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活下去》 第一章 外面雨还在下,今年的梅雨季节持续时间异常长,而且几乎都是暴雨,简直就像是天空破了个口子,让天上的水都漏下来了一样,显然N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扛不住压力,大半个城市都泡在了水中。 陈瑾透过阳台窗户看看楼下,一楼附带的小花园除了一些花树还能看到一部分,那些比较矮小的花草已经连个尖都看不到了。亏得这边的一楼是车库,要不然,谁住在一楼就等着在家里游泳吧! 几个穿着雨衣雨裤的人趟着已经到腰间的积水,艰难地跋涉,陈瑾估摸着是家里断了粮,要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毕竟,城里不比农村,一般人家都是天天买菜的,就算是米面,一次也只买个几斤,吃完了再去超市或者菜场买,既新鲜又方便。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往年梅雨的时候也会有些积水,但是小区这边地势还算高,排水也快,最严重的时候也就是淹到小腿,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厨房里面传出煮玉米的香味,陈瑾进了厨房,关了煤气,将那几根玉米用筷子夹了出来,放到盘子里面,端着盘子直接就坐到了沙发上。 茶几上的笔记本一直开着,那只企鹅还在不停地闪烁,陈瑾顺手打开了公司的企业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线,几个同事上传了大量的照片,街道上几乎没顶的汽车,坐在洗澡用的塑料盆里面玩水的孩子,老城区已经快要淹没的底楼。 群里面的言论也不复前两天的轻松,大家都在那里说着已经淹死了多少人,销售的一个同事在那里痛心疾首,他新买的别克停在小区的露天停车场上,而停车场这会儿已经是一片汪洋,估摸着等水退了,汽车也白买了,也不知道保险公司能不能赔。 也有同事在那里抱怨,家里蚊子多了很多,电蚊香片又用完了,晚上被咬了一身的疙瘩,然后就是一片附和声。 陈瑾素来喜欢隐身,一向只是看着,很少参与讨论,因为这连续暴雨的缘故,公交地铁陆续停运,刚开始下雨的时候还只有几个人请假,后来几乎就没人能到了,老板也不能强迫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上班,因而干脆宣布暂时放假,当然,放假这些天的工资是不会照开的。 陈瑾所在的公司规模不算大,勉强算得上是高新技术企业,不过这样的企业,全国每天都有一大批被注册,同样也有一大批面临破产重组被同行收购的前景,陈瑾是做设计的,工资比那些文员高点,比技术销售差一点,反正就是饿不死、撑不着。 按理说,他也是奔三的人了,家乡和他差不多大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孩子上小学的都有了,陈瑾至今还是个光棍。相比较于他的那些同学同事,陈瑾意外地纯情,他至今没谈过恋爱,也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却让他婉言拒绝了。 陈瑾是个同性恋,这是他上大学之后知道的,不过他的性子往好听里面说是保守,实际上是个比较胆小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哪怕在网络上,一大堆人喊着什么支持同性恋之类的话,这个社会的主流依旧还是男女搭配。陈瑾也不想挑战自己的家人的接受能力,因而哪怕每次回家都有人问起他是不是谈对象了之类的话,他也只好敷衍过去,有的时候,他会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但是心中难免觉得有些空洞。 他如今租着这个中档小区的一个单身公寓,每个月光月租水电煤气就要交一千块左右,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值钱,工资的增长压根赶不物价的增长,不过陈瑾的生活水平却一直保持在一个档次上,每个月还能攒上一笔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前些年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空间。 包括陈瑾的家人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陈瑾跟家里人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他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结果去世还不满三个月,他爸堪称火速地给他找了个后妈,还带来一个比他小差不多十岁的弟弟,陈瑾一向是个沉默的人,不怎么善于言辞,对此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不过,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陈瑾从小到大,他爸就没操过什么心,按部就班地上学,中考考了重点高中,高中成绩中等偏上,偶尔还能超水平发挥一把,除了定期给生活费,压根不用他爸费半点心思,很快,他爸的注意力就被那个顽皮可爱,考试考好了要奖励,考差了要鼓励的弟弟给吸引过去了,每每回家,父子两个只比陌生人强上一点地寒暄两句,问上几句生活学习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的话,陈瑾已经过了撒娇装憨的年纪,嘴也笨,一些关心的话说不出口,最终两人都无话可说。 陈瑾高考的时候发挥得不错,考上了N市的理工大学,结果高考完才知道,对他最好的外公在他高考前两个月去世了,之所以没告诉他,说是怕影响他的高考,陈瑾还能怎么说呢,只有沉默着去外公坟上烧一堆纸钱,磕上几个头罢了。 就在那个暑假,他无意中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空间。 他一直以来是个极为本份的孩子,也没什么大野心,高中的时候,很多同学在谈什么魔兽传奇,各种新锐武侠小说作家,还有刚刚兴起的玄幻仙侠,他除了偶尔在学校外面的小书店翻翻连载的武侠小说之外,别的是半点也没沾过,何况那时候,什么空间文也没有流行起来,他很是受了一番惊吓。 他那个空间并没有多少出奇之处,不过土地还算肥沃,大概五六亩左右的地方,被一条看不到头尾的不过两三米宽的河流从中间穿过,外围笼罩着浓重的白雾,人也走不过去。在那个他的同学要么因为摆脱了高考的压力疯玩,要么因为没考好不得不准备复读的暑假,他一直就在摸索着空间的使用方法。 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跟外面是一致的,每次一动念便可以进去,里面没有太阳,却一直是白天,而且也没有季节之分,却又似乎什么都能种。 陈瑾虽然是农村出生的,但是那个年代的孩子,差不多都是独生子女了,农村里的日子也好过,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农活什么的,顶多看看就好了,没几个人上过手。不过,陈瑾还是用零花钱在镇上的种子站买了一些蔬菜还有粮食的种子,陆陆续续在空间里面种了起来。一开始简直是一团糟,他也不好去问人,只好努力回忆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是怎么打理的,慢慢的,虽说还有些拙劣,不过总算还是上了手。 等到上大学的时候,时间更多了一些,陈瑾又开始攒钱往空间里面添加一些别的品种,后来还购买了一些鸡鸭鹅,另外还有一对山羊,在空间里面划出了一块地,用竹竿围了起来,将它们养在了里面,虽说中途有几只因为照顾不当死了,剩下的安安稳稳活了下来,并且如今已经一代代开始繁衍起来。 陈瑾大学那四年,回家回得很少,多半时间留在N市做一些学生兼职,虽说辛苦,但是赚的钱也不少,陈瑾的爸爸对陈瑾虽然缺少关心,但是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会按时打到他的银行卡上,陈瑾花得也很省,加上还能得点奖学金什么的,陈瑾能够有钱丰富着空间里的物种。 等到陈瑾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个空间已经扩大了一半,里面有一亩半左右种上了各种蔬菜,更多的还是各种果树。另外花生、玉米、黄豆黑豆绿豆什么的也种了一些,数量不多,也就够他自己吃。河里面多出了一些常见的鱼虾,甚至还有些螃蟹,他没什么路子买鱼苗,因而一般也就是在菜场选那些带鱼子的,活着往河里面放,这里面也没什么天敌,食物也丰富,慢慢就多了起来。 后来,新闻上那些什么毒大米、毒奶粉的消息比比皆是,总而言之,似乎什么都不安全了,陈瑾犹豫了很久,才在空间里面种上了一些小麦和水稻,因为自己不好处理,还费了一番力气,买了二手的小型脱粒机和小型磨粉机回来,买回来之后才注意到是要用电的,不得不又添置了一个柴油发电机。 陈瑾本质上是个很俗气的人,空间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平常吃的,什么观赏的花花草草一概没有,打理那些蔬菜果树还有粮食作物已经差不多占据了他大半的空闲时间了,那些花草多半娇贵得很,他哪有那许多时间来折腾。 等到网上空间文流行之后,看着那些简直是全能的空间,陈瑾也只是哑然而已。能得到一个空间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若是还想要空间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甚至动念就能满足一切需求,那也就太贪心了。陈瑾依旧一门心思打理着自己那还在缓缓扩大的小空间,零零碎碎在里面置办了各种他觉得用得上的东西,再给空间里面添加一些之前还没有的物种,还在里面陆续搭建了几个活动板房,虽说不大,但是经过一番布置,也是功能俱全。 第二章 雨依旧在下,新闻里面,那些领导人依旧慷慨激昂,坐着船到被淹的地方视察慰问,每天死亡人数都在增加,还有一些所谓的失踪人口,想必即使找回来也是尸体了。一开始还有人有在被淹没的街道上游泳戏水的心思,很快,因为长时间交通不通,物流系统也陷入了瘫痪,那些农贸市场、超市里面的生鲜蔬果很快没了来源,原本到了饭点的时候,陈瑾还能闻到邻居家炒菜的味道,不过近来几乎什么都闻不到了,陈瑾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女人在高声抱怨,已经喝了好几天粥了,这样下去,大人受得了,顶多当做减肥,可小孩呢,才三岁,正是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光喝粥怎么喝得饱。 男人在边上安慰,这雨不可能一直下,等雨停了就好了。然后就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女人赶紧过去安慰。 陈瑾只有沉默,这年头好人是做不起的,若是他这回一心软,别人问起这时候,他哪来新鲜蔬菜水果还有肉食,他该怎么说? 他顺手拉上了窗帘,然后从房间里面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很热闹,羊圈里面的几只羊正慢悠悠地啃着昨天放进去的一大捆花生藤,十几只新孵出来没多久的小鸡正跟在老母鸡后面啄着昨天扔进去的几块西瓜皮,河里面,一群大大小小的鸭子还有白鹅正在游泳,陈瑾走进一边的用作储藏间的小房子里面,从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舀出一小盆混着碎米的稻糠麦麸,然后洒在了栅栏里面,里面的鸡一下子都围了过来,争相啄食起来。 陈瑾在草窝里面捡了今天的鸡蛋,又到附近的菜园子里面摘了几个番茄和茄子,打算做一个油焖茄子和番茄鸡蛋汤。 他这几天担心楼上楼下闻到味道,一直是在空间里面开火的,用的是电磁炉,空间里面柴油不多了,如今油价依旧居高不下,他买的也不是很多,也不知道雨还要下多久,要是柴油用完了,那可怎么办,这片小区用的都是管道煤气,可不是罐装的那种。陈瑾在寻思的时候,已经将一个菜一个汤都做好了,空间里的东西没有加什么膨大剂,催熟剂,化肥什么的,因而即使没有用太多调料调味,香味也很快出来了。 出了空间,在电饭煲里面盛了一碗饭,又进了空间,就着做好的茄子和番茄蛋汤吃了一顿,直接在河水里面洗了碗盆,因为碗盆里残留的菜汤还有米粒,引来了大大小小的鱼,在附近争抢着那几粒米。河里面这些鱼没有什么天敌,陈瑾因为觉得杀鱼比较麻烦,也不经常吃,因而河里鱼如今很多,而且也很迟钝,缺乏危机感,随便用网子一捞,就能捞上一尾大鱼上来。陈瑾看着水里面已经很密集的鱼群,琢磨着是不是晚上就捞一条出来做个红烧鱼吃吃。 将碗盆放回了屋子里面的碗柜中,陈瑾换了一身帆布的工作服开始干活。空间的玉米每年都会种几次,保证一年四季都有嫩玉米煮着吃,其中一批如今已经成熟了,陈瑾将熟了的玉米掰了下来,好在并不算多,用绳子串了串,直接挂在了门口钉的钉子上,那边已经挂了好几串了,然后才将已经枯黄的秸秆连根砍倒,也不收拾,直接留在了原地,等到秸秆多了之后,正好一起烧掉,草木灰也能肥田。 弄完这一切,陈瑾已经出了一身汗,便出了空间,将工作服换了下来,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搬着笔记本再次进了空间。 最近小区里面蚊子非常多,而且还很厉害,一咬就是老大一个包,痒得你恨不得把肉都抓出来,那些什么蚊香片、蚊香液也不是那么管用,陈瑾自然不乐意在屋子里面喂蚊子,多半时间都在空间。空间里面并没有蚊子,要说昆虫,也就是陈瑾之前去人家养蜂场参观的时候,偷偷摸摸弄进去的一些蜜蜂,因为食物充足,又没有天敌,如今已经繁衍出了一大堆,在一颗大树上筑了巢。 在果园里面摘了一小篮枣子,在河水里面洗了一下便拿进了屋子里面,一边用笔记本看着之前下的电影,一边吃着枣子。 这年头好莱坞各种各样的灾难片,当然,总会有一个或者那么几个救世主冒出来,拯救地球,虽说俗套,不过,还算有几分看头,总比国产的那些所谓大片强得多。 人们的想象力总是无穷无尽的,各种各样的缘故引发世界末日,什么外星人入侵已经老套到不行,如今便是各种天灾人祸,陨石撞地球,生化危机,地震、火山喷发,洪水海啸,磁场变化……场面极为恢弘,电脑特技也很是绚烂,陈瑾也就当看个乐子。从上个世纪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末日论就接二连三地抛了出来,可惜的是,人类依旧异常j□j地生活在了地球上,如同寄生虫一般,继续攫取着地球的养分。 就在陈瑾在空间里面看着主角在那里力挽狂澜的时候,却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他一愣,这个时候,谁回来按门铃呢,不过还是出了空间,从猫眼中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老太太,陈瑾记得她,这个老太太常常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小区里面散步的。 陈瑾开了门,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干净整洁,只是脸上皱纹更深了,神情满是忧虑,见到陈瑾开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那个,小伙子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家还有感冒药吗?” 陈瑾一愣,他不是什么心狠的人,想了想,侧过身来:“您先进来坐坐吧,我找找看!” 老太太脸上神情放松了一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陈瑾用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上:“您先喝点水,我这就去找!” 老太太连连点头:“真是麻烦你了,问了好几家了,都说没有!哎,可怜我那小孙子,一直烧到现在,这热度再降不下去,可就麻烦了!”老太太估计这些天精神压力也很大,这会儿端着杯子唠叨起来。 陈瑾空间里面还是备着一些常用药的,干脆从空间里面将药箱都拎了出来,什么板蓝根冲剂,小柴胡冲剂,还有什么阿莫斯林之类的药全拿了出来,用一个干净的方便袋装了起来,递给了老太太:“我也不知道您孙儿是个什么病,有关的药也就这么多了,不过您最好还是打电话去医院那边问一下,应该吃什么药才对!” 老太太惊喜不已,接过袋子,连声道谢:“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回头等我儿子回来,咱们家再好好谢你!” 陈瑾赶紧道:“不过是小事罢了,这些东西平常放在家里也很少用的,您赶紧带回去吧!” 老太太连连点头,用一种堪比年轻人的速度冲上了楼梯。 陈瑾关上了门,轻叹了一声,将药箱里面剩下的一些常备药收了起来,将药箱重新放回了空间,他身体一直很好,平常即使生病靠自己的免疫力也能熬过去,那些常备药往往到了保质期就扔掉换新的,如今既然有人用得上,那就拿去好了。 第三章 雨又下了三天,才停了下来,太阳有些遮遮掩掩地出来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水已经在退去,按照这个速度,一天之后,便能够恢复交通了。当然,还有另外几个城市依旧泡在水里,但是对N市的人来说,无非是让自己心理平衡一下罢了。 网上出现了更多的照片,漂浮在水中的一些动物的尸体,小孩子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因为泡在水里受损严重的车辆,遭到腐蚀的坑坑洼洼的路面,主流媒体在那里大肆宣传灾难中的所谓闪光点,这个殉职,那个光荣牺牲,一些堪称事后诸葛亮的被困逃生措施飞速地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救灾重建工作在进行,网络上一大堆人在责难,排水系统落后,城市基础建设都是豆腐渣,又在那里提起贪污腐败的一系列话题。 除了遇难者的家人还在那里悲伤之外,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超市里面人满为患,忍饥挨饿了好些天的人们挥舞着钱包,冲进超市、农贸市场,将里面的各种蔬菜水果肉类一扫而空,包括糖果罐头以及一些零嘴都快要被一网打尽。 当然,这样的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水退了,国家气象部门也信誓旦旦,雨水已经过去,接下来都是晴好天气,于是一切很快恢复了正常,除了一些老人心有余悸,开始尽可能囤积大米面粉什么的之外,别的人依旧一如既往。 陈瑾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总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不过好在他并没有什么食物上的危机,不过,他还是借着公司采购的名义,在超市买下了一大堆的洗化用品,直接塞进了空间里面,然后还在网上订购了一大箱的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品,这些东西放的时间长,而且也算不上贵,即使将来没什么事,也浪费不了多少钱,万一要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有钱也没处买了呢! 折腾了一番之后,公司的恢复上班通知也下来了。 上班之后,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些天的惶恐,转而拿着道听途说或者是相关的报道讨论了起来,很多时候,别人的不幸很能平衡人们的心理,给人们带来一些欢乐,哪怕嘴上叹息,脸上同情,心里其实也是很爽的:比起那样的倒霉蛋来,我就勉强饿了几顿算什么呢!幸灾乐祸这种事情,有的时候算得上是人们的本能了。 有人就说起附近写字楼上,有人有事要加班,等到弄好之后,下楼一看,水都淹到大腿了,不敢走,只好又回了公司,哪知道这雨接下来就没停呢,那人最后不得不在公司办公室苦熬,将能找到的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一般办公室能有什么吃的呢?好一点的有泡面,更多的其实就是口香糖、巧克力、休闲饼干之类的东西,饶是那人一直精打细算,到了后来几天也断了粮,只好死命喝水,好在撑到了雨停那天,要不然,那才叫倒霉呢! 一大堆人在那里发表着各种感慨,然后暗自庆幸,自己没遇上这些事,那位车子直接送到4S店全面修理的同事更是拍了拍胸口,自己车子问题好歹保险公司会赔一部分呢,除此之外,自己也没受到其余的损失,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有人问起陈瑾的时候,陈瑾也是在那里说和大家差不多的话,到最后,家里只剩下一点米面了,不敢煮饭,只好就煮粥,煮面汤什么的,幸亏雨停了云云。 好在老板很快就过来了,大家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上班闲聊,各自打了个眼色,然后就另开了讨论组,在里面照样聊得热火朝天。 下班了,陈瑾将做了一大半的设计图纸保存好,关了电脑,和几个同事一起打卡离开。 与开着空调的办公室相比,一出电梯,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陈瑾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拎着包往公交站台走去。 往常没几分钟就有一班的公交车拖拖拉拉快半个小时还没到,等车的人都差不多不耐烦了,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身子晃了一下,然后直接倒了下去,大部分人都熟视无睹,不过还是有几个人走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了靠着站牌的台阶上。那女人很快就醒了,神情有些茫然:“我怎么了?” “你刚刚中暑晕过去了,身体不好就别等公交车了,打个车先回去吧!哎,这天真是热得厉害……”旁边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拿着报纸扇着风,满脸都是汗,嘴里念叨起来。 剩下的人也在那里劝了起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从包里拿了一小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女人喝了两口,差不多也缓过神来,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扶着站牌站了起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举动如同传染一般,好几个人也不愿意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的公交了,都站在路边开始拦出租,几个人已经在商量着拼车的事情。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损坏的出租车也很多,往常随时能拦到的出租车这会儿也比较稀少,就在一群人小声抱怨的时候,挤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公交车前门后门都打开了,司机看着外面推搡着要上车的人,大声叫道:“先投币刷卡,从后门上!” 陈瑾正打算将公交卡递过去让前面的人刷,一个老太太用力推开了门口的人,灵活地挤了上去,陈瑾对此已经习惯,请人帮忙刷了卡,他拿着公交卡往后门走去。 人实在是很多,压根挤不下,哪怕司机在那里喊着:“上不下了,等下一辆,下一辆马上就要来了!”人们依旧尽力将自己塞进车中,这种话听得多了,真要是相信司机的,只怕等到最后,黄花菜都凉了。 等到司机一边喊着“关门了!”一边强行关了门,已经是快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陈瑾到家的时候,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他直接将包一扔,先开了客厅里面的空调,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的温度让他恨不得一辈子住在里面不出去,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人都是群体动物,若是一个人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非要疯了不可。 陈瑾就在河里面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又从瓜田里面挑了一个西瓜带出了空间。这会儿家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陈瑾用自来水将西瓜冲了冲,一切两半,一半放进了冰箱,另一半直接拿到了客厅,用勺子挖着吃。 网上一群人针对政府号召捐款的事情骂成一团,陈瑾只觉得索然无味,他也曾是愤青的一员,如今年纪也算不小了,对这些事情已经没了什么感觉,将网页关闭,他直接在搜索最近新出的大片,打算挑一个看看。 正在看内容简介的时候,门铃响了,陈瑾透过猫眼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不过倒是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陈瑾打开门,那个男人便开了口:“陈先生,你好,我就住在楼上,今天特地来感谢你的!” 陈瑾一愣:“请问您贵姓?” 男人说道:“免贵姓张,弓长张,前些天我出差在外,因为路不通,一直没赶得回来。听我妈说,要不是因为你提供的药,我儿子的烧也退不下来!” “没什么!”陈瑾赶紧说道,“不过一点常规药罢了,只是正好我这边有罢了!”一边说着,一边引那个张先生进来。 张先生却苦笑一声:“陈先生真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我妈和我老婆那次从顶楼一层一层地敲门,除了你之外,别人家一口咬定没有!都是常规药,多半人家都有备用的,只是那种时候,谁都有顾忌!算了,不说了!这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恩情!别的也不说了,这个陈先生你收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找我,我尽力而为!” 陈瑾一看,茶几上赫然是几张大面额的超市购物卡,他刚想要推辞,就听张先生在那里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就一个儿子了,陈先生救了我儿子,便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这点东西算得上什么,还请陈先生一定要收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告辞。 送走了那位张先生,陈瑾看着茶几上那几张购物卡,加起来也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他也就是一俗人,这不要白不要,回头就花了吧!至于他说的什么有事就找他的客气话,陈瑾也就当没听到,他也没那么厚脸皮。 第四章 N市之前暴雨的影响还在继续,全国各地更多的城市重蹈了N市的覆辙,受灾颇为严重,当然主流媒体上,依旧是一片和谐声。陈瑾对国家大事关心得并不多,电视上永远歌舞升平,网上总有各种人在里面咋咋呼呼,掐个不停,作为一个小市民的陈瑾对此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不过也就是看看罢了,平常还得正常上下班,加班依旧没有加班费,老板也从不提加薪的事情。 昨儿个打电话回去,陈瑾那个弟弟陈哲今年高考,考得还算不错,已经被魔都的T大录取了,哪怕没多少感情呢,遇到这种事情总是要意思意思的。 跟陈瑾当年上大学那阵子不同了,那时候他进大学门的时候也就手机是撑场面的必需品,当然,如今手机还是必需品,另外还要添上笔记本、平板电脑之类的,最好还得一溜苹果的,要不然在大学里面很有可能就抬不起头来。 陈瑾跟家里说了一下,他这边给陈哲买笔记本,别的就不买了。家里自然也是同意的,如今哪怕笔记本价钱下来了,但是品牌货依旧算不上便宜。 一个苹果的笔记本上万块,陈瑾买下来之后肉痛了好几天,他自己这会儿还是用的组装的山寨货呢。交了邮费,将笔记本打包好交给快递公司的人带走,陈瑾看看钱包里面那几张购物卡,决定去超市逛一圈。 超市正在搞周年促销,这会儿又是下班时间,一大堆的人在里面抢购一些特价商品,人类都有从众心理,陈瑾也不例外,等到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陈瑾才发现自己买了不少原本不打算买的东西,包括一些如香肠卤味之类的方便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东西放回原处,买了就买了吧,犯懒的时候也有东西吃。 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出超市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不过,温度依然没降得下来,陈瑾看着公交站台那边站着一堆人在等公交,盘算了一下这边离小区也就两站路多一点,干脆也不等了,直接提着购物袋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一辆辆电动车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陈瑾差点被一辆超车的电动车带到,走到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绿化带里面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狗冒了出来,将前面一辆电动车的车主吓了一跳,刹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看清楚了那只大狗,电动车车主骂骂咧咧了两句,加速离开了。 陈瑾走在人行道上,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大狗,身上的毛勉强还能看出原来的眼色,不过已经沾了很多灰尘,还有些打结,那只大狗蹲在那里,脑袋却转了过来,看向了陈瑾。 陈瑾对于猫狗还是喜欢的,小时候他很想要养一只小猫,都从邻居那里要过来了,回头他爸嫌吵闹硬是让他送了回去,后来他便没有再养过。后来上班之后也想要养一只狗,可是这年头狗的价钱也不便宜,而且还有什么养狗证防疫证什么的,麻烦得很。这只狗体型很大,不过应该很久没有吃饱过了,显得有些瘦骨嶙峋,不过依旧非常精神。 这会儿,那只狗纯黑色的眼睛正看着陈瑾,陈瑾心中一动,他蹲了下来,从购物袋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熏肠,拆了开来,向它递了过去。那只狗闻了闻,便凑在陈瑾的手边,张嘴吃了起来,很快,一整根熏肠便消失在了那只狗的嘴里,陈瑾想了想,又掏出了两包真空包装的烤肉,这玩意超市里面买一送一,陈瑾将两个的包装都撕了开来,然后放到了地上,看着那只狗将那两块肉吃完,然后擦了擦手,拍拍那只狗的头,轻声道:“好了,你也不能多吃了!我要回去了,你最好也躲起来,别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陈瑾正要走,那只狗却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陈瑾后面,陈瑾一愣,转过身来,那只狗也停住了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陈瑾,陈瑾有些古怪地在那只狗的眼神里面看出了坚定的味道,转念一想,便觉得有些可笑,不过终究还是心软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那条狗跟着陈瑾一路往前走,幸亏这会儿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没注意到,因而让陈瑾顺顺利利地带着这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公寓。 说实话,这条狗给陈瑾的感觉很奇怪,陈瑾不是什么同情心容易泛滥的人,偏偏对上这条狗就会心软,等到陈瑾带着它进了门,看着它在玄关的垫子上绕着圈,之前忽略的古怪感才又升了起来,聪明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陈瑾可以解释为这条狗以前也是有主人的,接受过训练,可是,这条狗为什么会就这么缠上了自己呢。 不过带回来也就带回来了,陈瑾也不想就这么把它赶出去,这条狗看着也不是挑食的,自己不是养不起,干脆就养着吧。 这会儿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这条狗申请合法的养狗证,而是赶紧先将它好好洗干净,陈瑾可不希望家里多出些跳蚤之类的东西来。 看着这条狗的体型,陈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卫生间那个小浴室的打算,终于还是决定将它带进空间中去,哪怕陈瑾觉得这条狗有些古怪,但是一般人会对同类产生戒备,却不会对一般的动物有什么戒备之心,于是,陈瑾直接带着这条狗进入了空间中。 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那条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陈瑾并没有注意到,进入空间之后,就看到那条狗东张西望了一番,有些躁动,陈瑾也不以为意,只当是进了陌生地方该有的反应,他直接拍拍它的脑袋,笑眯眯说道:“好了,乖乖待着,我去拿东西,一会儿给你洗澡!” 陈瑾以前也没养过什么宠物,也不知道宠物香波跟人用的洗发水沐浴液有什么区别,干脆直接拆了一块牛奶味的香皂,又找出了一个粗齿的梳子,回过头来,那条狗已经摇摆着尾巴蹲在了他的身后,陈瑾失笑:“行了,跟我走!” 陈瑾直接将它领到了空间里的河水下游,那条狗乖觉得很,自己扑腾一下跳下去了,周围的鱼群一下子受了惊,四散着游开了。 陈瑾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将自己身上也弄得湿漉漉的,总算那条狗身上脏兮兮的毛恢复了本色,又用梳子用力梳通了那些打结的长毛那条狗从水里爬上来,有些不习惯地对着河水照了照,然后用力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陈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笑骂道:“安分点,再弄脏了,你就自己洗去!” 那条狗有些乖觉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陈瑾光裸的腿,陈瑾一向怕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别舔了,小心我揍你哦!” 它却更加殷勤地摇摆着脑袋,绕着陈瑾转了几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陈瑾无奈地说道:“行了,别转了,走吧,我去给你把身上的毛给擦擦干,免得再蹭着什么地方,弄得一团糟!” 说实话,对于单身的男性而言,很多东西在家里都是很难找到的,比如说吹风机,甚至是浴巾,陈瑾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随便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又找出两条干净的旧毛巾出来,开始给滴水滴了一路的狗擦毛。 虽说狗很乖,也没有挣扎乱动,等到皮毛半干,不再往下滴水之后,陈瑾还是累出了一头汗,肚子也开始造反了。陈瑾一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也不乐意做饭了,之前在超市买的那些吃食正好也能派上用场。 “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陈瑾对取名这种事情挺缺乏天赋的,而且,他也不觉得给狗取个比较复杂的名字有什么用,于是干脆说道,“以后你就叫大白,明白了吗?嗯,大白,咱们出去吃饭,其余的事情回头再说!” 不等大白对自己的名字发表什么已经,陈瑾已经抱着它的脖子,直接出了空间。陈瑾早就试过了,除了他之外,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出入空间必需跟陈瑾有肢体接触,陈瑾觉得自己应该订购一套项圈牵引带什么的,要不然,每次将大白带进带出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五章 在城市里面养一条大型犬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亏得陈瑾有个空间,有问题的时候将大白往空间里面一塞就是。不过陈瑾还是找了个地方给大白将该打的疫苗都打了,大白挣扎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 大白的品种便是宠物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看体型特征似乎混了不少血,陈瑾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什么纯种不纯种的,混血有混血的优势嘛!起码大白的智商比他见过的其他的狗都高多了。 大白很好养活,跟农村里的土狗差不多,不需要买什么专门的狗饼干,磨牙棒,陈瑾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虽说饭量大了那么一点,不过陈瑾养得起。陈瑾的厨艺还算不错,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做给自己吃,再差也练出来了,不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一般也吃得敷衍,乐意的时候还能在空间里面挑选一下蔬菜,杀只鸡,捞条鱼好好做几个菜,有的时候懒得厉害了,直接啃点水果也就糊弄过去了。 大白的胃口总是很好,对陈瑾的手艺也很捧场,陈瑾有的时候在网上看菜谱,自己在厨房里面尝试,甭管做得怎么样,大白总是很给面子。 这入了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天气预报已经发了好几次高温预警,从橙色到红色,颜色刺激得叫人想骂娘。刚开始说有人在大街上中暑,大家还新鲜讨论一下,后来这事也不稀罕了,新闻上也懒得放,人们也懒得谈论了。 对陈瑾来说,热也有热的好处,本来家里面还说陈哲在家闲着没事,让他到N市来,若是他有空,带陈哲出去玩两天什么的,结果这么热的天,还出去玩,这不是开玩笑嘛!陈瑾也就跟家里说,若是陈哲想要来N市,不如等到十一长假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凉快,假期也长,便是带他的新同学过来,也是可以的。 陈瑾也就是说个顺便话,到了十一长假的时候,N市这边的景区哪个不是人山人海的,那就不是玩,是受罪了,陈哲一向享受惯了的人,如何乐意!而且,就算想玩,陈哲怎么着也得先把魔都好好逛一圈才对。 家里倒也没有觉得陈瑾故意推脱,之前陈瑾寄回去的笔记本很是让陈哲在自己的同学那里长了不少脸面,陈哲如今正在家里玩电脑玩得开心呢,哪里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陈爸倒是对陈瑾啰嗦了两句,说陈哲不过刚上大学,要这么好的电脑做什么,陈瑾工作也没几年,手头有余钱不如攒下来买房子结婚,陈瑾若是看好了什么地方的房子,家里这边手头还算宽裕,到时候也支持一些。 陈瑾敏锐地听见电话的那一边,陈爸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后妈杨小芸大声咳嗽了两声,陈瑾沉默了一下,只是说道如今N市房价还是很贵,不过如今政府不是在调控嘛,等到房价降下来再说。 陈爸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只是又在唠叨陈瑾的终身大事问题。陈爸也纳闷,陈瑾这人长相虽说算不上英俊潇洒吧,但是也是不差,五官端正,脸上也没什么痘子之类的,身高也有一米七八,在南方已经算是挺高的了,收入虽说不算高吧,但也不低啊,偏偏至今连次恋爱也没谈过,陈爸只觉得陈瑾嘴笨,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陈瑾敷衍了两句,不是没有女孩子对他表示过好感,只是陈瑾他对女人压根没兴趣,你让他跟女人结婚,这不是害人嘛。 陈爸最终也是无奈,只是让他再看看,眼光别太高,现在女孩子都娇贵得很,好歹谈一个。按照陈爸的意思,这会儿谈一个,就在这两年结婚要孩子,陈爸那时候也快退休了,也能帮着带带,再往后拖,陈爸精力也要不足了,经不住小孩折腾了。 陈瑾心中对陈爸说了声抱歉,最终也只能点头称是,等到陈爸那边挂了电话,陈瑾长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陈瑾抱住了扑过来的大白的脖子,大白讨好地舔了舔陈瑾的脸,然后屁颠屁颠地将陈瑾刚刚拿出来的一个西瓜用爪子往陈瑾面前推了推。 陈瑾笑了起来:“想吃西瓜啦,行,我这就去切!” 陈瑾起身抱起西瓜,去厨房将西瓜洗了洗,一切两半,一半放到了专门给大白准备的一个不锈钢盆子里面,另一半自己吃。 大白吃西瓜吃得很仔细,很少会吃得汁水四溅,它还知道吐瓜子,要不是陈瑾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都要以为大白其实成精了。 陈瑾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自己拿了个勺子,挖了一块红瓤送进了嘴里。陈瑾种在空间里的西瓜品种很杂,是陈瑾以前自己买西瓜吃留下来的种子,然后种了下去,不过长得都很不错,反正空间里面也没有四季之分,陈瑾每个月埋几粒种子下去,一年到头都不缺西瓜吃。 