了皮肉之中,正努力将裂开的伤口缝合。 凤久也当即背过身去,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没有勇气看,偏偏那事多的徐安一会让她递针一会让她卷纱布,硬是让她目睹了整个过程。 若不是礼楚皱了皱眉,只怕他还要教凤久如何缝针,徐安朝礼楚翻了翻眼珠,觉得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丢下一句慢慢养伤,便奔出了房门。 凤久脸上的羞愧更甚,垂眸紧跟着徐安的脚步,忽听身后那人含糊不清地叫着自己名字,忙顿住脚步问道,“啊?什么?” 第七十七章 又谋一局 听完礼楚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凤久那双带着愧疚的眼眸登时一转,闪出浓浓的杀气来,语气更是决绝道:“不行!我是绝对不会走的,你从一开始就劝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劝我吗?” “这个时候什么时候?”礼楚以手肘支撑身子,抬眸看她。㈧㈠中ΔΔ文网 凤久倔强地偏转过头,紧紧抿着嘴不说话,礼楚心里叹了口气,早该知道她是这么个脾气,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咚咚咚!”重重的拍门声响起,礼楚收回目光,大声喊道:“进来吧!” “表姐,你果然在这里,快跟我走吧。”陈子珠二话不说拉过凤久就要走,凤久诧异道,“去哪里?” 陈子珠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礼楚,提高了音量道:“温6哥哥出事了,伯母急得都生病了。” 凤久早将陈子珠这一番表情收入眼底,眼尾瞟了一眼礼楚问她道:“他出了什么事?” “哎呀,边走边说吧……”陈子珠急不可耐地又拖着凤久往外走。 这期间,礼楚始终一言不,连头也未抬,心中悲叹,为何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倔地跟头牛似的,凤久是这样,温6也是这样,拉也拉不住。 但他忘了,若别人是头牛,自己便是十头牛…… 翌日一大早,他便瞒着众人,只带了晋远一人,不顾伤口赶到了皇宫,为的正是在四王爷事端上再浇一桶油。 “草民礼楚参见皇上。”礼楚因有伤,行礼十分不便,动作僵硬的很。 李璟尧连忙出声示意他免礼,又命盛折去拿了椅子来,半是斥责半是心疼道:“有什么事不能等伤好了再说?” “我是听说这几日生了不少事,担心局势变化。”礼楚接过盛折递过来的热茶,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一说到这事,李璟尧的脑袋又大了,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威严,苦闷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着,紧地他透不过一口气。 “大理寺狱函方子遇昨晚在刑部暴毙,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死了。”李璟尧抿了抿嘴,又皱眉道,“线索断了,朕现在是什么头绪也没有!” 方子遇暴毙的杰作自然出自晋远之手,礼楚却故作吃惊道:“死了?我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紧盯着这个大理寺狱函……方子遇?难道最要紧的不是查出万寿殿行刺的幕后凶手吗?” 李璟尧抬眸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一声道:“查到了!” “是谁?” 李璟尧重新站了起来,来回地踱步,忽然顿住脚步,语气激动道:“朕与他近三十载兄弟,对他可谓是尽心,可他……被权利的**丧失了心智,竟然将手伸到朕头上来了!” 礼楚默了一默,提出疑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虽然我与四王爷结怨颇深,但由衷而讲,他到底还是皇上的同胞弟弟,怎么可能谋反呢?” 这几日,议事的大臣都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轻易提那个词,此刻被礼楚轻轻松松说出口,仿佛一块巨石砸在李璟尧的心口。 李璟尧想了一阵,心烦意乱的很,扶额道:“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办?” “礼楚不敢,但礼楚相信皇上自有圣裁。”礼楚圆滑地避开,这种情况下,自己无论提什么主意,到最后都难免会惹得李璟尧不满。 让李璟尧自己决断,就算事后现了四王爷是冤枉的,那都是他自己的圣裁,怪不得任何人。 “刘温6失踪了,你听说了吗?”李璟尧沉默了片刻,问出一句话来,目光比方才稍显凝重。 礼楚点头,回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昭州暴乱若是不及时得到压制,只怕各地会应声而起,那么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就要动荡了。” “哼,这些南楚暴民,朕还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当年嫌昭州路远山险的,朕一定亲自带队将逃到昭州的逃兵都抓回来,哪至于留下今日这个隐患。” 李璟尧文可治国,武可攻城,这样英武的皇帝在乱世之中并不少见,礼楚抬眸打量着面前这个人,倘若李璟尧的优柔寡断能少那么一分,狠厉能多一分,只怕一统州国又有望了。 “当务之急还是必须派个合适的人去昭州。” 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书案的手指忽然顿住,李璟尧攥紧拳头,苦恼道:“朕……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放了重要的武官去昭州,西都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但要是派个文官去,朕未免也有些不放心。” 这李璟尧几乎是将厉害的武官都留在了西都,礼楚十分诧异道:“皇上是在顾虑什么?就算朝野之中生出几个异心来,那也不至于能搅起什么风云来,一切不都是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吗?” “况且这昭州可不能小看,虽说是一个穷沟地,山高地险的,也没有什么生意的来往,但是昭州离南汉不过三百里路。”礼楚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道,“这南汉近来野心具漏,大有吞并清越的意思,清越被灭,那么南汉下一个目标自然是我南唐啊,皇上不得不防!” 李璟尧被他说的头更大了,皱眉道:“那你说派谁去?” “川北府军副将袁丐,此人不但忠勇,还颇能吃苦,派他去那荒凉之地,他必定半句怨言也无。” 礼楚一脸的胸有成竹倒是让李璟尧也跟着镇定下来,不过他还是想了许久,慎之又慎才应许了。 再之后,礼楚一提到四王爷这几个字,李璟尧便是一脸的愁怅和无尽的叹气,多留无利,既然目的达到,礼楚便告退了。 “公子去的够久的,怕是说服皇帝不容易吧?”晋远扶他上马车,一面又打着哈欠。 礼楚坐定后,才道:“说服他并不困难,只是他被四王爷谋反的事困扰,腾不开脑子去想别的事,总共就没说几句话。” “让袁丐去昭州,是打算将他变成我们的人吗?”晋远想了想,又追了一句道,“可他毕竟是南唐的人啊。” 礼楚目光深邃,语气便轻飘飘道:“让子善想办法吧,我相信子善可以做到的。” “子善……”听到他的名字,晋远撇了撇嘴。 “对了,让你送到池州的信送了吗?”礼楚显得有些着急,见晋远重重点头,幽幽长叹道,“希望信能早点到黑影手中。” 第七十八章 误入陷阱 丁谧走近空无一人的房间,在床榻上翻翻找找,又在书案上找寻了一阵,纳闷道:“钱呢?怎么一锭银子也没看到呢?” 又找了一阵,她算是彻底放弃了,正想着去哪个大户人家偷点银子来花花,可是一想到师父不喜欢自己偷东西,只好作罢。㈧㈠中Ω文┡』Ω网 皇天不负有心人! 丁谧在松动的地砖下挖出一大袋金子来,光是装金子的布袋就勾满了金丝,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大哥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多金子藏着也不告诉我。”丁谧两眼放光,将金子掖在外衣下,就匆匆出了房门。 再过些日子就是南宫非的生辰了,丁谧一想到他那身衣服从认识至今就没怎么换过,便皱了皱眉。 其实南宫非有衣服的,只是每件衣服都长得一样,所以总是有人误以为他为人极邋遢,几年都不换一件衣服。 诸葛鸣玉被丁谧拉着出了门,见了她怀里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不解道:“你是打算给你师父做一件金衣吗?要这么多金子……” “金衣哪里能跟赤芒大师的蝉衣比?”丁谧露出一丝笑容,朝她解释道,“听说这蝉衣啊,又轻又薄,却是个刀枪不入的好东西。” “有这么好?” “那当然啦,赤芒大师今年都八十啦,可他这辈子就做过两件蝉衣,一件在南汉太子身上,一件就传给了他的徒弟曾子子。” 诸葛鸣玉勾过她的胳膊,边走边道:“这么说来,这一袋金子还不够用的,你有把握拿到蝉衣吗?” “哈哈,你别小看我。”丁谧大步流星地带着她挤进了市集,那气势是绝对的胸有成竹。 两个妙龄少女嘻嘻哈哈走在市集之中,自然惹得路人移不开脸,只见她们走到猪肉铺前,那些男子色着一双眼让出一条道来。 “大哥!生意做不做?”丁谧颇有气势地吼了一声。 正拿着菜刀剁猪肘子的那人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又无比专注地剁起猪头来,将那些剁好的猪肉装好,递到一旁的老妇人篮中道:“孙姐,一吊钱,收好了,慢走哈。” 诸葛鸣玉见他一张肥脸,满面油光,忍不住侧头道:“丁谧,你买猪肉干什么?我们快走吧。” “两位姑娘买多少?”他笑呵呵地,操~起手中的菜刀等着。 丁谧取出一锭金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又转向众人道:“今天所有猪肉,本姑娘都要买下,你们可以走了。” 身后的队伍却越来越长,大家也不是真来买猪肉的,只是过来围观,这两位姑娘想做什么。 卖猪肉的顿了一顿,但还是好声好气道:“那好,姑娘住哪里,我叫几个帮手把肉送到府上去。” “除了猪肉,我还有一笔生意要和你做,到那里说去吧。”丁谧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胡同,用嘴型吐出了“曾子子”三个字。 曾子子皱眉看着面前这个人,登时反应过来她是看上师父留给自己的蝉衣了,心里纳闷,不知道她是如何看穿自己的身份。 “姑娘,怎么说?” 丁谧瞥了一眼猪肉铺子前头探着脑袋张望的路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想买一件衣服。” “呵呵,这可真稀奇啊,姑娘不去裁缝铺买衣服,到我猪肉铺来买什么衣服?衣服没有,猪皮倒是有不少,姑娘要是喜欢,送你一些就是了。”曾子子为人圆滑的很,岂是丁谧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应付的。 但她今日是铁了心要买的,将怀中那袋沉甸甸的金子塞进他怀中,仰着下巴道:“你这么胖,还穿得下吗?摆着也是摆着,卖给我,也不算浪费。” 曾子子摇了摇头,将金子递到丁谧面前道:“姑娘说的那件蝉衣我可没有,但我是听说的,怎么也是无价之宝,就算我有,你拿区区一袋金子就想买,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不要,你既然都收下了,那这金子我是肯定不会拿回来的。”丁谧赖皮道。 曾子子无奈笑了一声,根本不把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放在眼里,虽然她身旁那张冷脸看起来是个懂武的,但想着自己可是杀猪的,难道还会怕两个小姑娘? 手里的金子抓了也就真的不想放了,索性也耍起无赖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拿走了,天上掉下钱来,不拿白不拿。” “不许走!拿了我的金子就要把蝉衣交出来!”丁谧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曾子子晃了晃金子,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啦?你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声,要是它说跟你走,那我就把它还你。” “铿锵”一声,闪电叱咤间,诸葛鸣玉手中的剑已牢牢抵在他的脖颈上,语气凶恶道:“死胖子,你倒是问问我的剑它想不想杀你,它要是开口说不想,我就放了你。” 曾子子余光一扫,从腰间抽~出两把剔骨刀来,左右手各一把,带着腥臭味的刀直往诸葛鸣玉脸上挥去。 诸葛鸣玉被这味道熏得退了好几步,一只手忙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上的剑“唰唰”两下,便砍地曾子子双手鲜血直流。 听到“哐当”一声,剔骨刀落地的声音传来之后,诸葛鸣玉才心疼地收剑,拿出手帕仔细地擦拭。 “别浪费我的时间了,你要是不肯拿出来,我们可没有耐心了。”丁谧说着眼睛往诸葛鸣玉身上撇了一眼。 曾子子今日也只能自认倒霉,无奈地答应了她的要求,让她们跟着自己回家去取。 到底是师父留下来的宝贝,曾子子不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去的路上想逃,却被诸葛鸣玉抓住暴揍了一顿,这才彻底老实了。 “两位姑奶奶,这就是蝉衣。”曾子子从里屋捧着一个木盒出来,目光沉痛道,“这可是我师父留给我的,这世上的最后一件蝉衣,若不是你们以性命相挟,再多的金子我也是不肯拿出来的。” 丁谧冷哼了一声,挪过木盒至面前,笑嘻嘻地打开了木盒,看到的却是争先恐后钻出来的白烟,直往眼睛鼻子扑来,登时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曾子子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见诸葛鸣玉勉强起身却又无力坐下,笑地更开了,“两位姑奶奶,没想到吧,我师父是做机关的,我是他徒弟能差吗?傻了吧?呵呵~” 第七十九章 闯机关阵 “公子,不好了,从四王爷府偷来的那袋金子不见了!”丁食紧张地冲进书房,急得连门都忘记敲了。㈧㈠ 中Δ文网 礼楚和晋远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时候现的?” “就刚刚,我一现就过来了。”丁食眉头皱的极紧,烦恼道,“我想着那装金子的布袋是四王爷府里特制的,也没敢乱扔,这才连带着布袋一同藏在地砖下面的。” “会是谁拿的?”晋远下意识地看向书案上的黄帝内经,礼楚接住他这一目光,摇头道,“这个人偷金子应该没有什么目的,纯粹是为了钱。” 晋远开口正要说话,礼楚抢先道:“丁食,麻烦你去问问朱卯朱辰他们,有谁进过你的房间。” 丁食诶了一声,急匆匆出了书房。 “公子,真的不是那个内贼偷的吗?”晋远追问道。 礼楚将手中的字条丢入碳炉,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天气就要回暖,有些东西再也用不上了。” “公子?” “你去门口问问,今天都有谁出门了,他既然拿了金子那必然不会留在礼府。”礼楚说着转过身回到了书案前,淡定地翻开一本书看着。 晋远见他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奇地凑到他跟前问道:“公子,你真的不担心吗?毕竟那是栽赃四王爷的金子啊,现在要是不见了,不是惹人怀疑吗?” “凡事都讲究个人赃并获,偷金子的人要真是想害我们,哪用得着偷,直接报了大理寺来搜不就行了。”礼楚放下手中的书,一脸认真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要大意了,那个布袋很有辨识度,被外面的人看到了还是不大好的。”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晋远耳根子亮得很,正要吼一嗓子问是谁,陈叔便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麻袋。 “陈叔,你可算回来了!好香啊,什么好东西?”晋远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接过陈叔手中的麻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惊喜道,“是方酥、董糖,啊!还有熏烧!” “呵呵呵……你喜欢吃就好啦,虽说这只有小半麻袋,可还是废了我不少力气的。”陈叔说着费劲地敲着胳膊,叹气道,“可没把我累死了。” 晋远抓过一块方酥咬着,忙起身替陈叔捶背,嘴里含糊不清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礼楚斜了他一眼,打趣道:“有了吃的就忘了我了,这人可真是善变啊,正事也只怕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吧。” “我这就去……咳咳……”晋远急着回答不免呛到,可转身时还是不忘顺走几块方酥,边走边吃。 “陈叔,这一路上还顺利吧?”礼楚笑着指了指座椅,示意他坐下,陈叔却摆了摆手,皱着一张老脸道,“有朱子朱丑兄弟陪着我,什么事也出不了,府里一堆事放在那,我就不坐了。” 礼楚见他欲走,也没有挽留,微微颔示意,便继续低头看起书来。 不过片刻,晋远便急急忙忙冲进了书房,手中的两块方酥都还未吃,“是丁谧偷的!她几个时辰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礼楚“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晋远提高了音量道,“重点是诸葛鸣玉这个小祖宗也跟着去了!” “什么?!”礼楚翛然起身,将手中的书愤愤一放,追问道,“你刚才说多久前出去的?” “大约两个还是三个时辰前,他们也记不清了。” 面前一阵邪风闪过,晋远忙跟上了他的脚步,心里纳闷,怎么一听到诸葛鸣玉的名字,素来淡定的公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小飞!”礼楚迎上练枪法回来的南宫非,拉过他就走,“你徒弟出事了,几个时辰前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出去的时候还带着一大袋金子。” 南宫非皱了皱眉,原以为她今日偷懒不来练剑,没想到是跑到外面去了,寻思了一下,问道:“看你这么着急,是还有什么隐情吗?” “鸣玉和她一道去的……”礼楚对上南宫非的目光,此刻两人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我会找到她们带回来的。”南宫非将手中的九曲抢塞到礼楚怀中,疾步如风。 如果说丁谧在闯祸上的天赋是一把火,可以烧着草垛,那么诸葛鸣玉就是一船的爆竹,管他是山是海,心情不好了就炸! 过去了这么多时辰,就算是闯祸也该回来了,可是南宫非沿着回府的街巷问了一路,也没有人说见过她们,隐隐觉得事情大了。 “那卖猪肉的胖子到底去哪了?我家老爷今天要招待客人,这可怎么办啊?” “咳,你不知道,刚才有两个姑娘包下了整个猪肉铺,那出手叫一个阔绰啊,闪闪亮的金子啊,你见过吗?” “金子,我哪见过啊?” 南宫非顿住脚步,揪住那过路的男子,一双眼睛透着浓浓的杀气,逼问道:“说!什么金子!” “就是……就是金子啊……”男子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紧紧闭眼补充道,“就是前面那家猪肉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英雄饶命!” 南宫非眼眸一抬,去没有松手的意思,揪着他的衣襟拖到猪肉铺前,无视他的各种求饶,厉声道:“这家猪肉铺是谁开的?你带我去!” “是一个胖……胖子开的,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胖子……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巷子里。”那人见南宫非松了手,目光触到他身后背着的长剑,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不敢喘气。 南宫非推开曾子子家虚掩的破门时,一连串的细小银针便往自己飞来,他先是一脚踹开了身后那人,紧接着出剑将银针都挡了下来。 “你守在外面。” 身后那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半个字也不敢说,见南宫非进去,更是将他的话当了圣旨,乖乖地守在了门口。 南宫非实在想不到丁谧和诸葛鸣玉怎么就和一个卖猪肉的牵扯上了?这个卖猪肉的又是什么来历,竟然使得一手好机关,倒有几分赤芒大师的风范。 第八十章 请君入瓮 门又是虚掩的,如此明显的请君入瓮,南宫非没有选择的余地,剑柄抵在门上轻轻推开,目光不由得一震。㈧㈠Δ 中文Ω网 丁谧和诸葛鸣玉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嘴也被布堵着,但她们还是拼命摇头,出呜呜的声音警示南宫非不要过来。 南宫非在她们紧张的目光中进入了房间,正打量着四周,脚下忽然一空,一下子便栽了下去,还未等他细看底下的陷阱,头顶便传来了“嗖嗖”声。 被削尖了的竹子,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南宫非手中剑已脱鞘,盘旋着削断那些细竹,剑鞘架在陷阱的毒箭上,稳稳地支撑着他。 “你们的这位朋友倒是有两把刷子,可就算他顶住了这些细竹,底下的毒箭也有他好受的了。”曾子子自负地以为他必死无疑,一时大意便凑到陷阱前探看。 一只手忽然从陷阱中伸了出来,等曾子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衣襟都被南宫非死死拽住了,冷不防就往下掉,像只蛤蟆一样趴在陷阱前才艰难地撑住了。 “拽着我有什么用?还是出不来吧。”曾子子吃力地咬牙道。 南宫非闻言一纵,双脚在石壁上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曾子子与陷阱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出来时又顺带踹了他一脚。 曾子子险些滑下陷阱,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脖子上已被人架了剑,哭丧着一张脸道:“大侠大侠,剑下留情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就是一件蝉衣吗?金子我也不要了,你们只管拿去就是了。” “什么蝉衣?”南宫非皱了皱眉,看向了丁谧,手中的剑又往下压了一分道,“松绑!” “是是是……”别看曾小小人胖,这动作却是灵活的很,像个球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迅地为丁谧和诸葛鸣玉松了绑,又哈着腰道,“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我去拿来。” 带着腥臭味的布一拿开,诸葛鸣玉便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丁谧猛吐几口唾沫,愤愤道:“你要是敢耍花样,看我师父不把你宰了!” 话说这么说着,可丁谧却连看一眼南宫非的勇气也没有,这做了亏心事的人到底是心虚的很。 “什么蝉衣?”南宫非再次问道。 丁谧支支吾吾了一阵,故作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件比较特别的衣服,那胖子都和我说好了,卖给我的,现在却又反悔使阴招!” “师兄说你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袋金子,金子哪来的?”南宫非觉得她实在任性,加重了语气问道。 “师叔也知道金子的事?大哥还真是大嘴巴,金子不见了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吗?怎么藏金子的时候不让所有人知道呢?” 南宫非见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便侧转过身,打量起曾小小进去的里屋,喝声道:“一件衣服也要拿这么久吗?别耍花样,给我出来!” “诶诶诶,这不来了吗?”曾小小捧着一件几近透明的蝉衣递到丁谧面前,满脸堆笑道,“姑娘,你看看是这个不?” 丁谧不防有他,早被那精致的做工吸引了注意力,当即拿起了那件蝉衣,一支毒针便从蝉衣间飞出,牢牢钉在了丁谧的脖颈上。 南宫非眼中精光一盛,手中的剑更是快过目光,但还是被曾小小避开了,追到里屋的时候,曾小小已经不知所踪。 一个大活人便在这里屋凭空消失了,南宫非并没有心思去找寻出去的机关,而是返身扶起了丁谧,见她整个脖子都紫的可怕,不由得一惊。 “我……没事……”丁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珠微微一转,落在近门处道,“帮我找找……护……护心丸……黑色的……瓶子。” 南宫非视线一扫,根本没有看到黑瓶子,目光在陷阱中一顿,想也不想纵身跳了进去。 “真蠢。”诸葛鸣玉撇了一眼跳进陷阱的南宫非,随手便拔了丁谧脖子上的毒针,低头却替她吸着毒血。 丁谧被她这举动激地目光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使力去推诸葛鸣玉的头,却根本推不动。 看着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从她口中吐出,丁谧眼眶一热,流着泪呜咽地喊着她的名字:“鸣……玉……” 南宫非从陷阱里爬出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也震惊了,只见诸葛鸣玉随意地擦擦嘴,不以为意道:“这下好了,你一定不会有事了。” 话音未落,她便直直地栽倒在丁谧的膝盖上,连一声都未吭,南宫非连忙从瓶子里倒出两粒护心丸来,分别给她们两人塞了一粒。 又叫过那看门的路人,请他去旁边的人家借了辆手推车,两个人便吃力地推着这车出了胡同口。 他们二人都未使过这笨重的手推车,这独轮的车子难推极了,歪歪斜斜地好几次险些将车上的人栽出车子。 “吁~” 李迅迎面骑马而来,见到这场景,自然忍不住停下来,上前探过诸葛鸣玉的脉搏,脸色一黑道:“你们这个推得推到什么时候,骑我的马吧。” “最好不过,那就多谢李头领了。”南宫非也是这么想的,抱过丁谧便上了李迅手下的马,毫不客气地给了马一鞭子,便往礼府急匆匆赶去了。 李迅见他绝尘而去,只好抱起奄奄一息的诸葛鸣玉,追赶南宫非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忽然醒了,冲李迅灿然一笑道:“又见到李头领了,真好。” 李迅一惊,险些连人带马撞进一旁的摊子中,目光直视远方那处宅子问道:“你身上没有伤,怎么中的毒?” “丁谧被人暗算,如果我不帮她的话,她绝对活不到回礼府。” “你有这么好心?”李迅淡淡一笑,半是讽刺半是打趣道,“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的飞扬跋扈和任意妄为,竟然也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置自己于险地。” 诸葛鸣玉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丁谧不是别人,是我朋友,最好的朋友。”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地轻,李迅见她大有沉睡的趋势,忙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道:“别睡!就快到了,醒醒!” 可是怀里的人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马鞭一起一落,和着马嘶声极快地往前赶去,他只希望快一些,再快一些。 从来没有过的焦急,李迅翻身下马,抱起诸葛鸣玉就往府里冲去,不敢耽误片刻。 第八十一章 朱家现身 徐安进去已有大半个时辰了,可李迅在大厅里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是非弄清楚些什么。㈧㈠中『 』文网 礼楚抬手替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今天的事多亏了李头领,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什么的,小事一桩。”李迅摇头一笑。 礼楚原本还想试探出几句话来,可见他如此惜言,也只好作罢,眼尾在厅外的人身上一顿,点头示意道:“来了。” 李迅闻言翛然起身,竟往来人迎了两步,语气更是急切道:“怎么样?” “没事了没事了,徐大夫说还好诸葛姑娘聪明,否则丁谧可就危险了。”陈叔也被他这激烈的反应怔了一怔。 “那诸葛姑娘呢?她没事吧?” 礼楚抬眸看了一眼李迅,忍不住勾起嘴角朝陈叔点了点目光,示意他赶紧说,别急坏了李头领。 “毒已经清了,徐大夫说养几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行了。” 李迅拖着长调“哦”了一声,转身地礼楚道:“万幸万幸,既然两位姑娘都没事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礼楚忙起身道:“好,那就恕礼楚不远送了,若是日后李头领有空,来寒舍吃杯酒,聊聊这街头巷尾的趣闻。” “你我都是为皇上做事,来往还是不要太密切的好,免得被有心之人说成结党私营,告辞。”李迅将话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半分含糊的意思。 礼楚倒也欣赏他这个性子,公私分明的很,目送他离开后,便疾步奔向了丁谧的房间。 “公子,”在门口徘徊的丁食瞧见礼楚,忙迎了上来道,“那袋金子怕是要不回来了。” “无妨,先这样吧,我去看看丁谧怎么样了。”礼楚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自己却在转过身的时候愁容满面。 礼楚推门而入,目光在床边的一件薄衣上逗留了好一会,才开口揶揄道:“怎么不说话了?” 丁谧刚拔了毒,嗓子疼得很,哪里说的出话来,一双眼睛瞪着礼楚去拿蝉衣的手,就连呜咽两声也痛的非常,只好作罢。 “这可是好东西啊,一袋金子哪够?有谁愿意做这亏本的买卖,你这回是彻底把人家惹恼咯,当心他报复你。”礼楚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阵,将蝉衣轻轻放下。 礼楚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一块方酥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满屋子都弥漫着方酥特有的香气,这无疑是对吃货丁谧最大的惩罚。 “我可告诉你啊,你这次闯大祸了,谁也救不了你。”礼楚说一句咬一口,等咽下了再接着说一句,“伤一好,就给我去听风林呆着,我是不知道这听风林是哪里不好了,你就一天也呆不住?” 丁谧艰难又缓慢地摇头,一还高张嘴翘地比天,礼楚将最后一口方酥吃尽,拍了拍手起身道:“谁说也没用,你放心,你大哥会陪着你去的。” 礼楚才走了两步,便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低头将拽着自己衣袍的手松开,无奈笑道:“你啊,就别折腾了,听话,别再惹事生非了。” “公子公子公子!”晋远迭声喊着,冲了进来,朝礼楚使了个眼色,拉他到一旁悄悄道,“凤久和朱家的人在城隍庙碰头。” 朱家,是孔阳的娘家,宋刘朱陈四家在当时占据了大部分的势力,其中当属宋刘两家势力最大,分别占了三分地,陈朱则各占了一成。 也正是如此,宋刘两家在南楚灭亡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是无人生还,即使当时的礼楚明面上已经归顺了南唐,但还是有人暗地里行以卑劣手段却冠以走水之名。 礼楚拧眉在门口的树下踱了好一阵步,才招手唤他道:“朱家藏了这么久,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想必是有大动作,你告诉食人帮一定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公子放心,我已经说过了。”晋远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凤久重新回来是不是另有打算啊,虽说她是我姑母,可到底还是得防一防啊。” 礼楚意外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话,视线转向身后的房门道:“这个曾小小,你一定要给我找到了,平白无故地出了师门,想必这件蝉衣也不是传说中赤芒大师赠的,只怕是逃出师门前偷的。” “我听说他好赌,这附近的赌场都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了。”晋远最近做事颇为迅捷,连礼楚都忍不住投去了夸赞的目光,轻拍肩膀道,“好,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晋远得意一笑,忽然凝住了笑容,朝不远处点了点目光道:“呐,回来了。” 礼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凤久正踏着沉稳的步子,一脸意气风地往这边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干什么大事。 凤久走近二人,微微一笑道:“你们也在这里?我听说丁谧受伤了,过来看看。” “诶,徐安说了她现在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礼楚伸手拉住她,对上她的视线,温和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走走?” “好啊。”凤久欣然应之,答得太快却又仿佛是早就等着他相邀。 这个季节的梅花正开的盛起,一路上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梅花,凤久见他心头如梅花一般盛,不好打断,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 两人走到凉亭,借着礼楚喝茶的空档,凤久急不可耐地问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四王府一点动静也没有?皇上只把他软禁在王府,却不治他的罪?” “别着急,越是着急就越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四王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远处传来“霍霍”挥枪时,礼楚颇有兴致地望了一会,凤久一个只觉得无趣,喝了两杯热茶,忽然幽幽问道:“你说要是西都没了四王爷,朝堂会变成什么样?” 眺望的眸子一紧,回转过头的时候却带着浓浓的欢脱,礼楚存心打趣道:“没什么变化,要是想从四王爷入手推到李璟尧的大唐王朝,未免也太荒唐了。” “可他毕竟是重臣中的重臣,这些年与他结营的官员怕是不少,他要是倒了,那朝堂不就成了一片散沙?” 凤久神色认真又凝重,礼楚看了忍不住失声笑道:“凤久,你天真了,四王爷这些年的动静可不小,李璟尧虽高坐皇位,却是将这朝野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的。今日死了一个四王爷,明日他就可以推出一个六王爷七王爷来,那些官员不还是照样喜新厌旧,去巴结着六王爷七王爷吗?” “这便是他稳固大权的手段之一。” 凤久听了,久不作声,一杯热茶端着,直到冷了才反应过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便缓缓放下了茶杯。 她觉得自己似乎错了,可又隐隐觉得拼一把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第八十二章 兄弟对峙 昨儿个还好好的天气,今日竟然刮起了大风,暴雨紧紧随之,这场大雨打得街头小巷没有一个人行人,市集上到处都是被风吹倒的小摊,路也变得异常难走。㈧㈠中』Ω文网 “驾!” 却有一带着斗笠的男子猛挥手中的马鞭,马蹄将这散落在地的杂物踢得四处乱飞,溅起的泥水混进下落的暴雨中,被那狂风一吹,都吹到了他灰色的衣袍上。 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一队巡防的士兵,他手中的马鞭却并未因此而停下,大喝一声道:“都给我闪开!” 早在他喝声之前,士兵们便被这汹汹气势吓得四散,跌跌撞撞地闪到了屋檐下,每个人都狼狈地被溅了一身泥水,忍不住破口大骂,只可惜那一人一马早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陈叔探头望了眼门外,慢腾腾地撑起伞,对一旁的人叮嘱道:“公子问起来了,你就说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一声长嘶划破雨声,马背上的一个翻身便疾步往自己冲来,陈叔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伞被撞翻在地,脚步踉跄了两下也险些栽倒。 只听那带着斗笠的人冲进院子,大吼了一声道:“宋朝宗!你给我出来!” 声音之洪亮暴戾,惊得院子四处的房门纷纷打开,礼楚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将斗笠缓缓取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温6……”风雨太过激烈,礼楚的声音又轻飘飘的,一下子便隐没在了风雨声中。 “我今日是来找你算账的,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刘温6的目光炙热,表情激动,紧攥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现。 礼楚余光一扫,见晋远动了动身子,忙抬手制止,又对雨中的人道:“好啊,既然你要算账,那就进来好好算算吧。” 晋远见刘温6抬脚进了书房,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却被礼楚强有力的目光制止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礼楚关门的动作出奇地慢,刚才见到刘温6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黑影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听到身后人的质问,礼楚才缓缓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却很快又转开了,疾走了两步取过一跳毛巾递到他面前道:“擦擦吧。” 刘温6没有接,两只眼睛不知是进了雨水还是怎么了,红肿的厉害,音调更是抖得厉害:“宋朝宗,我万万没想到,你想尽办法调我去昭州,是不希望我卷进这场复仇的漩涡中,更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站在地狱的边缘……” 礼楚伸出去的手并未收回,细看之下竟有些抖动,他讪讪道:“你回来一不去面圣,二不回王府,到我这里来算什么个意思?” “宋朝宗!你别忘记了!”刘温6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提高了音量道,“我父亲和他的三万将士都死在了南唐,至今尸骨未归,亡魂不安!你凭什么为我选择那样安逸的生活?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懦弱到了什么程度,要像只老鼠一样躲得远远的?” “我刘温6就算是今日死在了西都,也不愿意做一只畏畏缩缩的老鼠!”刘温6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紧紧闭眼,许久都未睁开。 “可我……就是一只老鼠啊,一只躲在阴暗处等待时机的老鼠。”礼楚缓缓抬眸,对上刘温6沉痛的目光,苦笑道,“你血气方刚,忍不下一丝仇恨,这些年你若不是将报仇的对象锁定在我身上,只怕你早已没有这个命活到现在。” 刘温6被他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略微怔忡后,一把抓住了礼楚手中的毛巾,郑重道:“我一定要留下来,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我是一定要留下来报仇的。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驱使我离开,只要我胸腔里的这颗心还跳动着,我就是爬也会爬回来的!” 身边人接二连三地被牵扯到这场漩涡之中,着实是礼楚意想不到的,对上面前这双急切又滚烫的目光,他更是无力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能久待,这封信是大哥托我转交给你的。”刘温6小心翼翼地从衣襟中取出一封包了三四层的信来,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那就绝对不会让你的计划落空,我会帮你。” “噼里啪啦”茶杯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礼楚紧紧抓住信不去看他,又听他怒摔了房门,冲进雨中还不忘喊道:“宋朝宗,你敢派人追杀我,我就有胆子灭了你整个礼府,你给我牢牢记着!” 声音消散后,晋远疾步冲了进来,瞧了一眼僵着背的礼楚,又瞧了一眼狼藉的地,不安问道:“公子没事吧?” “关门。” 等了许久,等来了礼楚两个字,晋远被这凝重的气氛紧张地连关门都轻手轻脚。 晋远见他一步一顿的走到座椅前,缓缓坐下,表情凝滞地仿佛死尸,晃了晃身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晋远。” 听到他开口唤自己,晋远连忙应声,上前一步竖起了耳朵,却见他紧紧闭着眼没再开口的意思。 正当晋远准备去加点炭火时,礼楚冷不丁开口道:“他这回是铁了心了,连进府找我的理由都安排的滴水不漏。” “这……说明刘温6觉悟了,懂得筹谋了,是个可用之才,将来可做公子的左膀右臂。” 礼楚皱眉睁眼,看着晋远无比认真的模样,哭笑不得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老成了?还可用之才呢,这就说明他的行为将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意外横生,我无力阻止!” 寡欢的心情被晋远这么一弄,全都跑散了,礼楚扶额按了一会太阳穴,长吁一口气,打开了信。 寥寥几句,却将事情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昭州已平,消息将由温6带到,除其之外无人可代,回都之事,已是定数。黑影自认犯了大忌,还请公子责罚。 礼楚将信递给一旁的晋远,寻思着问道:“倘若你是李璟尧,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晋远如实道。 礼楚略微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好,那你便想想如何让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深到无人可疑。” 第八十三章 中空亭计 翌日早晨,礼楚正要出门,忽然瞧见了南宫非提着两个食盒往后院走去,诧异地叫住他:“你这是……” “哦,我在门口遇上了李头领,他说这两盒燕窝是王东家送他的,又刚巧路过礼府,所以让我拿去给丁谧和诸葛鸣玉吃。㈧ Ω㈠中Δ文 网”南宫非意味深长地一笑。 礼楚也乐了,“这李头领还真是有意思啊,巡防的路什么改成我门前过了?” “你这是要入宫?”南宫非见礼楚点了点头,便挑眉笑道,“那我过去了,怎么着也不能辜负了人家李头领的一番心意啊。” 礼楚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晋远催促才拔腿出了门,临上马车前,礼楚叮嘱了他几句曾小小的事,便放心离去了。 马车在距离皇宫六、七里外的小道上停下,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骂声,礼楚掀帘而出,见面前是一辆比自己宽敞许多的马车,车厢简直华丽的不寻常。 轻柔的帷幔更是缠满了金丝,就是皇宫里的马车就比不上面前这辆,礼楚猜不到是什么人物,上前恭敬问道:“敢问阁下是……” “关你什么事?让你的人给我让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马车里传出这么一句凶巴巴的话。 礼楚轻轻一哂,一下子便猜出了马车内的是十七郡主,怪只怪她的嗓音太有辨识度了。 对于十七郡主、诸葛鸣玉这样难缠的对手,礼楚从来不正面回击,低声对车夫道:“你先掉头回礼府吧。” “那公子怎么办?” “不必担心,这里离皇宫不远,我走几步就是了。”礼楚说着就真的要往前走,车夫拦在他面前,犹豫道,“可是回……” 说话间,十七郡主的车夫不断喝声催促,礼楚便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好了,就按我说的办。” 礼楚走到正门口的时候,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连眼皮也跳个不停。 “朕听说昨日他回城后,去你那大闹了一场。”李璟尧见他抖得厉害,朝一旁的盛折使了个眼色。 礼楚打了个哈欠,神情疲乏道:“我和他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将来有机会说清就好了。” 李璟尧翻了翻奏折,心不在焉地问道:“你对凭虚这个人怎么看?” “凭虚?就是那个食人帮的大公子?”礼楚拧眉想了一阵,才道,“见他行事作风似乎与从前的盖尸大不一样,并未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想来也不是一个有能力之人。” “那可未必,你知道吗?”李璟尧抬眸看他,指尖在龙案上轻扣了两下,一字一顿道,“昭州暴乱没几天,凭虚便派人镇压了暴乱,很快就稳定住了当地的局面,昭州的百姓对他是赞不绝口。” 礼楚正要回答,盛折急匆匆地带着火炉走了进来,还令人特意往礼楚那挪了挪,礼楚点头表示谢意后,便看向李璟尧道:“这么说来,他倒是在为朝廷效力了?” “一个江湖帮派的大公子,无端端为朝廷做事?朕的心可没这么大,只怕他别有目的。”李璟尧脸上掠过一丝杀气,“只可惜,朕想防范却连怎么防范都不知道。” 礼楚默了半晌,才道:“皇上何不趁机拉拢他,在他还未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廷的事之前,晚了可不好说。” 李璟尧转了转脖子,闭眼道:“你说的轻巧,这个人神龙见不见尾的,你让朕上哪去拉拢他?” 这之后,李璟尧便过一段时间说一句话,礼楚见他今日反常的样子,倒像是刻意吊着自己,存心不打算让自己回去。 礼楚怎么又料得到,此时的礼府即将面临一场大劫,更万万想不到,方才挡了他去路的马车上便坐着一位王爷,四王爷李兆政。 礼府的马车慢慢在门口停下,陈叔觉得奇怪,因为马车上并没有车夫,这走过去掀帘一眼,简直要吓晕过去了。 “大事不好了!”陈叔踉跄着脚步冲进了院子,哆嗦着拿着一张带血的字条道,“少爷出事了!” 听到后半句话,朱子朱丑纷纷凑了过来,南宫非和丁氏兄弟也闻言赶了过来,只见字条上写着:若要救人,即刻带上所有情报和黄金万两赶往城外的三江亭,过时不候。 “这可怎么办呀,少爷又不会武功,绑架少爷的人又心狠手辣,车夫的死就是他给我们的一个警告!”陈叔抖着嗓子,无措地看着围成一圈的人。 朱子吭哧了一声,喝声道:“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我看这帮人是活腻了,看我不掰折了他们的手脚!” “那情报和金子……” 南宫非按了按手中的九曲枪,镇定道:“不必拿,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几条命敢拿!” “这样不好吧,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连他们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万一把他们惹急了,伤害少爷可怎么办啊?”陈叔艰难地咽下口水,一双老眼战战兢兢的。 “陈叔,你放心。”晋远的声音忽然从廊道传来,随即疾步走到众人面前道,“我和南宫非还有朱氏兄弟一道去,我们十四个人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就不信救不出公子。” 丁食丁越自然也是想出一分力,主动请缨道:“算上我们兄弟二人吧。” “要是连你们都走了,这府里可就真的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啦。” 晋远正想应声,忽听陈叔开口,略微一想觉得很有道理,见大家都点着头赞同,便对丁食丁越道:“陈叔说得对,那家里就麻烦你们了。” “没问题!”丁越保证道。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府里并没有这么多的马,出行顿时成了一个难题,不过晋远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城门外三里地是川北府军操练的军营,听说吴卫忠这几日才带着兵巡防回来,想必定是在那操练。 晋远一是想着去借几匹马来,二是吴卫忠为人极仗义,要是听说了礼楚出事,自然愿意出力,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吴卫忠做后援。 于是晋远和南宫非兵分两路,各带着几个人准备起营救礼楚的行动,只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的是! 三江亭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看见礼楚的半片衣角了! 一群人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晋远脑中忽然闪过一念头,不由得浑身一震。 第八十四章 浮出水面 “皇上,我觉得胸口闷得慌,可否容我先行告退?”再有一会,就是用午膳的时辰了,若是现在再不走,只怕会被他留下来。㈧㈠中文网 “你身体不适?这可怎么行?”李璟尧闻言停下批阅奏章的笔,看向盛折道:“快去请张御医来……” 礼楚忙摆手打断道:“不劳烦御医了,我这是旧疾,回去歇一歇就好了。” 盛折顿住脚步,见李璟尧微微颔,正要退回来,忽听他开口道:“还是让御医瞧上一眼,你这毛病拖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可不能大意了啊。” 礼楚是再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恭恭敬敬地道了谢,对上李璟尧深邃的目光,礼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李璟尧这是在等什么人亦或是什么事? 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人和这件事都与自己有关。 这期间,礼楚去了三回茅厕,都没机会出箭簇,不仅仅是因为箭簇声尖锐容易引人注意,更多的是因为盛折跟着自己,一步也不肯离开。 庆幸的是,在回御书房的途中遇上了皇后,遇上皇后本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她身后之一的宫女是礼楚的人。 那宫女进宫前是个哑女,是礼楚请徐安治好了她的哑疾,所以只要略微做些动作,她都能迅明白。 “皇上在御书房吗?”皇后看着盛折。 盛折却看了一眼礼楚,轻声答道:“皇上说了,一会有要紧的事和礼公子商议,所以在此期间不见任何人。” 皇后顺着他的话看向礼楚,盈盈一笑道:“既然现在还没有商议,不如等本宫去看过皇上你再过去吧?” “是,皇后娘娘说的在理,草民恭送皇后娘娘!”礼楚抢在盛折面前开口,果断应了下来。 皇后见他当真站在原地不动,便承了他的情,带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往御书房赶去了。 等她们走远了,盛折正打算迈步时,又听礼楚道:“我记得之前皇后娘娘身边并没有多少宫女啊,怎么如今……” “是皇上见娘娘太辛苦,赏赐了一些宫女。”礼楚听了默默点头,难怪自己安插在李璟尧身边的哑女到了皇后身边,盛折见他还不走,着急道,“礼公子,我们走吧,皇上还等着您呢。” 礼楚抬眸笑了一声,问道:“皇上有什么急事吗?” 盛折怔了一怔,慢慢道:“没有。” “那急什么?再说了皇后娘娘不是过去了吗?我们哪有打扰的道理?在御书房等着也是等着,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不都一样吗?”礼楚说着竟然走进了一旁的凉亭,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 盛折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小杏,你去哪啊?”盛折走出凉亭,迎上疾步往这边走来的宫女。 被叫做小杏的宫女望了礼楚一眼,俯身捂着肚子,吃力道:“我好像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地厉害。” “你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下好了吧,痛的厉害吗?” 小杏余光瞥见在石桌上划来划去的手已经缩回了衣袖,忙摇头道:“没事的,我去下茅厕就好了。” “好了,我们走吧。”礼楚从凉亭走出,并未朝小杏投去半分目光,径自往前走开了。 “要是不见好,就来找我,我想办法给你弄点药。”盛折丢下一句话便极快地转身去追赶礼楚的脚步。 御书房门口,礼楚见到的却是吃了闭门羹的皇后和她的宫女,在一群犀利目光的注视下,礼楚镇定自若地进了御书房,连通报都不需要。 “朕不是说了不见吗?”李璟尧眼皮子都未抬,手中的笔抖动地厉害,也不知道是写的太急,还是气的。 礼楚刻意加重了脚步,走到自己座位前,笑着打趣道:“没成想啊,我一介草民无需通传便可面圣,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却吃了个闭门羹。” 李璟尧对于他的打趣,半点气都生不出来,反而哈哈大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朕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这一句话饱含了太多的意思,礼楚脸色略微有些僵硬,但还是如常笑道:“皇上大恩,礼楚感激不尽。” “朝宗,尽管你现在改名礼楚,但朕还是执着地叫你朝宗。”李璟尧顿了一顿,目光明明涣散却仍带着几分锐利,“朕无比怀念那个意气风的宋朝宗,说话间都带着一分藏也藏不住的戾气,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朕便觉得南唐有望了。” 礼楚不明白他忽然说这些做什么,低头自嘲道:“宋朝宗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虽然我也痛恨这样的自己,但我现在的的确确是礼楚。” “很多事,只要你努力都可以挽回的,这个世上除了生老病死,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严重到无法挽回的。” 李璟尧这句话着实惊到了礼楚,他不确定城府深不可知的李璟尧到底猜到了什么,才会在今日将自己变相软禁,说出这些奇怪的话来。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被关在王府禁闭的四王爷李兆政忽然请求面圣,说是带了万寿殿刺杀一案的背后主谋,礼楚心口猛地一震,若是没有李璟尧授意,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得了王府? “带进来。”而李璟尧这一句话,却像是等待了许久。 被侍卫押进来的人有两个,而这两个人都出自礼府,李璟尧也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当即朝礼楚投去了目光。 礼楚却没有回应李璟尧的目光,始终吃惊地看着丁食和丁越,丁食对上他的目光很快避开了,似乎已经猜到了礼楚来西都所为何事。 可是丁越却是不知情的,他怒睁着一双圆眼看向四王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着什么急啊?”四王爷看上去心情十分好,他笑着偏转过身,对礼楚道:“宋朝宗,你的人都被抓了,你还坐得住吗?屁~股都长针了吧。” 礼楚脸色一变,李璟尧也轻咳了一声道:“四弟,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 这一声四弟,无疑表明了李璟尧对这件事的态度,礼楚暗暗吸了口气,镇定地听着四王爷指控道:“我府中平白无故地少了一袋金子,就在昨日有人在赌场认出了我府上特有的金丝布袋,便将那人抓了起来。” 四王爷说着朝礼楚咧嘴一笑,目光森森道:“经查证,那人手里的金子正是我府上失窃的那袋,至于他这金子是怎么来的,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吧?因为这袋金子就是你差人从我府里偷出去的!” 李璟尧始终没有说话,礼楚也没有半句辩解的意思,四王爷顿了顿,又接着道:“自从你出现在西都,西都就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皇兄在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刺!我如此效忠皇兄,皇兄从未对我疑心过一天,可是却被你挑拨离间地差点性命不保!” “你栽赃嫁祸、买凶造反,从你回到西都的第一天起,就是带着仇恨来的!你就是记恨五年前的那场会川大战,是不是?!” 四王爷步步紧逼,声音更是大到刺痛了礼楚的耳道,他皱了皱眉起身,对上龙椅上那一道怀疑的目光,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什么?” 第一章 欲加之罪 “什么?”四王爷并没有听清他的话,朝他进了一步问道。『㈧㈠中 文Ω『Δ 网 礼楚疾步走出席位,无视四王爷朝李璟尧躬身行礼道:“皇上,四王爷说的也未免太好笑了。” “呵,我倒要听听你这张嘴到底能言善辩到什么程度!”四王爷阴侧侧地笑了一声,双手枕胸紧紧盯着他。 礼楚偏头看了一眼丁食,回转过头问四王爷道:“先不说这金子到底是不是我府中的人偷的,我且问问四王爷,这金子与万寿殿刺杀一案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系了!那是你用来收买宫女栽赃我的!”四王爷见他异常的冷静,不免有些烦躁,撇撇嘴,心中暗想一会有你好受的。 礼楚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四王爷手中那袋金子,又问道:“那么金子可有少一锭?” 李璟尧有些坐不住了,挪了挪坐姿看向四王爷,四王爷皱了皱眉,反应迅捷道:“是没少,可是你能有这么蠢吗?一定是你用自己的金子收买了宫女,事后又派人偷走我府里的金子,把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不就是你宋朝宗的风格吗?” “四王爷总算说对了一点。”礼楚淡淡一笑,迎上李璟尧探究的目光,忽然加重了语气道,“我有那么蠢吗?蠢到让府里的人直接拿着金子去市集招摇过市,就连金子外面的布袋也不知道取下吗?!既然我做事如此滴水不漏,怎么会犯这种连四王爷都不会犯的错误!” 礼楚这辩解连带着嘲讽,说得四王爷一时无言以对,礼楚目光一闪,不打算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紧接着道:“最近是生了很多事情,但据我所知,每一桩每一件都与四王爷有关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让四王爷觉得地位动摇了,就做出这些荒唐的事来。这金子到底是我府里的人偷来的,还是四王爷嫁祸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四王爷府有重兵把守,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璟尧至今存有一丝犹疑不过是相信他的胞弟会做出这等孛行来,在场几人很清楚,因此礼楚尽量都将话都往至高无上的权利上引,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住权利的诱或。 四王爷见李璟尧果然神情变了一变,瞪大了眼指着礼楚道:“你放屁!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我可是人赃并获的,那就是案板上的铁证,你就是再能说能说得过这铁证吗?!” “什么铁证?凭良心说,这要是算铁证,那之前的就是银证了。”礼楚不急不慢地应答。 四王爷铁青着一张脸,盯了礼楚半晌,却忽然笑出声来,听的礼楚后背一阵毛,只听他大笑了好几声,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笑什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本就不虚浅的笑意慢慢收紧,看了礼楚和他身后的丁食丁越一眼,大声道:“那他们是山西三只手的事,你怎么解释?” 一直沉默着听他们争辩的李璟尧总算忍不住开口了,诧异道:“山西三只手?” “没错!就是那盗了皇陵的山西三只手,整个山西都贴满了他们的画像,皇兄若是需要,现在就能从刑部调出一二来。”四王爷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侧目看着礼楚道,“既然他们是臭名昭著的盗贼,那么从王府中偷走一袋金子不是什么难事吧?宋公子?” 丁食动了动肩膀,否认道:“我们兄弟二人不是什么盗贼,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 “普通人?”四王爷上前弯腰扼住他的手腕道,“手指颀长,能在对方不知觉的情况偷走对方身上的东西,手掌上的这道刀疤,是三年前被一个叫五爷的人抓了个正着,差点没砍了你的手。” 礼楚蹙眉看向丁食,见他白着一张脸,便知大事不妙了,正寻思着如何措词,丁食已然承认道:“是我偷的,但是和我弟弟没有关系,他不知情的。” 李璟尧、四王爷和礼楚都将目光紧紧钉在他脸上,四王爷明白他的意思,喜出望外道:“好好,只要你说出是礼楚指使你做的,我一定在皇兄面前为你们兄弟二人求情。” “这件事……” 丁越猛地按住他的臂膀,满脸震惊地不能自己,他倒不是震惊丁食为礼楚做事,方才余光闪烁间,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震惊的是,丁食竟然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还将所有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以保全身边所有人。 丁食反手轻拍他的手掌,对上礼楚的眼睛,吸了口气道:“我很感激在我们兄弟无路可走的时候,是礼公子收留了我们,在礼节上也从未亏待过我们。虽然我们是过街老鼠,但是在国家大义面前,我绝不会因为这些感激而包庇纵容谁,被公子利用也是我根本没想到的。” 四王爷身躯一震,打量了一眼双目愠怒的李璟尧,激动地颤着嗓子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你……你快把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 “五天前,公子特意将我叫过去一同吃午饭,吃饭的时候他便请我去四王爷府偷一样东西。其实我已经快要金盆洗手了,可是想到公子待我不薄,也想到只不过是偷一袋金子,便答应了。”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四王爷自然欣喜异常,丁越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而李璟尧和礼楚两人的表情却是近乎一样,只是冷眼看着伏地的丁食。 因为他们很清楚地记得,五天前,礼楚是在皇宫和李璟尧一同用的午膳,丁食根本是受人指使在诬陷礼楚。 四王爷掩不住笑意,回转过身躬身行礼道:“皇兄听见了吗?他都招了。” 李璟尧没有答话,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四王爷等了一阵觉得不对劲,抬眸看他,提醒了一声,“皇兄?” “你说说,为什么到手的金子会出现在市集?”李璟尧侧了侧身子,问道。 四王爷觉得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重要,正要说上两句,丁食却已开口了,“我把金子藏在地砖下,妹妹不懂事偷了金子就拿出去用了。” 李璟尧彻底坐不住了,起身踱了两步,偏头看向礼楚问道:“他说了这么久,你有什么要说的?” “丁食,我待你不薄,你却串通恶人诬陷我!”礼楚脸上掠过一丝沉痛,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音调虚乏道,“要真是我让你去偷金子,为什么金子会藏在你的房间,而不是我自己处理呢?你十分宠溺丁谧,从来没有委屈过她,怎么可能让她窘迫到偷你的金子呢?” 丁食露出一丝慌张,不安地看了四王爷一眼,四王爷也被礼楚这话打乱了心智,迎上丁食的目光忙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未完待续。) 第二章 逃之夭夭 就是这一眼,彻底激怒了李璟尧。』 ㈧㈠ 』 中文网 “够了!”李璟尧中气十足地一声,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他重新坐下后,便放缓了声音道,“朕看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先这样吧,朕累了。” 四王爷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语气焦灼道:“皇兄!他已经认罪了,这些证据难道还不足以将宋朝宗抓起来吗?宋朝宗嘴上功夫最是厉害,皇兄可千万不要被他这花言巧语蒙骗了!很多事情做出来就是不合常理的,我见过刑部那么多案子,还从未见过如何滴水不漏的案子!” 李璟尧垂下去的眼眸缓缓抬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盯着四王爷道:“五天前,是朕和朝宗一起用的午膳!” 四王爷自然没料到丁食会将时辰记错,忙俯身冲到他面前,逼问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丁食吃力地抬头,目光扫过李璟尧、礼楚,最后落在四王爷脸上,作恍然大悟状:“对!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六……是七天前,没错,一定是七天前!” “你说清楚,到底是几天前!”四王爷有急又怒,情急之下竟揪过丁食的衣襟。 这么一揪,倒给他揪出一块玉佩来,翠绿的玉佩“咣当”一声从丁食的衣襟中跌出地面,丁食见状忙伸手去抓,试图掩盖什么。 但是显然,大殿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玉佩,四王爷却没什么大的反应,一脚踹在丁食胸口上,捡起玉佩边擦边道:“去你的,偷东西偷上瘾了,什么时候偷走的玉佩?我竟是一点也不知。” 瘫倒在地的丁食吃惊地看着四王爷,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猛地伏地磕头道:“我见这是块稀世宝玉,一时起了歹念,才偷的。” 四王爷擦玉佩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一个冷哆嗦才惊觉,丁食一直在玩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龙椅上的人,见到的果然是李璟尧略带嘲讽,似笑非笑的脸。 就像是看透了一个人的把戏,却什么也不说,只顾着看戏的那种神情。 “稀世宝玉,好一块稀世宝玉啊。”李璟尧话语中讽刺更甚。 四王爷爱玉却从来不佩戴值钱的玉,生怕一个不小心给磕坏了,戴的基本上都是一般的玉,遇上个顺眼的宫女,常常大气地摘了玉就送。 因大家熟知四王爷爱玉,所以被此举误以为他是个十分大方,爱美不爱财之人。 但遇上个懂玉的,便被戳破了,丁食这样的行家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会傻了眼去偷这样一块没有价值的玉? 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这玉,是有人赏给丁食的。 大殿里静得可怕,只有几对充满了怒意的眼珠转来转去,你看看我,我瞪瞪你,似是要在眼神上一较高下。 “小折子!传朕的命令,即日起三司并审万寿殿刺杀案,不论用尽什么手段,必须给朕在七日内查出幕后指使者!” 李璟尧站了起来,阴厉的目光扫过四王爷和礼楚,勉力压制腹中腾腾而起的怒火,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人,都身负嫌疑,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府门半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话音未落,李璟尧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便冲了进来,李迅走到两人面前抱拳道:“得罪了,二位。” “都离我远点!”四王爷一脚踹在试图靠近他的那个侍卫腿上,见他闷不吭声受下了,才冷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 礼楚盯着他手上那张对折的纸,心口猛地一震,千算万算没算到,家贼竟是四王爷的人! “皇兄,你怀疑我没有关系,可是有样东西我必须给皇兄看看。”四王爷见李璟尧颔,便将东西递到了小跑到跟前的盛折手上。 李璟尧打开地图,看了许久,才抬眸道:“这是礼府的地图吧?你这是何意?” “皇兄好眼力,这确实是礼府的地图,可礼府到处都是暗道和密室,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吧。”四王爷侧头对礼楚一笑,好言好语道,“就算是为了洗去宋公子身上的嫌疑,这礼府的密室可得好好查一查啊,说不定就能查出什么要紧的东西来呢。” 李璟尧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朝礼楚投去了询问的目光,礼楚当即回道:“四王爷如此体贴,礼楚当真是感激不尽,皇上尽管查就是了,我心里没鬼怕什么?” “如此,李迅,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李璟尧也没有客气,很快下了命令。 四王爷府的重兵还未撤走,所以只需一小队侍卫押着他回去就行了,礼楚就不一样了,身后跟了百十来个侍卫,李迅头领更是亲自看押。 礼楚忍不住往他凑了凑,笑道:“我听闻四王爷府上的侍卫也不过百十来个,我礼府丁大点地方也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我也是听闻,礼府有十二个以一敌十的高手。”李迅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煞有介事道,“再说不还要查密室吗?就这么几个人,我还嫌少呢。” “哈哈哈……”礼楚大笑了几声,摇头道,“谁不知道李头领带出来的兵,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良才啊,李头领未免太过谦虚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到了礼府后,却意外地现礼府就是个空架子,南宫非、晋远、和陈叔都不在府上,就连那十二罗汉也不知所踪。 除了几个战战兢兢的家婢,就连个看家的也没有,礼楚苦笑道:“你看他们心可真大啊,也不怕被偷个干净。” 李迅皱了皱眉,手指往廊道那一点,便有一名侍卫迎了上来,解释道:“李头领,我们和四王爷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们。” “他们去哪了知道吗?” “知道,不过……” “知道还不派人去追?守在这里人会自己送上门来吗?”李迅见他说得理直气壮,不免气愤打断,见礼楚投来视线,又笑道,“皇上说了,要守住礼府以证公子清白,但是公子的手下都不在府中,我不好交代啊,礼公子的嫌疑也不好洗清啊。” 那侍卫忙接话道:“四王爷骗他们去三江亭的时候,就算好了他们回来的时辰,可是过了很久他们也没有回来,有几个兄弟去找了,但什么也没现。” 李迅点了点头,目光一转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蹙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的时候,消息并没有走漏,除了去三江亭的一群人不见了,礼府还不见了几个人。” “谁?” 侍卫看了礼楚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道:“是三个女的,一个不会武功,两个会武功的都有伤,不可能是在我们到了礼府之后才离开的。” (未完待续。) 第三章 密室之谜 礼楚接住李迅投过来的一眼,摆手笑道:“李头领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从卯时三刻起我就一直呆在皇宫。㈧㈠中文网” 李迅当然知道礼楚不是一个好套话的人,从一开始就没这个套话的打算,下巴点了点正对面的房间道:“就从礼公子的房间开始吧。” “李头领可以看看地图,礼府确实有不少的机关和暗道,可我的房里却是没有的。”礼楚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李迅闻言却没有去看地图,执意道:“还是进去看看吧,府里大大小小每一处地方我都要看过,免得到时候出了疏漏被皇上责罚。” 不过等他进去之后,却也没有查的那么仔细,只是过了几眼,在墙壁上随意敲了几下很快就退了出来。 “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礼楚指了指书房,余光一闪,好像有人影晃了过去,虽然只是一眼,但那人影却十分地熟悉,礼楚拧眉想了半日都想不起到底是谁? “礼公子,请吧。” 李迅将书房的门推开那一瞬间,一股清涩的酒味迎面扑来,礼楚浅浅一笑,心里已经了然,刚才那人是谁了。 子善回来,无疑是给礼楚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紧不慢地走到房梁下,指了指头顶,示意李迅去打开开关。 这种吃力的活,他可从来不干。 李迅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礼楚实在是太配合了,不过礼楚没有心思去管他的猜疑,只想着如何传信给子善。 李迅到底没耐住性子,打开了暗道,顺手拍了拍愣的礼楚,示意他跟进来。 “这暗道也太窄了。” 礼楚在人群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可是李迅比礼楚还高出半个头来,在这暗道里就走的有些吃力了。 但他还是将每个密室都检查地格外仔细,走出一个密室,他都会半弓着马步扭几下脖子,“咯噔”声清脆响亮。 礼楚将最后一间密室打开,偏头看着如释重负的李迅笑道:“李头领,这间密室很宽敞,不用再弓着背了。” 这便是地图上的最后一间密室了,之前一无所获,所以李迅这回将眼睛擦得十分亮,那目光用力地简直可以掘地三尺。 果然,连那近乎透明的丝线都没逃过他的目光,石屉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李迅脸上一片喜意,可是当他将视线转到身旁的礼楚脸上时,又不禁怔住了。 一个人的秘密被别人当场点破的时候,惊慌失措都来不及,怎么会像礼楚这样,露出神秘的笑意? 李迅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凑到石屉前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如此淡定,就是因为打开这些石屉需要许多把钥匙吧?” “钥匙就在每个石屉下面吸附着,这么多石屉,李头领慢慢看,不过要小心里面的东西,千万别弄坏了。”礼楚说着一脸无所谓地坐了下来,指腹在石桌前断断续续地敲着,那样子恨不得有人提着一壶茶来。 李迅半信半疑地伸手在石屉上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一个钥匙,心中一岔,他疾步走到礼楚面前,双手撑在石桌上,目光如剑牢牢盯着他。 “李头领还等什么?我们进来已经有好一会了,还是快点查吧,查完了就出去吧。”礼楚语气虽有些不耐烦,但脸上分明是看戏的神情。 李迅手往墙壁一指,目光却仍落在礼楚脸上,冲口便道:“你们几个赶紧把这些石屉都给我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我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有人手快地打开了第一个石屉,却是大惊失色地嚎了出来,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白着一张脸道:“蝎……蝎子……” 礼楚抢在李迅面前冲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石屉锁了回去,李迅想要按住他的手却已来不及了,回身叱骂道:“不就是一只蝎子吗?至于吓得屁滚尿流吗?我怎么教出了你们这帮废物来?” “李头领,那蝎子比一般的蝎子要大十倍,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蝎子,冷不防……”那人喃喃道。 没有亲眼看到,李迅是绝不会相信的,礼楚善解人意地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了他,李迅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地打开石屉,只不过瞥了一眼便将石屉锁上了。 “都傻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走过来帮你们打开吗?” 几个侍卫听了才收起愣的目光,哆哆嗦嗦地正要去开锁,礼楚忽然开口叮嘱道:“你们小心点,不要把里面的东西弄到外面来,要是出来了就不好了。” “你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搜你的密室,故意把毒物放在里面吗?”李迅原本不该如此直接,只是今日礼楚实在太过反常,脸上的神情似是巴不得有人打开石屉。 礼楚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怎么会料到今日之事?放毒物来吓李头领,这么幼稚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礼楚余光一闪,见那最底下的石屉就要被打开,忙大声提醒道:“蹲着的那个,离远点,那是我养了很多年的血蛇,看见人就要吸血。” 被礼楚这么一说,那侍卫哪里还有打开石屉的勇气,一双手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了,钥匙从手里滑落跌进了缝隙。 “啊!是蜈蚣!!!” “是死蟾蜍!” 与此同时,惊恐声不断响起,礼楚走到机关前看了李迅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按下了机关,石屉瞬间回到了原位。 “我们出去吧,李头领?”礼楚问道。 李迅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那些侍卫很快收拾好密室中的一切,原路返回了,他负手背绕着密室走了一圈才道:“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在这里养了这么多的毒物?” “为了治病。”礼楚拢了拢衣袖,将手缩进袖口,抬眸笑道,“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的,既然有好自然也有坏,只不过有时候他的坏太出名了就很难让人再注意到他的好。” 李迅沉吟了半日,才徐徐抬头道:“可……你若是为了治病,何必劳师动众造了这么多的暗道和密室?” “这么多的密室里却独独这一间有东西,李头领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吧?”礼楚缩着肩膀,抬头问道,“这间密室的温度相对而言比较低,毒物冬眠的日子也就久一点。若是天气回暖,不慎有毒物爬了出去,就算爬出了密室,也爬不出廊道。” 李迅眉目渐渐清明,但脸上还是有一丝犹疑,礼楚搓了搓冷冰冰的手,补了一句道:“这些东西毒的很,要是跑出去咬了人,那可是当场丧命的!我可担不起这些个责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囚犯被劫 是夜,礼楚侧卧在床,却是半分睡意也没有,他知道房前房后乃至房顶都有士兵把守,为的就是防止他与任何人接触。㈧『ΔΔ㈠ 中文网 在如此艰难的情形下,子善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礼楚猛地起身,打量着他的士兵服饰,问道:“你和谁一道来的?” “我一个人来的。”子善看上去很精神,哈欠却连连不断。 礼楚看了一眼门外,说着就要往外走去,子善忙拦住他道:“行行,我告诉你,你不必出去看了,外面的人是晋远。我和他趁着士兵换防的时候混进来的,也就两个时辰,多了不行。” “凤久和你们在一处吗?”礼楚转身取了一件外衣披上,将桌案草草收拾,点头示意子善坐下。 “你最关心的果然还是她。”子善接过礼楚递过来的茶杯,放到一边,摇头道,“晋远去找丁谧她们的时候,凤久并不在,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礼楚目光一紧,不免有些生气,凤久这个时候不见了八~九不离十是和刘温6在一块,这两人凑到一起闯出祸就是十个诸葛鸣玉也抵不了。 “丁食丁越两兄弟,你是怎么打算的?丁谧这丫头都快吵翻天了,一直缠着我和小飞去救人,说是再不救人她就要去劫囚了。” 子善说着摇了摇头,不难看出他对丁谧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赞同和不赞同,只要他愿意劫,那便有十成的把握。 “劫吧,你们愿意劫就劫,只要不把人搭进去就行。”礼楚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子善怔了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看来你是要找个替死鬼了,是谁?” “周永南如何?” 周永南是南唐的大司马,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利,只不过近年来他为了打击那些意图取代自己的人,做了不少的蠢事,导致李璟尧不再对他重用,徒留一个空架子。 “不好。”子善懒散地摸着胡须,摇了摇头,“周永南是你用来制衡李兆政的一枚棋子,你现在就把他弄死了,将来的局面不好看。” 礼楚垂眸去看手腕上弯曲可怖的伤疤,默了半晌,果然从子善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晟。 “纵观朝堂局势,这个时候拉李晟出来当替死鬼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就算他娶了刘温6那小子的母亲,难道他犯下的罪就可以因此抵去了吗?”一脸的长将他的神情遮的严实,可他语气中的情绪却是一分也不少,全都冲进了礼楚的耳道。 子善近了一步,提醒道:“你应该很清楚,明日三司并审,犯人会从刑部转到大理寺,如果没把握住这个机会,等人进了大理寺,就算是我也回天乏力了。” 虽然披着厚厚的裘衣,可是那股寒气还是无孔不入,只要露在衣袍外的皮肤侵蚀了寒气,寒意很快就会遍布全身,布满鸡皮疙瘩。 就和眼前的局势一样,牵一而动全身,礼楚暗暗吸了口冷气,猛地打了个激灵,艰难地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子善得到回应,便打算起身离开了,手臂忽然被身后之人牢牢扼住,还未转头,便听他道:“你一定要想办法保全他的家人,这是他最后的防线了,我不敢想象失去了这道防线的他,能不能撑住。” 子善轻拍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等那冷手缓缓松了开去,他才跨出了房门。 翌日,礼楚起的很迟,不是他赖着不愿意起床,只是昨晚一夜无眠,直到卯时一刻才没撑住沉睡了过去。 李迅见他昏迷不醒,吓了一跳,忙去找了徐安过来,徐安却是个真正爱赖床的人,被人从床榻上拖起,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礼楚的房间。 丢一下“没什么事”就趴在礼楚床头又睡了过去,李迅无奈地出了房门,却得到一个惊天消息! 丁食丁越被人劫走了! 李迅立刻将昨晚在值守的士兵们都集合在了院中,目光犀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他什么也不必说,在这种强烈的眼神下自会有人露出破绽。 他手指在第二排第三个士兵脸上一点,厉声道:“出列!说!昨晚有什么异常!” “回头领,没有异常!”尽管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可是尾音却抖得十分厉害,让人不多想也难。 “知而不报,畏惧严刑,此为背军,犯者如何你知不知晓?!”李迅横眉一竖,腰间的佩刀锋芒一闪,那士兵屈膝猛地跪下,忙大呼道,“李头领,属下知错!” “说!” “昨夜值守时,我没熬过睡意,打了个盹,不到半刻钟我就醒了。”说这话时,他心里跟擂鼓似的,岂止半刻钟啊,一个时辰都有! 李迅踱了两步,在他身旁那人脸上一顿,逼问道:“你昨夜与他一起值守,他说的属实吗?” “回头领,我不知道,天太黑了,他要是站着打瞌睡,我根本现不了。”他紧张的后背都湿~了一片,昨晚打了个盹的便有他自己的一份,硬撑着脊背,生怕被面前的人看出来。 李迅皱了皱眉,可见他对上自己的目光没有躲闪半分,便勉强信了,又恨恨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扬手道:“拉出去,三十军棍。” 倘若礼楚不知情,那么劫囚的人会不会是那些不在府中的高手?李迅诧异地转过身,忽见礼楚已起了床,饶有趣味地靠着门看戏。 李迅挥了挥手,等那些人都出了院子,才挤出笑容走到礼楚面前道:“丁食丁越在今早被劫了。” “哦……”礼楚点了点头,那神情寡淡地仿佛与自己无关,见面前的人一双眼睛锋利地似把刀,无奈苦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要为他们高兴吗?李大头领,你可别忘了丁食在皇上面前是怎么诬陷我的。” “你去哪?”李迅见他转身欲走,便追了两步,礼楚哭笑不得地顿下脚步,耐心道,“我是人,也需要吃饭。” 李迅闻言朝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躬身退了出去,“礼公子的饭食我早就命人备好了,稍等片刻就会送到公子房内,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去吃吧。” “有肥烧鸡和酒吗?”礼楚眨了眨眼。 李迅一怔,似乎是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同样的答案,打量了他一遍问道:“礼公子不是在养病吗?这些东西也能吃得?” “只要李头领不告诉徐大夫,就能吃。”礼楚笑了一声,低声追了一句道,“成天吃那些药膳,我都快忘了烧鸡的味道了,还请李头领满足我这小小的心愿。” 李头领大笑了两声,微微点头应允道:“好,既是有酒有肉,我与你一道吃!”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有他人 赵天枢和昌浦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了半日也吐不出一句话来,尤其是赵天枢,毕竟是他奉命转送犯人去大理寺的。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被一群不知来历的人轻松劫了囚,先不说这皇帝的脸往哪搁,就是这么一股潜藏在西都的势力就已经令人够头疼的了。 再是追问线索,面前这两人却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李璟尧不由得恼火,怒不可遏道:“让李迅过来,带上李兆政和宋朝宗!” “是。”盛折得了旨,连忙退出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大殿。 “你们给朕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疏漏了!想不出来就一直跪着!”李璟尧扶额,没好气地看着他们。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皇帝竟是越当越心惊,李璟尧一想到朝中无人可信,便莫名地生出一股邪火来,将奏折翻得噼里啪啦响。 “启……启禀皇上,臣想到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赵天枢说完这话,一旁的昌浦都忍不住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都这个时候了,还卖起了关子,这不是存心找骂吗?果然听李璟尧猛地一拍龙案,喝声道:“讲!” 赵天枢跪直了身体,抬头回忆道:“臣记得来劫狱的都是生面孔,从来也没见过,但是囚犯被劫之前,臣看到过九王爷府里的公子李温。不知道他是刚巧路过还是……” 李璟尧慢慢收紧眼眸中的精光,被心中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哆嗦,喃喃自语道:“若是连九王叔都背弃了朕,那朕究竟还有什么人可信?” 昌浦仔细一想,也想到了李璟尧所想的地方去了,惊喜道:“皇上,之前是我们将目标定地太窄了,始终咬着四王爷和礼楚不放,但若是设想,这朝中有那么个心思阴诡之人想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思阴诡之人……”李璟尧挑了挑眉,眼眸闪过一丝狠厉,追问道,“你口中心思阴诡之人指的是何人啊?” 昌浦将头低地更深,谨慎道:“臣惶恐,不敢断言。” 李璟尧冷笑了一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很快又坐直了身子,拿出天子的威严命令道:“去查去查!只要是有嫌疑的,不论他是谁,都给朕去查。” 赵天枢和昌浦正想领命,忽听他又补了一句道:“近来西都频奇案,却从未破过一桩一件,朕觉得或许是大理寺和刑部缺个有能力的寺卿和尚书。这件事你们若是查不出个究竟,就不用来见朕了,引咎辞职吧。” “是,臣遵旨……” 李璟尧见他二人战战兢兢地应下,又战战兢兢地出了大殿,觉得十分好笑,脑子混沌地什么思绪也没有,只一个劲的想着劫囚人的动机。 - “小谧,跟大哥一块走吧,这二十多年,大哥从未跟你分开过啊,如今你留在这西都叫大哥怎么放的下心?” 丁谧紧紧咬唇,看了一眼丁食泛红的眼眶,马上移开了眼,低声呢喃道:“大哥,你就放心去吧,有师父和师叔呢,没事的,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找你和二哥。” 丁食闻言看了一眼丁越,不满道:“我们都要走了,他也不过来和你叙别,却跑去跟南宫非说那么久的话。” 丁谧的脸早就红了,可惜丁食一直没有注意到,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小谧,大哥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若是别人家的姑娘到了你这个年纪早就嫁出去了,都是大哥不好,连累了你的名声。大哥原先还想着或许你能和公子成就一桩美事,现在想来也是无望了。” 丁食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丁谧甩开他的手,扬起下巴语气坚定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怎么说得我嫁不出去似的,大哥你听好了!不是我丁谧嫁不出去,而是我不想嫁,只要我想嫁人,这求亲的人还不得排着队来求我啊?” “哟,看不出来我徒弟这么抢手啊。”南宫非和丁越正往这边走,听到她这大言不惭的话,忍不住打趣。 丁谧见向来嘴上功夫溜得一绝的二哥也跟着傻呵呵地笑,忍不住噘嘴别开脸道:“二哥什么时候也帮着外人了?” “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人。”丁越呵呵一笑。 丁食没听出弦外音,也跟着笑道:“没错,是自家人,那小谧就麻烦你照顾了,若是能顺便为小谧找个好婆家,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大哥!”丁谧气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别送了。”丁越说着一把拉过丁食,冲南宫非意味深长地一笑,南宫非微微颔,了然于心。 等丁食丁越上了马车,丁谧才真正尝到了离别的滋味,泪水在眼眶不住地打转,可她怨不得别人,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从爱上一个人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师父,我们还能回礼府吗?”丁谧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 “当然,只要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南宫非话还未说完,丁谧便抢了话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实在想念李婶王婶做的菜了!” 南宫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长亭里,幽幽道:“现在不行,还得过段日子,差不多还有几十步,你自己先回去吧。” 丁谧正想问为什么,眼睛已经顺着南宫非的视线看到了瘫坐在长亭里喝酒的子善,热情地就要冲上去,却被南宫非一把拉回。 “回去!” 南宫非略微加重了语气,稍显严肃,丁谧撇了撇嘴,也就不任性了,拖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果然师兄不在,谁也治不了你这喝酒的毛病。”南宫非只觉得自己进的不是长亭,而是酒坛子。 子善眼睛闭得紧,似乎是睡着了,可是酒葫芦却不离嘴,他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竟然收起了酒瓶,温声道:“小飞,你来啦。” 这样的温柔在平日实在少见,南宫非不知怎的心口一震,怔了半日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嗯”字来。 “不必担心你师兄,事情都办好了,他不会有事的。”子善倚着柱子,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南宫非,不似平日那般黯淡无光。 南宫非被这双有力的眼睛盯得难受的紧,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上的人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原来也是畏惧自己的眼中的那把剑。 可显然,子善眼中的这把剑要比他厉害得多,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几年,你都一个人在江湖上飘?” 南宫非点了点头,又听他问道:“不会觉得累吗?被欺侮的时候只有自己,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帮忙。” “我母亲走的早,这些年在山上跟师父学武,除了师父很少接触到其他人。师父又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所以大都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所以只有我欺侮别人的份,却没有别人欺侮我的道理。” 子善不是个多话的人,南宫非就更加不是了,他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自己的经历,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面前这个满头银,酒气萦身的人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南宫非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 第六章 情感受阻 听到诸葛鸣玉告诉自己明日就可以回府的消息,期待了许久的丁谧反而犹豫了起来,虽说皇上解除了对礼府的监控,可是自己的大哥到底是有罪之身。Ω ㈧㈠Δ中文 网 盗皇陵本就是灭九族的死罪,要是连累到礼楚也就不好了,诸葛鸣玉知道了她的心思,便先去探了探李迅的口风。 看到全城都贴满了丁谧画像的告示,诸葛鸣玉暗暗吸了口气,万幸没有莽撞地带着丁谧回来。 思来想去,众人总算想出个办法来,那就是!女扮男装! 丁谧又表示不乐意了,因为她要乔装的不是青年男子,而是耄耋老人,不仅满脸皱纹,还要弓着背行走,更重要的是,她还得装哑巴。 这还不得憋死她?可眼下她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城外的荒郊,二是老老实实乔装回府。 三思之后,她便由陈叔陪着出现在了城墙门口,当日严查之人正是李迅,他打量了丁谧一眼,并未多疑,就放他们入城了。 女儿家到底爱美,进了礼府就迫不及待地把脸洗了个干净,哪知李迅竟然尾随至礼府,晋远惊骇着忙将她塞进了密室。 “李头领有事?”礼楚迎上前问道。 李迅的视线在院子里一扫而过,声音飘渺道:“府里的人都回来了吗?” “该回来的差不多都回来了,不知道李头领问的是谁?”礼楚说完这话,竟然稀奇地见到李迅脸上有些扭捏! 很快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李迅所为何来,顺着李迅的目光看去,廊道尽头站着的正是那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礼楚回想这些日子鸣玉的变化,实在是不得不唏嘘一二,那一点情愫能让人生出从未有过的变化,至情至性之人无不如此? “听说今日李头领值守城门?这个时候出现在礼府,算不算是擅离职守?”礼楚见李迅侧了侧身,就要往廊道走去,忙开了口。 李迅整个人一僵,他知道礼楚所言不虚,可是……再看到她时,心里竟然欢喜地控制不住心情。 “皇上近来为琐事烦恼,若是有人借故去皇上跟前告上李头领一状,虽不至于革职但是降罪必是少不了的。”礼楚说着不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做出送客的动作道,“李头领请,我送你。” 李迅无声叹了一回,深深看了一眼鸣玉,到底还是转身走了。 礼楚亲自送他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上马离开才放心地往回走,走了两步便遇上了一张冷脸,那冷脸的主人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清楚吗?”礼楚反问道。 鸣玉咬了咬唇,眼眸浮现一分寒意,她在礼楚面前向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求人语气也仍然坚硬无比,“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鸣玉,你要我怎么帮你呢?你知道岛主是不会同意你嫁给李迅的,更何况,李迅是有家室的人,他有夫人的,难道你愿意嫁给他做妾吗?” 礼楚这话说完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忽听面前人恨恨地说出一句话来,差点惊的透不过气来。 “那我就杀了他夫人。” “好了!”礼楚板着脸,加重了语气,盯着她道,“别说胡话了,你和他少来往,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离开西都了。” “为什么?”鸣玉睁大了眼睛,不解道。 礼楚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笑道:“王这时候已经回到岛上了吧,岛主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任意妄为,会放任不管吗?你这逃婚能逃多久?迟早要回去的。” 鸣玉生的一双凤眼,眼波婉转目光却犀利地狠,更别提她拿眼珠剜人的神情,实在是令人心口一震。 “你要是不准我和李迅来往,那你就娶了我,反正爹爹也不会反对,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不要帮着爹爹来对付我!”鸣玉掷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又拿出了她以前的作风。 若不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礼楚又怎么会愿意去干涉别人的想法,只不过他们二人的性格确实不合适,将来总有一天要栽个大跟头。 礼楚正要追上去,陈叔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凑到礼楚面前问道:“少爷,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吗?我这心里呀,不安。” “会过去的,陈叔不用紧张,只要我礼楚一日在就会保全府平安。”礼楚走了两步,问道,“陈叔觉得王伯如何?” 陈叔皱了皱眉,诧异道:“老六?我不明白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前些日子去看过他,他孤身一人住在破旧的茅草屋中,实在令人心酸。”礼楚说这话带了叹息,眼中也有一抹凄色闪过。 陈叔也跟着叹了口气,幽幽道:“说白了,老六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公子!公子!!” 一阵急呼从廊道拐角处传来,随即飞出一个人影,人影在礼楚跟前险险站住脚,“咦”了一声道:“陈叔也在这里?” 这一声“咦”,意外之余有些赶人走的意思,陈叔慈祥地呵呵一笑,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示意自己去忙了。 “几日不见,个子倒是蹿了不少,可这脾气啊还是没见收敛。”礼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书房门道,“快进来吧。” 晋远进了书房,忙倒茶去喝,胸口一点起伏也无,礼楚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跑地这么急竟连口气都不喘,不愧是年轻人啊。 “公子。”晋远擦了擦下巴,抬眸道,“内奸已经排除了丁食丁越两兄弟了吧,现在这府里到底谁的嫌疑最大呢?” “不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潜藏在府里,也有可能他并不是府里的人,无论哪一种,他必然是四王爷的人。”这件事的确困扰了礼楚很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晋远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猛地抬头道:“诶,会不会是……” 话才说了几个字,他又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不合情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礼楚听得一头雾水,见他眼眸精光大盛,忍不住追问,说不定还真能从他的角度得到些什么答案。 晋远在腹中理清了头绪道:“我刚才在想,这个内奸不可能是从江都过来的,因为江都平安无事多年从未被朝廷的人现。等我们到了西都,才现了内奸,这就说明内奸不是自己人,那就排除了十二罗汉和一干下人。” 礼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晋远又道:“可是我又一想,这也不一定啊,这么多下人难保有人被四王爷收买,所以嫌疑的范围还是那么大。” “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若是查出没有下人被收买,那么嫌疑的范围又缩小了一大圈。”礼楚握拳想了一阵,忽然目光一亮,朝晋远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 晋远听了,不由得大呼:“绝!真是绝了!” (未完待续。) 第七章 重回礼府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地过了几日,但是今日却出了一件怪事,城西的护城河里浮出两具尸体来。『㈧㈠中文网 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很快惊动了李璟尧,因为刑部和大理寺一致认为这两具尸体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身形来看,都是被人救走的丁氏两兄弟。 “还有一件奇事,就是他们二人的手掌都被人砍了。”赵天枢如实禀告。 昌浦也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臣猜测,这是一起杀人案,因为死者的喉部和肺部并没有溺亡人该有的泥沙,凶手一定是先杀人再抛尸。” “臣也大胆推测,砍去死者双手是怕被人识出死者的身份。”赵天枢不愿功劳被昌浦一人占去,也忙一句接一句道,“根据死者手足皮肤的皱缩和膨胀,溺水时间应该在十二个时辰左右。” 昌浦趁他喘息的间断,接话道:“也就是,凶手是在前日深夜至昨日凌晨这段时间抛的尸。臣觉得幕后凶手目的已达成,为了以绝后患,这才杀人灭口。” 两人抢着说完了这段话,大殿里登时又冷了下来,李璟尧默了许久,才开口质问道:“说完了?朕不是来听你们描述尸体的,朕要的是结果!有心思在这争功劳,倒不如想办法快点破案!” 赵天枢和昌浦惊恐着应下了,忙抬步出了御书房,可是不消片刻,盛折却急匆匆进殿,说是昌浦求见。 李璟尧以为昌浦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告诉赵天枢,这会打算单独来邀功了,不免有些气愤。 “启禀皇上,臣刚才走到半路,忽然想到有一事还需李迅头领帮忙配合,特来奏请皇上授臣密令。” 听他说的神神秘秘的,李璟尧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事?” “臣打算用一招,引蛇出洞,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所以需要李头领带兵设防。”昌浦胸有成竹的样子,李璟尧都不免着了他的道,大手一挥便准了。 昌浦这只老狐狸,做起陷阱来倒是个好手,故意派人散步了在尸体上现了可以推断出幕后黑手的证据,当夜便有人偷偷摸进了停尸房。 原本是可以活捉凶手的,结果赵天枢听到风声也带人赶了过来,混乱之中,以免凶手逃之夭夭,李迅便派人下了死手,当场命丧。 经过调查,这三人是九王爷府的下人,平日里常跟着钱管家,刑部和大理寺查到九王爷府的时候,钱管家已经不见了,临走前还卷走了王府一大笔银子。 事情当然不可能到了这里就打住了,一个王府管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所有人都将怀疑落在了王府的主人李晟身上。 九王爷府被怀疑,凤久自然不能逗留,当即便和陈子珠一道回了礼府。 “回来了?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白害公子担心。”丁谧对上凤久一脸的吃惊,嘟囔着问道。 “谁说我担心了,我当然知道凤久去哪了,放心的很。”书房的门嘎吱一下打开,礼楚出来半个身子朝凤久淡淡一笑,“怎么样,这些天过的还好吗?” 凤久这些天跟着刘温6忙上忙下,忙得晕头转向,就连气色也差了两分,勉强提高了音量道:“还好,有子珠陪着我,我很开心。” 礼楚不真切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疲色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开心了,倒是她身旁的陈子珠一双眼睛瓦亮瓦亮的,精气神在对比之下不知好了几倍。 “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好睡一觉吧,很多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虽然凤久不认同他这话,她根本就是一刻也等不了,不过还是承了礼楚的关切,笑道:“我知道了。” 礼楚才送了凤久回房歇息,又迎来了一位眉头紧锁的少年,不免打趣道:“光明正大地来我府中,就不怕引人猜测吗?” “偷偷摸摸反而招人口舌,我尾随凤久进礼府,难道还有人会说什么吗?”刘温6不请自来,入书房也如入自己家,毫不客气。 礼楚脸上却闪过一丝喜意,可很快他又凝住了笑意,因为他知道刘温6此次所来必为王府之事。 他若是得知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故意拉了九王爷当替死鬼,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朝宗……” 这两个字由刘温6口中说出,带着一如从前熟悉的口吻,礼楚禁不住回忆多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日子与现在想必可是好过了不少。 至少不必虚与委蛇、步步为营…… “朝宗?”刘温6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笑道,“你还是这么爱出神,唤了你两遍都未听到。” 礼楚垂眸一笑,拂袖为他倒茶道:“你是为了九王爷来的吧。” “王府外面多了很多暗客,想来是监视王府的,我不知道那浮尸案究竟与王府有什么干系,但这么一来,我的行动明摆着受到限制。”刘温6目光透着浓浓的焦灼。 礼楚却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和凤久就是太着急了,欲则不达,这道理你们不应该不知道,她急你也跟着急,两个人一急便容易做错事。照我说,你这回可得好好收敛,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昌浦赵天枢哪一个不是狐狸中的诸葛亮?” 刘温6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似乎听了进去,也似乎没听进去,放下茶杯便问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帝消了这疑心?”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礼楚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摇头道,“你现在看着他是对礼府和四王爷府撤了兵,但只要真凶一日不找到,他对我的疑心便一日不会消去,四王爷如此,九王爷也是如此。” 刘温6有些苦恼地侧了侧坐姿,“啧”了一声道,“可你知道的,万寿殿谋杀案的凶手是……” “嘘。” 礼楚忽然将手放在嘴间示意他不要说话,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府里有内奸,这次被四王爷打击就是拜内奸所赐,你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刘温6慎重地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忙起身道:“诶呦,那我还不能多待,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 礼楚见他的目光在茶杯上顿了顿,忙伸手拿到跟前护住道:“这茶杯可是我亲手打造的,你别摔了,我自有办法解释,快去吧。” 刘温6讪笑了一声,便转过身往外走去,还以为礼楚有什么好办法的,却原来是追了两步出来喊道:“你要是想让凤久跟你走,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直接去问问凤久愿不愿意就是了。” 刘温言迎上院子里下人们的打量,不免对礼楚恨地牙痒痒,加快脚步出了礼府。 (未完待续。) 第八章 意外频发 三月十八,离最近的浮尸案已过了近十五日,李璟尧私下统共见了他们三次,便了五次火。㈧『ΔΔ㈠ 中文网 他们忙得焦头烂额,礼府今日却是十分地热闹,大家都忙着给南宫非庆生,生日贺礼自然是少不了的,其中当属子善和丁谧的最为贵重了。 子善送的,是枪法鼻祖西楚霸王使过的霸王枪,南宫非见此宝物,感动地差点要泪洒霸王枪,只有懂枪的知己才能体会他这激动的心。 接过丁谧手中的蝉衣,南宫非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东西,但想到那天她为了这蝉衣受的罪,内心还是有不小的触动。 “快去大厅吧,李婶今天可特意为你做了不少好菜呢。”礼楚冲南宫非一笑,又回头对陈叔道,“陈叔,府里的银子不够用了?随去我房里取一些吧。” 蹲在假石上的晋远一下子跳了下来道:“银子一会再去,先去吃饭吧。” “很快,我们很快就过来,你们先去吧。”礼楚摆摆手,已经拉过陈叔走进了廊道。 “诶……” 听到他叹气,礼楚吃惊道:“怎么了?陈叔,无端端地叹什么气?” “我刚才见小谧那开心的样子啊,想着她万一知道了她两个兄长已经遇害的消息,不管大家怎么瞒,最后还是会知道的啊。我真是不敢想象,她到时候会伤心成什么样子?”陈叔一拧眉,脸就更皱了。 礼楚的脚步也跟着沉重起来,其实他是在沉思,让丁谧呆在礼府究竟是不是一件坏事? “少爷小心门。” 因太认真,礼楚一时没有注意到,险些撞了上去,经陈叔提醒才推门取了银子出来,交到他手中道:“陈叔,往后不必在药材上为我费心思了,大病早就好了,这些日子不过是在调理身子,想要重新练武。” 陈叔应了一声,随即又抬眸道:“可是徐大夫每日要用不少药材,也不知道他要了这些药材做什么,从未见他制出什么药丸来。我上回无意看见,那满屋子都是药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药材铺呢。” “徐安……”礼楚顿了一顿,才抬脚道,“由他去吧,这些年他白给我看病,权当是交了诊金了。” 晋远忽然疾步往这边跑来,神色紧张似乎是有大事生,礼楚见了忙对身旁的人道:“陈叔先去大厅和他们一道用饭吧,我稍后就来。” “好……”陈叔笑着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远了。 “怎么了?”礼楚这才问道。 晋远将手中的字条递给礼楚,礼楚接了过去,心中大喜,只见字条上写着:雪山之巅,便是他最后去的地方,从此江湖未见。 “雪山……雪山……”礼楚拧眉想了好一会,才道,“九州大6,唯有扁婷山和玉龙山这两座雪山能住人,务必尽快阻止人上山搜寻。” “好。” “吃了饭再去也不迟。”礼楚见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忙叫住他,正笑着要去拍他的肩膀,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如被雷劈,僵住了。 “公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晋远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忙去扶他。 礼楚回过神来,缓缓推开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我没有想到,盖尸竟然会是他。” “谁?” “字条中所指的雪山不一定是指大雪纷飞的雪山,也可以是百雪山,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 礼楚已经将话说的很通彻,晋远也是一点便通,捂嘴吃惊道:“是……是南宫非的师父?!这……会不会猜错呀?” “师父化名青衫隐退江湖,长居百雪山顶,又与二叔交好,武功修为在江湖之中又是鲜有人可及。”礼楚就着廊道边上的长椅坐下,缓缓吐了口气道,“小飞杀了朱皮,想来是替盖尸清理门户,不会错的。” 晋远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礼楚道:“可是南宫非并没有告诉你关于盖尸的一切。” “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说的,那毕竟是师父一生的秘密,怎么能轻易说出去?哪怕是最亲密的师兄也不行,像小飞这样的性格只会把这种事情烂在心里,永远也不说出来。” 礼楚和晋远在这待的太久了,丁谧已小跑着过来,礼楚起身拍了拍晋远的肩膀道:“准备准备,过几****便亲上百雪山顶。” 晋远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问,可丁谧已经喘着气跑到跟前了,笑道:“哈……哈……找到你们……了啊……怎么……怎么不去吃饭呢?再不去……菜都要没了……” “是被你这只小馋猫吃光的吧。”礼楚笑着打趣,便抬起了脚步。 “才不是。”丁谧撇了撇嘴。 礼楚走了两步,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清澈,神情天真无邪,忍不住叮嘱道:“记住了,丁食丁越离开的事只有你我、晋远、南宫非和子善五个人知道,千万不要告诉第六个人。” “我知道,为了大哥二哥的安全,我也不至于傻到说漏了嘴,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师父师叔和师祖呢。”丁谧讨好般地一笑,挽住了礼楚的胳膊。 晋远扁着嘴牢骚道:“诶,我这个老好人啊,总是帮人解决麻烦,却从来也没有从哪个人的嘴里听到过一句多谢啊。” “多谢!多谢!!多谢!!!”丁谧闪身冲到晋远旁边,对着他的耳朵就是大喊,见他惊呼着避开,大笑道,“少侠,还满意吗?我对你的感激之情可是说也说不完啊!” “烦死了,烦死了!”晋远挣开她的手,如遇瘟神一般飞快地逃离了。 这顿饭,到底是没让礼楚吃安心了,刘言的几个旧部不知怎的,不好好待在小荒岭,竟然光明正大地跑到了城内。 有士兵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这几个人便被李迅扣住了,更要命的是,这几个旧部在这些勉强聚集的队伍中占着无比重要的地位。 若是没了他们几个,只怕这支本就勉强为之的队伍就要散了,可礼楚更为担心的是,刘温6。 害怕他不顾一切,糊了头就去救人,搭上自己不说,还搭上整个九王爷府。 (未完待续。) 第九章 追击敲打 “没找到刘温6。㈧ 『㈠『中文『网”晋远看了一眼沉思的礼楚,补了一个坏消息,“那几个被抓回来的,此刻正在外面游街示众。”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天子的威严便算是勉强拉回一分,之前生的种种,也会引导百姓往南楚逆贼身上猜测,人心安定了,他也就不至于坐立不安了。 “备马,去小荒岭。”尽管李璟尧对他的监视还未撤走,礼楚却连一丝犹疑都无。 晋远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礼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出了房门拦住灵儿一问,听她说晋远一个人急匆匆出了门。 若不是有特殊情况,晋远绝不会如此,礼楚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凤久几乎与晋远同时出府,那么晋远极有可能是去跟踪凤久了。 凤久在这个时候出门,只怕是去见朱家的人,刘温6既不在王府又不在小荒岭,他无端端躲起来只有一个可能。 他和朱家的人在一处,必定是有所动作,而且很有可能就在今日,否则那几个旧部绝没有冒险进城的道理! 这个想法实在让礼楚觉得苦恼,如今旧部被抓,不知道刘温6和朱家的人会不会改变计划,还是孤注一掷? 情况紧急,没有过多思灼的时间,礼楚当机立断,指派子善亲自带着食人帮在城中各地作乱,势必要在最短时间里引起全城禁军的注意。 “动静越大越好,不要去布兵少的偏僻区域,要在御林军、季忠军和川北府军最活跃的地方。”