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无忌(倚天同人)》 第一章 我是武当宋青书 绿竹迎风婆娑,清晨的阳光照在空旷的竹林中,自细碎的缝隙间,留下点点光斑。 在竹林之中,有个四五岁大小的小人,正来来回回打着一套拳法,虽然年纪甚小,但也打得有板有眼,让宋远桥捻须而笑。 “青书,你今天就练到这里吧,等下是你太师傅的九十寿诞,你去换身新衣服再给他老人家拜寿。” “是,爹爹。”林中的小人顺势收了拳脚,长吁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听到寿宴而感到欣喜,反而先是低头整了整因为打拳而凌乱的衣衫。 宋远桥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正常,反而欣喜他如此年纪就沉稳老成,倒似得了他的真传。他这个长子,是他将近四十岁时才出生的,可谓老来得子。他虽然宠爱,但其实对他严厉有加。其他几位师弟也曾抱怨他把一个好端端的小孩子磨成了这般性子,但他却是觉得这样顺眼至极。 宋青书就顶着他爹关爱的目光返回小院,背后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应该撒娇耍性子,但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抗议。 没人知道,这个四岁的小娃娃,其实灵魂足有二十多岁了。 宋青书上辈子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刚刚出生的宋青书,自己已然身处在倚天屠龙的世界里。 反正老天爷给了他一次再生的机会,八成是老天也不满意原本的那个欺师灭祖的宋青书,派他过来补偿的。所以他的目标就是做个老老实实的武当宋青书,不求奇遇不求武功高强,只要让他爹娘和太师傅满意就可以。 但是在平平淡淡过了四年以后,宋青书知道,就算他再当缩头乌龟,江湖上的水也要泼到武当山来了。 按照原著的剧情发展,在张三丰九十寿宴的当天,便是俞岱岩受重伤回武当之日。宋青书想起这些年俞三叔的教导之情,也免不了闷闷不乐。就算知道剧情又怎么样?他只是个四岁的孩童,只会一套武当长拳,别说想要下山救人了,就算是想要从旁提醒几句,都没人会信。 郁郁之下,宋青书回房让娘亲换了一身新衣,便朝紫霄宫走去。 这一日是张三丰的就是寿诞,这天一早上,整个武当派上下便忙碌了起来,几个弟子向师傅呈上寿礼,宋青书也学着父亲和师叔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给张三丰拜寿,虽然只是依样画葫芦,但他是武当第三代的第一人,也哄得张三丰喜笑颜开。 只是武当七侠中缺了一人,俞岱岩下山至今还未归,按理说今日是张三丰的寿诞,他应该及时回山,但直到中午依然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宋青书早知俞岱岩因何事拖延,当下连莫声谷特意递过来的甜点都没有心思吃,静静地站在一旁发呆。 莫声谷此时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眼见大师兄四岁的儿子性子都比自己沉静,暗道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偷偷地拿着糕点塞入口中。 又过了半晌,坐不住的张翠山便道:“弟子下山接三哥去。” 张三丰便让他去了,可张翠山这一去,也是毫无动静。一直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 众人心下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张翠山抱着一人奔了进来,在张三丰面前一跪,泣道:“师父,三……三哥受人暗算……” 宋青书呆呆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乱成一团的紫霄宫,一种不真实感袭上心头。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嘶”的一声,他旁边的红烛终于流下最后一滴烛泪,留下半缕青烟,袅袅而上。 第二章 倚天屠龙功 宋青书再怎么心情焦灼,旁人也只把他看成是个四岁的孩童。自俞岱岩受伤归来,这寿宴也办不成了。宋青书被娘亲领了回去,胡乱吃了些饭菜,才知道张三丰认出了大力金刚指的指力,让宋远桥、张松溪和殷梨亭三人去少林送信,俞莲舟和莫声谷去临安保护龙门镖局一家。众侠说走便走,一眨眼间,偌大的武当山变得空空荡荡。 宋青书整夜都睡不着,到了后半夜反而有些饿了。他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大厅拿些糕点吃。他不敢发出声息,将到大厅时,只见一人正背着双手,不停步地在大厅中走来走去。 黑暗朦胧中见这人身长修长,步伐凝重,正是太师傅。宋青书知道张三丰此时心里定不好受,刚想抛去脸面,势必用撒娇大法哄得他开心时,却被一人从背后抱住。 宋青书大惊,却并不挣扎,果真扭头一看,抱住他的正是一脸憔悴的张翠山。宋青书正要低声询问,张翠山却揉了揉他的头,示意他向大厅内看去。 宋青书顺着他手指的走势看去,但看第一字是个“武”字,第二个写了个“林”字,一路写下来,共是二十四字,正是适才提到过的那几句话:“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只见他写了一遍又是一遍,那二十四个字翻来覆去的书写,笔划越来越长,手势却越来越慢,到后来纵横开阖,宛如施展拳脚一般。 就算是对武功懵懂的宋青书观之,也免不了目眩神驰。他才习武一年有余,每天练习的只有武当长拳。如今这套倚天屠龙功纵横开阖,让他大开眼界,不由得潜心记忆起来。 这二十四个字j□j有两个“不”字,两个“天”字,但两字写来形同而意不同,气似而神不似,变化之妙,又是另具一功。他看着看着,却觉得张三丰打得越来越熟练,他再也跟不上记忆,索性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自己描绘着。 这一套拳法,张三丰一遍又一遍的翻覆演展,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待到月涌中天,他长啸一声,右掌直划下来,当真是星剑光芒,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这一直乃是“锋”字的最后一笔。 张三丰仰天遥望,说道:“翠山,这一路书法如何?” 张翠山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躲在柱后,师父虽不回头,却早知道了,当即抱着宋青书走到厅口,说道:“弟子得窥师父绝艺,真是大饱眼福。等大师哥他们回来一齐瞻仰,好么?” 张三丰摇头道:“我兴致已尽,只怕再也写不成那样的好字了。远桥、松溪他们不懂书法,便是看了,也领悟不多。青书,你看了可有感悟?” 正在沉思的宋青书闻言一愣,中规中矩地回道:“太师傅,青书有几个字不认识。”这倒也不是他说谎,那个“龙”的繁体字,他到现在还都不会写。刚刚还在琢磨不如简化了算了。 张三丰哑然失笑,心想他也太过于心急,宋青书虽然聪慧,但终究只是个四岁的娃子。想罢便袍袖一挥,进了内堂。 张翠山不敢去睡,生怕睡了之后就忘记了精妙的武功,赶紧模仿着张三丰的拳路,演练了起来。他一练起武便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等好不容易收式了之后,却发现太阳已经过了正午,不知不觉间竟练了一晚加一上午的时间。 张翠山环顾庭院,却发现宋青书仍坐在角落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青书,你还未去睡吗?若五叔练武的时候伤到你怎么办?”张翠山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担心起来,语气也急了些。 宋青书笑了笑,他昨夜看太师傅打拳打得一知半解,现成有个演练的人在眼前,他还能不多看两眼吗?只是,他听得出张翠山的关爱之意,想起这些年来他的照顾,终于忍不住低头问道:“五叔,你要走了吗?” “是的,要去为你俞三叔报仇。”张翠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宋青书知道他这次下武当山去,再回来就要十年后了。而十年后…… 他什么都不能说。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勉强笑道:“五叔,路上一定要保重。” 张翠山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在意这个小孩子复杂的目光,转身离去。 第三章 武当 那日张翠山去后,宋青书便沉心练武,他就算是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也无力解决任何事。 自从武当俞三侠重伤之后,武当六侠纷纷下山,如今在武当山上,竟由张三丰重新主事。这是这些年间从未有过的事情,张三丰这日替俞岱岩打通经脉续命,看着徒儿一日日萎靡下去,却束手无策,不禁凄然,想不到自己威震武林数十载,临到九十之年,心爱的弟子竟遭此不幸。 俞岱岩深知师傅神伤全因自己而起,但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只得面如死灰,闭上眼睛假寐。 张三丰吩咐道童好生照顾,自己则需要到紫霄宫料理山中诸事。本来这些琐事都是宋远桥平日管理,如今他远去少林,张三丰只得重新挑起重担。他转过回廊,却发现一个半大点的小孩童,打着一套拳法,虎虎生风,一时看得他双目一亮。 “太师傅。”宋青书正纠结着“龙”字诀的套路,眼角瞟见一个皱皱巴巴的道袍,知道这武当上下穿得不拘小节的就只有他太师傅了,连忙收起拳脚,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青书,你这套拳法,可是倚天屠龙功?”张三丰笑呵呵地问道。本来宋青书是武当第三代的首徒,但一是年纪尚轻,二是张三丰有些看不惯他木讷的性子,这几年来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刚才看他打的那一套拳法,虽然没有按照他当日的套路,但隐隐融会贯通,引出另一片新天地。 “回太师傅,青书那晚所记下来的招式不多,很多字也是回去查了才知晓,刚刚那是凭着记忆胡乱打的。”宋青书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着。浑然不觉他那只有四岁的童音说着这般话多么的不协调。 张三丰摇了摇头,但却并非不满他的拳法,而是不满他大徒弟宋远桥的教子方法。张三丰本就是跳脱世俗之人,武功更是需要推陈出新,这小娃子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迂腐,他甚为不喜。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今年才四岁,正是习武的大好年纪,光凭一晚的眼力,就能变换出如此拳法,可见资质聪颖。张三丰想着想着,便动了指教的念头。 近年来张三丰极少显示武功,殷梨亭和莫声谷两个小弟子的功夫大都是宋远桥和俞莲舟代授,因此张翠山虽是他的第五名弟子,其实已是他亲授武功的关门弟子。近日因俞岱岩重伤,张三丰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是莫大的悲痛。想自己徒弟受伤,大半的原因是自己不亲自督导,所以此时看到了宋青书站在一旁,便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道:“青书,你这些天,就跟在我身边吧。” 宋青书知道他言下之意,自是喜不自胜,笑弯了一双明亮的眼瞳,这才有了小孩子的模样,“多谢太师傅指点。” ———————— 自跟在张三丰身旁学武之后,山下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来。 有传张翠山灭了龙门镖局满门,紧接着王盘山扬刀立威大会,谢逊忽然出现,夺了屠龙刀远遁,张翠山下落不明。 武当七侠一伤一失踪,这让本来人丁单薄的武当山更加愁云惨淡。宋青书早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倒也没觉得多意外。 他也不是没想过阻止这一切发生,但他年纪尚小,自保都有问题,更何况还要救人。更何况,张翠山遇上殷素素,这对他的一生来说,是幸事还是恶事?这个也许只有他自己本人才能知道。或许张翠山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冰火岛上的那十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宋青书自那天目送张翠山下山后,便断了搅局的念头,埋头苦练武功。平日里除了练功,就是钻到俞三叔那边给他念书听。他练武是为了以后可以救人可以自保,陪俞三叔是纯粹弥补心理,虽然他知道当年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现在可以令他心情变得好一些,那他为何不做? 原来自俞岱岩受重伤之后,师兄弟每每相见,总是忍不住先红了眼眶。他自己纵使看得开,但也禁不住师兄弟们如此黯然神伤,索性闭门谢客,除了留下清风明月两个道童服侍,竟谁都不见。 宋青书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闷出心理疾病,便不顾着众人拦阻,硬是把每天下午读书的地点,选在了俞岱岩的房中。 初时俞岱岩还恶言相向,以为他这么屁大点的小孩子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件事便一日一日坚持了下去,成了习惯。宋青书还琢磨出来简易的轮椅,时不时推他的俞三叔出门晒晒太阳,看看花鸟鱼虫,谈谈琐事。 其实宋青书除了练武和陪俞三叔这两件事,在武当山上什么都没有做。但就只这两件事,便为他赢得了武当山上下的一致好评。 练武固然需要天分,但刻苦到宋青书这等份上的,还非常少见。尤其他还是宋远桥的长子,不骄不躁,令人心生佩服。而照顾俞三叔固然不难,但他坚持风雨无阻,就是殷梨亭他们有时也开玩笑,说宋青书到底是谁的孩子,没见他对自己爹那么孝顺。 宋远桥却对他的这个儿子满意得不得了,他最看重的就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宋青书代他照顾俞岱岩,这是大大地顺了他的意思。 张三丰指点宋青书多年,最终放弃了改造他那一板一眼的性格。见他领悟极强,资质甚好,终于在宋青书十岁那年,传授他武当九阳功。 宋青书知道,这个武当九阳功便是《九阳真经》的一小部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宋青书也不敢怠慢,努力研习。虽然书中有若干不解之处,但他守着一个不能动弹的俞岱岩,等同守着一个武功的百科全书。俞岱岩也全心全意地教导他,这一大一小两人,竟成了武痴,宋青书最后索性直接搬到俞岱岩的院子里睡,武功也逐日增长。 日子一年年的过,宋青书虽然不在意,但在心底还是计算着的。在张翠山失踪的十年间,天鹰教与其他二十一个门派发生多次争斗。他虽然想劝俞岱岩放下对殷素素的仇,但这却是俞岱岩的逆鳞,无论平日里待他多好,只要提到此事,保证会大发雷霆。 宋青书劝了几次之后,终于放弃了开导俞三叔的念头。 毕竟这些年来,他服侍在侧,看着俞三叔手足不能动,连简单的动作都需要旁人帮助下完成的凄惨状况,也不禁唏嘘。 若换了是他,他早就疯了。 宋青书彻底闭上了嘴,心里却下了决定,一定不能让太师傅百日寿诞上的惨剧发生。 算算日子,他的张五叔应该快要回到中原了吧…… 这一年,宋青书十四岁,张无忌九岁。 第四章 欢迎来到江湖 这年过了除夕,宋青书便留神着俞莲舟的动静。等到二月底的时候,俞莲舟准备下山去和崆峒等派联合对付天鹰教,宋青书忽然站出来说他想和二师伯同去。 宋青书此举自然让众人意外,但宋远桥想了想他这儿子今年也已经十四岁了,还未下过山一次,换了殷梨亭和莫声谷他们,在十一二岁时便跟着他们行侠仗义了。此次而去虽然凶险,但有俞莲舟在侧照拂,不会有什么问题。当下也不多言,应了他下山一事。 宋青书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干净利落地拿着剑随着俞莲舟下了武当山。 其实若给宋青书选择,他真不想和俞莲舟一起下山。他这个俞二叔一直潜心武学,无妻无子,生性严峻,神色间一向是冷冷的。宋青书心知这位冷口冷面的二师叔其实待己极好,但也耐不住他少言寡语,一路上倒也只是埋头赶路,从不废话。 一路同崆峒等派会合,上了昆仑派的大船,便朝天鹰教分舵而去。这十年之中,俞岱岩伤后不出,张翠山失踪,存亡未卜,其余武当五侠,威名却又盛了许多。宋远桥、俞莲舟等虽是武当派中的第二代弟子,但在武林之中,已隐然可和少林派众高僧分庭抗礼。江湖中人对武当五侠甚是敬重,因此西华子、卫四娘等尊俞莲舟坐了首席。 而介绍到宋青书时,众人又是一惊,且看他年纪轻轻相貌俊朗,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令人一见之下,自然心折,均叹武当后继有人。 宋青书礼貌性地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在焦急,不晓得张翠山会不会真那么凑巧的回来。他知道只要张翠山一现身,便立即会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此时竟有些盼着此去和他们错开,让他们悄悄地回武当山的好。 可宋青书的愿望老天爷显然并没有听在耳内,他们一行人刚和天鹰教交上手时,便听到宽阔的海面上传来一声切口,那边船上听得“紫微堂堂主”五个字,登时乱了起来。稍过片刻,十余人齐声叫道:“殷姑娘回来啦,殷姑娘回来啦。” 宋青书早就一抽剑闪身到了船舷,远远看见三个人影,两大一小,站在木筏之上朝他们挥手。 张翠山得知船上有俞莲舟,心情激动,等不得木筏划近,一个起落便飞身上了船,和俞莲舟执手相看,泪眼婆娑。 宋青书却看着天鹰教那边,一个美貌妇人带着一个小孩儿和教众们叙旧,连忙抢将过去。幸好此时船上一片混乱,谁也没有在意。 “五婶,我是宋青书。”宋青书抱着剑,尽量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殷素素因为这声五婶,一阵激动,她此番回到中土,怕就怕武当不承认她和张翠山的婚姻,拆散他们,此时一照面就被一个俊俏少年喊五婶,殷素素的心情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是青书?五哥经常提起你呢……” 宋青书没工夫和她寒暄,连忙低声凑过去,指着一旁的张无忌道:“五婶,你先点了他的哑穴,否则一会儿他们问将起来……”他也想一照面就把张无忌的哑穴点了,但人家娘亲在这里,他又怎么能冒然动手?引起了误会反而是无法解释了。 他顺势也打量了一下这个日后大名鼎鼎的张无忌,发现他长得果然眉清目秀,虽然被日头晒得有些黝黑,但仍不掩眉宇间灵动之色。他穿着一身动物皮毛做成的衣服。那双天真可爱的眼睛,正好奇地仰头看着他。 好像某种小动物啊……宋青书想起了他前世养的猫咪,几乎一时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 殷素素是何等聪明,没等宋青书把话说完,立刻便知道他的意思了。但还未等有所动作,那一边已经有人开始高声问道:“张五侠,谢逊那恶贼在哪里?你总知道罢?” 宋青书暗叹一口气,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俞莲舟见提到此事,便卯足了精力和众人周旋。宋青书听着自己难得开口的二师叔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多,心下盘算着能不能抽空子把张无忌的哑穴点了。但舱中上上下下几十号的人,全部都盯在张翠山一家三口身上,就算是一个蚊子飞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又能做什么? 西华子却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突然插口道:“谢逊那恶贼在哪儿?咱们要找的是谢逊那恶贼。” 张翠山正自迟疑,殷素素突然说道:“无恶不作、杀人如毛的恶贼谢逊,在九年前早已死了。便在我生育这孩子的那天,那恶贼谢逊狂性发作,正要杀害五哥和我,突然间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心病一起,那胡作妄为的恶贼谢逊便此死了。” 这时张翠山已然明白,殷素素一再说“恶贼谢逊已经死了”,也可说并未说谎,“无恶不作、杀人如毛的恶贼谢逊”已在九年之前死去,而“好人谢逊”则在九年前诞生。 西华子当然不会听信殷素素一人之言,厉声道:“张五侠,那恶贼谢逊真的死了么?” 张翠山坦然道:“不错,那胡作非为的恶贼谢逊在九年之前便已死了。” 张无忌在一旁听得各人不住的痛骂恶贼谢逊,爹爹娘甚至说他早已死了。 他虽然聪明,但怎能明白江湖上的诸般过节?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叫道:“义父不是恶贼,义父没有死,他没有死。”这几声童音哭叫脆声响亮,船上众人皆清清楚楚地听在耳内。 殷素素狂怒之下,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宋青书暗叹,张无忌自生下来,就只和父母及义父三人共处,人间的险诈机心,从来没碰到过半点。若是换作一个在江湖上长大的孩子,即使没他一半聪明,也知说谎是家常便饭,决不会闯出这件大祸来。 顿时舱内各人脸上表情各异,精彩非常。 殷素素心想若不是无忌多口,事情便好办得多,但想无忌从来不说谎话,对谢逊又情义深重,忽然听到义父死了,自是要大哭大叫,原也怪他不得。若自己刚刚来得及听从宋青书之言点他哑穴,便少了这等天大的麻烦。殷素素忍不住拿眼去瞧站在角落里的俊雅少年,不知他为何会未卜先知。回头再看到儿子面颊上被自己打了一掌后留下肿起的红印,不禁怜惜起来,将他搂回怀里。 张无忌从这一天起,才开始踏入江湖,更开始明白世间人心的险恶。他伸手抚着脸颊,母亲所打的这一掌还隐隐生疼。他知道这一掌虽是母亲打的,实则是为眼前这些恶人坏人所累。他自幼生长在父母和义父的慈爱卵翼之下,不懂得人间竟有心怀恶意的敌人。谢逊虽跟他说过成昆的故事,但总是耳中听来,直到此时,才真正面对他心目中的敌人。 宋青书在旁看着小正太纯净的目光开始发生变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欢迎来到江湖,张无忌。 第五章 孽缘 等结束和外人的纷扰之后,宋青书这才来和张翠山见面。张翠山见当年那个可爱的孩子已然长成一位少年,欣喜不已。而宋青书十年未见这位五叔,看他风尘仆仆胡须满面,想那冰火岛过着野人的日子肯定清苦不已,心下也不禁黯然。 张翠山又重新向他们介绍了一下殷素素和张无忌,俞莲舟还未说什么,宋青书又是一个“五婶”唤过去,殷素素立刻便觉得这个少年简直顺眼至极,当下便想以后他日行走江湖,定嘱咐爹爹让教众与他行方便。 张翠山问起俞莲舟俞岱岩的伤势,得知后者已经手足残疾后,怏怏不乐。而殷素素则面色非常不自然。 俞莲舟望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极痛恨的神色,但这目光一闪即隐,脸上随即回复平和,但只是沉默不语。 张无忌不安地看看爹娘,又看看新认识的俞二伯,不懂他们谈的好好的为何忽然都不说话了。 宋青书看他茫然的样子甚为可怜,不由得轻咳一声,携了无忌的手,非常自然地走向舱外,边走边道:“无忌,我带你去瞧瞧这艘大船,你从来没见过船,是不?” 张无忌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走了,他自小在冰火岛长大,此番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和事,自然事事都好奇,什么都想问。宋青书一开始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后来却发现他问的问题有些极为有趣,不由得也起了顽皮之心,偶尔戏弄于他。 张无忌被宋青书牵着手,感到与爹娘义父不同的温暖,头一次有了玩伴和兄长的感觉,小脸不禁扬起灿烂的笑容。 宋青书不知,他算是张无忌平生中,第四个对他好的人。等以后的以后,张无忌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先后逝去,宋青书变成了他最最重要的那个人。 一切孽缘,尽始于此。 ———————————— 俞莲舟外刚内热,在武当七侠之中最是不苟言笑,几个小师弟对他甚是敬畏,比怕大师兄宋远桥还厉害得多。其实他于师兄弟上情谊极重,张翠山忽然失踪,他暗中伤心欲狂,面子上却是忽忽行若无事,今日师兄弟重逢,实是他生平第一件喜事。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殷素素杀伤了这许多少林弟子,此事决难善罢,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要保护师弟一家平安周全。 宋青书即便知道剧情走向,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年俞岱岩之事虽然因殷素素而起,但伤他的毕竟不是她。罪魁祸首而是赵敏身边的侍从,只是这件事他又无从告知,只得埋在心底。 海舟南行十数日,到了长江口上,一行人改乘江船,溯江而上。张翠山夫妇换下了褴褛的皮毛衣衫,两人宛似瑶台双璧,风采不减当年。张无忌穿上了新衫新裤,虽然脸色还有些黝黑,但长得极像殷素素,甚是活泼可爱。 张无忌算是认定了宋青书,路上一有空闲,便缠着他问东问西。他生于荒岛,陆地上的事物甚么也没见过,因之看来事事透着新鲜。宋青书也知道张翠山和俞莲舟十年未见,许是有很多话要说。至于殷素素,更是不放心地守在张翠山身边,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丈夫迫于世俗压力把她休弃,所以打定了主意,绝不离开张翠山半步。 所以宋青书便只得做起了奶爸一职,常常抱着张无忌坐在船头,观看江上风景。反正他路上也穷极无聊,被张无忌一口一个清脆的“师兄”叫得毫无抵抗之力,抱着他指着各处逸事滔滔不绝地说起,张无忌似懂非懂地听着,偶尔反问上几句,两师兄弟竟融洽异常。 这一日江船到了安徽铜陵的铜官山脚下,天色向晚,江船泊在一个小市镇旁。宋青书上岸去买肉沽酒,张翠山夫妇和俞莲舟在舱中煮茶闲谈。 张无忌独自在船头玩耍,见码头旁有个年老的乞丐坐在地下玩蛇,颈中盘了一条青蛇,手中舞弄着一条黑身白点的大蛇。张无忌大奇,目不转睛的瞧着。那老丐向他招了招手,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走上岸去,还有好戏法变给他看。 张无忌当即从跳板上岸去。