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沿海的几个城市依旧面临着成为威尼斯水城的奇景,而内陆很多地方却出现了大规模的旱情。 黄河再次断流,华北地区的耕地上,作物因为干旱而枯死,地面龟裂开来,照片上一个皮肤粗糙黑红的农民正抓着一把智能算是沙子的土壤,神情满是无奈。 一边的文字报道也在那里说什么旱情严重,将会造成华北地区粮食大幅度减产,国家针对受灾地区有什么什么救济计划,某国家领导人亲临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 一些网友在那里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人在那里开玩笑,说将自己这儿下的雨挪到那边就好了之类的。也有人在那里咋咋呼呼,说什么2012来了,顿时被一堆的人狂喷。 陈瑾注意了一下,遭受旱灾的地方显然不少,不只是华北那边,还有不少内陆平原,几个内陆湖已经面临干涸的状况,一个月前还碧波荡漾的地方,如今满是干枯的水草,还有些垂死的鱼虾。 陈瑾看了一会儿,这些年各种天灾频发,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哪怕嘴上说着政府如何如何,但是到头来,大家之所以并不为这些问题感到太过担忧,还是因为政府会进行救济,影响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 陈瑾正打算关掉窗口的时候,旁边又跳出了几个弹窗,说奥运会中国队又取得了几枚奖牌,又破了什么什么世界纪录,然后又是什么怀疑有兴奋剂啊,他国记者的质疑啊……陈瑾只拿这些当做娱乐八卦看,已经生不起什么爱国情怀,奖牌拿的再多又怎么样呢?要说起来,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育那么一小部分的运动员,要是没拿奖牌,那才是怪事呢! 这会儿大白已经将自己的那一半西瓜啃完了,小跑着凑到了陈瑾身边,咬着陈瑾的裤腿,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立刻知道,大白想要进空间了。 哪怕室内空调温度打得再低,舒适度总是比不空间里面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白经常被陈瑾带进空间里面去,习惯了里面的舒适宜人,可以撒丫子飞奔,这小小的挪腾不开的小公寓自然吸引不了它,因此总是缠着陈瑾想要到空间里面去。 陈瑾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那半个西瓜吃了个干净,将剩下的两半西瓜皮放到了一起,打算一起带进空间里面,不管是养的鸡鸭还是山羊,对西瓜皮都是喜欢的。 将客厅的落地窗帘拉上,空调关掉,茶几收拾了一下,陈瑾先带着大白进了空间,然后自己又出来了一趟,将充满电的笔记本带了进去,接下来的整个晚上,就要在空间里面度过了。 第六章 一直到立秋,气温也没有半点要下降的意思,反而更加热了起来,别说什么地表温度了,气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之前陈瑾有的时候出门还带着大白出去溜溜,如今即便陈瑾拉着牵引绳,大白也死活不肯挪出一步了,多半时间都呆在空间里,陈瑾见大白一身厚实的皮毛,至今也没见有换毛的意思,也怕它热坏了,自然也是将它留在空间里面。 气温很要命,但是工作还得继续,每日里的上下班时间已经成为了煎熬,超市里面总有一大堆的民工在晃悠,他们一般只舍得买晚上的打折面包蔬菜什么的,只是为了贪恋超市里面的冷气,总要晃悠到超市快要关门才会离开。哪怕东西买的再少也是顾客,因而尽管超市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些人多半是来蹭冷气的,也不好赶人。 路上骑电动车和自行车的人少了很多,这种天气,即便抹着什么防晒霜,戴着遮阳帽,效果也不怎么样,很多人被晒伤,网上各种针对晒伤的护肤用品卖得极为火热,室外游泳池已经很少有人过去,而价格更为高昂的室内游泳池却是每每爆满。 这么热的天气,自然很少有人愿意出门,哪怕公司的销售磨破了嘴皮子,将产品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依旧没几个人愿意顶着被晒成人干的危险,大老远跑到这个火炉里面来谈生意。 老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时不时就要召开一次部门会议,从下班开到快半夜,与会的员工多半一声不吭,别说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老天爷不帮忙,你也不能绑着人家客户上门不是。 而且很多人也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因为天气热得不正常,一些企业已经开始调整上班时间,更有一些企业干脆带薪放假了,当然,这种好事绝对落不到像陈瑾在的这种私企身上。别的也就算了,因为公司不是什么室外作业的兴致,因而也谈不上什么高温补贴的事情,天天在路上被晒得脱掉几层皮,到头来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公司里面开始有些人心浮动,然后,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已经撑不住,直接辞了职,连工资也不要了。 然后一个同事上班路上在公交车上因为中暑晕过去了,正磕在门口的扶手上,差点没磕破了头,饶是如此,门牙也缺了一小块。这种事情也算不上工伤,医疗费也报销不掉,最终,这个同事郁闷之下,病假一结束也交了离职申请书。 这样的事情不仅出现在陈瑾的公司里面,毕竟这年头,什么好都不如身体好实在,虽说如今年纪轻,可就是年轻的时候就得注意,万一将身体搞垮了,别说什么晚年不晚年的事情了,不拖累父母就是好事了。 老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公司如今业绩不好,主动裁员会引发一些后果,而员工主动离开的话,连补偿金都不用发了。 陈瑾的身体一直不错,加上还有个空间,除了上下班的时候不怎么好过之外,其余的时候过得都比较滋润,因此,一直还是比较规律地上下班,隔上一两个周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老家那边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陈爸是个中学老师,好歹暑假不上课,可以待在家里吹空调。后妈杨小芸是乡镇医院的护士,因为天气的原因烦躁无比,农村里面虽说如今条件好了,但是之前舍得装空调开空调的人家并不算多,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钱不钱的也顾不上什么了,空调冰箱之类的,简直要卖得要脱销,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因为重度中暑被送进医院里面,杨小芸每天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以前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陈爸如今也变成了标准的家庭主男,家务什么的都得一把抓,如今更是如此。陈瑾昨天晚上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陈爸正在煮冰糖绿豆汤,说是要送到医院去,杨小芸晚上要值班。 陈瑾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人的性子,可真是不可捉摸,陈瑾还记得,陈妈在世的时候,别说什么家务了,便是地里面的重活,陈爸也是很少沾手的,结果现在呢,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居然也这么体贴了! 陈瑾挂了电话,心里却是一阵钝钝的疼痛。大白感觉到了他心情的低落,凑了过来,将大脑袋埋进陈瑾的怀里蹭来蹭去,陈瑾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他亲了亲大白的头顶,然后将它推开:“好了,这么腻歪,热不热啊你!你不是喜欢吃肉骨头吗,冰箱里面还有几根,我这就拿出来解冻,一会儿做骨头汤!” 说到吃的,大白一下子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陈瑾的后面,看着陈瑾从冰箱里面将食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陈瑾在厨房里面开火的时候,大白蹲在厨房门口,拼命摇摆着尾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陈瑾会做的也就是些家常菜,除了骨头汤之外,陈瑾另外又炒了个地三鲜,凉拌了一盘子黄瓜,又把冰箱里面自己卤的一盘子凤爪拿了出来,大白看陈瑾将几个菜摆上了桌子,当下熟极而流地跳到了一张椅子上蹲着,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将大白专用的食盆拿了过来,放到了大白面前,然后给他夹了一根肉骨头,大白忙不迭地啃了起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说实话,陈瑾一直很佩服大白的前任主人,大白除了不是人身,很多行为跟人类差不多,之前还听宠物医院的人说给犬类的食物不要放盐,结果那次陈瑾煲鸭子汤,在放调料之前挑了几块给大白,大白吃了一口便不肯再吃,非要和陈瑾吃一样的不可,后来陈瑾也便不再多事,再发现大白吃东西很是利落,并不会掉渣或者是弄得一团糟之后,干脆给大白在餐桌上留了个位置,吃饭都在一起。 大白是个得寸进尺的,一开始只是找着空儿就在陈瑾身边转悠,求拥抱、求抚摸,等到陈瑾对它没了戒心,立刻更是死皮赖脸地见面就扑倒,时常来亲亲了。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大白刚带回来的时候,陈瑾躺床上,大白就趴在地板上,然后大白就趁着陈瑾睡熟之后偷偷摸摸地爬到床上去,再然后,每次陈瑾要睡觉了,它便先行一步,往床上一扑,陈瑾说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默认了这种情况。大白很爱干净,不用陈瑾说,便要去洗澡,皮毛这些天也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摸着很是舒服,而且还很暖和,等到陈瑾发现每天早上自己醒来,都抱着大白的时候,对此已经没话好说了。 一人一狗很快解决完了晚餐,只留下几个光溜溜的盘子。大白的胃口实在是非常好,当然,牙口也很不错,每次见它啃骨头的架势,陈瑾真心有着一种很凶残的感觉,好在大白的性情比较温顺,并不曾有过攻击人的意思,要不然才有的麻烦呢! 将碗筷清洗干净收拾了起来,陈瑾摸摸有些鼓起的肚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运动一下,跟大白在一起,他的胃口也好了很多,若是再这么下去,估计都要有小肚子了,唔似乎空间里有两棵梨树上的梨差不多熟了,干脆趁着还没有熟透去摘一下吧,再等下去可就要坏掉了。 第七章 陈瑾还算悠闲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天气还是那么热,早上的时候,办公室的小江正站在空调前吹着风,嘴里在那里抱怨着:“这天真是热得邪门,刚刚在地铁里面还好,才出来走了两步,就出了一身汗!” 他正在毫无形象的拉着t恤的领子扇风的时候,另一个同事进来了,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昨晚上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今天早上起来居然受凉了,小江,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一点!” 小江不情不愿地说道:“这天气空调温度再调高,要热死人的!你不能加件衣服吗?” 那个同事还想要再说,却看其余的人也是一脸赞同的样子,还有人友情提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公司的一件长袖的衬衫,他只好屈服了。 一般九点半左右都会到的老板娘没来,据说是儿子生病了,老板的神情也比较疲惫,原本喜欢在办公室巡视的他居然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这些天似乎感冒的人挺多的,陈瑾坐在公交车上,总能听见喷嚏声、咳嗽声还有擤鼻涕的声音,可以说是此起彼伏,最惊险的一次是公交车司机,正在拐弯的时候,忽然打起了喷嚏,差点将方向盘的方向给转错了,还踩上了油门,等到司机回过神来挽回的时候,公交车就在站在前面的人略带惊恐的目光下,擦过了一根路灯杆子,比较惊险地回到了公交专用车道上。 陈瑾暗自庆幸那位司机临危不乱,要是换成自己,只怕真的反应不过来,踩着油门撞上路灯杆的后果……陈瑾想想就觉得后怕。 老板好几天没有出现,再次出现的时候,两眼熬得通红,一向注意形象的他胡子拉碴的,神情疲惫无比,老板娘依旧没有出现,中午休息的时候,住在老板家附近小区的一个同事才悄悄地告诉大家,老板家那个不到五岁的儿子前几天就死了,老板娘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差点跟老板掐了一架。 几个人刚想询问一下具体怎么回事,一个人回头正看见老板有些没精打采地走过来,赶紧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不要开口。老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之前的话,他接了个电话,然后神情再次变化,当即急匆匆走了。 老板一走,公司里的人也就没了顾忌,那个同事绘声绘色甚至是添油加醋地说起老板儿子的死。 大家都在感慨,老板的儿子是个长得挺可爱的一个小家伙,性子也活泼,也不闹人,被老板娘带到公司来过好几次,好些人还抱过逗弄过的,才这么大点人,就这么死了。又听他们说起老板娘伤心得也病倒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老板老板娘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伤心呢! 不管老板老板娘到底怎么样,公司里面感冒的人多了起来,新闻上只说是流感病毒,提醒市民注意防范。陈瑾回去之后弄了块老姜,加红糖煮了一小锅,趁热喝了一大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防范一下的。 晚上陈瑾上网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流感病毒,网上一些人贴出了一些照片,门诊大厅里面密密麻麻的病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输液室,如临大敌的医生护士,医院里的隔离区,还有被推到太平间的人…… 一些人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非典,一个个紧张不已,琢磨着是不是又是什么新的致命性的传染病,哪怕消息一直被封锁,一些有心人依然发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这所谓的流感丧了命。从表面上看,这次的传染病的确跟感冒差不多,发烧、咳嗽、打喷嚏,这样的症状根据体质持续不等的时间,即使使用各种抗生素也无法退烧,然后就是死亡,虽说时间还不长,但是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死亡,死亡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同时,网上也出现了不少攻击性的言论,觉得政府不作为,刻意封锁消息,粉饰太平,期满群众。 陈瑾看得心烦意乱,想到之前同事说起老板家儿子也是因为之前受凉感冒了,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还是死了,就觉得网上只怕不是什么谣言,这事应该是真的了。 陈瑾是个胆小的人,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传染病显然杀伤力不亚于当年的非典,虽说陈瑾目前还没有感染,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自己这几年一直没休过年假,干脆借着这个机会一起休了,在空间里躲躲。要是老板不批准,干脆就辞职吧!自己这几年在家里也做过一些兼职的单子,同行里面也认识一些人,等到事情过去了,重新找一个工作并不困难。 N市这边有了问题,老家离这边也不算远,陈瑾担心老家那边还不知道,便想要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拨通电话的时候,陈瑾听到了电话的另一边炒菜的声音,他听到陈爸挥舞着锅铲,一边跟他说话:“前儿个不是才打电话回来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瑾点点头,说道:“爸,家里那边最近没什么事吧?” “这里能有什么事啊,就是你弟弟要开学了,我正想着送你弟弟去开学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你,在你那边玩两天!”陈爸说道。 陈瑾一愣,赶紧说道:“爸,我这边还是不要来了,这边正流行一种传染病,很严重,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呢!” 陈爸吃了一惊:“不会吧,新闻上没说啊!” “这边也一直遮遮掩掩着呢,你在网上搜一下就知道啊!要不是我们老板的儿子死了,我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啊!” 陈爸这会儿是真的紧张起来了:“这么严重,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正打算多请几天假,等事情过去了再说!”陈瑾问道,“爸,你在老家那边也注意一下。阿姨不是在医院上班吗?问一下,是不是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这种传染病,症状就跟感冒一样!爸,你回头在家里多存点吃得,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陈爸赶紧应是,想了想,又说道:“陈瑾你那边要是严重的话,就先回来吧,万一跟非典的时候一样隔离了,那想走也走不了了!工作的事也别急,实在不行就辞掉算了!” “爸,我心里有数!”陈瑾在这边点点头,“你先做饭吧,回头一定要记得问一下阿姨啊!” “知道了!有事记得打电话回来!”陈爸叮嘱道。 “嗯,我晓得!”听到陈爸那边挂了电话,陈瑾也放下了手机,揉了揉乖巧地趴在他身边的大白的头,打算明天去公司的时候,一定要跟老板请假。陈瑾一边琢磨着借口,一边起身去做饭。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陈瑾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烫,鼻子也不通气,他心中顿时一个激灵。 第八章 陈瑾手有些发软,从嘴里将水银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光看了看刻度:39度8,他咬了咬牙,一边勉强安慰自己只是重感冒,一边爬起来去拿药箱。那次将那些什么冲剂消炎药一股脑儿给了楼上老太太之后,他又补充了一批,还补充了些酒精棉和康泰克。 陈瑾琢磨了一下,这事绝对不能去医院,医院那边那么多病人,就算没病也被染上了,陈瑾觉得自己还是弄点土办法,若是不行,那也是命。他之前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没说是发烧了,只说临时有急事。反正今天已经周五了,接下来还有周六周日两天,要是再不好,应该也好不起来了。想着自己之前买的巨额保险,受益人原本填的是他外婆,但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前两年就去世了,陈瑾只好改成了陈爸,自己若是死了,陈爸好歹也能得到近百万的补偿,想到这笔钱将来很有可能大半便宜了自己后妈母子两个,陈瑾就有些郁闷。 到了这个地步,陈瑾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又鼓捣了一块老姜勉强用刀背拍了几下,期间因为手上没力气,差点将刀掉到了脚背上,然后又煮了一锅浓浓的姜汤,一股脑儿灌了下去,再吃了两片康泰克,自个从冰箱冷冻室里面将冻着的冰块都拿了出来,然后进了空间,躺在那里用保鲜袋装着冰块放在额头上降温。 大白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紧紧地跟在陈瑾身边,陈瑾有些无力地将之前买的一些真空包装的什么肘子、鸡腿之类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好半天才撕开一包,放到食盆里面,轻声道:“大白,我暂时是没力气照顾你了,你先凑活着,要是我不行了,你就再找一个主人吧,你这么聪明,谁都会喜欢你的!” 大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伸出舌头舔着陈瑾烧得通红的脸,陈瑾昏昏沉沉地推开它:“别舔了,还不知道这会不会传染给你呢,乖乖的,等我好了,将那只叼你的鹅宰了给你吃!” 冰块化得很快,陈瑾在半梦半醒中挣扎,大白一直守在旁边,陈瑾没有看到,大白的眼睛里面透着几许挣扎之意。 感冒药里面本来就有些安眠的成分,陈瑾很快昏睡过去,但是他睡得并不好,各种各样的梦境接踵而来。 梦境里面充斥着各种古怪的线条,一张黑色的大嘴正在无限制地扩大,将他吞入其中,他拼命挣扎,却一直无法挣脱。梦境很快换了一个场景,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他的妈妈,外公外婆都在其中,陈妈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白底碎花的裙子,正在向他笑,外公外婆也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跟他说话。 陈瑾渐渐放松起来,忽然刺痛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梦境一下子破碎了。 陈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看见一些彩色的扭曲的光圈,他额头上简易的冰袋已经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刺痛感从他的右手上传来。他定了定神,勉强打起精神看去,却看到大白蹲在那里,正咬住了他的右手腕。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大白,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大白见他醒来,松开了口,大白咬出来的齿痕处,殷红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大白却低头咬破了自己的前爪,陈瑾恍惚中发现,大白流出来的血液却带着奇异的浅金色光芒,大白将爪子放到了陈瑾的手上,陈瑾伤口上的鲜血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与大白流出来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血液交融的那一刻,大白的脸上古怪地显出一种肃穆之色,它的身体周围燃起了金红色的火焰,喉咙里居然发出了古怪的语言,宏大的声浪被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陈瑾被震得昏了过去。 陈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手腕上的皮肤光滑如初,让他觉得之前所见到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低头一看,大白正蔫蔫地趴在地上,似乎感觉到他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陈瑾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感应到了大白的情绪,大白在高兴。 陈瑾有些迟钝地看着大白,大白兴奋地摇着尾巴,将陈瑾扑倒了:“阿瑾,你终于醒了!” 陈瑾觉得自己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没这一天多,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大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白,你,你在说话?” 大白连连点头,兴奋地说道:“是我啊,阿瑾!” 陈瑾有些不淡定地坐了起来,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很疼,看来不是做梦,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大白,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妖怪?” 大白热情地舔着陈瑾的脸,糊了陈瑾一脸口水,这才说道:“我才不是妖怪呢,我是灵兽,灵兽!” 这算怎么回事?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啊,陈瑾最初以为是都市种田模式,这会儿难道要变成仙侠模式了吗?开玩笑! 大白有些语无伦次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瑾费了半天劲才理清了头绪。总而言之,所谓的修仙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事情,在现实中是存在的。只不过,自从当年刘伯温斩断了中原的几大龙脉之后,便日渐式微,再没出过什么真正的神仙了,留下的不过是些修士罢了。 大白自称自己身上有着神兽白泽的血脉,因此姓白,他的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做白靖。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飞升了,反正作为灵兽,天生便具有传承记忆,因而也不愁养不活自己,也就给他留下了一个洞府。 白靖前些日子要度化形劫,结果却被一群修士发现了。对于修士来说,一头灵兽意味着可以让他们功力大增的内丹,可以炼制成丹药法器的皮毛血肉,甚至灵兽的魂魄抹去灵识之后打入法器之中,可以让法器变成能够进化的灵器,总而言之,若是能干掉白靖,那些修士哪怕只能分到一点血肉,也是发了。 在最后关头,那早就稀薄近乎隐匿不见得白泽血脉发生了作用,神话中的白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白靖就凭借着血脉中遗留的那一点灵光逃出了包围,往自身血脉指引的生路跑了过来。 它先是渡劫,然后又遭到围攻,受创很重,不得不化为原形,一边躲避修士的追踪,一边想要知道血脉指引的所谓机缘在什么地方,然后,便找到了陈瑾。 就像陈瑾觉得白靖异乎寻常地亲近一样,白靖对他同样有这样的感觉,而他很快也知道了那机缘是什么,也就是陈瑾的空间。 躲在陈瑾的空间里面,白靖便可以安心养伤,不需要担心那些修士的手段,另外,与外界相比,陈瑾空间里的灵气虽然也很稀薄,但是却很纯净,不需要花费多少心力炼化,对白靖的伤很有好处,加上大量食物的供给,白靖的伤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就是水磨工夫。 而陈瑾之前病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白靖是灵兽不假,不过可不懂什么救人的手段,情急之下,跟陈瑾缔结了血契,从此共享生命,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陈瑾要和白靖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陈瑾理清了头绪,有些茫然地看了有些讨好地看着他的白靖一眼,这么玄幻的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啊! 第九章 “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化形了吗?怎么还这副模样!”陈瑾一边在白靖的强烈要求下去捞鱼给他做糖醋鲤鱼还有鲫鱼汤,一边好奇地问道。 白靖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伤还没好呢,原型比较有利于养伤!” 陈瑾立刻爱心泛滥,摸摸白靖的头,安慰道:“别着急,等伤都好了,再变给我看!” 白靖乐颠颠地狂点头,一边跟着陈瑾一边炫耀道:“嗯,阿瑾,我人形的样子很好看的,我一会儿变给你看好不好!” “不是说不利于养伤吗?”陈瑾回过头来问道。 白靖摇摆着尾巴,说道:“只是变一会儿不要紧啦!不过只能在这里面,出去了要是化形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陈瑾犹豫了一下:“真的不要紧?” 白靖大力摇头:“嗯,不要紧!阿瑾你等一下,我这就化形!” 没有什么声光效果,白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青年,长得的确是俊秀,j□j着身体再次扑上了陈瑾:“阿瑾,你看,我好不好看!” 作为一个还算纯情的处男,面对堪称一览无余的风光,陈瑾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很好,没有丢脸地喷碧血,他有些手足无措,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嗯,很好看!” 白靖作为灵兽,半点也没有所谓羞耻的概念,他喜滋滋地搂着陈瑾,抬头对着陈瑾露出了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脸:“嗯,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在陈瑾忍不住提醒白靖要不要穿身衣服的时候,白靖又化成了原型:“阿瑾,我的原型也是很好看的!” 陈瑾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刚刚白靖的模样,嘴上说道:“嗯,你的原型也很好看!” 白靖一下子得意起来,摇摆着尾巴跟着陈瑾跑来跑去,到了河边,不等陈瑾下水去捞鱼,白靖直接跳了下去,很快几条大鱼飞了出来,落在了河边,还在挣扎跳动着。 陈瑾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境,笑道:“大白你捉鱼的本事不错啊,以后要吃鱼,就你来捉,好不好?” 白靖对大白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满的,这会儿从河里爬了上来,用力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溅了陈瑾一身,然后点头道:“好啊,以后捉鱼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白靖很喜欢吃鱼,不过之前陈瑾怕麻烦,做鱼的次数不是很多,既然如今让他来捉鱼,白靖开始盘算起来,是不是经常捉个几条上来让陈瑾做鱼吃,想到陈瑾不在的时候,他偷偷摸摸上网看到的那些菜谱,口水差点又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陈瑾直接拿着刀背将鱼给拍晕了,然后就在河边上收拾起来,河里游着的几个鸭子和鹅也很是精明地凑了过来,虽说鱼肉没它们的份,可是,鱼肠什么的,一般都是给它们的。 白靖一边看着陈瑾杀鱼,一边在那里嘀嘀咕咕,忽然说道:“阿瑾,我们以后就在这里面,不要出去好不好?” 陈瑾正仔细地破开鱼腹,生怕将苦胆给弄破了,嘴里应道:“别怕,你说的那些修士找不过来的!” 白靖连忙摇头:“阿瑾,不是那些修士,我总觉得,外面要出事了!” 陈瑾一愣,将刀放了下来,问道:“出事?能有什么事?我之前那病不是好了吗!” 白靖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不自觉地伸出爪子挠了挠耳朵:“不是这个,我,我也说不清楚!阿瑾,你也是知道的,我身上有一些白泽的血脉,对于一些事情比较敏感,我只是觉得,外面要出大事了!” 白靖说得郑重,陈瑾也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手上一个没注意,差点没被鱼鳃给划破了指头,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安慰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合计一下吧!反正就算是出事,也不会立马就出事不是?” 白靖也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很快将事情给抛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陈瑾继续杀鱼,脑子里面满是水煮鱼、酸菜鱼、糖醋鱼、清蒸鱼之类的菜谱。 陈瑾心事重重地将几条鱼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在地里面挑了一颗白萝卜,拔了几颗小葱,便带着白靖出了空间,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白靖之前说的话。要出大事,白靖是灵兽,想必如同当年非典一样,死个几百个人在白靖眼里绝对算不上大事,之前自己染上的病,按照现在的医学技术,一开始或许会有不少人因此染病身亡,但是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研究出疫苗出来,这病应该也就没什么了。难不成,还会出别的事情?陈瑾忽然想到网上流行过一阵的世界末日的传闻,心里打了个哆嗦。 真要让陈瑾和白靖两个留在空间里面,那只能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后一条路,人都是群体动物,那样会疯掉的。N市看样子不能多呆了,若是疫情控制不住,这边迟早要被封锁的,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了,陈瑾狠了狠心,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下周就直接辞职回老家去,至于工作的事情,暂时做自由职业者便是了,好歹等到白靖说的大事结束了再说。 还不知道白靖说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的陈瑾这会儿下了决定,神情也轻松了一些,看看锅里面的汤已经熬成了奶白色,火候显然已经足了,陈瑾加了点盐,又往里面洒了一把葱花,便熄了火。 白靖一直守在厨房门口,这会儿见陈瑾已经开始盛汤,一下子蹿了过来,陈瑾转头见他在脚边转来转去,不由觉得好笑:“大白你先在外面等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陈瑾给大白的盆子里面盛了两条鲫鱼,放得满满当当的,大白眼睛一转,拉住了陈瑾:“阿瑾,你先带我进空间好不好?” 陈瑾只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带着大白进了空间,大白进了空间之后,立刻化作了人形,然后喜滋滋地看着陈瑾:“阿瑾,咱们出去吧!” 陈瑾哭笑不得地看着光溜溜的白靖,只得说道:“等等,先穿件衣服!” 白靖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着陈瑾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出来,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是普通的半袖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穿到白靖身上硬是穿出了时装的味道,只是白靖比陈瑾高一些,裤腿短了一些。 白靖有些不适地拉了拉衬衫的领子,紧身的牛仔裤也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没有反对,这会儿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吃的上面了。 变成了人形吃东西方便了很多,白靖很快学会了用筷子,不过吃相有些凶狠,依旧和以前一样连骨头带肉一起吃,嚼得鱼骨头咯嘣咯嘣响,陈瑾开始还有些担心,很快便放下了心,给白靖又夹了大半条鲤鱼之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陈瑾又带着白靖进了空间,将自己之前的打算跟白靖说了一遍,白靖对这些却不是很明白,他以前一直是自己独自修炼的,并不明白为什么陈瑾不愿意留在更加安全的空间里面,反而还要在外面生活。 陈瑾有些无奈,只好跟白靖解释,空间确实可以满足大部分需求,可是除此之外呢,上不了网,看不了电视,就算是看碟片,也得在外面买柴油回来发电呢,何况空间里的衣服也穿不了一辈子,总不能跟原始人一样生活吧! 听陈瑾这么说,白靖也不再多说了,他虽说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却也隐约知道,这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如今陈瑾与他性命相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在外面就在外面吧! 陈瑾看着白靖,又想起来一个问题,白靖是要跟他一起回去的,到时候该怎么说呢? 第十章 陈瑾还没有想好是让白靖暂时留在空间里面,还是化成人形跟他一起回家,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是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他很是简单地发布了一个通知:公司从下周起暂时停工,恢复工作日期不定,公司会按时将这个月的工资发到每个员工的工资卡上,如果想要离职,也可以现在直接跟他说,或者是之后找老板沟通, 陈瑾没有多问,很显然,人力资源经理的心情也有些糟糕,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打算,省得下周还要去公司办理,于是直接跟经理说了自己要离职,经理也没有多劝,只是说回头会将相关的文件寄给他,便挂了电话。 陈瑾知道,公司那边肯定也出了事,只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罢了。不过他很快就清楚了。公司如今老板娘因为感染上了那种病毒,已经被送进了医院的隔离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同事也因此去了医院,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已经有几个之前以为是重感冒的同时如今已经死了。群里面的人心情都比较低落,一个个还算克制地说了各自的打算,打算离职地跟别的同事告了别。陈瑾看着窗口右侧那些灰色的头像,心中一片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离开N市再说吧。 陈瑾先打了个电话给房东,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了,月底就走,不会再继续住下去,想要房东过来拿一下钥匙。他在这边租了好几年了,房东是个厚道的,也没有怎么涨过房租,头一年还收了三个月押金,后来便将押金算进房租里面了。陈瑾要走不能不通知一下他。 电话的另一头,房东轻微地咳嗽声想了起来,他有些有气无力地说他相信陈瑾,让陈瑾走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就行,陈瑾自然同意了,离月底还有一个多星期,足够他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晚上陈瑾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再次起了波澜。 陈瑾刚说了N市这边情势不是很好,自己已经辞了职,打算回老家住上几个月,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回N市。 陈爸愣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地告诉陈瑾,因为陈哲要去魔都上学,平常也不会回来,他和杨小芸两个人也不想住在市区了,想要回镇上住在他们学校的教师宿舍那边,上下班也方便,市区的房子前天已经跟别人签了合同,租给在附近上学的学生,收的租金还了房贷还能剩一些下来,也能减轻一下家里的经济负担,毕竟,现在供养一个大学生可不便宜。 陈瑾知道陈爸说的那个教师宿舍,是以前的那种老房子,只有不到五十平米的地方,用薄木板隔出了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出来,连厨房厕所都是和别人家公用的那种,听到陈爸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陈瑾只觉得疲惫。 