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楼记事簿》 第 1 章 “学长,听说你被强吻了也。” 李唯慢慢的从堆满书本的桌子上抬起头,推推眼镜,面无表情:“来人,将此妖孽推出斩首。” “啧啧,”妖孽杨真同学一边摇头一边用指甲尖从堆满《世界经济简史》、《高级管理》、《宏观经济论述》中拈起一本知音,沉痛的摇头:“学长,你终于焕发了你人生中的春天。看这个标题多耸动:‘拿什么来爱你,我梦中的高岭之花?说不尽的情思绵绵如逝水东流,那楼梯间的一吻表白我此生永远的爱’——李唯你的玉照已经疯传各大高校BBS置顶了,我上午接到隔壁大学电话,他们问什么时候能收到喜帖来喝你和校董儿子的喜酒。” 李唯霍然起身:“高校生文化素养风气竟败落至此!一味沉迷于八卦小花边的恶劣低级趣味中,而视期末考试及论文于不顾!——我决定擒贼先擒王杀人先砍头,再不滚蛋小心我剥了你内裤送你老板床上去。” 杨真喃喃的道:“我操,我老板已有后宫三千。你被校董儿子强吻了就找无辜的人民群众撒气,你看你看这像什么样子。”他指点着满目疮痍的博士生寝室,同宿舍的蔡小歌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里假装自己是一棵蘑菇,地上撕碎了一摊漫画,为首最显眼是绝对丽奴。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菜小鸽子慌忙声明,“我从来没有意淫过他,是他自己今天回来后发疯,说都是因为我在男生宿舍楼里借漫画,才导致了博士楼风气的低俗和低下……” 杨真蹲下身:“……他凌虐你了?” 菜鸽抽噎着抱胸:“他抽打我,在我面前撕书,还狞笑着问我……问我爽不爽……” 杨真回头谴责的看着李唯:“你怎么玩得这么激烈?” 斯文俊美的眼镜冰山系萌物、经济学博士生李唯同学,淡定的居高临下逼视着一只可怜弱小的菜鸽,嘴角抽搐,疑似微笑:“你问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他把CLAMP的书借给隔壁文学系三个大龄男青年,结果差点把他们教唆成3P。还有校董他儿子吉野,就是跟菜鸽去了几天网吧,回来见我一次就j□j一次,还欣慰的看着我念叨:‘禁欲受啊,禁欲受’!” 杨真咳了一声,李唯握拳:“我操敢说老子禁欲,老子只不过不是随便的人而已,老子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李唯在狭窄的博士生宿舍里、站在凄惨的星史郎和雪兔的废墟之上爆发了他的小宇宙。杨真小碎步状向门口溜,李唯斜眼:“上哪儿去?” 杨真斯文淡定:“去找我家老板交作业。” 李唯哐当一声丢过饭盆:“我今天不想在全校师生面前抛头露面,爱卿回来时顺便打一盒小炒。” 杨真立刻小媳妇状捡起饭盆道:“——嗻!” “注意要多点肉。” 杨真揣着饭卡楚楚动人状饮泣:“嗻~!” 第 2 章 李唯和杨真同系同导师,都在一个老板手底下干活。他老板叫秦坚,带三个博士一个硕士,那个老幺就是杨真。最小那个么,生得又细细嫩嫩的南方人小样儿,装得又乖又听话,让人狠不下心来j□j他。秦坚上哪儿都带着,有好处第一个想着,嫉妒得三个师兄牙磨得痒痒,恨不能直接扒了他扔老板床上去算了。 杨真在办公室楼梯口遇见花满楼,这人正幽魂状顺楼梯飘下来,见杨真一把拉住,声泪俱下:“小师弟,师父他兽性大发极其危险,急需你去安抚顺毛。” 杨真上下打量:“师哥你被非礼了?” 花满楼龇牙:“你师哥我堂堂风流十三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哪来被非礼的份。秦老板码字瓶颈中看谁都不顺眼,我得避避风头,去宿舍小睡一会儿。” “哎哟你可别去,”杨真一把拉住他,“大师哥他初吻被夺,正在宿舍里j□j菜鸽解气,难道你想过去和他们玩3P?” 花满楼嘴角就抽搐了,抽搐完了抹一把汗:“吉野那小子终于对李唯下手了,怪不得我见那摇摇欲坠的宿舍楼上空黑气缭绕。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老板拿学生当小丫鬟使,要是李唯真的甩了老板嫁进豪门去,倒也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杨真咳了一声:“秦老师好。” 花满楼给电打了似的一抖,慢慢回头去一看,秦坚披着西装站在办公室门口,叼着一根烟看着他们,脸上若笑非笑,寒气入骨。 花满楼痛苦的扭过脸,捂着胸口:“……我脆弱的小心肝,……” 秦坚遥遥的朝他一扬下巴:“二丫鬟,你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杨真,上来。” 花满楼立刻拍杨真肩:“人民群众感谢你。”说着一松手,撒丫子一路狂奔向宿舍楼,带起滚滚三万丈红尘。杨真十分佩服的欣赏了一会儿,返身慢慢的上了楼来到办公室门口。那办公室原本一面大玻璃窗前放红木桌子大班椅,花满楼曾经无限眼红过的气派,眼下却被秦坚折腾得满地狼藉。杨真看看柜子上吃剩了一半的康师傅红烧牛肉方便面,轻声细语的劝:“教授您要我去食堂打点饭回来吗?” 秦坚靠在椅子上吐烟圈,说:“还是你贴心。今晚有人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什么人哪?” “要买我家大丫鬟的那位。” 杨真心里默默的道,想不到吉野那打架闹事无所不为的太子爷竟然也会曲线救国这一招,惹毛了李唯,就从他导师身上下手。秦坚看看杨真,一把把烟头摁熄了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还是嫁进豪门呢么,你说是不是。” 杨真弯腰在地上收拾那摊得到处都是的资料,一叠一叠的码齐了,踮着脚放进他导师的书橱里,听这话偏头一笑,说:“二师哥满嘴跑火车呢,您也信。” 他眼睛很漂亮,双眼皮儿,尾稍微微向上吊,看人一眼就像是有一层水粼粼的光掠过去。秦坚见到他第一眼是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秦博导下班开车出了校门,听见学校边上巷子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他下车过去一看,是学校里几个小流氓打劫一个学生,一看有人过来,立刻作鸟兽散。本来就是傍晚了,那角落里光线还暗得很,他第一眼愣是没看清楚杨真长什么样,只看见一个削瘦的少年,轮廓貌似还不错,抬眼一掠,那眼神明亮得像是宝光流转,说不出的惑人。他当时就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真他娘的有点妖孽。 秦坚把他带家里去包扎伤口,留他吃了顿饭,一来二去就熟了。那个时候杨真还是个本科生,家里情况貌似不怎么样,课余还打点零工。秦坚叫他考研究生,他说没钱,秦坚借了他第一年学费。后来评奖学金的时候杨真拿一等,秦坚回头就大摆宴席请了评委一桌。 第 3 章 晚上秦坚开车带他杀去市区,在长安俱乐部门口停了车,太子爷早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转悠等着,见了面一溜烟跑过来握住秦坚的手,抹泪道:“泰山大人,小生这厢有礼了。” 泰山说:“啧啧,杨真过来谢上次力排众议给你一等奖学金的吉少。” 杨真帮秦坚倒车停下,探头清脆脆的叫了声谢,吉野连忙说这是我应该的应该的,心想这是他未来老婆家小师弟,怎么着都不能得罪。吉野同学自从受了菜鸽的腐蚀之后就一直对秦老师手下大弟子垂涎不已,连带着对整个师门上下都玩儿命的打点,学校里不知道的人都说校董家二世祖人不怎么着,倒是很懂得尊师重教。 尊师重教的吉少掷地有声:“秦教授教学辛苦,为我校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才,这桌酒难表敬意,您是一定要喝的。” 秦坚说:“本人首次登上教职人员岗位,共有学生四个,出师者无。” “……学生人不在多,贵在犹精,都是专业领域内的明日之星。” 杨真问:“吉少,花满楼今天又泡妞没钱问你借了是不?” “……咳,”吉野伸头过来抓住杨真的手,“他日李唯他嫁进我家门,你就是我亲弟弟,哥凡事绝对不忘了你。等哥吃完饭带你去楼下开开荤,那漂亮妞儿贼多,省得花满楼他说你还是个雏儿。” 秦坚突然站起身客客气气的拉开小徒弟,可怜吉野还想说什么,秦坚淡定而不容拒绝的大手一挥堵死了他:“我家这孩子我自己教就好,您少费心呢啊!” 杨真咬着唇角笑,一脸斯文无辜。吉野讪讪的拿筷子敲打酒杯沿,连连咳嗽:“喝酒,喝酒,回头记得千万在李唯面前说我几句好话,哎哟我就亲了他一小下,他非要报警不可。”说着吆三喝四的让服务员上茅台。 这事是吉野自己自作自受,今早在楼梯间里碰见李唯,当下色心大起蠢蠢欲动,屡次以言语进行骚扰。李唯同学深谙装蒜大法,不理不睬的就要走过去,吉野急了,上去就在人嘴巴上啃了一口,这一口不要紧,他爹校董刚好从实验楼上下来,嘿的一声逮了个正着。 吉校董抽泣一声,一边再三再四的给羞愤不已暴跳如雷的李唯同学赔礼道歉一边拎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就要解下皮带来抽。吉野被抽急了,严正抗议他爹言行不一:“不是你教我死皮赖脸追着不放就能达到成功的彼岸的嘛!” 李唯脸色当场就黑了,吉校董老脸丢尽,臭骂:“我教你强吻人家了吗混蛋!” 李唯颤抖着手指掏出手机报警:“喂,110吗,XX大学发生一起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及非礼良家妇男的严重民事案件……” 话没说完手机被吉野一把夺走,陪着笑脸说:“误会!误会!我跟我媳妇儿吵架呢呐!” 在这里我们要对吉野同学的家庭结构做一番介绍。吉野同学家里颇有经济实力,账本管在他妈手里,每星期给他爸发钱买烟抽。老头子烟瘾大,烟抽完了没钱买,全学校上上下下的转悠着抢烟抽,秦教授因此被抢劫多次。社会进步了,吉野同学家还处于母系社会时代,他娘天天窝在家刷电脑看少年JUMP,一边看一边笑:“哦~活活活~许废又开始连载了,151的亲生儿子啊,不要大意的上前压倒你命定的部长吧口胡!”——后来吉野看菜鸽同学无比亲切,因为菜鸽同学的笑声和他妈一模一样,他觉得他娘一定是外星来的特异品种,菜鸽和他娘同种族,菜鸽的形象完美补完了他心中对于母性形象的认知。 吉野要旁人在李唯面前吹风,原本只请了秦坚一个,谁知道秦坚架子大,出来带一个小丫鬟在前面开路。小丫鬟还不经酒,架不住吉野殷勤相劝,二两下去瘫软如泥。秦坚摇头叹息:“世侄,你这不是引诱我犯罪呢么。” 吉野叼着烟,蹲在椅子上,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脆生生的说:“楼下环肥燕瘦任君采攫,您老人家天天有人请,想必这事儿熟练。” 秦坚作高深状,伸起手指晃了晃,微微一笑:“我对你情我愿这一套没兴趣。”说着起身一把扛起人事不省的杨真,大步向外面走。 吉野五体投地屈膝恭送:“秦教授英明!秦教授慢走!秦教授,楼上有钟点房,实在忍不住可以就地解决!” 秦坚一路把人扛在肩膀上,开了车门向里一摔。杨真j□j一声,睁眼在秦坚脸上一扫,含混不清的问:“……教授……?” 秦坚安抚他:“乖啊,睡吧睡吧。” 杨真腼腆的笑笑说了声好,阖上眼一会儿就呼声阵阵。秦坚抱着臂站在车门口看他,心说应该早告诉你别这么看人,看得人真是心里冒火,忒危险了这是。 第 4 章 杨真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睁眼看见面前一人扑面而来,嚎啕大哭:“公子!公子你终于醒了公子!” 杨真顿了半晌,慢慢的问:“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惊道:“公子你竟然不认得小人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杨真痛苦扶额:“我……” 那人一把抱住床头柱,含泪道:“公子请勿担心,待小人与你一一道来。我朝便是那如日中天的盛世大唐,当朝圣上便是那春秋正盛的太宗——” 杨真说:“停停停,给我镜子。” 那人奇道:“公子要镜子做毛?” “菜鸽你不是经常说穿越必美受么,我看看我穿成如花似玉十六年华了没。” 啪啪啪三声李唯站在一边鼓掌,十分赞许的看着蔡小歌:“本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得主必是我们光辉伟大的三师弟同学,汤姆克鲁斯将不日访华向你讨教演技问题。喂,把鼻涕擦擦,真恶心。” 经济学在读博士生蔡小歌同学平生第一梦想乃是穿越。这孩子受了穿越小说的毒了,做梦都想穿到大唐王朝去当大侠,为此他还专门找隔壁中文系研究古代文学的方淼借资料,回来彻夜研究洛阳花市的经济水平和交易状况。李唯对这种唯心主义的事情相当不齿,问他:“菜鸽,要是你一不留神没穿越成大侠,成了小倌儿可怎么办?” 菜鸽娇羞掩面:“j□j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李唯干脆果断的拎起菜鸽到隔壁敲三个大龄文学男青年的门:“喂,这里有个小倌儿没j□j好,他归你们了。” 隔壁文学在读博士生方淼探出头一把拎过去,左右打量一番,嫌恶的一脚踢出门:“本店只接收十三岁上十七岁下水嫩正太,你这个年龄严重超标了啊。” 李唯说:“他有一颗正太的心。” “客官自重,本店只卖身不卖心。” 菜鸽的玻璃心哗啦一声碎了。菜鸽迎着呼啸的北风艰难爬到拐角,默默的坐下来,痛苦的咬着粉底小菊花缎子小手绢儿,哀哀怨怨的唱反二簧:“曾记得当年来此郡,浪打鸳鸯两离分;从今不照菱花镜,清风一去未亡人……” 杨真起床气正大,在屋里扯着嗓子骂:“呔!大清早上叫什么床!”说着套一件白T-恤跳下床向外走。到门口看见李唯捂着胃蹲在墙角,杨真大惊,凑过去问:“怎么着,孕吐?” 李唯摘下眼镜,缓缓的道:“不,饿的。” 杨真陈恳的劝他:“实在困难,不如就从了吉少吧。他家有钱,会好好待你,起码吃香的喝辣的……” 李唯慢条斯理卷起袖口,猛地扑上去在杨真肚子上就是一拳:“我操昨天叫你带饭回来你死哪儿去了!自己跟老板喝花酒去放着一宿舍的人挨饿!等过了饭点儿食堂就剩那油光水滑的耗子汤了,还什么孕吐,你才孕吐!你全家都孕吐!” 李唯当年跆拳道黑带出身,就算是被饿了整晚,那愤怒的力道也不是杨真那小身子骨反抗得了的。隔壁方淼一边刷牙一边喷着白沫子,啧啧点头着召唤文学系众人:“来看来看,真人现场GV,隔壁金融系李唯和杨真倾情出演!” 里面有气无力的吼:“俩小受在一起能干啥?不看!” 第 5 章 这破学校有个极其JP的规定,就是凡研二以上学生干部及党员者,一定要兼职本科班主任。班主任不是白干的,学校会给你几百块钱——注意,是一年给你几百块,大概够李唯同学的冰棍儿钱。 李唯研二那年去当了杨真他们班的班主任,那时他还不认识杨真,但秦坚和杨真关系已经很不错了。李唯在台上叽里咕噜说了一节课的要好好学习珍惜青春团结同学尊敬师长之类的话,下课了杨真过来笑看他说:“哎哟老师,我认得你,你是秦教授带的研究生是吗?” 李唯严肃的推推眼镜:“请不要没事和老师套近乎。” 抱着纯洁美好的认亲希望的杨真怒了。怒了的杨真拂袖而去,心说小样儿,我连你下星期交论文这星期才写了个开头都知道,我跟你套什么近乎啊。 学校那阵子组织卫生突击检查,卫生合格的先进寝室可以免费领取一支红玫瑰,价格大概在两块钱人民币左右。李唯这个人有点不开化,人半夜了联合班委会跑去搞突击,正好秦坚闲着发毛,兴冲冲的跑去跟着一起。结果一敲敲到杨真他们寝室的门,其他七个阶级弟兄们都睡得死猪似的,杨真穿了件T-恤哆哆嗦嗦的开门,迎面就一束手电筒光打上去,李唯说:“不许动!检查的来了!” 杨真立刻双手抱头往地下一蹲:“兄弟们!鬼子进村了!” 那七个兄弟纷纷扯被子的扯被子穿衣服的穿衣服,检查团如饿虎扑食一般冲进了这帮纯洁学弟们的小爱巢。李唯女王状用一根手指勾起靠门边男生皱巴巴的枕巾,苦口婆心的教育他:“哥们,打了飞机别抹枕巾上啊,你晚上睡觉不嫌骚得慌?” 那男生掩面说:“老老老老老师,我我我我我们不知道你今晚过来,要要要要要是知道我们一定沏茶点烟一夜不睡整装等候你。” 李唯正色道:“全宿舍个人卫生最差打扫寝室楼道一个月,秉公执法绝不容情。”扭头一看,他导师秦坚正一手搭在杨真肩膀上,笑呵呵的一边帮人家整理床铺,一边问杨真晚饭吃了什么吃饱了没。李唯回过头拉拉花满楼,问:“老板跟那小孩什么关系?” 花满楼脑子灵活,说:“管他什么关系,这寝室放过去!” 李唯立刻回头对那男生咳了一声:“饶过这次下不为例!兄弟们,风紧扯乎!” 杨真研究生刚考上就被秦坚召去门下,今年刚好到出嫁年龄,本科那边来研究生院找秦坚要人。秦坚捏着一支烟望天:“儿大不中留,留了是个仇啊是个仇。” 杨真不愿意去,眼泪汪汪的抱着门框说:“保证不是仇!” 李唯安抚他:“乖啦乖啦,一年还有两三百块钱好拿呢,不就是没事改改作业上上课么,有那么难?” 杨真抽噎:“我我我,我十七岁上大学今年刚好二十三,他们班男生总体平均年龄比我小一岁,女生才小一岁多。那个系学生会主席正好和我同龄,他们班年龄最大的学生比我还大两岁!” 李唯咳了一声:“叫你去当班主任又不是叫你去相亲……” 杨真牢牢的扒住门框:“不要!我怕被他们欺负占便宜!” 李唯说:“谁欺负你来着!”说着回头一看,本科大三那个班一帮学生正鬼鬼祟祟的趴在走廊口,为首几个一脸j□j的招手:“老师,来呀~来呀~你来呀~” 李唯默然不言,进办公室去跟秦坚耳语:“老板,现在的大学生太彪悍,等小师弟回来就连裤衩都不剩了。” 秦坚十分痛心的抽烟,心说我是不想让他去,可是我不让他去成么?今早上几个系的博导痛哭流涕着把自家孩子送出了门,一个个回来都苦大仇深的皱着老脸。你想他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收个关门弟子就是用来养老调戏解闷的了,结果好端端的还得送出去给那帮如狼似虎的本科生们解馋,亏本不亏本啊你说! 李唯撺掇:“不然叫花满楼顶替,他老人家脸皮厚,爪子尖,天天对着操场那边本科女生宿舍唱至少还有你,那边女生都怕他。” 花满楼在对面查资料,闻言探头来眉飞色舞:“我去!我去!” 秦坚缓缓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本科男生放了话,毕业之前要狠揍你一顿解气。” 花满楼缩回头去对杨真悲情一抱:“呜呼!你我兄弟,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尔上有三兄,皆不幸无能,师弟此去走好!走好!” 杨真回抱:“师兄盛情,弟心领矣!师兄来年芳草萋萋,切莫忘我无定河边七尺骨!” “师弟你不要再说了师弟!” “师兄!我一辈子都会感谢你的师兄!” “……”本科那边小王老师摸着下巴说:“感人,忒感人。” 感人的师兄弟俩窝成一团在地上打滚撒泼无所不用其极,秦教授门前三亩地起码半个月不用打扫。花满楼此人,皮厚、中空、善言辞、巧心计,一生所学,尽付之泡妞大业,人称风流倜傥十三少。早年刚上研究生,一个月拿学校三百七十块人民币,秦坚给五百,家里给五百,他用七十,剩下一千三全用来哄美眉开心。后来上博士,顶着光辉灿烂的在读博士生头衔和一双桃花眼到处骗人小妹妹芳心,引来众男生义愤的狂潮,天天有无产阶级弟兄们手持板砖蹲在研究院门口,一个个眼冒绿光犹如鬼火簇簇。他那个班毕业了,本科那边立刻一脚把他踢回研究院,生怕自己未来十年内本科女生资源不继。 秦坚思来想去,到底是老幺那两滴鳄鱼的眼泪占了感情上风,忍不住把烟一摁说:“得了,叫花满楼替杨真上花轿去。杨真那小样儿,我怕他给你们那女生绑回去当吉祥物养着玩。” 小王老师哎呀一声,花满楼一把拉住他,双目尽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王老师说:“可是……” 花满楼打断:“为人师表,当心怀慈悲!” 小王老师说:“我说……” 花满楼正气浩然:“当整个高级知识分子阶层都在向堕落、腐化、懒惰、不思进取、享乐主义的泥潭中陷入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前方正义的号角!黎明的曙光!前进的灯塔!引领的路标!” 小王老师被渲染了:“……~路标!~路标!~路标!” 花满楼热情洋溢的指点着他看楼梯口那群学生:“你看,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是民族的希望!是未来的栋梁!他们需要一个正确的声音来引导他们进步!在阴雨连绵的黑暗的学术时代里,他们在泥泞的羊肠小道上彻夜跋涉,他们需要有人负起责任来,充当指引他们的北极星!——” “——而这个严肃而悲壮的历史性的使命,”花满楼手指戏剧化的画了个圈,深情的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就由我来担负吧!哈利路亚!” 学生转头争先恐后的呼啦啦狂奔逃跑,杨真问:“李唯,你又孕吐?” 李唯蹲在墙角,痛苦的点点头:“我的思想被j□j了。” “怀了个什么?” “被扼杀在摇篮中的斯巴达克主义。” 杨真掉头就跑,李唯在身后目露凶光:“作为一个拥有完整思想体系和世界观、价值观的高学历高知识阶层的成年男子,我决定谁j□j我的思想,我就去j□j谁的肉体……” 第 6 章 李唯到底没能j□j得了花满楼的肉体,因为花满楼当天下午就兴高采烈的坐着校车跑去本科教书去了。 李唯说:“咳,采花风雅之事,当于夜半三更、香闺梦里进行。白日宣淫者为我博学之士所不齿,万不可为,万不可为。” 杨真一边坐电脑前赶作业一边头也不抬:“呔!国人不得创新之精髓,尽因尔大好青年而墨守成规之故也!” 李唯从床上探出半个头,阴阴一笑:“师弟好情致,不如你我白日创新一次如何?” 杨真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窜出门去,探头来一脸谄媚:“师兄您j□j焚身,这里还有蔡氏美少年一个伺候着,师弟我容色自惭,只配给您青灯古佛日日诵经一万遍。啊,您恣意,您恣意,我归去!我不如归去!”说罢哧溜一声,化作一阵轻烟飘走。 李唯遥遥的在屋里大笑:“善哉!菜鸽!好j□j!……” 外面太阳晒得皮肉都火辣辣的疼,杨真耷拉着脑袋抱着本子往秦坚家方向走。到楼底下他一手撑在树干上缓过一口气来,一边秦坚正好下楼,问:“杨真?” 杨真一回头,秦坚用两根手指捏着他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啧啧有声:“熟了。” 杨真揉揉眼睛疲惫的说:“教授,我交作业给你。” 秦坚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伸手把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向楼上走。杨真挣扎:“电脑!电脑!” 秦坚说:“嘘,别动,再动把你扔下去。” 杨真立刻乖乖的抱着宝贝电脑不动了,他们一进家门,秦坚把他往沙发上一摔,若有所思的点头:“重了,李唯会调养人,回头为师有重赏。” 说着点起一支烟来要抽,被杨真一把从嘴边夺走,横眉冷对的教育:“您以前是熏肺,现在就是洗牙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便宜了隔壁医科大学的标本陈列馆!” 秦坚到嘴的烟飘忽着飞了,唉的叹了口气说:“不孝,真不孝。你作业呢?拿来我看。” 杨真轻车熟路的到厨房去扔了那支烟,然后卷起袖子破了只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用牙签插好,放在玻璃大碟子里捧出来。出来就迎面看到客厅里秦坚两腿叉的开开的,抱着臂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的电脑笑道:“为人不识武藤兰,看尽j□j也枉然。” 此人形态之庄肃,眼神之猥琐,面容之冷峻,语气之下流,配合着武藤兰女侠豪迈的j□j,别有一番风情。 杨真光速掩面缩进墙角:“不是我!” 秦坚逼近,俯身轻柔的说:“为师相信你。谁给你下的?” 杨真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便出卖了师兄:“花满楼!” 秦坚温柔的盯着杨真半晌,那眼神儿怎么看怎么让人发毛。最后他有爱的摸摸杨真头发,微笑颔首:“……肥了,养肥了。” 杨真小媳妇状窝在墙角里说:“二二二二师兄他他他他吧他其实只是普普普普及生理卫生科学教育……” 秦坚蹲在他身前说:“你不要紧张嘛。首先,人是有欲望的,这一点我们是不能否认的。根据花满楼长年艰苦科研得出的成果看来,成熟期雄性生物对于异性的强烈生理需求反映了他们内心的征服欲和繁衍后代的欲望。你知道为什么要繁衍后代吗?” 杨真哆嗦着说:“我我我,我知道,生小孩儿呗。” 秦坚耐心和蔼:“生小孩儿干嘛?” “上学!” “上学干吗?” “读博士!” “读博士干吗?” “……读博士后!” “阿呸!”秦坚说,“上这么多学干吗,能吃吗?” 杨真点点头说:“能的,代花满楼去晨跑点一次名他请吃五个食堂鸡腿。” 秦坚非常鄙薄:“我对你们这种熬夜打牌早上不起床的小资产阶级行为感到十分反感。获得高学历是一种展示自己生存资本的途径和手段,厚实的生存资本则是吸引异性、获得血脉传承的重要筹码。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囤积厚实的生存资本?” 杨真双手掩面,哆哆嗦嗦:“为了生小孩儿……” 秦坚怒道:“咄!吾未见朽木如尔者也!传令李唯,明日正午杀罪魁花满楼于菜市口!”接着返身迈着正义的方步去删除了花满楼心血所系——武藤兰全集。 正删到一半,手机狂响,本科小王老师精神振奋的说:“秦教授!快来快来!你家花满楼出大事了!“ 秦坚眉毛冷酷半点不动:“这人是师门耻辱,随便找个乱坟岗埋了就是。” 小王老师犹疑:“可是……他还没死呢!” 秦坚说:“勒死!” 小王老师笑得十分暧昧:“秦教授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们在读博士兼班主任寂寞了多久才盼来这么大滋润的一个八卦,你不要这么不配合嘛~!” 花满楼同学为表亲民,下课后跟着班委会成员一起出去吃大排档。到付钱的时候学生们一起眼巴巴的看老师,老师哗啦哗啦拍拍钱袋子,指示班长:“掏班费的干活!” 班长上任初始,不敢明目张胆搞贪污腐败的那一套,跟老师委婉的表达这个意思:“这样……不太好吧?” 花满楼谆谆善诱:“你还小,不懂,当年我和李唯本科的时候死命克扣春游费,省下来钱遍请任课老师,秦教授请的最多。” 一行人酒足饭饱,懒洋洋的往学校里走。他们进学校要穿过几条小巷子,结果在半路上给一伙小流氓拦上了。 这个低龄化的违法犯罪团体明显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外面意大利黑帮片好莱坞警匪片红得炙手可热,他们还停留在香打打杀杀小电影的阶段,捡两块板砖,操一根铁棍儿,揣把菜刀,虎视眈眈的堵在巷子口。 班委会一帮小P孩不懂事,面对着明晃晃的刀锋要拼死保护集体财产,结果给花满楼一人一个爆栗,说:“人大中午的顶着烈日出来工作容易吗?给钱给钱!” 文体委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把班费袋子往地上一丢就想跑。结果小流氓头子一把拉住,猥琐的招呼同伙往外拉。这一下抢劫案件顿时升级到人身伤害,几个男同学愤怒的想扑上去英雄救美,给菜刀一晃,僵持在原地不敢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事后这个片段被全校师生津津乐道引以为娱乐的传诵了半个月——当事人花满楼同学,大无谓的、燃烧着小宇宙的、身后俨然升起了天马流星拳的背景音乐的、代表着爱和和平白色明天光之羽翼的……冲上去一脚就踢飞了小流氓之一的那把菜刀。 据那姑娘时候描述,花满楼老师当时身手利索、威风凛凛、势不可挡、英武绝伦、披荆斩棘,冲过来一手一个放倒了几个目瞪口呆的小流氓——这一点证明了不管是什么行业都是需要刻苦提高自己职业素质的,否则就会被行业淘汰掉!——甚至连脑袋上挨了那么一下子板砖都没有阻挡花满楼老师维护爱和正义的脚步。 文体委员姑娘充满感情的说,花满楼老师在此时此刻俨然代表了广大人民教师勇于奉献的伟大形象,他的所作所为,无愧于一个光荣的灵魂的工程师,无愧于一个正义的继承了我国上下五千年道德传统精髓的炎黄子孙! ……事实上是,花满楼对他导师秦坚哭叽叽的说:“那姑娘她有男友了啊!……” 博士楼里赶来赶热闹的十几个,对头上被绷带包得如同西瓜的花帅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秦教授含笑安慰:“二丫鬟宽心,权当是日行一善。” 无事不作无卦不八长舌二人组吉野和菜鸽同学打听回来,对花满楼怜悯的摇摇头:“她也没有姐姐妹妹,家里只养了一条小狗,芳龄八个月,名叫花花。” 花满楼嗷的一声,悲从中来,扑倒在病床上狠命的挠枕头。挠到一半李唯迈着小狐步走进医务室,强忍笑意:“我听说有人不畏j□j坚持正义,从恶霸手下救出花姑娘一名,为此脑袋被砖拍一下。而我恍惚记得,这个人昨天晚上还在和我讨论如何不留痕迹的贪污尚未到位的科研经费。” 花满楼丢下枕头,牙齿咬得咯咯响:“落井下石者杀!” 李唯轻轻一瞄花满楼的西瓜头,花二丫鬟痿了,蹲到门后去画圈圈,哀嚎:“本少花丛中过~不沾片叶~尽得风流~” 吉野说:“本着人道主义,我站在你这一边,但是心有偏私也,我觉得李唯同学的说法不着一字,大道本源矣。”说着扭捏跑去李唯身后站着。 李唯推推眼镜,淡淡的对他说:“你没主见。” 吉野一点不以为意:“你的主见就是我的主见。” 菜鸽正巧站在吉野身边,腿一软跌倒在地,顺势一抱吉野大腿:“小生对你五体投地!” 花满楼蹲在门后,哀怨的回头抽噎一声,刚要说什么,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我姐呢?我姐呢?”一个机车装的少年冲进来四下张望,“我姐人呢?” 屋里人齐齐倒抽了口气,花满楼一声都没来得及吭出来,就砰的一声,以一个华丽的姿态薄薄的平整的贴在了门板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一只手露在门板外,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你们谁看见我姐了?”少年腋下挟着个摩托车头盔,很不耐烦的问。 “……”菜鸽拉拉吉野,“死了没?” 吉野摸下巴:“我看死了。” 花满楼弱弱的怨念的声音从门后幽魂状飘出:“没……没死……” 少年一拉门板,某大学经济学在读博士生、一本科班班主任花满楼同志软软的顺墙滑落在地,那怨愤的眼白翻向苍天,仿佛在对着不公的世间作出无声的质疑。 少年哎哟一声,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脸皮:“——这不是内来我们学校抢我妞的老男人呢嘛?在这儿干吗呢您?” 第 7 章 李唯说:“你怎么连高中女生都染指啊花满楼。” 菜鸽说:“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木有节操!” 杨真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为我们学校原本就匮乏的女生资源做出了节约的表率啊。” 吉野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发表他的主见:“李唯说什么就是什么^_^” 最后文体委员姑娘戳戳她弟弟:“你……要不你把那女孩子让给花老师吧……” 秦教授迈着方步,双手背在身后,权威的指出:“欲望为比自己年轻富有生殖能力的异性激发,是自然界生物的共性。不同年龄阶层的雄性生物为获得异性的青睐而展开生存资本上的较量,是很正常的现象。” 花满楼弱弱的蜷缩在寝室墙角:“秦教授说的是……” 秦坚满意的点点头,赞一声:“孺子可教也。老牛吃嫩草是自然发展的潮流。” 花满楼翻翻口袋,坚持出院回宿舍躺着停尸去。夹在一群博士中的高中生、热血的机车少年吴良同学一路跟回去探望救姐恩人,一边探望一边幸灾乐祸:“姐你别相信这种大叔,要是我看见初中小美眉被抢劫,我也去救,这丫是男人的劣根共性!” 花满楼仰面躺在床上,郁悴的摸摸鼻子叹道:“世风日下,做好人难呐。” 吴良同学用指尖勾勾花满楼的绷带,嘲笑:“你在我们学校专业泡妞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自称是好人呐?” 花满楼说:“你懂什么,男人不爱女人不爱。”说着翻身下床,跑到阳台上去抽烟。吴良同学一路跟去,冷不防花满楼猛地转身捏住他鼻子,左捏右拧嘎嘎怪笑:“小P孩,你懂毛?你懂毛?!你懂什么叫做成熟男人的魅力?你懂什么叫男人如酒越老越醇?” “敢跟我抢妞儿,你还太CJ了啊~”花满楼一手捏着吴良小同学的鼻子,一边嘴里叼着烟,仰天嘎嘎长笑。那笑声数十里外隐隐可闻,方圆之内猫狗走避。 杨真披着件衬衣,坐在秦坚那辆捷豹的车头上百般无聊的扔车钥匙玩。花满楼杀气腾腾的从宿舍楼里冲出来,把手里拎着的大件人型物体往垃圾堆里一扔,咬牙切齿:“这小子竟敢嫉妒本少沉鱼落雁的美貌!” 杨真说:“哎!哎!我们宿舍上次才因为乱丢垃圾罚款五十大洋!捡回来捡回来!” 花满楼一回头,杨真倒抽一口气:“花少!谁毁了你娇嫩欲滴的容颜?” 花满楼捂着左眼眶上一个硕大的黑眼圈,愤愤不平的把吴良小同学往外一丢,颐指气使:“师弟!师兄命你速速斩杀此犯,以正天下美人视听!” 杨真发现新大陆一样扑过去捧着花满楼的脸左看右看,看了半晌啧啧有声:“好凶狠的力道,好精确的对称轴,师兄你果然欲求不满,竟然对十几岁的小男生下手。没想到您老还有这等爱好,以后要叫李美人离您老远点儿,省得吉少争风吃醋打上门来。” 花满楼一把反抱住杨真:“师弟风姿过人,李唯怎及师弟千分之一。” 杨真羞涩:“师兄好生直接,折杀小弟也~!” 花满楼咯咯j□j,伸手去挑杨真下巴,冷不防身后秦坚淡淡的问:“二丫鬟,你干吗呢?” 花满楼在原地石化半秒,接着窜起退后,眨眼之间瞬移五米远。只见他身姿飘飘衣袂翻飞,脚尖沾地而不扬丁点灰尘,就在那寸步方圆之内,已将那凌波微步、踏雪无痕种种邪功比了下去。 秦坚赞道:“好功力。” 花满楼盈盈一拜,说:“但凭师父教导。” 秦坚用中指关节揉揉眉心,疑惑的问:“我教你调戏我的人了?” 喀嚓一声花满楼身后背景一劈两半,极目天穹,大雷无声劈过。 “师父!”花满楼跪地忏悔,“师父我对不起你!我明天就把小师弟打包喷香水扎上蝴蝶结送您床上去!” 秦坚疾言厉色一派宗师风范:“为师不是那样禽兽不如的人。”说着眼睛向气呼呼的吴良小同学一瞥,转头啧啧有声的摸着下巴研究花满楼那个青黑色的眼圈,半晌心情很好的叹了口气,进而连连叹息:“二丫鬟饥渴难耐,竟然向青少年出手,为师感到十分诧异。” 吴良说:“您老人家误会了,是晚辈无能,不慎没压住让这老男人从床榻之间逃了出来,晚辈这就捉拿他归案。” 杨真手上车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下。 秦教授眼神一道精光闪过:“后生可为。”说着心情大好的拉着杨真上车,带上他心爱的小丫鬟去市区打牙祭,远远的把二丫鬟丢在了车后。 二丫鬟花满楼不甘败走麦城,在原地暴起怒吼:“污蔑!这是阶级敌人对我们强大无敌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的j□j裸的污蔑!……臭小子有种你压压看哪,看你哥抽不死你……” 杨真坐在他教授身边粉CJ粉CJ的装什么也没听见。身后宿舍楼上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众博士生纷纷探头怒骂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是哪个没公德的j□j叫这么销魂。吴良小同学站垃圾堆旁边若无其事的剔牙,花满楼忍不住暴走,最后李唯抄酒瓶子从楼上下来把花满楼一瓶子敲昏了事。 ----------- 花满楼老师一夜之间成了本科妹妹们心目中叱诧风云的英雄和本科弟弟们半夜磨牙扎小纸人的对象,转瞬之间,风头无两,无数小妹妹跟在后面不要命的呐喊着跳拉拉队热舞。 花满楼沧桑的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已走过江湖,心如死灰……哎小兄弟再给我来份j□j!” 食堂窗户后面的打饭小哥鞠一把寂寞的少男泪,转身在花老师的盘子里盛上了一根加辣烤肠。 大学食堂这个地方奇妙的地方在于,你可以从青菜肉片汤中找到任何一种客观关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比如大厨师傅新染的灰白色一寸短发、刷锅用的钢丝球铁屑、切菜小工不小心掉进去的指甲片,还有光荣牺牲的各类昆虫遗体残片。然而,你就是找不到青菜肉片汤里应该存在的那种物质——肉。 李唯说:“自从我听秦教授满怀追念之情的回忆他上本科那会儿从汤里拎出一只死老鼠的事迹之后,我喝刷锅水都能很镇定了。” 吉野不忍心上人被食堂刷锅水荼毒,摇着尾巴扑上来欢快的要请客,被李唯优雅抬脚当胸一踹,玻璃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秦坚拎老鼠一事半点不假,之后这个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去澳洲留学,在那个昆虫类生物异常猖獗的国度里徒手抓了巴掌大的蜘蛛,和阶级弟兄们一起生火烤着吃。蜘蛛不幸有毒,他的那个阶级弟兄吃得比较少,从此染上了大白天的到处吐丝在人家纽约高楼之间荡秋千的毛病,年纪一大把了连女朋友都追不到,只能和一条八爪鱼搞CP;秦坚吃得多,俨然一副人模人样的风度翩翩衣锦还乡,当上了某知名大学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每天对一帮搞盲目权威崇拜的纯洁少男少女们传道授业解惑。 花满楼小脖子上顶着个西瓜头,无精打采的吃了饭,掏课表一看说:“j□j的研究生跨专业选修,这是名副其实的乱点鸳鸯!” 李唯问:“你选了什么?” 花满楼十分不满:“我选的是文学欣赏,结果被理科那帮饥渴难耐的弟兄们抢先注册完了,当他们沐浴在文学系妹妹们温柔的雨露下的时候,本少竟然要去上衡平法。” 李唯抚掌笑道:“善哉!施主!我国以法治国,以德治人!……” 花满楼郁悴的收拾书包上课去,临了回头和缓一笑,心平气和的道:“师兄牙尖嘴利满腹经纶,配吉少嘴笨舌拙皮厚脑活,实佳缘也,愿吉少与师兄早日和谐小家治天下!” 说完猛地关门抱头鼠窜,砰的一声李唯的饭碗准确砸到门板上,磕下了门板上最后一块完整的漆。 李唯懒懒散散的挑眉望向吉野:“你对花满楼同学的发言有何看法啊?” 吉野殷勤给他垂肩捏腿:“没啥看法!我没啥看法!” 原本这一天到晚上都非常和谐,谁料花满楼上课回来,在楼下接了个电话,那边人问:“请问你是XX大学XX系的花满楼同学吗?你的导师是叫做秦坚吗?” 花满楼满腹疑虑的抓抓头说:“是啊!” 那边说:“我这里是交警大队四分队,秦教授出交通事故了,你能不能联系他的亲属家人来一趟?” ------- 花满楼拖家带口鸡飞狗跳一行人闯进交警支队,菜鸽抓到人就问:“我教授呢?我教授呢?” 小警察开了门,秦坚笑眯眯的翘着腿坐在椅子里,额角贴着一块纱布;杨真身上完好无缺,导师面前,装得很乖很听话。 花满楼扑上去抱住杨真,哭诉:“吾与贤弟几成永诀!” 菜鸽扑上去跪地抱秦坚大腿:“教授!这个月经费还没给我!” 秦坚微笑摸菜鸽的头,说:“乖,为师心情极好,明天就打你账上去。” 只有李唯狐疑的看了看秦坚又看了看杨真,抱着手倚在门口,问小警察:“这位小同志,我们导师是怎么着交通事故的啊?” ——秦坚开车是很有技术的,他甚至可以一手开车一手伸到副驾驶席上去捏着小丫鬟调戏,超车换道按喇叭骂人一点不耽误。 坏就坏在,他调戏得太过火了,这火他自己都消不下去了,更何况杨真眼睛湿润着看着他,仿佛温驯的小猫一样小声求他:“教授,您,……” 秦坚血往上冲,手上一抖就这么直直的撞到了路边的树上。不过他还来得及一手搂住杨真按在怀里,自己头上就这么擦破了块皮。 杨真只觉得车厢猛地一震动,秦坚按着他后脑,把他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杨真满鼻息里都是他的味道。他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只能低声叫了好几声教授。秦坚都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杨真漂亮的后颈,过了一会儿杨真挣扎着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杨真微笑起来,伸头去轻轻的舔舐秦坚额上的伤口。 那笑容娇憨而纯真,纯真得甚至有点妖气。 交警赶到的时候,秦坚握着交警的手说:“我今天特别高兴,我打算请你们吃饭!” 第 8 章 办完手续交了罚金,鸡飞狗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出大门,秦坚蹲在他那车头前面啧啧有声:“给你这一叫,两万块钱没了。” 杨真说:“从今天开始起收费,调戏一次加追两万。” 他们上了车,秦坚把李唯菜鸽花满楼三个赶到后座上去,杨真还是坐在副驾驶上方便导师进行解闷和调戏。秦坚跟李唯谆谆善诱:小徒弟要挑杨真这样的,漂亮温顺看着解闷戳弄起来顺手,脾气一定要好,一口一个老师叫着孝敬;万一成了找不到老婆的大龄怪蜀黍,可以把小徒弟直接用来自产自销。 李唯看杨真不注意,小声问秦坚:“您这么快就打算自产自销了啊教授?” 秦坚一踩油门,半笑不笑:“你教授正打算节欲。” 李唯说:“哎哟您可说真的,学生我年轻力壮气血充足正打算纵欲一下,实在不行您老就割爱吧啊。” 秦坚头也不回,命令菜鸽花满楼:“你们大师兄j□j焚身,你俩今晚上好生伺候。” 李唯眼镜雪光一闪,菜鸽和花满楼立刻纯良少男一般打着哆嗦抱成一团。李唯慢慢的笑了,猛地窜过去从后面抱住杨真,一摇一晃的搂在怀里:“小师弟哟喂~从了我吧喂~” ——李唯遭报应了。 李唯遭遇恶人,身单力薄不敌,惨遭恶势力打击报复。 李唯同志可歌可泣,永垂不朽。 李唯说:“我操秦教授给我的这帐怎么做得跟给兔子扒过的草似的!录像店一个月纯利百万,他们店是专门租武藤兰绝密珍藏私家版的还是欧美群P火爆限量GV的啊?看看这个performance啊看看啊看看,一年进货五万块钱,他们店其实是大卖活人的吧?” 菜鸽无忧无虑的捧着东京巴比伦,趴在寝室咯吱咯吱响的床上重温他的少男时代,探出头来说:“大师兄保重,我怀疑这账本说明了师父他在干军火交易。” 李唯大怒:“岂有此理!自己赚着大钱还强迫学生干这种不吃不睡校对账目的惨无人道的勾当!” 杨真挎着包从外面进来,那小脸儿光鲜水嫩人见人爱,李唯坐在椅子上缓缓的叹道:“叹我徐娘人老珠黄……” 杨真猛地扒住门框,弱弱的探出爪子敲门:“大少我回来了,大少想吃什么?要喝茶不?有吩咐没?” 李唯慈祥的笑:“过来让哥哥抱抱。” 杨真颤颤巍巍往后退:“不了大少,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孝敬大少的美女三十人还没送到,我我我我去催催她们去。” 李唯扶额,眼神沧桑而温柔:“纵使弱水三千,我且取那一瓢饮。一杯愁绪,几年离索。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思君兮君不知。知否?知否?应是红肥绿瘦。” 杨真说:“大大大大少,我我我我先告退了。” 李唯站起身:“爱,这是一种最纯洁、最敏锐、最高尚、最强烈、最温柔、最有情、最温存、最严酷的感情!” 杨真嗖的一声,化作一阵轻烟飘到隔壁宿舍门前捶门大哭:“方淼!方淼!出来!李唯他被苏霍姆林斯基同志附体了!” 方淼开门,杨真窜进去抱住他发抖:“我家大少长角了,要吃人~~~~~~” 下笔成章出口成文的才华横溢文学系博士方淼小同学奇道:“他老人家不是走禁欲路线的么,怎么转型女王了?” “……我是被凌虐而成的……”李唯在走廊那边迎风凭栏,飘飘欲仙。 杨真嗷的一声,飞快的把方淼拉进屋把门砰的一关。方淼拼命抵抗:“出去!出去!别把李唯他老人家引过来!” 杨真把住门把不松手,一脸心知肚明的向他抛媚眼:“干吗心虚啊,在这屋里养野汉子不成?” 方淼说:“啊呸!我学生在呢!” 杨真大大咧咧在椅子上一坐,说:“肚子好饿,叫你学生献给他师叔三菜一汤,要当季的蟹黄扒白菜,钦此~” 方淼一边笑骂小样得志便猖狂,一边去别人家屋里给他翻箱倒柜的找存粮。杨真预感有东西可以吃,跑去洗手间洗手,没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结果一推门就进去了。 进去以后看见一裸男,一手举着花洒,一手去拉浴巾,两下对视,各自石化。 杨真眨巴着眼,吸气,退后,关门,转身,义愤填膺:“方淼!!你竟然对你的学生下手了啊方淼!!” ------ 杨真说:“禽兽不如。” 杨真说:“心思龌龊。” 杨真还说:“毁人子弟。” 学生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据说是走读,没考高考,家里有背景,硬j□j来的,看上去比方淼还大几岁。学生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笑,说:“老师你要对我负责啊^_^” 方淼蜷在沙发小拐角里,面前放一个纸巾盒子;他哽咽一声,抽一块小纸巾,再吸吸鼻子,又抽一块小纸巾。最后弱弱的反驳:“我没有对自己的学生心生歹念……” 其实是他学生对他心生歹念。 方淼抱着茶杯低头赶路,迎面一撞,把他学生的衬衣泼了。学生慢条斯理的给他看标签,那牌子没上三个零买不下来一片布。 方淼痿了,说:“要不……要不我帮你洗洗……” 学生于是登堂入室,在方淼那半个月没打扫的浴室里屈尊纡贵的洗了个澡,原本打算洗完澡拐走老师去吃饭——老师吃饭,他吃老师;没想到被人撞破j□j,被探照灯似的目光逡巡了所有重点部位。 学生看看天色不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打电话叫人接他。方淼清白名声被污,咬着沙发垫子垂泣,学生过去安抚的拍拍老师的头,说:“乖,乖啊,要负责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呐。” 方淼羞愤:“我真的没有……” 学生正色反驳:“我都被看光了还没有?” 这时头顶上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杨真和方淼两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站了俩黑西装墨镜男,一人象征性的敲门叫了声三少,那学生嗨皮的向方淼挥挥狼爪子,转身走掉了。 杨真说:“他他他他是黑社会?” 方淼用力掐自己一下,突而放声大哭:“皇天在上!我家三代良民!按时缴税!节水节电!……” 李唯怨魂状在门口一飘:“他不是黑社会……” 方淼扑过去抓住李唯的小脖子疯狂摇晃:“那他是什么,警察?!” 李唯慢慢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齐锋利的白牙:“……他是军火集团。” 方淼在风中慢慢的飘散成灰,李唯淡定转身,挟着账本向秦坚办公室的方向飘然而去。 …… 经济学博士李唯,历代特等奖学金获得者,秦教授门下得意弟子,终于忍不住把家庭作业往老师面前桌上一摔,说:“老子不伺候了。” 秦坚叼着一根烟,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问:“怎么着?” 李唯说:“洗黑钱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经济、安全和社会后果。洗钱为贩毒者、恐怖主义分子、非法武器交易商、腐败的政府官员以及其他罪犯的运作和发展提供了动力,是为高等教育人士和良好公民为不齿的。” 秦坚鼓掌:“背得好。然后?” “然后就是,”李唯一屁股坐在桌面上,说,“老子不伺候了,您老找杨真吧。” 秦坚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上。大学里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单独在办公室里的,办公室门不能关,不论学生是男是女。 李唯立刻缩进墙角委屈的指控:“您老都有杨真了……” 秦坚说:“省省吧啊,案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下去,对方是什么来头我比你清楚。别以为外面跟大学一样是象牙塔,你总要屈服于现实社会。” 李唯说:“我操您跟杨真是怎么说的,上次春游,是谁一路上教育他什么学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什么学术是服务于社会和群众的,什么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干净的市场自我监控,都是一样的学生您老怎么搞区别对待呢?” 秦坚笑了,抖抖烟蒂说:“因为杨真还小嘛。” 李唯问:“成年线上超过五年,小个毛?!” 秦坚神态自若的示意他坐下来,说:“因为有些事我替他做了,所以他不必知道。” 李唯捂着玻璃心痛苦半晌,指控他导师:“过度溺爱……j□j裸的过度溺爱……” “你们总要进社会去打拼的,进了社会,就会有权钱交易,有司法阴暗,有官商勾结,有欺行霸市……高等教育人群往往会更直接的面对这些事,特别是在经济领域内。这个社会是灰色的,有人为了保护而为自己保护的东西涂上灰色,这是智慧的做法;有人选择盲目的把自己保护的东西藏在身后,这非常愚蠢。” 秦坚对着窗口抽烟:“在教育你们的问题上我选择当个智者,对杨真不行,我做不到。这是我个人能力的问题。” 李唯想了想,突然无比嫉妒:“真好……” 秦坚问:“好什么?” “好烟……” 李唯继研究生生涯以来第一千零一次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偷出来刚拆包的中华,在秦坚抓到之前飞速逃离作案现场,其动作之纯熟,其技术之精湛,其逃离之迅速,就像我们经常在作文里写的:仿佛离了弦的箭。 “呸!”秦坚笑道,“就像脱了缰的野狗!” 他老人家站在窗前,眯着眼睛看向天际,嘴里悠哉游哉的哼着十八相送:“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愿不愿配鸳鸯,……” 第 9 章 李唯同学被虐得很惨。 “菜鸽,”李唯翘着腿坐在电脑后,面带微笑,“看什么呢?” 菜鸽同学沉浸在星史郎和昴流的凄美同人中,一边抽鼻子一边说:“东京巴比伦。” “哦,”李唯笑笑,“好看么?” “好看!” “享受么?” “享受!” “开心么?” “开心!” 突然菜鸽不动了。菜鸽僵硬了。菜鸽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菜鸽电光火石之间窜到李唯身后:“大少您要喝茶么?想吃什么不?大少您腰酸没?要我给您揉揉么?” 李唯舒舒服服的指指肩胛,然后慢条斯理的喝茶:“小菜鸽啊~” 菜鸽屈膝:“奴才在~!” “你自个儿退下歇息去吧~” “奴才不累~! ” “真的不累?” “服侍老佛爷就是奴才的重任~!” 吉野冒头一脚踹开菜鸽,凉凉的说:“滚。” 然后返身卑躬屈膝:“老婆大人要喝茶么?想吃什么不?腰酸没?要我给您揉揉么?” …… 李唯啧啧两声:“清宫剧果然对我国青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成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畸形影响,可悲啊,可悲!” 然后他手指如飞噼里啪啦打字,把正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手指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上。据说后来李唯毕业后成了一代大侠,弹指神功练得出神入化,他打坏的十八个键盘被放在博士宿舍楼里被后来的学弟们日夜上香膜拜瞻仰。 花满楼同学也很忙,很劳累,很疲倦。 ——因为招新会开始了,新生进来了,本科女生资源又丰富起来了。 花满楼在操场上和蔼可亲的招呼:“小妹妹们跟我来,大家排队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吴良小同学放学回来又找花满楼蹭饭吃,一边吃一边痛苦的扭过脸:“这人我不认识他……” 吴良小同学一身机车装,削瘦运动型小帅哥,引来众女博士惨无人道围观之,一边流口水一边眼冒绿光: “强受,未来的强受!” “明明是年下攻嘛~” “你才年下攻,你黑框黑框全家都年下攻!” 吴良小同学明显是只童子鸡,对着满眼36D立刻怯场,弱弱的缩在食堂拐角里说:“别,别过来>_<”></”> 大姐姐们狞笑着欺身而上:“小弟弟乖乖的,怪姐姐们给你吃糖哦呵呵呵~” “借过!借过!”花满楼汗流满面的在大胸中挤来挤去,“那是我弟弟!我弟弟!各位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女博士们切的一声,纷纷翘着鼻子各自散去:“谁稀罕,真是真是。”“赶明天花二少不在了咱们再来。”“对滴对滴,一根绳子绑了拖回去咩哈哈哈!”“听那小嫩嗓子叫:呀咩代~呀咩代~” 花满楼痛心疾首的摇晃着吴良小同学:“敌人!如弹簧!!你弱!她就强!!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吴良阴森森磨牙:“赶明儿一根绳子绑了她们全部,统统都交给你任打任骂任调戏,让这群彪悍女人都认识到……” 体育系跆拳道社霸王花一斜眼,笑靥如花:“认识到什么?” 吴良嗖的一声窜到花满楼身后:“樱花……为什么是红的呢……风太大了……我……我没听清……” …… 花满楼老师顿悟了。 花满楼老师站在悬崖上气吞万里指点江河: “——素质!” “——专业素质!” “——谁来培养孩子的专业素质!” 花满楼老师,培养孩子专业素质的道路很漫长,您老悠着点儿啊…… ---- 杨真在图书馆里坐了几个小时,出来时头昏眼花,随手一扶,扶到一个人胸前。温热的,还硬硬的。 秦坚说:“性骚扰啊我跟你说杨真!” 杨真立刻收回手,冷不防给秦坚一把拉过来,严肃的解释:“既然骚扰了就多骚扰几下嘛。” 杨真一头栽倒在导师怀里,脸上立刻散发热蒸汽,偏偏嘴巴抿着,半个字都不说,只笑。 “笑什么笑什么?”