那老丐从背上取下了一个布囊,张开了袋口,笑道:“里面还有好玩的东西,你来瞧瞧。”张无忌年幼无知,哪晓得是陷阱,当即探头过去,往囊中瞧去,那老丐突然双手一翻,将布袋套上了他的脑袋。张无忌“啊”的一声叫,嘴巴已被那老丐隔袋按住,跟着身子也被提了起来。 他这一声从布袋之中呼出,声音低微,但俞莲舟和张翠山已然听见。两人虽在舱中,相隔甚远,已察觉呼声不对,同时奔到船头,却见张无忌已被那老丐擒住。 两人正要飞身跃上岸去,那老丐厉声喝道:“要保住孩子性命,便不许动。”说着撕破了无忌背上的衣服,将黑蛇之口对准了他背心皮肉。这时殷素素也已奔到船头,眼见爱儿被擒,急怒攻心,便欲发射银针。俞莲舟双手一拦,喝道:“使不得!”他认得这黑蛇名叫“漆黑星”,乃是著名毒蛇,身子越黑,毒性愈烈。这条黑蛇张口对准着张无忌背上的细皮白肉,这一口咬了下去,张无忌顷刻间便即毙命,纵使击毙那老丐,获得解药,也未必便能及时解救。 那老丐道:“你命船家起锚开船,离岸五六丈,我再跟你说话。”俞莲舟只得先答应了再说,便握住锚链,手臂微微一震,一只五十来斤的铁锚应手而起,从水中飞了上来。 张翠山提起长篙,在岸上一点,坐船缓缓退向江心。那老丐道:“再退开些!” 张翠山和俞莲舟对看一眼,均把希望寄托在买酒未归的宋青书身上,只得又将坐船撑退丈余。 俞莲舟抱着拖延时间的念头,便抱拳道:“请教尊姓大名。” 那老丐道:“在下贺老三,贱名没的污了俞二侠尊耳。我们梅帮主的独生公子死在谢逊手下,殷姑娘想必早有听闻。梅帮主求恳张五侠和殷姑娘……不,小人失言,当称张夫人,求恳两位开恩,示知那恶贼谢逊的下落,敝帮合帮上下,尽感大德。” 殷素素秀眉一扬,说道:“我们不知道。” 贺老三道:“那只有恳请两位代为打听打听。我们好好侍候公子,一等两位打听到了谢逊的去处,梅帮主自当亲身送还公子。” 殷素素眼见毒蛇的獠牙和爱子的背脊相距不过数寸,心下一阵激动,便想将冰火岛之事说了出来,转头向丈夫望了眼,却见他一脸坚毅之色。她知张翠山甚深,知道丈夫宁可儿子身死也不肯泄露义兄踪迹 果然听得张翠山朗声道:“好,你把我儿子携去便是。大丈夫岂能出卖朋友?你可把武当七侠瞧得忒也小了。” 贺老三一愣,一时倒也没了主意,说道:“俞二侠,那谢逊罪恶如山,武当派主持公道,武林人所共仰,还请你劝两位一劝。” 俞莲舟道:“此事如何处理,在下师兄弟正要回归武当,禀明恩师,请他老人家示下。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请贵帮梅帮主和阁下同来与会,届时是非曲直,自有交代。你先将孩子放下。” 贺老三道:“既是如此,小人多有得罪,只有请张公子赴东川一行。”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间一个物事从旁毫无预警地袭来,贺老三黑暗之中也不敢硬接,连忙抬手去挡,迟一步才发觉伸出去的手正是拿着漆黑星毒蛇的手,回转再也来不及了,手指一痛,便摔在地上,慌忙翻出解药来塞入口中。 这时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适时插在掉在地上的毒蛇七寸之处,而此刻,不远处咣当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响起,贺老三这才知道刚刚袭击他的只不过是一个酒壶。 张无忌早就被宋青书抱在了怀中,看着地上仍在扭曲挣扎渐渐死去的毒蛇,小脸掩不住的惊恐。 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师兄……”这声师兄叫起来,端的是饱含热泪。 宋青书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张无忌出生至今,还未经受过生死悬于一线的惊险。被擒时,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爹娘离得越来越远,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听着自己爹爹抛弃自己。 虽然是关系到义父的安危,但在只有九岁的张无忌心里,却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结果,只有师兄对他最好。 张无忌一边把眼泪偷偷抹到宋青书肩膀上,一边更是往他怀里钻去。 当宋青书长剑出鞘之时,张翠山已抓住系在桅杆顶上的纤索,双足在船头一蹬,抓着纤索从半空中荡了过来。见张无忌无恙,想要接过他抱着,却发现张无忌如八爪鱼一般缠着宋青书。张翠山想来儿子是吓坏了,也不强求,当下感激地拍了拍宋青书的肩。 宋青书一手抱着张无忌,一手抽回钉在蛇尸上的长剑,笑了笑道:“可惜了一壶好酒,这可是我跑了好几家才买到的玉楼春。” 第六章 玄冥神掌 那夜江边惊魂之后,像是被拉开了什么序幕一般,他们回武当的这一路上,遇到了无数帮派的明枪暗箭。 张无忌也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后来的淡定自若,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师兄总会护在他身旁。 说起来,倒还真不是宋青书想要照看小孩,而是经过那夜之后,俞莲舟他们的警惕性增强了很多,重点保护对象就是张无忌。遇到情况,最先冲出去的总是俞莲舟,再不济也有张翠山夫妇动手。武当七侠成名已久,现在有两个守护在侧,他们一路上就没遇到过需要连守在张无忌身边的宋青书都要拔剑的情况。 但在张无忌幼小的心灵里,自然是时时守在身旁的师兄更加可靠。 他们一行五人,行踪太过于明显,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俞莲舟索性弃舟改为骑马上路。张无忌本要和宋青书共骑一匹,但俞莲舟思量着若有强敌来袭,宋青书功力尚轻,如有意外连一掌都挡不了,坚持把张无忌抓过来和他共乘一匹。 张无忌心里还是忌惮这个不拘言笑的二师伯,时不时拿眼睛去看宋青书。而宋青书则是开始发觉张无忌这小正太极为粘人,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甩开这个牛皮糖,当下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偶尔瞄到他可怜巴巴的目光,也权当没有看到。 这日天明时五人到了一个市镇,在客店中睡了半日,午后又再赶路。将到安陆,忽见大路上鞑子竟当街杀人。 武当七侠生平最恨的是元兵残害良民。张三丰平素督训甚严,门人不许轻易和人动手,但若遇到元兵肆虐作恶,对之下手却不必容情。因此武当七侠若是遇上大队元兵,只有走避,若见少数元兵行凶,往往便下手除去。俞张二人听说只有十来名元兵,心想正好为民除害,便纵马迎了上去。 宋青书心下警惕,但也没法阻止,只得催马跟了上去。 张翠山一马当先,但见十余名元兵手执钢刀长矛,正拦住了数十个百姓大肆残暴。地下鲜血淋漓,已有七八个百姓身首异处。只见一名元兵提起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用力一脚,将他高高踢起,那孩子在半空中大声惨呼,落下来时另一个元兵又挥足踢上,将他如同皮球踢来踢去。只踢得几脚,那孩子早没了声息,已然毙命。 宋青书见元兵肆虐,胸中郁闷至极,恨不得跟着出剑砍杀,但却不敢离张无忌半步。 众元兵见张翠山如此勇猛,发一声喊,四下里围了上来。殷素素纵身下马,抢过元兵手中长刀,砍翻了两个。众元兵见势头不对,落荒逃窜,但这些元兵凶恶成性,便在逃走之时,还是挥刀乱杀百姓。 俞莲舟大怒,叫道:“别让鞑子走了。”急奔向西,拦住四名元兵的去路。张翠山和殷素素也分头拦截。三人均知元兵虽然凶恶,武功却是平常,无忌比他们要强得多,又有宋青书分神照顾。张无忌跳下马来,见二伯和父母纵跃如飞,拍手叫道:“好,好!” 突然之间,异变突起,那名被张翠山用矛杆撞晕的元兵霍地跃起,伸臂便要来抱张无忌。 宋青书早就有所提防,一手把张无忌拽到身后护着,另一手长剑瞬间出鞘,挽了个“天”字诀最后一笔,朝对方的手臂砍去。 对方轻咦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宋青书在顷刻之间反应如此之快,连忙变了招数,双掌穿花般从剑影中印来。 宋青书知道此人必是玄冥二老之一,那玄冥神掌他又怎么肯轻易接,当下变了“锋”字诀,长剑抖擞,务必要用犀利的剑招延迟他那么一下。他知道,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俞莲舟和张翠山就会赶到。 他抱着这种念头,对方岂能不知。当下内力施压,立时就让宋青书剑影一滞,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师兄!” 就在这时,身后的张无忌一声惊叫。宋青书顾不得强敌当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元兵服饰的老者,抱着无忌翻身跃上马背,纵马疾驰。 宋青书一惊,他没想到玄冥二老竟然同时都来了。他正呆愣间,忽感压力一轻,和他对战那人竟同伴见得了手,立时撤去内力,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俞莲舟追了上去和元兵对了一掌,重伤在地,而那元兵却抱着张无忌顺势逃去了。 张翠山急忙扶住受伤不轻的俞莲舟。殷素素心系爱子,没命的追赶,但那元兵轻身功夫极高,越追越远。 俞莲舟低声道:“快叫弟妹回来,从长……从长计议。” 张翠山赶出数里,只见殷素素兀自狂奔,但脚步蹒跚显已筋疲力尽,张翠山俯身将她抱上马鞍。殷素素手指前面,哭道:“不见了,追不到啦,追不到啦。” 一阵混乱之后,俞莲舟也终于调息过来,此时才惊觉,宋青书也不见踪影了,独留地上用剑尖画的一个武当印记。难道宋青书竟然追着去了吗?当下众人也顾不得休息,沿着宋青书留的方向追去,可是沿路却再也见不到宋青书留下的印记了。 张翠山道:“素素,眼下二哥身受重伤,那人武功又如此高强,咱们便寻到了他,也是无可奈何。” 殷素素急道:“难道便……便罢了不成?” 张翠山道:“不用咱们去寻他,他自会来寻咱们。只是青书侄儿……”他言下之意更担忧潜去的宋青书,毕竟对方拿住张无忌是投鼠忌器,不会如何。但宋青书可是送上门去的,恐怕凶多吉少。他儿子如何不要紧,但若连累到大师兄的独生爱子……张翠山一思及此处,胸中的悔恨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张翠山转眼望了妻子一眼,只见她目光中流露出哀苦乞怜的神色,蓦地一惊,暗想那恶贼倘若赶来,以无忌的性命相胁,说不定素素便要屈服。当下说道:“二哥,你好些了么?” 俞莲舟自然明白张翠山的用意,说道:“好,咱们赶路。青书这孩子一向沉稳,定会另有计较。我们在武当山上等他吧。”话虽这么说,俞莲舟却知道宋青书此次乃是第一次下山,江湖经验甚浅。但现今他身受重伤,唯有赶紧回山上求援。 三人乘黑绕道,尽拣荒僻小路而行。三人最害怕的,倒不是那人追来下手杀了自己,而是怕他在自己眼前,将诸般惨酷手段加于无忌之身。殷素素每每盼望醒来时就会看到宋青书把自己的无忌孩儿救将回来,却每每失望。 如此朝宿夜行,一路无话。 第七章 王保保 宋青书不是追着劫持张无忌那人去的,而是追着和他对掌那人。 想来玄冥二老虽然左右奔走两个相反的方向,但终究总是会汇合的。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武功连接对方一掌都难,但听着张无忌最后唤的那声“师兄”,竟头脑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的爹爹娘亲没有办法救他,就只剩他了。宋青书一想到张无忌以后会受那玄冥神掌的寒毒之苦,心下更是着急。他沿着密林追去,但终究是经验浅了,被远远地甩开。 宋青书没有轻易放弃,想那玄冥二老乃是贪图舒适之人,否则也就不会为了区区钱财权势而投靠元朝,所以那落脚之处肯定不能在小城镇。打定主意后,宋青书便留了武当印记,也不管二师叔他们能否看见,扭头往回,朝最近的安陆城而去。 他刚刚匆忙之间,也未曾想到骑马,等赶到安陆时,天色已晚。他在城中搜寻了一圈之后,发觉城郊一处庄园有元兵出没。 胡乱在城中吃了点东西,宋青书等月至中天以后,才换了一身黑衣,翻墙潜入。他没那么高强的武功敢白衣夜行,但倒也不必蒙面,大丈夫救人难道还遮遮掩掩吗? 这处庄园并不算大,宋青书趴在墙头只看了一眼,便一目了然。现下只有最中央的主屋还燃着灯火,宋青书左右细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异样,终是朝燃有灯火的主屋潜去。 待他戳穿了窗户纸,屏息从窟窿里看去时,却见灯前一人正在翻来覆去的把玩着一把剑。那人头上束发金冠闪闪生光,年约十七八岁,身穿元朝皇族锦袍,相貌堂堂。宋青书此时还猜不到这人的身份,但待他目光看到那人手中的剑时,登时就想到了一人。 虽然他没见过倚天剑,但看这人爱惜赞叹的模样,再加上他那尊贵的异族服饰,此人定是汝阳王的世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赵敏的哥哥。 宋青书心下一惊,暗道看来他还是找对了地方,看来张无忌十有j□j被关在这里。 但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呢?屋里除了王保保,只有一个穿着灰衣的侍从伺候在侧,并没有看到玄冥二老。可是他若去其他房间查探,玄冥二老肯定是守在张无忌身侧。就算是来四个他也打不过。 至于王保保……宋青书知道历史上的王保保,虽然没有多少笔墨来让文人渲染,可他确实是元末明初的头号猛将,甚至犹在在常遇春之上。即便是朱元璋,也才在洪武八年才将他逼死。 据《明史》记载,洪武初年岭北和林战役结束后不久,有一天明太祖朱元璋大宴众将领时突然问大家:“天下奇男子谁也?”众人都回答说:“常遇春是也。遇春将不过万人,横行无敌,真奇男子也。”太祖笑着说:“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 由此可见,此人究竟多么恐怖。 宋青书本萌生退意,但眼瞧着这王保保也大不了他多少年纪,想来就算是个狠角色,也未必成了气候。而他手中有倚天剑,自然惦记着那和倚天剑齐名的屠龙刀,所以才派玄冥二老把张无忌掠去。 不过想想王保保现在全部精力应该在江湖之上,等他年岁再大一些,恐怕就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把江湖上的事情扔给他妹妹赵敏去办,自己则带兵打仗了。 宋青书心里转着若干个念头,始终惦记着张无忌,最后咬咬牙,决定既然来了难道还空手走吗?他怕拔剑声会惊动对方,索性只用双掌蓄力破窗而入。 突然袭来的凛冽劲气,伴着凌厉的破风声,让王保保大吃一惊。 等他回过神时,来人的手指已经搭住倚天剑的剑身上。 王保保若遇敌经验多上那么一分,只需把剑柄往前一带,以倚天剑的锋利程度,那宋青书此后这右手便会少了四根手指。但王保保见来人朝倚天剑而来,便以为对方是为了夺剑而来,更加手忙脚乱地把倚天剑往回收。 宋青书顺势变向一个转身,带着剑身往后一拉,右手覆在了王保保握着剑柄的手上,略输内力,倚天剑便横在了王保保的脖颈之上。这个过程看起来是行云流水,但宋青书做出来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一个不小心,他的手和人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他更没想到,在旁的那个灰衣侍者功力居然如此之强,刚刚他硬抗了对方一掌印在背上,气血翻腾,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自己不要当场喷血。他防止王保保能挣脱开,另一只手还按在他背心的要穴上。 王保保看着颈间那泛着寒光的剑刃,生怕背后劫持自己的人手抖。倚天剑有多锋利他自己亲手尝试过,能毫不含糊地切金断石,所以他认清楚了自己居然被劫持的恶劣情况,尽量冷静下来道:“大侠,你有什么要求?” 他倒也聪明,知道若是一般反元的侠客,目标是杀他的话,早就遁走了。现在拿着倚天剑也不逃匿,说明对方并不是冲着倚天剑来的。王保保快速地在脑海中分析着,实际上心中快要愤恨得呕血。若不是玄冥二老今夜守着那个小屁孩,他怎么能落到如此地步! 他身后的宋青书是真的快要呕血了,好不容易才把翻腾上来的淤血硬生生地重新吞回去,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有三个要求。” “少侠请讲。”王保保一听对方年轻的声音,立刻把称呼从大侠改成了少侠。他惊讶于对方如此轻的年纪,看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修长白皙,感觉着对方说话的吐气声就在自己耳边,约莫个子还没自己高。王保保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下来,他不怕对方有所求,就怕对方无所求。想他王府中的诸位奇人异士,不都是有所求才进入王府的吗? 宋青书考虑了片刻,因为他发觉到身前之人忽然松懈了肌肉,难道他被利剑及身都能如此轻松吗?宋青书不由得加重了按着他背心要穴的力道,淡淡地说道:“第一个要求,把我师弟放了。” 王保保哈哈笑了起来,挥手朝一旁紧张的灰衣侍者道:“去把那个小孩子带来。” 不多时,张无忌便被两个老者带来,他被其中一个抱在怀中,一抬头看到了宋青书威风凛凛地样子,登时流下了泪来。但他却不哭不闹,知道他们还未脱离险地,只是默默地用袖口使劲擦着脸。 宋青书细细看着张无忌,想看出来他究竟有没有受伤,但碍着天黑夜深,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好了,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王保保懒懒地问道,语气平常,根本就不似性命在旁人掌中的模样。 宋青书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第二个要求,是向小王爷讨要黑玉断续膏。” 王保保轻咦了一声,这次确实是意外非常。一是没料到自己的身份被一口叫破,二是没想到来人居然会知道如此隐秘的药膏。 “怎么?那黑玉断续膏,还没有王爷项上的人头重要吗?”想到他俞三叔在病榻间翻覆十年,宋青书不禁目光一寒。 玄冥二老呼喝起来,要不是顾忌着王保保的性命,恐怕宋青书早就被他们撕成两半了。 王保保再次挥了挥手,又过了半晌,侍者又送上来一个黑瓶。 宋青书远观,那黑瓶乃是一块大玉雕成,深黑如漆,盎有古意,单是这个瓶子,便是一件极珍贵的宝物。但他却想起一事,把倚天剑直接贴近了王保保的脖颈,狠狠道:“这是七虫七花膏吧?小王爷莫不是欺我孤陋寡闻?” 王保保此次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心里却开始怀疑是否府中有内奸。否则何以他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妙,并且知道这么多秘辛? 侍者再拿来的盒子,便是一个金盒子,宋青书让张无忌在手里拿着。张无忌打开之后,怒道:“师兄,他们又骗人,这是个空盒子。” 宋青书笑着道:“空盒子就对了,你看看有没有夹层。” 王保保豁然变色,更加肯定这人大有来历。 张无忌果然找到了夹层,里面有着芳香清凉的黑药膏。 宋青书松了口气,他也是抱着蒙一把的念头,没想到居然被他蒙个正着。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这第二个要求,王保保便放弃了追杀他们的念头,否则他和张无忌,连这院门口都走不出去。 “少侠,你的第三个要求呢?”王保保见身后之人许久都不曾出声,好心地提醒道。 “第三个要求嘛……就是给我们准备两匹马,还要委屈小王爷陪着我们走上一程了。”宋青书说完顿了顿,生怕对方不答应,又加了一句道:“脱身后,定不会伤害小王爷一根汗毛,我宋青书说到做到。” 王保保口中反复念了几遍“宋青书”,随后抬头洒然一笑道:“既是宋少侠应允,那又有何不可?来人,牵两匹好马来。” 宋青书朝张无忌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忙抱着盒子朝他身后奔来,拽紧了他的衣角,死活都不放手。宋青书苦笑道:“无忌,你去自己骑一匹马。”这些日子赶路,他早教会了他如何骑马,所以不愁他不会。 张无忌嘟着小嘴,不开心地独自翻身骑了一匹。 “宋少侠对你师弟还真不错。”王保保见状含笑道,“竟孤身一人前来,本王极为佩服。” 宋青书被他说得无语,倒是被他看穿了自己只有一人的窘境,不过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当即推着他来到另一匹马前,控着他背心要穴的左手松开,改为环上他的腰腹,提气轻身,带着王保保一起落在马背上。 一路就这么把倚天剑横在王保保的脖颈上拍马而行,宋青书生怕因为马背颠簸,手抖而出人命,所以倚天剑离得王保保甚远,而后者却出乎意料地坐得悠然自得,并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宋青书看着张无忌跟在身畔,后面密林间一点追兵的动静都没有,心下疑惑。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轻易地逃出来了? 虽然心中忐忑,但宋青书却不敢怠慢,一直驱着马赶了一夜,直到天刚刚露白时,才停下来休息。 宋青书放王保保下了马,没想到对方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过身来盯着他看。 “啧啧,没想到我王保保居然会阴沟里翻船,居然让这么年轻的小子给暗算了。”王保保口中虽然说着懊悔的话,但脸上仍挂着笑容,令人心生寒意。 宋青书最讨厌的就是和这种笑面虎打交道,当下也不多言,把手中的倚天剑甩手插在了树干上,拱手道:“劳烦小王爷了,此地一别,最好永远不见。” 王保保看着他毫不留恋地扭头便走,不禁一怔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剑?” 宋青书已经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抬手把满脸笑容的张无忌拉了上来抱在怀中,闻言淡淡道:“倚天屠龙,本是俗物,小王爷既然执念,在下何必夺人所爱。”他话虽然说的好听,但却知道再过不了多久,那灭绝老师太就会来夺剑了。光看屠龙刀掀起的多大风波,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把倚天剑别在腰间。又不是不要命了。 王保保愣愣地听着他清朗的声音,头一次见到对全江湖的人都趋之若鹜的神兵利器弃如敝履的,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宋青书的背后照进林间,在他的身周轮廓泛起了淡淡的光芒,令王保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马蹄声渐渐远去,王保保回过头,看着他留给自己的一匹马和犹自在树干上颤抖的倚天神剑,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小王爷,是否要追去?”过了不多时,从林间蹿出几个侍卫。 王保保笑了一声,反手抽出倚天剑,手指弹了弹剑身,听着长剑发出清脆的剑吟声,舒服地笑弯了双目。“无妨,让他去吧,反正那小孩儿已经中了玄冥神掌,我们的目的也达成了。至于他……总之会有再次相见的那日。” “是。” 王保保看向宋青书遁去的那条路,含笑续道:“小心一点,若再让我碰到你,定会讨回今日之辱。” 第八章 天人永隔 宋青书之前被那灰衣侍者打了一掌,但为了逃出庄园,暗自压下了伤势。自放了王保保之后,更是怕他们留有后手,马不停蹄地朝武当山赶去。 但没想到走了又有半日之后,坐在他怀里的张无忌突然间颤抖起来。 宋青书暗叫不好,扳着他的身体转过来,发现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更是哆嗦不已。宋青书心下大哀,没想到自己急急忙忙赶了去,也没来得及救他脱离玄冥神掌的苦痛。他停下马,伸手在张无忌的额头一摸,触手冰冷,宛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右手又摸到他背心衣服之内,但觉他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宋青书身怀内力之下,这一碰上去,浑身也要冷得发抖。 “师……师兄……我没说……我没说我义父的下落……他们……他们就用掌打我……”张无忌哆哆嗦嗦地说着话,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道:“可我还是……没说……哈哈……” 宋青书见他如此痛苦,恨不得甩他个耳光。他宁可他别这么倔强,说出来谁也不会怪他,也免得受如此苦痛。那谢逊也是,难道他就没想过,做张无忌的义父,会害了他一世吗?宋青书抱着张无忌,就如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想痛斥他,又觉得他如此的可怜,心中一片混乱,胸中强行压制的内伤又翻滚了上来。 “师……师兄……”张无忌见宋青书不言不语,也慌了起来。 宋青书把涌上来的鲜血又吞了回去,不想张无忌此时还不安。他也是个笨蛋,这种时候,只能全力奔回武当山,找太师傅救治了。更何况若他晚去了,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的性命……宋青书边想边拍马继续前行,他一手握着马的缰绳,一手按在张无忌小腹处,毫无保留地向他输入自己所剩无几的内力。 “师兄……好舒服啊……师兄……”张无忌只觉得一股温暖席卷全身,更加往身后的怀抱钻去,浑然没觉得身后的人脸上开始泛起青气。 —————————— 宋青书硬撑着一路赶回武当山,期间也因为他不熟悉道路,走了许多弯路。等到他抱着张无忌赶上武当紫霄宫之时,正好看到张翠山横刀自刎。 “爹爹!”张无忌失声尖叫,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冲了过去。 宋青书愣愣地站在殿门口,看着紫霄殿上若干人等,没想到自己拼尽了全力赶回来,竟还是没能来得及。一时浑身一软,需要撑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殷素素见丈夫为了自己而自杀身亡,突然间又见儿子无恙归来,大悲之后,继以大喜,问道:“孩儿,你没说你义父的下落么?” 无忌昂然道:“他便打死我,我也不说。” 殷素素看得出旁边站着的宋青书衣衫褴褛,尽是为了救他的儿子,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她转向张无忌道:“好孩子,让我抱抱你。” 张无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娘,他们为甚么逼死爹爹?是谁逼死爹爹的?” 殷素素淡淡道:“这里许许多多人,一齐上山来逼死了你爹爹。” 张无忌一对小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殷素素假装把谢逊的下落告诉了空闻后,重新蹲下抱着张无忌,低声道:“孩儿,你宋师兄对你很好,你可以跟着他,让他照顾你。