陈爸还想着让陈瑾要不先在陈家大伯那边住两天,陈瑾直接拒绝了,这又不是回去住个三两天,那还能说是做客,可是陈瑾是打算在老家长住的,哪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干什么都不自在。 陈瑾沉默了一下,终于说道:“不用了,我回去住小河村那边就行了!” 陈爸也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那样也好!” “嗯,爸你去忙你的吧,回去之前我会打电话回去的!”陈瑾跟陈爸道了别,然后挂了电话,有些烦躁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靖这会儿正保持着人形,一边抱着一盘子麻辣老鹅直接用手拿着吃,一边专心看着电视上那群永远穿插着各种恩怨情仇三角四角乃至五角恋情的肥皂剧,这会儿感应到陈瑾心情低落,连忙凑了过来:“阿瑾,怎么了?” 陈瑾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月底咱们一起回老家吧!” 白靖听到陈瑾说咱们,一下子高兴起来,在陈瑾脸上亲了一口:“嗯,咱们一起回家!” 白靖还是原形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在陈瑾脸上舔来舔去的,这会儿虽说化了形,依旧毫无顾忌,却让做了这么多年和尚的陈瑾心里骚动起来,他转头看看白靖,黑色的眼睛里面满是喜悦与信赖,他也是莞尔,无论如何,白靖跟自己在一起。 回老家这种事情不是说回就回的,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到。 外婆留下来的房子已经有了好几年没人住了,本来就是比较老的房子,回去之后光是要修缮就要花上一笔不算小的钱,更何况还得添置一些家具电器。留在老家的话,除了在网上接一些兼职,也没有别的赚钱渠道,当然,在那个之前,还得在老家那边装个宽带,又是一笔支出。虽说有空间,不需要花太多钱用于生活,可是电费煤气总是要用的吧!而且老家那边亲戚多,出门没几步没准就能遇上个沾亲带故的,回去之后就意味着人情往来也多,起码修了房子之后,总要请左邻右里吃一顿,因此,手头也要留一笔现金。 既然要回家,要给家里的人还有些亲戚朋友准备礼物,太寒碜肯定不行,乡下那边大家都认识,稍微不注意,就是一大堆的流言碎语出来了。 陈瑾拿着笔记本,用手机上的计算器算了算,如果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他手头的这点存款只怕剩不下什么了,他一下子头疼起来。难不成真要像小说上说的那样,借助空间去卖菜!陈瑾倒不是怕丢脸,这年头,站街的小姐都不会觉得自己丢脸呢!只是,万一被人发现了异常,那麻烦可就大了。 陈瑾盯着笔记本上写下来的预计的开销看了半天,终于又叹了口气,抱怨起来:“大白啊,以前还觉得自己攒了不少钱呢,但是现在看起来,我简直就是个穷光蛋!唔,现在去买彩票是不是太晚了点呢!” 白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瑾,你没钱吗?”跑出来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他也知道钱是什么了。 陈瑾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白靖的头发,叹道:“是啊,现在这钱实在是不经花,要是N市的事情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长,将来咱们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吃的倒不担心,别的东西就得好好考虑了!” 白靖却有些兴奋地说道:“阿瑾,你没钱,我有啊!电视上说,这些东西很值钱的!”白靖拉着陈瑾:“阿瑾,进空间,我拿给你看!” 陈瑾下意识地带着白靖进了空间,才站定,陈瑾就看到白靖的身边,一大堆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陈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了一座小山,赶紧说道:“停停,别弄了,太多了!” 地上那些东西真的是形形j□j,白靖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阿瑾,这些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还有一些是我以前收集的!”要不是他这会儿是人形,只怕后面的尾巴都要摇成扇子了。 陈瑾苦笑一声,这算怎么回事呢!他就是一小市民,什么古董玉器的,那是半点也不懂的,因此,对那些样子比较古朴的东西也只是扫了两眼,便拿到了一边,眼睛却落在了别的东西上面,一些形状不怎么规则的金块银块,大粒大粒的珍珠,没有打磨过的宝石……看到这些,陈瑾简直觉得自己是个标准的乞丐。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大白,这些你还是收起来吧!” 第十一章 最终,在白靖的强烈要求下,陈瑾还是拿了两块金块,看着体积不大,却重的很,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两块金块怎么也值个好几十万了,他看着白靖的眼光有些复杂,白靖与他签订了契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对对方的情绪想法感应得更加清晰,白靖凑了过来:“阿瑾,这些东西是我的,不也是你的吗?有什么好想的!” 陈瑾心中暗叹,这年头,就算是夫妻,还分婚前财产和共同财产呢!白靖之前救了他一命,现在还大方地跟他分享他的财产,便是至亲的亲人,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陈瑾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只是抱住了白靖,什么也没说。 白靖却很是煞风景地说道:“阿瑾,我饿了,我们出去好不好,之前的麻辣鹅我还没吃完呢!” 陈瑾满肚子的感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哭笑不得地带着白靖出了空间,看着白靖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沙发上,又端起了那盆麻辣鹅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陈瑾过的很忙碌,将那两块看起来纯度挺高的黄金给出手了,换了五十多万,然后连同自己的存款都换成了现金放进了空间里面,然后便开始了大采购。 柴油不买了,直接买了个大功率的太阳能发电机放进了空间里面,这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要是之前,陈瑾宁可省点柴油也舍不得买这玩意。不过有了这个,就有了可持续利用的能源了。 给陈爸买的茶叶和酒,给杨小芸的化妆品,至于陈哲的就算了,给他买的笔记本到现在陈瑾还在心疼呢!还有给大妈大伯买的东西,堂哥家的儿子如今也三岁了,过了夏天要上幼儿园,要给他买玩具。至于他那一大堆的表哥表姐表弟什么的,多半在老家遇不上,也就不用费心了…… 白靖也在一边捣乱,在看到了众多的菜谱之后,他在购物清单上添加了各种调味包,陈瑾干脆又购买了一些花椒胡椒之类的调味植物的种子。 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做好,给房东打电话一直没有打通,陈瑾没办法,只好发了条短信,然后将钥匙留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便带着用来装样子的行李箱和行李包打算走人了。 这会儿时间也到了月底,因为白靖没有身份证,这年头买票也要实名制了,白靖这样的自然买不到票,无奈之下,陈瑾将白靖留在空间里面,有些不放心地买了回家的车票。 下车的时候,陈瑾看到了正在等待的陈爸,陈爸也看到了陈瑾,连忙过来从陈瑾手里接过了一个行李包,嘴里问道:“不是说要在家里多住一些时日的吗,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 陈瑾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一些东西不怎么好拿,我直接让快递寄回来,过两天便到了!” 陈爸领着陈瑾去了他现在住的学校宿舍,开了门,陈瑾闻到了一些樟脑丸与霉味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微微皱了皱眉,陈爸却没有注意,将手里的行李包放到一张椅子上,嘴里说道:“你杨阿姨带着陈哲去大学报名了,过两天才会回来,我那边也要开学了,下午还要去开会,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随便转转!”说着拿了门上的钥匙递给了陈瑾。 陈瑾一边将给陈爸和杨小芸买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边说道:“爸你自己去忙吧,我也去小河村看看房子,顺便收拾一下,如果不好的话,也要找人修修!” 陈爸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那你便去看看吧,要是要修房子的话,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找人!你在家的时间少,认识的人也不多,免得被人糊弄了!” 陈瑾点点头:“知道了,爸!” 说话间,两人也都饿了,陈爸站起身来:“饿了吧,我去做饭!” 陈瑾也站了起来:“爸,我来吧!” “用不着,很多东西之前都准备好了,你先去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好!” 虽说陈爸这么说,陈瑾还是跟着陈爸走了出去,这边所谓的厨房就是屋檐下摆着的已经很有些年头的长课桌,垫了几层报纸挂历,上面摆着煤气灶还有一些调味料,陈爸拧开了煤气罐阀门,便动起手来。 陈瑾在旁边帮忙打着下手,很快,陈爸便端上了三菜一汤。一盆红烧肉,一盘青椒毛豆,一盘茭白炒肉丝,外加一个丝瓜鸡蛋汤。 吃饭的时候,陈爸问起陈瑾N市那边的事情,陈瑾如实说了,陈爸唏嘘了一番,说道:“你也别光盯着N市,现在不是辞职了吗?在家里调整几天,回头到别的城市去看看!” 陈瑾扒了一口米饭,敷衍着说道:“我会考虑的!” 陈爸便也不再多说,两人吃完了饭,陈瑾起身收拾了碗筷,到公用的水池那边洗了,陈爸已经换了身衣服,准备离开:“你坐了一上午车,也累了,先睡个午觉,想去小河村的话,电动车钥匙放在左边抽屉里面,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陈瑾答应了下来,陈爸接了个电话,便出了门。 陈瑾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关上了宿舍门,然后进了空间。 虽说陈瑾走的时候,给白靖留下了一大堆吃的,不过白靖的胃口不比无底洞差到什么地方去,早就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正用原形趴在鸡窝边上,无聊地用爪子在地上抓来抓去,将地上划出了一条条乱七八糟的印子。 陈瑾见了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白靖真要算起来,已经活了上千岁了,很多时候性子还跟小孩子差不多,不过自己这么长时间顾不上他,也确实委屈他了。 白靖看到陈瑾来了,立刻一跃而起,兴奋地将陈瑾扑倒在地,伸出舌头用口水给陈瑾洗了个脸,陈瑾无奈地接住白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好了,咱们已经到我老家了,你回头化形跟我一起出去吧!” 白靖立刻化作了人形:“好!”他就在空间里面待了一个上午,却一直定不下心来,要不是他自己没办法出去,都要直接冲出去找陈瑾了。他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却抱着陈瑾的胳膊在那里撒娇:“阿瑾,以后你要去哪里一定要带着我,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陈瑾一愣,脸上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好,一定带着你!” 陪白靖在空间里面玩了一会儿,又给白靖弄了些吃的,陈瑾便带着白靖出了空间。好在这会儿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教师宿舍这边并没有别的人,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人出来。 陈瑾拿了电动车的钥匙,笑着对白靖说:“走吧,咱们去看看我们未来的家!” 白靖眼睛一亮,我们的家,这个词真是太美好了。 第十二章 小河村离镇上算不上远,相比较于上下班路上都要一个小时的N市来说,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过去了。白靖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陈瑾自己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因此路上也留神看着老家这边的变化。 路边的农田里如今种的是水稻,一些早稻已经在抽穗,不过因为之前台风来袭,不少地里的水稻都被风吹倒了,也不知道对产量的影响会不会很大。让陈瑾惊讶的是,路边上看得的是更多的什么蔬菜种植基地的牌子,一排排的蔬菜大棚几乎看不见头,不少人正在大棚里面忙碌,陈瑾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山羊养殖场还有奶牛场。 不过这种事情也很好理解,这些年物价长得飞快,但是粮食价格一直没有太多的起伏,哪怕国家有政策补贴呢,种一年的地,刨去成本,还不如出去打工一个月挣得多。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地留守的老人也忙不过来,自然愿意租出去给别人种,至于是种蔬菜还是干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年下来什么也不干就能拿到租金,平常到蔬菜大棚里面干点活,也能赚点外快,怎么都比种粮食合算。 陈瑾跟白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小河村的范围,一些正站在家门口的人已经看见了陈瑾,并认了出来,招呼道:“是小瑾啊,回来啦!” 陈瑾一直到上初中前,都是跟外公外婆他们住在一起的,后来乡村中学合并,陈爸到了镇上教学,因为觉得上下班不方便,一家人便一起住进了镇上的教师宿舍那边,后来陈瑾也经常过来看外公外婆,因而这边的人跟陈瑾很熟,也不把陈瑾当做外村人看待。 陈瑾按照以前的记忆,跟见到的人打着招呼,农村里面就是这样,除了少数的外来户,往上数几代,没准就是一个祖先,陈瑾在这边的辈分还挺高,因而在那里叫着“哥哥,嫂子,大姐,姐夫!”什么的,对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也不过是叫声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也就行了! 一边打着招呼,陈瑾拐进了一条小路上,顺着一个鱼塘往前骑,白靖在后面惊叹道:“阿瑾,你家亲戚好多啊!” 陈瑾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这边都是这样,同村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 快到外婆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太太,带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提着一个篮子从对面过来,见到陈瑾,老太太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是小瑾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这次回来看看?” 陈瑾下了车,白靖也跳了下来,陈瑾笑道:“姨奶奶,这次回来,我是想要住段时间呢!” 这老太太是外婆的妹妹,外公跟她的丈夫也是堂兄弟,都住在一起。要说起来,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计划生育,国家当时又鼓励生育,因此,无论是陈瑾的外公还是外婆,兄弟姐妹都挺多,外公家里兄弟三个,还有四个姐妹,外婆那边就更多了,加起来足有十个,只是这么多人,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就出去打拼了,如今好些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留在老家的,也就没几个了,再加上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除去过世了的还有被儿女接走了的,留在老家的也就剩下姨奶奶一个人了,姨奶奶年轻的时候,丈夫去了煤矿上,后来因为一场大地震引发了矿难,便再也没回来,姨奶奶也没有改嫁,自己拉扯大了一对儿女,如今外孙女和孙子都已经成家了。 陈瑾看着小女孩,问道:“姨奶奶,这是表哥家的女儿吧,上次回来我好像见过的!” 姨奶奶乐呵呵地说道:“可不是,就是这丫头,小名叫欣欣,来,欣欣,叫叔叔!” 小女孩看了陈瑾一眼,又看看在一边的白靖,然后回头看看自己的太太,还是一声不吭,陈瑾一笑,从衣兜里面掏出钱包来,抽出两百块钱,塞到了小女孩手里,姨奶奶感觉说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钱啊,快拿回去!” 陈瑾笑道:“这是给欣欣补的见面礼呢,这都几年没回来了,也难怪欣欣不认识!姨奶奶,欣欣也该上幼儿园了吧!” 说到这里,姨奶奶就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农村里面,哪来什么幼儿园啊,家里如今就我一个人,想要送到镇上去吧,我又没这个精力接送。你表哥他们在外面忙到今天,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自然办不了那边的户口,听说那边小孩要上幼儿园,光什么择校费还得好几万呢,你表哥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再攒个两年钱,买个小一点的房子,把户口落实了,再把欣欣带过去上小学!” “算了,不说这些事了,对了,小瑾,这个小伙子是?”姨奶奶看着边上的白靖,问道。 陈瑾笑道:“他叫白靖,是我好朋友,跟我回来玩的!” “这小伙子长得真漂亮!”姨奶奶夸奖道,然后又问道,“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陈瑾笑道:“这次回来应该会多住一段时间的,今天就是过来看看这边房子还能不能住!” 姨奶奶带着点八卦凑过来问道:“不是说你爸在城里买了房子吗,怎么不住,还住到乡下来!” 陈瑾有些尴尬,没说陈爸将房子租出去了,只是说道:“乡下空气好嘛,而且我这朋友是城里长大的,想要体验农村生活呢!” 老太太对这话估计是不怎么相信的,她看着陈瑾的眼光带着点同情,不过也么当着陈瑾的面说,只是唠叨道:“这乡下的日子有什么好体验的!算了,小瑾,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姨奶奶说,你外公外婆不在了,你姨奶奶还在呢!” 陈瑾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什么,姨奶奶,你先带欣欣回去吧,我还得去看看房子呢!” “行,去吧,那边这么久没住过人了,也该好好看看!”老太太叹道,然后蹒跚着牵着欣欣走了。 外婆的家就在前面一点了,陈瑾将电动车停在了院子门口,然后摸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挑了一把,费了挺大力气才打开了,这锁都锈掉了,回头得换一把新的。 院子里面很荒凉,除了中间那条窄窄的水泥路还看得出来之外,原本留着的菜园子里面长满了狗尾巴草还有钩藤,菜园子中间的那棵枇杷树已经长了很高,不过因为被钩藤缠绕着,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原来养鸡鸭的小棚子上的石棉瓦已经断裂成了几截,用来储藏粮食的小屋本来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屋子,如今已经塌掉了一半,厨房还有堂屋还好,除了破掉了几块窗户玻璃,还有上面碎掉了一些瓦片之外,外表上并没有什么问题,陈瑾将屋子的门都打开,因为主人的离去,屋子里面已经有了大量的灰尘,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蜘蛛网。 白靖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然后顺手扯下了一把蜘蛛网,几只米粒大的蜘蛛顺着蛛丝飞快地爬走了,陈瑾一边看一边仔细盘算着应该怎么修,不过再修之前,还是得打扫一下才行。 收拾老屋 因为多了白靖的关系,陈瑾带着白靖回去吃了顿晚饭,便跟陈爸说白靖是他老朋友,这次听说他回乡下,便也想要过来玩玩体验一下乡下生活,陈瑾暂时没有出柜的打算,私底下只是告诉陈爸说白靖家世不错,在N市还算有点能量,自己如今这样给别人打工,也不是个办法,成家立业说得轻松,都是要花钱的,因此打算着等到N市情况好一些之后,和白靖一起创业云云。 白靖虽说穿得衣服不是什么品牌货,不过气质在那里,除了面对陈瑾的时候显得过于热情,在别人面前,确实有副贵公子的风范,陈爸也没有怀疑。 陈爸对陈瑾其实是有些愧疚之心的。陈爸家里兄弟三个,陈爸是老二,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陈家爷爷奶奶偏着老大和老幺,有好处想到他们,要伸手就想到陈爸。陈爸刚开始工作那些年过得很艰难,跟陈妈结了婚之后没几年,陈家爷爷过世了,奶奶便要分家,三间半的房子愣是只给陈爸分了半间,那半间还是用来堆放杂物养羊的,陈爸孝顺,也没办法跟自家爹妈说理,好在那时候,陈瑾的小姨也嫁到了外地,舅舅也在外地工作,单位分了房子,陈瑾外公外婆老夫妻两个住在老家这边,帮着陈爸陈妈带陈瑾,知道了这事之后,便干脆让陈爸陈妈和自己老俩口住到了一起,陈爸有个不趁手的时候,老俩口还有些补贴,一直到陈爸去镇上教书才搬走了。因此对陈家外公外婆,陈爸一直以来也是当做自家父母来孝敬的。 陈妈跟着陈爸吃了十几年的苦,落了一身的病,还没来得及享福,便过世了。陈爸偏偏又再娶了,为此陈家外公外婆几年都不肯跟陈爸有什么往来。 陈瑾当初上学那会儿,教师的待遇并不怎么样,陈爸又是个孝顺的,陈奶奶一伸手便给钱,也不好拿着岳父岳母的钱去补贴自己爹妈,因此日子过得其实有些窘迫,陈瑾懂事的早,也不敢乱花钱,就算外公外婆平常给点零花钱,陈瑾多半也是自己攒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陈家奶奶过世,陈爸涨了工资之后才好了一些,那个时候,陈瑾已经快上高中了。 陈瑾上高中和上大学除了基本的学费和生活费,很少问家里伸手,他的第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是自己打工赚的钱买的。与陈瑾相比,陈哲的日子就是蜜罐里面泡着的。 陈哲无论是上学还是别的,花销都比较大,加上陈爸后来又狠了狠心,贷款在县城买了房子,以至于陈爸都五十多的人了,愣是手头没多少积蓄。陈瑾大学毕业的时候,N市的房价还不算离谱,他看中了一套面积不算大的房子,首付不过十几万,陈瑾本来想要让陈爸先出个十万,剩下的钱自己想办法,陈爸当时没舍得,等到后来,房价涨得飞快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这年头要成家,男方这边的压力都很大,没个房子,你连谈恋爱都没底气,更别说结婚了,因此,陈爸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后来再娶了,大多数钱都花在了陈哲身上,陈瑾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打光棍,当然这种话,他嘴上绝对是不会讲出来的,平常的时候,对陈瑾多有些迁就。 陈瑾也乐得如此,他不是什么老好人,陈爸对他有愧疚之心,只会对他有好处。 陈爸在问过了老房子那边的情况之后,便开始帮着陈瑾物色起手艺比较好,价钱也公道的工程队来,不过自家房子租出去了,总不能让儿子和儿子的朋友一起挤这么点小宿舍,干脆便让陈瑾带着白靖在附近好好转转,晚上住在外面便是了。虽说这显得招待不周,不过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心里不禁暗恨怎么就把城里的房子给租出去了,实在是个馊主意。 陈瑾老家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白靖在原生态的山林里面生活了上千年,后来一路逃跑,经过的繁华地区也不少,因此转了一日之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缠着陈瑾进了空间。 陈爸在正式开学之前找好了工程队,陈瑾带他们去看过了房子,又拿出了自己设计的图纸,让他们照着做,陈瑾也没空搞什么采购整理,干脆就直接出钱,让工程队那边全权承包。好在是熟人,包工头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价钱给得挺合理,谈好之后,陈瑾付了一半的订金,那边便开工了。 工程量并不算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房子便修缮得差不多了,陈瑾检查了一番,便爽快地付了另一半钱。 直到这个时候,陈瑾才有心思收拾老房子里的一干物事。 家具什么的都是比较老的款式,好在用的木料不错,如今也还算结实,陈瑾本来还打算着是不是重新换一套的时候,却发觉如今那些西式的家具跟这老房子实在有些不搭调,便打消了这个主意。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别的东西,比如说旧衣服旧鞋子旧被子,陈瑾还看到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穿的衣服鞋子,多半都已经褪了色变了形,还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陈瑾摸摸料子,化纤的就扔掉,棉的倒是可以留下,便是做抹布拖把也是好的。一些放在屋子里面挺占地方偏偏想想还有用处的东西直接被陈瑾扔进了空间,等到以后慢慢处理,陈瑾正打算招呼白靖将那张已经磨出了包浆的八仙桌抬进客厅的时候,就听见白靖兴奋的声音:“阿瑾,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陈瑾一愣,走过去一看白靖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一本老相册吗?那时候的照片又没有塑封,因此很多都已经发黄,甚至边上还长出了霉菌,看着其实挺难看的。这会儿白靖指着的照片还算清楚,照片里的小孩不过三四岁模样,穿得鼓鼓囊囊的,正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面目也不怎么看得清,陈瑾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就是这幅模样,只好说道:“大概是吧!” 白靖显然比陈瑾激动得多,忙着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陈瑾慢慢也来了兴趣,指着照片上的人告诉白靖,谁是谁,看着这些照片,陈瑾慢慢生出怅然之意来,照片里的人,很多都很久没有见过了,如舅舅舅妈、小姨和姨夫还有一些表兄弟,表姐妹,也有一些是再也见不到了,如外公外婆,以及妈妈,还有一些别的亲人,都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白靖感觉到了陈瑾的失落,放下了手里的相册,抱住陈瑾的肩膀,轻声道:“阿瑾,别难怪,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瑾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嗯,谢谢你!” 收拾房子收拾了大半天,午饭也就是陈瑾从空间里面摘了个大西瓜,两人凑活了一顿,等到下午的时候,才将一切都理顺了,屋子内外也打扫干净,陈瑾将晒过的被褥拍拍松,在床上铺好,回头看着白靖,轻声道:“大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第十四章 房子收拾好了,又请邻居关系还算近的亲戚,乃至村里的一些村干部吃了一顿饭,说辞还是那样,N市离这边算不上远,村里面也有不少人家在那边打工的,那里的事情,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陈瑾说起来的时候,几个年纪大的人也在叹气,都说陈瑾回来得早,实在是运气好。 听说这会儿,N市已经被封锁了,许进不许出。还有人在那里说,别说N市了,这传染病目前还不知道来源,之前有病例出现的几个省市都是藏着掖着,如今遮不住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都叹了口气。他们有孩子或者亲戚在那些城里打工,之前还有消息传来,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消息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伙的心情都不算好,当年非典的事情他们至今依旧记得,可是,非典的官方死亡人数没有这么多啊!一些孩子所在的城市被封锁的人每天都盯着新闻,看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希望自家的孩子不在里面。 村支书吸着烟,满脸都是疲惫,他的儿子媳妇都是大学生,如今在已经被封锁的W市工作,开始还通电话,如今连点消息都没有了,要不是孙子还在自己身边,他几乎要想办法去W市那边找儿子了。 “哎,能回来就好!你就安心在这边住着吧!”生产队大队长以前跟陈爸关系挺不错的,这会儿对陈瑾说道,“你外公外婆留的三亩多地如今正租给人家做大棚呢,这两年下来也有差不多五千块的补贴,回头你去领一下!” 陈瑾应了下来,他之前压根没想到这种情况,谁能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事态就恶化的这么快,要知道,因为空间里的水稻麦子成熟了,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这回事,还有果林里面的果树,熟的吃不掉也要摘下来储藏,空间里并没有什么保鲜功能,不好好储存也会坏掉的。 因此,除了经常来看看房子修缮的进度,陈瑾忙得很,一直也没注意过新闻上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说到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都是乡里乡亲的,发现不对劲,不论是光明正大回来的,还是后来想办法偷偷溜回来的都有,不过不少人对这些人也存在着警惕之心,要是他们将病毒带回来了可怎么办。与他们相比,半个多月之前便已经回来,并没有半点发烧等迹象的陈瑾还算没有引起什么反弹。 陈瑾找了个日子去了村委拿回了自己的补贴,看在陈瑾带来的一条中华烟的份上,事情办得很利索。 陈爸跟杨小芸也过来看过一次,还带来些大米和面粉,让他们在老家多住一段时间。杨小芸一直在担心陈哲在魔都军训的情况,在那里念叨,说什么魔都这些日子非常热,也不知道陈哲受不受得了之类的话,陈瑾只当做没听到,陈爸知道了N市目前的情况,也有些后怕,他一个同事的女儿在N市结了婚,女婿挺有钱,让他那个同事在人前挺有面子,结果刚刚得到消息,他女儿被传染之后不到三天便去世了,女婿也感染上了,如今还在医院,目前对这种传染病还在研究阶段,连控制病情都很无力,更不用提什么治愈了,目前感染上的,从发病开始,存活时间最长的也没有超过半个月的。 就在网上一些人在那里怀疑是不是什么专门针对黄种人的生化武器的时候,同样的疫情也出现在了地球上的各个地区,各国都因此焦头烂额。 病原体一直没有查出来,也不知道这病会通过什么途径传播,很多人都在病急乱投医,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冒了出来,什么白醋、金银花、板蓝根之类的东西已经是供不应求,虽说天气还很热,新闻上图片上的人依旧戴着足有二十几层的医用口罩,将半张脸都挡住了,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陈瑾从邻居那边买了几只半大不小的鸡鸭,养在鸡棚里面,白靖如今伤也好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份修炼功法给陈瑾修炼,男人嘛,小时候看武侠剧的时候就想着自己能学会武功,将来做大侠,行侠仗义什么的,如今有了机会,陈瑾对此倒是挺上心。按照白靖的说法,他资质也不算差,因而在感应到了所谓的元气之后,便有事没事就窝在空间里面修炼,让白靖颇有些后悔。 修炼的时间并不长,不过陈瑾还是发觉了好处,原本有些轻微近视的眼睛视力好了很多,而且力气也大了不少,这让陈瑾大受鼓舞,就在陈瑾吃完晚饭,刷了碗之后打算回卧室继续修炼的时候,白靖终于忍不住了。 陈瑾被白靖扑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靖堵住了嘴,白靖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家里拉了网线,陈瑾不用,自然白靖用得很欢乐,网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白靖从一个纯洁懵懂的,至今尚未有过发情期的灵兽,如今已经成了理论上的高手。签订了共生血契,除了陈瑾,再也没有别的生物能够勾动白靖的欲望。虽说陈瑾以人的眼光来看,只能说是清秀,但是在白靖眼里,简直是没有一处不好看的。 因此,这会儿白靖努力将理论知识转化成现实,一边将自己的舌头探入陈瑾的嘴里,一开始还有些生涩犹豫,很快便熟练起来,他有些急迫地想要扒开陈瑾的衣服,陈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扣子崩掉的声音,陈瑾犹豫了一下,却感受到了白靖已经高涨的j□j,同时也感染了自己,他伸手抱住了白靖的脖子,也回应了起来,他的回应让白靖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 陈瑾第一次感受到了物种之间的区别,白靖简直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般,陈瑾饶是体质好了很多,还是被折腾得昏了好几次,到了最后的时候,陈瑾嗓子已经差不多哑的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无力地推着白靖,嘶哑着嗓子,勉强说道:“停,停下来!” 白靖有些意犹未尽地泄了出来,看到陈瑾几乎算得上凄惨的模样,才将自己那根粗壮的器官抽了出来,带着一点窃喜,一点愧疚,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阿瑾,阿瑾,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忍不住!” “水!”陈瑾嗓子哑的压根没力气骂他,有些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白靖傻笑了一声,也不穿衣服,飞快地跳了起来,跑了出去,很快端着一大杯水过来了,陈瑾这会儿浑身上下只觉得像是被卡车碾了一遍,酸疼不已,白靖赶紧搂着陈瑾的腰扶着他坐了起来,然后将水凑到了陈瑾嘴边,陈瑾喝了一口,发觉水甜滋滋的,想必白靖往里面夹了蜂蜜,他也没力气问白靖从哪儿弄到的蜂蜜,一口气喝了半杯,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白靖跟陈瑾有了深层次的交流,得意不已,尽管陈瑾一直不肯给他一个好脸色,心情还是非常好,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给陈瑾端茶送饭,抱着陈瑾去洗澡,给陈瑾按摩,他的按摩手法很有效,第二天的时候,陈瑾就差不多恢复了,当然也不排除陈瑾如今恢复力比较强大的原因,这让陈瑾有些阴暗地猜测,白靖之所以让自己修炼,就是为了这一天。 陈瑾还没来得及决定要怎么惩罚一下简直是精虫上脑的白靖的时候,村里面就出事了。 农村里面的房子一般隔音效果有限,陈瑾在空间里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号叫骂声,听声音就在自家门外不远,不得不带着白靖出了空间,打开门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十五章 开了门,陈瑾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三叔家的门口,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夭寿哦,你家那个老二,老婆子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他了,硬是害死了我乖孙啊!我可怜的小孙孙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你让奶奶我怎么活啊!” 农村里面的人依旧还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不过都有点忌惮地离的远远的。 李三叔家的门却紧闭着,里面隐约也传来一些哭声,陈瑾有些莫名其妙,正巧见到站在自家门口不远的一个人,陈瑾很快认了出来,是住在附近的李群,这小子连续两年高考落榜了,没办法,本来打算今年高考之后就去打工,学个手艺,只是他妈疼他,怕他吃苦,只是让他在老家这边跟着一个老师傅带着学,等到过了年再出去,李群也不是什么吃得了苦的人,因此学手艺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其这段时间气温一直没有降下来,便是农村里面没有所谓的热岛效应,气温一直也在三十七八度,他也就很少出门,窝在家里打游戏,或者是跟以前的一些朋友出去混。 陈瑾招呼了李群,李群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陈叔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吧?” 陈瑾点了点头,递过了一支烟过去,李群看看牌子,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摸出打火机点了,用力吸了一口,才低声说道:“前天三爷爷家的二叔不是回来了吗?听说他发烧了,却谁也没告诉,昨儿个二奶奶家的孙子去他们家玩,回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都没熬到天亮就没了,正好二奶奶听说昨儿个晚上三奶奶将二叔给偷偷送到医院去了,立马就认定是二叔给传染的,这不就算账来了!” 李二婶哭得快要昏过去,一边的人远远地劝着,也没人赶去拉人,万一老太太也染上了,自己一碰也病了可怎么办? 李二婶越哭越难过,老太太快六十的人了,不过因为农村里面农活重,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看着简直如同七十多岁的人,这会儿简直是哭得撕心裂肺,怒火上来了,直接就破口大骂:“老三家的,当初分家,你们家就占了大头,我家那个死鬼没用,这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还要害我们家的独苗苗啊!老三你们一家子杀千刀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长眼啊,老婆子逢年过节没少敬了你们的香火啊,怎么就让我们家给绝了香火啊!老三家的,你们给老婆子我等着,老婆子我拼着一条老命,也要给我乖孙报仇啊……” 老太太就要奋起拍打李三叔家的大门的时候,有人叫道:“三婶子回来了!” 李三婶脸色惨白,她抹了把眼泪,扑通一声给李二婶跪下了,哭道:“二嫂子,这是命啊,我家老二,他也没了啊!二嫂子,你家建生好歹还能再生一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了啊!” 李三婶也就五十出头的年纪,前些日子看着还挺精神一人,一夜之间,简直跟老了十岁一样,她这边哭着的时候,大门也被打开了,李三叔两眼熬得通红,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老二,老二他没了?” 李三婶瘫软在地上,哭号起来。她嫁给李三叔之后快三年,才生了个女儿,担心将来没人养老,便要再生一个,不过那时候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了,查的很紧,她怀上之后,东躲西藏,躲到嫁到林县的姐姐那里,才生下了老二,饶是如此,还是交了一大笔的罚款。老二虽然结了婚,但是因为在城里面养孩子不容易,一直也没敢要孩子,如今这么没了,李三婶只觉得天都塌了,他们家,这是要断子绝孙了啊! 李二婶对此虽然觉得痛快,但是对自家孙子的死依旧耿耿于怀,她就死咬着自家的孙子因为李三婶家的儿子才死的这一点不放,硬是要李三婶家给个说法。 吵闹了足有大半个上午,围观的人都因为日头太大,各自找了阴凉的地方坐着了,这边妯娌两个还在哭天喊地,闹到最后,本来儿子没了就快要绝望了的李三婶也破罐子破摔,两个加起来过了百岁的人居然就在那里扭打起来。 村里的干部这时候也姗姗来迟,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解决。