秦坚很不满,“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啊小同学!”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秦坚同志,人到中年,学术精深,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爱好是正儿八经的听人说黄段子和耍小流氓,特别是对特定的某个小同学耍小流氓。 某个小同学辩解说:“我什么时候占您便宜了?” 秦坚立刻教育他:“做人要诚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回家过年,不老实交代,小心为师让你把牢底坐穿。” 小同学没有把牢底坐穿,他坐在捷豹副驾驶席上,秦坚侧身给他系上安全带。成年男子精壮有力的手臂,正好满把搂住某个小同学那没脱出少年身形的腰。 杨真弱弱的问:“您要去哪里?” 秦坚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扶着方向盘,说:“带你相亲去。” “相亲?” 秦坚侧头看看杨真的脸,噗嗤一笑,夹着香烟的那只手伸过来捏捏他脸,“你导师这么老了,总得相个亲才说得过去吧。” 秦坚相亲的地方在一家法国餐厅,花满楼曾经路过,评价说:“腐败!太腐败了!” 李唯比较斯文,纠正他:“这是资本主义和崇洋媚外思想在我国现代化建设中残留的毒苗。” 师兄弟四个站在寒风中摞起袖子目视前方,一脸悲愤的燃起了熊熊的阶级斗争激情:总有一天老子们要背着一书包的钞票杀将门去,把资本主义的幼苗吃干啃净,不留余毒! 他们的导师倒是被资本主义污染过,没那个阶级斗争精神,约了人家姑娘在这儿见面。那姑娘是高挑个,柳叶眉杏仁眼蒜头鼻樱桃嘴——某个小同学默默腹诽:这纯的一植物杂交人。 姑娘一看相亲男方还带着个少年坐在那儿,首先就僵了,问:“您……您这是……” 秦坚温和的说:“这是我婚前大件不动产,拉来给你过目一下。” 姑娘和杨真同时喷出一口血。秦坚愉快的招手:“黑椒牛排!七分熟!” 第 10 章 一个从来没吃过西餐、对食物的所有认识只有能吃和不能吃这一个概念的人,在面对一块刚断血的牛排时,会有什么反应? 杨真说:“不吃不足以平息我阶级斗争的高亢热情。” 于是他吃了餐前汤、正餐、沙拉、甜点、餐后酒,然后用面包拼命的抹餐盘底,一直抹到侍者阴森森的出现在他身后,说:“先生别抹了,再抹这盘子不用洗了,直接给下一桌装菜用。” 杨真很纯洁的问:“我渴了,有喝的吗?” 侍者立刻翻开烫金铜版印花酒水单:“鉴于您的主餐种类和预算,我建议您点上好的意大利红酒,例如巴罗落、巴巴莱斯特、巴伯拉、多尔塞拖、奈比奥罗等等;这几种红酒产自于意大利皮省的南部Alba城,具有原材料优质、爽口浓香等特质。” 杨真很踌躇:“那么……它们的原材料是什么呢?” 侍者正色道:“选自于意大利南部阳光充沛地区的上好葡萄。” 杨真问:“什么样的葡萄可以酿造最好的葡萄酒呢?” 侍者很客观:“我想是红葡萄。” 杨真问:“它们的年份是?” 侍者看一眼酒水单:“先生,是1982年。” 杨真抓抓头,很为难:“……可是,我还是想喝可乐也。” 侍者捂着心脏转身,一边用指甲在墙上划出道道尖利的痕迹,一边慢慢的走开了。乌鸦飞过,夕阳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无限的苍凉。 “……回去咱们上学校门口饺子馆去。”秦坚这么安慰他的婚前大件不动产。 相亲结束,杨真吃得很满足,坐在车里感慨:“解放区的天~是蓝色的天~” 这小子完全没有任何阶级斗争的坚定性,可想而知在战争年代,一块八分熟的烤牛排就能让他放弃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原则和立场。 秦坚一边笑一边开车带他回学校。走在路上忍不住跟他算账,说:“喂,你小子一顿大餐吃完,把你未来的师母给吓跑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外面高架路灯的光投进黑暗的车厢。杨真偏了头去看秦坚,上挑的眼梢好像带着一点笑。 秦坚从车前镜里看他一眼,说:“别,别啊我告诉你杨真,从这儿摔下去咱俩都没命了啊。” 杨真没有说话,黑暗里一只手轻轻搁在秦坚大腿上,然后慢慢的往上移。秦坚一手摁熄了烟,甩开烟头,猛地抓住杨真。可是已经迟了,杨真的手按在他身体欲望的中心,然后轻轻握住了它。 秦坚的手覆在杨真手背上,一时间火烫入骨,然后杨真抬起下巴来抿着唇一笑。就那一刹那间,秦坚猛地打了个弯,整辆车失去控制,刺啦一声巨响接着一头栽进了高速公路下的大水沟里。 那路边上是一大片灌木丛,下面大概有一两米的深度,有一条水渠积了到人小腿那么深的水。捷豹半个车身泡在水里,杨真一头钻出车门,昏暗中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过来迎面摔到岩石壁上。紧接着秦坚逼在他身后,他能感到背上紧贴着秦坚的前胸,然后一只手伸到他胸前,嗤啦一声撕开衬衣,从肩膀上生硬的扯到手腕间绑住了他的手。 杨真这时候才感到有点怕,声音有点发颤:“教授,……” 秦坚极其粗鲁的俯在他脖颈间吻过去,喉咙间发出低沉的笑意:“乖,放松点。” 杨真是个理论派,秦坚则是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实践主义者。 事实就是,事到临头的时候,没有一点经验的理论派害怕了。杨真用力挣扎着,然而这个体位是他被压在岩石壁上,身后就是秦坚,他的扭动和挣扎直接刺激了这个中年男人更为暴烈的的欲望。 秦坚咬着杨真的耳朵,大手在他臀部用力揉搓着,含糊不清的笑:“你乖一点,受的罪就少一点。” 杨真紧张而难耐的扬起下巴,秦坚一只手在他光滑仿佛丝缎一样的脖颈上重重的抚摩着,在他的锁骨上揉捏出血红的痕迹。杨真到底还小,声音都害怕得微微发颤:“……第一次,温柔点儿,……”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秦坚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他粗鲁的用手指侵犯这个年轻的孩子,这具优美削瘦的身体纯净而妖异,有种伪装得无比天真的致命诱惑。到了秦坚这个年纪的男人无法抵抗这种诱惑的力量。 “您别这样,……”杨真的声音带着喘息和微许的无力,“您别……” 接着他压抑的惊呼了一声,从来没有被异物入侵过的最娇嫩的地方突然被撑开了,然后秦坚一点一点的、毫无置疑的、温柔而残忍的把自己的欲望插了进去。 杨真身体向后仰,秦坚的双臂从他身后环抱过来,坚定有力的支撑着他。他全身虚软,唯一的支撑来自于秦坚。他躲无可躲,只能被动的接受一切秦坚给予的一切肆虐。 “乖,放松。放松。”秦坚不断的在他耳边低语着安抚他,杨真的头靠在秦坚肩膀上,柔软的头发磨蹭着皮肤,秦坚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把拉住他后脑上的短发强迫他仰起头,用两根手指在杨真嘴里翻搅着。唾液顺着手背流下来,放纵而淫靡。 杨真突然发出一声愕然又迷醉的j□j,他阖上眼,长长的眼睫像羽毛一样轻微的颤动着。秦坚带着笑意问:“是这里么?” 杨真没有回答,而是小兽泄愤一样轻轻撕咬着秦坚的手指。秦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节奏,他已经被欲望烧昏了头,忘记了一切。他毫不节制的粗暴的蹂躏身下的这具身体,杨真连求都求不出声来,只能紧紧的攀附着这个精壮而蛮横的男人,无助的承受一切来自于秦坚的挫磨和狂暴。 他可以隐隐的听见水花飞溅时轻微的响声,灌木丛和树荫很好的遮蔽了他们,然而高架桥上车辆驶过的声音还是遥遥传来,在他模糊而虚弱的意识中挑起最深处紧张的那根神经。越是禁忌就来的越甜美刺激,可怜这孩子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无度的蹂躏,他的意识越来越恍惚,他的喘息越来越甜腻,最后他像一个被使用过度的漂亮的娃娃那样,终于昏了过去。 第 11 章 杨真醒来的时候是在秦坚家里,卧室,大床上。 杨真下了床,出乎意料并没有感到怎样痛苦,就是有点脱力——秦教授的技术还是十分过关的。他推开卧室的门,秦坚正坐在书房里工作,听他进来头也不抬的笑问:“感觉如何?” 杨真走到他面前,半跪在他膝盖边上,微微扬起头来看着他。 秦坚终于看不下去资料,一把把他拎起来搂到怀里。秦教授动作幅度有点大,把小徒弟披的睡袍领子都掀了起来,刷的一下露出半边肩膀,上面紫红一片掐痕。 秦坚那老脸于是就有点挂不住了,问:“疼不疼?” 杨真可怜兮兮的点头,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兽。 秦坚看着一阵心猿意马,心里默念了几遍传道授业解惑传道授业解惑,然后倒抽一口气,心说这传道传得真彻底,连带床上的事儿都一并教了。 杨真小声问:“我们怎么回来的?” 秦坚说:“打电话给朋友来接的。 杨真想起自己人事不省衣着凌乱的样子,脸色立刻红了又白,猛地抽身要溜。秦坚给他一扭一动,那火气腾腾的就冲上来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一把抓住拖回来,说:“过来!上药!” 杨真三观很正的注视秦教授:“我,我自己来……” 秦坚二话不说就一把把小徒弟掀翻了压在桌子上,一手从抽屉里拿了药膏,一手伸进他衣服里,胡乱的在杨真锁骨和脖子上噬咬的伤口上抹。杨真挣扎着要逃,秦坚俯在他耳边问:“打算再来一次?嗯?我还没老到那程度,体力好得很。” 杨真弱弱的说:“别……” 他不开口还好,他开口了那声音撩得秦坚差点扑上去当场化身为一头老色狼。就在着当口手机响了,秦坚在小徒弟耳边咬咬,吃了口嫩豆腐,返身去接电话:“喂?干嘛呢?” 老色狼口气极冲。 那边衡平法教授呵呵的笑,问:“你那漂亮小弟子呢?” 秦坚说:“正被压制伏法,你快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衡平法教授十分猥琐的笑:“您老节制点儿,您老身子骨不比当年,小心一日宣淫过后三日不得上朝。” 秦坚笑骂:“啊呸!”骂完了搂着小徒弟,眼神极其邪恶。 那边衡平法教授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等会儿,我找您老有正事。您老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记得我们系那系花赵如茗不?” 秦坚顿了两秒钟说:“记得,跨专业选修上的是我的课。怎么着?” “你当了她的课,她告你性骚扰。”衡平法教授语气明显幸灾乐祸,连掩饰都没有,“刚才在我办公室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哎哟哀家真是我见犹怜哪……” 秦坚一手捂住杨真的耳朵,一手拿着手机,淡定的问:“你在哪儿呢?” “在学校办公室,”衡平法教授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您老注意点儿影响,上次说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正宫皇后来着?” 秦坚看看睁大眼睛的杨真,突然抓着杨真后脑上的头发,俯身过去狠狠亲了一口,在他耳边低沉的丢下一句:“乖,别听。” 那辆捷豹给维修厂拉走了,秦坚打车去学校,衡平法教授正寂寞难耐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时仰天长叹:“他奶奶的人生~~~!” 衡平法教授名叫沈宣,今年三十出头,极其妖孽,上学时被他老板亲自御封太后名号。这个号称太后的男人通常的装扮是西装衬衣金边眼镜,斯文严谨得只差在脸上挥毫几个大字:我最纯洁。 纯洁的沈太后低秦坚一届,海归后留校任教,两届之内高票数当选考场四大杀手之一,以冷峻的外表j□j的灵魂风靡本地大学城,人称沈宣一笑,阎王绕道。无数女生偷拍了沈太后玉照拿回宿舍去一日三香顶礼膜拜,口中喃喃:上帝啊,赐我太后一般的风骚吧! 太后感叹完了,揽镜自照,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吩咐:“小秦子,上茶~~~” 秦坚说:“你醒醒。那姑娘人呢?” 沈宣挑起半边眉毛:“梨花带雨状哭了半天,最后被哀家的惊人美貌所震慑,自惭形秽的回去了。” 秦坚仔细端详半晌,“……太后,你今天早上起来又没洗脸。” 沈宣跷着腿坐在办公桌后拍桌大骂:“哀家昨晚一夜没睡,送完你和你家小弟子都深夜了,回来就接到电话说上学期考试作弊那几个学生补考试卷外泄,再忙完还没合眼,赵小美女哭哭啼啼打上门来要申冤,知道的知道我是她教授,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非礼她了呐!” 秦坚安抚:“不会的不会的,太后你非36D不入眼,这个连学校小卖部大妈都知道。” 太后更怒:“可不就是!我生怕别人以为我降低品味了!” 门外刚好教务处主任经过,猛地打了个跌,掩面小碎步跑走了。 沈宣叹道:“老古董!墨守成规!不尊重内心人性的渴望和需求!可悲可叹!没有生活质量!” 教务处主任只是偶尔经过倒个茶,没想到大清早上被太后选做发泄对象,顿觉人生惨淡无限可悲,绝望之下只得掩面向楼梯口泪奔。偏生沈宣还起身去关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朱理道学的残毒余孽!!” 教导处主任哀怨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化作一阵轻烟飘下了楼梯。 沈宣发泄完了清晨的亢奋情绪,回头来对秦坚说:“你打算怎么办?赵如茗小美女坚称你曾经利用补课之机暗示她说要是她不从了你,你就要让她考试废掉。” “胡扯八道!”秦坚否认,“这话我就对杨真说过!” “……”沈宣说:“师兄你姓秦名坚字兽不如吧。” 秦坚沾沾自喜,忍不住开始回味大餐,回味完毕之后清醒过来,问:“赵同学她到底考多少分啊?实在不行就放几分让她过了吧。” 就算再怎么清白,性骚扰这码子不上档次的事儿说出去也不好听,何况秦坚正值考评做课题的关键时期,哪怕是一点须莫有的丑闻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不良影响。 沈宣同情的看着他说:“……二十九。” 秦坚默然了。 默然以后秦坚站起身,咳了一声问:“那姑娘现在在哪儿?” 沈宣也站起来:“陛下,杀人灭口是不对的啊。” 秦坚说:“太后多虑了,我找那姑娘看看是否够我进行骚扰行为的标准而已。万一绝色倾国,太后你就收了她吧。” 沈宣大笑:“不要!不要!哀家已清心寡欲守身多年,陛下别坏我清修!” 赵如茗不够绝色倾国的标准。李唯见到她时,她正拿一张小手绢坐在办公桌后擦眼泪,擦得眼睛红通通的。 李唯开学的时候接手了这个班,现在是这姑娘的班主任。 “他,他说,说他可以让我考试不及格,只要他想……” 李唯尴尬的咳了一声,叫他开玩笑叫嚣把杨真扒光了送老板床上去可以,叫他亲耳听见自己导师的风流韵事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赵如茗楚楚可怜的看着李唯:“老师,我知道您是秦教授的学生,我也不想你难做,你把秦教授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李唯心说我还真不敢把他老人家叫出来跟你当面对质。李唯在秦坚手底下五年了,对秦坚的本性了解得一清二楚。杨真进门来第一天他就看出来秦坚对人家心怀不轨,连杨真他都下的去手,调戏个把小女生更不在话下。 赵如茗看出了他的犹豫,更是哭得撕心裂肺:“老师,补考一次没有什么,可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补考你叫我怎么跟我爸爸妈妈说啊。我这么尊敬学校领导,一直安安分分的上我的学,出了这样的事,你叫同学怎么看我?老师怎么看我?亲戚朋友怎么看我?” 社会舆论压死人。 李唯起身出去转到隔壁办公室,花满楼正缩在门后掩面:“你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李唯说:“懦夫!——给支烟给我。” 花满楼孝敬了半盒红塔山,很没骨气的抱拳:“大少您上吧啊,这学期一等奖学金我不争了,归您了,那妞儿也是您的了。” 李唯斜眼看他:“二少不是对付小妞得心应手呢么?” 花满楼痛苦地说:“可是人家小妞看不上我,人家看上的是老板那种老男人啊。” 李唯拂袖大骂一句:“呔!临阵脱逃没义气的东西!”说着一边点烟一边转回去,赵如茗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说:“要是我爸爸妈妈问起我为什么要补考,我,我就去自杀,我没脸去见他们了,我从小就是好学生……” 李唯说:“可是同学,你不是因为秦教授卡了你几分才没过考试的啊,你整整差了三十一分啊……” 赵如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考试没有过,你说怎么办?” 李唯靠在书橱边上,一手拿烟,一手揉着眉心,极为不耐烦,问:“秦教授他对你有身体接触吗?有吗?言辞骚扰有吗?说了哪些话?有证据吗?有录音吗?什么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去跟秦教授说这事啊?” 赵如茗强词夺理:“他威胁我了!” 李唯问:“怎么个威胁法?” 赵如茗说:“他说要是我不听他的话,期末考试就过不了!” 李唯真正怒了。怒了的李唯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脚步一顿,说:“这叫哪门子的威胁?” “这怎么不叫威胁!” 李唯面无表情,手起掌落喀嚓一声劈掉了椅背上一个角,阴森森露出一排牙齿。 “……这才叫威胁。” 可怜的赵小美女跳起来往外面跑,跑到门口被拦住了,秦坚和沈宣两个正走到门口。沈宣探头看看,抚掌赞叹:“小李子真壮士也!” 秦坚走学院派,和蔼可亲的对赵小美女说:“同学你好,听说我性骚扰你了来着?” 第 12 章 秦教授年轻时极为荒唐,有次惹了风流债,人家小男孩找上门来,他问你打算叫我怎么负责,娶你么?当场把人家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他上了年纪,当了光荣的人民教师,行为开始有所收敛。到后来遇上杨真,走哪带哪干什么都看着,他自己的私生活就干净了很多。沈宣甚至觉得这老东西是打算定下来了,甚至有可能带杨真过一辈子也说不定。 但是浪子回头习性不改,秦坚很快在人家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面前找回了感觉,情不自禁的回到了年轻时流连花丛的文痞姿态,说:“沈宣你去找个录音机过来,我要详细录下来这姑娘怎么描述我性骚扰她的。” 沈宣问:“您老做这么香艳的事情干什么?” “你懂什么,”秦坚说,“这以后听听多助兴啊。” 沈宣蹬蹬蹬跑去找了录音机,啪的一声打开对赵如茗和颜悦色的说:“同学你不要急,慢慢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个字都将成为提供给校方和公安局的刑堂证供。” 赵如茗最多就是想到私了,没想到要捅到校方和公安局那里去,沈宣一吓她就迟疑了,小声道:“我不想给别人知道……” 沈宣忍着笑说:“这可不行,人民群众不能放过这个隐藏在青少年儿童中的邪恶色魔,一定要揪送公安局伏法的。” 秦坚眼神炯炯的坐在一边,跷着腿作聆听状。赵如茗咬了咬嘴唇,突而大声起来:“你们要闹就闹!闹出去反正丢脸的不只我!” 秦坚鼓掌说:“继续,继续。”说着亲自给小姑娘扯了几张纸巾塞她手里。 小姑娘给电打了似的一松手把纸巾扔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叫:“你上课根本不公平!” 秦坚问:“我哪儿不公平了?” “五百多页的原版书!不画重点!不讲例题!连样卷都没有!我是跨专业选修的,别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却连提纲都不准带进考场!” 小姑娘越说越气:“我又不指望拿经济学位,现在大学毕业证书上都提供考试成绩了,你这么做是缺德!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你在我档案上摸黑我就在你档案上添上犯罪记录!” 沈宣小碎步跑出去:“哀家忍不住了。”说着伏在门边吭哧吭哧的笑。 秦坚摇摇头,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很难理解一些被惯坏了的独生子女的想法,宇宙都应该围着他们转,手无缚鸡之力,却以为自杀式的攻击就能够撼动整个太阳系。其实她很心虚,谁都看得出来。 秦坚咳了一声:“你想怎么样?” 赵如茗很干脆:“修改成绩,让我过了这门课!” 秦坚十分好笑的看着她:“这怎么可能?你考前没复习,那是你自己的事。” “你就不怕我告诉学校说你性骚扰我?”小姑娘的威胁很没有底气。 秦坚笑了:“说吧,去说吧啊。我在这学校十几年了,这档子绯闻早没人关心了。你去问问这学校里任何一个人,哪个跟过我的是我威逼利诱来的?你这话说了谁都不信。再说就算有人相信了,闹出去了别人最多说我风流,说你就是笑话了。早点儿回家去看书补考是正经,把心思花费在歪门邪道上你一辈子都过不了考试,早点省省吧啊。” 小姑娘僵在椅子里半晌不知道怎么办。沈宣看了也不忍心,心说早点歇菜各回各家吧,跟过秦坚的哪个都长得比她高一个尺码,说出去了真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候他一偏头,突然看见办公室门开了一半,杨真站在门口,一只手搁在门板上,很犹豫是敲门还是不敲门的样子。沈宣吓了一跳,杨真看到他,叫了声沈教授好,然后皱着眉就转身径自下楼去了。 秦坚一回头,也是一惊,问沈宣:“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宣说:“我怎么知道!” 秦坚霍然起身,几步冲出门去。 秦坚追下楼梯,在停车场边台阶上找到了杨真。 杨真坐在台阶上,背对着他,头埋在胳膊里,一缕柔黑的刘海拂在手臂上。秦坚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真一回头,面色如常,声音有些低哑的问:“教授,今天还上课吗?” 秦坚半蹲下去看着他:“走,咱们吃饭去。” 杨真点点头,站起身来乖顺的跟着导师走。他穿着秦坚的衣服,袖口搭在手指尖上,肩膀单薄薄的,一脚一脚的踢小石子。秦坚听着那声音,听得心浮气躁。 杨真把小石子踢到秦坚脚下了,又赶过来要继续踢,秦坚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大步向车里走。 杨真抖着声音求:“有人!有人!” 秦坚哑着嗓子:“看不见。” 秦坚打开车门把小徒弟扔进去,可怜人家孩子还没起身,秦坚跟进去把他按在座位上亲了下去。 杨真只来得及喉咙里弱弱的j□j一声,就被这个凶狠的吻攫取了。秦教授技巧不俗,挑逗得杨真小同学迷迷糊糊的,没一会儿就喘不过气来了,一只手搭在秦坚肩膀上,指甲都深深的没进了肉里。 秦坚十分满足的吃了餐前甜点,顺嘴度了几口气给自家小徒弟,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杨真把头埋在他肩窝里,秦坚要推他出来,杨真小同学拼死反抗。 秦教授于是摸着下巴说:“哎哟,长进了,叛逆期到了。” 杨真耳朵尖红通通的非常可口。秦教授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去开车。开车开了一半到市区,秦坚想问小徒弟想吃什么,结果偏头一看,杨真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神情伤感得好像一只缩在街角的流浪猫。 秦坚顺口问:“怎么了?”问完就恨不得敲自己一个爆栗。 小徒弟很乖巧的揉揉眼睛,说:“没什么。我饿了,要吃叉烧。” 秦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等红灯,秦坚俯身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小徒弟安稳的待在他怀里任他揉捏,清瘦柔韧的身体还没完全脱出少年的味道,头发才洗过,透出阳光的清鲜气息。驯服得让人心疼。 秦坚心里一软,心想栽了栽了,风流了大半辈子,阴沟里翻船了。 沈宣送完赵小美女,回去已经接近中午了。太后被生活j□j到衣冠不整,站在办公室门口推门而入:“折杀哀家也~~~” 李唯正冰山状推着眼镜看学生会文件,吉野正殷勤状端茶倒水不亦乐乎。 太后十分妖孽的萌了。 太后说:“小唯唯~~~” 李唯面无表情:“沈教授好。” 太后嗖的一声腻过去,毫不留情的挤开吉野:“一边去一边去。” 李唯寒毛竖起,太后一把抓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然后盯着他,笑了。 ——沈宣一笑,阎王绕道。 “小唯唯,”沈宣温柔的说,“保持这个状态下去,不要放下身段,要做足架势,要勾遍天下直男我自岿然不动,要当X大冰山女王第一人。哀家的衣钵就归你继承了。” 李唯立刻投笔:“太后您又上网看菜鸽写文了是不是?” 沈宣正色:“胡扯!哀家最近只看第十年!专业术语都是在你的校内网官网上看帖子学来的!” 李唯大惊失色:“太后您说什么?官网?谁的?” 沈宣爱抚的摸摸他的头,“你的,……不,你和吉野的。” 吉野和李唯同时捂住心脏,不过前者是亢奋和热血的向着朝阳泪奔歌颂伟大的青春,后者是捂着他那颗破碎成渣的玻璃心开始对社会产生了阴暗的质疑。 太后同时调戏了人家小夫妻俩,于是见之甚喜,一边默吟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边回实验楼去写教案。走到楼底下一不留神踩到黑猫尾巴,再一低头,鞋带断了。黑猫愤怒的嗷了一声,飞蹿上树,对着沈宣一阵怒斥:“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沈宣懒洋洋的说:“汪!汪!”说完脱下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径自向实验楼走去。 黑猫含泪奋力的用爪子挠树干,挠得咯吱咯吱火花四溅:“喵喵喵喵喵喵喵……” 沈宣刚走到实验楼下,一辆奥迪刷的停在身边,副校长下车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哎哟太后!刚上课回来?” 沈宣说:“您老说法有误,这年头不是我上课是课上我了。以前是我教育全班学生,现在是全班学生j□j我。” 副校长打了个寒战,立刻意识到这是太后发动增加科研经费战略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天天在食堂里对着校长j□j,笑得校长差点肾衰竭。 沈宣懒洋洋的问:“您老找我有事?” “没啥没啥!”副校长说,“我忍不住要跟你炫耀下我们学校来的名人。我费了老大的劲请来当红畅销书作家唐飞先生来我们学校演讲,门票没两天就兜售一空了,要不要哥们给你留个前排黄金座?” 沈宣没来得及回答,车里下来一个男人。穿着衬衣领带,身形高大,面相温文,笑起来书卷气很重。沈宣一僵,那男人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 “——沈宣,别来无恙?” “……啊?你们认识?”副校长大奇。 唐飞正直的介绍:“我以前在澳洲留学,沈宣是我室友。后来他回国了,我们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哎呀早知道他在这里教书,一时没想起来。” 沈宣退后一步,脸上神情一改常态,冷冷的说:“你当你是谁?” 唐飞小声道:“沈宣我们晚上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晚上有空吧?” 沈宣也不说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唐飞。一直打量了足足半分钟,突而冷冷一笑,一步上前勾住唐飞脖子,另一手在底下狠狠地、照直在腹部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唐飞喉咙里嘶的一声,沈宣一脚把他当胸踹得足足退后好几步,然后拍拍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抬起下巴。 “——就你那鸟样,见你一次揍一次,下次直接打你到生活不能自理!” 副校长大惊,手脚发颤的在原地打转说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都冷静点叫人来呀叫人来啊,沈宣一个字都不再多说,掉头就进了实验楼的大门。 唐飞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说:“算了算了,他就那脾气,别跟他计较。” 副校长连忙把他扶进车里,不确定的问:“你们之间……有私仇?” 唐飞想了想,点头苦笑:“有。小样儿还记恨我……吃了没付账。” 第 13 章 沈宣站在讲台上说:“我决定在两次论文中增加一次在线测试,时间定在本周,测试次数不定,内容为二十道随机选择题,占一个学分。” 阶梯教室里民怨沸腾:“太后你也太狠了吧!”“大学生活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的!”“一个学分!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它要价值一个学分”“太后一定是更年期了,更年期了!” 沈宣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拍拍手,扩音器立刻把那几声拍掌传得威慑力十足,哀嚎的学生们一看教授脸色,立刻如同慈禧太后管制下的后宫众小媳妇般噤声了。 “……测试内容为,”沈宣面色冷酷,“——上学期全部讲义。全部的意思是:我上课发的,随机演示的图片,传给你们的连接,网上可以下载的notes,甚至包括我随手写在黑板上的任何一个单词。” 寒风卷过,教室里一片肃静。 沈宣突然笑眯眯:“刚才谁说我更年期到了的?那位同学请站起来。” 四周学生倒吸一口凉气。 沈宣环顾四周,面色一沉:“杨真!” 杨真弱弱的站起来。 沈宣循循善诱:“你乖,你告诉我,刚才谁当着群众的雪亮的眼睛进行了这般可耻的造谣行为?” 花满楼俯在座位后狠命拉杨真衣角。 杨真小同学于是犹豫了。沈宣抱着胳膊倚在讲台上,慢慢的翻书:“对法律条文的完善学习和理解取决于学生时代的做题量……我觉得二十题其实是无法涵盖你们上学期所学的内容的……” 杨真立刻在广大人民群众殷切的希望下迅速的反水:“是花满楼!!” 广大人民群众全体松了口气,花满楼同学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地:“杨真!你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 杨真可怜兮兮的回头:“二少,你也知道的,这门课我学这么差过不去的话今年奖学金就没希望了……” 花满楼一边默念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一边咬牙切齿的从座位底下爬出来,刚抬头就只见太后端庄的笑脸,鼻对鼻眼对眼碰了个面对面。花满楼娇弱的j□j一声飘后半米,楚楚动人状掩面:“太后吉祥~~~” 沈宣问:“你知道质疑一个男人的年龄是质疑他哪方面的能力吗?” 花满楼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座位底下钻,沈宣用两根手指把他拎出来,眯眼一笑,说:“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完在四周疯狂的口哨声中飘然而去,留下一地学生万众膜拜三拜九叩,无数人泪流满面的抱团大哭:“额滴神啊太后!你终于要用自己的肉身去实践‘好的小攻都是从小受修炼而成的’这句真理了吗!——” 当晚在某著名耽美论坛上出现了如下一张帖子: “号称太后的男人啊,你当场暴走兽性大发是为哪般——哦哦哦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腐之灵魂!好想去办公室门口偷听花X楼同学那销魂蚀骨的j□j啊啊啊!” ------ 杨真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秦坚坐在书房里,眉头皱着看着电脑。老家伙看上去也是刚刚回来,领带都没解下来,肩膀笔挺的,差不多都能看见背部绷紧的肌肉。 杨真以为他在看学校论坛上关于沈宣的新闻,于是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道:“沈教授今天上课好整了花满楼一顿。也是,按照花满楼的缺课频率来看,今天他贴铁定要当了。” 秦坚头也不抬的嗯嗯两声,明显是应付,眉头还皱的紧紧的。杨真这才知道他不在看那些,他走过去想看看秦坚的电脑,秦坚突然站起身关了机。 杨真僵在门口:“教授您……” 秦坚笑笑,说:“没事。外面叫了海鲜店外卖,你吃了睡一觉,夏天了中午要休息一下。” 杨真始终觉得秦坚神态不对,不过他一向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当场是很乖的点点头去吃了东西,然后自己跑去沙发上阖上眼。中途秦坚过来把他抱回大床上去,他醒着在,却没有睁开眼睛,假装自己睡得很熟。 秦坚在他床边上坐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盯着杨真的脸看。杨真满心的想爬起来,但是秦坚老不走,最后杨真终于慢慢的睡着了。 秦坚伸手在他额前的头发上揉了揉,心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这老男人看人看成精了,杨真能挑得他j□j冲脑不管不顾,但是心机上差了秦坚不止一点,归根到底还是秦坚掌握着他,他拿捏不了秦坚。 杨真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房间里一点人声都没有。他在房子里一间房间转到另一间房间的找秦坚,却哪里都不见踪影。最后转到餐厅,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写:“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记得下饺子吃。记得写作业。秦坚。” 杨真咬着纸条的一角想了半天。他乖在表面上,骨子里是很难驾驭的,秦坚咋时他会听话,秦坚不在时叫他听话不可能。 杨真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深呼吸一口,打开了秦坚的电脑。秦坚走得急,保存了对话窗口,只要按个开关键就亮了,连开机密码都不用。杨真一边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开了机,屏幕上嗖的跳出来邮箱界面。 杨真点开最新邮件,收到时间是在自己回来前几分钟,寄件人的名字是周佳丽。 周佳丽,杨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秦坚疼他疼到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程度,他自信对这老男人的生活圈子了解之至,但是偏偏这个名字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他点开邮件,匆匆扫了几行,又退回去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念下去。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慢慢的指尖都在发抖,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杨真匆匆关上电脑放回原位,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卧室去,紧紧的用被子蒙住头。 秦坚首先来卧室看小东西睡醒了没有,看见被子里鼓起一团,整个头都不伸出去。他笑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他不知道被子里,杨真只能紧紧的用牙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能不发出声音的哽咽。他阖上眼,泪水大滴大滴的留下来,很快在枕巾上湿了一片。 第 14 章 周佳丽年近四十,保养得还像是三十出头,说起话来口音一股上海女人的细巧。 “我要出国了,那孩子带在我身边是个累赘。我不是不爱他,但是我已经爱了他十年,我再也承担不起了。” 秦坚跷着腿坐在咖啡店宽大的扶手沙发里,十指交叉着,大拇指慢慢抚摩着指腹。周佳丽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改。 她继续施加压力:“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吗?他长得很可爱,很像你。他学习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完全就是你的翻版。” 秦坚有些轻微的烦躁。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没法接受。当年他和周佳丽完全是逢场作戏,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给他生了个儿子,然后就从学校辞职了,据说到了另一座城市。从头到尾秦坚都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天上掉下个十岁大的儿子来。 他忍不住问:“孩子呢?做过DNA鉴定吗?” 周佳丽坦然道:“我是高级知识分子,不是那么随便的女性。你要做鉴定做就是了。”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秦坚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我可以负担孩子的一切抚养费用,但是他不能进我家门。” 周佳丽奇道:“为什么?你还是单身,没有家庭阻力吧?” 秦坚心说怎么没有,杨真从来不喜欢小孩子。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厚道,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孩子的面,从心理到现实生活他都没有准备。他用了好几年慢慢的把杨真引导进自己的生活轨道中,还没有安顿下来,噗的一声就要被一个快要被记忆遗忘的女人和她的孩子打破了。 周佳丽想了想,说:“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法勉强,可是你也不能把孩子往福利院或素不相识的人家里送。你给他找个认识的厚道人家,这是我这个当妈的最后能做的事了。以后有机会说不定我会接他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看看他好不好的。” 秦坚不耐烦的站起身:“再说吧。改天带上孩子出来见个面。” 说着他抽出一张支票丢在周佳丽面前,接着大步走出了咖啡店。周佳丽描画精致的眉目一瞟支票上的数字,没有拒绝。 秦坚回到家都中午了,杨真还没回来,留了张纸条说去和李唯学做饭去了。 秦坚笑了笑。他和杨真都是不会做饭的类型,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杨真却老想着报个厨师班。结果上学第一天秦坚送他过去,进门就看见灶台上炒菜的火苗一蹿老高,几乎都到了人眉毛的高度。秦坚提溜着杨真直接就回来了。 他给杨真打了个电话,说:“回来回来!” 杨真在电话那边十分委屈:“土豆丝还没下锅呢!” “你少给李唯找麻烦,他那宿舍再折腾就要塌了。” 杨真说:“我们在吉野家里。”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吉野狼狈不堪的声音:“哎哟我说小少爷!您听秦教授的话吧听他的话吧我求您了!” 杨真嘀咕着挂了手机,秦坚看看外面大中午的还是热,就想打个电话过去问要不要接。结果这回怎么打都没人听,过了半个小时杨真自己回来了,进门就直扑卧室去。 秦坚坐在书房里,两耳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杨真的脚步又蹬蹬蹬的向外走,秦坚一推椅子站起身来,拉开门问:“你上哪儿去?” 杨真抱着几本书和电脑,站在客厅里,正要推外面的门,见状就停了一下,低着头说:“我去宿舍住几天。” 秦坚十分言简意赅:“不准去。” “为什么?” 开什么玩笑,什么为什么?因为你都进我家门了都是我的人了,你说走就走啊?秦坚挥挥手表示不给解释有疑问请保留,然后掉头回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一直呆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结束了课题计划,伸了个懒腰除了书房,扬声问:“杨真!” 没人回答。房间里不见人影。 秦坚在原地僵立了半晌,咬牙切齿:“叛逆期了……反动了……要镇压了……” 李唯说:“啊——?!小孩子?” 杨真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点头。 吉野正巧从外面进来,见了李唯立刻“耶~~~”的一声跐溜窜过来,结果在李唯毫不留情的冰冷目光中缩进了墙角种蘑菇。 李唯推推眼镜,哼的一声扭过头。杨真恰巧抬眼一看,惊问:“大少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李唯冷静的说:“天热。”然后在室内十八度的空调下把书当扇子挥了几下。 那天杨真走后就剩吉野和李唯两个,本来李唯跟着就要回学校去的,结果吉野好说歹说的要留他吃饭,美其名曰:佛祖告诉我们不应该浪费食物啊阿门! 结果吃着吃着气氛就不对了,李唯喝了点小酒,感觉就上来了,然后稀里糊涂的就被吻了。吉野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吻技异常高超,李唯同学给挑逗得神志不清,连什么时候被扔上床了都不知道。要不是中途手机响花满楼打电话来借论文抄,估摸着那天吉少就直接本垒打了。 李唯坐在本科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抱着头,手指深深的j□j头发里去,痛苦而性感:“老子就快毕业了啊怎么这么多破事啊口胡……” 他不耐烦也没办法,杨真铁了心不回去,秦坚的课也不去上,天天窝在寝室里和菜鸽一起看漫画。三丫鬟四丫鬟感情很好,秦坚打电话来问:“见着杨真了吗?”菜鸽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报告老板!没有敌情!” 李唯于是苦哈哈的去接手机,把小丫鬟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玩了什么都一一汇报上去,末了秦坚表扬他:“干得不错!” 李唯问:“您知道杨真为什么跑回来吗?” 秦坚也不知道,不知道李唯就没再提。李唯已经被吉野的玫瑰攻势弄得筋疲力尽,有天他进实验室的时候一边同学都坐在玫瑰花海里痛苦的打着喷嚏,纷纷流着泪劝他:“大少啊你就早点嫁了吧……” 结果到了第五天,杨真出去上法律课,完了以后回来可怜兮兮的拉着李唯说:“大少,我觉得好难受……” 李唯伸手一摸他额头,烫的能煮鸡蛋。 李唯说:“别别扭了,赶紧的,叫你老板过来送你上医院去。” 杨真缩在被子里窝成小小的一个球,嘀嘀咕咕着不愿意。李唯也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要是心里别扭吧,他直接跟秦坚说有孩子没我有我没孩子,按秦坚的脾气不会不考虑;要是生气吧,摔碗砸锅卖家具该怎么闹怎么闹就是了,一声不吭的躲起来算什么? 菜鸽负着手站在天台上,对着广阔的天穹和风,深沉的说:“——眼镜系冰山和养成系诱受的思维在这里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属性啊~~~你果然不是浮云~~~” 有人说蔡小歌同学在我们这篇文里的戏份太少,其实他是一个总是点明了真相的存在啊,摸头。 夏天博士宿舍楼里没空调,热得学生纷纷往实验室跑,半夜里就管一个铺盖就地群P。据说后来一个网络耽美写手充满深情的回忆起自己当初的实验室群P生涯,因为感情真挚、内容奇诞、充满暧昧、并且人物美型而引起广大读者的亢奋情绪,从而一炮打红久居畅销书榜不下。这是后话,不提。 杨真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呆在宿舍,晚上坐在实验室上网,上到半夜里就着李唯身边一躺。李唯抱胸苦笑:“小崽子,还师兄清白!” 花满楼立刻猥琐的扭过来:“月夜风高好办事,诸位师兄弟带我一个~~~” 李唯立刻默默的起身:“方淼你那边借我躺一下。” 文学系博士男青年(需要每次特地标注么?)方淼坐起身来娇羞一笑:“——妾身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李唯再次默默的躺回原处。 半夜男青年们都睡熟了,秦坚悄悄的开车过来,上了楼,开门一看满地的零碎人体。秦教授不禁正直的感叹了一句:“……万人坑!” 说着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地大龄男青年们的手脚,在万人坑里找到杨真,轻轻的抱起来,下楼开车去医院。杨真其实这时候烧得很难受了,在怀里还不老实,不停地挣扎着发抖。秦坚一边细碎的亲他的额头一边默念,这简直就是当个大儿子养着啊,真不叫人省心。 杨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秦坚给他紧紧的捂着毯子,睡得出了一身汗,刚要动就被秦坚按住了,说:“再动吃了你。” 杨真立刻把头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禽兽。” 秦坚保持动作在原地顿了几秒,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当小孩子犯错的时候,不能使用简单的暴力手法,也不能用无用的说教使其就范;伟大的军事理论家孙子告诉我们:善用智计者胜! 秦教授俯身,温柔的问:“你说什么?” 杨真说:“……没什么。” 秦教授鼓励:“再说一遍?” 杨真努力的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个球:“没没没没没有,我我我我我说您今天气色很好……” 秦教授对于还没来得及使用智计就使杨真同学屈服了这一点感到十分不满——杨真同学啊,你不知道像秦教授这样闷骚的老男人,是最看重面子和虚荣的吗? 尤其是你给的面子和虚荣啊杨真小同学! 秦教授失望的隔着被子一把抱住杨真,窝在怀里哄:“干吗要出去住?” 杨真嗡嗡了几声无意义词语。 秦坚强行扒开被子露出杨真的半个头,在耳朵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看着杨真小同学的耳朵尖刷的变红,终于心满意足了。中年男人啊,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啊,你怎么能让他一天吃饱几天饿着呢杨真小同学? 秦坚痛心疾首:“柏拉图式的精神同居是不符合我们现代唯物主义的,杨真你哲学学得太差了!” 过了两天杨真烧退了,秦坚终于敢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上课。上课完了出来,迎面看到周佳丽领着一个小男孩站在学校门口。 秦坚心里叹了口气,把车退回去,摇下车窗说:“上车。” 周佳丽这两天打电话没人接,她去学校打听,据说是秦教授的一个学生病了,学生?学生病了教授就请假了?学生病了需要教授专门伺候吗?周佳丽跟秦坚的时候,杨真不过她儿子这么大的岁数。这个女人怎么说都是了解秦坚的,脑子一转就知道答案了。 在车上秦坚忍不住多看了那孩子两眼,小孩子长得很是瘦弱,十岁大的男孩跟七八岁似的,五官像他妈,仔细一看也像他自己。问他叫什么,小男孩半晌不知道开口,他妈妈在后座上伸手拍了他一下,才好像得了特赦令一样小声说:“叫东东……” 秦坚问:“全名?” 周佳丽忍不住插嘴:“秦跃东。” 秦坚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他们一路开车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肯德基餐厅,东东很是期待的看着儿童乐园,然后就眼巴巴的看妈妈。秦坚忍不住推了孩子一把,点了点下巴说:“呐,想去就去!” 孩子又犹豫的看了妈妈一眼,见周佳丽没有明确的反对,才蹑手蹑脚的走了。结果一进儿童乐园,玩得比谁都疯。 秦坚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周佳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没教育过孩子的没资格乱批评!” 第 15 章 两个大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周佳丽盯着秦坚一边问:“像不像你?” 秦坚有点动摇。 周佳丽哼了一声:“没有哪个男人是不爱儿子的。你要是还怀疑,尽管去做亲子鉴定,我奉陪。” 秦坚叹了口气说:“不用做了。”做什么做,那眼睛鼻子一看就知道是他的种,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周佳丽问:“什么时候把你儿子领回家?” 秦坚想点烟,忍了忍放下打火机:“要是真担心孩子你干什么还要扔了他?现在关心他以后的出路是不是晚了点?” 周佳丽愣了愣,突然一拍桌,失态的高声道:“我是个女人!是女人就该嫁人生子,何况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足够好的出路!谁规定我就该是个圣人?谁规定是女人就应该是圣母?” 幸亏肯德基里乱七八糟的音乐掩盖了她的怒吼,不然秦坚第一个念头是起身赶紧走人。太他妈丢脸了。 周佳丽平复下来,气哼哼的说:“你跟你学生搞上了吧?” 秦坚矢口否认:“开什么玩笑!人家孩子今年二十刚出头!” 周佳丽“咦”了一声:“你以前不是来者不拒的么?再说过了十八岁就算是法定意义上的成年人了吧,二十多岁,早就是民事责任负责人了。” 秦坚哭笑不得:“这听起来你怎么还想着让我勾搭人家啊?” 周佳丽喝了口橙汁冷静了一下。东东玩了一半,停下来看看妈妈的脸色,看好像没有叫他回来的意思,才继续跑去拐角里妈妈轻易看不到的地方玩滑梯。 周佳丽问:“那学生漂亮吧?” 秦坚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说:“一般。” 周佳丽哼了一声,抬头叫孩子:“东东!回来!” 小孩子正和新认识的小伙伴玩得高兴,一听妈妈叫,着了火一样飞奔过来。肯德基餐厅里人来人往,东东又跑得快,在半路上闷头撞上一个人,撞得一跤跌下去,被那个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 东东抬起头懵懵懂懂的说:“哥哥对不起!” 杨真一手尽力平衡的端着托盘,一手扶着小孩子,匆忙间笑笑说:“没,没关系。” 接着顺着小孩子的视线一瞟,顿时楞住了。秦坚倒抽了一口凉气霍然起身,盯着同样一脸惊讶的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边靠窗座位上李唯花满楼菜鸽他们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菜鸽一边大口往嘴里塞薯条一边在怀里抱着新买的耽美季节;杨真攥着东东的小手,一时间忘了放开,东东迷惑的望着他;周佳丽顺着秦坚的目光一看,一个白净斯文的大男孩子,白T-恤,牛仔裤,和东东站在一起,倒是像一对兄弟俩。 周佳丽看着秦坚冷笑一声:“——这叫‘一般’啊?你口味倒是提高不少了么。” 杨真牵着东东走过来叫了声教授,然后对周佳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周佳丽眼神锐利的盯着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儿人啊?” 杨真笑笑说:“阿姨好。”他故意使坏,阿姨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周佳丽果然一愣,杨真接着问:“或者我该叫您师母好?” 秦坚无限沧桑的跷着腿坐在一边,终于点起了那支烟。作孽啊,老男人终于尝到半生风流债的滋味了,今晚回去继续看得见吃不着吧您啊。 杨真对秦坚笑了笑,恭恭敬敬的说:“我们几个出来逛街呢,就坐在那边吃东西,您有事叫一声。” 秦坚无言的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杨真返身就走。东东在后面怯怯的叫了声哥哥,杨真摸摸他的头,大步走回了李唯他们那一桌。 李唯见他回来脸色不对,问:“怎么着?” 杨真低声说:“看见那小孩子了。” 李唯立刻回头去偷窥。装饰盆景后面秦坚和一个看上去三十多的女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小男孩坐在妈妈腿上,看上去倒是像一家三口。 