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将嘴巴凑在张无忌耳边,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娘……多会骗人!”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她在抱住张无忌之时,已暗用匕首自刺,只是张无忌挡在她身前,谁也没有瞧见。 张无忌扑到母亲身上,大叫:“娘,娘!”但殷素素自刺已久,支持了好一会,这时已然气绝。张无忌悲痛之下,竟不哭泣,瞪视着空闻大师,问道:“是你杀死我娘的,是不是?你为甚么杀死我娘?” 空闻经无忌这么一问,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忙道:“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尽的。” 张无忌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拚命用力忍住,说道:“我不哭,我一定不哭,不哭给你们这些恶人看。” 宋青书暗叹一声,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没事,你哭吧,他们看不到。” 张无忌的眼泪唰唰地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但他却坚定地一吸鼻子,用小手扳开宋青书的手,坚定地说道:“师兄,我要看这他们这些人,记着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宋青书再叹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他看着张无忌隐忍的表情,宋青书有些惶然,好像觉得面前爱哭爱笑的男孩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空闻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张真人,这等变故……嗯,嗯……实非始料所及,张五侠夫妇既已自尽,那么前事一概不究,我们就此告辞。”说罢合十行礼。张三丰还了一礼,淡淡的道:“恕不远送。”少林僧众一齐站起,便要走出。 众人心中都觉不是味儿,齐向张三丰告辞,均想:“这一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武当派决计不肯善罢甘休。从此后患无穷。” 宋远桥红着眼睛,送宾客出了观门,转过头来时,眼泪已夺眶而出。他早先知道宋青书为了救张无忌前去险境,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下实际担心不已。现在见他回来了,却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 大厅之上,武当派人人痛哭失声。 峨嵋派众人最后起身告辞。纪晓芙见殷梨亭哭得伤心,眼圈儿也自红了,走近身去,低声道:“六哥,我去啦,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殷梨亭泪眼模糊,抬起头来,哽咽道:“你们……你们峨嵋派……也是来跟我五哥为难么?” 纪晓芙忙道:“不是的,家师只是想请张师兄示知谢逊的下落。”她顿了一顿,牙齿咬住了下唇,随即放开,唇上已出现了一排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颤声道:“六哥,我……我实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殷梨亭觉得她说得未免过分,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见怪的。” 纪晓芙脸色惨白,道:“不……不是这个……”纪晓芙的泪水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终于流了下来。 宋青书看得真切,忍不住插嘴道:“纪姑姑,你和我殷六叔的感情,也似我五叔和五婶吗?” 纪晓芙被他说得一愣,看向这个年轻的少年,却好像觉得自己内心隐藏的那些龌龊之事被看得一清二楚。 宋青书虽然觉得纪晓芙可怜,但他殷六叔何尝不可怜?她纪晓芙早早说开了岂不好?她就算是据实以告,殷梨亭未必会嫌弃她非完璧之身。或者选择杨逍,或者选择殷梨亭,她谁都没选,结果害她自己被灭绝一掌打死不说,还害他殷六叔被瞒在鼓里数十年,这一生也算是废了。 殷梨亭此时也看得出纪晓芙情绪异常,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转向一旁,看着自己横尸当场的五哥垂下泪来。 宋青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着张翠山夫妇交叠的尸身,淡淡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张无忌一阵,他虽然听不懂他师兄的这两句诗,但却生生地记在心底,小手却忍不住寻到他的,紧紧地握住。 纪晓芙闻言如遭雷击,咬着下唇下定决心,朝殷梨亭说道:“六哥,我有话对你说。” 宋青书看着殷梨亭忐忑不安地跟着纪晓芙走出大厅,知道这段孽缘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纪晓芙本身便是软绵绵的性子,若不是今日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当场殉情,恐怕她也不会有这个魄力把事情对殷梨亭全盘托出。 宋青书低头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张无忌,低声道:“无忌,你去再看看你爹娘两眼吧。”他边说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强压着内伤连夜赶路,还为张无忌输入内力化解寒毒,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不想张无忌看到他狼狈的一刻,好言劝他。 谁知张无忌拽紧了他的手,脸上忽露怯懦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我不去,我不看。我不看,这样爹娘留在我心底的,就总是我爹娘。”此时大厅上剩下的只是武当的自家人,张无忌再也撑不住倔强的外壳。 这句话说得不伦不类,但宋青书却理解了。张无忌是怕看到自己爹娘死去的惨状,所以不想去看。宋青书一想到张无忌以后优柔寡断,不像个大男人,端得就是他娘亲宠的,逃避现实,当下推着他过去,厉声道:“去看!你不看清楚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以后又如何为他们报仇?”说罢一阵气血翻滚,已是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坐倒在地。 张无忌虽然在宋青书身旁没有几日,但总觉得已经认识这位师兄许久了。他从未见过宋青书如此声嘶力竭,反射性地扭头看去,却骇然发现他这位无所不能的师兄居然向后倒去,从口中不断地咳出鲜血,吓得他大声疾呼。 宋青书模模糊糊间,看到张无忌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扑在他身上不断地呼唤着“师兄师兄”,自己却很想敲他脑门。 不要再摇了,再摇下去,他真的要挂掉了…… 第九章 寒毒 等宋青书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他床前的宋远桥。 宋青书也是许多年没有仔细地看着他这一世的父亲了,每次拱手请安或者一起吃饭,他都低头顺目,尽量不去看宋远桥,生怕被他看出心中的那些心事。 今日看着坐在他床前发呆的宋远桥,宋青书才惊觉自己的父亲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本来乌黑的头发白了大片,脸上的神色也悲苦更甚。 “青书?你醒了?”宋远桥回过神,却发现昏迷不醒的儿子正愣愣地看着他,神情中全是满满的无措,让他不禁心下黯然。他此时才想到,尽管宋青书表现得再沉稳老成,他实际上也大不了张无忌几岁。 但这怜惜也不过是在他心下存在了一瞬间,转眼便变成了自豪。这是他儿子,能深入虎穴把师弟救出,真是他宋远桥的好儿子。 宋青书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暗中运转了一下内力,发现内伤已经好了大半,知道定是太师傅或父亲的疗伤,也不多言,皱眉问道:“爹,我昏迷了多久了?” 宋远桥倒了杯水递给他,“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的内伤本来并不重,但你压着伤势赶路,途中又替无忌疗伤,撑到武当已经是极限。不过我已经替你疗伤,剩下的只消好好休息,配合着伤药,半个月便能恢复。” 宋青书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伤,点了点头急问道:“无忌呢?” 宋远桥脸上现出悲痛的神情,哑声道:“你太师傅和几位师叔正在救治他,他……因为爹娘惨死,见到你受伤吐血后,终于心情悲痛,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宋青书紧握双拳,虽然暗恨自己没能来得及阻止人伦惨剧,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再后悔也没有用了。至少他知道张无忌吉人天相,有张三丰在,他一时生命还无忧。宋青书想到这里,抬眼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枕边正放着他从王保保那里要来的黑玉断续膏的金盒子,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爹,你有没有去看过俞三叔?” 宋远桥一震,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和三弟很好,也不奇怪他醒来就问这个问题。但他突然因此想到,昨日他五弟横剑自刎,是因为对不起三弟。五弟去是去了,留下来的三哥岂不更是自责悔恨悲痛欲绝? 当下也顾不得和儿子再说话,急急忙忙朝俞岱岩的小院而去。他宋远桥一向是稳重老成,此时心中大急,竟用上了轻功,一路飞驰而去。 “三弟!” 俞岱岩躺在床上,正睁着眼睛流着眼泪,闻得宋远桥惊慌的呼唤,知道他担忧什么,当即冷冷道:“大哥不必着急,你三弟我别说举剑自刎,就连现在擦眼泪的力气都欠奉。” 宋远桥站在他床边,看他一脸悲痛,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三弟……你……你要好好活着……” “哈哈!我活着!我活着就是个废人!还不如十年前就死了!”俞岱岩越说越悲愤,“我若是十年前就死了,也不至于害得五弟自刎而死,害得师傅没了徒弟,大师兄没了师弟!”他痛苦到了极处,连声音都发着颤。 “三弟……你也是师傅的徒弟……你也是我的师弟啊……”宋远桥滚滚泪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三叔,你不能死,你的仇还没报!”一个憔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宋青书撑着门框走了进来。他和俞岱岩相处了十年,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钻牛角尖。 俞岱岩闻言神情一肃,虽然殷素素是打伤他在先,但最后捏碎他全身骨头的,并不是她。可他旋即一哀道:“青书侄儿,三叔的仇,只能委托你去报了。” “不,三叔,你自己去报。”宋青书摇了摇头,走了进来。 宋远桥此时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金盒子,他昨夜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瞧见,武当山上虽然有些富足,但以他宋青书的能力,还未能买得起这个精致的金盒子。他当下也怕是宋青书惹得什么麻烦,打开查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本来想等他醒来询问的,但一下子却忘记了。 “我这个样子,怎么报仇?”俞岱岩知道宋青书的性子,很少说这种奇怪的话,所以也不生气,静静地等他往下说。 宋青书把盒子打开,取出夹层,露出里面黑黝黝地药膏,道:“这是青书在救无忌之时,听那些人提到的黑玉断续膏。西域有一路外家武功,疑是少林旁支,手法极其怪异,断人肢骨,无药可医,仅其本门秘药‘黑玉断续膏’可救,然此膏如何配制,却其方不传。我劫持了那个小王爷,换来的这盒药膏,虽然不知晓是否真假,但用小兽试一下,便知真假。若不幸这是假的,青书势必会替三叔寻来那真的黑玉断续膏。虽不能保证三叔武功恢复至全盛时期,但行走如常定是可以的。”他虽然如此说,但大半是信了手中的药膏是真的。 宋远桥闻言之下,不禁哀叹道:“真的吗?若是真的,青书你若……”剩下的话语却隐在唇间无法言出,他又怎么能怪青书来得晚呢?青书日夜兼程累得最后晕倒他又不是没看在眼里,终究还是他这个做掌门大师兄的不争气,若能看得出来五弟神色异常,拼死拖住他,也不至于酿成世间惨剧。 俞岱岩听着也是又悲又喜,心中五味杂陈,抑郁难当。他若是少说一句,也不至于让五弟当场难做人,悲愤自刎而死。 其实这件事谁又是有意为之?一切想来,只能哀叹老天爷没睁眼。 一时屋内三人各自想着心事,许久都没有人言语。 宋青书便不再劝说,知道俞岱岩虽然今日悔恨欲死,但一旦知道了有恢复身体的可能,便会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毕竟,他还有大仇未报,十年的怨恨,怎么可能是一日就能抵消得了的呢? ———————————— 自出得俞岱岩的小院,宋远桥琢磨着大概俞岱岩听不到的时候,才低声问宋青书道:“青书,你说的黑玉断续膏……” “如果那药膏是真的,我有八成的把握三叔能重新站起来。”宋青书说得非常肯定。 “好……好……”宋远桥极为欣慰,“三弟没有白疼你。” 宋青书咳嗽了几下,他的内伤还未好,急着一路奔来,又乱了内息。宋远桥抬手想向他的背心输入一道内力,却被宋青书躲了过去。“爹,你自己注意些身体,无忌还需要你们呢,我无妨。” 宋远桥想了想,收回了手,叹了口气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无忌?” 宋青书本想拒绝,但寻思着自己就算回去练功,恐怕也放心不下,索性点了点头,跟着宋远桥朝张三丰的云房走去。宋远桥先带着他从紫霄宫绕过去,让他先去张翠山和殷素素灵前拜一拜。宋青书一路走过去,看到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白幡。紫霄宫内停着两具灵枢,宋青书规规矩矩地朝五叔五婶的牌位磕了个头,暗念他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张无忌。 待步入张三丰的云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宋青书定睛一看才发现房中升起了好几个火盆,坐在正中央的张三丰正环抱着昏迷不醒的张无忌,其余武当诸侠都盘膝坐在各处,闭目运动。张三丰的头顶上一股白气升腾,正是内力运转到登峰造极之时。 宋青书看着脸色青白闭紧双眼的张无忌,悔恨一点点升上心头。他本有机会还他完完整整的爹娘,或者让他避免这场寒毒的磨难,但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同四岁那年一样。 宋青书对俞岱岩极好,本就是抱着追悔的念头。若四岁那年他能鼓起勇气冒着被人怀疑的目光把灾难说出口,也许俞岱岩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这个念头一直缠绕在他心间,成了他的心病。 尽管旁人都觉得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尽力地想要补偿。 现在,十年过去了,受害者换了张无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宋远桥感觉到身旁的宋青书忽然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正是内功走了岔子的兆头,刚想拿住他手腕摸摸脉搏,却没想到本来生死不知的张无忌正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师兄……师兄……”张无忌一睁开双眼,就乍然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宋青书,欢喜得几乎流下泪来,伸出手来想要他抱。 宋青书呆了呆,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张无忌竟是恢复了神智,连忙上前一步,把他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内。 “师兄……师兄……我也是死了吗?”张无忌看得房内烟雾缭绕,他心心念念的师兄正站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师兄吐出了好多好多血,几乎把他的头和脸都染红了。 “没,你没死。太师傅和众位师叔都会竭力救你的。”宋青书放柔了声音,安慰他道。 张无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张开了双臂,紧紧搂住宋青书,将头贴在他怀里,痛哭道:“师兄,我爹娘是不是死了?” 宋青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他抬头看向张无忌身后的张三丰,后者睿智的双目泛起泪光,朝他点了点头。宋青书一咬牙,低头道:“无忌,你爹娘已经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日后练好了武功,为你爹娘报仇雪恨。” 张无忌叫道:“我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我要爹娘活转来。师兄,咱们饶了那许多坏人,大家想法子救活爹娘!”儿童的声音本来就异常高亢,在偌大的云房中隐隐还有回响,听上去惨烈非常。 张三丰等人听了这几句话,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谁知宋青书把张无忌从怀里拽了出来,竟没说二话,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众人皆愣,听那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房中时,却没有人反应得过来。张无忌更是捂着被打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宋青书,不知道敬重的师兄为什么打他。 宋青书冷冷道:“张无忌,你听着,你爹娘已经死了,你就算再哭再闹,他们也回不来了。你是要做个男子汉大丈夫替他们报仇呢?还是要做个胆小怕事的小孩子?我武当山上并不缺一碗饭,众位师叔养你还绰绰有余,你想以后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也不能拦你。你说,以后要如何选择?” 他一番话冷冰冰地说将出来,听在张无忌耳内,倒是比体内的寒毒更加冷上几分。 宋青书这下也是气血涌上心头,恨铁不成钢。他知道如此要求只有九岁的张无忌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但日后张无忌那恨死人的性子,很多都是武当上下给宠出来的。武当诸侠疼他双亲蒙难自身重伤,所以对其百依百顺。他若这时不把张无忌打醒,那他宁可此后都不再见这个不成器的惹祸孩子。 宋远桥此时才回过神来,刚想呵斥自己儿子,却发现师傅给了他一个眼神,令他静观其变。 张无忌不懂这些大人们的心思,他看着面若冰霜的宋青书,实在是不想疼他宠他的师兄待他如此冷淡,心中极度的委屈。但突然想起爹娘确实是自刎在自己面前,而他又几乎害得师兄身死,思绪回转间,倒也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太过于窝囊。 若他有太师傅那样的武功,又何必会被人掠去?又怎么能让那么多人逼死爹娘?又怎么会害得师兄重伤吐血? 张无忌的小脸从彷徨到悲痛,最后又转为坚强,慢慢地把手从脸上放了下来,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活着!活着替爹娘报仇!我要练绝世武功!不能让师兄再为我受伤!” 宋青书心下大慰,知道从今天起,日后那个优柔寡断的张大教主,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名叫张无忌的孩子。 是他的师弟。 一边想着,宋青书便忍不住摸上张无忌被他打红的小脸,他的那一下虽然没有用上内力,但也把张无忌打得一边脸肿了起来,当下浅运内力替他消肿。 宋远桥看在眼内,心中的惊讶实在是不小。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看着自己的儿子安抚了俞岱岩和张无忌,而且做得还极为巧妙,让他这个做掌门师兄的都自叹不如。老了,他还是老了…… 张三丰则捻着胡须,老泪纵横。虽然他的五徒弟去了,但看着进退举止得体的宋青书,还有倔强刚毅的张无忌,隐隐觉得武当以后的名声会更胜自己当日。 宋青书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和太师傅心中的思绪,此时只见张无忌脸上绿气越来越浓,突然间又哆嗦了起来,却说什么都要挤入他的怀中。宋青书拦腰一抱他,几乎冻得他气息一滞。 张三丰替张无忌疗伤之时,已经解除了他身上的衣衫,宋青书从昏迷中醒来就匆匆赶来,也仅仅只穿了单衣,两人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相贴,宋青书不禁打了个冷战,便似怀中抱了一块寒冰一般,冷得难以忍耐。但他虽然浑身不住地打冷战,却没喊出声来,只是紧紧地咬住牙根,强自撑着。 只是抱着他,便如此的难受,那无忌会怎生难过?宋青书如此想着,一点都没有推开张无忌的意思。 “无忌,你快放开你师兄!”张三丰一惊,就算是莫声谷,也只得能撑得住一盏茶的功夫,更何况年纪轻轻的宋青书呢? 张无忌却已经陷入了昏迷,宋青书见他昏迷之中仍紧紧抱着他的腰腹,暗叹了一声,就这么抱着他盘膝坐下,运起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替他驱毒。 也罢,是他欠了他的。 第十章 驱毒 张三丰本想把张无忌从宋青书怀里拽出来,却晚了一步,发现宋青书的脸上已经漫起一片青气,比张无忌更甚。 暗叹一声,张三丰只好走到宋青书背后坐下,伸出双手按到他背心要穴,先救他要紧。 宋青书只觉得浑身如坠入冰窖,冷不自持,突然间背后一股热气涌入,他连忙在身周传导一圈后,毫无保留地运起这股内力朝怀中的张无忌传去。 张三丰无法,既感叹宋青书兄弟情深,又叹息他自己不好好爱护身体。 这样,宋青书便成了众人治疗张无忌的传输器,旁人本想早一点拉开他的,但张无忌只要醒转,必定哭闹着要找他,一旦在宋青书怀里,便会停止哭闹,即使寒毒侵体也咬牙坚持。宋青书无法,只得日夜陪着他,甚至直接搬到了云房来住。 张三丰曾劝宋青书,长期这样下去,他的内力也会被寒毒侵蚀,这样对以后的修为大有损伤。 但宋青书并不放在心内,他知道这段日子是张无忌最难过的时候,日后他习得《九阳真经》,便可以帮他顺便去除了体内寒毒。即使日后张无忌无缘康复,那他陪着他损了点体质又如何? 只是心下这些计较,不能当众说出,只得说再陪一日就好,明日又说再陪一日,如此反复,竟日日陪在张无忌身旁。 宋远桥虽然心疼儿子,但更见不得张无忌哭闹,心下大叹。他对不起他五弟,他儿子替他偿还吧,心里想着以后再找机会补偿青书。 如此这般,武当五侠和张三丰六人轮流替他们疗伤,三日三夜之内,劳瘁不堪,好在张无忌体中寒毒渐解,每人支持的时候逐渐延长,到第四日上,六人才得偷出余暇,稍一合眼入睡。自第八日起,每人分别助他疗伤两个时辰,这才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 宋青书这些日子来内伤并没有好转,并还有加重的迹象,但武当众人传导到他体内的内力,便似一道道急流,把他体内的经脉冲开甚多。人体内的经脉犹如溪流,内力便如水般在经脉中流动。循序渐进的方法修炼内力,只能慢慢地扩展经脉,而宋青书好心有好报,这几日下来,虽然他的内力没有增多,但他的经脉扩展了数倍,以后再修炼起内力时,必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他抱着张无忌,便似抱着一个寒冰而坐,虽然体内的内力所剩无几,但仍时时刻刻反射性地运起内力抵抗寒毒侵袭,宋青书虽然不知道何故,但隐隐约约也知道,抱着张无忌的功效大抵和睡在古墓派寒玉床上的感觉一样,对修炼内力也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最开始实在是咬牙坚持,但到后来如此这般安慰自己,抱着张无忌疗伤,也不是个苦差事。 更何况当张无忌神志清醒时,那双黑漆漆的双眼全心信任地凝视他时,被寒毒折磨得痛苦非凡但却倔强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时,宋青书的心中总是充满着自豪。 这是他的师弟,以后即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又过了十余天,张无忌大有进展,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岂知到得第三十六日上,俞莲舟陡然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张无忌身上的寒毒已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俞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竟也无法可施。接连五日五晚之中,六个人千方百计,用尽了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把宋青书的内力都治好了,但张无忌却全没半点功效。 张无忌道:“太师父,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 宋青书按着他说的地方一一摸去,发现果然入手处冰凉无比,其余地方则和旁人一般温暖如常。 