与以前不同,如今虽说村里面的人真要算起来,几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可是,如今的村干部可没有以前的族长说话管用,强忍着拔腿就跑的欲望,几个村干部说得口水都要干了,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最终,在边上抽了半天闷烟,别人都以为他已经傻掉了的李三叔才站了出来,嘶哑着嗓子说道:“二嫂子,这事的确是咱们家对不起你,只是,如今老二没了,咱们家也没了指望。二嫂子,我们家可以出钱,让建生他们夫妻两个再生一个,但是,有个条件!” 李二婶抹了把眼泪,死死瞪着李三叔,叫道:“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你还敢有什么条件!” 李三叔无意识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咬牙道:“我们家凤儿嫁得远,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回来过,指望她养老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行,她家的孩子也不姓李!我别的也不想要,我就想要过继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总要是我家的!只要你肯让建生他们生一个孩子过继给我们家,什么事情都好谈!” 李三婶眼睛里面一下子冒出了亮光,这话说得没错,这年头,结婚了离婚都是等闲,儿子没了,甭指望媳妇守得住,她家媳妇在知道儿子病了之后,立马就找借口回娘家去了,若是能过继一个孙子,反正李三叔和早就过世了的李二叔是亲兄弟,而且从小养着,跟亲生的也没两样,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给李二婶连磕了好几个头,哭道:“二嫂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俩口吧!他爸说的是,只要有个孩子,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啊!” 李二婶显然被说动了,她犹豫不定地看了看李三叔和李三婶,好半天才嗫嚅着说道:“这事,我老婆子也做不了主,还得找建生商量一下!” 李三叔简直是大喜过望,恨不得侄子就在自己面前,第二天就能给他生出了孙子来。 陈瑾远远地看着,白靖觉得有些无趣,他拉了拉陈瑾的手,嘀咕道:“阿瑾,那些老头老太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好不好,我饿了!” 陈瑾回头一看,白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饿了,眼睛里面的热切立马让陈瑾想到了前天晚上那堪称悲惨的生活,火气又上来了,他没好气地踹了白靖一脚:“饿了就喝西北风去,我没精神做饭!” 白靖在边上装着可怜说道:“阿瑾,西北风只有冬天才有呢!” 哪怕知道白靖是装的,陈瑾还是心软了,想想一早就被吵醒了,也没吃早饭,他自己也饿了,摸了摸肚子,他轻哼了一声,还是转过身来,打算去看看中午该吃什么了。 第十六章 不说李家人到底商议出了什么名堂,在李二婶的儿子回来之前,恐慌已经笼罩了这个东南小城。 李家老二还有那个孩子只是个开始,出人意料的人,染病的很少是老人,反而是孩子和年轻人比较多,镇上的医院里面每天都有人送进去,也有很多人被直接送进太平间,家属们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杨小芸在看到了几个同事被传染,不治身亡之后,果断地辞了职,她还有个儿子,她一点也不想死。哪怕陈爸对陈哲很好,她也非常担心,一旦自己不在了,陈爸会不管陈哲,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陈爸没有反对,哪怕别人将医生护士这个职位吹嘘得何等伟大,但是他们就是普通人,哪怕见惯了生老病死,对此依旧存在敬畏甚至是恐惧之心,杨小芸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操,她一点也不愿意成为牺牲名单中的一员,哪怕上级怎么动员许诺,她也毫不动心,她知道,若是自己死了,那就一切成空,她不能用那万一的可能性去赌。 教育局也下发了停课通知,除了一些没心没肺的学生喜气洋洋之外,很多学生都老老实实地缩在家里,不敢随便出门。 农村里面的人际关系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一个个俨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极品宅男宅女了,反正一般情况下,农村里面的人都能自给自足,也没有要出门买菜的需要,这会儿地里还有点蔬菜,自家也能发点豆芽什么的,家里的鸡鸭也能保证隔三差五的吃点肉,就算没有肉,吃素总比得病好!因为这些,村里唯一的一个肉摊还有两个小卖店也关门了,镇上的那些店面也是门庭冷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当然,这一点对于白靖来说,实在有些要命,白靖当年自己在山里面修炼,称得上是茹毛饮血,小说里面说得什么辟谷根据白靖的说法,那并不怎么靠谱,辟谷术的确有,但是也就是保证在闭关修炼的时候不至于饿死罢了,平常光喝风饮露,神仙也受不了,没看见《西游记》里头的神仙妖怪,都是要吃东西的吗?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还得吃铜丸铁汁呢! 在尝到了熟食之后,白靖对于美食就有了极高的向往,这表现在他在网上下载了一大堆的菜谱,储存在了硬盘里面,不仅软磨硬泡着陈瑾做,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尝试,无奈他压根没有天赋,用电饭锅煮饭都能将米饭煮成米粥或者锅巴,别的更不用指望了。 反正如今也没什么事,陈瑾在网上看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要么头像是黑的,要么也是窝在家里不上班了,也找不到什么兼职可以做,陈瑾如今有的是时间,空间里面的食材资源还算丰富,因此多的是时间琢磨厨艺。 如今在农村里面,而且又是独门独院,加上如今特殊的时期,大家都不怎么串门,很多事情也好遮掩,陈瑾陆陆续续地买了一些猪仔还有几对肉兔,都养在了空间里面,多出了这些家畜,陈瑾耗在空间里的时间更长了。 陈瑾这边的小日子过得挺悠哉,陈爸那边简直是焦头烂额了。 住的地方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学校停了课,住在教师宿舍那边的人大半都直接回家了,因此只剩下了陈爸和杨小芸夫妻两个,杨小芸如今辞了职,陈爸也不用去上班,家里米面什么的,都是足够的,可是镇上的菜市场如今不开放,连个买菜的地方都没有,杨小芸回自己娘家弄了几次蔬菜,开始还好,但是因为后来娘家的侄子染了病,医院病房已经满了,本想要找杨小芸,毕竟杨小芸虽说辞了职,在医院也有不浅的关系,希望能够安排一个病房,但是杨小芸这会儿哪里还肯去医院,你不上门,不拎点东西表示一下,谁没事会自找麻烦,自然,这事没成,她侄子在临时的隔离处待了一天一夜,不过是挂了点抗生素,自然是没用的,因而她娘家的嫂子不过打了个盹,醒过来的时候,儿子已经没气了。 虽说知道这病本来得了就是个死,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个万一的指望,自然,杨家的人就怨上了杨小芸,杨小芸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也不肯低头说什么软话,自然也没脸面回去了。 陈爸其实也差不多,陈瑾的大伯和大伯母一向刻薄,谁占了他们一点便宜,恨不得就说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占起别人的便宜那是没完没了,陈瑾的小叔考上大学之后就离开了老家去了北方,自从父母死后就没回来过,跟两个哥哥也差不多断了联系。陈爸若是想要弄点蔬菜粮食,只能找陈家大伯,结果去了一次之后,就听陈家大伯念叨了足有两个小时自家的难处。儿子媳妇在的工厂停了工,只能待在家里白吃白喝,孙女如今连奶粉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买,他们夫妻两个如今怎么怎么艰难……说的陈爸满脸通红,随便弄了点白菜什么的,直接就回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怕陈爸和杨小芸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呢,这些年即使算不上大鱼大肉地吃着,平常桌上也是有荤有素好几个菜的。如今鱼肉没地方去买,连蔬菜都断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小芸很快想到了如今正在小河村的陈瑾,立刻便向陈爸提了出来:“上次去的时候,陈瑾不是在院子里还有屋后的自留地上种了些菜吗,这会儿便是别的没好,青菜总该长出来了,要不,你过去弄点?” 陈爸也比较意动,虽说他跟陈瑾偶尔也会打电话联系联系,但是因为好面子,他并没有告诉陈瑾这边的困境,陈瑾自然想不到,陈爸他们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窘迫的地步了。 因此,当陈爸的电动车停在门口的时候,陈瑾脸上的惊讶几乎已经遮掩不住了。 陈爸难得来一次,陈瑾也没多问,这会儿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便开直接张罗起来,相比较于陈爸在镇上堪称捉襟见肘的生活,陈瑾张罗出来的午饭显得非常丰盛,青菜炒香菇,清炒南瓜,红烧鸡块,香菇鸡汤,蒸鸡蛋,饭锅里面还蒸了几块黄瓤的白薯。 陈爸看到之后,也放了心,知道儿子在这边过得不错,不过还是多嘴问了几句这些东西的来路,陈瑾半真半假地告诉陈爸,南瓜和白薯是姨奶奶家的,香菇是买的干货,之前问邻居家买了一些鸡,现在还在下蛋。 陈爸说到这些的时候,陈瑾已经差不多明白陈爸来做什么了,陈瑾也不用陈爸开口,直接找了袋子,往袋子里面塞了几个南瓜,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白薯,菜园子里面的青菜什么的,也装了两个塑料袋,又从鸡窝里面逮出一个公鸡还有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用绳子绑住了脚,也塞进了袋子里面。 陈爸赶紧说道:“你这边鸡也没几只了,就自己留着吧!” 陈瑾摇了摇头,说道:“爸你尽管拿走便是,这边养鸡的人家多,吃完了我再跟别人家买就是了!” 陈瑾并没有提让陈爸他们过来的话,若是只有陈爸一个人,陈瑾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将陈爸接回来,问题是还有个杨小芸,哪怕杨小芸平常对陈瑾不算坏呢,但是陈瑾依然不愿意跟她处在一个屋檐下。杨小芸算不上什么恶毒后妈,她虽然更关心自己的儿子,但是明面上也不会亏待了陈瑾,只是她的很多行为,让陈瑾觉得自己在家里面就是个外人,这才是陈瑾之前一直在外,很少愿意回家的原因。 陈爸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陈瑾准备的东西放到了电动车后座上,用绳子绑紧了,然后又嘱咐了陈瑾几句,便离开了。 不论是陈瑾还是陈爸,都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很难回到从前了。 第十七章 陈爸一开始还觉得到大儿子这里寻找本来就不多的食物很难为自己刚刚回来,还没有收获的儿子,但是几次之后,便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习惯就是这样一种顽固且可悲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村子里面有一个人死去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震动,但是,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去,大家连这样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剩下麻木,开始的时候病了还往医院送,后来直接就在家里等死了,新闻上的主持人总是在说些废话,这个领导人在关注,那个领导人去慰问,但是最终依旧没有成效。全世界的各种专家在那里研究讨论,为了证明病原体是细菌还是病毒都能喷上几天的口水仗,问题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能确定!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好消息,先是说T市出现了一例幸存者,过了几天,N市也出现了一例,国外同样宣布有了幸存者出现,不过,不管是以科学的名义还是为了人类生存的名义,这些幸存者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统一变成了实验体,为专家研究该病例做出贡献。 白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第一次尝过情|欲滋味的他如今正在食髓知味的阶段,不过因为他的不知节制,让陈瑾也比较郁闷,他可不像GV里的小受那样天赋异禀,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偏偏每每看到白靖可怜巴巴的眼神,加上陈瑾的武力值远远小于白靖,每每落于下风,被按倒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开始的时候,折腾一次,陈瑾总要休息个两三天,慢慢的居然能习以为常了,这让陈瑾心中腹诽不已,难道这事还能一回生二回熟的吗? 总而言之,陈瑾跟白靖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海誓山盟,陈瑾甚至也没有自己面对的是跨物种的对象的自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或许是因为太一直太寂寞,而白靖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在陈瑾自以为必死的情况下陪在了他的身边,又奇迹般地救回了他,契约让他们更加了解对方,没有表白,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就这么走到了一起,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过很快,陈瑾遇到了别的问题,他当初囤积了很多调料,却忘了囤积食用油。因为之前陈瑾独自居住,吃的东西也偏为清淡,因此用油也不多,往往每次最多不过买个四五升的油,这次回来之后,也就是在村里榨油的作坊那边买了一桶豆油,上个月陈爸过来,带走了一半,陈瑾这边的油也就只剩下一斤多了,而榨油的那家人运气不好,成为了村中绝户的一家,作坊自然是开不起来了。 遇到这样情况的显然不只是陈瑾,村里面不少人家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农村人很少买什么色拉油,一般都是自家榨油,如今就算想买现成的,也没处买去了。 如今到了这种情况,已经告诉所有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是关着门就能解决问题的,农村里的人多半相信命,何况,就算要死,也不能是憋屈得饿死的,于是,为了那座榨油作坊的事情,村里的人再次找上了村干部。 村干部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家人如今都不在了,在外面打工的儿女也联系不上,因此,这作坊暂时算是公用的,一周开放一次,谁家要榨油,便自己动手,但是要留个名字,等到他家的人从外面回来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挺公道的,自然都同意了,各自回去准备。陈瑾琢磨了一下,去找了姨奶奶,问她买了些黄豆和油菜籽,打算多榨些油。跟白靖签订了契约之后,他对未来也有了一些比较模糊的感应,只觉得接下来的生活只有更艰难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电力也不供应了,又到哪里去榨油呢?起码陈瑾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人家会手工榨油的手艺。空间里之前种的豆子太少了,陈瑾琢磨着,回头起码要多种半亩地的黄豆才行,至于油菜就算了,太麻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们普遍都有了危机感,作坊开放的第一天,一大堆人拎着蛇皮袋和家中的油桶去榨油,哪怕一些相熟的人家商议好了一起,作坊那边依旧排了很长的队,好在陈瑾他们之前同一排的人家也都约好了,一起榨油,而且因为离作坊近,排得也比较早,下午的时候也轮到了他们。 菜籽油和豆油各榨了三十几斤,陈瑾每样分出了一桶,大概十斤左右,回头等陈爸过来,给他带回去,另外,也开始琢磨着若是这作坊不能用了,该到什么地方榨油的问题。 就在很多人在为了活下去挣扎的时候,一场毫无预兆的太阳风暴爆发了,那些什么气象卫星、军事卫星之类的东西,跟普通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是通讯卫星出了问题,立刻让习惯了用手机,看卫视的人抓瞎了。 如今手机也没那么值钱,农村里面的老头老太一般也会揣一个几百块钱的老人机用着,手机话费跟固定电话也差不多,用起来也方便,因此,很多人家都已经取消了固定电话业务,如今这太阳风暴一来,手机自然接收不到卫星信号了,除了能当手表闹钟用,好一点的能玩玩游戏什么的,压根就没什么用处了。 一些原本跟在远方的亲朋好友保持着关系的人因为通讯的中断,如果只是朋友还好,若是至亲,失去了联系,很多人几乎是坐立不安,辗转反侧了,这会儿就算是不怕花钱了,去办固定电话,也要能将电话号码告诉家人才行啊! 电视勉强还能收到几个台,网络服务也没有完全中断,一大堆的专家在信誓旦旦,太阳风暴持续时间不会很长,等到过去了,一切都会正常,让民众不要慌张,要相信国家,等待消息…… 这种话说得太多了,如今已经让人麻木,不过也存着指望,按照专家的说法,以前太阳风暴也出现过,不会持续太久,这次也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正受到损失的,无非是那些网络运营商罢了。 陈瑾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因此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网络还能用,还能看看电视电影什么的,因此也不着急。 陈爸和杨小芸担心陈哲没有担心多久,因为陈哲直接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据说非常憔悴。因为各地疫情的陆续爆发,封锁显然变成了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很多人也在恐慌愤怒,一些人直接就说,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而不是这些平时租个房子还得看暂住证的地方,国家对此也无力阻拦,毕竟,死掉的也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怕军队方面的人员体质比较好呢,他们的免疫系统也没有能够免疫这可怕的疫情,国家已经无力或者说是不愿意花力气放在封锁城市上,因此,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愿意回去的,便回去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哲回来了。 第十八章 陈哲的大学生活很不如意,军训的时候因为天气热,一大堆的新生被晒伤,中暑的天天都有,陈哲虽说没有中暑,但是也被晒得脱了一层皮。 正式上课没多久,先是一场台风经过,陈哲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结果被雨浇了个透湿,还摔了个跟头,腿上被蹭破了一层皮,等到腿上结了痂没多久,疫情便悄悄出现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流行感冒,谁也没当回事,等到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学生直接就倒下去了,恐慌渐渐蔓延开来。 后来,学校被划为隔离区,陈哲只能用手机偷偷摸摸跟家里联系,隔离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梦,校医天天来量体温,体温稍高就被隔离到校医院去,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学校食堂提供的饭菜开始还正常,后来就有些短缺,别看陈哲高高瘦瘦的,但是饭量很大,到了后来,食堂采用配给制,陈哲每天都吃不到三分饱,晚上饿得胃疼,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承受不住精神压力的同学连夜想要翻墙逃出去,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翻过栏杆的时候头着了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陈哲当时在楼上看着人将尸体抬走,冲洗掉残留的血迹,心里慌得要命,这次才一说解除封锁,陈哲立马就要订票回家,结果因为这些事情,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客运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车次少了很多,有钱也买不到票,陈哲通过网络跟家里联系,陈爸和杨小芸都想要让他现在魔都等着,他们过去接人了,陈哲他们几个同乡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在魔都开货车的老乡,花了大价钱才搭上了车,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面回来了。 看到瘦了一大圈,精神萎靡的陈哲,陈爸和杨小芸也顾不上问他怎么没带什么行李的话了,心疼得将家里能找出来的食物都找了出来,张罗出了半桌子菜,虽说比起以前来,显得有些寒碜,但是陈哲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差点撑着了。 原本预计能吃一个星期的蔬菜肉类就怎么一天便全部解决了,陈爸不得不再次来找陈瑾。 陈爸来的时候,陈瑾和白靖刚刚吃了饭,陈瑾在院子里的井台边上刷碗,白靖蹲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一边磕着,一边逗弄着院子里的几只鸡。 “爸,怎么今天就来了?”陈瑾有些惊讶,站了起来,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 一边白靖也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陈叔来啦,我去搬凳子!”说着转身进堂屋去了。 白靖不在,陈爸才将事情跟陈瑾一说,陈瑾也便明白了,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要说什么,又有人过来了,是姨奶奶,姨奶奶站在门口,叫道:“小瑾啊,现在有空没?” 陈瑾赶紧应了声:“有空有空,姨奶奶,你先进来坐坐!” 姨奶奶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陈爸,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来,爱理不理地跟陈爸打了个招呼:“是小陈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回来过啦!”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姨奶奶家就在陈爸过来的必经之路上,陈爸三五天过来一次,姨奶奶哪有瞧不见的道理。 陈爸不想要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初陈爸在这边,近乎是入赘女婿的身份,住着岳家的房子,吃着岳家的粮食,有钱都要补贴给陈家的爷爷奶奶,结果呢,陈妈跟着他几乎没享过几天福,便病逝了,陈妈的病一般人心里都有数,跟着陈爸操劳累出来的,陈妈心思重,陈家爷爷奶奶对陈妈也刻薄,身体不好加上心病,慢慢身体便垮掉了。陈妈才一走,回头陈爸就找了个年轻的,阴暗一点的人,私底下都怀疑陈爸跟杨小芸在陈妈病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加上后来陈爸就没怎么回来过,就算是陈瑾外公外婆去世,也就是露了一下面,这些事情让小河村这边的人都颇有些瞧不上。别人也就算了,不会说什么,姨奶奶却是陈瑾外婆的亲姐妹,又是看着陈瑾长大的,如今觉得陈爸偏心陈哲,对陈瑾不好,自然更加没个好脸色。 陈爸也觉得尴尬,他陪着笑脸:“是他姨奶奶啊,的确是很久没来过了!” 姨奶奶还想刺两句,一边陈瑾陪着笑说道:“姨奶奶,怎么没把欣欣带过来!” 姨奶奶也便不再多说,只是说道:“那丫头玩累了,这会儿正睡中觉呢!差点忘了,村东头的李瘸子家今天杀猪呢,你上次不是说要买猪肉的吗,正好过去看看!你家有冰箱,多买点也放得住!” 陈瑾笑道:“真是麻烦姨奶奶你了,我都没听说呢!姨奶奶你也一起吗?” “当然一起了,免得李瘸子欺负你不懂行情!”姨奶奶笑道。 “行,姨奶奶你先等等,我回屋拿钱!爸,你先在家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陈瑾说道。 陈爸本来想要一起去,想想又没有,只得留在家里跟白靖说着话。白靖对陈爸还算热情,他也知道了陈爸的来意,直接道:“陈叔,你先坐坐,我去屋后拔些青菜回来!” 李瘸子当初去城里打工,在工地上砸断了腿,又没钱好好治,结果一条腿瘸了,自然也不能继续打工了,后来便死了心,干脆就在家里养猪,他家每年都要养上十几二十几头,这些年猪肉价格一直在往上飙,因此收入挺不错的。 本来他这些猪多半都是镇上的人下来收,不过镇上的防疫站至今没有恢复上班,猪自然也卖不出去了,李瘸子干脆也不多管了,直接宰了两头,就在村里面卖。 陈瑾和姨奶奶过去的时候,第一头猪已经差不多都卖掉了,只剩下一点下水,第二头猪刚刚杀好褪了毛,被摆在了一张大木桌上,陈瑾也没有多考虑,问了一下价钱,还算公道,干脆买了一条前腿一条后腿,李瘸子又将猪腰子和猪肝做了添头,一共花掉了五百多块钱,姨奶奶在一边看得咂舌,不过也没有多劝,自己也买了几斤五花肉,然后便一起回去了。 到了家,白靖已经拔了一大袋子的青菜,装在方便袋里面,陈瑾拿出一条后腿,说道:“爸,这条后腿你带回去吧!家里鸡也就剩几只了,还留着生蛋呢,这次就不拿了!这边除了青菜,别的暂时也没到吃的时候,我前些天在家里发了些黄豆芽,爸你也带回去!” 陈爸将东西收拾好,本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然后便离开了。 白靖看着陈爸的电动车拐上了公路,皱了皱眉:“你爸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陈瑾轻叹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愿意多提,每每想到陈爸对陈哲这么个不是亲生的比对自己好很多,他就觉得心里发堵,不过这说出来显然有些孩子气,因而便转移了话题:“就这样吧,反正不住在一起,我能孝敬的时候也有限!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做爆炒腰花怎么样,再来一个糖醋蹄膀?”白靖的本质就是个吃货,想要转移话题,提到吃的,一提一个准。 果然,白靖眼睛一亮:“嗯,我还要吃椒盐排骨!” “行,再做个紫菜鸡蛋汤,要不然也太腻了!” 第十九章 接下来,陈爸很久没有来过,陈哲很快知道了原因,镇上的菜市场又开放了,至于蔬菜来源,就是农村那些蔬菜大棚里的蔬菜。因为之前的事情,那些承包蔬菜大棚的人很是亏损了不少,如今眼见着城市都解除了封锁,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将大棚里面的蔬菜给批发出去了,因为通信不方便,干脆就批发给了附近的城镇,但是价钱还很是不低,毕竟很久没有蔬菜上市,哪怕是一片最普通的菜叶子,人们看着的眼光都已经在发绿了。 不过今年的天气邪门的很,眼看着已经快十二月份了,气温依旧很高,树上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个不停,白靖闲着没事,跟着一帮因为学校一直没有复课而待在家里的半大小子学了几天,后来便每天午后拎着竹竿去粘知了了。 其实到了秋后的知了已经不好吃了,不过白靖却乐此不疲,每天出去总能粘个二三十只回来,陈瑾直接摘了翅膀,清洗干净之后用油一炸,撒点椒盐,味道还算不错。 天气暖和,地里的东西长得也快,这边不算院子里的地,陈瑾家屋子后面的自留地也有接近三分,种的白菜萝卜已经长得很不错,不过陈瑾和白靖也吃不了多少,多半用来喂了空间里的那些猪羊。 太阳风暴并没有像专家们说得那样,过一段时间便会结束,因此,天上那些同步不同步的卫星都变成了太空垃圾,半点用处也没有,自然,天气预报也预报不起来了。尤其这天气邪门得很,老一辈人的经验也不顶用,前一天大家还穿着半袖的t恤,晚上的时候,很多人就被冻醒了。 呼啸的西北风带来了寒流,很多人家的窗户都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窗户玻璃变成了地上的碎片,陈瑾家里也是一样,自从空间里的动物多了之后,他就没怎么在空间里面睡过,毕竟空间里没有日夜之分,那些家禽家畜什么的,也闹腾的很,里面的房子装起来容易,但是隔音性能也比较差,因而往往睡到一半,就被那些叫个不停的鸡鸭猪羊的给吵醒了。 外面温度骤降了几乎有三四十度,饶是陈瑾体质因为修行的缘故变得不错,还是被冻得打了个激灵,窗户被大风吹得“哐哐”直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响起,更添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陈瑾有些郁闷,当初为了省钱,买的玻璃就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早知道应该买好的,白靖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帮着陈瑾将大大小小的窗户都关上了,不过玻璃都碎得差不多了,窗户关了也跟没关一样,白靖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总算没让大风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吹得东倒西歪。 陈瑾飞快地将厚衣服找出来,给自己和白靖各裹了一身,然后将放在柜子最上面的棉被和棉花褥子都拿了下来,将床上还铺着的竹席给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后将厚厚的棉花胎褥子铺好,又拿出来还带着点樟脑丸味道的床单铺了上去,再添了两床棉被,叹了口气,说道:“大白,先凑活着睡吧!” 白靖倒是没觉得冷,他看着陈瑾的目光亮晶晶的:“阿瑾,这会儿也下半夜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要不,咱们做吧!” 陈瑾哑然,有些犹豫道:“明天还要去配窗户玻璃呢!” “就做一次,好不好!”白靖显然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 陈瑾看着白靖期待的目光,身上也慢慢腾起了燥热之意,他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那边白靖就欢呼着扑了上来。 白靖的耐力实在很好,这一次做完,天都差不多亮了,陈瑾只觉得腰酸背痛,一脚将还意犹未尽的白靖踹了下去,陈瑾便扶着腰爬了起来,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情|事,这会儿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外面已经传来了人声,一个个都在抱怨着寒流的突然降临,陈瑾出了门一看,院子里的那块菜地上挂着厚厚的白霜,昨天还水灵灵的白菜这会儿也被冻蔫了,陈瑾想了想,决定干脆不等这些白菜继续长了,回头就挖出来放到厨房里面。 草草煮了一锅米粥吃了,陈瑾便量了玻璃的尺寸,打算出门去配窗户玻璃,白靖死皮赖脸地也跟上了。 村里面并没有玻璃店,得去镇上。镇上就两家玻璃店,这会儿生意好得不行,陈瑾报上了玻璃尺寸,又点名要了钢化中空的玻璃,这可是大生意,这村镇上的人家一般可舍不得花这个钱,买普通的强化玻璃都要斟酌一二呢! 有钱好办事,没等多久,陈瑾便带着一大盒切割好了的玻璃,和白靖一起回去了。 老式的窗户玻璃安装起来挺麻烦的,陈瑾找出了一大盒小钉子,家里的榔头又太大了,不得已只好拿了一个老虎钳,踩在窗台上,叮叮当当地将窗户玻璃都固定上了,白靖在一边打着下手。 农村里面从来不缺新鲜事,几个嘴碎的女人一边大声抱怨着天气突变,孩子差点没冻着之类的话,很快就有人说起,住在丁字路口边上的本家三太太(就是曾祖母的意思)昨晚上冻死了,说是早上的时候,邻居见她没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叫了几声也没人应,透过窗户一看,哎呦,人还躺在床上,盖着毛巾毯呢!这下觉得不对了,踹开了门进去,一摸,人都硬了! 陈瑾对那个老太太还有些印象,年纪实在是很大了,今年应该有九十五了吧,虽说有些耳背,但是精神还算不错,陈瑾前些日子还看见老太太迈着小脚,在路边上喂鸡呢!不过老太太也是个命苦的人,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儿子媳妇也没熬得过她,陆陆续续过世了,孙子孙女倒有好几个,都在外地城里结婚生子,如今最小的孙女都有了孙子了,不过小辈们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谁也不提将她接过去养的话,只是经常给老太太寄钱。老太太节省惯了的人,再多的钱又能花多少呢,一直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房子里面,自己养了几只鸡,在门前种着一些菜,加上邻居的帮衬,也就一直活着。 那些女人在那里感叹着,说是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了,村里的人更是没办法联系到他们,好在老太太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寿材和寿衣,家里也还有不少钱,村里找几个亲缘关系近一点的主持一下,总不能叫老太太死了没人捧灵摔碗。 村里这几个月来死的人很多,再多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这老太太的辈分实在是很大,这个年纪去了,也是喜丧,因此办得很是热闹,虽说如今通讯不便,没请到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不过,也有一大堆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哭灵,煞是热闹。陈瑾跟老太太算起来亲缘关系实在远得有些狠了,不过还是买了几刀银箔,折了元宝,在老太太灵前烧了,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出了灵堂。 毕竟不是自家的长辈,来吊唁的人不少,不过脸上也没什么悲戚之色,倒是有些人想起自己刚刚过世了的亲人,难免伤心起来。 白靖站在外面,看着陈瑾,低声道:“阿瑾,以后你会和我在一起,活得很长很长的!” 陈瑾一怔,的确,他如今已经有了堪称漫长的生命,日后生离死别见得也不会少了,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陈瑾对接下来的严冬显然准备不足,要知道,他们这边算起来已经是东南沿海,就算是在陈瑾的记忆里,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也没有低于零下十度。可是,自从开始降温之后,这气温简直跟没有下限一样,很快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并且还有继续的意思。 南方的房子很少会考虑保暖的问题,加上总是不停歇的西北风,寒意几乎渗到了人的骨子里面,老式的房子有些漏风,陈瑾跟白靖两人花了半天时间,用旧棉絮旧被子当做窗帘门帘,钉在了门框窗框上,门帘只钉了一半,毕竟还得出门,窗帘却干脆被钉死了,照明就靠电灯。 陈瑾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床双人的电热毯,却发现被老鼠啃坏了,压根不能用,好在找到了几个黄铜的汤婆子,虽说很久不用了,盖子那边密封不太好,不过这玩意装了水之后重的很,也不会被踢翻,不用担心漏水。陈瑾记得以前用这个的时候,第二天早上起来,汤婆子还是暖烘烘的,如今半夜的时候,汤婆子就冷得像冰一样。 陈瑾已经懒得去厨房做饭了,平常没事压根不出卧室,直接弄了个电磁炉,将一张电脑桌拿出来当做炕桌支在床上。这天气也不乐意炒菜,出了锅用不了多久,就冷掉了,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油,一看就倒胃口。只是用各种东西炖汤。他将空间里面的一只公山羊给杀了,就用羊骨头,加上白菜、粉丝、萝卜之类的蔬菜,再抓上一把晒干的红辣椒,花椒八角什么的,就放在电磁炉上,两人连碗也不用,拿着筷子勺子,就围着锅吃。 自来水管早就被冻裂了,如今农村里面打井的人家并不多,平常洗衣服洗菜什么的可以去附近的河边,但是生活用水还是依赖于自来水,如今自来水一断,水井立刻成了抢手货。 陈瑾家院子里的水井已经有好些年的历史了,当初陈瑾的外公修房子的时候曾经想过将水井封了,毕竟家里老俩口年纪也不轻了,担心在井边滑倒,不过却被陈瑾的外婆给阻止了,因此,这口井便一直留了下来,如今附近十几个人家都在靠着这口水井过日子,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开始的时候,陈瑾还出来招呼一下,后来干脆也不招呼了,反正天冷,窝在屋子里面烤火也是正常的,不出门也是常理,不会被人挑剔。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大半个月,一场大雪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开始下的是大粒大粒的冰渣子,只比冰雹差一点,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南方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大的雪了,开始还有些孩子兴奋一下,不过外面太冷,孩子们都被大人给叫了回去。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谁也没将这场雪放在心上,但是雪接连不停的下了两天两夜,积雪已经有了一尺深的时候,谁也坐不住了。 大门几乎要被积雪堵住了,各家的大人都拿着铁锹出来铲雪,总得清理出一条道来,要不然不好走路啊!不过这雪一直不停,铲雪显然是做无用功,这边刚清理出一条小路,不过是回头吃了顿饭,雪又积起来了,更不用说晚上要睡觉,睡醒了,照样不好走。 大雪除了堵塞了道路之外,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一些老房子不堪重负,倒塌了,更不用提那些本来就比较粗制滥造的鸡窝什么的,这路上不好走,还没办法去救人,幸运地没被倒塌的房子给砸死的人不得不住进了邻居家。这让很多人都警醒起来,不光院子和道路要清理,屋顶的积雪更是要经常清理,谁也不敢保证这大雪会下多久,也不能就指望着自己屋顶的承重能力有多强。 另一个麻烦就是,村里断电了。 供电线路被冰雪压断,如今通讯断绝,连来修理的人都没有,反正也没人过来,陈瑾干脆带着白靖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之后,白靖立刻放松了下来,他从小到大,多半时间就是独自一个修炼,而陈瑾呢,哪怕性子偏内向,也是在人群中长大的,他很难适应离群索居的孤独生活。 空间自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果园里面永远有花开,有水果成熟,地里面种着的水稻正在灌浆,各种蔬菜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白靖难得化为了原形,在空间里面奔跑着,陈瑾看着白靖快活的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即使在空间里面,陈瑾还是要时常出来,和白靖一起,将屋顶的积雪清理掉,免得出问题。 雪一直下了十七天,几乎将一些矮小一点的房子埋在了雪里,等到雪停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足以一米多深的积雪清理起来极为艰难,陈瑾在白靖作弊式的帮忙下,将院子里的积雪大半给塞进了水井里面,饶是如此,也花了他快两天的时间,然后还有院子外面的雪也得清理,否则的话,等到雪化了,那就有乐子瞧了,准保会冲进院子里面,到时候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这么多天的雪下下来,让村里的人精神也差了很多,就如同夏天的时候城里接连不断的暴雨一样,村里的人虽然没有挨饿,但是除了米面,还有家里弄的一些米粉麦粉或者粉丝什么的,别的什么都没有,鸡鸭没有被冻死或者干脆被倒塌的鸡窝砸死的人家将挪进屋子里的鸡鸭什么的杀了,若是舍不得的人家,除了主食,什么都甭想了。 