礼楚用指甲掐了掐食指,语气略有愧疚,“这种深入虎潭,在老虎头上拔毛的行为实在危险,极有可能搭进去整个食人帮……” 子善不知是不在乎还是自大,抖着脚晃脑道:“但凡今日食人帮有一个人被搭进去,我以后就跟你姓。” “二……”礼楚二叔二字只说了一个字便连忙收住了,侧开目光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全身而退。” 子善晃着脑袋不知是在摇头还是点头,诡异一笑便抬手道:“走了。” 这段时间,朱家的藏匿地点一直都在变,变到最后竟然连食人帮都无法确其真正落脚地点,礼楚想了想,便打算从陈子珠身上下手。 让竹婷去请陈子珠和凤久来房里吃梅花羹,陈子珠不光没来,还替凤久隐瞒她不在府中的事实,礼楚只有亲自带了梅花羹去敲她的房门。 “竹婷,我说过了,我和表姐在房里谈心,现在还不想吃什么梅花羹。”陈子珠并未开门,只是隔着朱门喊话。 礼楚继续扣门,扣门声一长一短,终于惹恼了陈子珠,她猛地开门,一脸恼意道:“你是不是嫌我好欺……” “子珠姑娘,我来给你送梅花羹了。”礼楚对上她惊愕的表情,抬高了手中的食盒。 陈子珠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动作却利索地漂亮,猛地抓过门狠狠一关道:“我不舒服,不想吃。” “那凤久呢?她也不舒服?” 里面默了一默,很快传来回应,“她太累了,在床榻上睡着呢,晚些再吃吧。” 礼楚盯着食盒幽幽道:“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只怕到时候吃的不是这梅花羹而是断头饭了。” “你什么意思?”陈子珠紧张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门传出来的,礼楚听了便笑道,“开门吧,我知道凤久不在里面。” 门果然开了,陈子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杵在门边一句话也不说,礼楚抬脚进了房门,身后传来关门声的同时,陈子珠的话也丢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呢?既然事情真的紧急,那你还装模作样美其名为送梅花羹干什么呢?”陈子珠平日里看着不善言辞的,其实心里透彻着呢,比一根筋的凤久可好变通多了。 礼楚没有答话,而是很认真地打量着她,反问道:“你是如何看待凤久和刘温6所做的事?” 陈子珠眼珠也不斜一下,只顾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很有意思地将所有有字画的那面对准了自己。 留给礼楚的那面自然是空白的,礼楚瞥了一眼那茶杯,又问道:“是刘温6让你不要掺和到这些事的吗?” 陈子珠总算抬眸看了一眼礼楚,抓住重点道:“你只管说你的紧急事,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也不能回答你啊。” “好吧。”礼楚做出一副语塞的神情,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凤久去了哪里吗?” “知道。” 出乎礼楚意料的是,陈子珠诚恳地点了点头,但她眼神中的那一抹雾色也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我确实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礼楚颇有兴致地沾了茶水写了个“朱”字,对上她凝视的目光再次问道:“凤久告诉过你朱家的事吗?” “没有,他们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告诉过我任何事。”陈子珠摇头,见礼楚投来一丝惊奇,又道,“很多事,也是我自己推敲的,并不值得你追问。” “你要怎样才会说出你的那些推敲?”礼楚试探着问道,见她脸上登时浮起一丝嘲讽,心中大喜,指尖在未干的“朱”字上敲了敲,一字一顿道,“如果关系到刘温6和凤久的性命呢?” 礼楚见她目光一跳,又追了一句道:“还有整个九王爷府,这样都不值得吗?” 陈子珠有些不安,摩挲着茶杯的手指越转越快,一个滑手,茶杯险些脱手坠地,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毫无疑问,对于凤久和刘温6的行为,她虽然不闻不问的,但多少还是关心的,隐隐也觉得凡事欲的他们总会栽个大跟头。 “他们今天要行动了是不是?”礼楚最后一问。 陈子珠僵硬的背一下子垮了,手撑在桌上以求一丝依靠,垂眸道:“是城西,不是南巷小笼包店就是在金桥茶馆。” “你是如何推断的?”礼楚眯了眯眼睛问道。 “是蟹黄包,城中这么多家饭馆都有做蟹黄包,但是只有南巷和金桥饭馆做的最正统,蟹黄的香味只要一闻就能闻出差次来。”陈子珠耸了耸鼻子,似乎是在回味那香味,“这几日表姐从外面回来身上都会带了那股蟹黄香味,无独有偶,我在温6哥哥身上也闻到过。” 礼楚明白陈子珠不会说更多,这已是她的极限,但还是忍不住想得到更多的信息,追问道:“是近几日才闻到的,往常没有?” “没有。”陈子珠略微蹙眉,显然察觉到了礼楚的贪心,便生硬着回道。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孤注一掷 礼楚出府的时候,街上已经乱了起来,他趁着这个机会甩掉了李璟尧安插在礼府附件的眼线,迅地赶到了城西。㈧『ΔΔ㈠ 中文网 虽然南巷和金桥饭馆都在城西,不过一个在城西的左边,一个在城西的右边,如果一个一个找过去未免太费时间。 前面就是左右两道的分叉街口了,一卖花环的小丫头忽然凑了上来道:“公子,买点回去给夫人小姐戴吧,可香了。”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沙青色长袍,玉簪束的少年?”礼楚说着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道,“比我小大半个头,很瘦。” 小丫头侧着脑袋想了好一阵,摇了摇头说:“这样的人太多了……我看过就忘了……” 礼楚有些失望地垂眸,随即又猛地抬眸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漂亮的姐姐?绯红色的裘衣,风髻上插着一支檀香做的木簪,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像月牙。” “啊!你说的这个姐姐我是见到过的,她还买了我的花串呢,姐姐长得可美了,不过她穿的不是绯红色的裘衣,而是月牙色的棉衫。” 也是,绯红色的裘衣在人群中实在是太显眼了,加上她的容貌,很容易被人现她的行踪,唯有月牙这样的雅素才能掩其锋芒。 “那你还记得这位姐姐往哪走了吗?” 小丫头指了指左边的路,笑脸盈盈道:“往那边去了。” “多谢你了,小妹妹,你这些花我都买了。”礼楚说完这话却有些尴尬,因为他一摸腰间,竟然忘带了银两出来。 对上小丫头欣喜若狂的神情,礼楚有些不忍心,在腰间的玉佩和髻上的玉簪中犹豫了一下,便抬手取了玉簪递给她,“这玉簪还值几个钱,你拿去前面的当铺当了钱吧。” 小丫头哪里懂这支玉簪真正的价钱,笑嘻嘻地接了过去,道了谢便往当铺跑去了。 礼楚不知道的是,小丫头存了戒心,以为他是去找漂亮姐姐的麻烦,于是故意指了相反的路。 可小丫头不知道的是,凤久也存了戒心,每每到分叉口时都会选择相反的路,绕上好一番路才到她最后该去的地方。 虽说这要费上不少的时间,可相对而言,就不那么容易让人知道她真正的行踪,如此一来,礼楚倒是误打误撞了。 礼楚远远地便看到了写有“南巷小笼包”这几个字的招牌,可同时也看清了这南巷小笼包的摊子是摆出来的,食客都坐在外面吃喝,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厨房,除了几个伙计就没看到人了。 这便让他有些头疼的,大好的晴朗天气却无端端落下几滴雨在他脸上,礼楚抬头看了看天,便看到了一手攀在屋檐上,一手往自己身上洒水的晋远。 礼楚绕到一条巷子里,等了半刻才等来了晋远,晋远灰头土脸的,眼睛却亮得很,喜道:“凤久和朱家的人就在那小笼包店里。” “你亲眼看着凤久进去的?”礼楚问道。 晋远明白他在说什么,双手枕胸唾沫星子乱飞地为他解说起来,“那店看着不大,其实是留了小半间屋子的,凤久他们就是翻过贴着小笼包店的那堵墙进去的,我还看到刘温6了呢。” “他们进去多久了?”礼楚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牢牢盯着不远处忙碌的小笼包店。 “有一会了,小半个时辰吧。”晋远顿了一顿,问道,“我们是爬墙进去戳穿他们呢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礼楚想了一想回道:“嗯……你爬墙进去,我守株待兔。” “好……主……意……”晋远拖着长长的调子,对上礼楚侧过来的目光,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一纵身便上了高墙,随即又攀上了屋檐。 “诶,银子!”礼楚忽然想起来,忙喊话,可是晋远早就没没人影了,正要垂下头,屋檐上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一袋银子随即坠在了礼楚面前。 礼楚拾起那袋银子便走向了小笼包店,掏出几锭银子放在几位边吃边闲聊的食客面前,冷着一张脸道:“今天这小店我包了,不好意思了各位。” 那几个食客有些懵了,其中一个魁梧大汉满不在乎地粗着嗓子道:“你以为你谁啊,爷几个就愿意在这吃,怎么着?” 礼楚注意他说这话时眼睛却是不自觉地瞄着银子,索性将所有银子都倒在了桌上,见他们几个“哇”了一声,目光都闪着光,冷笑道:“还不快走?” “好好好,爷你慢用。”刚才那个最拽的大汉一把抹过桌上的银两,点头哈腰地带着身边这个人急匆匆离开了,生怕礼楚后悔。 礼楚刚坐下来,厨房便传来一阵动静,仔细分辨,开门声中还有脚步蹿动的声音,如他心中所想,遇到紧急情况必是从小笼包的前门撤退。 几个带着斗笠的人从礼楚面前经过,根本连半片目光也未投来,走在最后的礼楚和凤久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怔住了。 “朝宗……” 刘温6一开口,所有人都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后偏头看向了这位坐在桌前的少年。 诚然,礼楚已经二十六了,算不得什么少年了,但在这些老一辈的朱家人眼中,的的确确是少年。 多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就是当年的宋朝宗,脸颊已不似当年饱满有精神了,瘦的憔悴白的吓人。 刘温6见到晋远从厨房走出,心里已经明白了,是礼楚想办法逼了他们出来,他这么做无外乎一个理由,那就是阻止自己。 “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让你的人从哪来的回哪去,否则事情会走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礼楚起身,听到周围一片细碎的议论声,目光坚定地看向刘温6。 刘温6的目光更坚定,双手一挥示意几个带着斗笠的人继续行动,晋远果断地拦住了他们,刘温6对上礼楚的目光,语气灼灼道:“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有些事一定要做!” “城东城北以前戒严,现在李迅正带着人往城南和城西赶来……” 刘温6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可这又怎么样呢?今日之为势在必行,不光光是为了那几个搭进去的旧部,就算搭进去所有人,我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礼楚以为刘温6只不过是不清楚形势的危急,现在看来,他不仅心里很清楚还异常的坚定,竟然打算以卵击石。 如此孤注一掷的行为,除了逼宫弑主,礼楚想不到别的,心里不禁一震,冲上前从不防备的刘温6腰间抽~出了佩剑。 刘温6见他将佩剑对准了自己,脸上没有一丝怯意反而冷笑了一声更近一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全城戒严 “那你就杀了我!” 剑身一转,竟然架在了礼楚的脖子上,刘温6有些慌张地去掰他的手夺剑,却见那几乎贴着皮肤的剑又进了一分,忙松手退了一步,半是气愤半是惊慌道:“好,我不碰你,可你这么逼我有什么意思呢?” “我现在不想解释太多,让他们都回去!立刻!”礼楚的语气太过激动,剑尖也跟着上下浮动,血一下子沿着剑身上流了下来。㈧㈠中┡文网 凤久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对上刘温6的目光显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就是打算在今日动手,一切都准备好了。 就连赴死的心也准备好了,可是…… 一旁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温6,等待他做出决策,正是这无言的目光压的刘温6喘不过气来,究竟是退是进? “着火啦!着火啦!” 街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有很多百姓往这边涌来,也有很多人带着看热闹的心往逆着人流冲过去。 礼楚知道时间不多了,上前一步,盯着刘温6的脸,郑重道:“你没有思考的时间了,我只给你三秒,如果你不取消这次行动,我只好死在你面前了。你别以为我这是假意威胁,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你的鲁莽使得我满盘计划破碎,只怕我此生报仇无望,不如死了算了。我就在下面等你们,因为你们也绝活不过今晚。” “为什么?” 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可是周围人越来越多了,礼楚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回答的,而且再这么僵持下去,所有人都要暴露了。 刘温6无奈地从衣袖里摸出一只信号弹来,又从礼楚手中夺回剑,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侧头赌气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城西很快就会戒严,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顺着这里一直走,穿过一片树林,树林前面有一条河。”礼楚说着取下了玉佩,交到其中一个戴斗笠的人手上,叮嘱道,“那里只有一条船,船家叫啊大,是自己人,你告诉他有狗在追你们,想去对岸避避,他会带你们去的。” 他接了玉佩,见刘温6始终一言不,便按了按他的肩膀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谋大事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的,我们忍了五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日。” 刘温6听了没做回声,心中暗想,牺牲几个旧部你们自然是没所谓了,可那毕竟是他父亲麾下最为忠心的几个,怎能不痛惜? “多谢。”朱家的人拱手告辞,很快出了刘温6的视线。 这里便只留下了四个人,面面相觑,吴卫忠带着兵从城南方向赶来,见到这一幕,不禁连忙勒马。 吴卫忠在马背上就望见了礼楚满是鲜血的脖颈,迅下了马,走近一眼才见到那把染血的剑被刘温6牢牢握着,他满脸都是怒气,而凤久则紧张地站在他身后。 早就听闻了刘温6和礼楚为了凤久不合的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温6竟然戾气到这种程度,见礼楚没有丝毫反应,就忍不住上前为他出气。 礼楚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吴卫忠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刘温6脸上,刘温6吐出一口血来,两只眼睛凶恶地像匹狼。 他正愁有火没地撒,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砸向了吴卫忠,原本他的力道根本比不上吴卫忠的,只是他现在满肚子充满了气,整个人就像一点就着的爆竹,根本碰不得的。 吴卫忠受了他几拳,吃了一大惊,还欲还手时,礼楚已经招呼那些个士兵将两人拉开了。 “前面失火了,吴将军只怕是受命去救火的吧,我这里是小事,还是不要耽误了大事为好。”礼楚拦在两人中间,努力找回吴卫忠的理智。 刘温6这时候也被晋远和凤久拉到了十步远的角落,吴卫忠狠狠剜了一眼角落,挣开众人的手,整了整衣袖道:“哼,自不量力。” 说完这话,他便气冲冲地上了马,带着身后的一群兵往火光冲天之处赶去。 凤久见吴卫忠走了,忙赶到礼楚面前,用帕子为他擦血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手腕便被礼楚狠狠扼住,凤久迎上他炙热的目光,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只听他语气低沉道:“我对你实在失望。” 凤久觉得失望这二字来的奇怪,照理说也该是生气才对,这怎么又扯到了失望?刚抬眸,又被他沉痛的目光一刺,迅低下了头。 “我已经将我来这里的目的全都告诉你了,我有计划有资源,你为什么要和温6一起做这傻事呢?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凤久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他对自己这般信任,自己却……正想抽~回手,去惊觉他握的更紧,心口一跳,不自觉道:“你总说时机还未成熟,我不知道什么是时机,既然刘温6和朱家都已做足了准备,没有道理因为怕是就不试一试的。” “你觉得我每日小心翼翼地应对李璟尧,是因为怕死?”礼楚加重了语气,凤久仍旧是低头,喃喃道,“我没有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看这全城禁严的动静,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些人就可以杀进皇宫吗?我甚至可以断言,全南唐主力几乎都在西都附近。” 凤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礼楚,震惊道:“这不可能,从来没有这样的皇帝,会将大部分的兵力都设在都城,那边境怎么办?” 礼楚对上同样震惊的刘温6,声音冷下去两分道:“近几年各国没什么动静,他才将部分军力偷偷撤了回来,如果这件事被临国知道,只怕一场分吃南唐的屠杀就要开始。” “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害怕有人举兵逼宫吗?”刘温6的气性小了下去,忍不住出口问道。 礼楚缓缓松开了手,视线远眺落在火光上,幽幽道:“他这是在换血,朝堂和军队统统大换血,如此一来,他不必再提心吊胆,整天怀疑这个忧心那个了。” 刘温6蹙眉沉思了半晌,脸色略微沉重,似乎是回想今日所为是否太过莽撞,想了许久才生出一丝后怕的神情来。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越演越烈 等刘温6平下心来准备回府的时候,李迅已经带兵赶到,他目光直勾勾地往礼楚和刘温6这边看来,略微侧头听吴卫忠说着些什么。㈧㈠中文网 礼楚疾走了两步迎上前,躬身行礼道:“李头领。” 刘温6路过他们几个却是连半片目光也未逗留,见封路的士兵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厉声道:“怎么?连我也没有资格出去吗?” 这几个士兵本是吴卫忠的手下,瞥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只好将身子站地更直,刘温6起了气性,正要作,便听李迅赶过来怒斥道:“瞎了你们了,这是九王爷府的公子,还不让开?” “多谢。”刘温6生硬地道谢离开,一袭长袍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在风中飞舞。 “那么礼楚也先告辞了。”礼楚说着又朝二人行礼,却被吴卫忠托住胳膊道,“等一等,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礼楚拿眼角瞥了一眼李迅,淡淡一笑道:“今日只怕是有的忙了,不如的等吴将军空闲的时候再谈吧,礼楚必定在府中恭候大驾。” “就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吴卫忠说着,手已经搭上了礼楚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搂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不知道你和凤久生了什么,但她在大婚之日出逃还和刘温6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你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就凭你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和身家难道还愁找不到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姑娘吗?” 礼楚有些哭笑不得移开他的手,苦笑道:“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你看你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难怪放任凤久和刘温6来往,这样怎么行?刘温6那小子,我打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果然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吴卫忠脸上焦急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地替礼楚着急。 “好啦,吴大将军,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的,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了。” 礼楚嘴上虽说得客气,但显然是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吴卫忠还想叫住他再说两句,却见他已牵过凤久的手,走了出去。 李迅低笑了一声,幽幽道:“想不到,吴将军还有这管人家两口子闲事的癖好。” 吴卫忠被他说的脸登时一红,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哼了一声便侧了脸过去。 来的时候为了甩开那些耳目,礼楚并未骑马,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才甩开了他们,可是这时候受了伤又出了不少的血,还没走多远,就有些吃不消了。 凤久见他脸色惨白地可怕,忙招呼晋远扶他到路边坐下,礼楚正笑着宽慰他们,余光在不远处快闪动的人影上一顿,不由得缩紧了目光。 率先离去的刘温6竟然回来了,礼楚连忙强撑着起身,这时刘温6已走到他面前,呼呼喘气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你还不快走?这里到处都是李迅的人,你想怎样?!”礼楚压低了声音,但那分怒气却并没有因为声音而减去一分。 刘温6说着扫了一眼四周,固执道:“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不如我和晋远换了衣服,将你背回府吧。” “刘温6!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有多羸弱不堪?我在会川大战被流火炸的体无完肤,就是那样的伤势下我都能徒手爬上城墙,现在不过是一道极浅的伤口,就连路也走不得了吗?”礼楚说着伸手猛地推开他,大声道,“你还不走?!” 巡逻的士兵三三两两投来诧异的目光,刘温6咬了咬牙,拗不过礼楚,只好先离开了。 “公子……我背你回去吧……” 短暂的沉默后,晋远忽然开口,不免又惹得礼楚一阵暴怒道:“我说了!我自己能走!” 他出门会忘了带钱袋,却从不忘带上药瓶,早就吃过了凝血的药,倒也不至于真的就倒了下去,凭着心里那口气,他硬是不需要任何人扶着走回了礼府。 站在大门口的陈叔见了礼楚,惊慌地迎上来道:“诶呦,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多的血,我马上去找徐大夫来……” 几个时辰的功夫,金都四处全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意外,城北菜市口两名刽子手被杀,城东一连三家当铺同时被劫,城西意外失火,城南马场失控。 仅仅是一处地方生意外,凭着李璟尧的性子也要追查好几日,现在同时生了这么多的意外,他根本就不能放下心来。 李迅的口述中,无疑又提到了礼楚和刘温6,什么时候从李迅口中听不到礼楚的名字,李璟尧才会觉得奇怪呢。 令李璟尧更奇怪的是,每次礼楚的出现都有极好的解释,完美到令人找不出任何疏漏,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次也不例外,李迅仔细说道:“礼楚和刘温6为了凤久争风吃醋,礼楚脖子受了刘温6一剑,刘温6则被吴卫忠打了一拳。” 吴卫忠人如其名,向来忠心耿耿,从不参与任何结党私营的活动,为人也诚恳老实,李璟尧怎么也想不通吴卫忠怎么会卷起这件事的? “回皇上,吴卫忠是从城南赶往城西的路上遇见了他们,一时气不过就替礼楚出了气。” 李璟尧皱了皱眉,随即闭上了眼睛,一旁的宫女忙上前被他疏通穴位,李璟尧闭着眼也知道李迅的吃惊,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朕得了这头疼的毛病,一天要是不按上几次,夜里就痛得睡不着。” “皇上请御医瞧过了吗?会不会受了凉,这几日天气反复无常的。”李迅关切问道。 李璟尧摇了摇头,叹气道:“宫里的御医不行啊,通过这事啊朕觉得推崇医学十分有必要,你怎么看?” “招揽天下有才能的人自然是好事一桩。”李迅并未表过多意见,只是简单附和了一句。 李璟尧觉得没趣,手微微摇,两旁的宫女当即退了下去,由盛折扶着起身道:“丞相无能,四弟树敌太多,九王叔近来动静不小,眼下又是多事之秋,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迅朝皇上投去不解的一眼,李璟尧脸上的乌云散去,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冲李迅笑道:“舒妃有喜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长嫂如兄 “舒妃有喜,那她要怀的是男婴,岂不是有望被立为太子?”晋远一面盯着礼楚喝药,一面倚着墙把玩手中的匕,“你说刺史太章和太后会让这龙嗣从舒妃肚子里出来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礼楚将手中的汤碗放下,起了身开门散味,顺道伸了个懒腰。㈧ ㈠Δ 『Δ』中文Δ网 “后宫要是乱了,只怕李璟尧分身乏术吧,哪有心思顾得了朝堂?”晋远跟着出了房门,见礼楚在院子里坐下,忍不住提醒道,“今天风大,你还坐在这风口?” 礼楚不以为意地回道:“里面味道重,坐不住,交代你的事做了没有?” “什么事啊?”晋远一时想不起来,脱口问道。 “王府的事,还有什么事?”礼楚瞪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可见他沉着一张脸,紧闭着嘴不说话,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 礼楚不可思议地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晋远说完这话就跑了出去,却不到半刻钟又急急跑了进来,神色紧张道,“九王爷派人来接陈子珠了。” 这本是礼楚计划中的,可既然晋远忘了去做,那么是……礼楚望了一眼院子里垒成三排的酒坛子,已然有了答案。 “你去就是了,跑来跟我说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九王爷亲自来接子珠了?”礼楚话说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进了廊道。 晋远吸了口气,冷不丁在身后道:“九王爷是没来,倒是九王妃亲自来了。” “什么?”礼楚的脚步略微一顿,随即迈着大步往大厅赶去。 还未走到大厅,陈子珠已挽着九王妃迎面走来了,九王妃原本平静的神色在一见到礼楚后便涌起了滚滚怒意。 面前这个人是害死她丈夫儿子的罪魁祸,是害得刘家上下魂魄不安的凶手,也是毁了自己一生的恶魔! 她今天瞒了九王爷亲自来接陈子珠回府,就是想看一眼他,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就连仇恨都有些麻木了,仇恨这东西是靠养出来的。 不过,她既能好好地做着她的九王妃,她的理智和忍耐也绝非常人能想象,此刻受了礼楚行礼便道:“我想与你单独聊聊。” 晋远和凤久都有些紧张,但凡一个再理智的人,面对一个害死自己全家的凶手,理智是战神不了情感的。 礼楚点头应允,示意九王妃跟自己来,到了无人的凉亭,躬身尊敬道:“九王妃,礼楚怠慢了,只有这一处地方比较安静。” “九王妃?”她冷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听起来总不是那么友善的。 闪着光的眸子根本连扫都未扫一眼,九王妃径自走到凉亭最深处,三月的风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冬日的寒意,被这冷风一吹,牙齿登时打起架来。 礼楚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地复杂,他年少时太过骄纵,怎么也不肯按辈分唤刘言一声叔父,非要与他以兄弟相称,平起平坐。 那时,他便唤了面前这个人嫂嫂。 后来,刘温6也学着礼楚的作风,整日缠着比自己大四岁的礼楚唤自己一声兄长,满足他的虚荣之心,礼楚耐他不过,便叫了几回。 却不想这事被刘言知道了,刘温6那日回家便被刘言上了一顿家法,说他目无尊长,乱了辈分。刘温6心里只觉得委屈,为什么礼楚做的,他却做不的,礼楚之后便常拿温6兄开他玩笑。 “你还活着,可我的丈夫却死了。”九王妃最终被礼楚长久的沉默惹怒,愤愤转身道,“难道你连半句话都没有吗?” 礼楚被她滚烫的目光一烫,素来镇定的神情也有些慌乱,他甚至愿意承受面前这个人心中所有的痛,只希望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难得的天才,南楚所有人,上至先皇下至平民都将你当宝一样的宠着,对你的骄纵跋扈视而不见,用最大的宽容去包容你。南楚上下从未亏待过你,六年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你会为了大司马之位叛了南楚。今日,我要亲口听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叛国?” 过了这么些年,虽然几乎不能从九王妃的容貌中看出岁月划过的痕迹,可她那对苍老的目光,实在叫人看的心中一凉。 礼楚咬了咬牙根,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心中的想法就要脱口而出。可对上她眼眸中微忽极微的一丝希望,礼楚心口猛地一震,冷的可怕的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热血,猛地冲到了头顶。 他几乎就要冲动地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可是……开口的嗓子却含糊了,这一个停顿,热血已经凉了,“我和九王妃不都是形势所迫,别无他法嘛?” 九王妃眼眸慢慢收紧,透出一股子狠厉道:“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觉得恶心。” 恶心这两字伴着寒意爬上了礼楚的每一寸肌肤,冷不禁打了个冷颤,礼楚勉强笑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别提生死之外的事,那都是虚的,摸也摸不着。” 九王妃缓缓侧过了身子,僵硬的侧颜似在表示她坚硬的态度,凤唇微启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今天也不是找你来泄私愤的,我只是要告诉你,离凤久和子珠远一点。我听说了你、温6和凤久之间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凤久,不如放手,强拧得瓜到最后只会断了藤!” 礼楚没有回应,见九王妃肩膀一动,有走的趋势,忙出声道:“嫂嫂,你这些年的痛我都懂,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可是有些东西永远在这里,不会变的。” “你别这样叫我,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宁可不受你这声嫂嫂,免得我这些年受了这双倍痛苦。”九王妃脸上已有泪水,脚步如常地往前走去,头依然高高昂起,丝毫不让身后的人看出自己的慌乱。 她以为看到礼楚的时候,自己一定是恨极了,就像平日里想象的千万遍,一定会揪着他的衣襟,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 可是她惊奇地现自己并没有多恨他,只是难过,除了悲痛再也提不起什么仇恨。 其实她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承认的是,在看到礼楚的第一眼时,她内心竟然有些庆幸,有些欣喜,这才是今日令她最难受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烫手山芋 九王爷府的马车驶出城外的同时,李迅已经策马赶到皇宫,向李璟尧禀报道:“九王妃带着一干女眷出了城,往避暑山庄方向去了。㈧㈠Δ 中文Ω网” “三月尚未度过,这避的是什么暑?派人跟了吗?”李璟尧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问道。 “已经派人跟了。”李迅说完顿了一顿,声音低下去了一分道,“城中大小都已搜过,可是造事之人至今未露蛛迹,臣猜想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城了?亦或是躲在哪个查不得之处?” 李璟尧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想了好一阵才问道:“那日抓的几个南楚逆贼怎么样了?肯不肯开口?” “他们的嘴巴太硬了,什么也不肯说,但他们身上所用布料都来自城西的老庄铺子,刑部已经从老庄铺子下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李迅觑了觑李璟尧的脸色,总算可以偷偷松口气了。 “启禀皇上,周丞相求见。”盛折不紧不慢地入了内殿,稍比之前的惊慌失措,总算是有所进步了。 “宣。” “那臣……”李迅忙要行礼,身子一动便见李璟尧摆了摆手,说了句无妨,到让李迅心中一暖。 此时正是李璟尧疑心最重的时候,不管是谁有了点动静,都会受到他的怀疑,自己却不知何时成了他推心置腹的心腹了。 周永南岣嵝着背,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面色焦急行礼却慢地不像话,开口更是拖拖踏踏道:“老臣……参见皇上……” “来人,赐座。”李璟尧冷眼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他是两朝元老的份上,这丞相之位早就给他撤了去了。 什么德高望重、功劳勋勋,不过是百官的奉承罢了。 “启禀皇上,老臣是受了户部尚书袁明所托,来与皇上商议大理、吴越两国每年进贡的纹银数量。”周永南仰着头,大有倚老卖老之意。 李璟尧眼中抹过一丝狠厉,很快又覆上了笑意,询问道:“纹银数量有何不妥?老丞相又有何高见啊?” “这几年皇上事事为百姓着想,田税一低再低,还采取了生儿奖励,长此以往,国库早就不堪负重。”周永南微微晃了晃脑袋道,“老臣以为,可以适当增加他国进贡的纹银数量。” 李璟尧“哦”了一声,顺手端起一杯冷茶,送到嘴边又停下,看向盛折道:“茶冷了都不知道换吗?” “是……我这就去换。”盛折上前接过茶杯,转身正要走,又听李璟尧叮嘱道,“茶叶也换了吧,换上今年的新茶,这茶太老了。” 周永南皱巴巴的脸更拧巴了,不耐烦地侧了侧身子,提醒道:“皇上对茶叶还真是讲究,不过新茶喝多了伤胃,不如老茶来的好。” 李璟尧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并未露出什么情绪,温声道:“老丞相刚才说的朝贡之事,朕觉得不妥,近来各国经济都吃得紧,朕这时候要求增加进贡的纹银,他们如何承受?” “那是他们的事,倘若他们不愿接受,那皇上出兵灭了就是,正好扩大南唐的版图。”周永南到了这年纪,却还充满了杀伐之气,对战争更是推崇之至。 李迅冷不丁插嘴道:“丞相可知随口一句出兵,死伤无数,最苦的还不是百姓?” “倘若始皇也如你这般想,那么还会有一统天下的光景吗?那些百姓生来就贫贱,受这么些苦又如何?说到底,百姓才是最无情的,他们可不会因受了皇上的这点好处而感激涕零,国家一旦易主,还不是照样摇着尾巴去舔新主人的脚?南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周永南被李迅带着质问的语气惹恼,出口的话不免说地难听了些。 “丞相怎能这样看待百姓,若是让百姓听到德高望重的周丞相竟是这样轻贱人命,岂不是让百姓心寒?周丞相代表的可是南唐朝廷啊,朝廷失去了百姓的信任,那会有什么后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迅根本不赞同周永南说的话,习武之人性子稍急,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脱口便堵了他的话。 周永南被他气得脸色白,李迅不过是个御林军总管,有什么资格在老资历的自己面前胡说八道?可他看向李璟尧时,却见李璟尧一脸平静地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憋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现在的朝廷乌烟瘴气的,就是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害得,若是多几个老资历的……” 李璟尧可不想听他这满腹牢骚,及时地插话打断道:“好了,老丞相,朕爱民,朕身边的人也跟着爱民,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话里纵容李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周永南再说那就是连身为皇帝的李璟尧也被他骂进去了,周永南再如何也不会做这傻事。 见今日碰了一鼻子灰,正打算要告退,却听李璟尧道:“朕打算大力推崇医学,老丞相觉得如何?” 推崇医学岂不是要投入大量的银子?李璟尧不知是在无意还是故意气他,总而言之,周永南眼睛都直了,连连摇头摆手道:“这……这可使不得啊,国库亏损严重……皇上三思啊……” “朕觉得使得……”李璟尧说着颇为郑重地看着他道,“老丞相办事周到,为人细心,朕放心的很,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啦。” 周永南还未来得及拒绝,李璟尧又补了一句道:“朕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 “那推崇医学的大任就交到了周丞相手中啊,臣也相信,凭周丞相的能力,绝对能将这事办的滴水不漏,圆满完成皇上的任务。”李迅忙应和道。 周永南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本是为了朝贡之事而来,走的时候却接了个烫手山芋。 办一个医学馆就得费不少人力物力,再加上这天灾**的,药草金贵啊,为了推崇医学,必定需要不少稀世药草,这便是一笔极大的开支。招揽九州各地人才,投入的时间、精力和钱财又不知道要多少呢? 所以这推崇医学之事不论能不能办到,那必须得办到呀,投入的银子绝不能打了水漂。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互生情愫 天还未亮,丁谧正躲在棉被下呼呼大睡,一只冰凉的手忽然伸进了被窝,吓得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看到的是一头的长,没有脸! 正要大声尖叫,却被面前这个女鬼捂住了嘴,心脏陡跳之中听到那女鬼用好听的声音说道:“别喊,我是凤久。㈧㈠『中Δ『文『网” 丁谧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松开手,呼了口气道:“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跑到我床~上干什么?” “还大半夜呢,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伯兮大哥在外面等你,你现在得赶紧起床。”凤久见她懒洋洋地,忙将一旁的衣袍取来放到她面前。 丁谧慢吞吞地穿着衣服,打着哈欠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丁谧等了一会,见她没应声,抬头一看,凤久正满屋子转悠,似乎是在为她准备包袱? 这大清早的,火急火燎地叫自己起床,又匆匆忙忙地准备包袱,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么?丁谧不由得一惊,迅地穿好了鞋子,还未起身问个明白,便被一手拎着包袱的凤久拉出了门外。 “公子?”丁谧诧异地看着他。 “小谧,你别问了,先跟凤久上马车吧,来不及了,马车上凤久会帮你乔装。”礼楚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凤久赶紧拉着她出去。 丁谧到现在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生什么,迷迷糊糊地便由着凤久拉出了礼府。 “晋远,你带两个人偷偷地跟着,出了城之后,务必要保证没有尾巴。”礼楚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目光飘渺地望着正门的方向 礼楚忽然觉得背后一烫,慢慢地转了头去看,目光不由得一紧,低声笑道:“小飞,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南宫非站地笔直,就像他身后的那柄剑一样直,像一柄剑一样地走到礼楚面前,冷声问道:“丁谧去哪?” “皇上对我有疑心,礼府外面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呆在这里百害而无一利……” 南宫非侧了侧脸,插嘴质问道:“有什么理由非要在这个时辰出城吗?我是她师父,受丁食丁越所托照顾她,师兄就算不与我商量,是不是也该知会我一声呢?” 面对他的质问,礼楚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为了未知会一声这事,而是礼楚察觉到南宫非眼中的一分敌意,显然这分敌意来自于其他事情。 除了盖尸的事,礼楚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刑部和大理寺找到了杀死丁食丁越的凶手,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知会任何人。”礼楚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搅动着。 南宫非眉毛一扬,略微加重了语气道:“这跟丁谧有什么关系?你我都清楚,丁食丁越并没有……” “小飞!”礼楚及时地截住了他的话,神色凝重道,“如果送走丁谧的事冒犯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并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见礼楚真的躬身准备道歉,南宫非慌忙上前扶住他胳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非对上礼楚漆黑的眼眸,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来西都的目的却不是交友享乐,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任何事?”礼楚目光一闪,试着问道。 南宫非沉思了片刻,才极为郑重地回道:“任何事,哪怕是我做不到的,我也会想尽办法帮你。” 礼楚看着他极其认真的神情,心中十分感动,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我却希望你永远也不必帮我,在此之前我的处境尚有挽回的可能,若是连你也牵扯进来了,那我只怕已是走投无路了。” 南宫非垂眸看了一会地,又抬眼看了一会礼楚,讪讪问出一句话来,“你养了那么多的毒物真的是为了养病吗?” “骗骗李头领的话,你也信?”礼楚轻松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料到李头领会来,放在那里吓人的,也没有养多少毒物,那几个士兵当时吓破了胆,显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胆小夸大了说词。” 见南宫非紧绷的声音总算放松了,礼楚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满脸笑意道:“你对你徒弟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她是我徒弟,当然要关心了。”南宫非目不斜视,理直气壮道。 “丁谧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是丁食最忧心的,你既是她的师父,又生地这么聪明,身手也好得让人没话说……”礼楚顿了一顿,语调一转认真道,“可得给丁食物色一个好妹夫啊,你把关,我们都放心。” 南宫非误解了礼楚的意思,略微有些窘迫,眼珠子转了两下,干咳了一声道:“虽然她是我徒弟,但是终身大事还得她自己做主,她要是喜欢那就行了,她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是再操心也没用。” “好了,不说了,天都亮了,我去练枪了。” “是啊,天已经亮了。”礼楚抬头看了一眼,整了整衣襟,便往大门口走去。 面前一个黄影一闪而过,礼楚急追两步,厉声道:“诸葛鸣玉!你给我回来!” 此时不就是李迅换防值守的时辰吗?诸葛鸣玉一道清早地偷溜出去,不是去见李迅又是去见谁?礼楚追到门口早已不见她的人影,不由得气得浑身抖。 诸葛鸣玉出了礼府,一路往东,比李迅早到一步到了东城门口,悠闲地坐在屋檐上,晃荡着两只脚。 当李迅骑马带着一队士兵赶到城门口时,诸葛鸣玉因为太激动,踢掉了一块瓦片,还未来得及惊呼,那瓦片已经直直飞向李迅胯下的那匹马了。 听到马嘶声冲天而起,诸葛鸣玉便知大事不妙了,忙下了屋檐打算绕道回去,迎面便走来了一位穿着黑色甲衣,手握玄色佩刀的军官。 气度不凡如璞玉,不是李迅又是谁? “怎么?干了坏事就想逃吗?”李迅笑着逼近了一步,见诸葛鸣玉冰一般的神情有了融化的迹象,欣喜着打趣道,“你害得我从马上跌落,不说两句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是瓦片自己动的手。”诸葛鸣玉这才注意到他衣角上还有些未掸去的泥土,耸肩笑道。 李迅一近再近,直逼地诸葛鸣玉背抵泥墙,还要再近一步时,胸口已被那冰凉的剑柄戳着,再近不得半步。 “你敢再近一步,对着你的就不是剑柄了。”诸葛鸣玉眉毛一拧,露出凶狠的神色来。 李迅缓缓直起身子,退了半步,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自觉问道:“这么多天没见,你不想我吗?” 诸葛鸣玉目光一震,整个人都像中了邪,被他眼睛里的光吸进去了,就连抬起来的手也不自觉放下了。 “我就是想好好看你一眼,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李迅见她虽放下了剑,却也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生怕让她觉得不舒服。 诸葛鸣玉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看着面前的人,看到最后竟然脱口而出:“那你娶我啊!你娶我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了。” 李迅当即有些哭笑不得,既被她这孩子气的话噎地无语,也被她这份直截了当的心意打动,正欲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李大人!宫中急召!”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九王爷府 虽被这不长眼的小兵打搅了,但既是宫中急事,李迅丝毫不敢耽搁,匆匆解释了几句,便随着那人走出了巷子。㈧┡Δ』ΩΩ㈠┡中Δ文网 而李迅进了皇宫之后,很快就带着人赶到了九王爷府,他来的不早,王爷府门口已聚了不少“不之客”。 “李头领来了,李头领来了。”赵天枢第一个瞧见了,忙笑着对旁人道。 九王爷自问问心无愧,见李迅下马上前也不过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子,赶在他开口前驳他面子道:“本王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竟劳烦李大头领亲自带人来抓,有失远迎了。” 一旁的昌浦忙开口道:“九王爷,下官刚才就说过了,下官是来抓王府的管家,绝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至于这事与九王爷有没有关系,那还得请皇上圣裁。” “不过……”昌浦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下官相信九王爷清者自清,所以还是让李头领带着人进去看看吧,确保……” “确保什么?本王说过了,钱管家昨日就回了咸阳老家,照你的意思,难道本王还有包庇他的心不成?简直荒唐!”九王爷目光正视远方,冷冷道,“皇上若是怀疑我,那就皇上亲自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搜王府?痴人说梦!” “这……”昌浦和赵天枢见九王爷转身就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九王爷留步!” 李迅从衣襟中取出一块金牌,高高举起,大声道:“御赐金牌在此,见此金牌如见皇上。” 九王爷背影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而一旁赵天枢极会看眼色,忙装腔作势地带着众人朝金牌恭敬行礼。 “皇上说了,请九王爷务必配合刑部和大理寺的搜查,如此才能还九王爷府一个清白。”李迅字字清晰有力,似有回音飘荡不止。 “这不可能,我要见皇上。”九王爷说着脚步一抬,却见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当即大怒道,“你不是奉命来搜查王府吗?去啊!拦着我干什么?!” “皇上还说,九王爷不必急着进宫,倘若有需要,皇上自会召见,这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九王爷不必太放在心上,只需按照流程配合大理寺和刑部即可。” 李迅说着朝赵天枢使了个眼色,赵天枢早等的不耐烦了,接住这一眼,忙不迭地招呼人往王府里涌去。 九王爷眉头紧缩,脸色难看,似乎是在想什么要紧的事,李迅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下官听闻……九王妃和王府的几个女眷游山玩水去了?” “什么游山玩水,是芝郦这几日噩梦做多了,去拜拜佛,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九王爷说话间一直拿眼打量他,多有提防之意。 李迅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见九王爷故意侧转了身,显然是不愿意与自己交流,他也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好随他去了。 “这是在干什么?”带有敌意的声音从背后迅刺了过来,李迅回头一看,见是刘温6,微微点头示意。 九王爷脸上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厉,缓缓开口道:“温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这话,他还斜了李迅一眼,有提防也有警告的意思。 “你去哪了?”九王爷拉着他进了房间,漫不经心地一问,又仔细地在贴着门口听了半会,才回过身来。 刘温6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惊,正愁找什么借口好,九王爷却根本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急急开口道:“你母亲和陈子珠几个人现在就躲在避暑山庄的后山里,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安全。” 九王爷边说便蹲下去在床底摸索,拉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手中道:“你现在就出城去,把这个东西交到避暑山庄一位叫白眉的人手中,他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刘温6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的盒子。 “就在前几天,我收到一封密报,信上说有人要对府里几位女眷不利,我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赶紧将她们送了出去。”九王爷吸了口冷气,压低了嗓音道,“现在看来,信上说的这个有人极有可能是皇上了……” 刘温6觉得很奇怪,李璟尧无缘无故怎么会对母亲和子珠下手?如果真容不下她们那早在六年前也不会同意了这桩婚事。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从面前这个人脸上找不到半分震惊的神情,就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思来想去,刘温6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么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或者现在背叛过李璟尧…… “你别从前面走,从偏院翻出去,不能再多说了,李迅现在一定在布兵好控制王府了,如果你现在不走,那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九王爷疾步冲到门前,手牢牢握着门闩却顿住了,语气怆然道,“告诉你母亲,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无需担心后半辈子的生活,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温6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的侧颜,半百的胡须、粗糙的皮肤和这对浑浊的眸子要比六年前第一次见他,苍老了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九王爷皱眉大声道,一想到平日里连声父亲也不肯叫的他却忽然又生出些许伤感来,这也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刘温6反应过来,抬脚跨出房门,只觉得背后火辣辣地,想要回头却没有勇气,狠了狠心便直着脖子一路奔到了墙边。 跳出墙,他才后知后觉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只要自己早出来半刻钟,就不会被人跟了尾巴。 这尾巴极其地聪明,体力也是出奇的好,无论刘温6绕了几个弯子亦或是走的有多快都没有成功甩掉身后的人。 “跟我走!” 一道黑影忽然从前面的拐角处闪出,刘温6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地很,被他一把推进旁边的破屋,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忙护住了怀中的盒子。 “温6……” 刘温6听到这声极为熟悉的呼喊,站定了抬眸,见是礼楚和晋远,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放心道:“我的尾巴甩掉了吗?” “没有。”礼楚淡然回道。 “没有?!”刘温6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礼楚,礼楚这才将后半句话补上道,“甩不掉,所以杀掉了。” 刘温6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孤身奋战 刘温6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礼楚还未回答,刘温6又藏不住心里的疑问,紧接着问道:“密报是你写的吧?送走母亲也是你的主意吧?” 礼楚的视线从他急切的脸转到他怀中的盒子,不答反问道:“如果九王爷出事了,你会不计任何代价帮他吗?” 刘温6不解地看着礼楚,不明白他的意思,礼楚淡淡一笑,目光真挚道:“我是说,你对九王爷的感情……” “我和他有什么感情?就算六年的时间足以产生一些感情,那也是母亲与他之前的,与我没有关系。『㈧㈠中文┡网”刘温6说这话时,带着些少年才有的倔犟神情,这些事总能戳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礼楚点了点头,轻飘飘道:“那这么说,你是不会……” “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做的我一定会去做。”刘温6对上礼楚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目光坚定道,“如果他出事了,我在西都也会难以立足,就连母亲也会受苦。” 刘温6虽嘴硬,但不难听出他言语中对九王爷的依赖,礼楚一想到心中那个计划,便觉得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个人。 无论如何,九王爷也凭着一己之力为他们母子遮挡了六年的风雨,让人如何谈无情?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件事不至于那么糟,不过你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礼楚随后将丁食丁越如何在李璟尧面前诬陷自己,又如何惨死在护城河的事说了个详细,当然也没忘了告诉他那几个混入大理寺的人是受钱管家指使。 刘温6没想到由自己引出的万寿殿刺杀案会复杂成这个样子,受牵连的人一个接一个,可这件事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就和那么多牵扯上了? 刘温6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礼楚也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时间,让晋远带着他绕过城西,去了听风林与朱家的人会面,随后又送了他去避暑山庄。 这最累的就是晋远了,等他哧吭哧吭地回到礼府,九王爷府又生了一件大事,起初还对九王爷战战兢兢的赵天枢和昌浦等人,也登时变得无礼了。 循着几名旧部身上布料的源头去找,果然查到了在老庄铺子订下这批布料的幕后黑手,便是九王爷府里的公子,刘温6! 李迅明明亲眼看着刘温6进了王府,带人在王府找了个仔细却是一无所获,惊奇之下,一点自己手下的暗探,现少了两个,并且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李璟尧忽然将手中的奏折硬生生捏成一团,奏折所诉实在令他难掩心中怒火。 他万万想不到,六年前,九王爷为了讨新婚夫人一喜,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来了一招瞒天过海,放走了陈刘朱三家的人! 这三家倘若存活,经过这六年的卧薪尝胆,只怕势力也不容小觑,难保这些日子的意外出自他们之手。 这还不是李璟尧最害怕的,他不寒而栗的是九王爷会与这三家联手,与他们里应外合,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此一想,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丁食在诬陷礼楚的时候也不忘拉四王爷下水?为什么丁食丁越从刑部转到大理寺的途中,赵天枢会看到刘温6?为什么三月未过全府女眷都去了避暑山庄? 还有……还有前几日城内四处大乱,却找不到凶手的半个影子,李迅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李璟尧脑中回荡。 “城中大小都已搜过,可是造事之人至今未露蛛迹,臣猜想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城了?亦或是躲在哪个查不得之处?” 当日刘温6父亲刘言的旧部被捕,难道这不是刘温6为了救出旧部欲盖弥彰的行径?只是不知如何,这计划竟然失败了? “小折子!”李璟尧愤然起身,见盛折匆匆进殿,大声吩咐道,“告诉李迅,增加人手严管九王爷府,只准进不准出!” “是。” 盛折连忙应声,迅出了御书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又来回禀道:“启禀皇上,李大人求见。” “宣!”李璟尧心口一惊,李迅这个时候应该陪着刑部和大理寺在九王爷府查询,忽然求见,只怕是事情有变。 “臣参见皇上……”李迅一撩衣袍,就要行礼,却见龙椅上的人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出什么事了?” “不久前,刑部传来消息说是查到了刘温6就是在布庄为逆反订布的人,可是……不幸给他跑了……”李迅心跳飞快,不敢抬头看李璟尧。 这几日浮现水面的事一件接一件,素来心态平和的李璟尧不知怎的渐渐有些暴躁,动不动便要摔茶杯砸砚台的。 出乎李迅意料之外的是,李璟尧沉默了许久,才略带疲色道:“他府里那些女眷如何了?” “也……也跟丢了……” 御书房里静得能听到李迅的心跳声,李璟尧走到他面前,却只是略微停顿,继续抬脚道:“备马,朕要亲自去王府。” “是!”李迅这一声回答倒是洪亮之至。 李迅去备马之时,四王爷正巧入宫,但这说巧却也不巧,他听说了九王爷府的事特意赶到了皇宫,没成想竟然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李璟尧。 “皇兄这是要去哪?该不会是去九王爷府吧?”与李璟尧阴沉脸色显然不同的是,四王爷这张嬉笑的脸,细究之下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原本李璟尧斥责的话都到了喉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却硬生生咽了下去,许是想到之前委屈了他,也就容了他这点小性子,微微点了点头。 “臣弟愿为皇兄护驾!”四王爷说这话时带足了兴奋,自己都觉得兴奋过了头,忙解释道,“皇宫外面遍地都是不安好心的贼子,就是平日里信得过的人也不知道带了几张面具,皇兄龙体金贵,万一受了点伤就不好了。” “也好,你就与朕一同去吧。”李璟尧垂眸看了他一眼。 四王爷忙跟上他的脚步,念念叨叨道:“有臣弟在,就算出了什么事,臣弟也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替皇兄挡下所有危险。” 虽然四王爷性子不是那么好,可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璟尧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能怎么害自己呢?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远赴雪山 “李璟尧去九王爷府了,九王爷要是不承认李璟尧会信吗?”晋远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为白鸽顺毛,不时抬头看一眼出神的礼楚。㈧┡Δ』ΩΩ㈠┡中Δ文网 礼楚还真没听见他这话,回过神来道:“小飞在家吗?从外面回来我就没看到他。” “不知道,可能出去陪他徒弟了吧。”晋远并不关心南宫非的行踪,听礼楚又问道,“那子善呢?我也没看见他。” “也跟着去了呗,这师祖徒总是形影不离的,简直是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啊!”晋远将手中的白鸽一放,擦了擦额头总算起身了。 礼楚又顿了良久,才幽幽开口道:“都不在……那正好准备准备,我们出门了。” “去哪?” “百雪山。” 晋远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一动不动道:“可是没有南宫非,你不可能凭自己找到那东西的。” “而且,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呢,你就不怕一个意外,打乱了你的计划?那可就前功尽弃啦。” “九王爷放走刘朱陈三家,光凭这一点,这件事就已成定局,我想李璟尧再手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威胁到江山皇位的人。”礼楚目光在屋顶转了两圈,又偏转过身搭着晋远的肩膀道,“就算我不在,还有子善呢,我相信他能妥善处理各种意外。” 晋远听到子善二字,没有回话,虽然知道他的本事却一直不太喜欢他,因为自己曾做过子善的徒弟,只不过短短一日,但晋远却觉得仿佛去地狱走了一遭,从此说什么也不愿意做他的徒弟。 倒是南宫非很乐意做子善的徒弟,而且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并没有如晋远身临地狱的感觉,这便让晋远诧异郁闷了好久。 同样是徒弟……差别也忒大了…… “你在想什么?”礼楚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抬手比划了一下道,“又长高了……” “伯兮大哥?”凤久忽然从走进了院子,水灵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淡笑道,“晋远也在啊。” 这话本是晋远的口头禅,开口闭口皆是“陈叔也在啊”,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撵了,这种感觉可真不好,晋远吐了吐舌头便跑开了。 凤久担忧道:“我刚从市集回来,听说九王爷府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那刘温6会不会有事?” “温6不在九王爷府,现在已经出城了,你大可放心。”礼楚眼神淡然,语气更是镇定,不管说什么都让人不自觉地点头相信。 凤久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有话梗在喉咙问不出口,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僵硬,礼楚最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默了,笑着唤了她一声,“凤久……” “嗯?”凤久迅抬眼,对上他的温柔的眼眸,也不禁放松了下来。 “你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对,欲则不达,有些事必须得等,我愿意相信你,可是你能不能也相信我?” 礼楚吃了一惊,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啊?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信任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事,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觉得事情太危险,就不告诉我,也不让我参与。”凤久微微摇头,认真解释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礼楚失声笑着宽慰她道:“我现在哪里还敢瞒着你?我只怕你莽里莽撞的,误了我的计划才是,若有需要,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凤久听了垂眸一笑,再抬眼时正好瞧见了廊道上探出一个脑袋来,探出来的那双眼睛被凤久一盯又忙缩了回去。 礼楚顺着凤久的目光回头看去,诧异道:“怎么了?” “晋远在等你,你们要出门吗?”凤久紧紧盯着礼楚的脸,似乎打算验证礼楚是否真的会对自己坦白。 礼楚点了点头,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道:“是啊,我们要去百雪山,如果小飞回来问起,你就照实告诉他,不必隐瞒。” “我送你吧。”凤久说着不容礼楚拒绝,率先走进了廊道,随后又放慢了脚步等礼楚跟上来,偏头问道,“现在西都这么乱,你们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得看小飞什么时候来找我们了。”见凤久迷惑地看着自己,礼楚耐心解释道,“百雪山上曾经住着我和小飞的师父,青衫道长。” “既然是曾经住在那里,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去呢?”凤久更加迷惑了。 礼楚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气充满了心酸苦楚和无奈愁怅,凤久竖起耳朵,只听礼楚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他老人家已经西去了,我受了他老人家不少恩惠,却从未尽过徒弟的本分。” 凤久噤声不语,只是默默地陪着他送他到了门口,亲眼见着马车走远了,才叹了一声回过身,却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对不住了,凤久姑娘,吓到你了。”陈叔满怀歉意道。 凤久平息了心跳后,也连忙道:“是我回身回的太急,没有吓到陈叔吧?” 陈叔摇了摇头,目光在远处一顿,喃喃自语道:“少爷这是去哪?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可别赶不回来用饭。” “我去和李婶说一声吧,这两天都不用准备他们两人那份了。”凤久说着正要走,陈叔已跟了上来问道,“这两天都不在?那是去什么地方?” “现在外面这么乱,少爷身体又不好,不在府里好好养病,多叫人担心啊。”陈叔说着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 凤久却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陈叔放心吧,没事的,伯兮大哥他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了,晋远跟着去了呢,不会出事的。” “那……少爷这到底去了哪儿?”陈叔紧跟不舍问道。 凤久终于忍不住顿下脚步,看着陈叔这一脸的惊慌失措,强忍笑意道:“陈叔!你就放心吧!伯兮大哥和晋远就是去山上扫墓,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陈叔这才稍稍放松了神情,缓缓点头道:“知道他不是去干什么大事,我就放心,话说回来,这出门还是得多带些人呀,安全!” 凤久淡淡一笑,并未理会,陈叔又叮嘱道:“凤久姑娘,以后你出门也要小心啦,多带些人出门,这样安全!一个姑娘家出现在集市上少不得……” “知道啦知道啦,陈叔我去找李婶了。”凤久飞快地丢下一句话,便疾步走开了。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瘗玉埋香 三月开春,满山都是偏黄色的枫叶,略给人萧条之意,意料之中的南宫非足足晚到了一日,而这已经是在礼楚放慢脚程的情况下了。』 ㈧㈠ 』 中文网 南宫非踏着缓慢的步子在院中走了一圈,鞋头小心地避开满地的新叶,不愿踩伤了这些嫩绿的叶子。 青衫道长生前居住过的那间房大开着门,两道黑色的人影闪现在面前,南宫非撇了眼过去,礼楚和晋远都着一身黑袍,让人目光不由得一沉。 “师兄是来祭拜师父的?”南宫非一如既往站得笔直,看着礼楚抬起沉重的脚步往自己走来。 礼楚目光落在南宫非身后的梧桐树干上,喃喃自语道:“又过去了一年,一晃十四年,这里却是一分也没变。” 南宫非抬手指了指门外,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师兄,出去走走吗?十四年前,师父栽下的那片樱花林如今已长开了。” “好啊。”礼楚解颐一笑,肩膀动了一动,正要如前地抬手去搭南宫非的肩,却见南宫非已冷着一张脸率先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樱花最盛的日子,那小小一处山坡粉得突兀,粉地夺人眼球,南宫非走地飞快,礼楚追上他的时候,他早已负手立在水亭尽头了。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听到礼楚读对联的声音,南宫非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师父晚年信奉庄子,让我改了原先的对联。” “庄子……无用为大用……”礼楚沉吟了一下,抬眸道,“师父这些年避世隐于山顶,想必是厌倦了江湖的争斗?” 南宫非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登时锋芒毕露,略带责怪语气问道:“你果然知道了。” 礼楚缓步走进了亭子,目光失焦地望着两岸的那蹙樱粉,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不用回头也能察觉背后那人散出的怒意。 “我拜入师父门下,虽只修习一年,但我心中认定这辈子都是师父的徒弟,师父的秘密就算被我知道了,难道我会到处去宣扬不成?” 这番话并没有打消南宫非的怒气,反而气盛上前道:“你别拿这话都噎我,我何曾怀疑你会对师父做出不利的行径?我怕的是,你为了秘籍害死自己!” “事到如今,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想要的不就是师父的绝世秘籍吗?”南宫非果然藏不住心里的话,三两句便通通说了出来。 礼楚侧过脸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闪烁道:“小飞,你说过你会尽你所能会帮。那么现在,你知道我打了秘籍的主意,你还愿意帮我吗?” 南宫非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半侧过身,与礼楚齐肩站着,过了许久才道:“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帮你,除了……” “可我只求你这一件事……”礼楚抢在他将话说完之前开口,对上南宫非侧过来的那一眼怒气和惊讶,目光坚定不为他所动摇一分。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修的那秘籍?!以毒攻毒的痛苦我不相信你能承受,就算是功力深厚的师父,也在晚年颇受那苦痛折磨!”南宫非败给了礼楚,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语气急躁又充满了担忧。 “而且那东西会让你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礼楚抬起他没有光彩的那对眼睛,在他面前缓缓挽起了袖子,曾经光洁的皮肤现在看起来像是蟾蜍坑坑洼洼的皮,那蚯蚓一般的条状伤疤浮在手臂上直往衣袖深处爬去。 “这么重的伤,是……那一年的会川大战吗?”南宫非声音有些抖,他虽是个见过血雨腥风之人,却看不得身边亲近之人受半分苦痛。 “我半边身子都被那流火烧的不成样子,现在已经是半个鬼了,我还怕什么呢?”礼楚慢慢放下袖子,说到激动之处,气息便有些混乱,“我现在气息全无,有的时候甚至不如普通人,为了复仇我隐忍至今,倘若无法完成我许下的誓言,那么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南宫非听他语气字字充满了戾气,一点就通的他自然明白礼楚口中的复仇为何意,忙扼住他的手腕认真道:“我帮你,你要做的我都可以帮你,我可以做你的刀,你不必亲自动手。” “小飞,不可以……”礼楚被他这话感动的目光一震,可想到那满头鬈下的那对苍老眼眸,异常决绝地摇头,“不行,如果再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来,那我未免也太对不起他了。” “谁?你是说师父吗?”南宫非显然摸不清他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就算是吧。”这一番话下来,礼楚已经摸清了南宫非的意思,没有再曲折婉转的意思了,微微一笑道,“小飞,师父把秘籍交给你了是不是?” 南宫非听到秘籍二字,当即变脸,冷着嗓音道:“师兄,我不觉得你复仇非要用到秘籍,凭你的才智也能搅得西都风云颠倒。” 礼楚正要开口,南宫非忽然转过身来,眼神中带了一丝凝重道:“师兄为什么不问问我晚到了一日?” 礼楚一怔,眼皮子跟着跳了两下,不安地听他开口道:“当天,九王妃只身一人回到了西都,她说九王爷之祸因她而起,不管是生是死都要与九王爷一起,算是还了他当年的人情。” 南宫非说到这目光一变,难得生出些同情佩服的神色来,这让礼楚心中大惊,加上被那山风一吹,忍不住连打了几个颤栗。 “李璟尧出于情面不好处理这件事,免得被人说无情,便将这事全权交给了四王爷和大理寺,四王爷心狠手辣,竟然想出了以母诱子的计策来,竟将九王妃五花大绑在了城墙。” 礼楚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心中那句话来,他似乎已经料到了不好的结局,接下来南宫非所言果真应对了他心中不妙的猜测。 “九王妃也是个烈女子,为了不连累刘温6,居然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南宫非说着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礼楚,一字一顿道,“瘗玉埋香。” 瘗玉埋香…… 原本就僵硬的身子这个时候失了重心,一下子就往后栽了去,好在南宫非手疾地扶住了他,扶过他到一旁的石桌上休息了好一会,也没见他缓过来。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身受内伤 身体重地抬不起来,偏偏脑子轻飘飘地不着地,视线所触之处也是一片朦胧,苍白的手已经被冻得紫了,在这个季节,无论再怎么冷,也不至于将手冻得如寒冬一般。㈧ Ω㈠中Δ文 网 礼楚不住地打着战栗,脸贴在石桌上,竟觉得石桌温暖无比,旁边的人却忽然拉开了自己,一股冷风登时窜进了他的衣襟,冻得浑身抖。 “这么多药?哪个是可以吃的?”南宫非从他衣襟中取出一堆药瓶来,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好各取一粒喂他吃下。 南宫非扶起礼楚,才走了两步,一旁的人忽然挣开了自己,疾步冲到一旁的樱花树下,南宫非奇怪地朝他走了两步,却听到他虚弱强撑的声音,“别过来!” “怎么了?” 南宫非不解地站在原地,很快,血腥味散过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皱眉疾步上前一看,地上果然有血迹。 再看一旁的礼楚匆匆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南宫非大怒道:“就你这样连常人都不如的身体,还练什么秘籍?!” “你告诉我……”礼楚抓~住他的臂膀,将所有力气都倾了上去,勉强拾起目光中的一丝炙热道,“你告诉我……温6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他那个脾气,当时就红了一双眼誓为九王妃报仇……”话还未说完,手臂上的力量便被撤走了一大半,看礼楚摇摇晃晃的,南宫非忙伸手扶住他,语气温和道,“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和子善及时拦住了他,现在子善看着他呢,绝对不会出事的。” “公子!”晋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南宫非偏头一看,只见晋远飞快地往这边冲来,嫌长出来的樱花树枝碍事,便挥刀砍了去。 “这樱花跟你有什么仇?就这么……” 南宫非话还没说完,刀风已经贴着面袭来,险险后仰避开了这一刀,晋远出手又急又快,而南宫非却又不肯松开抓着礼楚的手,竟然落了下风。 “你干什么?!疯了你了!”南宫非习惯性地去摸剑,恍然记起原本打算背着礼楚回去,顺手就将剑解开了丢在水亭中。 晋远见他死也不肯松手,索性一刀劈向了南宫非紧拽礼楚衣服的那只手,寒光一闪,若是刀落,南宫非的手便不保了。 南宫非简直哭笑不得,他倒是想松手,可一松手,礼楚不就从这山坡滚了下去?滚到这湖里,没病也冻出病了! 想到这里,南宫非抬脚便踢起一片泥沙,晋远手中的刀一偏竟然对准了礼楚的脖子。南宫非吃了一惊,使出一拳打在刀刃上,打断的刀刃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离礼楚脖子不过一寸之距。 这番激烈的打斗,惹得礼楚胸口一阵翻腾,浑身血气倒灌,当着两人的面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好你个南宫非!不管怎么说,你和公子也有同门之谊,就算你不肯把秘籍给公子,也不至于下死手吧!”晋远眼眸红,目光中杀气滚滚,似要将面前人粉碎。 南宫非斜了他一眼,扶稳礼楚道:“我若是有心伤他,怎么会救他?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真不知道师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 “你……”晋远被他一噎,顿了顿道,“那……那公子怎么了?没受内伤会无端端吐血?” “九王妃出事了,师兄听到激动了些。”南宫非扶着礼楚走到他面前,见他还要问些什么,便没好气道,“我的剑在长亭,你去取来。” 晋远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两眼,到底还是被南宫非眼中的坚定折服了,老老实实地跑到长亭去取剑了。 石桌上倒着几个药瓶,晋远凑过去一看,见每个药瓶都被打开了,不由得大骂,不懂药能不能别乱喂药! 极度气虚之人被灌以大补药,不就相当于在纸船上放万斤粮食吗?幼苗若遇滴水便逢生机,但若是遇上了一场大雨,那死的叫一个干干净净。 晋远抓过石桌上的药瓶便急急忙忙地去追南宫非,按照南宫非的意思,是先在山上过一夜,而他则下去找大夫,看看礼楚的情况再做决定。 晋远却和他想的不一样,执意要带着礼楚下山,说是除了徐安别的大夫都是庸医,谋财害命。 南宫非拧不过他,只好应下了,可是晋远却忽然又拉着他不肯下山了,南宫非无奈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呢?” “秘籍。”晋远咬牙吐出两个字来,有理有据道,“公子这一趟就是为了秘籍来的,空手而归难道要他再上一次山吗?” 南宫非负手背过身,音调坚定道:“不行,秘籍不能交到师兄手里。” “我也没说让你把秘籍给公子啊。”晋远对上他的视线,半是无辜半是认真道,“你只要带着秘籍回西都就是了,至于到时候你愿不愿意给公子,那就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了,现在秘籍放在山上我反正是觉得不安全的。” 南宫非默了良久,晋远所言不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山上跑,肯定会惹人怀疑的,想到自己身手矫捷,又有谁能近身偷了这秘籍? 于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进了青衫的房里,摸索了好一阵才出来,只见他手牢牢按着胸口神情略显凝重,低声道:“走吧。” 为了礼楚的病情着想,南宫非还是在回西都之前抓过一个大夫塞进了车厢,那大夫起初有些害怕,探过礼楚的脉搏后就更加害怕了,因为他根本探不出这是什么病,也不知道如何医治! 在看到南宫非和晋远满脸的戾气后,他抖着一张老脸颤颤道:“据老夫多年医治的经验,这位公子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好,恐怕无法撑过今晚……” 晋远噗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倒是南宫非心里陡然一惊,追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子?” “没……啊!哎呦!” 这位可怜的大夫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晋远一脚踹下了马车,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脚,对一旁的人道:“我就说了,庸医嘛,浪费时间!” 南宫非也不想和他计较,索性闭了目养神,可是左手始终牢牢按着胸口,那一脸的警惕完全不像是在养神,倒像是只看到猎物蓄势待的狮子。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血洗王府 四王爷在九王爷府门口来回踱步,举手投足都显得不耐烦,金冲看出他的急躁,悄悄凑上去道:“刘温6迟迟不出现,说明我们的手段还不够。㈧㈠中文网” “九王妃都死了,这还不够?”四王爷撇了他一眼,又望向了远处,该出现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属下觉得,屠杀王府是个不错的法子。”金冲低声道。 四王爷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打量了一眼四周,也压着声音回道:“你胡说什么呢?!九王叔毕竟是九王叔,事情做的太绝了,皇兄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怪我的。” “可是九王爷谋反已成事实,不说他能不能侥幸留下一条命,就说这整个王府的人,难道还有可能逃过一死?”金城见四王爷目光闪了一闪,连忙献策道,“只要王爷说是有人趁乱想要逃走,情急之下才放箭射杀的,不过是几个不相干的人,那皇上又会怪罪王爷什么呢?” 四王爷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嘉许地看了他两眼道:“没错,不过是几个不相干的人,想来皇兄也不至于为了这些人怪罪我,但是这些人对刘温6来说那可就份量太重了。” “那么这件事……”四王爷正在兴头上,忽然有侍卫急急忙忙从府里冲了出来,踉踉跄跄差点摔下石阶,一脸惊慌道,“禀告四王爷,九王爷……九王爷去了……” 一般王、公、候、伯之死都称之为薨逝,但侍卫碍于九王爷是逆犯的身份,另一方面又想着毕竟还没判罪,一时说的有些含糊。 四王爷也因此没有明白过来,猛地上前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九王爷去哪了!” “去……去了阎罗殿……”侍卫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 其实九王爷逝世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四王爷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快到让他有点措手不及,金冲又凑了上来道:“王爷,好事呀,趁着现在弄死几个人,谁会怀疑?更何况九王爷是自己不肯进食饿死的,跟王爷您有什么干系啊?”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要是办得好,想要什么本王都会满足你。”四王爷脸上闪过浓郁的阴厉之色,还洋溢着一分期待。 金冲狡黠一笑,便招手唤过几名心腹,一同持刀进了王府,未多久,便有惨叫声从里面传来,不乏咒骂朝廷的污秽言语。 有个身手不错的中年男子奋起反抗,夺了刀砍伤几个兵就要冲出王府,金冲却没有下令追上去的意思,而是露出了神秘又阴险的笑容。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跟了刘温6多年的护卫耿三忠,自从六年前来到西都,他便受了刘温6所托转而保护九王妃,以免她被阴险小人暗算。 如今亲眼见了九王妃和九王爷之死,又见到四王爷如此恶毒的手段,只想着快些找到刘温6,好报这血海深仇。 可是刘温6被子善关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耿三忠又如何能找到?不过,倒是让他找到了陈子珠。 “要想找到温6哥哥其实不难,只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危险,也有些卑鄙。”陈子珠面露纠结,自从刘温6消失,她虽知道他呆在安全之处,却仍然为他担心。 耿三忠目光一亮,忍不住抬高了语气问道:“什么办法?只要能找到少爷,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尽力一试!” “这件事……”陈子珠抿了抿唇,不忍打击他此刻的上窜的希望,抬眸道,“这样吧,我去礼府找表姐,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表小姐,四王爷正到处找你们了,你现在进城未免也太危险了,少爷要是知道了我没拦住你,会怪我的。”耿三忠显然不同意她的办法。 陈子珠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这件事非表姐出面不可,我猜测温6哥哥是被礼府的人关起来了……” “什么!是被宋朝宗的人关起来了!”耿三忠激动地快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了,陈子珠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道,“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是怕温6哥哥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你别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温6哥哥的,再说了有表姐在呢。” 耿三忠松了口气,见陈子珠起身,忙跟着站了起来道:“不行不行,表小姐你不能出去,太危险了,有什么话我也可以帮忙传递的,不需要表小姐亲自入城的。” “你去就不危险吗?再说了,表姐也不认识你呀,她戒心重,不一定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去最合适了。”陈子珠不由分说地将他推了出去,房门一关,便仔细打扮起来。 耿三忠等了一阵才等到她出来,见她将髻高高盘起,脸上的胭脂也都消失不见了,整张脸不知道涂了什么,看上去倒像是有些庄稼地里的妇人特有的黄蜡色。 一身罗珊裙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粗布麻衣,乍看之下除了那对水汪汪的眼睛有些不登对,倒还真能唬人。 耿三忠刚要开口,便见陈子珠眯着眼睛问道:“这样行吧。” “表小姐心意已决,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我要亲眼看着表小姐进城,倘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赶过来救表小姐!”耿三忠说着将自己随身的匕递给了她。 陈子珠没有接,摇头道:“带着这个太危险了,要是被搜到那就说不清了,再说了,就算生了什么意外,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带着这个还不让对方夺了去当武器?” “那好吧,我送表小姐进城吧。”耿三忠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只好默默地跟在她旁边,送她到了城门口。 耿三忠远远地看着她安然无恙地入城了,总算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竟然到了城门口都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守城的侍卫见这马车来势汹汹,不知是什么来头,要是逆贼就不好了,忙招呼了一群士兵将城门防守用的最大的木径二尺拒马抬出。 拒马十字凿孔,足足有一寸长,尖端锋利,是阻碍马车和马进城的最好帮手。 马车果险险在拒马前停下,侍卫们还未来得及问话,马车里的人便已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谁家的马车都看不出来吗?真不知道吴卫忠是怎么带领你们的!”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逃出密室 那几个士兵被这一通没由来的骂,骂得摸不着脑袋,只见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探出了脑袋,随即跳下马车,高昂着脑袋道:“这是礼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正是我家公子。㈧㈠Δ』中文网” “是……是将军!” “真的是将军吗?太好了!” 为的几个士兵显然很兴奋,他们早就听说了宋朝宗回西都的消息,只是苦于四处巡防没有机会见一眼宋朝宗,却不曾想到今日赶巧守了城门就遇上了礼府的马车。 “嚷嚷什么呢?”吴卫忠的声音从城墙砸了下来,众人当即噤声不语,又听他道,“还不移开拒马,给马车让道!” 晋远仰头抱拳道谢道:“多谢吴将军了,我家公子病重恐怕无法亲自道谢……” 那些士兵目光一震,显然有些无法相信他们记忆中威风凛凛的将军竟然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羸弱多病,吴卫忠关怀道:“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多谢吴将军,这就走了。”晋远说着跳上马车,看了一眼警惕的南宫非打趣道,“南宫大侠,快看看你的秘籍还在不在吧,这么会功夫,说不定早被人偷梁换柱了。” 南宫非明白他不过是同自己开玩笑,也清楚只要不搭理他,他自己就觉得无趣了,于是没有理会他。 陈子珠被身后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去,一眼就认出这是礼府的马车,连忙加快了脚步往礼府赶去,但到底两条腿比不过车轮子,还是落后了一步。 “表姐,九王爷没了,王府里但凡是从南楚来的都被杀了,现在大家都乱成一锅粥,温6哥哥要是再不出现,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们了!” 凤久起初还将心思落在府里急救的礼楚身上,听了陈子珠这番话,不由得拧眉深思,陈子珠见她沉默了良久,不由催促道:“还有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就找到了我们,说是刘言叔父手下的兵,来找温6哥哥一同设法营救那几个被抓的旧部。” “表姐,你知道温6哥哥在哪是不是?” 凤久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实在是太糟糕了,踌躇地走了两步道:“就在礼府的密室,我还去看过他几回……” “太好了!”陈子珠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哀求道,“表姐,你带温6哥哥出来好不好?” 凤久坚决地摇头道:“不行,外面到处都是等着抓他的人,你要他怎么出来?再说了,就凭他的气性,知道了王府的事还不直接拿起刀就冲过去?” “那温6哥哥在礼府的事,有多少人知道,会不会有人心怀鬼胎去告密?”陈子珠不放心地问道。 “这件事,子善只告诉了我一个人,他告诉我也是想让我去劝导劝导温6,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凤久说着拉过陈子珠的手,轻声细语道,“子珠,你回去告诉那些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才是上上之选。” 陈子珠见凤久的样子,便知放人是不可能了,于是从袖口中掏出一条帕子来,递给凤久道:“这是九王妃生前留给温6哥哥的,表姐能不能把它带给温6哥哥?” “可是……” 凤久犹豫也是正常的,她怕刘温6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帕子勾起,到时又免不了…… 陈子珠眨了眨眼睛,追了一句道:“哦,对了,九王妃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温6哥哥,浮生所欠只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 “浮生所欠只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 “浮生所欠只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 刘温6喃喃念了几遍,暗暗攥紧手中的帕子,余光瞥到凤久紧张又担忧的神色,开口问道:“帕子是子珠给你的?她还好吗?” “挺好的,也多亏了她想出打扮成妇人的主意,才逃过了严查。”凤久见刘温6终于肯开口说话,有一些惊喜,以为是这些话起到了作用。 却不料刘温6在听到她说完这句话后,脸色陡然大变,上前一步逼问道:“凤久!你告诉我,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凤久被他红着眼的模样吓到,连连后退,惊恐道,“外面没怎么啊,现在不放你出去的原因,真的只是外面太危险了,到处都是等着抓你的人,就是礼府外面也到处都是眼线……” 刘温6偏头扫了一圈,目光在石壁上的灯托上一顿,抬手便是一拳,抓过灯托牢牢抵着自己的脖颈道:“凤久,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出去,你若还念往日的情分,就放我出去!” “刘温6,你清醒一点!你会害死所有人的!”凤久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万分后悔轻信了子珠的话。 可她现在就算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让刘温6冷静下来一分,更要命的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病重的礼楚那边,实在是…… “让我出去!”刘温6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几个字,手中的灯托更是刺进了他的脖子,血流了他一手。 凤久惊呼一声,用手挡着眼睛不敢去看他,只得迭声道:“你快放下,我放你出去,我放你出去!还不行吗?!” 血腥味浓郁地让凤久浑身一颤,从指缝中偷偷望去,见面前的人已放下了手中的灯托,倒吸了口冷气道:“从这里一直走,然……” “我要你带我去!”刘温6的声音冷地可怕,冷地不讲丝毫人情。 在他脸上,凤久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戾气和血性,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可以为了会川大战隐忍的刘温6却不能为九王妃的死隐忍? 然而凤久并不知道,九王妃就是压倒刘温6的最后一根稻草,刘温6和陈子珠早早地就约定好了,若是出了大事便以帕子传递,他既然知晓外面的人已走到了绝境,自己是绝没有退缩躲藏在这密室中的道理。 走出密室尽头,正是后院的柴房,刘温6回身警惕地看着凤久,想也不想便一掌将她劈晕了。 现在,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复仇的心,跳出围墙没多久,他就遇上了乔装成农妇的陈子珠。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三月雩风 “前面那条街都是巡逻的士兵,后面也有很多眼线,只能翻进这家当铺从后面绕着走了,那条巷子里只有一个士兵守着,打晕了换上他的衣服,就没人会拦你了。㈧㈠中文网” 陈子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着实让刘温6吃了一惊,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陈子珠竟然如此心细,就连路线都帮他安排好了。 “守城的是吴卫忠的人,你打晕的士兵是四王爷的府兵,他身上有通行的铁牌。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守门换防的时候,你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谎称有任务出城去。”陈子珠说着从衣服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伸手就往刘温6脸上抹去道,“我帮你乔装一下,只要不细看都不会现的。” 刘温6抬手挡在面前,一脸认真道:“子珠,我不能走。” “为什么?” 陈子珠显然无法理解,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他回去啊,包括朱家的人、耿三忠,都在等着他回去。 “我要为我母亲报仇,也要解救那些被困在王府里的人。”刘温6说到这里见陈子珠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紧紧闭着嘴巴,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来,不由抓~住她的双臂,不安道,“子珠!他们……他们怎么了?” 陈子珠不敢看他,余光却仍然瞥到了他双目中的痛楚,连忙闭眼摇了摇头。 “难道连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我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子珠?告诉我!”刘温6激动地摇着她的手臂,忽见面前的人流下两行热泪,不禁心头一颤。 “九王爷绝食多日,就在今日没了,四王爷趁机给府里的人安了罪名,大肆屠杀,只有耿三忠逃了出来。”陈子珠抽噎了两下,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勉强道,“小荒岭的那些人来找你了,说是要不惜代价劫狱,如果你迟迟不出现,那他们就自己动手了。” 短短数日,遭此大变,身边亲人几乎惨灭,刘温6只恨自己轻信了母亲劝慰隐忍的话,什么十年不晚?他偏要在今日血刃仇人! “什么时候动手?”刘温6强作镇定,咬牙不让自己流下一滴软弱的泪水,因为太过用力,额头青筋骤现。 “明日正是雩风天,他们就计划在明日午时动手。”陈子珠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尽管她明白或许刘温6所做是冲动之举,是飞蛾扑火,但她也愿意做他最后一对翅膀。 “三月雩风,意为重生,是一个好日子。”刘温6冷笑道,顿了一顿,又看向泪人儿道,“子珠,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们,我在礼府旁的棺材铺等着他们。” 陈子珠大惊道:“棺材铺!礼府外面的眼线太多了,你去棺材铺不是自投罗网吗?而且那棺材铺早就关门了,你现在怎么进去?” “我自有办法,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朝宗很快就会知道我不见了的事,一定会派人在城中寻我的,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刘温6说着按了按陈子珠的肩膀,流露出真挚的神情道,“你快走吧,路上多加小心,一定不要出事,以后也要开心地过着每一日。” 陈子珠理解他的言外之意,也惧怕这是他们俩人的最后一眼,只要是他想做的,那么她绝对不会用“为你好”这几个字去束缚他,让他在痛苦自责中度过。 两人分开后,没走多远,陈子珠奇怪地摸了摸脸上的水滴,原以为是自己的泪水,现在才现,是下雨了,天阴沉的很快,这个时候抬头看去,已经有下大的趋势了。 “不好!”陈子珠摊手一看,只见手心全是黄色的脂粉,显然是脸上伪装用的脂粉掉了。 脸上、脖子上、手背上……雨水越下越大,陈子珠躲进一旁的屋檐下时整个人已经花的一塌糊涂,衣服上全是暗黄色的脂粉,而脸蛋又回到了干净白嫩的模样。 这样一个狼狈却又有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姑娘,躲在哪里都是显眼之至的,路人忍不住看上两眼,士兵自然也多看了几眼。 四王爷派出去巡逻的府兵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每个又都是见过刘温6、陈子珠的,更何况出挑的人本就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站住!别跑!” 陈子珠听到士兵的一声喊叫,登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倒不是因为她难逃抓捕的命运,只是她害怕刘温6还没走远,听到嘶喊声为了救她折回来! 所幸,陈子珠被现的时候,刘温6并没有现异常,倒是礼府的灵儿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四王爷得知抓到了陈子珠的时候,异常开心,亲自打着伞在王府门口迎接,见她如此落魄,便皱眉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松绑!一个小姑娘还怕她逃了不成?” “不是,王爷……”有士兵狡辩,瞧见一旁的金冲摇了摇头,便将话都咽了下去。 四王爷自己生了一张俊脸,就对别人脸上的要求更高,骨子里又是个受虐的德行,偏生钟意那些对自己甩冷脸的女子,陈子珠便是他当年一见倾心至今的。 说起来,陈子珠被四王爷相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四王爷爱美,却不爱那些比自己高的女子,可那些比自己矮的女子,却又鲜有好看的。 陈子珠与四王爷身高相当,容貌出挑,自然全中了四王爷的条件,喜爱的不得了。 “来,小心台阶。”四王爷笑呵呵地走到她身旁,亲自为她打伞,见有些许头被雨水打湿黏在了脸上,好心替她整理起头来。 陈子珠却没什么反应,仿佛身旁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四王爷见了不禁心花怒放,凑近了些道:“子珠姑娘,只要你从了本王,本王就去求皇兄,饶了你的死罪,你将来的日子一定是荣华富贵的。” “你说真的?”陈子珠侧头平视他的目光,四王爷见她当真,心花怒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激动道,“是啊,本王说过的话那比真金还要真,比石头还要硬!” 陈子珠却没了回应,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心中暗想,温6哥哥既要报仇,那这条路必然不好走,若是自己轻易接近了四王爷,暗杀复仇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四面埋伏 晋远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礼楚,偏头悄声道:“现在怎么办?刘温6千方百计地逃了出去,肯定会有动作的!” “派人再出去找找?但也未必找得到。Ω㈧㈠ 『中Δ文 网”凤久垂眸看了一会地,抬头问道,“子善呢?他到底去哪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他竟然不在。” “什么时候?”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飘来,晋远和凤久同时跳了起来,冲到床边,异口同声地问道,“你醒啦?!” 礼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凤久见了忙要转身去倒水,礼楚却叫住她问道:“现在是什么重要的时候?” 凤久慢腾腾地倒水,没有开口的意思,晋远也没有,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礼楚间歇的咳嗽声。 “你们瞒着我也没有意思,快说吧,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虚弱到无法思考的地步,晋远,你说。” 晋远背靠着床栏,对上凤久投过来的一眼,到底还是老实道:“刘温6不见了,从昨天傍晚逃出密室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你确定四王爷那边也没有他的消息吗?”礼楚吸了一口又长长吐出,似乎是想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晋远坚定地摇头,音调一转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灵儿昨天在礼府附近看到陈子珠被抓了,但是四王爷并没有把抓~住陈子珠的消息放出来,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晋远诧异道。 凤久将手中的茶杯递到礼楚面前,又小心地扶他起来喝水,接过茶杯后才道:“子珠本可以作为引诱温6的人质,但是四王爷显然没有这个打算,我担心……他会对子珠不利。” 礼楚挣扎着要起来,凤久忙按住他道:“你干什么?徐大夫说了要静养。” “外面在下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礼楚抬眸对上凤久满是关怀的眼神,凤久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道,“快午时了。” “凤久,你帮我去叫南宫非过来好不好?” 病人开口,凤久哪有拒绝的道理,虽然明知道他这是支开自己想要和晋远单独聊,但还是默声走开了。 “你拿着这个。” 晋远不可思议地看着礼楚将箭簇取了出来,这可是食人帮帮主特有的箭簇啊,自己所拥有的箭簇不过是用来传达消息,而礼楚手中的这支却是足以让所有食人帮全力以赴救人的箭簇。 礼楚见他愣,晃了晃手道:“拿着啊,你带上几个生面孔的人埋伏在九王爷府和大理寺附近,一旦这两处地方有异动,无论如何都要帮温6逃出去!” “这样做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晋远接过箭簇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等子善回来?问问他的意见?” 礼楚撑起身子,往后靠了靠,认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人确实要救,但我也不至于糊涂地压上所有,既然要救,那就要做的彻底做的漂亮,如果等子善回来,很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晋远不得不佩服礼楚的冷静,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全部的理智去分析问题,重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等等。” 礼楚忽然叫住了他,嘴唇动了动,补充道:“记得,就算生了什么意外,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了你也一定要活着回来,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晋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只不过他自己不像礼楚那样整日都记在心里,其实做不做皇帝,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忽如其来的皇室遗孤身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从未享受过一日皇室宗亲身份带来的好处,却要莫名地承下如此大的复国责任,更何况他还如此年纪,换了别人也未必不会生出逃避的心思。 其实晋远想到的这些,礼楚都清楚,但他肯定将来有一日在晋远尝过权利的滋味后,定会对皇位产生无尽的野心,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现在也就放任他。 礼楚算的那样好,却没有算准刘温6动手的时辰,晋远出礼府的时候正是午时,那些混进城的旧部都已经埋伏在了大理寺外,如弦上之箭,蓄势待。 “轰!”地一声,晋远脚步跟着一顿,随即加快了脚步往大理寺冲去,等他赶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已经乱成了一片。 大理寺的防御就是再强也比不上那些在沙场上舔刀子的人,死伤不计其数,刘温6等人架着几个满身是血的囚犯冲了出来,却不由得怔住了。 面前站着一群黑衣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厚厚的面具,一双双鹰眼锐利又不乏杀气,就在刘温6还在思考黑衣人是敌是友的时候,重重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 拐角处依稀可见,驰马的正是吴卫忠吴将军,听这架势,来增援的士兵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快!往这边走!”带头的黑衣人挥了挥手,刘温6当时便听出了那人便是晋远,毫不犹豫地带着身边的人跟着他走。 却不想,未走几步,就撞上了从另一边赶来的四王爷和他的府兵,他们的人足足是刘温6和晋远的三倍之多,所以四王爷仰着下巴以为这些人一定会停下脚步,转变方向,自己就好乘胜追击。 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好像约好了似的,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跑越快,手里的大刀也都不含糊地举了起来,冲进队伍人挡杀人,马挡杀马。 这也是无奈之举,后面是颇有领兵经验的吴卫忠追杀,前面是散乱无序的府兵,哪条比较好走,显而易见。 刘温6等人下手十分狠是因为心里有恨,都憋着一口气往死里砍,而晋远带着的人手下不留情,则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如此,只要出手就绝不留活口。 四王爷哪见过这阵仗,慌忙地调转马头就跑得不知所踪了,府兵见四王爷逃跑,原本就不强的气势如今变得任人宰割了,纷纷放下兵刃四处逃窜。 这么一会功夫,便被后面的人追上了,晋远带着他们躲进了一旁的一处宅院,李迅的人在这个时候也赶到了,和吴卫忠一起将整座宅院围得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刘温6!你听着,我只给你半注香的时间,若你还是不肯出来,那就休怪我绝情了。” 吴卫忠说完这话跳下了墙头,弓箭手随后攀上了墙头,蓄势待。 刘温6的队伍中有人沉不住气了,低声埋怨道:“我就说么,躲哪儿也不能躲宅院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好让别人包围了这里!” “是啊,是啊!” 刘温6见身后意见声此起彼伏,忍不住皱眉加重了语气呵斥道:“都给我闭嘴!这还没有到绝境的时候,只要我们能撑住,一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的。” 说完这话,他将目光投向了晋远,原以为晋远会附和着自己说两句,没见到他悻悻道:“怎么可能?外面都是弓箭手,杀出一条血路,只怕这条路上都是我们自己的尸体!”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敌众我寡 “硬闯是根本不可能,也是最蠢的做法。㈧㈠中文网”晋远见刘温6身后的人脸色都变了一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蹲下身去撬开几块地砖,得意道,“你以为我傻到带你们自投罗网啊?” 几个人凑上来一看,见地砖下是一条仅容两人同时通过的密道,不由得喜出望外,追问道:“这密道通往哪里啊?” 回应他的却是密密麻麻从窗子里射~进来的箭,晋远牢记礼楚的叮嘱,谁出事自己也不能出事,于是率先跳了下去招手道:“别愣着了,都下来吧!” 李迅觉得奇怪,这屋子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一旁的吴卫忠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停停停,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动静?” 吴卫忠抬手示意几个士兵跳进院子,那几个士兵悄悄地凑到了门前,互相使了使眼色,便一脚踹开了大门,正打算挥刀防卫的时候,却傻眼了。 “禀告将军!屋里没人!” 四王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没人,十分着急地就带人闯进了院子,冲进屋里一看,除了满地的冷箭,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吴卫忠和李迅随后赶到,诧异地直摇头。 脚下“咯噔”一声,李迅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什么,忙矮身细看,现了一条缝隙,那缝隙围成四个方块,李迅试着撬开一个方块,脸色大变! “吴将军,我带人从下面追,你带人守住附近所有出口,切勿让这些贼子逃了!”李迅说完这话,便飞快地跳了下去。 这一条暗道其实挖的并不长,不消半注香就能走完,但是像这样的暗道却在城中挖了不少,全是礼楚为将来逃遁所做的打算。 今日过后,只怕全城戒严,李迅一定会奉命全城搜查,找出所有暗道的,但是为了救刘温6,礼楚并不觉得牺牲这些暗道有多心疼。 晋远带着众人从一个暗道进入另一个暗道,最后竟来到了城西,也就是当初指使朱家离开的那条路。 刘温6有些懵了,其实他今日不光光是为了救出几名旧部,更重要的是手刃仇人,可是晋远现在却叫他走! “我要回去。” 不等刘温6身旁的人劝阻他,晋远已经破口大骂道:“你既然要回去留在那屋子里等死就是了,刚才还走那么快干什么?” 刘温6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话反驳,晋远又道:“你知道公子为了救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吗?他重病卧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救你,你别不领情!” “啊?朝宗他病了?”刘温6紧张地上前一步,面露愧色道,“是我连累他了,这件事本就是我的家事,没有道理要他插手的。” 晋远双手枕胸道:“你知道就好。” “但是李兆政这个小人,我是一定要……”刘温6露出凶狠的目光,那表情简直是要手撕了四王爷。 “李兆政会有报应的,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你别被仇恨冲昏了脑子,好好想想你身边的人吧!”晋远打断他的话,可当自己说出这话后不免有些后悔,实在是想把最后一句话吞咽进去。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旁边的人,耿三忠忙问道:“对了,少将军,我刚才就想问怎么没看到表小姐啊?” 刘温6惊奇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耿三忠却以为他们没见上面,解释道:“表小姐昨天进城到今天我们准备进城都没见到她,还以为表小姐和少将军在一起呢。” “没有啊,我昨天和她碰面后就让她回去了。”