张三丰暗暗心惊,安慰张无忌道:“你的伤已好了,我们不用整天抱着你啦。你在太师父的床上睡一会儿罢。”抱他到自己床上睡下。 张无忌睁着双眼,伸出手来拉宋青书道:“我要师兄陪我。” “好,青书,你就陪着无忌吧。”张三丰想到有人陪着张无忌也好,寒毒发作的时候也有个人在身边。便朝宋青书点了点头,自己和众徒走了出去。 宋青书坐在床边,用手放在张无忌头顶,虽然输入内力不能温暖他,但他的手本身就有温度,放上去虽然不抵什么用,但总归能让张无忌舒服一些。 张无忌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却把身体往床内挪了挪道:“师兄,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吧。” 宋青书一算,自己也有十几个时辰没合过眼了,当下也不在客气,褪了鞋子便躺了下来。没想到他刚放下被子,张无忌便整个人贴了过来。 刚刚疗伤的时候,张无忌是褪去上身衣物的,这下他全身毫无缝隙地贴了过来,宋青书首先感觉到的就是他胸口和小腹两处的冰凉入骨。 “好舒服啊……师兄的身体……好温暖……”张无忌眯着眼睛,就像是怕冷的猫咪一样,往宋青书的怀里蹭了蹭,还不满他身上的衣物阻挡,伸手把他的衣服扒开,再毫不客气地压了上去。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宋青书冷得几乎要打冷战,虽然张无忌浑身不再寒冷,但那寒毒几乎全部集中他身上的三处,从他胸口和小腹两处传来的冰冷,一瞬间就让宋青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在体内运起内力,浑身上下温度便升高了几度,让张无忌更是舒服地笑弯了眼睛。 “师兄,好舒服啊,比前几天太师傅和师叔师伯们给我疗伤的时候还舒服。”张无忌笑嘻嘻地说道。 宋青书正把手放在他头顶,用手心的劳宫穴替他头顶御寒,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道:“那一会儿应该让太师傅来陪你睡,他老人家的功力精纯,保证你会比现在更舒服。” 张无忌认真地想了一下,很快便摇了摇头道:“不,我就要师兄陪我,不要其他人。” 宋青书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张无忌对他的依赖性很强,但无忌才九岁,又刚失去了爹娘,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他爹娘的替代品而已。宋青书虽然下定决心要对张无忌做完全的性格改造,但也怜他这段日子艰难,索性也不去再想这个问题,放开心怀宠他。 张无忌静静地躺在宋青书的身上,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地问道:“师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宋青书这边正要昏昏欲睡,听到他这话,立时惊醒过来,“胡说!寒毒算什么?你会挺过去的,我保证。” 张无忌抬起头来,晶亮的双瞳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许久才颤声道:“师兄,你没骗我?” 宋青书摸着他的头发,柔声笑道:“无忌,师兄不会骗你的。” 张无忌破涕而笑道:“师兄,你要记得这句话,以后永远不要骗我。” 宋青书笑着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氤氲紫气 当下师兄弟两人宿下无话,第二天清晨,宋青书被寒毒发作的张无忌冻醒,连忙喊人过来帮忙。 张三丰输入内力让张无忌平复下来昏睡之后,对着宋青书说了现下的情况。 张无忌的寒毒侵入他顶门、心口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看来他们这三十几天的辛苦全是白耗了。要解他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助,只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初张三丰的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张三丰所学的就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眼下也只好教张无忌自练武当的九阳神功,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 而宋青书自十岁就开始习这武当九阳功,张三丰便嘱咐宋青书来教导张无忌。 宋青书得了太师傅的首肯,等张无忌醒转过来之后,便将武当九阳功的练法和口诀传了他。 这一门功夫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枕关,此即所谓“逆运真气通三关”。 到这一阶段,宋青书当初练了足足有两年,但到了张无忌这里,他练了半年便有所小成,这让宋青书苦笑不语,暗道果然是主角的小强规律。 这半年期间,张无忌虽然寒毒频繁发作,脸上的绿气也从未消散过,但整个人精神很好,让武当上下也极为欣慰。宋青书自是日夜都陪着他,张无忌更是每晚都和他同宿在一起。武当上下也毫不奇怪,当年殷梨亭和莫声谷同时入门拜师,两人为了习武时间方便,同宿同眠直到十八岁成年才分开居住,所以全教当下也不以为意。 宋青书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张无忌只是十岁的孩童,虽然旁人不知他两人每天晚上都光着上身肌肤相贴,但宋青书知道他只是张无忌的人形暖炉,此外更没有多想。 倒是他为了抵抗张无忌的寒毒,连睡觉都练成了自觉运功的习惯,功力突飞猛进,超水平发挥地练到了“氤氲紫气”的阶段。 在这些时间之中,张三丰全力照顾张无忌内功进修,宋远桥等到处为他找寻灵丹妙药,什么百年以上的野山人参、成形首乌、雪山茯苓等珍奇灵物。 宋青书每天除了陪他练功,还要盯着他把这些灵丹妙药全部吃进肚子里。张无忌一开始嫌苦不愿意喝,宋青书只需要一瞪眼,张无忌虽然不情愿,但也极怕师兄生气,便像被施了法一样,乖乖地捧着药一碗碗地喝下,旁人见了都啧啧称奇。 只是这些珍奇灵物也不知给他服了多少,但始终有如石投大海。 张无忌后来也知道这些灵药对他没用,便私下使着小性子,缠着宋青书替他解决这些汤药。宋青书虽然坚持不喝,但抵不住张无忌层出不穷的小花样,尽管十碗药有一碗被他骗得吃了下去,对宋青书也得益不小。 武当派诸人忙于救伤治病,也无余暇去追寻伤害俞岱岩和无忌的仇人,这两年中天鹰教教主殷天正数次遣人来探望外孙,赠送不少贵重礼物。武当诸侠心恨俞张二侠均是间接害在天鹰教手中,每次将天鹰教使者逐下山去,礼物退回,一件不收。有一次莫声谷还动手将使者狠狠打了一顿,从此殷天正也不再派人上山了。 宋青书虽然日夜都陪在张无忌身边,但也抽空去陪陪俞岱岩。 黑玉断续膏经过试验证明是真的,张三丰下山亲自请来远近闻名的大夫,自己动手重新捏碎了俞岱岩的四肢,涂上了黑玉断续膏,经大夫疗养,竟在两个月之后便能用拐杖重新站了起来。张三丰检查了他的四肢痊愈情况,说他以后至少能恢复到以前的八成情况。 俞岱岩当场叫着五弟的名字,泪流满面。众人皆黯然神伤,知道若这件事发生得早一点,张翠山就不用觉得愧对三哥自刎身亡了。 不管怎么样,武当上下总算也是有了一件大好事。但张无忌私下却拉着宋青书,不乐意他再去俞岱岩那里了。 宋青书知道他嘴上虽然不说,小小的心灵里还是觉得对俞岱岩不满。左右衡量下,总归俞岱岩今后就脱离了床榻,宋青书便全心全意地照顾起张无忌。当然免不了找了适当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张无忌讲了一遍,张无忌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便是间接害得俞三伯手脚皆断。他本就是非常善良之人,此后心结一解,更是和宋青书一起经常陪俞岱岩身旁,帮他活动手脚按摩四肢。 日子又过了一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和美,但张无忌日渐憔悴瘦削,却是不争的事实。众人虽然见到他时均是强颜欢笑,心中却无不黯然神伤,心想张翠山留下的这唯一骨血,终于无法保住。 张无忌已长到了十一岁,而宋青书已经是十六岁的青年了。张无忌虽然个子抽高了很多,但也才只到宋青书的肩头。张无忌见得宋青书日渐面如冠玉儒雅俊秀,自己则还是瘦小削弱,忍不住时时投过去羡慕的眼神。 张无忌知道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向他的目光就好似是个将死之人,令他心生惨然。幸亏,独独他师兄不同。 宋青书知道张无忌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待他自然和平常人一样,虽然宠溺他,但该严厉的地方还是严厉。只是没想到这样,张无忌就更加地依赖于他。 这一日,两人还如平日一般,早起便开始在床上盘膝练功。张无忌喜欢练功的时候对面坐的就是宋青书,这样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师兄,就算寒毒发作,也能安心。 他静下心来,感觉到真气向上越过头顶的百会穴,分五路上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膻中穴,再分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如此循环一周,身子便如灌甘露,感觉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张无忌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练到了所谓“氤氲紫气”。 正在调息的宋青书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蚊呐般的j□j声,急忙睁开眼睛。他本以为是张无忌寒毒又发作了,但却发现张无忌细致的脸庞上少有地产生了些许红晕,神情竟有些扭捏。 “无忌,你怎么了?”宋青书生怕是他练功出了岔子,连忙一手把他拽到怀里,另一手则搭上他的脉搏,动作熟练自然无比,都是因为这一年半以来,他做得次数太多了。可当他和张无忌胸背相贴之后,却没想到怀中之人又j□j了一声,其间却隐含着愉悦之意。 宋青书来不及细想,急忙探他的脉搏,却发现毫无寒毒发作的异状,连忙担忧地追问道:“无忌,你哪里不舒服?” “师兄,我有点热。”张无忌张了张唇道。 宋青书一听之下非同小可,自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以来,他听到的无非就是他喊冷,何曾听到他喊过一个热字?当下急问道:“哪里热?” 张无忌这些年和师兄一直亲密无间,什么事也不会瞒他,闻言便抓了宋青书的手掌,朝他自己身体突然酷热难当的地方摸去。 宋青书感觉到张无忌抓着自己的手摸到他的小腹,嗯?还是一片冰凉?嗯?竟然还往下? …… 宋青书迟钝地反应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时,脑袋里轰地一声,满脸通红。 第十二章 男人的必经之路 宋青书就在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念头。这个时代单纯质朴,不像他前世那么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忄生教育。一般都是由父兄来教导此事,但由于他自己心知肚明,宋远桥也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事,如今换了无忌,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先例啊! 待他回过神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张无忌直勾勾的目光。宋青书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张无忌虽然失望,但仍贪婪地仰头看着宋青书,喃喃说道:“师兄,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这句话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心情的宋青书,脸色如火烧般飞红,更胜方才。直把张无忌看得发呆,小腹之间的火热一跳一跳得越发难受起来。 “师兄……我……好难受……又好欢喜……”张无忌似懂非懂地轻吟道,下意识地往身后之人怀里靠去,双手更是寻得宋青书的手,想要重新放到他那处。张无忌什么都不懂,但他只是记得,刚刚的感觉,非常的舒服,他还想要。 宋青书吓得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怀里揪出来,扶着他正正经经地坐好。 张无忌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无措和求助。 宋青书心中一跳,赶紧收敛心神,从脑袋里努力挤出来一些话:“无忌,我们武当的纯阳功是需要以童子之身练至大成,你众位师伯都是年过三十以后才成亲的。” “嗯?那我爹娘……”张无忌眨了眨眼睛,对宋青书此言抱着怀疑态度,以为是他敷衍他的。 “五叔和五婶是例外……”宋青书觉得张无忌的目光炽热灼人,竟没勇气再去看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低垂眼帘续道:“因为本派中人不能阴阳调和阳气过剩,所以在清晨阳气初现之时……嗯……这样的情况,也属于正常……”他一番话说完,费了偌大的力气,背后竟然都开始冒出点点细汗。 其实若换了旁人来给张无忌讲述此事,绝对会说得义正严词光明磊落。但由于宋青书实在是没有这种经验,弄得张无忌看着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师兄言辞闪烁,心中痒痒的,胸腹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宋青书见张无忌没有动静,以为他接受了他的说辞,正松了一口气时,突然感觉到对面伸出来一只小手,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要害处摸去。惊得宋青书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嘻嘻,师兄,你说这种情况很正常,那你有没有啊?”张无忌见偷袭无果,失望地撇了撇嘴。 “胡闹!”宋青书这次直接连耳根都红透了,但仍然勉强呵斥道:“快坐好!我刚才看你已经练成了氤氲紫气,用内力运转内息一周,便可以消除这种热度。” 张无忌的心里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把体内的这点热度消散,他这一年多来身体里冷惯了,偶尔之间忽然有点热气,虽然有些难受,但仍眷恋得紧。可他对师兄敬畏已久,见他确实是板起了脸说教,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好,一点点地运起内息。 宋青书见他终于听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打坐起来。却没想到,在他入定之后,对面的那双晶亮的眸子又重新睁开,久久地看着他都没回过神。 宋青书把这天早上的事情当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转眼就忘在脑后了。但他从不知道,以后每天清晨他和张无忌对面打坐之时,后者都会偷偷地看着他,脸庞上浮起那种既欢喜又难受的表情。 ———————— 又是半年过去了,张无忌已经十二岁,宋青书也过了十七岁的生日。 张无忌修练着武当九阳功,总共练了两年有余,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已有小成,可是体内寒毒胶固于经络百脉之中,非但无法化除,反而脸上的绿气日甚一日,每当寒毒发作,所受的煎熬也是一日比一日更是厉害。 宋青书在旁看着,每每在他寒毒发作的时候想努力替他化解几分苦痛,但却发觉自己能做的越来越少。 张无忌也发现师兄眉宇间的皱褶越来越多,知道他为自己担忧而愁眉不展,便经常说着笑话给他听,宋青书知道他的心意,想要让自己放松心情,但却不知自己对张无忌实在是宠溺已深,再也放不下了。 这一日中秋佳节,武当诸人和张三丰贺节,还未开席,张无忌突然发病,脸上绿气大盛,寒战不止,他怕扫了众人的兴致,咬牙强忍,但这情形又有谁看不出来? 宋青书最终忍不住,起身将无忌拉入房中睡下,盖上棉被,又生了一炉旺旺的炭火。 张三丰忽道:“明日我带同无忌,上嵩山少林寺走一遭。”众人明白师父的心意,那是他无可奈何之下,逼得向少林低头,亲自去向空闻大师求救,盼望少林高僧能补全九阳神功中的不足之处,挽救无忌的性命。 两年前武当山上一会,少林、武当双方嫌隙已深。张三丰一代宗师,以百余岁的高龄,竟降尊纡贵的去求教,自是大失身分。众人念着张翠山的情义,明知张三丰一上嵩山求教,自此武当派见到少林派时再也抬不起头来,但这些虚名也顾不得了。 本来峨嵋派也传得一份九阳真经,但两年前殷梨亭和纪晓芙见面说过话之后,殷梨亭便向峨眉退婚。具体理由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他自己配不上纪晓芙。而纪晓芙因为退婚而离派归家,这件事武当峨眉也撕破了脸皮,再也不曾来往。张三丰也曾数次致书通候,命莫声谷送去,灭绝师太连封皮也不拆,便将信原封不动退回。 眼下除了向少林派低头,再无别法了。 若由宋远桥率领众师弟上少林寺求教,虽于武当派颜面上较好,但空闻大师决不肯以九阳真经的真诀相授,势所必然。众人想起二三十年来威名赫赫的武当派从此要向少林派低头,均是郁郁不乐,庆贺团圆佳节的酒宴,也就在几杯闷酒之后草草散席。 张三丰离席后进屋看了眼张无忌,嘱咐他今日好好休息。 张无忌抓着他的手,恳求道:“太师傅,明日下山,让师兄也去吧?” 张三丰知道张无忌这两年来和宋青书日夜在一起,当下也没多言,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张无忌这才满意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宋青书送张三丰出房,一直走到院门口时,张三丰突然转过身来,精芒四射的眸子看着宋青书的脸,半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青书,苦了你了。” “没事,太师傅,不必让无忌知道。”宋青书微微一笑,知道太师傅眼力非凡,看出来他这两年陪着张无忌驱毒练功,虽然对他的内力增长大有好处,但总体算下来,还是坏处远远地盖过了好处。 古墓派修炼内力时辅以寒玉床,是因为古墓派修炼的是j□j。后来杨过和小龙女修炼《九阴真经》,那寒玉床本就是极阴极寒之物,更是辅佐良品。他每晚伴在张无忌身侧,张无忌就等同于那寒玉床,但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所习的乃是《九阳真经》一部分的武当九阳功。 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只当自己夜晚下意识抵抗寒毒时运起的内力和白天一样性质,但等他发现的时候,也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很严重。只觉得晚上多运一宿内力,第二天就必须多修炼同样的内力维持。虽然古怪,但内力确实是在增长着的。他又不想不练习武功,又需要陪着张无忌,所以日夜交替这样下来,现在造成阴阳内力他体内胶着的状况。等他发现有时竟无法控制内力时,竟已经晚了。现在他的表面上虽然看不太出来,但眼力高明一些的,都能发觉他眉间的那股青气。 他最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觉得胸腹间翻江倒海,阴阳内力好似把他的体内当成了战场,一会儿阳气盛,一会儿阴气旺,让他几乎夜不能寐。时间如果再太拖得长一些的话,恐怕他这身苦苦修炼的内力,十有j□j会全部作废。 宋青书也知道,张三丰近日决定拉下面子亲自去求那少林,有大半是为了张无忌,但也有那么小半也是为了他。所以宋青书心中感激,老老实实地朝张三丰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师傅关心。” 张三丰再叹了一口气,看着宋青书眉间的青气,又远远看着张无忌睡下的窗户,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十三章 汉水舟旁 次日一早,张三丰带同宋青书和张无忌启程。武当五弟子本想随行,但张三丰却道:“咱们若是人多势众,不免引起少林派的疑心,还是由我们一老两小三人去的好。” 三人各骑一匹青驴,一路向北。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宗派其实相距甚近,自鄂北的武当山至豫西嵩山,数日即至。三人自老河口渡过汉水,到了南阳,北行汝州,再折而向西,便是嵩山。 三人上了少室山,将青驴系在树下,舍骑步行,张三丰旧地重游,忆起八十余年之前,师父觉远大师挑了一对铁水桶,带同郭襄和自己逃下少林,此时回首前尘,岂止隔世?但见五峰如旧,碑林如昔,可是觉远、郭襄诸人却早已不在人间了。 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见太师傅感慨万分,也不打扰,缀在他身后缓缓上山。 三人到了一苇亭,少林寺已然在望,只见两名少年僧人谈笑着走来。张三丰打个问讯,说道:“相烦通报,便说武当山张三丰求见方丈大师。” 宋青书已知他们此来少林并没有用,少林并没有那么大方地能把少林的那份残缺真经给张无忌看。想到这里,宋青书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若少林里的那份真经有用,他就是去偷都要给张无忌偷出来。但那份根本就没用。 那他现在怎么办?去西域寻那只腹中有《九阳真经》的猿猴?有那么多悬崖,那么多猴子,怎么就能那么巧寻得到? 张无忌听到宋青书叹气,不知道他为何皱眉,但却拽着他的衣角,背着张三丰挤眉弄眼地朝他做着鬼脸。 宋青书朝他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不知不觉间,张无忌已经长到了他的耳边,但这性子还是一样的顽皮。 张无忌别扭地撇了撇嘴,他都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师兄还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虽然他私下里很享受,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觉得别扭。 明明他是想好好保护师兄的…… 张无忌想到这里,就更加期盼能从少林寺求到另一份九阳神功。 ———————— 事情还是一如宋青书预料,少林寺根本就不同意。 张三丰带了他们下得少室山来,料想张无忌已然命不长久,索性便也绝了医治的念头,只是跟他说些笑话,给他讲些路上的轶事,互解愁闷。张三丰近百年的阅历,很多故事连宋青书都听得入神。张无忌却知自己生存的最后一条希望已经断绝,性命不长,全然没了嬉笑的心情。宋青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解他。 这日行到汉水之畔,三人坐了渡船过江。船到中流,汉水波浪滔滔,小小的渡船摇晃不已,宋青书还是抱着张无忌一起睡,怀里的人一日比一日的冷下去,他的心中,也是思如浪涛。 张无忌忽道:“师兄,你不用难过,我死了之后,便可见到爹爹妈妈了,那也好得很。” 宋青书道:“你别这么说,太师傅无论如何也会想法救你。” 张无忌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道:“师兄,你不用在哄我了。太师傅都没有什么办法了。” “天无绝人之路,放心。”宋青书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算计着,他们已经舟行汉水,不多时就能遇到常遇春和周芷若了。就算没有遇到,他也要提醒太师傅带无忌去蝶谷一趟。 张无忌又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忽道:“师兄,我就这么去了也好,我义父对我很好,我爹娘对我也很好,太师傅和众位师伯师叔对我也很好,还有师兄……对我也很好。我欠你们的,下辈子还你们吧……” 宋青书被他交代后事的口吻说得直生气,胸中的阴阳内力正在角力之时,弄得他气血翻腾,一把抓住张无忌的手朝自己的手腕按去。“什么要下辈子还?你这辈子就要还给我!你自己摸摸,你说你怎么赔给我这身武功?” 张无忌被宋青书急促的语气弄得一惊,小心翼翼地输出一点内力探测他体内的情况。久病成医,张无忌在这两年中也看了许多医书,当然这也是宋青书刻意抱给他看的。宋青书想着他以后总要去蝶谷的,提前学点医理知识别让人瞧不起。 张无忌越摸他的脉搏,脸色就变得越难看,后来甚至坐了起来,细细地瞧着宋青书的脸,最终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师兄!怎么会这样?”他嘴里虽然忙不迭地追问,但心中何曾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造成如此的状况。若他不抓着师兄陪在身旁,师兄多年练的武功也不会变成这样。 宋青书虽然不想说出来,但他更气张无忌的自暴自弃,此次务必要把他刺激得正常了才行。否则就算他晚上都陪着他睡,保不准他一个想不开熬不住寒毒的发作,一头栽进汉水里自尽就惨了。所以继续冷着脸,冷笑一声道:“怎么样?还要不要寻死觅活的?你不把欠我的都还清了,别想那么容易的死。” 宋青书本想着用言语刺激张无忌,好让他断了寻死的念头,可没想到刺激得过头了,张无忌猛地朝他扑了下来,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用尽全身力量地力道,在他耳边颤声道:“师兄……师兄……我不想死了,我要陪着你,这辈子一直赔给你,这样够不够?师兄,我其实不想死啊……” 宋青书本来被他抱得一怔,但随后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此时才知他确实心怀死志。闻言更是在心中后怕不已,连连拍着他的后背道:“好,好,那就好好活着。不过不用一辈子陪着我,你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张无忌把头埋在他的发间,摇头道:“不,要一辈子。” 舱门前站立的张三丰把舱内两人的话听在耳内,老泪纵横,终是长叹了一口气,远远地走开了。 ———————— 之后的第二天,张三丰救下了被元兵追杀的常遇春,顺便也救了周芷若。 