李唯终于忍不住痛心疾首:“我说杨真,你就是对老男人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天下男女这么多你干吗偏挑了你老板?他以前有个外号叫斯文禽兽啊你知道吗?” 杨真耷拉着脑袋说:“你还不早告诉我。” 李唯往他手里塞了杯可乐说:“拿着。” “干吗?” “去泼那女人脸上去!” 菜鸽立刻扑上来一把把可乐夺走,然后谄媚的陪笑着把花满楼的杯子递过来:“小真真拿着,拿着,这杯有冰,泼起来杀伤力加倍。” 花满楼也想夺,抬眼一看李唯脸色,立刻软弱的变了节:“少帅!东北三省父老,皆翘首待少帅凯旋!待我杀向敌阵、杀得侵略军鬼哭狼嚎,为我国土重整江山!” 李唯矜贵的鼓掌:“好志气。本少特令你为前锋大将,即刻之内领军前去,我与小公子再次静候佳音。” 花满楼石化几秒钟,身手利索的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唯用脚尖踢了踢桌下,慢慢的评价:“……此人已失去中华民族的脊梁。” 桌下传来弱弱的附和:“大少此言甚对……” 一行人吃了东西,出门去回学校。李唯走到台阶下接了个电话,秦坚的声音非常严厉:“把杨真送我家去!” 李唯说:“老板您这次不厚道了一下。” “胡扯。”秦坚说,“你老板我这次一场战役打了几年,从头到尾是耐心埋伏、巧妙收网、利索截杀、大获全胜,就算临门破了功,那也是因为敌方大大的狡猾。现在这档子事属于意外情况,意外是什么你懂吗?” 李唯叹了口气:“您老保证下次不再来个意外?” 秦坚说:“得了吧,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李唯开着秦坚的车把花满楼和菜鸽两只送回宿舍去,完了以后一车开到秦坚家楼下,对杨真下令:“上去。” 杨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大少……” 李唯坚定的赶人下车:“再装可怜也没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你也没那么可怜。” 杨真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倏而一笑问:“我哪儿不可怜了?” 李唯叹息着把头靠在后座上,一手摘下眼镜,一手揉着眉心。杨真体贴的把眼镜接过来把眼药水递过去,李唯一边点眼药水一边说:“你啊,你才不可怜。你心机太深,太妖。这样不好。不过老板也吃你这一套就是了。” 杨真愣在原地半晌,发誓:“大少我一定要勾搭你!” 李唯推他下车:“滚滚滚!老子的清白价格和猪肉保持同步飙升!” 第 16 章 秦坚和周佳丽在肯德基还是没有谈出什么头绪来。周佳丽坚持要孩子住进秦坚家去,秦坚心理有些活动,但是一想到杨真,立刻没办法了。 末了周佳丽站起身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起码和你那个学生谈谈,别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生的儿子都不要了。” 秦坚心里还是感觉毛毛的,心说这是我儿子没错,但是我根本没准备要个儿子啊。 周佳丽去叫东东来回家,她进了儿童区半天,出来时脸色苍白:“东东不见了!” 秦坚霍然起身:“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到处都找不到,跟他玩的小孩子说有个大哥哥过来把他接走了!” 肯德基餐厅里一片大乱。 东东半蹲在马路边上,看着坐在人行道上托着下巴的杨真,小声问:“大哥哥,你不高兴吗?” 杨真没精打采的说:“的确有点。” 东东也托着下巴和杨真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半晌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杨真。你叫什么名字?” “秦跃东。” 两人愁眉苦脸的对视了一会儿,东东伸手摸摸杨真额前的头发:“乖,你把我送回去,警察叔叔不会抓你的。” ……某著名高校经济学硕士研究生杨真同学默默的捂着心脏暗自垂泪:我不是人拐子啊你个小P孩!! 东东说:“但是你要和我妈妈保证,是你带我出来的,不是我自己跑出来玩的。不然我妈妈会骂我的,我妈妈骂人可凶了呢。” 杨真掏心掏肺的说:“我也不喜欢你妈妈。” 东东问:“为什么?” 杨真脸刷的一下红了,啪的在东东头上一敲:“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东东体贴的揉揉脑袋不和杨真计较。过了一会儿小孩子受不了了,弱弱的说:“杨真,我好热,好渴~~~” 杨真想了想说:“我也好想吃冰激淋啊,咱们去吃冰激淋吧?” 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杨真凶巴巴的抓住小孩提起来:“喂你管我叫什么?” “……叫杨真。”秦跃东同学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纯真的回答。 阿门,秦跃东同学你的发展势头很好很强劲啊。 秦坚站在肯德基的监视器屏幕前,两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前倾,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半晌,说:“是杨真。” 周佳丽立刻爆发了:“果然是他!我就说他没安好心!为了他你连你儿子都不要了,你有毛病!你心理有毛病啊是不是!秦坚我告诉你你要是——” 四周肯德基的员工都纷纷避开,秦坚不理会她,自己打了个电话给李唯,问:“你确实把杨真送回去了么?” 李唯在电话那边很是疑惑:“是的啊,一直送到楼下,看他上了楼。怎么,他跑出来抓您的奸了?” 秦坚笑骂:“滚你妈的!” 挂了电话秦坚心平气和的对周佳丽摆摆手,说:“你也别太激动,以后这俩孩子有的是时间要相处,保不准一处还要处很多年,早点培养感情有什么不好?” 周佳丽一只手拼命的拍桌子:“你还不快去把我儿子找回来?” 秦坚觉得莫名其妙。这时候又觉得那是你儿子啦?早干什么去了? 第 17 章 俩大人急得团团转,相反俩孩子就轻松多了,一人一碗冰激淋坐在冷饮店里,和肯德基不过几十米远的距离,压根没乱跑。 杨真觉得自己很悲惨。他翻翻钱包,愤怒的抗议:“秦跃东同学!” 东东立刻乖乖的闪动着星星眼看着他。 杨真坐在冷饮店的大玻璃椅子上拍桌:“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秦跃东小同学努力的把手里的香蕉船递上去:“杨真杨真,你也吃一点嘛。” 冷饮店里的冷气十足,杨真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的阶级斗争的火苗:铲除吸血鬼的地主阶级,扼杀资本主义的幼苗,根正苗红,三代贫农;无产阶级的土养无产阶级的种…… 杨真阴森森的磨爪子:“我好想吃小孩啊啊啊啊啊啊……” 秦坚隔一分钟就打一次电话,但是不论怎么拨杨真的手机,回答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停机……” 欠费停机,那杨真你的钱都上哪儿去了? 对于经济学理论十分精通的秦教授怎么也想不到,流通货币尚在人间,只是形式已有所改变:它们已经变成了一陀陀的香蕉船、奶昔、草莓之吻……进了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的肚子里。 秦坚这时候的感觉是很奇妙的。一方面,他想把东东接回家里,另一方面,他不想因此失去杨真。杨真能接受东东呢那是最好,接受不了,就有麻烦了。 秦教授啊,您当年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报应呢啊? 到了晚上天色都暗了还是没有找到失踪的一大一小俩孩子。周佳丽急得要去报警,秦坚拦住她说:“别慌,杨真总是要回学校的,不可能拉着孩子就失踪了。” 周佳丽尖叫:“那万一他对我儿子做什么怎么办?” 秦坚感到很不可思议:“那他们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办?要真这么担心你干什么丢下孩子呢?” 周佳丽嚎啕大哭。 “我是个女人,还是个已经接近四十的女人,”她坐在地上失态的大叫着,泪流满面,“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有个出路就不错了,我拿什么养孩子?年轻的时候不现实还可以原谅,到这个年龄还不现实,我能怎么办?……” 秦坚叹了口气,说:“上车,俩孩子可能在宿舍里猫着。” ——结果杨真和秦跃东小同学没有回宿舍,他们合计了一下,跑去睡公园。 深夜,花园,芙蓉花开,暗香浮动。 “无耻的吸吮无产阶级的血!啃噬无产阶级的肉!”杨真义正词严的指责,“贪婪!邪恶!不劳而获!终将被劳动人民所抛弃!遗留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 东东怯生生的说:“……杨真你还是喷点驱蚊药水吧。” 杨真磨爪子:“叫哥哥!叫哥哥!” “叫哥哥!叫哥哥!”街边宠物店里的鹦鹉神气活现。 杨真痛苦的抓着头发,背靠在宠物店大玻璃窗下,一只脚在马路牙子边上抖啊抖的:“我该拿你怎么办啊秦跃东小同学?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你啊!” 如果是李唯,这时候会很矜贵的推推眼镜表示知道了,然后不发表任何看法。 如果是花满楼,会嬉皮笑脸的j□j的凑过来:“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谈恋爱,我说小真真你……” 如果是菜鸽……菜鸽不会说什么的,菜鸽通常会把他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无与伦比的集中力用在搞耽美文学研发和耽美文学创作上面,其他的一概无视。 秦跃东小同学毕竟还小,没有这样那样的金刚心,他的小心脏十分脆弱十分柔软,于是立刻就受伤了。 东东咬着手指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 杨真大奇:“咦?怎么这么自觉?” 东东继续卖乖:“反正我爸爸我妈妈都不喜欢我,讨厌我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十岁大的小男孩,清瘦柔软,奶声奶气,窝在街角里仰望那小小的一方天空,眼神孤独而忧郁。 杨真被秒杀了。 杨真嗷的一声萌到飞起,从地球上直扑火星,在气态中穿越了海王星的内核,在冥王星和天王星之间转了一圈,从月球上滑落地球。那一个眼神的风情啊,活脱脱就是个能引发无数腥风血雨江湖仇杀的菊花教萌物啊啊啊—— 二十三岁的在校硕士研究生杨真同学,人生第一次,萌发了他崇高而伟大的父性。 第 18 章 花满楼大半夜的把机车少年吴良从被窝里挖出来,颐指气使的下令:“给老子搞辆机车来!” 吴良白天和不良高中生(他自己也是)打架斗殴抢女朋友忙得团团转,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又给人挖起来,那个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你丫要玩深夜飞车党是不是年龄大了点啊大叔!” 话满楼夹着烟,下令:“半个小时之内,X大学校门口,带你去找两个美人回来。” 美人的威力毕竟是很大的,半个小时之后,花满楼大叔穿着沙滩裤邋遢着大拖鞋,夹着一根烟等到了他的机车少年党吴良小朋友。吴良一来就问:“美人呢美人呢?” “还没找到。” “没找到?” 花满楼跨上车:“所以说要去找啊~~~” 年轻的激情是美好的,年轻人的冲动也是很好的——于是可怜的吴良啊,你就这么成了花满楼大叔玩弄与股掌之上的深夜免费劳动力。 最后还是花满楼在一家宠物店门口找到了互相蜷在一起,已经睡熟了的秦教授家俩孩子。杨真搂着东东,东东窝在杨真怀里,口水流的满脸都是。在他们身后的大玻璃墙里,两只灰色的美短小猫咪以同样的姿势窝成一团,惊人的神似。 吴良蹲下去看了半天,啧啧赞叹:“美人,果然是美人。一个是比我早生好几年的美人,一个过十年也许是美人。” 花满楼坐在机车上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笑笑不说话。吴良给那一笑笑得鸡皮疙瘩骤起,猛搓手臂:“春情!我闻到了春情!” 花满楼深沉的说:“……我操谁跟你春情。我在想,秦教授真是用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一时的爽快必将留下无穷的问题,安全套果然是上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啊哈哈哈!” 吴良毕竟是高中生,小家伙面嫩,捂着脸抗议:“大叔你怎么一脑子黄色废料?” “谁跟你黄色废料!”花满楼正色道,“——一个有责任感的成年人是必须控制自己生存、繁衍、延续血脉的欲望的,作为一个胚胎,在未出世的时候就具备了两种权利:一是不知情的权利,二是知情后享有社会生存资源的权利。第一个权利需要父母双方作出决定:生,还是不生?第二个权利则是在选择诞生这个胚胎之后,对这个独立的生命体进行必要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抚育义务。” “然而你看看这个孩子,”花满楼用烟头点点东东的方向,“——他的父亲没打算给他诞生的权利,而母亲没有满足他第二项权利的必要条件。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孩子的诞生是错误的。” 吴良呆了半晌,忍不住反驳:“照你这么说生小孩还是错误的了?” 花满楼慢悠悠的说:“适当的婚姻决定适当的生育,我说的没错啊。” 吴良气哼哼的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词语,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冷血!” 花满楼喷了:“冷血?安全套和流产手术能叫冷血?那医院岂不是发高工资的屠宰场?” “流产是扼杀胎儿!” 花满楼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这文痞抽了口烟,摸摸吴良的头发,笑得十分猥琐而沧桑:“所以说青少年啊~等你有经验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带那薄薄的一层套啊~” 吴良红着脸作桀骜不驯状望天。 多好,花满楼想,这个年龄的孩子,留在最纯洁的象牙塔里,最大的勾心斗角就是和同学争谁当班长;对于成人的认识就在于上班、拿工资、买菜做饭和j□j上,对社会和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某文痞满嘴喷烟,对着深夜无人的街道五音不全的吼叫:“……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我宁愿你绝情到底!!!让我彻底的放弃!!!!……” 吴良痛苦的捂住耳朵,两只美短小猫咪惊恐的喵喵叫着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乌鸦一个不稳,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扑通一声闷响。 秦坚赶到的时候都快凌晨了,周佳丽从捷豹里扑出来,抱住儿子大哭:“东东!东东!”然后狠狠的扑上去要打杨真,给秦坚拦住了。 秦坚和颜悦色的问:“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回宿舍?” 杨真揉揉鼻子,冷冷地说:“那我现在回宿舍。” 秦坚叹了口气,一手拉着大儿子一手拉着小儿子,说:“都别闹了,回家回家。” 背景无限星光,花满楼谄媚的屈膝恭送:“男人啊!这才是男人啊!”一时间粉红泡泡闪现,亮得吴良小同学睁不开眼。 ……突然发现其实在这里就可以结束这篇文了…… 杨真说:“结束?老子正打算单身带小孩呢!” 秦坚一边开车一边安抚:“别闹别闹!” 老男人刚要伸手去调戏小徒弟,突而想起东东坐在后座上,于是欲求不满,沧桑的叹了口气。东东刚和母亲分开,和父亲没感情,颤颤巍巍的问:“杨真,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杨真的“好!”和秦坚的“不好!”同时响起,秦坚非常有气势的下令:“都十岁大的孩子了!你他妈还要跟人睡?你没断奶啊儿子?” 儿子弱弱的说:“又不要跟你睡,你干什么要反对!” 秦坚大奇:“我难道不该反对?”接着指着杨真,“——他该跟我睡,懂么儿子?” “……”秦跃东小同学顿时语塞,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限委屈的看着父亲。他父亲还没得意半分钟,只听秦跃东小同学一字一句的说:“……都几十岁大的大人了,还要跟人睡,……你有没有断奶啊爸爸?” …… 那天晚上杨真刚沾枕头就被惊醒了,黑暗里秦坚俯身看着他,带着中年大叔特有的笑意,低声教育:“厚此薄彼是不对的啊杨真。” 杨真立刻僵了,尽量不大动作的扭头看了看睡在身边蜷成一团的东东,小孩子睡得呼呼的,跟小猪似的。 老家伙于是益发的放肆,弄得小徒弟又窘迫又紧张,不停求饶:“您别!您看看孩子!别别别!” 秦坚眼睛很亮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场,两手紧紧的抱着杨真,几乎要把小徒弟狠狠的勒进怀里去。 “杨真~杨真~”秦坚含着小徒弟热腾腾的耳朵尖,含混不清的笑道,“你怎么这么好哄啊杨真?” 他想了想,又纠正:“不对,是我根本就没有哄你。哎呀坏了,我有种预感,以后要跟这个小不点儿争宠了啊,我觉得我的人生突然一片苍茫……” 杨真拼命推开那只在自己后腰上不规矩的大手:“您放开!放开!” “不放,”秦教授蛮横的说,“安静,听我说话。” 杨真立刻感觉到某人体温升高,继而某处异常,再继而他就一下子不敢动了。 “杨真,”秦教授咬着学生的耳朵说,“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真的就那么一次忘了没用套。” “……” 杨真脸上热气腾腾的怒吼:“……关我什么事啊老混蛋!” 深夜,万籁俱寂,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执着的在某校住宅区上空回响: “爸爸,你在干什么啊?” “爸爸,你是不是打杨真了啊?” “爸爸你好坏!杨真!咱们不要理他!咱们走!” “杨真,你不舒服吗?你发烧了吗?你怎么啦?……” 第 19 章 太后捏着小皇子的下巴端详半天,说:“颇有陛下当年风骚。” 杨真赶紧奉承:“论风骚谁人可及太后?” 沈宣于是很满意的摸摸杨真的头:“还是你乖,哀家对你十分中意。……怎么,你们去度蜜月,想让我带小孩?” 杨真囧着脸说:“秦教授去云南讲座,我们几个跟着一起去,麻烦您老给小孩子定期喂食,没了。” 沈宣居高临下的看了东东半晌,东东用天真无邪的眼神回望太后——五秒钟之后沈宣断然拒绝:“不行!” 杨真又囧了,问:“为什么不行?” “首先,哀家独居多年,天上掉下来个小孩,于清誉有损;其次,我从来没有带过小孩,只在留学的时候养过猫;那猫过俩月之后被动物保护协会以保护的名义紧急带离,而我则差点被送进监狱。我觉得我其实是很喜欢小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我对于养育生命体这方面比较缺根筋。” 沈宣用中指关节优雅的点点东东的脑袋:“——不是我狠心,这其实是我对他的爱啊。” 东东眨巴着眼看了看沈宣,突而掩面抽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 杨真突而打了个激灵。 东东继续说:“反正我爸爸我妈妈都不喜欢我,讨厌我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连杨真都不喜欢我了……” 沈宣手指一松,烟头颓然落地。 东东又看看沈宣,号称太后的男人段数比杨真要高一点,于是十岁的天真小男孩再接再厉,抽泣着用最最甜美最最哀伤最最柔软的声音继续下咒: “没有人喜欢我,都丢下我跑了,妈妈也是,爸爸也是,连杨真都是……杨真说要给我买冰激淋吃的……还说要给我买小猫玩的……还说每天晚上都会陪我睡觉的……你们都不要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你们都走吧别管我了反正你们都不要我……” 沈宣颤抖着手指抓过烟盒,抖了半天没有点上烟;杨真捂着心脏,面色木然:“……我的感情被欺骗了……” 隔壁教务处主任不幸正好经过门口,忍不住探头进来眉飞色舞:“我要你啊我要你啊!我想要小孩子啊!” 沈宣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教务处主任立刻正色咳了一声,威严的慢慢踱步走过走廊,云烟一般刷的一声飘散在了楼梯口。 沈宣含笑评价:“此人甚贱!……” 太后其实是很不会带小孩的。太后住在秦坚家同楼,复式两层,窗明几净地板铮亮,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厨房干净得过分,灶台起码买来就动过五次。 太后指点着厨房冰箱:“啤酒归我,可乐归你;泡面归我,面包归你;红肠归我,火腿肠归你;你要是动了香烟,秦坚回来会宰了我。记住了?” 东东很乖的点头,然后犹豫的问:“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太后想了想说:“等你长到36D的时候就可以,现在你只能抱着杨真的像框一起睡。” 结果东东很乖很听话的呆在家里,太后跑出去了。上完课回来接了个电话,以前同学邀请去泡吧,太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拖家带口的事实,爽快的就一车开去了市区。东东在家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边泡方便面一边哀怨的说:“……反正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沈宣大学的时候进了PUB,倾倒所有人;硕士的时候进了PUB,还是倾倒所有人;出去念博士,一众洋鬼子窝在PUB里痛哭流涕的算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回来当了教授,风骚依旧,见识过太后当年风采的人都感到十分欣慰:这老男人经历了时光和岁月,还是死性不改让人倍感亲切。 唐飞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沈宣一手撑在墙上,领口大开,下颔微微仰着,笑得气喘吁吁,说:“我操小样儿什么时候这么强悍了,改天状态好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喝趴下!” 底下一众高校精英们有人唱K,有人打牌,有人神志不清呼天抢地:“太后啊您老j□j满园啊啊啊……” 唐飞绕过横七竖八的零碎人体,走到沈宣身后去低声说:“走了走了,再喝别开车了。” 太上皇王者归来,群众纷纷欢呼撒花。沈宣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谁,就被踉踉跄跄的拖出了包厢。中途小王老师经过,鬼鬼祟祟的凑过来问:“您二老旧梦重温啦?” 唐飞说:“我来找老婆复婚。” 沈宣给一路拖到钟点房里,进门就忍不住扑到洗脸池那里去干呕。他一天没吃东西,什么都呕不出来,唐飞靠在浴室门口鼓掌:“真他妈英雄!” 沈宣回头就在他脸上照直一拳,又凶又狠,打得唐飞倒抽一口凉气跌倒在地。 沈宣一只脚踏在唐飞胸口,俯身下去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评价,“——没心没肝,没脸没皮,没羞没燥,没大没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嘴尖腹黑,皮厚中空。生此子,江山不继也。” 唐飞温柔的看着他:“喝这么多难受么?” 沈宣一拳上去又要打,给唐飞抓住手腕一拧,整个人给大力摔床上去。 “唐飞你个王八蛋!”沈宣厉声说,“你他妈怎么不死在外面?” 唐飞赶紧关了房门,跑过来好言好语的安抚:“行了行了,沈教授您安静点儿,要喝点粥不?” 沈宣说:“看见你气饱了。” 唐飞于是把沈宣按在床上,自己坐在他身边长吁短叹:“我大老远的专门为你跑回来,你上来就诅咒自己当寡妇?你算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几年啦?十年有了吧?再过十年你就真是个老男人了,然后再过十年你就是老头子了,说不定我就真的不在了,你忍心让我再等二十年?” 沈宣冷笑着磨爪子:“好主意,我这就让你永远失去变成老头子的机会。” 说着猛地一勾唐飞脖颈,摁到床面上就要开抽,唐飞一把反拧过沈宣的手,喀嚓几下子两人都摔倒在床上。沈太后行凶未遂,刚要卷土重来,被太上皇紧紧压倒在床抱在怀里,两只爪子摁在身后,连行凶利器一并没收。 沈宣酒气上来,身体发软,血往上涌,挣手挣脚的大骂:“你丫的找抽呢!” 唐飞紧紧的抱着他笑:“小样儿都老了,看你犟什么犟。你当你还是青春少年呢?你都猥琐大叔了你知道不?” 沈宣咬牙:“关你丫事儿?” “沈宣,沈宣,”唐飞叹息着,“你怎么这么犟啊?你明明在等我,你自己还不承认。你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你看……你看你都长白头发了。” 沈宣愣了愣,说:“……熬夜熬的。” “其实你从来没恨过我对吧?” 太后于是正中痛点,刚要炸毛,唐飞紧紧的抱着他不松手:“其实你从来没恨过我对吧沈宣?” “……” “对吧?” “你从来没有恨过我,你做不到的是不是?” “是不是啊沈宣?” “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对吧?” 沈宣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意识恍惚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是唐飞还在不停的问:“是不是啊沈宣?”“你从来没有恨过我,是不是?”“你没有真正恨我对不对?”“我还有机会的对不对?”“沈宣,沈宣……”…… 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一样。 “……对,”沈宣慢慢的说,“我没有真正的……” 唐飞紧紧的抱着他,把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好像这个拥抱就可以挽回十年不复的光阴那样。 “其实你一直在等我,……”唐飞哽咽着说,“你一直没有放弃过给我机会……” ……你个傻瓜。 沈宣如此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第 20 章 花满楼第二天一大早上沈宣的课,刚下博士宿舍楼,迎面看见沈宣走过来,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太后您没事吧?” 沈宣头发凌乱,衣着不整,领口松了两个扣子,领带随手一系,腰带松松的勒出一段性感小腰。 太后说:“快快快!给我件外套!” 花满楼含泪抱胸:“太后我就这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您老就……” 太后一把揪过花二少,对花季少年施以残暴的当街扒衣调戏,扒完衣服把光溜溜的一个美男顺手扔到一边,自顾自的披上外套走了。 花满楼拼命抱胸护着两点小草莓,悲愤的仰天长啸:“你怎么可以~~~劫了财却不劫色~~~” 沈宣毫无愧疚之心的转过楼梯,迎面遇上一人走过来,顿时一僵。僵过之后飞快转身,直扑角落里那门前冷落鞍马稀容华衰落无人怜的如花美男花二少。 花二少奋力挣扎:“太后!一大清早的!您能不能收敛一下您的j□j!” 沈宣奋力施暴:“配合点,否则今年法律别想过!” 花二少掩面垂泪:“……太后……原来在您心中我就是个替代品……” 迎面唐飞愣头转过楼梯口,一见眼前,愣了,喃喃着道:“……淫靡……好生淫靡……” 一个凌乱中透着性感的儒雅教授,十分猥琐的搂着一个上半身光溜溜的如花美男;这个如花美男的眼神明媚而哀伤,他望着天空的目光仿佛在渴望飞翔。 ……作者修炼多年都没炼成韩夫人那明媚而忧伤华丽而凄凉的极品文风,如此境地,真真教人摧折心肝!捶地! 沈宣抬眼漫不经心的跟唐飞打了声招呼:“哎哟早啊,吃了没?” 唐飞后腰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若笑非笑的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没呢。” 沈宣立刻挥挥手:“没吃快去吃!” “……”唐飞含笑,上下逡巡了哆哆嗦嗦的花满楼一圈,温柔的说:“好。”接着返身大步流星的向食堂走去了。 花满楼说:“教教教教教授,为为为为为什么我我我我我觉得有人很想吃吃吃吃吃了我?” 沈宣优雅的用脚尖踢开花二少,两根手指捋平了袖口:“不对,那人想吃的是我。” 花满楼原地石化五秒钟,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沈教授,义愤填膺涕泪横流:“太后!儿臣永不能忍太后下嫁奸臣!” 沈宣说:“……孩儿平身。” 花满楼痛哭流涕:“若将如此,儿臣以何面目见祖宗!儿臣以何面目见先帝!儿臣以何面目见天下人!儿将举兵入京,誓杀奸臣,与我皇室尊严共存亡!” 沈宣说:“孩儿你……” 花满楼扑跪在地:“太后不必说了!太后清誉岂容玷污!待儿臣举先帝灵位以自勉,举兵八十万固守慈宁宫,誓还太后清白!” “……”沈宣定定的看了花二少一眼,抬起头迎风一叹。 “他就是先帝啊……” ……花二少风流倜傥的身影,在太后飘然而去的身后,慢慢粉碎石化了。 花满楼觉得自己十分不幸。 他进了沈宣的教室,灯光一灭,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坐下摊开讲义,却完全不在听讲,只偏着头看着他笑。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窥,刚扭头想骂人,一眼看去就立扑了。 “太上皇!”花满楼双膝一软,“臣,参见太上皇!” 唐飞笑得无比温柔甜蜜:“爱卿平身。” 中午进了食堂,花二少鬼鬼祟祟的偷看食堂小哥给他打了多少白菜烩肉片;一边看的正入神,那边有人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一拍,笑道:“爱卿眼斜身子歪的看人家打饭小哥干什么呢?” 花满楼又双膝一软:“太太太太上皇您亲自来进膳?” 食堂小哥含羞带怨的瞥过去一眼,吴音侬语最是娇软:“……死相啦!” ……花满楼不支倒地。 下午去上课,给一帮本科学生上马哲,教室后面有人聚众打牌;打了牌还不算,前面同学抗议:“老师!他们吵得我睡不着觉!” 花满楼老师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迎面一看立刻萎了,伏地三拜九叩:“太上皇亲自驾到,臣有失远迎,罪该抄家!太上皇手气如何,胜负多少?” 唐飞跟一帮本科生打牌打得不亦乐乎,抬眼只一笑,刹那之间尽得风流:“……好孩子,过来帮我看牌。” 花满楼老师拜倒:“嗻!” 到晚上进食堂,吴良小同学又来蹭饭,见了花满楼一脸惊魂的扑上来:“快来快来!刚才路上有个变态大叔老是看着我笑!” 花满楼深沉的教育他:“你应该学会多层次多元化的审美……什么变态大叔?难道有什么大叔比我还变态?” 吴良小同学往外面一指,花满楼一看,长跪不起。 “太上皇!”花满楼痛哭流涕,“臣错了!” 当红畅销书作家、电影电视剧长期供稿者、某知名品牌代言人唐飞同志,点着一支烟,靠在食堂门口,温柔的用目光狠狠剥掉花满楼那小骨架子上的最后一丝肉丁儿,眼神深邃而刻骨。 “你哪里错了?” 花满楼泪流满面:“臣不该在太后兽性大发之时任其欺凌而不反抗!臣不该不自量力玷污了太后纤纤玉指!臣不该越俎代庖,篡越太上皇对太后应负的权利和义务!” 太上皇龙颜大悦:“爱卿思想觉悟很高,很好!很好!” 花满楼匍匐前去,诚心诚意的请求:“臣自知罪该万死,求太上皇把臣发配边疆远离京城!臣将在边疆苦寒之地日夜祈祷太后太上皇狼狈为奸一生一世幸福美满!臣将永不再见太后太上皇圣颜!” 唐飞顿了顿,立刻正色批评说:“你这样不对啊花满楼小同学,身为共产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四有现代化年轻一代,你怎么能在大学这样严肃神圣的地方公开宣扬复辟帝制呢?为师感到十分痛心啊!起来起来!” “……”花满楼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心灰意冷的说:“您老还有什么要压榨我的地方直说吧。” 唐飞满面笑容:“好说好说,我最近打算讨好讨好你家太后。” 第 21 章 秦坚三更半夜在昆明一家旅馆里接到电话,花满楼哀哀欲绝:“老板!你知道沈教授他爱吃什么吗?” 杨真小猫似的呼了一声,慢慢醒过来问:“谁啊?” 秦坚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对着电话说:“那人不忌口,能吃的都敢进嘴。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哟那沈教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没有?” 秦坚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这个我不知道,你要亲身试验一下估计就能知道了。” 五分钟后另一间房里的李唯从睡梦中惊醒,花满楼在电话那边哭嚎着问:“大少,你知道沈教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没有?” 李唯勃然大怒:“为什么问我?我看上去这么像是随便的人吗?” 又过了五分钟,灰头土脸的花满楼打电话找菜鸽寻求安慰,菜鸽小同学很有耐心非常仔细的拉开台灯,坐在床上听花二少哭诉了半晌,然后温柔的给他出主意:“……特殊的癖好?……皮鞭?蜡烛?不那对于有太后之名的沈教授来说都太小儿科了,也许是意大利吊灯?你试过六九吗?以前玩过吗?” 这次是花满楼摔掉的电话。 唐飞不出所料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花满楼哭诉:“您老放过我吧,再问下去连太后都知道我在到处打听他的事了,他老人家这两天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调戏!可怜人家,人家还是雏儿呢……” 唐飞批评说:“你不好学啊花爱卿,太后那么有意思的一个人你都没兴趣了解他的方方面面吗?” 花满楼木然:“……太上皇你换个方法吧,你都用这句话套过我好多次了,要是我敢说我有兴趣,你会立刻放下电话冲杀过来斩情敌于摇篮之中的。” 唐飞啪的一声摔了电话,面无表情的伫立半晌,慢慢笑开来:“……有眼色,识相,真识相……” 笑完了他一个人跑去研究院,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抖着腿一边夹着烟晒太阳。路过有女生捧着书,闪着星星眼跑过来要求签名,唐飞立刻抬手挡着脸:“谁啊谁啊?你们说谁是唐飞啊?我不认识啊我可告诉你们!” 女生委屈的说:“唐飞就是那个小说家啊,写了圈圈圈圈和叉叉叉叉的那个。” 唐飞懒洋洋的弹烟灰:“错了啊我告诉你们,唐飞他其实是个废柴,三十多岁了还没找到老婆,日子过得叫一个颓废。这人呢又比较少根筋,他一边怀念被自己丢掉的老婆,一边在心里YY他HC他,所以就写成了书。一不小心就大卖了,再一不小心就红了,有人问他为什么还单身?你们猜他说什么?” 女生们围成一圈:“他说什么?” “他说啊——”唐飞突然闭上嘴巴,霍然起身向前猛冲,“沈宣——等等——” 刺啦一声紧急刹车的尖响,唐飞同学配合的随即跌倒在地。沈宣下车来慢悠悠的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唐飞:“喂,还有气儿没?” 唐飞捂着额头,竟然真在车头上蹭了一道血口,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有气……” 沈宣平淡的说:“那就自己滚。” 唐飞立刻趴倒在地:“我走不动,你肇事,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在这里击鼓鸣冤,让你们学校的人都出来看看你的恶行。” “好主意,”沈宣一边上车一边说,“你尽管试试看吧。” 身后随即一声惊雷唤起早春;天崩地裂,山河重整,天地变色,沈宣也变色了。 “瞧一瞧看一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高校教师撞车杀人啦!肇事司机蓄意逃窜不负责任啦!……” 沈宣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拉起一边叫一边笑气都喘不过来的唐飞,三步并作两步塞进车里,飞快的逃离肇事现场。 唐飞兴高采烈的在车里唱小曲儿,透过车窗一路鸡飞狗跳硝烟尘起:“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能够表白~!……” 太后寝宫里杀气弥漫。 唐飞蹲下身,温柔的抚摸东东的脑袋,心里默念:西瓜熟了……西瓜熟了…… 然后用狼外婆唐飞同志和蔼可亲的问:“小朋友,你妈妈在哪里?” 秦跃东小同学阶级斗争警惕性极强。杨真把自己交给沈宣照顾→沈宣家就是自己家→沈宣家里进来一个眼冒绿光垂涎三尺的可疑人物=自己家里进来一个眼冒绿光垂涎三尺的可疑人物。这个可疑人物贼眉鼠目鞋拔子脸,明明是个被抛弃一万年的哀怨寡妇相,却偏装得笑容可亲,上来就找革命党员同志讨好套话,一看就知道是电视上标准的反派角色。 ——秦跃东小同学,虽然你的分析尚有不足之处,但是本质上你看透了反派人物唐飞同志的诡计啊!GOODJOB! 沈宣在楼下买烟,东东心里默念着小学老师教的家里进了小偷后几大应对办法,嘴上很甜很纯洁的笑了。 笑了之后说:“我妈妈她……她就在卧室里睡觉!” 东东心说家里有大人在,看你还敢不敢用你那罪恶的黑手抚摸我向着社会主义大太阳生长的头。殊不知唐飞一听险些背过气去,第一个念头就是奔进厨房四处寻找三棱刀。 ——三棱刀,具有伤口小、出血多、杀伤性强、物美价廉、便于携带等特点,诚为杀人灭口居家旅行必备之物也。 唐飞杀气凌厉的在厨房里窜了两圈,沈宣进门来皱眉:“你丫干吗呢?” 唐飞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没没没,没什么。” 沈宣夹着烟,懒洋洋的转过身去:“冰箱里有披萨盒,拿出来,加热,我和东东等吃饭。” 唐飞委屈的蹲在角落里咬牙,沈宣挑眉斜眼一瞥:“还不快去?” 太上皇唐飞立刻屁颠颠的跑去为太后皇子准备御膳,动作之纯熟之老练,可见非一朝一夕锻炼之功也。 饭厅里沈宣靠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敲电脑,东东仿佛受了万年压迫的小媳妇般蹲在窗口通风处嘀咕:“抽烟对人体有巨大的毒害作用,尤其是二手烟会对家里的小朋友造成身体伤害……” 沈宣问:“谁教你的邪论?” 东东立刻举报:“杨真!” 沈宣啧啧有声的感叹:“你爸手下三个弟子都抽烟,唯独杨真小乖乖纯洁善良不被污染,可赞可赞,改天需由哀家亲自j□j之。”说着摁熄了烟,懒洋洋的吩咐:“唐飞!” 唐飞立刻飞奔上菜哈腰欠身:“二位慢用,慢用。要刀叉吗?要喝水不?要不要可乐?雪碧?芬达?橙汁?要点小酒吗?白酒还是啤酒?” 东东欢呼:“可乐!可乐!可乐!”然后亢奋得满地打转。 沈宣一看人家小孩子嗨皮,立刻自己也很嗨皮的萌了。 太后一萌什么东西就没好事,这点由以往的历史经验中可以看出来:当他萌上经典忠犬攻女王受CP的时候,他以学院教授的身份纵容着菜鸽同学建立了李唯和吉少的官方网;当他萌上流氓花满楼的时候,他亲自把花二少拎去办公室调戏了一个下午,从此创造了太后女王受成功转型鬼畜攻的江湖传说。 太后迈着小狐步走过去一把抱起秦跃东小同学,嗨皮的叫:“儿子!” 东东心说你什么时候成我爸爸了,但是太后接着用拇指点点自己,一句话堵上了他的嘴:“——想喝可乐不?叫爸爸!” 东东不假思索:“爸爸!”千里之外的秦坚立刻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被一瓶可乐飞快的代换了。 太后一笑,指尖点点唐飞:“叫妈妈!” 东东对唐飞甜笑:“妈妈!” …… 唐飞泪流满面的站在悬崖之上,对着遥远的天穹声嘶力竭: “攻受颠倒!大雷啊啊啊!……” 用完膳太后要驱逐太上皇,太上皇立刻趴倒在沙发上装死:“头晕……脚疼……失血过多……营养不良……” 沈宣冷笑,说你就在着沙发上歪着吧。说完果断的返身关门睡觉去了。 唐飞于是咬着沙发垫子哭嚎了一阵什么当年红极乌衣巷一曲绫绡不知数,而今岁月把人抛负心薄幸无人怜,王宝钏苦等十八年啊十八年等等等等。哭嚎了一阵子没人理,东东睡眼惺忪的探头出来指指沈宣卧室的门:“那边……那边……” 狼外婆唐飞凑过去:“什么?” 东东打了个哈欠:“那边有肉吃……” 唐飞感动的摸摸东东的头。 谁说黑五类子弟不能被党和人民教育感化?谁说出身决定思想觉悟?谁说秦跃东小同学不能成为革命前进的小先锋? 东东不满的掀掉中年大叔的禄山之爪,心说摸什么摸,人家金贵的脑袋是杨真摸得你摸不得的,懂否? 唐飞同志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前进到沈宣房门口,一猫腰,一手拧门,小碎步窜进去,反手悄无声息的关了门,开大灯。这边摸到大灯开关,突然觉得不对,怎么摸到个人手? “……唐飞,”沈宣在黑暗中冷冷的说,“滚出去。” 唐飞饿虎扑食,冲上去一把掀起太后直接撂倒上床去,一手拧开床头灯,顺便四处环顾一眼,哪来女人的影子? “小宣宣~~~”太上皇笑得很黄很j□j,“长夜漫漫~~~星河浩瀚~~~奴家今晚是你的了~~~” 沈宣躺平了冷笑。雪白浴衣敞开到领口,锁骨若隐若现;一条腰带一勒,底下春光无限。唐飞痛苦的捂住鼻子,全身血液直接分流,一路冲脑,一路往下直奔那不CJ的部位而去。 偏偏此等美人一脚就把太上皇踹出了两米远,说:“有需要请自行出外觅食,外卖请远离蔽所,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蔽所寒门很乐意为您锁上,谢谢!” 唐飞蹲在地上捂着小腹,龇牙咧嘴:“欲求不满是会死人的啊沈宣!” 沈宣慢条斯理的坐在床沿上跷起腿:“那你就去满足欲望呗。” “人家就是要你来满足嘛。”太上皇扭捏羞涩仿佛二八少女,饿狼扑食仿佛猥琐色魔,刚想扑上去行凶,可惜迎面一脚,结结实实的被沈宣按倒在床上。 唐飞大惊:“你你你你要干嘛?” 他翻身坐起,沈宣站在床边,扬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冷冷的看着他。太后K.O平均二十秒一次,火力全开时一般没人敢和他组队打CS——他通常在战斗开始时一枪毙掉团队里实力最差的那个战友,然后抢过装备自己单干。 被目光瞬间秒杀的唐飞痛苦不堪的抱住头:“沈宣啊这都多少年了你就不能让我心愿得偿一次……您老要怎样才能消气?怎样?” 沈宣仰头琢磨了半晌,皮鞭辣椒老虎凳挨个惦记一遍,末了一笑,抽掉腰带脱下睡衣,随手扔到一边。 “唐飞,”沈宣俯下身,声音低沉婉转,神情j□j,“——你让我上一次,我就消气。” 第 22 章 太后对于“上”一个男人这方面的经验远没有太上皇来的丰富地道。 唐飞认真仔细的指教:“先脱我衣服,你见过哪个小受上床自己脱衣服的?以前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全忘了啊?哎对对,就这么脱……裤子也要脱!别不好意思,重点部位在下面!下面!……沈宣,”唐飞痛心疾首,“要是都按你这样的状态,天底下就没攻了。” 沈宣一脚踏在唐飞胸口上:“再说一个字就j□j你。” 唐飞拍床大笑:“来啊!来啊!来j□j我啊!来啊!人民群众等着你哪!”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东东睡眼惺忪的对着门缝提议:“沈叔叔,你j□j唐叔叔的时候能不能声音小点儿,我明早还要上学……” 唐飞说:“哎!哎!好!好!”然后立刻指责沈宣:“听见了没有,人家叫你j□j我声音小点儿!” 沈宣一把把唐飞的头摁过去,太上皇一边艰难的扭头,一边叹着气指教太后:“润滑,润滑,润滑是很重要的,没有润滑痛苦的不仅仅是我一个,别以为海绵体就没骨头了……扩张!你丫敢硬来?……哎哟!沈宣我跟你丫没完!” 沈宣强作镇定:“然后呢?” “动啊!”唐飞破口大骂。 …… 沈宣技术是比较差劲的。事后唐飞指天划地的发誓,反攻倒算这种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沈宣有点心虚:“……有快感没有?” 唐飞冷笑:“痛得快死了的感觉倒是有。” 他老人家强撑着去冲了个澡,回来沈宣已经睡着了。太后自称付出了大量体力劳动,精神不支,打算明天早上第一节课请人代课。 唐飞唉声叹气的把沈宣搂到怀里,心说这种事一次就算了,再多几次这把老骨头可就撑不住了。沈宣这家伙色厉内荏,技术是一点没有的,服侍人是一点不会的,完事了他比在下面的唐飞还要累,倒头就呼呼睡着了,下次一定要好好吃回来不可。 第二天秦教授领着三个学生从云南回来(花满楼没去,他暑假旅游的时候勾引了山寨大王的女儿,云南人虎视眈眈等他回去剥皮吃肉)。这边刚下飞机,那边吉野开着车在机场等着,见了人猛扑过来哭嚎:“哎哟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李唯一个侧身,吉野愣头冲过去抱住了杨真,又哭又笑:“宝贝儿你可回来了……” 秦教授温文的咳嗽一声,菜鸽立刻双手高举过头顶,奉上餐刀一把。 吉野灰头土脸的放开杨真,给泰山大人请了安,跑过来扭捏着拉住心上人的小手说:“人家想你了嘛,人家整天都在想你~~~” 李唯推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说:“怪不得我整天不得安生。” 吉野的心灵已经被打击到这点小挫折完全当糖豆子,甜甜蜜蜜得就能吃下去。他心疼万状的强行趴在李唯身上喃喃着道:“黑了,瘦了,你看你都削下去一圈,同志们辛苦了,你们为传播中原文化做了巨大的贡献……” “咳!”秦坚说,“没那么夸张,讲座就开了一场,宾馆四星级,出入专车,云南特色小吃他们逛了个遍。” 吉野指着李唯:“那他……” “成天有女孩子约出去逛,太阳晒的。” 吉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焉头焉脑的过去开车。 到了学校进办公室,迎面看见沈宣抖着腿坐在办公桌后,狐狸眼吊着,小曲儿哼着,金边眼镜雪亮一道光,花满楼立刻软倒在桌子底下。 “太太太太太后吉祥!……臣臣臣臣臣特来向太后请安!……太后您您您您玉体安好?” 太后娇笑:“哀家一切安好。”说着一抬眼看见秦坚进门,笑得更开心了,抖着手里的试卷说:“哎哟陛下!南巡回来啦?” 秦坚看一眼哭泣打滚的花二少,再看看沈宣,叹口气问:“……多少分?” “二十九,”沈宣甜蜜的微笑,“差三十一分及格。” 随着这个可怕的宿命的数字,花满楼同学适时而适当的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鸣。秦坚蹲下身去摸摸二丫鬟的头,诚心诚意的建议:“你去找校领导吧,就说沈教授性骚扰你了……也许管用。” 花满楼看看自己老板诚恳的脸,再看看办公桌上妖孽的老男人沈教授;后者正一横狐狸眼,立领殷颊、桃花满面,只差没有舌绽莲花蛊惑人心:来呀~~~来呀~~~让哀家性骚扰你吧~~~ 花满楼打了个寒战,默默起身飘到门口,仰天长啸:“太上皇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娇羞万状嗖的一声依偎到沈宣脚下,刷的一声把上衣一脱:“来吧!尽情的摧残我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联系我!!!来吧!让性骚扰的狂潮犹如那汹涌的波涛席卷我们吧哈哈哈哈哈哈~~~” 沈宣用两根手指头拎起花满楼扔出门外,脚尖一勾砰的一声关上门。 “教授!教授!”花二少在门外疯狂的挠门,“放我进来啊啊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啊啊!” …… 以上只是沈宣今天无数个开心的小片段中的一个。 秦坚跟着沈宣回去接儿子,东东兴高采烈的招手:“沈叔叔!爸爸!你们回来了!那我现在可以把唐叔叔放出来了吗?” 沈宣懒洋洋的劳动大驾过去开了卧室的门,唐飞正咬着草根趴在床上,见沈宣进门来,扭头一笑,极尽狰狞。 太上皇谕旨:“太后,今晚我再让你在上面吧。” 一扭头,满脸算计,可惜太后大喜之下没看见。 纯洁善良如太后者,当然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骑乘式。 东东见了杨真,仿佛三个月没吃肉的小狼崽子见了肥肥嫩嫩的兔子,秦坚一个不注意就只见他飞扑过去把杨真扑倒在地,打滚哭嚎:“杨真!俺想乃!俺好想乃!俺今晚一定要和乃睡觉!” 秦坚咳嗽一声,东东关心的问:“爸爸你感冒了吗?感冒了会传染我们的,你要不要和我们分房睡啊?要不要搬出去住啊?不然我跟杨真去住宿舍,好不好啊?” 秦坚和颜悦色的拎着小狼崽子的脖子,一脚踢进儿童房里关门落锁。 “嗷嗷嗷——!”秦跃东小同学扑到门上狠狠的挠门板,挠得红木吱吱响:“杨真——!等我——!等你救你——!杨真——!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秦坚打电话给沈宣,“你是不是给他看琼瑶剧了?” 沈宣说:“胡扯,你家孩子明明是自己早熟,天赋异禀,关我什么事。” 杨真好言好语的隔着门问:“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听沈教授的话?有没有找花满楼的麻烦?……都很乖?那作业写了吗?” 秦跃东小同学立刻沉默了,然后乖乖缩到了被窝里。 杨真严厉的宣布:“作业是一定要写的,没写的统统补上,不然没得吃晚饭!” 房门里飘来秦跃东小同学弱弱的指控:“……后妈……” 后妈杨真雄心勃勃的要烧糖醋排骨,这边去超市买肉,那边秦坚打开门溜进儿子房间,父子俩紧赶慢赶的把五十道数学题写完,刚合上本子那边杨真进门。秦跃东小同学恭恭敬敬的把作业呈交给后妈过目,后妈看了一眼,很疑惑的问:“这字迹怎么这么像你爸爸的?” 秦坚在书房里抵着门:“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真拼命的要撞开门:“教授!您这么做是很不对的!您必须给孩子做出诚实自主的好榜样!您这样是在教育孩子抄袭!!” 秦坚一松手,杨真猝不及防,猛地撞进门里,被秦教授一把接住楼在怀里狂亲一气。可怜后妈被家长压制得气都喘不过来,哪里还想到要欺负人家小孩子? 秦教授趁机教育小徒弟:“反了天了你,敢对导师大叫大嚷,奖学金还想不想要?嗯?学位还要不要?毕业证书还要不要?文凭还要不要?” 杨真指控:“您老关门弟子没学位,传出去您名声好听?” “不怕不怕,”秦坚笑眯眯的亲关门弟子的眼皮儿,“没学位不要紧,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会相夫教子就成。” 杨真还没来得及对秦教授封建传统理学思想做出批判,那边东东探出好奇的小脑袋,睁着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爸爸,你为什么咬杨真的眼睛?杨真,你不舒服吗?” …… 沈宣刚准备继续吃披萨,那边电话响了,一接就听秦坚恼羞成怒的声音:“沈宣!我儿子在你这里再放一个星期,食宿费一起送来!” 唐飞刚想臭骂回去,啪的一声那边电话断了。沈宣慢慢的放回电话,慢慢的咬了一口披萨,慢慢的斜了唐飞一眼。 “就算是家里有小孩子……今晚也仍然是我在上!” 秦跃东小同学,为什么你总是打断我们正常的甜甜蜜蜜的向H进发的步伐呢? 你真是耽美小说中出现的最没眼色最搅局的小孩子了,真是!摇头叹气抚摸之。 第 24 章 杨真抱着书去上课,路上遇见唐飞,夹着一支烟作颓废男人状蹲在研究院门口,神情猥琐,痛苦不堪。 杨真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扔下,接着往里走。 “哎!哎!”唐飞抗议,“拿回去拿回去!我有职业道德的啊我跟你说!本市丐帮最新帮规第七条第八款,单项收入不得小于一元,最多不可多于十元;客户只有整钱没有零钱的,我们予以兑换零钱等业务。收五毛钱是违反我职业精神的啊!” 杨真到底是厚道孩子,委委屈屈的收回五毛钱,说:“您也别太挑剔了,沈教授有话,以后见到您的一定要乱棍打出,不然期末考统统不给过。” 唐飞长叹:“呔!他对我始乱终弃!……沈宣!沈宣!等等我!” 沈教授这边车刚进门,那边又是砰的一声,唐飞倒在车轮下哼唧:“疼啊啊啊~~~狠心啊啊啊~~~负心啊啊啊~~~薄幸啊啊啊~~~” 沈宣面无表情:“杨真!” 杨真垂手:“学生在。” “把这个,”沈宣对倒在地上的大件人形物体扬了扬下巴,面色冷酷,“——抬出去,草席一裹随便埋了。” 杨真说是,我马上就去办;回头伸出一只小爪子拖着心碎欲绝的太上皇往垃圾堆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您又怎么惹着太后了,夫妻感情不和?” 唐飞左右环顾一眼,压低嗓门:“哪里,床事不和。” 太后声音远远的随风飘过来:“……杨真你学分不要了?” 杨真立刻咳了一声,连忙作昂首阔步一脸正义状。唐飞十分鄙夷的呸了一声,喃喃道:“应试教育制度之下被压弯了的脊梁!