刘温6皱了皱眉,目光不安地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你们当中有谁见过子珠,或者听说到什么消息吗?” 众人连连摇头,只有晋远始终低着头踩着脚下的泥巴,刘温6走到他跟前问道:“你知道子珠在哪里?” “知道啊,在礼府咯,和凤久在一处。”晋远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耿三忠再次道:“知道表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但是留在礼府也太过危险,应该想个法子接表小姐出来才是。” 刘温6默默点头表示赞同,晋远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快走吧快走吧,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先出城再说吧。” 雨下的越来越大,每个人的衣服都湿的可以拧出三斤水来,晋远和船家打了招呼,分三次将这些人都运到对岸去,让他们自己走出林子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部分士兵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这里,除了刚上船准备过岸的,这湖边还剩六七十个人。 但是来的士兵却有三四百人,刘温6站在船上,摇摇晃晃地招手示意晋远叫船家把他们送回来,好帮忙搏斗,却被船上其余人拉住了。 食指在袖口中的箭簇中来回摩挲,他强忍到这个时候,原以为不会用到这箭簇的,却不想今日还是得用上。 盖尸也好,礼楚也好,这食人帮的大公子一生只能得到三支赴死令,上回在礼府用过一次,这回再用一次,可就只剩一支了。 赴死令一出,那效果绝对堪比数千将士,用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晋远这么想着竟然将袖口中的箭簇又往里推了推。 等那些士兵往这里涌来的时候,晋远的眼眸闪出浓浓的杀气,高扬大刀道:“杀!” 湖深数丈,但与对岸却隔了不过三个院子的距离,很快,船家就摇着船过来了,这便令人十分尴尬。 这边的人至少还要三次才能全部过岸,可是现在敌众我寡,要是走掉一部分,剩下的还怎么撑得住? 晋远手起刀落,生生砍下对方的手臂,回头大声道:“能走的赶紧走,我们撑得住!” 就这样,七八十人又少了二十来个,这还没算上被士兵砍伤砍死的人数,好在晋远带着的这几个黑衣人还能以一挡三,勉强支撑。 但是当船家再次摇船而来的时候,显然已经是十分吃力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晋远身上,晋远咬了咬挤出一个字道:“走!” “不行!我们要是走了,你们……” “我说!走!”晋远打断他的话,加重了语气不容他拒绝道。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气盛斗嘴 看着面前越堆越多的尸体,晋远觉得很吃力,他俨然到了极限,而身边?2o??着的人也越来越少。㈧㈠中┡文网 胳膊被砍了一刀之后,晋远开始慌了,他怕他死在这里,那么礼楚所有的期望都会成为一场空,想要伸进袖子去取箭簇的时候,箭簇却在手忙脚乱之中跌进了死尸堆。 湖边到处都是兵,晋远等人已经被这些士兵团团包围了,船家等在湖中心不知道该往哪边划。 “嗖嗖嗖~” 数箭齐伴着士兵的惨叫传入晋远耳中,隔着人群看不到是谁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援兵到了。 “他太爷爷的,怎么这么多人!”是朱子的声音,粗矿的嗓音在打斗声中十分突兀,又听他道,“里面的朋友,躲远点,到湖边柳树下去,免得我们哥几个误伤了你们。” 晋远依稀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明白了朱子的用意,连忙带着身边的人边打边撤,撤到湖边便招过船家送走了最后一批刘温6的人。 这些士兵很快察觉了朱子他们洒的不是面粉,而是毒,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斗,放下刀撒了脚直往远处跑。 不过他们没走几步,就惨死在了杨树边,因为子善和南宫非就守在那里,来一个杀一个,下手之狠,绝不给这些士兵留一口喘气的机会。 晋远站在高地,看着一地的尸体以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翻滚着的士兵,忽然觉得很恶心,通往复仇、权利的道路往往如此吗? 雨下得很大,将岸上的血迹都冲到了湖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此刻便成了一条血海,血腥味夹杂着难闻的呕吐味,此情此景,怕是晋远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他飞快地冲进尸体堆,摸索了一阵拾起沾满了血迹的箭簇,在死尸的衣袖上抹了两下,小心翼翼地收好。 “快走吧,动静这么大,很快就会有追兵来的。”朱子一边不放心地在死尸上撒毒,一边催促着。 晋远紧跟着子善和南宫非的脚步撤离了,一路上沉默无语,南宫非瞥了一眼他的伤口,问道:“看你默声不响的,不疼吗?” “不疼。”晋远摇了摇头,捂住了往外翻的伤口。 子善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今日着实不容易了。 而且回去之后,自会有人说他。 “为什么不用箭簇?!” 面对礼楚的疾言怒语,晋远早已料到,却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觉得用不着,而且事实证明了,确实如此。” “你觉得用不着?倘若子善他们来迟一步呢?!”礼楚胸膛起伏地厉害,脸也气得青。 晋远小声道:“为了救刘温6用掉一支箭簇,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以为我给你箭簇是为了温6?我是让你!在危急时刻保护好自己,哪怕用掉所有一切的可能,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礼楚越说越想,嗓子都有些扯哑了。 晋远默声不语,心里却憋了一口气,他是礼楚要扶持的新君,自然不能出事了,可若是这个新君不是自己而换成了别人,礼楚哪里还会这样关切自己? “听小飞说你受伤了,给我看看。”礼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放缓了语气,但是晋远却僵着一张脸没有回应,这便让礼楚有些气结。 “晋远,你现在是跟我在闹脾气吗?”礼楚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便听面前的人幽幽来了一句,“你们所有人都对我抱着绝对的希望,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附加在我身上很累,你们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礼楚皱了皱眉,抖着声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身为皇子不该承担这份责任吗?成功还是失败也得等做了之后再下结论!” “楚国在的时候,我从未做过一日皇子,现在楚国亡了,你们就将我拉出来作为复国的工具!公子,我就问你一句,你这些年对我百般栽培和教导,难道不是看在我是新君的份上吗?对于晋远,你又何曾倾听过他的一分想法!” 晋远目光炽热盯着地面急急而语,根本没有看到礼楚颤抖的身躯和震惊的目光,仍然道:“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一处再干净不过的水源被一点血腥污浊了,那么整个水源都将覆灭。也许你们的大业终有一日成功,但那时候的我必然变成我最害怕的那种人,手刃鲜血却连眼睛也不眨。你们总是告诉我,历史就是这样的,前人就是这样的,可我不想这样!” “你……”礼楚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喉口一阵腥甜,忙强压了下去。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喋喋不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看到外面的场面了,原本是百姓安居乐业的一个好都城,现在却是满城风雨,血腥最浓的地方不是死人堆,而是这里!” 晋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激动道:“我这里,聚集了你们所有人想要复仇的野心,血腥味时常浓的我透不过气来,我十六岁,可我总觉得我已经活到了六十岁!” “你这是逃避责任,是懦夫!你今日看到的这些血腥远不及亡楚时的惨烈,皇室宗亲哪一个不是死的惨烈?你心疼这些人的时候,是否想想楚国亡灵的心被你寒透了?!”礼楚猛咳了两声,双手撑在桌前大口喘气。 晋远见他这幅样子,登时心软了,想要上前去扶他却又不敢,只听礼楚声音沉重到了极点,“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呆,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是我的方式错了。” “出去啊!” 晋远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觉得很爽,可是现在却万分后悔。 礼楚等门彻底关上了,才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抖着手怔怔地看着,神思恍惚道:“难道这天下……” 他连连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斩钉截铁道:“若是如此,先帝和数万亡灵魂魄何安?我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天下大义的道士有的是,却没有一个是亲身经历大悲大殇的,若是有,也绝不可能去做道士。 而他礼楚,要做的就是一个驱使所有人拿起铡刀的恶魔。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皇宫争辩 南宫非见晋远僵着一张脸从房间里冲出来,怔了一怔,他还从未见过晋?2o??对礼楚甩脸子的模样。Δ㈧㈠中文Ω 网 也想不到,一向唯礼楚是从的晋远竟然怒怼礼楚。 他一走入房间,礼楚便背过身去,抬手似乎在擦什么,南宫非问道:“师兄找我?” 礼楚偏过身来指了指桌案道:“坐下说吧。” 南宫非点了点头,顺势就坐了下来,目光忽然在桌案上的点点血迹上一顿,怔忡间瞥见了礼楚也盯着血迹,便偏了头过去假装没看见。 “小飞。” 南宫非闻言回过头来,桌案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礼楚没有喝茶的意思,而是盯着南宫非的眼睛认真道:“秘籍在你那里是不是?” 一谈到秘籍,南宫非就有马上起身离开的念头,语气也不大耐烦道:“不行,你做贱自己的身体那是你的事,可我不能助纣为虐。” “不,小飞,我想问的是,你看过秘籍吗?”礼楚言语中似乎大有深意,南宫非托着下巴想了一阵,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礼楚两只眼睛微微闪着光,盯着南宫非问道:“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考虑这么久才回答?” 南宫非犹豫的是,礼楚这个突兀的问题警醒了自己,要是秘籍被掉包了,但他却浑然不知,岂不是可怕? 但那秘籍他始终贴身带着,却也不敢打开来看,同样是习武之人,若是见了那秘籍的运气之法,很难不入心的。 长此以往,练功时总会有意无意地用上那些运气之法,时间长了,便上瘾了。 “也没什么,就是在想怎么说服你放弃修炼秘籍。”南宫非顿了一顿,转开话题道,“那陈子珠你打算怎么办?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啊。” 礼楚抿了抿嘴,目光凝聚成一点,呼气道:“这确实不是一件易事,可我更担心的是温6。” “你担心他又像今年一样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南宫非见礼楚点了点头,也深表赞同道,“这要是再闹一回,任谁都是吃不消的,这么大的动静想要不引起皇帝对你的怀疑都是不可能的。” 礼楚淡淡一笑,垂眸道:“只怕已经引起了李璟尧的怀疑。” “怎么会?我们什么马脚都没露出啊。”南宫非诧异道。 “我们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可是你想想整个西都都在封锁状态下,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从众多御林军手下救出刘温6?” 南宫非拧眉,摇了摇头,果不其然,说话间,陈叔便急急忙忙冲了进来,说是皇上急召礼楚入宫。 礼楚耸耸肩,轻松一笑就要起身,南宫非拉住他紧张道:“若是你有什么事……”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礼楚截下他的话,看了陈叔一眼道,“劳烦陈叔为我备马了。” 陈叔有些奇怪地看了礼楚一眼,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问道:“晋远不跟少爷一块去吗?” “不了,我一个人去。” 陈叔诶了一声,就飞快地走了出去,毕竟是宫里急召,谁敢耽搁? 礼楚火急火燎地赶到宫门口的时候,断然推断今日皇宫必定热闹无比,因为今天的宫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几乎朝中位重的官臣都来了。 “皇上,九王爷平日里从未做过一桩一件对不起朝廷的事,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令老臣心寒啊!”丞相周永南几乎是字字啼血。 “不是,丞相你怎么回事啊?说的好像是我处心积虑害死了九王爷,他放走逆贼是真!背叛皇兄是真!怎么就心寒了?” 殿前这些人已经吵了快一个时辰了,李璟尧颇觉头疼,他实在有些后悔将这件事交到了四王爷手中,尽管九王叔背叛是真,但这不明不白之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启禀皇上,礼楚公子到了。” 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倒不是被盛折这高昂的一句话镇住了,而是被那礼楚二字惊到了。 “去请。”李璟尧简单地吐出二个字,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见四王爷动了动嘴唇,便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四王爷牢骚道:“皇兄,一介布衣也能进殿来听这些机密的事吗?” 说话间,礼楚已经跟着盛折进殿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礼楚朝李璟尧躬身行礼,语调清楚。 不等李璟尧开口,四王爷又出言挑刺道:“你不过是一个草民,居然不向皇兄行大礼,与我共行一礼,是何道理啊?” “好了,是朕让朝宗这么做的,你别忘了,他是朕请来的方士,不是什么草民布衣的。”李璟尧脸上原本就有几分不耐烦,此刻又激出几分怒意来,生气四王爷的不知轻重。 四王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大殿里一时沉默的很,李璟尧看向礼楚道:“朝宗,对于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礼楚露出诧异的表情道:“我听说大理寺不远处生了一桩血案,死的都是四王爷的府兵,杀人的还是九王爷之子刘温6?” 一旁的吴卫忠听到刘温6三字,跳出来回应道:“没错,就是刘温6那个臭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真没想到今日竟然把大理寺折腾成这幅样子。” 昌浦听了就不干了,刘温6平日里不靠谱,却能轻轻松松破了大理寺的防卫,这难道不是在说自己的失职吗? “吴将军,恐怕你有所不知,刘温6带着人冲进大理寺后,又来了一队帮手,个个都是武功好手,只怕和吴将军比之也毫不逊色。” 礼楚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附和道:“若是如此,那劫走囚犯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确实如此。”昌浦点头大为赞同。 “只是……”礼楚皱了皱眉,诧异地问道,“不知道这刘温6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九王爷就坐实了罪名吗?” 四王爷朝他投去一眼,冷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不知道九王爷已经死了吗?你和那刘温6原本就有兄弟手足情,谁知道那杀出来的一队人是不是你的帮手!” 李璟尧闻言也见目光凝聚在了礼楚脸上,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巡防规划 礼楚哭笑不得道:“我与刘温6以前或许是有手足情,可是从我进西都?2o??来,四王爷可曾见过我们来往?” “怎么没有?他不是去过礼府好多次!” “每次都是来杀我的,要么就是来砸院子的,还有就是……”礼楚沉吟了一下,苦笑道,“就是来抢人的……” 这大殿里站着的人十有**都点了点头,还有的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对这轰轰烈烈的抢人事件有所耳闻。Ω ㈧㈠Δ中文 网 “我作证,刘温6简直把礼楚当仇人看啊,上回还被刘温6拿刀砍伤了脖子,四王爷要是连这都说是好兄弟的话,那我吴某人可真是长见识了。”吴卫忠站的笔直,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其实四王爷也觉得这点不成立,但只要能给礼楚扣上一顶帽子,他才不管呢,问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为什么你每次都纵容他呢?却也从来没见你报复过他……” 被四王爷这么一说,李璟尧也觉得有些奇怪,四王爷接着添油加醋道:“也许他对你早就没了兄弟情,但你却还记着他,所以会在这次的事情中~出手相帮。” “四王爷说笑了,我礼楚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的容人气度。”礼楚狡黠一笑,对上四王爷的眼睛道,“四王爷屡次栽赃诬陷我,我不也从未对四王爷行过报复之事吗?再说了,世上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一个一个地回过头去报复吗?会累死的。” “好了,朕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来商议今日生的事,不是来斗嘴的,四弟你听懂朕说的了吗?”李璟尧的音调又沉又重,目光十分犀利。 “是!臣弟遵旨!” 四王爷整个表情都变了,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怼礼楚,明知道礼楚这张嘴厉害,却还要去招惹他。 “朝宗,你觉得整个西都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翻云覆雨,却不留一丝线索?”李璟尧饶有意思地看向礼楚,期待他如何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礼楚直截了当道:“恐怕明面上的就只有我一人了。” “哦?那暗地里的呢?” “食人帮。”礼楚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 大殿里一片哗然,昌浦不理解道:“这食人帮不是近来都在为民除害吗?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来?” “这就说明九王爷之死有鬼啊!”周永南抓~住话题,接了上去道,“不管是不是食人帮做的,这九王爷的死是一定要查的!” 四王爷瞪了他一眼,他和周永南自从敏州田地案一事有了利益分歧,这周永南就开始到处和自己对着干! “九王爷是绝食的,这一点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丞相口口声声说不明不白,究竟哪里不明不白了?还请丞相说个究竟!” 这让周永南说,周永南哪里说得出来,一下子怔住了,倒是礼楚忽然开口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且放开了说,就是说错了、怒犯了谁,朕也准你没错。”李璟尧往后一靠,给他撑腰道。 礼楚感激地点了点头,看着四王爷道:“我听说是王府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刘温6这才像条失控的狼狗了疯。” 李迅赞同道:“失控的狼狗,礼公子形容的这几个字,甚是贴切,我自诩看过不少大场面,却还是被惊到了,城西湖边三百八十一具尸体死相恐怖,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四王爷皱了皱眉,李迅这一个赞同,岂不是间接承认了王府死人,不等他开口,周永南又又又抢话道:“果然如老臣所料,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四王爷对上李璟尧投来的目光,心里一寒,忙道:“这件事,臣弟禀报过皇兄的,九王爷死的时候,很多人趁乱造反……” “事情严重到不可控?一个活口都不留?”周永南打断他,质问道。 “的确很严重,那些逆贼负隅顽抗,根本不畏惧弓箭手,我这才没有办法下令就地斩杀的。”四王爷说到这里,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了。 自礼楚进殿后,这一场争辩便由刘温6引到了四王爷身上,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四王爷渐渐有些撑不住,气得差点就要跳脚,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 礼楚却完全不在乎他的视线,继续推测道:“食人帮的大公子凭虚,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我觉得,倘若这件事不是意外,那么皇上势必要加强警惕,以免西都再出事。” 李璟尧摸了摸下巴,很快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朕的确应该加强防范,全城从今日起加强巡逻,就由你帮忙制定规范。” 四王爷瞪大了眼睛急道:“皇兄!怎么能交给他去做呢,臣弟觉得不妥!” “礼公子为人细心又有才智,老臣觉得十分妥当!”周永南气呼呼地吹着胡子,和四王爷对着干。 吴卫忠见状,也忙跳出来道:“礼楚曾是川北府军的将军,守城巡防之事最熟悉不过了,由他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李璟尧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迅,李迅也重重点头表示可行,显然是对礼楚才能的肯定。 可是礼楚却十分清楚,李璟尧这么做的原因可不是信任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李璟尧怎么可能再没心没肺地重用自己?还是守城这样的大事! 李璟尧这么做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来是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忠心,二来么,他坚信哪怕就是礼楚有鬼,也绝不会在这个当口再次出手,那不是不打自招吗?把守城的任务交给他李璟尧也放心。 礼楚撩袍行礼,大声道:“草民必不负皇上所望!” 四王爷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望着地面,心里责怪李璟尧宁可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同胞手足,暗暗地骂了句“冷血”。 “四弟你说什么?”李璟尧见他动了动嘴唇,追问道。 四王爷被惊出一身冷汗,忙解释道:“臣弟是说……是说很好,就看看这礼楚能不能完成这任务。”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离别在即 出了皇宫,吴卫忠与礼楚并肩而行,恨恨道:“其实这几****与李头领几21乎在城中每个角落都布了巡逻,但还是没想到刘温6会从城西绕出去!看来还得加强城中各处的防御!” “吴将军,我倒觉得不必如此面面俱到,兵力太分散不容易掌控,而且被人偷袭不易察觉。㈧㈠中文网”礼楚侧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道,“应该以城中要守为点,防守为圈,就算有人突袭,也足以将来人歼灭。” 吴卫忠惊喜地点了点头,拍手大赞道:“好主意啊好主意!他刘温6要是敢来,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哼!” 两人正说地兴头上,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阴侧侧的冷哼,吴卫忠和礼楚错愕地偏头看去,见是四王爷沉着一张脸从身边过去了。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四王爷和刘温6了,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吴卫忠忽然想起什么,目光一闪说道,“我听营里的兄弟说,四王爷昨天抓了个女,偷偷摸摸地,谁也没告诉。” “女的?” 礼楚显然已经想到了那个女的是谁,除了陈子珠也没有第二人了。 吴卫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他说一看就是个乡野村妇,唯一奇怪的就是四王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把人藏起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两人正好走到马车前,礼楚觉得再聊也聊不出什么花样,便行礼告辞了,吴卫忠也不留他,率先翻身上马便离开了。 礼楚站在原地顿了一会,伸手掀开车帘的时候,不由得惊了一会,晋远正坐在车厢内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 “回府。” 礼楚边上马车边吩咐车夫,瞥了一眼板着脸的晋远,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晋远挠了挠脸回道。 礼楚点了点头,又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嗯……” 车厢内沉默了良久,等晋远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礼楚掀帘的动作顿了一顿,温声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礼楚跳下马车还未站稳便瞧见了眼眶红的凤久,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乐熹想回昭州,说是还有一个小叔父在那,但我……”凤久哽咽了一下,艰难道,“你能不能去劝劝她?我说的话她应该不会听了……” 礼楚抬手示意边走边说,凝目深思了好一会,才劝道:“凤久,既然她在这里过的不快乐,你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回去呢?” 凤久没想到礼楚反过来劝自己,有些生气道:“可是我不希望乐熹回去,她和她小叔父多少年没见面了,那人的脾气秉性我们一无所知,再加上老爹已经不在了,那个小叔父难道还会善待乐熹吗?” “凤久,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乐熹这些日子并不开心,我很少见到她再有以前那样的笑容了,我之前还在想怎么办才好,现在看来去昭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礼楚见凤久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乐熹不是赌气,她总归是要长大的。” 凤久默了一会,没有说话,走到乐熹院子前猛地顿下脚步,无助道:“可是……这一别也许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你和她的人生都还很长,没有必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礼楚将帕子递到她面前,“擦一擦吧,至少别让乐熹看了心里有负担。” 凤久总觉得礼楚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想,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便鼓起勇气走进了院子。 乐熹听见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诺诺地喊了一句:“伯兮大哥。” 礼楚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拉过凤久到身旁道:“我听说你就要回昭州了,怎么也不告诉伯兮大哥呢?” 乐熹看了一眼凤久,将视线转到礼楚脸上道:“伯兮大哥,我今日刚收到了小叔父的来信,打算明日再告诉伯兮大哥呢。” “非走不可吗?伯兮大哥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但前提是你自己想清楚了。”礼楚紧紧盯着她的目光,语气郑重道。 乐熹抿嘴想了一阵,抬眸坚定道:“伯兮大哥,我想的很清楚,我是一定要回昭州的。” “什么时候动身?”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随时都可以出。”乐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飘向凤久。 她的这个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礼楚的眼睛,礼楚转头对凤久道:“你刚才说,你要和乐熹聊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诶……”凤久见他竟然真的转身就走,开口唤了一声,却又止住了。 自从凤久回到礼府,她和乐熹的关系一直都处于疏远的状态,乐熹不肯叫她姐姐,凤久也再说不出唠叨的话。 顿了一会,乐熹见凤久没什么要说的,抛下一句话就要转身往屋里走去:“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乐熹……”凤久叫住她,见她顿住脚步,踌躇了一下见她有抬脚的趋势,脱口而出道,“乐熹!我煮碗饺子给你吃吧!” 乐熹紧紧咬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猛地吸了口气道:“下次吧,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煮饺子给我吃吧。” 凤久听她这么说,失望地垂下头去,喃喃道:“也许……这是我们最……” 说到这里,她把话生生掐断了,勉力一笑道:“那你忙吧,明日我来送你。” 乐熹始终没有转过身,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将身后的房门一关便蹲在地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咚咚咚~” 乐熹听到叩门声心里一惊,连忙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隔着门问道:“谁啊?” “乐熹,是我,我是晋远。” 乐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门打开了,晋远见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便知道她才哭过,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傻姑娘,哭什么?” “你和伯兮大哥都是待我最最好的人,乐熹会永远记得你们,不会忘记的。”乐熹再次抬手去擦眼泪,结果眼泪越擦越多。 其实晋远很希望她可以留下,但是礼楚说得对,如今形势不好,谁也无法预测未来的事,留她在这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倒不如放她走。 “没事的,乐熹,如果三年后我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我一定来找你,好不好?”晋远说着伸出了手要与她订君子之约。 乐熹眨着眼睛,想也不想伸出了手,与他击掌道:“那你可别忘记了……” “不会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抢夺棺材 翌日一大早,乐熹便向众人告别,礼楚不放心她和昭州派来的人一起走?21??唤了朱子亲自送她上路。『㈧㈠中 文Ω『Δ 网 三里坡,就是最后一别了,凤久情绪低落,不舍和难过之情溢于脸上,乐熹怔了一怔,还是上前抱住了她。 “其实我是怕我吃了饺子就舍不得走了。” 凤久一惊,这句话如炮竹在耳边炸裂,经久不息,实在是让她太震撼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乐熹已经松手了。 “我真的走了。”乐熹朝众人摆了摆手,便由朱子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都走远了,凤久还痴痴地站着原地,晋远正想上前去拍她的肩膀,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口棺材上。 这口棺材被放在木板车上,四五个佃农正吃力地推着木板车,往城门方向推去。 “走吧。”凤久回过神来说了一句。 晋远觉得有些诧异,临上马车前又看了一眼,见这些人很轻松地就入了城,也就没有多想了。 马车驶了一小段,晋远忽然大呼不对,紧接着就要跳下马车,凤久忙拦住他道:“车夫停车!” “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凤久问道。 “我去找公子,你先回府吧。”晋远说着就要跳下马车,凤久忙拉住他追问道,“他不是在府里吗?你怎么在这里就下车了?” “公子在城门附近,和吴将军商讨防守之事。” 晋远说完这话,便急匆匆地撩开车帘跳出了马车,不过他跳下马车后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找礼楚,而是去找刚才那几个佃农。 那几个佃农因为推着木板车,所以走的并不快,晋远追上他们,凑近着看了个仔细。 “你在干嘛?”其中一名佃农粗着嗓子蛮横道。 “抱歉,认错了。”晋远赔笑着退到一边,让这些人过去了,但心里总是觉得那几张很熟悉,这么想着便到了礼楚面前。 “你确定你见过那几个佃农吗?”礼楚皱了皱眉,目光略微有些不安。 晋远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像是最近才见过的,但也不保证我之前在集市无意中间见过他们。不过那些人里肯定没有刘温6,就算他乔装了我也照样能认出他来。” 确实如此,偶尔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再次见面便会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礼楚也期望是这样才好,千万不要是刘温6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 “要不是几个人推着一辆木板车推的那么吃力,我也不会注意到,木板上的棺材应该特别重。” 默了一会,礼楚猛地抬眸对上晋远的目光问道:“你刚说什么?有个棺材?!” 晋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讪讪道:“是……是啊……” “他们往什么方向去的?”礼楚紧张地看着他,听到的回答却是最不想听到的几个字,“西……西北方向……” 晋远见礼楚目光一震,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大声道:“难不成是四王爷府?!” “四王爷府怎么了?” 吴卫忠忽然出现在身后,听到四王爷这几个字几乎是条件射地问道。 礼楚和晋远对视了一眼,很快找好了说词道:“是,刚刚晋远看到几个可疑的人进城了,我担心那几个人是奔着四王爷府去的。” “那你的意思是等一等再出手还是……” “不能等!”礼楚略微有些激动,当然不能等了,等刘温6的人露出马脚那不是被抓了吗?见吴卫忠诧异地看着自己,礼楚轻咳了一声道,“我担心昨天的事再次生,那这损失未免也太惨重了,吴将军应当立刻调派士兵,迅安插重兵守在四王爷府。” 吴卫忠点了点头,有些迷惑正要再问的时候,礼楚紧接着道:“然后进行全城地毯式搜索,务必要将那几个打扮成商人的逆贼拿下!” “啊?”吴卫忠拧着眉头,有些迟疑道,“不过是怀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没抓到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礼楚忍不住失声笑了一声,幽幽道:“现在这巡防的大事皇上是交给你我二人了,要是在我们的严防之下还有人能溜了空子,要是被皇上知道那这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吴卫忠挠了挠头,低骂了一句道:“刘温6这厮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实在是惹人厌烦,希望这次可以抓到他!” - 刘温6刚从棺材夹层爬出,四周便乱了起来,不少士兵往四王爷府的方向冲来,连忙爬回了棺材。 “你!你你!就是你,过来!”一高个士兵在商人打扮的百姓身上搜了搜,现没搜到什么,便破口大骂道,“滚滚滚!” 高个士兵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面前的这口大黑棺材上,那几个佃农紧张地额头布满了汗,手已经暗暗地抵住了绑在胳膊的匕。 “一大早的就触霉头,赶紧把这棺材运走!停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几人都松了口气,连声称是,急忙推着车往前走去,才走了两步,又听那士兵道:“站住!” 高个士兵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车前,用刀柄敲了敲棺材问道:“这是空棺材啊,还是装的死尸?” “是空棺材,我们的大东家前些日子……” 高个士兵挥手打断他的话,表示不想听下去,不耐烦道:“人走,空棺材留下,上头话了,闲杂人等不准往前走!赶紧的,走走走!” 几个佃农交换了一番眼色,交涉道:“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走。” 高个士兵见他们又去拉木板车,刀柄在棺材上敲得更狠了,大声道:“你们这几个刁民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人走,棺材留下!!” “可是……” 佃农还想说什么,那高个士兵朝两旁的士兵使了使眼色,那几个士兵便上前推搡着佃农。 “让你们滚,听不懂吗?” 不等佃农们上前,那高个士兵已指挥这旁人连车带棺材拉走了,夹层里的刘温6也是心里慌张不安,不知道这车要被拉到哪里去。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事发突然 “公子,你看。㈧㈠中┡文网” 礼楚顺着晋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佃农打扮的人在城墙下来来回回地走,显得异常着急。 “这几个人就是刚刚推着棺材车入城的,不过……这棺材去哪了?”晋远奇怪地探头找了一阵,还是没有见到棺材的影子。 “走,下去看看。”礼楚说着就要下城墙,却正好遇上了回来的吴卫忠,听他幽怨道,“诶,忙活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 礼楚劝慰地看了他两眼,说道:“城里没出大事,结果好不就行了?” “也是。”吴卫忠眺望着远处,忧心忡忡道,“但要是****如此,草木皆兵的,只怕士兵们也吃不消啊。” 礼楚缓缓点头,吐气道:“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毕竟皇上的决策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不说了,我先去安排今日的防守。”吴卫忠拍了拍礼楚的肩膀,便径自走开了,忽然又顿住脚步,“咦”了一声道,“你快过来看,这底下站着的几个人不对劲啊!” 礼楚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冲到吴卫忠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刚才那几个佃农。 “这大晴天的不去田里呆着,聚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吴卫忠说着朝城墙下的守卫招了招手,那守卫很快上了城墙。 守卫脸色不大好看,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几个佃农说是棺材被张总旗扣下了,没有棺材就没法交差。” 吴卫忠皱了皱眉,追问道:“张子安扣他们的棺材干什么?他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怎么?现在都打上棺材的主意了!” 守卫一张脸没有血色,他是张子安旗下的士兵,这个时候在将军面前告了他一状,也不知道回去是不是会被他整,索性全部说了出来。 “张总旗说虽然现在用不着,但他父亲很快就会用的上了,先拉过去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混账!这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不孝子!他人呢?!”吴卫忠被这话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守卫见吴卫忠一脸怒气,脸上虽害怕,心里却十分得意,故作慌张道:“应该……应该是拉着棺材去城西了,我听说他的老父亲就住在那里。” “哼,岂有此理,自己住在城东的大宅院里,却把老父亲丢在城西,一个不孝之人如何行的忠义大事?这种不忠不孝之人,落在我吴卫忠的麾下,实在叫人齿寒!”吴卫忠说着按了按腰间的佩刀,气愤道,“走!去城东!” 礼楚见他憋着一口气就走,忙跟了上去道:“吴将军,我同你一起去。” 下了城墙之后,礼楚以目光示意晋远叫上那几个佃农,以免推车的时候棺材过重惹人怀疑。 吴卫忠气冲冲地赶到城西破草屋前,张子安俨然听到了动静,从屋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一脸谄媚道:“吴将军来了,蓬荜生辉啊!” 原本就不大的院子被一口棺材占去了三分之一,吴卫忠紧了紧目光,语气透着点点寒意:“这口棺材你是从哪来的?” 张子安目光一闪,瞥见了一同前来的几个佃农,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才道:“是那几个刁民在将军面前乱嚼舌根吧,这棺材明明是我自己买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还未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几个告的状呢?”吴卫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脸色一变便挥了挥手道,“打家劫舍抢银子的人我见的多了,像你这样无耻到抢棺材的,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不是……将军……我……” “张子安我告诉你,狡辩是没有用的!你别以为这段时间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搜刮民脂民膏这种事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吴卫忠见他垂下了眼眸,也就不再继续说了,挥手道,“带回营里,军法处置!” 张子安被几个士兵压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找理由给自己开脱,“将军!将军!!我是怀疑那棺材不对劲,才拉过来想仔细检查的!不是搜刮民脂啊” 吴卫忠无动于衷地听着他的各种叫唤声,余光在几个佃农紧张的脸上一顿,隐隐觉得不对劲,便走向了棺材。 礼楚忙抬手唤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谢谢吴将军?把棺材抬了出去吧!” 那几个佃农闻言忙上前哈腰弓背着走近棺材,“小的们多谢吴将军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这棺材是空的?”吴卫忠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脸问道。 那人怔了一怔,马上回笑道:“是,是的,是我们大东家要我们抬过去给老太太用的。” “不介意我打开看看吧?” 吴卫忠这话着实惊到了不少人,那几个佃农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踌躇了半日才挤出一句话来,“这……不大好吧,老太太还没躺进去就先开了光,不吉利吧。” “有什么的不吉利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你这棺材都丢过一会了,还能再怎么吉利?”吴卫忠说着就招手叫过几个士兵,指使他们将棺材打开。 那几个佃农在路上就听出来了,那位缩手站着的公子就是礼楚,纷纷朝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棺材盖被几个士兵轻松移开,才移开了一点,礼楚便走到了吴卫忠面前道:“吴将军,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未做,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吴卫忠说着垂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棺材,便挥手道,“给他盖上,让他们拉走吧。” “你方才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吴卫忠跟着礼楚走到一旁追问道,礼楚拢拢袖子道,“我听说军营里的士兵如今已有了分派,矛盾两极化?” 说到这个,吴卫忠有些头疼,无奈道:“确实如此,毕竟川北府军是重创之后再建的,招进来的兵七七八八,就生出了不少张子安这种败坏军风之人!” 礼楚点头,神色严肃道:“我听说皇上听到了不少关于川北府军的谣言,你可要小心啊,保不齐有人在背地里向你使刀子,通过军纪不严的事拉你下将军之位。” 吴卫忠不屑地笑了一声,昂头道:“哼,朝中狼子野心数也数不尽,若是有人胆敢这么做,我一定打得他四肢皆断!”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再回密室 一番畅谈过后,礼楚表示要先行回府,吴卫忠点了点头,目光一扫人群问道:“晋远呢?” - “把棺材停在这里,找死吗?就是不为你们自己想想,也替我们公子考虑一二。㈧㈠中文网”晋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蹦出来,吓到了佃农们。 佃农们面面相觑,压着声音问道:“那该如何?难道真让我们抬出城去?” “里面的人可以出来,棺材嘛……”晋远转了转眼睛,笑道,“就抬到前面的山脚好了,顺便挖个坑,把棺材填了,这样谁都不会怀疑了嘛。” 佃农们没有想到晋远竟然棺材里面有人,一时不该如何是好,棺材里忽然传来两声沉闷的扣指声,佃农们忙移开棺盖放出了刘温6。 刘温6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点头道:“你们就按他说的去办吧,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和你们会合。” 会什么合啊,晋远心里想着嘴上却临时变了个调:“你们埋完棺材就回到这里等着,要是天黑了他还没有出现,那你们就不要等了,赶紧出城。” 刘温6觉得他这个方法可行,赞同道:“好,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几个去吧,不用担心我。” 等佃农们走了,晋远才双手枕胸,仰着下巴问道:“你现在打算去哪?我可提醒你啊,这城中各个角落都张贴了你的画像,所有人都在拼命找你。” “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刘温6略微一怔,可看到了晋远脸上的戏谑又明白他不过是趁机挖苦自己罢了,于是讪讪道,“既然你让我出来,那你一定有办法带我混进城的吧。” 晋远勾起嘴角没有说话,心里的小九九却打算的可好了,只要你进了礼府关到密室,看你如何生出翅膀飞出去! 刘温6此刻却浑然不觉晋远的算盘,只顾着计划如何在最短时间内从四王爷府救出陈子珠,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行。 这可不是凭着一腔孤勇就可以做到的,必须凭借无双才智,除了礼楚他别无他法。 “那就委屈你再回到这里啦。”晋远触碰密室机关,示意刘温6自己进去,刘温6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到底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进去了。 “谁啊?谁在里面?”陈叔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晋远连忙关上密室,隔着窗户回应道,“是我,陈叔,我是来拿东西的。” “哦,是晋远啊……”陈叔顿了一顿问道,“少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晋远说着捧着黄帝内经出来了,见陈叔的目光在黄帝内经上晃了晃,笑道,“怎么了陈叔?” “没什么……只是难得看你兴致这么高,竟然认真看书到这个地步,陈叔为你高兴……” 晋远抽了抽嘴角,视线在廊道上的那个黎色身影上一顿,招手喜道:“公子!我给你弄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啊?”礼楚被他这莫名的笑意带动,陈叔也跟着呵呵笑道,“晋远,不急,我有些话想跟少爷说,等我说完了,你再把你的宝贝给少爷看好吗?” “嗯。”礼楚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晋远道,“黄帝内经要慢慢看,你在书房里等我吧。” 陈叔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少爷,我前几天去看过老六了,他一个人看着怪孤独的,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把他接到府里来?” “算了吧,陈叔,王伯既然不愿意再牵扯到这些事来,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陈叔吃惊地张着嘴,顿了许久才道:“那好……我听少爷的。” “对了,陈叔,”礼楚见他要走,叫住他,追问道,“你知道王伯的儿子在礼部当差吗?” 陈叔点了点头:“知道,之前听老六说起过这事,说他儿子脾气很拧,根本不听他的,说是要去当一个好官。” 礼楚目光闪了两下,没有再说话,这么多天了,他迟迟没有给王伯安排任务的原因,就是不想把王免难这样一张白纸染上黑墨,但是…… “陈叔走啦?”晋远探出半个身子,笑嘻嘻地将礼楚拉进了书房,指了指密室的方向道,“他就在里面。” “谁!”礼楚忽然大声道。 晋远眨了眨眼睛,正要把刘温6三个字说出来就被礼楚一把捂住了嘴,听他压低了声音道:“外面有人!” 礼楚冲出书房一看,见廊道上的海棠抖动的厉害,忙追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回来了?”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礼楚回头见是凤久,仍旧打量着四周问道:“你过来的时候看到谁在这附近吗?” “没有啊,怎么了?”凤久被他这紧张的神情带进去了,不安地打量着周围。 “好了,可能是我多想了,进去说话吧。”礼楚淡淡一笑,牵过凤久的手便往书房走去,凤久登时脸红了一片,却也没有抽出手。 礼楚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刘温6在密室里。” “啊?”凤久猛地抬眸,加快了脚步进入书房,跟着礼楚进到了密室。 听到脚步声的刘温6条件反射登时跳了起来,迎上礼楚和凤久着急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子珠不见了你们知道吗?” 礼楚和凤久面面相觑没有回应,刘温6脸色一变,有些生气道:“原来你们知道子珠不见了!却瞒着我不告诉我?” 凤久好声劝道:“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而是因为凭你的能力又如何能从四王爷府中救出子珠?现在的四王爷府可比当初牢固多了。” “他抓走子珠,却不声张,我早该意识到他对子珠有着非分之想!现在该如何?一想到子珠在四王爷……我……我就……”刘温6急得来回踱步,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礼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件事你急也没有用,我们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子珠没事……” 刘温6猛地甩开礼楚的手,红着眼睛怒道:“什么叫没事?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轻松了吧?他李兆政就是一个下流胚子,子珠呆在王府一天我就一天安不下心!” “刘温6!大家这不都是再想办法吗?子珠是我表妹,难道我就不着急吗?伯兮大哥就不着急吗?”凤久见他这个样子,也怒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逼走小飞 刘温6冷静下来,也觉得是自己太冲动了,想要道歉却又拉着个脸说不出口,不过礼楚压根没把他的任性放在心上。Δ』㈧Δ㈠中文』Δ网 “你母亲和九王爷的身后事,不必担心了,李璟尧到底还是对九王爷存了一点怜悯之心的,已经吩咐人去办了。”礼楚顿了一会,忽然说道。 气氛顿时又沉重了两分,凤久见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轻声道:“那你先在这里冷静冷静吧,子珠那边一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的。” * 四王爷脸上的喜悦之情完全掩饰不住,他没想到陈子珠竟然这么识相,愿意做一只朱雀永久地呆在他的王府。 尽管不能大肆宣扬,但四王爷还是和陈子珠穿上了婚服,在偏僻的后院进行了一场无人见证的亲事。 陈子珠抖着手褪去解开腰间的细带,她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反抗的命运,如果说最后的结局注定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方法呢? 眼泪还是忍不住从脸上滑落,她知道堂哥不是不肯来救自己,而是救不了自己,那么……只好由牺牲自己的这一世去救心里的爱人了。 “子珠,不要怕,本王过些日子就去求皇兄,免了你的罪,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只不过刚巧出生在了陈家。”四王爷说着便一把搂过了她。 陈子珠却忽然一僵,对上四王爷错愕的目光,盈盈笑道:“我不喜欢这么亮……王爷把灯灭了好吗?”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嘿嘿……”四王爷坏笑着吹灭了灯。 但这件事情第二日就被捅到了李璟尧面前,只因四王妃生出嫉妒之心,派人将此事偷偷告诉了丞相周永南。 周永南得了这小道消息,也不管这消息的来源,兴冲冲地便参了四王爷一本,说是四王爷说逆贼私下勾结! 四王爷当时便气坏了,想休了四王妃,奈何四王妃的父亲是两朝元老礼部尚书华申,好在李璟尧并没有对陈子珠有什么威胁之处,苛责了两句也就随他去了。 毫无疑问,这事很快就传遍了西都,礼府耳目众多,得知消息更是快人一步,凤久和礼楚都不忍将这事告诉刘温6,只是骗着他让他再等等。 但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子珠在得到赦免之后,便大摇大摆地上了市集。 陈朱两家的人以她为耻,甚至有人从摊贩里抓过鸡蛋和蔬菜就往陈子珠身上砸去,街头小巷因此到处都在议论四王爷这位新晋的妾室。 凤久实在是没顶住刘温6的催命般的追问,一时没忍住说了出来,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刘温6并没有像上回那样激动地要冲出去,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先出去吧。” “师兄?”南宫非喊了两声见没有人应声,便推门而入,正好见到凤久从密室里出来,问道,“师兄也在里面吗?” “没有啊,他不在里面。”凤久神色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因为南宫非,而是刘温6。 南宫非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没有说什么,等凤久出了书房之后,又从窗口跳进了书房,却险些被吓得跌倒在地。 礼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房,正好端端地练字呢,他眼皮也不抬地问道:“有门不走,小飞你这另辟蹊径的方法是跟子善学的吧。” 南宫非皱了皱眉,礼楚今日的气息与往常不同,中气十足地像是内力浑厚之人,南宫非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的秘籍,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师兄最近气色很好,走路都带着一股风啊。”南宫非笑着打趣道。 礼楚顿笔,抬头看他道:“是吗?连你也这样说?看来徐安给我调的新药很有效果嘛,我还以为他诳我呢。” “徐安找到调理气息的药方了?”南宫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见礼楚点了点头,更是激动道,“那这么说你很快就可以修习内功了?” 礼楚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可以……” “啪!” 南宫非将胸口的那本秘籍扔在礼楚面前,愤愤地指着秘籍问道:“那这是什么?!孙子兵法吗!” 礼楚看着面前被调包的秘籍,没有说话,抬眸对上南宫非炙热的目光,认真道:“小飞,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比你的命还重要?!”南宫非说着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起了礼楚的衣袖,原本就布满伤疤的手臂如今有多了几个伤口,有的甚至还未结痂。 “你果真去练了!这里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宋朝宗!你利用了这个府里的每一个人,你这是在拉着他们去赴死!”南宫非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拳头握的咯噔直响。 礼楚心里猛然一震,想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却又不忍将他拖进这淌浑水,二叔这一生太悲惨了,怎么能让小飞也…… “如果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会连累你,那么你还是离开这里好了,带着丁谧一起离开,否则我无法确定将来有一天我是否会利用丁谧来引~诱四王爷上钩。”礼楚轻飘飘地说出这话,眼中的份量却重的南宫非无法承受。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敬重的师兄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个六亲不认,唯人利用的权势小人,“哼”了一声便愤愤转身冲出了书房。 “诶,怎么了这是?吃火药了?”晋远捧着一盆水正要进书房,便被冲出来的南宫非一个抬手挥到了地面。 脸盆在地上不停地打转,“咣当”声刺耳极了,晋远忙冲进书房一看,见礼楚好好的,便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他怎么了?”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也好,早点离开免去这些纷争。”礼楚目光涣散,神情颇为凄楚。 晋远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低声道:“你又何必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赶走呢?天下这么乱,难道离开了礼府,他们就能过得很好吗?我看不见得。” 礼楚没有说话,晋远默了一默又道:“上回你让我查奸细的事,我查到如今总算查到了一点点。”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岛主出山 “如何?”礼楚眼眸精光一闪,追问道。㈧㈠中Ω文┡』Ω网 晋远神秘兮兮地看了礼楚一眼,一字一顿道:“这些日子我查内奸的动静有些大,结果你猜怎么着?竟然还是给我查到了,就是那个瘸了一条腿的叫阿炳的,在他床下找到了黄金百两!” 既然有了动静,这个内奸又如此狡猾,怎么可能继续将黄金藏在床榻下等着被查到呢?毫无疑问,显然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可是礼府里的人也不少,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嫁祸,这个范围不但没有缩小,没有扩大了。”礼楚拧眉看着晋远。 晋远勾起嘴角,止不住笑意道:“我办事么你绝对可以放心,当时知道我查内奸的绝对没有几个人,总而言之可以排除所有下人和女人!” 礼楚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股子坚定,奇怪地问道:“那你说说,都有谁有嫌疑?” “丁氏兄弟,他们走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干净的,还有十二罗汉。”晋远见礼楚微微点头,凑近他低声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陈叔……” “陈叔……”礼楚凝目想了一阵,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皇后宫中的哑女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晋远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了?皇后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只是觉得后宫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不正常。”正说着,一只白鸽扑腾着从窗口飞了进来,礼楚伸手抓~住白鸽,取出字条一看,不禁脸上露出难色。 “怎么了?” “岛主来了。” - “什么?!”诸葛鸣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字条,紧皱眉头道,“好你个鬼手王,我说怎么不告而别了,竟然是回岛上告我的状去了!可恶!” 她说着就要冲出去,礼楚忙拦住她问道:“你想去哪儿?岛主就是来,也不急在这一时走啊!” 最近几日礼楚对她的看管弱了,她便将见李迅当成了家常便饭,此刻怔了一怔,道:“就是出去逛逛,顺便找个好地方可以藏身。” “我倒知道城中有一处好地方,岛主绝对找不到你!”晋远忽然插嘴笑道。 诸葛鸣玉看向他,急道:“你快说啊,墨迹什么?” “就是!李头领!的府邸!哈哈哈!”晋远一个人哈哈大笑,见旁边的人都无动于衷的便止住了笑意,讪讪道,“不好笑么……呵呵……” “鸣玉,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你的一生啊!”礼楚担心地看着面前这个并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小妹妹。 诸葛鸣玉咬着唇,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要为你做出这个选择所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诸葛鸣玉深吸了一口气,对上礼楚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但不管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生死无悔!” “那他呢?他也是这么想的?你确定他……”礼楚还未说完,便被诸葛鸣玉打断道,“我确定,我明白他的心意,他也明白我的心意。” “那你明白你老子的心意吗?!”粗矿的声音忽然从门外砸了进来,诸葛鸣玉大吃一惊! 面前这个大腹便便带着一群小罗罗的不就是她的父亲,岛主6名渊吗? 岛主居然和信同时到达礼府,或许是他借机试探诸葛鸣玉的一种方法,岛主的目光在诸葛鸣玉脸上一顿,面无表情道:“我来西都已经整整三天了,你和那个李迅的事,我全都打听清楚了!他不过是个小小头领,又是有妻室的人,你是我6名渊的女儿,凭什么受这么大的委屈?!” “爹……你这是干什么?”诸葛鸣玉脸上一红,有些着急地拖着他往院子里走,小声道,“那么多人看着呢。” 6名渊天生嗓子就大,此时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压了压声音,音调仍然十分高:“你也知道丢脸?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成日和一个有妻室的男人厮混在一处!成什么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就算你不要脸,你爹我还要脸呢!” “李头领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他坏了女儿的名声,那么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此时的诸葛鸣玉完全没有往日的骄纵,小心翼翼地拉了拉6名渊的袖子。 6名渊猛地回身,气道:“你还想着嫁给他?你老爹我告诉你,这个李迅现在已经被我的人带走了,你们两人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见面!” “爹!你这是干什么!难道非要逼女儿和你反目吗!”诸葛鸣玉一下子松开了手,另一只手牢牢按在佩剑上。 6名渊见她这动作,心里也是如刀剜,激动道:“你……你这个不孝子,竟然为了一个野男人,要对你爹动刀子!我这些年就是养一只狗也比你好!” 礼楚见这二人激动地快打起来了,忙拦在中间道:“岛主莫急,鸣玉就是这个脾气嘛,急性子,大家坐下来慢慢说,毕竟事情也没有遭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诸葛鸣玉听了却冷笑了一声,幽幽道:“我今天也不怕丢这个人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和李头领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 “啊?什么!”6名渊气得一张脸通红,铿地一声拔~出贴身宝剑,对着诸葛鸣玉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将来传出去了丢的也是我6名渊的脸,倒不如现在就把你这小没良心地解决了,也保住我6家百年名声!” 诸葛鸣玉却根本不畏怯,一手抓住颤抖的剑身,抵在自己心口,双目猩红道:“来啊!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要是想拿去,我半句话也没有!但是李迅是无辜的,你若是伤害他半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闭眼的!” 6名渊被她气得没话说,见到她手上的鲜血,更是心疼极了,松手放开剑道:“若真是如此,那就让他休妻再娶!罢官回岛,安心地做我6名渊的女婿!” “不可能!”诸葛鸣玉坚决道。 “你!这已经是我所能容忍的最大极限了,你还想怎样?!”6名渊瞪大了眼睛。 “我既喜欢他,自然也没明白他,却不会为了自己而向他施加压力逼迫他休妻,何苦白白逼死他的结妻子?”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誓死不归 “好了,好了,鸣玉,岛主和你说笑呢,今日城门由李头领值守,这人要是无端端没了,外面还不闹成一片?”礼楚上前将剑收起来,又转向6名渊道,“岛主,里面坐吧。Ω㈧㈠Ω『中文网” 6名渊瞪着眼睛看着僵着一张脸的诸葛鸣玉,甩手道:“还做什么呀,你看看她那副德行,有可能谈到一处吗?” “这还不是龙生龙,凤生凤,蛤蟆生蛤蟆吗?”诸葛鸣玉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6名渊觉得实在没有谈下去的准备了,冷笑了一声道:“我在客栈等你,明日这个时候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和你这一世的父女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6名渊丢下这句话便甩手走人了,礼楚忙安抚她道:“岛主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只要你低个头,认个错,没必要这样死磕。” 诸葛鸣玉是他的女儿,自然了解他的性格,也看得出来他这才是玩真的,可是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和李迅在一起,即使没有名分。 “如果我今天回不来,拜托你明日去客栈帮我带一句话。”诸葛鸣玉说着,目光一震,狠狠道,“就说他女儿死了!” “鸣玉……你这是要去哪?”礼楚见她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忙拉住她,好言劝道,“你如此冲动,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礼楚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了,因为诸葛鸣玉震惊地看着他道:“你的内力什么时候回来的?” “假象而已,最近补药吃多了。”礼楚淡淡一笑,松开了手,诸葛鸣玉也没这心思纠结他的内力,转身便往大门的方向奔去。 这次,礼楚没有再拦她。 这些日子,诸葛鸣玉骄纵的大小姐脾气改了不少,看来换个环境还是非常能影响一个人的。 可是今天,她手中的马鞭又急又快,马嘶声声声不断,市集上的人老远看见她就慌张地躲到了一边,她的所有戾气在这个时候都回来了。 “头领,你看!那不是诸葛姑娘吗?” 李迅闻言扭头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马背上如燃烧中的火焰,她驰马到城墙下,离墙不过十步的距离硬生生拉住了马。 马嘶声尖锐冲天,李迅急忙跑下城墙,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一个柔软的身子已经撞进了自己怀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如果我要走了,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地来追我?放下这里所有的权利和感情?”诸葛鸣玉抬头看着他。 李迅显得很为难,他是一个孝子,家中老母尚在,怎能远走高飞?皇上大局未定,怎能任性罢官? 诸葛鸣玉悲伤地低下头,吸声道:“你不会的,是不是?” “鸣玉,你怎么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逼我做任何事情,因为你不希望我和你的感情被其他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李迅感受着她飞快而又暴戾的心跳,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希望她可以镇定下来。 “我爹来了……他不同意我和在一起,在你和他之前,我只能选择一个。” 李迅沉默了许久,不自觉地搂紧她道:“别跟你爹怄气,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我会陪你一起去见他,求他答应我和你……” “没有这个可能,我很了解他,他绝没有可能同意,倒是断绝父女关系这种事做的出来。”诸葛鸣玉靠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他平缓的心跳声,略微平静下来。 “鸣玉,如果将来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为了一个男人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你会如何想?” 诸葛鸣玉心口一震,愤然离身,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与父亲撕破脸皮,不惜反目!从礼府冲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却和我说这样的话?” “鸣玉,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我的话,但是将来你一定会明白的,如果我现在依着你的意思,反倒是在害你了!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在后悔和难过中度过,如果不能让你快乐,那我每天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李迅见诸葛鸣玉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上前走了两步,却听她厉声道,“也许宋朝宗说的是对的,你不够爱我,所以才会迟迟没有动作!” 李迅神情慌张,可是他进一步诸葛鸣玉却退一步,怎么也不肯让他彭,李迅着急顿步道:“鸣玉,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的各种大道理,我只问你结果,你是要我留在你身边还是去我父亲身边?”诸葛鸣玉目光沉痛地看着他,脸上只剩下一分期望。 李迅有些无奈道:“这件事情,你不要急,我……” “回答我!我只要结果,别的什么都不想听!”诸葛鸣玉怒视着李迅,见他撇过脸叹了口气,泪水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好!好!李迅,原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偶罢了,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就算他日我嫁为人妇,也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今日就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这西都我至死都不会再回来!” 诸葛鸣玉语气狠厉,表情决绝,她本就是敢爱敢恨之人,一旦钻进了死胡同,那就极难再走出来。 李迅见诸葛鸣玉翻身上马,连忙追了两步,诸葛鸣玉本就憋着一口气,见他还来追自己,更是怒极,挥手便是一马鞭。 “如果你还一分男子担当的话,就不要做这种令人厌恶的事情!” 这是诸葛鸣玉最后留下的话,李迅看着马蹄扬起半人高的灰尘,以及那道瘦弱的背影,心里猛地一痛。 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自己好诸葛鸣玉绝不会有好结果,也想过躲着她不去想她,可是感情这东西上头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言行皆不受控制!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韶华时光,何苦吊死在自己这颗歪脖子树上?今日既然她父亲来了,也好断了自己与她的念想。 其实诸葛鸣玉不知道,6名渊在来到西都的第一天就去找了李迅,和他说的很明白,鸣玉是不可能嫁给一个头领做妾的。 李迅犹豫了三日,终于还是等了这决绝的一日。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江湖流浪 礼楚正与子善商议南宫非出走一事,诸葛鸣玉忽然就撞门而入,一脸的生无可恋,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大声道:“我走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也许将来有缘我们再见!” “你要回岛上了?”礼楚起身问道。㈧㈠『中Δ『文『网 诸葛鸣玉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我要去闯荡江湖,做一个侠女!” “什么?!”礼楚震惊地朝她走了两步,不敢相信地问道,“诸葛鸣玉,你受什么刺激了?你冷静冷静,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来!” 诸葛鸣玉目光坚定地看着礼楚道:“不敢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心意已决了,谁说都没用。” 礼楚还要说什么,却被子善拉住了,子善不以为意道:“诶诶,就让她去吧,出去闯荡闯荡也好,将来受了伤知道痛了,才会真的长大,不然总跟一个任性的女娃娃似的。” 虽然子善这话有些直接也不大好听,但诸葛鸣玉却是投了个感激的目光,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 “呵,这小妮子在这里呆了些日子,倒是让人有点喜欢了。”子善笑着嘀咕了一句,看向礼楚道,“我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消息。” 礼楚目光闪了闪,盯着子善,听他压着声音说道:“南汉连日在边境故意触争斗,似有挑起战争的意思,这天下很快就不太平了。” “这天下本来不怎么太平。”礼楚说着走到了书案前,翻出一张地图来,正要分析形势的时候,凤久敲了门。 “进来吧,我们正在讲南汉触边境的事,你也一道听着吧。”礼楚伸手示意凤久走近,凤久浅浅一笑,便走到了礼楚身旁。 “要打仗了吗?”凤久看着地图问道。 礼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道:“说不好,这形势每日都在变化,保不准南汉内部生什么,就放弃了进攻。” “那么……是挑起战争对我们复仇有利还是停止战争对我们比较有利?”凤久如此近的距离看着礼楚的眼睛,脸色忽然一红,可惜礼楚并没有看到,倒是被子善看到了,低咳了一声。 礼楚低头看着凤久道:“不管怎么样,战争都是对百姓不利的,如果有可能,我总是希望复仇的路上少一点鲜血。” 凤久默声不语,子善总算忍不住了,连咳了几声才引起两人的注意,指了指地图道:“你们慢慢看,就是看到花谢也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啊?是我打扰你们才对,那我出去吧。”凤久说着就要出去,子善脚步一闪冲在了她前面,还很好心地顺手关上了门。 礼楚失声笑道:“好了,子善这些日子心情好,爱闹了些,你过来坐吧。” 凤久在茶案前坐下,正要去倒茶,去被礼楚抢先了,见他精神如此抖擞正要夸上两句,忽然瞥见了礼楚袖口下的新伤疤。 礼楚意识到她炙热的目光,拢了拢衣袖,将茶杯移到她面前道:“喝茶吧。” “你的手怎么了?让我看看!”凤久说着就俯身去抓他的手臂,礼楚巧妙地避开她的手,淡淡一笑道,“就是不小心弄伤的,没那么娇~嫩,过几日就好了。” 凤久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去瞟礼楚的手臂,礼楚见状索性将手缩进了袖子。 “我去见过子珠了。”凤久忽然说道。 礼楚和她几乎同时看向了密室方向,目光黯淡道:“温6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开口说话了,端进去的饭菜照样吃,每天也照样睡照样练功,就是不肯说话。” “子珠脸上找不到一点难过和凄楚,除了新婚的喜悦再没有别的神情。”凤久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压低了声音道,“她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她,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没心没肺呢?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如此敏感的人。” 礼楚回想起那日与陈子珠的交流,便觉得十分惋惜,这样一个聪明的好女孩不该落到这个田地,可是转念一想,礼楚觉得这田地或许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如此聪明,获得四王爷的信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倘若她愿意为此助刘温6复仇,那么…… “怎么起呆了?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凤久伸手在礼楚面前摇了一摇,礼楚回过神道,“没什么,我就是为温6和子珠感到可惜,他们原本可以很好的生活在一起。” “你是说……”凤久吃惊地看着礼楚,缓缓道,“温6和子珠……他们……” 礼楚看着凤久这个迷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难道你作为子珠的表姐,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子珠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 凤久显得很震惊,随即脸色一变,激动地几乎要落泪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温6岂不是要伤心死?我一直以为子珠对温6只是兄妹之情而已,没有想到……这未免也……” “好啦,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皱眉苦脸了,如果连你都这样难过,那么谁去开解温6呢?”礼楚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竭力逗她开心。 “这个李兆政未免也太讨厌了!正想一剑杀了他!”向来冷静的凤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更是凶恶。 礼楚怔了一怔,随即慎重回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和温6会去办的,你看我现在做什么不都告诉你吗?你千万别冲动,温6这样的情形我实在没有办法控制第二次。” 凤久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察觉到礼楚的信任,便渐渐没有和朱家的人在私下接触了,她相信礼楚可以帮助自己复仇。 只是她未曾想过,在面前的宋朝宗背后,还有一个礼楚,他阴险狡诈,就连身边的人都可以利用,面具戴了一层又一层,不为人知的那一面谁也看不到,谁也没有那个承受的能力看到。 就连晋远是她的皇兄的遗腹子,礼楚也从未告诉她,甚至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表象上所信任的一切说到底不过什么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险些滑胎 皇后生辰,李璟尧和钟氏还不着急,太后倒是一个人忙活起来,美食佳肴准备了整整一个御膳房,又拉着平日几个贴心的妃嫔却和钟氏商议宴会的事。㈧㈠『中Δ『文『网 见太后嫌大殿的摆设不够气派,略微有些不满,钟氏心里十分失落,她知道太后处处照顾自己,心疼自己,并不因为自己乖巧地讨太后喜欢,恰恰是因为自己的身后站着父亲。 自己的父亲是虔州刺史太章,曾经帮助过先皇夺取皇位,相当于是开国功臣,无论是朝中老一辈的官员还是年轻的官员对她父亲始终充满了敬誉,哪怕她的父亲远在虔州。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生辰吉乐。”舒妃说着亲自打开锦盒,示意婢女上前,“这是我亲手做的梅花香,小小心意还请娘娘收下。” 钟氏凑上前,闻着这淡淡的幽香,十分喜欢,接了过去笑道:“多谢你了,你如今有了身孕这种事情不必亲力亲为的,打宫女们去做就是了。” “别人代手做出来的东西,不放心,臣妾不敢拿到娘娘面前。”舒妃说着额头已有薄薄一层汗,她近来本就动了胎气,好好地卧床养胎,听到太后的召唤才不得不到了皇后宫中来。 其实她不大喜欢钟氏,倒不是冲着她比自己高一等的皇后地位,而是她看不惯钟氏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意,仗着太后的宠爱就在这宫中为所欲为。 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皇上,她也从未像自己这般费尽心思地去讨好,她遇到任何事总说随缘,不强求,但这样一个不争不求的性子着实让人讨厌! 就像此刻,钟氏已经将注意力全然转到了殿里雍容华贵的牡丹上,舒妃决然不信钟氏会不知道自己养胎的事,可这时候却连半句准予告退的话也未有。 “钟姐姐~”十七郡主老远地就喊着她的名字冲了起来,见大殿里聚集了半个后宫的妃嫔,又见太后投来嗔怪的一眼,忙收回玩闹的模样,行礼道,“莞仪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快过来吧。”钟氏笑着向她招手,十七郡主挤到太后和钟氏的中间,双手紧紧环着她们两人的手臂,这小时候的习惯到了现在还没改,不过太后倒是被她哄得很高兴。 “舒妃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婢女惊呼了一声,去被舒妃一眼瞪了回去,擦了擦额头的汗并未吭一声。 “怎么?舒妃身体不舒服?”太后斜了眼过来,语气中并未听出一分关怀的意思,加重了语气责备道,“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回去好好养胎,不要一有热闹就忘了自己怀有龙嗣的事!龙嗣才是重中之重,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紧,但龙嗣却是不能有半点闪失。” “是……”舒妃竭力忍住那一丝恼意,脸上带了些惶恐道,“臣妾这就告退了。” 只不过人还未走两步,便一头往前栽去,好在一旁的婢女身手迅捷地挡在了她面前,但饶是如此,舒妃还是疼地满头大汗,禁不住喊出了声。 这一喊吓得大殿里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宫女太监都慌了手脚,这……这要是胎儿没保住,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当的起啊! 李璟尧那时正与李迅、吴卫忠商议这城中巡防之事,忽然听到舒妃出事,手中的奏折都吓得掉在龙案上。 去的路上听说是给皇后祝寿才导致的动胎,一怒之下索性取消了这次的生日宴会。 “舒妃怎么样了?”李璟尧的语气非常冷,目光又透着点点威胁,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出不好的消息来,当心脑袋。 “回皇上,舒妃娘娘已无大碍了,就是受了点惊吓,吃上几服药就好了。”章御医说着又补了一句道,“只是这期间就不要刺激舒妃娘娘了,舒妃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下去……” 章御医没有说下去,但李璟尧已经明白了,见到舒妃惨白的近乎肤色的脸,李璟尧心里觉得有些愧对她。 作为后宫里第一个怀有龙嗣的嫔妃,冷言冷语自然不会少,这些天自己忙于朝堂的事,的确有些冷落了她,但她却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御医正在给舒妃娘娘治病,现在还不能进去!太后娘娘……” 李璟尧见沉浸在痛苦中的舒妃忽然拧起了双眉,生怕太后的到来刺激到她,忙起身迎了出去,挡在殿前道:“儿子给母后请安了。” “哀家听说皇上要取消这次的宴会,哀家实在不明白舒妃自己动了胎气,和皇后有什么关系?皇上就是再心疼舒妃,也不该把气撒到皇后头上!这后宫到底是皇后在掌大权,而不是这一个小小嫔妃!”太后显得十分生气,说话间未免太过激动,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李璟尧忙将太后扶到一旁坐下,温声道:“朕没有故意苛责皇后的意思,只是她作为后宫之,没有理由不知道舒妃这些天在养胎的事。她既知道舒妃怀有子嗣,又要做朕的贤内助,理应照顾舒妃,如今舒妃在她宫中动了胎气,无论如何皇后都失了该有的职责!” “既然如此,就请皇上连哀家一起责罚吧!因为舒妃是哀家唤到皇后宫中给皇后祝寿的,如果皇后有错,那么哀家就是错上加错!”太后沉着一张脸,语气急厉道。 李璟尧怔了一怔,忙安抚太后道:“母后莫要生气,这件事情怎么也怪不到母后头上呀,皇后既然是后宫之,那么她就有这个责任提醒母后舒妃身体不适,怎能眼睁睁看着母后传召舒妃呢?朕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取消了这次的宴会,并无其他实质性的责罚,就当是给皇后一个小小教训了。” “这难道还不够吗?母仪天下的皇后因为嫔妃被取消了宫宴,这要是传出去,你让皇后的脸往哪里搁?你让虔州的人怎么想?”太后愤愤起身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宫宴是一定要继续的!”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权宜之计 “皇上,有八百里急报。㈧㈠中文 『 网”盛折忽然在李璟尧耳边轻声说道。 李璟尧皱了皱眉,毕竟这宫宴事小,急报事大,也就没有和太后争辩的意思了,权当默认了她的话。 “皇兄……”十七郡主正好遇上走出院子的李璟尧,忙拦住他为钟氏开解道,“皇兄,这件事和钟姐姐没有关系!当时大殿里好多人都在,都看到了,是舒妃自己摔倒了,钟姐姐连半句不是都没有说她!” “好了,朕知道了,你送母后回去吧,免得母后一会看见舒妃,又闹了起来。”李璟尧拍了拍她的脑袋,便疾步走开了。 大殿里,李迅和吴卫忠听说有八百里急报就原路折回了,等了一阵才等来大步流星的李璟尧。 “什么形势?”李璟尧边走边问。 “启禀皇上,南汉子在我们与南汉交叉的寻乌水一带动了战争,龙南已经失控,具体的动机还不清楚。”李迅言语中略有激动。 “龙南已经失控?!”李璟尧猛地一拍龙椅,忿忿道,“怎么搞的?离龙南最近的兵力点是哪?” 吴卫忠率先想到,抢话道:“是昭州,袁丐带兵驻守之处。” “昭州……立刻从昭州调兵增援龙南!”李璟尧忽然想到了礼楚,若不是当初礼楚有这先见之明,那今日可就危险了。 “快!小折子,去请朝宗入宫,要快!” 如今西都内贼未平,龙南就出了这样的事,李璟尧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内忧外患同时生,而且朝中并无可用人才,以一人之力妄想治国,实在是难事一桩! 李璟尧沉默了片刻看向李迅:“你记住这件事万万不能在走漏风声,以免引起恐慌!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你知道怎么做的,不必朕教你了吧。” 李迅重重点头道:“卑职明白!谨遵皇上旨意!” “卫忠,这几日加强操练,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李璟尧神情颇为严肃,顿了一顿,又问道,“朕听说川北府军近些日子不大安生?” 吴卫忠吓了一跳,忙回话道:“回皇上,臣已经在处理了,这些日子军中风纪已有了极大地改善,但是臣会继续努力的,直到把这支军队变成战无不胜上下一心的勇士队!” “好!朕等着,不过也不要让朕等太久了,你们下去吧,这些日子朕若有需要,你们必须随传随到,无论当时在处理有多要紧的事,必须离开来见朕!” “是!” 两人气势满满的回应声让李璟尧想起了那个虚弱的方士,在焦急不安的踱步中总算等来了礼楚。 “不必多礼了,你过来看,龙南已经失守,但是最近的兵力点却在这里……和这里,朕决定将由袁丐带领昭州的兵力去支援龙南。”李璟尧说着直起身子,担忧道,“但是朕怕袁丐如果败了,那么……其余的兵力点来不及增援,那么南汉的兵就会长驱直入,蜀、晋和吴越紧贴南唐,只怕也会纷纷效仿……” 礼楚看着地图想了很久,才抬眼道:“我明白皇上的意思,南唐兵力分布不均,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那整个南唐都将遭到各国的分食。” 李璟尧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六年前,朕亲征南楚,那时的勇气现在看来却是鲁莽,若是有人趁此攻击南唐,只怕今日南唐早已不存在。朕如今再也提不起那样的勇气了。” “皇上当年热血、胜战,所以让各国国君心生忌惮,谁也不敢先动手,见南楚一击就破,更是惶恐不安,筑城防守都来不及,哪有那个胆子来攻打南唐?” 李璟尧目光一闪,生出几分热血道:“你的意思是……朕亲征伐汉,会鼓舞将士?” 礼楚摇了摇头,语气沉稳有力道:“其实我觉得这场战争是非必要的,若是有办法能避免这场战争,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省去一件麻烦事?伐汉这事,将来再提也不迟。” “可是战争已经挑起,如何能化干戈为玉帛呢?那几座城池朕总不能拱手让人吧?那样的话只会让别的国君轻看了朕的国家。”李璟尧言语中略带一丝傲意。 “和亲。”礼楚口中忽然蹦出了这两个字,目光谨慎又认真地看着李璟尧,“这是最好的权宜之计,南汉有今日所为也不过被民情逼急了,和亲之时皇上再降低他们每年进贡的纹银,这件事便能了了。” 李璟尧缓缓坐下,脑中闪出的却只有十七郡主一张脸,略微有些犹豫道:“莞仪……朕原本打算给她安排一桩好亲事的,就这样远嫁到南汉,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李璟尧虽说觉得委屈莞仪,但是礼楚心里很清楚,就算莞仪留在西都,将来也是被李璟尧用作拉拢人心的棋子,嫁到哪里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要是莞仪嫁到南汉,那么李璟尧拉拢的棋子便少了一枚,礼楚的胜算便又高了一分,朝局松散混乱才是礼楚最终的目的。 另一方面,礼楚也是有心保住南唐,如果南汉灭了南唐,那么礼楚和他仅用的食人帮是没有办法和一个大国的千万士兵抵抗的,哪怕食人帮里的人可以以一敌三。 不等礼楚再劝,李璟尧目光一震,便已做出了决定,礼楚早已料到李璟尧会有如此决定,莞仪的幸福他真的考虑过吗? 当初不也试图将莞仪和自己凑成一对,好将自己永久的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力吗? 什么兄妹情,在帝王面前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朕听卫忠说,前几日有人乔装成商人混进了城,你们把城翻了个底也没有找到?是否是人手不够?找起来略有难度?”李璟尧忽然转了话题,问道。 礼楚心中暗暗冷笑,李璟尧套话的能力还真是高明,淡淡一笑回道:“是我太紧张了,见有的人鬼祟了一些,就以为是逆贼。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太好笑了,就算是乔装的逆贼,不过是三四个商人能搅出什么动静来?还害得人心惶惶,还请皇上降罪!” “什么罚不罚的,没事就好,朕让你协助卫忠设置城防,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不需要如此站战战兢兢。”李璟尧也淡淡一笑,两人目光对上的那刹那,略有火光碰撞。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欠条纷争 礼楚见盛折奉李璟尧的命去召十七郡主,略微有些迟疑,若是自己继续待下去,只怕到时候李璟尧一定会拉着自己劝说十七郡主,这未免也太尴尬了。Ω㈧㈠Ω『中文网 告退之后,礼楚缓步退出御书房,却还是在正午门遇上了十七郡主,好在十七郡主还不知道和亲一事,竟笑着与礼楚打了招呼。 更难得的是,她竟然拉住礼楚抱歉道:“以前是我太任性了,给你带去了一些麻烦,不过我现在已经释怀了,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下回见面不要这么僵硬了。” 礼楚有些不自然地应付了几句,便疾步走开了,确实,自从十七郡主知道自己有凤久之后很少再与自己来往。实际上她也并未欠自己什么,反倒是自己害她白白等了五年,她如今倒反过来道歉,这让礼楚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自己真的那么绝情吗? “这几天城门的防守松了不少,我看可以找个机会把温6送出去了。”礼楚边上马车边说道。 刘温6的存在对晋远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但一想到这个闯祸精的厉害,晋远就犹豫道:“要不要再观察他两日?我怕他出了礼府整个人就失控了。” “也好。”刘温6顿了一顿,问道,“府里有什么异样吗?” 晋远摇了摇头,神情略微放松道:“想来我们事事都做的这么严谨,他实在是没有地方下手了吧,估计现在着急死了吧。” 刘温6目光一闪,淡淡一笑,看着晋远道:“你提醒了我,我们就是防守的太严了,他才不敢动手,这几天想方设法露点消息出去。” “对,真假消息掺杂,我看他怎么分辨!”晋远说着低笑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道,“方才我在外面看到王免难了,和他父亲一道坐着马车经过,不知道去干什么。” “会不会是打算离开西都?” 礼楚凝神想了一阵,否决道:“不会的,我相信王免难不是这么懦弱的人,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则,否则不会抱着做一世好官的想法始终不染淤泥。只是我们以后用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万不能露出有背叛南唐的任何举措。” “可以开始了吗?”晋远问道。 “还要过几天,拉拢人心一定要出现契机,契机到了,那么就算我不去拉拢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来找我的。”礼楚微微闭目,神色显得十分疲乏,好似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 晋远见他如此便不忍心开口惊醒他,谁料礼楚自己忽然猛地睁开双眼,正色道:“和亲之后,四王爷必定也要为自己扩充势力,你务必记住,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不要去动。” “白白送给四王爷?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公子是怕结党私营太过明显,被李璟尧看出来吗?”晋远不明白地看着礼楚。 礼楚点了点目光,压低了声音道:“不管我和四王爷怎么争,这些人到最后都会成为皇上的人,我又何必浪费心血去与皇上争呢?要紧的是那些,看似弱小不占一席之地,将来却有可能平步青云的人。” 晋远略微有些明白但不是特别明白,礼楚又道:“他们的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只不过被上面的人压着显现不出来,有的时候甚至被抹黑成无能,他们的心里一定很愤恨,没有遇到一个好伯乐,而我就是即将要出场的一个好伯乐,不管他们能从我这里能得到多少,对我的感激始终是真实存在的。” 被礼楚这么一说,晋远才是彻底明白了。 市集的喧嚣声从外面传来,晋远吃惊地掀帘一看,见马车果然是在市集,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车夫怎么无端端……” “是我说要来市集的,我想替凤久买只玉镯,你陪我去看看吧?”礼楚说着起身就掀帘而下。 礼楚的目光在七七八八的手镯上徘徊,而晋远则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匹白玉刻造的白马,那是……那是自己亲手雕刻送给乐熹的…… “晋远,你过来看看,若是你……” 礼楚忽觉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随即是晋远激动的拿着白马厉声质问道:“这匹白马,你们从哪来偷来的!” 掌柜的见他来势汹汹,虽知道他不好惹,却也听不惯他这话:“客官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找师傅做的,什么偷不偷的?” “胡说!这明明是我亲手雕刻送给一个姑娘的,怎么会在你们店里呢!”晋远见掌柜的否认,显得很气愤。 “客官说的是一个小姑娘吧,眼睛大大的,不爱笑,她把这东西卖给我们都快有一个月了,客官要是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你那位朋友。”掌柜的这话说的还算客气,可见这些年遇到的奇葩客人不少,才磨练了他这好脾气。 晋远连连摇头,目光沉痛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礼楚见他情绪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指了指那白玉小马问道:“既然是乐熹卖给掌柜的,那我们再买回去就是了。” “三百两。” “什么?!三百两!”晋远眼睛瞪大了一倍,气呼呼地问道,“你也忒黑了吧?这白玉是我自己从雪山上挖来的,你竟然反过来敲诈我!” “这位客官,我这一不偷二不抢的,从那姑娘手里正儿八经买来的,这白玉又值这个价格,怎么就不能卖三百两了?”一涉及到钱,掌柜的就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 晋远还要再和他做争辩,礼楚已经拦在了他面前,将一小袋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又取笔写了一张欠条,递到他面前道:“掌柜的看看,可有错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从不记欠条的,谁也不认识你,你要是跑了怎么办?”掌柜的眼皮也不抬一下。 一旁的伙计眼尖地瞥到了字条上的落款,激动道:“你就是礼楚!” 掌柜的闻言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字条,虽听说过礼楚的名头,却担心面前这人是假冒的,礼楚无奈道:“那么就请这位伙计亲自跟着我们去一趟礼府了,掌柜的你看可好?” “阿三,你带几个人跟着一块去,回来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掌柜的无奈妥协道。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秘密泄露 礼楚、晋远带着几个人来到礼府门口的时候,赫然现,十七郡主的马车也停在门口,礼楚心里一惊,略微觉得不妙。㈧ 『Δ㈠ 中文 网 果然,人还为走进院子,便听到了十七郡主大喊的声音:“不知道?当我傻吗?他比我早出宫,怎么可能不在府里呢?宋朝宗!你别以为你躲起来这件事就能完!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礼楚皱了皱眉,脚才抬起便被晋远拉住了,见他面露担忧,礼楚反过来安抚他道:“没事的,莞仪这个人就是看上去凶了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你带他们几个去账房取钱吧。” 晋远没有办法,只好先带着那几个伙计去了账房,礼楚缓步走进了院子,见凤久正拼命劝阻十七郡主砸东西,忍不住唤了一声。 凤久和十七郡主同时转过头来,十七郡主手中的马鞭也直往礼楚身上挥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礼楚竟然出手抓~住了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十七郡主拽到了面前。 十七郡主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冲到礼楚跟前就是一个抬手,礼楚迅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侧目看向一院子的人,提高了音量道:“全都给我出去!” 凤久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跟着众人离开了,礼楚这才松开了手,可是十七郡主还是不依不休,伸手就要打人。 礼楚一动不动受了她一拳,迎上她脸上的吃惊问道:“怎么样?现在舒服了吗?” 十七郡主讥讽道:“你看看你,无时无刻都摆弄着你那副好人的模样,却在背地里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我如何卑鄙了?” “你还不卑鄙?”十七郡主眼中精光大盛,怒气腾腾席卷而来,“是你向皇兄提的建议,把我送去南汉和亲!” 礼楚不忍去看她眼中的痛苦和指责,侧过身道:“和亲之事有何卑鄙?你知道一旦汉唐开战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如果可以用和亲来停止这场战场的话,何乐而不为?” “宋朝宗!你可知道倘若不是为了等你,我这些年也不必受了众人异样的目光,更不用在这个时候被皇兄送给南汉以换取和平!”十七郡主眼中的炙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楚。 她原以为……能够从礼楚脸上找到一丝内疚、不安亦或是无奈的神情,可如今见到他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心寒至极! 礼楚沉默了良久,才温声道:“朝中已无公主,你是皇上最宠溺的郡主,不说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皇上,就说你身为皇室宗亲,理应为南唐尽一份力。” “呵!宋朝宗,你循环反复提和亲的事有意思吗?既然皇兄开了这个口,哪怕南汉的国主是个耄耋老人,我也会咬着牙尽力做好我的本分!”十七郡主见礼楚动了动嘴唇,又是一声冷笑,继续道,“可你呢?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吗?好,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情分,那么看在这些年我对你的仰慕之情,你为什么连一丁点的善意都不肯给我呢?” 礼楚被她逼得没有无话可说,于情于理,他确实没有回应过她半分情感,尽管感情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但若是有人痴痴地等了你几年,只怕极少有人不被触动的。 “你出现在西都后没多久,你就刻意拉远了我和你的距离,是因为你知道了我买凶手想要害凤久,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杀了她?”十七郡主忽然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道,“因为我知道,巫凤久就是南楚的最后一位公主,马孔阳!” 礼楚心口猛地一震,被她的话惊到,紧张地看着她笑的脸,诧异道:“那你为什么后来没有再出手?” “你们成亲那日,是她刺伤你逃跑的吧!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凤久那双眼睛里全是报仇的**,不过后来嘛,我见她确实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又派人保护地紧,想想就算咯。”十七郡主说到后来,言语便变得十分轻松,却让礼楚听着心里一沉。 “这件事你从前没说,以后也不会说,是吗?”礼楚紧紧盯着她的脸,他不知道十七郡主从何得知了这件事,也不知道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有什么用意? 十七郡主对上他目光中的警惕,一下子收回了笑意,她现在再提不起任何兴趣去试探面前这个人的心肠了,太硬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十七郡主迎上礼楚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回道。 礼楚略微松了口气,见十七郡主转身要走,不自主地跟了两步,面前的人忽然顿住脚步,回过身来拿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随即语气狐疑地指着他问道:“说,你是不是和凤久一起联手,想要复仇?” 礼楚皱了皱眉,一下拍掉指到鼻子上的手指,加重了语气道:“胡说什么呢?这么大的帽子我可带不起。” 十七郡主依旧冷眼看他,微微点头,略带警示道:“我建议呢,就算你是这么想的,也千万不要这么干。我记得你那会就常把百姓挂在嘴边,希望你将来不要忘了当年说过的话。” 说完这话,她才真的转身走了,礼楚站在原地怔忡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疾步行走而带动的衣袂,想到了从前那个顽皮的莞仪。 其实他很想将她当做妹妹,就像对诸葛鸣玉那样,可鸣玉只是不谙世事,无法区分真正的感情,所以在遇到李迅后她顿时就明白了对自己的错觉。 而莞仪要的太多了,礼楚给不起,她有她作为郡主的自尊和要强,却愿意放低身段委曲求全,若是自己回应了哪怕一点,只怕她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沼泽再也不出来。 礼楚不是为自己找借口,诚然,他也觉得自己对莞仪够狠,心里必然少不了自责,可却是万万不能表露在她面前。 她那样的人,只要尝到一分甜头,就糟糕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为了天下 “早就听父亲说了礼公子从前的事,今日有幸再次听琴共饮,实在是幸之的荣幸。㈧㈠中ΔΔ文网”王免难双手执杯,朝礼楚敬意后喝下。 礼楚见他如此年轻,气度秉性却是出奇的好,于是拿眼睛多扫了他两眼,笑道:“免难,礼部工作繁琐冗长,尚书华申又是个顽固的人,你在那里想必才能无法施展吧?” 王免难眼中略有失落,但精神还是振奋极了,“无妨,施展才能不急于一时,将来总有一****能改变华大人对我的印象。” 礼楚低笑了一声,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天真了,讪讪道:“可惜这一****永远也等不来。” “为什么?”王免难不解地看着礼楚,他不明白自己的期盼和等待有何不妥之处,更不明白礼楚这话从何说起。 面前煮着的茶“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礼楚抬手关闭了火炉的通风口,没过多久茶就安静了下来,又挥了挥手示意弹琴的女子退出去,这才认真地抬头看着王免难。 王免难见他这个动静,更觉奇怪,恭敬询问道:“还请公子明示。” “华申若仅仅是固执,那么礼部尚且还有一片正明之道。”礼楚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桌案,煞有介事道,“可他与四王爷结党私营,为了一点私利不肯修改礼法,强行扭曲错误可笑的礼节强压在众人身上。” 王免难皱了皱眉,他虽然不认同华申的想法,却是很尊重华申的,对他的吩咐的事也从来都是努力做到,从未提过质疑…… “其实礼部又何尝他一个人这么做呢?”礼楚对上王免难投来的视线,戏谑道,“整个礼部都是如此,礼部风气尚且如此,那你觉得其他五部又该如何?整个朝纲又该如何?” 王免难震惊地摇了摇头,忙道:“不,我不是这样,我绝不会这样……” “就算你出淤泥而不染,就算你始终保持着你那点文人骨气,可你还是身在泥潭,总有一日会没入泥潭,半点文人气都不留存。” 有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得茶香四溢,王免难却觉得自己的脑子才是一滩污泥,什么也想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明白。 “公子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退出官场吗?”王免难脸色有些难看,说这话时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不希望礼楚说出和王伯一样的答案。 礼楚摇了摇头,目光掠过一丝狠厉:“我希望……你可以取华申而代之……” “什么?这……”王免难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迟疑道,“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礼部尚书的位置有多少人眼红,哪里轮得到我?就算我使出浑身招数,也是做不到的。” “不用,这些事让我来做,你只要配合我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就可以了。” 王免难并不急于答应,而是问道:“那么请问公子,打算如何助我取而代之?是向皇上引荐幸之,还是……” 礼楚实在忍不住笑了一笑,见王免难的疑惑都要冲出眼睛了,才缓缓吐字道:“自然是用非人的手段,栽赃也好揭露也好,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华申从礼部尚书的位置跌下去了,就行。” 王免难被礼楚这话惊得久久回不过神,他原以为像礼楚这样正派的人与朝堂的那些攀附权利的小人是不一样的,可是…… 现在看来,似乎正派君子也会在私下使用卑鄙手段,难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吗?王免难长叹了口气,礼楚见状问道:“怎么?觉得很失望?不认同我以暴制暴的做法?” 王免难又讶于礼楚的直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大有唏嘘之色,礼楚忽然加重了语气,正色道:“你现在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也许等过两年你回头再看,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改变了,淤泥尚松还可搅动,要是等淤泥变成了硬邦邦石头,那就是血洒也无济于事了。” “很多事情,有得必有失,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以一人之力承担所有黑暗,把光明留给面前的人,这便是我这一生努力在做的事。”礼楚见王免难有些动摇,又追说道,“你知道王伯为什么宁愿去住茅草屋,也不愿意和你同住府邸吗?” “为什么?”王免难问道。 礼楚直起身子,盯着他清明的目光,淡淡一笑:“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明白的。” 王免难看着茶杯顿了很久,才忽然抬头问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一切还没开始,你尚且还有余地带着王伯离开这里,要是等这风雨都袭城了,你就是想走也没办法了。”礼楚啜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提醒道,“我们这是为了西都的百姓着想,就算付出点代价又算什么?只要朝政清明,百姓就可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享受平和的人生。” 王免难又想了许久,对于一根筋的他来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若是每个地方都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获得清明,那这满朝的清明又是什么清明?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王免难犹豫道。 礼楚只顾低头倒茶,言语略带了些慵懒:“好好想想?我敢和你打赌,你越想越犹豫,越是质疑我的话,到后面就连那点热血都会凉透,只剩下惶恐不安。” 王免难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他当初做官为的就是做一个好官,不贪不抢不监守自盗,可是…… “只要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百姓,那么做一个什么样的官又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承受的起他人对你的污蔑和鄙夷,如果你连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去的话,那还是尽早带着王伯离开西都吧,我会帮助你们离开西都,也算是……” “不!我不能走,你说的对,我做好官不是为了标榜自己,而是出于为百姓的目的,那么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再肮脏也没有关系!”王免难忽然转过身,斩钉截铁道。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以毒攻毒 “公子……” 见晋远朝礼楚使了个眼色,知道他们一定是有要事商议,王免难便抢先告辞了。㈧㈠中文 『 网 “怎么样?”礼楚盯着王免难的背影问道。 “人已经在城外了,就在三里坡的长亭,公子现在要过去吗?”晋远见窗户打开,走了过去将窗子关上。 礼楚看了一眼他的这个举动,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取过悬在墙上的宝剑就往外走了出去。 四月早已转暖,这个时候正是驰马的好日子,礼楚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的力气竟然能回来,手中的缰绳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一番驰骋,到了三里坡时将将下马,就连刘温6也投来了惊奇的目光,他差点以为是当初的宋朝宗回来了。 “你身体好了?” 听他关怀,礼楚心里略有一些暖意,点头笑道:“是,都好了……” “你相信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温6听了这话没有吱声,只是目光深深地望向城门方向,似有牵挂,礼楚走到他身边道:“她也很好,她为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一定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什么牺牲?”刘温6侧目看了他一眼,猛然惊醒,震惊道,“你是……你是说她嫁给四王爷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是……而是为了帮助我复仇?!” 礼楚撇开脸不去见他眼中炙热的光,说到底,这件事是他礼楚一手策划的,事情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完完全全脱不了干系! “彭!” 刘温6一拳砸在凉亭柱上,忿忿道:“我真是愚蠢,害得这么多人为我去世,还要子珠为我承受这么大的屈辱!我真该死!” “好了,你就别自责了,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也不愿意的。”