宋青书也从张无忌嘴里套了出来他之前的想法。 原来张无忌不想让张三丰和宋青书看到他寒毒发作的样子难过,也自知必死而放弃了苟延残喘的念头,本想昨夜就投江自尽来着。不过现在知道了宋青书为了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浑身的内力紊乱,甚至迟早要全部废掉。张无忌心痛之下,莫说宋青书只是让他活下去,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宋青书却连连后怕,他没想到把张无忌教育得太好了,以前的张无忌软弱怯懦,连自杀的勇气估计都没有。结果他教育出来的小师弟,恪守着他教导的准则,不想人前示弱,宁肯自己断绝生路。宋青书心下直擦冷汗,在遇到常遇春和周芷若之后,他亲自上岸买了食物,煮了饭菜,开在舱中小几之上,鸡、肉、鱼、蔬,一共煮五大碗。由于张无忌清晨寒毒又发作了一次,手脚冰凉无力,宋青书亲自拿起碗来喂他。 张无忌这些天都没好好吃过饭,现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活下去,这才靠在宋青书的怀里,就着他的手,一大碗都吃了个精光。 宋青书拿起手帕来替他擦嘴,这两年间他一直这么照顾着张无忌,所以一切动作做起来自然无比。他刚放下空碗,就看到周芷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周芷若今年才刚刚十岁,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此时正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时看看宋青书,一时又看看张无忌。 宋青书哑然,他怎么忘了这茬了?这汉水喂粥的情节,应该是周芷若的戏份才对。不过他喂都喂过了,宋青书心里也不愿张无忌同周芷若有什么瓜葛,毕竟后者日后也是个精明难缠的主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宋青书并未放在心上,把张无忌安置在好之后,自己便拿着粥菜去给舱外养伤的常遇春送去了。 张无忌见周芷若的目光追着宋青书的背影而去,就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物品一般,笑笑道:“怎么样?我师兄很帅气吧?” 周芷若点了点头,羡慕地对他说道:“你师兄对你真好,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哥哥或者师兄就好了。” “不行,他是我师兄!”张无忌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危机感,紧紧地盯着周芷若,生怕她会开口抢走他的师兄。 周芷若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对,惹这个小少爷如此生气。 张无忌防备地看着她,心中却想起他娘亲死前说的那句话。 娘,我会远离漂亮女人的!连漂亮女孩都不会靠近! 对,还要让师兄也离她们远点! 第十四章 离别 张无忌心里存着防备周芷若的心,便说什么都不肯和周芷若再说话了,还不许宋青书和她接触,总是用各种理由阻挠。 宋青书虽然觉得张无忌和周芷若如此冷淡的关系不太正常,但他原本就想要张无忌离周芷若远点,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多在意。倒是张三丰很奇怪,不理解为何周芷若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女娃,竟然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谁都不多看两眼。难不成周芷若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点? 且不管张三丰内心老不休地想着什么,剧情却继续向着宋青书熟知的情节发展着。常遇春知道了张无忌的寒毒之后,便提出了带他去蝴蝶谷求蝶谷医仙治病。张三丰衡量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而周芷若则和他回武当,择日送到峨眉拜灭绝师太为师。 张无忌想拽着宋青书一起去,但常遇春却不同意。因为那蝶谷医仙是出了名的见死不救,而且不允许外人前去他的蝴蝶谷,所以就算张无忌再怎么舍不得宋青书,也知道这次确实是要和师兄分手了。 次日天明,张三丰携同宋青书和周芷若,与常遇春、张无忌分手。张无忌自父母死后,一直和宋青书日夜相伴,见分手在即,不由得泪如泉涌。 宋青书温言安慰道:“无忌,你病好之后,常大哥便带你回武当山,分别数月,不用悲伤。” 张无忌只是拉着他的手,久久都不肯放开。 他生怕这么一松手,就再也没有再见之期了。 他们口中不说,他还能不知道吗?即便那蝶谷医仙肯治他的病,也不一定能治好,若他就这么死了……张无忌眼睁睁地看着宋青书,眼泪不断的流将下来。 常遇春皱眉道:“张兄弟,你今年几岁?” 张无忌哽咽道:“十二岁。” 常遇春道:“好啊,十二岁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哭哭啼啼的,不怕丑么?我在十二岁上,已不知挨过几百顿好打,从来不作兴流过半滴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只流鲜血不流眼泪。你再妞儿般的哭个不停,我可要拔拳打你了。” 张无忌道:“我是舍不得太师父和师兄才哭,人家打我,我才不哭呢。你敢打我便打好了,你今日打我一拳,他日我打还你十拳。” 常遇春一愕,哈哈大笑,说道:“好兄弟,好兄弟,这才是有骨气的男子汉。你这么厉害,我是不敢打你的。” 张无忌道:“我动也不会动,你为什么不敢打?” 常遇春笑道:“我今日打了你,他日你跟着你太师父学好了武功,这武当派的神拳,我可挨得起十拳么?” 张无忌哈哈地笑了出来,觉得这个常大哥虽然相貌凶恶,倒也不是坏人。 宋青书见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便按下心中的不舍,把张无忌的手一点点的扳开,带着周芷若和张三丰离去。他知道蝴蝶谷一行对张无忌这一生都非常重要,现下也是保住他生命的唯一办法,更别说还可以学到医术和毒术。所以宋青书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张无忌的保姆,他应该也算是做到头了。 雏鸟不离开母巢,又怎么能长成雄鹰? 张无忌目送他们走远,心里盼望着师兄还能再回头看他一眼,但宋青书一直挺直着腰板,坚定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回头一样,可是当他走到拐弯处时,就在他侧身拐弯的那一刹那,他好似不经意地悄悄回头,往回瞥了一眼,然后才消失在一排杨柳之后。 张无忌和宋青书相处那么久,何尝不知道这一眼,已经是他这个清冷师兄的极限了? 当下喜不自胜地笑弯了一双眼睛,随后霎时间又觉孤单凄凉,难过无比,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 宋青书伴着张三丰和周芷若一直走到下一个乡镇,便找机会和张三丰说了他想独自行走江湖一阵的愿望。 张三丰捻着胡须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青书,你不会是不放心无忌,打算暗中跟去吧?” 宋青书暗叫冤枉,他知道张无忌至少有两年时间衣食无忧的活下去,所以根本就不担心他。当下便道:“太师傅,青书是想趁着内力还未出岔子,在江湖上游历一番。” 张三丰一愣,随即也理解地点点头。宋青书自从十四岁下山那次,便碰到了张无忌回中土,之后便一直陪在张无忌身边,一点都没有下山历练的经验。张三丰本担心宋青书缺少江湖经验,但想到他十四岁时便可孤身把张无忌从玄冥二老掌下救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又异常沉稳,他又有何不放心?而且现在不吃点小亏长长见识,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更何况他若实在遇到了难事,只要他报出身份,想来江湖上也很少有敢与武当为敌之人。就连那魔教,也会看在张无忌的身世,不会特别为难他。 张三丰想到这里,便应了他的要求,只是叮嘱道:“青书,等太师傅我回到武当,便闭关思考如何给你疗伤。现在无忌不在,你也去了寒毒侵扰之苦,你只要暂停修炼内力,维持体内阴阳内力平衡,便没有问题。如果觉得有何不妥,赶紧回来便是了。” 宋青书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要离开,去那古墓转上一圈。 他这两年相当于用寒玉床来修炼武功。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古墓里面那个黄衫女子,更清楚他身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了。 得了太师傅首肯之后,宋青书也不拖泥带水,和周芷若道过别后,便一人孤身上路。 他和张三丰分别之地,离终南山倒是不远。所以宋青书只需要辨别方向,便可以很快到达。 宋青书并不急着赶路,他自从重生为宋青书之后,还很少拥有自己的时间。又不用练武,只是游走江湖。他搜肠刮肚地想了想,最近两年武林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索性便放开胸怀,一路看风景地游览过去。 只是上天好像就看不惯他如此清闲,刚刚独自上路只有一天,宋青书就在一家酒店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偶遇了一个故人。 其实宋青书在这一世认识的人很少很少,这个人他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他真的是很讨厌再遇到他。 宋青书死死地看着那人放在他桌面上的倚天剑,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朝那个不请自来坐在对面的人皱眉道:“别告诉我这真的是巧合。” 王保保笑得跟花似的:“哎呀呀,宋少侠,真的是好巧啊!” 第十五章 百口莫辩 宋青书盯着王保保那令人生厌的笑容,“你为何在这里?” 王保保笑嘻嘻,“宋少侠,两年多的时间不见,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宋青书往左右环顾,眉头一皱,“你没有带侍从。” 王保保摸了摸下巴,“好吧,我承认你比以前长得又好看了一些。” 宋青书看着身着汉装的王保保,“你是隐瞒身份到达此地。” 王保保眯起双眼,“不过还是没有我帅。” 宋青书眼中射出寒芒,“你是来杀常遇春的!” 王保保挑了挑眉,这次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至此,这两人这一段鸡同鸭讲的“谈话”,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宋青书胸中怒气横生,他猜对了。这人居然是为了杀常遇春才来的,那无忌呢?宋青书把全身气机都锁定在王保保身上,冷然问道:“你得手了吗?”若王保保点了一下头,他势必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取他性命。 王保保见他一本正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把宋青书的杀气打散得一干二净。“早放弃啦!不是失败了吗?而且现在你的宝贝师弟在他旁边,我怎么敢动手?” 宋青书冷冷地看着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笑面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两年多不见,这个人好像比以前更加看不透了。藏在那笑容之后的面孔,究竟真实的表情是什么? 王保保却在他的注视下泰然自若,非常自来熟地让小二又上了一副碗筷,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不过他虽然像是好多天都没吃过饭一般,但那姿态仍是优雅至极。 宋青书皱着眉,不知道他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王保保过了不久便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手绢轻拭嘴角,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宋少侠今日款待,在下先行告退,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说罢竟那么拱手一笑,拿起桌上的倚天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青书愣了片刻,看着已经被吃干抹净的饭菜,阴沉着脸从怀里掏出碎银放在桌上,默默地出了店。 王保保快步在街巷中穿梭,一直出了城门,在荒郊野外闪入林间急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朝身后空无一人的密林笑道:“跟了我这么久,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宋青书从一棵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王保保将他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呵呵笑道:“在下并不是去杀常遇春的路上,宋少侠请放心。” 宋青书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道:“宋某只是恰好和小王爷走的方向一样而已,小王爷也请放心。” 王保保的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道:“那宋少侠先请。” “不,还是小王爷先请,宋某并不急。”宋青书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大有“敌不动我就不动”的架势。 这两人就这么在林间相隔数米开始相起面来,一个笑吟吟,一个冷冰冰。 半刻钟之后,王保保首先叹了口气道:“也罢,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王保保说完继续转身前行,当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时,脸上却浮现了狐狸般的笑容。 —————————— 王保保知道宋青书一直跟在他身后,但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入夜之后,他就那么直接在山林里席地而坐,打算就这么风餐露宿。 宋青书在离他不远处也坐了下来,并且看对方许久都没有继续赶路的意向,索性便升起了火,打了一只野鸡回来做了个叫花鸡。他早就想在野外做一次叫花鸡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可惜这个年代,没有洪七公来品鉴他的手艺。 过了不多时,宋青书刚把烤好的叫花鸡从土里挖出来,就听到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笑着说道:“宋少侠,不介意多一个人坐在你旁边吧?” 宋青书连眼皮都没抬,这王保保说的是问句,但他人在说完话之后,便已经自顾自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甚至还拔出了倚天剑…… 当然不是为了刺伤他的,只见剑光闪烁了几下,叫花鸡便已经被切成了几块。 宋青书无语地想着,名震天下的倚天剑拿来当菜刀使,若倚天剑有知觉,它肯定会哭的…… 王保保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鸡肉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宋青书的手艺。 宋青书充耳不闻,只是后悔刚刚没在这叫花鸡里下泻药。不过对方死皮赖脸的已经开始吃了,他又不好把鸡骨头从他嘴里抢回来。当下竟连鸡都不想碰了,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啃了一点,随便吃了一些。他低头思考着,王保保这么匆忙的赶路,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有仇的,当年宋青书劫持了王保保,救下了张无忌并且还得到了黑玉断续膏。王保保那么心高气傲的小王爷,定然在心里恨上他了。可是再见面,他却像避瘟神一样地走开,竟然身上连银子干粮都不带,吃东西居然还要拉下脸皮来蹭他的饭,肯定是急着做什么事情。 不过宋青书思考归思考,也没蠢到真的开口去问王保保,就算问了,多半得到的回答也是不痛不痒的。宋青书想着左右他也没有什么急事,定要去看看王保保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人吃过晚饭,宋青书拿起一些柴火添入火堆,等他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坐在旁边的王保保,竟后背靠在树干上抱着倚天剑,就那么合眼睡了起来。 宋青书皱了皱眉道:“别睡在这里。” 可是没有人理他,王保保犹自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睡得非常安稳。 宋青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王保保就算在睡梦中,仍然是带着笑。宋青书看着他在火光闪烁下的脸,发现他眼底的黑眼圈,显然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 到底他是要去做什么?他就这么信任他?不怕他趁他睡觉,一剑刺死他? 宋青书这么想,也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他才不信王保保是真的睡着了,也许他正等着他出剑。虽然宋青书没见过王保保施展武功,但看他行走奔驰的步伐,显然也是有高深的内力傍身。 宋青书胡乱想着,却发现肩膀上一沉,王保保竟然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枕在了他的肩上。宋青书气恼非常,正想把他推回原位,却突然听到林间风声乍起,一道利刃穿过火堆,夹着四下飞溅的火星,直直地朝他袭来。 宋青书的手正好放在了倚天剑旁,异变突起时来不及细想,反射性地拔出倚天剑接了来人一招。 “锵!” 两剑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而宋青书在此时也看清了来袭者的面孔。 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年纪,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变得极是诡异,几乎有点儿戏台上的吊死鬼味道,身穿道袍,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 宋青书大惊,心念电转间,便知道了为何王保保之前怪异举措。 他为何放弃了继续追杀常遇春,为何身边根本没有随从,为何身穿汉装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何行色匆匆身上连钱财都没有带…… 那是因为灭绝师太要抢他身上的倚天剑啊! 宋青书刹那间想通了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已经因为好奇而泥足深陷。灭绝师太在一照面的突袭之后,闪电般地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出若干剑招,宋青书只得手忙脚乱地应付起来。他和灭绝师太的武功相差甚远,但所幸占了倚天剑的便宜,灭绝师太不敢和他硬拼,倒也一下子打了个平手。 宋青书这才回转过气息,赶忙道:“师太,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道:“你不必多言,看你使得是武当剑法,竟然和元狗同流合污,真是武林之耻!” “师太!你误会了……”宋青书还想解释,却被灭绝师太的剑招逼得没办法再有闲暇说话。 此时旁边的王保保更是添油加醋地高呼道:“青书!你不必为了我和灭绝师太拼生死,我不值得你如此啊!” 灭绝师太柳眉倒竖:“你就是武当的宋青书?” 宋青书闻言差点一口血喷出。 靠!他果然是上了这小子的大当了! 第十六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其实王保保根本就不是特意为了去追杀常遇春才来到这里的,他是奉命去剿灭袁州魔教反贼周子旺的。顺利平定反叛之后,他却发现跑了周子旺的小儿子。斩草要除根,因此他一直率兵追到汉水河畔,却遇到了想要夺取倚天剑的灭绝师太。 他这次出来平定反贼,身边并没有带武林人士,用那些士兵去挡灭绝师太的利剑,那纯粹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所以王保保派官兵去继续追击常遇春,自己则带着倚天剑引开灭绝师太。他后来得到情报,说周子旺的小儿子已经死去,便安了心。至于那常遇春的死活,王保保根本没有心思去管。 宋青书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一心认为常遇春是个人物,这点没错。但常遇春以后才是个人物,现在的常遇春,也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而已。 王保保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甩掉灭绝师太,但他太小瞧了后者的毅力。在匆忙逃亡之中,他突然间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宋青书。 当年被横剑威胁之辱,王保保可是片刻都没有忘怀,陡然之间相见,他便立刻想到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他知道对于宋青书这种名门正派根正苗红的继承人,让他最难受的并不是杀了他,而是抹黑他。 所以,当他喊完那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后,宋青书的脸立刻黑了一半。 灭绝师太却并没有因为宋青书的身份被叫破而手下留情,反而剑气更胜,反射着火光的三尺青锋犹如出洞的蛟龙,一时逼得宋青书连连后退。 王保保则捡起地上他们晚上没有吃完的鸡腿,一边吃一边在旁替宋青书打气加油,时不时说一些令宋青书七窍生烟灭绝师太怒气横生的混话。 宋青书又退了一步,去发现自己背后就是树干,已经退无可退了。他眼角余光瞥见王保保正笑嘻嘻地蹲在旁边看戏,怒火一下升腾而起,剑花一抖,正是倚天屠龙功中的“龙”字诀。他把繁复的繁体“龙”字给换成了简体字的写法,此招一出,堪堪化解了灭绝师太的剑招,后续急忙转接“天”字诀,剑势陡然到达最高峰,最后“天”字的那一撇带着怒气急转直下。他手中的倚天剑是何等的锋利,虽然灭绝师太手中的利剑也绝非凡品,但也挡不了这一击。 “锵!” 灭绝师太飞身向后退了三步,横眉看着手中的断剑,怒斥道:“宋青书!你当真为了元狗而背弃你的师门吗?” 宋青书连忙想解释,但没想到灭绝师太根本就没想听他解释,只见她扔掉手中的断剑,竟又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剑蹂身而上。 靠!看来灭绝师太对这个倚天剑是志在必得,竟然在身上背了好几把剑! 宋青书眉头一皱,正想持剑再战时,却发现从斜影里突然飞来一个不明物体直朝灭绝师太的脸面而去。灭绝师太变了剑路横剑一拦,就在这个空档处,宋青书的手臂忽然被人一拽,竟带出了好几米去。 “青书!快随我逃吧!”王保保气死人的话语从黑暗中传来,宋青书当下抬起剑朝他的背后刺去,但王保保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侧身一避,顺势把他的上身点了穴道,而又把即将掉落在地的倚天剑捞回手中,笑眯眯地回头朝他说道:“青书,真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 宋青书胸中一阵气血翻腾,苦苦压制的阴阳内力突然间失去控制,一口血就那么喷将出来。 王保保吓了一跳,以为他受了重伤,改环起他的腰,运气轻身带着他疾行而去。 灭绝师太阴沉着脸,看着他们两人没入了密林之中,并没有急着追去,而是收回了目光,冷冷地拿着袖口抹干净剑身上的油腻。 火堆仍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不远处的地上,躺着那个被王保保当作暗器使用的鸡腿。 灭绝师太一脚踩了上去,稍一用力,这个鸡腿便化为了粉末。 “哼!两个臭小子,你们跑不了多远的。宋青书,宋青书……哼!先有张翠山、殷梨亭,后有宋青书……很好,很好!” ———————— 宋青书这次内伤受得不轻,他本就是在激战之后,体内九阳真气使用过度,导致阴气过剩,无力维持体内阴阳内力平衡导致。他被王保保半背半抱,晕晕沉沉地不知道跑了多远,这才被放下。 “喏,先休息一下,不过不能太久,这里也不安全。喂,你伤到哪里了?”王保保蹲在宋青书身前,解开了他的穴道,便直接往他的身上摸去。他以为宋青书是在和灭绝师太交手时被刺伤了。 宋青书勉强提着一口气,伸手把王保保的贼手挡开,怒道:“你走开,最好现在就从我面前消失!” 王保保闻言摸了摸下巴,笑得异常灿烂:“哎呀呀,没想到你也会生气的啊?真是让我意外。” 宋青书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同这个异次元的生物交谈。他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开始抓紧时间打坐。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王保保真的会马上离开,这人现在肯定是玩上瘾了,轻易不会离去。 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灭绝师太会听他的解释。照灭绝师太的那个孤僻执拗的性子,认定一件事就绝不轻易改变的性格,十有j□j已经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了。再见到,恐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所以抓紧调息好内力才是正事,宋青书平心静气,瞬间便入了定。 