在强权管制之下丧失了为人的底线!新中国的悲哀!悲哀!悲哀~~~~~~~~~~~” “得了吧,”杨真说,“您老床事不和谐,应该找自己的原因呀。” 唐飞很悲愤:“不是我的原因!是他自己不好意思!” ——太后害羞起来是会出人命的。 一大早上太后寝宫里鸡飞狗跳,秦跃东小同学冒着枪林弹雨跑去厨房热牛奶喝,一边喝一边欣赏太上皇被乱棍打出家门的英姿。X大最年轻的正教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沈宣同志衣冠不整粉嫩可口,可惜能看不能吃,他老人家开口就是阴森森的杀气:“……你看见什么了?” 秦跃东小同学立刻纯洁明媚45°望天:“风好大……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沈教授傲娇的笑了:“很好,很上道。” 窗外樱花树迎风招展,唐飞面色灰败,把三尺白绫往上一抛:“让我永远呆在这宿命的地方,默默的凝视着你吧~~~~~~~~~~~~~” 可惜太上皇死都没法死,因为床上太过刻苦努力而导致夫人恼羞成怒、进而被打出家门的男人,实在没法因为这个原因而断然自尽,……实在是太囧了。 连去警察局都是没法备案的啊啊啊!(太上皇涕泪横流时语) 唐飞同志在垃圾堆边上抽了半包烟,接了一个电话,那边小编辑几乎要抓狂,对着话筒咆哮:“唐飞——!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稿——!马上就月底了——!不交稿我们统统去死吧嗷嗷嗷——!” 唐飞说:“咳!最近跟老婆吵架了,烦着呢。对了,听说陈水扁给抓起来了是不是?” 小编说:“啊……啊?陈水扁?不是抓起来了吗?” “对啊对啊!你看电视了吗?奥巴马上台了,不知道对美元贬值有什么影响啊。” 小编一愣一愣的:“奥巴马跟陈水扁是两国人吧。” “啧啧!”唐飞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澳币也贬值了,话说现在人民币兑换外币岂不是能大大的赚一笔?” 小编于是被迫的天南地北扯了半个小时,从经济情况到货币走势,从股票行情到华尔街现况,从今年流行性感冒到明年巴黎时尚风向……半个小时之后小编受益匪浅的连连点头,一边深觉自己受到了教育,一边感激的挂了电话。 唐飞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沈宣办公室进发。过了几秒钟又接到小编电话,那边撕心裂肺的叫嚷:“唐飞你j□j的——!你到底什么时候交稿——!” 唐飞快速回答:“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现已被绑架,请在三天之内速备五十万人民币至XX大学XX院XX号,节假日顺延过期不候,谢谢!”说完面无表情的挂了手机,迈开长腿向老婆的办公室进发。 沈宣在办公室里调戏小男生:“花满楼~~~” 花满楼低眉顺目:“奴才在。” 沈宣今天一身戾气。上课临时随堂测试,一个小时二十道选择题三道简答题一个案例分析,下课时宣布交论文的日期提前,另外下载软件一个,专门测试论文语句和学术界现有资料重合度,杜绝CtrlC+CtrlV。那玩意儿被称作学生杀手,只要有一个字和现有资料相重合——哪怕那个字是“了”——都会显示千分之几的相似度。 学生一边下载一边哀嚎遍野:“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更年期!j□j裸的更年期!” “太后是欲求不满在我们身上发泄的对吧!对吧——!” 太后笑吟吟的环顾一圈,凤眼到处,群雄俯首,二十一世纪新一代知识青年们恭恭敬敬的目送他老人家款款离去。 突然本文中一个总是揭露了真相的存在(不要问那是谁,前面已经介绍过这位可歌可泣的青年)看着沈教授的身影,低声说:“我怎么觉着他老人家不是欲求不满,是纵欲过度?” 花满楼立刻笑了,说什么?纵欲过度?你说太后?他怎么会纵欲过度的嘛!他都孀居多年了怎么会纵欲过度的嘛!这怎么可能嘛!欲求不满,他一定是欲求不满的啦! “……花二少,”菜鸽掩面,小碎步跑到一边,“您老保重,逢年过节我一定记得给您老烧金元宝。” 花满楼战战兢兢的捂住小心脏,沈宣温柔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开心(?)愉悦(?)轻松(?)的扶着花二少的肩膀,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花二少说:“没没没没没有,我我我我我没有什么问题要打扰教教教教教授您……” 沈宣微微的蹙眉:“怎么会没有呢?你刚才不是很大声的提问了吗?”他眼睛一横环顾四周:“你们说,难道哀家十分凶神恶煞?还是花同学太过羞涩内敛?” 四周学生齐齐俯首三拜九叩:“今上仁德齐备,英明神武,以德治国,以仁治天下!” 太后微笑,端庄大方,雍容华贵:“很好,很好,诸位爱卿平身。”接着横了倒地不起的花满楼一眼,玉指纤纤点了点菜鸽:“小鸽子~~~~~~” 菜鸽跪地:“奴才在!” “把这人给我拖办公室里去!” “嗻!” 花满楼迎风流泪:“蔡小歌你给我等着!你个没义气没兄弟的狗娘养的——!下次再也别找我抄作业了你给我记着!记着——!” 沈宣的办公室迎面全是书。据某强人不完全统计,同一本衡平法典,太后起码会同时拥有五种以上语言的译本——可怕的是,他全都看得懂,并且能熟练指出不同条款在不同地域的、最细小最不易让人发现的不同。给他一整天时间,他可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把TPA(交易行为法)整个背下来,甚至引经据典的给出各种著名案例、法官判决、引申条款、后续处理等等等等……太后根本就是个超出了这些学生的想象力的存在。 “想让我通融也不是没可能,”沈宣微笑着抚摸那张二十九分的试卷,笑得无比j□j,“……我给你两个选择……” 花满楼心灰意冷:“跳楼还是服毒?” 沈宣正色:“胡扯八道!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做出这种不人道的事情!” 说着和颜悦色的微笑起来:“说起来也很简单,TPA或FTA随便挑一部书出来抄写一遍,我保证你的成绩单上是漂亮的……六十分。” 花满楼泪流满面:“……我选第二种!” 沈宣笑了。 沈宣走过来,俯下身,眉梢眼角,一片j□j。 沈宣说:“很好。第二个选择嘛……” 花满楼给那那意味深长的一顿搞得冷汗直冒,这边惊魂未定,那边太后漂亮优美的纤纤玉爪一只就这么暧昧的抚摸在了花二少冰清玉洁的小脸蛋儿上。 太后矜持的下令:“帮我把那王八蛋打发走。”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口传来平地一声怒吼:“奸夫淫……淫夫!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们在干什么呢哪!放手!放手!” 完了,花满楼脚下一打跌,心说你们皇家夫妻掐架,能不能不要老拉着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垫背啊啊啊啊啊啊——! 太上皇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采用紧迫盯人战术。每天沈宣上大课,他旁听;沈宣进办公室,他守在门口。沈宣回家他蹲楼下,沈宣买东西他帮忙拎包。沈宣上厕所出来就看见他神态自若的洗手,一边洗还一边哼着小曲儿:“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花满楼痛哭流涕的蹲在寝室里:“怎么飞都成,就是别关我的事啊我是无辜的啊~~~~~~~~~” 李唯淡定的坐在电脑后整理账目:“活该。” “大少!”花满楼猛扑上前,抓住李唯的领子拼命摇晃,“这怪我吗?本少玉树临风卫阶再世宋玉再生,惹得太后他老人家对我j□j大发上下其手,我敢反抗吗?” 李唯一边被摇晃一边把目光集中在年中财政总结上:“为毛不能反抗?” 花满楼顿时扭捏了:“人家二十九分的期中考成绩还捏在他老人家手上呢……” “花二少,”李唯咳了一声,说,“我就是不明白,怎么每次被抓奸都有你一份?” 他掰着指头数,每次太上皇出现的时候都能发现你和太后有不正常身体接触;老板下楼来就发现你搂着他家杨小真小同学;好好的来一次英雄救美吧,那个被救美眉的高中生弟弟曾经被你抢过小女朋友。暑假旅游你勾引了人未来的山寨女大王,本科弟弟们十有j□j被你勾搭过梦中情人,在这么着下去你就是我们这儿四害了,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是很危险的啊花满楼同学! 花满楼仔细一思量,怆然泪下:“我堂堂风流十三少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叫我情何以堪……” 话音未落,路过一英雄好汉在门口怒吼:“花满楼!放开我家小唯唯!” 接着英雄好汉杀进门来,只见是势如疾风、形如闪电,真真一个威武英勇龙腾虎跃的少年小将——花满楼闪电般松开李唯的领子,悲愤道:“难道这就是宿命!” 然后嗷的一声,被吉野满屋子打得抱头鼠窜。 可怜的二丫鬟,你天生就是个媚上惑主当小三儿的命不成? 第 25 章 沈宣自由自在惯了,突而出来一人天天跟着,一脸被抛弃了一万年的怨妇相,动辄就对他身边三尺之内出现的一切生命物体作出驱逐状,搞得太后想调戏个把小男孩都没机会,生生憋成了内伤。 太后第三百八十五次试图调戏杨小真小同学未果,郁悴的掉头去开车。太上皇跟在身后殷勤相问:“老婆,你去干什么?” 沈教授面若冰霜:“……买凶杀人。” 唐飞三拜九叩说:不劳您老花钱破财。说着从教学楼三楼咆哮一声,接着一跃而下,哐当一声巨响。 ……楼下李唯破口大骂:“这他妈谁不长眼乱丢垃圾啊?老子辛辛苦苦养几盆菊花这还没开呢我容易吗我?!谁啊?!学过五讲四美三热爱呢吗?” 太后咳嗽一声,迈着端庄的方步走到楼下,唐飞在李唯的咆哮声中羞怯的站在一堆花盆瓦砾里,腼腆的递上了几枝带着根须和泥土清香的小雏菊。 “喏,亲爱的,送给你。” 沈宣拍拍李唯的肩,指指唐飞:“给我往死里打。” 沈宣的秉性不是那种买凶杀人的粗人,太后是很风雅滴。 于是他一车开去了……逛青楼。 市区最繁华的酒吧街,最大的夜总会,最贵出场的牛郎(沈宣也惊诧了一下,那是牛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片富贵气象。 “这位同志我告诉你,说说话是可以地,谈论文学、理想和生活是可以地,上手的不行,肢体接触的不行,说话距离过近也不行,否则是破坏我国精神文明建设地。好了,你们聊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顺便帮你们打打蚊子。” 那牛郎无语凝噎了几秒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沈教授这活儿我不做了……” 沈宣面无表情的坐在包厢一角,某风尘业服务人员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脆弱的小心肝;始作俑者唐飞同志威风凛凛、豪气冲天的在包厢正中大马金刀一坐,探照灯似的眼睛紧紧盯在沈宣和可怜的风尘业服务人员的身上,随时测算两人之间的肢体距离。 牛郎含泪指控:“沈教授你这不是来撒钱j□j的,你是带家长来挑媳妇的。” 沈宣拉了唐飞去洗手间谈话,问:“就允许你泡妞,不准我放松?” 唐飞面色不改:“这位大爷,要不您今晚买了我吧,不要钱,倒贴。” 沈宣刚打算迎面给他一拳,那边走廊上传来一群人呼喝:“这是谁啊这?”“拉住拉住!别让他跑了!”“老大吩咐了叫带这人走!” 他们伸头一看,走廊上上来一群黑衣男,尽职尽责的黑社会装束,大晚上的戴墨镜,一律作桀骜不驯小马哥状,正对着他们包厢门口嗡成一团。为首的从包厢里拽出那个头牌牛郎,一边往外面拖一边叫:“哥儿们!收工!” 唐飞一看不得了,浪漫英雄主义情结发作,嘿的一声冲出去说:“哎等等!等等!” 沈宣一拉没拉住,脸色一僵,慢慢的说:“……唐飞你……你妨碍公务。” 为首小马哥叼着一根牙签说:“不长眼的,你妨碍我们公务啊你!” 头牌牛郎一手狼狈不堪的掩住衣襟,一边狠命对唐飞使眼色:“对对,妨碍我公务呢你!……啊不对,”牛郎同志哼了一声一把甩掉小马哥,眼睛一横,问:“谁要请我?” 小马哥点头哈腰:“我们,我们老大。” 牛郎同志抱着手臂,昂昂的说:“叫你们老大亲自来。” 于是这群meninblack忙不迭的去找他们老大。牛郎上下打量唐飞一眼,瞅着四周没人,一下子耷拉下脸来:“拜托了大哥,你行行好别挡事儿了成不?” 唐飞被打击了一颗炽热的公德心,他伤心了,郁悴了,这边还没来得及发作,那边老大上来,颤着声音叫唤:“哎哟我滴个小美人儿~~~~~~~~” 牛郎扭头对唐飞小声说:“操他个小美人儿,老子今年都三十了。”说着一偏脸,笑靥如花的迎上去,伸手就把黑道老大那肥腻腻的身体揽过来。那边那老兄还没陶醉在美人满怀的桃色梦幻里呢,小美人儿反手一拧把他摁在墙面上,啪啪两声下了他两条胳膊,那老兄杀猪似的叫声还没出口,牛郎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抢顶在了他太阳穴上,眼神凌厉肃杀:“——我是X市特警总队大队长苏隐,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刑堂证供——兄弟们!都他妈给我出来!” 刷刷刷一排特警跳出来,个个都凌波微步身动形不动,黑社会老大只来得及哭嚎一句:“妈妈!有鬼啊啊啊——!”就昏了过去。 唐飞说:“555~~~太后我就知道你不是来嫖妓的,你不是那随便的人。” 沈宣在牙缝中说:“哪天让你看看老子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警察局里一排黑社会犯罪分子靠墙角蹲成一排,特警总队大队长苏隐一边拉着沈宣的手抹着眼泪说:“太后多亏您老我的第一千五百六十八次贞洁保住了~”一边扭头大骂:“说的就是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犯罪嫌疑人统统押进去!那边那个手快一点手快一点!”一边狠狠的用脚尖踢黑社会老大的背,并使之发出了悲切的哀鸣:“我j□j丫祖宗十八代,敢吃老子的豆腐还他妈小美人,老子的豆腐是隔壁解剖科警花专属享用,哪有你的份?” 那边隔壁文案科的警员路过,只见屋子中间一个闪亮黑色束腰皮衣、打着耳钉穿着环的美人在吆三喝四指手画脚,周围众警察无一不俯首帖耳三拜九叩。这小警员倒抽了一口气,擦擦口水泪奔出去,心说这世道反了,反了,连牛郎都能当特警队大队长了,我还只是个资料室的小保管员,一个月两千块钱工资,还要交三险一金,还要交医疗保险和住房公积金…… 苏隐扭头来,瞬间变了异常诚恳的脸盯着唐飞,说这位大哥,我真不是对你老婆提供什么特殊服务,你看我的警官证明明白白写着:XX年X月X日颁发;这是我警校毕业的照片,这是我上级的签名,这是我历年立功证明……还有这个是荣誉称号,人民优秀好公仆!你看我怎么会是勾引人家有夫之妇的牛郎呢?这一切都是工作需要啊工作需要! 接着他一手拉着太后一手拉着太上皇,语重心长的指着墙上共建和谐社会的市民须知,一字一句给他们念:规范精神文明建设,和谐社会和谐家庭,晚生晚育,优生优育,夫妻双双把家还哎把家还…… 唐飞于是感动的说同志你辛苦了!谢谢警察同志的教育! 苏隐说,为人民服务!接着两人眼睛一瞟看见沈宣脸色,立刻纷纷抱头鼠窜:“救命啊~~~袭警啊~~~袭警啦~~~~~~!” …… 结果笔录到深夜,警察同志们纷纷向上级反映情况:不行啦!大队长再这么妖娆下去,大伙儿都要去医院输血啦!于是忙得脚不点地的大队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春光乍泄着在,连忙扑过去洗掉化妆换制服。 出来一看倒是个威严有气势的美人儿,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唐飞拉拉沈宣的袖子低声说:“……王熙凤。” 沈宣说:“嘘——这人在我们高中的时候,有人给他起这个外号,结果他愣把人家揍成了林黛玉。” 苏隐笑容满面的过来领着他们往外走,说:“咳,不好意思,我要是年轻十岁绝对敢便衣泡吧,但是俺今年都快三十了,人老了,贞操值钱了,俺不乐意服务别人只愿意服务沈教授你了,不是故意把你们带进伏击圈的……那啥,太后您老干啥?” 沈宣温柔的一把搂住人家特警总队大队长,凶神恶煞飞速低语:“看见我身后那傻大个了没?” 苏隐说:“呃,太上皇?” 沈宣甜蜜的笑,笑得阴森毒辣:“你他妈才太上皇,你全家都是太上皇。”说着猛地松开苏隐,奋力拍打人家石化的小香肩:“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来找我喝酒啊!咱哥儿俩好久没聚聚了,找个时间可得好好叙叙旧情是不是?” ……苏隐说:“啊……什么时候说定的?……喂沈宣我酒量就二两啊沈宣!沈宣!沈宣你回来!……” 第 26 章 第二天沈宣愣是推了一堂课,跑出去和特警总队大队长苏隐同志去酗酒。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昨天那家GAY吧。于是昨天来过的客人都看见那头牌牛郎今天穿警服了,顶着个国徽,别着把手枪,连司机都是实弹的,GAY吧老板当场就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苏隐温文尔雅:“各位继续,继续。” 那老板小碎步跑走,捂着手绢儿碎碎念:这年头啥事都有了世界越来越不真实了,公务员越来越好考了警察队伍越来越缺人了,他都能当特警我咋就当不上局长捏?明儿咱就收拾收拾回老家结婚去…… 结果两人要了一点小菜很多白酒,苏隐看着沈宣面不改色的连走三杯,突然觉得很忧虑。他说:“太后啊。” 太后眼睛一横。 苏隐连忙说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帐肯定是我付滴这个是没问题滴;我就是在想,你看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对吧?除了你就是我对吧?我是肯定不会喝酒的,要醉肯定是你醉对吧?……万一你酒后乱性非缠着我闹腾我诱惑我勾引我,我到底是坚持党性修养还是接受你滴诱惑呢? 沈宣蓦然一笑,仁慈厚德,圣母光辉笼罩大地:“……你自尽。” 半个小时以后苏隐以七战七败的惨烈战绩输掉了最后一盘划拳,沈宣笑眯眯的看着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小苏苏~~~~~~~”太后蹲下去,伸出一根指头戳苏隐的脸,“你醉了吗?” “……” “醉了吗?” “……” “真的醉了?” “……” “太没用了,才喝这点,”太后批评道,接着猥琐一笑:“——那么现在你要不要酒后乱性,缠着我闹腾我诱惑我勾引我……那么一下下呢?” 太后一手扶着昏迷不醒的苏隐一手转悠着车钥匙圈儿,出了店门,突而前面来一个帅哥挡了路。 帅哥风衣、长靴、墨镜、叼雪茄,一边作势要接过苏隐,一边很诚恳的比了个军礼,说:“辛苦您了,这已经是酒后了,接下来乱性就交给我吧。” 太后推着眼镜,啧啧有声的上下打量了一圈,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开什么玩笑,”沈宣正色,“把我完全丧失民事责任能力的兄弟交给你?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万一你割了他的肾去卖怎么办?万一你卖他去山区给人当老婆怎么办?万一你把他先奸后杀再卖去医学院当标本怎么办?万一你把他关起来每天做变态的事情一百遍怎么办?” 帅哥自卑的摸摸鼻子:“我看上去就那么渣攻么……” 然后举起右手向上天发誓:“老子绝对只奸!不杀!” “那更不行了,”太后淡淡的说,拖着苏隐和帅哥擦肩而过,“那是我的事。” 帅哥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开着那辆堪比小坦克的越野车,苦艾艾的跟在两人后面追了一路,从市区追到大学城,从校门追到学校里,沈宣把苏隐送回家,那人就呆在楼下,抱着把吉他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沈宣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扑过去把苏隐狠命摇醒,指着窗外说:“英台!马文才又来抢亲!” 苏隐迷迷糊糊的问:“他在哪?” “在外面!说看上了咱家的玫瑰花!” 苏隐点点头说好,接着爬起来扑到床前,端起那盆带刺的玫瑰,拉开窗户,嗖的一声丢了下去。 “山伯,咱们早点休息吧。” 苏隐说完这一句,一头扑倒在床上,外面帅哥痛苦的嚎叫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好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下楼,苏隐宿醉,沈宣送他去上班;到楼底下一看,帅哥不见了,地上残留着几片碎瓦片和玫瑰花瓣,还有字字狰狞的几个大血书:小隐隐!我爱你!下次送我花的时候记得先把花从花盆里j□j! 沈宣问:“这人是谁啊?” 苏隐打着哈欠泪流满面:“老子醉成那样怎么可能知道嘛……” 沈宣耸肩,心说那帅哥可能是穿越而来的,大清早上穿回去了,因此就不再理会。 结果帅哥小心眼,头上被砸一大口子,上医院缝了好几针,医生见了他大乐,问:“太子爷,您这是调戏哪家姑娘未遂?” 帅哥在牙缝间说:“有人调戏我老婆~~~~~~~~~~~~~” 姑且不论苏隐是不是这位帅哥的老婆(苏隐:……什么?老子是单身呀~),且说帅哥这人做事很有章法,老婆被人调戏当然是要报复的,但是找谁报复,这是一个问题。 唐飞在研究院边上租了一套三室一厅,小编连环夺命call天天催稿,催得唐飞痛苦不堪,天天趴在电脑前码字。他最近在写奇幻小说,主要是古风奇幻宫廷战争等等,主角当然是代入了他最亲爱的太后的英明神武光辉形象。 结果小编战战兢兢的退了稿,说唐飞,你这主角写得也太完美了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鸡毛右知蒜皮,出身高贵幼年流离学得一身好功夫一朝成名天下知,宠辱不惊位高权重风流倜傥英俊无比……还偏偏没人敢爱上他,爱上他的统统都被你写得乱箭穿心不得好死了……唐飞你再这么写下去读者会YY你男玛丽苏的! 唐飞傻笑一阵,说您说的对。然后趴回家去改文,改得痛苦不堪,下楼买烟的时候双目赤红满脸杀气。 楼下站着一帅哥,头上包得跟粽子似的,彬彬有礼的上前问:“请问您是唐飞先生对吗?” 唐飞问:“找老子干毛?” 帅哥迎面一拳,怒道:“干毛?你老婆勾引了我老婆,你还问我找你干毛?” ……血与火的锤炼啊!充盈着怒气的男人们!愤然挺身守护谁?那滔滔的江水一去不复还,记载着多少血仇与爱恨!(某著名知X杂志第385期封面标题,我是写不出来这么富有文采的句子的) 沈宣刚好经过楼底下,这一见还得了,平地一声暴喝:“都他妈给我住手!” 唐飞和某只帅哥就着揉捏推搡的姿势啪嗒一声倒在地上,沈宣上前去一把拎起唐飞,怒道:“怎么又跟人打架?” 唐飞很委屈:“他先打我的嘛~” 沈宣更怒了:“他打你你就打他?……哦他打你你确实应该打他……那啥,这位你谁啊?你干吗打人哪?” 那帅哥一头绷带乱七八糟,造型直逼迎风而立绷带飘飞的星史郎。见沈宣一问,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悲愤之下连话都没说清楚,颤颤巍巍的指着唐飞说:“妻不教夫之过,他管教不善,害得我三更半夜被老婆砸,我当然揍他!” 沈宣眯起眼,挖挖耳朵:“……你说什么?” 帅哥退后半步:“……我当然揍他。” “不对,前面的。” “……害得我三更半夜被老婆砸。” “不对,再上面的。” “……他管教不善……” “还是不对,”沈宣温柔的鼓励,“再上面的。” 唐飞小碎步跑到一边,吭哧吭哧的笑了。 帅哥咬着手指,纯良的回忆:“……是不是妻不教夫之过?” …… “悲惨呀,”唐飞跟苏隐形容,“好悲惨呀。” “你看过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没有?哎哟那一拳下去,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古人的文笔呀,真是没的说了呀。” 唐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补充:“早说过太后K.O.一般只要二十秒,今天他让我见识了那传说中的秒杀啊,看上去连E.T和THEMANINBLACK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苏隐捂着心脏默默的看了一眼倒地抽搐的某人,一边小警察问:“大队,送医院吗?” 苏隐想来想去,凄凄切切的说:“直接送火葬场得了……” 第 27 章 苏隐想来想去,跑去跟沈宣打电话:“太后啊,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你就从了他吧,老大不小的了您也该嫁人啦。” 沈宣歪着头夹着手机,一手按鼠标一手夹着烟,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说:“老子不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根老草。” 苏隐一惊:“怎么,你们以前就有j□j啊?” 沈宣尾音拐了个弯儿:“有——”接着嗤之以鼻,“后来分了。” “怎么分了啊?” “被我抓奸在床呗。” 苏隐那边沉默半晌,接着咬牙切齿:“太后!要不要我出动八百御林军,将人犯绑至午门外抽打之凌虐之斩首之给您老解气?” 沈宣笑起来:“算了,有什么意思。我堂堂一个一流大学正教授,真愁找不到对象么?我不想罢了。” 苏隐叽咕一会儿,陪着小心问:“那你现在还跟他这么纠缠不清的是什么意思啊,旧情难忘?还是太上皇诚心悔过,您老心软了?” 沈宣站起身去抽书,书架太高够不着,他转出办公室叫了隔壁篮球队的学生过来抽,自己站在一边看着:“——悔过啊?悔过管什么用,我这人心硬,不念旧情。我就给人一次机会,错过了再没有第二次。” 学生把书抽下来,心跳如鼓面红耳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教授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考试不过的啊啊啊求您再给我一次补考机会吧我一定好好把握啊啊啊……” 沈宣额上划下三条黑线:“……活该!” 当天下午法律系补考,沈宣跑去监考,临进门了看见杨真也在,顿时大奇。 他问杨真:“不是你家老板监考么?怎么换你了?” 杨真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们在家猜拳,谁赢了谁来监考,谁输了谁在家辅导东东写作业。” 所谓补考这玩意儿,除非教授更年期或你小时候曾经拿弹弓砸过他家玻璃,否则一般都是让你过的,哪怕是在写不出来小看两眼,也含糊着能过去。本国教育制度就是这点袒护性,要是外国学生压根不让你补考,直接交钱重修。 沈宣何许人也?——他老人家年纪轻轻,号称X大考场四大杀手之一,他那修长秀美的身影总是在考场上带来暗流汹涌的杀气;他那犀利而深邃的眼神总是能映出学生桌下的大千世界无穷奇妙;——风浪之后总有他老人家的绝世风姿,他简直就是个推动了狂澜的男人! 他站在讲台上缓缓的说:“……最后一排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请不要再保持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向你前排的兄弟借胶带了;前面那个女生大冷天的穿羊毛裙子辛苦你了,不过我是敢上去掀你裙子看大腿的;那边那个大个子再作有规律咳嗽、抓耳、摸头发等动作的话,我就让你的身高和周围人等保持等量平均水平。补考机会仅此一次,请大家不要逼我。” 底下学生哀嚎遍野:“教授你虐囚……” 沈宣金边眼镜一闪,教室立刻鸦雀无声。 “这就对了,”沈宣蓦然一笑,温柔可亲,“有什么不会的举手问老师呀~老师在这里呢~是不是~?” 考试一个小时以后他老人家负着手去上厕所,靠门的学生眼睁睁看着他玉树临风潇洒俊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紧张的对四周点点头:“他走了他走了!兄弟们抓紧!” 哗的一声教室里学生纷纷倾囊而动,翻书的翻书递纸条的递纸条,有位有着伟大情操的哥们直接拿了他女朋友的试卷往上填答案。杨真左右看看,说:“咳!!” 前排学生立刻哭倒:“学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考不过去今年不要过年了啊啊啊!” “学长我们改日专门请你一桌!” “学长你也是这个年代过来的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杨真默默的挪到门口坐下:“……只准抄十分钟……” 十分钟后沈宣回来了,进门笑呵呵的问:“写完了没有?” 里面学生整齐划一:“写完了!” 沈宣满意的鼓掌:“写完了收卷。” 考完试出来,沈宣下楼去开车,唐飞在门口喜气洋洋的等他,问:“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电视剧开拍宴会?” “……又是你写的本子?” 唐飞骄傲的说:“是啊是啊,我一生的梦想就是你来演男主角,虽然没机会实现>_<> 结果沈宣跟他去了片场看到本子,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默默的放下来,摸了摸鸡皮疙瘩,说:“你还是把它当作梦想吧……” 那男主角沿袭了唐飞一贯的人物套路,出身高贵少年流离成年之后平步青云,虽然遇见过几次小劫难,不过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了;虽然遇见过几个强大敌人,不过每次主角都功力大爆发打败了对手;虽然遇见过几个美艳红粉,不过她们都为主角挡剑/挡毒/打掩护/坚守秘密而死了。最后主角富可敌国权倾一方,除了女人全灭之外,基本上小日子过得非常水润,没事还抚抚琴作作画吟吟诗唱唱曲什么的。 一群美少女在片场外面呼天抢地:“唐飞——!你肯定是个同人男——!” 唐飞很迷茫:“同人男?……那是什么?……”接着转身拉着心上人的小手扭捏:“亲爱的~写得怎么样?” 沈宣在说假话和打击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说:“……写的……字写的很好。” 唐飞一样很高兴:哦也,他夸我字写的很好。 沈宣在这里也不认识人,抽空出去抽根烟,路上看见一个女演员袅袅婷婷的往里走,经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后面追着几个记者,都被助理手忙脚乱的挡下了。沈宣突而觉得那女人有点面熟,他定睛看了一会儿,哎哟一声,想起来了。 于是含笑挥挥手,叫了声那女演员的名字,朗声问:“十年不见,最近怎么样?” 女演员一看眼前这人漂漂亮亮的,文文雅雅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更别说是十年以前。于是疑惑的问:“请问您是……” 沈宣定定的看她一眼,笑笑道:“没什么,不认识也好。”说着转身大步向外面走。 他那一说话、一转身之间却仿佛有种凌厉的东西一闪而过,女演员愣了一会儿,突而面色惨白:“是你!” 沈宣头也没回,挥挥手,大步走到外面去了。 女演员身后的冷汗确实一层一层的冒出来。她记得这个人,虽然仅仅只是一面之间,却很难忘记那张脸。带着一点点震惊、一点点愤怒、一点点伤心、一点点无奈,更多的,是强捺情绪过后的隐忍平和。 怎么可能忘记呢,如此狼狈不堪。久远的记忆带着尖锐的棱角,一片狼藉。 唐飞出来找沈宣,见那个女演员,咦了一声说:“你好啊。” 女演员勉强笑了笑:“你好唐先生,……你找朋友吗?” 唐飞想起什么,脸色也不好看,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一边打着岔,一边又慢慢的重新转回了会场。 结果进去以后就不断的有事抽不开身,打沈宣手机又没人接,一直到深夜散了都没有见到沈宣。唐飞这下急了,蹲在台阶上不停地打不停地打,直到很晚才接到一个电话,李唯在那边j□j:“他妈的,太后重死了,怎么背上楼梯啊~~~~~~~” 太后很丢脸的喝醉了。 其实也不奇怪,沈宣也是人,是人就有个酒量。他平时虽然善饮,不过还有个度;今天坐在人行道边上拎着一扎啤酒,不知道为什么就喝多了。喝多以后他老人家特别嗨皮,人家小交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李唯正巧出去买东西,见了太后,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赶紧把人送回来。结果半路上沈宣又是吐又是耍赖耽搁了半天,回去的时候校门已经关上了。 所有大学的大门好像都只能禁止有着正常的晚归理由的学生进去,而那些真正需要防备的——比如晚上溜出去泡妞的花满楼、网吧通宵包夜的蔡小歌、三更半夜气咻咻要回娘家(宿舍)的杨小真、拖家带口来劝回的秦教授——这些人都身负绝顶轻功梯云纵,区区一道门,腾云驾雾可过,不在话下耳。 李唯一手扶着沈宣一手拼命的晃门,愤怒的在门外嚎叫了半天,传达室里毫无动静,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沈宣垂着头,站立不稳的靠在墙上,含混笑道:“翻过去……” 李唯说:“太后您老保重,您这一翻,国将大殇矣。” 太后反驳:“呔!哀家在此墙上身轻如燕来往复还之时,尔不过垂髫小儿!”说着揉揉太阳穴,助跑两步往上一跃,刷的一声翻了过去。 李唯呆立良久,满心感喟:前人的智慧、经验、积累和文化,永远都是后来者珍贵的财富。 结果翻过去以后太后就走不动了,李唯强烈怀疑这人其实掉下来的时候摔了脑子,他使劲拍沈宣后脑问:“教授?教授?您还认识我不?” 拍了十几下都没反应,李唯正慌,沈宣缓缓的、低沉的、吐字清晰的说:“……再敢来一下你别想毕业了!” 李唯立刻念一句太后起驾,一把扶起沈宣往宿舍楼走。 正巧杨真又夜不归宿(上一章有人问杨小真小同学今晚是不是又被压倒了,这是答案)、花满楼又跑出去跟吴良小同学学车、菜鸽抱着他心爱的第十年实体书版呼呼大睡,李唯开了门进去,几乎没惊动什么人。沈宣一头倒在花满楼的床上,用手盖在眼睛上半晌,长叹一口气说:“有佳偶如此,夫复何求啊~~~~” 李唯琢磨着问:“您说太上皇?” 沈宣摆摆手:“说我自己。” 李唯立刻小碎步跑去墙角,吭哧吭哧的笑。 “别笑,”沈宣说,“我的确很不错了。当场抓住情人和第三者在床上翻滚,我阖上门收拾行礼自己退出,从此十年之间天涯两隔互不见面;十年之后再遇当年第三者,我保持礼仪问候一声再次退出,最多就是为我国的烟酒糖业发展做出了力所能及的一点贡献。” 他问李唯:“有我这么宽宏大量的没有?” 李唯沉默半晌,说:“您老心真硬。” 沈宣嗤之以鼻:“呸!老子曾经也是个感春悲秋的文艺少年,看到落叶飞花都能吟诗三百首的。不信你去问问你老板,本科那会儿谁是这座大学城著名的风流才子来着?” 李唯当他不清楚了,连忙端茶倒水扶他躺下。沈宣笑笑,心想你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清楚得很,不愿意说罢了。 有些事真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放在心里慢慢的回想,当年一刹那间的惊艳,一个须臾间的心动,还有无数个漫漫长夜里的辗转反侧、情思念想。 这才子倒在床上,在心里默默的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故人心易变哪。 第 28 章 太后这边睡着,那边李唯接了唐飞电话,太上皇在那边豪气冲天:“我翻墙进来了,现在在你们宿舍楼底下,沈宣在哪里?” 李唯挂了电话,一边默念:学校的围墙越来越不管用了,安全设施越来越差了,这博士楼里一众年轻貌美风骚过人的小博士们可怎么办哪;一边蹬蹬蹬的跑下楼去迎驾太上皇。 太上皇进了宿舍门,仿佛黄世仁见了杨白劳家小破屋,连声感叹:“旧社会!一朝回到旧社会!” 李唯疲惫不堪的揉按眉心:“您赶紧把太后接回寝宫去,不然菜鸽一会儿起来看到他躺在花满楼床上……啧啧,这栋楼里所有人今晚都别想睡了。” 唐飞把沈宣打捞打捞着抱起来,结果动作不得要领,卡着了沈宣的胃。太后嗷的一声推开唐飞,捂着小腹半跪下来,脸色都白了。唐飞一慌,刚要去扶,沈宣摆摆手,冷淡地说:“没事。” “真没事?” 沈宣勾勾手指头,唐飞疑惑的俯下身去,沈宣在他耳边喘息着笑说:“你丫滚。” 唐飞一愣,门口突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敲门声:“开门啦开门啦!查房查房!” “哎呀糟糕!”李唯跳起来就往门口冲;菜鸽被敲门声惊醒,揉揉眼睛模模糊糊的爬起来,骂了一句你爷爷的,抬眼一看,纯洁的问:“太后,你怎么躺在花满楼的床上?” 李唯冷酷的返身,手起掌落一劈而下,菜鸽晃了晃,啪嗒一下倒回床上。 查房这档子事是学校的最新政策,不仅仅要查本科生,还要查研究院。博士楼里三十好几的都有,有的晚上实在春心难捺跑出去打牌都不行,他们搞突击检查,号召要搞精神文明建设;搞了本科生不行,硕士生博士生要连着一起搞,大家一起搞搞乐。 查房的一众本科班主任进来拿手电筒一照,问李唯:“师兄,你们宿舍少人了吧?” 沈宣不耐烦的站起身:“给我借去查资料去了。” 为首那本科班主任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大惊,伏地叩拜:“太后您老吉祥!您老怎么在这里安歇啊?快快快来人!扶太后回宫!” 太后揉着太阳穴痛苦不堪:“得了,让我清静一晚上吧。” 李唯暗暗使了个眼色:酗酒了,没闻见一屋子酒气呢吗;本科班主任点点头,转头看见唐飞,咦了一声问:“这是谁啊?是学生吗?我记得你们宿舍除了花二少还有一个小美人儿呢,这又是谁?” 李唯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解释:太后的朋友,拉来接太后回去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谁料那边太后倚在门边上,抱着臂,懒懒的冷笑:“——这人我不认识。” 李唯说:“……啊?” 沈宣指着唐飞,淡淡地说:“这人我不认识,也不是学校的人。你们要秉公执法就带他去保卫处,反正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沈宣这次是铁了心不认唐飞了,还威胁那可怜的本科班主任、法律系在读博士研究生说:“你敢不带他去保卫科,我们下节课就随堂测验。二十道案例分析,闭卷。” 本科班主任脸都吓白了,问李唯说:“怎么办?带到保卫科去事情可就闹大了。” 李唯心想太后的脾气上来谁敢拗着他来?唐飞这下子算是撞在霉头上了。但是仔细想一想,太上皇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李唯身为曾经旁听过太后两堂大课的学生,面对小三儿的社会道德问题,产生了熊熊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激昂情怀。 他挥挥手说:“带走带走!没听过沈宣一笑阎王绕道呢嘛?你看他今晚都皮笑肉不笑好几回了。” 伟哉!当前大热的畅销书作家、社会知名人士唐X同志,就这么莫名其妙满心委屈的被强行带离了夫人身边,赶赴了那穷凶极恶的虎狼之地——X大保卫科值班室。 李唯跟在后面送了一程,看沈宣还在寝室里抽烟,就悄悄躲在走廊上打了个电话给吉野,仔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吩咐:“快去保卫科把唐飞保出来,不然到明天全校一展览,咱们就成本校本年度最经典的乌龙了。”——上年度最经典乌龙事件是秦教授代表杨真同学的家长去研一班上会见班主任,秦博导认真仔细的听取了研一主任对于杨真同学期中考试成绩的种种看法之后,回来就冲进博士宿舍楼,把杨真从床底下抓出来狠抽了一顿。最后杨真一查成绩,发现研一主任给错了成绩单。秦教授为此哄了他家小徒弟整整半年。 吉野三更半夜从床上给挖起来,还没来得及发怒,一听是李唯的声音,顿时就软下来了,再一听是李唯求他办事,立刻眉飞色舞好像提前过了圣诞。 这小子对着电话信誓旦旦:“李唯你放心!要是我绝对不做婚外恋搞小三儿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我这辈子就跟定了你一个,其他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滴!” 李唯面无表情的挂了手机,长叹:“……这孩子怎么老抓不住问题的重点。” 吉少半夜急吼吼的往外面冲,他老爹(就是那个教育吉野“追求别人要死皮赖脸追着不放才能达到成功的彼岸”的那个可敬可爱的糟老头儿)跟在后面拿着小手绢儿,情真意切的在阳台上挥舞:“奔向宿命的轨道吧!黑色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被命运选中的少年啊啊啊啊啊啊!!!” 被命运选中的少年赶到保卫科,保卫科叔叔们正捧着书排队。吉野吓了一跳,跑到队尾去问:“你们在干吗?” 队尾的保卫叔叔神情肃穆:“……等作家给签名。” 吉野跑去队首,一把拉住唐飞:“太上皇,臣救驾来了!” 唐飞正抓着笔飞快的签名,面前那大个子保卫捧着闪动着粉红色光晕的黝黑的脸膛,甜蜜的幻想:“我好喜欢好喜欢那个女精灵骑士哦~~~~~~~~人家今生今世就爱她一个了啦!人家发誓要非她不嫁~~~~~~~~” 唐飞默默的打了个寒战,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控制读者的喜好,总之现在的市场走向……是蛮奇怪的>_<> 吉野抹了把汗说:“这样,李唯说叫我来把您保出去,您看您是不是出去了再跟太后解释解释?” 唐飞沧桑的看了他一眼,指指那长长的队伍。队伍后面人纷纷抗议:“哪儿来插队的!”“去排队去排队!”“大家都是排队等签名的!”“对啊对啊,这年头人越来越没有公德心了!” 吉野哦了一声,乖乖的去队尾排队。 一排排到后半夜,才把唐飞从那如狼似虎的大叔身少男心保卫科室里解救出来,临走大叔们还趴在门口欢呼:“唐飞大人——!我们爱你——!”“大人——!以后常来玩哦——!” 吉野一边开车一边问:“您老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啊?” “……别提了,”唐飞仰天长叹一声,“当年年少轻狂啊年少轻狂,在半直不弯中犹豫了那么几天,就一迟疑成千古恨了。” “那也不能出轨啊。” “什么出轨!”唐飞苦笑,“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义务控制和克制自己的j□j——可是那建立在‘已经拥有法定或道德关系上的配偶’之后的前提上。j□j过后第一代留学生比你想象的还要荒唐和j□j,在当年那个大环境下保持我那样清白记录的已经很珍稀了好不好。” 吉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走走走!”唐飞豪气万千的强行搂着小兄弟的肩膀,“咱们喝酒去!我请你!” 可怜的李唯,在把醉酒的老师搬回宿舍之后,还面临着把醉酒的老师家那口子和自己家那口子搬回宿舍的命运。气得李家大少对着手机怒吼:“你他妈自己回来!不然就别回来了!” 吉野委屈的小声说:“可是我自己都快走不动了,怎么搬得动唐老师啊?” “那你俩就卖身给酒吧老板当男宠吧!” 第二天早上沈宣躺在花满楼的床上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菜鸽满目深情的面对面盯着他。 “太后,”菜鸽说,“您老最终竟然嫁进了本寝室的门。” 沈宣睡眼惺忪:“……啊?” “您什么也别说,别说,我们都理解,”菜鸽正色摆手道,“花满楼他本身就是个可攻可受型的人才,遇见您他算是彻底走向流氓攻这条光辉大道了。” 沈宣皱起眉:“……啊?” 菜鸽热情洋溢的把沈宣按倒在床上:“太后!博士宿舍楼305号寝室欢迎您!我们是热情的!我们是友善的!!我们是光辉灿烂的!!!我们组成了这个自攻自受自行配对的集体,而您就是我们这个集体中最娇嫩的一枝花啊一枝花!” 沈宣额角抽搐着:“……啊?!” 菜鸽双手捧胸热泪远目:“世界大同!梦想就在那不远的地平线上!——和谐友爱共同进步的布尔什维克啊,我们永远跟随在阿耽大神,我们斗志昂扬~~~!” 他紧紧握住沈宣的手:“——斗志昂扬!!” 沈宣一脚把他踢出了大门外。 正巧花满楼跑回来拿书,一进门看见沈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要吧教授!我不过是一次考试没及格,您至于追到寝室来算账吗?!” 沈宣懒洋洋的说:“我管你及格没及格。” 宿舍里有暖气,他也懒得披衣服,就这么光着上身下床去洗脸。花满楼跟到浴室门口去j□j不已,一边摸下巴一边评价:“太后身材很勾人嘛,背面看腰围很标准嘛,当然臀围也是很性感的嘛……李唯昨晚有没有对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快说出来让哥们开心开心!” 沈宣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的盯着镜子:“当然有。他趁我神志不清,跑到你床上作娇媚状,可惜我坚决抵抗住了这非人的诱惑,把他踢下了床。” 花满楼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李唯披了件衬衣,俯身在电脑前整理论文。花二少小碎步跑进浴室去跟沈宣耳语:“太后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啊,大少他当年进研究院的时候,那俊秀,那风采,惹得一帮男博士们深夜偷袭啊,怎么您老就这么不解风情?古话说得好,妾身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他眼神暧昧的向下瞟了一眼:“难不成您老真的有……难言隐疾?” “李唯!”沈宣朗声问,“听说你当年进研究院的时候差点贞操不保是不是?后来怎样了?真的不保了没?” 李唯抬起头,面色隐有霸气。 一分钟后博士宿舍楼里传来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大少——我真的不敢了——大少饶命——!饶命!啊啊啊不要用那把椅子!那是我唯一剩下来的有四条腿的椅子了大少饶命!我再也不敢乱传您的八卦了大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大少饶命——!饶命——!” 沈宣迈着轻快的小狐步走出了305寝室的门。 圣诞节的特辑 上 黄健第一次见到苏隐是在警校。他大少跑下去挑警卫员,结果在射击场边一眼就看见了举着枪半天没瞄准的苏隐。 黄健当时就震撼了,无意识的一张嘴巴,烟头滚落在地。身后手下拉拉他说:“喂,喂,大少,太难看了啊。” 黄健低声骂:“你懂个毛!”接着问一边的校长:“你们学校是凭脸挑学员的吗?” 校长深觉受了侮辱:“胡说八道!我们学校学生都是考进来的!” 话音未落,苏隐扣下扳机,砰的一声精确的打到了隔壁同学的靶心上。 事后黄健试过多次教苏隐射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吃了不少豆腐——比如说他经常站在苏隐身后,一只手握着苏隐举枪的手,另一只手搁人家腰上,还故意往人家耳朵边上吹气;比如说他经常亢奋的在人家身后张牙舞爪绕来绕去:“苏隐我们去练习射击吧练习射击吧让我教你吧我最愿意教你了啊!” 苏隐上学早,那个时候不过十九二十,面嫩皮薄不好拒绝,经常就这么给拐带拐带着弄到射击场上,然后被公然大吃豆腐。 其实人苏隐成绩不差,除了射击哪项都是优。所有人都以为黄健一定会抢先把他预定走,偏偏黄健没这么做。 他老人家深沉的教育手下:“老子这回动真格的了,老子要放长线,钓大鱼……” 然后屁颠屁颠的天天跑去警校,围前绕后的伺候着他未来的老婆,尽管这个未来的老婆暂时还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 苏隐警校第三年出去实习,黄健开着那辆堪比小坦克的越野车轰轰轰的把人送去刑警大队,套着个风衣夹着根烟,一头冲进人家领导办公室,抓住办公室主任说:“我把我老婆给你送来了,帮我看顾着点,我定期过来检查的。” 办公室主任噎得直翻白眼,找苏隐谈心:“在组织的分配之下,我们不能搞特殊化,不能搞小动作,不能开小灶……” 苏隐很乖的点头:“哎~哎~!好~好~!” 办公室主任欣慰的点点头。黄健那样一个暴躁的人,身边竟然有这么漂亮温顺的朋友,真是大出意料之外。结果苏隐很疑惑的看着他:“谁是黄健?那个送我来的?哦,我一直以为他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辅导员。” 苏隐这孩子是很勤恳的:既然领导说了不能搞特殊化,那么我就尽量争取和大家一样嘛! 然而实习期没满就遇上一个大案子,有武装歹徒在警局附近挟持人质要求对话,双方发生短暂交火,劫匪失去耐心,开始威胁枪杀人质;警方经过讨论决定强行武力突破,苏隐因为人手短缺而被派出去驻守宾馆后门。本来没人认为劫匪会从那个位置走的,结果偏偏就有两个武装歹徒被杀红了眼,从后门直冲了过去。 消息传来,现场一片惊慌,要知道这种犯罪分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而且都是实弹的;后门总共就苏隐一个,还是个实习期的。办公室主任这才想起来黄健当时的威胁:这是我老婆,我定期过来检查。老人家一翻白眼抽搐倒地,心想黄大少啊,我无能,我保不住你老婆了,您老大概要准备准备另外娶啦。 黄健正呆在怒江基地呢,一听汇报脸色都白了。办公室主任颤颤巍巍的说:“这可怎么办?您老大概是要续弦了,要不然我赔您一个?” 黄健恍恍惚惚的问:“你上哪儿去赔我?” 办公室主任哭了:“要不然我老人家顶上?” 黄健一下子清醒过来:“啊呸!” 黄健当天一架直升飞机飞回北京,拎着把军枪就杀气腾腾的往现场冲。进了现场迎面看见苏隐,小脸儿煞白,冷汗淋漓的被一群人扶着坐在地上;黄家大少刹那间真有种一口气缓过来,恍若隔世的感觉。 黄健拉着苏隐说:“人活着就好活着就没问题,走走走咱不实习了,咱回老家结婚去。” 办公室主任连忙扑上来:“哎等等!表彰会开完了再走啊!” 黄健很疑惑的看着办公室主任:“表彰会?” 苏隐也很疑惑的看着黄健:“辅导员,你干吗?” 黄健转头教育他:“谁他妈是你辅导员?我是你男人!” 苏隐弱弱的盯着黄大少,仿佛小绵羊盯着大恶狼,心说不要吧,咱俩又不熟,什么时候你成我男人了?再说就算是,你也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对吧? ——苏隐小同学,如果当一个人在你身边表示了三个月的异乎寻常的关心和爱护之后,你还记不住人家的名字,那么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就不是人家的错了,你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记忆力方面可能存在的种种问题。 办公室主任咳嗽了一声:“……是这样的黄大少,您夫人他在危急时刻击毙了劫匪两名,为这次任务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所以今晚我们要为他开一个表彰会。” 黄健用看E.T的目光看了苏隐一会儿:“……击毙?用枪?……你?” 苏隐从那一天开始起基本上对用枪没障碍了,之后在特警队摸爬滚打十年之间练成雾中听音辨位的枪法,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天晚上他们喝到很晚,苏隐毕竟年轻,为人还是比较实在的——我们不是说他后来当特警总队大队长之后就不实在了——但是至少在当时,他是个连拒酒都不会的菜鸟。 更何况还有居心不良的大灰狼一匹,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他敬酒,唯恐他喝得少了,醉得不够深,意识丧失得不够彻底。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在警局同事不明真相的起哄之下,在黄姓大灰狼的有意纵容之下,在办公室主任掩了半边口装不知道的包庇之下……出酒店大门的时候,粉嫩嫩的苏隐小同学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只能给黄健抱着往家走了。 黄健同志饱含着感激的热泪:“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党和政府,感谢我的爹地妈咪,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观众朋友们,感谢撒花留言补分的各位……啊呸!作者你磨叽什么呢!上H吧赶紧的!” ……你想吃我就让你吃了? 不,我偏不让。 我就要让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小坏攻看得见吃不着,j□j焚身,燃烧爆炸。 黄健同志利用组织管理之便,十分无耻的利用了苏隐小同学的纯洁的信任,配了他家的钥匙一把方便行凶。 苏隐小同学很乖,偎在黄健怀里嘀咕:“要水~要水~~~” 那声音嫩得,黄健同志当场就痛苦的捂着鼻血把脸扭到了一边。 黄健同志生下来就是国家配发的保姆警卫看顾着,从来没有伺候过人。想给老婆洗个澡吧,去浴室折腾半天不知道怎么放水。半天之后苏隐自己摇摇晃晃的扶墙进来了浴室,一手抓着黄健的手,按在水龙头上拧。 他的确是喝多了,手指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掌心微凉,然而黄健却觉得好像全身都烧起来了一样。 苏隐半跪在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的盯着水龙头说:“你拧啊,拧啊。” 