礼楚说着见手中的宝剑递到他面前,“这个是我来西都之后你还我的梅花剑,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将来用它斩杀仇人。” 刘温6看着梅花剑愣了一愣,牢牢地握住剑身道:“我会的,一定会的!” “往后的每一步你都要想清楚了,一步错步步错,你明白吗?”礼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重重点头,才现他已难过的泣不成声。 礼楚心口猛地抽搐了两下,整个人浑身一震,白着一张脸几乎透不过气,昔日亲如手足兄弟,如今害他孑孓一身,所有的苦痛都让他一个人承受了去。 “你怎么了?”刘温6见礼楚有些站不住,忙擦干了泪水去扶他,却见礼楚艰难地摆了摆手,在一旁坐下连连喘气。 “不是说都好了吗?怎么还……”刘温6担心地看着他,礼楚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若是连这个兄弟都出了事,那么自己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礼楚回想起今日一大早就放血的事,也许是失血过多吧,努力睁大了眼睛找回一丝清醒。 不远处的晋远见到亭子里的异样飞跑了过来,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脚步,猛地回身厉喝道:“谁?!” 礼楚和刘温6顺着晋远的声音看去,只见凉亭下的竹林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绿竹中显得格外突兀。 晋远原本想要追上去,却被礼楚喊住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消失不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身手还不怎么样,但跑得很快。 “公子没事吧?”晋远说着就要为他探脉。 礼楚抬手拒绝了他,勉强起身道:“快走吧,要是被人现了就不好了,你带着斗笠不用往偏僻的小道走,就正大光明地从大道过去小荒岭。” 刘温6不断点头,不大放心地看了礼楚两眼便要转身出去了,礼楚又叫住他叮嘱道:“你若是有急事,可飞鸽传书,我会在凉亭等你。” “知道了!”刘温6应了一声,便拿起挂在马背上的斗笠,马鞭一挥便往前面奔去了。 “刚刚那个人……”晋远有些担忧道。 礼楚缓步走出凉亭,望了一眼寂静的竹林,轻声笑道:“是丁谧。” “是丁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偷偷摸摸的,不能光明正大出来吗?”晋远顿了一顿,怀疑道,“不是说丁谧已经被南宫非从山庄接走,离开这里了吗?怎么……” 礼楚摇了摇头,走到马边,呼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丁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丁谧,也许是有事麻烦我,却不好意思现身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又不是第一次麻烦公子了。”晋远见礼楚整了整马缰,问道,“还能骑马吗?不然我去找俩马车吧。” “不用了,晋远。”礼楚叫住他,下一秒已经翻身上了马背,不等晋远反应,礼楚胯下的马已经高扬马蹄往远处奔去了。 晋远追上礼楚,好声劝道:“其实公子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必要再练下去了,这要是再练下去,就不知道会生了。” “咚!”地一声,礼楚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滚进了一旁的草堆,晋远吓得连忙勒马,冲到他旁边一探息才现礼楚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 好不容易带着礼楚回到府中,偏偏徐安忙着闭关造药把门都钉死了,晋远一急之下就命人砸了门,才把又惊又怒的徐安拖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这气息怎么这么奇怪?不对劲不对劲……”徐安满脸匪夷所思,又换了一边探息,连连摇头。 晋远见他这反应,以为礼楚得了什么大病,着急道:“这治不治的好,有没有救了,你倒是吭一声啊!” “这不对啊!”徐安抬头看向晋远,质疑道,“这气息跟上次的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啊!还有!这手上的伤口你倒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蛇印子?” “呃……”晋远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道,“前几天,公子养在密室里的蛇都逃出来了,情急之下公子就用说去抓,结果就被咬成了这样。” 徐安到真把这话听进去了,若有所想地想了一阵,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以毒攻毒?”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进宫贺寿 礼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满脸问号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徐安,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病啊,我是看不了了,谁知道你有没有照着我的话去做?”徐安说着生气地起身道,“我研究你这病这么多年,就是想着能把你治好,把这病例写到医书上去,现在好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礼楚抿了抿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徐安立马竖眉道:“你想干什么?” “我的徐大夫呦,我这病好起来了你还不开心啊?可以记载到医书里去了,你看看我这气色,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啊!”礼楚说着疾步走到桌案前,端过一杯水就往嘴里送去。』『㈧Ω㈠中 文』』Δ网 徐安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杯子,厉声道:“我看你这病奇怪得很,少喝冷水,这几天你也别出去了,等我查到了病因再说。” 礼楚清楚徐安的固执,他可是一个为了找出对症而亲自试药的人,可见他对医药是有多么的痴情了,可是礼楚更清楚明白的是,自己从练秘籍开始,就意味着将来有一日要离开世间,这不是徐安凭借一腔热情就可以解决的。 “那行,我不出去,让晋远替我跑腿这总行了吧。”礼楚说着侧出半个身子朝外扯了一嗓子,“晋远!晋远!” 声音洪亮极了,徐安目光闪了又闪,心里的疑问更多了,不过礼楚没有给他继续研究的机会,劝说着将他送出了房间,与晋远进了书房。 “怎么样,四王爷动手了吗?”礼楚着急地问道。 晋远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递到礼楚面前道:“不光四王爷动手了,丞相那边也有了动静。” “周永南……”礼楚微微点头,分析道,“十七郡主一走,朝中各势力便有些不均了,想必丞相这些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丞相之位被皇上架空不说,四王爷还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再不出手,他就在这朝中混不下去了。” “就目前看来,刑部尚书赵天枢应该会站到丞相的队列中,不可能被四王爷拉拢,因为他曾经帮着公子对付过四王爷。”晋远想了想,说道。 礼楚却摇了摇头,凝思道:“卑鄙的人总是容易跟卑鄙的人混在一处。赵天枢当时只不过是迫于他家人的安全才帮了我,他大可以瞎编乱造到四王爷面前说上一通,至少在明面上四王爷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顿了一顿,礼楚又道:“还有,若是他这次站到了周永南背后,那么他将来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毕竟周永南年老体衰谁也不知道他什么就一脚蹬没了,赵天枢为了他日后的展,势必站到四王爷阵营。” 晋远点头表示赞同,忽然问道:“那么礼部尚书华申呢?此人私下做了不少的恶事,公子是打算在他被拉拢之前出手,还是再过……” “尽快吧,再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九王府出事后所有计划都必须提前执行!”礼楚将手中的字条点燃,丢进了一旁多日未用的碳炉,抬眸道,“你去告诉王免难,让他写份奏折,将华申失察之处一一道上。” “好。” 晋远出去之后,宫里忽然来了传召,说是请礼楚和凤久进宫为皇后祝寿,礼楚迅准备了一些礼物,带着凤久一同上了马车。 “娘娘生辰,何故叫上我?”凤久眉头却蹙,大有不解。 礼楚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许是太后想见见你,你也知道太后对你和我都一直很有好感。” 凤久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礼楚追问了两句,她才答道:“并非我不想忍,但是看到他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总想着若是能让他马上死去,那这艰难的报仇计划也就得以提前实现了。” “相信你自己,你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握着她的手又多了一分力,凤久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当两人挽着手进入众人视野中时,凤久忽然想起了多月前的一天,那时候的自己刚刚清醒过来没多久,怀着一颗复仇的心和礼楚走进了这里。 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当时的情景却是历历在目。 “凤久,过来。”太后瞧见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凤久也回笑着走向了她,对于这个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妇人,凤久还是十分喜爱的。 “凤久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十七郡主。”凤久对上十七郡主炙热的目光略微一顿,紧接着朝皇后行礼道,“凤久祝皇后娘娘生辰吉乐。” 皇后笑着抬手:“好,多谢你了。” 太后这些日子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凤久和十七郡主的事,打量了两眼一脸怒气的十七郡主,压低声音道:“莞仪!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就不要沉着一张脸了。” 十七郡主恨恨地别开脸,没有说什么,倒是凤久显得十分尴尬,一直望着远处人群的礼楚,这一目光又把十七郡主看的心里十分难受。 礼楚显然也注意到了十七郡主的臭脸,和前来打招呼的人笑了两声便往太后那边挤去,一个人影忽然拦在他面前,大声道:“在下早就听闻了礼公子的大名,今日得此机会不知是否有幸聊上几句?” 说话的人正是礼部尚书华申,礼楚又望了凤久两眼,才微微点头跟着华申走到了一边。 “礼公子……”他正要说话,户部尚书袁明忽然也凑了过来,乐呵呵道,“礼公子原来在这里,幸会幸会了。” “袁大人……你没看到我和礼公子正在谈话吗?”华申显得十分不满,不过袁明还是一脸喜意道,“华大人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还不是闲聊拉扯两句,要真是有事那也该向皇上禀报才是,礼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伐?” 礼楚淡淡一笑,并未言语,但袁明便将他这番举动当做了默认,笑着对华申道:“袁大人,你看看,礼公子都觉得我说的对。” 华申被他气得没话说,袁明又凑近了一步,厚着脸皮道:“华大人、礼公子,你们继续,我听着就好。”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大司马将军 像袁明这等狡猾又厚颜无耻之徒,华申算是见怪不怪了,微微拱手和礼楚客套了两句便转身走开了。㈧㈠中Ω文┡』Ω网 “礼公子,不是我袁明多嘴,像华大人这样的人公子还是少为接触为妙,此人坏心思太多。”袁明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深邃。 礼楚“哦”了一声,故作虚心问道:“那么照袁大人所看,朝中哪些官员值得我结交?” “礼公子若是有心结交,那袁某人倒是可以推荐一位。”袁明见礼楚侧耳倾听,便悄悄凑了过去,小声道,“就是丞相周永南。” 礼楚受教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不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站在周永南的阵营里不推荐周永南难不成还推荐四王爷? “改日,改日我一定亲自引荐公子给丞相。”袁明见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便匆匆了结这个话题。 “皇上驾到!” 高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所有人都偏转过了身子朝李璟尧来的方向齐齐行礼。 李璟尧脸色不大好看,多有勉强支持之意,再看太后目光大有深意,皇后则是略有窘迫,显示是逼迫了李璟尧参与这一场宫宴。 抚琴声在这个时候想起,悠扬婉转,李璟尧看着台上一个个舞姿曼妙的女子却提不起半分兴趣,扫了一眼众人,最终把目光停在了礼楚身上。 李璟尧忽然抬起手,台上的歌舞嘎然而止,大总管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惊慌道:“皇上有何吩咐?” 也许是李璟尧今日脸色不大好,才给众人造成了他为歌舞生气的表现,偏头对盛折道:“你去请礼楚过来,坐我旁边。” 皇后目光一震,略有些尴尬,台上的歌舞又继续开始了,礼楚坐在李璟尧身旁总觉得怪异至极,迎上十七郡主的目光更是深感哭笑不得。 “怎么了?莞仪来找过你?”李璟尧显然也注意到了那道强有力的目光,忍不住出言嘲笑打趣。 礼楚伸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莞仪可真是恨死我了,不瞒皇上,我做人难啊,要是对莞仪好一些,凤久又要不高兴了。” 李璟尧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的笑声吸引了,忙举起酒杯转移视线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朕就在这代替百姓敬皇后一杯,感谢她这么多年为朕打理后宫。” 皇后吃惊地看着李璟尧,惊慌失措地端过酒杯起身道:“臣妾……臣妾谢过皇上。” 太后虽也有些吃惊,但看着面前这一幕十分开心,看向十七郡主道:“莞仪,你也去向皇后敬酒吧。” 十七郡主起初没有听到,被凤久轻轻一推才回过神来,举杯到皇后面前道:“莞仪这杯酒祝皇后娘娘富贵千年!” 在场的所有人也跟着起身举杯敬酒道:“臣等祝皇后娘娘富贵千年!” 一番礼节之后,众人正打算好好观赏舞姿,李璟尧却忽然起身扶额道:“朕不胜酒力,有些乏了,你们继续……” “皇上……”盛折忙去扶李璟尧,忽然凑到李璟尧耳边频频点头,才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礼楚,使了一个又一个的眼色。 礼楚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往李璟尧消失的方向追去,追到一处御花园角落,李璟尧才停下了脚步,挥手示意盛折离开。 “朝宗,你觉得今日这场面够喜庆吗?” “宫宴自然喜庆。”礼楚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李璟尧叹了口气,目光忧愁道,“可朕心里不痛快!” “朕每日为朝事所烦,有时连膳食吃着都觉得五味,可朕看到这些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不怕死的欢乐,实在是觉得悲凉!”李璟尧说到激动之处,手狠狠拍在树干上,痛骂道,“你看看这朝堂,像什么样子?这些人只顾着完成朕的交托,却从来不肯伸手帮帮其他司门的人,只顾着眼前的欢乐,却不想想数年之后,这江山会变成怎样一副光景!” “皇上息怒……”礼楚明白李璟尧激动忧愁的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李璟尧长吁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礼楚道:“朝宗,你愿意入朝为官帮朕吗?” “礼楚自然愿意。”礼楚见李璟尧目光掠过一丝惊喜,又追了一句道,“只不过,礼楚想做武不想入文。” “你要当武将?”李璟尧有些不明白地打量了他一眼,迟疑道,“可是你的身子……” “我的病已经好了,现在也可以开始习武了,我渐渐找回了当初的那一点热血,如果皇上同意的话,臣想做回当初的大司马将军。”礼楚见李璟尧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便轻声道,“若是皇上担心礼楚无法服众,那……” “不!你愿意回来,朕很开心,朕不是担心你无法胜任大司马之位,朕知道即便你无半分武力,也能凭借一腔的才智带领众将士,朕只是在想,该如何安置卫忠。” 自然,既然礼楚做回大司马将军,那么吴卫忠必然让位,但若是如此,岂不是伤了吴卫忠的心? 这些年,吴卫忠对朝廷的忠心耿耿都被李璟尧看在眼里,礼楚想了一想提议道:“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如今天下形势危急,南汉蠢蠢欲动已久,此次十七郡主去之倘若事不可为,那岂不是……” 李璟尧目光一闪,侧头问道:“你是说……让卫忠带兵驻守边境?” “不错,吴将军有带兵出征的经验,为人又忠厚可靠,由他驻守边境最是妥当不过,况且这边境的兵力实在是太稀疏了,有了吴将军,那么皇上也稍稍可以安心了。”礼楚细细地分析着,见李璟尧频频点头,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到时候等吴将军出了西都,皇上再封我为将军之位也不迟。” 李璟尧淡淡一笑,目光眺向远方:“不必等到卫忠出西都,朕明日便可封你为大司马将军,派他出征想必他也会明白,朕这是为了南唐着想。”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巫山行雨 南汉那边传来消息,十七郡主和亲的日子很快便定了下来,不过李璟尧还是听了礼楚的意见,等吴卫忠随着和亲的队伍出城之后再封自己为大司马将军。Ω ㈧㈠Δ中文 网 十七郡主的脸色一直都未好过,李璟尧知道自己亏欠了她,略微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 在快要下玉阶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脚步,重新走到李璟尧面前,对着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音调小到连盛折也没听清。 李璟尧闻言朝礼楚投去一个狐疑的眼神,礼楚登时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十七郡主对上他的视线,见他目光抖动地厉害,心里十分爽快,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绝美的笑容配上她这如晚霞的嫁衣,看起来十分不真实,礼楚等十七郡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收起惊慌失措的目光。 礼楚了解她,既然从前不说,那绝不会把凤久是马孔阳的事留到今日再说,她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想要出出气罢了,既然如此,那就遂了她的愿。 毕竟,这也是他们二人此生的最后一面。 和亲的队伍从头至尾全部出皇宫,竟用了整整半个时辰,可见和亲队伍之庞大。 百官站在阶前,不知所然地看着李璟尧,原本到了这个时候便该散了,盛折正要上前提醒,只见李璟尧霸气地一挥龙袖,目光直视百官,音调浩亮道:“卫忠为国尽心尽力多年,如今又护送十七郡主和亲,可见其功之大。” “但!西都不可无守城之将,朕决定任命方士礼楚为大司马大将军,即日上任,保朕西都一片祥和!” 玉阶下的人都愣住了,大司马大将军之位空置已久,礼部尚书华申曾多次上奏要求取缔,可李璟尧却没有当回事,今日竟然任命了礼楚为大司马大将军,实在令人诧异,毕竟他的身子…… “皇兄!”四王爷跳出来,声音洪亮,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得到的却是李璟尧一句极为冷硬的,“朕是九五之尊,言必信行必果!若有当朝惘置旨意者,与大不敬同治!” 李璟尧这话狠之又狠,四王爷听了无从接口,只得咬牙剜了礼楚一眼,心里的恨意全然溢于脸上。 “臣叩谢龙恩!必定为南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礼楚出列,不卑不亢地朝李璟尧行礼。 “恭喜大司马将军,贺喜大司马将军!”丞相周永南第一个跳出来祝贺道。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是祝贺声连连不断。 礼部尚书华申和户部尚书袁明又是同时冲到了礼楚面前,这回仍是被袁明抢了先机:“下官在金桥菜馆定了一桌好酒好菜,为大司马将军庆贺,略表心意,略表心意。” “呵呵……”袁明瞥了一眼华申,又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道,“届时丞相也会来,还请大司马将军务必要来。” “袁大人,金桥菜馆那种地方怎么会是大司马将军的喜好之处呢?再说了,你又是如何得知大司马将军会在今日受封,定的哪门子好酒好菜?”华申见他被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才带了一丝笑意看向礼楚,“大司马将军,望雪楼的楼主是我多年好友,那里的琴声雅致,绝不是外面的小酒馆能比的,在望雪楼,就是一个普通倒茶的丫头也能随便吟上两句诗。” “哦?当真如此,简直闻所未闻,实在有趣啊。”礼楚目光闪烁,袁明见他有那个趋势跟华申走,忙插话道,“大司马将军,丞……” 华申及时打断他的话,做出邀请的手势,“大司马将军,这边请。” 路过一些平日没联系的官员,胡立见他们都热情地朝自己打着招呼、恭喜,只觉得这一幕熟悉的很。 六年前,他背着一身骂名孤身一人来到这皇宫,不也受尽了这些人的白眼和奉承吗? 六年了,这些人都还活的好好的,礼楚暗暗攥紧拳头,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所有人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这望雪楼,当真如此高雅?”礼楚与他并行,面露好奇之色,华申重重点头道,“没错,不瞒将军,望雪楼的女子都是楼主雪非凡亲手打造的,个个都是沉鱼落雁之色……” “嗯?” 华申见礼楚投来一个不大的善意的目光,连忙改口道:“当然了,像将军这样遗世独立的人才是不会注重这等肤浅外貌的,但若是叫人看的赏心悦目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再加上那才智实在叫人移不开眼啊。” 礼楚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望雪楼的女子是什么人他礼楚岂会从未听说过? 个个都是些披着才女的狐媚罢了,望雪楼楼主和礼部尚书华申暗中勾结,华申负责拉拢官员照顾生意和地位,雪非凡则指使楼中姑娘使尽手段为华申拉拢人心。 不过是一个供拉不下脸去勾栏瓦舍的消遣之处罢了,而礼楚要做的就是,从这里开始,击垮华申的所有势力! “怎么样?不错吧?”华申对望雪楼的构造十分引以为豪,在前头引路道,“将军,这望雪楼也分三六九等,越是上面的姑娘这才艺就越稀罕,将军这边请。” “哦?那我值得上面才艺的姑娘?”礼楚故意问道。 “将军既肯赏光,那自然是最好的姑娘咯,不知道我雪非凡能不能入将军的眼。”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礼楚抬头望去,见到的是一张貌美却掺杂了太多心思的脸,一旁的华申笑道,“雪非凡,连将军都敢戏弄,活腻了? 雪非凡淡淡一笑,清纯的脸上透出万众风情,叫人心神荡漾,变了法子的开口更是让人酥麻:“能和将军共赴巫山行雨,我雪非凡就是死也此生无憾了。” 礼楚当即有些不悦地皱眉,华申也略显尴尬,略带一分怒气道:“雪非凡!将军的玩笑也是你开得的?还不赶紧过来赔罪!” 雪非凡是个聪明人,一看脸色就明白了,急忙下楼变回了清纯的脸色:“对不住对不住,将军莫要怪罪,我就是同将军开个玩笑。”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达成共识 “好了,你就别在这磨叽了,赶紧让琼英姑娘到梅字房来,将军等着呢。』 ㈧㈠ 』 中文网”华申说完这话,雪非凡才打量起面前这个将军来。 她原以为礼楚不过是个普通的将军,却没想到华申如此在意他,甚至叫出了极少接客的琼英,连连点头便笑着离去了。 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忽然抱着琴进了房间,礼楚抬眸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华申在旁边笑笑不语,只见随后进来一个女子。 华衣罗裳却没有奢靡之气,五官极美却又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气质,和一般勾栏瓦舍的镇宅之宝差不多,都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号。 华申知道礼楚不是个看重外貌的人,忙朝雪非凡使了个眼色,雪非凡点了点头在琼英耳边说了几句,便退至一旁。 “公子,琼英闲来无事谱了一三生叹,还请公子指点一二。”琼英说着在琴台面前坐下,手指一勾便拨出了动听的音色。 只这一个勾音便引起了礼楚的注意,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曲子,不过礼楚更为关注的是,这曲子太过痴缠阴柔,弹琴的人似乎压着一股不甘的情愫,与这琴音略微有些不和谐。 雪非凡和华申交换了几个眼神,便悄悄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房间里顿时只剩下礼楚和琼英两个人了,礼楚忽然道了一句:“停!这曲子我不喜欢!” 琴声嘎然而止,琼英抬眸看向礼楚,略微低头问道:“琼英不知公子要听什么?还请公子明说。” “霸王别姬!”礼楚对上她的目光,勾起一个笑容。 琼英愣住了,从未有人会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点征战沙场的曲子,岂不是突兀?礼楚见她迟迟没有反应,问道:“不会?” “既然公子想听,那么琼英弹就是了。” 琼英目不转睛地盯着琴弦,此刻有力的目光与此前大不相同,琴声激昂慷慨,仿佛杀戮近在眼前,礼楚从她的琴音里听出了一分凄凉,九分杀气,看来也是个有惨痛过去之人。 “琼英!你在干什么!”雪非凡忽然冲了进来,见琼英仍然咬着牙坚持弹曲子,想要上前阻止,可见礼楚一脸的享~受便有些纠结了。 一曲终了,礼楚拍手称赞道:“好娴熟的琴技,连这样男子气概的曲子都弹得极为生妙,人才,难得的人才啊!” “哈哈,将军满意就好啊。”华申也闻着动静入了房间,满脸喜意道,“下官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将军和琼英姑娘了。” 礼楚微微点头,等他退出去后才道:“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一琼英乎而。琼英好名字。” “将军仪表堂堂,脸上却无半分杀伐之气,琼英佩服。” 这话要是换了旁人,很难听出这言语中的意思,弄不好,还有甩脸子的,可是礼楚却淡淡一笑,“那我就权当琼英姑娘这是在夸我了。” 琼英眼中闪过一丝吃惊,素来擅长接客的她却忽然晃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礼楚起身做到琼英身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这茶不错,和这琴音很配。” 隔得这么近,琼英仍然无法从礼楚眼中捕捉到一分情绪,忍不住套话道:“琼英在望雪楼也听说过不少大人的名字,不知道将军是身居何职?” “大司马将军,负责保护西都的安全。” “大司马将军!”琼英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司马将军这个职位竟然有人受封了! “你不必吃惊,我是今日才被皇上受封的。”礼楚说着淡淡一笑,观察她的神色。 琼英很快冷静了下来,脑子飞快旋转似乎是在考虑很多东西,那对眸子透着点点精光,神色复杂的连礼楚都看不出来。 礼楚忽然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问道:“光州南山将军邹行是你什么人?” 琼英心口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礼楚,恍然起身道:“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来西都的目的,不就是查清你父亲的死因吗?”礼楚目光一闪,已经瞥见了锋利的寒光,仍不紧不慢道,“你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在众人嘴里流传的却是贪官,所以你想替你父亲正名,就用了这样的方式结交西都的官员。” “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一句话,琼英又愣住了,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新上任的大司马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到底还知道自己多少时间,倘若他…… “敢问将军大名。”琼英问道。 礼楚淡淡一笑,迎上琼英的目光回道:“礼楚。” “宋朝宗?是你!”琼英自然听过他的大名,目光一震,不假思索地就要答应他,忽然又转念一想问道,“可你不是为皇上做事吗?这样公然……” “不过是查一桩冤案罢了,还死者一个清白,难道还会背上违逆的罪名吗?这种事情本身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礼楚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果然听琼英问道,“那么将军想要的是什么?琼英在这西都能帮到将军的地方几乎没有,除非……” 琼英语气冰冷,缓缓吐字道:“除非……望雪楼。” “没错,你也知道这个地步汇聚了太多的官员,礼部尚书这般行事已被皇上知晓,皇上大怒之下勒令我严查,所以……”礼楚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到她面前道,“这水是特制的,你用笔蘸了写在白纸上,只有火烤才会显现,想办法送出来给我,或者等我下次来找你的时候给我。” “写什么?华申的势力网?”见礼楚点了点头,琼英飞快地接过瓷瓶,收入袖口,不忘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礼楚顿了一顿,又从袖口中取出一沓纸来,“这是刑部的记录,你应该费劲了关系都得不到,又怕被人看出来吧。” 琼英哪里是震惊啊,简直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脚,面前的人竟然连这一步都算了,简直令她有些不敢置信。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结党私营 “大司马将军!” 礼楚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川北府军,内心十分复杂,六年前的那场会川大战至今仍历历在目! 鲜血、残骸都及不上一颗帝王之心残忍,礼楚高举手中的弓箭,几只乌鸦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刺耳的哀鸣声顿时盘旋在所有人耳边。㈧㈠中文网 绷在弦上的箭极快地飞了出去,箭无虚,象征着厄运的乌鸦悉数坠地,没能出最后一声哀鸣。 “川北府军何在?”礼楚喝声问道。 “有!” 士兵士气高涨,手中的长矛长枪跺地声似乎要将这地震碎了,礼楚迎上众将士的目光,高声道:“宋朝宗已经死了,我是你们的大司马将军礼楚!你们必须忘了过去生的种种,牢记西都百姓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里,不容半点闪失!” 城墙下的士兵略微顿了一顿,才应了一句:“是!” 在他们眼里,尽管面前这个瘦弱的不成样子的人和从前比少了几分气势和傲气,但只要他开口,他们仍旧愿意追随他赴汤蹈火,保家卫国。 只不过…… 毕竟川北府军当年受到重创,重新编排过,到了今日真正的川北府军老兵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但对礼楚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足够多到令他将来有一日策反这些人。 “公子,这是望雪楼的琼英姑娘送来的一幅画。”晋远从一旁上来,将画递到礼楚面前,正要打开看看,礼楚忽然按住了他的手道,“回去看吧,这是琼英姑娘画给我一人看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始终不太好。” 旁边的几个副将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晋远这才将画收起,好好地拿在手里。 “好啊!大司马将军果然是威风凛凛啊,这川北府军交到大司马将军的手里,简直是百姓之福啊。”丞相周永南拍手从一面走出。 礼楚朝他淡淡一笑,行礼道:“丞相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枯燥的练兵过程想必丞相也不愿意看吧?不如进屋说话?” “好好好!”周永南说着频频点头走在了前头。 自从昨日得知礼楚跟着华申去了望雪楼,周永南就坐不住了,今日便亲自到了这操练之处,想必是忍不住出手了。 “大司马将军今日实在是威风,老朽不得不感叹岁月如斯啊。”周永南说着拢拢衣袖,打量了礼楚一眼笑道,“不知道将军对朝中局势怎么看?” “朝中局势……礼楚只看得出一二分,还请丞相指点。”礼楚微微低头,显得十分恭敬。 这话说的周永南十分受用,晃了晃脑袋道:“这如今朝廷势力大不如以前明朗了,你就说四王爷和我吧,在朝中各占一席地,剩下的留给大臣们去争抢了。” “我知道将军和四王爷向来不太对付,将军必然不会与四王爷联手,那么朝中可选择的便只有我和一堆大臣了,像礼部尚书那样的……”周永南说着摇了摇头,嘲讽道,“就他那样的,有什么权势?也配到将军面前来耍宝?简直自不量力!” 礼楚目光闪了一闪,说道:“华大人说了,若是与我结盟,他将事事以我为……” “算了吧,大司马将军,华申的话你也信的?这些年他单独分出一个势力,可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周永南冷哼了一声,似乎很看不起华申。 礼楚点了点头,没有反驳,问道:“那么我与丞相结盟,丞相……能给我什么?” “将军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周永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却听到礼楚哈哈大笑,表情一下子凝滞了。 “哈哈,丞相大人,我要的可不是这些。”礼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四王爷。” “四王爷?”周永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礼楚这么说显然是愿意与自己结盟,忙笑着表态道,“当然,若将军想要报仇,老朽一定全力支持!” 礼楚站了起来,语气多有恨意:“当年的会川大战,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四王爷的那番话,在我有生之年势必要令他消失在这西都,以最难看的姿势。” “好!老朽也有此意,四王爷为人狡诈卑鄙,全无半点皇室宗亲的气度,迫害良臣不说还残害百姓,该除该除!”周永南跟着起身,走到礼楚身旁,气势汹汹道。 礼楚点了点头,侧脸看向周永南,故作不安道:“不过……我和丞相的交易也仅限于此,什么结党私营的事我礼楚做不出来。” 能够联手除去眼中钉周永南已经十分满意了,况且这件事过后,相当于自己有了对方的把柄,将来要胁迫他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来日方长,周永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那是自然,有皇上在,谁敢做这结党私营的事?” 今日这一番畅谈令周永南十分满意,等送走了周永南后,礼楚才从晋远手中接过了那画,是一副山水画,画中留白之处非常多。 礼楚用火烛轻烤画面,那留白之处果然显现出几行名字来,真没想到,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竟笼络了那么多的官员,势力与周永南不相上下。 可怜周永南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势力有多大,手可以伸的有多远,他这丞相之位不光被李璟尧架空,还被华申给架空了个精光。 礼楚选择周永南的目的也不过是,接着丞相的手除去四王爷和礼部尚书,将来朝堂无可有人才,只剩下一年迈垂死的丞相,朝堂想不乱都不行。 “这些人,都得调查清楚了,能拉拢的尽量拉拢,不能拉拢全都跟着华申一起去死!”礼楚将火烛丢在画上,任由那火龙将整幅画吞噬,直到变成灰烬。 晋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子善这几天不在西都,公子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走之前并未告知我,但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子善做事我向来都放心。”礼楚见晋远连连点头,便笑道,“怎么今日关心起子善的行踪了?我记得你向来不爱管他的闲事。” 晋远撇了撇嘴:“谁愿意管他的事?我就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查这些人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皇帝疑心 按照礼楚的计划,李璟尧若是看过王免难的陈诉,必然会在早朝之时质问华申,可是他没有。㈧㈠『中Δ『文『网 周永南便忍不住了,频频回头看向礼楚,见礼楚一副淡然的模样,心里更是着急,眼看着李璟尧就要宣布退朝,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上前道:“启禀皇上!老臣……有一事要奏!” “丞相有何事启奏?”李璟尧皱了皱眉,他一直都不大喜欢周永南,尤其是当他有事上奏的时候,更是头疼地不想理睬。 尤其是近来,他动不动就上奏一个官员,非要搞点事情出来做做,这让李璟尧几次三番动了怒气,偏偏面前这老不死的还一脸固执,仰仗着自己年老资质高就甩脸子。 这也是礼楚不想通过周永南直接把华申弄下台的缘由,可是丞相这厮已经开口道:“老臣近日听闻城内有一处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原以为李璟尧会顺势问:“什么地方?” 结果李璟尧根本没反应,周永南只好继续道:“行污秽拉拢人心之事却冠上高雅的名号,就是西都最为出名的望雪楼!” 人群中出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华申脸色登时大变,礼楚见李璟尧冷着一张脸,除了眼中的一丝嘲弄没有别的神情。 礼楚早已知晓,这不过是李璟尧的一个试探,王免难忽然上奏,上奏之事大到足以引起李璟尧的注意,可是他不确定王免难是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还是仅仅对华申的所为不满。 可被周永南这么一弄,这一件简单的事登时就变的不简单了,李璟尧懒懒地回道:“丞相,你去过望雪楼吗?” 周永南被他这没由来的话惊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围似有笑声,周永南涨红着脸道:“皇上说笑了,老臣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么丞相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可有证据?”李璟尧也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刻意不给周永南面子,目光一扫众人,继续道,“这类事情数不胜数,丞相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朕也不好贸贸然做些什么,退朝吧。” 走出大殿,礼楚见周永南总往自己这边走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而这一幕全被华申看在了眼里,他似乎是在怀疑礼楚和周永南之间的关系。 不管礼楚如何有意避开,周永南总是锲而不舍地跟着,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想说点什么,盛折忽然从后面跑了上来,拦下礼楚道:“大司马将军,皇上请将军过去一趟。” 礼楚点了点头,转身之际看到了凑在华申身旁的四王爷,便知道四王爷这是要出手了。 “朝宗,你看看这奏折。”李璟尧说着递过来一本奏折,正是王免难亲手所写,礼楚快扫了一眼,露出震惊的目光,“没想到这礼部尚书的书还能伸的这么远,平日里不漏锋芒的,还真是没看出来。” 李璟尧点了点头,目光凝重道:“朕觉得这奏折所写很可信,可是今日早朝你也看到了,丞相咬着这件事不放,朕担心……” “那皇上为何不亲传王免难?其实此人臣也是见过的。”礼楚压低了声音说道,迎上李璟尧的目光,认真道,“说真的,在如今这浑水一般的朝堂,很少能见到这样的人了,无论是文人的节气还是思想的高度,都让臣不得不感叹一句,江山备有才人出啊!” “哦?”李璟尧被他说的来了兴趣,抬手示意盛折去请,一面又问道,“此人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礼楚重重点头,目露亮光道:“比那礼部尚书不知要好过几倍,看到他臣就觉得……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年轻人,南唐政局清明有望了!” 李璟尧颇为赞同他这话,他一直崇尚多招年轻官员,而鄙夷这些思想根深蒂固的老臣,虽然对王免难有了期待,但到底还是担心他是周永南的人。 “臣倒是觉得此人和丞相没有丝毫关系,若他真是受丞相指使,那么丞相必然不会在大殿上着急出言,再者说,这丞相也该知道这折子上的一切,竟然被皇上问的满脸通红,想来也是完全不知情,只不过是赶巧得知了望雪楼的事,咬华申一口罢了。” 李璟尧的疑惑总算被礼楚的几句话打散了,未多久,盛折便带着王免难来了,李璟尧一看他眉目清明,行礼不卑不亢,回答问题更是井井有条,却又透着一丝坚守底线的固执。 这让原本就期待的李璟尧十分欢喜,问了个详细之后便打算将这件事交到他手里,忽然见礼楚摇了摇头,便先让王免难退下了。 “怎么了?他是个可造之材,这件事交到他手里有何不可?若是办成了,还能在朝中小露簪角,将来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交到他手中。”李璟尧不解道。 礼楚认真道:“臣不认为王免难有这个能力可以处理这么大的一件事,要是没有处理好,反倒被华申等人逃脱了。更何况皇上已经在朝堂上反驳了丞相,这个时候让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担此大任,怕有不妥。” “是,自然不能助长了丞相的火焰,依你看,这件事该交由谁去做比较妥当?”李璟尧皱眉沉思,听到礼楚口中蹦出来的三个字,震惊地抬了太去看他。 “四王爷。”礼楚又重复了一边,脸上并未任何玩笑的意思,“这件事交给四王爷去办再适合不过。” 李璟尧略微斟酌后便敲定了四王爷,礼楚心满意足地告退出了大殿,迎上等在外面的王免难,轻声道:“你在礼部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被华申现了,否则……” “我明白的,将军。”到了正午门前,王免难停下脚步朝礼楚行礼,恭敬道,“那我先行一步了。” 礼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皮跳的飞快,不知道又要生什么大事了,但这条路总归是要走下去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四王爷见华申落了单,又觊觎知道他手中的势力,想要趁机来个偷龙转凤,可没想到李璟尧忽然下令让他着手去办此事,就连官员名单都详细在册。㈧㈠中文网 这种情形之下,唯有抛弃华申讨李璟尧的欢心了,毫无意外的和刑部尚书赵天枢查封望雪楼,将华申等七名官员抓捕。 望雪楼楼主雪非凡下落不明,而泄露这件事情的琼英此刻便孤身一人来到了礼府。 “请问姑娘找谁?”陈叔诧异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极度貌美的女子,院子里路过的家丁也时不时投来两眼。 凤久容貌虽美,但相处在同一屋檐下总会看腻,这时候出来一个更为貌美的冰山美人,大家都仰着脖子来看。 “我是来找将军的。”琼英微微欠身,围观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偷偷议论着,“啊?是来找公子的,这下可完了,凤久姑娘……” “我就说嘛,像公子这样大人物,怎么可能身边没有美人作伴?” “你们在干什么?”凤久走到前院见人挤人的围在一处,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一群人让了道,才看到人群中那貌美的女子,不由看呆了。 “凤久姑娘,她是来找公子的。”竹婷小心翼翼地凑到凤久耳边,说道。 凤久对上她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酸,难道礼楚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这位是?”琼英见面前这人牢牢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出口试探问道,“是将军的家眷吧?” 凤久直起脖子,语调有力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礼过三堂的夫人!” 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琼英也被她这莫名的敌意惊到了,柔声回道:“原来是将军夫人,琼英并非有心冒犯,只是……从未听将军说起……”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告诉你他的祖上三代吗?”素来不在众人面前露出锋芒的凤久,今日不知怎了,一直话中带刺。 “琼英……”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凤久心口一震,回头去看只见礼楚站在廊道下,朝这边招手道:“过来。” 过来?凤久恨恨地看了琼英一眼,琼英却是淡淡欠身行礼朝礼楚消失的方向走去了。 “将军,琼英实在等不住了……” “琼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查到了,只是你千万要撑住了,无论如何活着的人都要好好活着。”礼楚打断她的话,将面前的门推开。 “琼英明白。” 想到亡父死因马上就要揭晓,琼英紧张地有些透不过气,她甚至想好了如何求礼楚替她报仇,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等着她的却是一份亲笔供词和证据。 这让她如何接受?她千里迢迢来到西都就是坚信亡父的清白,如今竟是这幅局面,岂不是上天在玩弄她? 礼楚对着她的后背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前前后后统共查了三次……即使你再怎么不愿相信,我也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琼英捧着供词来回看了几遍,颤抖着手转身,目光凌厉道:“敢问将军,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 “什么意思?”礼楚不解地看着她。 “利用琼英打击礼部尚书,是将军的初衷吗?”琼英的手抖得越厉害了,她盯着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心里越的冷。 礼楚显得有些生气,愤愤转身道:“我当然利用了你,从一开始我进望雪楼就是为你而去的,自然在此之前调查了你的目的,此后也是不遗余力的为你调查南山将军暴毙一事,我利用了你,你同样也利用了我,各取所需罢了,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琼英被他说的一怔,自己这话倒像是朋友间的质问,可细细一想,两人哪里算得上是朋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只是她太天真,误以为礼楚听得懂她的琴音,必然可以做她的知己,所以言语间便带了些质问。 礼楚见琼英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忍不住劝慰道:“你父亲诚然算不上是一个好官,但他对你说确实一个十分称职的父亲,他为你留下的财物足够你花上三世。” “将军连这都知道?”琼英话中大有深意,不过礼楚没心思和她深究,继续道,“回光州吧,你的亲人需要你,报仇永远不是唯一的手段,你反倒要时时注意,或许有被你父亲逼迫过的人找你报仇。” 琼英动了动嘴唇,忽然听到门外细碎的声音,便顿住了,礼楚显然也听到了,一把打开门,只见贴在门上的凤久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 凤久勉强起身,呵呵笑了两声道:“李婶说可以吃饭了,我来叫你,顺便问问琼英姑娘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共食?” “好啊,凤久姑娘好意琼英不敢拒绝。”琼英顺势就应了下来,礼楚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带着琼英一同去大厅吃饭。 凤久的目光始终在琼英身上,余光一转见礼楚正瞪着自己,忍不住回瞪了过去,两个人便一路瞪着眼走到了大厅。 这顿饭,吃的是异常的不舒服,晋远飞快地扒了两口饭便出去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琼英姑娘是西都哪户的人家的姑娘?”凤久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琼英被她问到出身,脸上不带一丝羞怯:“琼英出身茶楼,平日弹些曲子养活自己,如今茶楼倒了,琼英别无他处可去。” 凤久打量了礼楚一眼,试探着问道:“那琼英姑娘可愿意住在这里?” 礼楚吃惊地看向凤久,不等他拒绝,琼英已经感激地站了起来:“将军夫人若是愿意收留琼英,琼英感激不尽。” 凤久也有些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试探试探礼楚的意思,没成想这琼英姑娘这么积极,不等礼楚说些什么就应了下来,只得干笑道:“呵呵呵……我也就是提提意见,到底能不能行还得问将军,毕竟这府邸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暂住罢了。” “可夫人是将军夫人……”琼英似乎咬定了凤久,这让凤久有些措手不及。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官封尚书 “可夫人是将军夫人……”琼英似乎咬定了凤久,这让凤久有些措手不及。Δ㈧㈠中文Ω 网 “我觉得这事不妥。”礼楚忽然沉下了脸,凤久被他这绝情的样子吓了一跳,再看琼英也是低头咬唇不语,白着一张脸十分的不妙。 凤久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礼楚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到底是琼英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多谢将军帮忙,琼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就告辞了,绝不给将军带去半分困扰。” 琼英说完竟利索地起身就走,走到大厅外脚步略微一顿,轻声叹息了一回到底还是离开了。 “这个琼英到底是谁啊?”风机诧异道。 “将军夫人?”礼楚不答反问,并朝凤久斜过去一眼,凤久通红着一张脸支吾道,“也……也拜过堂来着……” “那夫人你打算和为夫什么时候入洞房呢?”礼楚强忍着笑意问道。 凤久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苹果,娇嗔地看了礼楚一眼,愤然起身就要离开,礼楚忙拉住她追问道:“我的夫人,你怎么不回答为夫的话呢?” “谁是你夫人!”凤久笑着甩开他的手,便跑出了大厅。 礼楚冲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晋远忽然跳到他旁边跟着笑道:“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公子了,得改口叫姑父了。” “净开玩笑!走吧,我们去校练场看看。”礼楚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便大步迈了出去。 晋远走着走着忽然感叹了一句:“现在这礼府可真冷清啊,你好歹还有凤久相陪,我这样的人可就是孤单死了。” “臭小子,打趣还打上瘾了!”礼楚说着便出拳砸向晋远,晋远嘿嘿一笑便避开了,却被礼楚一脚蹬在了臀部,整个人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这长进的度也太快了吧!”晋远惊呼道。 礼楚淡淡一笑并未言语,李璟尧的传召在这个时候忽然来到,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事关礼部尚书一职。 驰马到皇宫外的时候,却并未看到官员的马车,礼楚略微有些意外,走进大殿的时候,也就只见到李璟尧一人。 “你来了,坐。”李璟尧抬手示意他免礼,顾自喝茶道,“七个人,朝中一下子失去了七名官员,朕觉得必须尽快补足这个缺位,但又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礼楚垂眸想了一阵才道:“臣倒是有一个法子,但说出来又觉得有些荒谬。”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朕再做决定。”李璟尧放下茶杯看着他道。 “这王免难是难得的好人才,他向来自身好洁,结交的都是一些有志少年,想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向。”礼楚说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嘛……这要是臣判断错误,那为皇上招进来的可不是七个人才,而是七个魔鬼了。” “哈哈哈!朕倒是无所谓,几个年轻人难道还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掀起什么风波来?朕觉得可行,可行!”李璟尧大笑了几声,显得十分开心。 盛折忽然从门外进来,低声道:“皇上,丞相和四王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李璟尧心情不错,眼中都带了些许轻松和笑意。 “老臣、臣弟参见皇上!” 李璟尧目光在一旁的椅子一点,示意他们坐下,才开口问道:“既然都到了,那么便说说这礼部尚书这空缺的职位该如何?” 周永南撇了礼楚一眼,破天荒道:“老臣近日颇感吃力,很多事情想要处理却是有心无力,皇上应当多注入新鲜的血液,来稳定眼下的局势。” 李璟尧显得十分震惊,但对于他这话还是十分满意,重重点头道:“丞相说的不错,朕正有此意。” 四王爷注意到周永南总是有意无意看向礼楚,便暗暗明白了两人私下的勾结,心中大为不平,愤愤道:“一些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成就什么大事?这局势到底还是要靠明白人来掌控!” “那么请教四王爷,何为明白人?”礼楚问道。 “明白人?就是将当前的局势看的通彻,又把握的住任何权利……”四王爷才说了几句,礼楚便插嘴道,“可我怎么觉得这样的人,当朝便只有一个?” “谁?” 礼楚见三人都盯着自己看,不紧不慢地回道:“自然是皇上啊,将局势看的通彻,又手掌大权,难不成这样的人还能从朝堂里找出第二人吗?” 四王爷铁青着一张脸,每次议事只要有礼楚的地方,他就觉得头疼,现在好了,礼楚是大司马将军,每回议事都有他在旁边,这让四王爷生不如死。 李璟尧见四王爷沉默不语,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朕倒是觉得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你们替朕分析分析如何?” “老臣洗耳恭听。” 礼楚心口略微一晃,这李璟尧可真是老狐狸一只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探王免难身后是否有人支撑。 “礼部侍郎,王免难,朕见他为人恪守本分,有意拉他至尚书位置。”李璟尧说着扫了一眼周永南和四王爷。 周永南有些犯难,他不知道到底是该说王免难好话还是不作为以跳出这个圈套,目光转了两下便没有说话。 李璟尧见无人应声,便看向四王爷道:“四弟,你不是一向对朝中大小事务都有所关注吗?说两句吧。” “皇兄,不是臣弟不想说,是臣弟完全没听过此人的名字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四王爷说着看向了周永南,试探着问道,“丞相听过此人吗?” “呃……”周永南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一个犹豫便让他有些难以开口了,李璟尧皱眉追问道,“怎么了,丞相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此人品行不好,那朕可得……” “不……”周永南忙出声道,踌躇了一会才道,“老臣听说了一件事,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讲,说出来对他或许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老臣才会犹豫。” 李璟尧虽不知道周永南是如何得知的,但他明白周永南说的就是王免难上奏华申一事,便抬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也罢,今日就到这里吧。”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市集相遇 “气死我了,这小子什么来历,竟然能联合吏部和工部将六部从里到外整治了个通透,这样的人才,本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是本王早知道,一定把他挖到自己的阵营!”四王爷在房间来回的踱步,显得异常急躁。㈧『㈠中文Δ』网 金冲跟着他晃动的步子走了两步:“现在拉拢也不急啊,这人啊不是都有弱点吗?只要找到他的弱点就好办事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拉拢?他现在可是皇兄跟前的人,皇兄必然时时关注他,有点动静都说不好被现了。”四王爷一屁~股坐了下来,气道,“还不都是怪你?你要是早点现了这个人才,本王也就不至于被人抢占了先机。” 金冲不解道:“被谁抢占了先机?这王免难不是独善其身,没有阵营吗?” “那只是表象!据本王对宋朝宗多年的了解和观察,这件事情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把王免难这个人给我查清楚了!若是找不出什么弱点就制造弱点,要是连弱点都制造不出来,那就杀!”四王爷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明白了,卑职这就去打听打听。”金冲耳朵一动,猛地看向外面,喝声道,“谁在外面偷偷摸摸的!” 四王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子珠从门外现身,迈着小步走了进来,脸上不带任何一丝喜意:“不过是走路小声了些也要被说成偷偷摸摸的么?” “你下去吧。”四王爷对金冲使了个眼色,转而看向陈子珠,讨好着笑道;“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金冲,不过金冲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危着想,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陈子珠没有说话,微微侧过一张脸,四王爷掰过她的身子问道:“怎么了?还不高兴呢?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王爷这几日有心避开王妃活了个逍遥自在,我那里倒成了王妃出气的去处了。”陈子珠说着,脸上的委屈顿显,看的四王爷一阵心疼,愤然起身道,“我不去招她,她竟然欺负到你头上了!子珠你别急,过两****就废了她!” “过两日?”陈子珠狐疑地看着他,四王爷被她这可爱的目光看的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那就好了。”陈子珠说着转了转眼珠,挽过四王爷的手臂道,“我想出去走走……” 近日事情特别多,四王爷虽然很想陪陈子珠一块出去,但实在是脱不开身,正要叫金冲进来,却被陈子珠拦下道:“我不要金冲和我一道去,他这个人不老实!” 四王爷怔了一怔,金冲的为人他是信得过,可是陈子珠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讨厌金冲,百般为难之下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得,本王陪你去吧,你说你想要去什么地方?” “市集。”陈子珠淡淡一笑,将头轻轻靠在四王爷的肩膀上。 四王爷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道:“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真不明白王府到底是让你有多无聊。” 逛市集无非是走走看看,路过布庄买两款新到的货,唯一的新鲜事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同样来买布的礼楚和凤久。 陈子珠一愣,被四王爷挽紧了手臂,一下子回过神来,大方打招呼道:“凤久,你也在这里呀,真是好巧,你手上的布真好看。” “那……让给你吧。”凤久对上四王爷的目光,露出几分狠厉来。 凤久容貌不在陈子珠之下,四王爷原本也动过这个心思,无奈面前这个人脸上的戾气太重,一看便知是有目的接近任何人的,包括她身边的礼楚。 四王爷并不想和礼楚说话,拉过陈子珠就到了另一边,笑着拿布在陈子珠身上比划道:“子珠,你看这布的颜色如何?本王觉得非常衬你!” “王爷挑的自然好,凤久你说是不是?”陈子珠忽然回身拿着布匹走到凤久面前,与她商讨起这里的布匹来。 四王爷想要叫回她,却又怕失了风度,只好干瞪着眼,好在礼楚和凤久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挑完布匹便离开了布庄。 “子珠说什么了吗?”礼楚走了两步问道。 凤久吃惊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子珠有事和我说?” “这不是很显然吗?我看她的目光始终在你身上徘徊,便有了一个猜测。”礼楚看着凤久,缓缓吐字道,“你们今日来布庄也是约好的吧。” 凤久佩服地看了礼楚一眼,诚然点头道:“确实如此,她刚刚给我一张字条,我还没有打开来看呢。” 凤久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打开了看道:“六郎若在,明日请赴太平山顶一见,有要事相商。” “这……”凤久为难地看向礼楚,这个时候见面不仅困难而且容易走漏风声,要是被人现了,那陈子珠在王府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令她吃惊的是,礼楚竟然开口道:“就由着她去吧,温6那边我来安排。” “可是这也太冒险了吧。”凤久迟疑道。 礼楚拧眉想了一阵道:“没事,我绝不会让温6被现的,这几天四王爷琐事缠身,只怕忙的头都大了,明日我若是再给他施加压力,只怕他根本无暇陈子珠的行踪。”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啦,只是温6这人……也太冲动了,我很难保证他明日会不会直接抢了人就走。” 凤久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根据这几日对刘温6的观察,礼楚对他已经放下了戒心,刘温6整日忙着操练士兵,只为将来有一日能复仇而努力。 前几日看到他的时候,礼楚还笑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现在看上去可比当初沉稳、冷静了不知道多少倍。 明日权当是对他最后的一次试探,且看看他能否克制自己的情绪,真正地做一个冷静的人。 即使他没控制住,那也不要紧,自己便帮忙收拾这烂摊子吧。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王伯暴毙 礼楚一回到礼府的时候,晋远就跳到了他面前,语气严肃道:“有人去了王伯的破草屋。㈧㈠『中Δ『文『网” “谁?”礼楚皱眉道。 晋远摇了摇头,跟着礼楚往书房的方向走去,面前的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子善回来了吗?” “还没有。” 礼楚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张,猛地转身道:“去破草屋!” 王伯为了不被人打扰,所以住的有点偏,等礼楚和晋远赶到破草屋的时候,两人已经嗅到了不太妙的血腥味。 礼楚跳下马,极快地冲进了王伯平日居住的屋子,只见王伯倒在血泊之中,两只眼睛瞪得非常大。 “王伯!王伯!”礼楚一边呼喊,一边去探王伯的呼吸和脉搏,却现人已经凉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礼楚猛地起身就要拔刀,只见王免难冲了进来,站在门口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爹!” 紧接着他冲到王伯身旁,和礼楚一样探过呼吸和脉搏后,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些人怎么能如此卑鄙?怎能如此卑鄙!” “幸之,你知道是谁害死了王伯?”礼楚见他神色不对,追问道。 王免难此时的注意全在冰冷的尸体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礼楚掰过他的身子又问了一遍,才听他低声回道:“一定是四王爷!他刚刚派人传信给我,说我若是不愿意和他为伍就要付出代价,我当他不过还是玩笑话,但心里担心还是飞快地赶来,却不想……却不想还是迟了一步!” “四王爷,他竟然使得如此卑劣手段,实在是恶心!”礼楚不忍多看王伯的尸体一眼,偏转了过头道,“幸之,王伯这一生勤勤恳恳,没有做过什么太大的坏事,你一定要好好地坚守自己的原则,不要落入四王爷的阴谋,辜负了你爹对你的期望。” 王免难不住地点头,早已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抱着尸体哭了许久,口里含糊道:“爹……是幸之……是幸之害死了你啊!” 礼楚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忍不住红,连忙转过身走出了房间,恨恨道:“四王爷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他是如何得知王伯住在这里的?” “也许是跟踪王免难……” “不,据我说知,幸之为六部的事忙到心力交瘁,已经有多日未来这里的,四王爷的人是如何凭空得知的?”礼楚目光闪了一闪,咬牙道,“这说明,消息是从礼府出去的!” “什么?公子的意思是,这是内奸透露给四王爷的?如此一想,十分可怕啊,这内奸要是一日找不到,我们的计划就得搁浅一日。”晋远愁眉道。 “回去吧,叫几个人帮忙把王伯下葬了。”礼楚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叮嘱道,“府里的人地得一个一个地排除,下葬的事让陈叔来安排,你盯紧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陈叔得知王伯暴毙的消息,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过去了,徐安说是气急攻心,倒不像是装的。 “少爷,老六他……他怎么没的?”陈叔抖着嗓子,乌着两眼问道。 礼楚半侧过脸,轻声道:“是被人一刀捅在心口,失血过多死的,王伯这一生没过几天好日子,临死还受这折磨,要是我早知道有这样的一天,当初就听陈叔的话,把他接过来住了。” “少爷千万不要自责,若是将来有一日,我……我也不幸离开了人世,能得少爷这般对待,当真是一世没有白活。”陈叔眼圈红,紧紧闭眼不让泪水下来。 礼楚听了心口一震,猛然起身道:“陈叔说的这叫什么话?有我在礼府一日,怎会让陈叔陷入那样的处境?” 陈叔睁眼看着激动的礼楚,眼中满是感动,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起身道:“就让我去送送老六最后一程吧。” 礼楚自知拦不住他,也没有打算拦他,朝晋远使了使眼色,便亲自送他去了草屋之处。 “陈叔,听公子说,你和王伯是几十年过硬的交情了。”晋远好奇地问道。 陈叔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是,我们很早就在宋家了,大抵是老爷出世没多久,可以这么说,我和王伯见证了宋家从最盛走向衰弱。诶,现在想起来不得不感叹啊。 晋远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我见过王伯几次,是个好人,可惜走的那么惨,留下他儿子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 陈叔一怔,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 此时正是朝堂换血的时候,王免难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告假戴孝的,这让李璟尧十分头疼。 这刚刚有了起色,竟然出了这变故,若是不答应呢就显得不近人情,可若是答应了,这烂摊子谁来收拾? 正是无比纠结的时候,四王爷忽然进宫面圣,推荐了刑部尚书的远方亲戚,王蒙。 “照你这么说,王蒙是个可用之才?品行能力无不高于王免难?”李璟尧狐疑地打量着四王爷,见他脸上都是喜悦的神色略微有些不满。 四王爷以为李璟尧来了兴趣,高谈阔论道:“确实如此,臣弟很少看到这样的好人才,不免有些激动,所以立刻进宫禀告皇兄了。” 李璟尧点了点头,刻意刁难道:“那你现在引荐给朕是何用意?空缺的职位都已经填补上了。” “臣弟听闻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王免难家里出了急事,请求告好长一段时间的假,臣弟想着,这不总得有人处理他留下来的事吗?所以臣弟……” 李璟尧挑了挑眉,没有什么情绪,低声道:“四弟,你有这份心,朕就很开心了,这件事朕自自有定夺。” 四王爷被他堵着了话,没办法只好就此作罢,同时心里生出一个更为黑暗的想法。 只要能到达目的,那么不管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哪怕这些事都卑鄙到了极点,他的眼中也只看得到权利和利益几个字。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庙宇私会 太平山顶,一行人在石林中稍作歇息,其中绿萝烟纱缠身,脸蛋白净却带了几分担忧的便是陈子珠了。 刘温6从巨石后探出一个头,看着消瘦的陈子珠,心中是无尽的自责,他曾有过无数次的冲动想要带子珠走,又有过无数次的理性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做,可是今天再看到陈子珠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可是身旁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也抓回了自己的理智,刘温6侧头问道:“她身边都是人,我怎么和她见面?” “前面不是寺庙吗?等她进了佛堂,你就从后面进去,我已经跟师太打好招呼了,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你们的。”礼楚说着拉过紧扒着石块的刘温6,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到庙前,礼楚忽然拦住刘温6,从袖口中拿出箭簇递到他面前道:“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你拿着这个,到时候会有人帮你的。” 刘温6不知道这箭簇的意义,也没有客气,接了过去道:“多谢你了,始终是你在帮我,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说完这话,他与礼楚目光飞快对接,跃身入了寺庙,未过多久,陈子珠便带着人走到了这里。 “师太,我想为我家老爷诵经祈福。”陈子珠双手合十,虔诚道。 师太微微点头,回礼道:“施主请跟我来吧。” 陈子珠跟在师太身后慢慢走到屋子前,顿住脚步对身后的人道:“我为老爷祈福,你们都在外面等我吧,如果有事我会叫你们,否则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 “是!” 陈子珠屏住呼吸推开了门,见到刘温6的背影忍不住落下了泪水,刘温6听到开门声,后背一僵,不敢回头去看。 “温6哥哥……你……你为什么不看我?”陈子珠勉力压制哭腔。 刘温6心头猛地一颤,到底还是缓缓回了头,对上陈子珠猩红的目光,也跟着眼眶一热,踌躇着向她走了两步:“子珠……你瘦了……” 这一句话让陈子珠彻底失去了理智和冷静,脸上的委屈和难过骤现,哽咽道:“子珠已经不是从前的子珠了,温6哥哥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子珠你胡说什么?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总有一****会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刘温6说着更近一步,却见陈子珠目光黯淡道,“温6哥哥,我对你而言仅仅是妹妹吗?我……” 两人的目光忽然对上,又猛地转开,陈子珠稍微平定心情后,直截了当道:“温6哥哥,我冒险找你来,是有要事和你商议,四王爷的势力所及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还有他手下的分布。依温6哥哥看,是否已经到了报仇的时候?” 刘温6拧眉深思了一会,这要是告诉她还不到时候就对不起她眼里的期待,可要事贸贸然行动,这对她对自己对礼楚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且势必要被这个打击付出巨大的代价! “温6哥哥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只要说实话就是了,若是温6哥哥还没有准备好,那么我也不会贸贸然出手。”陈子珠说着走到桌案前,扶袖开始写名单。 刘温6跟了过去,看着她如白骨的手忍不住问道:“李兆政对你不好吗?你怎么瘦成这样?” 陈子珠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对上他的目光笑道:“他没有委屈过我,对我很好,是我每天筹谋这些事心力交瘁的瘦了,不打紧的。” 刘温6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涣散地看着她笔下的字,略微定了定神,从子珠坚韧不拔的笔迹中刘温6终于找回了他的热血。 无论老天和你开的玩笑有多大,你一定要不屈不挠地活下去! “王爷……” “子珠在里面吗?” 门外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陈子珠手一抖,险些将墨洒在了纸上,忙将纸揉成团塞到了刘温6的手中,忙推他到窗子前:“你快走!” “子珠?是我,开门吧。” 四王爷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刘温6心中担心但还是飞快地跳出了窗,不等子珠关上窗户,四王爷便推门而入了。 “你在干什么?”四王爷疾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不安的表情诧异道。 陈子珠知道刘温6与自己见面的事一定被现了,索性将计就计,做出惶恐的神情道:“没……没什么?” 四王爷往窗户外望去,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忙喝声道:“金城!金冲!赶紧带人把刘温6给我抓回来!” “王爷!”陈子珠猛然跪下,哭泣道,“刘温6是我的哥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看着他被抓,子珠求王爷放过他!” 四王爷看着泣不成声的陈子珠,于心不忍,伸手扶了起来问道:“那你告诉我,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陈子珠支支吾吾了一回,到底还是说道,“温6哥哥说见不得我和王爷在一起,想要带我离开这里。” 四王爷垂眸见她不似撒谎的样子,也就相信了,却暗暗地抬手给金冲了一个杀的指使,等陈子珠抬起头来,又哄骗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什么刘温6陈温6的,都和你没有关系,知道吗?” “温6哥哥是子珠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他待我如亲妹妹一般好……” 陈子珠还没说完,四王爷就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后我就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我已经休了华氏,等你回去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爷夫人了。” “真的吗?”陈子珠抬头,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眸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四王爷认真地点了点头,搂过她道:“以后也不要来这为我祈福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不踏实。” “那温6哥哥……”陈子珠忽然又提到。 四王爷脸上略微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作出来,用手指点了点陈子珠的额头,宠溺道:“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回去吧。”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尘书亥吾 刘温6没想到四王爷会忽然来到这里,为了不连累礼楚,他下山便绕了远路,便是这一绕,金冲的人便怎么也甩不掉了。Ω㈧㈠ 『中Δ文 网 一支冷箭忽然刺进右臂,刘温6心里一惊,险些跌下山崖,顺手就从袖口中摸出了箭簇,对着天空出去一箭。 箭簇声冷冽又尖脆,刘温6还在思考这箭簇可以用来干什么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拦在刘温6面前。 这些人应该是听到箭簇声赶来的,蒙着面却又看不清脸,个个身手轻盈,刘温6正要解释,那些人忽然踩着石壁,接力冲到了金冲面前,抬手就是一刀。 金冲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这要是打起来,那可不占便宜,下意识地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好的身手难不成是食人帮的?”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他得到的回应不过是心口一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另一人一脚踹下了山谷。 如此毁尸灭迹的手法当真少见,刘温6没有多看,牢牢攥紧手里的纸团迅往山下奔去。 “公子你听到了吗?刘温6用了箭簇,如果他肯按照公子的计划,原路返回,一定用不上箭簇的。”晋远牢骚道。 礼楚淡淡一笑,转身道:“你啊,就不要纠结这些东西了,走吧。” “但是我想不通,四王爷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皇宫和丞相争辩敏州田地案吗?”晋远跟上礼楚的脚步,不解道。 礼楚长叹了一声,拧眉道:“还能怎么样?礼府有内鬼呗,这内鬼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放不下心来,不管如何试探,得到的结果就是,府里有这个内鬼却不知道是谁。”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晋远忽然恶狠狠道,礼楚一惊,猛地停住脚步,诧异道,“你在说什么?他们都是我多年的朋友,怎么能这么决断?” 晋远脸一红,低声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一个黑影一闪,与礼楚擦肩而过,礼楚听了不禁脸色一白,晋远忙问怎么了,礼楚喃喃道:“王免难出事了。” “他现在是戴孝之身,好好地呆在家里,会出什么事?”晋远虽然想不到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紧绷了一根弦,加快了脚步。 “他死了……” 晋远猛地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死了?我没有听错吧?怎么会无端端死了呢?” 等晋远和礼楚赶到城里的时候,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了,李璟尧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气得连拍龙案,听说是连茶杯都摔坏了好几个,下令必须严查此事! “大司马将军来啦,这边请。”赵天枢余光一闪,笑着行礼道。 礼楚却没有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到了蒙着白布的王免难面前,掀开白布观察了一阵才起身问道:“怎么死的?” “哦,”赵天枢走了两步过来,解释道,“据推断,王大人应该是自杀,从高处跌落致死的。” 礼楚没有说话,走了两圈问道:“他生前见过什么人?” “这……下官就不清楚了……”赵天枢目光在一旁的白纸一点,走了过去将纸拿到礼楚面前道,“这是他生前留下的一诗,大司马将军请过目。” 礼楚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黄金四屋起秋尘,何用年年空读书。今来不是无朱亥,一生惟羡执金吾。” “这讲的应该是他向往武官的意思吧。”赵天枢凑了过来问道。 礼楚瞥了赵天枢一眼,好笑道:“怎么王免难临死之际还有心思作这样的诗?没有让他自杀的原因啊。” “这诗啊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从他房间里找到的,我觉得应该有点关系就拿过来了。”赵天枢说着补了一句,“大司马将军,这的确是没有人和他有仇啊,所以不可能是仇杀,也不可能是为财,那么便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了。” 礼楚将诗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适逢晋远进来,接过诗念了起来:“黄金四屋起秋尘,何用年年空读书。今来不是无朱亥,一生惟羡执金吾。” 尘、书、亥、吾,礼楚猛地一惊,心里忽然有了答案,二话不说便奔出了刑部,害得晋远在后面紧追不舍。 “怎么了?公子,有什么现吗?”晋远驾马跟在身后,礼楚侧目提醒道,“你还记得那诗的最后几个字吗?” “黄金四屋起秋尘,何用年年空读书。今来不是无朱亥,一生惟羡执金吾。”晋远念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尘、书、亥、吾,就是陈叔害我!” 礼楚默然点头,他绝没有想到这个内奸会是陈叔,王伯与他一向交好,王免难对他十分敬重,自己更是拿他当亲人对待,竟然没想到…… “公子回去是打算拆穿陈叔的阴谋吗?”晋远这一问,便把礼楚问清醒了,马鞭也渐渐停了下来,就这样拆穿陈叔未免太过草率,也太便宜了四王爷。 “我打算将计就计,一定要让幕后之手栽一个大跟头。”礼楚说着,又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霍霍往礼府赶去。 “少爷回来了?”陈叔见礼楚下马,忙迎了上去,却险些摔倒,礼楚忙扶着他问道,“没事吧?陈叔……” 许是礼楚的声音太过阴冷,自己又做了亏心事,所以陈叔警觉地皱了皱眉,“我没事……多谢少爷了,少爷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礼楚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幸之死了,这会儿尸体还躺在刑部,短短数日,王伯和幸之都惨遭不幸,实在令人心痛!” “幸之……幸之那孩子……怎么回事?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陈叔激动地泪水翻滚了下来。 礼楚见他这副样子,差点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论证,勉力捏捏他的肩膀道:“陈叔,人已经走了请节哀顺变,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杀人凶手的。”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小飞回归 消失多日的南宫非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礼楚目光一闪,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惊奇道:“小飞,你回来了?” 南宫非脸上带着厚厚的疲倦,目光一扫院子,冷声问道:“子善来过吗?” “没有,怎么了?”礼楚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他,南宫非回转目光牢牢地盯着礼楚,眼神用力地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人。㈧㈠Δ 中文Ω网 礼楚被他这刀一般的眼睛,看的心头一震,缓缓吐字道:“怎么了?小飞……”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南宫非眼中的凌厉更深,言语中却不是质问反而多有委屈和痛苦之情。 礼楚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联想这几日子善的失踪,他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件事,踌躇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小飞,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还未到时候。” “还没有到说的时候?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能说的时候?”南宫非的语气又重了一分,身侧的佩剑铛铛直响。 礼楚注意到,他的剑穗上系着两个可爱小巧的铃铛,在一柄如此豪气的剑上带这么两个小玩意,除了丁谧,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事来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和丁谧可以避开这趟浑水,去过你们平静而有趣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南宫非目光闪烁了一下,偏开头道:“若是……若是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你堂哥才是。” “可是宋朝宗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礼楚,我要报仇,我不能被多余的感情牵绊,做出傻事来。”礼楚说着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道,“你离开西都,不要回来好吗?” 南宫非重新对上他的目光,不解道:“就凭我的本事,你有什么理由不用我?凭我们两人的关系,我有什么理由不帮你?若是按你所说,我跑到偏僻的山庄去过我的清闲日子,留你一人在这里孤军奋战吗?” “我的剑没有温度,可是我有!我不是什么冷血动物,更不是懦夫,需要靠你们的保护才能艰难地活下来,我有的是力气和智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来成全你的复仇计划!” 他这话确实让礼楚很感动,可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如果连你也参与了进来,那么我就更加无颜面对二叔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有亲人了,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我,欺骗我,不忍心伤我。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南宫非了,我的心硬的很!”南宫非说着侧过身子,下定决心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帮定了。” 礼楚见他情绪激动,知道一时半会也劝不了他,遂问道:“丁谧呢?怎么没有看见她?难道她没有来?” “既然我打算好了一切,那么自然不能带着丁谧,她和丁食丁越也很久没见了,我雇了马车送她回去。”南宫非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七八天前。” 礼楚回想起那竹林里的一个身影,现在想来,应当是南宫非说了些绝情的话赶丁谧走,丁谧无奈之下想来找自己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子善自己告诉你的吗?”礼楚看向南宫非。 南宫非所有的激动和热情都被礼楚这几句平淡的话打消了,也跟着淡淡回道:“他自己喝多了,不小心就说出来了,结果第二天打死都不肯承认,我跟着他在西都饶了几圈便彻底跟丢了。” “这样……小飞,你吃饭了吗?”礼楚顿了半天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南宫非反问道,“你有事吗?不用管我,你忙去吧。” 礼楚点了点头:“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官封大司马将军了,加上这几日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离奇死亡,事情一下子积压确实忙得抽不开身。” “大司马将军?”南宫非见礼楚默然,点头道,“那行,你赶紧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说。” 礼楚很想问问他回来再说什么,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觉得实在不能耽搁了,也就拔脚出了门。 “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慢?我都等不住要进去找公子了。”晋远见到熟悉的身影,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牵马来。”礼楚挥手对旁边的人道,又转而看向晋远,“小飞回来了,刚刚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坐马车去是来不及了。” 晋远露出吃惊的目光:“什么时候来的?我就在门口竟然没有看见!” “我出书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院子里了。”礼楚目光紧缩,叹了口气道,“诶,小飞他现在已经知道子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晋远脸上更为震惊:“他知道了!难怪子善这么多天都不出现,估计是没脸出现了,这儿子天天在面前晃悠,他却狠心装没看见,确实是没……” 礼楚瞪了他一眼,晋远才猛地收住了这番话,指着身后的马转移目标道:“公子,马来了!” 两个人在去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四王爷的马车,四王爷听到动静从窗口探出一张脸来,随即命人停下了马车。 在礼楚不解的注视下,他命人将马车横向挡在路口,又解开了系着缰绳的马匹,自己驰马绝尘而去了。 留下一群惊呆的百姓指着这挡路的马车唾骂不已,晋远见要过去的人过不去,要过来的马车也过不来,一时间这道路便挤得站不下人,着急道:“这四王爷还真是卑鄙,这样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礼楚调转马头挤散人群,在马臀上狠力一挥,在马嘶声中越过了那顶马车,众人看戏似的急呼大好! “这不就是大司马将军礼楚吗?”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礼楚,紧接着人群又是一片喝彩,“好啊好啊,有大司马将军坐镇西都,我们就放心了!” 晋远可没礼楚那个胆气,更没那个技术,只好等马车移开了才奋力追赶上去,追了半刻钟,忽然看到了一匹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马匹旁边站着的正是心急如焚的四王爷,忍不住打趣道:“嗬,这可真是巧了哟,什么样的人骑什么样的马。”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礼部尚书 礼楚将袖口的银针小心收好,冷笑了一声便翻身下了马,不是要和自己争吗? 赶巧的是,周永南的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他连呼数声将军,急急忙忙赶到他面前喘气道:“可算是追上将军了。㈧ 『Δ㈠ 中文 网” “周丞相,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礼楚不解地看着他,自己着急只是因为误了和李璟尧约好的时辰,那这四王爷和周永南都疯了似的着的哪门子急? “还不是礼部尚书的新上任人选,我可是听说了四王爷推荐了刑部尚书赵天枢的远方亲戚王蒙!”周永南一口气说完,忍不住深呼了口气,礼楚见状指了指正午门道,“周丞相别急,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啊,就是怕将军你不知道,所以特地赶上来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将军一个看顺眼了,便帮四王爷说话了。皇上又这么信任将军,弄不好就让四王爷的诡计得逞了!”周永南说完这话,显然人都轻松了不少,礼楚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入了御书房,王蒙果然在那里,面目清秀举止有利,就是那一双眼睛太功利了,让人看着不舒服。 李璟尧懒懒靠在龙椅上问道:“朝宗,你觉得如何?” 虽然他指名点姓说是谁,但是在殿的人心里都明白的很,礼楚闻言躬身道:“还好。” “还好?”李璟尧惊奇道,礼楚点头道,“还好,仅限于还好。” “那有没有更好的?” 李璟尧这一问,王蒙没有被吓住,倒是周永南激动了起来,他以为礼楚便能抓住几个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去了,却万万没有想到,礼楚这样说:“没有更好的了,就算是再好的,也只怕活不过几天,就勉强凑合吧。” 李璟尧点了点头,抬手道:“朕觉得你言之有理,那便如此吧。” “皇上三思啊!老臣觉得此事不妥!”周永南忽然声,往前走了一步,言辞灼灼道,“这礼部尚书之位可是紧要的很,若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坐了这位置,那么其他有能力的该如何想呢?” 李璟尧哭笑不得地看着周永南:“朕和朝宗说的是这近日的蟹,丞相想到哪里去了?” 周永南被李璟尧这话一梗,说不出话,顿了顿悻悻道:“老臣觉得,说完蟹,也可以说说……” “丞相,朕到时候也会派人送些到丞相府的,要是没有什么事,就都退下吧,朕有点乏了。”李璟尧不给周永南说话的机会,周永南气得一张脸都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盛折和四王爷推搡着冲进了御书房,四王爷大呼道:“皇兄,使不得啊!使不得!” 李璟尧露出更奇怪的目光:“什么东西使不得?” 四王爷一把推开盛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朝李璟尧行礼道:“宋朝宗说的话不可信不可用,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皇兄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周永南现在不生气了,将目标转向了四王爷,咬牙道:“四王爷人在外面,也能得知这里生的事?莫非是有顺风耳?不过四王爷这耳朵可比老夫的还要背哦,皇上和将军在讨论蟹。” 四王爷怔了一怔,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看了一眼王蒙又看了一眼李璟尧,讪笑了两声没应声。 “好了,朕是真的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李璟尧说着起身由盛折扶着,走下了石阶。 “皇兄……” “皇上……” 李璟尧摆了摆手,根本不听他们的,慢腾腾地出了御书房,四王爷见李璟尧走了,脚步一闪冲到王蒙面前:“如何?” 王蒙看了一眼礼楚和周永南,四王爷却毫不在意,直截了当地问道:“究竟如何?你说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听皇上的意思,应该就是我了。”王蒙说着看向礼楚,礼楚淡淡一笑,抱拳道,“恭喜四王爷。” 四王爷被他这一笑弄得毛骨悚然,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周永南已经拉过礼楚出去了。 “我真是不明白,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你……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且不说他是谁推荐的吧,光说能力,他王蒙一毛头小子有那能力吗?”周永南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 礼楚狡黠一笑,正色道:“是啊,之所以因为他没有这能力,皇上才好掌控他啊,我们才好把他从高位狠狠拉下来啊。” “你说的有道理!”周永南惊喜道,随即目光一顿,想了一想道,“可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的人送到这位置上去呢?这不是费事吗?” “倘若能因此拉四王爷下水,就是再费事也得做,一点都不浪费!”礼楚意味深长地一笑,周永南转过弯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王爷和王蒙刚巧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到的又是礼楚神秘莫测的笑容,心里一阵慌乱。 “那么敢问将军,是否想好了对策?”周永南问道。 礼楚点头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弄得好自然能狠狠打击四王爷,可要是弄不好那就满盘皆输了。” “那是,那是,若将军有什么地方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说,老夫是十分愿意出力啊。”周永南说着竟要向礼楚行礼,礼楚吓了一跳,忙拦住他道,“丞相这大礼礼楚可受不起,可别折煞礼楚了。” 礼楚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实在是无奈,一代丞相到了如今为了搞垮四王爷,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不过也是,他年岁已高,在这朝中待不了多少日子了,这时候要是不为自己搏一把,将来的子嗣如何沾他的光。 “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晋远将马牵到他面前,小声道,“我刚才好像看见子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你确定吗?”礼楚拍了拍马头,分神问道。 晋远摇头道:“我不确定呀,他一看见我就像看见狼虎似的躲起来了,不像是子善平时的作风。” 礼楚拧眉沉思了一会,抬眸道:“先回去吧,倘若有需要子善会来找我的。”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坦诚相告 “伯兮大哥,你回来啦?”凤久迎了上来,伸手替他弹落肩上的飞叶,晋远在旁边悻悻笑道,“凤久姐姐,我身上也有落叶,怎么你……” 凤久看也不看他,拉过礼楚就往前,欣喜道:“我去年栽下的种子今天竟然结果了,这也太不可思议。㈧㈠中┡文网” “什么果子?” 礼楚也不知道凤久栽下的是什么果子,只是见花盆里常年抽枝,却从未开过花,这几日倒是没有注意。 凤久低头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两个果子捏在手中,狡黠道:“你把眼睛闭上,我喂你吃。” “啧啧啧……”晋远登时出嫌弃的声音,却被礼楚和凤久同时瞪了一眼。 凤久见礼楚闭上了眼睛,才小心地将果子皮剥开,剥出两粒果实送进了礼楚的口中,礼楚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是番石榴,凤久,你摘得太早了,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甜味的,入口很清新。” “真的吗?”凤久怀疑地看了他两眼,这番石榴可只有集市上售卖的五分之一大小啊,能吃么? 可是看礼楚那个样子实在是让凤久忍不住,剥出两粒石榴籽送进了口中,当即皱眉吐到地上:“呸,这也太苦了吧!你骗我!” “谁让你想看我笑话呢?”礼楚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番石榴推到她面前,笑着问道,“还吃不吃了?” 凤久推开他的手,眉头仍然紧皱着不肯松开,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苦味,晋远忽然偏转过身道:“你们慢慢谈情说爱吧,我得出去一趟。” “你去干嘛呀,我还有事和你商议呢。”礼楚说着伸手便拎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提到了身旁。 “我去看看我的番石榴。”凤久说着就转开了目光,往晋远的方向走去,似乎踩到了什么小东西,忙抬了脚去看。 几乎是同时,晋远和凤久的目光都落在地上的那只扳戒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晋远是因为害怕扳指被凤久看到,凤久则是吃惊这扳指在她皇帝哥哥的手上看到过,再熟悉不过。 “这扳指……”凤久说着就捡起了那枚扳指,看向晋远道,“这扳指是从哪来的?” 晋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助地看向礼楚,礼楚脸色也不大好看,伸手扶起凤久道:“别在这院子里说,去书房吧。” 凤久被他这严肃的语气惊住了,也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地便跟着他进了书房,拿出扳指质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扳指是从哪来的吧?别想骗我,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礼楚走到门前贴着门听了一会动静,又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叹了口气道:“晋远,你自己说吧。” 晋远看向礼楚,略微有一点犹豫,可礼楚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他只好对凤久道:“这扳指是父王赐给我的。” “什么?谁是你父皇?你是谁?”凤久被他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晋远趁机一下子夺走她手上的扳指,低声道,“按照辈分,我是该叫你一声姑奶奶的。” 凤久猛然摇头,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你……这不可能……皇帝哥哥绝没有遗腹子,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我是父王和晋家大小姐所生,我母亲未婚先孕,终生不嫁,守在大宅院里荒度了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晋远说到这里,眼眶红,似乎是在埋怨他的父王,忿忿道,“他生前从未赐予我母亲任何名分,也鲜少与我们母子二人见面,让我母亲在家族和百姓面前被指指点点,现在南楚亡了,他后继无人便想起我来了,赐予我一枚扳指,要我匡扶江山!” 听了晋远的话,凤久虽然仍带着一分质疑,但到底是同情他的,他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大的负担和压力,整个国的希望都压在了他的心口,实在让人心疼。 也许是有了血缘关系,凤久越看他越顺眼,甚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皇帝哥哥的影子来,恍惚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就算不为了皇帝哥哥,也看在南楚流离失所的百姓份上,拿出你的力量来。” 晋远没有应声,这样鼓励的话他实在是听得太多了,为什么就没有人问问他愿不愿意,累不累呢? “宋朝宗,你不是说永远不会骗我,会把所有事情告诉我的吗?为什么这么这么重要的事,你却瞒着我?!”凤久转头看向礼楚,目光牢牢地钉在他的脸上。 “凤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近来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礼楚说着目光凝缩成一个点,叹气道,“这里有内奸,朝堂上有狼虎视眈眈,我实在是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现在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 凤久起初没听出话里的意思,想了一想总算现了不对劲,诧异道:“四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 “是子善……”礼楚说着顿了一顿,呼气道,“也是我的二叔,宋明权。” “啊……他竟然是你的二叔……”凤久显得十分意外,目光转了一转,又听礼楚道,“既然今天打算和你坦诚,那么就一并告诉你吧,南宫非是子善失散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 凤久更为震惊,激动道:“子善跟南宫非的关系果然不寻常啊,当初我就觉得子善看南宫非的眼神不对,没想到还真的是父子,这世间巧妙的事未免也太多了。大家同住礼府,晋远是皇帝哥哥的遗腹子,南宫非是子善的儿子,子善又是你的二叔,这实在是太巧了!” 礼楚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凤久面前,对上她清丽的目光,认真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事关大局,要是出了差错,我有可能全军覆没,你要听吗?” 凤久咬唇想了一阵,显得十分纠结,但到底还是猛地扬起了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要!你说吧,我听着!”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父子情仇 凤久咬唇想了一阵,显得十分纠结,但到底还是猛地扬起了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要!你说吧,我听着!” 礼楚见她下定决心,也没有再瞒她的意思,直截了当道:“我就是食人帮的帮主,凭虚公子。㈧㈠ 中Δ文网 “是你?怎么会是你?”凤久今日一下子得知了太多的秘密,绷不住情绪,震惊地简直站不住,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礼楚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使力道:“好了,凤久,镇定一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之前瞒你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心中早已有了规划,而你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我分心。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刺耳,但是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想着老帮我反而做出愚蠢的事,你只要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好……我知道了……”凤久显然没有从这些事中走出来,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晋远,没好气道,“亏我还是你姑母,怎么你平时对我就这么不尊重呢?完全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意思。” 晋远无奈摊手道:“姑奶奶,我对你已经很尊重了,不然你去问问灵儿和竹婷,我是怎么对待她们的。” 凤久自然不想与他争辩,又看向礼楚道:“你之前不是说礼府有内奸吗?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礼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敲门声忽然响起,惊到了屋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内功渐渐恢复的礼楚都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但吃惊之后礼楚更快镇定下来了,这样的人除了子善还找的出第二个吗?” 礼楚将门打开,子善不由分说地便冲了进来,见书房里还有两个人,惊了一惊,皱眉抬手道:“你们赶紧出去吧,我有事和礼楚说。” 晋远本就怕他,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凤久却糊里糊涂地嘀咕了一句:“南宫非也在院子里呢,这个时候回来不怕被撞见吗?” “你!”子善瞪了她一眼,却说不出话来,忙转头看向礼楚,眼神锋利地简直是十个南宫非也比不过。 礼楚心中暗想,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也不畏惧他凌厉的目光,看好戏道:“你再瞪我,我只好叫小飞过来了。” 子善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等凤久和晋远走了,才将门狠狠一关,急道:“你想办法让他走,他在这里我不安生。” “可是……”礼楚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已经答应他了。” “什么?你竟然答应他了!”子善气得简直要跳脚了,礼楚也从未见他这么生气,认真道,“这是小飞自己的决定,我再怎么样也夺了他的自由吧,他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多了,还有你一直躲他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想办法早些和他说清楚吧。” 子善摇了摇头,头一回露出一个老头该有的神态,慌张赌气道:“我不,我没脸见他。” “现在不说,你打算等你两腿一蹬进了棺材让我帮你说吗?”礼楚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主意不错。”礼楚听到他这么说,只当他是开玩笑,可目光对上他的脸时,心口却猛地一震,厉声问道,“你这么做对小飞是不是太残忍了?将来小飞是要恨你的。” 子善倔强地坐了下来,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那就恨我吧,天下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儿子恨老子也没什么的,还能多记着我几年。” “哐当”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礼楚和子善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南宫非正站在门口,一脸怒意地瞪着子善。 子善忙不迭起身,拉过礼楚正要说两句,却被礼楚一把甩开了手,疾步出门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 “彭!”地一声,礼楚出门前还不忘把门带上,这让子善异常的生气,却又没地方作。 “你为什么逼着我不见我?”南宫非冷着嗓子问道。 子善不敢看他的眼睛,对着墙壁道:“我没有刻意避开你,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没有机会和你见面。” “那么我现在可以和你坐下来聊聊吗?”南宫非强忍着情绪问道,见子善嘴唇动了动,便抢话道,“别找什么理由搪塞我了,我不相信你连坐下来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子善重重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那我该去哪里?”南宫非犀利地应对,走了几步到他面前,强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眸,一字一顿道,“其实你内心也是希望我留下的是不是?否则你为什么不早点赶我走呢?” 子善转身走了两步,将背对着他道:“我是人不是神,我也有情感,我想多看你几眼,但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是再不舍我也会放弃。” “什么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南宫非似乎是想挖出子善的秘密,这让子善有了戒备,侧身道,“你不该问的,你走吧,离开西都,这里终究不是太平之地。” “那么哪里才是太平之地呢?” 今日的南宫非似乎要将这无赖死缠到底,子善沉默了良久才回道:“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在这里,这里的混乱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在这里没有兄弟亲人,只有权利和复仇的火焰,把所有人的底线都烧个干净。” “我愿意做你们手上的那把火,帮你们把一切都烧个干净!”南宫非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却听得子善心口一震,久久没有平息。 难道真的如礼楚所言,南宫非的强大非他们所能想象,但子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恨我吗?就算你现在不恨我,将来也是会恨我的,你有你的人生,我不该拉你进这场漩涡。” “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南宫非说着提高了音量,“我当然恨你,我从记事起就恨你,你逼死我母亲,害我流落孤山,这些年我就是靠着对你的恨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杀人。” “但你不要觉得我现在不恨你了,我现在更恨你!”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三千兵力 南宫非和子善的争闹被敲门声打断,礼楚面带焦色地看向子善,南宫非见到两人交换眼色的一幕,本该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去,但是他没有,反而张口直接问道:“师兄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便出去了。㈧㈠中Ω文┡』Ω网” 礼楚见他嘴上说着却又没有真的离开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便道:“并非说不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四王爷带人去了小荒岭。” “他去小荒岭做什么?”南宫非问道。 礼楚抬眸看着紧皱眉头的南宫非道:“刘温6和他的一些势力就在小荒岭,四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现在正带兵去小荒岭抓人呢。” “什么?四王爷带人去了小荒岭?那三千士兵怎么办?”凤久从门后探出身子,着急道。 “三千士兵?刘温6不过一个王爷府的世子,哪来的这么多兵力?”南宫非不解地看着礼楚,为什么连凤久都知道的事面前这个人连半分都不肯和自己说。 礼楚这回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小飞,这件事,等我回来再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吗?当务之急是阻止四王爷去小荒岭。” “好,那么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南宫非瞥了子善一眼,补了一句,“你们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礼楚拗不过他,点头道:“好吧,那么就请你和子善一道在城外拦阻四王爷,务必要减缓他的行进度,撑到我从李璟尧那得到兵的权利。” 