而蹲在他面前的王保保,却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经过如此剧变,这宋青书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切!他的乐趣减半了啊! 王保保不甘心地盯着宋青书看,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动摇的表情。但看了半晌,他却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心志坚如磐石,就算是一时失态,也能立刻恢复平静。 此时一直埋藏在乌云背后的月亮终于露出了容颜,洁白的月光柔和地洒了下来,照在了宋青书的脸上,让王保保不由得一怔。 在月光下,宋青书英俊的脸容就像一尊玉雕,晶莹通透,坚毅却又透着柔和,当真称得上是面如冠玉。而那唇间仍留着残血,乍看上去鲜红欲滴,惹人遐思。 王保保一呆,他很熟悉自己心间突然涌起来的是什么。 那是当他见到美貌女子时,会产生的一种欲望。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会对一名男子也产生这种欲望。 王保保向来随性所致,他又不是汉人,自然也不会管什么汉人的礼教,他只是想知道,当他就这么吻下去的话,这个总是冷冷清清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又会拥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缓缓靠近…… 第十七章 心机 “你想做什么?” 就在两人处在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时,宋青书忽然睁开了眼睛,漠然地问道。 王保保的身形一顿,他可以继续他刚刚的行动,也有信心对方肯定来不及躲避。但…… 看着宋青书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充满着冰冷和排斥,这让王保保顿时泄了气,拉开两人的距离,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已经到了终南山的山脚了,青书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啊?” 竟然已经到了终南山?宋青书一愣,便没有追问刚刚王保保的怪异举动。不过他还是皱眉道:“我和你有熟到互称名字的地步吗?小王爷?”他最后的三个字说得甚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哎呀呀,你也可以称我为保保嘛!”王保保笑得更灿烂了,像是以激怒宋青书为乐。 宝宝? 宋青书打了个冷战。 他真是天真,这人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疗伤呢?内伤不变得更重就不错了。 王保保还想多刺激他几句,但忽然挑了挑眉,匆匆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出来。” “她追来了?”宋青书皱紧了眉,他不意外灭绝师太这么快就追来,而是意外王保保居然要挺身而出。 他什么时候这么担当责任了? 宋青书正疑惑时,王保保突然把脸凑了过来,笑眯眯地在他耳边嘱咐道:“千万别出来哦!我要把灭绝师太杀了,你可别出来搅局哦!” 宋青书闻言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时,王保保已经拿着倚天剑,一阵风似的跳了出去。 此时灭绝师太的长笑声正好响起:“狗贼!快来速速送死!” 王保保笑道:“来了来了,师太你莫要着急嘛!” 灭绝师太横眉一竖,持剑刺去,两人立时战成一团。 宋青书从旁看去,大惑不解。 看起来,王保保的剑术虽然很高超,但却并不是灭绝师太的对手,否则他也不必慌忙逃窜那么久了。但他刚刚又为何说要把灭绝师太杀了呢? 他怎么杀?自己都险象环生的。 宋青书知道王保保的话根本不能信,但现在的这种情况确实很诡异。王保保若为了保命,就不会跳出去主动和灭绝师太过招啊!宋青书满腹疑惑地看着,他不是替王保保担心,而是觉得日后声名显赫的王保保不应该魂断此处才对。 可是事情却发展得非常正常,王保保虽然逞着倚天剑的锋利,但却仍没在灭绝师太剑下挺太长时间。 “咣当!” 王保保急退几步,但他的右腹上中了灭绝师太一剑,倚天剑也掉落在地,在月光下静静地泛着寒光。 宋青书冷冷地看着,他并不介意灭绝师太一剑解决了王保保。虽然此人注定是个显赫人物,但他毕竟是蒙古人。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灭绝师太就那么站着,倚天剑就离她不到两步远的距离,她却没有走过去捡起。 林间一阵风吹过,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但却没有人动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宋青书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但却想不透古怪在何处。 “哈哈哈哈!”王保保捂着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长声笑道,“师太,阴沟里翻船的感觉怎么样?现在你的内力一点都提不起来了吧?” 灭绝师太怒道:“狗贼!你居然下毒!” 回答他的是王保保一连串中气不足的笑声。 宋青书一呆,便想到了关键所在。原著中,赵敏最喜欢用的是什么?十香软筋散! 身为赵敏的哥哥,王保保肯定也是有那毒药在身的。他刚刚趁他和灭绝师太过招时,并不是真的蹲在一旁吃鸡腿,而是在他扔在地上的干粮包袱里撒十香软筋散。 灭绝师太追杀王保保好几日,王保保没有时间吃饭睡觉,灭绝师太也是一样的,身上也没有带干粮。所以刚刚被一个鸡腿袭击,便顺势看到了宋青书掉在地上的干粮包袱,忍不住抓起一个馒头吃了。不过她也是内力精湛,挺到此刻才发作。 宋青书对王保保的深沉心机是又惊又怒,他急忙抬头看去,只见王保保正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慢悠悠地捡起倚天剑,用折磨人的速度,朝灭绝师太刺去。 “锵!”一把剑从旁闪出,把王保保这一剑带向了一旁。 “哎呀呀,我不是叮嘱你了吗?不许出来打扰我好事的嘛!”王保保语气幽怨地朝宋青书抱怨着,但他却似早就猜到这种情况发生一般,脸上却依然灿烂地笑着。 “你原本也没打算杀她,否则你自己也不用挨这一下了。”宋青书一皱眉……他发现他遇到王保保之后,皱眉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王保保勾起一边的嘴角,“我是想试试我的剑术有多高嘛!不过还是算计错了时间,本想用倚天剑光明正大地在拼斗中解决她的。” 宋青书嘴角直抽,这样也叫光明正大?也亏得他能说得出来!不过其实是不想让他发现灭绝师太中毒,才想在打斗中杀了她吧?否则就会是现在这种情况,被他阻止。 只是王保保他太过于自信,没料到灭绝师太最后一下的蓄力反扑还能伤了他。 “宋青书!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灭绝师太见这两个人视她为无物,气得身躯直颤。 王保保嗤笑一声道:“老尼姑,你知道青书不会下手杀你,所以才肆无忌惮吗?放心,我可以让你不死,不过我也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灭绝师太立时闭嘴,她虽然执拗,但却并不傻。她也知道蒙古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比魔教还恐怖。她拿起手中的剑,打算横剑自刎,她很想把这剑刺到王保保的身上,可惜现在站立在当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宋青书举手打掉灭绝师太手中之剑,转而反身朝王保保走去。他先夺下王保保手中的倚天剑,然后抬手向他的怀里伸去。 王保保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带着笑容嚷嚷道:“哎呀呀,青书啊!不要这么热情嘛!等你杀掉那个老尼姑之后,你愿意怎么摸就怎么摸!” 宋青书根本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面不改色地从他怀里摸出两个瓷瓶,一红一黑。他淡淡地问道:“哪个是解药?” 王保保笑眯眯地说道:“你左手的那个。” 宋青书二话没说,从左手红色的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捏着王保保的下巴,迫他张开嘴,把药丸挤破了扔进他的口中。药丸挤破之后,内部便是药末,入口即化。 王保保腹中受了重伤,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服下药散。 “你说这瓶是解药是吧?”宋青书笑了笑,又从红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作势要重复刚刚的动作。 王保保急忙阻止道:“哎呀呀,我记错了,其实另外那瓶才是解药。” 宋青书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知道十香软筋散的毒药和解药都是无色无味,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区别。但中毒者再服毒药则气绝身亡,所以王保保才害怕他再给他吃一颗红色的药丸。 王保保眼中浮现疑惑,他不知道宋青书怎么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一如当年的黑玉断续膏一般。当宋青书放开他时,他已经没有体力站在那里了,顺势靠在了树干,缓缓地坐在地上。 宋青书从地上找到倚天剑的剑鞘,把锋芒毕露的倚天剑重新收回剑鞘之内,来到灭绝师太面前,淡淡道:“师太,今日之事,你我误会在先,青书就算解释你也不会听在耳内。所以青书提议,不如我们都把今晚发生的事忘了,如何?” 灭绝师太冷冷道:“哼!我灭绝虽然老了,但记性很好。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否则今夜之事贫尼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青书也不动怒,举起倚天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让师太失去记忆也是件难事,不过,若是看在倚天剑的面子上呢?” “当真?”灭绝师太双目寒芒一闪。他有这么好?放她离开,还把倚天剑给她? 宋青书苦笑道:“都说了一切是误会,师太何必怀疑青书的诚意呢?” “好!”灭绝师太双目射出凌厉神色,“是贫尼误会了,那你现在就去把他杀了!” 宋青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坐在地上的王保保,纵使是到了这种生死时刻,他也是笑得灿烂,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宋青书会真的杀了他一样。宋青书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摇了摇头道:“师太,并非青书和这人有什么瓜葛,但这人还不能杀。” 灭绝师太冷厉的目光在宋青书身上看了又看,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来到底有什么原因不能手刃元狗。 宋青书心中苦笑,不能杀王保保,其实是他心中忐忑。端看这一连串的布局,每一步都出人意料,把人心算得极准。他不信这人没有留后手。 现在好不容易天平在他的这一边,他敢说若是真对其挥刀相向,恐怕他和灭绝师太都要命绝于此。 别看这人现在躺在那里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只是这原因,他没法说出口,即便是说了,他也不自信能说服灭绝师太,所以只好不开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宋青书也不愁灭绝师太不答应,毕竟他知道这个女人对倚天剑屠龙刀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为了这个执着,她可以抛弃一切。 果然,灭绝师太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也罢,你既然如此说,便如此吧!”说罢便郑重地发了一个毒誓,表明自己今后不会再提今夜之事。 宋青书这才放下心来,原著中灭绝师太也从未提过她是怎么从汝阳王府重新得回倚天剑的,可见原本的过程也不甚光彩。更何况她还发了毒誓。当下宋青书便把倚天剑递了过去,顺便还从黑色瓷瓶里倒了一颗药丸给她。“师太,这十香软筋散的解药需要五个时辰以后吃才管用。请别吃早了,否则后患无穷。” 他不得不撒了个谎,若灭绝师太现在就吃了解药,那他和王保保现在就交待到这里了。 灭绝师太将信将疑,但她没有看到刚刚宋青书喂王保保吃的是哪瓶的药丸,但她也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推断出不能连续吃两颗的药丸。已经夺回了倚天剑,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所以只是接过倚天剑和药丸,冷冷地看了宋青书一眼,甩袖转身离去。 宋青书站在原地,听着灭绝师太的脚步渐渐隐去,确定她确实是离开了之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咳咳……五个时辰以后才吃……嗯?”王保保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腹部的伤口失血过多,说话已经开始有困难了。 宋青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喂喂!你真的打算扔下我不管啊!”王保保略略扬高了声调。 宋青书并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着。这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赶紧速速离开为好。至于救人?他还没那么高尚。 “你若就这么走了,你师弟的寒毒就没人帮他解啦!”王保保笑眯眯地说道,然后笑意盎然地看着已经走远的那人瞬间闪回他的面前。 “你说什么?”宋青书揪着他的领子,颤声问道。 王保保确认自己是死不了了,在昏迷前还不忘调侃道:“哎呀呀,你对你师弟还真是好啊……” 第十八章 交换条件 王保保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但他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反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喏,右腹部的伤口还痛,但是有些冰凉的感觉,应该是被人上了草药。 脸上略有微风拂过,却并不算大,看来他应该是躺在屋内。 身下躺着的地方硬中带软,手掌接触到的地方是棉布的感觉,看来他应该是躺在了床上…… 王保保还乐此不疲地想继续猜下去,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醒了就别装睡了。” 王保保睁开眼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向床边的宋青书笑道:“青书对我真是好,居然守了我一夜。” “快说,我师弟的寒毒怎么解。”宋青书懒得和他废话,他知道这王保保最大的能耐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咦?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果然,王保保开始扯皮。他看了看他们身处的茅屋,虽然摆设不多,但干净整洁,不像是猎人打猎时暂栖的小屋。 “好心人的。”宋青书没有说实话。昨晚王保保昏过去之后,古墓派的人就出现了。宋青书这才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古墓派的人都看在眼内。 不过这样才合情合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过应该是看在灭绝师太没有生命危险,才没有出面干涉吧。否则依古墓派和峨嵋派的渊源,王保保就算是奸计得逞,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杀掉灭绝师太。 宋青书并没有能奢望进入古墓中,但仍抱着一线希望询问可否有能休息的地方。之后,他便被带到这里,还得到了伤药和干净的水和食物,草草地治疗了一下王保保的伤势。 他的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他当时闪得也巧妙,灭绝师太力竭之下也没有刺得太深,只要止住了血,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渴了。”王保保坐起身,理所当然地向宋青书伸出了手。 宋青书耐着性子,倒了杯水给他。 “我饿了。”王保保喝完水,又理所当然地朝他笑笑。 宋青书反复对自己说,要忍耐,要忍耐。皱着眉接过杯子,塞给他一个包子。 好不容易等王保保细嚼慢咽地吃完了这个包子,他抹了抹嘴,抬头朝他一笑道:“再来一个。” 宋青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道:“你说我师弟的寒毒能治,是骗我的吧?” 王保保指天叫屈道:“我怎么会骗青书你呢?当年我让他中玄冥神掌,又不是光为了折磨他,而是想用此要挟张翠山夫妇说出谢逊的下落。我抱着这种念头,自然会有解开张无忌体内寒毒的方法。” 宋青书半信半疑,不过确实从道理上说得过去。不管如何,若是有其他方法解除张无忌身上的寒毒,宋青书肯定会竭力追寻。毕竟《九阳真经》太过于虚无缥缈,能有机会让张无忌减少几年的苦痛,他自然不会放弃。 “包子。”王保保朝他抖了抖手。 要忍耐,要忍耐。宋青书又从桌子上递给他一个包子。“寒毒怎么解?” 王保保伸出食指摇了摇,“食不语。” 宋青书铁青着脸,知道这人是以激怒他为乐,他越生气,他就越开心。所以当下深呼吸了一下,平心静气地看着王保保用乌龟般的速度解决手中的包子。而且当他吃完之后,甚至不用他开口,立刻递上了一杯水。 王保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觉得宋青书真是个妙人,这么快就学会了如何服侍人。 不过当他漱过口之后,却发现宋青书仍端坐在那里,一反刚刚的急态,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王保保一开始也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他心想着宋青书着急想要知道如何治疗他师弟的寒毒,肯定会忍不住先开口。但时间就那么慢慢的流逝,王保保开始发现他错了,他不应该和在武当山修道清闲惯了的人比耐性。 所以王保保只得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摸了摸鼻子道:“你想要救你师弟,那拿什么来换呢?” 宋青书冷冷道:“我昨夜救了你的性命,还不够吗?” 王保保一撇嘴道:“那我的倚天剑还被你送人情了呢!” 宋青书面不改色,“你身上还中着十香软筋散的毒。” 王保保抬手顺了下头发,忽然从发髻中摸出来一颗药丸塞入口中,笑嘻嘻地说道:“现在毒便解了。” 宋青书一怔,他给王保保上药疗伤的时候,把他身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没收了,可居然没想到他会在头发里藏一颗解药。恐怕这并不是他早就藏好的,而是昨夜他受伤之后的那一刻,就想到他会搜出解药来救灭绝师太,率先替自己多留的一颗。 真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下棋,宋青书觉得自己顶多会想到下一步对方会走什么,但王保保显然能想到十多步以后去……要不是宋青书有着老天爷给他开的金手指,知道这个世界大概的走向和情况,他在王保保面前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宋青书犹自震惊着,却发觉王保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明晃晃地向他展示着自己保养得甚好的肌肉块。 宋青书皱了皱眉,觉得他靠得有些太近了。 就好像昨夜他突然靠过来一样。到底他想做什么? 这时,王保保甜腻的笑声从他头顶上传来:“青书,其实你的内伤还没好吧?内力大概也只剩下了五成吧?” 宋青书一震之下抬头看去,却发现王保保唇边的弧度更加深了一些。 “喏,看来只剩下了三成。”王保保微微一笑,弯下身来,双手拄在椅子的扶手上,把宋青书整个人困在了椅子之上,享受地看着他那双略微惊慌的双眸,笑眯眯地说道:“张无忌那小子身上的寒毒,我本来是打算以此要挟,让他说出谢逊下落的。” “你做梦,无忌他宁可死,都不会说出他义父的下落的。”宋青书瞪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掌握着主动的说…… 王保保又笑了,他盯着宋青书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这我知道。所以,我们就要想另外一个交换的条件,能等同于谢逊下落的条件。” 宋青书觉得两人靠得似乎是太近了,王保保说话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他喷到他脸上的气息。宋青书不着痕迹地向椅背靠了靠,淡淡道:“你早就想到了吧?” 王保保用他那对狭长幽深的凤眸打量了宋青书片刻后,轻笑道:“是的,我想到了。宋青书,如果你想要解开你师弟身上的寒毒,就拿你的身体来换吧!” 宋青书一愣,随即长笑道:“你想让我效忠于你吗?你就不怕我卧底吗?” “哦?看来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啊……”王保保眸光闪烁,对于这个迟钝的人,他决定顺从于自己的欲望。 王保保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突然间就那么俯身下去,双手固定住宋青书的头,向他的唇狠狠地吻去。 宋青书一呆,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阴影,下一刻,他只觉得一个柔软但却又带着霸道气息的物体,强横地侵袭了他的唇。 第十九章 强吻 宋青书前世和这一世所有的认知加起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 所以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大脑一片空白,反射性地想要开口骂他。 他这一张嘴,王保保的舌便丝毫不客气地侵入进来。那舌头有着冰凉滑腻的感觉,强力的侵袭着他的神经。 宋青书的背后竖起了寒毛,感觉自己像是被蛇吞进了腹内。他一怒地想挣脱开对方的钳制,却发现王保保的内力已经恢复,超出自己甚多。但他也绝不可能任他摆布,当下毫不留情地朝他右腹部受伤的地方一拳打去。 王保保闷哼一声,吃痛之下这才松手,一直退到床铺之处才停下。他低头看着自己又重新渗出血的伤口,苦笑道:“青书,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啊!” 宋青书气得直发抖,连连漱口,用袖子用力摩擦自己的嘴,但却抹不掉刚刚自己被男人强吻了的这个事实。 靠!好恶心! 宋青书立时拔剑出鞘,也不再和他废话,挽起个剑花便朝他刺去,剑剑犀利。 王保保在屋内上蹿下跳,把搭在床边的衣服顺手拿起,之后瞅了个空档,一溜烟地跑出了小茅屋,留下一串长笑道:“青书,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我给你的建议,你要好好想想哦!”说罢竟就那么裸着上身抱着衣服,跑入林中,再也不见踪影了。 宋青书一直拎着剑追到屋外,体内的真气便又翻江倒海起来。当他回过气时,却发现王保保已经真的逃走了。 宋青书对王保保恨极,他自然不会想到王保保对他真有什么妄想,这自然又是王保保恶劣的游戏之一而已,以激怒他为目的。至于他说的什么可以解除张无忌体内的寒毒,宋青书也不信了,这根本就是他利用他的一个骗局! 宋青书知道自己不应该太在意,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不过……真的是好恶心…… 这回不是真气在翻江倒海,而是他的胃…… 他好想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啊…… 宋青书拎着剑自怨自艾了好半晌,终于好不容易地把自己受到惊吓的心情重新阿Q地缝补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黄衫女子站在小茅屋旁,清冷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显然是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杨姑娘……”宋青书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相貌秀美的黄衫女子,自然就是古墓派的传人,他昨夜得她恩惠,才在小茅屋暂住。只是没想到会让她撞上这么一幕。 黄衫女子认真地问道:“宋公子喜欢那位公子吗?”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之处,仿佛两个男人相爱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好奇他们刚刚的态度。 “怎么可能?他是……他是捉弄于我!”宋青书苦笑,以后在江湖上碰到王保保,他肯定有多远躲他多远。碰到他绝对没好事! 黄衫女子闻言道:“那他也太可恶了。”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话语间却全心全意地相信了宋青书说的是真话。 宋青书这才放下心来,古墓派虽然经过若干年的发展,并非当日小龙女时期的萧条荒凉,反而在各地几乎都有情报据点。只不过都是隐蔽至极,符合他们古墓派的名字。但古墓派的武功传人还是非常的真诚,嘴里说信了他,便真是信了他的说辞,心里绝对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若换了其他人看到那幕,那他宋青书以后也不需要在江湖上出现了,保证变成了旁人的笑柄。 