黄健偏过脸一看,苏隐额前的头发垂下来,眼睫微微的颤着,酒气往脸上一冲,粉嫩可口得几乎能让人血管都爆裂开来。 黄健痛苦的反手抓住苏隐那惹事的小爪子:“哎哟喂我滴个大爷啊您不想我犯罪的话您就……” 他喃喃着说:“您就……就……就……” 苏隐朦胧的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气,伸手胡乱的拽自己的衣领。单薄的衬衣很快被乱七八糟的扯下来,他随手丢在一边,一手一只甩了袜子,光裸着脚就往浴缸里跨。 虽然还穿着牛仔裤,但是在黄健眼里其实跟没穿也差不了多少——那一段腰带松松一勒,后腰凹进去一个暧昧的弧度,延伸到漂亮的臀线隐没进牛仔裤里,小腿的线条饱满有力,好像能透过那层布料感受到少年人清鲜而勃发的生命力一样。 大概是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苏隐懒洋洋的回头,以一种纯良的邀请的姿态看着黄健。 “……要不要一起?” 黄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不了你自己来吧,洗完了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苏隐奇怪的看着他:这个辅导员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总是捂着鼻子,他生病了吗? ……苏隐小同学,人家已经重复很多遍他不是你们学校的辅导员啦。 黄健在外面转了两圈,不停的默念:镇定,镇定。 好不容易喝了一大杯冰水下去,里面苏隐含混不清的叫:“辅导员……” 黄健的鼻血立刻又有上涌的趋势,全身燥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他隔着门问:“怎么啦?” “洗好了~~~~~” 黄健推门进去,立刻弯下腰。苏隐全身湿透的躺在浴缸里,上身j□j,牛仔裤没脱,整个人精神状态恍惚,冲着他笑得很纯良,问:“你怎么啦?肚子疼?” 黄健直起身:“不我疼的不是肚子。” 他大步走到浴缸边上去把苏隐打横捞起来,结果苏隐小同学很不守规矩,在怀里扭来扭去,说:“我一点也不想睡觉。” 黄健心里怒吼我他妈也一点不想睡觉! “你知不知道,”苏隐喃喃地说,“我今天很害怕啊。” 他叹了口气:“今天我以为自己会死,我还这么年轻,没谈过恋爱,死了多亏啊是不是?不过还好,”他扬起下巴对黄健笑了笑,“死的不是我。代表政府公信力和社会正义的一方,战胜了穷凶极恶的恶势力。” 黄健把他放在床上,低声问:“那你以后还干这一行不?” 苏隐说:“干。” “是这个样子的,”黄健说,“要是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脱离这一行,或者到哪个资料室去做后勤,或者在一个安全而清闲的高位上,远离第一线。听着苏隐,我是很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我的能力允许范围之内,如果你受到什么损伤,我也许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来。” 苏隐平躺着,黄健一只手搂在他腰下,俯身去和他鼻尖对着鼻尖。 “喂,别睡,别睡啊,听见没有?” 苏隐阖着眼扭捏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说:“不要。” “不要什么?” 苏隐打了个哈欠:“不要远离第一线。” 刚满二十的小警察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和倔强,即使是酒醉之后的半梦半醒之中,也脱不去清鲜秀气的味道。黄健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而哈哈大笑:“哎哟喂苏隐,我真的爱死了你这个调调……” 他俯身去亲吻苏隐的额,从鼻翼亲到唇角,从暧昧和亲昵慢慢到带上明显的j□j。苏隐皱着眉伸手去推他,j□j着:“别闹,我要睡觉了!” “乖啊,乖啊,”黄健声音低沉的哄他,“一会儿就过去了,别闹啊。” 他起身去浴室里找了一瓶润肤霜,估摸着苏隐私生活很干净,到处找不到安全套。黄健很满意的坐回床边,把苏隐强行叫醒,亲吻着他的唇角,低沉的笑着:“乖,起来一下。” 苏隐不是很清楚的嘀咕:“……干什么?” 黄健咬着他薄薄的耳尖:“教你做点儿成年人会做的事情啊。” 圣诞节的特辑 下 苏隐在迷糊状态下,只觉得全身都很热,一只手扳开他的下巴,在他唇角上噬咬着,虽然不难受,但是毕竟感觉很奇怪。 苏隐拍打着黄健厚实的肩膀:“别闹,别闹。” 黄健低沉的笑了,呢喃着叫他的名字:“苏隐……” 接着一把拉住他后脑上的头发强迫他扬起头,粗鲁而激烈的吻他。非常直接的唇舌纠缠,带着黄健口腔里淡淡的烟草味。他们倒在凌乱的床上,黄健一只手扣着怀里的苏隐,一只手摸索到下面去解开他早就想撕下来的牛仔裤,因为动作太大在苏隐皮肤上留下了鲜红的指痕。 苏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被压制着,被一种陌生而霸道的、纯男性的力量所带领着,被强行带进一个迷乱的世界。他不知道这就是情欲,这个可怜的孩子并不是在自然的情况j□j验到这一切的,黄健没有时间等待这一切自然发生。他只能用经验和技术尽量减少苏隐的不适感。 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成功,苏隐皱着眉使劲扒拉包裹在自己性器上的大手,j□j着抱怨:“放开……” 黄健亲吻着他的眉心:“难受吗?” 苏隐躲闪着,黄健坚持板着他的下巴,盯着他问:“难受吗?感到难受吗?” 苏隐使劲点头。黄健比他精壮多了,整个人一压上去怎么可能会不感到难受。 黄健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笑着吻了吻苏隐的眼皮,然后俯身含住了年轻而生涩的器官,平生第一次学着用唇舌直接的刺激去讨好一个人。苏隐在喉咙里发出一声短暂的j□j,手指蓦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别……” 但是这种轻微的、几乎能够得上是诱惑的拒绝也只是因为他觉得羞耻而已,和感官上的刺激无关。 黄健没有理睬。苏隐这种没技术没经验的小菜鸟太容易拿下,他干净利落的就让苏隐颤抖着高潮了,然后他起身看着苏隐软倒在床上,无力而剧烈的喘息着,头向后竭力仰着,脆弱的露出细白优美的脖颈。 “真乖。”黄健含笑表扬了一句,野兽一般俯身去轻轻撕咬着苏隐的喉咙,唇舌一路往下点燃情欲,在少年人单薄劲瘦的肩上留下吻痕,肆无忌惮。 苏隐徒劳的想拦住他,但是黄健一把按住他的手,与此同时毫不客气的用手指侵犯了他,在穴口中辗转扩张。他抹了一些润肤霜,但是从来没有被异物进入过的地方仍然紧窒得让人亢奋。黄健深吸了一口气,把苏隐抱起来,缓缓插入了他的身体。 苏隐啊的叫了半声,另外半声被黄健一把捂在了喉咙里。 “你叫啊,我很难忍住的,叫了你就找死了啊。” 苏隐完全没听进去黄健强忍欲望的威胁,他使劲扭动着上半身,在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受惊的小兽一般的呜咽。这种声音直接刺激了黄健更为暴虐的欲望,他一把按倒苏隐,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年轻身体里抽插,一条胳膊紧紧的搂着他,杜绝了一切逃避躲闪的可能。 苏隐完全被压制住了,从一开始的受惊疼痛到慢慢感受到情欲,前列腺被直接刺激所爆发的快感让他难以承受。背部脊椎上电流般的快感让人销魂蚀骨,他嘶哑的j□j着,无力而不知所措,只能把自己完全的交付出去。 第二天早上苏隐在全身酸疼中醒来,连手指尖都不想动,眯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嗷的一声欲哭无泪的坐起来。 黄健坐在床边上半笑不笑的盯着他,说:“你要对我负责。” 苏隐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我我我……” “没什么好‘我’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黄健站起身,不容拒绝的说,“来,想吃什么?有没有不舒服?过来吃两片消炎药防止发烧。” 苏隐弱弱的说:“我我我……” “哎呀这孩子真是!”黄健说,“这么简单的事还这么磨磨叽叽的!你——要——对——我——负——责,这么简单的话听不懂吗?你——要——对——我——” “停停停!”苏隐掩面,“……但是……为什么是我,对你,那个那个,负责?” 黄健仰头望天考虑了一会儿,低下头循循善诱:“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酒后失德?或者换成酒后乱性也可以?” 苏隐囧囧有神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昨晚谁喝醉了?我滴酒未沾,所以喝醉的不是我,喝醉了的是你,失德的也一定是你。既然是你,乱了我,那么你对我负责有什么不对?” 黄健笑眯眯的把消炎药片从苏隐的嘴巴里塞进去,然后去厨房煮粥。回来的时候苏隐弱弱的问:“可是……我要怎么对你负责呢?” 黄健微笑着在苏隐的眼皮上亲了一下:“首先,你起码要记住,我不是你的辅导员。” 摆正了自己地位的黄家大少很快开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开始进行居心叵测的圈养行动。 这不能怪他,作为一个占有很高社会生存资本的雄性激素分泌较旺盛的男人,在一篇作者竭力使之严肃化学术化的小说里,在第一次从灵到肉完全占有情人之后,会产生一种独占欲这是很正常的,是符合社会学、生物学、心理学、人类行为学的。 苏隐很困扰,要知道作为一个华丽丽的忧郁系美少年(我们忽略他十年后泼辣骄横到特警队群雄俯首的地步),本质上他还是对异性抱有知慕少艾的情思的啊。 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和黄健进行沟通,比如说劝导式:“对异性抱有欲望才是这个社会传统普遍的生殖繁衍模式啊!” 黄健批评他:“你怎么这么没有创新精神!” 比如说哀求式:“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法对你提起兴趣啊啊啊我们是不适合的啊啊啊!” 黄健教育他:“我们要时刻注意把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这是我国开国第一任伟大主席的教导,作为国家公务员忘记这句话是可耻的。” 比如说社会舆论式:“黄健你不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很奇怪吗?你看看,你爸爸是男的,你妈妈是女的;你叔叔是男的,你婶婶是女的;你姑父是男的,你姑母是女的;你爷爷是男的,你奶奶是女的;甚至连你十八代祖宗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可是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啊!” 黄健笑了:“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女的啊。” ——反正床上的位置不变,就算被当成是女的又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 苏隐小同学黔驴技穷,每天被黄健抢出警局打包带回家,在充满了淫欲和色念的目光中生活得战战兢兢。大概是因为太战战兢兢了,他一直把黄健同志当作色魔来看待,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黄健自从那一次得手之后就再也没能……爬上苏隐的床。 黄健同志悲哀莫名。 “作者这是怎么搞的!老子明明是鬼畜派再这样下去难道要发展到禁欲系路线上吗!” ……你给我的红包不够啊黄大少。 在我赚够钱吃到大杯芒果碎碎冰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过你能看不能吃的小日子吧。 夏天很快过去,苏隐小同学从警校光荣毕业,在四周女校同学们惋惜和不舍的泪水中,豪情万丈奔赴去了祖国的边疆。 ——真的是边疆,黄健同志一纸调令把苏隐调去了国境线执行任务,一队武警埋伏在深山中,十二个小时换一趟班,时刻监视越境毒枭和国际军火贩子。整整半年特殊时期,到解禁令下达的时候他们都成了野外毒虫分辨专家。苏隐在本次潜伏任务中协助击毙了越境毒枭两个,把骚动降低到最低,消耗最小,损失减低,记三等功一次。 回京之后半年派出金三角维和部队,统领小队圆满完成任务多次,记三等功两次,二等功一次,授予奖章多枚。其中一次在歹徒劫持外国公使家属为人质时,进行了有效谈判并击毙歹徒,事后责任鉴定组认为苏隐的现场谈判有效减低了歹徒的攻击欲,为同事赢得了宝贵时间;因此他受到了大使接见。 很少有人知道那个脾气暴躁雷厉风行的黄家大少是信教的。他可以拿枪,可以去一线,可以上战场;但是当他祈祷的时候,比任何一个人都虔诚。他亲手放飞了那个人的翅膀,从此之后,除了祈祷,别无他想。 零七年底,苏隐在执行边境狙击任务时被弹片击中,紧急返京治疗;治愈之后左臂关节留下了永久创伤,被判定不适合继续除外执行高危任务。至此,他在最危险的腹地和一线坚守了十年,已经走到了迄今为止这个平台上的最高点。 苏隐在整三十那一年,被任命为某市刑侦特警总队大队长。 黄健深沉的说:“早知道就养家里了……” 然后他转头怒吼:“苏隐!把老子手铐解开!” 苏大队长哼着小曲儿愉快的啃薯片看动漫,身后黄健行凶未遂,被铐在床柱上发狂。他老人家不过是上下其手了两把,其实也没做其它什么,连亲个嘴都没成,更别提向往了很久的某种河蟹有爱的运动;但是人家苏隐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小菜鸟了,这点偷袭水平他还是拿的下的。 “黄健,”苏隐一边盯着电视上红太郎揍灰太郎一边深有感触的说,“通过看这部动画片,我体会到一个真理:在家庭生活斗争中,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敌人如弹簧,你弱他就强;博取配偶的同情是很傻的行为,关键还是要抢先出手,狠狠压制,彻底把敌人的攻击力降为零。” 他返身含笑拍拍黄健:“我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很满意——顺便问一句,上次的问题你想好答案了没?” “……”黄健说:“我还是不能同意。” 苏隐遗憾的摇摇头:“那就继续铐着吧。” 他老人家起身款款向浴室走去,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暧昧的水声;再过一会儿他裹着个浴巾出来了,往床上一躺,关灯,含笑说:“晚安~~~~~~~~” 黄健沉默了几秒钟,悲痛欲绝的怒斥:“——反攻倒算这种事真的是不能答应你的啊啊啊啊啊啊——!” …… 黄健同志,你还年轻,你老婆苏隐大队长也是;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啊很长。 所以如果下次苏隐再问:“黄健,我们适当的改变一下上下位置,尝试一下新的风格好不好?” ——你千万不能不假思索的回答:“老婆不用了我不介意一辈子都在你上面的我不介意啊哈哈哈!” 要知道,你总要在能看不能吃和被看被吃中选择一个的啊。 未来的家庭生活之路,真的还很长啊~ 第 29 章 这时候已经是圣诞节前夕了。 像沈宣这样在国外浸淫了多年、从思维到生活习惯都已经完全西化了的人看来,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西方的宗教节日在遥远的东方大陆上可以这么盛行——当然飘着雪的白色圣诞是很浪漫的,可是在他南半球生活多年的思维习惯里,圣诞节是酷热的,三伏天的,有着金光灿烂的大太阳和沙滩泳装的。 在南半球的星巴克连锁店有这样一件很有趣的事:每到圣诞节前夕,大概在十一月中的时候,星巴克的咖啡杯就会由白底绿商标改成红底白雪花,圣诞老人穿着棉袄在雪地上微笑着飘啊飘;但是捧着那些咖啡杯的人都穿T-恤短裤,被圣诞节的大太阳晒得苦不堪言。 圣诞节系里有单身教师联谊会,平安夜晚上在夜总会包了一个厢大家去闹,能成几对成几对。往年沈宣从来不去,有人笑说沈教授魅力惑人,去不去都一样一众人追捧;今年沈宣想想,十年了,该去了。 所谓单身教师联谊,系里大龄硕士生博士生们往往也跟着导师过去凑热闹。此中活跃者,隔壁文学系大龄未婚男青年也。 博士生最大的问题是:男博士生往往像饥渴的饿狼一般把绿油油的目光投向本科的年轻小妹妹,这群狼有着金光罩顶,学识谈吐不凡,有着稳定(且少的)个人收入,拥有一定社会经验和人际交往技巧;他们对于本科院里男女生态平衡系统所发起的攻势,严重影响了本科男生的生殖繁衍权。 这批被剥夺了生命权的男生只能一心扑在学习上,从本科读到硕士从硕士读到博士,在逐步的修炼和进化过程中,他们越来越向当初剥夺他们生命权的学长们靠拢,从而成为了向本科小妹妹伸出魔爪的新一代主力军。于是在一代又一代悲哀的循环往复中,逐渐形成了X大宿命的轮回圈:一批修炼成精的男博士生们搂着年轻小妹妹招摇过市,而年轻小妹妹的原男友们都扎着艰苦奋斗的白布条,向博士的台阶上竭力靠拢。 ——大自然繁衍规律中优胜劣汰的准则在人类的高等学府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什么,你说女博士?……这是BL文,灭绝师太这个残酷的社会现象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沈宣一个人坐在酒店包厢的角落里抽烟。外面在下雪,里面人声鼎沸。这些高校精英们撒起酒疯来比流氓还可怕,教务处主任在台上声嘶力竭的唱小黄歌儿:“……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一个男生穿过人群走过来,在沈宣面前欠了欠身说:“教授好。” 沈宣拍拍身侧的沙发示意他坐,男生笑了:“教授当前,我还是站着就好了。” 他笑起来很是俊朗,微微有点鹰钩的鼻子,皮肤带着晒过阳光后的微棕色。沈宣眼也不抬,问:“有什么事?” 男生自我介绍:“我叫黄易明,今年研二,想跟在沈教授您门下。我早就听说教授您在业界的大名,一直对您很敬仰。听说沈教授一直没有带学生,我很想有幸接受您的指教。” 沈宣抬眼推推眼镜:“……你不是李唯过后的那个校学生会长么?” 黄易明欠身道:“那是本科时幸蒙大家抬爱。” 沈宣沉吟了一会儿,吩咐:“成绩单拿来我看。” 黄易明早有准备,立刻递上手中研二半年成绩单。沈宣看了几秒钟,阖上成绩单,慢慢的道:“为什么想跟我?我对学生很严,比你想象的要刻薄。况且我自己还要做课题写报告评职称,不可能专心辅导你一个。你这样的成绩,系里那些元老们不会轻易拒绝,想毕业后前程更光明的话,你还是去找几个资格老的教授比较妥当。” 黄易明接口道:“我不在乎那个,”他对沈宣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人说严师出高徒,教授您愿意对学生严格,是我的幸运。” 沈宣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你仔细考虑清楚。沈宣手上出来的弟子和学术界头三名元老人物手上出来的弟子,这个说出去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黄易明还是笑笑说:“我考虑清楚了。” 沈宣摁熄了烟,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向外走,“那你就去系里拿表格申请吧。” 晚上闹到后半夜,一出门才发现外面雪不仅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 沈宣是打车来的,这么晚又是这么大的雪,别说的士了,马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触目所及,一片都是纷纷扬扬鹅毛一样的大雪,估计明天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白色圣诞了。 他没有带伞,正站外面,黄易明撑着伞尾随过来,笑问:“沈教授,要不要一起回去?” “走回去?”沈宣失笑,心说这学生真是傻了,“——差不多十公里呢。” 黄易明便笑笑不语,陪他站在门口。沈宣总是觉得这人气场太过强烈,站在身边弄得人不舒服,就问:“你也等车?” 黄易明无辜的点点头:“是啊,这么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学校,实在不行只能在这里开个房间过一夜啦。” 沈宣就和他在门口寒暄几句,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有车来。沈宣留学时养成的习惯,冬天不会穿厚衣服的,这会儿冻得脸色青白,心想再等下去一把老骨头就葬送在这里了,还是打电话把谁从床上挖起来吧。 结果拿出手机一看没电了,立刻在心里骂了一句shit。他问黄易明:“手机有么?” 黄易明面有难色:“欠费停机呢在,本来打算明天去缴费的……” 沈宣说:“实在不行就回去开房吧。” 黄易明殷勤建议:“教授我们先一路走一路等的士过来吧,走走路还能暖和一点。您要不要加件衣服?” 他伸手脱自己大衣,被沈宣赶紧拦住了:“开什么玩笑,小孩子冻坏了不是好玩的。” 他们两人共撑着一把伞,顺着人行道慢慢的往学校走。沈宣刚好喝了点酒,酒气被冷风一激,清醒过来不少。黄易明这人特别会说话,聊着聊着倒是蛮融洽的,一会儿就走出了两公里路。 黄易明说:“我以前听说学校追求您老的能组成一个加强连,现在呢?” 沈宣面色不改:“加强营吧。” 接着又感叹一句:“我们老了,世界是你们的了。” 他侧脸线条鲜明凌厉,有着优美的轮廓,鼻子挺直,嘴唇很薄,很像是情淡心薄的样子。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眉目堂皇、容色奢华的感觉。 他教育黄易明:“像你们这个年龄怎么玩儿都不要紧,我这个岁数,只能一心扑在课题上了,剩下的时日只能交给茫茫学术的海洋去拼搏了。所以说啊,还是年轻的时候要知道珍惜时光啊。” 黄易明连连点头:“我知道,要好好学习,不能荒废时光。” 沈宣皱眉批评:“谁告诉你学习来着?” 黄易明说:“……啊?” 沈宣摇头叹息:“真给应试教育逼傻了……” 这时身边马路上驶过一辆车,突而一声刹车尖响停下来,沈宣一看那车就是一愣,紧接着就看见唐飞从车上下来,在雪地上大步走来。 黄易明看看那个走过来的男人,又看看沈宣:“……教授,您朋友?” 沈宣淡淡的说:“别管他,我们走。” 结果唐飞迎面过来,二话没说,一把抓住黄易明的衣领就是当面一拳,砰的一声两人都摔倒在地。那一拳简直又准又狠,黄易明措手不及,鼻血当场就下来了。 沈宣给苏隐打电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飞把人给打了,人家轻微脑震荡了,……唐飞现在在警察局里,……对就在你们下属那个分局,打了谁?也没有谁,我一个学生。” 苏隐左右看看,手下都在外面开会,他压低了声音:“你那学生有背景么?” 沈宣一愣:“应该……没有吧。” 苏隐松了口气:“那就好说。你回去好好教训教训太上皇,多赔点儿钱什么的,去医院看看人家,谁家小孩儿不是自己生自己养的呀。话说回来,太上皇好好的打人家干什么?” “咳,”沈宣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好像是以为我跟人家上酒店开房去了吧。” 半个小时以后唐飞从拘留所被放出来了,沈宣站在警局外面的台阶上,抱着臂冷冷的看着他。唐飞苦笑了笑,挥挥手:“来接我呀?” 沈宣走下台阶:“来接你去医院看人家学生。” 黄易明当天晚上就被送去了医院,医生一检查,得,轻微脑震荡了,入院手续一办就是三千,各项检查做下来八千块钱没了。后期治疗、药物、住院费还不少,加上赔人家的损失,没有三四万下不来。 沈宣一怒之下,把唐飞往拘留所里搁了两天,让他吃吃牢饭长长记性。这边出来,那边立刻就买好了各种慰问品一车开去了医院,人家学生莫名其妙就被打进了医院,这会儿还躺在病床上呢。 但是唐飞坚持认为自己没做错,甚至下次见到了还要再揍人家一次。沈宣都心灰意冷了,挥挥手说那行你呆在病房外面吧,我自己进去。 黄易明一看沈宣,连忙起身:“教授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宣点点下颔示意他躺下,说:“应该的应该的,觉得怎么样?系里要不要多请假两天?” 黄易明笑笑说:“这会儿都能下床了,医生说躺两天就好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上学。” 沈宣哦了一声,过会儿沉吟着说:“关于赔偿的事,我想见见你的父母……” 黄易明赶紧拦住了他:“教授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宿舍里哥们打架都有挂彩的呢,哪来这么娇贵,又要住院又要赔偿的?教授您垫上医药费我都不好意思了,改天一定还给您。父母那边我也没有说,让他们一惊一乍的知道了不好。” 沈宣思忖半晌,失笑道:“你这个孩子……”说着就噤声不言了。 寒暄了两句,黄易明笑道:“对了,这两天在医院一躺,我耽误了系里申请导师的时限,您看这个……” 沈宣心知肚明,站起身来说:“我会和系主任打招呼的。” 黄易明笑道:“那就麻烦教授您了。” 沈宣心说什么麻烦,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但是人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可怜。 他走下住院部的台阶,唐飞坐在楼梯口抽烟。沈宣走过去,俯身把烟从他嘴里抽出来,淡淡地说:“以后少抽点,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只有身体是自己的。” 唐飞说:“你听我说,那天那个女演员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演这个本子,本来十年了我都没怎么见到她,我早就……再说就算是当年我都没跟她上床,你这边一走那边我就推开她了,沈宣你当时回国回得这么急,我……” 沈宣打断他:“那后来呢?”他盯着唐飞的眼睛,“那这十年呢?” 他缓缓的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我这里,”他中指关节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精神洁癖。” “沈宣……” 沈宣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唐飞,“我们之间完了。” “第一年,我等着你来找我,我对自己说,人回来了,一切都好说。第二年,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毕竟我还爱你。第三年,我估摸着,没戏了。” 沈宣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直到第四年第五年,我才开始慢慢的……敢往报纸的娱乐版上看一眼,有时会读到关于你的采访和报道。七八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消息,而我们都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我就,……” 他顿了顿,“——死心了。” 他退后了半步,“唐飞,你让我等了太久的时间。没有什么不能被岁月摧垮,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沈宣,已经不是当初爱你的那个沈宣了。” 唐飞的声音哽咽:“可是我还爱你……” “……你错了,”沈宣说,他伸手去捋了捋唐飞鬓边的头发,眼神几乎是温情的。 “你并不爱当初那个爱你的沈宣,而你现在爱的,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他放下手,慢慢的道:“唐飞,再见了。” 圣诞节那天雪下得很大,整个世界都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什么都看不清了。那一切往事都在雪中模糊不清,随着雪化之后什么都不会再剩下,甚至包括当年的爱,和曾经的恨。 黄易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站在沈宣身后,见他一动不动,过了半晌问:“那人……是教授的爱人吗?” 沈宣笑了笑,说:“是。” 黄易明小心问:“您很爱他?” 沈宣没有回答。 爱不爱的,有谁说得清楚? 总有那么一些人,如此清晰的刻在你的生命中,浸入血脉,深入骨髓,生生死死都无法遗忘。他一辈子跟着你的呼吸,随着你的记忆,陪着你到白发齐眉,到地老天荒。 第 30 章 黄易明出院之后就成了沈宣的弟子,研究院里人人都觉得,啧啧,天造地设一双人哪,还见过这么S的导师和这么M的学生么? 杨小真小同学天真可爱欢乐活泼的跑去隔壁寝室欢迎新同学,进门说走走走哥几个请你出去吃火锅啦。结果人家把手一摆,彬彬有礼的说:“不了,我下去陪导师出去上课。” 杨真愣愣的说:“那晚上。” “晚上帮沈教授准备教案。” “……那明天。” “明天早上有课。” “……那,那改日吧……” “马上就考试了嘛~” 杨真泪奔出去一头撞进自己寝室门,呜呜大哭:“我觉得我的人生完全失去了意义……” 秦坚摸摸他的头:“这倒霉孩子。” 沈宣觉得这个事情很严重。他的学生可以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接受他的指导辅助他的工作顺带无条件的听话无条件的乖顺无条件的奉送敬仰星星眼若干,仿佛他就是那神坛上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可是沈宣不是神,他还要去放松去泡吧去打牌去玩桌球,节假日说不定还小赌一两把——他总不能带学生进夜总会对不对? 路上遇见杨真,杨真到底是厚道孩子,说:“沈教授您脸色最近差多了,要不要抽空来家吃顿饭?” 沈宣忍不住跟他倒了倒苦水,杨真一听,沉吟半晌,态度有所保留:“这个嘛,沈教授您应该和他谈谈,毕竟学生太影响导师的私生活不是一件合适的事……” 沈宣晚上下了课,见到秦坚,秦坚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杨真告诉我你那学生不大对劲?” 沈宣说:“得了吧您,续弦之后就成天呆家里了,真是就对着家里那个好放着一干朋友去吃草了。您现在才来关心是不是晚了点儿?” 秦坚微笑:“呸!我才懒得关心你。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杨真当年都没这么孝敬过我老人家,一般人也不会把导师当亲爹似的供着,所以你自己小心。” 沈宣在原地呆了半晌,心里翻来覆去念了无数个以F开头以K结尾的四个字母组成的单词。 正巧这阵子他接了一个课题在做,忙得恨不得一天分出二十三个小时来给他用。太后这人虽然平时妖孽,工作起来是很变态的,黄易明头天晚上给他送夜宵时他坐在书房里那个位置上,第二天早上来接他上课,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电脑屏幕,大段大段的英文原文和表格曲线映在眼镜上,手边厚厚一摞草稿纸,乱七八糟的写着很多生僻的单词。 黄易明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关电脑,说:“您今天别去上课了,赶紧歇口气吧。” 沈宣摆摆手站起身,面色疲惫不堪:“课还是要上的……”说着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一堂大课两个小时,沈宣上讲台时步伐很慢,手按在电脑前过了几秒钟,清清嗓子,低哑的说:“今天我们来分析一下合同交易终止的几种情况和相关赔偿条例……” 结果上了半个小时就不行了,叫大家自己看案例;看了一个小时,教授宣布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课。 学生从大教室中纷纷散去,沈宣俯在讲桌前,一只手撑着额角坐了一会儿,黄易明上前来低声问:“没事吧教授?” 沈宣吸了口气说:“扶我去办公室。” 结果黄易明刚扶他站起身,沈宣就捂着胸口倒了几口气,接着颓然倒在了地上。黄易明一惊不小,一摸他额头,都烧得烫手了。 “教授!教授!”黄易明拼命摇晃他,摇晃了半晌都没用,无奈之下赶紧扶起沈宣一只手,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沈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QUEENSIZE的大床上了。额头上盖着酒精毛巾,出了一身汗,换了一件睡衣,床头柜上放着一副眼镜、一杯水和阿莫西林。 黄易明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问:“您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宣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说:“不要。” 接着语气冷淡的说:“去忙你自己的吧,我打电话叫朋友来。” 黄易明在卧室门口呆了一会儿,低声问:“……唐飞?” “不是。” “那叫谁?” “我说这位同学,”沈宣不耐烦的皱起眉,“你导师的私生活和你的关系不大吧?啊?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沈宣乒乒乓乓的去吃药打电话,黄易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卧室里来,伸手轻轻扶住他,低声说:“教授,……其实我一直……” 沈宣回头凌厉的看了他一眼。 黄易明苦笑:“教授,为什么唐飞可以我不可以?” 沈宣倚在床上,黄易明半跪在地上看着他,年轻的眼睛深情专注,熠熠生光。 “我第一次去法律系上课见到您,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逃过一节大课。我仔细的考虑过了,年龄、阅历、社会地位、经济地位等等都不是理由,最重要的是,我真的,真的——”他按着自己的心口,盯着沈宣,“——很爱您。” 他说:“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比唐飞要更爱你。” 沈宣停顿了几秒钟,失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易明急切的拉住他的手,“您从来就没想过和一个人生活下去吗?您没有家人,没有亲戚,连个宠物都没养,您不愿意我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吗?就算现在我是您的学生也不要紧,总有一天我能够照顾您,教授您相信吗?” 沈宣给了四个字评价:“一厢情愿。” 他径自起身去浴室倒水,黄易明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终于哑声问:“您还……记着唐飞?” 沈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满面憔悴,脸色苍白,嘴唇甚至透出了微微的淡青。 他长叹一口气,“你说的对,我确实还记着他。” “不过,”沈宣说,声音淡淡的,“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沈宣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系里,给黄易明换导师。 黄易明这样的学生换给谁谁都要,系主任翘着八字胡苦口婆心的劝:“太后啊,您老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收弟子了,干吗这么好的学生您还不要?西宫太后垂帘听政这一套咱要不得啊。” 沈宣眼睛一横,系主任嗖的一声缩进椅子里:“臣这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你先为哀家的贞操着想着想吧,”沈宣慢条斯理的跷着腿,大病过后整个人削下去一圈,精致眉目,冰冷容颜,贵气逼人不可正视。系主任呆呆恍惚了半晌,猛扑过去哭嚎:“太后——!” 沈宣拍苍蝇:“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太后!”系主任泪流满面,“臣不知太后竟遭此玷污!臣无能让先帝蒙羞!太后金尊玉体怎可让小儿轻薄了去!——臣发誓!臣发誓要举兵八十万,为先帝讨回攻道——!” (系主任抓头:“别问我为什么是攻道,我也不知道,我家搜狗莫名其妙的只愿意显示这个词……”) 空气顿时凝结,沈宣眼镜一闪,慢慢的转头。 “……你不会也是唐飞的书迷吧?” 系主任扭捏了:“讨厌~~~人家就是偶尔看过三五本啦~~~~~~~~” 一分钟后沈宣款款走出系主任办公室的门,身后一片狼藉,系主任倒在废墟中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苏隐偶尔来大学城办事,绕到学校里去探望沈宣,进门一看大惊。沈宣办公室里仿佛刮了龙卷风,资料堆得满地都是,墙上钉着工作狂人计划表,一周之内做完了一个课题。 沈宣面前烟灰缸里堆了尖,苏隐兜头往他头上敲:“抽抽抽!抽不死你!” 沈宣满眼血丝,疲惫的说:“别闹。” 他仰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进入状态都让你给打扰了,下次应该在办公室门口贴张条子,写上:苏隐与狗不得入内。” 他整个人倚在椅子里,肩膀瘦削挺拔,衬衣领口松了两个扣子,一段锁骨露出来,线条优美而扎眼。苏隐看了他半晌,问:“跟唐飞分手了?” 沈宣点点头。 “分了好,总是要割掉这节盲肠的。”苏隐硬邦邦的搁下一句,自己跑去泡咖啡,结果被沈宣拽着脖子拎回来:“什么盲肠?怎么就是盲肠了?” 苏隐看他一眼,啧啧有声:“瞧你这落魄样,的确不是盲肠,差不多是直肠了!” “你他妈滚,”沈宣文质彬彬的说,歪在椅子里交叉十指,样子极其优雅可亲,“——人在割舍身体最重要的关键器官的过程中势必发生流血,有些可以换人造器官,有些就是血崩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剔骨挖心,一片片肉血淋淋的撕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人会感觉到痛苦,悲伤,失落,无奈,绝望,疯狂……然而这是必经的,不能逃脱也不能避免,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给患者保留人格上的尊严。” 苏隐久久的瞪着他,如瞪怪物。 “沈宣,”他问,“既然你这么爱那个男人……你干吗还分手?只要你勾勾指头,他保准还死心塌地回到你身边的啊。” “你错了,”沈宣微笑,“我这人只给人一次机会,所以现在哪怕我爱他爱得要死要活,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站起身,表情轻松:“爱情之外,人还有尊严。” 第 31 章 黄易明小同学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严重的事态——他导师不要他了。 虽然沈宣好人做到底,给他托付了系里资格最老业内名望最高的一位老教授,可是黄易明小同学他不是为了上学才去的啊。 他明明就是为了导师的美色嘛。 黄易明回家去的时候看到他哥黄健在客厅里给朋友打电话,一手夹着雪茄,跷着腿,皮靴在铮亮的地板上蹬蹬作响,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他哥当年迷上了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全优生,这么多年算是心血赔尽,一步步把人从警局资料室里提拔到一线上来,既不能惹人闲话又不能全然不动声色,好不容易做到今天人家才勉强对他有点假以辞色的感觉。每次他那朋友打电话过来,他哥都高兴得好像过了节,没出息到极点。 黄易明等他哥挂了电话心情还极好的时候,过去说:“哥我得跟你求一件事。” 黄健问:“什么事?” “你看,你能不能以组织的名义去给人说媒啊?” 黄健慢慢的说:“……你哥我不是婚姻介绍所。” “咳,其实那个容易,你只要介绍个条件足够好足够够吸引人的姑娘去就成了,当然要是盘子亮点条子好点的那更成。” 黄健起身去倒茶,一边倒一边头也不抬的问:“怎么,你玩儿完了哪家小男孩这会儿人家找上门叫你负责来了?” “我这可是一片好心,”黄易明笑着说,“再说我跟那人也没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有个叫唐飞的当红作家?那人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好心给他做个媒。你认识的人多,总能找到关系给他介绍个好的对吧?” 黄健坐在沙发里思忖了半晌,说:“巧了,那人也是我朋友的朋友。但是他海外国籍啊,再说……” 黄易明没仔细听完他哥说什么,就站起身笑道:“政治压力不管用就找个足够勾人的女的嘛,我都不信了,环肥燕瘦四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他还能不要?” 他说着向外走,冷不防黄健一声暴喝:“给我滚回来!” 黄易明站定了:“干吗啊哥?” 黄健说:“我想起来了,你学校有个教授叫沈宣对吧?” 黄易明一惊,他心里惦记谁这件事没跟其他人说过,更何况他哥脾气这么爆,他不可能从言语中透露出来。甚至他申请教授这件事家里都一点不知道,黄健从那里知道他教授的事的? 黄易明心念电转,笑道:“是啊,那个唐飞是沈教授的朋友,这事就是沈教授拜托我的啊。” 黄健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他跟苏隐关系这么近,沈宣的事多少听到一些。刚刚还听苏隐说沈教授几乎要把自己折腾死了,怎么回头就拜托人给旧情人说媒来了?不符合常理嘛。 ——黄健的常理是:看上了就抢过来,硬的不行软的来,什么啰啰嗦嗦今天爱明天不爱的,打来吃掉就是王道。不符合他这个观念的统统都是不符合常理。 他想了想,心说这事儿怎么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诡异啊。但是他事情多,不会在外人的事上考虑很久,干脆挥挥手说:“滚吧滚吧,我搁一会儿再说。” 黄健原本的打算是找到一个借口晚上请苏隐出来吃饭,顺便问问情况;但是他晚上紧急出差去了怒江,完全把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黄易明第二天回来四处找不到他哥,就知道这件事就这么给耽搁下来了。 黄易明耽搁不起,他自己找来他哥的手下,以黄健的名义把这件事吩咐下去了。黄家是什么人家?他家小少爷吩咐这点事情根本就不会惊动什么人。结果不出两天,原本准备离京的唐飞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很久不见的朋友非要请他吃饭,约在了西京茶社。 沈宣下班的时候被黄易明约去喝茶,他原本不想去,但是后面全系教授都站在风中流着泪挥舞小手绢儿撵他走:“——太后!您就安心去吧!您再蹲办公室里对着我们嘿嘿冷笑,大家就都不要活了!您老杀伤力太强!” 沈宣温柔抿唇微笑,一眼瞥过去,群雄抱团瑟瑟发抖。 黄易明在西京茶社大厅里等他,没有要包厢,坐在大堂一角,手边就是落地玻璃墙,外面种着一片竹子。沈宣走过去拉开椅子,问:“张教授跟你谈过没有?” 张老教授是业内翘楚,沈宣打算把黄易明转过去的那个。 黄易明神态自若的说:“教授,我们今天不谈学校里的事好吗?我就是看您身体好转了,请您出来玩玩开开心的。” 沈宣默不作声的坐下来,掂起茶杯在手上把玩。他手指特别修长优雅,指尖有种清透的白,衬在青瓷的杯子上分外赏心悦目。黄易明盯着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您不待见我,但是我是真的想跟您做学问的。” 沈宣摆摆手:“别跟我说这个,没什么好谈的。” 黄易明笑笑,说:“也是,咱们聊点别的吧。您以前来过这里吗?” 沈宣摇摇头。 “这儿以前是家咖啡店,情侣常来的那种,有段时间生意还很火,不预定就没桌子。”黄易明低声笑笑,“没跟教授您来过,还真是可惜。” 沈宣一声不吭的听他说,无意间一抬眼,猛然看见黄易明身后不远处坐着的人背影酷似唐飞。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唐飞,桌上还坐着一女的,看不清脸,但是倒像个美人胚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女的说,唐飞在听。 沈宣垂下眼睫,手掌在桌子底下暗暗的按住胃,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缓出来。黄易明关心的问:“您怎么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沈宣淡淡的问。 黄易明装傻:“什么故意的?” “想让我看戏就不必了,”沈宣站起身来,“你还小,这次我不跟你计较。” “教授!”黄易明急切的握住他的手攥在掌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您继续这么折磨自己!” 沈宣几乎沉不住气,简直想劈手甩这年轻人一耳光。你他丫懂什么?你爹妈没教育过你大人的事情小孩少他妈插嘴?你丫给我往伤口上撒盐还当是上等云南白药呢你? 突而那边唐飞霍然起身,动作还蛮大的,一边经过的服务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想你会错了我的意思,小姐。我心里已经有个人,暂时是没有成家的想法了。” 那女子盈盈站起身:“唐先生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想大家交个朋友,彼此增进了解……” 唐飞挥挥手:“了解了解就了解到礼堂里去了。这位大姐我谢谢您了,您跟我朋友说一声,好意心领了,您我消受不起——走了啊拜拜!” “唐先生!”那女子气急,“请问我哪一点比不上您以前喜欢的人?这年头谁不是丢了这一个就找下一个,谁不是在不断的尝试中寻找适合自己的那一个人?恕我冒昧一句,您也不是小伙子了,您打算耗到什么时候,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沈宣僵在这边,面颊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酸的,甜的,苦的,疼的痛的麻木的,什么都有。 作孽啊,他想,我沈宣到底是前世作了什么孽,今世遭遇这么疼这么痛这么无望的情劫啊。 唐飞盯着那女子,慢慢的苦笑了一下:“……你什么都好,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知道我能等多久,他等了我十年,我没什么能回报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这下半辈子。”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返身一点也没有停顿的大步走出了茶社。 “……别回头,”黄易明紧紧的按着沈宣的手,“别看他,别回头……一回头,你就万劫不复了,……” 沈宣紧紧的捂着唇,无声而剧烈的哽咽着。然而他没有眼泪,一滴也没有。十年,三千六百五十二个漫漫长夜辗转反侧,所有的爱都在岁月无尽的挫磨中慢慢的风化,呼吸被抑制,时光被凝固,记忆被一遍一遍的重温以至于模糊不清,所有的泪水都在十年绝望的岁月中被一点一滴的风干,什么都剩不下,什么都留不住,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到头来不过那一句——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第 32 章 黄健从怒江回来,某特警总队大队长打电话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黄大少爷灰溜溜如过街老鼠,弱弱的说:“又不是我叫人说媒的……” 苏隐拎着电话冷笑:“小样儿还学会跟我辩了啊?” “我……我哪有跟你辩……” “还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我没有睁眼说瞎话……” “你这还不叫睁眼说瞎话?!” “亲爱的我哪敢……” 苏隐勃然大怒:“还学会甜言蜜语口蜜腹剑了?!” 黄健跪倒在地:“我有罪!我认罪!请求组织宽恕!请组织给我机会让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这还差不多,”苏隐温文尔雅的剔手指甲,“下次不改小心我奸杀你。” 黄健心说哎哟您老快来奸杀我吧我一定扫榻脱衣春情亢奋的等您来奸杀就怕您不奸杀我哎哟喂这禁欲的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接着挂了电话掏出枪,冲出去一声暴喝:“黄易明呢!滚出来!” 四周围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扑住他,掩护黄二少爷快跑。开什么玩笑,黄家大公子他身边警卫都是实弹的,那军枪崩过去不仅仅是宰了黄易明的事儿,那是真能把小兔崽子头都轰下来。 “黄易明我告诉你!”黄健一把把军枪摔手边茶几上,一寸厚的玻璃当场裂了一道缝,“——敢背着我玩什么花样,给我发现了小心你的皮!” 威风凛凛的发完了火,接着在一片人仰马翻中昂首阔步进屋去,灰溜溜的再给苏隐打电话请求宽恕。 结果苏隐担心的全没落实,沈宣好得很,一样在上课的时候调戏学生,在办公室里调戏系主任,抽空玩玩花满楼,最近还增加了一个新的爱好:拿不良书刊j□j秦跃东小同学,比如打着教东东学日文的招牌给他看东京巴比伦,结果杨真有天做饭的时候被东东拉了拉衣角,然后这孩子怯生生的问:“杨真,你知道……樱花为什么是红的吗?……” 沈教授一如既往的恣意洒脱,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唐飞没有出现过,圣诞节还没有来临;有人告诉他唐飞回澳洲去了,他就是笑笑,其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但是他仍然没有成家的打算,身边也没有出现新人。他彻夜彻夜的不回家,在京城俱乐部里跟一帮朋友混;秦坚经常三更半夜的被叫起来,携妻带子的过去陪他打牌。 他仍然吸引着各式各样的男女,仿佛飞蛾扑火,可惜扑的是冷光,一点温度也没有。 开春的某天,沈宣下了课回家,车开到车库门口,突而铿的一声擦到了对面凌志的车前灯。沈宣看着那辆凌志眼熟,摇下车窗一看,唐飞坐在驾驶席上对他挥了挥手。 沈宣冷笑笑,开车进了车库,出来头也不回一下的往楼上走。 “哎沈宣!沈宣!”唐飞在身后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去年那个部电视剧今年杀青了,最后一幕取景在四川,我听说你最近要到去那边开课题,就想请你顺便去看看。正好他们有个宴会,转一圈再走。” 沈宣站定了,淡淡的问:“关我什么事?” “沈宣,”唐飞几乎是在求他,“你就去看看成不?就算我们相识一场,这本子至少还是你在的时候完成的,好歹是个念想对不对?我不求你怎么样,你看一眼我心里踏实点儿,你不看我就觉得这边空落落的……” 沈宣心说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哪有请人去看电视剧的。但是唐飞在这里,他一阵阵的心烦意乱,只能苦笑说:“行,你放开手,我考虑考虑。” 唐飞就站在楼底下痴痴的看他上楼,那目光隔了这么远,都让人觉得炙热入骨。沈宣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喘息着。原本以为心静下来了,古井不波了,事到临头连那人一个眼神都招架不住,满盘皆输。 太他妈没出息了。 这部古装大型电视剧在四川德阳杀青,沈宣开完了课题,主办方要请客接风,被他拒绝了。正好唐飞来接他去片场,沈宣想起来去年那个时候在片场外面见到那个女演员,满心不是滋味,一路上玩儿命的对唐飞施以冷笑加白眼十全大补刑罚。 唐飞也不吭声。一直到片场,新闻发布会开过,宴会进行到一半,主办方来发电视剧介绍和演员名单的小册子。沈宣一瞥发现不对,仔细一看,那个女演员的名字已经不在演员名单上了。 他在那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一边人有认识他的,笑问:“沈教授怎么啦?今儿酒桌上没你,我们都战战兢兢的……” 沈宣说:“别贫了。对了哥们,那个XX她怎么没演这个戏?本来不是定好了么?” 那哥们笑嘻嘻的压低声音:“你没听说呀?唐飞愣不让她上,差点违约赔制作组一大笔资金来着。说起来那小子也是抽风了,非说什么这女演员没法演绎出他心目中的角色形象,搞得我们也很难做啊啊啊……” 沈宣笑笑,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满胸口的疼。 他想你何必呢,把我千里迢迢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这么执着,这么坚定,但是人总是要学会放手的。