因此等到雪停的时候,很多人的精神头都不是很好,吃主食的确吃得饱,可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没点油水,一般人都适应不了。 除了老人和小孩,所有人都在努力清理雪,刚开始用箩筐,用木桶塑料桶,后来清理开一边地方之后,又用独轮车板车,将积雪堆在了路边上。为了防止雪化的时候雪水倒灌,村民们又花了很长时间,挖开了冻得严严实实的土,在路边挖出了排水沟。 等到这一切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人们才有心情说些别的家长里短的话,住得不远的亲戚间也互相走动问候一下各自的消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瑾才知道,因为这场雪,村里又死了许多人,这种天气,连大肆操办的本钱都没有,何况,很多死去的都是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至今还没回来呢!自家原本准备了棺材的还好,没有准备的,只能让木匠临时做了一副薄棺,也没办法去寻什么坟地了,就集中清理出了一块荒地,将人葬了下去,等到雪化了,待在外面的人回来了,再迁坟便是了。 很多人想起了还留在城里的亲人,都担忧不已,也不知道城里有没有下雪,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的人也会努力安慰,不像是农村里面通讯断绝,城里面还有政府呢,政府不会不管的,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哪怕平时的时候,大家都在抨击政府腐败不作为,到了这种时候,除了依靠政府,还能依靠谁呢!大家互相安慰着,各自都好受了许多。 第二十一章 好在接下来一直没有下雪,哪怕天依旧很冷,但是总算没有再下雪,让人觉得绝望。 这个算起来并不偏远的村子似乎被遗忘了一般,电力一直没有恢复,气温依旧保持在零下二十几度左右,很多人家不得不将床支在了厨房里面,灶膛里面的火能不熄就不熄,用来保证取暖。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很多人家不种地了,就算是种地,采用收割机的话,原本用来烧火的秸秆一般都留在地里面焚烧掉了,因此,很多人家的柴火都不足了。 进了腊月的时候,陈瑾一早就听到有人在叫骂,什么枪毙杀头之类的话都骂出来了,听了一会儿,陈瑾才听出来,原来有人趁着晚上,偷走了她家草垛上堆着的稻草,而且偷得还不少,几乎偷走了一半,女人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很快有人将火头引到了陈瑾这里,按照他们的意思,陈瑾他们才来了没多久,压根就没有柴火,这么冷的天,若不是有柴火,别说取暖了,只怕吃饭都是问题。 这女人是邻村嫁过来的,有名的泼辣,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到了陈瑾家门口破口大骂起来,陈瑾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冷笑一声:“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叔,这会儿就在我门口骂街,只怕不好吧!” 女人才不管这些呢,这年头,辈分什么的早就不讲究了,她啐了一口:“什么表叔啊,你偷了我家的稻草,还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啊……” 陈瑾直接打断了她:“我偷了你家的稻草?谁亲眼看见了?敢情这年头,随便诽谤也没人管了!” “不是你,还有谁?”女人这会儿算是钻到牛角尖里头了。 陈瑾冷笑了一声:“这村子里家里柴草不多的人家多了,你就盯着我了是吧!行,秋天的时候,我买了几百斤的蜂窝煤呢,谁见过我家烧了几次土灶了,我犯得着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偷你家的稻草,我吃饱了撑得慌啊!” 剩下的人也回过神来,这话说得也没错,农村里面烧不烧土灶,看看烟囱就能看出来了,陈瑾家这边烟囱就没怎么冒过烟,不用土灶的话,他要稻草有什么用! 女人词穷了,干脆胡搅蛮缠起来:“谁知道是不是你家煤球用完了,才打我家稻草的主意呢!” 白靖从屋里出来了,他神情冰冷,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面,眯着眼睛说道:“那你今天要是在我家找不到你家的稻草,怎么办?” 女人已经心虚了,正想要虚张声势一番,一边她家男人李新红已经过来了,给陈瑾赔了个笑脸:“表叔,婆娘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女人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你个孬种,说什么呢!难不成咱们家丢掉的这么多稻草就算了!离收麦子还早着呢,天这么冷,这点稻草能顶什么用,眼看着快过年了,难不成到了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啃生肉不成!” 她家男人对这个老婆一向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会儿还是强行拉住了女人,说道:“你给我用点脑子吧!陈表叔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做过占别人家便宜的事情!”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刚刚是谁撺掇你找陈表叔的,没准是贼喊捉贼呢!” 他声音虽然轻,不过陈瑾和白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女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有些狐疑地四周看了看,一眼看到一个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棉大衣的人,一下子叫了起来:“李立军你个混小子,刚刚是不是你说的是陈表叔偷了的吗?你亲眼看见的?” 李立军一下子叫起苦来:“嫂子,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你怎么就当了真呢!” “我看你是贼喊抓贼,别有用心!”女人叫道,“李立军,你行啊你,从小就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看在同村的份上,也就不跟你计较,如今,你分明是不让我们家人活命啊!” 李立军可不是陈瑾,他初中毕业之后被家里送到了职高,结果上了半年,就因为打群架被开除了,回来之后也不安分,跟一干流氓混混混到了一起,光派出所就进过好几次,家里他老子娘赚点钱多半变成了罚款,他还是死不悔改,家里面要他去城里打工,他也不去,如今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在啃老,平常在村子里面游荡,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这会儿被女人这么一说,大家怀疑的目光都投射到了李立军身上。 李立军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仰着脖子,说道:“谁偷你家稻草了,谁偷了啊!我还说嫂子你自己用了,倒打一耙呢!” 女人气得都要哆嗦起来了,她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过去,伸出手挠上了李立军的脸,她的指甲显然很长很锋利,李立军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立刻被抓住了几道血印,他一下子火了,直接一脚踹上了女人的腿,气急败坏道:“该死的,你个泼妇,你竟然敢抓我,我非揍死你不可!”女人不甘示弱,这大冷天的,她穿得多,李立军的那一脚压根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她还是尖叫着扑了过去:“李立军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你不给我们家活路,你也别想活!” 李新红自然不能让自家婆娘受了欺负,也奔了过去,三个人打成一团。 这事演变到这里,一下子变成了一场闹剧,陈瑾一点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过身来,对着白靖说道:“回去吧,一大早就被吵醒了,还没吃早饭呢!咱们回去先弄点早饭吃,管他们做什么!”他总算修养好,没说出狗咬狗,一嘴毛之类刻薄的话来。 不过他们转身回去了,其他的人可没觉得没意思,这大冷天的,又没电,看不了电视,也没什么活计,大家窝在家里正无聊呢,这边打起来了,可不就是个乐子,于是,一些人干脆在一边看着,嘴上说着“乡里乡亲的,这些小事不要计较,不要伤了和气”之类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话,更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在边上起哄,“打得好!”“踢他下面!”“哟,衣服都扯破了!”……要不是天实在太冷,他们恨不得在边上拍手鼓劲了。 陈瑾他们虽然待在屋子里面烤火,没出来,不过,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一边本来心中有气,另一边也是蛮横惯了的,扭打在一起,不但没有后悔之意,反而火气愈发上涌起来,等到李立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碎砖头砸破了那女人的额头,在边上围观的人才发觉事情实在是闹大了,赶紧过去拉架,李新红不要命一般连踢带踹,他婆娘额头上的血糊了半脸,直接一口咬上了李立军的手,差点没将李立军的手上咬下一块肉下来。被拉开之后,李立军气急败坏地跳着脚:“李新红,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边,被拉开了的李新红的婆娘坐在地上,哭号起来,李新红也是满脸阴晴不定,看着转身就走的李立军,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火来。 第二十二章 农村里面这样的事情虽说算不上是司空见惯,但是隔上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两次发生,别说如今通讯不便,交通受阻,就算是平常,这种事情也是内部消化,不会闹到派出所那边去, 给李立军收拾烂摊子已经收拾习惯了的他老子娘不得不舔着老脸到李新红那边去赔罪,李新红家里拿捏着价钱,很是让李立军的爹妈出了不少血,这事也就暂时这么算了,不过,看到李立军的模样,谁都知道,这事还不算完。 不管李立军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快要过年了。 路上的雪一直没有化,自然没地方去采购年货什么的,就算是上个世纪的时候,很多东西还得去镇上买呢,如今村里面的路都不是很通,这些往年必备的年货自然也别指望了。 村子里面还好,不说别的,米面什么的都不缺,而且养猪养羊的人家其实挺多,虽然养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一般人家总能称上二三十斤猪肉带回去过年。相熟的人家凑在一起蒸馒头,虽说地里的蔬菜因为大雪的关系都被冻坏了,吃不上,不过,在厨房里面栽点蒜苗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哪怕因为天冷显得营养不良,总归也算蔬菜,除此之外,在肉馅里面加点粉条什么的,味道也不差。 陈瑾算起来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当姨奶奶过来找陈瑾的时候,陈瑾才想起这回事来。这边虽然一直有过年蒸馒头,蒸发糕的习俗,不过陈瑾家里却是很多年没弄过了,往往都是别人家做了馒头,送个十几二十个,几个人家一送,差不多也好几十了,家里人也吃得不多,自然也不用自家单独做了。 “姨奶奶,我年轻,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帮我出个主意呗!”陈瑾笑着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塞到了一边的欣欣衣袋里面,问道。 姨奶奶笑道:“你家现在就两个人,饭量再大,又吃得了多少,弄个十斤面,做出来也差不多了!对了,小瑾你打算做什么馅的啊?” 陈瑾说道:“哪还有什么馅的,之前下雪之前将地里面的萝卜给挖出来一些,不过小的很,勉强切点萝卜丝里头意思意思罢了!” 姨奶奶叹了口气:“好歹有点萝卜丝,已经是不错了,今年实在是冷的邪乎,我这辈子也活了七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时候呢,估摸着东北那边也就这个样子了!算了,不说了,二十六那天蒸馒头,记得小年夜那天把面粉和馒头馅准备好了,送到我家那边去,省得回头手忙脚乱的!” 陈瑾应了下来,想了想,又从厨房的角落里面,弄出一半的萝卜出来,装进了袋子里面,说道:“姨奶奶,之前一直麻烦你照顾,我这边也没别的,这些萝卜虽说寒碜了点,你带回去调馒头馅里面!哎,我记得往年的时候,姨奶奶家做馒头,可是好几种馅呢,什么豆沙的,青菜的,白菜的,萝卜丝的,总不能今年就光吃纯肉的!” 姨奶奶犹豫了一下,推辞道:“你这边除了萝卜,也没别的东西了,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呢,总不能过了年之后,天天光吃饭吧!” 陈瑾直接塞到了姨奶奶手上,说道:“哪里都到那个地步了,我这边还捂了点韭黄,发了点豆芽什么的呢,就这点萝卜,洗洗切切的,也就没多少了,姨奶奶你就收下吧!” 姨奶奶想了想,也便不再推辞,她接过袋子,叹了口气:“哎,咱们住在农村里面都这样了,还不知道你表舅表弟他们怎么样呢!” “姨奶奶你就放心吧,表舅他们铁定没问题的,要是有什么困难,早回来了不是!”陈瑾在一边安慰道。 姨奶奶勉强笑了笑:“也是,哎,亏得欣欣还在,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撑得下去哦!” “姨奶奶您啊,要长命百岁的!”陈瑾恭维道。 又说笑了一阵子,姨奶奶才拎着袋子走了。 等到做馒头那天才发现,今年大家做的馒头都不是很多,农村出身的人,大手大脚的少,这会儿谁都不知道这冬天会持续多久,很多人家都面临了柴火不足的困境,要做饭,要取暖,往年有电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人们才发现,他们对于电力的依赖已经非常严重了。 馒头什么的,又不能吃冷的,这大冷天,若是不热一热,吃起来不比石头软多少,本来做馒头就废柴火,加热也要用,因此,一般人家也就是做上百十来个意思意思罢了。 陈瑾和姨奶奶家的萝卜丝肉馅引起了不少羡慕之意,不过在听说是陈瑾提供的之后,暗地里面都在说陈瑾毕竟不是会过日子的人,这萝卜还算耐放,留着好歹能在桌上添盆菜呢,如今就这么吃了,真是浪费啊! 陈瑾也不管这些,他调的馅很足,将自己提供的十斤面用完了之后还剩了些,便很是大方地分给了一起做馒头的几个人家,既然自己的日子过得下去,很多时候便不需要太过斤斤计较,他既然打算在小河村住下来,自然得先营造好人际关系,免得跟之前一样,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结果连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做馒头的那天,白靖跟小孩子一样,出一笼馒头就拿来吃,直到吃得再也吃不下为止,最终还在陈瑾边上嘀咕:“阿瑾,还是我家的馒头好吃!” 陈瑾莞尔,做馒头也是个体力活,陈瑾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人家女人抢包馒头烧火的活,因而力气活差不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折腾了一天,闻了一天的馒头味,到了晚上的时候,看着面前的馒头,陈瑾一下子没了胃口,只得草草喝了一碗粥了事。 今年过年没办法买什么零食卤味,不过陈瑾家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因此而降低。之前瘸子家里杀猪的时候,陈瑾一口气买了足有半头猪。既然不需要出去采办年货,陈瑾就有空在空间里面折腾吃的。 白靖出力将半肥半瘦的猪肉剁成了肉馅,陈瑾又抓了几条大草鱼,将鱼肉片了下来,剁成了茸,加上生粉和调料,做成了肉圆和鱼丸,在油锅里面滚了一圈捞了起来放着,回头可以吃火锅或者炖汤。上好的肋排做了一大盘椒盐排骨,陈瑾一边炸,白靖蹲在一边,也不怕烫,刚用筷子夹出了油锅,就直接伸手拿来吃。 电磁炉和煤球炉同时工作,猪蹄被炖的骨肉相离,奶白的汤喝起来几乎要黏住嘴唇。空间里的调料还算充分,陈瑾自己熬了卤水,将收拾好的猪下水还有鸡鸭的爪子内脏什么的放进卤水里面卤着,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不过味道却还不错。 过年要准备各种零食,陈瑾干脆又炒了一锅花生,还有些南瓜子,至于糖果什么的,他就有心无力了,只得胡乱熬了些糖稀,往里面撒了些花生仁,趁热切成了块,勉强应个景便是了。心里琢磨着等到电力恢复的时候,一定要在网上多下点资料,看看这些糖果点心什么,有什么能在家里做的。 如此折腾了几天,已经到了除夕。 第二十三章 除夕这种日子,自然不能待在空间里面过,家里的蜡烛是白的,不够喜庆,陈瑾干脆将足有十几年没用过的煤油灯找了出来,好在还有一小罐煤油,总算点亮了,好在虽然光线不好,不过桌子上的菜非常丰盛,大盘的红烧肉,足有一尺长的红烧鲤鱼,骨头汤还煨在煤球炉上,用橘子皮去了膻味的胡萝卜羊肉汤里面下了两把粉丝,又加了不少肉圆鱼圆,沸腾着从空间里面弄了出来,卤的猪下水还有鸡鸭的翅膀爪子脖子什么的随便切了切,就摆到了盘子里面,这会儿汤水都已经冻住了,两人也不嫌凉,一边捞了粉丝羊肉吃着,一边啃着这些卤菜。 羊肉炖的很烂,骨头都有些酥了,不过毕竟是自家养的羊,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草料吃,味道很是不错,之前炸的椒盐排骨也摆在了桌子上,这会儿已经冷透了,没那么酥脆,白靖也不在乎,连肉带骨头啃得“咯嘣咯嘣”作响。 陈瑾也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啃着,忽然就想起陈爸来了。这椒盐排骨是陈爸的拿手菜,陈瑾上高中那会儿,每次月假回去,陈爸都会炸上两斤排骨,陈爸陈妈象征性吃两块,剩下的都是陈瑾的,吃不完还要带回学校去,和宿舍里的人分,一个个都说陈爸的手艺好。 也不知道陈爸他们在镇上怎么样了,陈瑾咬着骨头,心里有些担忧。 这会儿陈爸他们压根不在镇上,陈哲回来了,而且是长住,这教师宿舍显然就太逼仄了。就一张床,若是陈哲还小,三个人睡倒是没什么,不过陈哲如今也十j□j岁的大人了,生得也是人高马大的,如何还能挤在一起,那也实在不像话。 正好租了城里房子的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在城里面上学的事情,这会儿,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停了课,还租房子干什么,那户人家干脆退了租,陈爸他们便直接回了城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消息谁也没有告诉陈瑾。 陈爸不是什么目光短浅的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不顾家里的反对,从小学硬是上到高中,在家里明确了没钱给他交学费的时候,直接考了当时除了不收学费,还补贴生活费的师范,虽说一开始教师待遇低,后来教师工资也算几级跳,如今也勉强算得上是高薪了。 陈爸担忧再遇到之前的情况,回城之前立刻买了足有两三百斤的米面,各种调味品也买了不少,突然降温那天,陈爸当机立断,跑到菜场超市除了买了不少如土豆大白菜之类能放得住的蔬菜,又买了许多香菇木耳之类的干货,还有不少蒜头生姜什么的,另外,连同生肉也买了几十斤,反正气温骤降,不需要冰箱,就能冻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杨小芸唠叨了好几天,不喜欢购物的陈爸依旧坚持着继续往家里囤货。 不过陈爸的考虑显然还不够周全,他忘记了再囤积两罐煤气,于是,当大雪压断了电线,小区全面停电之后,麻烦就来了。 自来水断了也就断了,弄点雪化一化就能用,可是没有电,煤气也快用掉了,一家子总不能吃生的吧!而且,以前冬天的时候有电热毯,有电暖气,就算是热水袋,也是用电水壶烧的,如今没了电,煤气也得紧着用,这些取暖的设施压根都成了废物。无奈之下,也不嫌逼仄了,选了最里面的房间,将所有的被子毯子甚至是厚衣服都拿了出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取暖。 家里木制的桌子椅子被劈开当柴烧,不过如今的家具,都轻巧得很,除掉各种粘合剂添加剂,哪有多少木料,因此,连这个也要省着点用,因此,虽说屯的东西不少,最后也只能干脆做成大杂烩,很多时候还半生不熟的,也不好抱怨,因为这样省木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农村里的小路普遍比较窄,饶是如此,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也不过收拾出几条必经的小路罢了,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只能隔着几尺厚的雪用嗓子喊话了,城里的情况更是糟糕。 要恢复水电,恢复交通,自然是要从领导那边开始,虽说这边只是个小城,但是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在开发,城里的道路多半都是四车道乃至六车道的,几尺厚的雪加起来体积得有多少,想要清理掉,得花多长时间,想要轮到陈爸他们所在的小区,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相比较而言,城里的人可没有什么囤积粮食的习惯,雪还没停的时候,就有人家里快要断粮了,等到雪停了,却一直没有化,虽说他们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东西卖,但是路上的积雪让他们根本出不了小区。 人被逼到了绝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天晚上陈爸他们半夜的时候被惊醒,从窗口看到对面的一栋楼里面出现了火光,还有叫骂声,求饶声,隐隐约约有人影在火光中出没,不需要看清楚就能猜测到,饿极了的人抢劫了那户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人命。不过,这么冷的天气,若是没了吃的,也是活不下去的。 完全清醒了的陈爸和杨小芸也顾不上睡觉了,带着陈哲,摸黑爬起来,将客厅的沙发推过去堵住了防盗门,如此还是不放心,虽说窗户上有防盗网,但是遇上这群亡命之徒,怎么防范都不为过。 陈爸他们的准备很及时,果然,有一个人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人自然抛弃了原本的道德底线,何况,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老婆孩子快要饿死了,老爹老娘快要不行了,不能没有吃的,有了底气,这些人就集结在一起,寻找合适的对象抢劫他们的粮食乃至柴火。 自然也有人光顾了陈爸他们家的房子,陈爸他们听着那些人“砰砰砰”地踹门,还有人甚至拿着锯子锯着门锁,他们只能将更多的东西堵在门后,死死用身体顶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人才骂骂咧咧地放弃了,听到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陈爸他们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杨小芸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她有些惶惑地说道:“老陈,怎么办?” 陈爸皱着眉头,终于说道:“不管了,等到雪化了,咱们就回乡下!” 杨小芸惊叫了起来:“回乡下,咱们几个都是非农户口,乡下一块地都没有,而且,回乡下住哪儿,总不能住在你大哥那边吧,咱们两个受气没事,总不能让陈哲跟着受气!” 陈爸哼了一声:“用不着那么麻烦,小陈庄那边,咱们家有地的,还是当初分给陈瑾他妈的,一亩多一点,这些年一直租给了别人种,回头咱们就收回来!至于房子的事情……”陈爸踌躇了一下,“回去之后再说!” 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杨小芸平时再要强,也是拿不定主意的,这会儿见陈爸有了主张,也不再多想,她有些怜爱地看了看一边显得很憔悴的陈哲,叹了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哪怕回头去求陈瑾,总不能让陈哲跟着受委屈。 陈哲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腻的已经打结了的头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原本挂日历的地方,哪儿如今只有些被烟火熏黑的痕迹,原来的日历已经引了火,这会儿他连日子都搞不清楚了,他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十四章 烦躁的不仅是城里的人,陈瑾他们的老家处于长江中下游,自古以来就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带,虽说算得上是鱼米之乡,不过也是有名的人多地少。一般的人家能有个四五亩地就了不得了,何况如今大批的外地人跑到这里来投资什么蔬菜种植、山羊奶牛养殖、什么生态葡萄园……那时候因为农村里面壮劳力多半都出门打工去了,留下的多半是年纪比较大的,哪怕现在六七十岁的人还比较精神呢,也种不了那么多的地,因此,自然顺水推舟地转包给了那些外地人。 这么一来,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般自家种的粮食,也就将将够自家人吃的,能多出来的也有限得很。可是今年却不一样了,没有菜,自然主食消耗得更多,各家粮食都算不上多了。而且虽说有什么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可是今年这雪已经成了灾,气候实在太异常,大家都做了地里的麦子颗粒无收的准备,要等到种水稻,还得再等三四个月,等到收获,又要等到下半年。这样一来,下一年的粮食就成了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信用已经不在人们的眼里了,他们如今只想着收回自家的地,等到天气暖和起来,补种点山芋土豆什么的,才能不至于挨饿。 当然,明面上自然不会这么说,大家开始讨论起占地补偿金的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大家其实都清楚,只是以前嘛,一来照顾不过来,二来,人们对于有钱有权的人,总是存在着一些畏惧心理的,村里面谈了条件,下了通知,除非是那种刺头,否则谁也不会跟村干部对着干。不过人都要饿死了,何况,到了这种时候,村干部又怎么样,芝麻大的官,还能不顾一村的人的生死不成。 “一年一亩地七八百块的补偿金,那也实在太少了,咱们自家种的话,种什么,一年不得赚个好几千的啊!” “没错,那些村干部铁定是收了好处了!” “就是,凭什么他们得好处,咱们就得饿死啊!回头一定要把地要回来!” …… 类似的议论并没有受到寒冷交通不便的影响,很快蔓延开来,那些村干部自然听到了风声。如今因为国家的政策,干部要年轻化,结果村里比较有威望的那一辈人都退下去了,如今的几个村干部年纪辈分都不大,其中还有两个还是外乡的大学毕业生,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底气不足。 好在如今还在正月里面,天还很冷,村里面也不太好走,加上那些外地来的商人也不在,这事暂时还没有真正爆发出来,只要等到补种之前,这一切一定要得到解决。 陈瑾也参与了这些人的谈论,这种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按照他们的说法,看现在的局势,城里未必比村里可靠,将来只怕粮食只有更贵的,陈瑾家的几亩地如今都被转包给了别人,自己门前屋后的那点自留地也只够种点蔬菜什么的,若是不将地要回来,日子可怎么过呢! 陈瑾想了想,这话的确不假,虽说空间如今依旧在扩大,里面种植的粮食已经足够自己吃,还能剩下很多,但是,一直这样的话,傻子也会怀疑了,将那几亩地要回来,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也是要种的,当下自然是连连点头,又跟几个长辈说些自己年轻识浅,这么多年不在,只怕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到时候还要大家多多帮衬什么的,将那些人好好恭维了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煎熬,天气没有半点转暖的意思,别的都可以凑合,但是,没有柴火,不能做饭,不能取暖,才是大麻烦。 不说这边本身树木之类的就比较少,也就是路边上有一些,还都比较营养不良,单说积雪那么厚,就算有合适的树,又怎么过得去。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破绽,陈瑾已经将剩下来的大部分蜂窝煤转移到了空间里面,然后将之前没有扔掉的破烂的桌子椅子找了出来,又问隔壁人家借了把斧头,将那些破烂的桌椅给劈了开来做木柴。 这样做的显然不止陈瑾一个人,村里面很多人家都在将废弃的木制品甚至是还能用的桌椅板凳变成柴火,哪怕再舍不得呢,东西总没有性命重要。 白靖无聊地蹲在一边,看着陈瑾将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条凳劈开,抱怨道:“阿瑾这么小心干嘛,这些人类弱得很,没什么好怕的!” 陈瑾放下手里已经被肢解了大半的条凳和斧头,轻声道:“咱们要在这里过很长时间的,若是被人怀疑了,咱们没准就要搬家了!花点力气,咱们就能在这里安定下来,省掉别的麻烦了!” 白靖起身过来拿过斧头,帮着劈起了凳子:“阿瑾,我来吧!阿瑾,最近这天机混乱得很,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不过阿瑾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如今修为都已经恢复,就算那些修士里面的老怪物出来,我也有一拼之力,而且,还有你那个空间做退路呢!” 陈瑾一笑:“咱们安安稳稳地在村里待着,再等等,看时候好了,咱们还回城里去,乡下终究是人多嘴杂,很多事情都要小心一些,到城里就没那么多麻烦,而且虽说不够清静,不过,新鲜东西也多,到时候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 白靖对这些兴趣不是很大,不过陈瑾这般说,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手上动作也不停,很快便将那条凳子给劈散开来。 寒冷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四月,因为种种缘故,村里的人多半脸上都有了菜色,一个个憔悴了很多,然而气温的升高同样是突如其来,前一天还是零下十多度,第二天的时候,太阳就在肆意挥霍着热量,那些堆积得足有大半个人高的积雪一下子就融化了,叫人只觉得措手不及。 按理说,雪化的时候会很冷,但是气温却在短时间内上升到了快二十度,积雪融化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原本挖开的浅沟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就被直接淹没,河水暴涨,汹涌的雪水四处流淌,冲进了院落中,农田中,人们顾不上别的了,只能不停地用各种容器将涌入屋子里面的雪水给泼出去。水中漂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木头竹竿、泡沫塑料,原本冻死的麦苗和蔬菜乃至树龄比较小的树木,一些看上去还没有死多久的鸡鸭,甚至,水中还漂浮着一些山羊奶牛的尸体,一开始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便想清楚了,这些山羊奶牛只怕是养殖场里的,那边所谓的工作人员都是附近村子里面的人,之前那一场大雪弄得交通断绝,自然没人去照看它们,没有了足够的食物,品种也退化了,扛不住骤然寒冷的天气,自然死掉,被埋在了大雪中,因而并没有腐烂,可是这气温急速上升,积雪融化,这些尸体自然被雪水冲了出来。 好在这一场水灾没过几天便退下了,村里的人看着已经被冲垮的农田,打点起了精神,去找村干部解决自家承包田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面对几百个气势汹汹的村民,加上那些包下了那些地的外地老板也联系不上,村里的几个干部很快做出了妥协,将那些转包给别人的地还给了村民,村民们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顾不上高兴,立马就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补种一些粮食。 如今温度高,有的人家直接就耕了地,放了水,打算种早稻,更多的人家将被雪水弄得一团糟的地整理了一番,干脆就直接种了红薯、土豆以及玉米,这些东西长得快,不用等到成熟就能吃,而且也不挑地,藤蔓能喂猪喂羊,秸秆也能当火烧。 陈瑾琢磨了一下,打算一亩多地种水稻,另外两亩地种玉米红薯和花生,前院和屋后的自留地里面同样收拾了一番,前院种着些普通的蔬菜,自留地上种了一部分土豆,别的就种上了黄豆。 这样的景况在各个村镇都在发生,各个学校也没有提要恢复上课的事情,市面上的粮食价格飙高了快一倍,依旧没几个人敢卖,而这个时候,陈爸杨小芸还有陈哲三个人也拖着虚弱了不少的身体离开了那个背负了陈爸十几年房贷的商品房,回到了乡下。本来打算在事情解决之前,先在镇上的宿舍住一段时间的,结果回去一看,那边的宿舍本就是老房子,冬天的时候又没人住,那么大的雪,加上化雪时候的动静,已经变成了废墟,不得已,只得提前回了村里。 陈爸一直以来是个要面子的人,从读书到工作,积累下来的人脉还算不错,但是当年陈瑾大学毕业那年,正赶上金融危机,工作很难找,陈爸也没有肯为了陈瑾拉下面子去求人,还是陈瑾自己先找了个近似于打杂的工作做了快一年,才跳槽到了后来的单位,慢慢也好了起来。 不过关乎到生存的时候,陈爸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了,拉下脸面,跟村里的人争吵了一番,将当年分给陈妈的一亩多地要了回来,又几乎跟陈家大伯撕破了脸,争取到了一块宅基地,也不心疼手里的存款了,几乎用尽了自己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人脉,又欠了不少人情,在那块并不算大的宅基地上动了工,地里的事情要赶紧做,盖房子的事情也要兼顾,已经很多年没有操心过这些事情的陈爸短短一个月老了快十岁,真正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了。 陈哲白长了一副大个子,不过当年陈瑾都没有忙过类似的事情,何况陈哲已经是90后的人,更是娇生惯养到了一定程度,不看包装的话,连厨房里的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的,想要让他帮着干活,不添乱就是好事了! 好在杨小芸也是农村里面出生的,农活很快也上了手,而且杨小芸心中也有些忧虑,不管怎么样,陈瑾不会不顾及陈爸的死活,可是,他们母子两个,陈瑾是没多少感情的。娘家那边,因为之前的事情,几乎是闹翻了,想要在如今的境况下好好活下去,唯有依靠陈爸,好在陈爸别的不说,人还是厚道的,不会真的抛下他们娘俩不管。 陈爸他们如今的日子很艰难,如今的农活很多都是机械化了,可是,虽说那些机器还能用,但是机器是要耗油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压根买不到柴油,自然,那些机器就成了废铁,光占地方,派不上用场。 因此,所有的农活都得人亲自去干,这还不算,农活也就是卖力气罢了,可是,要种地,种子是要的,这些可以问相熟的人家买,哪怕价钱贵一些,不过又用不了几斤,贵一点也无妨。可是肥料农药呢?农药也就罢了,如今是哪儿都买不到了,肥料就麻烦了,村里的人家里都有茅厕,平常做饭也有草木灰,这些都是上好的肥料,可是如今买不着化肥了,家里的地就全靠这些农家肥,谁家肯卖! 更重要的是,陈爸他们遇到了粮食危机,因为没有想到冬天会持续近半年,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那点,也就够撑半个月的。何况如今陈爸和杨小芸要做重体力活,陈哲这么大的人,饭量一向不小,这么一算,那么点东西,撑个十天八天了不得了,毕竟,如今是没地方买菜的。半年的严冬,便是什么高科技种植养殖也是扛不住那样的寒冷和雪灾的,何况电力系统出了问题,什么高科技也不顶用。因此,如今市面上不仅买不到粮食,什么蔬菜肉食副食品,通通都消声觅迹了。更何况,除了他们三口人,还请了泥瓦匠过来盖房子呢,总不能不给人家管饭吧! 杨小芸想要用之前囤积的一些食盐之类的调味品换取一些粮食,却被陈爸坚决制止了,粮食的问题,哪怕他厚着脸皮去借,总是能解决一些的,不过如今这个境况,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盐呢!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强迫自己相信,国家不会不管这些事,因此,钱还是有用的,在陈爸咬牙出了大价钱之后,总算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安顿了下来。 陈爸遇到的麻烦,陈瑾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还是小河村去外村走亲戚的村民回来说起的,陈瑾一愣,然后心中就生出一些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愤懑的感觉来。 陈爸是这个世上跟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到头来,陈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将他放在第一位的爸爸了,之前无论是进城还是如今会村里盖房种地,无论是享福还是有麻烦,首先想到的不会是他,而是杨小芸母子两个,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陈瑾很早之前就被排除在外了。 陈瑾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在做饭的时候,差点将半瓶子醋当做酱油倒进了锅里,还一直没有发现,吃出来之后不得不重新回锅,加了几大勺子糖进去,将红烧肉变成了糖醋肉,白靖知道陈瑾心情不好,虽然觉得不好吃,还是强迫自己将那盆糖醋肉吃了个干净,只不过吃完饭后,喝了足足三大杯水,还是觉得嘴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他苦着脸看着陈瑾,郁闷道:“阿瑾,为什么听到你爸的事情,你就这么难过?” 陈瑾看着白靖,好半天才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心中存着希望吧!因此,当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的时候,心中便会非常失落!” 白靖上前抱住了陈瑾:“阿瑾,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陈瑾莞尔:“怎么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不过他心里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只要尽到自己做儿子的本分罢了,既然知道了陈爸的难处,他自然也不能不管,不过,他因为心里腻歪,最终压根没有自己去,反而委托了一个去小陈庄探亲的人,用半袋子红糖做酬劳,请他给陈爸他们带去了一袋玉米面还有两袋大米。 第二十六章 差不多已经彻底失望的陈瑾下了决心,日后除非陈爸自己找上门来,否则他什么也不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陈瑾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说实话,陈爸对陈瑾尽到了一个做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在他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前抚养他,供他上学,也不曾在钱上面克扣过他,但是终究心中还是有不平。 伤春悲秋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五月中的时候,气温已经升高到了近四十度,这个算不上偏远的地方如同被上头的人遗忘了一般,电力一直没有恢复,自然,什么空调、冰箱都不顶用了,而阳光也极为毒辣,只有皮肤在阳光下暴露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晒伤,因此,尽管天气炎热,大家出门还是要报的严严实实,要不然,就等着被晒掉一层皮吧! 为了避过白天强烈的阳光,不少人的生物钟直接发生了转变,白天睡觉,晚上做事。