黄衫女子看着宋青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出言道:“宋公子,你的内伤是不是很严重?我看你体内的内力有一部分倒是和我古墓派修炼的内力有点相似,不如就留在这里疗伤吧。先人留下来的《九阴真经》,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宋青书一愣,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大方,像这种武功秘籍不是应该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不给人看吗? 黄衫女子淡淡道:“就当是你昨夜助灭绝师太夺回倚天剑的还礼吧。” “这……”宋青书犹豫不决,他觉得昨晚他也不算是像她说的那样见义勇为。 黄衫女子平心静气地建议道:“若宋公子觉得对古墓派有所亏欠的话,以后若古墓派有何难处,宋公子来帮忙做一件事即可。自然这件事不会违背宋公子的意愿,也不会违反江湖道义。” 宋青书心中一突,想起原著中赵敏要张无忌做三件事时的那句话。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条件交换在这个时代是经常出现的,所以略衡量了一下,便郑重地说道:“那青书就却之不恭了。” —————————— 就这样,宋青书便在古墓派住了下来。他原本还怕他一个男子住在古墓里不太方便,但他发现古墓派确实已经不是原来的古墓派了。想当年偌大的古墓只住着小龙女和杨过,现在光古墓这里就住着十几个男男女女。还有每隔一段时间各地的古墓分支都会来碰头见面,偶尔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江湖纷争,需要黄衫女子亲自出去化解的。有时候还要动用四名吹箫四名弹琴的女子一起出动,来弄点排场。 宋青书想着这大概应是杨过留下的规矩。当年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后重逢,就算他之后陪小龙女在古墓隐居,但他当了许久神雕大侠的日子,自然放不下江湖中的事,遇到什么看不惯的自然也要管上一管。久而久之,古墓派便在各地都发展了分支。 而至于那隆重的出场,也肯定是杨过的习惯。想他当年为了给郭襄在襄阳过生日,便弄得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也是习惯大场面的主。 宋青书一边胡乱猜测着人家的秘辛,一边开始修炼《九阴真经》。 其实说修炼却也不尽然,《九阴真经》分总纲、点穴篇、疗伤篇、易筋锻骨篇、九阴白骨爪、摧心掌、白蠎鞭、移魂大法、蛇行狸翻之术。他专门去看那个疗伤篇,他又没有什么急事,所以用半年的时间慢慢地把内伤疗好。之后又和黄衫女子研究了一下为何他体内阴阳内力处于不平衡状态,黄衫女子说他前两年中,等于在寒玉床上修炼《九阳真经》根本就是不对路。所以导致体内阳气压过阴气,一直处于不平衡状态。索性建议他不如配合古墓中的寒玉床,开始练《九阴真经》试试。 宋青书开始时非常犹豫,因为这世间同时修炼九阴九阳的人,实在是找不出来一个。谁知道修炼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却是别无他法,咬咬牙便开始练那易筋锻骨篇。 这一练,又是一年半。 他在古墓派住下之时,便托黄衫女子向蝴蝶谷的张无忌送去一封信,嘱咐他好好休养身体,等到两年后他会去看他。当然也不会忘记向武当山送信,向太师傅和父亲禀明他的行踪和所在地。而后两年中,间或有信件发回去,至少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虽然宋青书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内力还会不会出岔子,但随着修炼《九阴真经》的时间加长,体内阴阳内力渐渐趋于平衡,体内两种内力互相争斗的次数竟少了起来。 宋青书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是金花婆婆去蝴蝶谷寻仇的时间了,因为纪晓芙的命运被他改变,那么她理应也不会出现在那里。那么张无忌也不必千里迢迢护送杨不悔前去昆仑,所以他若错过了这个时间,怕就再也遇不到他了。 所以宋青书给武当去了封信,说是自己前去蝴蝶谷看望张无忌,之后便郑重地向黄衫女子道谢并告别,多谢她这两年来的收留与照顾,并且承诺他日若有需要他宋青书之时,他定会义不容辞。 黄衫女子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十章 挫败无力 沉重的墓门缓缓开启,一道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宋青书眯着眼睛,终于再次重新站在了地面之上。 他在古墓中一呆就是两年,从未出过古墓一次,此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时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宋青书对着古墓的入口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此后日夜兼程,赶往蝴蝶谷。 他记得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所隐居的蝴蝶谷,是在皖北女山湖畔。长江自汉口到九江,流向东南,到九江后,便折向东北而入皖境。 当宋青书到达皖北女山湖畔时,走到湖畔给水囊里灌些清水。他蹲下身时,正巧看到了水波倒影里自己的脸。 宋青书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在古墓中呆了两年,面貌竟然和两年前没有什么二致,而且由于长期不见天日,皮肤更加白皙,连手指看上去都修长晶莹如玉。他两年间专心修炼内功,没有再握过剑,此时细看手指间,常年因为握剑留下的老茧竟全部都消失了。 看来那易筋锻骨篇确实是改换人的筋骨,他现在虽然身佩长剑,但绝对会有人认为这把剑只是装饰而已。谁让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个白面书生呢? 宋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两年来没什么变化,但无忌不知道有没有长高长壮一些。他记得胡青牛蝴蝶谷的待遇可不怎么样啊! 宋青书沿着湖畔朝前走去,一路上嫣红姹紫,遍山遍野都是鲜花,烂漫已极,转了几个弯,却见迎面一块山壁,路途已尽。正不知往何处而去,却见几只蝴蝶从一排花丛中钻了进去,宋青书便跟着这几只蝴蝶也从花丛中钻了进去。 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宋青书行了一程,但见蝴蝶越来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蝴蝶也不畏人,飞近时便在他头上、肩上、手上停留。宋青书知道已进入蝴蝶谷,想着马上就会见到两年未见的张无忌了,不禁加快了脚步。行到过午,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 可当宋青书再朝花圃看上一眼时,却脸色大变。 因为花圃内竟然杂草丛生,一望便知是许久没有人照顾了。难道他竟来晚了不成? 宋青书当下运起轻功,在蝴蝶谷内四下查看,最终在山谷另外一个出口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新坟。在新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石子刻的“胡青牛王难姑之墓张无忌立”。 宋青书大悔,他只是知道事情发生的大概时间,但却错估了他从古墓赶到这里路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他居然走了两个月才到。宋青书皱着眉推测着,若胡青牛和王难姑毙命,那肯定是金花婆婆所为。若金花婆婆见到了张无忌,那定不肯轻易放手的。 毕竟金花婆婆也想知道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 宋青书把蝴蝶谷每一处的角落都搜查了一遍,张无忌应该知道他会来,若是被金花婆婆带走,肯定也会给他留下点什么线索。可是他翻遍了蝴蝶谷,也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提示。 最后,他又回到了这座新坟之前,看着面前的木牌,忽然心念一动,转到木牌之后看去。 果然,在木牌之后,有着几个用指甲匆忙之间划出来的字:“师兄昆仑山”。 宋青书心中一跳,难道竟然没有了杨不悔,张无忌也免不了要去昆仑吗? 昆仑,金花婆婆去昆仑干什么?难道是要明教总坛吗? 尽管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但宋青书当下也不再犹豫,赶紧启程赶往昆仑,期盼在路上就能碰到张无忌。虽然金花婆婆脾气不好,但宋青书却并没有多担心。反正蛛儿是在金花婆婆身边,张无忌那小子肯定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在原著中张无忌身边的几位女子,宋青书最厌恶的便是那玩弄别人感情的朱九真。其次不喜欢赵敏,想她那哥哥王保保就如此恶劣,那赵敏就可见一斑了。至于周芷若,宋青书觉得她若被灭绝师太教导,只消学了灭绝师太的性格三分,便不可爱至极。他倒是觉得小昭和蛛儿很不错。小昭是纯真的萝莉一枚,蛛儿除了心志有点不正常外,对张无忌的真情那是绝对的不用怀疑。 但小昭的身世和背后的势力过于复杂,蛛儿和张无忌又是表哥表妹的近亲,所以宋青书想来想去,觉得没有一人是张无忌的良配,竟犹自忧愁起来。 不过随即宋青书又洒然一笑,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张无忌今年才十四岁,他竟然就已经像个父亲一般,开始为他操心起婚事来,让人知道了岂不要笑死? 一路渐行渐西,路途遥远,又花上了几个月,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宋青书到得西域后,黄沙扑面,飓风透骨,虽然宋青书身怀内功,却也着实难熬。不一日来到昆仑山下,但见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居然有一处村子建在这里。 宋青书去村子里简陋的茶馆里买了些水和干粮时,竟让他听到了一条他以为不会发生的消息。 离此处不远的朱武连环庄几日前,不知何故,竟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宋青书登时气得要死,难道张无忌还是像原著一般,被那个蛇蝎心肠的朱九真骗得死心塌地,连谢逊的下落都傻乎乎的说出来了吗? 他之前都是怎么教育他的?都说了漂亮女人不能信的! 宋青书得知此事后,连休息都顾不得了,当下问清楚了朱武连环庄的位置,疾行而去。果然见到一座庄园被焚烧的惨状。他努力辨认草地上行走的痕迹,跟着转过两座山峰,进了一个山谷,发现一棵大树旁的一排小屋。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等入夜之后再偷潜进去探查,就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宋青书循声寻去,发现在一片槐树林中,有两名男子正执剑交手,其中一个身穿华贵的黑色貂裘,脸上泛着绿气,不是张无忌又是谁? 宋青书又惊又喜,正要仗剑去助他,却发现张无忌此时已经收剑而立,朝对面那人天真烂漫地笑着道:“卫大哥,我又输了,你的这招‘长江三叠浪’端的是三道劲力相继而来,我只能挡得住第二道。” 被他称作卫大哥的那人,容貌英俊,长身玉立,虽在这等大寒天候,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黄色缎袍,显是内功不弱。 宋青书登时想起一人来,那就是朱九真的心上人卫璧!在原著中,卫璧和张无忌势同水火,但现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互相称兄道弟。宋青书看着张无忌和卫璧两人切磋剑法,相处融洽,毫无芥蒂。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当初在武当山之上,和他一起练剑一般。 宋青书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不禁对命运产生无力感。绕了一大圈,张无忌并没有被朱九真所迷惑,反而被卫璧所骗。这让宋青书顿时感到挫败,这些年,他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不会改变发生的事。 那他做出的这一切努力,是不是真的有用? 第二十一章 重逢 宋青书定定地看着张无忌和卫璧两人,看那卫璧玉树临风光彩照人,就连张无忌身上穿着的都是名贵的貂裘,反观他因为赶路而风尘仆仆满面灰尘,一身青色布衣洗得几乎泛白,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宋青书心中苦笑,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这种事情来了?张无忌从小就没有穿过贵重的衣服过过富人的生活,这样也不错。 至于卫璧等人设下的局,既然已经到此地步,他就算不拆穿,命运应该也会向着既定的轨道前进吧? 那他出不出现,干不干预,又有何区别? 宋青书看着林间谈笑的两人,一时居然心灰意懒,转身便想离去。 张无忌正把剑收回鞘内,打算回屋休息,突然心中升起某种异样的感觉,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这一看之下,虽然只是背影,他也能认出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心脏几乎欢喜得要跳了出来。 “师兄!” 宋青书正犹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到一声久违的呼唤,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冲过来的一个人揽入怀抱。 “师兄!师兄!我不是在做梦吧?”张无忌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宋青书,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宋青书被他骤然抱得有些发愣,随后释然地笑笑道:“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无忌在宋青书的颈窝里摩挲了几下,突然想起一事,立刻放开他,抓起他是脉搏查看。张无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师兄,你……怎么你的情况……” “比以前还差了是吧?”宋青书笑着地替他说了下去。他这两年修炼《九阴真经》,同时也没有落下修炼武当九阳功。体内的阴阳内力共同增长,由于经常一方压倒另一方的情况发生,所以比起常人,他的内力修为增长得非常恐怖。但相应的,一旦当体内的真气失去平时,后果更是难以忍受。 这点就算是黄衫女子也无法解释,宋青书便暂时放下了此事,否则他又能怎样?自废武功吗? 他还没有那么潇洒。 宋青书这才转过身,看着站在面前的张无忌。发现两年不见,他已经长到和他一样高了。虽然他身体仍然瘦弱,脸上仍然绿气不散,但精神不错,看来没有受过其他苦头。 张无忌抿紧了唇,二话不说地拉着宋青书往旁边的木屋走去,边走边道:“师兄,我这两年在蝴蝶谷看了不少医书,让我帮你治治。” 宋青书拉住他,朝被忘在一旁当壁草,却一直修养好保持微笑的卫璧看去,和煦地笑道:“无忌,不替我介绍介绍吗?” 张无忌一拍额头,“瞧把我高兴的,卫大哥,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师兄宋青书。师兄,这是卫璧卫大哥,他是武烈叔叔的徒弟。” 宋青书和卫璧互相虚伪地说了几句久仰久仰。卫璧没想到张无忌会凭空跳出来一个师兄,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影响,所以建议宋青书先去休息,晚饭的时候再和他叔父相见。 张无忌自是说师兄可以和他住在一间小屋,说完便不容宋青书再说话,直直地把他带进屋内。 “无忌,你不用忙,我这体内的真气不急。倒是你的寒毒怎么样了?最近发作的还频繁吗?”宋青书关心地问道。 当他们进了屋,张无忌慎重地把门关上,然后回身沉着脸问道:“师兄,你刚刚是不是要走?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想见我吗?你不是来见我的吗?” 张无忌一句比一句声音大,并且每问一句,便向前迈一步。宋青书无法,只好连连后退,一直被他逼到墙壁处。 “我……”宋青书苦笑,“我看你过得很好,便放下心了。” 张无忌脸沉如水,一掌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带起一阵土屑横飞,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低声道:“师兄,我两年来,日盼夜盼,盼望你来看我,可不是盼望你只来看我一眼的!” 宋青书为之理亏,他刚刚确实很失望,对事情的发展很失望,对自己很失望,对张无忌也很失望。可是这理由他该怎么说?现在就算说出卫璧是骗他的,空口无凭下,张无忌绝对不会信的。 当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长叹。宋青书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低垂眼帘朝一旁看去。 张无忌见状颤声道:“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无忌不是和你发脾气,只是……只是这两年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师兄你在做什么,内功有没有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宋青书被他逗得一笑,拍了拍他道:“什么欺负不欺负的?难道你对你师兄这么没有信心啊?” 他没想到张无忌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师兄,我要保护你,你这两年中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宋青书正想笑骂他一句,登时却想起了两年前自己被王保保强吻的那一幕,脸色僵了一下。 “师兄!师兄!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揍他!”宋青书脸上的表情怎么能瞒得住张无忌,后者立刻眼带煞气,恨不得立刻拎着剑出门。 宋青书弹了下他的脑门,斥道:“还能轮到你?你师兄我自己不会用剑吗?” 张无忌摸着被他弹红的地方,应该是好久都没有人对他做这个动作了,犹自发着愣。 宋青书赶紧转移他注意力地问道:“无忌,你的寒毒情况怎么样了?” 张无忌眨了眨眼睛,一把抱住宋青书,喃喃道:“师兄,我虽然又活了两年,但是情况并没有多好。怕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朱伯伯和姚二叔他们为了避祸,举家前往冰火岛。师兄……师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冰火岛?陪我最后几年……真的……不会太长时间的……我保证……” 宋青书听着心里来气,这小子都在想什么?但察觉到环抱自己的身躯竟在不断地颤抖,顿时心就软了。 不管张无忌现在长得多高,他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又不像他一样,知道《九阳真经》就在附近悬崖下面的小谷中。在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寒毒夺去生命中,担惊受怕中活了这么多年,他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被卫璧所骗,那也由不得他,张无忌江湖经验浅,有心算无心之下,他根本察觉不到。 想到这里,宋青书不由得轻拍张无忌的后背,安慰他道:“放心,无忌,师兄知道怎么治你的寒毒。” “真的?”张无忌一呆,放开怀抱,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真的,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宋青书朝他微微一笑,心里想着等卫璧这件事情解决后,定要下到那悬崖下面去看看。可能是因为营养好的原因,张无忌要比原著中长得高大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钻进那个峡谷的缝隙中。 宋青书思考了片刻,抬头看着张无忌充满希冀的脸,笑笑道:“不过至于是什么法子,我先不能说,等过一阵子再告诉你。” 第二十二章 同床共枕 晚饭时,宋青书被正式地介绍给朱长龄和姚清泉等人。 当一看到发福的朱长龄时,宋青书就放下了心来,若朱长龄和原著上一样的话,那他和张无忌也能钻过那个峡谷缝隙。毕竟这朱长龄足有他和张无忌两个加起来那么胖。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下朱九真这么漂亮的女儿的。 宋青书也见到了朱九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极品美人,像一朵极其美艳的玫瑰。幸好张无忌恪守他娘的遗言,对朱九真逼如蛇蝎。朱九真则一直缠着卫璧,和张无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在晚饭中,宋青书也了解了张无忌这一路发生的事。原来他被金花婆婆从蝴蝶谷带走,金花婆婆的确是想去昆仑的明教总坛。一见面蛛儿便知道张无忌是他的表哥,所以两人只有兄妹之情,也许是蛛儿这时还未炼成千蛛万毒手,容貌非常漂亮,张无忌对她也没有其他意思,并没有发展成原著中的那段感情。 一路上由于蛛儿回护,张无忌倒也没有吃什么苦,直到昆仑山境内时,卫璧偶遇了他们,趁金花婆婆和别人打斗之时,顺便从金花婆婆手里救出了张无忌。 此后的事情,便如宋青书熟知的那样,朱长龄认出张无忌就是他恩公张翠山之子,由于有厉害的仇家上门,他们烧了朱武连环庄,打算全家移居冰火岛。 宋青书一边听一边冷笑,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朱长龄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得知谢逊的下落和屠龙刀。但他也不便当场翻脸,表面上多谢了他们救下张无忌之恩,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表示了自己因为担心师弟,此次会同行的意愿。 朱长龄生怕宋青书走了之后在江湖上说什么闲话,看他是张无忌的师兄,年纪相仿,武功应该不会高明到哪里去,当下表示欢迎至极。 双方达成一致,把酒言欢。 —————————— 当夜宋青书便和张无忌睡在一间房内,宋青书喝了不少酒,虽然酒的度数不大,但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免不了有些晕晕沉沉的。他在屏风后洗了个澡,换上朱家准备的新衣服,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便走了出来。 张无忌正盘膝坐在床上练功,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一时竟目不转睛地看着宋青书。 “怎么了?”宋青书挑了挑眉道。 张无忌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兄……你……你穿白色……很好看……” “喏,是朱家的衣服好看吧。”宋青书淡淡地说道。这朱家是个富豪之家,就算是在“逃难”之中,所用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之物。他身上穿的这身衣物,虽然只是素白没有花纹,但手摸上去便知道是名贵的东西。 宋青书哪里知道,他洗净了身上的尘土,那白皙的皮肤几乎像是上好的玉器一般透明润泽,长发微湿就那么披散而下,双颊微醺的淡淡红|晕,脸上还带有慵懒的气息,在一跳一跳的灯火下,散发着异样的风|情,和平日一本正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张无忌从未见过如此风|情的师兄,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从他额发上滴下的水珠,慢慢地滑过他的脸颊,再滑过他修长的脖颈,形状优美的锁骨,然后渐渐再滑入松松垮垮的衣襟之下…… 张无忌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宋青书没有注意到张无忌的异状,他连日赶路风餐露宿,在西域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他更是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过床铺了。当下胡乱揉了揉湿发,便倒在床上,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张无忌觉得胸中有把火猛然间被点起,呼吸渐沉渐乱。 宋青书眯着眼睛,觉得房中的灯火对于睡觉来说有些刺眼,便一弹手打灭了灯火,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宋青书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伸手握住了放在他衣襟上的手,不解地问道:“无忌,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张无忌的呼吸一滞,然后传来他若无其事的声音道:“师兄,我有点冷,我想和你一起睡。” 因为酒精的缘故,宋青书非常努力皱着眉想了想,才道:“可是你不是穿的裘皮吗?” 黑暗中一阵衣衫的细碎声,张无忌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脱掉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 宋青书的脑袋里这么想着,但是身心俱疲的他却找不出来一个不对劲的理由。 