今天不放,明天不放,总有一天我们两个都会对彼此绝望。 何必那样?毕竟十年感情,为什么不给彼此留下最后的台阶? 宴会结束后散场,唐飞要送沈宣回宾馆,沈宣搞得哭笑不得,说:“我这么大一人,走夜路还怕被拐卖不成?” 唐飞闷头抽烟,一手拉着他,说:“反正让我送送你,多呆一会儿心里就好受点儿。” 沈宣就这么给他拉去了车上,穿越大半个德阳,一路对面无言,霓虹幻彩,映得人都明明昧昧的不清楚了。一直驶到宾馆楼下,唐飞送他上了电梯,突而伸手去理了理沈宣额前的头发,笑着说:“我怎么这才发现你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十年前这缕头发就不服帖,十年之后还是这样……” 沈宣一手推开他,但是唐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说:“沈宣……” 声音和记忆中的初见别无二致。低沉,温柔,富有磁性,让人微微熏然,不知何处。 沈宣猛地清醒过来,把唐飞往一边一推,厉声道:“你他妈够了!” 唐飞默然不语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门刚要打开,突而大地摇晃了一下,他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继而电梯以更加猛烈的幅度摇晃起来,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呼救声清晰可闻,房屋的坍塌声远远传来。灯光闪了几下,归于黑暗,沈宣一惊,问:“怎么了?” 唐飞摸到他,一把抱在怀里,声音有种焦躁的冷静。 “地震了。” 电梯有着片刻的静止,继而飞速下滑,他们在风声中发出了一声听不见的惊呼。 第 33 章 沈宣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全身骨骼仿佛一寸寸断裂开来,连手指尖都动不了。他叫了两声唐飞,唐飞的声音在他脸侧响起来:“哎哟喂额滴娘喂……” 沈宣说:“我好像被石头压住了,真他妈疼啊。” 唐飞顿了顿:“……那是我。” 沈宣气急败坏:“下去!” “那也要能下去啊,”唐飞苦笑,“我腿给断梁压住了,动都动不了。” 沈宣哦了一声,几秒钟之后失声问:“什么?腿给压住了?!什么地方给压住了?!出血了没?!” 这简直是废话。沈宣一刹那间全身都发凉了,五层楼高的电梯里摔下来,这么剧烈的地震,被断石压住,那根本就是不死也残的事。更何况压住的是腿,骨头当场断开都有可能,救的不及时,这条腿就废了。 黑暗里看不见唐飞的脸,只听见他笑着安慰:“太后,您老惊慌得不及时啊,您老刚掉下来那会儿还很镇定的问我:咱们还赶得及明早上宾馆的免费早茶呢么?” 沈宣一点也想不起来刚掉下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估计自己已经昏过去蛮长时间的了。四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下都听得见声音——当然他们现在也没有针——沈宣问:“我昏过去多久了?” 唐飞沉默了一下:“起码两天。” 沈宣开口,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唐飞。” “嗯?” “你声音怎么这么弱?” “您老应该感到庆幸,”唐飞说,“要是不弱您老现在就贞操不保了。啧啧,这么个体位,这么方便,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哎哟!” 唐飞苦着脸:“您老还空得出手来打人?” 沈宣说:“打的就是你。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受伤?” 黑暗中静寂了一会儿,接着唐飞窃笑:“太后,您老还是很关心我的嘛……哎哟!我说!除了腿以外一切安好,毕竟老子在国外上那么多野外生存极限逃生的课不是白上的。初步估摸着还能支撑十几个小时,毕竟美人在怀,我比较亢奋。” 沈宣举起手,想了想又放下了,喃喃着说:“记在账上,以后再犯,加十倍。”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平静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睡着了。毕竟那么高的地方塌下来,电梯都被埋起来了。人都受伤不轻,会比较疲倦。 唐飞紧紧的抱着沈宣,头俯在他颈窝间,轻轻的苦笑。 “那还得有‘以后’才成……” 沈宣这次昏睡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听外面有轻微的喧哗,在地底深处隐约传来。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十分虚弱,好像虚脱了,踩在云端上,飘飘然没有坚实感。 他低声叫:“唐飞?” …… “唐飞?” 还是没有回答。 沈宣着急起来,这时身侧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哎~~~~” 唐飞迷迷糊糊的回答:“老子也是人,是人就是要睡觉的嘛,这都几天过去了没好好阖过眼……” 沈宣松了口气。两人就这么互相交叠着埋在深深的瓦砾里,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绵长、平静、虚弱,黑暗中气流缠绕,肢体摩挲,说不出的缠绵。 “沈宣,”唐飞喘了口气,低声说,“有件事我想过了,一定要如实招供。我在联邦银行有个我们共同名义的户头,密码是0403,还买了意外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这件事不说我心不甘,交了这么多年税,一闭眼遗产全归国家,我实在噎得慌。” 沈宣要说什么,被他打断了:“我本来打算这次回来就赖在你学校里的,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你这段时间瘦多了,以后不要再熬夜,要记得休息,身体是自己的……要是遇上个好姑娘,就成家吧。” “还有,”唐飞继续道,声音异乎寻常的柔软,“沈宣,我对不起你。你刚走那会儿,我本来想去追你的,但是我觉得你……你不会真放弃我,我知道你会等,我等着你自己回来。后来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我知道你一直站在原地,只要我想回头,你随时都在那里。你就像是我最终累了倦了之后的归宿,一辈子都在我们分手时的那个原地。” “不论我耽误多久,不论我历尽千帆,不论我什么时候回来、用什么方式回来……只要我想,你都在等候。那不是爱情,那是习惯。” 唐飞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抚摸沈宣的脸,感觉触手冰湿,他知道他流泪了。 “——沈宣,请你用性命记住一点:唐飞他不爱你。用你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记住这一点,永远也不要忘记。” ——唐飞他不爱你。 就像是一个诅咒,把一个逝去的人,永远扼杀在记忆深处,一辈子不见天日,一辈子深埋地底。 很久以后你只会记得一个不爱你的人,然而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鲜血、他的一切一切你都会忘记;你会有娇妻怀抱、儿孙满堂,你会有白发齐眉、十梳天年,你会有一个完满的今生和一个预期好的来世,因为我会一直在彼岸等候往生,就如同你等我的十年。 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和无与伦比的耐心,在来世绝望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偿还你三千六百五十二个日日夜夜都不曾褪色的爱。 第 34 章 头顶的大块水泥板被掀起来的时候,好像有无数双手把他抬起来,四周喧哗的人声仿佛潮水般的背景,刹那间刺眼的阳光,让人想落泪。 沈宣意识模糊,好像自己躺在担架上,然而他不能走,有个人还在身后。 “唐飞……”他呢喃着,“唐飞呢……” 救生官兵在紧张的工作着,医生和护士穿梭来去,有个小护士俯身想安慰他,被沈宣死死抓住手腕:“唐飞呢?” 小护士吓了一跳,这个被埋在废墟深处超过七十二个小时的男人还看得出清俊的轮廓,但是虚弱之中,眼神近乎狰狞。 “唐飞在哪里?” 小护士大声问:“啊?啊?唐飞是谁?” 沈宣喘了一口气,胸肺之间刺辣辣的疼。他张了张口,一股血顿时冒了出来。 医生匆匆跑过,转头臭骂小护士:“还不快把人送救护车上去!急救!急救!还愣着干什么!傻了啊你!” 小护士说:“啊?好!好!”接着灵光一闪,凑在沈宣耳边说:“你问和你埋在一起的那个人?他啊,他……”她扭头去大声问了同事什么,接着犹犹豫豫的说:“……他还活着。” 沈宣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猛地松了手倒在担架上。这口气一缓过来,气血立刻往上冲,猛地一口血咳出来,人就昏昏沉沉的倒下去了。 沈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上面紧急指示,这宾馆下面埋的全是各地大学来开会的各领域著名教授,赶紧的统统送医院去仔细看顾好了。 结果沈宣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梦里唐飞站在河对岸看着他,带着笑挥手,然后往下走,不论他怎么叫都不回头。 沈宣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坐起来,迎面撞到一个不明物体,接着一声惨叫:“太后啊啊啊——!” 花满楼抽泣着蹲在地上长吁短叹,老子千里赴川赶来看您老结果鲜花没有掌声没有进门来差点被人当作盲流,好不容易伺候到您老醒了一句表扬都没有不打分不留言光点击没收藏迎面再加一头槌,我堂堂风流十三少我容易吗我…… 沈宣轻轻瞥了他一眼,花满楼立刻抱头钻进了床底。 沈宣用两根手指把他从床底下拎出来,问:“唐飞呢?” 花满楼笑了,说您老这也算是好不容易经过一劫了,金融系头号博导秦教授门下弟子纷纷请假不日就过来看您了,怎么着这大好人生都在前头等着了,您老就少安毋躁先躺床上养好了再想男人吧啊。 ……路过护士看了一眼,同情并且赞叹:“哟,飞得好高啊。” 沈宣披衣下床,在走廊上抓到一个医生,问:“我朋友呢?就是和我埋在一起的那个,大概这么高……伤到腿的那个?” 医生拍拍他说:“坐。” 沈宣手都凉了,跌跌撞撞的被医生推到床边上坐下来,医生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说:“活是还活着……” 沈宣问:“那人在哪里?” “你听我说,那个人伤得比较重。本来是你身体比较弱,而且你伤到胸肺,缺水缺氧的,真作孽……他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用血喂的你,不然你基本上头四十八个小时就虚脱至死了。” 沈宣茫然的愣了一会儿,慢慢的问:“他现在在哪里?” 医生拍拍他的肩,“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伤到了神经,小腿以下都站不起来了。” 沈宣霍然起身,手足冰凉:“他以后还站得起来吗?” 医生看着他,目光慈祥而怜悯:“……希望很小。” 唐飞说:“咳咳,沈宣,你哭成这样我不习惯啊。好歹你当年也算是名噪一时的美人啊,你至少讲究点那个什么……梨花带雨啊,楚楚可怜啊,让人一看就生起保护和摧残的欲望啊……哎哟怎么又打我?你看看你,真不温柔!” 他把沈宣往外推:“走走走,您这样我实在是j□j升腾情难自禁啊,这还是医院呢,人来人往的,万一我兽性大发影响不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啊对不对……” 花满楼协助把沈宣推出门外一把关上门,然后在里面跪地长啸:“太后赎罪——!臣愿日后自裁以谢天下——!” 然后转头说:“太上皇你打算怎么办?” 唐飞歪在床上正色骂道:“没人性,这个时候你怎么能问这么严峻的问题?你应该奉上泪水、哀怨、金钱和美色来对我实施安慰才对啊。” 花满楼拍拍衣袖上的灰,作势要出门:“您老找两个护士美眉来安慰吧啊。” “哎哎哎——”唐飞立刻反悔,“回来回来,我想好怎么办了,但是我很需要爱卿你的协助啊。” 花满楼很怀疑的坐下来,问:“您老不会又想出什么让我被太后整得生不如死的点子出来了吧。” 唐飞温柔的一笑,说怎么会呢,像我这么善良、仁慈、礼上、贤下、尊老、爱幼、温柔和文雅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的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这简直是对我老人家的人格的极大的污蔑嘛。 他摇晃着手指头:“我就是要你帮我订一张机票。” 花满楼问:“您老又要回澳洲?” “爱卿尚待修炼啊,”唐飞说,“我回北京去做复健,但是别给太后知道,他死心眼。我去住他学校旁边的医院里,天天趴窗口上看他上班、下班、买菜、做饭……” 唐飞很陶醉:“这是多么伟大的爱啊。” 花满楼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于是过了两天秦坚拖家带口的赶来觐见皇家夫妻的时候,唐飞已经默不作声的转院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护士早上还进来给他打针,到晚上沈宣一推门,病房里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 秦坚亲自出马把花满楼拎着脖子拎到太后面前,杨真小碎步跟在后面洒了几滴鳄鱼的眼泪,说师兄我对不起你啊我真的对不起你啊我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你于水火之中啊,师兄你就老实交代吧早交代早超升其实全院的人都认为死在太后手下其实是一种造化啊啊啊…… 花满楼一边在秦教授手下无望的挣扎着,一边怒骂:“杨真!你要助纣为虐就助纣为虐,你干了亏心事还要装白脸你什么意思——!!” 杨真愣在原地:“二少你怎么知道是我向太后举报你躲在医院锅炉房的大水管子后面的……” 花壮士的身影在风萧萧兮易水寒中渐渐远去,只余回音袅袅:“呔——!为兄白疼你这么多年——!……” 杨真站在原地喃喃着说:“……零点五年。” 花满楼烈士英灵永垂不朽。 在革命的反动势力太后长达半个小时的非人摧残和精神打击之下,在自己导师以考试、学分、学位和档案记录为要挟的连环威胁之下,在大少一手劈一张桌子的j□j裸的武力和暴力压迫之下,在秦跃东小同学的撕咬抓挠十八般武艺都上之下…… 他还是没有招。 “太后啊啊啊,”花满楼痛哭流涕,“我怎么知道太上皇上哪儿去了啊,保不准他回澳洲去了呢,保不准他往哪个洋人医院里一躲做复建去了呢,医生说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没说完全站不起来了啊,说不定您哪天一开门,哗的一声,太上皇从天而降,闪亮登场,群众纷纷欢呼着撒小菊花……” 沈宣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太后!”花满楼扑上去拼命拉住他,“你干吗去?” 沈宣说:“我回墨尔本找他。” 花满楼对秦坚小声说:“不会吧,我随口乱说的……” 秦坚温文的使了个眼色,李唯立刻把花满楼一掌劈昏,面无表情的吩咐吉野:“拖出去埋了。” 第 35 章 沈宣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远赴重洋去找唐飞。他在墨尔本联邦广场象征远航的青铜雕塑下伫足,看着人流熙熙攘攘的穿过FLINDA火车站;他在南岸河边看到维多利亚号银白色的舰体长鸣扬帆启航。他在圣保罗大教堂的钟声下等待整个昼夜,草坪上灰白的鸽子咕咕叫着落在这个男子落寞的肩膀上;他在维多利亚港口眺望大海,远方曾经是十年前他们并肩共赏过的千里连绵,无尽夕阳。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始终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地方。 唐飞坐在窗口边懒洋洋的敲电脑,心想我怎么可能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嘛,老婆就在眼前才是最保险的啦。 初夏的阳光灿烂洒遍天际,远方苍穹湛蓝如洗,流云漫卷,大好晴光。他老人家养了一盆新鲜玫瑰花,摆在窗口,天天浇水捉虫,宝贝得紧。往楼下一看正对着X大研究院门口,连花满楼天天屁股着了火似的往里赶去上课都看得见。小编仍然天天打电话来催稿,撕心裂肺的在电话那头叫嚷:“唐飞你j□j的——!不要以为坐轮椅就可以不交稿——!” 唐飞说:“去去去,我等老婆呢,老婆不回来我没灵感。” 结果他老婆真的没有回来。沈宣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非以为他回去了异国他乡,所以隔半个月给学校发了张传真,说要辞职。 沈宣这边刚下飞机,那边花满楼扑通一声在寝室里跪下了。 “大少您息怒啊啊啊啊啊啊——!!”他弱弱的躲在杨真身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太上皇他逼我订机票的我不得不从啊啊啊啊啊啊——!!” 杨真赶紧劝:“大少您小心气坏了身体,跟二少他计较不值,真的不值。他总有办法把已经很严重的事态变得更严重,把更严重的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所以您跟他计较就永远没有能停息的时候。这样毫无止境的事,您万一因此气坏了玉体,吉少他岂不是要拆了我们宿舍楼?” “……”花满楼伸爪拉拉杨真的衣摆,“你确定你真的在保护我?” 杨真转头低声说:“谁告诉你我在保护你,我分明在添油加醋。” 花满楼慢慢的转身蹲地画圈圈。 李唯扔下鞭子坐到椅子上喘气:“真是气死我了,沈教授放了话要辞职,人家今天就回学校来办手续,法律系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排练好了,现在在外面披麻戴孝哭声震天,外面挂了斗大的两个字:国孝!” 花满楼弱弱的说:“我有罪……” “废话!你他妈当然有罪!你让人沈教授出国一趟旅游去么!” 花满楼心说我真是冤屈啊,皇家夫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我,就连这事都能和我扯上关系。太上皇你春情萌动玩一把窗口边的暗恋吧,还非要闹到整个研究院都鸡飞狗跳的地步;人法律系今天扯了大旗游街,所到之处,片草不留,连食堂都多给他们弄了糖醋排骨来安慰他们失去恩师的感伤情怀。 花满楼越想越不平衡,最后他叛变了,他招了,举手说:我自己去找沈教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回家过年。 他蹬蹬蹬的跑到法律系,沈宣站在窗口边抽烟。平时很清挺文雅的一个人,背影削下去一圈,疲惫得难以为继。他脸色比在德阳的医院里还要难看,眼底布满血丝,侧脸看过去,优美而苍白,没有一点活气。 花满楼一直觉得自己没错,这时却突然感觉沈教授真的是有年纪了。他还记得好几年前的毕业照,沈宣站在那一届毕业生中,笑语盈盈,风采夺目。他还记得进研究院第一天沈宣站在门口迎新,黑色西装,衬衣领带,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笑起来清俊爽朗。别人总是很难感觉他已经是个教授了,好像时光和岁月都在他身上停滞,他还留在十年前研究院刚刚建成的那一天,刚出校门,风华正茂,意气飞扬,笑语明朗近乎嚣张。 短短一个多月人世浮沉,酸甜苦辣一一尝遍,当真是岁月催人老。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边竟然生出了几丝白发,疲惫而憔悴。 “来啦?”沈宣返身摁熄了烟,拉开椅子,“李唯给我打电话说叫我好好抽你,连着皮鞭蜡烛一起送来,待会儿就到门口。” 花满楼一个哆嗦,苦哈哈抱头:“不会吧大少……” “但是说真的,”沈宣正色道,“我觉得你做得不错。唐飞那个人脾气我了解,他真的会像是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固执,懒惰,自以为是,漫不经心,偏偏他通常还都是对的。” 他笑着摇头:“况且你还是个为了保守秘密,能眼都不眨的编瞎话的人。” 花满楼看他笑容,顿时寒气攻心,眼睛一翻倒在桌子底下。 “喂出来出来!”沈宣伸出尊贵的脚尖去踢踢花二少,“我又没说要现在抽你!我现在去抽唐飞,回来再整治你上学期五十九分的期末考试卷。” 他老人家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明明没什么灰尘的袖口,咳了一声,踱着方步斯文的走出了门。 身后花满楼趴在桌子底下窃笑:“啧啧,装什么镇定,你看你手都发抖了。还有我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明明是五十六分嘛,说什么五十九……” 他蹲了一会儿,慢慢的爬出来,沧桑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教本情圣——好生迷惘——!” ……花二少,你不要这么得意嘛。 你最好祈祷太后一直以为你上学期是五十九分,他老人家可是少一分罚抄一遍合同法的哦。 结果花二少还没来得及抄合同法,在被迫接受了太后的非人折磨之后,又被迫接受了太上皇的恶毒蹂躏及诅咒。 因为太上皇真的被抽了,响亮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差点把他牙都打下来。 “哎哟喂……”太上皇捂着脸说,“沈宣,你温柔一点嘛……谁跟你告密的?花满楼是不是?我就知道那孩子经受不住革命的考验,欠敲打欠j□j。” 沈宣仿佛困兽一般在屋里转了两圈,停下来指着他咆哮:“我他妈跑去澳洲转遍了整个维多利亚州!” 唐飞说:“好的好的,您老一定累了,坐下来歇口气。” “我差点真的跑去辞职!” “要喝茶吗?什么茶?茉莉还是普洱?” 沈宣说:“普洱,……谁他妈跟你说这个!”他在房间里暴跳如雷,平时的风度、气质、学识、修养抛弃得一干二净,摔得满房间乒乒乓乓响,“——唐飞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见到我就直说!我自己走!你何必躲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你玩儿我么你!” 唐飞苦笑:“我哪有……” 沈宣怒吼:“还说没有!” 唐飞立刻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噤声。 沈宣暴怒起来仿佛暴风过境,砸得满地狼藉,凡是能扔的都扔了,连电脑键盘都被他从窗口砸了出去,结果楼下埋伏探看情况的花满楼惨叫一声,泪流满面的飞窜跑走。唐飞惊呼一声:“我的花!”转着轮椅过去赶紧把打掉了花苞的玫瑰花盆抱怀里。 沈宣看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砸得了,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留下唐飞一人在房间里,抱着个被打掉了花苞的花盆苦笑:“好不容易养着等送你的……” 接着想了想又笑:“你生气归生气,眼睛红什么呀?……” “归根到底还是心疼吧?”他老人家坐在轮椅上嘿嘿的笑着,眯着眼睛看太阳。楼下沈宣正火冒三丈的冲出去,唐飞赶紧跟在身后叫:“哎哎哎!小心脚下——!” 沈宣这个人,一旦他决定要做什么事的时候,那种坚定而果断的行动力是很可怕的。 他天天跑协和医院去找专家研究复健,回来逼着唐飞做,还学会了按摩,结果把一干以花满楼为首的偷窥党吓得不轻。唐飞苦笑着劝他说别费劲了,站起来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啊很小;但是沈宣充耳不闻,他一旦抱定了什么信念,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会阻挡他老人家前进的步伐。 唐飞搞得很郁悴,说太后啊,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就逃亡回澳洲去了啊。沈宣推推眼镜温柔一笑,说随便你,反正你在国外的帐户我统统都接管了,敢逃就饿不死你丫的。 唐飞见人就痛哭流涕:“过早把私房钱上交老婆果然是男人所能犯的最大的错误啊啊啊啊啊啊……” 沈宣现在就住在唐飞租的这个房子里,晚上合衣一躺,白天还学着做饭,有时还帮唐飞敲字。仿佛是他们很久以前的生活状态,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热恋,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亲密无间。有一段时间他们都以为再也回不去了,然而经历过悲伤、失望、喜悦和重逢之后,连沈宣自己都很惊讶的,他们竟然可以以一种类似于老夫老妻那样平和的心态坐在一起聊天。有时他推着轮椅,和唐飞一起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散步,周围学生来去往返,满眼都是年轻的面孔,充满了生机。 那在黑暗的地底下的七十二个小时,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悲哀的七十二个小时,还有之后的颠沛流离、苦苦寻觅,都仿佛人生中大梦一场。梦醒过后,时光倒溯,他们还站在初见时的起点上,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一切都完美无缺。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 36 章 唐飞生日那天沈宣请了一桌朋友来吃饭,结果花满楼打死也不去,一边拼命的往桌子底下钻一边痛哭:“不要——!他们夫妻一有事就拿我撒气——!我去了岂不是找死——!” 李唯拽着脚腕把他拎出来,循循善诱的教育:“为人弟子,要学会为师长分忧解难;你的存在为皇家夫妻之间的和谐和美好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基础,你是他们之间排解怨念的重要发泄途径。要是没有你,全法律系的同学都会生活在太后统治下暗无天日的晚清帝制旧社会中——花二少!你应该感到荣幸和自豪!” 花满楼四肢僵硬的被拖出门外。他的眼中饱含泪水,他的心中充斥着激荡昂扬;他目视着远方,声音颤抖充满激情:“……李唯……别以为我不敢敲死你丫的!!” 李唯拖走花满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次请客所有的菜都是沈宣一人做的;沈宣在教职工住宅区盘踞十年,据秦跃东小同学的形容,他家里的厨房就动过不超过五次。花满楼味觉不甚灵敏,别人吃了会白眼会倒地会气绝乃至会身亡的东西,他吃了就没事。英勇壮烈的花二少,他永远都是在黑心食堂里辛勤工作的试毒专家。 在这里特别需要表彰花二少的是,在赴宴之前,他已经在李唯的暴力淫威要挟之下被迫饿了三天。 金融系众人浩浩荡荡的开进唐飞家门,沈宣温柔的微笑着站在门口迎接,身后背景是一轮巨大的血红弯月,墓地之上,荆棘丛生,吸血蝙蝠扑棱棱乱飞。李唯刚迈上楼梯口就倒退了半步,面无表情的命令:“来人,将花满楼祭上!” 英勇壮烈的花二少立刻被无数双充满希望的手推上前,一把塞进了沈宣怀里。 唐飞在屋里咳嗽:“咳!咳!注意影响!” 沈宣这人做菜,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花满楼指着面前呈化学物质氧化铁状的大块物体,诚心请教:“太后,这是什么?” 沈宣说:“草莓蛋糕嘛。” 在太后已经十分西化的思维里,蛋糕这种东西绝对不应该从外面买;一个家庭主妇(他奇迹般地并没有把自己代入)不会做蛋糕是很失职的。鉴于以上两点,他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对着烹饪食谱烤制了这个惊天地泣鬼神活死人肉白骨的……我们姑且称之为草莓蛋糕的东西。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那里面其实并没有草莓。至于它为什么会显现出氧化铁一样的红色,沈宣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花满楼在全宿舍人的殷切目光中颤颤巍巍的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神情决然大义,感天动地。他握着李唯的手说:“大少,我死以后,请把我的骨灰洒在那美丽的西沙群岛上;让我的灵魂日夜守护着祖国的边疆,让我默默注视着那蔚蓝的海平线,让我时刻在心里歌颂:啊——!祖国——!你是如此的坚贞,如此的伟大!你的领土是多么的辽阔,你的胸襟是多么的宽广!——祖国!我的母亲!我的家园!我的归宿——!” 李唯拍拍他的肩:“放心去吧。” 花满楼翻了个白眼,扑通一声僵硬倒地。 李唯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想再品尝太后做的糖醋排骨的话,你就老实点装死到结束。” 花满楼闭着眼拼命点头。 李唯满意的拍拍他,起身愉快的走进厨房。沈宣正精心烹调他的雪里红烧鱿鱼(不要怀疑,确实是有这道菜的。呜呼伟哉——当年把秦坚那样精钢肠胃的人都吃进了医院)。 沈宣头也不回的问:“死了一个?” 李唯诚恳的说:“已经确认阵亡。” “很好,”沈宣说,“去告诉唐飞,经试验,蛋糕不能吃。” 他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可以做到面色坦荡,没有一点羞愧之情。 李唯坐在厨房洗手池边上,看着沈宣往菜里放盐。有一刹那间他突而有种错觉,他看到的不是X大法律系最年轻的教授,他看到的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邪恶巫师,正向他的复方汤剂里添加牙齿、鲜血和蟾蜍液。 “太后,”李唯问,“您老就这么定下来了?以后不辞职了,跟着太上皇过日子了?” 沈宣嗯了一声,反问:“还能怎么样?” 李唯说:“我就是不理解啊。您老可以等一个人十年,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回头、什么时候回头的情况下,用一种近乎决绝、凌厉、坚定和柔韧的姿态,做出了完全和你的性格不符的牺牲。这一点让我觉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沈教授您,而是另一个古穿今穿越来的人啊。” “更何况,”他继续道,“在这个人历尽千帆之后,您完全不计较这十年之间发生的一切,甚至不计较曾经的背叛、现状的窘迫、未来的渺茫……您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宽容姿态接纳了这个人——这一点让我真的很惊讶。” 他加重了语气重复:“真的很惊讶啊。” 沈宣思忖了一会儿,摇头道:“你还年轻哪孩子。” 他转身面对面的对着李唯,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李唯的眼睛:“等你长到我这个岁数却屡屡相亲失败的时候……你就会理解,一个愿意浪子回头、愿意真心诚意的和你白头到老的人是多么难得。作为辅助教材,我强烈推荐你去读胡兰成给张爱玲的婚书: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人,可以在风浪过后,给你一世安稳。” “打住!打住!”李唯说,“您老相亲过?学校八卦狗仔队怎么没有相关报道?” “他们敢,”沈宣安详的回答,“好歹我是他们的第一任队长。” ——作为一个年轻有为前途如锦的大学教授,沈宣的相亲之路充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不幸的巧合。 他第一次相亲的对象是系里的老师,名叫周佳丽;后来这个女人跟金融系博导秦坚好上了,还生了一个小孩名叫秦跃东。 他第二次相亲的对象是系里的学生,他叫了高中同学苏隐前去陪同;结果人家对某特警总队大队长一见钟情,被黄健同志以组织的名义发配去了那遥远而迷离的大上海。 他第三次相亲的对象是系里的图书馆工作人员,这次他什么朋友也没有带;结果人家姑娘看到他的第一眼就j□j着说了两个字——小受;沈宣当即就拂袖而去,无比愤慨。 他第四次相亲的时候,青天白日六月飞雪,一道大雷啪嚓一声劈下来,全院师生跟在后面苦苦相劝:太后!您老就认了吧!您老天煞孤星!您老别折腾了!…… …… 沈宣终于意识到,他命定的那个人还没有来到;于是他只能困兽一般,就如同唐飞说的那样,站在原地等待着,一边等待一边诅咒这万恶的命运和狗血的作者。 把人都送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唐飞说是灵感突发跑进去书房里码字,沈宣站在门口送完了客人,叫了两声唐飞,但是书房里没有回答。 他以为唐飞码字出了神,就没怎么在意,自己去厨房沏了茶端进去。 书房里亮着一盏台灯,柔和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他推开门,向里走了一步,突而僵在原地。那一刹那间他手都抖了起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茶杯从手上跌落在地,溅了一地的水。 沈宣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微许哽咽:“唐飞……” 唐飞对他微笑着。他一只手扶在墙上,一只手撑着书桌,动作虚弱而竭尽全力;虽然很勉强,但是他的的确确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沈宣,”唐飞微笑着说,“我爱你。” 十年前分手时他没有哭过,十年中思念入骨痛彻心肺他没有哭过,地震中被埋在黑暗冰冷的地底他没有哭过,半个月踏遍异国气萧神索无助而绝望他也没有哭过。那一刻,沈宣倚在门边,用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痛哭失声。 外面正是深夜,一轮满月照映天际。窗口往外眺望,万家灯火,天地辉煌。 惟愿时光静好,现世安稳。 惟愿如花美眷,岁岁年年。 第 37 章 花满楼头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还在梦中就被一个恐怖的力量抓住脖子拼命晃醒了。 他眼都不睁:“呔!谁敢扰我清梦!——来将何人,还不速速通名!” 话音未落被一记左勾拳打进枕头里,花二少摇摇脑袋,努力挥去乱飞的金星,睁开眼一看:“哟!大少!你搞这么楚楚动人的干什么?” 他眼珠一转嘿嘿j□j:“该不会是您老终于想通了,果断抛弃了吉野那个地痞小流氓,认定了我才是你今生今世永远的倚靠吧?” 他视线往下移,目光邪恶而羞涩:“您何必穿上这性感的上世纪中叶限量版禁欲系女王受专用制服中山装和现代诱受必备版绝品立领无上扣沾水必透明白衬衣?只要您发话,就算是您只穿一个蛇皮麻袋我也一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李唯面无表情一记右勾拳,花满楼狂喷一口鲜血仰天倒地,双脚抽搐两下,不动了。 李唯慢慢的直起身,缓缓的远目:“……老子不爽……” 他温柔的微笑着,抚摸花满楼昏迷的脸:“老子不爽啊……” “大少,”花满楼正襟危坐,“您老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说,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整整四年的同居密友,我绝对不会放着您老不管的。” 李唯咬着文件敲电脑,敲得势如破竹虎虎生风——前面说过了,李唯精通弹指神功,大学期间打坏过十八个键盘,后来被博士宿舍楼的学弟用高坛供着天天上香。 花满楼听着那嘎嘣脆的键盘响心里直发毛:“大少您上学期哪门功课没过?” 李唯斜眼一瞥。 “您老又被宿舍楼里饥渴难耐的学弟骚扰了?” 李唯猛地一敲回车键。 “……您老难道真的和吉野分手了?家族阻碍?社会舆论?学校压力?” 啪的一声回车键飞了出去。 花满楼立刻掩了半边口装什么也没说:“大少我突然想起来我被子洗了还没晒晾在宿舍里是违反校规的是危害环境的是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的我这就去晒您老忙吧啊您老忙吧。” 他站起身一溜烟往外跑,冲到寝室门口去迎面撞上一个人:“哎哟!” 吉野捂着头:“二少你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花满楼立刻一把拉住他,低声警告:“里面有S级大BOSS一个正准备放火吃人,你想进去当M?” 吉野苦哈哈的往里走:“哎哟喂自己家的老婆恼了当然是自己疼……” 花满楼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推门而入的身影一眼,转身去默默的在楼下空地上铺好被子。一分钟后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吉野砰的一声掉下来,大字型落在被子中间。 “哥们,”吉野虚弱的握着花满楼的手,“还是你够义气……” 花满楼咳了两声,笑容满面的抽回手:“男男授受不亲,咱俩不搭调,肢体接触还是少点比较好。” 吉野吐出一口血:“搭调的他不让我摸……” ——吉野同学最郁悴的一件事是,他想摸摸小手亲个小嘴都很困难的李唯李大少,硬生生的让人给猥亵了。 昨天晚上本科那边搞搞乐……我是说搞查房,李唯正查着男生宿舍,那边女生宿舍管理员大妈找上门来了,拿出一张照片操着东北口音说:“哎哟妈呀我滴个李老师喂,你啥时候咋搞得这爱好了呢,好好多漂亮一小伙子你干啥子要穿裙子呢,多寒碜人哪这是?” 李唯接过来一看,一口血生生的噎在了嗓子口:“……您从哪儿弄的这照片?” 大妈龇牙一乐:“那边女生宿舍呗,几个小姑娘当明星一样贴在墙上,还烧着香,贴着对联,上联是:禁欲系千秋万代,下联是:女王受一统江湖!” 李唯慢慢的把那照片撕成比指甲盖还小的碎片:“多……多谢大妈。” 其实那照片它并不是唯物主义的产物,它是把李唯的脸和晚装美人像PS在一起,因为嫁接得好,咋一看上去真是李唯千娇百媚柔若无骨的在那里寂寞红杏一枝香。过分的不是这张照片,是当时整个本科男生宿舍楼都沸腾了,无数怀揣着寂寞少男心的狼们冒着生命危险挤在楼梯口,万众一心的对楼上李唯狂吼:“师兄!笑一个——!师兄!笑一个——!” 即使是跆拳道高手出身的李家大少,面对着如此穷凶极恶的攻势也难免心生怯意,于是只能纵身从三楼一跃而下逃之夭夭,身后留下无数亢奋的夜半狼嚎。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李唯的神经虽然有点脆弱,但是还不至于冲进女生宿舍去找几个小姑娘算账。过分的是,第二天他早上刚推门,门口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叠……各款式晚装小礼服。 李唯默默的俯身去,用指尖拎起一件蕾丝花边黑色性感小洋装,问:“这是什么?” 门口一排本科男生伏地:“大少明鉴,这是衣服。” “我知道这是衣服,”李唯说,“问题是……为什么放在我门口?” 男生左看右看,选举出一个代表来毕恭毕敬的道:“因为这是本科女同胞们贡献出来给您的。” 天雷喀嚓一声劈过——男变女,转边缘。 李唯拎着小洋装的手指颤抖了:“为什么叫我穿?” “是这个样子的,”为首男生伏地上奏:“在下各位弟兄们大学四年,孤家寡人,每每见到食堂后院老母猪,顿觉眉清目秀观之可爱。余心内十分焦急,如此而往人兽惨剧将不远矣;经众议决定,我等弟兄们急需清秀美貌俏佳人来缓解本科生态不平衡,而大少您的出现恰恰就是那本科新世纪的号角、新春天的鸟叫!” 李唯说:“……啊?” 男生继续上奏:“经女同胞慷慨解囊的捐献——她们大多名花有主不愿意为本科生态平衡做任何贡献——弟兄们很快凑齐了历年巴黎时尚款,前来恭请大少穿着在学校里溜一圈;我等大多上学四年连雌性的毛都没摸着,实在是不愿意在大学生涯里留下如此遗憾,您老就行行好……” 男生一使眼色,身后壮士们齐齐跪地三拜九叩:“——大少!满足我们吧嗷嗷嗷——!” 秦坚摸着下巴说:“李唯,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花满楼小心翼翼:“……大少你不觉得太花团锦簇了一点?” 菜鸽泪流满面的蹲在墙角:“男变女天雷啊啊啊>_<> 杨真赶紧往外走:“东东我们回避一下,这种事少儿不宜。” 李唯嫣然(?)温柔(?)一笑,目光一横,每个字都像是从唇齿之间浸润了一番才慢慢的吐出来:“——不好看么?” 吉野掩面说:“好看!好看!” 李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我就知道好看。” ——他仰天长笑两声,脚边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地壮士遗体,身上青青紫紫伤痕无数惨不忍睹。比较有视觉冲击力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娇柔轻薄、色彩绚丽、风姿万千的……巴黎历年时尚款晚装小礼服。 李唯用中指关节优雅的推了推眼镜:“让我们向这些勇于为艺术献身的时代骄子们致以最恳切的敬意——你们敬,我要去本科开会。” 吉野颤抖着问:“什么会?” 李唯说:“关于肃清资产阶级不正之风对当代大学生思想的不良影响和纠正过于奢华的生活习惯。我对本科女生们在礼服晚装上花费大量金钱这一点感到相当不满意。晚饭不用等我吃了。” 寒风卷过,李家大少微微一笑,风情万种。 第 38 章 晚饭照例在食堂解决,花满楼敲着锅碗盆瓢发表感想:“大少不在,白米饭都他妈特别香!” 菜鸽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动筷子?” 花满楼立刻正色:“‘特别香’是我的心理作用下的感官错觉,实际上米饭里的石子、沙砾、昆虫残片和不明飞行物并不会因为大少不在就特别减少——蔡小歌同学你哲学辩证法学得太差了!上学期跨专业选修又没过吧?” 菜鸽掩面:“五十九。” ——这是蔡小歌同学历尽千辛万苦钻研多年之后都搞不懂的事:明明抄的是前排杨真的试卷,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一样的监考官,一样的改卷老师;偏偏杨真就可以拿六十一,而他则是花纹繁复、字体优美、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五十九。 生生摧折了菜鸽同学一颗积极向上的好学心。 他看着充满了哲学辩证法的食堂白米饭,不禁悲从中来,猛地扑倒杨真嚎啕大哭:“小公子~!现代社会不适合我~!其实我是从那盛世大唐火影村穿越而来、背负着博士学位血之诅咒的写轮眼少年啊啊啊~~~~~~~~” 杨真安慰他:“好的,好的,你先放开我好说话。” “不放!”菜鸽狰狞j□j,“改卷老师一定和你有j□j,我要挟持你向他要回那两分!我要把你绑在柱子上,用刀子慢慢的割你衣服,从外套开始,到里衣,到腰带,到裤子,到小内内……我要一边欣赏这大好j□j一边笑着问他:你到底给不给那两分?不给?不给我就让你的小奸夫春光大泄!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邪恶的盯着身下的杨真:“你怕不怕?嗯?怕不怕?” 杨真诚恳的说:“……不怕。” 秦坚悄无声息的从菜鸽身后探出头:“三丫鬟,你找我有事吗?” ……菜鸽同学刹那间石化了。 杨真笑了。杨真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脸,然后对秦坚点点头:“已经硬了。” 秦坚风淡云轻的吩咐:“拖出去埋了。” 菜鸽扑通一声翻倒在饭桌底下。 秦坚伸了个懒腰坐下来:“念在初犯,只杀他一人,家人无涉;下次再敢犯就株连九族,把他家男女老少全拖来食堂里吃饭,让他们肠胃痉挛不断跑厕所而亡——话说回来,今天本科那边食堂倒是很热闹嘛,学生争先恐后的围着打饭师傅,纷纷咆哮:大爷!我还要一份!还要一份!大爷!我们还要很多份!很多份!” 花满楼和杨真对视一眼:“……他们终于被万恶的应试教育摧残成了一群傻子了吗?” “……非也,非也,”菜鸽匍匐在饭桌下摇晃手指头,接着探出头:“老板我也可暂时复活十秒钟吗?” 秦坚宽宏大量的点点头。 菜鸽伏地谢过恩,继续八卦:“大少他抓狂了,他从女生宿舍楼里搜出一个移动硬盘,里面装着很多关于他和吉野的……呃,感性描写,充满了少女般粉红色的绮思和哥特式的黑色j□j系列狂想;在这些充满了想象力的故事中,李唯发现自己时而变成皮鞭蜡烛的特异爱好人士;时而变成娇弱无力海棠春睡的小白受;时而变成在本校一堆攻君的争夺中摇摆不定孤高自傲的高岭之花……现在他下令等本科生晚饭过后就清查宿舍楼。” 秦坚敏感的叫停:“打住,本校一堆攻包括哪些人?” “比如老板您啊,比如沈教授啊,比如花满楼啊,比如吉野啊,比如经常来串门的太上皇啊,当然,”菜鸽羞涩的停顿了一下,“也有在下小小区区不才我……” 花满楼俯身去桌下低声问:“咱们老板不是有杨真了吗?” 菜鸽小声指导:“她们是万人迷亲妈党!” 秦坚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表:“十秒钟时间到。” 菜鸽迅速倒下装死。 过了一会儿这小子又忍不住,悄悄眯起眼睛,颤颤巍巍的从桌下探出头来左右望了一眼,拉拉花满楼的衣角:“……杨真呢?” 花满楼说:“泪奔了。” “老板呢?” “追去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吗?” 花满楼笑了:“老板吩咐我,见你醒来的时候,迎面给你一刀,赏你个痛快……” 李唯坐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的大转椅里温文尔雅的微笑着:“——腐败。” 会长点头说:“是是是。” “——迂腐。” “对对对。” “——堕落。” “好好好。” “——纵欲。” “行行行,……哎?”会长绝望跪倒:“纵欲?” “脑海中的意淫比明着骚扰还要可恶!”李唯怒斥:“身为学生会的后辈,竟然让这种堕落腐败的洋文化思想污染纯净的大学校园!我对你太失望了!” 可怜的学生会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大少耽美文化它不是洋文化啊。” 李唯冷酷反驳:“东洋也是洋!” ——呜呼哀哉,当年李唯高考时,成绩优异,科科全优,唯独一个英语要了他老人家的命。大学第一年奖学金原本稳稳是囊中之物,可惜英语老师竭力反对,老头儿拿着他的试卷向学校据理力争,声称:奖学金给这种学生我干脆辞职好了! 教务处主任拿起试卷一看,听力翻译题,我们在海滩阳光中举行宴会,广播里是这么说的:Weheldthepartyinthesunofthebeach. 李家大少写:“呃……我们……我们举起党……在……那个……女性特殊服务业从业者的儿子里?”(thesonofthebitch) 教务处主任差点当场脑溢血,之后李唯一直被全校称作X大海滩的一缕阳光。四周大学以诈传诈,误以为X大新进来一个有着阳光美名的健气美少年,都纷纷跑来亢奋围观——后来那些登徒子都一个个被李唯施以了惨无人道的遣返。 从此李唯深恨外语——一切外语——他甚至抵制花满楼那个印有KFC字样的漱口杯,称之为洋文化对博士宿舍楼的逆侵袭。当他搜出那个硬盘,看见原创四格上自己香汗淋漓春意盎然的j□j:“呀咩代~~~~~~~~~~”的时候,他彻底的爆发了。 他说:“老子日语只会说一句撒由那拉;她们画就画了吧,还恶意歪曲老子的人物形象!” 他说:“呀咩代是什么意思?老子就算j□j也不可能叫鸟国语!” 他说:“不能纵容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肃清!镇压!斩首!祭旗!擒贼先擒王!严刑拷打——!” 他想了想,又补充:“……还有,老子跟那个吉野只是普通友好的朋友关系啦,那群姑娘们意淫我和吉野的风流韵事真是太过分了呀~~~~~~~” ……大少。 在那张暗无天日的硬盘里,你可不仅仅是被吉野一个人压了啊。 你被你老板、二少、皇家夫妻、伪攻三丫鬟、路人甲乙丙丁一起压了的啊。 为毛你只洗白你和吉野之间的j□j呢? 你……你做贼心虚? 晚饭过后本科宿舍楼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清洗运动,主办人是金融系博士在读研究生李唯同学,其爪牙是学生会众人,对象是无辜的、纯良的、只不过对世界对人类对李唯怀有爱的本科少男少女们,以及他们小小的精巧的移动硬盘。 李唯坐在办公室等人回来汇报,等了半天不见爪牙回来,问吉野:“人呢?” 吉野咳了一声:“……鼻血飘橹,去医院输血了。” 李唯喀嚓一声拧断了学生会长新买的英雄钢笔。 “亲爱的,”吉野真心诚意的说,“别介意了,你想连我都不介意——我和秦教授沈教授太上皇花满楼蔡小歌等等涉案人员接洽了一下,他们都表示不在乎被群众恶搞一下充当娱乐;连杨真都从拒绝跟秦教授回家的傲娇状态中恢复正常了,您就当是岁末大派送,满足了一下本科女生粉红色的纯美幻想嘛!” 李唯微笑起来,温和的反问:“被群压的是你吗?” 吉野心说不是。 李唯迅速冷下脸:“那就闭嘴。” 他老人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向外走,问:“你听说过佛教典故深渊排雷和扬汤止沸吗?” 吉野直觉不好:“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唯笑了,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是什么叫做换汤不换药什么叫做治标不治本你应该听说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平息谣言的关键就是自己要做的让人没有谣言可传。 他老人家充满智慧的说完以上这段话之后,下了结论:“所以,我要自己找一个女朋友来平息这荒唐的谣言。” 吉野说:“……啊?” 吉野抓狂了:“……啊?!” 吉野猛扑上去:“亲爱的你找了女朋友我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第 39 章 李唯同学不找女朋友都没办法了,他老人家早不是杨真那雪白粉嫩新鲜可口的年龄了,读着博士,专业前景良好,有望留校任教,家庭情况不错,人长得俊秀,早就有一大把媒婆天天上门。可惜研一那一年招惹了混世魔王吉野小流氓,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然别人就不是怀疑他同性恋了,人直接怀疑他某方面能力存在问题。 十一放假回家,爹妈跟在后面念叨,说某位伯伯某位伯母家的某姑娘,人又漂亮,性格又好,你什么时候去见见面吧你看你隔壁发小儿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李唯不胜其烦,微笑问李妈:“有我漂亮么?” 李妈语塞。 “那就不要。”李唯微笑,把李妈推出门去啪的一声书房落锁。 房间清净了,但是他PDF一点做不下去,靠在椅子里仰着头,手指深深的j□j自己额前头发里,疲惫不堪。 研一到现在整整五年,吉野本着破坏到底重在掺和的精神先后破坏了他的五次相亲,离间无数个试图接近他的女同学。他甚至可以用暴力、特权、金钱等种种手段达到目的。比如说他会威胁人家女生:“大学期间谈恋爱?毕业证书还想要么?” 女生争辩:“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现在大学连结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然后吉野就会给那女生指出一条明路:“隔壁系的XXX,人帅/有钱/脾气好/肯上进/运动健将/家世清白……怎么说都比李唯好多了啊小姐慢走不送。” 要是人家女同学继续强调自己谁都不要就要李唯,那么下一步她就会发现自己正受到某种程度上的暴力威胁。吉野这小子又有点背景,又有点小钱烧着,当年是十里八乡著名的不良少年,什么下流手段使不出来? 这些都是李唯时候打听到的,一次两次还有“我一定要找吉野那小子算账”的想法,五次六次之后就无力了,随他去了。一拖拖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有时候李唯自己都有种“正和一个人交往着”的错觉。 然而这种感觉有时让他很恐慌,他还没做好走上这条路的准备,更没有接纳一个社会地位、家庭背景、阅历学识和自己完全不搭调的人的念头。他完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往上一步是娇妻幼子和谐天伦;往下一步是未知,充满危险的甜蜜和诱惑。更可怕的是这个深渊还有个声音不断的鼓动他,叫嚣着:来吧!来吧! 结果当天晚上睡觉李唯就做恶梦了,吉野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李唯我们结婚吧!” 李唯心说他妈的老子还没谈恋爱呢怎么就要嫁人了?接着全身一个激灵,为毛我第一个念头是“嫁人”?难道我有潜意识状态下的异装癖和变性倾向? 他一个哆嗦醒过来,睁眼就对上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哎哟!” “嘘——!”吉野一把捂住他的嘴,洋洋得意,“老婆,想不想我?” 李唯看窗口,窗口大开,夜风吹拂。 他一下子背上毛都竖了起来,这可是五楼啊大哥! 