听到要和子善一道去,南宫非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凤久踊跃道:“我也要去,温6不能再出事了!” 礼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但心里略微有些不痛快,再看子善,也是同样的表情,忍不住失声笑了一回。 “那么就让晋远陪你一块去吧。” 布置完任务,几人几乎同时出了门,礼楚驰马奔向了皇宫,凤久和晋远坐着马车往小荒岭奔去,而南宫非和子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大司马将军来啦?可是皇上正在里面和丞相议事呢,说是没有什么大事就谁也不见。”盛折说着行礼道。 礼楚大手一挥,面露焦急道:“我这里有八万火急的事,小折子你禀告皇上,要是耽误了那可就不妙了。” 盛折也是又眼力见的人,见礼楚都这么说了,自己不进去通报到时候出了声怪谁?还不是怪他这个传信的? 想到这里,他极快地奔进了大殿,不消片刻后急急忙忙冲了出来,伸手道:“大司马将军,皇上有请。” 礼楚嗯了一声,便抬脚走进了大殿,看到周永南时忍不住打趣道:“丞相也在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周永南投来一个狡黠的笑容,礼楚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这可是他们两人商议好的事情。 “朝宗说正事吧,你有什么急事?”李璟尧眯了眯眼睛问道, 礼楚这才侧转过身子,面向李璟尧,认真道:“臣今日在小荒岭操兵,万万没有想到四王爷会带着府兵过来围截,说是蒙皇上之意,来剿灭土匪。” “有这样的事?”说话的却不是李璟尧而是周永南,周永南皱眉大声道,“大司马将军是不是搞错了?这西都还有皇上坐镇,四王爷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搞出这样的大事呀。” 李璟尧虽然诧异周永南为什么会忽然望着四王爷说话,却也十分赞同他的这番话,重重点头道:“朝宗,是不是你弄错了?虽然四弟平日里是嚣张了些,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等……” 礼楚抬眸,坚定镇定的目光对上李璟尧不确定的脸,一字一顿道:“确实如此,臣求见皇上也是想请皇上帮忙,兵制止四王爷!否则两股势力争战,受危急的只怕是小荒岭里无辜可怜的百姓啊。” 李璟尧似乎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支支吾吾了半日才吐出这个字来:“可你现在已经是大司马将军,你有任何办法可以出兵的,何必特意跑到皇宫来向我讨要士兵呢?” “因为臣怕被四王爷倒打一耙,所以不敢私自出兵,以免事情复杂化,到时候一不可收拾,这件事还要劳烦李头领了。”礼楚说到这里,周永南已经接了下去道,“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挺重要的,不如皇上先处理大司马将军和四王爷的事,老臣的事不急。” 礼楚转头看向周永南,做出好奇的神色来:“丞相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敏州田地案的事,四王爷把敏州田地都划到了他的手下,当地百姓已经无田可分,无粮可吃了。”周永南一脸的沉痛,当然,对于四王爷的恨意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李璟尧不安的侧了侧坐姿,他知道李兆政这人静不下来,总会给自己惹事,见素来平静的礼楚神情紧张,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样吧,朕让李迅带上一千兵随你去吧。”李璟尧说到这里,盛折已经跨出了一只脚,却听礼楚掷地有声道,“皇上,恕礼楚直言,不够!” 李璟尧一下子怔住了,一千兵力还不足以解决的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已经非常大了,略微斟酌问道:“那么你觉得多少人比较合适?” “三千……” 李璟尧吃了一惊,脸上却没有表现,盯着礼楚看了许久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心里却更加吃惊了,这李兆政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迅头领只需带一千士兵,剩下的两千从我军营里抽,这样即便生了什么意外,皇宫的安全也是足以得到保证的。”礼楚这话说的十分平淡,却是暗藏玄机。 这让李璟尧心口猛地一震,手牢牢地按在龙椅上,顿了许久才偏头对盛折道:“告诉李迅,小荒岭若是生什么急事,就由他看着酌情处理,不必顾及对方的地位。” 盛折应了一声,便缓缓退了出去,周永南将头低的更深,脸上挂着不可言喻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王爷被抓 李迅听到这事的时候,心里也吃了一个大惊,原本就严肃的脸看上去更加臭了,跟着礼楚赶到小荒岭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踪影。Δ㈧㈠ 中Δ 文网 “大司马将军,你看……”李迅有些摸不着头脑。 礼楚的目光一扫四周,指了指旁边的小路道:“四王爷定不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这条路非常隐蔽,沿着这条路下去一定能找到。” 李迅点了点头,便带着人跟着礼楚走进了这条小路,未走几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散了开来,李迅瞪大了眼睛道:“果然有打斗的痕迹,快快快!加快度!”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李迅等不及一个跃身跳下了马,急急忙忙地带着人冲了上去,正好迎上了南宫非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人满身皆是血,根本失去了理智,只顾拼了命的厮杀,南宫非见李迅等不及要冲上去,忙拦住了他解释道:“将军让我们在这里开山路造福百姓,兄弟们忙活了大半日,正想休息休息,四王爷的人马忽然杀到,二话不说就砍人。” 南宫非说话间和礼楚来回交接眼神,示意他正如计划进行中,礼楚点了点头,冲进人群高声道:“我是大司马将军礼楚,都别打了!” 人群略微静默了一秒,四王爷手下的人见对面的人停手了,又纷纷下起了狠手,这全被李迅看在了眼里,忙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冲上去。 只不过这漫山遍野的打斗太分散了,要一一阻止实在需要过程,礼楚单身匹马冲进了厮杀最混乱的地方,那里最接近悬崖,也最危险。 凤久和晋远便被困在了那里,礼楚不知道凤久为什么会陷入这场厮杀,他记得自己明明叮嘱过,让她好好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劈手夺过来身旁那人的长矛,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气冲到了悬崖边。 凤久和晋远见到礼楚,脸上同时一喜,惊喜道:“你来了?!” 礼楚点了点头,抓过凤久到自己身边,抬眸对晋远道:“你先出去,不要管身后,这些人我会处理的,你只需要一股子往前冲就行了。” 方才晋远被困在这里就是因为身后有一个凤久,他当然知道礼楚这么做的风险,有些踌躇道:“不,我们一起出去,就凭我们两人,肯定可以的!” “不可以!你赶紧走!”礼楚不由分说地推了他一把,长矛霍霍叫嚣,将身旁的人都扫退了五六步。 晋远尝试着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凤久的尖叫声,毫不犹豫地转身一脚将一个府兵踹下悬崖,对上礼楚狠厉的目光回道:“不管怎么样,我没那么狠心,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我陷入绝境。” “你疯了吗?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李迅的人已经到了,这里很快就能得到控制……”礼楚被面前冲过来的一个府兵打断,长矛从他胸口穿过,连带着后面的人又遭了殃。 晋远与他背靠着背,喘息道:“既然如此,你着急我出去干什么?既然很快就能得到控制,那么我也能坚持!” 原本面前已经不多并且后退的府兵,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一批府兵,疯了一般往这里冲来,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礼楚似乎看到了那人群中最矮最不起眼的人,四王爷! “杀,不计任何代价,一定把他们都给我杀了!”随着四王爷的命令,那些府兵又冲了上来,双拳难敌四腿,就是礼楚和晋远也抵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人。 几柄亮晃晃的刀同时从两边砍来,礼楚拿起方才拾起的刀挡在了晋远面前,身旁的凤久却无人顾暇,整个人离刀不过三寸之距。 凤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心里略微有些失落,礼楚在她和晋远之间选择的竟是……而不是自己。 “啊!” 惨叫的却不是凤久而是那挥刀的府兵,凤久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果然是子善。 面前的人群中不时出惨叫声,南宫非颀长的身子让人不想注意都难,精准的刀法狠厉的杀气,几乎无人敢近他身半步。 “四王爷!我奉皇上之命前来平息这场屠杀,你若是听到了,立刻下令让你的府兵停手!否则,我将以谋逆之罪定之,格杀勿论。” 李迅粗矿的声音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回音在山中跌宕不惜,四王爷似乎还不想就此罢手,孤注一掷硬是要让礼楚尸橫荒林。 南宫非目光一闪,往四王爷的方向冲去,威胁道:“四王爷,就算你现在喊停手也来不及了,因为你决计活不过我的刀。” 四王爷额头布满了汗,连连后退,可是南宫非却紧追不舍,直到一柄刀擦着自己的耳鬓过去,才高喊道:“李头领,本王在这里!全都住手!住手!” 巨大的打斗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吵闹的山中顺便恢复了静谧,却静的让人寒毛耸起。 “四王爷……”李迅挤过人群走到他面前,脸色黑道,“跟我走吧。” “李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可是接到密报……” 李迅冷冷开口打断了四王爷的话:“这些事不是我该管的,四王爷要解释,就到皇上面前去解释吧,我只说我眼睛看到的。” “你……”四王爷被他气到,转身指着礼楚道,“好,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赶紧把宋朝宗给我抓起来带回皇宫!” 李迅看了礼楚一眼,没有动作,反而挥手让人扣下了面前的四王爷,四王爷震惊地蹬着腿道:“好你个李迅,原来是和宋朝宗串通好了陷害我的!来人啊!都给我上!” 听到他命令的府兵都往前走了一步,却及不过李迅和礼楚手下的兵拔刀的度,全都认怂退了回去。 四王爷当真是气得脸色白,狠狠道:“你给我等着,看皇兄到时候怎么治你的罪!放开我!” 李迅根本没有看他,抬手冷冷道:“押下去。”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公子不死 四王爷一身狼狈地被人推搡着进了皇宫,在看到李璟尧的那一瞬间,声嘶力竭道:“皇兄!皇兄你看看这些人,胆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我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他们如此对待!” 从小荒岭一路过来的四王爷,还未来得及换身衣服,血腥之味,满殿皆是,再看礼楚和李迅,亦是一声的血气。㈧㈠中文 『 网 李璟尧皱了皱眉,目光震惊地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徘徊:“生了什么,让你们几个如此狼狈?” 李迅率先上前行礼道:“回皇上,卑职奉命去小荒岭,看到是一场激烈的厮杀,在卑职几番拿出皇命下令后,不但无人回应,厮杀反而越的严重。尤其是四王爷府的府兵,趁机屠杀川北府军,甚至将大司马将军和凤久逼上了悬崖。倘若不是大司马将军府的高人前来相助,只怕能活着回来见皇上的便只有四王爷一人了。” 李迅说的句句属实,却听得四王爷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猛然回身道:“放屁!好你个李迅,我就知道你和宋朝宗串通好了陷害我,我告诉你,想要把我从朝堂上挤出去,没可能!” “敢问四王爷,我方才所说,哪一句造假?”李迅目光紧紧盯着四王爷,又追了一句道,“这么多双眼睛可看着呢,我李迅难道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四王爷被他说的一噎,思考间李璟尧便开口了:“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你必须说出个所以然,否则就是朕也没有办法向那些死去的士兵交代。” “皇兄,臣弟是接到密函……”四王爷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份密信,递到盛折手上,又接着道,“密函上说小荒岭有大批士兵出现,却不属于我朝任何一支军队,臣弟当然觉得这件事不能草率上报,也不敢就这样放过了逆贼,就带着一部分先去打探了情况,结果到了那里,看到带兵操练的竟然是刘温6!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所以臣弟不管不顾就带人冲了上去,想要抓住刘温6,和他的士兵厮打在了一处。” 李璟尧接过密信看了两眼,才抬头看向了礼楚:“朝宗,关于今天的事,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礼楚微微颔,正视他的目光道:“军营风气不好,士兵体力下降,臣派了一队体力较差的士兵去了小荒岭操练,顺带为那里生活不便的百姓开一条路,结果臣忽然得到风声,说是四王爷带着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小荒岭,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最好的武器。所以臣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宫,求皇上下令允许我带兵阻止四王爷,这样即便四王爷到时候诬赖我,我也有皇上给我作见证。毕竟……四王爷的招数实在是太多太烂了。” 四王爷震惊地看向李璟尧,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目光,一时着急道:“放屁!我看到的明明是刘温6带兵操练,我的府兵也都看到了,而且山上有他们的尸体,一定可以查出来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川北府兵!” “已经检验过了,找到六百三十七具尸体,两百五十六具属于川北府军,另外川北府军下落不明的有八十一个,只怕是跌入悬崖了,我的人正在上下搜寻。”李迅忽然插口,爆出了一串数字。 李璟尧皱了皱眉,倒不是为了这场厮杀的死亡人数而皱眉,他诧异的,是四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多府兵?死了三百多人,再加上活着的不知道又有多少人? 礼楚显然注意到了李璟尧的目光,得到机会问向四王爷道:“方才回来的时候,我见王爷身后的队伍浩荡,似有千名府兵,也不知道王爷这些府兵是从何来?如此庞大的人数,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四王爷心口一震,担心地看向李璟尧,着急辩解道:“臣弟养这些府兵,也是为了皇兄着想啊。” “哦?”李璟尧挑了挑眉,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四王爷的喉咙滑动了两下,艰难开口道:“如今西都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混乱和小人是倍生啊,为了皇兄的安危,所以臣弟才这几日抓紧招募了一些府兵,打算在有用之时用上。” “可不,四王爷今天便是用上了。”礼楚悻悻道,对上四王爷投过来的愤怒神情,继续道,“臣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那么多人都长着眼睛看着呢,四王爷就是要编也编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四王爷气得跳了起来,冲到礼楚面前道:“宋朝宗,我告诉你!你心怀不轨,想要整垮皇兄的江山,我绝对不会放任你如此的!” “李兆政!” 听到李璟尧忽然喝声喊到自己的名字,四王爷浑身一震,目光也跟着抖动起来,略带委屈道:“皇兄不信我?皇兄,宋朝宗他别有用心,他就是想要离间臣弟和皇兄啊,皇兄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李璟尧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气已经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四王爷目光一黯,大喊道:“皇兄!只要宋朝宗一日不死,南唐江山迟早要毁在他的手里啊!” “四王爷今日所做之事实在令人难以理解,还是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如何回禀皇上吧!”礼楚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四王爷这个时候却无暇关心礼楚的话,一个劲地对李璟尧道:“皇兄!臣弟所言句句是真,臣弟对皇兄是一万个忠心啊,请皇兄一定要相信臣弟的话,好好调查这件事,不能放过宋朝宗!” “朕只问你一件事,这密信你是从何而来,给你密信的人是否能现身为你辩解?”李璟尧举起手中的密信,盯着四王爷。 四王爷略微有些犹豫,看了礼楚一眼,低声道:“自然……是通过宋朝宗身边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礼楚接话道,“但是你怕他不愿意出来为你作证?四王爷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身边的人都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老友,就连丫头们也与我感情极好,怎么可能有人出卖我呢?”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陈叔背叛 “但是什么?”礼楚接话道,“但是你怕他不愿意出来为你作证?四王爷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身边的人都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老友,就连丫头们也与我感情极好,怎么可能有人出卖我呢?” 四王爷被他这一逼,忍不住脱口而出:“就是礼府的管家,是他给的密函,他还说宋朝宗和他府里的人正在筹谋一件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是对皇兄不利的事!” “你说的是陈叔?不可能,在南楚时,陈叔就是我家中管家,深得我父亲的信任,这一回也是我请他出来帮我的,试问这样的感情他有什么道理背叛我呢?难不成还是为了钱?”礼楚噗之以鼻道。㈧㈠中文网 四王爷见礼楚不信,一时便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冷笑道:“哼,亏你自持聪明机智,却连身边人的背景都调查不清楚,你不知道吧,他是南唐人,一直都是。” “南唐人?难道南唐人都必须与你有关系么?” 四王爷哈哈大笑道:“别的人跟我有没有关系又如何?他是母后入宫前的护卫,对母后可谓是忠心耿耿,母后定还记得此人。” 李璟尧蹙了蹙眉,诧异道:“这件事又与母后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和母后没有关系,臣弟只是想告诉皇兄,陈叔对臣弟可谓是忠心耿耿,绝没有欺骗臣弟的道理,该怀疑的是宋朝宗才对!”四王爷粗着脖子,全然没有皇室的半分高贵,像足了地痞流氓。 礼楚默然退至一旁,眼睛神色皆是表示,不再回应,李璟尧靠在龙椅上,想了一阵,抬眸道:“那么朕便听听,他是如何说的。” 四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抬眸去看礼楚,去见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礼楚在搞什么鬼。 陈叔进殿的时候,始终低头行礼,不敢看礼楚一眼,礼楚忍不住问道:“陈叔,果真是你吗?” “少爷,我心中有愧,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却……”陈叔说着抬起了头,去又很快低了下去。 四王爷可没有这个精神听他们主仆情深的话,着急道:“陈叔,你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皇兄,一定要仔仔细细地说,不能漏掉一点。” 陈叔抬眸见李璟尧不怒自威,去没有生出一分害怕的心来,稳住音调道:“四王爷得知草民来到西都,便告诉草民时时刻刻监管少爷,观察少爷是否生出二心,之前的礼府地图……也是草民偷的。就在这几日,草民见少爷和府中的一位剑客行踪诡异,不知在筹谋什么,所幸还是隔着门偷听到了几句,说是刘温6近几日就在小荒岭操练士兵,为将来攻破西都做准备。” “草民听到这个消息后,吓了一跳,连忙传了密信给四王爷,请他即刻去小荒岭查看,草民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陈叔说完用余光瞥了一眼礼楚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十分吃惊。 “宋朝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四王爷恶狠狠道,得到的却是礼楚的一声讥笑,“陈叔年纪大了,隔着门就更加听不清楚了,我明明是在拜托南宫非,这几日川北府兵在小荒岭操练,请他前去指点一二,也好让这批士兵迅长进,成为出色的精兵。” 李迅跳出来道:“皇上,卑职作证,大司马将军所言不虚,臣去的时候南宫非确实在那里!” “那么请问李头领,是否又看到四王爷口中的刘温6?”礼楚问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迅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没有,卑职敢用性命誓,的确是没有看到刘温6!” “既无刘温6的踪影,也无府兵和川北府军之外的尸体,那么四王爷说的这些根本就站不住脚,也实在是太荒唐!”礼楚句句字字掷地有声,眼中精光一盛更是令人无法直视。 “也不知道四王爷费尽周折是为了什么,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我礼楚从未欠四王爷什么,四王爷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事到如今,我便将话撂下了,若有下次,我礼楚必定倾尽全力反抗!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李璟尧被他这话说的心口一震,见他怒气腾腾忙出言安抚道:“好啦,朝宗,这件事朕定会查个仔细,绝不教他人冤枉你半分。” “皇兄!臣弟真的看到刘温6了!”四王爷膝行了两步,嘶喊道,李璟尧却无视他,看着陈叔道,“带下去严刑拷打,一定要让他说出实话!” 四王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璟尧,一句一定要让他说出实话让四王爷几乎绝望,就像是一桶滚烫的水猛地浇到冰做的心口,全军覆没…… 到了这个时候,四王爷简直失去了理智,急呼道:“母后!我要见母后!只有母后能还我清白!皇兄!我要见母后!” 李璟尧紧盯着他失控的脸,一字一顿道:“将四王爷带到天子牢房,此事一日没有结果,就关一日,一年没有结果,就关一年!” 等四王爷的厉声消失了,李璟尧才抬头看向礼楚,狐疑道:“朝宗,朕有一件事情觉得很奇怪。” “皇上请说……” “为何你受了伤,脸色和气息却还如此稳,完全没有之前的虚弱样,你的病好了朕完全相信,可是这内功是怎么回事?短短几日就能突飞猛进?” 李璟尧的这个问题,李迅也觉得很迷惑,十分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投了目光过去。 礼楚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解释道:“这是徐大夫为臣特调的补药,臣既然身为大司马将军,绝不能露出些文人的虚弱气让人小瞧了,所以每日都吃大量的补药,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虚弱。” “盛折,拿过来看看,这样神奇的药,朕也想试试……”李璟尧目光露出三分惊奇。 礼楚猛然摇头,严肃道:“是药三分毒,这药本就吃了对身体没有好处,普通人吃了只会得不偿失,再说皇上精神抖擞,有何需服用此药?”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回到王府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没有皇上的旨令,谁也不能进去啊!太后娘娘!!!” 太后见他欲上前,挥袖命人拿下,目光凌厉道:“放肆!哀家连去牢房的资格都没有吗?” 只见面前一排狱卒“刷刷刷”全然跪下,太后一惊,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皇上吩咐我们看守天字号牢狱,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入,倘若我们放太后娘娘进去,那么遭罪的就是小的们啊,既然左右都要受罪,小的们誓死也要完成皇上的吩咐!” “好……好你们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太后气得脸色白,抖着手道,“去御书房!” 李璟尧此时正翻阅奏折,昨天生了那样的事,他实在是没有精力批阅,便想着今日好好翻阅,没成想太后忽然在这个时候来了。㈧Ω『 ┡ ㈠中文 网 “皇帝,难道你真的相信兆儿存有不轨之心吗?”太后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砸了过来。 李璟尧慌忙起身,迎上去道,“母后,这件事朕自有判断,母后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兆政他自我狂妄做事不解后果,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那也不能这样对他啊!牢房阴暗又潮湿,怎么能让他去那种地方呢?哀家方才去看了一眼,实在是太惨了,他从小便没有受过苦,那样的地方怎么呆的下去?”太后语气中颇有同情四王爷之意,李璟尧又何尝听不出来呢,上前扶着太后坐下道,“母后不要着急,朕已经打点好一切了,不会让他受太大的罪。” 太后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脑中忽然闪过一人,问道:“哀家还听说给兆儿通风报信的那人是哀家以前的管家?能否把他带出来让哀家见见?” “母后见他做什么,朕已经命人把他带下去严刑拷打了……”李璟尧不以为意地抬头道。 “皇上!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该说的他都说了,该给的他也给了,就是再严刑拷打也说不出皇上想要的东西啊!”太后匆忙起身,这一举动被李璟尧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惊奇。 太后侧过身看着门道:“皇上要么就将无辜的人放了,要么就让兆儿回到王府去……” “母后就别再为难儿臣了,这件事情太大了,有干系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怎么能放了他呢?更别说兆政了。”李璟尧委实头疼,别看太后看上去糊涂,心里可明白的很呢,专挑自己的软肋下手。 太后见他态度如此强硬,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拿身份威胁道:“皇帝,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哀家只好和兆儿一同住到牢房中去了。 “母后这是干什么?兆政就是因为母后每次包庇才侥幸逃脱,他哪一次犯下的罪不是滔天的?出了事就知道害怕了,没出事的时候挺勇敢的吗?这一次,说什么朕都不会再纵容他了!”李璟目光一震,尧斩钉截铁道。 “那哀家也和皇帝说一句,哀家言出必行!”太后没想到李璟尧一点不顾李兆政的情面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都如此不重视,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走了两步李璟尧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便是真的生气了,震怒道,“哀家决定上五台山静修去,什么时候皇帝肯放人了,哀家也就回回来了。” 李璟尧这才连追了两步,拉住太后道:“母后,您真的非这么做不可吗?” 太后背对着他,没有应声,但是微微点了一次头,李璟尧无奈道:“好吧,即使如此,就让他回王府去吧,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进王府去探视他。” “呵呵……好,哀家说到底也是看不过去了,希望他能找个干净的地方,至于别的,哀家无心观察。”太后脸上带了几分满意的神情。 太后走了没多久,大理寺忽然来人了,说是要调查四王爷,李璟尧累的瘫在椅子上,挥手让盛折找理由打了。 四王爷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子珠,结果子珠不在,还想再找找,酒杯看守的侍卫拦住了:“奉皇命在此守护四王爷的安危,除了这院子还请四王爷不要随意走动。” 四王爷的那股子傲慢气又显于脸上,嚣张道:“敢拦我信不信本王给你好看?” 侍卫一动不动,身后跟着跳出一群拿着刀剑的人,四王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是嘴里还是叫嚣掉:“行,本王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给我去找!” “王爷,我在这里。”陈子珠应声出现,对上四王爷惊喜的目光,淡淡一笑道,“既然回来了,就说明是好事的开始,王爷可不要生气了。” “不……本王有你就不生气,还以为你不回……”四王爷笑着将她搂入怀中,见那几个侍卫又张着嘴想说什么,怒斥道,“赶紧滚,小心本王告诉皇兄,治你们一个大罪。” 其中一人见陈子珠和四王爷走进了房间,着急地就要跟上去,旁边一人忙拉着他道:“算了算了,别去了,你没看到他那样子吗?别去自讨苦吃了,再说了,不就是夫妻间的那档子事吗?不必理会!” 一入房间,陈子珠便松开了手,贴着门听了一会动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来道:“王爷这回可是遇到大麻烦了,该如何是好?” “以静制动,还能怎么样?本王走到今日都是拜宋朝宗所赐,总有一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四王爷抓过茶杯,忿忿了一通气才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陈子珠走到他面前,眨了眨眼道:“我倒是觉得王爷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应该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四王爷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道:“怎么?你有办法?说来听听,没想到本王的爱妻也能为本王出谋划策了。” “在这朝中,一定有人愿意为王爷效力吧,只要把他们聚集起来,由他们商议出一个办法,岂不是更好?出谋划策我倒是做不到,但是悄悄地和这些人里应外合我还是做得到的。”陈子珠一脸慎重道。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四王爷卒 四王爷皱眉想了许久,他倒不是怀疑陈子珠别有用心,只是担心她做不到,倒是露出马脚反倒惹来麻烦。㈧┡Δ』ΩΩ㈠┡中Δ文网 陈子珠看出他的犹豫,继续道:“王爷放心,子珠一定能做到的,就算被现了,子珠也会说是一时着急犯下的糊涂,却不会连累王爷!” 四王爷心中一动,被她此番真挚的神情所感动,搂过她低声道:“辛苦你了,等我修书几封,你且将他们带去黄鹤楼,那里是本王和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陈子珠点了点头,等四王爷将信一一写好,才妥善地塞进衣襟,抓着四王爷的手眼泪汪汪道:“王爷且静候佳音,待这件事情过去了,子珠愿为王爷延续香火。” 四王爷颇为感动,不等他说什么,陈子珠便揩去泪水,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了。 只不过四王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几个重臣聚在黄鹤楼意欲带兵逼宫谋反,被李迅抓了个正着,桌子上铺满了地图,李璟尧见了这些东西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在那些官员家中也搜到了四王爷的亲笔书信,上面明明白白写了,此次逼宫详细的计划,四王爷彻底懵了,尽管他极力狡辩自己写的是普通的求救书信,但是其言并不能传到李璟尧耳中。 李璟尧这回是对他彻彻底底的失望了,早就下令不管四王爷如何哀求,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就连太后也是以泪洗面却不敢为四王爷说一句好话,李璟尧目前为难的只是如何处置四王爷,若是轻了,那便是后患无穷,若是重了,心里又的的确确是舍不得的。 正当他为难之际,周永南带着一帮老臣在大殿前跪了一个多时辰,为的就是给李璟尧施加压力,无心可软。 在所有证据、所有人的逼迫下,李璟尧到底还是下了旨,为了皇家颜面,赐了四王爷毒酒一杯。 四王爷在家中见到这毒酒之时,不似寻常那般奋起反抗,只是冷笑着道:“皇兄,我待你如此忠心,你却被逆惘小人蒙蔽,这南唐总有一天要完!” 李迅见平日嚣张跋扈的四王爷到了今日竟有些痴癫,更是半分同情也没有,将酒杯往前一递,喝声道:“请吧,四王爷,若是四王爷不从,那么我只有用特殊手段让四王爷喝下毒酒了。” 四王爷抖着手接过酒杯,目光望向门外,恳求道:“我能不能见见子珠?” “陈子珠?呵……她从昨晚起就消失不见了,王爷这回儿让我上哪找去?”李迅说着牢牢按住佩刀道,“王爷就先去吧,等我找到陈子珠,我会让她来陪王爷的。” 四王爷顿了一顿,将酒一饮而下,看着李迅道:“我如今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但我是真心实意地叮嘱你一句,宋朝宗这个人目的不纯,你为皇兄效劳就必须有警惕!不能因你和他走得近,就忘掉了他身上的嫌疑!” 李迅淡漠地点了点头,这让四王爷十分失望,长叹一声道:“诶……礼楚不死,南唐亡诶。” 既然已经亲眼看着他将毒酒喝下,李迅也没有心思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毒身亡,叮嘱旁边几人看着,自己便转身走到了门口,迎着冷风思考四王爷刚才所言。 身后传来四王爷痛苦的哀嚎声,惊得院子黄鹂四起,最后又归于平静,李璟尧到底还是念着往日的情分,顶着众大臣的非议将他送进了陵墓。 为了这事,太后的身子便一下子垮了,李璟尧常常抽空去看她,都被她拒之门外,只好差了人隔三差五送些补品进去。 “母后今天怎么样?”李璟尧急批阅奏章,头也不抬地问道。 皇后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为他研墨,低声道:“太医说终于有了气色,只要再调养几日,便能下床了,臣妾去看过太后,确实气色不错。” 这几日,李璟尧全仰仗皇后才得知太后的消息,也因此与她所接触了一些,平日里虽不喜她却也不烦她,如今见她这般的小心翼翼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动。 “嗯,你也别太辛苦了,最为后宫之母,身子是最为重要的事,这样才能为皇家延续血脉。”李璟尧停下笔,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是……”皇后这时候有些困了,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忽然惊觉不对,猛地抬眸对上李璟尧的目光,震惊地结巴道,“啊?什……什么意思……” 李璟尧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血脉一事吗?”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喜滋滋地就回了,可是皇后却皱着眉似乎显得很为难,李璟尧便有些生气了。 皇后抬头看着李璟尧震怒的侧颜,嘴巴张了又张,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便将头低了下去,低声道:“舒妃妹妹不是已经怀有龙嗣了吗?后宫里其他的嫔妃将来也都是愿意为皇上延续血脉的……” “朕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李璟尧见她支支吾吾的,忍不住加重语气问道。 皇后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继续研墨,李璟尧被她这古怪的脾气弄得有些恼火,可目光触及到砚台却又忍不住笑道:“行了,你出去吧,再这么磨下去,朕好不容易得到的这方砚台就毁在你手上了!” “皇上恕罪……”皇后惶恐着起身,见李璟尧是一脸笑意,便安心行礼道,“臣妾告退。” 李璟尧的目光牢牢顿在皇后的后背,见她要出了御书房,忙叫住她,迎上皇后慌张的目光笑道:“你告诉母后,就说她希望朕做的任何事,朕都会答应她,朕只求她快快好起来。” “是,臣妾会将话原原本本带到太后面前。”皇后说着再次躬身行礼,舒了口气,总算是退了出去。 李璟尧对着面前的空气了好一会的呆,忍不住笑出声来,盛折见他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得到李璟尧的一个白眼。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凤久生疑 长亭外,刘温6来回踱步,四王爷是死了,可是陈子珠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找遍了整个西都和城郊,始终没有找到陈子珠。㈧ Ω㈠中Δ文 网 传信去礼府,礼楚也是一再借故推脱,直到今日才答应了相见,刘温6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想到陈子珠就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去。 “朝宗!你怎么才来!”刘温6看到礼楚的马车,着急地迎了上去。 礼楚的表情很淡,淡的让刘温6目光一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 “是……”礼楚点了点头,似有避开他视线的意思。 刘温6按住他的胳膊,紧张问道:“子珠呢?你见过她吗?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确实见过她。”礼楚抬眸看着远处的竹林,顿了一顿,又看着刘温6道,“温6,子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她也有她的自尊,经历了这样的事,她怎么还肯与你在一起?” 礼楚的话,刘温6一个也听不进去,只顾一个劲儿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你还记得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么?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的。” “温6,这一回我是真帮不了你了,不过子珠还有封信托我转交给你。”礼楚说着从衣襟里取出那封信,刘温6忙夺了过去看。 只见信上写着: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这……刘温6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虽是诀别的诗,但却是卓文君写过变心后的司马相如的,与自己有何关系? “朝宗,子珠就没有说点别的什么吗?”刘温6诧异道。 礼楚摇了摇头,对上刘温6的目光道:“也许子珠只是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还是……” 马车里忽然跳下一个人来,衣袂飘飘,白衣似雪,正是凤久,脚还未落地,声音便砸了过来:“刘温6,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去找她,我敢肯定她还没有出西都,你要是真想找她,就一定会找到她!” 刘温6愣了一愣,不明白凤久的敌意从何而来,才刚张嘴,凤久又道:“不过你要是抱着子珠是你妹妹的心思,那还是不要去找子珠了,免得又伤到她。” 刘温6低头不语,凤久又道:“说一句喜欢就那么难吗?” “凤久!你先回马车吧,我有事想和温6单独说说。”礼楚忍不住出言,抬起来的手正要放到她肩上,却落了空。 凤久到现在还在为小荒岭救晋远不救自己的事而赌气,礼楚几次讨好都是热脸贴冷屁股,心中略微有些无奈。 刘温6收起失意的神情,在礼楚开口的那刹那,忽然说出一句话来:“我这几日暗中调查,竟然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礼楚眼皮跳了一跳。 “我之前一直觉得奇怪,是谁通知的我母亲去外面避风头的,现在总算查到了一点线索,这件事和食人帮有关。”刘温6低声说着,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灼食人帮为何要这么做。 礼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凤久,凤久知道凭虚公子就是自己,看刘温6这困惑的样子,便知道他还未得知真情,这番回去定要好好叮嘱她一回。 “朝宗?朝宗?” 听到刘温6的呼喊,礼楚才回过神来,点头道:“确实,这件事值得一查,既然你身在郊外不方便,那么这件事便由我着手去办,免得你闹出动静来。” “好,我相信你的能力,那就拜托你了。”刘温6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礼楚却有些不放心地追问,“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不会过三个,一个是我,还有两个就是派出去调查这件事的兄弟。”刘温6想了一回才回答,可见对这事十分谨慎。 “那就好,你以后也别对人说起,以免遭来祸患。”礼楚叮嘱道。 刘温6重重点头,拍了拍礼楚的肩膀道:“那天在小荒岭多亏你和南宫非,否则我们只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礼楚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声,摇头道:“我派出去的人日夜紧跟四王爷,见他有动静很快飞鸽传信告知我,我这才扭转了局面。” 刘温6再次点头,见礼楚总是心不在焉地往马车看去,也无心强留他,无声笑道:“你去吧,凤久在等你。” 礼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默然点头便走向了马车,一掀车帘,马车里正打着瞌睡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凤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礼楚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凤久才作势起身道,“刘温6呢?走了吗?我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礼楚担心凤久一时口快说出自己是凭虚公子的事,忙拉住她道:“凤久!别去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说话间,马车外传来了马蹄声,礼楚这才缓缓松开了凤久的手,轻声道:“他已经走了……” 凤久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礼楚,此时内心十分的复杂,其实方才,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起初凤久只是以为刘温6误会了,那些调查而来的并不足以取信,可是自己方才说要去找刘温6,礼楚如此激动,很难让人觉得那些调查不是空穴来风。 倘若是真的,那便意味着什么?礼楚利用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为了复仇不惜拿九王爷和九王妃的性命来做铺路石,就是此前的小荒岭驿站,也让凤久生疑,如此完美的治罪,难道不是礼楚一手策划的吗? 拿三千人的性命当儿戏,拿川北府军和四王爷的府兵当蝼蚁,这样的人……还是当年那个宋朝宗吗?凤久不寒而栗。 这一路,两人便是相顾无言,凤久几次三番脱口就要问出,到底还是忍住了,她不希望得到的答案令自己失望。 (未完待续。) 第二章 遁入空门 自从四王爷死后,西都太平了不少,甚至连街头抢劫的事都极少听闻,李璟尧虽没有因此而放下心,但是城门防守远没有之前严谨了。㈧㈠ 中Δ┡文网 这日,正是礼楚值守城门,他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叫花子打扮的丫头正一蹦一跳地往城门走来,那神态模样除了丁谧,这世界再无第二人。 于是礼楚亲自下了城楼,在城门口等着她进来,丁谧看到礼楚后目光一闪,飞快地扑了过来,两旁的士兵吓了一跳,忙举刀拦在礼楚面前。 礼楚却轻轻推开他们,迎上飞奔而来的叫花子,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笑道:“看你这花脸,我还以为你过的很不好,没想到重了。” 丁谧吐了吐舌头,捂着腰上的两钱袋道:“都是好东西,当然重了!” 见礼楚板起脸,丁谧忙讨好道:“都是路上捡来的,不算偷。” 礼楚拉过她的手在众士兵吃惊的目光中往市集走去,看她一眼便笑一声:“你说你,既然带着钱怎么不好好打扮自己?非要弄得这么惨?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师父在府里吗?”丁谧最关心的还是南宫非。 礼楚没好气道:“在在在,你师祖也在,怎么就见你问小飞一人?是不是想他了?” “不是……我惹师父生气了,所以一直不敢回来……”丁谧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礼楚笑道,“所以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好让你师父原谅你?” 丁谧见小心思被礼楚戳破,耸肩笑道:“你可别在师父面前乱说话,你得帮帮我,不然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礼楚在烧饼铺前停下,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递到她手中,替她拨弄杂乱的头,却被丁谧挥手打开:“别碰!我好不容易弄乱的,你给我弄顺了!”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我是管不了你了,赶紧吃吧。”礼楚无奈苦笑道。 一个衣着鲜丽的将军带着一个破乞丐,走在市集上还真是显眼,非常的引人注视,好不容易走到礼府门口,丁谧狼吞虎咽将最后两口吃下,拍拍手,装出柔弱的样子走进了礼府。 晋远迎面走来看见丁谧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道:“你……你你……不是吧?混的这么惨?真的是丁谧吗?” 丁谧白了他一眼,不说话,礼楚笑道:“小飞在吗?” 晋远摇了摇头,一边打量丁谧一边道:“今天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我等下再来吧,先走了。”丁谧极快地说完这话就要转身出去,礼楚忙拉住她问道,“为何?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他回来?” 丁谧厌烦地甩开礼楚的手,没好气道:“你不懂!我回到礼府就可以沐浴更衣了啊,再穿着这衣服见师父,师父会怀疑的。” “不是,你……”晋远着急地瞪大了眼睛,丁谧却不管不顾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彭地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 “像尊石像站在门口干什么?!”丁谧捂着额头骂道,抬头一眼却惊呆了,面前这个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师父。 南宫非冷着一张脸看她,嘴角微勾却很快又忍住了,眼睛一下也不斜地越过她就往院子里走去,丁谧失意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去。 这让南宫非很是吃惊,走了两步回头见到她可怜兮兮的背影,忍不住道:“还不赶紧去沐浴更衣?就要穿着这身衣服来见我吗?” 丁谧猛地抬头,目光一怔,大声应了一回,便喜滋滋地往她从前的房间奔去了,丝毫不把府邸的主人礼楚放在眼里。 礼楚苦笑道:“你看,我这府邸都快成了免费的客栈了。” 晋远也跟着笑了一声,忽然间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笑容顿时凝滞,悄声对礼楚道:“公子现了没有?凤久这几日不大对劲,总是悄悄地跟踪我,而且试图从我口中套话。” “我不知道……她这几日总是逼着我,不愿意与我碰面,远远地看见我就绕开了,我只以为她是为小荒岭的事赌气,现在想来这件事的确不简单。”礼楚的眉头慢慢缩在一处,眼中竟是担忧不安之情。 “今天天气真好。”晋远抬头看了一眼天,小声嘀咕道,“陈姑娘应该就是在今天遁入空门了。” 礼楚这个时候想喝声制止晋远说话,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汤碗破碎声如平地炸雷,吓地晋远跳了起来,回身一看见是阴着一张脸的凤久。 “你刚刚说什么?子珠……子珠怎么了?什么遁入空门?你们一直都知道子珠的去处是不是?瞒着我也就罢了,竟然连刘温6也隐瞒!”凤久说到这里,将手中的案托砸向了礼楚,礼楚一动不动受了她这一砸。 晋远震惊地看着他们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凤久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狠厉道:“子珠胡来,你就帮着她胡来吗?就算是子珠心意已决,那也绝没有道理隐瞒刘温6的,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有什么世俗不能忍的?不过是委曲求全嫁给四王爷是个未亡人的身份,这有什么的?要选择也该让刘温6来选择!怎么也轮不到你帮他们选择这辈子的路!” “凤久……”礼楚见凤久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冲去,知道她是去找刘温6,忙追了两步拉住她道,“凤久!你冷静些吧!这是子珠的选择,她不希望别人找到她,她更不喜欢自己被刘温6用异样的目光对待,她最害怕的是刘温6分不清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四王爷的事感激自己、因为妹妹的身份疼爱自己,但她明白刘温6对她绝没有爱情!” 凤久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礼楚继续道:“你自己也对刘温6说过,倘若他不是真心喜欢子珠,就不要去找她,反而误她一生!” “可是……”凤久垂眸想了一阵,抬头道,“我觉得还是要告诉温6,我会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分析给他听,倘若他不是真心实意的,那么我也一定会拦着他的,但倘若他是真心的,我也不能看着这一对情~人就此分开!” (未完待续。) 第三章 无缘再聚 刘温6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愤,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能以为我对子珠仅仅是感激之情?” 凤久张嘴不语,刘温6着急地进一步问道:“她在哪里?” “就在你们上回偷偷见面的寺庙,听朝宗的意思,现在过去只怕已经……”凤久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了,刘温6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他没有一分犹豫,夺门而出。?网?? ? 这条山路,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为了能和子珠见上一面,他一个人便上上下下走了几回,将山路摸了个遍,但万万想不到再回到这里,竟是这样的情形。 “师太!”刘温6不管不顾冲到一个尼姑面前,着急道,“师太你知道子珠在哪吗?子珠,陈子珠!” 小尼姑被他吓得不轻,见他步步紧逼似有动手趋势,忙大声喊叫了起来,引得所有尼姑师太都冲了出来。 “这位施主意欲何为?可否与贫尼一说?”说话的是个拿着浮尘的师太,刘温6记得她,正是她牵桥搭线为自己和子珠制造了见面的几乎,忙不迭上前行礼道,“师太可曾见到子珠?她是不是就在这里面?” 师太手中浮尘微微晃动,正视刘温6道:“阿弥陀佛,这世间已无子珠姑娘了,有的只是无佗……” “我管你什么无它无佗的?总之我现在就要见到子珠,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凭什么把她关在这里?”刘温6说着就要往里冲,见几个尼姑拦在面前,便狠道,“你们让开!否则别怪我伤及无辜!” “温6哥哥……”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面前传来,刘温6的目光顿在她的脸上,顿了很久很久,无法想象她竟然如此决绝,舍弃了三千青丝! “师父,我想和他单独谈谈。”陈子珠朝师太行礼,师太点头应允了。 刘温6早已撇开了目光,不忍去看她,倒是陈子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地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刚才便是我最后一回那样叫你了,施主,贫尼法号无佗。” “什么无佗,你是我的子珠!”刘温6语气非常重,说话间更是激动地要去拉陈子珠的手,陈子珠缓缓退了一步,双手合十道,“施主,事已至此,请回吧。” 刘温6见子珠转身要走,着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如果有的,请你说出来,我不想因为什么误会而错过我们两人的一生!” 陈子珠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淡漠道:“你想多了,并没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厌倦了活着,厌倦了世上的一切,倘若我放不下,我是绝不会有这份淡定和素然站在你面前的,你看到的是无佗,无佗是我。” “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刘温6诧异地看着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丝可以捕捉的神情,但令他失望的是,陈子珠始终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在我走进王爷府的那一天起,世间的情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意义了。” 尽管如此,刘温6还是从她的目光中找寻到了细微的痛苦,惊觉道:“你……你是在恨我?没有义无反顾地救你,害你在水深火热之中……” “爱恨情仇那都是陈子珠的事,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贫尼只想好好修行,若是将来施主遇到解不开的心结,可以来找贫尼,但若是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那么就恕贫尼这不见之罪吧。” 陈子珠说完这话,便转身下了石阶,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慢,看上去却又那么踏实,刘温6却连追上去的勇气也没有。 是,陈子珠出事的时候,自己在密室里无能为力,所以到了后面也就放任子珠为自己牺牲的行为,刘温6想到这些忍不住落下泪水,倘若自己足够心狠,哪怕是死也要硬闯王爷府,那么子珠或许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子珠爱不爱了呢?有的只是内疚和自责罢了。 火急火燎的上山,失魂落魄的下山,家仇得报心爱之人却遁入空门,偌大的西都他却是回不去,刘温6有些恍惚,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国仇要等到何时才能报? 脚下一个松软,险些摔下上去,刘温6忙抬脚一看,见是一块令牌,不由得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字“阿鼻”。 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眼熟了,刘温6想了一阵才想来,他曾经在箭簇上看到过这几个字,那箭簇……是礼楚给的…… 那么这令牌和箭簇有什么关联?又和礼楚有什么关系?刘温6记得当时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忽然出现,帮自己解围,那么也就是说这令牌很有可能是那些黑衣人丢失的。 阿鼻这个江湖组织却是从未听过,刘温6觉得很奇怪,将令牌仔细收好,打算到时候去问一问礼楚。 …… 丁谧小心翼翼地跟在南宫非身后,始终保持着三米之距,她至今不明白,师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端对自己火,还要赶自己走。 为了弄明白这件事,她便想出了一个最为古老也最有用的办法,那就是跟踪。 从南街走到西街,市集走到当铺,就是一无所获,直到南宫非窜进酒馆半个多时辰都未出来,丁谧这才着急地进去寻人。 “姑娘打酒吗?”有伙计迎上来问道。 丁谧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见没有南宫非的人影,就要往二楼走去,伙计忙拦在她面前笑道:“原来姑娘是来寻人的,不过这二楼都是贵客,不好打扰,姑娘找谁告诉我一声,由我去传话吧。” 这家酒馆一楼便如普通客栈,吃菜买酒,这二楼却是个如同望雪楼的风花雪月之地,歌姬舞女应有尽有,自望雪楼查封后,这家酒馆吸引了不少人,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尊重的师父竟然也跑到这地方来消遣,丁谧便动了肝火,一把推开伙计,凶恶道:“别打扰本姑娘!否则看我不砸了你的酒楼!” (未完待续。) 第四章 风花雪月 “姑娘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伙计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并不怕她,但还是心存顾虑问个清楚比较好。? ?八一?中文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丁谧说着就要抬脚往上走,伙计这时露出阴险的笑容,拦住她道,“姑娘要真是想上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 见伙计两只贼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丁谧眉头一皱,伸手拽住他的衣襟猛力地一拉,将他推下了楼梯,见他像个球一样地滚了下去,丁谧高兴地拍了拍手就往楼上走去。 她也不知道南宫非会在哪个房间,又怕那伙计上来,凡是路过的门都踹了一脚,有不少人正在行鬼祟之事,被她这一闹,都破口大骂了起来。 “谁?竟敢坏老子的好事,不要命了?!” “给我抓住她!他妈的!” “彭”地一声,丁谧又踹开一扇门,瞟见一貌美女子正坐在南宫非腿上,心口猛地一震,拔了随身佩剑便冲了上去:“贱人!你竟敢占我师父便宜!” 这女子便是前几日被礼楚赶出府的琼英,出了礼府之后便到了这酒楼来做歌姬博众人一笑,今日要博的却是南宫非的笑。 剑冲到面前的时候,琼英半分慌张也没有,手中的帕子看似轻轻一晃,竟然推开了丁谧手中的剑,一个轻~盈的转身仿佛跳舞一般,避到了南宫非的身后,柔声道:“南公子,这算怎么回事呀?” 南宫非伸手去抚她的脸颊,见丁谧还要上前,便加重了语气道:“小谧,你这是干什么?!没看到为师在忙正事吗?出去!” 丁谧撇了撇嘴,有委屈也有失望,门外忽然吵闹了起来,有人大声喝道:“人呢?别让她给我跑了!看老子我不把她卖到妓院去,敢来砸老子的场子,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南宫非皱了皱眉,见丁谧的半个身子都出门了,忙伸手把她拉回来,骂道:“你又闯祸了!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不是师父让我出去的吗?”丁谧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南宫非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来,南宫非正要拔~剑便被琼英推手入鞘了,挑眉道:“从这跳下去,往南走,出了巷子就没人追的上你们了。” 南宫非推窗一看果然如此,说了句多谢,就去拉扭捏的丁谧,临走前,还听琼英笑道:“小丫头,下次再来啊。” “师父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丁谧跟在南宫非后,大为不满地问了一句,南宫非好笑道,“你师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到现在还没有娶妻,去这种地方不正常吗?” 丁谧脸上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到了礼府门口,才鼓起勇气道:“师父若是不嫌弃,丁谧可以做师父的妻子。” 南宫非身子一僵,顿了一顿,回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想嫁人了?为师一定帮你挑个好相公,你放心吧!” “师父我是说真的,没有开玩笑!”丁谧固执地看着南宫非。 正巧遇上礼楚,南宫非解脱地拉过礼楚道:“正想找你呢,走吧,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师父!!!” 礼楚听到丁谧无奈的嘶吼声,忍不住回头去看她:“你又把她怎么了?” 南宫非一掌拍在他胸口,没好气道:“什么叫我又把她怎么了?是她自己无理取闹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礼楚也不想和他争辩无聊的事,笑着摇了摇头。 走了几步,见南宫非始终无语,礼楚奇道:“你不是说有事和我商议?”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南宫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几年?” 礼楚显然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南宫非用手肘顶他道:“快说,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希望心里有个数。” “总能撑过这不惑之年,在这之前,徐安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折磨我不让我断气的。”礼楚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在自嘲。 南宫非摇了摇头,有些落寞道:“可惜了,宋家的人没一个是长命的……” 礼楚朝他投去一个目光,哭笑不得道:“这不是还有你吗?宋家的重担都交到你身上了,你可得好好延续香火。我看小谧就不错,你可得好好考虑,别辜负了人家。” “我和小谧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注定孤独终老……”南宫非说到一半,礼楚便吃惊了插话道,“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有小谧在,你一定不会孤独终老的。” 南宫非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礼楚走了两步觉得情况不对劲,忙追问,南宫非这才勉强说了几句。 原来他刚出生时就患有疾病,身体异常虚弱,他母亲能将他生下来已经是所有人所不解和惊奇的了,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南宫非的母亲病急乱投医,差点害死南宫非。 后来是南宫非的师父救治了他,但是这先天的加上这后天的病,绝对不可能令他活过三十岁。 不管是和谁在一起,对那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小谧这样年轻的小丫头,凭什么要把她美好的一生绑在自己虚短的人生? “可是小谧很在乎你,你不会去想你未来的日子,两个人可以携手走过眼下的路对大数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礼楚盯着南宫非的脸,提醒道 南宫非却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丁谧年轻不懂事,就算爱的再深,痛一痛将来也就过去了,能不能记住我这个师父我都是不确定的。” “有些人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很开心,是因为她从来不分享不好的事情,就算她不说,我也能想象到她的痛苦。”礼楚见南宫非蹙眉,便压着嗓子道,“你知道子珠吗?她出家了,今天刘温6去找过她了,无功而返,你千万不要做他们的老路,把上好的一段恋情逼成一件惨事。” (未完待续。) 第五章 街头闹事 “这……这么荒诞的事,会有人信吗?” “我自有主意,你照办就是了,千万不要被人现了,他们这些人厉害的很。八一?中文网 ? ” “是,丞相。” 来人拿着银票缓缓退后,转身疾步走出了房间,周永南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双眼闪出一丝狠厉。 老奸巨猾的他,怎么愿意看着礼楚一人独大?这个时候不打压他,到时候风头便盛过自己了。 当天下午,周永南的阴谋得逞了,西都人人都在讨论礼楚是凭虚公子的事,这件事情甚至传到了宫中。 “怎么会这样?难道食人帮竟一个都没察觉这风声是从何处传出的?”晋远不可思议地盯着子善,见子善横眉一竖,又忙撇开了眼。 礼楚拧眉道:“这件事传得很快,不像是巧合,倒像是人为传播的,只是我现在有一件事不能确定。” “什么事?”晋远问道,回答的却是子善,“你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有意陷害你还是真的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觉得他不可能知道,这只是巧合罢了。” 确实如此,倘若真是得知了自己是凭虚公子的身份,为何那人无半分动静?食人帮无半分危险之意? 但礼楚还是放不下心来,呼气道:“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当初想着李璟尧不可能猜到我是凭虚公子,所以在他面前我说了凭虚不少的好话,如今联系起来,说不定会对我有猜疑之心。” “一定是公子深蒙皇恩,朝中有些小人看不下去了,才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现在就去查那始作俑者!”晋远说着就要出门,却被礼楚叫住,礼楚眯着眼睛道,“既然他想把事情闹大,那么我便把事情闹给他看!” “公子的意思是……” “走,现在跟我去军营,派出所有士兵以治安的名义彻查散播谣言之人!”礼楚说着取过墙上的佩剑,转身之力道十足,让子善略微皱了皱眉。 这秘籍只怕是练了大半了,那么也就意味着…… 这个时辰,市集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因为大量的川北府军出现,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些士兵几乎占据了所有街道,成效自然也是极好,两个时辰便抓了三四百个人,凡是在街头大肆议论礼楚和凭虚公子之事的,都在这里了。 仗着人多,人群中便有人不服气道:“天子脚下,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不说就代表心里不想吗?有本事欺负我们小老百姓的,你有本事别做出那样的事啊!” 其他几个同伴应声附和,攒托其他百姓一起反抗,场面一时混乱之极,礼楚挥了挥手,便有士兵冲进人群,将那几名带头闹事的拎了出来。 “这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有人心思不良目的不纯,想要在西都制造混乱,我是大司马将军,奉命守卫西都,怎么能视若无睹!”礼楚说着示意士兵将人带到跟前,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几个贼眉鼠眼的,是谁叫你们说这些话的?刻意制造混乱,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人本就是市井混混,耍起无赖简直无人可挡,大声道:“我王五不过是吃茶聊天的时候听人说话插了一句嘴,莫名其妙地便被拎到这里来了,大家伙给评评理,就算是大司马将军,也忒欺负人了吧!” “就是就是,抓这么多人是干什么?我男人可是我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有妇女嘶声喊出这句话,周围人的情绪便被点着了。 其实大司马将军是不是礼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关系?况且这凭虚公子还在城中散过财,颇受称赞。 他们关心的只是过好自己眼前的小日子,眼下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被抓进去了,怎么可能能不急?要知道,在西都要是有人被定上逆贼的罪名,那说小了都是死罪,说大了可是祸连全家的! 礼楚扫了一眼躁动的众人,抬手拿过弓箭对着那跪在面前的人就是一箭,弓箭穿过他的髻,将他掀翻在地,那人吓得面如土色,抖着身子坐将起来,周围人也顿时噤声了。 “诸位!我知道这些人里面的绝大部分都是无辜的,我礼楚也绝不是个受不了别人在背地里说坏话的人,只是在这些人里面,混着那么几个恶意造谣之人!他们试图隔阂我与皇上,试图让西都回到惶恐不安的日子!” 礼楚见大家都沉默着听自己说话,顿了一顿又道:“我今日要是不查出这些逆贼,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西都的百姓!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恶意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也绝不会放走任何一个有罪的人!我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些贼子找出来!” 周围人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新奇,在这?但着所有的面从三四百个被抓的百姓中找出那么几个逆贼,这听上去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既然有这本事,又何必抓这么多人? 在细碎的议论声中,礼楚下了城楼,走到刚才几个从人群中拎出来的市井混混前,抬手在他们的衣服里摸了两下,找出几个大钱袋来,打开一看,好几个整锭的银子。 “几个每天靠混吃混喝的市井混混,哪来的银子?”礼楚说着翻转银子一看,笑道,“还是官银?是偷的吧!” 那几个混混一下子吓住了,连忙磕头道:“大司马将军冤枉啊!这银子是有人给小人的,不是小人偷的!” “别人无缘无故给你银子干什么?还不赶紧道来!”礼楚目光一闪,不怒自威,那几个混混正要说话,人群中又有人开口道,“什么凭虚公子什么食人帮的,我们只认大司马将军,只要是大司马将军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这句话一出,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礼楚眉心一皱,在人群中一扫,没有找到方才说话的那人,再看神色诡异的百姓,眉心便越来越紧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 五十军棍 “别人无缘无故给你银子干什么?还不赶紧道来!”礼楚目光一闪,不怒自威,那几个混混正要说话,人群中又有人开口道,“什么凭虚公子什么食人帮的,我们只认大司马将军,只要是大司马将军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这句话一出,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礼楚眉心一皱,在人群中一扫,没有找到方才说话的那人,再看神色诡异的百姓,眉心便越来越紧了。网 正当礼楚纠结之时,晋远忽然从墙头跃下,接连三蹦,跳进了人群,捉出一个矮个子中年人来,往礼楚面前一丢,便拍拍手。 “大司马将军,这是何意啊?不是草民说的啊!大司马将军可抓错人了!”矮个子男子将头低得极低,声音中透出浓浓的畏惧。 方才人群中的声音比较洪亮又充满了中气,而面前这个人的声音却秀气的很,不看他这一身衣着的还以为是个读书人。 “是不是抓错了啊?” “对啊,这声音也差的太大了。” 人群中出疑问的人越来越多,礼楚看向晋远,只听晋远喝声道:“你这厮,可别装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说话的,头的这么下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西都五鼠吗?” 西都五鼠不是指五个鼠类一样的混混,而是一个混混能说出五种以上的声音来,但是有传说他自己的声音却如老鼠一般难听,所以得了个西都五鼠的名号。 西都五鼠见自己的真面目被戳穿,咬了咬牙把头低得更深,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 周围人又是一片哗然,显然他们对西都五鼠这个名号也是熟悉的很,礼楚抬手示意把人带走,这三四百人中还有没有其他造谣的人? 有!而且还有不少!但是抓他们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有了这西都五鼠要找出幕后之人并不是难事! 川北府军一句话也未说便匆匆收兵,那三四百人惊了一回,生怕礼楚后悔,都散了开去,也有不少人大赞礼楚的机智。 李璟尧的口昭便在这个时候到了,晋远不放心要跟着却被礼楚制止了,叮嘱他好生审问西都五鼠,便驾马赶到了皇宫。 “臣礼楚参见皇上!”礼楚进殿后二话不说便上前躬身行礼,动作之流利急促,惹得一旁的周永南忍不住问道,“大司马将军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如此着急?” 礼楚瞥了一眼周永南,见他脸上隐隐有些得意和喜意,便明白了今日所生的一切,定是他所为,当即回笑道:“我抓了几个闹事的人,刚刚正在审问,得了结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皇上。” 李璟尧挑了挑眉问道:“可是为你是凭虚公子的谣言所累?” 礼楚点了点头,认真道:“今日听闻街上闹出传闻,说臣是凭虚公子,这凭虚公子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是臣放任不管,那么皇上一定会对臣有所误解。臣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不过……” 周永南见礼楚顿了一顿,看向自己,心口猛地一跳,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很快听礼楚继续道,“只不过,有的人心思不纯,想要借打压臣为自己铺后路,臣做了这炮灰也不算什么,可皇上明君的称号要是因此而受到诟病,那么便是臣最大的罪过了。” 李璟尧点了点头,抬眸道:“那你是不是?” 礼楚没有料到李璟尧这一问,对上他的目光,大脑急做出反应,反之委屈沉痛的目光,张着嘴艰难道:“臣不是……” “哦,不是……”李璟尧点了点头,偏开了视线,不去看礼楚炙热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试探之心一定被礼楚看出来了,这让李璟尧略微有些尴尬。 周永南趁着两人都不说话,插嘴道:“街头传闻是不假,不过大司马将军私自调动兵权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司马将军要带着兵来皇宫呢!” 礼楚闻言,猛地屈膝跪下,丝毫不掩自己的错误,诚挚道:“臣胆大妄为,请皇上责罚。” 李璟尧没有应声,方才在礼楚到来之前,周永南便说了无数个将军掌大权篡位的先例,虽然他知道礼楚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最近见礼楚的确有些任意妄为,心里便有些纠结。 两人在之前可是称兄道弟的,也是自己求礼楚回来帮自己的,现在要是罚了,那就是寒了礼楚的心,也打了自己的脸,但要是不罚,他李璟尧还真担心礼楚变成第二个李兆政,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大司马将军明知故犯,罚军棍五十以示民众!”李璟尧还未说完,周永南抢话道,“皇上!这未免也太轻了!” 李璟尧抬手制止他,面露倦色道:“丞相不必再说了,朕觉得如此严戒已经足够了……” 周永南心中的恨意越地深,若是这样都算的上是严戒,那么那些因犯错而致死的将军岂不是气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可是李璟尧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背过手便由盛折扶着离开了御书房,赶着去看舒妃。 礼楚对上周永南的目光,笑道:“周丞相觉得罚多少军棍才合适?” 周永南既然已经决定要撕开脸皮了,便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转头冷哼了一声,礼楚笑着走近他,轻声道:“丞相要是沉不住气,那么礼楚便来帮帮丞相。” 周永南强压住内心的震动,眉睫抖了几下都忍着不去看他,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礼楚便无继续的意思,干笑了一声便走出了大殿。 皇宫之外,却有一人拿着紫色宝剑,拿着宝剑的手抖个不停,目光中满是杀气,似乎是在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 礼楚骑马不过几步,便勒马停下,吃惊地看着面前人喝声道:“温6?!你疯了吗?出现在这里不是找死吗?赶紧上马走!” 刘温6没有多说什么,翻身上马跟在礼楚身后,直到一处长亭才停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七章 兄弟对峙 礼楚还未来得及下马,一柄剑便擦着脖颈刺过来了,礼楚目光猛地一震,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倒翻着落地。 “刘温6你干什么?!”礼楚心里隐约明白刘温6是为了市集上流传的事而来,虽然心虚但受不了刘温6这火急火燎的毛病。 刘温6根本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手中的剑一转又朝礼楚冲来,礼楚上前就是一个劈手夺剑,不顾手上的伤口,一个拳头霍霍挥向刘温6,在他鼻尖一寸之处停下。 刘温6冷哼了一声,目光透出点点寒光,一掌便推开了礼楚的拳头,忿忿道:“你的诡计都被戳穿了,这个时候还装什么好人呢?” “什么诡计?如果你是为了市集上的传闻而恼怒,那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礼楚说着伸手抓住了他挥过来的一拳。 “还解释什么?我不想听!”刘温6一个闪身便去拔腰间的匕,还未打开便被礼楚一脚踢飞,倒在马匹旁喘气道,“就像你的身手一样,短短数日就进长到这个地步,谁知道你从前是不是装出来的羸弱。” “刘温6!你清醒一点!”礼楚喝声道。 刘温6回瞪着他的目光,声音更为响亮:“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就是凭虚公子,你就是利用我害死整个王爷府的罪魁祸!”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凭虚公子?是有人要嫉妒我的权力地位,故意造谣生事,想要将我从朝堂赶出去!”礼楚对着地面愤怒道,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去看刘温6的眼睛。 “谁?你光说有人,为什么不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刘温6说着站了起来,听礼楚放低了声音道,“是周永南,四王爷的事他一点好处都没占到,看我一支独大,心里不平衡便雇人买在市集造谣生事,造谣的人我已经带回去审问了!” 刘温6缓步走向礼楚,勾起一侧嘴角阴侧侧地笑着,走到礼楚面前才顿下,一字一顿道:“你!放屁!” 礼楚不解地看着他,刘温6继续冷笑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到了现在还在骗我,你敢对天誓,你对刘家问心无愧吗?” “我有愧……”礼楚忽然回答,对上刘温6略微吃惊的目光,解释道,“倘若我料事能更全面些,那么刘大哥刘大嫂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刘温6面无表情道:“所以呢?” 礼楚看着刘温6的脸,认真道:“温6,相信我好吗?我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为了南楚……”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刘温6眼中的寒意越深,嘴角的冷笑也跟着更为瘆人。 礼楚知道他一向爱钻牛角尖,无奈道:“温6,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该轻信市集上的谣言,那些有的没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说的太好了!”刘温6拍手退了一步,从衣襟里取出令牌丢到礼楚面前,厉声道,“那么你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礼楚捡起令牌看了一眼,见上面刻着清晰的“阿鼻”两字,略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骂作为食人帮的杀手竟然也有留下罪证的时候,实在是太大意了。 礼楚抬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诧异道:“这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心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是那天救我的黑衣人掉下的,还有那天你给我的箭簇上面也刻着这两个字,你可别告诉连这你都忘了!”刘温6紧盯着礼楚的脸,想看他到底还能有什么说法。 这回是真把礼楚难住了,他也确实没有记起箭簇的事,自然无话可说,只听他压着嗓子喊了一句:“温6……” 刘温6见他这幅表情,心里早已认定答案,不管他如何花言巧语便做好了只言半语都不听的打算,此时也充满了怒气道:“宋朝宗,我们整个刘家都拜你所赐才有今天的惨像,我现在甚至在怀疑子珠出家的事,你是否在其挑唆撺掇!” “怎么会?温6,我……” 刘温6今日是铁定了心不让礼楚说话了,目光在地上一个徘徊,迅捷地拾起匕,对着礼楚的心口道:“你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却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无论是父亲和你的约定也好,还是你为了复仇的理想,在我看来,你都是个无情的冷血动物!视人命如草芥,利用一起可以利用的东西和人,简直是卑鄙至极,我后悔当初轻信了你,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礼楚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刘温6又开口了:“早知如此,当初在西都第一次见你,我就该毫不犹豫地拔剑杀了你,也好过今日我承受这双倍的痛苦!” “你冷静一点……”礼楚不惧刘温6的匕,甚至更进一步,脸上的焦急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刘温6瞥了礼楚一眼,冷笑道:“现在动手只怕也不迟,要是再缓和几日,那么对你我便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你真的觉得是我吗?”礼楚接住他的招式不死心地问道。 刘温6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匕高举过头顶,想要从礼楚的肩膀入手,却听礼楚轻声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是我,那么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刘温6这个时候手中的匕已经离礼楚十分近了,见他忽然抓着自己的匕往胸口上带,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心中大急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只好大声喝道:“宋朝宗,你就别再做戏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凤久,我必须待她离开你的身边,因为你太可怕了,我不确定她是否会成为你的第二个利用者,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凤久身上再来一次!” “不,你不能带走凤久,她不会跟你走的。”礼楚双手略微一松,刘温6便夺回了匕,在礼楚的马匹后屁~股上猛地一刺,那马便嘶喊着冲了出去,很快连马背都看不着了。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离家出走 “宋朝宗,你就别再做戏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凤久,我必须待她离开你的身边,因为你太可怕了,我不确定她是否会成为你的第二个利用者,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凤久身上再来一次!” “不,你不能带走凤久,她不会跟你走的。? ”礼楚双手略微一松,刘温6便夺回了匕,在礼楚的马匹后屁~股上猛地一刺,那马便嘶喊着冲了出去,很快连马背都看不着了。 刘温6这才跃身上了自己的马,调转马头道:“那么你回去问问,看看凤久还在不在礼府!” 礼楚身子一僵,没有想到刘温6会做好带走凤久的打算,只怕此刻凤久已经在某处等他了,礼楚心中一动,便运气追了上去。 从小道穿过竹林,是一处断坡,这里鲜有人走,因为地势实在太够凶险,但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不知道要比刘温6骑马快多少! 更令礼楚兴奋的是,他听到那一声尖锐的马叫声,便知道赶上了那头受伤的马匹,礼楚飞身一跃,又踩过树枝,衣袍“撕拉”一下便被扯破了。翻滚下断坡后,礼楚疾步跃上马背,那马受了惊吓,跑的更快了,最终因流血过多倒在时机口。 不远处就是礼府,礼楚却径自冲进了市集,直往市集的尽头跑去,那里是城门,若无意外,刘温6必打从城门过! “大司马将军!出了何事?”守城的士兵见到礼楚这模样,都吓了一大跳,连忙迎了上来,礼楚扫了一眼守城的人,“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我觉得那里不对劲,赶紧带上人去看看,这里我来把守。” 守城的几个士兵,见他如此焦急,连忙按照吩咐去了,适逢晋远从城墙上下来,震惊地看着礼楚道:“公子这是怎了?” “我没事!你几时出的门,看见凤久了吗?”礼楚说着目光却顿在远处,不等晋远回答,又拉住他道,“你传我的命令,带人严守其他城门!现在就去!” 晋远摸不着头脑,丢下一句“凤久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出的府”便转身往军营疾奔而去! 礼楚这么做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把其他城门都封住了,那么不管你刘温6想不想出城,都必须往我这边走! 刘温6就是再怎么和礼楚怄气,也不至于拿凤久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一定会到礼楚所在的城门来。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后,刘温6便孤身一人骑马而来,他的目光在礼楚破烂的衣袍上一顿,显得有些惊愕。 礼楚见他孤身一人,也显得有些惊愕,刘温6见他身后空无守卫,冷笑道:“着急吗?凤久在哪你不必知道,你也永远不会知道。” “你见过凤久了?”礼楚狐疑地看了他两眼,问道。 刘温6挑了挑眉,缰绳一嘞,并没有回话的打算,说着就要冲出城门,礼楚倒也没有拦他,只不过在马屁~股上插上了一柄匕,正是方才刘温6所插的匕! 刘温6震惊地回过头来,随着疯狂奔跑的马匹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消失在了礼楚的目光中,这声响亮的马嘶声吸引了城楼上所有人的注意。 “那人是谁?” “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要不要告诉大司马将军……” 城楼上的守卫正商议着,礼楚便独自走上了城楼,厉声道:“还不赶紧去追!那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刘温6!” 那几个人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大跳,连忙冲下了城楼,但是礼楚心里明白,就凭这些人的脚力,去追一匹疯马,不是说笑吗? 果然很快,他们便灰溜溜的回来了,耷拉着脑袋说没有追上,礼楚象征性地说教了两句,便独身下了城楼。 他现在要到军营去,去受那五十军棍,李璟尧今日所做不过是试探之举,可是试探的次数多了,李璟尧心里那颗猜忌的萌芽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芽长大,直到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无人可控。 “还有什么事吗?”晋远正要把军营里的兵调出去,礼楚忙拦住他道,“让他们都回去吧,没事了。” “哦……”晋远说着就要走,见礼楚往军营深处走去,忍不住问道,“公子还要做什么?” 礼楚便将朝堂上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晋远气愤道:“无缘无故就能给公子定罪?公子是大司马将军,手掌兵权,就是调动一下兵力又如何?凭什么受这平白无故的罪名?那周永南造谣生事倒是逍遥了。” 礼楚看着晋远气愤的脸,顿了一顿,回道:“倘若你是李璟尧,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那么这五十军棍便是便宜我了,我手掌兵权不上报皇上就能掀起满城的风雨,那不是权势都大过了皇上吗?就是这个时候举兵谋反,也是他李璟尧的意料之中,所以说……这五十军棍已经很划算了。” 晋远见他这幅坦然的样子,便知道他事先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解道:“那既然你知道贸然出兵会引起李璟尧的反感和众人的抵触,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来白白受这五十军棍呢?” “因为在某一程度上,李璟尧虽然不满我手掌兵权任意妄为,但是另一方面却是极其信任我的,除了兴风作浪我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也就是第二个为他卖命的四王爷。”礼楚说着拢了拢破碎的衣袖,对晋远道,“你替我找件衣服吧,穿着这个去实在太丢人了。” 晋远忍不住失声笑道:“原来公子还是要面子的,我以为公子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对了。”礼楚忽然又叫住他,叮嘱道,“你一会先回去吧,去看看凤久回去了没有,如果没有,你让朱氏兄弟出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她。” 礼楚走前,已经命人将城门严守,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那么凤久一定还在城中,西都虽说不小,能藏人的地方也多,但是只要凤久有活动的迹象那么一定容易被找到! (未完待续。) 第九章 徒弟丢了 “师父,你又要出去吗?”丁谧忽然打开房门冲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的南宫非一惊,偏头道,“我要出去,还经过你的同意?” “师父为人潇洒豪迈,琼英那样的女子配不上师父……”丁谧小声说道。网 南宫非愣了一愣,问道:“琼英是什么样的女子?她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吗?我是答应了丁食丁越照顾你,可也仅限于照顾你,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师父!”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丁谧张着嘴想要追上去,却不敢,心里渐渐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告白,倘若不是因此,师父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转变的那么大。 南宫非的这句话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师父是坦坦荡荡的剑客,侠义之气浩然存之,而自己干的却是偷鸡摸狗的勾当,若是真真实实地说起来,那自己可比琼英差得远了。 丁谧垂头丧气地往廊道走去,一不留神撞上了往这边跑来的晋远,晋远忙扶住了她道:“怎么了这是?心不在焉的……” “我就是太困了……”丁谧说着打了个哈欠,晋远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见过凤久吗?”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你要是看见她了,告诉她一声,公子病了,病得很严重,让她赶紧回来看看!”晋远神情凝重,完全没有玩笑和夸张之意。 丁谧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公子病了?不是这些天身体已经好转了吗?我还看到过他在院子里练剑呢,那架势比起师父都毫不逊色。” “你不知道,公子他昨天受了五十军棍,又一夜没睡,所以这病就忽然上来了,不说了,我出去抓药了。”晋远说到这里,急忙掐断话题,往院子外冲去。 其实凤久昨天离开礼府前,见过丁谧,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丁谧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记得她说要好好照顾石榴树什么的…… 现在想来,两人或许是吵架拌嘴,凤久离家出走了,丁谧拍了拍脑袋,拿过佩剑就出了府门。 凤久爱干净,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样的去处并不多,丁谧想着先从城西开始找,要是两个时辰还没找到,那就回来。 却不想刚出府门没走几步,便被人跟上了,丁谧跟着南宫非也算学到了不少本事,就算学不到精,就是粗鄙的表面也足够用了。因此她壮着胆子将人引起了巷子,牢牢攥紧手中的佩剑,想着等他走近了就给他一剑。 结果丁谧等了小半注香都没有听到动静,实在忍不住探出脑袋一看,一片石灰粉便迎面撒来,眼睛灼烧一般的疼,紧接着脖颈一个吃痛,人当即失去了意识。 …… 南宫非这几日本就有意避着丁谧,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在意她的来去,听到灵儿说丁谧未归的消息也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天彻底黑了,也不见丁谧回来,他便以为丁谧是为今早的事赌气出走不打算回来了。 可是进到她房间一看,什么东西都在,这下便慌了神,连忙冲进了礼楚的院子,晋远见南宫非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忙拦下他道:“这是怎么了?哪来的火气?公子病了,正在休息呢,南大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见过丁谧吗?知道她去哪里了吗?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南宫非虽然竭力压制自己的担心,但还是没有忍住,语气中焦灼顿显。 “她总是这样的,爱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晋远见南宫非这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忽然间目光一顿,不安道,“坏了,今日我跟她提过一句凤久的事,只怕她是出去寻凤久了!” 南宫非不解地看着他:“凤久又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和公子拌嘴,一个人悄悄地就走了,公子正想办法找她呢。”晋远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知道礼楚和南宫非的关系,但他还是不太愿意将事情说的太详细,毕竟礼楚曾经叮嘱过,南宫非能掺和的事越少越好。 “这……两个人都是悄悄地出去了,又都是消失不见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南宫非双眉紧蹙,担忧道。 晋远摇头道:“不会的,巧合吧,你要真是担心,那我们现在出去找找吧,她这个人懒,应该不会走的太远。” 南宫非很是同意晋远的主意,叫上朱氏兄弟便一道出了礼府,不过他们遇上的不是丁谧而是凤久。 “怎么样?我听说他重病,还好吗?”凤久迎头便是一问,南宫非被她问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支吾着没说出个所以然。 晋远忙回道:“不好,他现在就在府里躺着呢,我们这么晚还出来就是为了给他找一种稀世药材,你不用管我们,赶紧回去看看吧。” 晋远临时编造的也太好了,甚至不用在心中措词,南宫非和朱氏兄弟都露出了吃惊和赞叹的神情,不过凤久此时也没有心情关注他人的情绪,当即拎着剑就要往礼府冲。 “等一下,你见过丁谧吗?”南宫非忙叫住她问道,凤久顿住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她?” 南宫非还想说什么,晋远忙上前对凤久道:“那没事了,你赶紧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凤久也没有多心,二话不说,就夺过了南宫非的马往礼府奔去了,南宫非看着爱马消失不见,着实心痛。 一整夜都没有丁谧的消息,唯一的收获就是礼府对面的当铺伙计说今天看到过丁谧,往东边去了,在这之后就不知道了。 “原来你对你徒弟这么上心啊?前几日我还以为你们师徒情分就要断了呢。”晋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 南宫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丁谧到底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自己的徒弟丢了,做师父的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护她周全!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凤久回来 凤久驾马急赶到礼府,一个翻身从马背下来,直往礼楚的院子跑去,跑到院子里见礼楚的房间漆黑一片,便以为他睡下了,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到了门口。八??一中文网 忽然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对话声,“温6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凭虚公子的事,他也知道是我派人传信让王府女眷去的避暑山庄……” “所以呢?你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个刘温6停下你所有的计划去赔罪不成?他目光短浅格局小,犯不着为了他让自己过的不痛快。” 凤久心口一震,没想到这些话从子善口中说出来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在他们眼里,难道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尽管自己也很想报仇,但是非要踩着身边人的尸体走上这条路吗?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子善又开口道:“我看你这几日意志消沉了不少,是为了凤久那丫头?简直胡闹!你现在毕竟赶快回到正道上去,这样拖着,对谁都不是好事,长此以往,就是圣人也承受不住。” “咯咯”一声,凤久的手肘撞在门上,吓得连忙转身就走,不过为时已晚,屋内的人一下子冲了出来,伸手便抓住了凤久的肩膀。 凤久回眸对上子善充满杀气的目光,猛地一震,这样凌厉的目光就是十个南宫非也比不上啊,子善见是凤久,便缓缓松开了手,又将双目藏于蓬乱的头下,垂头出了院子。 “是谁?”礼楚在里面问道。 凤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就这样走掉的道理,至少……至少也要看上一眼。 “凤久!你去哪了?”礼楚惊喜地掀开被子,从床榻上爬起来,穿着薄薄的衣衫就是连件外衣也没有披。 凤久张了张嘴,想要叮嘱他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目光在他爬满伤疤的手臂上一顿,很快收回了目光。 “我听说你得了重病?现在看来也挺好的。” 礼楚神情一顿,想到定是晋远这小子在外面散播自己病重的消息,这个时候也无心争辩,只望着凤久担忧的双目问道:“你是担心我了吗?” 凤久冷笑了一声,继而垂眸道:“担心?如何让人不担心,是人都在担心你,可你担心过别人吗?你有为我们这些棋子想过半步吗?” 礼楚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夜风刮的不小,便要去关门,凤久的声音却更冷道:“不用了,你活着就好,我这就要走了。” “要去哪里?”礼楚忍不住问道,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我虽说生前没有公主名号,但我马孔阳到底也是受了皇帝哥哥恩惠的,楚国亡了,我能不生出复国的念头吗?”凤久说着上前一步道,“多谢你愿意守住自己的誓言,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一起行这鬼祟之事了,我和温6自会有我们的复国的大计。” 礼楚看着凤久斩钉截铁的脸,有些气愤,他千算万算总算将人拉回到自己身边,却万万没有想到,到了今日就像是兜了一个圈子,所有人又回到了原地。 当即便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怒喝道:“胡闹!” 凤久被他这一喝声吓地目光一震,礼楚这才回过神来,温声道:“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可以停住,在这过程中付出的代价一日比一日大,直到无法承受。我确实不择手段了些,但事情生到现在,也是我最初没有想到的,我的初衷并非如此,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过……” “难过……算了吧?”凤久出口嘲讽,斜看了他一眼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自欺欺人,为了取得李璟尧的信任,你甚至连自残讨好的行径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宋朝宗在乎的?” “你不会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你……”礼楚这话才说了半句,便被凤久硬生生打断,怒道,“你敢说你最在乎的是我?那么晋远呢?倘若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你选择救谁?不用我说了吧?小荒岭的事,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礼楚用力地看着凤久的目光,用力到想看透凤久眼底的所有情绪,凤久一时没注意,等注意到了礼楚脸上的表情变化,却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礼楚一步一步逼近她,眼眸滚烫地可以伤人,认真道:“倘若你们两人当真一定要选择一个,那我一定会选择晋远,但若是你死了,我活着也索然无趣。先帝的嘱托我仍记得很清楚,这一世,我一定要与你同生共死。” 凤久一怔,猛地推开面前的人,忿忿道:“你说什么?你救下晋远,是为了和我一起死?这话说出去不可笑吗?宋朝宗,你爱死不死,我和你的情分就到这里了,若是再多一份,只怕我就是第二个刘温6!” 说完这话,凤久扭头便走,礼楚伸手拉她,却被她一掌拍在胸口,礼楚强咽下翻滚的气息,没有上前再追。 南宫非和晋远在这个时候正好回府,撞见凤久气呼呼从礼楚房间出来的一幕,谁也没有那个勇气上前去拦她,呆呆地看着她疾步出了院子,才想起礼楚连忙走进去一看。 礼楚将吼口的腥甜咽下,南宫非和晋远已经到了跟前,南宫非耸了耸鼻子看了礼楚一眼没有说话,礼楚呼了口气看向晋远:“你派几个人悄悄地跟着凤久,一定不能跟丢了。” 晋远点了点头便出去,南宫非在一旁坐下,看着礼楚运气疗伤,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这秘籍你练着还顺畅吗?” “还好……”礼楚艰难地开口,却一个没忍住呕出一口血来,南宫非忙上前扶住他,替他运气,一脸凝重道,“你是不是已经练到最后阶段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就照着前面的练也足以你挥了。” 礼楚扶着他的手臂,摇头道:“都练到这份上了,再停下那不是找死么?既然我都决定这么做了,那就没有理由逃避的。”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救人如火 一连过了三日,礼府倾尽所有都没有打探到丁谧的消息,南宫非着急地彻夜未眠,子善疼爱这个徒孙,心里也十分地着急。? 八?一中文 “将军!我在门口捡到一封信!”灵儿说着就急忙跑了起来,众人接过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若要救人,带上五千黄金到城北的尧山,只准礼楚一人前来。 南宫非的目光在信上来回徘徊了几遍,始终想不到究竟是谁绑架的丁谧,礼楚也是想不透,但这救人势在必行,好在他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当即便爬起来要出去。 “我跟你一块去。”南宫非放下信,跟在礼楚身后,礼楚点了点头,小心叮嘱道,“你带人从另一条路去尧山,我怕你跟着我会被人现。” 南宫非了然应声,手下意识地拂过后背的长剑,若有人胆敢伤他的徒儿,那么他定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礼楚见晋远跟着自己走了两步,忍不住顿足道:“你就留在府里吧,还不知道尧山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个圈套那也不能把你搭进去,再说了他明确指出只许我一个人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可以独挡一面了。”晋远固执地看着礼楚,似乎很不放心礼楚一个人去,礼楚闻言笑道,“你有这能力我自然替你开心,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你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也不必急于一时,终有一日你会得偿所愿的。” 晋远没再说话,目送礼楚出了大门后,未过多久便接到了从宫里来的急召,说是请礼楚去宫中商议大事。 很显然,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设计引开礼楚的人必然十分了解礼府,同样在朝堂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否则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引开礼楚,为的就是那所要商议之事。 而礼楚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尧山山脚了,山脚下有个凉茶铺子,里面的小二一见到礼楚便迎上来笑道:“敢问是礼楚将军吗?” “是我,何事?”礼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从未来过尧山,更从未见过这小二。 “这是一位客官托我给将军的。”小二说着擦了擦手,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递到礼楚手上,礼楚接过去打开一看,把金子扔到三百米处的一个树洞,扔进去之后自然会知晓丁谧所在之处。 礼楚扔给他一点碎银子,见他喜滋滋地跑开了,便打量起这里的情况来,南宫非走的是近路,那么他一定比自己先到,可是这一路上却并未看到他的踪迹。 眼下没个商量的人,也只好先按照信上写的往树洞方向走去了,这沉甸甸的金子拎在手中,都将手掌刻出一条深痕来,艰难地走了几步,礼楚果然见到了一颗巨大的树。 树中间有一个大洞,看上去像是人为凿出来的,礼楚扫了一眼静谧的四周,将金子塞进了树洞,树洞里仿佛有机关,吱呀几声过后,一封信从树上飞下。 礼楚伸手去抓信,却被一支横穿过来的箭抢先了,一箭射穿信封牢牢钉在树干上,随即更多的箭往礼楚这边飞来。 礼楚闪身避开几支冷箭,躲到了树后,岂料更多的冷箭从面前的草堆后射出,礼楚避无可避,腾地一跃,便攀住了树枝,似猴子那般灵活地便上了树顶。 这一上树,便将底下看了个清楚,以此树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全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将自己围的死死的,此刻他们却奈礼楚不得。 果然是有圈套的,不过礼楚也是有备而来,吹了个响指,便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包围圈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悄声杀掉。 有人现身边的同伴不见了,顿时慌张起来,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冲出了草堆,迅捷地冲到树下,随着树上的礼楚箭。 这样近的距离,命中率可想而知,不过还未等礼楚跳下树枝,一个黑影带着疾风冲了过来,长剑一出便是三人同时丧命,竟连手中的弓箭都来不及出。 其他几人心中一惊,还未看到是谁在背后使鬼,便带着这个想法一命呜呼了,片刻之间所有人全都死了个干净,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南宫非收剑拔~出信,只见上面什么都没写,不由得恼怒,礼楚跳下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前面有条河,顺着河走过去看看吧,丁谧应该就在这附近的。” 南宫非点了点头,疾步往前面奔去,果然在长亭处见到了麻布粗绳,只不过麻布袋子里并没有人,见到这麻布袋子上的血迹,南宫非心口猛地一震,牢牢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凌厉地在四处搜寻。 “在这里!”有人惊呼了一声,南宫非和礼楚忙顺着声音的来源冲过去,只见湖面上有一条残旧的船,船上躺着一个绿衫女子,正是丁谧! “丁谧!丁谧!”礼楚大喊了几声,见她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十分着急,正想办法该如何过去之时,南宫非一个跃身跳进了水中。 船是破的,正在缓缓下沉,丁谧的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中,南宫非将她拖出破船,吃力地往岸边游去,搂着的人身体冷的可怕,气息也时有时无,这让南宫非非常恐慌。 他这一辈子,只经历过两件可怕的事,一是他娘自杀在他面前,而便是此刻了。 几个人帮忙将南宫非和丁谧拉上岸,丁谧紧闭着眼嘴,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礼楚忙去掐她的人中,掐了足足半注香才逼得她吐出一口水来。 “小谧的眼睛是怎么了?”礼楚见她恢复意识后,眼睛却闭得更紧了,甚至有血从眼角滑落,着急地去翻看她的眼睛。 丁谧吃痛,侧过脸捂着眼睛嘶声喊道:“痛!别碰我!!!” 她越是翻滚,眼中的血便越多,南宫非几时见过她如此痛苦的神情,心口简直如刀搅一般,忙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师父在这里,你别怕,让师叔看看好吗?很快就不疼了。”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双目失明 丁谧吃痛,侧过脸捂着眼睛嘶声喊道:“痛!别碰我!!!” 她越是翻滚,眼中的血便越多,南宫非几时见过她如此痛苦的神情,心口简直如刀搅一般,忙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师父在这里,你别怕,让师叔看看好吗?很快就不疼了。八一?中文网 ” 丁谧听了这温言温语倒是冷静下来,但是当礼楚的手再次碰到她的眼睛时,她又忍不住打开礼楚的手,痛得直哭,哭出的都是血水! 南宫非当机立断抓住了丁谧的手,对礼楚道:“快给她看看,痛就痛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礼楚扒开她的眼睛一看,丁谧的惨叫声冲破耳膜,听得周围人心口都是一震,礼楚抖着手起身,喝声道:“快!你们去来凉茶铺要点油过来!要快!” 南宫非并未对药理半分不通,方才看到丁谧通红糜烂的眼睛,当真是吓了一大跳,这双眼睛恐怕是保不住了…… 一想到如此恶毒之人,他简直恨得牙痒痒,倘若叫他抓到那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黑衣人很快取来了菜油,礼楚小心地为丁谧清洗眼睛,见丁谧如此痛苦,实在忍不住对南宫非道:“你把小谧打晕吧,她这个样子,我下不了手……” 南宫非脸上肌肉不停抽搐,见丁谧哭成这样只好狠心在她颈部下了一掌,见她昏死过去,便愤愤起身对着凉亭的柱子出气。 “小飞,走吧,我们得赶紧回去,徐安会有办法的,你别太着急。”礼楚说着打横抱过丁谧,见南宫非转过身来,又将丁谧递到他怀中。 短短几日未见,丁谧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惨样,一脸的血带着略微腐烂的气味直扑而来,南宫非杀人无数早已习惯了血腥味,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气味,实在令他终生难忘! 不光南宫非,就是子善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抖着声音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千万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若是被我知道,那我一定要让他受到千倍于小谧的痛苦!” 等徐安进去之后,礼楚才安抚他们道:“好了,都冷静下来,看看徐安怎么说吧。” “公子,你可算来了!”晋远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脸上虽着急,但还是带着笑意冲进了院子,见周围的气氛凝重的不对劲,忙顿住笑意,压低声音道,“方才皇宫来了急召,让公子进宫,现在去恐怕已经迟了。” “什么时候的事?”礼楚伸手指了指廊道,边走边道,“还有什么人进宫,你注意了吗?” “两个时辰前的事了,我找人去打探过了,六部和丞相都进宫了,还有一些在职的武官也难得进宫了。”晋远说着顿了一顿,猜测道,“是不是李璟尧有什么大动作?而且我猜测那个把公子引开的人一定就是幕后真凶!也就是这次议事的最大得益者。” 礼楚点了点头,看了院子一眼,悄声道:“你看好小飞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做出冲动的事,我现在进宫打探一下。” “好……” 礼楚按了按他的肩膀便转身奔了出去,重新上马赶向皇宫,李璟尧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是半点也猜不到,不过既然召了武官入宫,那么说明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否则绑架丁谧的人又何必引开自己? 如此看来,保不齐是一早就谋划好的大戏! “皇上在里面吗?”礼楚抓住一个小太监问道,小太监忙躬身行礼,唯唯诺诺道,“半个时辰前皇上便移驾去了御花园,说是与皇后共赏晚景。” 礼楚点了点头,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便看到了李璟尧和皇后的身影,一干宫女太监全都站在远处候命。 哑女似乎看到礼楚,假装肚子疼便溜了出来,走到礼楚面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拉到角落,低声道:“皇后有孕了,我听说舒妃那边不太高兴,似乎是有动作,今天皇上和一群大臣议事后一脸的火气,我们看的都心惊肉怕的。” “知道是什么事吗?”