开始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屋子里面犹如蒸笼一般,又没有风扇和空调,睡不着,不过,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白天压根不能出门,地里的农活总不能不做,因此,日夜颠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又有人从城里回来了,人数很少,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像鬼多过像人,这些人人数并不多,他们是从城里逃回来的。 那些大城市的情况也很糟糕,生物物资都需要实行配给制,凭着户口本限量购买,而农村里面出去的人,连暂住证都未必有,哪来什么户口本,对于他们这些非本地人口来说,他们需要花比本地人多几倍的代价才能买到食物,那么一点粮食,哪里够一家子老小吃。 那边的大雪比村里这边下的还要大,这些人在外面是为了挣钱,哪里舍得好吃好住,因此,住的地方条件并不好,价钱便宜了,房子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城里面的楼房起码都有六七层,谁敢冒险去屋顶除雪,因此,雪下了不到一周,就有楼房塌掉了,整个楼里面就没逃出几个人,这些房子的质量都差不多,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谁还敢住在楼房里面。偏偏大雪封路,他们也出不去,找不到救援,不得已,相熟的幸存者们各自抱团在还算空旷的地方,用冰雪造了粗陋的冰屋,带着家当住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有几栋楼塌掉了,躲在冰屋里面的人们虽然逃掉了这场灾难,一直熬到了雪停。不过,这还只是开始,缺少食物,缺少取暖的衣物被褥,年轻一些的人不得不顶着寒风,扒开废墟上厚厚的积雪,还有那些水泥砖块,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找出来。不少人不小心被生锈的钉子或者别的划破了皮肤,这会儿没有疫苗,甚至连消炎药都找不到多少,一些人就这样因为感染死去了。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一些人才将那些死去的亲人埋了起来,深夜无人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摸摸将尸体挖了出来,直接给废物利用了。这样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还有人骂骂咧咧几句,到了后来,饿得快疯了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什么了,死去的人连埋也不埋了,找个地方直接收拾一番,回头就带回去下锅。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冻死的,病死的,也有饿死的,还有的,干脆就是被人杀了的……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是回来的人告诉大家的,而是白靖和陈瑾去姨奶奶那边串门的时候,听陈瑾的那个精神快要崩溃的表弟李林在发泄的时候说出来的。 陈瑾的那个表弟夫妻两个跟着陈瑾的表舅表舅妈他们住在一起,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听他的说法,他老婆在夏天那场疫情中就死了,本来那时候,他就想要回来,但是他爸舍不得还没到手的三个多月的工钱,就一直拖着,这一拖,也找不到回来的车子了。他们打工的城市还在北方,除了坐火车或者是做长途汽车,想回来也没别的办法,不得已,只得在城里停留了下来。 冬天的时候,他爸不小心摔断了腿,又不小心受了凉,发了两天高烧便没了,他妈想要去远一点的废墟里面找点木头回来烧火,结果就再也没能回来,李林找了两天,却发现原本属于他妈的一件长款的羽绒服穿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他很快知道,他妈这是凶多吉少了。他没说自己有没有报复,不过估计他没这个勇气。 李林是和十几个同乡人一起回来的,他们找到了一辆小货车,又将所有能搜集到的汽油给搜集了起来,雪一化就不顾一切地出发了。没有吃的,他们啃树皮,将新发的树叶和嫩树枝给扯下来直接塞到嘴里,车子轮流开,一路上压根没怎么停,不过,因为雪灾的缘故,路况很糟糕,换过了两次轮胎,好不容易撑到了J省,车子彻底坏了,也修不起来,他们也没有浪费时间,顺着国道往前走,因为路牌都损坏得差不多了,差点走错了路,因为气温骤然升高,还有人路上因为中暑,最后死了。最后一路打听着回来了。李林将积压在心里的事情跟自己的亲奶奶一说,歇斯底里了一通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的他连衣服也没换,就一头栽在床上睡着了。 得知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媳妇的死讯,姨奶奶坐在床头,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不过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孙子,姨奶奶还是打起了精神,煮了一锅粥,又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加了点盐和香油,还狠了狠心,杀了一只老母鸡,就炖在炉子上。 李林醒过来之后,足足喝了三大碗粥,姨奶奶生怕他撑坏了,便没敢再让他吃,见李林神情好了一些,姨奶奶强打着精神说道:“回来就好,好好在家里歇着,这钱没了不要紧,人没了,就……”说到这里,姨奶奶忍不住捏着衣角擦了擦眼睛,又叹了口气:“哎,说起来,还是你姨奶奶家的陈瑾表哥运气好,去年夏天就回来了,因此,也没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冬天的时候,要不是你陈瑾表哥帮衬着,我一个老太婆,带着个欣欣,哪里撑得到你回来,回头没事的话,你就去找他说说话!” 李林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说实话,陈瑾在老家这些同一辈的亲戚里面,其实人缘并不算好,陈瑾懂事的早,小学中学拿奖状,上了大学也有奖学金,人也乖巧老实,不会乱花钱,也很少调皮捣蛋,活生生就是个对照组,长辈们教训到自家孩子,就把陈瑾这个正面典型拎出来:“你看看人家陈瑾,怎么怎么样,你怎么怎么样……”让一干表兄弟们暗地里面直咬牙。不过,陈妈后来又去世了,陈爸对陈瑾的关心显然也不怎么够,一般人总是对不如自己的人会多出一些善意,因此,才没有让陈瑾成为公敌。而且,等到大学一毕业,混得好的多半还是能来事的人,赚钱多少跟学历没多大关系,陈瑾虽说有个算得上体面的工作,但是在收入上,在这些表兄弟里面只能算是中流,自然更不可能成为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不过这会儿,李林在陈瑾面前显然没了多少优势,不管怎么样,陈瑾在老家混得即使不是如鱼得水也差不多了,可是他呢,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丢人丢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老家这边正经的亲戚,其实也就是陈瑾了,农村不比城里,关上门,一家三口就能过,在农村里面,你要是这么独,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于是,在休息了两天,将自己打理了一番之后,李林抱着欣欣来了陈瑾家。 第二十七章 李林他们父女两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屋里面还留着一点亮光,陈瑾和白靖已经吃过了饭,这会儿正在井边用井水冲澡,见两人进来,陈瑾将水桶放到一边,将两人迎到一边坐了下来。 欣欣早就跟陈瑾白靖他们混得熟了,因此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表叔,然后乖乖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陈瑾,陈瑾笑了一声,端出了一个装着自家做的花生糖的盘子,然后又给欣欣冲了一杯果珍,欣欣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接过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陈瑾给李林倒了一杯白水,又让白靖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堆到桌子上,有些歉意地说道:“茶叶没有了,别介意!” 李林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还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我现在还能活着喝杯白开水,已经是运气好了!” “别多想了,能回来就好!”陈瑾不是很有诚意地安慰了他一番,然后也坐到了一边。 李林看着白靖自然而然地在陈瑾旁边坐了下来,顺手抓了一小把花生剥着吃,不时还送几粒到陈瑾嘴里,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热让李林吃了一惊,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这位是?” 陈瑾看了白靖一眼,不在意地说道:“啊,白靖,我对象!” 李林差点没被呛着,好在他在大城市这种事情也见得不少,总算没有露出厌恶恶心的神情,他带着一点好奇瞧了白靖一眼,好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表姨夫知道吗?” 陈瑾神情淡了下来:“他若是来,会知道的!” 李林按捺下心中的惊讶,他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么艰难的年代,陈瑾会带着一个人在身边吃白食,原来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他看着两人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亲密,心中居然生出一些羡慕之意来。 白靖听到陈瑾在别人面前毫不顾忌地说自己是他的对象,嘴巴咧得快要合不拢了,要不是有外人在,都要扑上去啃陈瑾几口了。 李林没有多说别的,这个消息足够他好好消化一番了,至于陈瑾跟男人在一起,会不会让陈家绝后的问题,关他什么事呢,听说表姨夫拿自己那个继子当亲生儿子呢! 李林自然不再提这些事情,转而说起这场可以说是叫人措手不及的灾难来。 李林对此显然有很多感慨和愤怒,他在那里破口大骂,公司的老板在疫情出现之后,也没有发通知,直接卷着钱跑了,连办公室里面的各种办公用品都卖了个干干净净,自然,他们那个月的工资变成了泡影,告到劳动局也没人管,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套话。 还有城里面的各种不公平,自己老婆病了,送到医院,不过是回家拿了点生活用品,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说他老婆已经死了,也不肯让他将老婆带回去,说是怕传染,连太平间都没送,就直接和另外几具尸体一起送到了火葬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领到手的是不是老婆的骨灰。 他在那里痛骂B市不把他们这些外地人当人看,他们在B市拼死拼活,结果只能住在贫民区里,死了都没人管,物资一紧张,那里的人就说都是外地人把物资用掉了,要买什么,还得凭本地户口,他们只能通过那些黑心的商人花大价钱买粮…… 他这么说着,差点又要嚎啕起来,陈瑾叹了口气,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劝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些事情干什么?” 李林咬着牙,说道:“表哥,我们一家子,最后就我活下来了,我那时候,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瑾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听见李林在那里冷笑:“以前国家不是嫌人多吗?这下好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没了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人,看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活下去!” 对李林陈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轻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总是想这些事情了!姨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什么的都不足,欣欣才这么一点,还都要靠着你支撑家业呢!” 李林长呼了一口气,看了陈瑾一眼,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表哥,我只是忍不住,想到那些事情,我,我是真的恨啊!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这会儿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陈瑾暗地里松了口气,那些事情,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没有资本说的,他点了点头,看到欣欣还在用她那米粒一样的乳牙咬着一大块花生糖,干脆连盘子塞到了李林手里:“带回去给欣欣慢慢吃吧!” 李林推辞了一下,不过看到欣欣渴望的眼神,还是收了下来,连声道谢,若是之前,别说这土制的花生糖,便是进口的糖果他每次回来也会给欣欣带一大堆的,现在想想,他也只能叹口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实在是生错了年代,若是情况一直不好转,只怕一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边还是长江中下游平原,海拔不到十米,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又一直没有降雨,一些人工挖的比较浅的池塘已经能够看到池塘底的淤泥,一些鱼在还保持着一点湿润的塘泥里面翻着白眼挣扎着,虽说这些鱼给村民们的饭桌上增加了一道菜,但是,很多人都开始忧心忡忡。 河水水位大幅度降低,没有电,电灌站起不到作用,水渠里面已经是干了,虽说之前大家种了不少的红薯土豆和玉米之类比较防旱的作物,可是这边的主食还是大米,天气这么热,若是再没有水,水田里面的稻子只怕都要被旱死了,哪来什么收成。 一些人家不死心,天天晚上从河里面挑水去浇地,不过天一亮,地里面差不多又干了,显然是无用功,陈瑾跟李林商量了一番,干脆将地里的稻苗都给拔掉了,趁着地面还没有因为干旱龟裂,直接补种了红薯,反正红薯只需要弄点红薯藤扦插一下就行了,玉米还得育苗,土豆也得处理,不如红薯方便。 红薯栽下去也不能不管,连续浇了好几天的水,那些扦插下去的红薯藤总算活了过来,让人长松了一口气。看到陈瑾他们这么做,一些人家也放弃了那些显然很难活得成的水稻,改种了红薯,虽说红薯吃多了并不好,但是总比饿死强。 他们的动作显然挺及时,横穿了村子的那一条从来没有干涸过的人工河已经露出了河床,只剩下了一些小小的水洼还残存着。河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但是人们没有心情抱怨,没有了水,那些水稻是彻底没救了,而地表温度已经上升到近五十度,显然,想要补种红薯也晚了。 第二十八章 河水干涸,便是一些比较浅的水井也打不出水来了,而村里的深水井加起来也不足十口,而且水位也很低,将吊桶上的绳子再放长一些,都能触到井底,如此一来,这水只能公用了,乡里乡亲的,总不能为了一点水不管人家死活吧!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深水井里面水看着也不多,别人多用了,自家不就少用了,村里还有些帮人家打过井的泥瓦匠,干脆集中了起来,先对那些浅水井动工,继续往下挖,没有了机械的帮忙,这样的工作显然是非常辛苦的,不过如今差不多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谈什么辛苦,何况村民们还凑了不少粮食做工钱呢!如今粮食才是硬通货,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还不知道那时候货币是不是改版了呢,不如吃的穿的实在。 陈瑾家的水井勉强算是深水井,不过深度显然不是那么够,陈瑾也懒得等那些泥瓦匠过来,每天跟白靖轮流系着尼龙绳下去,先将水打上去,然后拿着铲子挖泥,虽说效率低了点,架不住这两人力气大,没过几天,两人就将水井往下挖了两三米,再往下淘水也不容易,便也不再动手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地里的糯玉米也可以吃了,糯玉米本来就是吃青穗的,陈瑾等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穿了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袖衬衫,下面也穿着长裤,和同样打扮的白靖一起去了玉米地,打算多掰点嫩玉米回来,无论是煮还是烤,味道都不差。 田里干活的人不少,天热,庄稼长不好,却不影响那些杂草,那些杂草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如今也没有农药,人们不得不自己动手,大堆的杂草被扔到了小路上,路上有些烟雾腾起,一些小孩子蹲在那里,他们点燃了被白天的烈日晒干了的杂草堆,拿着树枝拨弄着,虽然烟很呛,不过孩子们的脸上满是期盼之色,目光集中在火堆里埋着的玉米红薯上。虽然日子困难,因为村里人口减少得太多,何苦还是同姓的亲戚,大家对于小孩子都还算宽容,这些小孩子本身就不经饿,晚上经常跟着跑出来,就在附近的玉米地,红薯地里面掰几个玉米,挖点红薯,生吃或者烤着吃,偶尔看到玉米秆上没了玉米,若是没人反对,他们也会将玉米秆给拔掉,虽说不比甘蔗甜,也能甜甜嘴。只要做得不过分,大家也都是睁只眼闭着眼。那些小孩子也乖觉,每次不会弄很多,而且也不会造成什么破坏。 陈瑾和白靖两人到了自家地边上,几个泥猴一般的小孩就凑了过来,一个个叫着叔叔,甚至是叔爷什么的,陈瑾也明白他们的意思,笑着先掰了几个玉米,连同玉米秆一起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分去。 几个小孩欢呼了一声,抱着玉米和玉米秆跑到了一边,煞有其事地分配起来,玉米也不剥开外面的皮,直接塞到火堆里面,玉米秆就没那么好分配,毕竟头上和地下,甜度是不一样的。 陈瑾看了一会儿,见几个人没有因为分配不公吵起来,便和白靖去掰玉米了,两人掰了差不多三十多个,回去也能吃个两三顿了,便停了手,打算回去。 忽然,几只兔子从玉米地深处窜了出来,居然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陈瑾吃了一惊,不过手上的动作也不慢,直接将篮子里面的玉米扔了过去,正好砸到了一只兔子的脖子,那只兔子的脑袋一歪,便倒在了地上,白靖也是眼睛一亮,他干脆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另一只比较大的兔子的耳朵,拎到了手里。 陈瑾走过去捡回玉米,又将那只被砸断了脖子的兔子放进了篮子里面,有些纳闷道:“兔子什么时候晚上也会出来了,难不成兔子也觉得白天太热了!” 白靖拎着兔子耳朵,心里盘算着这两只兔子是红烧还是小炒,嘴上说道:“谁知道啊,莫不是谁将它们的窝给掘了!”说到这里,白靖忽然回过神来,他拉住了陈瑾的手,低声道:“阿瑾,你仔细听!” 陈瑾如今五感大为提升,这会儿已经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地里面一大堆的动物,如田鼠蛇虫什么的,都在疯狂地逃窜,他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看白靖,正与白靖的目光对个正着,白靖轻声道:“应该是要地震了!” 陈瑾顾不上别的了,他大声叫道:“大家注意一下,可能要地震了!都小心一些!” 陈瑾沿着小路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正在地里面干活的人们听到了,有的不以为然,有的也注意到了那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虽说这边这么多年来都没经历过地震,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听说过地震来前的征兆的,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地震啊,这种天灾大家都听说过一些,目前还不知道地震强度有多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这才是最要命的,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惧的,大家三三两两商量了一番,不少人决定先回去安排一下,总不能让自家的家当全毁在地震里面了吧,趁着地震还没来,吃的用的,能保住多少是多少! 这边人在往回赶,村里面也有人再叫:“怎么回事,怎么这井直接干了呢,刚才才打了水的呢!” 几个年轻人赶紧高声叫道:“大概地震要来了,大家赶紧小心着些!” 人们顾不上证实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呢!一个个赶紧回去通知亲友,另外及早将生活必需品给挪到空地上来。 陈瑾随大流地将一些粮食衣服被子还有些锅碗瓢勺什么的给搬了出来,其实很多东西都被他塞进了空间里面。 生产队公用的打谷场上很快聚满了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人们甚至将家里养的鸡鸭猪羊什么的都赶了出来,这些家禽家畜虽然被分开圈起,却都不安地发出叫声,几头猪甚至疯狂地踩过了地上堆积的装着粮食的袋子,又踢碎了几叠瓷碗,跟无头苍蝇一样冲了出去。 将能搬出来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大家聚集在打谷场上,惶恐地议论着,等待着。时间变得异常的漫长,当天边出现了亮光的时候,一阵地动山摇,灰尘四起,打谷场上传出人们的惊叫声,家禽家畜的鸣叫,还有各种瓷器陶器倒地碎裂的声音,强烈的震动持续时间并不算长,不过这短短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震动感消失了,一群人茫然地爬起来,虽说大家都在空地上,不过还是出现了一些伤员,主要还是摔倒了被碎瓷片什么的划破了,或者是撞到了什么地方的,好在没有人因此死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打谷场周围的房子差不多都塌了,不管是楼房还是老房都不例外,几个妇人看着自家塌掉的房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剩下的人也是眼睛一红,对于绝大部分国人来说,有了房子才有了家,辛苦了半辈子换来的房子就这么化为了废墟,谁也不甘心。 一群人沉默着,然后一个带着些犹豫的声音响起:“天要亮了,这太阳会晒死人的,咱们该住哪儿?” 李林插口道:“反正不能随便乱跑,地震之后,一般还会有余震的,谁知道余震有多强!” 一群人面面相觑,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琢磨了一下,很快拍了板,趁着太阳还没上来,先去找点木头竹竿什么的,加上带出来的油布塑料布,先随便搭几个棚子出来挡挡太阳再说。 第二十九章 草草搭建的棚子只能说是勉强能住人,为了挡住太阳,还得在那些塑料布油布上盖上稻草秸秆什么的,不过显然用处不是很大。白天的时候,大家缩在棚子里面,哪怕是最健谈的人,这会儿也没心思说话,这会儿虽然很多人都困了,但是谁也不敢睡,只能干坐着等待。 白靖陈瑾跟姨奶奶他们一家子挤在一个棚子里面,姨奶奶因为之前的地动受了点惊,陈瑾用小煤炉熬了一锅米汤,又悄悄往里面加了两粒冰糖,给姨奶奶端了过去。姨奶奶端着之前因为被震倒而豁了一个口子的碗,慢慢喝着,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声。 陈瑾和白靖各自也喝了点米汤,他们两人也不困,便坐在一边,逗着欣欣。 李林疲倦地走进来,神情有些烦躁,他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欣欣叫了他两声也没听到。 余震还是来了,农村里面的人搞不懂什么震级不震级的事情,只有第一次的余震再次引起了一些损失,几个棚子被震塌了,不过棚子轻得很,连同作为支撑的木头竹竿也不是什么粗重的东西,因而人倒是没出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两次余震干脆只是让那些锅碗什么的抖了一会儿,大家都长松了一口气。 地震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地下水恢复了,河水也慢慢涨了起来,不过这并没有让人们宽心。过不了多久,地里面的粮食也该开始收了,可是,村里面的房子差不多毁了个干净,现在首先要做得就是赶紧将废墟清理掉,重新把房子建起来。可是夏天本来就昼长夜短,白天因为太阳毒,干不成事,晚上那么点时间,能做多少呢! 何况,若是一家两家的事情也就算了,如今全村里都要建房,如今又不是当年吃大锅饭那会儿,肯定是各家顾各家的,如今一家子才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房子给弄起来。 而且,如今什么砖窑、水泥厂、楼板厂之类的早就不开工了,这房子到底怎么建还是问题。这事还不能拖,不管怎么样,冬天来之前,一定要将事情搞定,想到去年那个寒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几个老人还有小孩子留在打谷场上,做饭送饭,有点力气的人,无论男女都抓紧一切时间收拾着自家的废墟。这就可以看出楼房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的了,楼房高,自然留下来的废墟也大,而且楼板什么的,收拾起来更费力气。 陈瑾他们家房子虽然大,不过终究也就是一层,自然没那么麻烦,两人虽然不想让人觉得异常,不过两个都是大小伙子,干起来几乎是没完没了,何况他们事先将屋子里的大件东西都给扔空间里面去了,自然省了很多麻烦,很快就将废墟清理了出来,有用的堆到了门口,没用的也直接丢掉,因为天黑,加上大家也都忙,自然没有注意到,陈家的废墟里面没有什么家具。 收拾完了自家的,陈瑾和白靖还有时间帮着李林收拾了一下,李林他爸妈很久之前就出去打工,很早就赚了钱,自家造了假三层的楼房,不过李林也知道,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没办法将那块地方在短时间里收拾出来的,干脆暂时也不管了,直接就开始收拾前面的厨房,反正如今满打满算一家就三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在厨房里面搭个床,也便睡得下了。 只是他家那厨房是平房,水泥板虽说有些折断,凭着一个人还是弄不起来的,因此见到陈瑾和白靖来帮忙,李林是喜出望外。 陈瑾他们也不客气,起码这些天,都是姨奶奶每天做饭送饭给他们呢,虽说饭菜不怎么样,但是得领这个情。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打算的,如今政府显然是不管用了建房子也不需要去弄什么批文,找个空地就能建,与其吃力不讨好地去收拾烂摊子,不如另建,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露宿野外吧。 要建房子,最重要的还是材料,砖头可以从废墟上找,水泥石灰可找不到,没奈何,只能先调黄泥浆代替,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凑活,这边从来不是石灰的产地,就算是水泥厂离这边还是上百里地呢,如今这时候只怕存货早就被别人弄走了。 好在一般的房子也不过是塌了上半截,地基还在,重建起来也没那么麻烦,大家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农忙前,绝大部分人家都将屋子完成了个大概,就差上梁铺瓦片了或者是上楼板了。 砖头还好说,瓦片什么的,多半都破了,放上去估计就得往下掉,自然用不起来,遇上这样情况的人家很不少,有人忽然想起来,村里以前有过一个土窑,用来烧砖瓦的,跑过去一看,虽说被地震震得塌掉了半边,不过,模具什么的居然还找得到,再将土窑休整一下,还能烧砖瓦,这简直就是绝处逢生了,村里面开了个会,需要瓦片砖头的人家各自出木柴,再出一个人力,将需要用的砖瓦烧制出来。 陈瑾和白靖商量了一下,白靖去了砖窑那边,村里的人也知道他有一把力气,干脆分配他去做坯,陈瑾却开始抓紧时间到地里去收玉米,挖红薯。 这会儿除了一些晚熟的品种,地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可以收了,不过如今在地里干活的多半是女人,老人在家里做饭,半大的孩子就要提着篮子到地里面送水送饭了。 大家之所以这么紧迫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大家忙着盖房,不过盖房孩子们帮不上忙,他们晚上的时候依旧到处乱跑,然后就发现,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带着麻袋到人家玉米地里面掰玉米,不管是老的嫩的,一律往袋子里面扔,还有人偷着挖红薯土豆的,村子虽然不小,不过大家来往的多,一般都认识,这些人显然不是村里人,被孩子们瞧见了,立刻叫嚷起来,闻声而来的人简直是气急败坏,便是年景好的时候,偷人家地里面的粮食也是一件极为可恶的事情,何况如今正是灾年呢! 尽管最终将那群人赶走了,不过,大家花了点时间到地里面看了看,损失委实不小,尤其是那几十亩靠着公路边上的地,更是差点被人给偷光了。 陈瑾家的红薯地离公路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被人挖走了接近三分之一,哪怕陈瑾不缺粮呢,也气着了,这会儿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将三亩多地的东西都收掉。 打谷场那边还有不少棚子,也没地方晒,陈瑾干脆也没将玉米弄过去晒,就在自家院子里面铺了塑料布,将玉米晒了上去,至于红薯,量实在有点大,陈瑾琢磨着先挑一部分好的挖个地窖给收起来,另一部分切开来晒红薯干,村里面还有人家开着做红薯粉的作坊,也要拿出一部分回头闲下来去做红薯粉。土豆什么的也要放到地窖里面,免得坏掉。 这些还没玩,地里的玉米秆要赶紧砍回来晒干,用来烧火,红薯藤也要弄回来,送到空间里面去喂猪和羊,屋后面种的豆子虽说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不过还剩了许多,如今已经熟了,也要赶紧拔回来晒晒,免得豆荚都爆开了 地里面的事情都弄完了之后,土窑那边也烧出了不少砖瓦,出了力的各家都挑回了一批瓦片砖头,开始给屋顶上瓦。 陈瑾这次趁机会将房子改了一下,堂屋没变,储藏室也留了出来,只不过将原本作为卧室的那一间房隔成了两半,后面一半睡觉,前面一半却准备叫人来垒灶,将厨房放到这里来,这样的话虽说显得不伦不类,不过冬天会暖和一些。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虽说天气依然炎热,不过按照往年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十月了。 第三十章 太阳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大家慢慢也恢复了比较正常的作息,毕竟日夜颠倒是很伤身体的事情。院子里面晒着切成条的红薯,如今晒得也半干了,呈现出灰白的颜色,陈瑾和白靖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说笑,一边扒着玉米粒。 几只瘦不拉几的麻雀在院子里面蹦跳着,这些鸟儿顽强地度过了艰难的日子,如今这个时候,它们也要努力积攒一些能量,以度过接下来的冬天。 村子里面难得地平静下来。虽说没有了稻子,可是玉米红薯土豆产量都很高,只要储藏得好,吃个两三年都没问题,村里的老人指导着做出了石磨,虽说磨出来的玉米面粗了点,不过之前城里面粗粮可比精粮贵多了。红薯放的时间不长,可是红薯粉吃个两年是没有问题的,土豆什么的,出了芽,直接埋到地里便是,过不了多久,又能有新土豆吃了。 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之前的冬天太冷,很多人家能烧火的东西烧了个干净,连副纸牌都没有,倒是麻将依然有不少,闲下来的人干脆聚在一起打麻将,打得也少,就是赌些花生米什么的,权找个乐子罢了。至于孩子们就好很多,毕竟就算是农村里面,对孩子也是很宠爱的,自己舍不得花钱,给孩子们买吃的,买玩具却从来不会舍不得,虽说很多玩具都破旧了,不过总比没有强,孩子们在一起也玩得开心。 如今年龄段比较尴尬的,还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们还在学校念书呢,这些孩子一辈子没吃过苦头,五谷不分只怕冤枉了他们,但是四体不勤却是半点没错。他们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发育阶段,又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宠着护着,依旧不会干什么活,如今不读书了,没有游戏厅,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他们几乎找不到能打发时间的事情。 好在自从有人跑到村里偷了地里的粮食之后,村里面的人就紧张起来,之前是偷地里的,万一偷到人家家里去了呢!因此,见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无所事事,干脆将他们聚集了起来,让他们在村子里面巡视,防止有人过来踩点下手。 这的确有些用处,不到半个月,已经有好几拨人被发现了,叫村民们气愤地拿着扫把棍子给赶跑了。不过,那些人很快改变了方针策略,不再是跑过来偷了,而是装可怜,大人装可怜没有,主要还是孩子,还有些老人,他们沿着小路,挨家挨户地上门乞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看着可怜,总会舀出一碗玉米渣,拿几个红薯土豆过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的人实在有点多,谁家也没这个善心和能力,天天接济那些过来乞讨的人,尤其,在有人发现,一个老头带着的孩子居然趁人没注意,偷了鸡窝里面刚下的几个鸡蛋之后,大家遇到这些人,干脆连门都不给进了。 陈瑾和白靖的同情心也很有限,这年头好人是做不起的,谁家也架不住别人将自家当做善堂,因此,陈瑾他们遇到这样的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不过也有比较特别的,货郎消失了十多年后如今再次出现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中年人,陈瑾认识他,这人是镇上的,陈瑾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他就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什么都卖,这会儿,他骑着一辆有些破烂的自行车,沿路叫卖着东西,他卖的是牙膏香皂洗衣粉什么的,量并不多,估计还是以前开店的时候进的货。 牙膏香皂什么的如今算不上必需品,不过,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过来询问价钱,也问一些镇上的事情。做生意的人一般口齿都很伶俐,这个中年人一边拼命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一边在那里叹息日子不好过。 据他的说法,他当年糊涂,在镇上赚了点钱,农转非的那会儿,便花了一大笔钱将自家的户口都变成了非农户口,结果自然没了地种,老爹老娘的地倒是有,不过兄弟几个一分,留到他手上的都不到一亩了。那点地之前种了稻子,结果天一热,全没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话有些不尽不实,不过嘴上还是不会说出来的,一边说着没什么意义的劝告的话,一边讨价还价。 中年人在那里赔笑:“几位老哥嫂子,如今这些东西可就这么点了,以后想买也没处买去呢!大人或许能凑合,孩子们正长牙长身体的时候呢,怎么好不常刷刷牙呢,还有啊,越到这种时候,越是要讲究卫生呢!如今生了跳蚤虱子,可连灭虫的药都找不着!几位大哥嫂子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我这个价钱不贵啦!瞧这管牙膏,就算是以前,也得卖七八块呢,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粮食下锅呢!三斤玉米渣,红薯干也行,如果是红薯或者是土豆,就得五斤,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见围过来的人有些意动,他赶紧说道:“这几斤粮食也就是一两顿的事情,买一管牙膏或者一块香皂回去,省着点,一家子都能用个一两个月呢!” 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想了想,一群人还是说道:“行,你在这等会儿,我们回去拿粮食!” 中年人不禁喜笑颜开,连声答应了下来。很快,大家带着自家的粮食过来了,中年人赶紧拿出了一杆秤称了起来。 陈瑾和白靖花了五斤红薯买了一管牙膏意思了一下,中年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不过走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陈瑾看着自行车后座上那几乎是装得满满的麻袋,心里摇了摇头,这路边上又很长一段根本没有人家,这人这般招摇,万一遇到不怀好意,想要捞偏门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瑾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乌鸦嘴的天份,几天后,有七八个人背着箩筐过来卖盐,从他们嘴里知道,那个中年人半路上被人打劫了,自行车和粮食都被人抢走了,好在那些人没有伤人命,这才全须全尾地回了家。 这些卖盐的人也是得到了教训,不再单独出来,而是一伙人一起出动,免得路上出问题。 他们带来的盐是粗盐,颜色发黄,尝起来也有些苦,几个买盐的人都皱了皱眉,这样的粗盐,以前腌咸菜都是不行的。 正拿着秤杆几乎是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往外舀的那个青年人笑道:“如今精盐的价钱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就这些,还是我们骑了两天车才弄回来的!你们还别觉得贵,我们也就是赚个跑腿钱,大头都被掐在晒盐的人那里呢!” 另一个年轻人也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可不是,虽说咱们这离海边也就不到两百里地,不过,那边已经叫附近当兵的人给占了,就在那边晒盐,谁要盐,就得拿粮食去换!怎么当初我没去当兵呢!”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去当兵,也轮不到你在那儿,咱们这边去当兵的人,都在西北西南那边呢!”另一个人轻哼了一声,“那些当兵的口音难道你们听不出来,多半是北方那边的!” 知道了原委,在听几个人描述了一下精盐是何等恐怖得贵,村民们也不敢再挑剔了,一包粗盐就能十斤粮食,还不能是什么红薯土豆,起码也得是红薯干,大家小心地将秤盘里面的盐粒刮到盐罐子里面,生怕掉了一粒,那就太亏了。 有人在那里犹豫要不要多买一点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说道:“别急,过段时间咱们还是要过来的,不卖盐,咱们也没饭吃啊!” 附近的人家闻讯过来,都带着一些心疼买了一两斤盐回去,心里暗自期盼着这盐的价钱能降下来,那些卖盐的年轻人见没人再过来了,各自又背上了装着粮食和盐粒的箩筐,拐了个弯,继续叫卖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气温一直保持在近三十度上,这让大家都有些忧心,这都快十一月份了,地里面已经撒上了肥料,种了麦子,因为温度高,麦子已经开始疯长,如今都有快一尺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也不知道气温会不会如去年一样,突然下降到零下,村子里的人都在想办法,在冬天到来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蜂窝煤如今是买不到了,地震弄坏掉的家具不能修的也只能留着当柴火,玉米秆都被堆在了院子里面,往年多半不理会甚至是直接丢掉的什么南瓜藤,丝瓜藤之类的蔬菜藤蔓枝干也被收集了起来,甚至地里面的杂草也被弄了回来,铺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天,晒干了也能烧火。 