吉野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掌:“你看我皮都蹭掉了一大块……“话音未落,被李唯砰的一声干净利落打下床去。 李唯一只脚在吉野胸口上狠命的碾啊碾:“老子的香闺是你能擅闯的么你个登徒子王八蛋还不快滚滚滚滚滚滚……” “哎哟!哎哟!”吉野涕泪涟涟的说,“老婆你这么踩着我怎么滚啊?” 里面正j□j得如火如荼,外面李爹晚上起夜,路过敲门问:“儿啊,你说梦话呢吗?” 里面两人同时僵硬了一秒钟,接着李唯一把把吉野折叠塞进床底下,甜蜜的微笑着说:“是啊是啊!” 李爹点点头,不疑有他,安心的回去睡觉了。 李唯听老爹脚步声远了,一把掀起床单把吉野拖出来继续碾:“你个乱来的东西谁叫你来的?” 吉野竭力保持风度和深情款款:“老婆我想你~~~~~” 李唯一愣,咬牙切齿的狠命碾:“老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恶心不恶心啊混蛋!” 吉野委屈的眨眨眼,猛地蹿起来一把抓住李唯:“花满楼欺我!” “……啊?” 吉野控诉:“他告诉我说,只要我叼着一枝玫瑰,半夜爬到你家卧室里,一把抱住你,在你惊慌莫名的时候深情款款的来一句老婆我想你,任你是铁石心肠都能顺利拿下说不定还能直接本垒打!” 李唯看着他,吉野肯定的点点头。 李唯颤抖:“……真的是花满楼说的?” 吉野再次确认点头。 李唯捂着心脏跌坐在床上:“……他到底用这个办法进过多少次本科女生宿舍?” 吉野默默的把自己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 突而李唯眼睛一横,轻柔呼唤:“吉野~~~~~~~~~” 吉野面无表情的向窗口走:“老婆我突然想起来外面被子还没收被子晾在外面是违反校规的是危害环境的是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的老婆我先走一步晚安啊亲爱的你睡吧啊你睡吧。” 李唯懒洋洋的说:“回来。” 吉野立刻定在原地。 “回去以后,”李唯说,“第一件事,杀了花满楼,随便拿草席一裹拖出去埋了,隔壁医科大学如果要的话免费赠送。第二件事,回去拆了你电脑今晚跪主板。” 吉野跪地:“得令!” 李唯挥挥手:“去吧。” 吉野心惊胆战的顺着水管往下爬,爬到一半李唯突而探出头:“等等,花呢?” “啊?啊?什么花?” “玫瑰花!” 吉野连忙伸脖子从衣领里叼,叼出来一枝已经被碾得稀烂的花,可怜兮兮的看李唯。 李唯从窗口伸手把玫瑰花拿上来,挑起眉毛看了半天,点点头平淡地说:“花是无辜的……”说着返身珍而重之的j□j自己书桌上的花瓶里。 吉野嗷的一声尖叫,顺着五楼的水管刺溜一声摔了下去,砰的一声巨响久久回荡。 第 40 章 第二天早上李唯眼底布满血丝,李妈看着很是心疼:“哎呀糟糕!今天你王叔叔带他女儿过来玩,你这样子怎么接客啊?” 李唯套着个T-恤牛仔刷牙,含混不清的说:“放心,你儿子花魁,精神不济点儿有娇弱美。” 结果王叔叔他女儿进门一看,果然是个漂亮姑娘,进门大大方方的叫伯父好伯母好,说:“我叫王重阳!” 李唯一口果汁喷出去:“幸会幸会,我叫李莫愁。” 重阳笑了,说您别逗,我认识您。您不就是隔壁金融系07级一班的班主任吗?我是英语系的学生,我们系的人都仰慕您老很久了,听说您老穿女装特别漂亮,有个外号叫海滩上的阳光…… 李唯手指一拧,易拉罐攥成了一团铁皮。 重阳弱弱的说:“您老怎么会是李莫愁呢,您老都能当小龙女了……” 小龙女文质彬彬的骂了一句你他娘,然后又拆了一罐啤酒,一口喝掉了半瓶。 但是重阳她爸爸看李莫愁很顺眼:这孩子长得很俊秀,对下一代基因有利;学历高,看起来就对胎教很顺手;工作也找的好,以后留校任教就是个讲师,书香门第有望,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乘龙快婿。他老人家就没考虑关键的一点,这孩子他压根就对自己女儿没兴趣。 吃过饭李妈就开始赶人,对李唯说:“走走走!带重阳出去散步!” 李唯翘着腿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懒洋洋的说:“我对师生恋不感兴趣。”结果一秒钟后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跳起来,警惕的看着李妈的拿着一杯水正对着自己电脑的手。 李妈温柔的笑了:“儿啊,乖,吃饱了要多出去散步。散得开心今晚就不要回来了,去外面开房也行。” 李唯考虑再三,抱着电脑对重阳说:“走吧,咱们去楼下网吧。” 重阳说:“……怪不得您老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 李唯当然不能真的带人去网吧打游戏。李家楼下一片小区,咖啡馆麻将馆一应俱全,李唯带人往咖啡馆一坐,推心置腹的说:“其实我压根不想找女朋友。” 重阳说我知道,要找您早就找了,听说您刚进研究院那会儿很是抢手。 李唯很高兴,叫来侍应生说:“给这位小姐加一块柠檬起司。” “……”重阳继续说:“可是我真的想试试啊。” 她看了看李唯的脸色,叫住侍应生说:“那块柠檬起司我不要了……” 李唯哭笑不得的坐在椅子里。他该怎么向这个比他年轻了好几岁的姑娘解释,他不想找女朋友的原因仅仅是昨天晚上有个白痴千里迢迢的跑来他家,爬了五层楼就为给他送一枝玫瑰花? 白痴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这个白痴同时还曾经混迹街头劣迹斑斑,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危害四方,甚至一开始连追求自己的动机都不纯。除非脑子抽掉了,否则只有傻子才会放着好好一个花姑娘不要去选那个白痴当配偶。 他斟酌着词句说:“其实吧,我暂时还没有想成家的念头,也没那个精力去谈恋爱,我这人比较枯燥……” 重阳打断了他:“枯燥点儿好啊,过日子谁要那种会来事的?” “我还比较坏脾气……” 重阳诚恳的说:“我觉得你人很不错!” “我还抽烟酗酒!我熬夜起来抽烟特别厉害!” “没关系!”重阳说,“你抽好了!” 李唯倒在椅子里,半晌喃喃着道:“姑娘,我真的暂时不想谈恋爱。” 他还想说什么,一边吉野的声音响起来:“……李唯?” 李唯转头一看,吉野正和几个朋友坐在另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目光在李唯和重阳身上转来转去。李唯心说糟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偷情被识破的狼狈感,连忙站起身对重阳介绍:“这是我朋友,”又转向吉野,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是我父母朋友的女儿……” 吉野看看重阳,笑了笑,点点头,转过去坐了。 样子很正常,他甚至没有多看重阳一眼,也没有对李唯打招呼;但是他临走时往后对李唯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痞气,还有些让人感到脊椎发凉的东西。 李唯差点当场掀桌上去抽他,想了想又忍住了,毕竟是自己出轨在先嘛。 结果他没想到吉野很快就有所动作了。十一过后回学校,有一天花满楼神情猥琐的从楼下上来,说:“大少!楼下有梨花带雨美女一个找你负责!” 李唯抽了他一下,下楼去一看,重阳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口说:“我实习名额被学校强行拿走给别人了……” 李唯头脑轰的一下,深吸了口气又徐徐的吐出来,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李唯打吉野手机,半晌没人接,好不容易通了就是一阵噪杂音乐传来,李唯忍着火问:“重阳实习那事是不是你弄的?” 吉野装糊涂:“什么?什么?听不见!” 李唯问:“你现在在哪?” 吉野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李唯猛地一脚踹翻了书桌,出门打车直扑学校便迪厅,把吉野从一堆和红男绿女中揪了出来。吉野原本和几个朋友聊得正high,转头一看是李唯,乖乖起身说:“抱歉抱歉,我老婆来了,我出去一下。” 李唯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人,衬衣长裤,领带松松一系,和这里格格不入,却又格外的托色。吉野一边几个朋友都打扮得怪里怪气,看着李唯就开始吹口哨,结果为首一个猥琐男眼前一花,被李唯拎着衣领举起来,迎面一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几个朋友都尖叫起来,吉野连忙拦着说:“没事!没事!哎哟对不住,回头再跟你说。”说着就把李唯往外拉;结果李唯反手就把吉野按倒在桌面上,一耳光结结实实的打过去,冷笑道:“——我叫你横啊!” 迪厅里一片尖叫骚动,保安还没来得及赶到,几个想出头的小伙子就冲了上去,结果为首那个还没来得及近身,李唯反手一拳直接打在小腹上,那人哎哟一声弯腰就吐出了一口水。 那倒在地上的猥琐男眼睛都看直了:“乖乖隆滴个冬……” 第 41 章 秦坚亲自出马,交了保释金,把李唯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 一路上都觉得莫名其妙,他当李唯的导师都已经五年了,什么时候都没见过李唯是今天这个状态:好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心浮气躁,急切的寻找一个明明就在眼前的出口。 杨真拉着李唯在后座上絮絮叨叨的安慰,什么大少不论你干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啦,什么大少你发一句话我们替你打回来啦,什么监狱的伙食好不好吃听说那里的肉包子都是碗大的一个啦……秦坚听得好笑,说杨真啊,有一件事你千万不能支持他。 杨真纯洁的说:“什么?” 秦坚夹着烟说:“——再跟吉野搅和下去。” 杨真左看右看,乖巧的点点头说你们聊啊你们聊,然后转头和东东玩PSP去了。 秦坚从后视镜里看看李唯,吐出一口烟来,说:“有些事我说太多反而不好,但是如果真的不是一路人,趁早放手比较好。古人说门不当户不对,其实是有道理的。” 李唯望着车窗外,半晌硬邦邦的反问:“那您和杨真就门当户对了?” 杨真听见自己的名字,乖乖垂下耳朵当没有听见。 秦坚笑了,说这不一样。你和吉野是平辈人,相处不来,那是一辈子的事。 李唯冷笑一声:“那您相处不来就不是一辈子啦?” 秦坚说:“半辈子。”然后平静的继续开车。 李唯回到博士宿舍楼,吉野在楼底下等他。他原本不想啰嗦的,但是吉野额头上那绷带还扎着,他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吉野低声说:“那姑娘的事的确是我干的……” 李唯几乎要心灰意冷了,挥挥手说:“随便你吧,我说什么都没用,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但是,”他突而转头说,“吉野我告诉你——我李唯不可能跟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靠家世靠出身靠耍横来过日子的二世祖,这点你要记住。两路人就是两路人,你要么跟我学着一样,要么你就自己走开。” 吉野很委屈的拉他:“李唯……” 李唯挥开他,大步上楼。 回了寝室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花满楼上课去了,菜鸽面试去了,杨真没有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越想越觉得窝火,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探头看见吉野还站在楼下,徘徊着不愿意走。李唯心里软了一下,坐在床上愣愣的出神,心想这算什么? 吉野这个样子,根本不算个男人,最多就是一男孩。 嚣张,霸道,自以为很有底气,其实什么也没有。 李唯抽了根烟,起身去楼下。吉野还站在原地,低声说:“对不起……”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李唯淡淡地说,“你掂量着办吧。” 他突而觉得两个人站得这么近,其实距离很远。他们之间有一道天堑,把原本差距不甚明显的两个人清晰的分开了。要么一方妥协,要么就相隔到老。 李唯请假三天躺在寝室里,什么都懒得想。吉野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懒得追究,倒是重阳来了几次,坐下就哭,说真没想到你愿意为我和人打成这个样子什么什么的。李唯心说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不过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明着交代我和那个扣你实习机会的恶棍有一腿? 到了第四天,他老人家起身洗漱,整理论文去上课。人就这一辈子,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太委屈自己。 结果一拉门,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脸相有点肃厉的意味,高高的,微笑着问:“请问李唯在吗?” 李唯点点头:“我就是。”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微笑着伸出手说:“久仰久仰,我叫王绅,是重阳她堂哥。” 李唯没有和他握手,淡淡的笑了笑反问:“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听说过你很多次,”王绅说,意味深长,“——从吉野嘴里听说的。” 他们找了家小饭馆坐下来,王绅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不习惯,李唯面无表情的开口:“最近三星级在十公里之外,好走不送。” 王绅看看他,笑笑说:“吉野经常说你很漂亮,如今见面,名不虚传。” 李唯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一坐,转头叫小姐:“上一扎啤酒,”然后向王绅扬了扬下巴,“——记他账上。” 王绅说:“啊?为什么?” 李唯看看手表:“因为我浪费了时间陪你。三十分钟后我给本科上课,有话快说。” 王绅这回是真的笑了起来,说:“哎哟不怪我堂妹这么喜欢你,连吉野也是……一开始哥们几个还以为他就是为了打赌呢,谁知道他就这么认真了。” 他凑近了看着李唯在阳光下金褐色的眼珠:“——你知道么?我们哥几个家里关系好的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候会打个赌……比如打牌输了,叫输家做个什么难度比较高的事。” “有一年,”他继续说,“一天晚上,我们在外面喝酒打牌,吉野输了,我跟他说要他站在酒店门口等,谁第下一个进来,就要向谁表白并展开追求,一直到那个人松口答应为止。” 李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慢慢的问:“然后我就进来了?” 王绅无辜的点点头:“是的。” 李唯也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绅说:“……没有了。” 他看李唯的脸色,李唯神色安定,不是强装出来的安定,是真正的无所谓。王绅终于忍不住:“你都没什么反应的吗?” 李唯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这位朋友,你……你真是偶像剧看多了啊!” 结果那一天李唯把本科那个班的学生整的生不如死,在地下哀嚎一片:“老师!我们才交论文,歇两天再考试好不好?” 李唯倚在讲台上环臂目视全班,神情仿佛是一个冷酷的帝王俯视疆土:“不行,我是很严格的。” 他循循善诱:“考试是不重要的,考试只是一个手段,一种度量,它反应了你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是对你们一段青春时光的交代和体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考试是一种纪念和收藏,到你们老了的时候当你们翻看自己的试卷,你们可以自豪的跟孙子孙女说:‘爷爷我当年考了三个六十,一分都没有浪费……’”(我今年的年终成绩) 他很感慨的叹了口气:“多么美好而沧桑的回忆啊——我愿意为你们创造这种回忆。” 下课后学生争先恐后的逃离,一路上纷纷哀嚎着漫山遍野:“号外!号外!大少昨晚暴亡,惨遭太后穿越附体!” 李唯收拾收拾走出教室,外面王绅等在门口,看着他微微笑着鼓掌:“你真是个很有魅力的老师。” 李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客气的道:“校门就在楼下。”接着大步下楼,擦肩而过。 “等等!”王绅叫住了他,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顿饭,这回我们说说重阳的事。” 李唯一开始顿住了脚步,头都没有回。王绅能看见他柔黑的头发贴在耳后,脖颈青瓷一样的白。大概过了几秒钟李唯偏过脸,楼梯口隐约的光线从额头滑下,到长长的睫,到鼻梁,到嘴唇,到下巴,映得那一点笑意朦胧不清。 他说:“王绅,下次跟我商量什么事的时候,后面要问:‘好吗?’” 然后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打赌的事我早知道了。那家伙虽然人不怎么样,敢作敢当的勇气还是有的。” 到晚上的时候打吉野手机还是不通,李爹倒是打来一个电话,气哼哼的说:“儿啊,你再不找一个,你妈要把我老人家啰嗦死掉了啊,老太太这两天火气这么大,我连根烟都不能抽……” 李唯心烦意乱:“爸,这种事急不来,你的烟比你儿子第一次卖身还重要?” 寝室里花满楼菜鸽杨真三个窝成一团,桀桀怪笑:“大少被催嫁了啊~~~~~~” 李唯温柔的说:“是啊,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花满楼立刻起身去上厕所,菜鸽开始掏他的第十年实体书,杨真专心看教案。 李唯评点:“都丧失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他到底还是出去跟王绅吃饭。原本打算打电话叫重阳也过来,但是李唯最终有点犹豫,他想想看自己骨架子单薄体重水平也不在平均线上,恐怕是架不住堂兄妹两个左右开弓上下夹击的。 出了校门王绅已经在车里等着,见了面,真心实意的说:“你果然很漂亮啊。” 李唯头都不偏一下:“废话。”心说这人果然是偶像剧看多了。 其实王绅这话倒是很掏心掏肺的。李唯身架子很好,衬衣长裤最能勾勒那种感觉,挺拔、俊秀、略有单薄,有种禁欲般的诱惑感。为人刚硬,坚韧,偶尔柔和,很是惑人。只可惜那柔和的时候几乎没有。 他们去了京城俱乐部,进了包厢,王绅说:“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你自己点吧。这儿连满汉全席都能做,应该满足得了您老的要求。” 李唯漂亮的眼珠盯了服务员半晌,盯得人家小姑娘都要哭了,才慢慢的、饶有兴味的、猫捉耗子一样的说:“……面人儿。” 王绅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李唯道貌岸然的对服务员描述:“我有个哥们啊,特别铁。有一次我感冒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我家乡的面人儿,我还记得小时候傍晚出去玩,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远方是金红色的夕阳渲染着天际,空气中漂浮着饭菜特有的鲜香……村门口有个老人特别会做面人儿,捏的张飞惟妙惟肖,两毛钱一个,你看看现在北京有什么东西是两毛钱的吗?买了面人儿就偷偷的吃,躲在外面等到爹妈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叫:娃儿——!猪都进圈咧——!回家吃饭——!” 外地来打工的服务员一下子被感染了,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说:“后来呢?” “后来那哥们就买机票回我家乡去帮我带了几个面人儿啊。咳,和记忆里的一样香甜美好啊……” 服务员忍不住问:“您家乡在哪儿?” 李唯严肃的说:“新疆。其实我是个维吾尔族人。” 服务员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出去叫大厨做,王绅慢慢的从桌子底下爬上来叹气,说你骗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呢,你从小在北京长大,什么时候去过新疆? 李唯笑了笑:“不我爹妈都是苏州人,家里正宗的书香门第,小时候举家迁来罢了。不过有一点没忽悠她,我确实喜欢吃面人儿。” 他想还有一点也差不多,吉野没有真的跑去苏州买面人儿,他自己学做了,为此差点炸掉了厨房。 有时候这人就是这样,他未必够得上你的层次,未必和你有共同话题,未必是个品德醇厚端方君子……但是他能负一世界,唯独对你真心实意,命都能给你。 王绅低头吹杯子里的茶叶,说:“书香门第……那你父母一定没法接受儿子跟一个同j□j。” 李唯问:“交浅言深啊你不觉得?” “什么交浅言深,”王绅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真的和重阳交往下去,保不准就结婚了,要是结婚了,你就是我妹夫。大家都是一家人么,我当然要关心关心。” 李唯一笑:“敢情你给重阳当说客来了。” 接着他起身面无表情的道:“我去洗手间。” 李唯在洗手间里给吉野打电话,却是怎么都没人接。他知道吉野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的,一次没接两次没接是巧合,这么多次就让人心冷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巨大,李唯心想吉野也许并没有那样的担当和进取心去解决这个问题。有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很累,靠在洗手池边上养了一会儿神,慢慢的才缓过来,心想我再打最后一次,打不通,我就出去,明天开始和重阳交往。 但是那一次还是没有打通,电话徒劳空响,一声声回荡。 李唯关了机,推开洗手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王绅还在包厢里等,叫了法国餐,桌上放着餐前酒,见他进来笑着问:“脸色怎么不好?” 李唯懒洋洋的坐下来:“你管得着么。” 他心绪烦乱,拿着酒杯一点一点的喝了,听王绅意有所指的说:“李唯,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着?这年头谁还为谁守身啊?再说吉野那个人,老实说,头脑聪明,但是没用在正途上。他不是个能给人倚靠的人,除了家业他有什么?” 李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用食指按着揉着说:“我都知道。” 他神情有刹那间的伤感,很快就过去了。 王绅想他对吉野的感情也许并没有吉野对他的感情那样深,这么一想,心里就动了动,低声说:“李唯,其实我很后悔当初跟吉野打了这个赌,如果不是这个赌的话,也许……” 李唯打断了他:“你喝多了。” 他霍然起身,突而脑子里一昏,气血上涌,整个人跌下去软倒在椅子里。 王绅微笑着看着他:“我没喝,喝酒了的是你。” 李唯手臂都沉得抬不起来,竭力保持着冷静,问:“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一点肌松剂和迷药,很安神的东西——不过那不重要。” 王绅起身绕过茶几走过来,半跪在李唯身边,微笑着看着他,说:“吉野不值得你这样,真的,连重阳都不配你。不如你和我试试?” 第 42 章 王绅几天后出现在俱乐部,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见了问:“怎么了这绷带包的?” 王绅笑笑说:“给人打的。” 那天他到底还是没能得手。说不上来是有点心疼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下不去手。结果李唯没他这么感春悲秋,李唯是很现实的一个人,他不会放弃任何救生机会,所以高下跟快就出来了。 更何况那天沈宣和唐飞正好出来吃饭,就在隔壁包厢里坐着,差点当场就宰了王绅。 过后没两天王绅走夜路回家给一伙人堵在小巷子里打了,那些人出手十分专业,闷头一蒙,捡着不显山露水的地方揍,一拳一脚都恰到好处,既不闹出人命来又不让他有一点好过,打完了迅速撤退,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交谈都没有,王绅愣是连那几个人的脸都没见着。 他知道是李唯以前跆拳道场上的朋友,那小子不是个善茬,他要是混地头的,说不定比吉野还要狠。 他靠在小巷子的墙上,打电话给李唯,疼得哼哼的笑着说:“您老仇也算报了,对不住,是我不好,您老要不要亲自动手解气?” 李唯冷笑说好啊,某某时间在某某地点等我。结果就约在离刑侦特警大队驻地没几十米远的地方,李唯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按倒在地上揍了一顿,简直就是杀人的力道,王绅几乎以为自己胃都要给他打出喉咙了。 过后王绅躺在地上,抹了把血,说:“李唯,我……我真是喜欢你。” 李唯拍拍手,很有情致的一笑,说:“晚了,我跟你堂妹勾搭上了。” 王绅一口血喷出来。 其实李唯还没跟重阳勾搭上,那天回去在楼底下,他看见了吉野。吉野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明明还是那个人,李唯却清楚的感觉到他变了,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停住脚步,吉野猛地伸手,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用力之大,让他刹那间有一种生离死别般的错觉。 吉野说:“李唯,你等等我,等等我……一下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李唯愣愣的看着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什么玩意儿嘛。李唯如此想着,摸摸鼻子,在原地呆了半个小时才慢慢的走上楼去。 过了两天花满楼过生日,花二少充满优越感的宣布,为了表示对同寝室人的关怀、友谊和爱,他拒绝了本科妹妹们为他举办生日宴会的要求,特地把这个光荣伟大的历史时刻留着陪师兄弟们度过。 他充满感情的站在寝室中间说:“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爱和正义的精神!布尔什维克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人类携手共进的梦想得到了真切的实现!白色的明天在等待着我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我这样大义凛然的牺牲的!——你们就稍微配合一下嘛……” 菜鸽说:“以后我要争取买一辆刑主任那样的捷豹。” 杨真逗东东:“以后给你娶一个甜甜那样的小媳妇儿好不好?” 东东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十岁小男孩那样一头扎进杨真怀里拱啊拱。 李唯关了电脑起身去倒水,经过花满楼身边,平淡的说:“要请我们客就直说嘛,真是。” 花满楼含泪蹲在墙角,亲吻着瘦小的钱包:“亲爱的,今天你就要远行……” 花满楼被他充满了关怀、友谊和爱的师兄弟们架起来冲进了市区,敲敲打打如鬼子进城一般丢进了富贵大酒店,期间一直不停的含泪j□j:“不要……人家不要……” 侍应生笑容可掬的问:“先生您不要什么?” 花满楼搂紧衣襟:“只要你店里菜单上有的我统统都不要。” 一边竖起师兄弟们充满了关怀、友谊和爱的手臂:“他不要我们要!” 于是几个人乐得乱七八糟,又是吃饭又是唱K,酒瓶子倒得一地都是。李唯趁乱出来抽根烟,站在马路边上,突而看见街对面咖啡馆靠窗坐着吉野,对面还坐着一个看上去气质穿着都不错的女人。 李唯愣了愣,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猜测,不过是心里略微不舒服:你既然还在这座城市,为什么这几天不联系一下我? 他想了想还是给吉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音乐响着,彩铃,竟然是死了都要爱,震得人耳朵都疼。 那边吉野掏出手机看了看,并不理睬,放在一边任它响。 对面女人问了句什么,吉野笑了笑,摇摇头。 李唯刹那间一股火气冲上来,忍了忍憋下去,合上手机盖,返身走了两步,突而狠狠的把手机砸到墙上。 砰的一声机盖碎裂开来,细小的零件散落一地。经过路人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面色决然,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再也没有回头看那手机一眼。 吉野听铃声停下来了,长长的吁了口气。那女子小心的问:“吉少,您的朋友?” 吉野勉强笑了笑:“是啊,可惜我现在不能联系他。” 女子很糊涂:“为什么?” “怎么说呢,”吉野慢慢的道,“因为每次听见他的声音,我都有种要回头的冲动……但是实际上我不能回头,我已经从旧的环境中走出来了,一旦回头,他就会离开。” 女子善解人意的笑起来:“我懂了,我能理解吉少您现在渴望有一番作为的心情。您这几天有没有在出国留学和开公司之间选择一个?” 吉野反问:“你看我是读书的料吗?” “那您准备好做生意了?” 吉野无精打采的把玩着手机:“早两年折腾也有点小钱,我不打算靠老头子,但是叫我自己动手也难。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好做,幸亏你愿意帮我。赶明儿叫老头子多谢你,好好一个金领骨干,下来陪我从基层做起。” 女子摆摆手说:“您多虑了,我早就想自己创业,万一以后找不到男人至少还有事业呀。不过您真的考虑好了,完全不依赖董事长?” 吉野痛苦的迟疑半晌,热血的仰天:“不行啊啊啊啊啊啊——是老子要娶媳妇儿又不是老头子他要娶啊啊啊啊啊啊——” ——在吉野单纯又热血的心中,事业和媳妇儿已经牢牢的联系在一起了。 这孩子没那么复杂的逻辑思维,他只能在事业和媳妇儿中间划一道长长的等号,然后黑犬黑犬的向事业这个目标奋力前进,即使已经头破血流都只会目视前方,永不停步。 第 43 章 杨真晚上陪着东东在客厅看电视,秦坚在书房里叫:“杨真!进来!” 杨真没穿拖鞋,光着脚跑进去,被秦坚一把抱起来说:“下次不能光脚,关节疼知道么?” “我疼我的,关您什么事啊。” 秦坚抱着他站起身,一脚踢关上了书房的门,把人压倒在书橱前躺椅上,语调危险低沉:“欠修理了?” 杨真扭动身体想挣脱,被秦坚宽厚的肩膀压制住,一手按着他一手去挠脖颈,挠得杨真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讨饶:“哎哟我错了,我错了……” 他薄薄一件T-恤挣脱得七零八落,一截锁骨露出大半,下摆掀起老高,秦坚一只手就按在他后腰皮肤上,触手细腻诱人。秦坚看着看着那点火气就烧上来了,心说我的天,这孩子要了人命了。 他一低头狠狠吻着杨真,一只手轻车熟路的从杨真衣服下摆伸进去,重重的抚摩他的背。杨真喉咙里j□j了一声,有点抗拒,但是没有真的抗拒成功。秦坚抓着他的手按在耳边,同时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当作惩罚。 杨真倒抽了一口凉气,喘息着说:“您别手这么重……”秦坚床上手重,投入起来不大顾忌,但是杨真受不了。他皮薄肉嫩,留下了什么痕迹,白天会哎哟叫疼。 秦跃东小同学和他父亲天生犯冲,在外面拼命挠门:“杨真——!杨真——!迪迦奥特曼出场了——!你快出来看——!” 秦坚转头怒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杨真趁机冲出去几步,被秦坚一把拦腰搂回来,在耳边低低的笑着说:“你现在出去,晚上有你好受的。” 杨真立刻窝着不敢动了,默默的在心里腹诽:就算现在不出去晚上也未必有好受的啊。 然后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回娘家——博士宿舍楼——的决心。 秦坚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捏他说:“你乖一点,老是半夜跑出去,连累为师半夜三更跟着你翻学校那围墙。当年为师念书的时候都没干过这么没面子的事,到这么大岁数了反而要玩那一套偷鸡摸狗的行当,杨真你真不孝顺。” 杨真斜着眼看他:“您老很大岁数了么?我没看出来。” 秦坚哈哈大笑,起身说:“过来说正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支票交给杨真,说:“这东西你交给吉野,别给李唯知道。那孩子最近恐怕是钱紧张,抹不下来这个面子。” 杨真看了一眼数字,弱弱的抗议:“上次东东说要赛车您都没答应……” 秦坚说:“这不仅仅是我的啊,主要是吉野他家老头子的意思。年轻人都满怀信心以为自己可以打遍天下,其实就那点水平,没有大人护着还是不成事。你看他第一笔生意做的,那叫一个失败啊……真是不懂事,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学习前辈的经验教训。” 他批评了一顿,又加上结论:“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啊。” ——这话说的对吉野不公平,他其实是有点偏袒李唯。 杨真很乖的垂下耳朵不去听这些奇谈怪论,末了出门去,又转回来,弱弱的对手指说:“教授……” 秦坚说:“啊?” “其实那个电动赛车,”杨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也很想要……” 秦坚一把捞起桌上的笔扔过去:“杨真我警告你你别跟秦跃东混在一起心智越来越像他靠拢了博士你还念不念了嗯?” 杨真砰的一声关上门逃之夭夭,跑到客厅里对秦跃东小同学咬牙切齿:“没有用!你爸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我们在客厅里架电动赛车的车道!” 秦教授在书房里转了两圈,突然又想起杨真说我怎么没看出来您老很大岁数了。他含笑回味了一会儿,得意的自语:“……这难道是夸奖么……” 秦教授嘿嘿的笑,中年男人猥琐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杨真把支票送到吉野那里,眼前就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几台电脑,五六个员工在那里埋头工作。桌上摊着钥匙、书、吃了一半的方便面碗,地上起码一周没有打扫。天气已经开始冷下来了,这里还没有空调,冷得让人受不了。 杨真冻得鼻头通红,把支票拿给吉野,说:“快快拿着装个空调,不然等不到发家的那一天你就冻僵在这里了。” 吉野忙完一段,毫不顾忌的拿起早就冷透了的方便面吃,问:“这钱是谁的?” 杨真说:“我的。” 吉野立刻用看外星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杨真说:“你看什么呀,秦教授说了,这是他下的投资,赌你以后能不能骗走我们家大少。你要是骗不走,这钱还得收回来,骗的走,就当是嫁妆了。” 吉野这才乐了,把支票交给会计——就是那天迪厅里被李唯首先杀了祭旗的猥琐男——然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说:“哎哟我的妈呀,老头子当年是怎么创业的?真他妈太苦了,老子都一星期没洗澡了。” 杨真一边找笤帚扫地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那是你懒!” 吉野嗷的一声凑过去问:“说正经的,李唯这两天怎么样了?” 杨真猛地抬手给了他一肘子。 吉野半天没有回过神,这年头,世道变了,杨真都能打人了,兔子都能吃肉了,接下来就是老母猪上树了。他一叠声的跟在杨真身后问:“怎么样?是不是不好?李唯他是不是很生气?” 杨真冷笑:“他好的很。” 接着说:“我们家大少要人有人要才有才,甩了你大把人追,你给我小心一点!” 吉野点头哈腰:“小公子您说的对,说的对,李唯那边帮忙美言两句,哥哥以后一定不忘记你。” 杨真这人很乖,一哄就上道,说:“这也怪你不对,你应该告诉他这些事,不应该瞒着我们啊。李唯没你的消息也很着急的啊,再说大家一起帮忙,比你一个人在这努力要好。我听说你们第一单生意做砸了是不是?” 吉野叹了口气说是,搞B2B都是几年前剩下的了,现在做这个太晚,发展综合性平台吧这块还没经验,其实要是有李唯帮忙那一定不一样。 “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吉野委屈的叼着草根坐在一边,看着杨真满头大汗的爬上爬下擦桌扫地,“——你想想他都是怎么说我的啊,找他帮忙太丢面子了,而且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一天站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对他说:看,这些都是我打拼下来的,现在我终于有资格站在你面前了。唉杨真,你不会懂这些情绪的。” 杨真说:“我是不懂,但是我至少是个经济学在读博士,菜鸽也是,花满楼也是;我们当中总有人能帮到你。喂你怎么咬草根?你不抽烟了?” “戒了,”吉野简单的说,“浪费钱。” 杨真扫地扫到他身边,突而跳起来拼命拿抹布劈头盖脸的打吉野:“你身上都有味儿了!去去去!去洗个澡再回来跟我说话!” 杨真成了全宿舍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的人,这让他很是难受。这孩子不管内里怎么样,表面上是拼死也要打乖乖牌的,作为一个资深的优秀的乖巧的小师弟,他没理由在师兄们问这几天有没有碰见吉野的时候撒谎说没有嘛。 杨真很痛苦,他抱着东东长吁短叹:“我就快要蒙不住这层乖巧的皮了……” 东东说:“我才乖巧吧!” 杨真立刻沉下脸:“今天作业做完了没?” 东东小豹子一样从杨真怀里冲出来,飞窜进卧室,把门砰的一关,缩啊缩的把自己蜷进了床底下。 杨真在外面挠门:“你个不孝子!” 东东隔着门迎战:“后妈!” 后妈杨真这两天一直往吉野那租来的小办公室里跑,全国全三强大学的在读博士生免费帮忙,从技术到理念到员工仪表到办公室卫生,全一手包办了。吉野大力拍着杨真的肩膀说:“好兄弟!够义气!上市了送你百分之二的股权!” 杨真搓着抹布,面无表情的说:“你少让大少伤心点就够了。” 搞得秦坚很郁闷,他老人家下班回家想调戏小徒弟解闷,结果触手摸不到人,只有一个和他八字不合老想跟后妈乱伦的儿子趴在地板上大哭大闹。 秦坚说:“这种情况严重威胁到了我老人家的家庭地位。” 然后拉起儿子说:“走,把你后妈抓回家来。” 秦跃东小同学挥舞着拳头附和:“对对对!把后妈抓回家来!” 他半夜三更把车停在吉野那小办公室外面等,杨真哆哆嗦嗦的围着围巾跑出来,开心的说:“吉少说要让我也当个小股东也。” 秦坚心说那他要先上市了再说。 他对这个小公司的前途并不看好。雅虎、搜狐在前,综合性平台的危险性很大。人们用惯了黄页和B2B,不会有人愿意把资金投在一个漫长的、充满危险和无望的、没有人能预料它的利润前景的新平台上。 但是他不会这么说出来,这个老男人在几十年岁月的磨砺中清楚的懂得了一点:谁也无法断定一个年轻人的未来。 吉野叼着草根蹦出来,一把挤开杨真,趴在车窗上对秦坚嘿嘿笑,说:“秦教授!岳父!老泰山!——哎哟您就是那东方的红太阳哟喂!” 秦坚淡定的回头:“杨真,这孩子傻了。” “哎哎哎!”吉野拼命扒住车窗,“我是来感谢您老解决了我们公司的燃眉之急的——再不吃顿好的,哥几个要疯狂了,这两天看猪肉都觉得是金光灿灿的。” 秦坚笑了:“你那哥们都是什么人?” “咳,都是以前一起胡闹的朋友,还有从我家老头子公司里挖来的人才。刚成立没钱,批来一箱方便面。” 秦坚沉吟了一会儿,说:“综合性平台不好做啊。有这个时间和人脉,做做外贸,做做出版……竞争激烈一点,可是至少有规可循。为什么想起来冒这么大风险?” 吉野笑嘻嘻的说:“利润广啊。” “可是也很辛苦,”秦坚说,“吉野,我对你这个做法感到很不赞同。万一失败,就是倾家荡产。” 吉野叼着草根嚼了几下。夜色中清楚的看见他身上大衣污迹斑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他们吃在办公室睡在办公室,大概不会有那个心思注意仪表。 他想了一会儿,抬头盯着秦坚,还是笑得吊儿郎当:“嗯,是很苦。但是想当年追李唯的时候更苦啊,没有一点希望和软化的可能,仿佛面对的永远都是冰山……而且是高不可及的冰山。李唯那样的人都能被我伟大光辉的意志力所撼动,小小一个B2B,算个毛啊他!” 他不在意的挥挥手:“老子一想起俺家老婆,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和力量啊啊啊啊啊啊~~~~~~~” 秦坚叹了口气,微笑。 青春啊真是青春,他这么想着,感慨万千。 车开出去十几米又倒退回来,秦坚摇下车窗,对正往回走的吉野高声说:“以后没吃的上我们家来,别天天吃你那防腐剂!” 吉野冲他摇摇手,很是雀跃。 第 44 章 李唯那天晚上起夜,顺头从窗口一看,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靠在宿舍楼楼下的花坛边上,仰头痴痴的看。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心想那不是吉野么? 刹那间心里咬牙切齿,你小子跟人姑娘玩儿完了,回来了?你当我太后?太后能等十年,老子十分钟都等不得!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兀自上床睡觉。睡了十分钟爬起来,到窗口边看看还在,勃然大怒,心想你丫大冷天的这是干嘛呢?苦肉计? 他压根没想吉野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李唯气哼哼的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又下床来走了两圈,搞得隔壁花满楼和菜鸽两个很是郁悴,敲门问:“大少!您老就一人吧怎么能搞出来两个人的动静?” 李唯刷的拉开门说:“我下去一趟。” 花满楼抱着枕头冻得瑟瑟发抖:“您老好情致,下去散步吗?” 李唯头也不回:“买烟。” 花满楼和菜鸽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少的烟瘾更重了啊……” 李唯跑下楼去,那边吉野见有人下来,刚想转身就跑,被李唯喝住:“回来!” 吉野慢慢的站定了,转头来嬉皮笑脸:“老婆~~~~~~~” 李唯心里一酸,几乎要绷不住脸。他想你这个王八蛋,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什么意思?搞得这么一副落魄相是干什么? 吉野像只大型的流浪犬一样跑过来拉李唯的衣摆,傻笑:“老婆我好想你。” 李唯深吸一口气,冷冰冰的说:“我不想你。” 吉野还想撒娇,被李唯当头喝住:“打住!你每天晚上都在这楼下沐浴月光呢么?” 吉野傻乎乎的点头。 “最近干吗去了?” “做正经事去了。” 李唯压根没在意,心说你不惹事就已经很好了,还做什么正经事,别到时候给我惹麻烦我就很感谢你。吉野可怜兮兮的拉拉他说:“真的是正经事啦。” 李唯哭笑不得:“好了好了,看你一副难民样儿,跟我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上楼回寝室,花满楼打发菜鸽睡觉去了,哈欠连天的坐在外面等门,一见吉野就楞住了,喃喃的说:“果然是下去找男人了……” 李唯温柔的瞥他一眼,花满楼起立肃然道:“我去给你们倒茶。”说着一溜烟跑走,过了几秒钟又拉开门快速扔进来一个小盒子,李唯捡起来一看,安全套。 他敲敲花满楼的门,柔声问:“二少,你偏好草莓口味的?” 花满楼拼命蒙上被子打颤,李唯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见房间里牙齿哆嗦的声音,于是冷笑一声,洋洋自得不已:“明天再找你算账!” 花满楼弱弱的缩在被子里:“是,是,您老慢走……” 李唯昂首阔步走出去,扒了吉野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押着他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塞给他几件衣服说:“拿着。” 吉野感动得不得了:“哎哟喂老婆,叫我穿你的内衣这也太催情了……” 李唯立刻把衣服往回收。 “别!别!”吉野光着上身跳脚:“老婆我错了!我错了!” 李唯哼一声,手脚利落的把被子枕头往外面小客厅的沙发上一丢,颐指气使:“今晚你睡这。” “老婆~~~~~~”吉野很委屈。 李唯再次温柔的看他。 吉野立刻扎倒在沙发上:“老婆我好困哦老婆我睡觉了老婆晚安。” 李唯关了灯,在黑暗中轻轻的笑。小样儿,手续没办,别想进洞房。 结果他晚上睡得又不安稳,半夜再次爬起来给吉野盖被子。走到客厅里去一看,那小子果然把被子蹬到了地下,他半跪在沙发边上刚把被子捡起来,吉野返身一把搂住他喃喃的道:“李唯。” 李唯想挣脱,但是吉野搂得很紧,手臂牢牢的把他人整个环住,贴在胸前。 “别动啊,别动……让我搂一下……”吉野低声说,声音越来越轻微,“我真是太累了……” 李唯默不作声的维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上半身紧紧的贴在吉野的怀里,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家伙的脸,疲惫而满足。 过了一会儿他确定吉野睡着了,就抬头去轻轻的吻他的下巴。 ——你这王八蛋,他在心里默念着,连胡子都不知道刮。 第二天早上吉野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两张人脸,神情肃穆目光炯炯。 吉野问:“……两位壮士打劫么?” 壮士一咳了一声:“雁过拔毛,贞操留下!” 壮士二凶神恶煞:“渣攻!你个渣攻!客厅就把人吃掉了!” 壮士一听着不对,转头教训壮士二:“不要上专业术语,容易暴露身份,也不要说没用的话,敢情在卧室吃掉的你就没意见了?” 壮士二愣愣的说:“花满楼,你怎么看上去对勒索这么有经验啊。” “……”吉野默默的伸手扶额:“两位可以把长筒袜从头上摘下来了吧……” 花满楼和菜鸽于是把丝袜拉下来,互相埋怨:“都是你。”“不对明明是你。”“本来能敲他的贞操补偿大少的。”“得了吧看那样子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贞操了。”“也是,大少不一定稀罕。”…… 吉野一骨碌爬起来往外跑,说:“上班!上班!老板要带头迟到了!贞操下次给你们!” 他拉开门,王绅正站在外面伸手要敲门,彼此一见都愣了一下。 王绅首先反应过来,笑笑说:“我来找李唯。他在吗?” 吉野立刻找回了地痞流氓的感觉,叉着腰说:“他不在!” 李唯从房间里探出头:“啊?” 王绅越过吉野,无视李唯瞬间变黑的脸色,说:“是这样的,重阳的爸爸妈妈说有空请你们全家吃饭,你妈妈已经答应了,明天就过去……原本是要叫重阳自己来说的,但是她害羞,女孩子嘛。” 吉野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重阳是谁,他只记得李唯曾经因为一个女孩子杀到迪厅去揍过他还进过派出所,但是他记不得那女孩子到底是谁了——归根结底,他根本就没把那女孩子当一回事。 他立刻回过头去看李唯,李唯仰头想了想,说:“不去。” 王绅好脾气的劝:“哎呀去吧,人家父母都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了,怎么说都是通家之好……” 李唯说:“花满楼。” 花满楼立刻起身肃立:“臣在。” 李唯点点头:“关门,放狗。” 菜鸽立刻吠叫着把王绅推推搡搡的弄出门,这不受欢迎的男版小三儿只来得及说:“哎哟别忘了明天下午六点长安俱乐部……”就立刻被花满楼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李唯表扬:“干得好!” 花满楼和菜鸽面带微笑欣慰的接受了嘉奖。花满楼对菜鸽说:“我觉得我的功劳比较大哎。” 蔡小歌同学坚决的维护自己的利益:“胡说!我出的力才多吧!” 两人目光交织在空中噼里啪啦放出夺目的火光,吉野猛地蹿起来往外狂奔:“哎哟!哎哟!迟到了!迟到了!” 晚上李唯又接到李爹的电话,老头子苦口婆心的说:“儿啊,你就屈服吧,叫你来吃饭又不是叫你今晚就卖身,怎么着也得喝个小酒,唱个小调,开个小价,举个小牌……然后再入洞房的嘛……” 李唯问:“爸,你又被禁烟了?” 老家伙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李唯叹了口气:“不是不去,是我现在已经有了那个……交往对象了。” 李爹大喜过望:“哪家女孩子?什么样的人?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和家里说说!老婆子!老婆子快来!” 李唯连忙阻止:“爸你先别跟妈说!” “啊?啊?” “是这么回事的,”李唯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是你们要求的那个样子……” 李爹说:“哎哟额滴娘喂,你这么多年都没嫁出去我们哪敢再要求什么,是个女的,活的,就成了,当然36D更好,嘿嘿……” 李唯说:“呃……最基本要求都没能达到……”他心说你怎么跟太后一个品味啊爹! 结果李爹大惊失色:“儿啊,你搞冰恋?!” 旁听的花满楼一口水喷出来。 李唯顺手抽了桀桀怪笑的花满楼一下,说:“没有。他家里经济情况不错,所以有点……有点霸道,有点仗势欺人,但是对我是不错的。个性比较倔,估计你二老不会喜欢。” 李爹考虑了很久,无奈这么多年生活在李妈的淫威和不断的奇思妙想之下,已经懒得自己拿主意了,考虑了十分钟后弱弱的说:“儿啊,你喜欢就好……” 李唯松了口气心说我就等您这句话来着。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长安俱乐部,原本打算去当面拒绝人家的,好歹是一种尊重。但是迎面见到重阳他就抽了,这姑娘穿着一身小洋装,羞答答的在门口等他一个衬衣长裤还拎着笔记本的学生族,后面王家父母和笑容满面的等着,尤其是王绅也陪同在一边,让他刹那间产生了一种自己将要被轮的错觉。 他咳了一声说:“我……” 王家父母立刻一把把他拉进去:“快来快来!等你点菜呢!” 李唯那汗刹那间就下来了。 进去以后在大堂,两家人推杯换盏,好像一副马上就要结亲的样子,尤其是那个重阳,含情脉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十足入戏的模样。李唯趁酒酣的时候拉拉李爹,低声问:“爸,不是说了我有对象了么?” 李爹小声回答:“你妈说那姑娘太霸道了怕你被欺负啊。” 李唯霍然起身:“抱歉,我去洗手间。”说着也不管李妈拼命对她使眼色,返身一手拿大衣一手拎笔记本就要走。 但是他刚返身就楞住了,吉野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呆呆的望着他,目光委屈、伤感而绝望。 第 45 章 李唯刹那间有点进退两难,但是这仅仅是几秒钟的事,吉野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返身就走。 李唯脱口而出:“回来!” 但是吉野充耳不闻,愣头愣脑的冲出大堂往门外走。李唯把电脑和大衣一放,就这么薄薄一件单衣冲出去,拦在他身前低声说:“我跟那姑娘没关系!” 吉野低着头,闷闷的说:“你答应过我不会来的。” 李唯赶紧强调:“我跟那姑娘没关系!” 吉野重复说:“你答应过我不会来的。” 李唯愣在原地,吉野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不会来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的意味,听上去就像是一只流浪犬趴在人脚边的呜咽。 李唯摘下眼镜,揉揉眉心,突而一把拉住他说:“过来!” 吉野还想挣脱,但是李唯拉着他的手很紧,掌心相印,十指相扣,一直拖到餐桌边上。两家父母都惊讶的看着他,李唯站定了,盯着自己父母的眼睛,冷静的说:“爸爸妈妈,这是我男朋友,他叫吉野。” 吉野猛地抬头看他,神情震惊、茫然、喜悦而手足无措。 李妈首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你……你说什么?” 李爹嘴巴张的大大的:“就是他啊?!” 李唯说:“是的就是他没错。我男朋友,我爱人。您二老有什么想法?” 李妈和李爹茫然的对视了一眼,接着李爹抖着声音问:“儿啊,你,你怎么会……这个,他是个男的吧?” 李唯说:“是。” “你喜欢他?他是你对象?” “是。” 李唯的表情很镇定,看不出一点波澜。他一直是生的很不错的一个人,但是吉野看着他,突而觉得,他从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李唯。 李妈指着吉野,手指都在发抖:“你……你……”老太太受不了这个刺激,她突而捂着胸口,一头栽倒。 