礼楚见有人路过,忙拉着哑女闪身一避,哑女屏住呼吸不敢喘气,贴着礼楚的胸口一时有些恍惚,却马上摇了摇头,公子这样的人岂是自己能想象的? 等人走远了,礼楚才松开哑女,抱歉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哑女摇了摇头,笑道:“公子这是到的什么歉?他们聊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这几天皇后总是闷闷不乐的,似乎是为本家的事烦扰。” “虔州?” 哑女对上礼楚诧异的目光,也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错不了,就是虔州的事。” “好,我知道了。”礼楚耳朵一动,听到脚步声,忙道,“你赶紧去吧,这些天小心些,千万别人现了。” 哑女点了点头,露出慎重的神色,忙走出了御花园,礼楚便在这个时候迎面遇上了李璟尧和皇后。 李璟尧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目光继而一沉,见礼楚行礼也是没什么反应,倒是皇后笑道:“总是能在御花园碰上大司马将军,这可真是巧啊。” “皇上……臣……” 礼楚才说了两个字,李璟尧便闭眼叹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才从政事里出来透透气,这会儿又遇上一个谈论政事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日吧,你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朕也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李璟尧说着就要扶着皇后离开。 礼楚见李璟尧如此抵触,便知道这些日子生的事给他带去了不少压力,此时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当即行礼道:“那臣便先告退了。” 李璟尧见他欲走,却又叫住了他,这让皇后和礼楚有些费解,只听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朕若是留你在此吃晚膳,你吃是不是?” “臣万万没有拒绝的理由。”礼楚垂眸应声,听李璟尧笑了一声,叮嘱道,“那便说好了,不准谈政事!”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满天星光 满桌的佳肴,比平日里不知丰盛了几倍,但大多都是给孕妇准备的食材,礼楚吃了两筷便停了下来。?? 八一?中文 “来,吃点这个……”李璟尧夹过鲜嫩的鱼肉,小心地递到皇后碗中,见她夹起来就往嘴里送去,李璟尧忙叫住她,帮她剔除那根细小的鱼刺才安心地看着她吃下。 礼楚见状忍不住低头一笑,这细小的动作同样没有逃过李璟尧的眼睛,“朝宗,你笑什么?” “臣只是被触动了,要是我府上那位也能这样对臣,那臣真的是此生无憾了。”礼楚说着又看了一眼皇后。 李璟尧微微点头,指了指面前的菜道:“既然你在府上吃不饱,那在朕这里就多吃点吧。” 皇后失声笑着附和道:“皇上说的是,宋将军你就多吃一点吧。” “好……”礼楚颇为无奈地看着面前欢乐的二人,动筷道,“臣不敢辜负圣恩。” 皇后忽然捂着嘴起身,李璟尧被她这举动吓到,忙跟了上去,轻抚她的后背道:“又难受了吗?” “没……没什么的……呕……”皇后干呕了几声,想到这里还有人在用膳,便拉过哑女朝李璟尧行礼,“臣妾先告退了,皇上不必担心,过一会就好了。” 李璟尧点点头,叮嘱哑女道:“回去记得让娘娘多喝热水,太医开的方子也必须按时吃。” “是,奴婢记住了。”哑女欠身行礼,余光在礼楚脸上顿了一顿。 李璟尧缓缓回身,见礼楚的牢牢盯着自己,忍不住笑道:“你也该抓紧了,到了这个年纪若是还没有一两个子嗣,传出去只怕是会被人嗤笑的。” “但这种事情也得老天赏脸不是?臣想要就能要吗?”礼楚淡淡一笑,回道。 “诶,这你就错了,事在人为,你要是真的不行,那就吃药,让凤久也吃,总有一天可以怀上的。你府上那个徐安不是很厉害吗?有他在,你还担心生不出孩子?”李璟尧笑着打趣,目光却透出一股子狠劲来。 礼楚干笑了两声,见李璟尧往自己这边凑了凑,小声道:“那个徐安医术高,朕打算请他来太医院,你觉得如何?” “徐安这人志不在为官,整日里都泡在他的小药房,他的心思臣也摸不清楚,但皇上若是问臣的看法,臣觉得此事可行并不大,**会被他拒绝。”礼楚认真分析道。 李璟尧身子往后一仰,靠着龙椅摇头道:“无妨无妨,既然不愿为官那朕也不强求,这天下医术高的可不止他一个。” “并不是徐安不想为朝廷出力,只是他的心思都在研究疾病上,若是宫中有个什么急事,皇上召唤他,那徐安一定是义不容辞的。” 李璟尧听着礼楚这话很受用,点了点头便起身道:“和朕出去走走,朕听说御花园这几夜到处都是萤火虫,今日便得空去瞧上一瞧吧。” 礼楚欣然应之,细小如星的萤火虫满天都是,恍惚间以为天上的星河坠入了凡间,不少宫女太监都偷偷溜了出来,在御花园里嬉笑打闹。 “你看我抓到了一只,那里也有!” 一个宫女笑着往李璟尧和礼楚这边跑来,一时不慎撞上了礼楚,等她回过神来看到黄袍加身的李璟尧,惊呼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什么?皇上?” “真的是皇上!” 方才还吵闹欢笑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伏地不语,他们怎么会料到皇上会孤身一人就到了这御花园,身旁除了大司马将军竟然连盛折也不带! 李璟尧心中略微有些唏嘘,他做皇帝以来,便很少听到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亦或是战战兢兢,就是元年之际,听到的也是阿谀奉承和强撑的笑意,还从未见到这样欢乐喜庆的场面。 当即挥手道:“罢了,萤虫尚且有为明亮付出生命的举动,你们不过是图一时之乐,都起来吧。” “谢皇上!”所有人行礼后战战兢兢地起身,全都屏退一旁不敢抬眸相看。 在这等凝重严肃的气氛下,李璟尧只觉得漫天星光也索然无趣了,拍了拍礼楚的肩膀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朕去看看皇后。” 礼楚躬身行礼,目送李璟尧离开,身后很快传来一阵细微的议论声,“皇上走了,那我们还能不能继续看萤火虫?” “还看?不要命了?赶紧回去吧!” 这一刻,礼楚似乎明白了李璟尧内心的悲愤,只不过既然他选择了这个位子,那么他所要承受的就非常人。 想到爱玩闹的晋远,礼楚有些担忧,不知道将来,晋远是否有这个承受能力,顶住所有孤独和悲愤? 能做皇帝的人有很多,但是做一个百姓眼中的好皇帝,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礼楚回到礼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马车轱辘在青石路上滚过,出寂寥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人无法静下心来。 他没想到,这个时辰了,南宫非和子善还守在院字里,一问才知道,徐安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倒是叫人拿了不少的药材,几乎是把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小飞,二叔,你们去睡吧,有朱氏兄弟他们不会有事的。”礼楚说着拍了拍南宫非的肩膀。 南宫非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反光,就像雪山上的野狼一般,似乎在说,他要杀人。 “你们去睡吧,我守在这里,我精力充沛,就是守个几天几夜也没什么问题。”南宫非说着又垂下了头。 礼楚知道他为人执拗,便劝起了子善:“那么二叔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要是连这点辛苦都撑不过去,那江湖上就不会有我的名头了。”礼楚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子善硬生生打断了。 子善执意留下,其实众人心里都明了,他并不仅仅担心丁谧的眼睛,同样也想趁着这次机会能够和南宫非亲密接触,若是能融化了他铁一般的心,那更是最好不过了。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师父眼睛 子善执意留下,其实众人心里都明了,他并不仅仅担心丁谧的眼睛,同样也想趁着这次机会能够和南宫非亲密接触,若是能融化了他铁一般的心,那更是最好不过了。?八一?中文? ≠ 毕竟人在脆弱之下所能依靠的稻草,最后都会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毒刺。 “小飞……”子善见礼楚走了,这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忍不住开口。 南宫非脖子微微仰起,很快又低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子善这声呼唤,子善顿了一顿,又叫了一声“小飞”。 “你说吧,我听着。”南宫非低头说道。 子善目光一闪,朝他走了两步,略微激动道:“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从来没有刻意疏远你,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没有让你不说话的权利。”南宫非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子善还是很高兴他说了这么字。 “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活在过去的噩梦中,一直觉得这些年我所受的罪都是报应。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根本看不到希望,可是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如果要死,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应该去死……” 南宫非忽然抬起头,他不知道子善说这么多的意义何在,无情打断他道:“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你这些年活的很痛苦?” 子善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南宫非又道:“你觉得痛苦是因为你看不开罢了,凤久朝宗温6,哪一个不是活在痛苦之中?” “那么你呢?这些年你过的开心吗?”子善朝他投去关切的一眼,虽然天色黑的根本看不见人影,但南宫非还是察觉到了,不自然地别开脸道,“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还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干什么?” 子善见南宫非言语中大有怨气,想到将来,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你会原谅我吗?” 子善说的离开,自然是指进了棺材,他原以为南宫非会思灼片刻,没想到他脱口而道:“你凭什么认为你会比我死得早?” 子善目光一顿,回想了半日有些不明白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南宫非说着冷笑了一声,提高了音量道,“我生下来就有病你不知道吗?受过那样重的伤,练的又是非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你觉得我能活多久呢?” 想到平日里南宫非浑厚的气息,子善喃喃道:“就算如此,总也可以活过五六十岁……” “五六十岁?呵呵……”南宫非觉得他说的很可笑,忍不住笑了两声,偏头对上他的目光道,“倘若我能活过二十五,我便觉得是上天眷顾我了,五六十岁?那是我根本不敢想象的。” 子善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日日乞求苍天善待儿子,得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语调颤道:“治不好吗?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如果能够以命续命,那就是不惜一切我也愿意。” 南宫非心里着实感动,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行了,你平日不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人吗?怎么现在连这种糊涂话都说的出口?什么以命续命?简直闻所未闻!” “吵什么吵!” 徐安忽然推门从房间里出来,南宫非和子善猛地挺直脊背迎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 习武之人出声果然与常人不一样,徐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两人跟自己来,走到花架下才小声道:“这不好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眼睛十有**保不住了。”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小谧她以后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吗?”南宫非着急地压着嗓子问道。 徐安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我今天一下午就在为这事烦心,她左眼受伤很严重,右眼清理过后尚且还能看到一些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呀!”南宫非见徐安犹豫,忍不住着急,子善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诶……你不知道,一个人的一只眼睛若是受伤瞎了,必须赶紧把这只眼睛摘了,否则另外一只好的眼睛也会跟着便瞎。可是丁谧是个女娃娃,若是少了一只眼睛那就不漂亮了,我趁着她清醒的时候问过了,她说宁可瞎了也不要剜眼睛,这样一来,我可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啊!” 徐安说着垂下了头,显得很懊恼,他明明有办法可以保住丁谧另一只眼睛的,可是……这世界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啊? “那就是不管她了吗?”南宫非朝房门的房间忘了一眼,心里十分难过。 “我已经尽力了,她右眼现在还能看到一些东西,要不然你进去劝劝她?在今夜子时之前一切都有可挽回!”徐安看着南宫非,目光闪了一闪。 这么残忍的事,竟然要他去劝丁谧,南宫非蹙眉想了一想到底还是冲了进去。 “小谧!你醒着吗?”南宫非蹲在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丁谧的眼睛上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听到身旁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酸忍不住要哭,可是想到徐安的叮嘱,便将泪水强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你告诉师父,你想不想要看到阳光、花园和动物?”南宫非握着她的手温声询问。 丁谧重重点头,南宫非又道:“如果你想,那我们就摘了左眼好不好?没有关系的,就算你脸上少块肉,师父都觉得小谧是这个世上最美的!” “不!” 丁谧微微开口,坚决地蹦出一个字来,这让南宫非很是头疼,还想要再劝她几句,便听丁谧咬牙道:“倘若真要摘了我一只眼睛,那么就劳烦师父转告徐大夫,不必救我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胡说!”南宫非见她侧过脸去,不愿意与自己说话,默默抓紧她的手,妥协道,“好,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摘了,以后师父就是你的眼睛。”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按捺不住 1o.168.58.178/qidian/?id=1oo3815713&cid=343289531 礼楚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昨夜收到宫里来的信,实在是有些犯愁,一个南汉好不容易稳住了,宋国却忽然蠢蠢欲动了。?网 ≠ 凭礼楚对宋国国力的了解,赵匡胤绝对不会如南汉那样收到一些好处就肯罢手,他的野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信里说是李璟尧有出兵迎战的意思,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却没想到,有人比李璟尧还耐不住性子,竟然在市集大散谣言,唯恐天下不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正是刘温6。 “嘿呦,是大司马将军啊,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是这么玉树临风啊。”丞相周永南说着迎面而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礼楚难免回笑恭维道,“丞相的身子不也一如既往的硬朗嘛,一般老人家到了这个岁数的哪有丞相这般精气神?可见是上天眷顾啊。” 周永南黑着一张脸,收回了笑容,悻悻转身走进了大殿,礼楚跟着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李璟尧便在这个时候到了。 等众人行礼过后,李璟尧才侧了侧坐姿抬手道:“宋王赵匡胤近年来不断扩充势力,吞并小国,如今国力已强过南唐,昨日朕见到了来自宋国的使臣。” 虽然很多大臣事先都知道了这件事,但还是免不了竖起耳朵听着,以免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 “使臣说,希望南唐可以每年进攻三千纹银和一千匹绸布给宋国……”李璟尧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殿内已是一片哗然。 “这……这也太多了吧,这宋国未免也太贪心了!” “莫不是故意找借口兵吧?” “朕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可恨的是,赵匡胤竟然召朕入朝并割十五城池为其庆生!”李璟尧说到这里猛然站了起来,忿忿道,“朕的南唐难道还怕了他宋国不成?居然敢派使臣提出这样的要求!” 百官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刑部尚书赵天枢第一个跳出来道:“皇上,这宋国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臣觉得应当建兵先制人,打他宋国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我们朝中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将军元帅更是个个骁勇善战,何不拼此一搏吞并宋国?这样一来,九州大6上最有权势的便是我们南唐了!”大理寺判寺昌浦也跟着愤愤道。 丞相周永南永远是最反对战争的那个,忙道:“皇上,老臣觉得不妥,动战争哭的是百姓,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若是再受这离火之苦,只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李璟尧难得地对周永南点了点头,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牢牢地定在礼楚脸上。 礼楚垂眸寻思了一阵,才抬头道:“臣觉得贸然兵并不可行,如此行径怎么可能不被宋国察觉?一个不小心,到给宋国抓住兵的理由,以此掠夺南唐。” 李璟尧吸了一口气,拧眉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答应宋国这无礼的要求?” “自然是不能答应的……”礼楚说道。 “那么你说说,这又不能兵又不应了他的要求,难不成还要再送过去一个公主郡主?”李璟尧身体前倾,显得十分激动。 “就是,大司马将军既然提出这想法,总该给个方法吧?难不成是大司马将军不想带兵出征,所以在找借口推脱?”大理寺判寺昌浦话中有话。 礼楚也不恼,只是轻声道:“找个能言善辩的,去宋国和赵匡胤谈谈,也许能将这每年进攻的数量减少些。在此期间,臣定当加强练兵,为日后的出征做准备。” “没错,不打无准备之帐!”周永南虽然不解礼楚为何与自己的立场一致,但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有支持礼楚了。 朝堂辩论格外的激烈,争了一上午也没争出什么结果来,散朝之后礼楚更是直接往城门的方向奔去,因为他知道刘温6肯定耐不住性子,会继续行动。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人还未到城门,便听手下士兵来报,说是抓到了一个散播谣言的,礼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只见几个大汉被五花大绑,竟是半点挣扎的劲也使不上,其中一个眼眸黑的便是刘温6的近身护卫耿三忠了。 “大司马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一旁的士兵上前问道。 “先带到一边,我一会过去亲自审问。”礼楚说着转身就要走,见士兵有些犹豫,加重了语气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回大司马将军,我们方才已经派人禀报了刑部和大理寺,他们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礼楚暗暗握紧拳头,缓缓转过身道:“那又如何?难道他大理寺和刑部还会来我这抢一个人?这件事情十分严重,我必须亲自审问才放心转交给大理寺!” “是!大司马将军!”士兵重声回答,满挥手示意将人带了下去。 “晋远,你去附近看看是否有刘温6他们的踪迹,若是看到了,便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若是凤久也在人群之中,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礼楚走到晋远身旁,轻声叮嘱道。 晋远点了点头,脚步一迈,身子像只老鹰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没了人影。 不用礼楚说,他早就查过这一片的情况了,就连刘温6藏在哪里都知道的很清楚,当下从屋檐上“吧嗒”踩过,惊得下面的人冲出屋子。 “什么人?” 刘温6出来后怔住了,看着晋远没有吱声,不明白他此举何意,晋远站在屋檐上惬意地磕起瓜子来,瓜子皮似落雪一般纷纷洒洒。 “你想干什么?”刘温6终于忍不住问道。 晋远拍了拍手,从屋檐上旋身跳下,盯着刘温6紧握佩剑的手道:“你的防范心也不用强到这个地步吧?” 见刘温6不言语,仍然戒备地看着自己,晋远无趣道:“我只是来转告你一声,你们要救的人此刻还在城门,想要救人赶紧去,再多一刻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狠心对人 “你想干什么?”刘温6终于忍不住问道。 晋远拍了拍手,从屋檐上旋身跳下,盯着刘温6紧握佩剑的手道:“你的防范心也不用强到这个地步吧?” 见刘温6不言语,仍然戒备地看着自己,晋远无趣道:“我只是来转告你一声,你们要救的人此刻还在城门,想要救人赶紧去,再多一刻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刘温6似乎不打算领情,脸上的狐疑越地深,适逢凤久从屋内走出,晋远对凤久道,“他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吧?刑部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你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再迟一步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话已至此,你们爱信不信。” 刘温6身后几人有些动摇,毕竟他们曾经两次在礼楚的帮助下从听风林离开西都,不似刘温6对礼楚的隔阂,对他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那我们快去吧,温6,这件事拖不得啊,那几个兄弟可都是我们的好兄弟啊!不能再死人了!” “是啊是啊,我们来这商议的目的就是救人,现在既然礼楚肯帮助我们,那么何乐不为?” 刘温6见大家纷纷决定要去救人,有些气结,瞪了晋远一眼道:“既然你们有打算去救人,那就别啰嗦了,现在就走!” 凤久是这些人之中唯一的女流,自然被众人留在这里,与一部分兄弟做接应,晋远等刘温6走了之后,才对凤久道:“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跟公子无关。” 晋远这后半句话听上去特别的刺耳,凤久闪了闪目光指向面前的廊道道:“那么就去那里说吧。” 晋远摇了摇头,执着道:“你跟我回去,我回去再告诉你。” 凤久一听便知道晋远这是使计想要骗自己回去,冷笑了一声道:“你有话就直说吧,有什么事是非得在礼府说的呢?” “那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拿绳子把你绑起来不让你出府,只不过是有些东西想让你亲眼瞧瞧。”晋远毫不示弱地反击。 凤久被他这话一塞,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好点头应允,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 路上很多行人都加快了脚步,似乎是为了避免什么麻烦事,凤久见状担忧道:“温6他们会不会出事?” “刘温6要出事早就死了一百回了,要不是公子想尽办法保他周全,又何必付出如此代价?”晋远冷哼了一声,对刘温6三个字噗之以鼻。 凤久以为晋远口中的代价不过是一些权利和金钱罢了,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晋远忽然开口:“你知道吗?丁谧瞎了……” “什么?丁谧瞎了?怎么瞎的?”凤久猛地顿住脚步,震惊地看着晋远,晋远嘴唇动了一动,似是报复性地说道,“你那几天负气出走,丁谧担心不过就出来寻你,没想到被人绑了去,眼睛瞎了不说就是性命也差点没了。” 凤久没有料到会生这样的事,内心十分地自责,就是前面的路也不敢再迈出一步,呢喃道:“那……她……” “她原本有一只眼睛是可以看见的,但是徐大夫说必须把另一只已经坏死的眼睛摘除才能保住这一只眼睛,你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晋远继续施压道,“可她根本就没有怪任何人!” 凤久眼睛一红说不出话来,脚步也由轻便重,到了礼府门口的时候更是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要从喉口跳出来了。 “她就在房间里,你……”晋远说到这里便见凤久使劲摇头,一脸愧疚道,“不……要不……我还是不去看她了吧……” 晋远见她转身欲走,忙拉着她道:“你怕什么?丁谧说了不怪任何人!” 凤久使劲挣脱他的手就要走,晋远忙不迭大声喊道:“凤久!你回来啦!” 这一声吼只怕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该听到了,凤久再走就不像话了,咬牙看着晋远一张脸憋的通红。 面子的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凤久绷紧了身子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南宫非,心跳声如擂鼓,她从未如此自责不安,牢牢盯着南宫非的脸一动也不敢动。 南宫非走到她面前,没有什么责怪的语气,只是平静道:“小谧听说你来了,很高兴,让你进去。” 凤久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冷声道:“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再来这一套了吧?我记得你的心肠一直都是很硬的,无论是对师兄还是对你自己。” 说完这话,南宫非便转身离去,徒留下一脸震惊的凤久,到底是亲姑妈,晋远看不去拍了拍她的胳膊道:“进去吧,等你出来,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凤久点了点头,便走向了半开着门的房间,才刚踏进房间,里面却传来一句欢脱的话:“凤久,是你吗?快过来啊!” “对不起,我……”风机见到丁谧脸上厚厚的纱布,心中悔愧交加,伏在她床头带着哭腔道。 丁谧却在她开口之际便打断了她:“你干什么呀?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个人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的,就算我那日不出去寻你,他也会想办法捉了我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倘若你不出来寻我,或许就可以避免这场灾祸的。”凤久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更是愧疚到了极点。 丁谧摇头认真道:“我说啦,归根结底也不是你的错,再说了又不是你绑了我把我弄成这样的,你怀这个愧疚干什么啊?倒不如想办法帮我找到那个使坏的人报仇!我简直恨死他了!把我装麻袋里不给吃不给喝,还把我扔到水里。” “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或者他在说话间有没有透露什么?”凤久心里一惊,忙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里不光有男人还有一个女人,虽然她半句话也没说,但是她身上很香,不是什么寻常的胭脂香,我从来没有闻过那么好闻的味道。”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无凭无据 “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或者他在说话间有没有透露什么?”凤久心里一惊,忙追问道。?网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里不光有男人还有一个女人,虽然她半句话也没说,但是她身上很香,不是什么寻常的胭脂香,我从来没有闻过那么好闻的味道。” 凤久凝神一想,想不到这城中还有哪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手段,正想着,丁谧忽然开口说道:“听公子的意思,似乎和丞相周永南脱不了干系,但我觉得不像是他做的。” “丞相周永南?”凤久回忆了一下,想到这几日刘温6也派了不少眼线在西都活动,周永南的动静倒是知道一些。 凤久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脸色大变,好在丁谧并看不到她的这番变化,凤久无心再聊下去,不走心地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出了门。 “南宫非呢?”凤久迎上晋远便问道,晋远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没回来,怎么了?” 凤久对上晋远的目光,无比认真道:“周永南的手下这几日多次进出酒馆,每次进去到出来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晋远不明白凤久说这个有什么用,只听她吐出一个名字来:“琼英,我当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绝非善类,她在听雪楼待过,得到的情报和秘密必然不少,整个西都恐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就只有她一个女子了。” “你是说……琼英就是害丁谧的凶手?”晋远回神震惊地看着凤久,凤久点了点头,“**不离十,你派人去盯着她,必然有所收获。” 晋远觉得凤久说的极为在理,一时忘了带她回府的目的,转身便往外走去,正巧迎面碰上南宫非,见他黑着一张脸倚着廊道的凭栏,便知道他已然听到了对话。 “一起?”晋远问道。 南宫非垂眸默认,两人便并肩出了礼府,直往酒馆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南宫非忽然问道:“我记得你是南楚一大户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心甘情愿帮师兄做事?就连回报都不求?” 晋远一怔,他没想到南宫非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实际上这也是礼楚所创造的烟雾弹,归根结底是为了保护他真实的身份。 不过他的反应度也还算快:“公子于我而言,与师长无异,如果是你,你会向你师父要求什么东西吗?” 南宫非想到亡师,心里一凉,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晋远见自己说错话,也就不吭声了。 今日酒馆生意较为冷清,小二看到两位气质不凡,穿着昂贵,忙笑脸相迎:“二位客官二楼请,二楼请。” 晋远看了小二一眼,心毫无不掩饰心里的厌烦,南宫非依然面无表情地走上了楼梯。 晋远见小二紧跟身后,似乎是为了得些赏赐,便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去找琼英姑娘来,我们哥俩想看看传闻中的仙子。 “这……不大方便啊!”小二为难地看着两人,悻悻搓手道,“琼英姑娘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南宫非和晋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要强行上楼,小二拦不住他们,也不敢他们,早就被南宫非背后的长剑吓到了。 晋远见南宫非直奔对面的廊道走去,忍不住打趣道:“原来你也是这儿的熟客,就连人家住哪里你都知道。 琼英的房间里窗户打开,在风下微微摆动,晋远凑过去一看,见地上还有个鞋印,惊呼道:“果然是她,作者心血便逃走了,可惜留下了这一脚的泥土!” “我们赶紧走吧,去找她问个明白。”南宫非嘴上说的镇定,但是言语间的神态已经将他彻底出卖。 晋远扫了一眼房间,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咚”地一声跳出了窗户,南宫非也跟着跳出窗户,往脚印消失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琼英从床下爬了出来,自己这个房间极好,既能看清楚是谁来了酒馆,还能看什么人出了酒馆。 正要探身去查看的时候,一柄飞刀擦着脸颊飞了过去,洁白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条划痕,一个蓝色的身影紧跟着冲了上来,琼英迅捷地拔~出身旁的匕,朝来人刺去。 “咣当”一下,匕被南宫非打飞在地,琼英险些被这冲劲掀倒在地,毕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还不至于一招便倒了。 “你这是干什么?”琼英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南宫非,还有随后跳进窗口的晋远,“他又是谁?” “你问心无愧,无端端躲起来干什么?”南宫非冷着一张脸,目光却如火焰一般炙热,似要将面前的人燃尽。 琼英冷笑了一声,一向可人的声音带上浓浓的委屈:“我只不过是想和你玩个捉迷藏,谁知道你二话不说就跳了出去,我追出来看了一眼,便被你的飞刀划伤,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子,脸上有了伤疤意味着什么吗?” 话音刚落,南宫非的剑啸鸣出鞘,牢牢抵在琼英脖子上,再多一分,只怕脖子上也有多一道伤痕了。 琼英正视南宫非的目光,由着脸颊上的血滴淌至衣襟,含泪道:“你若是哪里对我不满直说就是了,干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对我?你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给我定了死刑吗?我不过是一个酒馆里的卖艺女子,也从未招惹过谁,这样对我,不觉得过分吗?不说别的,我不是还帮过你吗?” 南宫非见她声声泣血,着实可怜,想到自己不过是听了凤久的片面之词便如此待她,确实有些不公平,凝目问道:“你和丞相周永南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琼英震惊地看着南宫非,不可思议道,“我和丞相能有什么关系?倘若我能攀上丞相这颗大树,当初也不必想尽办法留在礼府了,现在又何必在这里受尽委屈?” 无凭无据,二话不说就拿着剑冲了进来,于情于理确实不大合适,南宫非顿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慢慢将长剑收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意外受伤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琼英震惊地看着南宫非,不可思议道,“我和丞相能有什么关系?倘若我能攀上丞相这颗大树,当初也不必想尽办法留在礼府了,现在又何必在这里受尽委屈?” 无凭无据,二话不说就拿着剑冲了进来,于情于理确实不大合适,南宫非顿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慢慢将长剑收了起来。?八?一中文网 说时迟那时快,琼英袖口一挥,南宫非和晋远都被这忽如其来的白粉给蒙住了眼睛,那白粉还出奇的香,闻着让人昏昏沉沉的。 南宫非到底是江湖人,耳朵一动,听到疾风的声音,闭着眼睛便举剑往前一砍,只听琼英哎呀一声,便窜出了房间。 “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见了?”晋远有些担心,想到丁谧的眼睛忍不住心口一凛,好在他两只眼睛只进了一只白粉,所以勉强之下还是能分辨面前的事物。 因南宫非是琼英的攻击对象,所以他身上白粉不少,甚至还吸进去了不少,整个人都摇晃着站不稳,晋远去揽他的肩膀,却又不够高,只好扶着他的胳膊跳下了窗户。 …… 城门口,刘温6已经带着人冲向了城楼,那几个疑犯因为看管不是很严密,很快就被刘温6的人解救了,只不过进来容易出去难。 “大司马将军,逆贼就在前面,是否需要派兵增援?” 礼楚朝打斗的人群投去一个目光,抓过一旁的大刀,摇头道:“不必了,这么几个人还要派兵增援,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刘温6透过人群看到了往这边赶来的礼楚,见他手握大刀,一脸的凛然,一个分神,差点被对面的人砍到脖子。 身后刀身萧萧,刘温6猛地回身便是一挡,果然是礼楚,两人在人群中动起手来,十分地激烈,十步之内根本无人敢近,生怕被他们的兵器误伤。 刘温6心中暗想,既然是礼楚有这个救人的打算,必然不会与自己真刀真枪的干,可是他没有想到礼楚竟然真的使出全力与自己对抗,丝毫不肯放过自己半招。 被他咬招,刘温6有些气结,一个闪身躲避悄声道:“够了!难道还要打下去吗?” 礼楚并未开口,手中砍刀一挥,差点削掉刘温6半只胳膊,刘温6惊出一身冷汗,咬了咬牙,握紧佩刀,再不手下留情。 两人从城墙头打到城墙围,巴掌大的墙头,礼楚和刘温6站在上面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一招我一招,引来不少百姓在城墙下围观,有的不明所以,甚至鼓起了掌。 “刑部的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礼楚手中的砍刀一挥,直冲刘温6的脖子,刘温6一个侧身避开礼楚的刀,手中的佩刀也毫不犹豫地往礼楚头上砍去。 令他震惊的是,礼楚竟然避也不避,甚至迎了上来,要不是自己险险转向,礼楚就不是肩头受伤这么简单了,只怕整个脑袋都要没了。 “还不走?”礼楚扶着肩头淡淡一笑,刘温6狠狠咬牙,受了他这份好意,示意兄弟们不要恋战,一路顺利地冲出了城门。 当然,如此顺利也逃不开礼楚的细心安排。 “大司马将军没事吧?!”几个士兵围了上来 礼楚摇了摇头,赵天枢已经带着人冲了上来,望着远去的刘温6恨恨拍了一掌,余光打量了一眼半个身子都是血的礼楚,不得不关切道:“怎么样?大司马将军伤的严重吗?” “还好……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回去上个药就好了。”礼楚唇色白早已没了血色,只是一双眼睛还乌锃亮。 “将军……”士兵见他强撑,心里忍不住触动,想要劝劝他,赵天枢也觉得他这实在是太过逞强了,忍不住道,“大司马将军还是尽快回府治伤吧,这万一有个好歹,那我可担待不起啊,这里的事,我自行处理就是了。” 礼楚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便孤身一人下了城墙,一城墙的士兵见他如此还脚步稳健,心里十分震佩,不由露出敬仰的目光。 回到礼府竟是无人相迎,听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礼楚抬步走了过去,只见众人正来来回回地忙活,灵儿端着脸盆正要走上台阶,见到一个血人站在面前,猛地一声尖叫,手里的脸盆也“哐当”一声砸到地面。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回头一看,都惊呆了,凤久第一个冲上来,打量着礼楚却又不敢碰他,震惊地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你回来了?”礼楚开口问的却是她的来去,凤久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灵儿和其他几人都已经回过神来,忙虚扶着礼楚道,“快快快,徐大夫就在里面,一道进去了吧。” “还有谁在里面?”礼楚问这话时,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房间,见南宫非和晋远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眼睛上都是纱布,皱眉道,“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 “还有心思管别人呢?也不知道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赶紧给我过来!”徐安见到礼楚一身是血还无所谓的模样,又惊又气。 “这是怎么了?!公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晋远睁着一只眼睛,激动地就要起身,便听徐安一个侧头喝声道,“你给我坐下!” 南宫非虽然看不见礼楚受了多重的伤,但是闻着这满屋子的血腥味,他便知道礼楚伤的不轻。 “不严重,就是流了点血,不至于要命。”礼楚说着对徐安一笑,徐安瞪了他一眼,根本不理睬他。 “是谁伤的你?是刘温6吗?”晋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温6,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最不知轻重的人就是刘温6了。 礼楚咬牙忍痛没有说话,晋远就权当他默认了,哼哼唧唧道:“我就知道是他,公子的好意他知道几分?除了伤害公子、给公子惹是生非,他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世纪之吻 礼楚咬牙忍痛没有说话,晋远就权当他默认了,哼哼唧唧道:“我就知道是他,公子的好意他知道几分?除了伤害公子、给公子惹是生非,他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礼楚不想与他争辩这些事,偏头看向徐安问道:“晋远和小飞的眼睛怎么样?” “他们两人沾到的粉和丁谧的完全不一样,只要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明天就好了。?? ?? ”徐安说着将针放到火上烤,提醒道,“你忍着点儿。” 礼楚微微点头并未言语,等针刺到肉里强行缝合的时候,那种痛苦直冲后脑,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原以为经过那样大的伤痛,自己对这种小伤已经没反应了,但事实是,此刻的这种疼痛完全乎当时的痛苦。 在绝望之下所迸的能力远不是人能想象到的,除了绝望,他已经想不起当时身上所受的千倍痛苦了。 “这琼英为什么会帮周永南做事呢?就算是帮周永南做事,也不至于对丁谧下如此狠手啊!”晋远眯着一只眼奇怪道。 “哼……”南宫非冷哼了一声,拳头握的嘎嘎作响,愤恨道,“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我日后定要她还丁谧一双眼睛!” “难不成你还要去剜了她的眼珠?就算你剜了她的眼睛有什么用呢?丁谧也不会因此而好过一分啊。”晋远也算多多少少了解南宫非一些,知道他并非是个爱折磨人的剑客,能一剑给痛快的绝不会出第二剑,听到他斩钉截铁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很奇怪。 南宫非沉默着没有回话,倒是礼楚朝他投来一眼,语重心长道:“小飞,这件事你问过小谧了吗?小谧她心善,必然不会愿意为了重见光明把别人的眼珠剜出来,就算这个人是害她的仇人,她也下不了这个一个决定。她要是不愿意那你就没有必要废这个周折了。” 晋远听得一头雾水,插话道:“什么意思?公子是说移花接木?把琼英的眼睛换到丁谧脸上去,是这个意思吗?简直闻所未闻啊,天底下有哪个大夫能做到这个程度啊?我看不可行!” 徐安神气地昂起头,一脸不屑道:“鄙人不才,正好会这门手艺,医书中也记载过不少这样成功的先例,如何行不得呢?再说了你要是愿意把你的眼睛奉献出来,我想丁谧说不定很乐意。” “算了吧?仇人的都要不得,要我的做什么?”晋远悻悻答道。 几个人静默了片刻,南宫非忽然开口问道:“倘若真的没有办法,那么徐大夫看我的眼睛如何?这回吹了些粉,会不会影响日后所见?” “我没听错吧,你要把你的眼睛给丁谧?师父做到这个份上任哪个徒儿都是没话说了。”晋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非,为他的大无畏所折服。 “行了行了,你就别纠结这些了,礼楚说的对,你先问过丁谧的意见吧,她要是不同意,那你就是剜了所有人的眼睛也没有用。”徐安说着站起来,打开门对着院子嚎嗓子道,“都进来吧,该去休息的休息!” 凤久第一个冲进来,见礼楚衣袍上的血迹都干了,脸色又白的可怕,当时便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礼楚反过来安抚她:“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很好吗?扶我回房吧?” 凤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扶着礼楚慢慢出了房间,浓郁的药草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原本就有些乱的思绪彻底变成了一团毛线。 “我有的时候真是想不明白你,不……”凤久说着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道,“是我从来都没有明白过你,很多时候我都恨你恨得要死,可是等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我又愧疚的要死。我现在彻底糊涂了,你所做的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你这一层又层的计划背后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走得很慢的步子毫无征兆的停下,两人却很有默契地偏头看向了对方,仿佛这个步子是他们心中所想才停下的。 “我到底能做什么?”凤久对上礼楚深邃的目光,显得不解又有些懊恼。 礼楚轻轻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与她十指相扣,无比认真道:“我知道你很想做些什么,但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希望你不要参与,因为就算说出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对我来说,只要你好好地,我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凤久心中一动,垂眸看着他的手,有些动摇却又不甘于做个没心没肺的天真姑娘,礼楚又道:“凤久,经过这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吗?很多事情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完成的,但更多的是,若是连你也要加入这场战役,那我必然是输的。” 凤久咬唇回忆这些日子自己和刘温6的百般任性,以及礼楚的百般纵容,实在是不愿回,白净的脸一红,凤久下定决心咬牙道:“好,无论以后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不管事情有多荒诞,我都会等你的解释,就算没有解释我也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证明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对于凤久这忽如其来的誓言,礼楚心口一暖,不由得将她的手抓得更紧,总算是等到了这么一天,倘若刘温6也能这么想,那么自己便是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不必分出精力去收拾他捅的各种篓子了。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这里很快就会结束了。”礼楚盯着凤久闪动的眼眸一动不动,看了半晌才凑上去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 凤久整张脸一下子涨红,呆呆地看着礼楚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又耐不住内心的欣喜,忍不住笑出声来,忙别开头不去看面前的人。 礼楚见她这个有趣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去打趣道:“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花盆有什么好看的?” “诶呀……”凤久见他贴的越来越近,下意识地推开他,听他“哎呦”一声吃痛,才想起来他还受着伤,手忙脚乱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是人是鬼 “诶呀……”凤久见他贴的越来越近,下意识地推开他,听他“哎呦”一声吃痛,才想起来他还受着伤,手忙脚乱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礼楚白着一张脸,捂着伤口笑道:“没事……” 凤久说着就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礼楚忽然迎上去贴着她道:“你总算愿意过来了。? ?八?一中文? ?” “你……”凤久觉得好气又好笑,当下就转身羞恼而去。 礼楚见她走远了,才一步步往回走,血顺着指缝流进衣袖,这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也变得鲜红一片,这伤口裂开的滋味真当是比缝伤要痛十倍! 徐安见好好的人出去回来又是一个血人,可那血人脸上还带着笑意,实在让他有些受不了,骂骂咧咧说了大半个时辰,便将他们三人都关在了屋子里,不许随意走动。 “公子!公子!”灵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徐安见她就要往房间冲去,忙拦住她,“你干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灵儿好不容易站定,上气不接下气道:“有有有!宫里来人了,带了好多东西,说是给公子的,让公子过去呢。” “你就不能说礼楚重病在床,不能动弹吗?”徐安瞪了她一眼,身后便传来了推门声,“灵儿你去告诉来人,就说我随后就到。” “诶!”灵儿应了一声便疾步跑开了。 礼楚见徐安气呼呼的,忍不住笑道:“我的神医,我这要是不过去,那我这一刀不就白捱了吗?” 徐安侧过脸不说话,等礼楚抬脚走了两步,才忍不住道:“你再这么折腾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就是外强中干,简直拿生命在开玩笑!” “总有一日,你的内力会挥霍地干干净净,枯竭而亡!我现在提醒你一句,适可而止,尚有一丝挽留之地!” 礼楚背部一僵,慢慢握紧了拳头,可是肩口传来的疼痛又让他猛地一惊,回过神来想说许多话,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抬着头直愣愣地走开了。 徐安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但是大势所趋,他唯有奋力一搏才有机会成功,倘若用尽了全力还输的一塌糊涂,那么自己便认了。 大厅热闹非凡,下人们都伸长了脖子探看那满满一桌的御赐之物,见礼楚现身,便都噤声不语退至一旁。 “大司马将军!”来者正是盛折,他朝礼楚恭敬地行礼,又投来关切的目光,“皇上听说大司马将军在追捕贼人的时候受了伤,就派奴才来看看,顺便带上一些治伤的药材给大司马将军。” 礼楚微微点头示意:“辛苦了,就有劳盛公公帮我向皇上转达谢意了。” 盛折见他一身浴血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又亲自出来相迎,忍不住出口夸赞道:“原以为大司马将军不过是受了些轻伤,如今看来似乎要比想象中的重很多啊,西都有大司马将军镇守,百姓大可放心安居乐业了。” “盛公公过誉了。”礼楚淡淡一笑。 这一声声的盛公公让盛折很是受用,这些日子他长进了不少,整个皇宫无人不识他盛折的名号,但他知道他们打心眼里不服气,像礼楚这样把盛公公这三个字说的犹如家常便饭那样顺畅,这让盛折很是欢喜。 又客套了一番,盛折才满意地回宫复命了,在李璟尧面前自然没有少说礼楚的好话,将礼楚是夸得天下地上绝无仅有,惊得李璟尧差点以为盛折被礼楚收买了。 远在南汉的十七郡主忽然修书一份,托身边亲信千里迢迢赶到西都,亲自送到李璟尧手上。 今日,这封信便完好无损地到了李璟尧手中,起初信中写的都是思念西都之类的话,李璟尧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信末尾,十七郡主说出了凤久是南楚公主的秘密,李璟尧整个脑子“轰”地一声便炸了。 李璟尧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书信:“皇兄,臣妹心中一直压着一件事,这么多天了还是不得解脱,听闻宋朝宗已经成为南唐的大司马将军,威风无比,臣妹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将心中那件事说出来。 巫凤久是南楚最后一位公主,早前下落不明被宋朝宗找到时,已经得了严重的疯病。巫凤久大病初愈之际,臣妹便现了这个秘密,但想到这件事关系宋朝宗,所以臣妹存了私心,没有告诉皇兄而是选择了悄悄观察。 据臣妹派人观察的结果,巫凤久并未做出任何不利于朝堂不利于皇兄的事,倒是和宋朝宗之间大有不快。臣妹知道宋朝宗对巫凤久的感情十分深厚,不免有些担心,万一哪日他被巫凤久蛊惑做出错事,那么很多事便无法挽回了,对南唐亦是一件十分险恶的事。 臣妹只是想提醒皇兄,万事当心,莫要将全部的信任都给了宋朝宗,他若忠心那是皇兄的幸运,但他若不忠那便是整个南唐的灾难!天下形势瞬息变化,还望皇兄三思而行。” 看来莞仪在南汉长进不少,想必过的不是那么舒畅,李璟尧放下手中的信长叹了一口气,拧眉回想起前些日子市集上的谣言。 凭虚公子就是礼楚,礼楚就是宋朝宗,而宋朝宗又是谁呢?是亡楚大家宋家的后代,是楚王重用的人才,是马孔阳的定亲之配,更是当年会川大战的冤人…… 李璟尧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惴惴不安,一旁的盛折见他脸色大变,忙上前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李璟尧侧头看着盛折,想到方才他为礼楚讲的诸多好话,心里便起了猜疑,他现在是看谁都觉得有鬼。 露出马脚的那必然是鬼,没有露出马脚的那便是无脚的鬼,太阳穴痛的他几乎要昏厥,扶额问道:“小折子,你是什么鬼?” “啊?奴才……奴才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啊。”盛折不明白李璟尧的用意,诧异地张嘴问道。 李璟尧却摆了摆手,无心再说话,强打起精神取过一旁的奏章。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达成约定 礼楚因伤接连两日没有上朝,周永南看准时机向李璟尧推荐了其外甥,周子坚,李璟尧见他年轻有为,便给了一个威武将军之位。网 今日便由他接管城门防守,李迅与周子坚交接后路过礼府便专门上前拜访,见礼楚伤的确实不轻,多少有些感概。 “没想到不久前风头十足的九王爷府如今竟然成了一座废墟,刘温6那小子也忒不争气,竟然惘逆到这个程度!倘若不是他莽撞,九王爷府也不会遭殃了。” 礼楚见他似有为九王爷抱不平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动,想着若是李迅能转而为自己做事,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于是试探着问道:“我见李头领这几日精神大不如从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还是……牵挂着谁?” 李迅一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怎么可能没有牵挂的人?只是诸葛鸣玉负气出走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他今日前来礼府,也是为了打探打探礼楚的口风,若是听说鸣玉过得很好,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礼楚见他默声不语,猜出他的心思,却故意捉弄起他来:“既然城门已由周将军接管,那么李头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倒下了。” “呃……”李迅没听出礼楚捉弄的意思,当真站了起来,踌躇了两步颇为不好意思道,“你有鸣玉的消息吗?” “嗯?”礼楚投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目光,李迅忙摆手解释道,“不,你别多想,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礼楚摇了摇头,对上李迅紧张不安的目光,失声笑道:“很好,我打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侠义故事,在江南一带甚至有人叫她绝情仙姑,虽然名字是好笑了点,但她过的还算不错。” “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明明希望鸣玉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听到礼楚说她真的过得很好的时候,李迅却忽然有些失望。 倘若礼楚说鸣玉过得不好,那么自己是不是会有那个勇气和冲动不惜千里地去找她? “那就好,大司马将军,那我就告辞了。”李迅说着抱拳就要转身,礼楚不紧不慢地叫住他,盯着他憔悴的脸道,“我还听说鸣玉在江湖上认识了一个浪荡的剑客,人称白沙,你应该听说过吧?” 白沙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名号只不过比南宫非小了一些些,但是剑术却比南宫非差了一大截,只因他是以风~流和容貌出名。 李迅一脸不相信地回转过身:“这怎么可能?鸣玉是绝对不会看上这等轻浮的浪客!” “鸣玉确实看不上这样的人,但是白沙有的是让鸣玉中招的手段,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怎么办?”礼楚说到后面便加重了语气,有意看看李迅对鸣玉的情谊深到什么程度。 李迅沉默良久,才抬眸道:“她此刻在哪?” “李头领要去找她?”礼楚扶着肩膀起身,走到李迅面前道,“这李头领要是一走了之,皇上的安全该由谁来负责?” “朝中武将那么多,个个都是英雄人物,皇上自会定夺,少我一人有算什么?更何况我只是去江南一些日子,并不是不回来了。”李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听李迅这么说,礼楚有些吃惊,心中更有些喜悦,一向忠耿的李头领竟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看来就算是铁树也会有开花的一日。 不过礼楚当然不会让李迅就这么去了江南,诸葛鸣玉被白沙纠缠确实不假,但是礼楚却把后面半句给掐了。 那就是,白沙纠缠诸诸葛鸣玉,诸葛鸣玉恼怒之下竟然砍去他的十指,气得白沙出江湖追杀令,势必要将诸葛鸣玉捉回羞辱。 “李头领不必着急,再过几日我派去的耳目想必很快就回来了,我很快就会知道鸣玉在江南的情形。” 李迅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如何顺理成章地推掉大头领的职务,目光一瞥便向礼楚求问。 “其实也不难,李头领直接举家携逃就是了,凭李头领的本事难道皇上还找得到你?”礼楚想到这个馊主意,忍不住笑道。 李迅却格外认真地分析起来:“不好,我家中都是老人,行动并不方便,而且举家携逃动静太大必然引起皇上的注意,得不偿失。” “刚刚不过是跟李头领开玩笑,李头领不要往心里去,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但不知道李头领觉得如何。”礼楚说着目光点了点椅子,“我们坐下慢慢说。” “皇上现在拉了一个周将军用来抗衡我在西都的势力,李头领不妨与我装出恶交的样子,让皇上绝对信任李头领。”礼楚说到这里,李迅不解地插嘴道,“我与你恶交,为什么皇上会绝对信任我?” 礼楚顿了一顿,回道:“历史上任何一个有权势的人都会引起君王的警惕,皇上也不例外,实话告诉李头领,从我手掌大权后皇上并不像从前那般信任我。所以李头领和我争斗,那对皇上来说却是有益的。” 李迅点头深思,礼楚继续道:“我与李头领一恶交,那么周丞相和四王爷余党一定会来巴结李头领,到时候李头领只要装装样子答应就行了。之后我会帮着李头领把余党都解决了,朝堂便能恢复清明,而李头领也能如何而退了。” 李迅费解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明白礼楚的意思,“这不是在皇上面前邀功讨赏吗?皇上怎么不嘉奖我反而允许我退出朝政呢?” “一个武官深入权谋斗争,若是换了李头领,可还坐的住?”礼楚说着淡淡一笑,李迅回想了片刻才点头称是,却又犹豫道,“照将军的计划,没有三月也得有半月吧?我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不……很快,最多七天,一定会出结果。” 见礼楚如此笃定,李迅便点头道:“好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完成。那么……就有劳大司马将军了,我这回真的告辞了。” “我送送李头领吧。”礼楚说着跟了上来,眨眼笑道,“一会出了礼府,李头领可得演足了戏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黑影忽至 见礼楚如此笃定,李迅便点头道:“好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完成。网 那么……就有劳大司马将军了,我这回真的告辞了。” “我送送李头领吧。”礼楚说着跟了上来,眨眼笑道,“一会出了礼府,李头领可得演足了戏啊。” “如何做戏?”李迅不解地看着礼楚,只听礼楚幽幽地说了一句,“咱俩在门口打一架就成了。” 走到礼府门口,李迅见街上往来都是人,却有不少目光尖锐地往这边望来,他忽然明白了礼楚的用意,心里不免唏嘘,就算是皇上曾经绝口夸赞的礼楚也会有一日失去皇上的信任吗? 李迅打量了一眼礼楚受伤的肩膀没有说话,回身就是一马鞭挥在了门匾上,刻有礼府二字的门匾“彭”地一声便砸到了地面,引来了所有过路人的关注。 “我和她的事也轮得到你来插手吗?”李迅凶狠地砸下一句话便飞身上马离开了。 晋远听到动静赶出来,慌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进去吧。”礼楚说着瞥了一眼门匾,嘀咕道,“也该换块门匾了,找人重做一块吧。” 晋远点了点头,跟着礼楚进了院子,却一个没注意险些栽个跟头,礼楚顿下脚步看着他道:“眼睛还没有好全吗?” “差不多好了,就是还有些模糊,不是什么大事。”晋远乐呵呵地,两只眼睛闪着光。 礼楚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小飞呢?他不是伤的比你严重吗?我今天去找过他,没有看到他。” “他眼睛刚能看见东西就跑出去了,模糊是肯定的,但人家的身手不是摆在那里嘛,闭着眼睛都能横着走,根本不在乎看东西模糊。”晋远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凤久迎面走来,吸了吸鼻子悻悻道,“姑奶奶来了,我这几日见她脸上总有喜滋滋的神情,有的时候还会忽然笑出声来,估计脑子里想的都是公子吧,看来我以后得改口叫姑爷了。” 礼楚“啧”了一声,说着就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晋远笑了一声就跑开了,从凤久身边过去还不忘坏笑道,“嘿嘿,公子等着你呢。” 这话原本是没什么的,但他这表情实在是太让人想打她了,凤久捏起粉拳作势就要去打他,晋远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在这干什么?” 礼楚见她手上提着一食盒,想着午饭时辰已过,便笑问道:“是什么?难道午饭你没吃饱?” “是我做的桂花糕,你要不要试试?”凤久说着眼睛里闪着光,显得很期待,礼楚实在不好意思让她失望,便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后,凤久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礼楚一见这歪歪扭扭的桂花糕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凤久嗔怒道:“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吃过了,很好吃!” “好……”礼楚伸手抓过一块桂花糕,在凤久满怀期待的注视下轻轻一咬,忍不住问道,“这桂花是哪里来的?现在可不是桂花的季节啊。” “和仁堂买的,本来这桂花是他们用来做药的,我好不容易求着他们才买到了一些。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凤久说着伸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去。 “不觉得甜吗?”礼楚看着凤久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凤久眼眸淡了下去,却又瞬间恢复了光彩,泪中带笑地看着礼楚道:“因为以前过的太苦了,害怕以后又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所以想要牢牢记住甜的味道,我知道你现在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所以希望你也可以记住这个味道。” “诶……”礼楚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朝凤久伸手道,“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我向你保证,那样的日子绝对不会再来,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凤久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上去,笑道:“我信你……” “砰砰砰!” 猛烈地拍门声忽然从门外传来,两人猛地一惊,礼楚下意识地缩回手,大声问道:“是谁?” “把门打开,是我。”子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凤久连忙揩去眼角的泪水,跟着站了起来。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子善走进房间后打量了凤久和礼楚一眼,见桌上的桂花糕忍不住扬起嘴角一笑。 凤久被他这饶有意思的笑容笑的满面通红,二话不说抬脚便冲出了房间,子善嬉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回来,拧眉道:“小飞出去了?” “是,怎么了?”礼楚看着子善铁青的脸色,不明所以,诧异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叫琼英的可不简单,小飞虽然剑术高,到底阅历不够,很容易就上了那钟女人的套,我担心他所以打算出去寻他,要是今晚子时还未归,就麻烦你差人来找我们了。”子善说着抓过一块桂花糕,有滋有味地咬着。 礼楚见他爱子心切也不便说什么,想到这甜死人的桂花糕,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好吃吗?” “好吃,味道还不错,很多年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桂花糕了。”子善认真不开玩笑的样子让礼楚吃了一惊,见他走出房间,忍不住又拿起方才放下的桂花糕往嘴里送去。 舌尖几乎都要被这甜味腻死了,礼楚拧眉不解地看着这盘子桂花糕,余光一瞥见窗外人影闪过,忙厉声道:“谁?”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但礼楚隐隐感觉到那人仍在窗外,走了两步说道:“出来吧,知道是你。” 窗外那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出现在了礼楚面前,礼楚见到来人不由得一惊,吃惊道:“你……你怎么忽然来了?” “母亲去世未能尽孝,心里实在愧疚,我听说温6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这次回来想要好好劝劝他,希望他不要总是犯错误。”来人正是黑影,刘温6的亲大哥,礼楚在池州的内应。 尽管这些年和黑影相互信任,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毕竟九王妃仙逝有极大一部分是因自己而起,礼楚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你恨我吗?”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感人劝说 刘温6接到来自礼府的书信时,犹豫了一二,心里不太愿意去见礼楚,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好形容。八一?中?文 说是对立却又不像对立,仇恨之余还有感激,刘温6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礼楚,面对心中的愤恨,可犹豫之后到底还是去了长亭赴约。 长亭里早有人等着了,只不过面前这人着一身黑衣,负手而立,刚硬的气质与礼楚全然不同,刘温6诧异地走上前,只见面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令刘温6忍不住惊呼:“大哥!当真是你?你竟然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还有机会看到南楚江山再复吗?”黑影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温6。 刘温6见他言语中大有不满之意,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因礼楚而气愤,问道:“那大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打算和我一起同朱家重复南楚吗?” “我是来骂醒你的!”黑影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对着他呆若木鸡的表情,提高了音量道,“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也不管你筹划了什么,通通给我停下来!” “停下来?为什么?”刘温6对于此举十分的迷惑。 “你要相信朝宗,在这里,你必须配合他所有的行动,保证不给他惹任何麻烦……” 黑影的话还没说完,刘温6便粗着脖子反抗道:“大哥,难道你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整个九王府是怎么灭亡的,我想没有人会比宋朝宗更清楚!” “可我相信他,一如七年前的会川大战,我毫无疑问地信任他,因为他是宋朝宗,我了解他我知道他,这些年他所做的事我都了如指掌。”黑影说着拍了拍刘温的肩膀,叹气道,“天下形势变化在即,你若是还和他争斗个没完,我们这些年的心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 刘温6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他现在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管往哪个方向,回到的都是原地,他走不出去,心里只有仇恨。 “就算当年的事不是他造就的,可是当城门打开的时候,是他带着人冲出来的,也是他拉开的这场厮杀。不说会川大战,且说说母亲,他是如何狠心竟然能做出利用母亲的事来?为了复国难道我们这些人的命就如草芥一般寻常吗?” 刘温6说的太激动,整张脸憋得通红,黑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刘温6又接着道:“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都能找到借口逃脱,那这样说来,这天下有谁错了?错的是我们这些受害的人才对吧?事后弥补又如何?就是再救多少命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了!” “温6!你别钻牛角尖,我知道母亲的事给你带来很大的打击,我又何尝不是?我隐忍努力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复土地,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母亲面前,告诉她我还没有死,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黑影缓缓闭目,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一字一顿道,“倘若你能完全地信任朝宗,可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情也不至于恶化到现在这样,听大哥一句劝,别再怄气了,怄气并不能解决事情。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相信朝宗,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放下你的固执去试着和他一起复国。” “我为何要帮他?”刘温6僵着背,不肯松口。 “你不是帮他,你是在帮新君,南楚的新君。”黑影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 新君?刘温6以为南楚早已后继无人,自己和朱家也不过是为了逞一时的报仇心,不想让李璟尧在这城中过得太舒服,万万没想到竟然听到新君二字。 “新君?是谁新君?”刘温6紧张地看着黑影。 “是晋远……” 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从心口涌到手尖、脚尖,刘温6稳住自己的脚步,艰难地瞥了黑影一眼:“晋远?你是说晋远是新君?” 黑影点了点头,目光苍茫道:“是,他是先帝唯一活着的子嗣了,我和朝宗这些年一直在为了他而努力,晋远长进飞快,日后由他做南楚皇帝,我想南楚一定会恢复的很快。” 刘温6并非一个纠结情恨之人,所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身边朋友从小到大都是为了国家而努力,他的亲人更是如此,所以一谈到扶持新君,他的思想有了极大的变化。 那一瞬间,仿佛任何人犯下的错都可以在国家面前抵消。 “温6?” 听到黑影叫他,刘温6才回过神来,却又继续垂眸不语,黑影吐了口气,对着远处看不见尽头的小路道:“你自己好好想吧,我不便逗留太久,今晚就走。” “你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吗?”刘温6费解地看着黑影,他至今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行为为何在黑影看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 黑影点了点头,朝着远处山坡叹气道:“也为了祭拜母亲,对于母亲我心中有愧,几乎夜夜难眠。” 刘温6回忆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虽有大劫却总能有惊无险,现在仔细想想,这并不是自己太过好运,而是有人帮他承受了这一切。 而那个人就是宋朝宗,刘温6沉思之余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长亭,更没注意到那人站在他的身后无声叹息了一回。 “大哥……”刘温6忽然回身,见到礼楚心口猛地一震,忍不住将嘴牢牢抿紧。 “温6,记得大哥跟你说的,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容易。”黑影说着朝礼楚点头示意,出了长亭。 刘温6的目光失踪钉在黑影的后背,见他出了长亭,又一路急走上马,最后在滚滚黄尘中消失不见。 黑影的话他没明白多少,可是黑影此番行为却是让刘温6震动颇大,不惜千里赶来只为劝自己,倘若说这是礼楚指使的,那么未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秘密山庄 黑影的话他没明白多少,可是黑影此番行为却是让刘温6震动颇大,不惜千里赶来只为劝自己,倘若说这是礼楚指使的,那么未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网? “温6……”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刘温6忍不住心口一惊,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脑子如毛线团一般,乱的很。 “温6,我知道你对我仍有芥蒂,大嫂的事我不推究责任,倘若不是因为我,大嫂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礼楚说着走到他面前,郑重道,“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就算你要为大嫂报仇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杀了你?”刘温6好笑地看着他,讥嘲道,“你还要装,你真的愿意吗?那么你的复国大计呢?不要了吗?” “我自然是说复国之后,你想怎样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是现在不行,就算是为了整个南楚的黎民百姓,也请你忍一忍。”礼楚盯着他的眼睛,心中有些不安。 “杀了你又如何?就能为母亲报仇?母亲就能活过来吗?所有人都知道你于我有恩,三番五次的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杀了你,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忘恩负义吗?不说这些恩情,你我本是如手足的兄弟,你要我如何下的了手?这些,恐怕你都算计到了吧,你心里比我清楚一百倍吧!” 刘温6一口气不停歇地吐出这些话,见礼楚脸色铁青,心中才略微有些舒坦,继续道:“既然是我和你两个人的恩怨,那么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用任何势力与你为敌。” 礼楚目光一闪,大为惊喜道:“你愿意与我和解?” “我是为了南楚的百姓。”刘温6强调道。 礼楚点了点头,眼中欣喜丝毫不减,刘温6被他这目光触痛,再无继续独处的心思,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礼楚倒也没有拦下他,他知道这已经是刘温6的极限了,晋远旋身从树上飞下来,看着眉头紧锁的礼楚诧异道:“怎么了?他不是答应和解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礼楚摇了摇头,与晋远一道走下长亭,边走边道,“我只是……想到黑影,往事袭上心头有些难过。” 晋远闻言不语,两个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直到看到一道烟火划过夜空,才彻底惊醒。 “不好,出事了,那是子善特有的烟火,连鸣三声,是求救的意思。”礼楚脸色大变,子善身手过人却从来不轻易示人,因为他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解决问题,若是连他都需要求救的信号,那意味着什么? 礼楚不敢想,勒马调转马头准备往信号所之地赶去,不料朱子却急匆匆地迎面赶来,飞身下马焦急道:“凤久姑娘被人带进皇宫了,我觉得来者不善,公子赶紧回去一趟吧!” “凤久?凤久怎么了?”礼楚拧眉,眼角不自觉地瞟向远处。 “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来带人的太监挺猖狂的,没有丝毫礼遇之待,而且他来的时候八十骁骑护卫跟随,这阵仗摆明了就是抓人。”朱子知道凤久和礼楚的关系,不明白他为何还要犹豫,着急道,“公子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 礼楚忽然猜到了盛折的来意,只怕是凤久的身份不保,既然李璟尧抓了凤久必然不会轻易做些什么,只怕是等着自己回去,但子善那边却是情况紧急,容不得片刻耽误,三思过后,礼楚叮嘱朱子道:“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一点急事,等我处理完了再回去!” “啊?什么……什么急事能比凤久姑娘的安危还重要?”朱子不解地看着礼楚,不过礼楚没有这个心思回答他了,马鞭一挥便驾马远去了。 “公子……真的不要紧吗?”晋远紧跟在他身后,有些犹豫地问道。 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只好委屈凤久了,礼楚这么想着,手上的马鞭越来越用力,快一点,再快一点,那么自己去救凤久也能早一些。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前面的路黑的看不清楚,礼楚有些难以识别那烟火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出的,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见到一辆马车从旁边的小路驶出。 礼楚和晋远连忙下马,躲到一边,等那马车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丞相府的马车,想必里面坐的就是丞相。 正打算往马车驶出的方向追去,礼楚余光一瞥忽然见到了小路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猛地抬眸,吃惊道:“那辆马车坐的未必是周永南,你追上去看看,我继续往里面走。” 晋远虽然有些担心礼楚孤身一人进入小道,但想到事情紧急,还是听了他的吩咐往马车的方向追去。 礼楚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前面有点点星光,约莫是个山庄,却没有什么动静,就连人声都未听见。 走到山庄前,礼楚更是惊奇,竟然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难不成还是等着自己上钩?好来个瓮中捉鳖? 礼楚没有思虑太多,一下便跨了进去,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连半个人都未看到,可是整个山庄却是灯火通明,倘若无人居住,又为何要点这么多的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事成之后,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有声音从房间传来,礼楚上前侧耳一听,一柄刀便破门而出,若不是他迅避开,便要被戳出一个骷髅洞了。 “外面是谁?” 房间内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礼楚闪身一跃上了房顶,抓起一块石子,弹在了对面廊道的柱子上,冲出房间的人便往廊道方向追去了。 礼楚这才看清,其中一人便是害得丁谧瞎眼的罪魁祸,琼英。 琼英似乎察觉到什么,一个回身往屋顶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便继续往廊道尽头追去了。 这里是丞相的秘密山庄,专为丞相做事,这要是有什么闲杂人混了进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火漫山庄 礼楚一个纵身跳下,方才议事的房间里蹿出一个年轻人,身材样貌像极了年轻时的周永南,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礼楚,一脸的不知所措。? 八一中??文 礼楚一个锁喉便将他擒住了,目光一斜,便看到了桌上成堆的书信,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从里面传来,“默儿,你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 里面的人默了一默,奇怪地从里屋走出,一头银的老者正是周永南,他见到面前这场景,心口猛地一震,抖着手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孙儿放了!” “丞相无需着急,只要你把我的人放了,那么令孙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礼楚说着狡黠一笑。 周永南虽然着急,但还是装作无知的样子:“什么人?大司马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礼楚抬脚携着周淳默进了房间,周永南警惕地退了一步,不明白礼楚想要做什么,见他目光牢牢钉在桌上,周永南忙上前收拾桌上的书信。 “别动!”礼楚提高了音量,目光示意周永南退后,空出一只手去抓油灯,“丞相放心,我不看。” 话音未落,那油灯便砸在了桌上,书纸一点就燃,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周永南这时候倒是跑的飞快,一下便出了房间。 礼楚从袖口摸~出一柄匕,对着周淳默的脖颈道:“小飞和子善在哪里?立刻把他们带到我面前,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大司马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 礼楚微微使力,周淳默的脖颈处便出现了一道血痕,这可把周永南吓得不轻,礼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就别拿这套来对付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除非你把人带到我面前。” 火光越来越盛,把方才跑出去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琼英险险站住脚跟,看到火光映衬的礼楚时十分震惊。 “快救火!”一干人全跑去招呼人救火了,只不过这山庄本来就没有几个下人,只好亲自上阵了。 周永南看着忙作一团的人,又见礼楚步步紧逼无奈道:“你要的人不在上庄,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 “去哪里?” “百雪山。” 听到百雪山这三个字,礼楚目光猛地一震,逼问道:“去百雪山干什么?” “去……”周永南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琼英忽然跳出来道,“丞相就不必绕弯子了,都这个时候了,大家都开诚布公地讲。” 礼楚对上她凌厉的目光,点头道:“好,那么你来说。” “你是食人帮的大公子凭虚,没错吧?你派人害死我爹,这也没错吧?” 礼楚摇了摇头,看着她道:“我不要听这些,这是你想知道的,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只问你他们去百雪山干什么?” “琼英!”周永南紧张的插话,似乎很担心琼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他身为食人帮的大公子还能不知道吗?”琼英说着愤然转身,厉声道,“秘籍,想必你也猜到了,为的就是秘籍。” 礼楚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得知秘籍的事?” “这就没必要告诉将军了吧。”琼英冷眼看着礼楚,淡然笑道,“不瞒将军,人确实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将军在这里问我们要人,我们也拿不出来。” “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赶紧走吧!咳咳!”几个人从滚滚浓烟中扑出来,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有什么话,我们出了山庄再说吧。”周永南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礼楚握刀的手,礼楚想了一想,便松开了手,将面前的人往周永南怀里一推,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百雪山顶,纵然山上已无秘籍,但是他们是如何迫使小飞和子善愿意带着他们去百雪山呢?那毕竟是先师的修行之地,怎能受外人的污染?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小飞受的威胁令他没有办法拒绝,那便是子善,这就说明……子善还在山庄! 想到此节,礼楚心口一寒,突地回身抓过人群中的琼英,逼问道:“子善在哪?你今日若是不告诉我,那么我便让你葬身火海,永远报不了仇!” 琼英目光一黯,如石灰般看着狂的礼楚,冷笑道:“原来你也有这般着急的时候,呵呵……没错,子善确实就在山庄,你看看这漫天的大火,来不及了,这是你自己放的火,怨得了谁?” “你……”礼楚瞪了她一眼,知道她绝不会说出子善被关之处,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一个飞身便冲进了火光之中。 走了几步,却没想到身后之人跟了上来,礼楚猛地回身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一步步陷进绝望的。”琼英说着朝礼楚妩媚一笑,倚着火光异常的美艳。 “疯子!”礼楚不再理睬她,一心直往火光深处走去,前方轰然坍塌的声音不绝于耳,但礼楚仿佛没有听见,脚步越地快了。 琼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指向火光未席卷之处,郑重道:“在那边……” “我如何相信你?”礼楚紧紧盯着她的脸,企图从中探出一丝真假,琼英却忽然撇开脸去,“你爱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礼楚略微怔忡,想了想还是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了,是一个有些破败的院子,礼楚把整个院子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子善,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 “哈哈哈哈……我说在这里,你还真的过来了,我的大司马将军,居然连我这样的谎话都轻易相信,你的智谋呢?”琼英走进院子好笑地看着礼楚,又转身看着随风旋转的火蛇,悻悻道,“诶,这火是烧了大半个山庄了,恐怕你的那位子善早已经葬身火海了,可惜可惜啊。” 礼楚心口一紧,愤怒瞬间占据了理智,握紧手中的刀便冲向了琼英,却见琼英收起荒诞的表情,不躲不避地笑道:“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身边的人还是要死!”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红颜薄命 “哈哈哈哈……我说在这里,你还真的过来了,我的大司马将军,居然连我这样的谎话都轻易相信,你的智谋呢?”琼英走进院子好笑地看着礼楚,又转身看着随风旋转的火蛇,悻悻道,“诶,这火是烧了大半个山庄了,恐怕你的那位子善早已经葬身火海了,可惜可惜啊。八一中?文网? ” 礼楚心口一紧,愤怒瞬间占据了理智,握紧手中的刀便冲向了琼英,却见琼英收起荒诞的表情,不躲不避地笑道:“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身边的人还是要死!” 琼英见面前的人忽然松开了手,脸色一变追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礼楚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转身走进了方才的屋子,方才对话间,他见琼英的余光总是忍不住往屋子里望去,便猜想这屋子里有鬼。 在屋子里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一个地窖的开关。昏暗的地窖下似乎有动静,礼楚试着问道:“是你吗?子善?” “轰”的一声,底下传来震断绳子的声音,随即是子善的声音:“是我,你让开。” 礼楚退了一步,便见子善旋身飞出了地窖口,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外面是着火了吗?找到小飞了吗?” “晋远去找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礼楚说着就要走出房间,却见院子里被泼了一地的油,琼英就拿着火把站在跟前。 礼楚目光一沉,有些无奈道:“琼英,你既要救我又想杀我,这样不累吗?” 琼英一腔心事被点破,整个人一震,稳住脚步后咬牙道:“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想要救你?你杀了我父亲,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自然要找你报仇!” “琼英……”礼楚不知道如何劝她,毕竟他父亲确实是在自己的授意下才死的,抛去什么贪官污吏什么王权争霸,但就琼英而言,自己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好了,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子善话音未落,手飞刀一闪,琼英手中的火把顿时成灰暗,不等琼英回过神来,子善便拉着礼楚冲了出去。 …… 火蛇几乎吞没了整个山庄,晋远和南宫非站在山庄前整个人都惊呆了,晋远抓住一个从山庄里逃出来的人逼问道:“大司马将军果真进去了?” “真的!我誓!和琼英姑娘一起进去的!”那人目光一瞥晋远手上的尖刀,心里害怕的紧。 “那他们出来没有?”晋远继续逼问道。 那人吸了吸鼻子,对上晋远可怖的目光,结巴道:“没……没有……” 南宫非身形一晃,就要冲进去找人,倒是向来冲动的晋远拉住了他,质问道:“你现在进去有多大的把握把人救出来?且不说你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就是你自己,这一身的伤有可能自己也出不来!”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眼睁睁看着这火把山庄烧灭吗?!”南宫非侧过身子,怒瞪着晋远。 “那能怎么办呢?”晋远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你留在这里,我进去!” 南宫非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的人身形一晃便冲进了火光冲天的山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句小心,却也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赶紧给我出去!” 暴怒的声音在霹雳巴拉的坍塌声中显得格外遥远,但是南宫非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目光一闪,便见礼楚和子善从里面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琼英。 晋远被礼楚从火光中推出,一脸欣喜地扭头道:“公子的命也太大了,这样都可以安然无事,实在是上天保佑!” 礼楚淡淡一笑,目光瞥了琼英一眼,没有说话。 南宫非见到他们出来,心里欢喜却不敢露出太多情绪,缓步上前正要问问子善有没有事,便见子善一个箭步冲到自己面前,关切地打量自己道:“你没事吧?我看你身上有伤,要紧吗?” “不要紧,就是些皮外伤。”南宫非冷淡回答,顿了一顿,忽然问道,“你怎么样?” 子善目光迸出惊喜,简直不敢相信南宫非的关切,回过神来,忙笑道:“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刚才就是担心你的安全才束手就擒的,不过一些粗绳还能困得住我?” 南宫非下意识地往子善胸口看去,方才子善可是结结实实受了琼英一匕的,怎么可能没事呢?可见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也不好说什么,便将目光投向了琼英。 劈手夺过晋远手中的剑,一招落花飞天便刺向了琼英,琼英一惊,闪身一退,却根本退无可退,南宫非出手她根本没有活路的机会。 那剑离琼英心口不过三寸之距,礼楚却忽然出手用匕替琼英挡了一挡,不等南宫非质问,琼英已经变了脸色,抖着嗓子大声道:“你凭什么救我?这就是你的惯用的招数吗?害得我家破人亡,又三番五次地出手救我,让我不得不记着你的人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是狠心就狠到底,用这些手段只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说完这话琼英就要转身离开,南宫非脚步一闪就要追上去,却被礼楚拦下了,南宫非不解地指着她的背影,痛骂道:“她害得小谧双目失明,现在又来害我,她的目标更是你,若是今日不除,只怕将来后患无穷!” 南宫非自然是恨她入骨的,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琼英是个恶毒的女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实在是令人指,想到方才的事他就后怕,当下不顾礼楚的反对,猛地举起手中的剑就朝琼英远去的方向刺去。 冷剑脱离南宫非的手,迅又准确地刺进了琼英的后背,琼英几乎连惊呼一声都未来得及,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小飞!”礼楚急忙赶了上去,探过琼英的脉搏见她似乎还有气,正要查看她的伤势,便见面前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右手一抬,一柄尖锐的刀子便往礼楚的脖子上挥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子嗣不保 “小飞!”礼楚急忙赶了上去,探过琼英的脉搏见她似乎还有气,正要查看她的伤势,便见面前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右手一抬,一柄尖锐的刀子便往礼楚的脖子上挥去。八一中?文? 礼楚往后一仰险险避开她这一刀,那刀子擦着礼楚的脖子挥去竟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个回转便刺在了她自己的胸口。 “此生报仇无望,爹爹,琼英对不住你。”琼英目光含泪,吐出一口血后便没了动静。 礼楚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思绪万千,她的聪慧和见得都是女子中少见的,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和她父亲之间的纠葛,她原本是该好好地嫁人,过着极其幸福的一生。 不该……是落在尸裹荒野的下场…… “师兄……”南宫非远远地喊了一声,礼楚无声叹了一回,便往他走去,南宫非阴冷的眸子闪了闪,仍然不解道,“师兄,这样的女子有何同情之处?” 礼楚不愿与他争辩,撇开话题追问道:“你为何会答应她去百雪山?” 南宫非闻言看了一眼子善,登时噤声不语,捂着胸口转身道:“走吧,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还有一炷香便到子时了,礼楚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想到凤久不由得眉头紧蹙,也不知道她是否在怪自己? 皇宫~内,皇后的寝宫仍然烛火通明,她拉着凤久坐到一边,抓着她的手问道:“你和宋将军当真有过婚约之约?” “是……”凤久恭敬道。 “也难为你了,不管他怎么做,你都愿意回到他身边。”皇后说着轻抚凤久的手,怜惜道,“只要你放下了过去的纷争,那么不管你是南楚还是南汉的公主,都没有关系,这朝堂不是还有不少南楚的大臣嘛,更何况皇上如此信任宋将军,没有理由拆散你们的。” “谢皇后娘娘关怀。”凤久又恭敬道。 皇后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免叹了口气,扶着肚子站起来道:“一个女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心爱之人结成连理,永结同心,你们这样实在让人羡慕的紧。” “皇后娘娘如今喜怀龙嗣,又深得皇上宠爱,想必娘娘很是开心吧。”凤久跟着起身。 皇后有些心酸地摇了摇头,继而转身抬袖道:“你坐着吧,我就是有些累了,想站站,眼看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 “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会如愿诞下小皇子的。”凤久见她患得患失,忙安抚道。 “算了,你不明白。”皇后说着就打算招呼宫女侍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凤久及时扶着她,见她双眼紧闭,紧张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啊!” 皇后忽然低叫了一声,随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凤久肩膀上,凤久吓了一跳,忙大声唤来宫女,七手八脚地把皇后扶到了凤榻上。 听着皇后刻意压制的惨叫声和这一地的血迹,凤久晕沉着脑袋也差点倒下,呆呆地站在远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后怎么样了?”李璟尧脚步匆忙冲进了寝宫,龙袍被脚下的风带动,时起时落。 一干太医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回答皇上的话,李璟尧见无人应声,心中便意料到了不好的结果,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朕问你们!皇后到底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突大出血,龙嗣怕是保不住了……”章太医哆嗦着看向李璟尧,又补了一句,“娘娘……娘娘体虚,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性命堪忧……” 李璟尧身形一晃,疾步上前,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便扑鼻而来,他伸手去抓皇后的手,却是冰凉的吓人,突地起身厉声道:“皇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皇上……” 李璟尧听到皇后的呼唤声,忙侧过身去重新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声道:“没事的韵儿,朕在这里,朕会想办法救你的。” 听到“韵儿”二字,皇后黯淡的目光猛地一亮,随后嘴角扯起一个艰难的微笑,断断续续道:“韵……韵儿,臣妾……没想到皇上……皇上竟然还记得……呵……臣妾……臣妾死而无憾了。” “胡说!朕在这里,韵儿别怕,会没事的。”李璟尧余光撇过凤久,想到一人,忙扭身疾喝道,“去请徐安徐大夫了吗?没有?!赶紧!立刻!就是绑也要把人给我绑过来!” “是……”一群人像苍蝇一般哄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皇上……”皇后只觉得眼皮沉的很,根本无力睁开,这个时候只能呢喃道,“若是臣妾不幸……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太医们,臣妾……臣妾不愿意背负着别人的性命……” 皇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沉沉闭上了眼睛,任凭李璟尧如何唤她,都不见她有任何回应。 “皇后无端端地怎么会变成这样?”李璟尧忽然问,一旁的章御医被他这一喝声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解释道,“约莫皇后娘娘是误食了藏红花……” “误食……”李璟尧冷笑了一声,在这皇宫六院之中从来没有什么事是不小心的,出错的几率简直比六月飞雪还低,李璟尧目光凌厉道,“查出来是吃了什么吗?” “查了……便是桌上的番石榴,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石榴,竟然有大量的藏红花成分,老臣猜测也许这番石榴成长之际,是将藏红花捣烂了浇灌而成。” 李璟尧接过番石榴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拧眉问道:“小折子,这番石榴是从何处来的?”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的本家,从虔州运过来的,也送了一些到舒妃娘娘那……”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李璟尧猛地抬眸打断盛折的话,脸上大有怒气。 盛折忙接话道:“皇上莫急,小的听说舒妃娘娘不爱吃这玩意儿,便将这番石榴转赠给了婉贵人。” 李璟尧这才舒了口气,目光瞥到凤榻上脸色白的皇后,心头也是一阵绞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对皇后用情至深到这般地步。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手段高明 李璟尧这才舒了口气,目光瞥到凤榻上脸色白的皇后,心头也是一阵绞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对皇后用情至深到这般地步。?网 徐安盯着乌黑的双眼冲进了寝宫,李璟尧目光一亮,忙迎了上去,见他预行礼,满抬手虚扶道:“徐大夫不必拘泥礼节,救人要紧,朕便将皇后的性命交到你手中了。” 徐安点了点头,那些御医见他上前,纷纷让开了位置,徐安翻了翻皇后的眼皮,皱眉道:“啧,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中毒?”一干御医全傻眼了,李璟尧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是中毒?不是这藏红花么……” 徐安来不及多说,迅地拿着医包,双指一捻便往皇后的脸上、身上扎去,只见他用指关节在各个大穴一推,皇后身子猛地一抖,随即吐出一口乌血来。 “草民欲为皇后娘娘施针,还请皇上和各位大人出去等。” 一旁的章御医压着嗓音巴结道:“徐大夫可需要打下手的?徐大夫看老朽如何?” 章御医是这些太医之中的翘楚,他能说出这番谦和的话已经令众人十分吃惊,可令众人更为吃惊的是,徐安竟然眼皮都不抬地拒绝了:“不用了,留下两个丫头就可以了。” 章御医还想再说什么,李璟尧已经沉下脸道:“还不赶紧出去?” 退到殿外,李璟尧才现礼楚正垂手站在门外,见到自己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礼,说话间眼睛还打量着身后的凤久。 “免礼。” 李璟尧吐出这两个字后,殿前便无人说话,在这明亮的圆月之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然还有无尽的倦意,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着李璟尧的面打哈欠,只好强忍着。 几个人便这么傻站着,站到了天亮,盛折中间几次劝解,李璟尧都不理睬,好在徐安总算是从寝宫出来了。 不管结果是什么,所有人先舒了口气,这嗓子眼提了一晚上实在是累人,只听徐安疲倦开口道:“皇上……娘娘已经无大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李璟尧才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只是往后怀有子嗣的几率只有五成。” 李璟尧点了点头,若是能有子嗣那是福气,若是没有,那也没有什么可强求的,徐安顿了一顿,又道:“若是悉心调理,兴许可以提到七成。” 李璟尧目光一闪,心中十分欢喜,又动了想将徐安留下来的念头,“徐大夫有如此本事,何不在太医院一展身手?” “是啊,若是太医院能得徐大夫,那便是太医院的幸事啊!”章御医也跟着附和道,对于徐安的医术,他是大为羡慕。 徐安脸色一僵,为难地看着李璟尧,正要行礼推脱,李璟尧忽然就扶着了他的手,笑道:“不必多礼,你愿意为太医院做事,朕已经很高兴了,小折子!传令下去,朕要将西都南苑赐给徐安……” 李璟尧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赏赐,一般人哪里有再拒绝的道理,可徐安却不一样,冷声道:“皇上!草民万万不敢当!这样的赏赐还是给其他大臣吧,草民受不起!” 当着众人的面拂了李璟尧的面子,站在这里的大臣都噤声不语生怕惹到李璟尧而遭殃,李璟尧抽了抽嘴角,盯着徐安的后脑看了足足片刻,才缓声道:“也罢,随你去吧,但这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皇后,你还是住到皇宫吧。” 徐安这回总算没有拒绝,勉强答应了。 “皇上,是否去寝宫略微小憩?”盛折扶着李璟尧的胳膊问道。 李璟尧说着便转身往寝宫走去:“朕去看看皇后,你们都退下吧。” 凤久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礼楚一个目光制止了,等李璟尧进去后,礼楚才上前走到凤久面前:“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凤久说着握住了礼楚的手,想到今晚的凶险,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有一日礼楚离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礼楚反手轻怕她的手,盛折缓步走来,无奈道:“大司马将军,就到这里吧,洒家要带凤久姑娘去别苑了。不过是皇上请姑娘小住几日,大司马将军不必太过紧张。” “那就劳烦盛公公了。”礼楚说着朝凤久微微点头示意,便看着她跟盛折走远了。 徐安见礼楚站在原地不动,诧异道:“你还不回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快上早朝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就在这里等着吧,你先过去吧。”礼楚轻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治好皇后娘娘的病,你便及早离开西都吧,李璟尧绝对会想尽办法收你入麾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苦心研究的病怎么办?你这病我都观察了多少年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我放弃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可不干。”徐安说着双手枕胸,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本来这病我看着都有起色了,结果你非要弄什么秘籍……”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礼楚无奈地打断他的话,轻轻一推便将徐安推开了,徐安的好意他明白,不过离开终究是迟早的事。 看着这寂静的院子,和刚从云中探出来的一抹朝阳,礼楚深呼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刻宛若隔世,令人恍惚。 李璟尧从寝宫出来时,见到礼楚笔直地站在跟前,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笑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用早膳吗?” “是,臣想讨口饭吃。”礼楚说着打量了一眼李璟尧,低声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臣不管在哪,都是再跟皇上讨饭吃。” 李璟尧一怔,脸上略有不悦,礼楚这话说的太恭维,也太不走心,让人听着心里不舒服,尽管李璟尧现在对礼楚诸多怀疑,但想到往日的情谊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热。 “走吧,朕便赏你一口饭吃。”李璟尧的目光牢牢地定盯着礼楚,随即冷笑了一声。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带兵亲征 “朝宗,喝一杯吗?”李璟尧说着已经抬手为礼楚倒满一杯酒,礼楚看着李璟尧忽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 ?八一中?文? “自从你回到西都,我们再没对饮,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在水阁喝了一夜,你说的江湖恩怨实在让朕羡慕的紧……”李璟尧说着抓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呛了一声道,“七年过去了,朕还是在这里,竟然找不到一个机会出去,朕……寻思着,也许这辈子就要枯死在这皇宫了。” 礼楚见他一脸失意的模样,心中十分唏嘘,无言拿起酒杯跟着往喉咙里灌去,只听李璟尧又道:“七年……朕变了太多,热血少了几分,阴厉多了不少,这朝野上的所有人,朕都不信,朕看着渐渐稳定的江山又动荡起来,心里着急,甚至拿不定主意。” “朕……该如何是好?” 礼楚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被那烈酒呲了嘴,抬眸勉强笑道:“皇上过虑了,朝中能人贤士有的是为南唐尽心尽力的,奸诈之人虽不少,但是忠诚将士却也不少。” “你又是这样……”李璟尧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对礼楚所言十分失望,抓过酒杯又饮了一杯,呼气道,“欸,朕不怕奸诈之人,朕怕的是伪装忠诚的厉鬼,防无可防。朝宗……你觉得朕怎么样?是个好皇帝吗?” 礼楚心口一凛,细细回想着南唐这些年,民泰安乐,边疆安定,在吞并南楚区区几年内,就能做到如此境界,确实非常人所为。 “是……” 李璟尧抬眸看向礼楚,眼眸中透出一股凌厉,席卷而来:“那么……倘若你背叛朕,是出于何种目的?” “皇上……”礼楚一惊,手中的酒杯就惶恐着起身要说些什么,李璟尧却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慌什么?朕就是做个假设,天下安乐,你心中又无恨,自然不会背叛朕。” 礼楚微微点头,李璟尧忽然又问道:“朕看你这一脸魂不守舍的,是在想凤久吧?朕想知道你有多喜欢她?” “我与凤久早有婚约,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凤久先前生过病,所以我很愧疚,一直到现在我都对她百般关怀,希望她恢复过来。”礼楚毫不掩饰地说道。 李璟尧闻言目光一闪,追问道:“那她心中的仇恨放下了吗?” “放下也好,放不下也好,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礼楚意识到李璟尧的言外之意,抬眸道,“我只想保护她,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也许到时候再有几个孩子,那么我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李璟尧指腹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顿了一顿,目光点着还欲喝酒的礼楚:“够了吧,一会上朝就别再喝了,一身酒气的让其他大臣笑话了去。” 礼楚果然放下酒杯,看他由宫女们伺候着更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回想他方才所言,平心而论去细究他这个皇帝当的如何。 “走吧,大司马将军。”盛折忽然开口,惊醒了礼楚。 礼楚跟在李璟尧身后往大殿方向走去,丞相周永南的目光在礼楚身上一顿,闪出浓浓杀气还有一丝后怕。 两人现在已经将战争拉到了水面上,他因此也就没有必要维持先前的关系了,毫无忌惮地露出锋芒之色。 众人行礼过后,周永南忙不迭上前道:“皇上,老臣这几日左思右想,觉得这宋国实在是太猖狂了,万万不能由着他猖狂。” 李璟尧十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朕记得丞相之前是说,没有这个必要起战争,怎么现在就变了主意?” 周永南看了一眼礼楚,悻悻道:“那是因为臣担心有些人吃里扒外,意图串通他国做卖国的勾当。” 