陈瑾家后面第四排的李三婶家如今正在用红薯粉和明矾做粉丝,虽说不比机器做得细腻,但是总算原汁原味,除了明矾,也没什么别的添加剂,大家也乐意花上十斤八斤的粮食,买上一些回来,给饭桌上添个菜什么的。 白靖在院子里推着石磨,陈瑾往里面加着糯米,这还是空间里面出产的,白靖之前吵着要吃汤圆,陈瑾便打算多磨一点糯米粉,许多点心都用得上呢! 院门外传来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两位叔叔,你们家要修鞋吗?”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岁的小男孩,推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穿着一身发黄的t恤和一条很是肥大不合身的沙滩裤,脚上踩着一双补过很多次的凉鞋,他扶着车把站在那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壮着胆子说道:“我手艺很好的,而且也不贵,一双鞋,只要一个土豆或者红薯就行了!要不,半个也行!” 陈瑾愣了愣,放下了手里的瓢,点了点头:“行,你进来吧!” 小男孩大喜过望,推着车进来了,陈瑾端来一个小板凳:“你先坐着,我把要修的鞋拿给你!” 陈瑾他们坏掉的鞋子自然有,简单一点的,如自家纳的千层底的布鞋拖鞋,自家缝缝补补的也简单,塑料的鞋子他们也穿的不多,自然也没有坏的,想了想,陈瑾还是找出了两双有些脱了胶的运动鞋,还有一双之前放得不好,被老鼠咬破了的布鞋,笑道:“就这几双了,你帮忙修一下吧!” 小男孩自然不知道陈瑾是有意照顾他生意,他大为振奋,连忙道:“好的,叔叔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白靖看了这小家伙一眼,有些吃惊,他如今知道的事情也很不少了,谁家会让这么点大的孩子出来谋生呢,他看了陈瑾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陈瑾也不知道究竟,不过便是太平的光景,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少,只是那些孩子多半沦为乞丐混混罢了,这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打算不劳而获,他站起身来,说道:“村子里应该还有别人家要修鞋的,我帮你去问问!” 小男孩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嗯,麻烦叔叔了!”这里不是他来的第一个人家,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他,村子里的人对外来的人如今有着本能的戒心,生怕出什么问题,何况,这么点孩子,针线还拿不稳呢,会修什么鞋啊! 陈瑾性子好,人也大方,并不斤斤计较,因此在村子里面,人缘还算不错,便走了几个人家,跟人说了说,说那孩子只怕有难处,人也懂事,手艺还算不错,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道能好起来,家里能修的鞋子最好修一下,将来若是坏得不能再修了,只怕也没得穿了。 这话的确说动了不少人,不过大家都是将信将疑,很多人只敢拿出了一些塑料的凉鞋拖鞋过来,也就是脱胶、掉线、断裂的毛病,修起来也简单,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不是顾老头家的孙子吗?”闻听了消息,拎着几双鞋过来的李新红叫了起来,“你是豆豆吧,你爷爷呢?” 小男孩茫然地抬起头,眼泪都下来了,哭道:“爷爷,爷爷被人打死啦!” 一群人顿时都觉得恻然起来,这小男孩很多人没有印象,但是顾老头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在镇上邮政局斜对面摆了个修鞋的摊子,已经很多年了,在这边的人家,多半都在他那里修过鞋的。 顾老头是个命苦的,不是他不勤快,挣不着钱,关键是他老婆,有比较严重的气管炎,做不了什么重活,季节变化就会犯病,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吃药,夫妻两个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中学毕业之后,他儿子便出去打工,赚了笔钱回来,然后娶了个外地媳妇,生下了豆豆。他儿子前些年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却出了车祸死了,连肇事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老婆听到消息立马病发了,也没抢救的过来,这还没完,不等顾老头将丧事处理完,儿媳妇扔下豆豆跑了。 这些事熟悉顾老头的人都知道,顾老头手艺好,人也厚道,大家平常也习惯照顾他的生意,这回听到顾老头居然被人打死了,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顾老头几乎是个老好人了,谁会跟他过不去啊! “怎么回事?”大家赶紧追问道。 豆豆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虽说看着内向,说话也很有条理,很快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楚。去年夏天的时候,顾老头见没有生意,就收拾了摊子,带着豆豆回到了村里,一开始都挺好的,顾老头家也有好几亩地,也不愁粮食,祖孙两个总算衣食无忧。 就在前段时间,顾老头去地里面收玉米,正好看见有人偷玉米,就叫嚷了起来,村民们一起合力,将偷玉米的那伙人给赶走了,结果刚刚收完粮食没几天,那伙人就打听清楚了顾老头家里的情况,顾老头祖孙两个就住在河边上,之前因为地震的事情,房子被震塌了,祖孙两人都没什么力气,只好勉强造了一间草房,抹上了一些泥浆做土坯暂时住着,那伙人趁着大家都在睡的时候,几乎是强行打破了墙,几个人围着顾老头一通狠揍,剩下的人将家里的粮食一扫而空,豆豆被顾老头护着,没有被打到,等到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那伙人便带着抢走的粮食跑了,而顾老头本来年纪就很大了,连最后的交代也没说完就死了。 顾老头在村子里真正的近亲只有一个妹妹,自然,豆豆被送到了自己的姑奶奶家里,姑奶奶倒是不介意给自己的哥哥养一个孙子,但是如今当家作主的是她儿子和儿媳妇,她儿媳妇是个刻薄的人,看见豆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豆豆不会干活,吃的也多,整日里骂个不停,稍有不如意,就是一巴掌扇过来。他儿子也是个市侩的,自然对此不闻不问,姑奶奶虽然有心,却是无力,只有背地里面给豆豆多留点吃的,还不能被儿媳妇发现,要不然,又是一场打骂。 现在的小孩都早熟,豆豆虽说有些胆小内向,不过他还是明白的,自己在姑奶奶家里算不上白吃白喝,要知道,爷爷去世了,留下来的几亩地因为他跟着姑奶奶他们过,如今自然也是由姑奶奶家的人种的,因而,在表婶再次打骂了他之后,他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在被追打的时候哭喊着将事情说了出来,气得表婶脸都青了。 村里的人也看不过去,最终,顾家本家的四太爷出了面,将那几亩地暂时租给了几个地少的人家,等到豆豆自己能种地了再收回来,而租地的人无论种了什么,都要给豆豆两成的收成,如此,也足够豆豆活到成年。他姑奶奶家的表叔表婶自然不答应,可是谁让他们理亏呢! 不过比较为难的是,这一年地里面的收成已经被人抢走了,豆豆今年怎么过,还有该住在什么地方的问题。虽然好几户人家表示可以暂时收留豆豆,但是别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容易糊弄,豆豆从小跟着顾老头在镇上摆摊,见过的事情很多,他直接拒绝了,他跟四太爷打了商量,在他家借住,每年给一百斤粮食,别的不用四太爷操心。 四太爷也可怜他如今无依无靠,便答应了下来,也没要什么粮食,便让他暂时与自己的曾孙住在一起,说是先在他们家吃,等到地里的粮食收上来了再说。 豆豆却是个有心气的,不声不响,将之前他爷爷用来修鞋的自行车和缝纫机给找了出来,他之前看着他爷爷修了好几年,大体也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因为觉得好玩也弄过,如今却是闷头待在屋子里面尝试,很快便可以处理一些比较简单的活计了,他先在村里面帮人修,虽说他力气不足,钉鞋掌之类的活做不好,但是修一些塑胶鞋,布鞋,运动鞋什么的,却不成问题,等到村里没了什么生意,他便鼓起勇气,骑着车往邻村来了,小河村这边还是他的第一站。 听到豆豆这么说,很多人都唏嘘了一番,这年头,没了家人护着的孩子,实在是苦啊!这样想着,很多人出手就大方了许多,也不怎么挑剔鞋子补得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豆豆修鞋修得并不快,从上午一直修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中间陈瑾招待他吃了一顿午饭,虽然只是简单的加了红薯块的玉米粥,一个麻辣豆腐,一个青菜炒油炸,小孩吃得狼吞虎咽。 不到三点,豆豆便准备走了,总有人想要不劳而获,埋伏在路边上打劫经过的人,虽说豆豆还小,但是对那些已经没有了底线的人来说,小才更好下手,没有危险。因此,豆豆要从村子中间的小路上穿过,这样中间就只有不到两百米的无人区,若是遇上打劫的,也能及时呼救。这条路自然要远一些,豆豆自然要早些出发回去。 因为担心豆豆带的土豆红薯什么的体积太大,惹人注意,大家干脆直接换成了玉米渣红薯干或者是红薯粉,这样只需要一个稍微大一些的袋子就能装得下,相比较而言,也比土豆红薯什么的扛饿一些。 接下来豆豆又来了几次,就在打谷场那边摆摊修鞋,虽说不如第一天修鞋的人多,但是还算稳定,直到再没什么人来了,才没有继续过来。 陈瑾这些日子抽空将空间里要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果树要剪枝,新长出来的果苗要嫁接,为了方便储存,很多水果不能等到熟的时候再摘再吃,在半熟的时候就要摘下来,好在现在多了白靖这个劳动力,两人在空间里面挖了一个大地窖,又编了很多竹筐,将那些半生不熟的水果给储藏了起来,以后慢慢吃,吃不掉的也能做果酱什么的。 白靖嘴里叼着一个足有一斤重的苹果,一边帮着陈瑾将剪下来的树枝堆到一起,陈瑾说回头要用这些果树枝做木炭,用这种木炭做烧烤很好吃,白靖想到以前陈瑾做过的烤鸭,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他的嘴不合常理地张大了不少,硬是将那只苹果给塞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也不吐核,就这么胡乱咽了下去,=总算没让陈瑾看到他口水流出来的模样。 陈瑾见他吃得急,不免觉得好笑:“吃这么快做什么,不好消化!” 白靖大咧咧地说道:“不要紧,我消化起来快得很!” 陈瑾哑然,他忘了物种的区别了,白靖这样的灵兽,想必是没有消化不良这样的事情的。 陈瑾一边和白靖用稻草将那些树枝捆扎起来,一边商量着晚上的菜谱问题,正说着晚上到底是做辣子鸡呢还是做水煮鱼,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陈瑾赶紧带着白靖出了空间,正好看见李林站在院子里,见陈瑾他们从屋子里面出来,赶紧凑了过来,问道:“表哥,你家有5号电池没有,借我用用!” 电池?陈瑾想了想,说道:“你先等一下,我找找看!” 陈瑾进了屋子,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拿着两节电池出来了,说道:“这还是之前遥控器上用的电池呢,也不知道还有电没有,你回去用用看!” 李林点点头:“谢谢表哥,对了表哥,你家应该有收音机的吧,拿出来听听看,乖乖,今儿个欣欣不知从哪儿把我当初上学那会儿用的收音机翻出来了,居然还能收到电台呢,表哥你也注意听着,万一有什么重要消息呢!”说着,生怕陈瑾后悔将电池要回去,李林一溜烟跑了。 陈瑾愣了愣,收音机他的确有,还是大学那会儿考四六级听力的时候用的,好多年没用过了,也不知道还能用不,他从空间里面将那个小巧的灰色收音机掏了出来,旋开了侧面的开关,意外地听见了杂音,看样子还有电,调了调频率,终于收到了一个电台,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歌《从头再来》,歌已经播放到了尾声,就听见里面的一个男播音员在那里说道:“虽然目前全球因为气候剧变,太阳活动异常,导致了一系列的灾难,不过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领导下,我们必将能战胜灾难,我们坚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着播音员冠冕堂皇的话,陈瑾不由自主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继续听了下去。收音机里播音员在说着一些空洞无力的话,又念了两封所谓的听众来信,再次播放起了一些老歌。 虽然收音机里播音员说的话实在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总算给大家带来了点娱乐活动,没事也能聚在一起听听那些老歌,总算不至于太过无聊,只是村里面电池的储备实在有点少,大家也只能省着点,一般都是附近的人家聚在一起,听一个收音机,正好也在一起说说话。 陈瑾刚刚在空间里面尝试着用粗盐化成的盐水点了一些豆腐,气温再次骤降了。 这回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冬天要用的衣服被子一直就放在随时能找到的地方,之前地震后修房子那会儿,大家也没配什么窗户玻璃,如今的窗户直接就是订的窗帘布,气温一降,大家直接往窗帘布后面又订上了老棉袄或者是旧棉被什么的,又挡风又暖和,另外白天的时候大家将地里面能收回来的白菜萝卜什么的都挖了回来储藏,加上之前的准备,大家都觉得不会像去年那样措手不及了。 事实上,预先的准备永远不会足够,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来还要冷,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四十度,吐口唾沫就能冻成冰砸地上。不要以为这个温度不算低,对于世代生活在比较温暖的温带地区的人来说,哪怕是平均温度下降一两度,都很有可能会导致身体不能适应这样的气候,出现各种反应,如同水土不服之类的,何况这一降就是这么多,而且持续时间还不会短。 好在因为地震房子也难修,大家一般都是将厨房和卧房合二为一了,这省了很多事,有些在东北生活过的人已经琢磨着在屋子里面修火炕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显然给度过这个冬天提供了更高的保障。 收音机里面已经很少听到播音员的声音,每次播音员说话,陈瑾总能感觉到那边的人牙齿在打颤,想必原本就属于北方的那里比这边还要寒冷。 外面实在太冷,大家有半点办法都不会出门,衣服可以多穿几层,顶多是合不合身的问题,可是鞋子却没什么办法,要知道,原本这里的人冬天穿得最暖和的老棉鞋也不到一指厚,鞋底又薄,显然顶不住冷空气的侵袭,出去走两步,脚底板就被下面渗上来的寒气给冻僵了。大家宁愿待在屋子里面,将双脚搁在粗瓷做的火盆上烤火,火盆里面还能埋几个小一点的土豆红薯,焐熟了趁热吃,胃里面也能暖和一点。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厨房就那么大,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放在厨房里面,总要出去拿柴火,而且,虽说这会儿也退化到小农经济了,不过,想要自给自足暂时还不能够。卖盐的人很久没来了,之前只买了一斤的,如今盐罐子也空了,不得不拿粮食找富余的人家去换,谁家杀了猪羊,哪怕这种天气坏不掉,也是舍不得自家吃的,因此总要通知附近的人家带着粮食过去换点肉回去,这种天气,喝点滚烫的羊肉汤或者是骨头汤,那才是莫大的享受。因而出门是免不了的事情,大家只能在鞋袜上想办法,鞋底被用各种手段加厚,女人们在家缝制了大号的鞋套,往里面塞上厚厚的棉花,塞得严严实实,套在鞋子的外面,袜子换成了长度超过膝盖的毛线袜,用的多半是羊毛线,这样也不过只能保证在短时间内,双脚不会被寒气冻着,不过这也足够了。 第三十三章 天气寒冷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饮水问题,不论是河水还是井水都已经被冻得严严实实,井水显然是没有办法,若是让人下井去砸冰,这么冷的天,简直是要命的事情,因此,大家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河水上,本来河水深度就不怎么深,如今更是被冻透了,拿着铁锤砸上去,也不过一个白印,几次无果之后,大家不得不拿来了柴火,在河面点燃,在融化的河水再度冻起之前,将那些河水装进桶里带回去。 之前很多人对陈瑾带了个男人回来都有些微词,毕竟刚开始说什么合作伙伴的话大家还信,这日子一长,谁都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尤其这两人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同进同出,在大家面前亲密也很坦荡,不过如今,家里有两个壮年男人,就很有优势了,年轻,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相应的,自然也能干活,哪怕一开始有些笨拙呢,如今也是老把式了。 比如说现在,这么冷的天气,能出来的也就是青壮年的男人,体质稍微弱一点的,出来走两步便会觉得骨头冷了,何况是站在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上,每次别人看着这两人合作无间,先生上一圈火,再将中间一大块冰弄到大木桶里面拎回去,大家都不觉有些羡慕。 至于说什么绝后不绝后的问题,这年头,娶了老婆难道就不绝后了,不过两年时间,村子里别说绝后的了,绝户的都有,到了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能活下去就行了。 因为门窗都被用棉被棉衣什么的挡住了,屋子里面光线很暗,只有桌子上透着一点红色的火光。陈瑾站在桌子边上,用刀劈开一块冻豆腐,不过是在窗台上放了一夜,便冻得跟石头一般,白靖拿着一把水果刀,有些轻松自在的从一根冻得硬邦邦的羊腿上削下一片片薄薄的羊肉,桌子上的火盆里面木炭在燃烧,火盆上架着的一只铁锅中,乳白色的汤已经开始沸腾了,白靖一边削着羊肉,不时从锅里面捞出一块炖得酥烂的肉骨头塞进嘴里,顺便也会给陈瑾塞两块。 好不容易切了一盘冻豆腐还有一大盆羊肉片,两人才停了下来,陈瑾顺手往汤锅里面扔了几块冻豆腐,汤立刻停止了沸腾,这让白靖有些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不过,他也往里面倒入了小半盆的羊肉片,然后盖上了玻璃的锅盖,眼巴巴地等着汤锅重新沸腾起来。陈瑾一笑,从一边拖出一个盘子来,盘子里是慢慢一盘子卤的肴肉,猪爪、鸡杂、鸭杂什么的,外面裹着一层汤冻,虽说凉了点,不过也是别有风味,两人也不用筷子,就直接用手捏着,蘸着辣椒酱,吃得欢畅。 两人的胃口都很好,就着自家熬的辣椒酱,很快陈瑾的鼻尖已经冒出了汗粒,而这个时候,汤锅的中心也开始翻滚起来,白靖兴奋地揭开锅盖,水汽一下子涌出,白靖拿着漏勺在锅里捞着羊肉片,心满意足地将慢慢一漏勺煮熟了的羊肉片放到自己面前的碗里,然后又给陈瑾舀了一勺,便闷着头蘸着辣椒酱吃了起来。 吃火锅总是很容易吃下更多的菜,何况两人的饭量都不算小,不说吃掉的羊肉片就有好几斤,单说烫的各种蔬菜,光种类就有十几种,要不是因为有个空间,这大冷天的,除了被冻过的白菜萝卜还有自家腌的咸菜,别指望能吃到。 陈瑾和白靖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一顿丰盛的晚饭吃完,又开始饱暖思淫|欲去了,而相应的,很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如今这种世道,银行里那些存款以及沦落到连废纸都不如,起码废纸还能引火呢,那些以前代表了所谓身份地位的各种金卡、VIP卡、如今还能干什么?因此,那些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人在这个时候,首先就遭到了抛弃。 说实话,按照国情,国内的富豪,第一桶金都不是那么干净,就算是之后赚到的钱,也未必是什么干净钱,而且,因为贫富差距的扩大,仇富情绪也很严重,因而,一些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人在面临绝望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比较极端的事情来,因此,一些算得上是为富不仁的人首先遭到了报复。 当然,也有混得好的,很多人除了有钱,也有权势,自身也拥有众多的资源,这种时候,能用得上的资源才是硬通货,比如说粮食布匹煤炭木材,甚至是水泥、石灰、钢铁建材,只要运作得好,这些人就能活得非常舒适,毕竟,如今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了,煤矿油井都停了产,国家的战略储备也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而各种工厂也早就停了工,交通不便,通讯不通,电力瘫痪,造成的麻烦目前还只是个开始。 太阳风暴还在继续,太空中的各种卫星都变成了太空垃圾,依赖了这些高科技工具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专家已经很难通过别的手段判断未来的气候变化乃至其他的变化了。 没有良好的通讯和交通作保障,政府压根无法控制所有的领土,一些有心的势力已经在悄然割据,反正他们有人有枪,手头也有足够的生产资料,自然可以割据一方,做当地的土皇帝,至于中央吗,不是一直收不到中央的命令吗? 政府也很干脆,他们既然不能控制所有的地方,但是他们能尽量控制更多的人口和资源。 像陈瑾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清楚,中央已经在中部平原地区建立了第一个安全基地,实行计划经济,哪怕到了这个时代,当前政权能够发挥的力量也是极大的,他们在短时间内控制了华中地区大部分的耕地,建造了基础的工业设施,各行业的专家集中在一起,研究如何增产,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又集中了大量的人口参加劳作,比如说种地做工,获取贡献值,凭着贡献值换取包括食物衣物在内的生活资料。 不过,在这样寒冷的时候,基地也遇到了困难。以前国家因为担心核泄漏等各种问题,对于核电站一直非常谨慎,到了这种关头,自然顾不上这么多,因此,基地采用的是核电,辅以太阳能供电,当然如今太阳能供电技术还算不上成熟,只能作为应急手段。 而天气寒冷,即便华中地区水源丰富,但是,因为气温的缘故,长江已经被冻结,甚至在某些水段发生了断流现象,核电站所需的冷却用的冷水该从何而来,因而,在花费了大量的力气,发现得不偿失之后,核电站自然暂停了运转,要不然,没有冷水冷却,非发生事故不可。 太阳能发电提供的电能是有限的,自然只能优先提供给基地的上层,底层的劳力自然用不上,而基地分配的各种取暖物资分量很是不足,便是粮食也不是那么足够,而且,这种天气里头,维持秩序的军队显然也是不乐意出动的。这会儿的人早就不像是半个世纪前那样淳朴了,那时候的人哪怕快要饿死了,也有很坚定的信仰,坚信伟大领袖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而这会儿呢,说人心不古都是抬举了他们,如今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信仰可言,在遇到了绝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基地的上层缩在温暖的屋子里面,有着足够的食物甚至还有些奢侈的享受,士兵们获取的资源也不多,为了减少消耗,他们在领到了分配给他们的各项物资之后,同样缩在了营地中猫冬,而那些要么被征集而来,要么想办法挤进来的底层的居民却在为了一口粗劣的配给粮,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第三十四章 千里之外的事情陈瑾他们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知道国家已经打算在作为鱼米之乡的华东地区同样建立安全基地只怕就淡定不起来了。 这个冬天格外干燥,雪也没有下,很多人对此觉得庆幸,也有很多人觉得忧心,这一年的降水实在是太少,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地里那些因为之前温暖的天气早就拔节了的麦子如今都差不多被冻死了,毕竟这里的麦子品种并不是那么抗寒,远远看起来好不寥落。 村子里的人如今都很沉默,似乎都担心一张嘴,就要带走人们身上的活气一般,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包裹得连眼睛都不要露出来,大家习惯于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出来取水,或者说是取冰,遇到别人的时候,各自点点头打个招呼,只是穿着臃肿的衣服,裹着几层围巾,戴着好几重帽子,就算点头也未必看得出来。 取冰的时候也会经常有些惊喜,比如说取上来的冰块中有的时候能够发现被冻住的鱼虾,不论各投入和,总能在这个干冷的冬天让人觉得高兴一些。 这天陈瑾他们取的冰里面有一条只比手指长一点的小鱼,这让白靖很是高兴了一番,兴致勃勃地想着要将这条鱼放到水里面好好养着,等到养大了再吃,陈瑾听他在那里盘算这条鱼长大之后究竟是清蒸还是红烧,还是炖汤,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当下决定回去之后去空间里面捞几条鱼上来,每种方式都做一遍,还可以让白靖出出力气,弄点鱼片所酸菜鱼,或许也可以弄点鱼茸鱼丸出来。 不过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这么高兴。村子里面刚刚燃起了炊烟的时候,村口的路上居然传来了机动车的声音,这可是个稀罕的事情,要知道,如今这边早就没地方能买油了,尤其这种天气下,稍微不注意,油都被冻住了,哪里还发动得了车子。 村子里已经有人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了,白靖抱怨了一声,丢下手里的菜刀,看了陈瑾一眼,陈瑾笑着从一直炖在炉子上的汤锅里面捞出一根鸡腿,塞到了白靖嘴里,白靖咬了一口,这只用高汤熬的老母鸡虽说炖的火候不足,不过滋味却是非常浓郁,白靖的牙齿也足够好,很快连着骨头一起嚼碎了吃了下去,然后眼疾手快地也从那只鸡上扯下了一只翅膀,眉开眼笑地递给了陈瑾,陈瑾就着白靖的手咬下了翅尖,便推回给了白靖,白靖笑嘻嘻地将省下来的鸡翅塞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和陈瑾一起往发动机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看到车子的时候,陈瑾只觉得愣了一下,那居然是一辆拖拉机,经过了改装,除了驾驶室被用铁板玻璃密封了起来,后面也被一圈大大小小的铁板铁皮给密封了起来,如此自然可以挡住寒风,里面应该还有用于取暖的东西,要不然的话,这种天气坐着拖拉机出来,简直是送死。 拖拉机上下来了近十个人,有四个人穿着一身长款的军大衣,棉军帽,脚上穿着的也是高帮的军靴,这些应该是正宗的军品,想必是北方边防那边配发的,如今的气候状况比起北方,估计也就是差不多。另外几个人却没这么好的装备,他们身上的衣服鞋子也就是普通的货色,不过这些人年轻力壮,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几个穿军大衣的,手里居然还拿着枪。另外几个人虽然没有拿着枪,不过手上拿着的,裤腰带上别着的钢棍、菜刀什么,也不是作假的。 陈瑾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站在中间的一个军大衣举起手枪,冲天空开了一枪,刺耳的枪声让村民们都瑟缩了一下。那人满意地看着有些畏惧的村民们,扬声道:“乡亲们,咱们哥几个今儿来呢,也不是来为难乡亲们的,只是这日子过的艰难,咱们哥几个想要请乡亲们帮衬一二,总得让咱们一帮子兄弟不至于饿死,是吧!” 村民们你瞧我,我瞧你,心里都明白,这些人其实就是上门打秋风来了,几个人看着那些人手里握的手枪,虽然不知道有几颗子弹,但是还是生出了忌惮之意,这子弹也不长眼,谁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了别人杀鸡骇猴的对象,这些人应该是当过兵的,这枪法只怕不会差,万一自己冒了头被惦记上了,那可怎么办呢! 推搡了好半天,在村里还算比较有威望的老队长站了出来,咬了咬牙,问道:“今年这年景,大家都晓得的,咱们村里的人家也算不上宽裕,您说个数,咱们商量一下,成不?” 那人眯着眼睛,伸出左手巴掌晃了晃,嘴里轻笑了一声:“咱们也不完什么虚的,五千斤粮食,只要你们出五千斤粮食,我们这些人转身就走,不再跟你们为难,你们觉得可好?” 村民们嘴里都有些发苦,五千斤,说得轻巧,这五千斤里面肯定不能是那些红薯土豆,得是那些玉米红薯粉什么的,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今没什么油水,天气又冷,吃的又是粗粮,大家的饭量都不小,而且若是像去年那样,冬天持续个半年,还得再等两三个月,新粮才会上来,给了他们,难道自家喝西北风吗,这样想着,一个个都犹豫不决起来。 那人见没人答话,往前走了几步,开始施加压力:“五千斤听起来多,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村子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户人家,平均下来,一家出个三四十斤,也不会伤筋动骨,你们说是不是,因此,也不必为了这点东西伤了和气,平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这又是何苦呢?”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另外几个人也是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插在裤腰带上的钢棍菜刀什么的,也拿到了手上,脸上也露出了不善之意。 如此软硬兼施,村民们都犹豫了起来,这等大事,老队长也不能直接做主,只得陪笑道:“这村子也不小,人也没来全,要不,我们叫人通知一下没来的人,还得商议一下怎么分配,你们稍等一下,行不?” 为首的人皮笑肉不笑道:“行,不过,可不要让咱哥几个等得太久了,要不然,哥们耐心不好,可不知道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队长和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村民连连赔笑称是,几个人去通知没来的人,另外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李立文脾气暴躁,直接说道:“这粮咱们可不能给,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以后这些人再来,难不成咱们还得服软?敢情咱们不是给自家种地,是给这些人种了!” 几个年轻一点的都是连连称是,另外的人却是满脸苦色:“可是,你瞧,他们有枪啊!” 说到枪,所有人都沉默了,李林咬着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凶狠来:“我就不信他们枪里面能有几颗子弹,而且他们大概也不会跟咱们硬拼,他们才几个人,咱们村子里面多少人,怕他们做什么?” 虽说有人附和,不过,想到那些人手里的手枪,更多的人还是犹豫了起来:“要不,这次就给他们吧!” 陈瑾与白靖两人对视了一眼,白靖有些不耐烦道:“李林说的没错,一把手枪就算弹夹满的,又能装几粒子弹,何况这年头,还不知道弹夹里面是不是已经空了呢!” 陈瑾也说道:“这些人开的是拖拉机,可见他们住的地方离咱们村没多远,这次给了他们,他们就当咱们好欺负,下次铁定还是要来找咱们的!今年地里面的小麦也毁了,等到明年天气暖和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总不能让他们慢刀子在咱们身上割肉,到时候自家血都被放干净了吧!” 这么说着,所有人都低了头,老队长忽然说道:“小瑾,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办法了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期冀的目光都落在了陈瑾身上。 第三十五章 陈瑾只觉得压力很大,他有些谨慎地看了白靖一眼,白靖无聊地眨了眨眼睛,那些人类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陈瑾也回过神来,的确,如今他的反应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他也不需要比子弹快,他只需要反应速度比扣子弹的手指快就行了。 不过,不等陈瑾琢磨着怎么办,白靖却是个干脆的,他直接走了出去,也不打招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一根竹竿飞快地挥了出去,天冷也很影响人的反应能力,何况就算反应速度快,也架不住手指头都冻僵了,再者这些人也没想到,在枪支的威胁下,还有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反抗了,而且还是一块超级大铁板。 一个化形的灵兽,跟一帮顶多体质比普通人强一点的人相比,无异于是钢板与豆腐块的区别,等到陈瑾和其余的人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被白靖打趴下了,白靖也没有闹出人命,这会儿正好奇地拿着一支手枪在手上摸索着,一群人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手枪走火了。 纵然大家对弱者都会同情,但是对有意来抢劫的人总是怀着憎恶之心的,就像若是遇到了小偷,大家或许都会当做没看见,但是若是抓住了小偷,哪怕被偷的不是自己,大家绝对不吝啬上前挥舞一下自己的拳头,劳动一下自己的腿脚的。 见那些人明显失去了战斗力,村民们愣了一下,当下叫了起来,几个年轻的,直接冲了过去,拳打脚踢起来:“跑我们村里打秋风,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有枪了不起啊……”很多人乱七八糟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更多的人拿着锅铲棒槌扫帚之类的东西跑出来,劈头盖脸地打了上去。 这些倒霉的家伙挣扎着爬起来,白靖并没有下太重的手,他是灵兽,并非妖兽,因而平时修行都要主要不能染上杀孽,因此,这些人不过是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只是人多力量大在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这些人或许能十人敌,远没有达到百人敌的境界,没了武器,被一群人围殴,能够护着自己不被打死就算不错了,最终连拖拉机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逃了。 这大冷天,大家也不敢做太过剧烈的运动,稍微出点汗,都会带走大量的热量,大家便也没有继续追,回头便对白靖恭维起来。在他们拍着算不上入流,甚至有些拙劣的马屁的时候,陈瑾敏锐地发现,很多人看向白靖的目光带着些戒惧,陈瑾心中暗哼了一声,他伸手拉住了白靖的手,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事暂时算是解决了,想必以后如果有人想打咱们村的主意,也要掂量一下,不过,这会儿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外面冷得很,我和白靖先回去吃饭了,大家也回去吧!” 陈瑾的话语权显然得到了加强,他虽说是小河村长大的,不过终究是小辈,年纪也不大,因此在村子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如今可不一样了,白靖强大的武力代表着在这个算得上是混乱的时候,村子里仰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而陈瑾跟白靖的关系又是人尽皆知的,因此,陈瑾这么说的时候,大家也不觉得陈瑾不礼貌了,却是连连点头:“是,是,是吃饭的时候了!” 陈瑾拉着白靖回了家,也没心情收拾之前没弄好的鱼了,直接放到了一边,反正一会儿就会冻住,坏不掉。陈瑾顺手抓了两大把粉丝,往汤锅里面一丢,直接盖上了锅盖,在等待粉丝熟的过程中,陈瑾从空间里面摘了点黄瓜西红柿出来,跟白靖两人拿在手里啃着。 白靖难得有机会一展身手,这会儿还带着几分得意,眉飞色舞道:“那几个人身板还算不错,比常人强出不少,可惜这大冷天的,穿得太臃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倒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了!” 陈瑾没好气地拿着一个西红柿塞进了白靖的嘴里,说道:“他们要是有了还手之力,没准倒霉的就是你了!那些人都是当过兵的,手上的功夫可不差,要是对着你开了枪,子弹却被你给弹出去了,看你怎么解释!今天风头出得太大了,以后可要小心着些,你没看见那些人,看你的眼光简直拿你当怪物了!” 白靖不以为然道:“我管这些做什么,要不是阿瑾你,我才不理会那些人呢!再说了,阿瑾你也别把我当小孩子哄着,这些事情我心里也有数,那些人知道怕才好呢,才不会想着占咱们的便宜!阿瑾你也硬气一点,虽说是乡里乡亲的,不过谁也不欠谁的!” 白靖这么一说,陈瑾不由愣了愣,很快也回过神来,在人群里面厮混了几年,而且白靖也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说什么的,对于人性还是有些了解的。陈瑾的性子跟已经过世的陈妈有些相似,虽说算不上软弱,但是很多事情也不怎么计较,因此,邻居家过来借点盐,借点醋什么的,他也从不拒绝,平常有人找他帮忙,他也都尽量出手,这在陈瑾看来,不过是正常的邻居间的互动,农村里面,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平常,只是他忽视了一点,如今正处在末世的灾难中。不过白靖对这些事情却颇为不满,在他看来,陈瑾只要关注自己就行了,那些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瑾照例解释了一番,白靖虽然依旧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勉强容忍了下来,决定下次再有人来借这借那的,非将他们打出去不可。 陈瑾和白靖围着锅捞着粉丝鸡肉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着之前的事情。 桌子上摆放着三支手枪,另外一支被白靖拿走了,几个曾经当过兵或者碰过枪的人摆弄了一番,脸色都有些郑重,这些枪都是真的,不是什么仿真的假货,里面子弹装得并不满,加起来也不过十几颗,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后怕,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 “亏得白靖将人赶走了,这些人可真不是善茬!”沉默了一会儿,老队长才开了口说道。 李三叔呼出一大口白气,他摆弄了一下桌子上那冰冷的枪支:“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不会很多,今儿个那些人是到了咱们这片,正巧遇上了白靖在,要是这些人不是来的这里,而是去了西边或者北边,到时候该怎么办!” 老队长有些迟疑地说道:“也不至于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多做点准备才行,哎,亏得之前咱们没得罪过那白靖,便是拿着枪都来不及对付,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 一边几个年轻人却是一脸羡慕:“老叔,还管这个做什么,人家白靖可真是有本事,难怪陈瑾喜欢他呢!嗯,回头咱们也去请教两招,这可比之前学的什么跆拳道,有用多了!” “行了你们,陈瑾虽然是个好脾气的,那白靖可不一样,你们可别将人家惹毛了,连你们都揍!”老队长板起了脸,“以后对他们两个客气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可是不少人在背地里面嚼舌头呢,也不怕遭报应!白靖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现在手里头还有枪,要让他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几个年轻人挤眉弄眼对视了一番,嘻嘻哈哈应了下来,也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笑得出来。 李三叔在一边看着这些年轻人,心里悲叹了一声,他的儿子啊,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 第三十六章 没了手机,没了日历,如今人们只能根据收音机里的信息确定日期,等到腊月到来的时候,人们才恍然想起,要过年了。 就像外国人再穷也要过圣诞一样,如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村里自然还是要先忙着过年的事情。 