四周一片大乱。 吉野打电话给他爹,说:“爸,我出柜了。” 吉老爹刚补眠醒来,胖乎乎的手揉眼睛,到处找老花镜,说:“哎呀你不是早就出柜了吗?” 吉野抓着头说:“不是,是跟岳父岳母出柜了!” 吉老爹大乐:“亲家公和亲家母啊?” “人家不认我!”吉野烦恼的蹲在医院病房门口画着小圈圈,“而且看样子你儿媳妇也有麻烦了!怎么办老爹?” 吉老爹努力的想了想,然后诚实地说:“我忘了,我向你妈求婚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时代在进步,老办法不对新病症啊儿子!你要自己想办法!” 吉野气得一下子挂断了电话:“等我想到办法媳妇儿都没了,我再也不相信家庭的温暖啦!” 他在病房门口转了好几圈,转得长吁短叹,恨不得立刻冲到老太太病床前去掏心挖肺进行表白。 王家父母为避嫌,早早的就躲到楼底下去了。重阳倒是还在,弱弱的俯身问:“李老师你看伯母这样是不是需要帮忙什么的……” 李唯原本面无表情的坐在病房门口,闻言好像猛地惊醒一样,哦了一声,摇摇头说:“不用,谢谢你。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了。” 重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其实在学校里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是一直以为就是他们开玩笑……” 李唯淡淡地说:“他们不是开玩笑。” 重阳还想说什么,他站起身,说:“总要过这一关的,人不能一辈子藏着掖着。对家庭,对自己,都要有个交代。”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平淡但是很坚决,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的意志。重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像安慰和鼓励都不是他需要的。他需要的东西只有那个特定的人给,那个存在,就是他的勇气,他的方向,他的信心。 王绅靠在楼梯口,一手撑着额角,低低的笑:“哎哟喂真是叫我怎么受得了……太他妈让人心动了……” 医院急诊走廊上气氛压抑而沉闷,过了很长时间李爹推门出来,老泪纵横的抓着李唯的手说:“你妈醒了,叫你进去……你可千万被招惹她,老婆子个性火爆着呢……” 李唯说:“我知道,您放心。”他心想您不放心也得放心,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病房里李妈还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水,好像短短几个小时就衰老了很多,手心都是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老太太抓着李唯的手,颤颤巍巍的问:“儿啊,你告诉我一句话,你是同性恋?” 李唯想了想,苦笑着点点头。 “你跟他好了多长时间了?” “好几年了。” 老太太差点又噎过去,李唯手忙脚乱的给她扶住了:“妈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喜欢一个男人吗!”李妈火得不得了,指着李唯的鼻子骂,“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丢人不丢人!找个女孩子生个娃儿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怪不得我说你这几年怎么都没有动静,你不声不响的跟一个男人好上了!那个男人能给你什么?能给你稳定的家庭吗?能给你稳定的一辈子吗?能让你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吗?你……你气死我了你!” 李唯默然听着,老太太看他不表态,反而更生气,拼命拽着他说:“你现在就出去!跟那个男人分手!” 李唯纹丝不动,老太太拽不动,发狠的打了他一下,说:“出去跟他分手!不然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们老俩口了!我们没生你这么不听话的儿子!” 李唯还是不动,打得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妈妈我爱他啊!” 老太太一下子惊呆了,她看见从来不掉眼泪的儿子,眼角竟然闪动着一点微微的泪光。 李唯出去的时候,李爹正抓着吉野的手抹眼泪说:“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吉野安慰他:“我也就这一个爱人啊老先生。” 李爹觉得自己需要确认一下:“真的就这一个吗?” 吉野说:“就这一个啊伯父!”他自动自觉的换了称呼。 李爹呆呆的哦了一声,思忖半晌,猛地跳起来:“就这一个也不行啊!老婆子不会同意你们的啊!” 李唯气极反笑,过去一把拉住吉野,跟李爹挥挥手说:“咱们先避避风头,出去几天。您老缺烟不?” 李爹可怜巴巴的点头。 李唯于是从兜里翻烟,翻出来大半盒中华交给老头子,说:“省着点抽。”又问吉野:“你有烟么?” 吉野可怜巴巴的摇头。 李爹心里立刻对这未来的儿婿划了个叉,什么东西嘛,见老岳父连根烟都没有!你爹没教过你吗!你爹不抽烟吗!什么家教嘛真是!现在的年轻人! 李唯黑着脸伸一根手指去戳戳他爹的脸:“想什么呢嗯?想要烟吗?在妈面前说好话去,咱们论功行赏,无功不受禄。” 李爹委屈的说:“哦……” 李唯出来得急,身边就带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吉野翻翻口袋就剩下几十块钱,全给了出租车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他回手拉李唯上车,发现李唯手上冰凉,还微微的发着抖。 吉野神色不变,对司机说:“大叔拜托您快点开。” 李唯一直到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松下那一口气来,神色疲惫得好像刚刚跑完了八千米。吉野一边慢慢的摸他的背一边问:“伯母和你说了什么?” 李唯靠在车后座上:“说叫我和你分手……啧啧,老太太力气蛮大的。”说着摸摸胳膊叹了口气,问:“你父母让我进家门吗?” 吉野脸色一下子黑了:“他们会列队撒花欢迎你进家门的……” ——的确是列队撒花了。记得我们前面曾经谈起过吉野家那个彪悍的、无敌的、对世界怀着爱的、对儿子充满信心的母亲吗? 吉妈妈挥舞着小花球站在别墅大院门口,如猛虎扑食一般热泪盈眶的冲上前去,以一种勇猛的、大无畏的、舍我其谁的气势一把挤开儿子,紧紧的抱住了她魂牵梦萦了好几年的儿媳妇儿。 她哽咽着说:“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啊,从我那怀着粉红色梦想的少女时代开始起,我等待着,我憧憬着,我希冀着——我是那样虔诚的祷告上天,让我在有生之年遇见你!” 李唯说:“啊……阿姨您……” 吉妈妈打断了他:“什么都不必说了!你是我盼来的珍宝!你是我梦想的彼端!你是我今生的归宿!——你是我遥远的、隐秘的、不可侵犯的……” “——的玫瑰,”李唯说,“阿姨,我十分想介绍我寝室里一个师弟和你认亲,但是不是现在——您再扒我就什么衣服都不剩了。” 吉野七手八脚的给他媳妇儿穿上外套,转头警告他妈:“哎呀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吉妈妈低声说:“总要检查一下皮肤好不好身材怎么样吧。” 吉野鬼鬼祟祟的问:“感觉怎么样?” 吉妈妈鬼鬼祟祟的回答:“感觉很好,哎哟你怎么还来问我?你们河蟹没有?” “还没哪!” “那你们什么时候河蟹?” 李唯从两人中间探出头:“……什么叫河蟹?” 吉野和吉妈妈异口同声的回答他:“就是圆房!” …… 五分钟后吉老头急匆匆的冲出去,拉着李唯拼命拽住往里走:“别生气别生气,他们平时就是这样,不过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嫩呀哎嘿嘿嘿……脸红成这个样子呀哎嘿嘿嘿……啊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平时就是这么笑的你看我是不是很可爱呀?”吉老头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害羞的说:“——咩?” “……”李唯说:“您老少看点少女漫画,这么大年纪了对身体不好。” 吉老头容光焕发:“不!它们让我越活越年轻!你看我,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李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出柜真是一个巨大的失误,尤其是为了吉野这家伙出柜,简直就毁掉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这家伙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他的遗传基因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问题!时间长了保不准会传染!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第 46 章 晚上趁李唯上楼去了,吉妈妈拉着吉野坐在客厅里,问:“你都考虑好了?” 吉野点点头,无限肯定。 “你真的打算和这孩子过一辈子,不论舆论怎样险恶、不论世事多么艰难、不论人生如何不测,你都愿意和他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吉野又点点头。 吉妈妈抹抹眼睛:“但是我好怕他不要你啊啊啊……” 吉野刹那间黑线了:“妈,你到底有没有过对你儿子抱有一点点信心?” 吉妈妈白了他一眼:“啊呸!人家长的漂漂亮亮的,还是独子,还读着博士,你以为人家看上你家有钱?当初叫你往上念你不干,上大学就知道跟人出去赌博泡妞,我以为你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了……你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念书的料……还有初中的时候跟你爸逃课去租书看……小学的时候家里院子上连个鸟窝都不放过……” 吉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妈,老头子又在院子里偷烟抽!” 吉妈妈愤怒的尖叫一声冲出门去,吉野怜悯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爹地,上帝与你同在,抽烟是有害生命的啊。 他蹑手蹑脚的跑上楼去,李唯正趴在楼梯上看院子,吉野伸头过去一看,吉妈妈老当益壮威风不减,正拖着吉老爹的耳朵顺喷泉绕圈。 吉野正感叹着身为人子观看这些家庭暴力之类的东西真是不孝啊不孝,突而李唯淡淡的问:“有烟么?” 吉野摸摸口袋,抽噎了一声:“没有。”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奇怪啊,”李唯环臂,挑起眉毛盯着吉野,“你平时身边随手就能拿出烟的人,怎么这段时间都没看你抽?还有昨天你来我们寝室的时候,怎么跟吸毒过量似的一张脸,嗯?” 吉野看看他眼神,立刻后退半米远。 李唯紧紧一步逼上:“抽烟打牌甚至小赌两把我都能接受,吉野,吸毒不行,知道么?” 吉野弱弱的说:“我没有吸毒……” “那你这段时间都干吗去了?” 吉野左看右看,目光柔弱水光盈盈:“亲爱的~~~~~~~~” 李唯学着他的腔调:“老婆~~~~~~~”接着猛地面色一沉:“今晚不说清楚你绝对活不到明早日出!” 刹那间吉野好像看到李唯站在山巅之上,身后徐徐升起一轮巨大的月亮;乌鸦鸦一片吸血蝙蝠飞过,巫婆骑着扫帚划过天穹,嘎嘎大笑:“我终于拿到桔梗的骨灰啦!” 吉野猛地打了个寒蝉。 李唯微笑着眨了眨眼。 吉野立刻跪倒在地痛哭忏悔:“老婆我错了我攒了私人小金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在忏悔我以后一定不敢了我这就坦白交代其实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瞒着你的嗷嗷嗷~~~~~~~” 秦教授半夜睡得好好的,突而床头电话狂响。 杨真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念叨着:“东东……别吵……” 秦教授一边诅咒自己儿子晚上做恶梦考试不及格写一百道数学题一边接了电话,那边李唯的声音在电流的嘶嘶声中听起来甚为诡异。 他问:“老板,你家杨真同学协助某人欺上瞒下啊。” 杨真动动耳朵,猛地起身,比着口型问:东、东窗事发?! 秦坚毕竟比较老奸巨猾,当即把小弟子强行按倒怀里捂住嘴,对着电话神情自若的反问:“啊?什么欺上瞒下?杨真欺上瞒下?改天我一定好好批评他!” 李唯立刻在心里骂一句为老不尊的原来你也跟着一起瞒我!然后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问:“师父啊。” 秦坚说:“在,悟空。” 李唯问:“弟子有一事不明,望师父解惑:现查明有巨贪和珅,抄没家产万贯,当如何?” 秦坚指示:“充国库!” 李唯吊起嗓子:“嗯?” 秦坚立刻改口:“爱卿抄没有功,赏!” 李唯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杨真拼命挣扎着从怀里探出头,一副被轮了的表情看着他问:“我我我我我会被杀吗?” 秦坚沉痛的看着他,点点头。 杨真立刻跑下床:“东东——!后妈舍不得你——!后妈会想你的——!……” 秦教授眼明手快,一把把小弟子拦腰抱回来按倒在床上,连人带被子裹住,只露出一点点额上的头发,还被亲得乱七八糟。秦教授很是自得:“所以你这两天只能请假不去学校了,在家好好呆着陪我吧啊!” 那边李唯挂了电话,一转头阴森森的盯着吉野。 吉野努力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可爱很纯洁很卡哇伊的表情,歪着头说:“——咩?” 李唯回以同样的表情:“——嗯呐?” 吉野立刻色心大起,然后默默的压制回去,默默的捧上账本,默默的蹲到他那脏兮兮的到处都是方便面渣和耗子屎的小办公室墙角去,默默的画圈圈。 李唯坐在电脑前打量这间办公室。五台电脑,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墙上乱七八糟的贴着工作计划,一强人三天之内勾搭上了某B2B平台高层,目前正在稳步洽谈中。另一单生意做了大半,用红笔重重划了一道箭头,写着:“必胜!” 李唯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慢慢的笑着:“必胜,必胜个毛,必胜客还差不多……” 他向吉野扬了扬下巴,目光强硬:“去!把你们公司以前的交易记录拿给我。” 吉野小碎步跑去拿,在里间翻硬盘翻了半晌翻出来,跑回来一看,李唯打开了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一边推眼镜一边读程序。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从屏幕上映到他眼镜上,光芒变幻,看不清眼神。 但是他脸色很好,看上去心情不错,吉野甚至有种“现在摇着尾巴扑上去一定不会被骂反而会得到嘉奖”的错觉。 他站在原地犹疑了半天,到底是扑还是不扑呢?这是个事关生死的问题啊>_ 于是第二天这个麻雀公司的几个员工上班的时候,看见老板被吊在房梁正中,哀哀怨怨的j□j:“……准、准、准,准尔还俗嫁夫君……脱袈裟、着罗裙,出空门、入凡尘,免得僧敲月下门……” 猥琐男深沉的说:“老板你又在哼黄色小调了,欲求不满吗?” 他接着摆了一个性感诱人的POSE,娇声长叹:“唉,好端端j□j满园,叫人如何不心驰神荡,可惜只与你这一条被吊起来腌的咸肉共赏……” 接着背上一阵被人死盯的灼热的疼,他转头一看,一眼镜美人目光炯炯,迎风立于三丈之外,眼神冷酷目光无情。 猥琐男一愣,然后嗷的一声嘶鸣,扑上去泪流满面:“美人!美人!我终于等到了你!我思念你好苦!——你可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一世界的喧嚣都化为了无声的背景,人海茫茫如潮水般退去,啊,你就站在那灯火阑珊的地方——静静的,静静的,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 “我还揍了你一拳。”李唯用脚尖踢踢猥琐男:“——他是谁?” 吉野奋力往地面上跳:“本公司财政管家,未来的公司CFO。” 李唯默默的扶了下额,默默的转身飘回办公室,默默的坐在电脑前。然后他伸手摸鼠标,突然觉得手感很软很温暖,他定睛一看,猛地跳起来怒吼:“吉野——!你这办公桌是专门用来给耗子生小崽子的吗——!” 第 48 章 第二天早上这个麻雀公司(不是我故意贬低他们而是这个公司名字就叫麻雀)的员工们打着哈欠抱着枕头含着牙刷进门上班的时候,他们老板再一次被吊在了房梁正中,风一吹过就晃晃悠悠的,沧桑而无奈。 猥琐男再次性感迷人的抛了个媚眼:“老板这是你第二次被挂在这里当咸肉了,身为公司的CFO我对您和老板娘昨晚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啊,请问是否可以透露一下?” 老板说:“咳!小样儿!害羞呢他!辛苦了我一晚上!” 话音未落一支圆珠笔从办公室门里闪电般射出,嗖的一声贴着老板的耳朵没进墙里。 老板大哭:“CFO!快!快救驾!帮我下来!” CFO屁颠屁颠的往老板娘办公室里跑,跑到门口回头一笑,顿时杀气腾腾:“……今上!安心去吧!待我收了你的山河、坐了你的宝座、睡了你的老婆……” 话音未落又一支圆珠笔从门里激射而出,形如闪电、势如疾风、来无影啊去无踪,只那轻轻一响,便铸造了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江湖传奇。 CFO倒在血泊中,热泪盈眶:“……今上!你到底给老板娘配备了几支笔?” 吉野一边奋力从房梁上往下蹦,一边气喘吁吁的说:“呃!他喜欢一次买一打,放桌上随时备用!” CFO计算了一下老板娘目前的火力储备,然后头一歪装死,倒在地上不动了。 吉野终于从房梁上跳下来,拍拍灰哼了一声,昂首阔步的走进办公室去,在门口还毫不留情的从CFO胸口上一踩而过:“……色令智昏……” CFO哼哼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接着又被今上的尊脚狠狠碾了一下肚子,搞得他郁悴无比的内伤了。 李唯当年高考,考前最后一次摸底,全校六百人他排名四百二十七;他班主任嚎叫着缴获了他视若生命的PSP,之后突击十天上考场,他考了全校第六。李唯这个人很能临时抱佛脚,他通常在花满楼菜鸽他们睡觉以后兴致勃勃的打开电脑玩星际争霸,然后在听到花满楼起床刷牙的声音时切换到作业EXCEL,造成一种大师兄身为楷模不畏辛苦学习了整晚的假象。 吉野小碎步溜进办公室的时候李唯正利索敏捷的关掉游戏界面切换到公司网页,战舰在屏幕上华丽丽的化为炮灰,背景音乐是STARWARSⅡ那激扬的小号。吉野一下子就黑线了,说:“李唯~~~~~~~~~~” 李唯毫无羞愧之色的问:“嗯?干什么?” 吉野默默的安慰:“没什么没什么。” “老板啊,”李唯批评道,“我对你这种有话不说让员工连蒙带猜的管理模式感到很不满啊。牛津第四版《商业企业中对员工的心理分析极其必要性》中有准确的描述:作为企业的管理者你有必要让员工相信你对他们是信任的、是倚重的、是无话不谈的……” 吉野说:“啊——” “——刻意的吞吞吐吐是一种对员工心理的威胁方式,这在现代企业中是造成人心浮动、降低员工主观工作积极性的最大原因。员工积极性在任何一个企业中都直接和生产理论挂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吉野说:“呃——” “因为现代企业注重以人为本!”李唯掷地有声的指责,“——一个以赢利为目的的现代商业企业,把调动员工积极性作为人事部门甚至主管部门的主要任务是必然的、重要的、不可避免的,作为一个老板,你有必要对员工发出清晰的指令,而不是在员工询问‘老板你叫我干什么’这个问题的时候采用‘没什么’‘没关系’‘你听错了’这种模棱两可容易造成误会和上下级隔膜之类的回答!” 吉野说:“哦——” “哦什么哦?”李唯批评他,“应该知错就改!作为一个企业管理人这是必需的!Personality!Interpersonal!Productivity!现在你告诉我,你刚才叫我是为了说什么?” “……”吉野弱弱的说:“提醒你注意休息……” “这样啊,”李唯宽容的点点头,“我会的,谢谢提醒。” 吉野扶着墙往外走:“不,不谢……” 他走到外面带上门,猥琐男靠在门边一边鼓掌一边远目,深情的赞美:“啊!特洛伊的海伦——!你雄辩时的英姿!你无与伦比的智慧!你决绝英勇的身影!我永远的王后!” 吉野顿时火冒三丈,公司老总扑上去对CFO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修理,CFO不畏j□j奋起反击,最后两人互咬到老板娘愤怒的扔出第三支笔才结束内讧。 李唯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威风凛凛的教训:“大清早上不工作,这么大人了当着员工的面互咬!害得我电话都打不成!” 吉野一手掐着猥琐男的喉咙,气喘吁吁的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爸的,”李唯拎着外套大步往外走,“说我妈被我气得低血压住院……我第一次听说生气会让人低血压……” 李妈问李爹:“我这样像吗?” 李爹哼哼着:“老太婆你再擦点粉吧……” 于是李妈蹬蹬蹬的跑去问小护士要了粉擦在脸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直到觉得足够苍白了才满意的点点头。那边小护士一听楼梯口有动静,立刻跑过来敲门说:“来啦!来啦!有敌情!” 李妈一溜烟跑去病床上蒙上被子,李爹赶紧作地里的小白菜状垂泪守在一边。 李唯推门进来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吧……嗯?”他看看病床,“妈,你睡觉不脱鞋的?” 李妈立刻蹬掉鞋子。 李唯转而问他爸:“还有烟没有?” 李爹可怜兮兮的……当然是摇头了。 李唯眨了眨眼,微笑说:“我也没有。我戒烟了。” 躺在病床上的李妈嗷的一声跳起来:“儿啊,你缺钱?他虐待你?你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快过来给妈看看!” 李唯乖顺的走过去任由他妈上下捏他一遍,老泪纵横的喃喃着道:“瘦了……瘦了……黑了……啊不对没有黑,我儿子永远都是最白最好看的……” “再白就小白脸了,”李唯说,“真的黑了,这两天太辛苦。我正在留校任教和下海为商这两条路中犹豫不决:一方面是像我导师那样打着学术的名义兼任集团发展顾问等职业捞银子,一方面是抛弃学术的高帽子下海去堂堂正正的当个商人——可能是学历比较高的商人——我该选择哪一个?” 李妈立刻说:“当然是留校任教!教授说出去多好听!”——她老人家对秦教授无感,只是上次去学校偶然看见沈宣监考,那在BT中扭曲着不可思议的美感的形象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念念不忘。 “不我们现在评职称已经不像他们j□j之后第一届留学生那样容易了,”李唯摸摸脸说:“——妈,别把脂粉往你儿子脸上抹。” 李妈一愣,然后倒回床上去抱着肚子哼唧什么血压不对啦头疼啦肚子疼啦哪儿都不舒服啦养个儿子真是不孝顺都不知道住院陪老娘啦……李唯转头问:“爸,妈这两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爹在说假话和被老婆抽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向恶势力屈服,于是点了点头。 李唯眼镜雪光一闪:“那她怎么脸色红润了?” 李妈翻身,目光炯炯:“抹了这么多粉还看得出来?” 李唯点点头。 “嗷~~~”李妈捧着脸,“我就说这个粉没用的嘛吉妈妈非说这个粉好用我就知道她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果然什么样的妈养什么样的儿子我再也不相信她了我再也不相信她儿子了你这就给我搬回来住……” 李唯翻了个白眼。妈,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被几盒粉收买了? 晚上李唯在医院陪床——其实李妈一点毛病也没有,只是想借口折腾她儿子而已——到半夜了李唯还没睡着,突而李妈翻了个身,问:“儿啊。” “什么?” “你说那个男的,”李妈低声问,“他对你怎么样啊?” 李唯坐在窗前躺椅里,开着电脑,显示屏上是不断变动的数字和曲线。多少人因为这些曲线一夜暴富或倾家荡产,现在它们掌握着他以后人生的轨道,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权利。 “……挺好的。”李唯对他妈妈笑了笑,“那人不错。” 李妈“哦”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 李唯转过脸望向窗外,吉野在医院大楼下团团转圈,急得上蹿下跳;一边的小护士拼命阻拦他爬上下水管。李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窗口的月光下看了许久,慢慢的笑了。 入V公告 今天早上爬起来突然接到编辑的入V通知,这文将于12月29日入V……话说好突然啊…… 入V以后收看的方法有两种: 1.购买 本文VIP部分大概有10W字(可能会少,俺会趁这两天不V的时候多贴一点),晋江的标准是买一千字,3分钱。 2.评论换积分 有爱的童鞋们在【登录状态】下,留言字数达到25个字以上,就可以得到俺赠送的积分啦!25字1点积分,超过部分50个字1点积分,1000字的长评20点积分,点数均由系统自动生成。介样就可以免费看了!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作者可以赠送的点数是随购买人数变化而变化的,俺一定会努力写,这样就可以多赠送积分啦~! 如果俺足够幸运,手上能攒到一些先期可赠送的积分的话,就会立刻赠送给前面一直留言鼓励俺的亲,这样就可以把入V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了(话说这真的是俺的良好愿望啊……)~ 最后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拜倒,俺努力码字去~ 第 49 章 第二天早上李妈亲自把儿子领进了吉野的家门,吉妈妈站在门口亲亲热热的迎接,说:“亲家母!” 李妈哼了一声,鼻孔朝天。 吉妈妈又叫:“儿媳妇儿!” 李唯尴尬的摸摸鼻子。 吉妈妈一把拉住李妈的手,邪魅的眨眨眼:“亲家母要不要来家住几天?我上次教你的上网冲浪逛淘宝要不要今天再温习温习?” 李妈说:“哎!好!……”接着猛地反应过来,把手一甩气哼哼的说:“谁谁谁,谁是来逛淘宝的?我是来找你们家算账的!要是我儿子在你们家受一丁点儿委屈,看我不扒了你家那小子的皮!” 吉妈妈也摸摸鼻子,说:“哎,哎,好,好。” 李妈妈再次为了淋漓尽致的表示她的不屑而哼了一声,甩手昂头的走了。 吉妈妈对着她的背影喃喃的迎风自语:“多么傲娇啊……” 李唯心说难道这就叫曲线救国么,菜鸽那只小同人男在功力深厚的数十载腐女面前果然不堪一击。他刚被傲娇那两个字震骇到想偷偷溜走,突而手机响了,铃声是吉妈妈为了表达对儿媳妇儿深沉的爱所以亲自动手录制的:“菊花啊菊花,你是一朵小菊花啊啦啦啦……” 菜鸽在电话那边难得的气急败坏:“大少快回来!花满楼出事了!” 花满楼这人虽然名声不咋地,但是的确有种贾宝玉般热爱天下女儿的情怀。万年和气不动手的他,这次因为在酒吧保护一个不愿意跟人出台的陪酒女而把客人打成了骨折。 李唯赶到派出所去的时候秦坚已经带着杨真和菜鸽等在那里了,沈宣在里面交涉,出来时一脸轻松,对他们说:“交钱就放人,大概要两三万吧,总得赔偿人家。” 然后跑到一边低声和秦坚商量:“你家二少在这个拿学位的骨节眼上,没封口费恐怕人家不罢休。具体拿多少,你掂量着办吧。” 秦坚转头吩咐菜鸽:“赶明天把花二少洗洗卖去当小倌儿。” 菜鸽眉飞色舞:“嗻!” 结果他们这边正闹着,那边杨真眼尖,看派出所里面有个人晃着过去了,咦了一声说:“那不是吴良吗?” ——的确是吴良。花满楼救的那个陪酒女就是吴良他姐,花老师上次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那个美。 那天花满楼跟朋友出去泡吧,K歌之后他跑出去抽烟,突而看见走廊那边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要带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出台。花满楼仔细一看就愣住了,那姑娘不就是他班上的学生么?那姑娘请假半个月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过去一叫那姑娘的名字,女孩子哭得眼睛桃核儿似的说:“花老师!救我!” 花满楼火气上涌,一排为首那男人的肩,反手就给人家来了个后背摔。那男的还嘴硬要叫人,花满楼把他手臂反拧着按在地上,一只脚踏在人家背上,手里捏着人家手指头,问:“滚不滚?” 那男的说:“他妈的!老子花钱嫖她关你丫什么事?” 花满楼手上一用力,喀嚓一声拧断了人家一根手指头,又问:“滚不滚?” 那男的尖叫一声,嘴里跟开了闸似的无数脏话涌出来。花满楼没等他骂完,喀嚓一声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又问:“滚不滚?” 那男的酒喝多了,怒骂两声来人啊杀人啦之类的,花满楼抓住他第三根手指头,反方向旋转一拧一掰,这回声音响得那女孩子都忍不住惊叫一声捂住了耳朵,四周人都骇得一动不敢动,花满楼在惊呼声中平静的重复:“——滚不滚?” 那男的疼得打滚,说:“滚!滚!你狠!你狠!你是她什么人?” 花满楼说:“我是她老师。”然后一脚把那男的踢出去,用力重得人家当场盆骨骨裂了。 然后警车就呜哩呜哩的来了;然后花满楼就被抓进局子里去了,还是苏隐亲自抓的。苏大队长笑抽了,说:“二少啊!你打轻点我好叫他们不记案啊!你打这么重存心叫我不好做人是不是?” 花满楼拍拍手说:“承让承让!给我两分钟时间跟学生说两句话。” 他跑去问那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父母呢?好好女孩子怎么陪起酒来了?” 姑娘哭着说:“我,我父母出事了……” ——她父母车祸了,出租车撞在大卡车上,双双成了植物人。姐弟两个说什么都不愿意拔管子,但是一天天拖下去,就是个钱字。 花满楼愣了半晌,叹口气说:“没过去就好,没过去就好。”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跟秦坚沈宣他们提起来,忍不住就叹气了。他说这其实已经跟过去差不多了,姐弟俩是好孩子,没有工作收入,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父母。父母如果有意识,大概是宁愿了断都不愿意清白女儿家活受罪的。 秦坚一边写银行支票一边哼哼:“那俩孩子以后打算怎么办?” 花满楼坐在派出所外面的台阶上抽烟,抽了一支又要一支,末了一摁烟头,说:“不知道,但是不能让我学生退学。” 秦坚问:“那你学生的弟弟呢?” 花满楼愣了几秒钟,说:“靠!老子养!” 第 50 章 李唯下课了冲回寝室去拿文件,匆匆洗了把脸就往公司跑。临出门前看到花满楼在寝室的小外厅里j□j吴良,说:“叫爸爸!叫爸爸!” 吴良像头濒临绝境的小豹子一样气红了眼,呜呜叫着要扑花满楼,被花二少大笑着一把抱住滚在地板上。李唯看到那个体位,推了推眼镜评价:“……骑乘。” 花满楼仰头大笑说:“大少!你说说,我供他吃喝上学代他开家长会,当不当得起他叫这声爹?” 吴良大叫大嚷:“我有爹!不是你!你少做梦!” “……”李唯看看他们两个,叹口气又下评语:“……傲娇和流氓。” 他懒得和里面那两个计较,顺手关了门去公司。他最近两天很少回寝室,跟吉野两个在小办公室里打地铺。期间吉野无数次向组织打报告要求吃豆腐,被组织严厉驳回。 那小办公室现在又招了几个人,全是李唯他们学校计算机系自产自销。吴良他姐姐也在,当个小秘书,月工资两千。其实吉野根本不需要女秘书(“对对,有老婆就够了!”),但是迫于老板娘的二师弟的经济问题——花满楼养个小正太还行,养小正太的大学生姐姐就有困难了——这姑娘还是被召来了,每天打打电话印印文件,赚钱足够她自己生活,算是减轻花满楼的负担。 结果李唯进了公司门,迎面见到吴姐姐,嘴角那个打招呼的笑意还没出来就变成了满脸惊恐:“吉野——!耗子——!” 吴姐姐正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公函,听见老板娘惨叫,吓了一大跳蹦起来:“啊?啊?什么耗子?” 吉野丢下员工从里面跑出来,迎面被李唯当头一把抱住,趴在怀里全身僵硬:“耗耗耗耗耗耗子……大大大大大个的……” 吉野温香软玉抱满怀,很是恍惚:“啊?什么?大个的?” 李唯上下牙打战:“桌桌桌桌桌桌子底下!” 吉野和吴姐姐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然后目光同时移到前台秘书桌子下,一只皮毛油黑水亮的大耗子慢条斯理的捧着大块方便面,长长的打了个饱嗝。 吉野回过神来:“哦,哦,有耗子。” 然后这坏种看看怀里的李唯,又看看吴姐姐,再看看耗子;然后慢慢的,若有所思的,心怀不轨的……笑了。 ——作风刚硬的,性格强悍的,身手不凡的李家大少,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治不住的李唯,偏偏怕老鼠,尤其怕大老鼠。 只要见到那种不怕人的大老鼠,他的神经就会变得如同二八年华粉红心的少女一样脆弱、无助、不堪一击,他会变得很依赖人,会变得很好哄,会变得很容易被……打来吃掉。 吉野春风拂面的对吴姐姐笑了:“好姑娘!干得好!” 吴姐姐受宠若惊:“啊!……哦!……啊?……” 吉野拖着李唯,一步一磕绊的走到桌子边上,充满爱怜的看那只享受午后休闲的大老鼠,说:“好孩子!干得更好!” “……”吴姐姐顿时觉得感情受伤害了。 吉野小声对吴姐姐吩咐:“好吃好喝好好养着,爷以后的幸福就全靠这小兄弟了!” 说着拖着李唯一步一磕绊的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肉麻兮兮的柔声安慰,比如甜心啦老婆啦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啦……期间还夹杂着李唯难以置信的喃喃:“……它竟然不怕人,还啃方便面!……我敢肯定它刚才冲我龇了牙!一只耗子对我龇了牙!……” …… 然后那天晚上李唯刚打了地铺就听见办公室一角传来熟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神经骤然绷紧的大少猛地开灯跳起夺路而逃,被吉野一把抓住楼在怀里安慰:“不怕不怕!已经逃了!逃了!” 李唯说:“可可可可可是它还在办公室里啊啊啊啊啊!” 吉野趁机甜言蜜语:“不要紧,我在!我在!耗子敢出来我帮你打走!” 李唯死死的咬着吉野的肩膀,趴在他怀里呜咽:“明天就给我彻底打扫!不准留下任何食物残渣!清除耗子洞!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它不走我就走~~~~~~!” 吉野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喃喃着道:“好,好,……再咬就有反应了……” 然后猛地按倒李唯关门关灯,眉飞色舞的说:“睡觉!睡觉!” 于是那一整晚,李唯在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委屈的被吉野这坏种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兼大吃豆腐,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完整衣服挂在身上了。第二天早上来上班的猥琐CFO开门就楞住了,然后喵的一声窜进来上下视奸了一番老板娘,又喵的一声猛窜出去,泪流满面的抓住老板拼命摇晃:“j□j的——!亚瑟大帝!是谁侮辱了我的桂妮维雅王后?是谁是谁——!” 吉野嘿嘿恶笑:“是我是我。”然后一手拎着一只大耗子的尾巴,另一手比了一个V字型,容光焕发:“性福的秘密武器——他好我也好!” 于是当天上午李唯恼羞成怒衣着凌乱的闯回了寝室,这回是花满楼正打算出去,见了李唯不禁吹了声口哨,说:“大少!你打算向太后学习走性感冰山系路线么?” 李唯冲进房间去披了外套出来,愤愤不平:“j□j的!趁火打劫!” 花满楼懒洋洋的靠着门抽烟,说:“您老别大惊小怪,总有一天要被吃掉的嘛,到时候别忘记给我送几对红鸡蛋来哦。” 李唯眼睛一横,花满楼立刻默默的去弹烟灰,装作突然对自己的香烟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浓厚兴趣。 李家大少摔摔打打的回房间,气哼哼的说:“我要回来期中考试,那小破麻雀公司交给吉野去打理,你们有空帮忙看看。叫杨真多出点力,他过不过无所谓,反正有老板给他撑腰。” 花满楼讨好状附和:“腐败!吃果果的学术腐败!” “话说回来,”李唯探出头,皱眉看花满楼,“——你这两天干嘛去了,老往外跑?” 花满楼笑了:“咳,给我儿子开家长会。” 他晃晃手上一叠子惊心动魄的红叉叉考试卷,啧啧有声的赞叹:“这就是我国未来的栋梁,新中国的人才,向着夕阳泪奔歌颂伟大青春的少年——历史考卷问答题第一题:大唐盛世的衰败主要是因为杨贵妃吗?综合其背景因素进行阐述,分值十五。” 他顿了顿,充满感情的朗读吴良小同学的答案:“——答:‘是的!因为杨贵妃是狐狸精!完毕。’” 花二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接着露出了一个充满魅力的笑容:“狐狸精是妲己啊小同学,我国古代美人史是文化精深的、源远流长的、充满了前人文采精华和美好憧憬的……你怎么可以把妲己小姐和玉环小姐搞混淆呢?明明一个是妖孽美人一个是雍容贵妃嘛。” 李唯环臂靠在房间门口,问:“二少,你要是把研究女色的功夫花在衡平法上,何愁年年不过年年被太后往死里调戏?” 花满楼大怒,摔卷子说:“呔!太后垂涎余之美色!” 李唯面无表情的指指里面隔间:“太后这两天送毕业生,喝多了怕被调戏不敢回家留宿本寝室,目前正睡杨真那张空床,我刚才进去的时候看见了。” 正巧这时沈宣醒了,在屋里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遥遥的传出声音:“……小李子,上茶~~~~~” 花满楼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抓过儿子的试卷,慌慌张张夺路而逃:“哎!哎!我去家长会,晚饭别等我!” 第 51 章 花满楼第一次参加家长会,充满激情的跟每个与会家长握手发名片。 家长们纷纷夸奖:“哎哟吴良同学的爸爸好年轻!哎哟还是博士!哎哟您几岁生儿子的?九岁?十岁?” 花满楼恬不知耻的拱手:“承让承让!我国男性延续种族血脉的能力需要得到进一步提高。” 结果老师一看那人群中长袖善舞如翩翩蝴蝶一般的花二少,愣住了,跑去问:“请问您是……X大XX届的花学长……吗?” 花满楼仔细一看小姑娘班主任,猛地掉头就跑。 老师跟在后面哎哎的叫:“抓回来!把他给我抓回来!” 这年头小孩的老师比自己的上司还娇贵,一伙家长跟在后面呼啦啦的追,把花二少追到扑倒大街绑绳拖回来送给老师,老师嘿嘿笑着用高跟鞋去踩花二少痛苦的脸,一边踩一边念叨:“我叫你甩我,叫你说什么‘你是个好女孩是我配不上你’,叫你说什么‘其实我还是喜欢坏坏的那种性感女孩’……性感!老娘不性感?老娘比你全家都性感!” 家长们拢在一圈围观:“哎呀!性感!太性感了!” 花满楼拼命护住脸:“哦哟哦哟别打了,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啊~~~~~~” 小姑娘老师一把抓住花二少的头发,拎着那小脖子逼供:“说!我性感不性感?” 花二少哼哼的求饶:“是是是是是但是我我我我我现在喜欢清纯的了……” 小老师皱皱鼻子哼一声,趾高气扬的甩开花二少,拍拍屁股去开会了。 花满楼悄悄从教室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戴上耳机专心致志的听英语,冷不防还是被点名了。小老师拍桌点名:“吴良同学的家长请站起来!!” 花满楼摸摸鼻子,无奈的站起来。 “杨贵妃不是唐朝覆灭的主要原因!”小老师挥舞着试卷,愤怒的为古代女性同胞洗白,“你是怎么教育吴良同学的?女性是你们男性的玩物吗?红颜祸水亡了国都是女性的错吗?你们这是沙文主义!是封建社会的余毒!是要被摒弃的!是要被破四旧破除在新中国的阳光雨露之下的的的的的的——!” 花满楼点头哈腰:“是是是,是要被摒弃的,要被摒弃的。” 小老师满意的点点头:“请坐。” 花满楼坐下继续听英语。 过了一会儿散会,花满楼被专门从后门溜出去,迎面见到吴良小同学坐在校门口台阶上吓唬流浪猫,做个鬼脸,龇牙咧嘴的。 花满楼于是走过去坐下跟他一起吓,那猫心说你个猥琐男,好好过来打破我和健气小正太的两人世界干什么?于是猛地窜过来罩门挠了花满楼一爪子,傲娇的跑了。 花满楼摸摸脸上的猫爪印子,说:“老师今天表扬你了。” 吴良难以置信:“啊?” 花满楼点点头,肯定的说:“是表扬了,说你这段时间很乖很听话,比勤快更新的作者还听话。照这样下去以你的资质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吴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灰心丧气的说:“你骗人,我一直是倒数第一。” 花满楼中气十足的反驳:“谁说老子骗人了?老子说真话做真事,堂堂正正!全校有名!不信你去问李唯!” 吴良说:“得了吧,李唯跟你是一丘之貉,只是你黑在脸上,他黑在心里。” “……”花满楼心想你这么快就看透了李唯的本质说明你也是有潜力的。 “我不想上学了,”吴良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我想去广州或深圳打工,我父母那样,每天都需要钱,不能光靠我姐。” 花满楼张大嘴愣了半晌,猛地一把抓住吴良拖回来,问:“你说啥?退学?” 吴良烦躁的推他,花满楼又不放手,挣扎中吴良愤怒的吼:“你丫滚!你懂什么?我这么上学纯粹的浪费钱!我父母这个样子叫我怎么上学?你又不是我凭什么管三管四的!” 花满楼一把抓住吴良的头发往校门边的墙上一磕,咚的一声吴良晕乎了,软软的坐下来靠着花满楼。 花满楼问:“什么叫我不懂?你丫以为全世界就你最不幸?” 吴良呜咽着说:“本来就是。” “根本不是,”花满楼说,“杨真你见过吧?人家是从福利院出来的,没爹没娘,人高中上的是本市最末流,那里学生打游戏没钱吃饭了就去少管所吃,结果人家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大学考到了我们学校。李唯和我一个高中的,又漂亮,又能打,又彪悍,又讲义气,哎哟你不知道他高中那会儿简直就是本地四害之一……当然他现在也是本校四害之一,但是人家就算英语次次不及格,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考进一本的信心和勇气。” 他拉住吴良小同学的脸左捏右捏:“至于你现在缺钱,完全可以找人借或卖房子。你姐姐可以住办公室,你可以住我这里,吃饭可以去食堂,借钱可以找太后,他老人家的学生出书只要署他名字就有一大笔稿费,出个讲座就有公费旅游,劫他的富济你的贫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 他把吴良小同学的正太脸儿往两边一拉,问:“知道不?劫富济贫?你懂是什么意思不?” 吴良咬着嘴巴看着他,眼睛慢慢的红了,猛地打花满楼一下:“你个猥琐的怪蜀黍!” 然后起身大踏步恼羞成怒的往前走。 花满楼莫名其妙的摸摸脸:“咦我已经这么显老了么还是这孩子其实已经对我老人家芳心暗许含怨带羞?我哪里说错了?哪里说错了呀喂!臭小子!给我滚回来~~~~~~” 第 52 章 于是杨真那天晚上回娘家——寝室——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没床了,他那个小隔间被沈宣蹂躏三天过后又住进了吴良小同学,竟然还是沈宣亲自出马买通的舍监。 “不厚道!”杨真气哼哼的看着吴良欢快的在自己床上跑来跑去,“自己住了不算,还招野男人回来住!” 花满楼打着哈哈帮沈宣说话:“太后说了,助人乃是积德,他在帮你积德……” 杨真阴沉沉的问:“二少,你今年衡平法又危险吧?” 花满楼立刻捧起书做用功状。 杨真提踢踏踏的去睡李唯的床,他以为李唯去公司了,谁料李唯在寝室看书复习,看着看着睡着了。杨真探头进去欣赏了一会儿,又扭头招呼花满楼:“二少!快来快来!” 花满楼把书一扔跑过去跟着一起欣赏,末了一脸猥琐的评价:“j□j!大好j□j!” 杨真说:“我很为大少感到不平啊,话说美人配英雄,嫁对了就少奋斗十年……吉野他怎么着也不应该让大少陪着他一起创业啊,你看大少现在都有病弱西子胜三分的风范了……” 花满楼跟着一起附和:“就是就是!什么叫病弱西子胜三分?” 杨真说:“……二少。” 花满楼心虚了:“啊?” “你中文水平原来这么差吗?”杨真非常不可思议,“你从来不写情书吗?还是你的情书……都用英文写?” 花满楼老脸一红,小声说:“嘘!老子的情书大多是李唯帮忙写!” ——李唯平生所著第一封情书是在高中的时候,帮花满楼追本班小班长,用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几千字,结尾有一句诗让花二少惊羡不已: “长江之水滔滔去,我俩的感情没尽头……” 小班长一看脸就绿了,大吼一声花满楼!你这情书是李唯帮写的吧?! 花满楼大惊:“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小班长说:“……我以前有个朋友想追李唯,我帮她写了这封情书给李唯的……” 花满楼愤恨的对杨真控诉:“大少他竟然搞抄袭!亏我还特地请了他一顿KFC!后来他就一直免费帮我写情书了,话说他高考时中文高分完全是我的功劳啊,要是没有我,他怎么写得出那么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作文?据说那作文写得不少女老师都春心萌动啊,‘你在那明媚的春光中微笑,恍然便是隔世的篱笆……’” “……我都听见了。”李唯阴森森的冒出头来。 花满楼和杨真立刻后退一丈远。 李唯哼哼的套着拖鞋去换睡衣,一边换一边骂:“帮你写就不错了,老子高中时多么冷酷正点的形象都被那封j□j的情书破坏了,后来你那亲爱的小班长只要见了我就叫:哎哟!长江水同学!您英文作业啥时候交啊?” 他披上外套拎着电脑出门去:“我去公司了啊,晚上有好菜就给我多留点,没好的你们就吃了吧。” 花满楼摸摸鼻子:“……靠!他还真说得出口!” 结果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小外厅靠门那边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噼里啪啦一阵响,李唯失声惊呼:“花满楼你个j□j的!” 花满楼说:“啊?我?” 李唯砰的一声关上门:“哪里来的流浪猫?” 花满楼顿时郁悴了:“这和我被j□j这件事有关系么?” 他小碎步跑进小外厅去,李唯正坐在地上,电脑摔在一边,面前蹲着两只喵喵叫的猫,一只黑一只白。黑的那只个子稍大,一副帝王状打量着李唯;白的那只看起来不过几个月,两只眼一蓝一金,鼻子粉粉的,不停的嗅李唯的手,好像在考虑能不能吃。 杨真立刻少女心了:“好好好好好可爱!” 李唯转头怒骂花满楼:“早告诉你不要打了鱼在寝室里吃!吃完了鱼骨头就堆在墙角里十年都不扔!你看看,把猫引来了吧!” 杨真把少女心捧了一会儿,又哀怨起来:“咱们宿舍舍监也太差劲了吧……” 花满楼蹲下身去搔了搔猫肚子上的毛,对杨真肯定的说:“不怪舍监,这两只都不是异性。” 两只小猫一点也不怕人,大概是外面太冷了,两个小东西一个劲往李唯怀里钻,花满楼想去勾引那只黑猫,结果被人家骄傲的一瞪,立刻讪讪的缩回手干笑:“得,得,你们卿卿我我去吧,老子给你们找吃的去。” 然后他蹬蹬蹬的跑去掰了一大块面包过来,欠身奉上给猫大爷。那白猫饿极了,啃了啃李唯的手腕,觉得人肉酸,不如面包好吃,于是叼起面包头都不抬的咬;那黑猫比较谨慎,先打量花满楼,觉得这男人虽然一脸流氓相,但是笑得还算努力和诚恳,于是点点猫头表示信任,低头开始吃。 花满楼长长的吁了口气,摸摸脸问:“大少!我看上去不像好人吗?” 李唯问:“……你要我说假话,还是伤害你的话?” 花满楼嗷的一声捂住脸,忿忿不平:“你怎么和流浪猫一个品味!” “从今天开始起不是流浪猫了,”李唯爱怜的一手一只抱起两只猫,放在嘴边挨个亲了亲,那眼神的柔情似水让花满楼和杨真同时打了个寒战,“——我决定收养它们当干儿子,一只叫小黑,一只叫小白,带到办公室里去捉耗子。” 他对石化的花满楼和杨真眨眨眼,很是妩媚:“知道么?吉野他是很怕猫的哦~~~~~~” 吉野猛地蹿起来说:“知道我怕猫还把这两只脏东西带进来!” 小白立刻舔舔身上的毛,然后咪呜咪呜的对吉野的话表示抗议。 小黑也想舔,但是发现自己已经是黑的了,再舔也舔不白了,于是沮丧的喵了一声,抬头怒视吉野。 吉野给两双猫眼看得心惊胆战,蹭蹭蹭的爬到墙角去打战:“别别别,别过来!” “亲爱的,”李唯蹲下身去,温柔的抚摸吉野的脸,“你这么害怕让我很伤心啊,要知道这两只猫跟我感情很好的……怎么?你嫌它们脏?那我跟它们玩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嫌我脏?” 李唯把两只猫头向吉野眼前一递:“看,它们多可爱!” 吉野立刻发出一声应景的惨叫,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李唯用脚尖踢踢他,说:“再不起来今晚你和猫睡。” 吉野一骨碌爬起来,精神百倍,直视猫脸,善良友好。 李唯笑了,说很好,请保持这种状态。我觉得你办公室里耗子太多了一点,所以我不介意养两只猫帮你处理处理。请对它们保持感激,并且请和它们和谐共处,不然被赶出门的绝对不会是手无寸铁柔弱可欺的猫。 吉野看了看两只对他凶狠的打着呼噜的猫,喃喃着道:“……柔弱?!” 然后他崩溃了:“老婆!是我比较柔弱才对吧?!” ……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比如李唯怕耗子,比如吉野怕猫。 吉野拎着老鼠尾巴,痛苦的掩面:“哥们保不住你了,你到外面那广阔的世界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吧……” 老鼠说:“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放我下来! 吉野于是把耗子往门外一丢,垂泪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啊,就这么被两只流浪猫破坏了…… 他老人家在办公室里对哥们长吁短叹:“你们老板娘养了宠物还不准我上床,怎么办?” 这时公司已经稍有扩展,聘请了专业的程序员和网站设计师来操作,准备租下市里地段较好的地区去营业。新来那哥们愣头青,不知道顺着老板的毛摸,愣愣的说:“咳!别提了,我老婆也是这样,我家老婆第一,宠物狗第二,我排最末,吃饭先紧着宠物狗吃,狗剩下来的才是我吃!” 吉野脸一下子黑了:“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忍着呗!” 吉野愤怒的拍桌大骂:“怎么这么没骨气!你未成年吗?你离了老婆不能活吗?公司聘请的是人格正常IQ正常的人!今天回家就跟老婆离婚去,听见没有?” 那哥们吓得一愣一愣的点头:“哦!哦!好!好!” 吉野气咻咻的摔门出去,两只猫正在外面靠着打盹,见好欺负的人来了,立刻喵喵的凑上来要妙鲜包吃。 吉野猥琐的一手一只掐脖子想趁老婆不在杀猫灭口,两只猫还没来得及挣扎,门口传来李唯懒洋洋的声音:“吉野——” 吉野立刻把猫搂在怀里亲热调戏之,亲吻之,揉捏之,李唯推推眼镜,笑眯眯的问:“你们感情很好啊?” 吉野头也不抬的和小猫嬉戏:“是啊是啊!瞧这小鼻子,多可爱,小眼睛,玻璃弹子似的,哟……” 李唯满意的点点头:“能和谐共处就好,至少我就不必整天考虑到底赶你们谁走比较合适了。” 吉野顿时一股寒气窜上脊梁。 “我下午要回寝室去,既然你这么喜欢小黑小白,那就由你给它们喂食好了——记住它们不吃碎掉的猫粮哦,”李唯温柔的眨眨眼,“要是我回来发现小黑小白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就会很愤怒,很愤怒的,像这样——” 李唯一拳打到铁皮门上,砰的一声巨响门上顿时凹进去四个关节印。 “看懂了吗?”李唯温柔的问。 吉野没有回答。 吉野已经抽搐着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两只小猫对着吉野昏迷的脸使劲摇尾巴,喵喵叫着,十分CJ。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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