这一眼自然没有逃过李璟尧的眼睛,他眼皮都不动一下,只问道:“丞相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哪些人?” “老臣只知道这传说中的凭虚公子就是个狼子野心之人,大司马将军既然不承认,皇上又不肯信,老臣也是没了办法。” 周永南仍旧咬着礼楚是凭虚公子这一事不肯松口,礼楚笑了一声,大声道:“礼楚也不知道丞相是几个意思,为什么非要把我和凭虚串到一处,不说我是不是凭虚,单单说凭虚,他做了什么不利于朝堂,威胁皇上的事了吗?” “没有吗?”周永南提高了音量反问道。 “有吗?” 礼楚淡然回答,反而让急功好利的周永南像是跳脚的猴子,周永南被他这话梗了一梗,悻悻道:“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 “哈哈,丞相此言竟然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实在让人觉得可笑!”礼楚大笑了一声,眼眸却透着阵阵寒意。 “丞相……”李璟尧见周永南欲争辩,忙打住他,“这件事以后就不要提了,前阵子派去宋国的使臣已经回来了,赵匡胤拒绝了朕的要求,并且在他的要求之上又多加了几条。” “啊?” “怎么会这样?” “宋国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赵匡胤算什么?能跟皇上相提并论吗?” 殿前一片哗然,唯有礼楚默然不做声,这件事他先前并不知道,李璟尧又是喝酒又是闲聊,却不愿意对他讲半分朝堂上的事,难道他内心深处仍有质疑?若是如此,那么计划便不得不提前了…… “朝宗?朝宗!”李璟尧连唤了两声,才将礼楚唤醒,礼楚忙应声道,“皇上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嗯……还是你比较了解朕。”李璟尧凌厉的目光从礼楚身上扫到周永南身上,又扫过在场所有大臣,一字一顿道,“朕准备迎战宋国。” “皇上是说……带兵亲征?”周永南不可置信地问道,见李璟尧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口一震,忙不迭道,“皇上三思啊,兹事体大,万一……这……” 周永南语无伦次地说了几个字,目光忽然瞥了一眼礼楚,悻悻道:“这朝中有的是猛将,皇上完全必要带兵亲征。”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突然回来 “皇上是说……带兵亲征?”周永南不可置信地问道,见李璟尧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口一震,忙不迭道,“皇上三思啊,兹事体大,万一……这……” 周永南语无伦次地说了几个字,目光忽然瞥了一眼礼楚,悻悻道:“这朝中有的是猛将,皇上完全没有必要带兵亲征。八一?中文??网 ” “启禀皇上,臣愿意带兵出征!”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周永南的脸色登时一变,只听李璟尧饶有意思地问道:“子坚,你愿意带兵出征?” 周子坚躬身行礼,斩钉截铁道:“子坚愿为南唐百姓与狗贼决一死战!誓死保卫南唐大好河山!” “好,朕很欣慰!” 见李璟尧眼睛闪着光,周永南忙上前道:“皇上!子坚他年幼,没有任何出征的经验,贸贸然带兵出征,只怕是得不偿失啊。宋唐一役,何其重要,若是让子坚前去,只怕会给南唐……” “舅舅!”周子坚十分不满丞相将他描述的如此无能,一时心急喊出了舅舅二字,目光坚定道,“子坚自幼熟读兵书,又师承九玄道长,如何就不能带兵出征?” “九玄道长?可是薛丁山的师父?”李璟尧目光中喜意更甚,周子坚点头承认,“没错,正是薛丁山的师父,九玄道长,子坚有把握可以将宋国大军一击溃败!” 周永南此时气得差点要一口气顺不过去,别看大殿上不少人对宋国冷嘲热讽的,甚至还有夸下海口之人,可凭他这几十年的经验,他看得出来,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以后是气势和人才,南唐远远比不上宋国。 这一战,可以说是必败的,他原本想怂恿礼楚去,可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亲外甥来,实在是让他头疼。 “朝宗,你怎么看?”李璟尧心中已有了答案,便将目光投向了礼楚。 每每李璟尧有了答案之后很喜欢过问礼楚的意思,但每回听了他的意见也不过是听过就罢,礼楚心中冷笑,便朝着李璟尧的答案回道:“臣觉得丞相说的不错,周将军确实年幼,不够作战经历。” 周永南猛地偏头看着礼楚,心中大喜,期待着礼楚自告奋勇前去征战,却没想到,礼楚竟然说:“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遥望当年我第一回带兵出征,热血奋战,反倒激了不少士兵的激情,此后更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只要臣略微提点周将军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臣料想必能击败宋国大军。” 李璟尧十分满意地点头道:“有你相助,朕心中便更稳当了。” 周永南见大局已定,不由得狠狠咬牙,心里寻思如何找个法子翻了周子坚出征的计划,盛折却扯着嗓子宣布了退朝。 “子坚你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周永南见周子坚站在原地等自己,上前丢下一句话便疾步走开了。 周子坚不解地看着远去的周永南,心里异常的不解,他还年轻,现在不带兵打仗,难道等人到中年朝中无人可用了,再派自己出战吗? “子坚,我那有一套稀世阵法,若有兴趣就来我府上看看吧。”礼楚轻拍他的肩膀,又安抚了一句,“丞相年纪大了,未免担心你们这些年幼却又心性高的孩子,不必理睬,将来凯旋归来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那子坚就多谢大司马将军提点了!”周子坚心中本就对礼楚十分有好感,见他鼓励自己,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礼楚与他说笑着走出皇宫,正巧撞上了与周永南谈话的李迅,见李迅余光点点总是望向自己,便伸手整了整衣襟,示意他在义井亭相见。 李迅接住他这一动作,对着周永南行礼告别,便与礼楚一前一后到了义井亭。 “什么事?”这里离皇宫不过数里之距,礼楚有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若是被人看到自己与李迅独处,只怕传到李璟尧耳中必然不妙。 “三天过去了,为何你没有半分动静?”李迅显得很着急,不等礼楚回答,又抛出一个问题来,“你先前说的耳目是否回来了?他……他怎么说的?” 回话的人说白沙纠缠不休被诸葛鸣玉砍去十指后又被卸下了胳膊,而且根据诸葛鸣玉的行程,大有北上的趋势,经过西都是迟早的事。 礼楚自然不能将这些告知道,只道:“不太妙,我的人被他们现后就失去了踪影,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如此!岂不是很糟糕?若是不知道鸣玉所在之地,那么我该去哪里找她?”李迅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礼楚安抚他道:“不打紧,我派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想必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吧。” “好……”李迅说着吸了口气,看向礼楚道,“对了,我听丞相的意思是,这几日他要联合众官释你兵权,你自己当心些。” 礼楚目光一紧,这一日到底还是来了,比计划中的更快,看来周永南是耐不住性子了。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李迅说着一跃,跳出了长亭,穿过树林就不见了踪影。 晋远走进长亭,看着摇动不止的树枝,好奇道:“是谁过去了?跑的那样快。” “是李迅……还不是被你给吓跑的?”礼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就着石凳坐下。 “诸葛鸣玉来了,现在就在府里等你,我好不容易劝住她,否则她又要来这找你了!”晋远轻声道。 礼楚却猛然起身,震惊道:“什么?她……她居然回来了?难道她现了我的眼线,绕过他们?他们未免也太大意了!你过来找我,那么谁在看着鸣玉?” “子善……南宫非要照顾丁谧,没有看,凤久又看不住诸葛鸣玉。”晋远说着瞥了一眼礼楚,礼楚心口一震,追问道,“怎么了?” “我方才见到子善了,想必他是耐不住诸葛鸣玉的性子,索性跑了出来,所以现在……”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姐妹情深 “诸葛鸣玉呢?”礼楚冲进院子便拉住南宫非问道。八一中??文网? ? “她回来了?”南宫非吃惊地看着一脸慌乱的礼楚,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看到她。” “这府里就没有一个人看到鸣玉吗?”礼楚说着就要返身冲出院子,屋顶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后便见一团红影从面前跳下。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我吗?” 许多日未见,诸葛鸣玉仍旧如从前那般美艳,甚至多了几分英气,让人移不开眼睛,只不过她眼眸中的血腥之气实在是太重…… 礼楚略微皱眉,上前道:“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句?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诸葛鸣玉将礼楚脸上没有多大的惊喜,反倒透着一种沉重的包袱感,这让诸葛鸣玉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甩脸色给我看,给太没人情味了。”诸葛鸣玉双手枕胸,迈着极大的步子走进了面前的房间,举手投足之间英飒之气逼人。 礼楚跟着走进房间,将门狠狠一关,笑道:“我说小妮子,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诸葛鸣玉顺势坐下,瞥了一眼礼楚没好气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就知道一回来准没好事。”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呢?”礼楚这话说的有些冲,见面前的人一下子变了表情,忙温和道,“现在西都乱的很,你回来不是添乱吗?” “我哪添乱了,在你眼里我除了添乱还会干什么?”诸葛鸣玉脸上的笑意彻底不在了,她原本满心欢喜希望见到礼楚,没想到却遭面前的人这么嫌弃。 礼楚低叹了一声,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小姑奶奶,别生气了,喝水吧,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是为大局着想,你一来有些人就稳不住了。” 诸葛鸣玉自然知道礼楚在说谁,其实她原本可以不从西都过的,只不过还是没有忍住,总想着过来瞧上一眼,看看没有自己的日子李迅到底过的怎么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这话,诸葛鸣玉一口水被呛住,恶狠狠地抬眸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才刚来就想着撵我走?我这回来了就不走了!” “你不走,那白沙怎么办?”礼楚说到白沙二字,饶有意思地打量着诸葛鸣玉,诸葛鸣玉脸一沉,恨恨道,“他派出了江湖仇杀令,我没有地方去了,只好来你这躲躲了,你一直说东说西的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礼楚垂眸深思了一阵,诸葛鸣玉“啪”地一拍桌子,起身道:“行,本姑娘还不乐意呆在你这呢,反正西都有的是人收留我!” “说什么呢?”礼楚忙拉住她的胳膊,笑道,“要不……你去听竹林躲几日?不多,也就四日,区区四日你该不会都忍不了吧?” 诸葛鸣玉知道礼楚这人心思重,加上她如今走过不少江湖路,吃了不少套路,这会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着礼楚:“你这么害怕我回来,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你告诉我,你这次回来究竟是因为白沙追杀你呢?还是因为你想见谁?”礼楚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只要你心里想着他,想要见他,那么谁也拦不住你,越拦着你你就越想见他……” 诸葛鸣玉眼中怒意更甚,愤愤道:“谁说要见他了?我就是想丁谧了,来见见她不行么?” “小谧……你见过她吗?”礼楚音调一转,竟有些沧桑。 诸葛鸣玉怔怔地摇头:“没有……我方才去她院子看过,房间空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没有离开,只是换了院子,她是病人,住在阳光旺盛的一面对她比较好。”礼楚这话还未说完,诸葛鸣玉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她生病了?很严重吗?缺什么药材告诉我,我想办法去找来。” “能用的都用上了,接下来的就看老天了。” 诸葛鸣玉着急地去拽礼楚,素来镇定的她也开始慌乱:“你倒是快说啊,丁谧到底得的什么病?” “她失明了……”礼楚才蹦出来几个字,诸葛鸣玉脚步一闪便冲了出去,旋身一转便上了屋檐,在礼府上蹿下跳地终于找到了丁谧的院子。 “丁谧!”诸葛鸣玉冲进房间,一掌推开迎上来的南宫非,一个箭步便冲进了里屋。 因她不愿出房门,所以脸色有些苍白的吓人,再加上她脸上覆着的白绫,看起来颇为悲惨,开口的声音也是软弱无比,却透着一股子喜意:“鸣玉,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谁害得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诸葛鸣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实在心疼,若是早知丁谧有此一劫,那么她绝对不会离开西都! 丁谧听她愤怒的声音,虽然开心但还是竭力劝道:“没事了,都过去了,罪魁祸也已经死了,我这双眼睛就这样了……” “我在江湖上认识了不少的能人异士,他们一定有办法治你的眼睛!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诸葛鸣玉拉着丁谧冰冷的手,忍不住眼眶一热。 丁谧听着诸葛鸣玉带着哭腔的声音,忍不住心口一酸,正要落泪,眼眶深处便传来一阵痛楚,强忍住了情绪笑道:“好啦,就别说我了,你怎么样?” 诸葛鸣玉闻言瞪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南宫非,心里埋怨他不会看脸色,两个人都要说姐妹之间的闺房话了,怎么还能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 丁谧虽然看不见,却察觉到了这片刻的静谧,侧过脸道:“师父先出去吧,我和小谧说一些窝心话。” 南宫非这才迟疑着移动了两步,眼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诸葛鸣玉直勾勾地盯着南宫非,等他出了门,才回头问道:“丁谧,这南宫非怎么怪怪的?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对。” “呃……”丁谧白净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绯红,诸葛鸣玉瞪大了眼睛吃惊道,“难道……难道你们师徒……已经……已经是那种关系?”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水林再见 丁谧虽然看不见,却察觉到了这片刻的静谧,侧过脸道:“师父先出去吧,我和小谧说一些窝心话。?网 ? ” 南宫非这才迟疑着移动了两步,眼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诸葛鸣玉直勾勾地盯着南宫非,等他出了门,才回头问道:“丁谧,这南宫非怎么怪怪的?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对。” “呃……”丁谧白净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绯红,诸葛鸣玉瞪大了眼睛吃惊道,“难道……难道你们师徒……已经……已经是那种关系?” 丁谧没有否认,迟疑地点了点头,诸葛鸣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笑道:“我倒奇怪你那时怎么张口师父闭口师父,还以为你们师徒情深,没想到啊,原来你们之间早已有了情愫。” 丁谧被她这直白的话羞的整张脸通红,忍不住嗔道:“诶呀,你就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在外面过的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谁敢欺负我啊?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诸葛鸣玉拉过她的手坐下,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沉痛。 “那李头领呢?你这回回来是来找他的吗?” 丁谧到底还是问出来诸葛鸣玉最害怕也最担心的问题,但本着姐妹间的忠诚,她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回道:“说不想他是假的,不想见他也是假的,可我知道我和他不该再见面,这辈子的路就走到底了,缘分已经尽了。” “不会呀,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他愿意,有什么事情能比相爱的两个人更大呢?”丁谧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的厉害,显然是沉浸在她的爱河之中。 诸葛鸣玉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对!没人能拆散你和你师父!你放心吧!” 丁谧好不容易白下来的脸又红了,这害羞的样子让诸葛鸣玉又忍不住追了一句:“如果我是大恶魔,那么你就是小恶魔,没成想你这小恶魔也有这般害羞的时候,真是叫人羞煞!” “哈哈……大恶魔,我还不知道你?你羞煞起来可比我厉害多多多多了!”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叩门声却忽然想起,诸葛鸣玉无奈地耸肩道:“是你师父,你看你师父多担心你?这才多久就忍不住了?” “净瞎说,快去开门吧!”丁谧说着抬手佯装要打人,诸葛鸣玉才懒懒起身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却不是南宫非,而是礼楚,礼楚将手里的大包袱塞到诸葛鸣玉手上,诸葛鸣玉怔忡地看着怀里的包袱,吃惊道:“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现在就和小谧去听风林,就当是为了小谧的眼睛着想,去那静静好吗?这里太乱了,很快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你照顾好小谧,我和小飞便感激不尽了。” 礼楚话语飞快,根本不给诸葛鸣玉任何插嘴的机会,句句都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小谧,来……”礼楚说着已经扶过丁谧往外走去,诸葛鸣玉眼眸一紧,牢牢地跟在礼楚身后,心里寻思他口中的那场血雨腥风,忍不住打听道,“什么样的血雨腥风,连一贯淡定冷静的你都开始慌乱了?” 礼楚蹲下脚步看着她,认真又严肃道:“你们就是我们的软肋,若是被敌人拿去用作威胁,那你说让我们如何是好?凤久已经被软禁在皇宫了,你们两个绝对不能再有事!” 丁谧才知道凤久被软禁在皇宫的事,十分震惊道:“凤久被软禁了?怎么也不听师父提起呢?” “你们啊,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小心脚下台阶。”礼楚扶着丁谧到了后院,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前看着诸葛鸣玉叮嘱道,“你聪明又有本事,唯一的缺点就是任性自我,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便不顾安危,你现在和小谧在一处,要时时谨慎,保护好小谧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不要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诸葛鸣玉极其厌烦地摆了摆手,转身扶着丁谧就往马车上送去,紧接着自己用力一蹬便进了马车,又探出来一个头道,“你也保重,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就来找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毁尸灭迹这种事我还是很还在行的。” 礼楚微微点头,不欲与她争辩,只盼着她赶紧走,诸葛鸣玉似乎也看出他的心思,顿觉索然无趣钻回了马车。 晋远见礼楚的目光还盯着那远去的马车,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在担心什么?我倒是觉得,诸葛鸣玉和李迅是再难见面。” “等你将来有了心心念念之人,你就明白我的这份担心了,感情若是能说脱身就脱身,那么就不会有那么痴情人怨念一生了。”礼楚笑着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往府里走去。 晋远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想到的是乐熹的脸,开心的,难过的,都有,心里不免有些哀愁,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作者的话:感谢那些每天给我投票,到现在还坚持看书的人,订阅不订阅我已经不在乎了,的确,成绩这么差,就算多几个订阅又如何?照样脱不开扑街的事实。 事实证明,在女频写男主文要谨慎,遥记当年琅琊榜作者写书之时曾说,担心书成绩太差而不能上架,谁又能想到之后竟成了火书? 当然,本书自然没有办法与琅琊榜相媲美,琅琊榜作者比我用心更多倍,在身体不好以及有工作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更新,不像我全职仍旧这千把字。 很久没有写感言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藏在心里,目前在准备新书,嗯……宫斗,女主文,权谋斗争,这次会注意很多细节上面的问题,不会再一时脑热不顾行情便开书了。 谢谢你们的坚持,这本书我打算月底就完结啦,悲桑地撒花,目前的处境可谓是一地的蓝瘦香菇……… 爱你们的公子谣言,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风雨欲来 “来了?”李璟尧抬手示意礼楚免礼,开口笑道,“坐吧,不必拘谨,朕今日叫你们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礼楚心中一动,见李璟尧这个只是停顿太长了,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周永南、李迅、周子坚还有三省六部的重臣都在这里了。?网 如今大敌当前,李璟尧绝不可能无故举办着宴席,只是礼楚万万没有想到,李璟尧要说的事竟与自己有关。 “朕只是想在这里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朕决定赐民女巫凤久郡主之位。” 礼楚手一抖险些将酒晃出,强压着激动的语气道:“皇上……凤久已经和臣行过夫妻之礼,这郡主之位只怕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觉得很好。”李璟尧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朕开心就好,你们管不着。 短暂的沉默后,李璟尧又道:“朕听说你和凤久的婚事不知怎的被人搞砸了,朕既认了凤久做妹妹,那就绝不能看着她受这委屈,你什么时候想接她回家了,就抬着大红花轿过来迎人吧。” “皇上……” “祝贺皇上喜得良妹啊!”周永南厉声打断礼楚的话,谄媚笑道。 “臣……” 礼楚才刚说了一个字,李璟尧又及时开口道:“除了封凤久为郡主的事,朕开此宴席还有另一目的,那就是祝子坚带兵出征,早日凯旋而归!” “子坚谢皇上厚爱!”周子坚说着举杯遥敬李璟尧,紧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李璟尧大笑三声,点头赞许道:“自古少年出英雄,这话是半分也没错啊,朝宗,你说是不是?” “是……”礼楚应声,还欲多吐出几个字来,李璟尧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爽朗举杯道,“朕便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来,朕敬诸位大臣一杯,祝南唐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在这之后,李璟尧索性闭目养神,礼楚只得作罢,心中不免忧愁,李璟尧的用意如此明显,就是为了通过凤久控制自己,确保自己对南唐的忠心。 如此手段一出,两人之间还谈什么兄弟情分?剩下的只是君臣之心罢了,礼楚见周子坚朝自己敬酒,不紧不慢地朝他回敬。 周永南的脸沉了很久,忍了半日见李璟尧有趋势起身离开,忙开口道:“皇上,老臣这几日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件事不大妥当。” 李璟尧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你觉得不妥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哦?丞相觉得哪里不妥当?不妨说来听听?” “若是子坚带兵出征,那这城中的防卫必然大大下降,老臣觉得有必要派人加强巡防……”周永南沉吟了一下,犹豫道,“只是……这朝中有能力的武将并不多了,老臣思来想去,觉得李头领很是合适。” 李璟尧原本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这番听他说出李迅的名字,目光猛地一亮,透出几分狠厉,瞥了一眼李迅,又将目光落在周永南脸上:“李迅?丞相如何觉得李头领能担此大任?这西都有朝宗便足够安全了,又何必再浪费人力去做这巡防的事。” “大司马将军一个人掌管数十万将士,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未免有些吃力,很多事情未必可以面面俱到。”周永南说着看了一眼礼楚,堂而皇之道,“再说了,这一人坐大的事从古至今可没少生,老臣不是怀疑大司马将军的忠诚,只是觉得匀出一半的兵权对西都对皇上更为稳妥。” 李璟尧听周永南说这些的时候,目光总是瞥向礼楚,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什么也没有现,侧了侧坐姿道:“可是李头领负责御林军,如何去掌管川北府军?” “这无妨,只需匀出二三兵力给李头领即可,倒是等子坚回来,再匀出二三兵力给子坚,那么这兵力便权衡了。”周永南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所提的这些人都与自己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也就是说,周永南所说所做都是在为自己打算。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叛灭的想法,所以才忽略了这一点,李璟尧听到这里便已明白了大半,他确实给了礼楚大半的兵力,无非想着这兵力最后到底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可以目前情形来看,礼楚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李璟尧想过无数次的释兵权,却没有想到该如何巧妙地说出,没想到周永南竟然如此直白地当着众人的面便将此事剖析,老奸巨猾之外贪婪骤现。 李璟尧将礼楚始终沉默不语,眸色平静,于是懒懒开口道:“丞相说笑了,这川北府军交给朝宗朕很放心,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喝酒吧。” 李璟尧说着就坐直了身子,抬袖去端酒杯,袖子飘飘还未碰到桌案,周永南便不服气道:“皇上!如此重要的事怎能一拖再拖?老臣觉得西都安危就在此一刻啊!” 也许因为着急,周永南的声音太过急厉,惊得在座所有人都屏息不语,李璟尧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周永南这种给他一分颜色便敢开染缸之人,实在令人厌烦,李璟尧还不知道说什么好,礼楚便忽然玩笑着开口道:“丞相若是想要礼楚的兵权,那我交出兵权就是了,一分不剩全都给丞相可好?” “给我干什么?皇上不要误会了,老臣这是在为皇上着想啊,可别被某些狼子野心的人误导了。”周永南冷哼了一声,直言道。 礼楚只觉得好笑,默默叹了口气,周永南这么做,显然是在为自己挖坟,当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丞相,三番五次当着众人的面直言我的不是,又是狼子野心又是胆大妄为,我倒是真的想请教丞相,我礼楚到底在何事上对不起皇上,又在何事上意图做一个贼子卖国?还望丞相能告诉礼楚这多日的心结。”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五毒尽毁 礼楚只觉得好笑,默默叹了口气,周永南这么做,显然是在为自己挖坟,当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丞相,三番五次当着众人的面直言我的不是,又是狼子野心又是胆大妄为,我倒是真的想请教丞相,我礼楚到底在何事上对不起皇上,又在何事上意图做一个贼子卖国?还望丞相能告诉礼楚这多日的心结。?八?一中文?网 ? ” 周永南被他这一梗,说不出话,李迅见状忙接话道:“大司马将军,丞相不过是忧心朝政有感而,不至于似大司马将军说的那般咄咄逼人,总而言之,我是没有听出来什么蓄意栽赃的。” 李迅这一开口让李璟尧整个人一震,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连李迅都参与到了朝野的争夺之中,他起初竟然还好笑地抱有一丝庆幸,以为这是丞相的一厢情愿,如此看来早已狼狈为奸,不知在背后制定怎样的计划。 “臣觉得李头领所言在理,这不过是商讨兵权之策,又哪里像大司马将军所言那般严重?”户部尚书也忙附和。 李璟尧原本就铁青的脸越黑了,这周永南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让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礼楚,这为的不是兵权又是什么? 坐上皇帝之位九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众官当真自己的面为了兵权而争得面红耳赤,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下一挥袖,推翻了面前桌案上的酒盏,起身怒道:“无需多言!朕自有主张!” 说完这话李璟尧便愤然转身与一干宫女太监疾步离开,周永南呆坐在位子上连行礼都忘却了,他不知道自己忽然触怒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这莫名其妙的怒气从何而来? “丞相慢饮,礼楚就先行一步了。”礼楚经过周永南座位是还不忘笑着告别,这差点把年迈体衰的丞相气得呕血。 礼楚走了两步,余光瞥见跟着起身的李迅,便猜测他又要上前询问诸葛鸣玉的下落,忙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 刻意绕着弯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之后更是勒令马夫快马加鞭迅离开皇宫,他心中确然有愧,如此直白地利用李迅,若是被李迅和诸葛鸣玉知晓,必然少不得心生怒意。 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倘若不铤而走险,以目前的处境,只怕将来起事必然不顺畅,大有落败之意。 马车停下的时候,礼楚掀帘而下,冲进院子,见安静得很便唤过廊道中浇花的灵儿,问道:“晋远呢?” “出去了……” “小飞在府里吗?” “不在……” “看见子善了吗?” “没有……” 礼楚被她这一问三不知的回答气笑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呼了口气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推门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桌案前坐着刘温6,他正翻看着桌上的兵法,看的很认真,似乎连来人了都没现,但礼楚知道,他心里该是知晓自己来了的。 “温……”礼楚正想唤他,余光一闪,却现打开密室的开关有动过的痕迹,想必刘温6方才去过密室,不由诧异道,“你几时来的?” “有一会了,见你没人,我就在这里看了一会书。”刘温6似乎看出礼楚的心事,巧妙地回答。 礼楚略微蹙眉,便听面前的人道:“没成想你竟然有时间做这些批注,还做的如此认真,几乎每一本书上都有你的批注。” “嗯……都是从前写的。”礼楚凑过去看了一眼,心里还记挂着密室的事。 “我这次来找你,是你来问问你,你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不能一直什么也不做,傻傻地等着,那些士兵都是因为心中有恨才能坚持到今日,你若是一直吊着我们,总有一日热血也会凉。”刘温6目光恳切,语气又十分地稳重,这让礼楚不由得目光一闪,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今的他看上去倒是真的沉稳了不少,礼楚放下心来:“快了,就在这几日,你暂且准备着,这几日千万不要有任何动静,就是小动静都不要有,免得扰乱我的计划。” “我知道,你说什么我便去做就是了。”刘温6盯着礼楚的脸,欲言又止。 礼楚捉出他这一举动,笑问道:“你不像是吞吞吐吐,有话难言之人啊。” “也没什么,就是担心你的计划。”刘温6轻松一笑,转移话题道,“周子坚要带兵出征了?李璟尧为何会选择他?” “也许是实在无人可选吧,他选谁都不放心,选到最后便选了一张白纸,无论他选谁出征,我的计划都不受他的影响,所以无须担心。” 礼楚示意他到里屋,抬袖为他沏茶道:“我们也许会失败,到时候你会怕吗?” “怕?”刘温6觉得他这话很好笑,露出少年的鄙夷神色来,“我刘温6就不是个临阵逃脱之人,我父亲不是,我大哥不是,我更不是,我们刘家的血是红的,是忠骨将相,绝不做那样卑劣的事。” 礼楚端过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缓缓点头没有说话,刘温6默了半晌,也跟着喝了一口茶,说道:“倘若败了,那就败了,我这满腔的血迟早要洒在南唐,就和我父亲一样。” 刘温6总是时不时提起陈年旧事,这让礼楚心中大为不快,也无力开口,不知如何面对他,刘温6大抵也是看出了些什么,起身道:“那我便走了。” 礼楚也不留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没了人影,才起身打开了密室的机关。 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礼楚心口一震,忙往密室深处走去,满地的毒物尸体,触目惊心,甚至还有断成两截的蜈蚣还在勉力爬行。 五毒尽毁,秘籍形同废纸,礼楚只觉得胸口涨得透不过气,他不知道刘温6所为究竟是对自己的报复还是关切自己的身体,但是如此行为,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赤芒收徒 “抓蛇?你说师兄去山上抓蛇了?” 南宫非听风林回来后想和礼楚商议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礼楚竟然跑到山上去了,还去抓什么蛇。网 目光一转,他便偷偷进入密室,密室一如往常,但是狭隘的空间满是腥臭味,重的令人一阵反胃。 南宫非冲出密室,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里一阵郁闷,不知道礼楚到底在干什么! “谁?”南宫非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提剑冲出去,那黑影一闪就到了墙角,紧接着一个跃身翻出了墙头。 南宫非暗暗吃了一惊,此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独身闯入礼府,瞒过朱氏兄弟不说身手居然还如此了得,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思灼间,南宫非已经跃身追了出去,那黑影似乎是早知道他会追上来,竟然还放慢了脚步,如此显然的动作,让南宫非一惊。 他这明摆着是要引~诱自己去一处地方,绕了大半个西都总算在这湖畔旁跟丢了,南宫非目光一扫四周,林子静谧的可怕,竟连半声鸟叫都未听见。 “南大侠……”沉重的脚步声从林子另一头传来,听声音便知其人年迈枯朽,内力毫无。 南宫非循着声音望去,见到的竟然是赤芒大师,丁谧生辰那日送了自己一件蝉衣,便是出自赤芒大师之手。 听闻赤芒大病一场后便隐居孤山,不问人间世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赤芒大师,引我来此有何事?”南宫非抱拳行礼,江湖人不说绕弯话,开门见山道。 “在深山归隐多年,老朽这闭关一出来听到不少南大侠的英雄事迹啊,自古少年出英雄,可佩啊!”赤芒大师两只浑浊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南宫非,和南宫非如刀一般的目光对上,如同尖刀入水,竟让那刀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非忍不住说道:“前辈费尽周折将我引到这里来,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堂堂剑客委顿在将军府做幕僚,不可惜吗?”赤芒大师偏转过身,一字一顿道。 南宫非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说起,跟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跟没有心思和他绕弯子,加重了语气道:“这便是我自己的事了,倘若赤芒大师没有别的话可说,那我还是趁早走吧,免得打扰大师清修。” “如果我想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赤芒大师见他转身欲走,不紧不慢地丢下一句话。 南宫非有些吃惊地顿住脚步,目光凌厉地回头问道:“我听说赤芒大师早年过毒誓,此生再不收任何徒弟。” 赤芒目光一紧,往事便浮现在眼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没错,我确实过那样的毒誓,可我潜心修习多年,现了不少诀窍,难为我如今上了年纪,再做不动断刃。这一身的绝学要是被我带进棺材,岂不是太可惜了?” 南宫非摸不准他的心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看,希望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盯半日才开口问道:“这天下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想要做赤芒大师徒弟之人更是挤破了脑袋,赤芒大师为何找上我?” “因为你适合,几年前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便觉得你就是可以继承衣钵之人。如今我大限将至,若不赶紧传授了这绝技,只怕以后人们提起赤芒只有一片唏嘘。” 赤芒大师说完这话重重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年遭徒弟背叛,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南宫非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置信,他从小就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恩赐,更不会无缘无故便得了别人的好处。 三思过后,南宫非到底还是婉言相拒:“我并不觉得我在兵器上有什么天赋,闯荡江湖以来我便只有这一把冷剑,别的使不惯,学来也无用,最要紧的,是我不拜师,我只有一个师父。” 赤芒大师显得极其吃惊,他全然没想到南宫非竟然直接拒绝,脸上连半点兴趣都找不到,他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如草芥一般弃掉,不免有些生气,但还是压着性子说道:“不拜师也行,只要想学,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我不想学。” 南宫非这一回应让赤芒大师的脸彻底黑了,将南宫非抱拳转身就走,心里更是气得不轻,他赤芒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过了几年,什么人都能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怎么样?不行?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他这个人不好突破。”丞相周永南从竹林后走出,见到一脸愤怒的赤芒大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赤芒大师愤然转身,恶狠狠道:“大哥,你还笑?江湖上的人都巴不得做我的徒弟,他倒好直接拒绝了,我都将话说的那么直白,他竟然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哈哈……”周永南听了又是一声笑。 “要不是为了大哥,我怎么会从深山里出来,甚至用自己的独门绝学去引~诱他?大哥倒好,在这里笑的乐怀。”赤芒大师忍不住抱怨。 当年他们两人同属一门,共同学习各种机关术,两人日夜在一处,这兄弟感情自然升华地飞快,只不过后来周永南父亲早逝,无奈便辞了师门回到这南唐。 而来已有五六十年,在这五六十年间,赤芒大师没帮周永南少做事,现如今还要出来帮他,可见两人友谊的深厚。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诶……”周永南叹了口气,苦恼道,“这礼府最有价值的便是南宫非这小子了,他师父就是盖尸,秘籍估计也在他身上,可他就是不肯,无论软逼力诱都没有收复他的办法。” 赤芒大师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没有?凡事只要存在了就有解决的可能。你放心吧啊,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把他拉到你的阵营来。” “真的?”周永南不敢置信地看着旁边的人。 赤芒大师挺直了脊背,用他的坚定的声音保证道:“那是自然,你就等着看吧。”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鸣玉归兮 南宫非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礼府,正好遇到了在院子里晒蛇的礼楚,看着这一地密密麻麻的活蛇,南宫非打了个冷颤,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养那么多蛇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礼楚打量了一圈四周,轻声说道。八一中?文?网 南宫非拧眉看着他:“密室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都死了,”礼楚叹了口气,对上南宫非诧异的目光,悄声解释道,“是温6做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做出这种幼稚且荒唐的事。” 南宫非垂眸抿嘴,思绪又飘到了赤芒大师那边,礼楚见他出神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丁谧那边出了什么事么?我听灵儿说你一回来就在找我,后来又去了哪?” 南宫非在心里理了一遍思绪,便将方才所生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礼楚,礼楚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毒蛇,吩咐晋远带人把蛇带到密室,便带着南宫非去了子善的院子。 “赤芒?什么大师,此人就是一个江湖神棍,骗术一流!”子善听了事情经过,愤愤骂道。 礼楚和南宫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吃惊道:“如何是骗子?他造出来的兵器可谓是九州大6稀有的兵器,是每个江湖人不惜卖了灵魂也想要得到的兵器。” “兵器出自他手没错,可是那些兵器图纸却是他师祖传下来的,赤芒联合外人害死师祖,将图纸占为己有,只为在江湖上出名。”子善嘴角一斜,冷哼道,“赤芒出名不就是因为他的心狠手辣吗?一个誓言换一个兵器,多少性子纯良的江湖中人为他家破人亡,亡命天涯?” 南宫非觉得子善讲的在理,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他为何忽然找到我,说那样的话意欲收我为徒?难不成他有什么阴谋,还是……他真的大限将至……” 子善站起来,来回踱步,猛拍脑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给忘了?我记得……记得那时候他有一个……同门师兄来着……后来还拜了金兰,赤芒为他做了不少没天理的事,到底是谁呢……” 礼楚将子善一时想不起来,便看向南宫非道:“小飞,你再想想,或许当时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实在没有了,他一共便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再不然就是那个黑影,身手不凡实在不容小觑。”南宫非努力回想后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子善忽然大喊了一声,硬生生打断礼楚和南宫非的对话,大声有力道,“是丞相周永南!当年他们同在一个师门之下,之后又义结金兰,直到最近我才听到赤芒出山的消息,原来竟是到了这里,为他义兄做事来了。” “周永南……”礼楚沉吟了一下,回想以前四王爷在的时候,因周永南坐着这被架空的位置,所以自己并未重视他,没想到到了如今,周永南竟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难怪他对江湖的事如此了解,也难怪他回回装傻充愣不惜得罪皇上,却还能活到这把岁数,稳居丞相之位,想必就是凭了他的过人的权智。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礼楚忍不住咬牙惊叹,叩门声忽然从外面传来,南宫非赶过去开门一眼,竟然是诸葛鸣玉。 “鸣玉?!”礼楚吃了一大惊,慌忙将她拉进屋子,沉下脸质问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你不管丁谧的死活了是吗?” “我……”诸葛鸣玉说着露出古怪的神色,一个抬手便是深呼吸,礼楚不安地盯着她藏于眉间的痛苦,询问道,“你怎么了?” “噗!” 内力一个没压住便急剧冲出体外,那口被她压在喉咙的血便一口吐了出来,几个人一惊,迅围了过来。 诸葛鸣玉犟着一张脸,擦去嘴角的血迹,淡淡一笑:“没什么大毛病,不用这么震惊地看着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今晚我便要回岛上了,可能不能照顾丁谧了。” “为什么?生了什么事?”礼楚想象不到如此倔强的诸葛鸣玉会因为什么事而被她父亲妥协。 “我刚刚去见过李迅了……” 诸葛鸣玉说的这般轻松,在礼楚听来仿佛晴天霹雳,她倒是还是没有忍住,忍不住去见了他。 “他没看到我……我就在他身后不足十米的桃花树下,我那时就想着倘若他能回头看我一眼,那我便告诉他我这些日子有多么难熬……可是……他没有……”诸葛鸣玉嘴角带了些笑意,看上去却是无比的凄美。 “我见到西都到处都是爹爹亲创的归兮暗号,岛上只怕是出大事了,我万万没有不回去的道理,也许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诸葛鸣玉眼眶热,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留下泪水,吸了吸鼻子道,“礼楚大哥,若是有机会你帮我告诉李头领,让他好好生活,我看他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礼楚大哥你可一定要劝劝他。” 礼楚见她如此神情,便知道事情的确不妙,沉着一张脸点头道:“好……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只是你这一走就真的不回来了吗?” “爹爹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惜召回所有出岛的弟子,我回去之后极有可能要代替爹爹掌管岛中事务,只怕……是回不来了……” 诸葛鸣玉垂眸黯伤不过片刻,很快又抬眸看着礼楚,勉强笑道:“真可惜,这次回来就是没有看到凤久,我走了,以后这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又变成她的了。” 对于她这尴尬的打趣,礼楚只得讪讪笑了一声,他打量着面前这个内心柔软外表刚硬的女子,心里情绪万千。 当年,他去岛上养病之时,鸣玉不过十二三岁,个头也小小的,笑起来有着很可爱的虎牙,转眼七年过去,变了实在太多。 这一双坚定又透着杀气的目光,如同黑夜中的一抹光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睛,太耀眼也太可怕,难以想象,过了十年,面前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全身而退 “师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剑走偏锋总有一日要出事。?八??一?中文网 ”南宫非见礼楚将将转身出去,忙叫住他。 “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礼楚淡淡一笑,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南宫非嗤笑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他:“那是因为师兄打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的打算,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要付出非人的代价,这秘籍难道就非练不可吗?” 礼楚目光飘渺看着窗外,南宫非说的没错,但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该后悔,他闯荡江湖多年,一身的侠义之气,是不可能明白自己这种想要复仇而又阴厉的心。 “这五毒尽毁,师兄难不成打算拿这些个毒蛇取而代之吗?”南宫非不置可否地一笑,声音冷冽道,“恐怕除了走火入魔,师兄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子善盯着激动的南宫非看了好一会,转移话题道:“赤芒的机关阵难闯,不如你假意拜他为师,潜伏在敌人内部与你师兄里应外合……” “不可能!”南宫非冷冷地掐断他的话,绷着一张脸道,“我这一生便只有一个师父,绝不可能拜其他人为师。” 子善一怔,眼皮跳了一跳,礼楚在一旁忙接话道:“赤芒的事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李迅,余下的日子不多了,倘若失去了这个机会,下一回再行事便要难上许多。”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明着或者暗着表示支持丞相,我们的安插在其中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过不了多久,周永南便会尝到如同堕入地狱的痛苦!”子善眯着眼睛起身,脑子里闪过一件事,看向礼楚道,“至于李迅……他是没有可能全身而退的,鸣玉如此痴情,这件事定要瞒住她,否则将来起了恨意,难保不来找我们报仇。” 南宫非目光一震,他没想到礼楚计划中的李迅竟然是一块垫脚石,当下横眉一竖,冷声道:“你们是骗他的?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西都,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是……礼楚无声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无情、残忍?在仇恨面前,任何人都可以作为他前进的垫脚石,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力扭转面前的局势。 “小飞……”子善刚吐出来两个字,南宫非便摇头掐断了他的话头,起身往外走,“倘若我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待你们的所作所为,那实在是教人觉得可耻之极。” 虽说这诸葛鸣玉与南宫非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交集,可是自己徒儿整日都欢欢喜喜地对自己讲她与诸葛鸣玉之间的故事,时间一长,他也就理解了诸葛鸣玉。 如今听面前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要做出这么卑劣的事,心里实在有些愤愤不平,为鸣玉和李迅这对苦命鸳鸯愤愤不平。 晋远从外面跑进来,笑着同南宫非打照面,得到的却是一个冷眼,心口一颤,哆嗦着走进书房道:“他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他了?” “没什么……”礼楚说着瞥了一眼嗑着瓜子的晋远,问道,“你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什么了?” “这李璟尧嘴上说着不准再提分兵权的事,巴拉巴拉说着相信你的话,这才过去了多久?这把守城和巡防的重任交给李迅了,没我们什么事了。”晋远顺势坐下,手里的瓜子一粒接一粒地嗑着。 礼楚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无论出于哪方面,都能解释李璟尧为何要这么做,嘴一张正要说话,便看到子善正抢夺晋远手中的瓜子,两个人翘着腿嗑地瓜子皮满天飞。 “你们两个啊!成何体统?”礼楚劈手抓住晋远的爪子,翻转在碳炉上,瓜子瞬间被火苗包围。 礼楚见晋远目光仍落在火盆上,忍不住投去一个狠厉的目光,晋远用手背擦了擦嘴,这才正经道:“要我说,这李璟尧就是阴险狡诈狡猾无比,难怪他如此年轻就能登上皇位,当年争抢皇位之时,他并非嫡子甚至连皇上的半分宠爱也得不到,这便说明,此人的能力不在公子之下。” “的确。”礼楚点头表示赞同,目光深邃道,“抛开其他不说,他这个皇帝做的很出色,倘若再多几年,那么便是我极其南楚所有将士也无法撼动其地位一分。” “那怎么办?他都做出这样的举动了,后面的计划该如何实现?”晋远见礼楚脸上没有一丝着急,纳闷道。 礼楚微微侧身,负手而立:“重任李头领不是他的目的,他这是放长线掉大鱼,这才是他李璟尧的作风。” “掉公子还是掉丞相?”晋远话刚问出口,就想明白了,惊呼道,“哦……我知道了……他这是故意通过李迅给丞相制造,大势都在丞相手中的假象,想借此看看朝中到底有多少丞相的党羽?” 礼楚总算点了点头,想起赤芒大师一事,正要问问子善,侧目一看,却见他正襟危坐,一副打坐的模样,两只眼睛却紧紧闭在一起,似乎已经入睡多时。 “晋远,一会记得通知温6,让他准备准备,切记不要掉以轻心。”礼楚说着便往外走,晋远跟了一步,见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好奇道,“这个时辰……公子去哪?” “我去宫中看看凤久,倘若能把她接出来就更好不过了。”话音未落,礼楚便消失在了晋远视野里。 本来这计划早几日便可以实现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李璟尧居然会趁机掳走凤久,又将她软禁在宫中,赐她郡主身份,着实打乱了礼楚的计划。 于他而言,就算牺牲多少人命在复仇的路上,哪怕搭进去自己的命,也绝不能让凤久和晋远有事。 这是他当年许下的誓言,对着忠骨和先帝的尸体许下的誓言,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先帝抓着自己的手,目光中的不甘简直刺痛礼楚的心,他张着嘴却说不清楚一句话,但礼楚明白先帝要说的是什么,只可惜先帝来不及听到他的誓言便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亡命人 礼楚等不及马车的度,挑了一匹最为出色的马前往皇宫,他必须赶在最好的时机进宫,说服李璟尧放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当下形势严峻,难保他死咬着凤久不肯放人。八一中?文?网 所以他必须尽力一搏! 东西应该送进皇宫了,想必凤久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天色渐渐昏暗,礼楚手下的马鞭也越来越快。 李璟尧见到礼楚急匆匆地闯进皇宫,十分震惊,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礼楚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来,焦急地递到他手中,不安道:“凤久呢?我想看到她,我必须现在就看到她。” “朝宗,你先别着急……”李璟尧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他还从未见过礼楚如此焦灼的模样,一面安抚一面打开了书信。 “朝宗,我是南楚公主的身份已经泄露了,我知道皇上因此而疑心你,对于这个吞噬了我整个国家的南唐,我心里不可能没有愤恨的。可我一直在等,等你做完最后一件事,一起离开这里,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可是,你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没有完结的时候,现如今你又是大司马将军,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皇上又赐我郡主身份,我怕我是没有机会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了。 有件事徐安一直帮我瞒着你,那就是当初治好疯病而留下来的后遗症,徐大夫说,我的病迟早有一日会复,到时候只怕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近日来,我时常头痛难眠,心里寻思,也许这一天就要来了。 那样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绝不要回去,既然你已无法实现你的诺言,我也不愿在这甘顿一生,那我先离开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希望你可以把我的骨灰洒在南楚的都城,我出生在那里,那里是我的归宿。” 李璟尧看完心头猛地一震,他知道凤久对礼楚而言有多么重要,他心里甚至有些不安,倘若凤久果真自杀,那么礼楚必然要将怨气归咎在自己头上。 当下忙招呼盛折道:“快!带人去凤久的院子!叫上徐安和章御医,以防不测!” 礼楚闻言跟了上去,李璟尧脚步一闪也跟了上去,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抚礼楚,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凤久信中所言,自己一直不愿让礼楚离开皇宫,希望礼楚做自己的忠良之臣,一面却又不断怀疑他,甚至动了控制他心爱之人的念头,毫无七年前的半分情分可言。 李璟尧越想越不安,待终于到了凤久的院子,身前的礼楚抢先一步冲进房内,李璟尧正要跟着进去,却忽然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不由得猛地顿住脚步,退了一步。 盛折沉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将李璟尧脸色白忙上去扶他,李璟尧摆手表示无碍,紧张道:“凤久如何?” “没……没了……章御医说是吞金而亡……” 李璟尧缓缓后退靠着墙深呼吸了一回,忽然抬眸问道:“章御医看清楚了么?确定是吞金而亡?没有救活的可能?” 说完这话,李璟尧却有些后悔,因他这话中少了关切之心更多的是猜忌,他更没想到说这话时,礼楚抱着身体冷的凤久正站在门口。 “朕……朝宗……你……”李璟尧对上礼楚沉痛的目光心中一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礼楚不看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声音冷的让人浑身战栗:“我要带凤久出宫。” 李璟尧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礼楚闻言便抬脚往外走,李璟尧忽然上前一步掐住了他的肩头:“朝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多谢皇上提醒。”礼楚冷声回了一句,便抱着怀里的人疾步出了院子。 李璟尧本就心里忐忑,听到礼楚这话后更是浑身猛地一颤,心中十分后悔,倘若对礼楚再多一些信任,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今夜无风,有月,但礼楚却觉得阴风阵阵,尤其是怀里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更是紧张到不行。 假死的药并不是谁吃下都会没事的,就是救回来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他起初就不同意这么做,但谁想到凤久竟然执意而为,事到如今也只能搏一把了。 礼楚掰开她的嘴,喂她吃下解药,徐安说过若是耽误的时间长了也许就救不活了,若是喂的太早,那药也就白吃了,所以礼楚的手抖动地厉害。 出了皇宫,礼楚抱着凤久上马,可马才跑出去几步,怀里的人忽然呕出一口血,这让礼楚很是心惊。 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礼楚只好强带着她往礼府赶去,眼看着怀里的人从恢复气息到气息越来越弱,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冷,礼楚的脑中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他只觉得,天要塌了,自己守护的这片天如果塌了,那么他活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凤久?”礼楚轻唤了她一声,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礼府近在眼前,礼楚勒马抱着她一跃而下,直往院子里冲去,将她小心放在床榻之上,开始为她施针。 所有的步骤徐安都再三叮嘱,自己对于穴位很是熟悉,只是这施针的力道不好控制,每个穴位所需的力道尽不相同,若是施错一针,难保酿成大错! “啊……” 太阳穴上一针就使得凤久蹙眉喊出声来,礼楚手一抖,手中的针险些扎错穴位。 待所有要穴都施完针,方才慌乱的礼楚越慌乱了,因为凤久没有任何反应,眼皮沉的根本抬不起来,嘴唇也越来越白。 “朝宗?”子善听到动静走进房内一看,探过凤久的呼吸,沉下脸道,“不妙,气息越来越弱,你赶紧带她去密室,我来试试。” 礼楚从来不知道子善也会治病,狐疑道:“二叔……你可以吗?” “说什么傻话?我的医术放在九州,有几个人敢与我比?就是徐安那小子,我也根本不放在眼里!赶紧过去吧,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老天无眼 子善和凤久已经进去整整一个多时辰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礼楚心中不免着急。八一中?文网? “师兄?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南宫非听到敲门声,打着哈欠从床榻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的人。 “小飞,事出突然,有件事还想请你帮我。”礼楚说着扫了一眼四周,示意南宫非入房,压低声音道,“明日一早,我带人离开礼府后,你悄悄地送凤久去听风林。” “凤久?她回来了?”南宫非很是吃惊地看着礼楚,他想不明白礼楚是怎么把凤久从宫里弄出来的,若是公然抢人那礼楚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可若是李璟尧亲自放人,那么礼楚又何必偷偷摸摸? 礼楚目光一淡,脸上全是担忧之情:“凤久诈死骗过了李璟尧,二叔现在正在医治凤久……” “我不明白,既然是诈死,那为何凤久会性命堪忧?需要子善去救治?”南宫非打断礼楚的话,不解道。 “因为这药的弊大于利,吃了这药凤久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总而言之,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妙。”礼楚说着抬头望向门外,看着院子里的点点星光,忧心道,“等明日一早晨曦照亮整个院子,若是凤久还醒不过来,这一场假丧就就成了真的白丧……” “会没事的,师兄,你放心吧,我相信子善。”南宫非从未见礼楚如此黯然,忙出声安慰他,心里却也七上八下的。 礼楚点头应声,却不急着走,其实让南宫非带凤久走,未必急在这时候说,他只是太过无措了,想找个人倾诉。 禁锢了七年的心,压抑了七年的情感,他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小飞……如果当年我没有回去,而是留在山上陪你和师父,也许我现在也是一个有名的侠客,行走江湖,拯救苍生。”礼楚就着门槛坐下,仰头看着夜空眼眶不由得一热。 “是啊,我也想不到转瞬几年,天下大势一转,师兄竟然为了复国做出如此牺牲,到了如今连那一点理智都丧失了。”南宫非翻身折回里屋,拿出两壶酒,递到礼楚面前,“喝一点吗?” 礼楚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呛了一声道:“小飞,不然你还是走吧,带着丁谧远走高飞,你也不想一想,若是你出了半分好歹,小谧该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帮你照顾她?老实说,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晋远登上王位都不好说。” 南宫非垂眸不语,诚然,礼楚所言句句是事实,他竟没有一句话可以反驳,倘若是以前,他或许还能固执地反驳礼楚的话。 可是如今,丁谧双目失明,没了自己,她该如何是好? “你明天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告诉凤久,让她去汾阳等我,她说过的,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礼楚说着又是一个仰头喝酒,泪水被这烈酒呛得满脸都是。 “倘若几个月后,她没有等到我,那我便是死了,小飞你记得把这封信给她。”礼楚从衣襟中取出牛皮信,递到了南宫非面前,南宫非接过信牢牢抓在手中,看着一旁失意的礼楚半句话也说不出,只好跟着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你能答应我吗?”礼楚见他沉默不语,迫切地追问他的答案。 南宫非凝目看着地面,顿了许久许久,顿到酒壶空了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吱呀”一声,子善忽然开门出来,礼楚猛地起身冲上去问道:“如何?” 子善嘴唇白,目光飘散,晃了晃脚跟笑道:“没事了……就是身子还有些虚弱,让她以后多吃点补品,补补就是了。” 子善目光一闪看到了不远处的南宫非,却打算反身绕路从廊道离开,礼楚不解地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小飞明天一早就会带着小谧和凤久离开,今晚也许……也许是……” 子善心口一震,他明白礼楚没说出的那下半句话是什么,今晚也许就是自己和南宫非的最后一面,可是为了救治凤久他耗费了太多精气,倘若再不回去休息,便要倒下了。 “他愿意走就最好了,将来有机会,再见面也不迟。” 礼楚轻轻松开手,目光带有诧异地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院子,偏头对上南宫非有些失望的目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说什么?”南宫非走上前问道。 礼楚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看上去很是疲累,也许想先回去休息。” “那我去看看他……”南宫非闻言有些担忧,转头就走,礼楚忙叫住他,对上南宫非不解的目光,叮嘱道,“小飞,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就算你再怎么怪他,你也无法抗拒你对他的爱。二叔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他活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倘若……倘若你有心,便遂了他的愿吧。” 南宫非对着礼楚认真的脸了大半刻的呆,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礼楚长吁一口气,看着他以极其沉重的背影出了自己的视线,心口不由得一酸,他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偿所愿地活着,不是饱经生死就是离别。 老天若有眼,那便是瞎了! 礼楚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房间内还残留着凤久的血迹和子善所用药材,都是些剧毒之物,想来他从不轻易救人,只因为用的这些东西都是些难觅的邪物,推想其救治过程必然也是十分诡异。 床榻上的人依旧白着一张脸,没有半分血气,但礼楚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有些紊乱却很有力度,想来……是活过来了…… “凤久……”礼楚轻轻抓起凤久的手,忍不住唤了她一声,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应声,却动了动嘴唇。 “凤久你听得到吗?我多希望你可以醒过来看我一眼,明日……明日也许就来不及了,等我,你要等我,我会尽力来找你……”礼楚枕着凤久冰凉的手,心里一阵痛楚。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出殡受阻 翌日一大早,礼楚便唤人抬了棺材入府,府内一应都是白事装扮,所有下人都不知道事情真相,正当凤久是真的没了,一个个便哭的眼眶红。 礼楚抱着吾妻巫凤久的灵位走在出殡最前面,礼府外到处都是李璟尧安插的眼线,昨晚大闹皇宫,想来李璟尧心中担忧礼楚有异动,这监视便比平日重了一倍。 礼楚一个目光示意,晋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带人挑事惹起周围所有眼线的注意,那些个眼线都紧紧跟在出殡的队伍后面,只留下了极个别眼线呆在原地候命。 毕竟他们奉命要监督的是礼楚而不是这空荡荡的礼府…… 南宫非翻墙而出,用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迷倒后门的眼线,拉过晋远准备好的马车,将昏昏沉沉的凤久扶上马车,马鞭一甩就带动着马跑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礼府,微微叹气,到底还是加快了马鞭往听风林赶去,昨晚南宫非去找子善,第一回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站在门口许久没有离开,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听到房内传来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那时的心情简直复杂的无法描述。 对他而言,子善就是一个谜,他无从知道他的过去,更没有办法参与他的未来,两人之间的隔阂相当大。 但也许,以后就没有几乎…… 马车离礼府越来越远,南宫非并没有现,后门的屋檐上一直坐着一位老朽,他披头散一脸的疲乏,目光却十分地坚定。 …… 城门口,李迅见到这一幕十分震惊,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就要上前问,见礼楚微微摇头才忍住了。 既然是大司马将军亡妻的出兵队伍,谁也没有拦下检查的道理,城门口的士兵又出自川北府军,老早便将城门打开了。 “拦。” 礼楚在经过李迅的时候却吐出这样一个字,李迅愣了愣,等礼楚走出去好几步才反应过来,抬手喝声道:“慢着!” 所有人都顿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李迅,只见李迅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礼楚,意味深长地问道:“这棺材里躺的真是凤久吗?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人吧?大司马将军仗着自己官大,不检查就可以出城吗?”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觉得李迅未免有些欺负人,礼楚缓缓转过头来,声音沧桑地像个老头,“难道李头领想要拦我?以什么身份?” 李迅冷笑了一声,踱步道:“什么身份?我李迅可不管你是谁,立刻!开棺检查!” “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凤久姑娘尸骨未寒,就要这样对她?” “就是啊,没见过这么欺负的人,李头领不过是御林军总管,怎敢欺负到我们将军头上来?” “不管是谁,这死者为大,这么做实在是太恶心了!” 李迅将礼楚目光坚定,只好咬了咬牙盯着那些士兵:“我说开棺检查!你们都聋了吗?” “唰!”地一声,礼楚拔~出一旁士兵的佩刀,对着李迅道,“谁要是想开棺,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李迅觉得事情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正要让行,结果礼楚的刀便挥了个过来,一个闪身避开也跟着拔~出佩刀,与礼楚对打。 “够了吧?过头了就不好收场了。” “还差一点……” 李迅被他的刀光逼退,心中十分无奈,不明白礼楚口中的还差一点是什么意思,手中的刀一挥过去,便被礼楚挡了回来。 两柄刀同时落在棺盖上,棺盖一阵出沉闷的声音,绑在棺材上的百花顿时被削落,李迅一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礼楚刻意而为,但想到这对死者而言非常的不吉利,便断定他是无意而为,忙收回了刀子。 出殡的人顿时怒气冲天,与一众官兵起了冲突,其中几个眼线悄悄地溜进人群,想要听旳更仔细些,礼楚认出那几个便是这些眼线中的大老,暗暗笑了一声,终于来了。 “李迅!我今日便要你付出代价!”礼楚喊了一声,便挥刀冲了过去,李迅大惊,连退三步,那刀擦过自己的胸口便转了一个圈。 那几个眼线登时全都遭殃受死,李迅心口一震,他原以为礼楚就是想把事情闹大给李璟尧看,却不知道他会起了杀心,竟然杀死无辜的围观百姓,不免气愤道:“你有什么愤恨冲着我来便是,寻他们几个出气干什么?” “是他们自己站的太近了!”礼楚说着还要上前,晋远等人便拉住了他,劝道,“将军,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太妙了。” 礼楚恶狠狠地瞪了李迅一眼,怏怏不乐地被晋远拖走了,一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公子,当街杀人传出去,会不会对公子的名声有所影响?”晋远有些不安地看着礼楚。 “这是自然……任何一个人当街杀人,不管那人是什么人,在百姓眼里都是残暴狠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做给李璟尧看的,要不了多久,这西都就会大乱,天下易主,谁还管一个前朝的大司马将军是不是残暴狠厉?”礼楚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棺材,无声叹了一回。 “公子为何叹气?”晋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棺材,小声道,“凤久会不会不听公子的,偷偷跑回来?” “你想的没错,到时候得派个人过去看着她,以免她出什么岔子。”礼楚目光一闪,忧心道,“今日原本与温6约好了在长亭碰面,你想办法通知他,取消近日的碰面,之后连飞鸽传书都不要用了,太危险。” “那如何告诉他计划已经开始了呢?”晋远点头应声,却又不解道。 “城墙不是有我们的人吗?以旗帜为信号,这件事不要告诉第三个人,也不能写在纸上,以免被人现了。”礼楚顿了一顿,迎上晋远迷惑的表情,悄声道,“去寺庙,陈子珠在那里,你告诉她事情经过再由她传话刘温6,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试探礼楚 “皇上,丞相求见。 ” 李璟尧抬头看了一眼盛折,问道:“他来干什么?不知道又打算咬着谁不放了,不见,就说朕忙着。” “李头领也跟着一块来了……” 李璟尧刚低下去的头猛地抬起来,拧眉道:“他们两个……让他们进来吧……” 自从上回在宴会时,丞相大力推荐李迅后,李璟尧便对他心存怀疑,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同时求见,没有一丝遮掩之意,如此行径未免太过张扬了吧? “老臣参见皇上……” “卑职参见皇上……” 李璟尧听他们二人齐齐行礼,并未应声,周永南和李迅僵着背也不敢直起来,顿了许久,才听面前的人道:“起来吧,不知道丞相和李头领有什么大事要在这个时候说?” 周永南看了李迅一眼,示意他开口,李迅上前一步道:“皇上,方才……大司马将军带着出殡的队伍冲出了城门,还……” “还什么?”李璟尧目光一闪,追问道。 “还失手杀了三名无辜百姓。”李迅说完这话,周勇南忙接了上去,“皇上,这当街杀人实在是胆子太大,大司马将军就算仗着自己权高势厚的,也不能不顾这是天子脚下啊,他这么做不是在向皇上示威吗?” 李璟尧有些不敢相信,礼楚就再怎么样也不是个冲动到杀害无辜百姓的人,忙追问道:“李迅,你确定事情是这样吗?不是弄错了?” 李迅正要回答,李璟尧又补了一句:“这好好的出殡,为何就闹了起来?他为何要硬闯城门,难道你没有放他出城门?” “这……卑职觉得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出城都得接受检查,那棺材又比寻常的大一些,卑职便想着上去检察一下……” “荒唐!混账!”李璟尧猛地起身,愤愤盯着李迅,怒骂道,“他既要出殡,你拦他干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换作皇城里任何一人,你说要开棺检查,看看谁会同意你这荒唐的举动?” 李迅连忙下跪,不安道:“卑职并非有意与大司马将军为敌,只是这几日卑职总觉得城里不太平,所以想要检查地仔细,不愿意放过一丝……” “呵……”李璟尧冷笑了一声,坐回龙椅,盯着李迅缓缓道,“那你检查了吗?” “没有,卑职见大司马将军怒极杀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让他跑了。”李迅低头如实道。 李璟尧瞪了他一眼,周永南接话道:“皇上,这李头领也是为了西都的安全着想啊,哪比得上大司马将军的残暴,这要是不惩治,只怕百姓会有说词啊。” 盛折忽然从殿外小跑进来,对上李璟尧的目光,侧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死的那几个是奴家派去的眼线。” 李璟尧目光一震,挥手示意他退下,心中思绪万千,死的都是眼线,怎么可能让人联想不到礼楚这是再给自己警告? 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已经绝望了? “皇上?”周永南将李璟尧长时间的沉默,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璟尧轻咳了一声,抬眸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你们暂且退下吧……” “皇上!”周永南还要再说,却见李璟尧低下了头,一脸的不理不睬,后面的话便硬生生梗在了喉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永南只好和李迅双双退了出去,李璟尧等他们退出殿外,才抬头眯着眼睛寻思,自己确实怀疑礼楚的忠诚,也忌惮他的实力,可若是让自己与他就此恶交,李璟尧却是万分不愿意的。 “小折子!备马!朕要出宫一趟!”李璟尧翛然起身,脚步稳当地走出了大殿。 礼楚站在山脚下的凉亭内愣,目光一闪竟然看到了意气风的李璟尧,不由得心口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璟尧竟然会过来。 “礼楚参见皇上……”见到李璟尧,礼楚免不了行礼,李璟尧似乎有些尴尬,在马背上犹豫了一会才跳下马道,“在这里还有必要行这些个虚礼吗?” 礼楚也不反驳,便直起腰背,目光飘渺地看着远方,一句话也不说,李璟尧见他不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寻了个开头道:“朝宗,事情办妥当了吗?” 礼楚摇了摇头,李璟尧目光一拧,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地方?” “臣心中有愧。” 李璟尧垂眸看着他怀里抱着的瓷瓶,推测瓷瓶的是凤久的骨灰,便安慰他道:“让人送回去吧,也好让她落叶归根……” “臣放不下,倘若有可能,臣想着索性跟着凤久去就算了,也好过这一天天的勾心斗角和栽赃陷害。”礼楚目光一紧,狠厉道。 李璟尧心口一震,他自然明白礼楚这话的意思,但免不了装傻道:“谁敢栽赃陷害你?告诉朕,朕帮你出头!一定还你一个清白之身。” “算了吧……”礼楚说着偏转过头,语气冷冽道,“这朝野到处都是附和之人,有的人迫于无奈,抓来一个又如何?污浊之处到底还是污浊之处。” 李璟尧盯着他的侧颜无话可说,两个人便这么傻站着,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直到马嘶声惊醒两人。 “朕累了,去那边坐坐吧。”李璟尧说着点了点面前的凉亭,礼楚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向凉亭。 才走了两步,面前的人忽然顿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你在怪朕吗?” “皇上说笑了,臣惶恐,万万不敢怪罪皇上。”礼楚说着将腰低地很下,李璟尧被他这举动弄得心里十分不舒服,但脸上还是不愿意做出什么神色来,勉强稳住音调道,“就算你怪朕,那也没什么,倘若不是朕执意留凤久在宫中游玩,她也不至于误会了朕的意思,而做出这样的傻事。” 礼楚垂眸看了李璟尧一眼,嘴唇微动,心中暗想,明明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却把这试探说的无比完美,这样的行为反倒让人觉得恶心。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无佗有我 “就算你怪朕,那也没什么,倘若不是朕执意留凤久在宫中游玩,她也不至于误会了朕的意思,而做出这样的傻事。? 八?一中文 ” 礼楚垂眸看了李璟尧一眼,嘴唇微动,心中暗想,明明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却把这试探说的无比完美,这样的行为反倒让人觉得恶心。 “是凤久命苦,臣只求来世能与她长相厮守。”礼楚回应的简洁,又避开了李璟尧的疑问。 李璟尧没有办法,见他一脸固执,显然是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便开口道:“朕会追封凤久郡主之位,另外赏赐……” “不必了,皇上,这些对凤久来说只是虚名,臣只希望凤久可以安静地离去,不受世人的打搅。”礼楚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李璟尧,李璟尧想要与他对视都找不到机会,心里有些懊恼,一个箭步上前道,“朝宗!你这……” “臣!知错!”礼楚赶在他吐出下一句之前躬身行礼,对着脚下的地认真道,“臣万万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日后必定舍弃儿女私情,一心为西都百姓着想。” 李璟尧想要叹气又叹不出来,对于礼楚,他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见他如此作为,差点气得一口气背过去。 “天色不早了,皇上该回去了。” 李璟尧几番欲言又止,到底是甩袖走人了,心中又气又恼,自己放下天子身份来与他求和,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过他倒是有那么几分回到七年前的感受,那时的礼楚也是如此,自己坚持的东西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极其嚣张却又令人极其欣赏。 …… 今日不知为何,风十分地大,刘温6走在这山路上的每一步都异的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去见陈子珠,这么多天了,他没有一刻不是在想她。 师太?呵……刘温6冷笑了一声,迈开了步子,明明心里害怕见她,脚却是一脚踩两个石阶,巴不得能够一脚迈到顶。 他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几个尼姑认出他来,挥起手中的扫把就要赶他出去,刘温6忙伸冤道:“我这回不是来闹事的!我是真的有事!” “那你说!什么事?”小尼姑警惕地瞪着刘温6,刘温6顿了一顿,答道,“我是来找子珠的,我有事和她……” 话还没说完,小尼姑的扫把棍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刘温6抱头后蹿,大声道:“我告诉你们啊,好男不跟女斗,快住手,否则就别怪我像上回那样动手了啊!你们几个出家人有点慈悲心好不好?” “静云静心……”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面前的扫把棍也随之停下,刘温6投了视线过去一看,果然是陈子珠,虽然没有了头,但那双眼睛依然吸引人。 只不过……她的目光太平静了,平静地让刘温6无地自容,难道陈子珠这辈子便真的要在这尼姑庵里度过她的余生吗?这太残忍了…… “施主请跟我进来。”陈子珠淡淡开口,静心静云听了着急道,“不能让他进去,他不是什么君子!” “没事的,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贫尼看施主已经释怀了,过来吧。”陈子珠说着便转头走进了寺庙,刘温6走过静云静心时,还被两小丫头骂了句无耻。 看来这出家人也不一定能斩断七情六欲嘛,刘温6心中一动报了一丝侥幸。 “你要的东西我都写下来了,你自己看吧,看完了就烧掉吧。”陈子珠带他走入房间,将一张折好的纸递到他面前。 刘温6讪讪接过纸,垂眸道:“陈子珠,对不住,现在还把你牵扯进来……” 陈子珠却没有回应他,而是返身跪在了团蒲前,闭着眼睛一下接一下地敲着木鱼。 刘温6只好打开薄纸,将纸上的内容粗粗扫了一眼,往前走了一步,还未开口,木鱼声忽然停下,背对着自己的人冷淡开口道:“你最好还是把这些东西记住了,要是记错了礼楚的心血便白费了。” 刘温6凝目不语,退回到座椅前,仔细地看起内容来,默念了几回,又仔细看了几回,总算是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出错了。 木鱼声到现在还是有节奏地敲着,刘温6对着她消瘦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谁知道陈子珠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再一次开口道:“火烛就在窗边,你且烧了吧。” 刘温6按照她的吩咐照做,故作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我认得这是你的字迹,晋远说了一遍你就全部记住了?我可是看了好几回才勉强记住。” 木鱼声一顿,很快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回却是十分地混乱,听得人心烦意乱,刘温6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呆了一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子珠忽然起身,转身盯着刘温6道:“施主既然目的已成,那就出去吧。” “子珠,这回多谢你了,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刘温6还欲再说,陈子珠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 刘温6无奈地打开门,跨出一只脚,将面前的人如石头一般没有表情,只得跟着跨出去另一只脚,如此反复,到底还是彻底走出了庙宇。 师太听着动静从禅房内走出,看见陈子珠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凡心未泯,何苦强行修行?终归是伤人伤己…… 陈子珠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对上师太的目光,心口猛地一震,一时慌乱了神,稳住步子走到师太面前,双手合十道:“师太……” “无佗,这里你待不住的,倒不如早些下山去吧,也好过在这里受煎熬。”师太正视陈子珠的目光,语气异常坚定。 “师太,无佗……”陈子珠抖着嗓子道。 “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若是心被禁锢,走到哪里都是牢笼,天大地大,你不该委身在此,也许等你问遍名山,就能找到修道之心。”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计划开始 院子里的月季开了一地,红的粉的非常有朝气,偏偏这朝气蓬勃的景象旁坐着一个酒鬼,颓废的样子让人看了心中不由得一凉。 礼楚走到他身边,见他垂眸不语,便踢了踢一旁的酒罐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在想谁,我就是渴了喝点酒……”子善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打了一个酒嗝,又去抓一旁的酒瓶子。 换作往常,礼楚铁定上前劈手夺过酒瓶不让他喝,可是今日却奇了怪了,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子善送到嘴边的酒壶顿了一顿,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他。 礼楚撞上子善的目光,冷笑道:“想喝就喝吧,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有闲情在这买醉了。” 子善起身看着礼楚,顿了半晌才笑道:“这叫什么话,喝酒的日子还长着呢!” 话虽这么说着,他却将酒壶收了起来,摇摇晃晃往院子外走去:“呵呵……我喝多了,就先……先走了……你随意啊哈哈……” 礼楚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才转头喊道:“晋远?晋远!” 晋远从书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在院中搜寻了一回,才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可以开始了……”礼楚双目一眯,遥遥望着远处,晋远心口一紧,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不由得紧张道,“现在?” 礼楚微微点头示意,晋远也跟着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事成之后,以炮火声为暗号。” “知道了。”面前的人一闪身就往外冲去,礼楚忙抬手叫住他,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轻声道,“万事小心。” “公子放心!” 晋远说完这话便闪身消失在礼楚面前,礼楚的视线在院中打量了一圈,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在书房里踱了一会步,李璟尧的传召忽然到来,这却是在礼楚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更好,自己便洗清了不在场的嫌疑。 …… 李璟尧将礼楚接连三日未上朝,不免诧异,寻思着今日将他召入皇宫,一同用了这午膳,也好拉进些距离,若是能借此消除了隔阂那是更好不过。 毕竟他是西都的大司马将军,若是就此一蹶不振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李璟尧正想着比旁边突兀的琴声打断了思绪,忍不住怒道:“是谁招进来的琴姬,连琴都弹不好!” “皇上息怒!奴婢知错!求皇上责罚!”那琴姬忙跪下磕头,心中忐忑不安,她为皇上弹琴这么多回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暴躁。 “责罚?好,小折子!安排她去洗池!”李璟尧目光带了点点寒意,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惶恐不安的人。 一双好手对于琴姬来说有多重要可想而知,这要是去了洗池,日夜洗衣的,将来哪有机会再触碰琴? 这个惩罚可比杖刑八十要残忍的多了,盛折听了也不免为琴姬心疼,上前劝道:“皇上,奴才听说冷宫缺人手,不如打她去冷宫吧?” “狗奴才!朕做的决定还要你来说三道四吗?”李璟尧翛然起身,一脚踹在盛折胸口,盛折被他踹翻后忙爬起来迅地跪下额头道,“奴才知错,奴才该死,请皇上息怒!” 整个水榭的人都被面前这一幕惊呆了,“刷”地一下全然下跪,大喊皇上息怒! 李璟尧一个晃神,跌坐了下来,扶额不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易怒了?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大动肝火? 顿了一顿,他才开口道:“罢了罢了,都下去吧。” 一群人如遇鬼神般迅地退出了水榭,就连盛折走的都比平日里快了一些,整个水榭顿时只剩下李璟尧一个人。 还有……呜咽不断的风声…… 听到脚步声传来,李璟尧强力忍住火的冲动,不耐烦道:“不是说了让你们都下去吧?就算有什么大事也不要来烦朕!” 那双脚落在身边便不动了,李璟尧忽然意识到什么,偏头一看果然是礼楚,脸上不由得一烫,方才所言实在是丢尽了自己的脸。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璟尧摸了一把脸,起身从地上坐到软椅上。 “臣刚来不久……”礼楚毕恭毕敬地答道。 李璟尧抬手示意他坐下,一个招手想让旁边的人倒茶,结果整个水榭都没有人来,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倒茶,顺道也为礼楚倒了一杯茶。 礼楚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表示,淡然地接过茶喝了一口,下意识夸赞道:“好茶,这味道似曾相识啊。” 李璟尧拿茶杯的手一抖,轻声道:“这是七年前的茶叶,你走了以后朕便让人好生收藏,准备等你凯旋归来在一起品尝,没想到一藏就是七年……” “好茶……”礼楚敷衍回话,一心顾着喝杯中的茶。 “一经七年,这茶叶的味道竟是一点也没有变化,朕觉得真是奇怪啊,倘若人也跟茶叶一样,那该有多好?”李璟尧说着也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礼楚放下手中的茶杯,愣愣地看着李璟尧:“臣一如七年前心中未曾有过半分变化,是喝茶的人觉得味道变了,并不是这茶真的变了味道。” 礼楚这一语双关,说的李璟尧心口一震,将杯中香茗一口饮尽,笑道:“茶是好茶……” “彭!” 巨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水榭之中都听得如此清楚,不知道事之地该有多么的惨重? 李璟尧望向远处升起的黑暗,拧眉道:“那是……正午门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来人!”李璟尧大吼了几声,便见盛折从不远处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几个磕绊险些跌进水池。 待终于到了李璟尧面前,盛折才惶恐不安道:“皇上!有人带兵袭击正午门,意图谋反啊!” 李璟尧脚步一晃,退了一步,不安道:“谁?是谁?” “奴才……奴才不知道……只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是丞相……”盛折说完这话低下了头,不敢看李璟尧的脸。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皇宫大乱 “丞相?” 礼楚因为隔得近,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李璟尧咬牙的声音,看着他暴怒的脸,心里实在有些快活。??网 “朕去看看!” 礼楚将李璟尧脚步一闪就要冲出去,忙上前拦他道:“皇上安危最为要紧,怎可贸然去正午门?要是有个万一……” “周永南能搅出什么动静来?朕的皇宫有季忠军守护,他能把朕如何?”李璟尧说着又要上前,礼楚却阴着一张脸不肯放下手,“倘若皇上愿意相信臣,臣愿意现在就带兵前去阻挡逆贼!” 李璟尧目光一紧,有些犹豫,这要是把季忠军交到他手中,万一到时候来个反噬,想到这里李璟尧便摇了摇头,礼楚是绝不可能做出弑君的行为。 但……他就是放心不下,犹豫了半晌抬眸道:“无妨,朕同你一道去,你可别以为朕坐久了就连打仗都不会了,朕当年可是亲自带兵灭了南楚的!” “是……”礼楚心口一震,将手放下,没有再反驳。 李璟尧接过盛折递过来的剑,将其中一柄递给礼楚,端详剑诧异道:“周永南是从哪里调的兵?还有这炮火,他又是从何而来?朕为何一点苗头都没有看出来?” 礼楚看着意气风的李璟尧,心中未免有些担忧,他今日原本做好了带走季忠军与川北府军会和的计划,同时刘温6带人攻入西都,三军汇集,以丞相已经弑君为由攻下皇宫,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他虽然早就知道计划不如变化,但是如此大变却将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地一声,水榭猛地一震,李璟尧被震倒在桌前,礼楚盯着手中的剑目光一闪,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 他正要提着剑上去,面前一个人影一闪,只见盛折扑在李璟尧身上,大声道:“皇上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柱子便倒在了盛折身上,李璟尧推开盛折爬起来,皱眉道:“得赶紧出去!” 盛折哎呦了一声便跟着李璟尧往外冲,李璟尧跑了两步忽然想气什么,回头见礼楚还顿在原地,目光狠厉,不由得回身拉过他往外冲去。 “朕没想到这丞相的野心竟然大到这个程度,实在是令人震撼!西都的百姓又要受苦了!”李璟尧话还未说完,整个亭子便塌了。 礼楚眼眸一抬,将李璟尧猛地一推,推出来亭子,自己却被坍塌的亭子掩盖,李璟尧一惊,急呼道:“朝宗?朝宗!朝宗!” “皇上!皇上快走吧,这水廊也快倒了……皇上小心!”盛折不由分说地拉过李璟尧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直拉到岸地才舒了口气。 “朝宗!”李璟尧看着那亭子一点一点地没入水中,震撼地简直不敢喘气,“来人!快来人!务必要把大司马将军给朕救出来!” 几个士兵听到李璟尧的呼声忙赶了过来,“噗通”一下全都跳进了水中,只是那亭子只剩下半个顶了,根本没有办法救出困在里面的人。 “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们有何用?!”李璟尧见湖中的人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营救,气得一个箭步就要跳进湖中。 盛折忙跑出李璟尧的大腿,嘶声裂肺道:“皇上!皇上三思啊!大司马将军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起开!一小小湖水能将朕怎么样?”李璟尧一脚踹开盛折,一个跃身就要跳进湖中,只见一柄冷剑自湖水之下飞出擦着自己的肩膀落在地上。 李璟尧诧异地盯着涟漪波动的水面,只见水花四溅,一个人头猛地钻出水面,正是礼楚,他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笑意。 只不过他身旁的水泛着红色,想必是受伤了,李璟尧上前伸手笑道:“来,把手给朕……” 礼楚伸出手,借力迅爬上了岸,李璟尧这才看到原来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想必是从坍塌之处勉强钻出蹭到的,心中愧疚万千。 “启禀皇上!城门遇袭,局势紧张!”季忠军头领何聚急匆匆冲进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先到了。 “是什么人?打探清楚了吗?”李璟尧拾起地上的剑,抬手示意边走边说。 “回皇上,是丞相的人攻入正午门,城门口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卑职查探过了,丞相并不在正午门,李头领也迟迟未赶来救驾,卑职因此猜测……” 李璟尧偏头看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道:“说!” “卑职觉得,或许李头领与丞相狼狈为奸,意图对西都对皇上不利。”何聚这话说的极其寡淡,但是这份量只有听者才知道有多重。 尤其是李璟尧,这话更是压的他心口一紧,差点喘不过气来,李璟尧勉力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追问道:“现在局势如何?” “卑职怕有人偷袭,所以只带了一半的兵力去正午门,其他兵力都分散在各处……”何聚说着眉头一拧,诧异道,“也不知道这外面到底有多少兵力,看着攻势听迅猛的,却迟迟没有强攻入内的意思,卑职不知道这是何意?好像是在等什么?” 李璟尧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剑,看向何聚:“等什么?” “卑职不知道……” 礼楚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也许是在等城门的人,等到城门被控制住了,便对皇宫动手吧。” “不对!”李璟尧忽然顿住脚步,眉头紧紧扭在一起,缓缓摇头道,“不对,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倘若丞相要逼宫谋反,绝不会如此大意……” “只怕……这是他的一个阴谋,难保正午门不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我们乖乖跳下去!别处,他一定是在别处设了埋伏!”李璟尧越想越后怕,来回踱了两步,把目光放在了礼楚脸上。 “朝宗……川北府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过来,朕掩护你出去,你带兵回来救驾,如何?” “卑职愿不惜一切代价掩护大司马将军出宫!”何聚附和道。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救急如火 礼楚对上李璟尧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动,回过神来应声道:“臣定不辱命!” 礼楚带着一小队季忠军从别苑翻墙而出,那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叛军,这也是礼楚一早就设想好的突围之处。? ?八?一中文? ? 十几个人轻轻松松便往城门方向赶去,整个西都已经乱了,路上到处是被踩烂的蔬菜和篮子,所有店铺都把门关的十分严实,半分气都不敢透。 一群人迎面而来,有士兵紧张道:“是谁?是叛军吗?” “不……是川北府兵。”礼楚见他们不安地拔刀,迅抬手制止,话音未落,那些穿着铜色铠甲臂带黄色布条的川北府军便冲了过来。 他们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佩刀对着人群就是乱七八糟一顿海砍,那几个季忠军一脸懵逼,来不及反应生了什么,就被斩杀刀下。 “将军!” 礼楚微微点头,看向城门:“城门情况如何?” “很好!全在掌控之中,但凭将军一声令下,城门便会大开!”那士兵握拳回应,脸上带着许许杀气。 面前的这个士兵都是从当年的会川大战中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从礼楚的名字第一天出现在他们耳边时,他们便在心中笃定,将军一定是回来带着他们复仇杀敌的。 六年的时间,足够他们从一个小小百夫长成为副将、参营,他们的手下也不少誓死跟随的士兵,这样一支分队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是时候了……” 礼楚手臂一挥,便有人燃放信号弹,信号弹在半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光芒,随即城门怒吼声一阵,是……有人冲进来了…… “跟我杀回皇宫!”礼楚说完这话,不由得握紧手中的佩剑,这剑是方才李璟尧所赐,锋利无比却显得那么讽刺。 礼楚双手一转,丢掉手中的剑,接过一旁士兵递过来的大刀,翻身上马便往皇宫冲去。 马蹄扬起沙土,将整个队伍都笼罩在黄尘之下,远远看去,煞是壮观! 迎面传来一阵单薄的马蹄声,礼楚下意识地勒马停下,只见一人一马正从不远处冲来,马背上的那个人正是李迅。 “大司马将军!你就带着这些人去救驾吗?”李迅勒马险险停住,心中已对礼楚有怀疑之心,只是不敢问的太直白。 礼楚点头道:“城门告急,川北府军脱不出身,这西都城内的暴动还未解决,若是让外城的叛军冲了进来,这事可就不好解决了。” “那么……今日这暴动可与大司马将军有什么干系?”李迅目光如鹰,紧紧地盯着礼楚。 礼楚毫无逃避地回视他的目光,一脸淡然道:“自然与我有关系,身为南唐的一员,为皇上办事自然是理所当然,李头领还是赶紧让开吧,这要是误了事就不好了。” 李迅略微沉默,终于抬眸道:“好,不过……我和你们一起去!” 礼楚不置可否,队伍以飞快地度往皇宫赶去,其中一士兵不断地朝礼楚使眼色,询问是否要除掉李迅,但礼楚都无视了。 那士兵将礼楚没有反应,索性一咬牙,手中的刀一拔就要对着李迅赶去,只听马嘶声直破长空,礼楚回头看着那人道:“你且先行去看看什么情况。” 士兵不可置信地看了礼楚一眼,到底还是老实策马上前了,李迅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礼楚这一举动实在太过突兀,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走吧。”礼楚说着又策马往前追去。 正午门前已是一片血腥,尸体堆积在小小的过道中,显得非常可怖,礼楚飞身下马,拉过李迅到一边:“李头领,方才没机会问你,你的御林军呢?” “我们走山路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山崩,断了军队的路,我和一部分士兵先行爬出了山。”李迅盯着礼楚,直截了当地问道,“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李头领未免也太爱开玩笑了,怎么会是我?要真是我,凭我的伸手,李头领还能笑着走出去吗?”礼楚目光一闪,透着点点锋芒。 李迅闻言不语,握紧手中的刀看向正午门:“那就赶紧带人上前支援吧!晚了可就不妙了!” 礼楚点头表示赞同他的主意,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如弦上的弓箭一下子便射了出去,直往正午门方向飞去。 那些叛军看到来势汹汹的援军,一时间都慌了神,几炷香的功夫便生出了逃跑的意思,礼楚冲在最前面,示意他们赶紧撤退。 不等李迅上阵,这些叛军便如退潮之水迅猛地消失在正午门口,他欲去追,礼楚却拦住了他:“不必追,方才胶着了那么久都没有起色,现在我们一来就逃遁了,难保不是诱敌之计,我们且先将皇宫防御好了再说。 听到李璟尧在御书房的消息,礼楚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往御书房冲去,御书房前安静的可怕,那些个站在书房外的宫女太监,都将头地死死的,半点也不敢抬眼看是谁来,这让礼楚很是诧异。 “臣礼楚求见皇上!”李璟尧将没有一个太监愿意为自己通传,忍不住隔着门大喊了一声。 过了许久,李璟尧才踏着沉重的步从书房走出来,对上礼楚的目光,点头道:“朕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礼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目光在虚掩的书房一顿,似乎看到了刀剑反的光,心口不由得一凛,将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 “卑职参见皇上!”李迅忽然踏着着急的步子赶进来,看到李璟尧后大声请罪,“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李璟尧看了礼楚一眼,又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李迅,追问道:“李头领……丞相人呢?” “卑职……卑职不知道……”李迅说着忍不住抬眸看向李璟尧,见到的却是李璟尧一脸的杀气,心口跟着猛地一震。 果不其然,只听面前的人咬牙道:“好你个李迅,朕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决一死战 李璟尧看了礼楚一眼,又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李迅,追问道:“李头领……丞相人呢?” “卑职……卑职不知道……”李迅说着忍不住抬眸看向李璟尧,见到的却是李璟尧一脸的杀气,心口跟着猛地一震。网 果不其然,只听面前的人咬牙道:“好你个李迅,朕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 李迅不解地看着李璟尧,震惊道:“卑职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休的惺惺作态!来人!逆贼李迅与丞相狼狈为奸,给朕拿下!”李璟尧眉头一拧,眼中迸出森森恶意。 一群士兵迅从四周涌了上来,二话不说上前便拿刀架着李迅,李迅着急道:“皇上!不是卑职啊!卑职万万没有做出这种逆天孛行啊!若是卑职……卑职怎么可能回过头回到宫中,赶着来送死?” 李璟尧却根本不听他的,手一挥便侧转过身:“带下去!” “皇上!” 礼楚垂眸听着李迅的嘶声心中十分诧异,就凭李璟尧这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 “朝宗……城门的情况如何?”李璟尧说着朝他丢去一个目光,礼楚接住这一目光,回道,“回皇上,川北府军已经在竭力控制了,想必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控制!” “那便好……”李璟尧说着转过身,背对着礼楚,礼楚抬眸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很是犹豫,犹疑了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脚步声,礼楚暗暗握紧手中的刀,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下不了手,李璟尧却在这个时候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看着礼楚,笑道:“朝宗……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臣……听到了……”礼楚说着手中的刀便悄悄地从刀鞘中抽~出来,岂料面前的人动作被他更快,一柄匕忽的从袖口滑出,对着礼楚的心口便刺来。 礼楚连带三步,猛地拔刀相挡,外面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变成了各种打斗声,礼楚心口一惊,险些被面前的人刺中心口。 “朝宗!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朕?”李璟尧目光沉痛,脸上更是愤恨顿生。 礼楚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信任自己,不过是借口罢了,假意放自己出宫,就是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是否有叛逆之心! 其实早在皇宫布下天罗地网,想必正午门的胶着厮杀也是他故意所为,凭这能轻松挡住川北府军的士兵,又如何不能轻松破了正午门的叛军? 实在可笑!礼楚握紧手中的剑,他觉得更为可笑的是自己,他方才竟然动了下不去手的心,在国恨家仇面前,这一点识马之恩又有何用? 礼楚手中的刀占了优势,渐渐地处在上风,逼得李璟尧退上月台,礼楚正要倾身上前,面前的匕忽然变成了软剑,迅猛地往自己脖子刺来。 礼楚躲闪不及,肩膀被这一剑划出血口子来,李璟尧的目光在他血淋淋的肩口一顿,质问道:“朕问你,你是因为当年的会川大战而心生怨恨吗?” “不!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是带着国恨来的,亡国的恨不是这什么大司马将军之位就可以抵消的!”礼楚冷笑了一声,大刀一挥,砍去了李璟尧的皇冠。 皇冠重重坠落在地,李璟尧披头散,加之猩红的双目,看上去颇为可怖,他张着嘴看了皇冠一会,震惊地摇头道:“难道这么多年,你和朕之间就没有半点情分可言?朕……是真心拿你做朋友的!原来,你竟是这样的恨朕,每每面上恭维,心里却咒恨着朕?你说朕是个好皇帝也是随口胡诌的?” 礼楚被他问的说不出半句话,他本该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提不起手中的刀,犹记当时说李璟尧是个好皇帝乃是肺腑之言,但此时却只能咬着牙道:“今日……我便要以你之血祭大哥、大嫂,刘家军上下、乃至整个南楚!” 礼楚看着李璟尧重重闭上眼睛,从头到尾都写满了绝望,手中的软剑一掷,一副坦然的受死模样。 礼楚被他这举动一惊,奇怪地看着他,很快,他就明白了李璟尧为何如此淡然,因为身后的御书房门忽然大开,一群精兵迅猛地冲了出来。 弓箭手更是个个如神人,手中弓弦一拉,便往礼楚身上七七八八地飞来,礼楚一退再退,退出院子前看了一眼月台的李璟尧,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回事?”礼楚抓住一个臂缠黄布的川北府军,只听那士兵大口大口喘气道,“呼……是……是吴卫忠带兵……带兵回来了……” 礼楚脸色凝重地放开了他,往远处投去一眼,见到的正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而他此刻正面目狰狞,在人群中大展身手,凡是靠近他的叛军没有一个不死在他刀下的。 吴卫忠忽然意识到什么,朝礼楚的方向投来一眼,礼楚对上他的目光,看到的却是鄙夷和愤恨,与李璟尧当时的神色几乎无差。 “你、你、还有你去救李头领,务必要将他送出皇宫,另外转告他,走城西的水路,他要见的人在那里等他,还有他的家人也在那里。”礼楚说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吴卫忠瞧见了礼楚这一举动,孤身一人便冲上来,礼楚借力跃过众人,往吴卫忠的方向赶去,他完全不知道李璟尧是在什么时候把吴卫忠调回来的,他的人竟然没有现半点蛛丝马迹,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逆贼!受我一刀!” 吴卫忠忽然爆出一句狠话,礼楚当即便愣住了,他想过无数次的兵刃相见,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会令他如此痛苦! “卫忠……”礼楚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吴卫忠却露出一副恶心的神情,厉声喝道,“拿起你的刀!我吴卫忠从来不杀无兵器之人,今日就是你我决一死战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书房走水 吴卫忠来的没有征兆,没有防备的礼楚差点被他这一刀砍中,险险避开后,挥起手上的刀相挡。? 八一中?文?? “亏我如此信任你,视你为骁勇善战的好将军,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南楚的贼人怎的这么厚颜无耻?”吴卫忠紧咬着牙,手中招式变化不断,几乎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个时候,若是礼楚以力相抵,只怕吴卫忠的胳膊就保不住了,因此他只能一退再退,直退到墙根才大声道:“吴卫忠,你冷静一点,我不想和你打!” “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吗?这是你精心策划,一手挑起的厮杀场!你不想打?你以为我就很想打吗?你看看这满地的尸体,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维持你的假面具了。”吴卫忠瞪着一双眼睛,目光中的痛心疾清晰可见。 礼楚猛地使力推开压过来的大刀,双目猩红厉声道:“厮杀场?那你真该去看看当年亡楚时的情形,举国上下无一完卵,三江七湖浮满尸体,焦土之下竟无一人可还手!那样的情景,我到死都不可能忘记!倘若是你,给你无上权利教你忘记那一切?你可做得到?” 吴卫忠盯着礼楚激动的脸,咬牙顿了一顿,回道:“复仇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像你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可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有心报仇为何不举兵战场相见?博取我们的信任将朝野搞得一塌糊涂,这就是你的君子所为吗?” “什么君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正面袭击,带兵屠杀楚国就很有君子风范吗?只要我成功复国,就是被南唐百姓骂死又如何?” 刀刀相交,白光顿显,几个回合后,吴卫忠便被他反逼退十来步,礼楚耳朵一动,听到大量的脚步声往这边涌来,心里顿感不妙,放出烟花弹便欲从人群中抽~身逃离。 