这个年过得有些干巴巴的,往年过年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但是这一年却一直异常寒冷,因为缺少电池,村子里只剩下两个小型收音机还能继续听了,为了记住日期,大家只有想别的办法,天气冷,就算有笔,也写不了,里面的油墨都冻住了,只能拿着烧黑了的木条在墙上做着倒计时,黑漆漆的一片,看着却平白生出绝望来。 陈瑾对日期什么的并不是很敏感,上班那会儿,朝九晚五,一周五天班,他只要记住星期几就足够了,日期什么的自然有手机帮他记着呢,只要年头的时候在该记住的日子上弄个备忘录,到时候自然就会提醒你,或者这样说,高科技将人们都惯坏了,如今的高级知识分子连路边算命的都不如,起码那些被人当做传播封建迷信的伪瞎子掐掐手指头,什么阴历阳历的日子都算得出来。 陈瑾对过年具体是哪一天没什么兴趣,在听到别人嘴里念叨着“还有X天就过年了!”之类的话,也就是敷衍地点点头,只要他乐意,哪天不是过年呢! 白靖很乐呵,陈瑾这些日子可着劲做好吃的,光空间里面的鸡鸭,就杀了十几只,其中还包括了几只还没开始打鸣的童子鸡,陈瑾打算拿来做手撕鸡和油炸的童子鸡,他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菜场门口,总是飘着油炸童子鸡的香味,虽说这玩意吃多了不好,油炸食品也致癌,不过,过年管这些做什么呢! 白靖正站在砧板旁边,挥舞着菜刀剁着肉末,这边的风俗,过年是要吃馄饨的,他这会儿正在为馄饨馅做准备,剁了肉糜,还得将准备好的蔬菜过一下水剁碎了调馅,想到香喷喷的馄饨,白靖更卖力了。 外面传来了拍门声,陈瑾只好让白靖先看着点锅,自己出了空间,赶紧穿上大衣出去开门,门口却是李三叔。 李三叔比起去年老了很多,他儿子没了,本想着过继自家侄子的孩子,但是不幸的是,他那个侄子也没能活着回来,唯一称得上是安慰的是,原本关系不怎么好的李二婶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不再对他们家针锋相对,两家如今加起来也就剩下三个年级大的人了,地震之后干脆便住到了一起,比当年没分家的时候还要亲热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了孩子,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陈瑾看到李三叔,打了声招呼:“三叔,外面冷得很,快进来吧!三叔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三叔穿得很臃肿,佝偻着背,他看到陈瑾过来开门,脸上挂着笑推辞道:“小瑾啊,我就是过来带句话,就不进去了!” “您说!”陈瑾客气地说道。 李三叔赶紧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明天打算杀羊,问一下你要不要,要的话,就给你留着!” 陈瑾爽快地说道:“要,怎么不要!还真是麻烦三叔你亲自跑这么一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三叔给我留条后腿呗,这大冷的天气,弄点羊肉吃,再暖和不过了!” 李三叔乐了:“可不是,晚上喝碗羊肉汤,睡觉都能省掉一条棉被呢!就是这天太冷了,羊一杀,血都放不出来,就冻住了,肉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瑾笑道,“三叔您说个价,我明天直接拎过去,省得跑几趟!” 李三叔比划了一下,说道:“都是老邻居了,三叔我也不说虚的,一口价,一斤羊肉五斤玉米,一条腿四十斤,怎么样?” “成!”陈瑾也不怎么计较,这价钱还算合适,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三叔见陈瑾答应了,脸上露出了喜色,便跟陈瑾道:“小瑾你回去忙你的吧,我还得去问问别人呢!” 陈瑾点点头:“行,那三叔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说实话,李三叔这羊肉卖的有点贵,这会儿不是太平年景的时候,那时候过年,羊肉一斤卖上四五十都是寻常的,可是现在不同,粮食才金贵,固然羊肉吃着暖身子,可是毕竟跟粮食相比,羊肉不是那么容易当饱的,何况一条羊腿里面还要加上不轻的骨头的分量,肉也就没多少了,一条羊腿最多吃个两三顿,而四十斤玉米渣,就是做成饼子,一家子怎么都能吃上半个月了。 不过,李三叔家里也是为难,他家地不少是真的,只是夫妻两个之前受了打击,他老婆后来身体就不是那么好,之前夏天的时候,李三叔几乎是一个人忙活地里面的事情,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那么旱,没有来得及将稻子给换成玉米红薯什么的,因而今年的粮食并不是很够,就算是家里养的几只羊也差点因为草料不足,之前就想要直接杀了,还是被人提醒,到地里面将那些冻坏了的麦苗给弄了回来,总算将那几只羊养到了今天。如今将羊肉卖贵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虽说李三叔在陈瑾这里开了个好头,不过别的人家可没有陈瑾这般不怎么计较,而且买得也不多,只肯买个一两斤给家里人尝个鲜罢了,因此,李三叔不得不跑了好几家,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不高兴,反正不是那么好看。 到了年关的时候,什么都贵,尽管天气寒冷,之前那些贩卖粗盐的年轻人还是冒着寒风过来了一趟,让家里快要断盐的人家刚刚松了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什么,一斤盐要十五斤粮,之前不是五斤的吗?” “之前天热,晒一晒就有盐了,可如今这么冷的天,海水都结了冰,提炼盐自然成本更高了,十五斤可不算贵,若是这大冷天再持续个三五个月的,没准你有粮食也换不到了呢!”一个年轻人嗤笑了一声,“而且,为了这些盐,我们也是在玩命呢,差点没被冻死在路上,粮食再多,没命了也是白搭,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村民们都哑口无言了,虽然嫌贵,可是,你粮食不够,哪怕往锅里多加一碗水呢,可是没有盐,人可是撑不下去的,心里暗自后悔着之前没有趁着还没涨价的时候多买点,不过还是不得不拎了粮食过来换盐。 陈瑾倒是没有换,他之前囤积了一大箱子盐,起码够他吃个一二十年的呢,如今暂时也不需要着急。 卖盐的年轻人带着大批的粮食走了,村民们看着那一粒粒粗盐,聚在一起抱怨起来,一群人已经琢磨着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村子里自己带着粮去海边交换食盐了,这价钱,实在是太坑人了啊! 第三十七章 离过年没几天了,不管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高兴,大家都摆出一副笑脸来,人们尽可能地准备着过年的事情,没有对联,没有年画,灶王爷财神爷也没有请神像回来,不过人们还是尽量祭拜了这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灵。大人们为了过年的事情竭尽心力,开心的自然多半是孩子们,餐桌上不再只是清汤寡水的粥,吃得人快要吐出来的土豆白菜粉丝,而是添加了不少荤腥,虽然冬天天冷,养的鸡很少会生蛋,但是为了过年,家长们都狠了狠心,将积攒的鸡蛋拿出了大部分,放在肉锅里面蒸,或者是做鸡蛋汤,即使是这个时候,人们也在谨慎地算计着用油,毕竟天太冷,下次榨油还得等到天暖和之后呢。 这些孩子原本也是娇生惯养的,小一些的还好,他们对曾经过过的好日子没有太多印象,年纪大一点的,如今也长大了,艰难的生活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抱怨就能够解决的,而且,他们还有父母家人照顾,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过年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哪怕桌子上的红烧肉因为缺少糖和酱油,味道不是那么正宗,肉也因为炸出了太多的油,口感也有些枯,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也没有什么饮料,能吃的也就是多加了一把陈米的粥,他们依旧已经是心满意足。 年三十的时候,一些给不了自家孩子太好的伙食的大人们厚着脸皮,带着孩子在别人家吃饭的时候登门蹭一点好吃的,无论邻居家怎么想,怎么不甘愿,总要拿只小碗出来,请孩子们尝尝自家的菜。 相比较于大多数人家,在很多人眼里,陈瑾和白靖都属于不会过日子的那种,平常的伙食就不错,更不用说是过年这会儿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嫉妒的,人家有力气,能干,地里的活干得利落,收回来的粮食也多,足够他们吃的,因此,过年了,多换点肉什么的,也是常理。 李林抱着欣欣过来的时候,陈瑾和白靖正啃着一大块红烧蹄膀,陈瑾煮的时候加了不少糖和大料,煮的火候也足,这会儿外面的那一层皮都能黏住嘴唇。 见到欣欣进来,陈瑾连忙搬来了凳子,白靖对欣欣还算喜欢,也擦了把手,拿了一只碗过来,很是干脆地伸手撕下了一大块蹄髈肉,放到碗里:“来,欣欣,尝尝看好不好吃!” 欣欣眼睛都亮了,连筷子也不要,直接就伸出手抓住了那一大块肉,往嘴里塞,乳牙奋力地工作着,陈瑾一笑:“别急,慢慢吃,还有呢!李林,你也坐下来吃点儿,之前就跟你们说了,咱们现在就这几个人,一起过年就是了,还省得姨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忙个不停!” 李林赶紧摆摆手:“表哥,这怎么能行,平常麻烦表哥够多了,如今大家都不容易,哪里还能连过年都指望着表哥呢!说起来,也是我没本事,学那什么计算机有什么用呢,如今下了地,什么都不会!” “我当初也什么都不会,慢慢学着就是了,谁还能是一生下来就会干活的!”陈瑾笑着安慰道,给李林盛了一碗萝卜排骨汤,不过,也不再多提之前的事情,什么事都有个度,陈瑾不过是有什么好吃的,偶尔会给欣欣送一份,但是绝对不会多,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不是说着玩的,陈瑾不能让人家养成习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李林还算知趣,自己小口小口喝了一碗骨头汤之后,又看着欣欣吃了个半饱,即使欣欣还有些不舍,还是抱起了欣欣:“表哥,我家那边也差不多好了,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便带欣欣回去了!奶奶今天烙了点玉米饼子,专门调了肉馅的,回头我送点过来!” “费这个事做什么,留给欣欣吃吧!”陈瑾也拿了一个海碗,盛了一碗红烧鸡块,硬是塞到了李林手里,“今天菜做得多,热起来也麻烦,带点回去尝尝,回头把碗送回来就行了!” 李林眼睛一热,也没有故作推辞,他家是老的老,小的小,李林也不擅长做农活,虽然种的东西都好养活,不过收成终究差了些,本来家里除了养了几只鸡,还喂了两头猪,不过天冷下来之后,没有足够的东西喂猪,这种天气,若是给猪吃草,那不光不长,还要掉膘,不得已,在猪半大的时候换给了别人。过年的时候,因为担心粮食不够,一家子加起来也就换了十斤多的猪肉,便是姨奶奶又狠下心来杀了两只鸡,也得算计着吃,桌上的菜哪里丰盛得起来,大人能够糊弄,可是,总不能连孩子一起委屈。 李林抱着欣欣,端着那碗红烧鸡肉走了,很快,便用那只碗装了一大碗玉米饼子过来了,本来这边的习俗是过年的时候要烙荞麦饼子,不过这种天气,哪里能种得了荞麦,因此,也就只能拿玉米面代替了。陈瑾将那碗玉米饼子留了下来,这饼子个头挺大,也厚实,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路,这会儿也亮了,陈瑾拿了一个,搁在炉子上烘了一会儿,然后掰开,他和白靖一人一半。 里面确实有馅,不过白菜多,肉少,而且馅也就是象征性的一点,白靖跟着陈瑾这么久,嘴也养刁了,吃了一口,便放了下来,抱怨道:“太粗了,而且没味道!” 陈瑾一笑,结果那块玉米饼在红烧鸡块的肉汤里面泡了泡:“现在尝尝看?” 白靖接过来咬了一口,勉为其难道:“现在好点了!” 陈瑾笑道:“不吃给我吧!你也别抱怨了,不是谁家都跟咱们家一样,囤着一大批盐的,之前的事你也知道,盐价实在太贵,姨奶奶舍不得放盐也是正常的,这饼子其实是要在肉锅上烙的,回头我做给你吃!” 白靖连忙点头,陈瑾的手艺虽说只能算是平常,不过他一向很捧场,哪怕陈瑾只是煮了一锅粥,他都能很给面子地吃完。 好在之后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两人窝在屋子里吃完了年夜饭,陈瑾吃的有些撑,只能硬挺着爬起来收拾碗筷,正打算进空间去洗的时候,回过头来,却看到了白靖无比热情的目光。(此处省略N字) 如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白天也很短,一般而言,人们还是习惯早睡晚起,不过大年初一也不能起得太晚,总不能人家来拜年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天还没亮的时候,陈瑾就扶着酸软的腰爬了起来,在炉子上炖了一锅米粥,又将之前包的馄饨放到了蒸笼上蒸着,等到外面传来人声的时候,陈瑾和白靖两人也起床了,两人刚刚喝了点粥,白靖直接用手捏了一只馄饨送进嘴里,拜年的人也来了。 拜年的主力是一帮孩子,家长们尽力为他们准备了颜色鲜亮的衣服,哪怕是用旧衣服改的,好歹看着也是新的,当然大人们依旧穿得臃肿,在一边寒暄着。陈瑾赶紧拿出了用来招待孩子们的东西,东西算不上稀罕,也不会引起怀疑,就是一大盘自家炒的南瓜子,还有一些炒豆子。这种时候,别人吃稀的,你吃稠的,没太大问题,毕竟差距不大,不过,要是别人在喝粥,你却在吃肉还在人家面前炫耀,问题就大发了,那纯粹是拉仇恨的,因此,陈瑾虽说空间的水果什么的往往吃不掉要想办法做成果酱,晒成果干,但是从来不肯拿出来,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几个孩子嘴里说着吉祥话,两眼放光地看着盘子里的瓜子豆子,陈瑾也不小气,每人都满满地抓了一大把,乐得他们忙不迭地将这些塞到自己的衣袋里面。 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大人们虽说嘴里互相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脸上神情全然不是这回事,如今这些自家土制的东西,放在两年前,这些孩子们只怕顶多就是尝个新鲜吧,现在也新鲜,因为除了这些,别的什么也没有。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N市之前暴雨的影响还在继续,全国各地更多的城市重蹈了N市的覆辙,受灾颇为严重,当然主流媒体上,依旧是一片和谐声。陈瑾对国家大事关心得并不多,电视上永远歌舞升平,网上总有各种人在里面咋咋呼呼,掐个不停,作为一个小市民的陈瑾对此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不过也就是看看罢了,平常还得正常上下班,加班依旧没有加班费,老板也从不提加薪的事情。 昨儿个打电话回去,陈瑾那个弟弟陈哲今年高考,考得还算不错,已经被魔都的T大录取了,哪怕没多少感情呢,遇到这种事情总是要意思意思的。 跟陈瑾当年上大学那阵子不同了,那时候他进大学门的时候也就手机是撑场面的必需品,当然,如今手机还是必需品,另外还要添上笔记本、平板电脑之类的,最好还得一溜苹果的,要不然在大学里面很有可能就抬不起头来。 陈瑾跟家里说了一下,他这边给陈哲买笔记本,别的就不买了。家里自然也是同意的,如今哪怕笔记本价钱下来了,但是品牌货依旧算不上便宜。 一个苹果的笔记本上万块,陈瑾买下来之后肉痛了好几天,他自己这会儿还是用的组装的山寨货呢。交了邮费,将笔记本打包好交给快递公司的人带走,陈瑾看看钱包里面那几张购物卡,决定去超市逛一圈。 超市正在搞周年促销,这会儿又是下班时间,一大堆的人在里面抢购一些特价商品,人类都有从众心理,陈瑾也不例外,等到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陈瑾才发现自己买了不少原本不打算买的东西,包括一些如香肠卤味之类的方便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东西放回原处,买了就买了吧,犯懒的时候也有东西吃。 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出超市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不过,温度依然没降得下来,陈瑾看着公交站台那边站着一堆人在等公交,盘算了一下这边离小区也就两站路多一点,干脆也不等了,直接提着购物袋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一辆辆电动车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陈瑾差点被一辆超车的电动车带到,走到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绿化带里面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狗冒了出来,将前面一辆电动车的车主吓了一跳,刹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看清楚了那只大狗,电动车车主骂骂咧咧了两句,加速离开了。 陈瑾走在人行道上,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大狗,身上的毛勉强还能看出原来的眼色,不过已经沾了很多灰尘,还有些打结,那只大狗蹲在那里,脑袋却转了过来,看向了陈瑾。 陈瑾对于猫狗还是喜欢的,小时候他很想要养一只小猫,都从邻居那里要过来了,回头他爸嫌吵闹硬是让他送了回去,后来他便没有再养过。后来上班之后也想要养一只狗,可是这年头狗的价钱也不便宜,而且还有什么养狗证防疫证什么的,麻烦得很。这只狗体型很大,不过应该很久没有吃饱过了,显得有些瘦骨嶙峋,不过依旧非常精神。 这会儿,那只狗纯黑色的眼睛正看着陈瑾,陈瑾心中一动,他蹲了下来,从购物袋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熏肠,拆了开来,向它递了过去。那只狗闻了闻,便凑在陈瑾的手边,张嘴吃了起来,很快,一整根熏肠便消失在了那只狗的嘴里,陈瑾想了想,又掏出了两包真空包装的烤肉,这玩意超市里面买一送一,陈瑾将两个的包装都撕了开来,然后放到了地上,看着那只狗将那两块肉吃完,然后擦了擦手,拍拍那只狗的头,轻声道:“好了,你也不能多吃了!我要回去了,你最好也躲起来,别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陈瑾正要走,那只狗却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陈瑾后面,陈瑾一愣,转过身来,那只狗也停住了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陈瑾,陈瑾有些古怪地在那只狗的眼神里面看出了坚定的味道,转念一想,便觉得有些可笑,不过终究还是心软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那条狗跟着陈瑾一路往前走,幸亏这会儿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没注意到,因而让陈瑾顺顺利利地带着这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公寓。 说实话,这条狗给陈瑾的感觉很奇怪,陈瑾不是什么同情心容易泛滥的人,偏偏对上这条狗就会心软,等到陈瑾带着它进了门,看着它在玄关的垫子上绕着圈,之前忽略的古怪感才又升了起来,聪明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陈瑾可以解释为这条狗以前也是有主人的,接受过训练,可是,这条狗为什么会就这么缠上了自己呢。 不过带回来也就带回来了,陈瑾也不想就这么把它赶出去,这条狗看着也不是挑食的,自己不是养不起,干脆就养着吧。 这会儿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这条狗申请合法的养狗证,而是赶紧先将它好好洗干净,陈瑾可不希望家里多出些跳蚤之类的东西来。 看着这条狗的体型,陈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卫生间那个小浴室的打算,终于还是决定将它带进空间中去,哪怕陈瑾觉得这条狗有些古怪,但是一般人会对同类产生戒备,却不会对一般的动物有什么戒备之心,于是,陈瑾直接带着这条狗进入了空间中。 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那条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陈瑾并没有注意到,进入空间之后,就看到那条狗东张西望了一番,有些躁动,陈瑾也不以为意,只当是进了陌生地方该有的反应,他直接拍拍它的脑袋,笑眯眯说道:“好了,乖乖待着,我去拿东西,一会儿给你洗澡!” 陈瑾以前也没养过什么宠物,也不知道宠物香波跟人用的洗发水沐浴液有什么区别,干脆直接拆了一块牛奶味的香皂,又找出了一个粗齿的梳子,回过头来,那条狗已经摇摆着尾巴蹲在了他的身后,陈瑾失笑:“行了,跟我走!” 陈瑾直接将它领到了空间里的河水下游,那条狗乖觉得很,自己扑腾一下跳下去了,周围的鱼群一下子受了惊,四散着游开了。 陈瑾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将自己身上也弄得湿漉漉的,总算那条狗身上脏兮兮的毛恢复了本色,又用梳子用力梳通了那些打结的长毛那条狗从水里爬上来,有些不习惯地对着河水照了照,然后用力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陈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笑骂道:“安分点,再弄脏了,你就自己洗去!” 那条狗有些乖觉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陈瑾光裸的腿,陈瑾一向怕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别舔了,小心我揍你哦!” 它却更加殷勤地摇摆着脑袋,绕着陈瑾转了几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陈瑾无奈地说道:“行了,别转了,走吧,我去给你把身上的毛给擦擦干,免得再蹭着什么地方,弄得一团糟!” 说实话,对于单身的男性而言,很多东西在家里都是很难找到的,比如说吹风机,甚至是浴巾,陈瑾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随便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又找出两条干净的旧毛巾出来,开始给滴水滴了一路的狗擦毛。 虽说狗很乖,也没有挣扎乱动,等到皮毛半干,不再往下滴水之后,陈瑾还是累出了一头汗,肚子也开始造反了。陈瑾一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也不乐意做饭了,之前在超市买的那些吃食正好也能派上用场。 “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陈瑾对取名这种事情挺缺乏天赋的,而且,他也不觉得给狗取个比较复杂的名字有什么用,于是干脆说道,“以后你就叫大白,明白了吗?嗯,大白,咱们出去吃饭,其余的事情回头再说!” 不等大白对自己的名字发表什么已经,陈瑾已经抱着它的脖子,直接出了空间。陈瑾早就试过了,除了他之外,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出入空间必需跟陈瑾有肢体接触,陈瑾觉得自己应该订购一套项圈牵引带什么的,要不然,每次将大白带进带出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 46 章
陈爸番外一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在城市里面养一条大型犬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亏得陈瑾有个空间,有问题的时候将大白往空间里面一塞就是。不过陈瑾还是找了个地方给大白将该打的疫苗都打了,大白挣扎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 大白的品种便是宠物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看体型特征似乎混了不少血,陈瑾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什么纯种不纯种的,混血有混血的优势嘛!起码大白的智商比他见过的其他的狗都高多了。 大白很好养活,跟农村里的土狗差不多,不需要买什么专门的狗饼干,磨牙棒,陈瑾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虽说饭量大了那么一点,不过陈瑾养得起。陈瑾的厨艺还算不错,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做给自己吃,再差也练出来了,不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一般也吃得敷衍,乐意的时候还能在空间里面挑选一下蔬菜,杀只鸡,捞条鱼好好做几个菜,有的时候懒得厉害了,直接啃点水果也就糊弄过去了。 大白的胃口总是很好,对陈瑾的手艺也很捧场,陈瑾有的时候在网上看菜谱,自己在厨房里面尝试,甭管做得怎么样,大白总是很给面子。 这入了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天气预报已经发了好几次高温预警,从橙色到红色,颜色刺激得叫人想骂娘。刚开始说有人在大街上中暑,大家还新鲜讨论一下,后来这事也不稀罕了,新闻上也懒得放,人们也懒得谈论了。 对陈瑾来说,热也有热的好处,本来家里面还说陈哲在家闲着没事,让他到N市来,若是他有空,带陈哲出去玩两天什么的,结果这么热的天,还出去玩,这不是开玩笑嘛!陈瑾也就跟家里说,若是陈哲想要来N市,不如等到十一长假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凉快,假期也长,便是带他的新同学过来,也是可以的。 陈瑾也就是说个顺便话,到了十一长假的时候,N市这边的景区哪个不是人山人海的,那就不是玩,是受罪了,陈哲一向享受惯了的人,如何乐意!而且,就算想玩,陈哲怎么着也得先把魔都好好逛一圈才对。 家里倒也没有觉得陈瑾故意推脱,之前陈瑾寄回去的笔记本很是让陈哲在自己的同学那里长了不少脸面,陈哲如今正在家里玩电脑玩得开心呢,哪里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陈爸倒是对陈瑾啰嗦了两句,说陈哲不过刚上大学,要这么好的电脑做什么,陈瑾工作也没几年,手头有余钱不如攒下来买房子结婚,陈瑾若是看好了什么地方的房子,家里这边手头还算宽裕,到时候也支持一些。 陈瑾敏锐地听见电话的那一边,陈爸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后妈杨小芸大声咳嗽了两声,陈瑾沉默了一下,只是说道如今N市房价还是很贵,不过如今政府不是在调控嘛,等到房价降下来再说。 陈爸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只是又在唠叨陈瑾的终身大事问题。陈爸也纳闷,陈瑾这人长相虽说算不上英俊潇洒吧,但是也是不差,五官端正,脸上也没什么痘子之类的,身高也有一米七八,在南方已经算是挺高的了,收入虽说不算高吧,但也不低啊,偏偏至今连次恋爱也没谈过,陈爸只觉得陈瑾嘴笨,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陈瑾敷衍了两句,不是没有女孩子对他表示过好感,只是陈瑾他对女人压根没兴趣,你让他跟女人结婚,这不是害人嘛。 陈爸最终也是无奈,只是让他再看看,眼光别太高,现在女孩子都娇贵得很,好歹谈一个。按照陈爸的意思,这会儿谈一个,就在这两年结婚要孩子,陈爸那时候也快退休了,也能帮着带带,再往后拖,陈爸精力也要不足了,经不住小孩折腾了。 陈瑾心中对陈爸说了声抱歉,最终也只能点头称是,等到陈爸那边挂了电话,陈瑾长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陈瑾抱住了扑过来的大白的脖子,大白讨好地舔了舔陈瑾的脸,然后屁颠屁颠地将陈瑾刚刚拿出来的一个西瓜用爪子往陈瑾面前推了推。 陈瑾笑了起来:“想吃西瓜啦,行,我这就去切!” 陈瑾起身抱起西瓜,去厨房将西瓜洗了洗,一切两半,一半放到了专门给大白准备的一个不锈钢盆子里面,另一半自己吃。 大白吃西瓜吃得很仔细,很少会吃得汁水四溅,它还知道吐瓜子,要不是陈瑾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都要以为大白其实成精了。 陈瑾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自己拿了个勺子,挖了一块红瓤送进了嘴里。陈瑾种在空间里的西瓜品种很杂,是陈瑾以前自己买西瓜吃留下来的种子,然后种了下去,不过长得都很不错,反正空间里面也没有四季之分,陈瑾每个月埋几粒种子下去,一年到头都不缺西瓜吃。 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沿海的几个城市依旧面临着成为威尼斯水城的奇景,而内陆很多地方却出现了大规模的旱情。 黄河再次断流,华北地区的耕地上,作物因为干旱而枯死,地面龟裂开来,照片上一个皮肤粗糙黑红的农民正抓着一把智能算是沙子的土壤,神情满是无奈。 一边的文字报道也在那里说什么旱情严重,将会造成华北地区粮食大幅度减产,国家针对受灾地区有什么什么救济计划,某国家领导人亲临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 一些网友在那里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人在那里开玩笑,说将自己这儿下的雨挪到那边就好了之类的。也有人在那里咋咋呼呼,说什么2012来了,顿时被一堆的人狂喷。 陈瑾注意了一下,遭受旱灾的地方显然不少,不只是华北那边,还有不少内陆平原,几个内陆湖已经面临干涸的状况,一个月前还碧波荡漾的地方,如今满是干枯的水草,还有些垂死的鱼虾。 陈瑾看了一会儿,这些年各种天灾频发,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哪怕嘴上说着政府如何如何,但是到头来,大家之所以并不为这些问题感到太过担忧,还是因为政府会进行救济,影响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 陈瑾正打算关掉窗口的时候,旁边又跳出了几个弹窗,说奥运会中国队又取得了几枚奖牌,又破了什么什么世界纪录,然后又是什么怀疑有兴奋剂啊,他国记者的质疑啊……陈瑾只拿这些当做娱乐八卦看,已经生不起什么爱国情怀,奖牌拿的再多又怎么样呢?要说起来,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育那么一小部分的运动员,要是没拿奖牌,那才是怪事呢! 这会儿大白已经将自己的那一半西瓜啃完了,小跑着凑到了陈瑾身边,咬着陈瑾的裤腿,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立刻知道,大白想要进空间了。 哪怕室内空调温度打得再低,舒适度总是比不空间里面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白经常被陈瑾带进空间里面去,习惯了里面的舒适宜人,可以撒丫子飞奔,这小小的挪腾不开的小公寓自然吸引不了它,因此总是缠着陈瑾想要到空间里面去。 陈瑾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那半个西瓜吃了个干净,将剩下的两半西瓜皮放到了一起,打算一起带进空间里面,不管是养的鸡鸭还是山羊,对西瓜皮都是喜欢的。 将客厅的落地窗帘拉上,空调关掉,茶几收拾了一下,陈瑾先带着大白进了空间,然后自己又出来了一趟,将充满电的笔记本带了进去,接下来的整个晚上,就要在空间里面度过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一直到立秋,气温也没有半点要下降的意思,反而更加热了起来,别说什么地表温度了,气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之前陈瑾有的时候出门还带着大白出去溜溜,如今即便陈瑾拉着牵引绳,大白也死活不肯挪出一步了,多半时间都呆在空间里,陈瑾见大白一身厚实的皮毛,至今也没见有换毛的意思,也怕它热坏了,自然也是将它留在空间里面。 气温很要命,但是工作还得继续,每日里的上下班时间已经成为了煎熬,超市里面总有一大堆的民工在晃悠,他们一般只舍得买晚上的打折面包蔬菜什么的,只是为了贪恋超市里面的冷气,总要晃悠到超市快要关门才会离开。哪怕东西买的再少也是顾客,因而尽管超市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些人多半是来蹭冷气的,也不好赶人。 路上骑电动车和自行车的人少了很多,这种天气,即便抹着什么防晒霜,戴着遮阳帽,效果也不怎么样,很多人被晒伤,网上各种针对晒伤的护肤用品卖得极为火热,室外游泳池已经很少有人过去,而价格更为高昂的室内游泳池却是每每爆满。 这么热的天气,自然很少有人愿意出门,哪怕公司的销售磨破了嘴皮子,将产品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依旧没几个人愿意顶着被晒成人干的危险,大老远跑到这个火炉里面来谈生意。 老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时不时就要召开一次部门会议,从下班开到快半夜,与会的员工多半一声不吭,别说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老天爷不帮忙,你也不能绑着人家客户上门不是。 而且很多人也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因为天气热得不正常,一些企业已经开始调整上班时间,更有一些企业干脆带薪放假了,当然,这种好事绝对落不到像陈瑾在的这种私企身上。别的也就算了,因为公司不是什么室外作业的兴致,因而也谈不上什么高温补贴的事情,天天在路上被晒得脱掉几层皮,到头来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公司里面开始有些人心浮动,然后,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已经撑不住,直接辞了职,连工资也不要了。 然后一个同事上班路上在公交车上因为中暑晕过去了,正磕在门口的扶手上,差点没磕破了头,饶是如此,门牙也缺了一小块。这种事情也算不上工伤,医疗费也报销不掉,最终,这个同事郁闷之下,病假一结束也交了离职申请书。 这样的事情不仅出现在陈瑾的公司里面,毕竟这年头,什么好都不如身体好实在,虽说如今年纪轻,可就是年轻的时候就得注意,万一将身体搞垮了,别说什么晚年不晚年的事情了,不拖累父母就是好事了。 老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公司如今业绩不好,主动裁员会引发一些后果,而员工主动离开的话,连补偿金都不用发了。 陈瑾的身体一直不错,加上还有个空间,除了上下班的时候不怎么好过之外,其余的时候过得都比较滋润,因此,一直还是比较规律地上下班,隔上一两个周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老家那边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陈爸是个中学老师,好歹暑假不上课,可以待在家里吹空调。后妈杨小芸是乡镇医院的护士,因为天气的原因烦躁无比,农村里面虽说如今条件好了,但是之前舍得装空调开空调的人家并不算多,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钱不钱的也顾不上什么了,空调冰箱之类的,简直要卖得要脱销,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因为重度中暑被送进医院里面,杨小芸每天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以前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陈爸如今也变成了标准的家庭主男,家务什么的都得一把抓,如今更是如此。陈瑾昨天晚上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陈爸正在煮冰糖绿豆汤,说是要送到医院去,杨小芸晚上要值班。 陈瑾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人的性子,可真是不可捉摸,陈瑾还记得,陈妈在世的时候,别说什么家务了,便是地里面的重活,陈爸也是很少沾手的,结果现在呢,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居然也这么体贴了! 陈瑾挂了电话,心里却是一阵钝钝的疼痛。大白感觉到了他心情的低落,凑了过来,将大脑袋埋进陈瑾的怀里蹭来蹭去,陈瑾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他亲了亲大白的头顶,然后将它推开:“好了,这么腻歪,热不热啊你!你不是喜欢吃肉骨头吗,冰箱里面还有几根,我这就拿出来解冻,一会儿做骨头汤!” 说到吃的,大白一下子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陈瑾的后面,看着陈瑾从冰箱里面将食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陈瑾在厨房里面开火的时候,大白蹲在厨房门口,拼命摇摆着尾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陈瑾会做的也就是些家常菜,除了骨头汤之外,陈瑾另外又炒了个地三鲜,凉拌了一盘子黄瓜,又把冰箱里面自己卤的一盘子凤爪拿了出来,大白看陈瑾将几个菜摆上了桌子,当下熟极而流地跳到了一张椅子上蹲着,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将大白专用的食盆拿了过来,放到了大白面前,然后给他夹了一根肉骨头,大白忙不迭地啃了起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说实话,陈瑾一直很佩服大白的前任主人,大白除了不是人身,很多行为跟人类差不多,之前还听宠物医院的人说给犬类的食物不要放盐,结果那次陈瑾煲鸭子汤,在放调料之前挑了几块给大白,大白吃了一口便不肯再吃,非要和陈瑾吃一样的不可,后来陈瑾也便不再多事,再发现大白吃东西很是利落,并不会掉渣或者是弄得一团糟之后,干脆给大白在餐桌上留了个位置,吃饭都在一起。 大白是个得寸进尺的,一开始只是找着空儿就在陈瑾身边转悠,求拥抱、求抚摸,等到陈瑾对它没了戒心,立刻更是死皮赖脸地见面就扑倒,时常来亲亲了。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大白刚带回来的时候,陈瑾躺床上,大白就趴在地板上,然后大白就趁着陈瑾睡熟之后偷偷摸摸地爬到床上去,再然后,每次陈瑾要睡觉了,它便先行一步,往床上一扑,陈瑾说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默认了这种情况。大白很爱干净,不用陈瑾说,便要去洗澡,皮毛这些天也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摸着很是舒服,而且还很暖和,等到陈瑾发现每天早上自己醒来,都抱着大白的时候,对此已经没话好说了。 一人一狗很快解决完了晚餐,只留下几个光溜溜的盘子。大白的胃口实在是非常好,当然,牙口也很不错,每次见它啃骨头的架势,陈瑾真心有着一种很凶残的感觉,好在大白的性情比较温顺,并不曾有过攻击人的意思,要不然才有的麻烦呢! 将碗筷清洗干净收拾了起来,陈瑾摸摸有些鼓起的肚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运动一下,跟大白在一起,他的胃口也好了很多,若是再这么下去,估计都要有小肚子了,唔似乎空间里有两棵梨树上的梨差不多熟了,干脆趁着还没有熟透去摘一下吧,再等下去可就要坏掉了。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 70 章
第 71 章
第 72 章
第 73 章
第 74 章
第 75 章
第 76 章
第 77 章
第 78 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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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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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第 84 章
第 85 章
第 86 章
第 87 章
第 88 章
第 89 章
第 90 章
第 91 章
第 92 章
93离去
番外一
番外二
96番外 生子记
97番外 文明复苏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