吴卫忠却不肯放他离开,死死咬着他不放,礼楚回身间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多了一倍,刀锋对着吴卫忠的手臂稳准地劈了过去。 却还是在最后那瞬转了个方向,只是擦带了带你皮肉,吴卫忠捂着手臂看着礼楚,一字一顿道:“今日你没能一举攻下皇宫,那我便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再没有半分机会接近这皇宫半步!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城门的人还没有攻进来吧?那是因为皇上圣明,早就安排了兵力混在人群之中,如今只怕你的援兵已是自身难保了……” 什么信任,表面里将所有大权都交由自己,实际上却步步为营,设下一个大套等着自己跳进去,说翻脸无情的又何止自己一个? 礼楚不愿与他多做口舌之争,烟花弹一出,很多人开始撤退,礼楚随着人群直往别苑退去,不知从哪里又杀出一队人马,个个出手狠厉的很,礼楚心中一惊,意识到这些大抵是李璟尧这些年暗地里训练的杀手。 “将军!怎么办?四周都是人,我们出不去了!”围在礼楚身旁的士兵虽有着急却不至于混乱,只是身手与面前这些杀手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若无意外,只怕御林军也要赶过来了,礼楚轻按胸口的箭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了出去。 箭簇声尖锐鸣空,声声似啼血,不少人被这声音吸引地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地弓箭忽然从天而降。 不论敌友,见人变杀,礼楚虽无奈但也明白这箭簇一,食人帮的人眼中便只有帮主,挡路的人不管是谁皆杀之! 皇宫里的守卫见状也跟着射~箭相挡,在礼楚四周的士兵便不幸因此遭殃,很快,礼楚的人和皇宫的士兵彻底分开了。 中间隔着的便是食人帮。 吴卫忠将礼楚带人要走,忙上前带人冲上去,却被一阵箭雨挡住,不由得十分恼怒,焦灼之下,他便翻墙入院,带人从另一面突袭。 却不想,一阵带着火星的冷箭下雨一般直往院中射~来,御书房登时走水,无尽的大火卷带着滚滚浓烟。 吴卫忠一心顾着李璟尧的安全,便返身折进了御书房,在如同火炉的御书房中找到李璟尧,护着他出了御书房。 “咳咳……宋朝宗呢?”李璟尧低咳了两声,抬眸问道。 吴卫忠松开抓着李璟尧的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御书房走水,我担心皇上,所以……所以……让宋朝宗跑了……” “什么?!御书房里那么多人,朕要你救吗?”李璟尧本就披散着头,这回瞪着眼的模样更加可怖了,藏在头下的眼睛忽然一转,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故意的吧?” “臣万万没有!还请皇上明鉴!”吴卫忠说着猛地屈膝一跪,脸色大变,皆是惶恐不安。 李璟尧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其实他心里明白,吴卫忠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信任吴卫忠,在明知他与宋朝宗关系匪浅的情况下,还千里迢迢将他调回西都。 “行了,起来吧。”李璟尧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在火光冲天的御书房一顿,低声道,“城门那边你亲自去,一定要守住了,让想进来的人进不来,想出去的人出不去!” “是!”吴卫忠点头应声,啸啸起身,带着那些善战的士兵出了院子,直往城门赶去。 马蹄沾血,将这路上踩的皆是血迹,嘶喊声、兵器交刃声不绝于耳,虽然这样的情形在战场上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一旦生在城中,那便是天大的灾祸。 吴卫忠想到礼楚形容的那些,心口不由得一动,眼前登时幻象出横尸遍地,血流成河的情景。 什么时候天下可以停着战乱,百姓可以免于流火之苦?不管他礼楚是有多的怨恨和委屈,如今皇城受危,绝没有仁慈二字可言! 吴卫忠略微咬紧牙根,目光紧紧盯着城门口蹿动的人头,手中的马鞭奋力一挥!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惴惴不安 礼楚知道城门已经难攻克,便往听风林赶去,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舍那些川北府军,便孤身一人换了普通士兵的服饰去了城门。八??一中文 严实的头盔之下只看得出一对眼睛,慌乱的城墙之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如今的川北府军经过多年的整合,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当年经过会川大战存活下来的,礼楚也有些认不出了。 但他记得一些百夫长,悄悄溜到一百夫长身旁:“别动,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我且问你,若是我要反,你跟不跟?” 那百夫长正搭弓射箭,听到礼楚这话浑身猛地一震,手中的箭便登时脱了弦,他沉默了片刻才肯定地回身道:“朝廷不管我们,我们的命都是将军救的,无论将军去哪,我们都誓死相随!” “好!你把那些旧部都悄悄集合在此,我们找了机会冲出去罢!”礼楚说着便接过他的弓箭,虚对着底下的人。 他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便看到了刘温6的身影,当即对准了他拉弦,冷箭“嗖”地一下就对着刘温6飞去,度之快令刘温6没有反应过来。 那箭擦过他的肩膀落在身后,刘温6抬头顺着箭的方向看去,尽管城墙上的人穿着胄衣带着头盔,但他仍旧一眼认出,那人便是礼楚。 心里正寻思礼楚的用意,那冷箭忽然一支接着一支飞来,不是落在跟前便是落在身后,刘温6被他接连逼退了好几步,才猛然惊醒。 这是撤退的意思?可是今日一战,若是就此收手,绝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机会,刘温6犹豫了一下,正要上前,那冷箭便三齐来,箭箭落在脚跟前。 礼楚这是硬逼着自己撤退啊!刘温6咬牙一想,深呼了口气,到底还是下令撤退了。 礼楚见他总算肯撤兵,这才舒了口气,忽听耳边传来疾步上城楼的声音,当即拧眉,跃身跳下了城楼。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目光齐齐一震,不明觉厉地看着跳下城楼的士兵,心里寻思,从这么高的城墙跳下去,非死即残啊!这人是有多想不明白才会跳下去? “吴将军快!他就在那里!”百夫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的却不是什么礼楚的旧部,而是吴卫忠。 吴卫忠顺着百夫长手指的方向冲过去,掰过那人一看便只是个普通士兵,正要对身后的人作,忽然看到了城墙下的礼楚。 眼看着他就要翻身上马逃之夭夭,吴卫忠忙夺过一旁士兵手中的弓箭,稳稳地对准了礼楚,礼楚刚下城墙,与吴卫忠的距离非常近,这么近的距离,他绝对有把握射杀礼楚。 吴卫忠咬紧牙关,紧紧地盯着欲翻身上马的礼楚,手因紧张而抖,他从未如此害怕,就是当年被敌军用刀抵着脖子也比不上此刻惶恐不安。 这一箭出去……也许…… “嗖”地一声,只见一支冷箭冲自己飞来,吴卫忠一惊闪身一避,手中弓箭便了出去,他忙从城墙探出脑袋往下看去。 礼楚被他这一箭刺中手臂,咬了咬知道若是再逗留,只怕性命不保,便翻身上马往刘温6的队伍追去。 马嘶声响彻长空,只见刘温6带着几个人策马前来,手中的弓箭对着城楼的士兵百百中,礼楚手起刀落,在马屁~股上一扎,马吃痛便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伏在马背上,感受到两边的弓箭往来不息,礼楚心中却有些感伤,在国仇家恨面前,西都的士兵竟然这般团结一致。 “快走!”礼楚经过刘温6时,听到的是刘温6的疾喝声,于是一群人又调转马头,极快地往撤退的方向追去。 直跑出十几里地,礼楚胯下的马才因失血过多倒下了,礼楚被他这没有防备地一倒甩了出去,胳膊上的弓箭因此折断。 刘温6连忙下马扶起他,搀着他往隐~秘的山谷走去,这山谷便是他的藏兵之处,没成想今日竟是一败涂地,看着失意的礼楚,他竟然忍住了将要作的情绪,低声道:“别想太多,先养伤。” 礼楚点头不语,又走了几步,便遇上了晋远,他冲到礼楚面前,神色紧张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府里的人都安顿好了吗?”礼楚不安地看着晋远,晋远重重点头道,“你放心,都安顿好了,不会出事的,现在都躲在听风林呢,过几日便送到江州去。” “好……子善呢?”礼楚又点了点头,再次问道。 “他忙着处理食人帮的事,没有过来。”晋远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臂,催促道,“先处理你这伤口吧,拖久了不好!” 礼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随我一同冲出皇宫的那些士兵呢?” “在里面,不过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晋远对上礼楚不解地目光,凑近他悄声道,“李璟尧一早就派人监控这些旧部的家人,这不西都一乱,他们的家人就被抓起来了。” “家人被控制,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回去的,可是他们也明白,回去了李璟尧也不会善待他们,他们现在不论进退都是死路一条!” 礼楚心口猛地一震,原来李璟尧的局设的这么早这么远,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跳进去,可笑的是,他先前竟然觉得李璟尧是一个好皇帝,为此动摇了放弃复国的念头! 礼楚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见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紧紧闭眼,他的势力都分散在其他州部,等他们赶来早已没了赢的可能。 “将军……” 礼楚走进山谷,瘫坐在地上的川北府军通通站了起来,脸上却是哀戚之色,目光却直勾勾地看着礼楚,与方才外面的士兵没有两样。 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礼楚沉重地几乎无法呼吸,因为失血过多,竟然一个脚步踉跄栽倒在地。 “公子!快!扶他进去!”晋远手忙脚乱地冲上前,看着礼楚惨白的嘴唇心中惴惴不安。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新君在位 礼楚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很,回想自己一个人揣着一腔热血在城墙上所说的那番话,当真是可笑。八??一?中文 从根本上来讲,南唐的人与南楚的人到底愿意为自己的国家而奋战,是他犯了糊涂,太傻了…… “你醒了?” 礼楚偏头循着声音看去,见是子善端坐在一旁,难得的将一头乱好好地束起,一双浑浊却很有精神的眼睛总算光明正大地露了出来。 “二叔……” 子善听到礼楚吐出这两个字,心口不由得一颤,他已经很久,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礼楚这么喊他了。 “我们还有机会,你得撑下去,只要南唐没有灭国,你就必须撑下去。”子善说着起身,将一碗汤药递到他面前。 礼楚坐将起来,接过汤药没有犹豫地灌头喝下,汤药自是辛苦难闻,可礼楚却仿佛没有味觉,神情无一点变化。 “我们还有多少兵力?”礼楚放下汤碗,问道。 “六千,除去伤残的和川北府军,还有六千。” 礼楚不明白子善这话的意思,诧异道:“为何要除去川北府军的人数?难道他们都有逃亡的打算?” “不……总有一天他们要回去的,保不准将来手里的刀会反过来对着我们,我的意思是,不如……”子善说着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礼楚紧紧拧眉,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凌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过河拆桥?原来你宋朝宗做的都是这样的好事!” 两人齐齐偏了头看去,只见刘温6抱着胳膊,正站在门口冷眼相看。 子善目光一震,猛地起身,礼楚以为他要出去对川北府军的人下手,忙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子善顿了一顿,才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示意他放心,礼楚这才松开了手。 “你有什么打算?”礼楚避开方才那个话题,直接问道,刘温6慢慢走进屋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礼楚,“什么打算?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温6……城门那会多谢你救了我。”礼楚对上刘温6的目光,真挚地说道。 刘温6抽了抽嘴角,别开脸,悻悻道:“我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我不救你,那么子善、晋远以及你手下的人,有哪一个会听我的号令?” 礼楚知道他就是嘴硬,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强调道:“我还是要多谢你,倘若不是你冒险来救我,只怕我已经葬身城门之下了。” “都说了我是没的选择!”刘温6不耐烦地转过身,愤愤道,“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该不会起了放弃的念头吧?还是又要我们养精蓄锐,没日没夜地躲在这山谷中?” “你别急,办法总会有的……” 礼楚这话还未说完,刘温6便冷哼了一声打断他道:“是,你的办法向来都很多,哪一个不阴险?我现在比较害怕的是,你又要想出什么阴险恶毒的办法来?” 礼楚怔怔地看着刘温6,目光十分复杂,晋远的声音忽然劈头盖脸地砸来:“说什么呢?公子阴险恶毒?你不照样和我们一起共事吗?做着同样的手,借着公子的力量在这说些恬不知耻的话,我真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厚颜无耻的那个?” “晋远!”礼楚忙出声呵斥。 晋远却根本不听他的,逼近一步继续道:“你又好到哪里去?要么就自力更生,彻底摆脱我们,做你的君子复仇去,要么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你的嘴,别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你以为你是什么清流吗?身在泥潭,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刘温6被晋远的气得热血上涌,上前抓过他的衣襟,厉声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怎么了?全部被我说中了,刺痛了你的点?”晋远说着反手去推他,两个人登时扭打在一处,礼楚连劝几句都不见他们停下动作,忍无可忍大声喝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哼!” 晋远一把推开刘温6,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便滚落下来,直滚到刘温6脚下。 刘温6目光一震,正要弯腰去捡,岂料晋远恶狠狠地推开他,迅拾起那戒指藏在了手心。 “那是什么?!”刘温6指着晋远看向礼楚,礼楚看了一眼晋远,又看了一眼刘温6,才开口道,“是时候告诉你了,其实晋远……是先帝的遗腹子……” “什么?遗腹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刘温6十分震惊地盯着晋远。 礼楚低咳了一声,解释道:“正是因为无人听说,更要隐瞒晋远的真实身份,以免受到李璟尧的追杀。” 刘温6缓缓摇头,回想方才那一幕,实在是不敢置信,又想到城西那回,晋远浴血奋战,险些丧命,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你……你……”刘温6瞠目结舌,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越忽然坚定起来,有了新君,任何的复仇都有了新的意义,将士们的热情也会高涨! 晋远看着刘温6这复杂的神情,一时兴起,打趣道:“怕了吧?刚才还想打我,知错了吗?” 刘温6脸色一沉,大有尴尬神色,礼楚忙起身下床道:“好了,晋远,就别和温6开玩笑了,你先出去吧,让我和温6单独谈谈。” 晋远瞥了刘温6一眼,不情不愿地仰着头出门了,刘温6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晋远的背影问道:“当真是他吗?” “错不了的,我是不可能随便找个少年来顶替新君的。”礼楚看着呆的刘温6,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过去坐吧。” “好……”刘温6应了一声,便坐到了一旁,接过礼楚递过来的茶,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垂眸喝茶却被烫了一口。 礼楚看着他慌乱地放下茶杯,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刘温6迎上他巡视的目光,张了张嘴,摇头表示没有。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家人受胁 “咚……咚……咚……” 叩门声忽然响起,刘温6看了一眼嘴唇白的礼楚,起身将门打开,只见一士兵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八?一?中?文网 “有事吗?”刘温6直言问道。 “我……”那士兵支支吾吾地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整张脸的为难之色实在是太过显然。 “让他进来吧。” 刘温6听到礼楚的声音,便侧身放士兵入内,那士兵走的很慢,牙关紧咬,到了礼楚面前忽然猛地屈膝一跪,礼楚先是被他这一动作一惊,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川北府军的士兵。 果然,听面前的人声泪俱下道:“将军!我家中还有年过半百的双亲,打参军以来,我从未见尽过什么孝心,就是到了现在也没能娶妻生子,为我们张家延绵后代,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那对可怜的爹妈,现在……他们被朝廷抓走了,我要是不回去救他们出来,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礼楚看着伏地哭泣的汉子,心里也十分无措,西都现在防守十分严格,怎么可能带着人进去把这些士兵的父母救出? “你知道……就算你回去,也不一定……” “我知道!可若不尽力一试,怎能知道结果?将军若是不允,那就以逃兵的罪名斩杀我于众人之前罢了!” 礼楚缓缓站起来,因为伤痛,无法直起身子,扶着桌子走了两步,心里十分地纠结,听着他的惙惙哭泣声,脑子更是如千万蜜蜂蛰咬,根本无法思考。 “这样吧……你暂且回去等一天,若是三天之内我想不到解决的办法,那么我便放你们所有人回去!” 刘温6听到礼楚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礼楚,心里直呼,疯了疯了! 那士兵欣喜地抬头,愣了一愣,拼命磕头道:“谢将军!谢将军!” 刘温6等那士兵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门后,疾步上前质问道:“怎么解救?这根本没有救人的方法啊!三天之后,你真当要把这些人放出去?” “还是……”刘温6话锋一转,狐疑道,“这只是你的缓军之计,其实早有除去他们的想法?”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等会会当着所有人的宣布,倘若真做不到,那便只好放他们回去了。”礼楚看了刘温6一眼,拿过一旁的衣袍披上便打算往外面走。 刘温6忽然拉住礼楚的胳膊,几番欲言又止,礼楚心里却是很明白他这欲言又止的由来,他知道刘温6想说的是,不如除去,只是因为方才他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儿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 “与其担忧放他们回去后该怎么办,不如你替我多想想这解救的方法。”礼楚轻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出了门。 礼楚一出门,晋远便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跟在礼楚身旁道:“这是去哪?” “去士兵驻扎的地方看看。” “哦……”晋远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说道,“李头领离开之前,托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礼楚侧头看了一眼晋远,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说是……江湖路远,往后不必再见。”晋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原话说了出来,将礼楚顿下脚步,又补了一句,“李头领的妻子不知道自己有孕,在逃亡的过程中不小心跌了一跤,不幸流产了。” 礼楚拧眉看着晋远,语气焦急道:“李迅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已经离开西都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没有去找诸葛鸣玉,想来他心中对他妻子有愧,以后都不会去找诸葛鸣玉了。” 晋远说这话时,不断地打量礼楚的脸色,他家的公子,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要帮别人埋好后路,要是别人得不偿,所不愿了,他就会深深地自责。 “咳咳咳……咳咳……”礼楚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喘息道,“只怕鸣玉知道了,要恨我一辈子了。” “这也不是公子的错,是老天注定如此,就让他们去吧,有缘的人自然会有机会再见,没有缘分的人天天呆在一个地方也不见得能许下三世诺言。”晋远这话说的极溜,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说出来的话。 礼楚瞥了他一眼,几个深呼吸后终于勉强直起身子,抬步往前走道:“我在想,是时候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公子!我不急啊!”晋远忙反驳道。 “不是你急不急,是现在的形势很急,倘若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只怕难以镇住失意的将士。”礼楚定住脚步,严肃地看着他道,“总有一天,你要面临这一切的,是时候了。” 说出这一切的后果是什么,晋远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意味着自己要承担所有所有的责任,这天下的苍生是否安乐与自己有关,手下的将士生死全在自己的一句话。 这便意味着,半句话也不能说错,半步棋也不能下错,更没有后悔的机会,他宁可永远躲在礼楚的羽翼之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安稳的一切,尽管他明白这样想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再迟几天都不行吗?”晋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讨价还价道。 礼楚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拿出你的魄力和气势来!你是新君,是将来要坐上皇位的天子!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你要牢牢记着,这天下都是你的!” 晋远心中哀叹,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他到底还是担心自己太过年幼,众人不肯服众。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去军营的路不过十来分钟,晋远却觉得,足足有几个时辰那么长。 “将军!” 士兵们看到礼楚的身影,眼睛齐刷刷一亮,这是他们信任的将军,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将军,倘若如此,他们也不会在有家室的情况下还做出毅然决然跟着礼楚战天下的决定。 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李璟尧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举动,或许他只是佯装造势,威胁众人,但毫无意外的是,众人都被威胁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妙计连连 “自古忠孝两全,你们的心情我明白,但是你们一定要沉住气,既然你们选择追随我,那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们的家人!” 礼楚话音未落,就有士兵提出疑问:“将军是要帮我们救出家人?这怎么可能做到呢?西都现在守卫可谓一般啊。八?一中文网 ” “我总有办法……” “那将军……我们要等多久啊?时间久了,我怕我的兄弟姊妹都不在了,我们家的人可都比抓走了啊!”那士兵又着急道。 “是啊,将军愿意出手我等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要多久?该如何行动?” 礼楚微微抬手,缓声道:“你们不必着急,办法我已经想到了,三日之内,若是三日之内我救不出各位的家人,那么去留便由你们自己决定,我绝不为难在场任何一人!” 礼楚这话堪比军令状,面前的这些士兵无不跟吃了定心丸一般松了口气,礼楚偏头看了一眼晋远,正要宣布他是新君的事,一个士兵疾步上前,行礼道:“将军!有个叫南宫非的剑客在山谷外求见!” 礼楚目光一拧,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子善,见他也是一脸的震惊,顿了一顿,应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 小飞竟然又回来了,这让礼楚很是郁闷,心中暗想,他为什么就犟地像头牛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回来干什么? “师兄……” 未过片刻,南宫非便牵着一匹红棕色骏马到了礼楚面前,余光在子善的脸上闪过,轻声道:“师兄,听说你们出师未捷,我特赶来相助。” “胡闹!当初不是说得好好吗?走了之后就不准回来了,这才过了几天啊?就忍不住回来了?丁谧怎么办?”礼楚悄悄将他拉到一面,压着声音质问道。 “小谧很好,我找到了她大哥二哥,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一段时间,等我帮师兄做完该做的事,我就会回去找她了。”南宫非言语稳重,显然这个计划不是一时之冲动,而是早有预谋。 礼楚看着南宫非坚定的目光,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得反复道:“你啊,要让我说什么好?让我说什么好?” 南宫非对上礼楚的眼睛,淡淡一笑,隐隐察觉到有道锐利的目光往自己这边刺来,忍不住侧头去看,只见那锐利目光的主人一下将头别开了。 礼楚顺着南宫非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一幕,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子善,对南宫非道:“老人家这几日可想你想的喝酒都没有味道了,有时间你陪陪他?” 出乎意料的是,南宫非竟然没有拒绝,而是点头道:“好……” 这让礼楚有些吃惊,但回过神来也不难联想到南宫非这次回来是为了子善,原本他不想打扰南宫非和子善相聚,只不过面前形势严峻,不得不将救人计划告诉他。 南宫非听了目光一震,重重点头道:“你这主意甚好,只怕李璟尧到时候束手无策,只能老实放人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完成师兄的任务!” “和子善一道去吧,这里有我把关,不会出什么事的。”礼楚意味深长地对南宫非一笑,南宫非迅理解他的意思,跟着一笑没有说话。 很多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反而让人尴尬,礼楚点头示意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离开了驻扎之地。 晋远跟在礼楚后面,松了口气,安慰自己又偷的几日空闲,岂料面前的人忽然顿住脚步,紧紧盯着自己。 “公子……怎么了?”晋远讪讪地看着礼楚,眼中大为不安。 “没什么。”礼楚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给他施加压力,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若是让他承担过多的压力,只怕会受不住,那么只好由自己继续替他承受这四面八方的压力了。 “咳咳咳!”礼楚回身间,只觉气血上涌,胸口一片炙热,血腥味更是直扑而来。 礼楚强力咽下吼口那一点腥甜,迎上晋远关切的目光正要开口说没事,却不想呕出更多的血来。 晋远一下子便慌了神,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徐大夫还在西都,这里的人又不会什么医术,公子你怎么样?不然我去找子善来!” “算了……这么多年了,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难道还能救我吗?”礼楚说着扶着凭栏坐下,看着一脸慌乱的晋远挤出笑容道,“你现在就是去找他,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离开山谷去了别处了。” “那该怎么办啊?”晋远见礼楚的嘴唇都白了,忙问道,“徐大夫给的药呢?还有吗?” 礼楚摇了摇头,喘息道:“早就吃完了,我们现在在山谷,又临近夏日,想必有不少的毒虫出没,你带上一些人帮我去寻一些来吧。” 晋远想也不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等着我回来啊,我很快回来!” “诶……”礼楚想要叫住他,却见他一下子跑的没影了,只好无奈起身往草屋走去。 这是山谷里的唯一一间茅草屋,将士们都在不远处驻扎,唯独他与晋远独居在此,为的便是方便练秘籍。 他走到床前,拉出一个木盒子,当时晋远走的匆忙,只从府里带出来这一个木盒,是一条百年难得一见的毒蛇。 “你在干什么?”刘温6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闯进来,礼楚一惊,险些放走放走手中的毒蛇,正当他准备将毒蛇放进木盒时,一柄冷剑忽然袭到面前。 “收回你的剑!”礼楚想到刘温6曾闯进密室毁了自己的心血,不由得有些生气。 刘温6却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恼意,执意上前劈蛇道:“这是毒蛇!你疯了!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这等邪术还是赶紧停手为是!” “你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要我收手?别闹了,赶紧放下你的剑,这蛇来的不易,你不要再做出什么傻事来!”礼楚说着用手背推开他的剑。 刘温6察觉到他的气息非常弱,当即皱眉逼问道:“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时好时坏?”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以官换民 刘温6察觉到他的气息非常弱,当即皱眉逼问道:“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时好时坏?” “告诉你也无妨……”礼楚将木盒猛地盖上,捧着木盒起身,一阵眩晕之下就往前栽去,刘温6将将要伸手却见礼楚已经抓着床榻稳住了,只得讪讪地伸手摸着头。? ?八?一中文? “徐安想到的一种新疗法,以毒攻毒,想必我以前也和你提过吧?不是什么邪术,以毒物入药的方法早在千年前便有古人尝试,这段时间感觉下来,我觉得非常有帮助。”礼楚越过刘温6,将门关上,这阴冷的山风吹得他只哆嗦。 刘温6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密室里一整屋的毒物,诧异道:“别人都是以毒制药,怎么你却是直接让毒物咬你呢?需要那么多的毒物吗?” “你也知道,只要我一句,那愿意为我找药的人是不计其数,既然他们将这些东西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好不收,养着也是养着,正好方便徐安拿一些过去入药。”礼楚有些好笑地看着刘温6,低声道,“直接咬,效果比药丸好,而且更快,我有徐安给的解毒药丸,没事的。” “这又是中毒又要解毒?”刘温6极其诧异地看着礼楚,礼楚笑道,“所以我说了,你不懂的,你要是懂了,那么徐安就不是徐安了。” 刘温6被他塞的无话可说,但目光落在木盒上还是忍不住一颤,礼楚慢慢走到床前坐下,眼皮无力地抬起看着他:“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外面要是有什么事,你看着安排吧。” “现在不过午时,你就要休息了?”刘温6吃惊地上前一步,将礼楚点了点头表示确认,又问道,“那川北府军的家人该怎么办?三日,只有短短三日啊。”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交给小飞去做了,不出三日便会有结果。”礼楚说着顿了一顿,补了一句,“倘若明日我没醒,你千万不要来叫我,我想多休息一会,若是我醒了,我自会出来。” 刘温6诧异极了,可见礼楚当真是一脸倦色,那脸色白的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也就不纠缠了,当下便退出了草屋。 他没想到,礼楚还真是能睡,这一睡直睡到第三天的午时才醒过来,不过再见到他时,他的气色已经大为好转,与正常人无异,脚步也不再漂浮。 “小飞回来了吗?”礼楚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晋远摇头道:“还没有,公子确定他会在今日回来吗?若是有个意外……” 不等晋远说完,也不等礼楚回答,刘温6着急道:“今日可是三日之限的最后一日啊!军营中谣言已经四起了。” 马嘶声忽然响彻山谷,惊奇无数的飞鸟,礼楚脸上一喜,往前疾走道:“是小飞回来了!” 晋远和刘温6还不知道礼楚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带着浓烈的好奇心赶了上去,意外地看到南宫非和子善身后绑着二十来个人。 看服饰大抵是文官,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几个都沉着一张脸,脸色黑的足以和子善胯下的马相媲美。 南宫非跳下马上前道:“本来可以早些到的,只不过这些人娇气的很,走路太慢了,因此耽误了些时辰。” “无妨,赶上就行。”礼楚心中大喜,见这些人的官服,有几个还是从三品的大官,用这些官员换川北府军的家人只怕不成问题吧? 晋远看到这一幕登时反应过来,大为夸赞道:“公子好计策!果然相信公子是不会有错的!”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过去要人吧!”刘温6兴冲冲地看着面前这些官员。 几人点了点头,便动身决定去城门,子善却忽然拉住礼楚道:“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不如趁机攻入西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再等等吧,等池州的人过来再动手吧,我们已经经不过再一次的失败了。”礼楚说着正要上马,子善又叫住他,压低声音道,“这些文官,很多都在附近几个州占了极大的要政,不如到时将这些人直接杀了。” 礼楚紧紧拧眉看着杀气腾腾的子善,略微不满道:“这些文官很多都是有大才之人,就这么斩杀,未免太过可惜,如果要这么做,那从一开始就该杀光整个南唐的官员,又何必等到今日?” 南宫非见他二人低头交语,迟迟不上前,不由提醒道:“准备好了,可以走了!时辰也不早了!” “好!”抢话回答的却是子善,礼楚吃惊地看着他满面笑意地赶上南宫非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似乎还在低声笑语。 不知道这两天生了什么事?迅消除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实在是令人吃惊啊。 城墙之上的人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排文官,不由得惊地下巴都要掉了,吴卫忠更是震惊地直接喊话礼楚:“逆贼!你做出这等卑劣的手段,想要干什么?” “想要换六百余名士兵的家人!”话音未落,“嗖”地一声,冷箭极快地非常城墙,礼楚放下弓箭,继续道,“官员名单就在这纸上,有劳吴将军先去通报一声了!” 吴卫忠拔下冷箭,一张脸气得青,他万万没想到礼楚所为尽是刷新他的认知,早知如此当初那一箭他便不该手下留情! 李璟尧听到这一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若是不愿意,那么传出去只会让官员寒心,可若是答应了礼楚这一要求,那么自己手中最后的筹码便没有了。 “好你个宋朝宗!竟然出了这么狠的招数!”李璟尧猛地一拍龙案,愤愤起身。 吴卫忠垂头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不答应?” “朕有选择的权利吗?”李璟尧瞪了他一眼,厉声道,“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不过是一些叛军平民,少了便少了吧。” “是!” 吴卫忠领命正要退出去,李璟尧忽然叫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吴卫忠当即脸色大变!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城门大战 天子之命,恕难不从,吴卫忠弯下去的腰许久都没有直上来,过了半晌才艰难应声道:“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吴卫忠觉得这话是半点也没错,为了保住皇位,百姓的命便不当命看。??网 礼楚卑鄙,他面前的皇上就更加卑鄙!在权利上争斗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的,不择手段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其实受苦的全是百姓! “吴将军怎么了?”一旁的副将见他双目猩红,不由得诧异道。 “没事!上马!”吴卫忠猛地翻身上马,往城门的方向赶去,他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也就是大死不如小死,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 副将应了一声,甩起马鞭跟在吴卫忠身后:“皇上答应了么?” “答应了,我去大理寺带那些百姓出来,你去城门那,悄悄地布下弓箭手,一定不要被礼楚的人现了!”吴卫忠语气谨慎又浓重,副将也没有多想,当即应声道,“属下知道了,这就过去。” “轰!”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吴卫忠胯下的马一惊,长啸一声,险些将他甩落马背。 这大雨来的没有任何征兆,豆子般大的雨点瞬间倾盆而下,雨打在吴卫忠脸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顿了一顿,他还是挥下了马鞭往大理寺赶去。 礼楚一行人在城门下先等来的不是吴卫忠,而是这场瓢泼大雨,这要是在雨里泡个几个时辰,只怕是不伤风也难。 刘温6侧头瞧见礼楚的嘴唇白,脸色也不大好看,便抓过其中一个文官,剑抵着他的脖子大声对城墙喊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辰,若是吴卫忠晚来一分,我便杀一个人。” “诶,温6……”礼楚原本想要阻止他,可是刘温6这话已经说出口,只好随他去了。 话音刚落,城门便忽然大开,吴卫忠的声音从城门夹缝中传出:“就连这半点耐心都没有吗?人我已经带到了,我们两边同时放人,如何?” 礼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前几步道:“不,这样不妥当,你那边总共有近千人,我这边二十几人,不如我每放一人,你便放五十个百姓过来。” 李璟尧的命令是,放走百姓之后补冷箭,务必要将这些贱民都诛杀在城墙之下,可当吴卫忠听了礼楚这个建议后,没有半分犹豫,极快地答应了。 这样一来,无从下手的事,李璟尧便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交换人质的过程足足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也实在是礼楚和吴卫忠之中有着一定的安全剧烈,也正是礼楚为了逃跑而做的准备。 今日之位,他根本无心挑起战争。 当最后一个文官进入城中后,吴卫忠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反倒一声令下,举兵相追。 带着这近千名百姓逃跑并不是一件易事,礼楚知道,吴卫忠也知道,不过吴卫忠不知道的是,过了这小竹林,迎接他们的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陷阱。 这自然是礼楚事先安排好的,吴卫忠士气大伤,还搭上了不少人命,这种情况下,得了便宜就不该卖乖了。 没成想,刘温6忽然求胜心大起,带着一小分队的士兵便冲了上去,试图给吴卫忠他们一个最后的暴击。 礼楚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南宫非和子善皆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刘温6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这行为若是放在军营里,那便是擅自行动违抗军令啊! “你别去!我去把他们带回来!”南宫非疾步赶在礼楚面前,目光凝重示意他放心。 礼楚瞥了一眼面前的这近千名百姓,知道耽误不得,忙带着他们往山谷的方向赶去。 为了不引起众将士的慌乱,所以礼楚带去换人的都是刘家军旧部,而川北府军便留守在山谷,等候消息。 他们焦急地来回踱步,明明这回在下雨,有很多心里焦急放心不下的,便在营帐前来回踱步,怎么也不肯好好地呆坐在营帐中。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有人欢天喜地地将消息带入军营,所有士兵通通冲出了营帐,往山谷外跑去,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直到他们见到自己的亲人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才激动地泣不成声。 …… “你疯了!快回去!你这么做除了无谓的牺牲根本换不回任何东西!”南宫非一剑劈杀面前的人,与刘温6背贴着背道。 刘温6却根本不听他的,上前便和那迎上来的副将厮杀起来,只要他现在多杀几个副将,那时候川北府军群龙无,如何迎战? 他一咬牙,手中的大刀一下便抹过了副将的脖子,副将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倒了下去,刘温6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闪,在奋力杀敌的吴卫忠身上一顿,便往人群中冲了过去! 南宫非一直注意着刘温6的动静,见他竟然不怕死地往川北府军聚集最多的地方走去,忙上前拉住他:“别胡闹了!我们的人已经死了大半,你现在过去只是白白送死!你一个人能挡住多少明枪暗箭?” “别碰我!我告诉你,只要吴卫忠死了,川北府军必然一击便败!你若是害怕你只管回去好了,今日就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吴卫忠葬身于此!”刘温6猛地回身,割去半片衣袍,飞快地冲出了南宫非的视线! 吴卫忠正挥到砍下一人头颅,忽然察觉到一团杀气从背后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快的刀风! 他猛然回身,撞上刘温6的目光,不由得冷笑:“好啊,今日总算有机会与你好好打一场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给你留全尸的!” 刘温6目光透着点点狠厉,丝毫不避开吴卫忠凌厉的目光,回应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待我攻入西都,定要将你府上所有人口都斩杀殆尽!” 刘温6这话不过是为气势而语,却刺到了吴卫忠的心口,他脚步一开,就提着刀往刘温6冲来!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凤久失踪 他猛然回身,撞上刘温6的目光,不由得冷笑:“好啊,今日总算有机会与你好好打一场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给你留全尸的!” 刘温6目光透着点点狠厉,丝毫不避开吴卫忠凌厉的目光,回应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待我攻入西都,定要将你府上所有人口都斩杀殆尽!” 刘温6这话不过是为气势而语,却刺到了吴卫忠的心口,他脚步一开,就提着刀往刘温6冲来! 刘温6亦是提刀往吴卫忠冲去,刀刀相撞,两人都咬着牙死盯着地方,南宫非扫了一眼越少的人,纵身一跳,一脚踢飞了胶着在一处的刀,拉过刘温6便往人群外冲去。八一??中文 刘温6大怒,却打不过南宫非,南宫非怒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知道今日跟着我们出来的,都是军营中骁勇善战之人?今日却被你害得葬身这破竹林,你现在还一脸不甘心?还想要打?你自己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人?” 刘温6咬牙扫了一眼目前的形势,意识到自己此举的冲动,可仍是咬牙欲转身道:“可是若不杀了吴卫忠,这些兄弟的血便白流了,以后还哪来这样的好机会?” “够了!撤!”南宫非根本不理睬他,对着人群中混战的士兵大喊了一声,便拽过刘温6往竹林深处退去。 好在南宫非带着几人绕了一大圈子,成功地将吴卫忠的追兵甩掉了,走在回山谷的路上,几人都闷声不坑的。 那些旧部的脸上大都有着哀戚之色,是啊,同胞惨死,试问如何不心痛? 雷雨说下便下,说停便停,这个时候天竟然晴了,居然还有一抹阳光从白云见射~出。 “刘温6!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凡事都要动动脑子!”礼楚在山谷前等了半日,终于等到这狼狈的一行人,回想当时情景,礼楚仍觉得后怕,一把拖过刘温6到边上。 “我动脑子了!刚刚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杀掉吴卫忠了,到时候川北府军一定会不战而败的!”刘温6对上礼楚炙热的目光,辩解道。 礼楚稳住抖的身子,厉声道:“你看到了吗?他们脸上的神情,他们有多心痛你看得出来吗?你是将军,是统领他们的将军!他们唯你命令不从,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他们明知前方是死路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冲上去!” “可是你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害得很多人无辜枉死,若不是小飞及时出手,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了!”礼楚激动地嗓音都颤抖着,他深呼吸了几回,慢慢稳住音调,温声道,“温6……经过这么多的事,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变了,变得十分沉稳,足以一个人掌握大局!” 刘温6嘴唇微微抖,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只见面前的人长叹了一声:“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我走了之后,谁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走?”刘温6不解地看着礼楚,礼楚意识到自己嘴快,低咳了两声解释道,“是啊,就凭我这个身体,不可能一直霸占着将军的空弦,总要走的。” “哦……”刘温6目光一转,轻轻打量了他一回,没有多说什么。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礼楚算是明白了,自己说再多,面前的人也听不进去半分,很多事必须由他亲自经历尝试才会有多觉悟,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礼楚走了两步,见南宫非双手负背,笔直地站在面前,不禁诧异道:“小飞?有事?” “其实这件事我前两天就知道,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也怕你担心,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天,事情还是一无进展,我觉得我不得不告诉你。”南宫非对上礼楚的目光,略微避了开去。 “什么事?你只管说罢,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噩耗击倒的人。”礼楚微微点头,示意他说出来。 南宫非吸了口冷气,迎上礼楚询问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凤久……不见了……” “什么?她去哪了?”礼楚听到凤久的名字心口陡然一跳,不免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我派去照顾凤久的人告诉我,在去汾阳的路上,凤久不辞而别,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南宫非顿了一顿,补充道,“她会不会是来找你了?” “若她真的回来找我,由汾阳方向回的必定是西门或者南门,而我们现在的北门根本过不去,若真是如此,只怕大大不妙!”礼楚紧紧拧眉,来回踱了两步,深呼吸了一回,说道,“我现在去找子善,这些伤员劳烦你代为安置。” 不等南宫非回应,礼楚便疾步往前走去,一定要在凤久之前拦下她,绝不能让她落入李璟尧的手中,成为威胁自己的一枚棋子。 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公子怎么了?”自从来到这山谷后,礼楚便不许晋远参与任何计划,生怕他有个闪失,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巨石上,见到礼楚猛地跳将下来。 “看到子善了吗?”礼楚不答反问,语气显得异常焦急,晋远哦了一声,“应该……是在山上吧,他这个人奇怪的很,不住帐篷也不住木屋,偏偏住在什么山洞。” “山洞?”礼楚顿住脚步,奇怪地看着晋远,晋远接住他这一目光,重重点头道,“是啊,就是山洞,他自己说的,错不了……” 方才的一场雨将自己打得浑身湿透,礼楚实在没有这个心情,穿着一身黏糊的衣服爬那样高的山,只得叹气看着晋远。 晋远被他看的浑身一抖,讪讪道:“公子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山上找子善吧?我可不要!子善是在那清修,如果我贸贸然去打扰他,会被他从山顶丢下的!有什么事就等子善下山了再说吧。” “不行!我等不及了,必须现在就找到他,你嫌累的话那我自己去便是了。”礼楚说着便转身而走。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临别之际 两个时辰后,晋远气喘吁吁走进茅草屋,就差爬着过来了,子善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怡然自得。? 八?一中文? “公子……呼……人来了……”晋远喘着气,打量了一眼草屋中的人,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数,只怕是有些能力的旧部和副将都在这里了。 礼楚微微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晋远,晋远后背一凉,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果然听他开口道:“我刚才所说的先帝遗腹子……便是晋远……” “啊?” “什么?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不会吧!这……” 入耳之声皆为质疑,晋远心里便更没有底气了,权利对他而言一直都是很虚泛的东西,他从小就咋咋呼呼的,根本不知道如何稳重下来。 “晋远?”礼楚见他晃神,压低声音唤了他一声。 “啊?”晋远抬眸看着礼楚,一脸的不知所措,礼楚缓步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目光坚定对众人道,“我们这些人将来都要为晋远而死,他是我们的新君,这没有任何疑问。” “既然他是新君圣公,那我们自然而然愿意为圣公效力。”刘温6见无人应声,便跳出来说道。 礼楚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将环胸的双手放下,郑重行礼道:“南唐大势已去,亡楚复国在即,我刘温6愿为圣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家军旧部原本就唯刘温6唯命是从,几个人顿了一顿,很快跟着齐声行礼:“卑职愿为圣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房间里便只剩下几个川北府军的副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最初以为礼楚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会川大战,没成想他心中怀的却是灭国大计! 若是他们从了,那他们便是真真正正的叛徒了,这样的罪名没有几个人承受的起,可若是不从,家中亲人在此不说,就是回到南唐,会有人接纳他们吗? 既然走不了,回不去,那他们能做的便只有,跟着礼楚揭竿而起…… “卑职……也愿意为复国献出一份力量。” 礼楚十分满意地点头,目光一闪见晋远一脸紧张,不由得轻拍他的手肘,示意他做出一个君王该有的样子。 “那么现在,我便来讲讲,这次的计划。”礼楚走到木桌前,将灯盏移到一旁,将地图平铺在木桌上,“我昨日得到消息,赵匡胤亲率三十万大兵直冲南唐而来,在一天之内接连夺下三座城池,我想……很快,他们就会攻到西都来。” “赵匡胤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刘温6拧眉,煞为吃惊,“西都易守难攻,倘若我们攻下西都,只怕赵匡胤的大兵正好杀到西都,只怕我们到时候没有力气防御了!” “啧……刘将军说的是啊,这该如何是好?”耿三忠也跟着皱眉,附和道。 礼楚缓缓点头,表示同意刘温6的观点,手指在地图上一滑,由西都指向了阳苴,指腹重重一点道:“这里是南楚的都城,我这些年在阳苴附近安插了不少士兵,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不光阳苴,就是当初被派去昭州的袁丐如今也成了我们的人,只要白鸽一传,他必定呼应我们复国。” “你的意思是四下皆兵,让李璟尧来个手足无措?”南宫非摸着下巴抬眸问道。 “不是四下皆兵,而是攻占西都只是我放出来的烟雾弹,我真正的目的是南楚,这样一来就算他赵匡胤攻下了西都又如何?难道还要再与我南楚厮杀一搏?”礼楚说着用指甲圈了几个地点,笑道,“这几处地方加起来也有二十万兵力了,将失去的南楚夺回来不是什么难事。” “二十万?!” 整个屋子的人震惊地张大了嘴,他们想不到礼楚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士兵,数量大的实在令他们不敢置信,这回就连晋远也是吃惊不已。 礼楚淡然一笑,并不做任何解释,只是低头继续诉说这次机会,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了这次的商议。 晋远在面前这些人都出了草屋后,看了一眼收拾地图的礼楚,凑上去问道:“什么二十万士兵,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该不会是唬他们的吧。” “先帝临走之前说过,他在永德秘密训练召集了十三万将士,原本是为了吞并南汉而做的准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因为离都城太远,竟然没有派上用处。他将兵符交给我,希望我将来可以带着这支队伍辅佐新君,现在你已经成了圣公,我也不必再瞒你了,你脖项所挂之物便是先帝留下的兵符!” 礼楚目光凝重地看着晋远,心中的期望全都一股脑落在了面前的人身上,晋远被他这炙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将戒指从衣襟中取出,低头道:“原来这东西这么重要,幸而我从未将它丢弃,不然就不妙了。” “呐,你准备准备,南楚那边必须由你亲自去。”礼楚将地图卷起来,就往一旁走去。 晋远追了一步道:“今日就走吗?” “是啊,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时刻刻记住你是一个君王的事实,千万不要让别人小瞧了去。”礼楚将悬在墙上的宝剑取下,递到他面前,“这把剑是先帝赠予我的,名为磅礴,我现在将它转赠给你。” 晋远伸手接过宝剑,只听面前那人传来一句幽幽的“圣公”,这一声圣公惊得晋远险些将手中的剑抛到地上,险险拿稳了才抬头看着他:“公子,我们这一别各自都是凶险异常,但我仍期待着将来有一天可以看到公子。” 礼楚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明白,就算这一仗赢了,将来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因为他的承诺已经完成,他要做的只是和凤久隐居汾阳,再不过问天下任何大事。 “圣公,你自己多加保重,记得我先前对你说的,倘若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先想着保住自己的命,这不是卑鄙懦弱,而是对数十万相信圣公的士兵负责!”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破狼军队 “凤久有下落了吗?” 礼楚走出草屋,见到的是子善负手而立的落寞背影,可是等他转过身来,一张脸上却又压不住的喜意。?? ?? 回想这几日子善爽朗的笑声,礼楚当真是为他觉得开心,和南宫非消除隔阂,当真是一件喜事。 “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子善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竹简来,眯眼道,“这是我这几日苦心研究的剑法要决,你替我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礼楚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大笑道:“二叔……这要诀你是打算送给小飞的吧,若有不妥之处,你还是与他一同去切磋商议为好。” “啧……”子善嗔怪地看了一眼,手却老实地收起要诀,乐呵呵道,“明日对西都起进攻,我可告诉你,我也要去!” “二叔!你怎么能去?”礼楚吃惊地看着他,连连摇头反对,子善别不以为然抱胸道,“不该去的人是你才对,你的这些计划有几个人理解贯通?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生了变故,有几个人能迅想出完美的办法?你该好好地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才对!” “所以这就是我苦练秘籍的缘由,我……是一定要上战场的!二叔现在的身体可不比我好,值得注意的怎么也该是二叔才对。”礼楚不甘示弱地回辩。 子善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已然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了,能活到今日已是罕事一桩,正因为如此,他才要上战场。 “想我年少之时,也曾有这意气风的时候,也曾鲜衣怒马斩敌马下,把自己一生最后的力气都用在战场上,这是我最好的结局。”子善目光飘渺,眼中大有感伤之意。 不知是他精气神实在是弱了不少,还是回忆往事太够专心,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个白影出现在身后,怔忡了许久回身一看不由得一惊:“小飞?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南宫非目光沉痛,却强忍着不作,他不敢相信自己才释怀了几日便又要陷入这沉痛之中,心口不由得如刀搅一般,苦不堪言。 子善脸上大有尴尬神色,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眨了眨眼睛道:“你们聊,我去后山看看我养的白兔怎么样了?” 南宫非想要叫住他,却没有勇气,而是看向了礼楚,逼问道:“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小飞,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不可一世的嬴政,也得经历生老病死。”礼楚迎上南宫非痛楚的眼神,偏转过身吐气道,“你能做的,就是珍惜每一天……” 南宫非猛地冲到礼楚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哑着嗓子问道:“那你呢!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他练了十几年的秘籍,你可是……不到几个月就练完了啊……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 “我看起来难道不好吗?你别担心了,活个……”礼楚艰难地咽下口水,轻声道,“活个三年五载总不是什么问题。” 南宫非慢慢放开手,泛红的眼圈中露出滚烫的泪水,他平日里又何尝不是坚硬的人,倘若不是突来的意外狠狠打击到他内心,他又何尝会控制不住情绪,如此失态? “呵……你们真是南楚百姓的好救命恩人!为了复国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也没有半句怨言,却从来不想想至亲的半分心情。我怎么办?凤久怎么办?那么多关心你们的人怎么办?!”南宫非说到后面,嗓音越来越大,甚至是吼出来的。 礼楚目光黯然,盯着面前的竹林一言不,身后的人又抖着嗓子问道:“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挽救你们?” “没有。”礼楚斩钉截铁地吐字,南宫非却是冷笑一声,狐疑道,“没有?我不相信,是你们不愿活下来,绝不是没有办法!” 礼楚猛然转身,对上南宫非猩红的双眼,激动道:“小飞,诚然,为了复国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我们想活下来的心绝对不亚于复国,倘若有办法,就是不为了自己,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二叔活下去!” 南宫非吸了吸鼻子,向来凌厉的目光流露出一点黯然、一点痛楚还有一点脆弱,礼楚不忍去看他的脸,越过他往前走了两步:“二叔告诉我,他为你创了一部剑法要诀,这是他亲力亲为的心血之作,方才没有机会给你,你现在过去找他吧,不然等到了明天只怕没有什么机会……” 礼楚话还未说完,南宫非暴怒的声音便从身后如石块一般砸来:“胡扯!他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我定会竭尽所能,让你们活下来!哼!” 礼楚看着他气冲冲甩袖而走,目光一震,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入了茅草屋。 什么三年五载,若是有这么久远的日子,那便好了,礼楚轻叹一口气,扶袖开始写遗书。 生死都是老天注定的事,何必强求? …… 翌日,是个很不错的日子,晨曦柔和像一团没有温度的火焰,让人看着生出无尽的斗志,别人有没有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却是有的。 刘温6来的最迟,一出来看到的便是南宫非、子善和礼楚三个人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偏偏三人还站在一处,看上去使得气氛颇为凝固。 他甚至不忍心破坏这迷之尴尬,轻咳了一声道:“朝宗,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出了,对了,晋远……哦不,圣公呢?” “圣公于昨晚动身去了南楚,那里需要他的支持。”礼楚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脚一蹬马背,喝声道,“破狼军全体将士听令!即刻出!” “是!” 身后传来震天撼地的回应,刘家军和川北府军组合而成的破狼军,光是名字便让人听着十分有气势。 没错,他们就是要攻破西都这座城池,生擒李璟尧这只狼,巨大的脚步声在山谷里不断震荡,这一刻,他们的心都是赤色的,血都是热的!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里应外合 “将军不好了!”士兵慌慌张张冲进房间,险些撞上正要出门的吴卫忠,吴卫忠拧眉正要责怪他,忽然听到城门方向传来号角声,不由得心口一震,身形一晃便冲出了门。 “这是……要正面交锋了?”吴卫忠望着城门方向喃喃自语,那士兵走到他身边,垂道,“是的,将军,逆贼率军八千直冲北门而来。” “才八千?不足为惧吧?”吴卫忠偏转过身,盯着士兵的眼睛问,“足足十万川北府兵还不够对付这八千逆贼?慌什么呢?” 士兵脸色一沉,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抬眸看吴卫忠的目光,诚然,光是礼楚这个名字便足以让他们闻风丧胆了,竟连自己的人数优势都抛到了脑后。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随我赶去城门!”吴卫忠瞪了他一眼,随即迅带人往城门方向冲去。 两方的流火都在半空中划过,黑烟滚滚,吴卫忠站在城墙之上,往下看去,只见两方士兵已经进入胶着状态,更多的士兵则在城墙之内等候命令。 “为什么不出去?都躲在这里干什么吃的?”吴卫忠气急败坏地转身对着城墙下的士兵嘶喊,一旁的士兵忙上前解释道,“将军,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我们出不去,城门被人堵实了,城门已经摇摇欲坠,若是再强攻,只怕是要倒了。” “倒了?倒了又如何?难道我们数十万士兵还怕他区区几千人不成?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吴卫忠说着冷哼一声,便往城门之下跑去。 他见到几个士兵站在城门前不知如何是好,猛地上前对着城门就是一脚,城门大震,墙灰如雪一般直倾而下。 “都愣着干什么?今天就是把这门给我拆了,也要冲出去!”吴卫忠瞪了他们一眼,心中怒气腾升。 这些士兵平日都挺有气势的,怎么到了现在就一个个跟怂包似的,怕这怕那,全然没有一点紧迫感! 宋朝宗,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兵么! 吴卫忠憋着一口气,见城门在士兵们的合力之下,成功被攻破,手中的大刀一扬,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反贼大逆不道侵我西都,活捉逆贼宋朝宗者,我吴卫忠奖赏三千金,割下宋朝宗人头者,奖一千金!” 身后的士兵分成两派,一派便是从前被宋朝宗带领过的老川北府军,另一派便是新收的川北府军,这两派人的表情差异极大。 老川北府军士兵脸上无不是尴尬纠结的神色,而新川北府军则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这几千金对他们来说足够过几世的生活了! “杀!”吴卫忠大喊了一声,便率先冲了出去,手中的大刀遇到敌军便奋力挥下。 礼楚这边显然也注意到了城门口的动静,纷纷侧目留心,南宫非努力挤到礼楚身边,提醒道:“看样子吴卫忠是打算倾巢而出了,不如就撤吧,再多留几分就是我们的灾难了啊。” “我们……”礼楚正要回应,余光憋到刀光,猛然转身,一刀劈在身侧偷袭之人,稳住脚步对南宫非道,“小飞,再等一等吧。” “还等什么?你的目的并不是攻占西都啊,而且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攻占西都,起到扰乱他们的视线就已经足够了,赵匡胤带人攻下三座城池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到西都了,我们做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南宫非见礼楚往吴卫忠的方向走去,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按住他的手臂道,“师兄!我们撤退吧!” “不!我们知难而退,并不会引起李璟尧的任何后怕,他只会觉得我们便只有这些士兵了,我必须要让他感到后怕,他的后脊椎必须因为我的进攻而一寸一寸地凉!”礼楚说话间已经斩杀了三个士兵,因为握刀的手太过用力,虎口已经被震出了血。 忽然涌出来的士兵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包围起来,南宫非一时顾不上礼楚,未过片刻,便觉得有些吃不消,自己都这样,何谈别人呢?” 这一回涌出来的士兵手中的兵器并不是大刀,而是长矛,如此有杀伤力的武器如何叫人抵挡?再加上这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一个一个地瞄准了再放心,四面夹击不说,还要照顾头上的冷箭,破狼军就是再能以一当十,也耗不过这般打法。 “轰!” 爆炸的声音忽然四起,却是从城内传出,吴卫忠猛然顿时往后看去,一士兵冲上前喘气道:“将……将军,城内出了乱子,急需调兵前去镇压暴乱啊!” “哪来的暴乱?”吴卫忠眉毛一横,冷声问道。 “一群不知是什么来历的黑衣人忽然出现在城中,在集市和大理寺、刑部投掷了火药,现如今百姓伤亡不说,大批罪恶滔天的死囚已经越狱出逃了!” 吴卫忠将牙齿咬的咯咯想,一掌拍在城墙上,怒道:“宋朝宗,你未免也太阴毒了!你带上一万士兵前去镇压,活口也不要了,通通就地诛杀!” 士兵有些为难地看着吴卫忠,吴卫忠目光一紧追问道:“怎么了?” “不……不够啊……” “不够?!不过是追回一些死囚,一万人还不够?”吴卫忠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士兵,脑中一闪,追问道,“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说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少大臣被杀死在家中,所以需要调兵前去保护一些还没被下黑手的大臣。”士兵如实道,见吴卫忠脸色不大好看,追了一句,“这是……皇上的意思……” “大臣们的家眷就比这城门重要吗?!”吴卫忠气得转身,顿了一顿,问道,“那皇上要多少人?” “五……五万……皇上说礼楚至多八千士兵,吴将军带着五六万士兵守候在此想必已然足够!”士兵将头低得极低,不敢去看吴卫忠的目光。 吴卫忠气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缓和下来,冷声道:“四万,这是我的极限了!” “可是……皇上那边……”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子善惨死 “皇上那边自有我全权负责!你不必纠结这些!赶紧去吧!”吴卫忠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他,重新回到了战场。? ?八一?中文 他的目光牢牢钉在那个一身是血的礼楚身上,当初有多信任,如今便有多厌恶,手中的力气仿佛使不光似的,一路直往人群中间砍去。 一柄刀自礼楚身后砍去,南宫非目光一震,却看到吴卫忠挡开了那一刀,只听他喝声道:“宋朝宗,今日便是我与你决一死战之日,只要我还有一分力气就绝对要将你诛杀在这城墙之下!” “卫忠……”礼楚目光沉痛地看着他,将他手中的刀直冲脑袋而来,忙提刀相挡,自己已经奋战了数个时辰,而吴卫忠则是刚刚上场。 这力道的疏远便是很容易分辨,礼楚被他压的退了一步,咬牙道:“南唐气数已尽,你又何必负隅顽抗?” “什么南唐气数已尽?是你宋朝宗的气数尽了吧,你看看你还有多少人在这里?只怕今日是要一个不留吧!”吴卫忠说着手中的大刀又堪堪挥来。 礼楚侧身避开他这一刀,绕过他迅冲进了另一边的人群,吴卫忠却是急追不舍,礼楚去哪他便跟着去,势必是要咬着他不放了。 “师兄!” 南宫非的声音再次传来,礼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只要再坚持一下,也许就能…… 可是身后这人紧追不舍,自己又如何找寻机会?正愁间,一柄冷刀从身侧传来,完美无误地挡下了吴卫忠的刀。 只见刘温6嘴角挂着冷笑,轻晃目光示意礼楚快走,礼楚感激地点头便往前冲去,吴卫忠想追,却被刘温6拦下了。 “我们的新仇旧恨该算算了,你别想逃,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刘温6放下狠话,可是对面的人也无丝毫胆怯之意,大笑道,“好!那我今日便踏着你的尸体走过去!” 刀光剑影,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甚至伤到了不听到少无辜的士兵,礼楚听到激烈的打斗声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的那根弦便崩的更紧了。 “你别去,让我去。”子善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不等礼楚答应便接力踩着众人的头顶往城门方向飞去。 “子善!你给我回来!”礼楚抬眸嘶声喊他,却被身旁的士兵牵制根本过不去。 这牵制他的士兵,只怕也是子善故意引来的,就是为了与自己争夺这毁旗之为。 躲在人群中的士兵不容易被人现,可是若有人脚踩众人头顶,那不是赤~裸裸地告诉对方,来射我啊,快拿弓箭射我! 城楼上的弓箭手一愣,随即拿出弓箭牢牢对准了子善,子善将怀里的爆竹往城墙狠狠一丢,纵身一跳,整个人瞬间回到了地面,与四周的士兵对打。 爆竹在人群中一炸,将城墙上的几个士兵炸下城墙,南宫非见子善行如此危险之事,劈手夺过来人的长枪,横扫身边众人,直往子善的方向追去。 子善第二回起跳的时候,显然注意到了南宫非激动的行为,不免分了神,而这一回,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有了准备,弓箭如雨一般直往子善冲去。 爆竹将南唐旗帜炸毁,子善旋身一落,却免不了手臂被左边的士兵砍了一刀,他索性劈晕那士兵,徒手抓起他,进行第三次跳跃。 这一回,他刚出了人群,面前的人便被无数的弓箭射穿,而底下的人也都将长刀高举对着自己,子善咬牙将最后一个爆竹丢进城楼的正中。 那里是礼楚早在一个多月前,还是大司马将军的时候便偷偷埋下的火药,只要爆竹丢的精准,几乎可以炸掉半个城楼。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面前传来,所有人都震惊地回身去看,与此同时子善无力跌落,落在刀阵之中,避不开一刀一矛。 “不!”南宫非目光猩红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手中的长枪因为太过使力,竟然被他硬生生挥断。 所有士兵都被面前这个狂的人吓住了,没有人敢接近他一步,南宫非迅赶到子善面前,一把抓起他满是鲜血的身体,背在身后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小飞……” 听到子善喃喃呼唤,南宫非心口一震,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啜泣道:“父亲!你坚持住,我一定带你出去!我认识很多名医,他们一定能救你!” 虽然两人已经和解,但是父亲这两字还是子善头一回听南宫非喊,目光一亮,嘴角更是大大地裂开,可是想要说句话宽慰宽慰他,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只得使出所有力气握住他的肩头。 “退!”礼楚大喝一声,往南宫非的方向赶过去,迎上南宫非沉痛带有一丝责怪的眼睛,心中也是如刀搅一般痛苦。 “二叔!”礼楚轻唤了他一声,子善抬眸看向礼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一个劲地对礼楚伸手。 礼楚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只见子善抓过他的手牢牢按在南宫非的肩膀上,这个动作的意义十分显然。 南宫非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肩膀上的手忽然一轻,紧接着整个人都倒在了自己背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喊道:“父亲!!!” “快走,我们先出去再说。”礼楚将南宫非陷入沉痛无法自拔,忙拉着他往外走。 南宫非却一把挥开礼楚的手,语气沉痛道:“现在走还有什么意思?我要回去,我要把所有人都杀死!” “小飞!”礼楚见南宫非去而复返,不由得着急,这一着急把透支的体力显示了出来,“咳咳咳……” 刘温6正带着一部分士兵往礼楚的方向撤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忙拖着南宫非往回走,压低声音道:“你父亲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你就这样弃他不顾了,任人践踏吗?” “我父亲没有死,你才死了!”南宫非话虽说着,却到底是忍不住回去了,背起身体恨恨地看了一眼礼楚往人群外冲去。 “我们也快走吧。”刘温6拍了拍礼楚的肩膀。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宋国进攻 一行人迅退到附近的川河,爬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往对岸划去,南宫非心中大为不甘,被众人强推上了小船。八?一?中文 “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屠尽西都所有人!”南宫非咬着牙狠狠道。 礼楚被他这带有十足戾气的话惊得整个人一震,脊背一寸寸地凉,这么大的杀气礼楚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子善身上的血从船身一路流到自己脚下,心里更是愧恨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逆贼!休想走!”吴卫忠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千百匹马奔腾的震地声。 礼楚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冷箭正往众人的方向射来,忙大声道:“到川河中间去!越快越好!” 木桨不够就用手来代替,小船上的所有人都拼命划船,甚至有人脱了鞋当木桨,不过这划船的度哪里比得上冷箭的度? 不少人惨叫一声便坠入了冰冷的川河之中,川河顿时成了一片血河,礼楚接过刘温6抛过来的弓箭,对准沿岸狂追的吴卫忠,手一松,冷箭便飞飞了出去。 吴卫忠早已看到了礼楚手中的动作,故而做好了挡箭的准备,却没想到这箭竟然是冲着马腹去的,自己一时没有接住,便被那箭轻松破了马腹,马嘶声响起,整个人便栽了出去。 礼楚隐隐觉得身旁有两道目光射过来,偏头去看,对上刘温6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刘温6见他转开视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抓起一旁的弓箭,对着那落马的人,便一箭接一箭的射去,他就不相信,这么多箭就射不中他! 冷箭如雨一般刺去,吴卫忠倒地后来不及反应,大腿便被冷箭刺穿,他捂着腿痛苦地提刀挡箭,一旁的士兵见状忙冲上来帮他挡箭。 等他瘸着腿往川河走了两步,才现礼楚的人已经远在冷箭的射程之外了,不由得气地将手中的刀狠狠一掷,整张脸都黑的吓人。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吴卫忠目光狠厉地瞪着逐渐变小的船舟,沉思了好一会,才冷冷吐出几个字来:“放狼烟!” 已经很久没有放狼烟了,若是放狼烟,附近的各州地方势力都会倾巢出动,只为剿灭逆贼! “将军,需不需要禀报皇上再做决定?” “不用!我说放就放,别啰嗦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将军全权负责!”吴卫忠说着转身便走,转身幅度之大牵扯到大腿的伤,忍不住龇牙咧嘴,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将军!” 吴卫忠咬牙怒骂道:“又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到底要我说几遍?!” “不是……将军你看,狼烟。” 吴卫忠诧异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狼烟,一道、两道、三道……一共七道,这意味着……意味着……赵匡胤已经连破多城池了,很快就要攻打到西都来了。 “即刻鸣金收兵!赶回都城!”李迅紧张地声音都在抖,那些愣的士兵被他这一嗓子拉回思绪,强做镇定,往城门赶去。 “快看!宋国果然要攻过来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实在是天助南楚!” 身周皆是一片欢喜声,全然忘了方才城门下的惨痛,也忘了,赵匡胤是踏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迅取得这样的成果。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你。”南宫非盯着礼楚的眼睛,淡淡开口,音调中的悲怆在礼楚耳中一转,心口登时一凉。 “你千方百计地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不惜用上一切手段,可总是在最关键的阶段,心慈手软。” 礼楚略微蹙眉,轻声道:“小飞,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将箭对着吴卫忠的心口,你没有?那为什么大家欢喜的这一刻,你却愁容满面?”南宫非顿了一顿,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动,缓缓吐出话来,“你若是决心做一件事,就要狠!若有人比你狠,你便要比那人更狠,心慈手软只会害死身边的人,这些话不是你常常教导晋远的吗?怎么自己却忘了?” 礼楚静默不做声,他没有话可反驳面前这个人的只言片语,诚然,自己不够狠心,不够杀伐决断,一颗心分成两面,一面告诉自己,要狠,一面却又告诉自己,天下的大多百姓将要因为自己而受苦…… “师兄……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也许不能再继续帮你了,一会下了船,我们便就此分手吧,将来有机会希望再见到师兄。”南宫非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脸色之下隐藏着一丝绝望。 礼楚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以及……倒在他怀里的子善,他们……是他宋朝宗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可他们现在都要离自己远去了,礼楚就算是块石头也不可能没感觉的。 “这个给你,是……二叔生前没来得及给你的,他于昨晚交给了我。”礼楚说着将一卷剑法要诀递到南宫非面前,南宫非微微睁眼,却是看也不看又闭上了眼。 礼楚正要开口,南宫非的手忽然一扬,将那剑法要诀打落川河之中,礼楚忙伸手去接,却根本来不及…… 他盯着南宫非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小飞这回……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一旁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刘温6对上礼楚投过来的目光,忽然觉得很尴尬,他被这没由来的尴尬慌张的不知所措,忙摸了摸下巴指着对岸道:“就快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等……现在除了等,我们没有别的任何办法。”礼楚长舒了口气,慢慢站起来,心中暗想,宋、唐、楚三国的命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圣公那边至关重要。 不过想到自己几乎将所有重心都压在那边,应该是不会失误的,只要圣公夺回南楚,到时候再与赵匡胤同分一杯羹,那么这几年的苦心便不算白费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突发事变 礼楚上岸后,南宫非却抱着子善的尸体迟迟不肯上岸,所有人都盯着他愣,不知如何是好。? “小飞……”礼楚才吐出两个字,南宫非手中的长剑便在岸边的巨石上一抵,连人带船瞬间离岸数丈,随后竟拿起木桨往远处划去。 “将军!他这是……”一旁的人不解地上前一步,却被礼楚伸手拦下了,“这是小飞自己的选择,就由着他去吧。” 身旁再无人敢多言,礼楚转身往小岛深处走去,这小小的岛屿上却藏着不少的粮食,就连草屋都有好几十间,这便是礼楚来西都之前做的准备。 他早料到终有这样的一天,如今想来也幸好有此后退,否则这几千誓死相随的士兵他又该如何安置? “爹!” “哥哥!你们总算回来了!晚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吃呢!” 一群人穿着罗布粗衫的妇人捧着洗衣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群浑身是血的狼狈将士,将士们见到亲人竟然也在这岛上,不由得惊喜交加,忙冲了上去。 礼楚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凄色,转身欲往石林走去,刘温6忙跟上来,追问道:“你要去哪?” “我想一个人待会。”礼楚面无表情地回道。 刘温6点头吐出一个哦字,没有再说一个字,脚步却是没有因此而停下,礼楚吃惊地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刘温6目光一闪,望向远方,一本正经道:“如果你内心只想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那么你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如果你心里都不安定,那这里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觉得很烦。” “温……” “公子!公子!!!”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疾喝声,礼楚惊异地回身望去,只见朱丑正迈着大步往这边赶来,一脸焦急地喘息道:“听说公子回来了,我这里正有一件急事要告诉公子!” “怎么了?你慢慢说。”礼楚见他跑的如此匆忙,走了几步迎上去。 “慢不得!”朱丑说着一顿,深呼吸了口气,一鼓作气道,“凤久姑娘在西门被抓了!恐怕李璟尧要拿凤久姑娘来威胁公子!迫使公子束手投降!” “什么!”礼楚整个眉头都皱在一起,紧紧咬着牙,凤久到底还是被李璟尧擒住了!这会麻烦就大了! 刘温6听了也显得很着急,手足无措地来回踱了两步问道:“凤久不能出事,不如我们夜袭西都,将人偷了出来如何?” “就凭我们两个人?”礼楚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上前一步,追问道。 刘温6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道:“就凭我们两人。” 礼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疯了么?温6,就凭我们两个人?深入龙潭虎穴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还要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凤久带出来,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说怎么办?听你的意思,是要放弃凤久了?”刘温6眼珠一蹬,那冲动狂暴的模样又浮现出来。 礼楚侧转过身,吐出一口气,平淡道:“再等等吧,他们既然打算用凤久来威胁我,那自然不会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凤久此刻应当是安然无恙的……” “宋朝宗,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意思不就是打算放弃凤久了么?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当初我母亲出事的时候,你也告诉我要等,可是结果呢?倘若当初我早些回去,我母亲也许就不会出事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多事值得放手一搏的,你不去做,你怎么知道事情会不会成功呢?就算失败了又如何?就算丢了性命又如何?总比坐着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刘温6句句急躁,声音简直大到回身阵阵,饶是如此,礼楚还是平静地偏头看着他:“你想怎么样?孤身一人冲到西都去救人吗?我敢保证,你进不了西都一步,就被吴卫忠活擒了,若是负隅顽抗,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等着吧,李璟尧不就是为了引我出去吗?等圣公那边传来消息,我便动身赶往皇宫救人。就算我救不出凤久,至少也可以与她得个同年同月同日死。” 刘温6目光一震,脸色煞白继而转红,喃喃道:“你……你要选择赴死?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一搏选择生路呢?” 礼楚闻言垂眸,没有回应,放手一搏选择生路,谁不愿意?只是这一搏只怕要搭上无数人的性命,就是面前这人如此急躁的性格,只怕是当其冲而死的第一人。 走到今天,他已经失去了太多,若是要拉着他最好的兄弟一同赴死,他宋朝宗万万做不到! 刘温6还要在说什么,礼楚便愤然转身往草屋的方向走去,平静地丢下一句:“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会,你吃完饭也早点休息吧,没有我的帮忙,你是不可能靠着一艘小船就出了这里的。” 刘温6被他这话塞得哑口无言,心中大为郁闷,将目光钉在一旁的朱丑脸上:“朱丑!你比我们早一步来到这里,想来,这里的路线你是非常熟悉吧?能不能带我出去?” 朱丑怂了怂鼻子,斩钉截铁地否决道:“不行!刚刚公子说的那么明显了,我要是带你出去,到时候他要怪的还是我,你看不出来公子有多重视你吗?他是念在你们过硬的交情上,才处处为你做打算的,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锕。” “我……”刘温6见朱丑丢下话也极快地转身地跑开了,心里愈郁闷,将脚下的石子猛地踹到远处。 石子“咚”地一声坠入河中,刘温6涣散的目光忽然一瞬间凝聚,拳头被他握的嘎登直响。 心中暗想,好你个宋朝宗,你不让我去救凤久,我偏要救凤久!就算拼了我这条命又如何?我绝不能让那样的悲剧再来一次,你宋朝宗心如铁石,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城中受苦,我刘温6的心却是人肉长的!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渡江之险 月色朦胧,礼楚披衣而起,就着窗口望向外面,心里想的自然是那个远在西都的凤久。?网 ? 夜风吹到身上,竟然起了薄薄的鸡皮疙瘩,礼楚无声叹了一回,低头看着苍白的手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双手……很快就连刀都握不住了,自己留在世上陪凤久的日子还有多久呢?倘若自己早些告诉她事情真相,也许凤久就不会执意回西都了。 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传入耳中,礼楚猛地抬眸,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凭着一瞬间的直觉,礼楚忙追了出去。 “温6!” 那黑影听到这名字脚步略微一顿,之后却加快了度,礼楚登时明白他想干什么,提气紧追不舍,直追到岛的东面,面前的人无路可走才停下脚步。 “温6,你想干什么?”礼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直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人的手,才猛然惊醒,一把冲上前将他掰转过身,眉目狭长,方脸黑肤,竟是耿三忠! “我就是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耿三忠对上礼楚质问的目光,一下子转开了。 礼楚紧紧盯着他的脸,逼问道:“睡不着出来逛逛?那你跑什么?温6呢?” “呃……少将军……他应该在睡觉吧……呵呵……”耿三忠摸了摸后脑勺,觉得礼楚这问题来的没由来。 礼楚总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够实诚,想了想点头道:“那你继续逛吧,我去看看温6。” “宋将军!”耿三忠话一出口,剑便跟着刺了过来,“月色这么好,不如陪三忠过几招吧?三忠一直都很佩服宋将军的剑法。” 礼楚出来的急,并没有带一刀一剑,对于耿三忠忽然而来的袭击,却又不至于显得很难对付,因为他看出面前的人是有放水,有小心翼翼的。 这哪里像是切磋一二?分明是耿三忠耍的拖延手段,礼楚倒吸了一口气便用脚踢起一片石子,双手一挥,石子便如瓢泼大雨尽数往耿三忠飞去。 礼楚借此找到机会往回跑,耿三忠挥开面前的石子想要拦住他却已经迟了,忙放开脚步跟了上去。 虽然他不知道少将军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任务,但只要少将军吩咐了,那他就是付出了所有代价,也一定要完成少将军的嘱托。 礼楚在去岛另一面的路上被耿三忠拦下了多次,两人打打停停,愣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等礼楚赶到川河边上,刘温6等人竟然已经载着小船远去了。 “岂有此理!”礼楚气匆匆地就要爬上小船往刘温6消失的方向追去,却现留下来的每艘小船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洞~眼,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重量! “胡闹!荒唐!不是说了,等我的指示吗?这个时候带着人冲过去,不是寻死又是什么?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带路帮刘温6出岛,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礼楚目光一震,气得浑身抖。 耿三忠听了他咬牙的话,才幡然醒悟,自己方才所为是在助纣为虐,把少将军往火坑里推,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来人来人!”礼楚瞪了他一眼,回身对着士兵居住的方向大喊,很快一分队的士兵衣冠整齐地出现在礼楚面前。 礼楚指着岸上横七竖八的船舟道:“这些船舟被人恶意损坏,你们现在想办法,赶紧堵住这些水洞,明亮之前必须出!” “出?去哪里?”朱丑闻声赶来,诧异道。 “温6偷偷去西都救人了,我不能让他有事,这里的士兵都等着他指挥!他以后的路还长着!”礼楚眉心一皱,忧心忡忡道。 朱丑也跟着拧眉,想到什么说什么,偏偏嗓门又大:“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说刘温6如何,就说公子自己,难道就不能统领这里的士兵吗?难道以后的路就不长了吗?” 朱丑这话引来不少士兵的侧目,礼楚不想引起慌乱,忙道:“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要多想了,赶紧把船洞补好了!” 船洞补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有补好,礼楚来回踱了将近八百步,实在忍不住凑上前一看,问道:“已经补好的有多少条船?” “三十条……” “那就够了,我先带一部分过去。”礼楚说着便跳进了船舟,迎上耿三忠的目光叮嘱道,“三忠,你到时候再带着剩下的人过来!” 耿三忠点了点头,目光中略有不安,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是!宋将军!” 天还未亮,礼楚心中却是异常焦灼,刘温6那么些个人能派上什么用场?昨日大战已经是自己呕心沥血设计了多月,才有幸逃亡的。 像他这样莽莽撞撞,没有任何准备就去偷袭的,除了失败礼楚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将军!下雨了!” 划桨的士兵忽然惊呼一声,礼楚忙往川河水面看去,水面上果然涟漪片片,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雷鸣在半空炸起,礼楚心中大呼不妙,看来今日极有可能是雷雨! 离岸还有一半距离,若是被雨一打,这行驶的度慢上许多不说,也许还有沉船的可能,礼楚忙喝声道:“大雨将至,所有人都加快度,务必要在大雨前赶到对岸!” 众人一听,也明白其中凶险,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木板,当做木桨拼命地划起来。 “轰!” 这一记雷打得非常近,乍看之下仿佛就打在川河水面上,众人耳道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很快,大雨忽然倾盆而下,一下子打得众人手忙脚乱,几个人忙手去舀船舱的积水,未料这匆忙修好的船底竟然也开始跟着慢慢渗水了。 礼楚咽下喉口的口水,只觉额头一片滚烫,心中焦急万分,“哗啦”一声,他忙转头去看,只见身后那船竟然沉了,船上的人正拼命往旁边的船游去。 “还有一点点!快!加快度,不要管这积水了!”礼楚说着使劲地划动木板。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枯草借箭 越来越多的船沉水,众人原本就慌乱的心这回越的手足无措了,不少人使了所有力气,船却在原地打转! 礼楚方才木桨,大声道:“听我口令,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在礼楚有节奏的口令下,所有人渐渐找到了感觉,船前行的度简直就跟飞似的,一刻钟后,所有人都安全地上了岸。八一中?文网 ? “将军……这船需要藏起来吗?” 礼楚正欲前行,忽然听到有士兵询问,心中不由得一震,他……可从未想过还有机会回到岛上去,却又不忍心让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必死的战争。 毕竟那岛上还有他们的亲人,他们必然生出畏怯之意。 “救出温6和凤久后,我们先去听风林或者山谷,先不急着去岛上,以免暴露那里的老弱妇孺。”礼楚这话说的极轻,极没有底气,那些士兵却欢呼岳雀地笑道,“相信将军没错的!我们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将军运筹帷幄!” “没错!我阿虎这一生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跟了将军!” 礼楚看着面前这百来个人斗志昂然的模样,目光也跟着坚定不少,不管如何,只要有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尽力一试。 下着大雨,刘温6他们的行踪早已无迹可寻,幸运的是,前面有一段泥泞路,留下了他们不少脚印。 礼楚顺着这条路的尽头看去,不由得皱眉,刘温6竟然想要另辟蹊径,混入皇宫?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倒不如说是未免也太自负了! “去东城门!”礼楚忽然顿住脚步,转了个向,皇宫离北城门最近,但是自己所在之地却是离东城门最近。 想必刘温6此刻还未抵达北城门,若是东城门起战争,那么城内一乱,刘温6势必没有机会混入北城门。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东城门附近,礼楚现在最为尴尬的便是,没有弓箭,简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来人!迅扎几个稻草人!我们学孔明来个枯草借箭!”礼楚一提议,众人便飞快地动手了,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将军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竟连这样的主意也想得到。 “可是将军,这稻草人会不会太明显了?” 礼楚盯着稻草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将亮未亮的天,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若是天亮了,只怕这枯草借箭变成了笑话!” 礼楚顿了一顿,想到一个主意,喝声道:“放烟!让他们看不清底下的人,只顾胡乱射箭!” …… 那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看到城墙下忽然烟云四起,密密麻麻的人头出现在城墙之下,不由得紧张道:“敌军进攻!敌军进攻了!” 鼓声随即四起,把睡梦中的士兵尽数惊醒,弓箭手一排接着一排,密密麻麻的箭不断往底下飞去。 而那些士兵就躲在稻草人后面,嘶声大喊:“杀啊!冲啊!” 吴卫忠疾步赶到城门之上,看着底下的情况皱眉道:“这不对劲啊?为什么敌方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在底下嘶声喊叫?” 话音未落,无数飞箭便冲着城门飞来,一旁的副将指着烟雾缭绕中的红色大旗,紧张道:“吴将军,快……快看……” 吴卫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红色大旗上写着的竟然是一个宋字,心口猛地一震,赵匡胤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快去禀告皇上!全城戒严!”吴卫忠疾喝一声,目光紧紧地盯着底下的动静,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那将军……我们是否有必要派出一支先锋部队应战?”副将临走前又问了一句。 吴卫忠摇了摇头:“不,先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天快亮了,我们很快就知道底下是人是鬼了。” 吴卫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命人取过一支火箭,对着朦胧的烟雾便是一箭,只见底下一下子烧了起来,透过火光依稀可见,竟然是稻草人! “将军快看!底下开始撤兵了!要不要追?” 吴卫忠却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现在还摸不清敌人的套路,若是贸贸然去追,只怕……只怕中了敌人的奸计,可若是不去追……便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犹豫了一会,忽然对着底下喊道:“宋朝宗!我知道是你!你别耍花样了,倘若你敢耍半分花样,我就把凤久从城墙上推下去!” 城墙底下这回却连厮杀声都没有,所有人似乎都已经撤退了,吴卫忠有些纠结地来回徘徊,到底还是没忍住,吩咐道:“带上先锋队的人跟我走,你去把凤久带来!他宋朝宗不就是为了凤久来的吗?我就不信了,他敢不顾凤久的性命!” 城门大开,吴卫忠驾马当其冲,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右腿有伤的人,这份拼劲大概源于心中的恨。 他这么多年信任的人,竟然处处筹谋,一心要将南唐推翻,此心简直可诛! “将军,他们追上来了,似乎有近前人,我们只有百来人。”一旁的士兵捧着一堆冷箭,询问礼楚的意见。 礼楚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决定还是绕地形,将吴卫忠等人绕进林子来,这样一来,吴卫忠的援军赶到便要花费一番功夫了。 “你去找刘温6,想尽办法一定要把他带到听风林来!”礼楚将手搭在面前的士兵肩膀上,见他一脸郑重地点头答应,才轻拍了两下,轻声道,“注意安全。” “阿虎一定会完成将军的任务!”阿虎又一次重重点头,在礼楚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转身往北门偷偷溜去。 一支冷箭却忽然直往阿虎的后背射去,礼楚心口一惊,忙提刀挡下了那一箭,见阿虎回头,忙厉声道:“快走!不要回头!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阿虎果真不敢再回头,撒开脚丫子拼命地往前面跑去,他是第一次接到将军直接下达的命令,所以咬着牙也一定要把这件事完成!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听风林战 吴卫忠不防备,礼楚手中的大刀便朝自己挥来,忙上前与他接招,刀光交融间,吴卫忠已经将礼楚身后的人数打探清楚,不由得冷笑道:“原来你不过区区百人,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敢这么直接地冲到城门,我看不用拿凤久威胁你,你也是没有活路可言了!” 礼楚只是极有耐心地应对他挥过来的长枪,一言不语,将他往林子深处引去,吴卫忠显然是知晓他的意思,却不躲不闪,由着他引着,到底是太自信了。八一????中文 一千人对一百人,这是既定的胜局! “朝宗……” 凤久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旁传来,礼楚心口一惊,目光飘转间来不及闪避,便被吴卫忠的长枪刺到了手臂,“咣当”一声,随着大刀的落地声,吴卫忠手中的长枪已经牢牢抵着礼楚的脖颈。 “对不起……我……我回来了……对不起……”凤久看着那尖锐的枪头抵着礼楚的脖颈,紧张地嗓音都抖动起来,若不是她贸然回来,也不会被人擒住用来威胁礼楚,礼楚也不会陷入如今这个危险的境地。 礼楚的神色依旧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慌乱,只是语气中略有担忧:“凤久,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凤久说着,眼眶都红了一圈,眼见这泪水就要掉下来,吴卫忠当即喝声道,“够了!在这演苦情戏给谁看?” “宋朝宗!你现在束手求饶还来得及,要是……”吴卫忠说到这里,便见面前的人仿佛听到了很可笑的事,冷笑了一声,吴卫忠不由地一怔,追问道,“你笑什么?” 礼楚缓缓抬头,对上吴卫忠巡视的目光,笑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还有什么事在吴将军眼里是来得及的?是我还能和吴卫忠重建信任,还是我能重新回到大司马将军的位置?” “那么凤久呢?你不打算顾她的生死了吗?”吴卫忠指着凤久,语气狠厉却又透着一股没由来的焦灼。 礼楚目光一动,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凤久已经抢先开口喊道:“朝宗,我不怕!我能站在这里看到你最后一眼已经很满足了!” 凤久抿了抿嘴,藏在背后的手微微一动,趁着看押自己的人不注意,迅拔下了凤钗,牢牢抵着自己的脖颈,眼眶通红道:“朝宗,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脱身的,我不能再连累你……其实在我被抓进宫的那会我就想过这么做,可是我不忍心,因为我想再见你一眼,现在好了,我可以记着你的脸安心地离去了。” 话音未落,凤久手中的凤钗便往脖颈刺去,礼楚和吴卫忠的目光同时一震,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脱身。 只见这时一道亮光一闪,一柄飞刀直冲吴卫忠的心口飞去,吴卫忠闪身一避,抵着礼楚的长枪便松了一松,等他再投了视线过去,看到的正是他多年的死对头刘温6。 而凤久的冲动行为已经被刘温6成功制止了,礼楚忙冲上去抓住凤久的手,目光沉痛,质问道:“你疯了吗?我没有说你死,你怎么有勇气去死?你要相信我,我们是有机会成功的!终有一日我们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凤久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当时的纠结不舍和心痛她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那么清晰,她抬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啜泣道:“但我到时候若是真的……真的拖累了你,你不必为我着想,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这比死还要痛苦。” “快走吧!我断后!”刘温6看了一眼这两个你侬我侬的人,冷声道。 “想走?没可能!”吴卫忠手握长枪冲了上来,刘温6正要上前迎战,肩头却被刘温6握着,整个人被他猛地一拉,连退数步,耳边随即传来礼楚轻声的叮嘱,“你带凤久先走,这里交给我!”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吴卫忠以为是援兵到了,当即冷笑道:“听见了吗?我们的援兵已经赶到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刘温6听到动静偏头去看,目光一亮,喜道:“是三忠到了!” 吴卫忠眉心一拧,礼楚手中的大刀已经迎面劈来,连连转身避开他这罡风一般的刀劲,咬牙道:“那又如何?听这脚步声顶多三五百人,我们这千余士兵难道还打不过你们?” “这可不好说,我们破狼军都是从死人堆里滚过来的,和你们这些士兵岂能相提并论?朝宗,我们今日便杀他个片甲不留!”刘温6的目光犀利地简直像一柄刀,若是此时南宫非在此,只怕两人也不相上下。 “温6!你先走!带凤久回岛上去!”礼楚一面与吴卫忠对打,一面再三叮嘱刘温6。 这让刘温6很是不解,着急道:“为什么要走?难道你觉得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一倍就没有胜算?还是担心他们的援兵很快赶到?只要我们齐心合力,这千余人算什么?还不是半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事。” 刘温6根本不听礼楚的,招手示意耿三忠过来保护凤久,自己便冲上前加入了礼楚和吴卫忠之间的打斗,甚至试图挤掉礼楚,让他去保护凤久。 “温6!”礼楚紧紧拧着眉,半是无奈半是气愤。 刘温6却顾着专心打斗,只低声回了一句:“不要说话,等我杀了此人再说!” 礼楚和刘温6联手,吴卫忠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是刘温6这种招招凶险,杀敌一千损已三百的自残招式,几个回合下来就觉得有些吃不消。 刘温6眼见周围形势大好,握紧手中个刀对礼楚道:“擒贼先擒王,若是吴卫忠死了,只怕这些人便成了没有领头羊的羊群,纵然人数再多,也会被我我们一一瓦解!”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忠骨烈将 刘温6眼见周围形势大好,握紧手中个刀对礼楚道:“擒贼先擒王,若是吴卫忠死了,只怕这些人便成了没有领头羊的羊群,纵然人数再多,也会被我我们一一瓦解!” 吴卫忠紧咬牙关,手中的长枪使劲了所有力气,才挡退了两人的进攻,正当他想喘一口气的时候,刘温6手中的飞刀便不断飞来。八?一?中文 精准地就连他闪身避开的时间都算好了,更令他心口一颤的是,刘温6一脚踹在他先前受伤的大腿,整个人便吃痛往前扑去。 还来不及起身,脖子后面便是一凉,随即是刘温6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这厮我早也想灭了他了,如今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夜长梦多,不如直接就地解决!” 吴卫忠只觉得后脖子一凉,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冷颤,便听到礼楚着急地喝止声:“等一下!他……” 对上刘温6惊奇的目光,礼楚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若是让刘温6知道其实时候自己不忍心杀吴卫忠,在他听来一定是滑稽极了。 “什么?”刘温6追问道。 礼楚没有办法,慢慢走到一脸倔犟的吴卫忠面前,轻声问道:“南唐的气数已尽,你不如转而跟着我们吧。” “呸!”吴卫忠朝着地面戳了一口,侧脸恶狠狠地盯着礼楚,“要我和你做一样的叛军?我可做不到,你不担心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也潜伏在你们身边,把你们全都一个个带到地狱里去!” 刘温6伸手一按,那原本就扎在吴卫忠大腿上个飞刀又深了一分,吴卫忠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却差点将舌头咬断,艰难地深呼吸了一回,冷笑道:“收起你们的把戏吧!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也别想着放过我,但凭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把你们就地正法!” “还和这样的人废什么话?”刘温6一脚踹在他背上,白光一闪,大刀就往他身上砍去,礼楚目光陡然一跳,不由自主地跨出去一步想要阻拦,却还是强忍住了。 “将军!”一个黑影忽然扑倒了刀前,由着刘温6手中的刀穿过腹部,血顿时从他的口中喷出,但他能咬紧牙关,紧紧抓着刘温6的刀不放,“将……将军……快……走……” 吴卫忠已经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副将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眼眸生出一抹浓郁的杀气。 到了这个时候,往日的情分已经全然抛之脑后了,吴卫忠心里有的只是仇恨,目光所及的只是敌人礼楚,而不是昔日的宋朝宗宋将军! “受死吧!”吴卫忠拾起副将丢下的大刀,迎着刘温6的挥过来的刀就冲了上去,方才刘温6所行的便是杀敌一千伤已三百的招式,而吴卫忠此时用的却是杀敌三百伤已一千的招式! 刘温6被他这狠厉的动作镇住,手臂被划拉出一个血口子,险险转身一避,胸口又被他划拉一刀。 礼楚见到这凶险的一幕,忙冲上来帮忙,猛地推开礼楚迎上了吴卫忠的刀,两个人目光相对之时,礼楚心口忍不住一震,面前的这个魔魇的杀人狂真的是自己认识的吴卫忠吗? “宋朝宗!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目光,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觉得太恶心了吗?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被你逼的,皇上这一生最后悔的是便是错信了你!你对不起南唐所有人的信任,你该死!” 吴卫忠的大腿已经是血淋淋一片,但他却还是用大腿使力冲上来对着礼楚的脖子砍去,礼楚闪身退了一步,忙举刀相挡。 一个了疯的人使出来的力气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礼楚被他掀翻在地,一骨碌爬起来对着他的大腿便是一刀,只不过刀到大腿处却又忍不住转了个弯,只是轻伤吴卫忠。 “呃!啊!” 谁知吴卫忠被礼楚的行为激怒,手中的刀就跟疯了似的直往礼楚身上挥去,刀刀凶险,礼楚连退数步,刘温6着急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宋朝宗!你清醒点!不要对他心软!这三五百人能不能活着出了这片林子就全在你一念之间!来不及了,他们的援兵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礼楚重重撞在树干上,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索性一咬牙,迎着吴卫忠的刀就冲了上去,两人的刀同时挥向对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谁躲避谁就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尽管知道对方的刀同样会伤到自己,但是他们都想搏一回,哪怕失去性命。 不远处的凤久和刘温6都吃惊地长大了嘴,看着这两个不要命的人紧张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凤久更是将衣角抓的死死的,为礼楚捏了一把冷汗。 吴卫忠的刀先碰到礼楚,可他震惊地现刀尖抵在礼楚的心口却进不去半分,礼楚看准时机刀锋一转对着他的腹部捅了进去。 “你……”吴卫忠不甘心地将礼楚的衣袍劈开,这才现他里面穿着一件坚硬的金丝铠甲,正是自己当年亲手送给他的。 吴卫忠的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礼楚竟然穿着自己送他的金丝铠甲,只觉得这金丝铠甲讽刺之极! “卫忠……” 礼楚见吴卫忠眼神黯淡,“咚”地一下倒在地上,想要走近他,却见倒在地上的那人因为自己这一声忽然目光又突地亮了起来,那样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仇恨礼楚当真是头一回瞧见,心口免不了一惊,强压住翻腾上来的血腥味,退了一步。 “你没事吧?”刘温6冲上来,打量了礼楚一眼,目光一闪,瞧见地上的吴卫忠还有气息,手中的刀迅在他脖颈处一划,让他彻底闭上了眼睛。 礼楚被他这一举动气得不轻,急呼:“温6!他已经活不成了,你为什么还要再补一刀?” “我这是为了他好,与其让他痛苦的在折磨中死去,倒不如给他痛快一刀,也算替你偿还了过去的人情。”刘温6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此刻还拿以前的事来打趣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