张无忌见他没有动静,放柔了声音哀求道:“师兄,你以前都抱着我睡觉的。无忌现在很冷啊……” 宋青书想起两人在武当山时,曾经同宿了两年,便释然地一笑道:“来吧。” 张无忌大喜,整个人便扑了过去。 宋青书迷迷糊糊地任他摆布,但却仍不满地提着意见:“不用脱衣服了吧?” “师兄,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睡的啊!”张无忌理所当然,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宋青书叹了口气,便由他去了。直到张无忌的上半身压过来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他习惯性地打了个冷战,却意外地说道:“无忌,你胸口和小腹那两处还是很凉,但身体很烫啊。” 黑暗中张无忌面红耳赤,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师兄的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异于平日,全因为小腹那里升起的火|热。但他不知道该如何纾解,只知道他想把师兄抱在怀里,可是如何继续,怎样继续,他浑然不知。 宋青书觉得压在上面的身躯渐渐变得越发的火|热,反而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压抑感。一时竟然睡意全消,苦笑道:“无忌,你可比两年前沉多了。” 张无忌一呆,“师兄,你不喜欢我长大吗?” 宋青书哑然失笑道:“怎么会?我巴不得你长大呢!等你娶了娘子,自然不会再这样粘着我睡觉了。” “不,我不娶娘子,以后也要和师兄这么睡。”张无忌闻着师兄身上洗过澡后散发的皂角的清香,闷闷地说道。他心里此时不由得想到,师兄的年纪比他大,肯定是师兄先成亲。若师兄成亲了,肯定不会来陪他睡觉,那他怎么办? 张无忌没敢把心中的恐惧宣之于口,只能紧紧地抱住宋青书。 “怎么了?无忌,你寒毒又发作了吗?”宋青书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激动,以为他寒毒又发作了,想要挣脱他的双臂替他疗伤。 可他这么一扭动,张无忌更是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气息一乱,忍不住粗粗地喘|息起来,“师兄……师兄……我……” 宋青书听到耳边粗喘声异于平常,抬手想把他推起来,可是推到他的胸膛处,入手的全是细汗。“无忌,你是怎么了?” 张无忌低头看着身下之人,依稀看得到他脸上那关切的神色,满满的都是因为他。 一阵阵火|热的疼痛从他的下|腹处蹿起,张无忌忽然间头脑里轰地一下,好像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盯着宋青书一张一合的唇,却再也听不见他说的都是什么了…… 第二十三章 草丛之中 正当张无忌血脉贲张,不顾会被师兄唾弃打骂也打算一偿心中所愿时,却惊讶地发现师兄率先地伸出了手,把他重新拉进怀中。 张无忌兴奋得浑身发颤,难道师兄和他心意相通,想得是一样的吗? 如果……如果师兄想要他的话……那他……那他…… 张无忌正头脑混乱地想着,就听到师兄在他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无忌,别动,有人来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桶冰水般浇了下来,张无忌立刻平息了呼吸,慢慢地同宋青书一般,做出熟睡的假相。 忽听得板门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进房来。张无忌微感诧异,闻着来人身上的香气,正是卫璧平日随身带的香囊。 卫大哥这么晚偷偷进到他们房里做什么? 卫璧见到床上两人赤着上身相拥的情况,不禁一愣,片刻之后才轻声问道:“无忌弟,你睡着了么?” 张无忌觉得宋青书在他身下的手轻捏了他的手臂一下,当下会意,不敢回答,双眼紧闭假装睡熟。他忽然感到卫璧扳着他的身子把他从宋青书的身上翻了下来,张无忌暗叫一声不好,突觉胸口膻中穴上一麻,接着肩贞、神藏、曲池、环跳诸穴上都一一被点。 张无忌只担心卫璧把自己点了穴道之后会对宋青书不利,却发现宋青书也被他依样点了穴道,卫璧并没有做其他事情,便这才放下心来。 卫璧点了两人穴道后,闪身出了小屋。张无忌疑惑他这举动是为了什么,当即以谢逊所授的解穴之法冲解穴道。正在着急间,却见躺在他旁边的师兄已经起身,抬手替他解了穴。 “师兄……”张无忌迷惑不解地坐起身。 “我们跟上去瞧瞧,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心里总是不踏实。”宋青书把衣服扔给他,自己也穿上了衣服。解穴的方法他在古墓里特意学了,古墓因为地方隐蔽,所以这些年中收藏了许多武功秘籍,一部分是杨过收集来的,更多的却是许多武林人士害怕战乱失传武学,而送给古墓派代为保管的。有点类似天龙八部中的琅嬛福地。黄衫女子任凭宋青书挑选习之,宋青书却知道贪多嚼不烂,只挑选了有用的绝学来练。这移位换穴大法,自然是行走江湖必备的技能。 张无忌接过衣服穿起,心情不免有些沮丧。他勤奋练功了两年,还是需要师兄来保护他。 宋青书没察觉到张无忌的小孩子脾气,他出了房门,凝神听着夜晚风中的声音,便认准一个方向追去。张无忌在他身后跟着,竟然有些吃力,宋青书忙伸过手去渡了些内力过去,自然又惹得张无忌心底里一阵不甘心。 两人追了一会儿,便发现左首的树林里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两人忙潜了过去,幸好此地石块众多,两人便在一块大石后蹲了下来。 只听卫璧说道:“主上,那张无忌的师兄今天来了。” 宋青书闻言一皱眉,卫璧什么时候有效忠的人了?但当他继续听另外一个人说话时,登时便了然了。 “师兄?你是说,是宋青书?” 说话的这个声音,宋青书绝对忘不了。 正是王保保。 宋青书立刻便明白了卫璧为何会那么巧地从金花婆婆手中把张无忌救出来,朱武连环庄又为何那么巧地知道了张无忌的身份,原来后面一直都有王保保。宋青书往张无忌看去,只见月光下,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便知道他也认出来了王保保的声音。 张无忌的脑袋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本不是愚蠢之人,但江湖经验实在太浅,如今细细想来,遇到卫璧之后的种种事情,居然处处透着破绽,只是当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害了义父…… 张无忌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父母宁死也不愿透露的秘密,竟然被他详详细细地拱手说给人听……他……他…… 宋青书被张无忌脸上绝望的表情吓了一跳,忙拽着他的手,一时也没有在意卫璧在和王保保说什么。 张无忌呆了半晌,再次回过神时,就看到了宋青书焦急的脸,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呜咽出声道:“师兄……” 他的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也足以引起卫璧和王保保的警觉。 “谁!”卫璧厉声喝道。 宋青书连忙拉着张无忌朝树林的深处逃去,他虽然觉得自己今时今日的武功可以打得过王保保,但加了一个卫璧,他可没有万全的把握护住失魂落魄的张无忌。 宋青书并不识路,只是拽着张无忌向山坡上的林木深处走去,越攀越高,一个多时辰之中,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奔逃了半夜,到得天色明亮,只见已处身在一座雪岭的丛林之内。他回头眺望,要瞧瞧王保保等人是否追来,这么一望,不由得叫一声苦,只见一望无际的雪地中留着长长的两行足印。 西域苦寒,这时虽然已是初冬,但山岭间已有积雪。他竭力攀登山岭,哪知反而泄露了他们行藏。便在此时,隐隐听得前面传来一阵狼嗥,甚是凄厉可怖,宋青书走到一处悬崖上眺望,只见对面山坡上七八条大灰狼仰起了头,向着他们张牙舞爪的嗥叫,显是想要食之果腹,只是和他们站立之处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万丈峡谷,无法过来。他回头再看,心中突的一跳,只见山坡上有几个黑影慢慢向上移动,瞧身形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王保保。 宋青书当下拉着张无忌朝往密林中而去。树林中长草齐腰,虽然也有积雪,足迹却不易看得清楚。等奔了又许久之后,宋青书力竭停了下来,发现张无忌一直默不作声地被他拉扯着,眼神飘忽。 宋青书想着这片山林广阔,暗夜之中对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便拉着张无忌坐在齐腰的草丛里,拍着他的脸严肃道:“无忌,你被奸人所骗,是他们的不对,不是你的错。” 张无忌有如一潭死水的双眸忽然闪了闪,哑着嗓子道:“不是……我的错?” 宋青书听着他小心翼翼的声音,心揪了一下,心想这本来是多么天真的孩子啊,居然这么大就要他接触江湖中的险恶,当下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不是你的错。” 张无忌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扑入他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师兄……师兄……我害了我义父……” 宋青书拍着他的后背,开解他道:“你放心,谢老前辈武功盖世,他们还奈何不了他。”他心中却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肯定。王保保的倚天剑两年前被他送给灭绝师太了,王保保自然惦记着谢逊手里的屠龙刀。如果汝阳王府的那些高手们都出动的话,瞎了眼的谢逊也抵挡不住。 不过,他们更有可能是在海上迷失方向葬身鱼腹。 “没事,可幸你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不会给他们带路了,他们不会冒然出航的。”宋青书继续安慰道。那张翠山和殷素素是何等的运气,若换了其他人,恐怕绝没有那么容易地到达冰火岛。 张无忌也知道事情已经如此,他就算再悔恨也没有用了,当下擦干眼泪,愤恨地握紧了拳。 宋青书刚想再说几句,却猛听得脚步声响,已有人找到了丛林之中。 “青书啊,两年不见,你居然这么想我啊?”王保保甜腻得令人发寒的声音从黑夜里响起。 宋青书知道他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他和他们相隔不过三丈,只是林密草长,将他和张无忌的身子全然遮住了。 张无忌也闭口不言,但他敏感地发现,他身旁的师兄好像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表情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此时远处响起了狼嚎和喝骂声,显然是朱家的人和几匹狼狭路相逢,打在了一起,一时间混乱无比。 宋青书盼着这群野狼把这些人都吃了才是好的,但他没想到王保保却没打算这就走,仍施施然地说道:“青书啊,两年了,我猜你也像我一样,对我们之间的那个吻难以忘怀吧?” 张无忌刚想对王保保的话语呲之以鼻,却发现师兄拽着他的手一紧。他赶忙看去,发现他一向平心静气的师兄呼吸骤乱。 宋青书恨不得跳出去掐死王保保,但他也知道王保保就是想要引得他们出去。恨恨地咬着牙默默诅咒了他一番,宋青书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突然间压倒在地。 “无忌,你做什么?”宋青书小小声地问道,他不解地看着身上的人。幸好那边打斗的声音不断,让王保保察觉不到他们这里的声音。 “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张无忌很认真很认真地问道。 对着张无忌直勾勾的双目,宋青书眼神飘忽。 “师兄!”张无忌几乎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这两个字,他和宋青书相处甚久,虽然离别了两年,哪还看不出来他这神色说明了什么?联想起来昨天两人初见,他问师兄可有被人欺负时,师兄脸上那一瞬间闪过的僵硬,张无忌恨不得这就冲出去和那个王保保拼了。 宋青书赶紧拉住张无忌的手臂,低声道:“冷静点,他就是想要我们出去。” “可是……可是……”张无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是他师兄被那个混蛋给吻了啊!张无忌盯着身下的宋青书片刻,突然道:“我也要。” “你也要什么?”宋青书一呆。 张无忌看着躺倒在草地上的宋青书,他从屋内匆忙出来时并没有束发,长长的头发就这样散落在残雪之上,散发着迷乱诱人的张力,俊颜因为长时间奔跑而透着迷蒙的红色,因不解而微张的红唇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张无忌一想到这张唇居然被那个混蛋给吻了,一时气愤得无法自已,猛地一低头便朝师兄的唇印去。 宋青书对张无忌是绝对毫无防备的,所以当他发觉自己居然被他吻了之后,呆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事情发生得也太快了。 双唇只是一触,便立刻分开了。 张无忌得意地一笑道:“嘿嘿,师兄,这下我也吻过你了。” 宋青书本被他的动作惊得几乎跳起来,但随即看到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苦笑。 看来他才是想多了,张无忌纯粹是小孩子心理,这和有人抢了他的蛋糕舔了一口,他再舔回来宣布主权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只不过是那个蛋糕。 张无忌不满地追问道:“师兄,我和他的吻,你都有什么感觉?” 宋青书反射性地说道:“他的很恶心。” “嗯嗯,那我的呢?”张无忌锲而不舍地追问着,还不忘加一句道:“师兄,你记得你说过的话,绝对不许骗我哦!” 宋青书一怔,伸出手摸了摸刚刚被碰触的唇。这种像礼节一样的吻……他想了想,诚实地说道:“不是……很讨厌……” 张无忌喜笑颜开,打算低头再蹭几个吻。 这时王保保的声音仍在一众打斗的背景音下不断地传来道:“青书啊,刚刚听卫璧说,你和你师弟居然都是赤身睡在一起,你对他的感情果然是不一样啊!怪不得能答应我,用你的身体来换解决你师弟体内寒毒的方法,真是师兄弟情深啊……” 张无忌一僵,浑身的温度瞬间降至了冰点。 他就算再天真懵懂,在今夜之后,也知道了自己对宋青书怀抱着别样的感情。而这王保保显然也是同样。张无忌突然回想起宋青书在重逢时,曾经和他说过,他有解他寒毒的法子,只是不能和他说。 张无忌又想起,宋青书为了他,连一身的武功都练得走了岔道,竟到了迟早会废掉的地步,现在说不定为了他的性命,而真的委身于王保保。 宋青书听到王保保居然把这件事都拿出来说,而且说得乱七八糟的,顿时脑门青筋迸起。虽然远处的朱长龄他们因为混乱不一定能听见,但他当下也是气得不清,脸色难看至极。 “师兄……”张无忌见状更加证实了心底的猜测,整个人都在发颤。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喝了一声,从草丛里跳将出来,朝王保保扑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悬崖之边 王保保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宋青书的下落,但久查不到,最后才猜到他应是躲在了古墓之中,便暂时死了那份心。王保保暗恨倚天剑被灭绝师太夺走,也不断遣人前去盗剑。只是当年郭靖和黄蓉传下倚天剑时,黄蓉曾改编了打狗棒法,做护剑之用。灭绝师太自然熟习此剑法,再加上倚天剑锋利无匹,竟无人能从她剑下走得几招。 当年倚天剑被王保保得到,也是意外。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找杨逍去比武,被杨逍几招之内就夺了倚天剑,并且视倚天剑为粪土,并当面把倚天剑丢到地上转身离去。孤鸿子被气得重伤,在回峨眉的路上便已死去。灭绝师太等找到自己师兄时,孤鸿子身边的倚天剑已被人盗走并献给了汝阳王府。 汝阳王府守备森严,就算是强横如灭绝师太,也不得不等待时机。终于在两年前等到了王保保带着倚天剑出府平叛反贼。 王保保失了倚天剑,又难以夺回,当然便惦记上了屠龙刀。 他知道张无忌眷恋宋青书的师兄之情,所以让卫璧“恰好”救下了张无忌,也学着宋青书对张无忌的感情,骗张无忌说出谢逊的下落。 一切计划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可是今夜卫璧居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说,宋青书来了。 王保保的心忽然间跳得火热,他瞬间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吻,几乎不能自已。 这两年间,他竟然对府中的姬妾再也没有什么兴趣,这让一向游戏人间的他大为惊异。他甚至也尝试了拥抱男人,但就算英俊如卫璧者,也不能让他感到半点兴致。反而当一听到宋青书这三个字时,压抑在胸间多年的火立时燃起。 当他在密林中说那些话想引得他们出来时,虽然表面听上去淡然自若,但实际上连手都在兴奋得颤抖。 他要得到他。这次,再也不许让他跑了。 也许得到他之后,他就会解开他在他身上下的魔咒。 王保保很了解自己,越是得不到手的东西,他就越想要得到手。 他也很了解张无忌,他说的那些话宋青书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但张无忌却忍不了。 果然,王保保含笑地听着一声怒吼,看着张无忌从草丛中跳将出来,他甚至都没把冲到近前的张无忌放在眼内,而是贪婪地朝他身后看去。 当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人时,王保保不禁呼吸一滞。 两年了,他居然一点都没变。 不,他变得更令他心动了。 若说卫璧只是一枚五彩艳丽的琉璃,那宋青书就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 琉璃与美玉,孰轻孰重,一望便知。 王保保看着长发披肩的宋青书,想到他和张无忌两人赤身而眠,突然间对张无忌产生了巨大的嫉妒。 现在还要张无忌何用? 他的计谋已被他看穿,就算擒下他,逼他带他们去冰火岛,张无忌只消胡乱指点方向,便可让他们葬身鱼腹。王保保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于这种险境。所以,张无忌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利用之处了。 王保保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边宋青书却发现张无忌随身根本就没有佩剑,连忙把自己手中的剑扔了过去。“无忌,接着剑!” 张无忌听到脑后风声响起,连头都没有回,反手便握住了剑柄,顺势就那么抽出剑,劈头朝王保保砍去。这一剑夹着怒气而砍,端的是气势惊人。 王保保却不硬扛,且战且退。 宋青书怕张无忌有失,连忙赶去,却在半路中被朱长龄拦住,和他缠斗在一起。 朱长龄虽然学得的“一阳指”已经不全,但多年功力仍不容小觑。宋青书用“倚天屠龙功”化作掌势,一边和朱长龄拼斗,一边还要分心去注意张无忌那边的情形。 张无忌的武功,宋青书是知道的。张无忌从小便习武,但幼时谢逊所传授他的,却尽是拳术的诀窍,并非一招一式的实用拳法。谢逊一身武功博大精深,倘若循序渐进的传授拆解,便教上二十年也未必教得完,当时眼见相聚时日无多,只有教张无忌牢牢记住一切上乘武术的要诀,日后自行体会领悟。后来张翠山又在木筏上所教而拆解过的三十二式《武当长拳》。在武当养伤的两年中,虽然偶有和宋青书练剑,但更多的时间却是修炼武当的九阳功。至于之后在蝴蝶谷的两年,不用想也是全心全意地学习医术,武功更是没有学到半点。 再加上全然没有遇敌经验,所以没有学会《九阳真经》的张无忌和王保保交手,那肯定是有败无胜。 宋青书看那王保保居然被张无忌逼得连连后退,就算张无忌是暴怒中出手,王保保也不应该会如此不堪一击。 肯定有什么阴谋。宋青书心急如焚,但一时却不能从朱长龄指下脱身,只能学着王保保一般且战且退,朝张无忌的那边靠去。幸亏其他人被疯狂的野狼群拖住,否则他今夜和张无忌真是插翅难逃。 这边王保保战得轻松自如,对于他来说,张无忌生涩的剑招简直就是个笑话,他在空隙间还能有余力嬉笑道:“张无忌,你喜欢你师兄吗?” 张无忌抿紧了唇并不答话,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人一剑刺死,以解心头之恨。 王保保一笑道:“呵呵,其实一切都怪你自己,若没有你存在,你师兄会是个名扬天下的少侠,而不会被你拖累到如此地步。” 张无忌的剑招一滞,王保保的这句话说中了他内心中的痛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若没有他,他师兄肯定武功卓绝,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受天下人景仰,又怎么会落到被人胁迫污了清白,甚至有可能身败名裂的下场? 鼻子忽然一酸,张无忌眼中朦胧,竟踏错一步,左脚向前一迈时,惊觉他足底踏空,半个身子已在深渊之上。 王保保乐得反身退后一步,他一路引得张无忌到悬崖边,但他并没有害张无忌掉落悬崖,都是后者自己不小心。正得意时,身后忽然冲过去一个人影,一把拽住了探出到深渊外的张无忌,把他向后扯去。可就因为这一下,那人竟收力不住,把张无忌扔回悬崖后,整个人便已经跌了出去。 王保保一见之下几乎疯了,惊呼道:“青书!” 那竭力救张无忌之人,长发未束,不是宋青书又是谁? 宋青书听到他的呼唤,仍有余力回头朝他们笑了一下,但那目光看向的却是呆愣地坐在悬崖边上的张无忌。 随后,整个人便直直地朝深渊中坠去。 “师兄——!”张无忌撕心裂肺地吼着,但回答他的只有深渊中不断传回来的回音。 王保保愣愣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他想不明白,宋青书为什么对张无忌那么好?好到竟然连生命都可以抛弃? 可是他看他们之间的感情,张无忌端得是对宋青书有非分之想,但宋青书对张无忌绝对没有半分私情。 难道只是单纯的师兄弟之情? 王保保捏着拳头,心中嫉妒成狂。 他居然就这么死了?居然……就这么……死了? “我和你拼了!”张无忌虎目含泪,赤红着眼朝王保保扑去。一旁的朱长龄见王保保仍犹自发着呆,连忙护主心切地拦住张无忌。 王保保愣愣地瞧着黑黝黝的深渊,忽然觉得身旁一阵拼斗声,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影竟也跟着跌落了悬崖。 王保保没有起半分施救的念头,只是看着他们湮灭在深渊的黑暗中,喃喃道:“死了好……都死了才干净。” 如此呆立了许久许久,才转身离去。 第二十五章 平台之上 宋青书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当看到张无忌即将跌落出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都快停止了跳动,身体先于头脑的思考,本能地冲了出去把他拽了回来。而自己却因为这个动作摔入深渊,直摔向谷底的万丈深渊。 只听得张无忌和王保保等人的惊呼自头顶传来,霎时之间便听不到了。他感到自己冲开弥漫谷中的云雾,直向下堕。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宋青书临危不乱,只觉身旁风声虎虎,身子不住的向下摔落,偶见峭壁上有树枝伸出,他便伸手去抓,几次都是差了数尺,最后一次总算抓到了,可是他下跌的力道太强,树枝吃不住力,喀喇一声,一根手臂粗的松枝登时折断。但就这么缓得一缓,宋青书已有借力之处,双足横撑,使招“乌龙绞柱”,牢牢地用双腿绞住那株松树,终于止住了下落之势。 宋青书就那么倒吊着身子,在树枝上悠荡了一会儿,抬头上望。张无忌等的人影固然见不到,呼声也已听不到了,他想起适才的死里逃生,也自不禁心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幸好跳崖是小说里绝对不会挂掉的段子。宋青书此时还不忘自嘲几下,正在四处张望附近可有平台让他站立时,忽听头顶上风声骤起,竟然是又有人跌了下来。 宋青书来不及细想,伸出手去拽着来人的身躯一带,虽然对方下坠的速度很快,但也由于一路上用手拽着斜坡上的树枝来缓和,所以并没有把宋青书也拽下去。宋青书只觉得身子一沉,便拽住了一个人的手,可是这重量实在是太沉了,不像是一个人所拥有的。 “师兄!”一个欢喜至极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宋青书闻言差点没吓一跳松了手。张无忌那小子搞什么?他明明都把他扔回去了,居然还是跳下来了? 宋青书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拽住的是朱长龄的手,而张无忌则挂在最下面,拽住的是朱长龄的手。 靠,怪不得他怎么觉得这么沉呢,那朱长龄的块头就相当于两个人了。 朱长龄长出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道:“宋小兄弟,你先把我拽上去。” 宋青书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你先把无忌拽上去。” 朱长龄量了一下形势,发现对方有两个人,他只有见机行事,只好乖乖地把张无忌提了上来,再由宋青书用另一只手拽到松树上。宋青书见松树枝决计擎不住三个人的体重,便把朱长龄悠荡了一下,送他到斜下方的松树上站立,之后自己这才翻身而上。 张无忌一把抱住宋青书,一想到刚刚的情况,不由得发颤。他把头埋在宋青书的肩上,呜咽地一连串唤着“师兄”。 宋青书轻拍他的后背安慰着,倒是一旁的朱长龄看在眼内,觉得万分的不对劲。张无忌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个子很高,已经算是成年男子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难不成真是有什么隐情?朱长龄想到之前王保保喊的那些话,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不过朱长龄也没有不知趣地在旁讽刺,三人暂时罢斗,一瞧四下情势,向上攀援是决不可能,脚下仍是深不见底,便算到了谷底,十九也无出路,唯一的法子是沿着山壁斜坡,慢慢爬行出去。 朱长龄取出短刀,剥下树皮,搓成了一条绳子,分别缚在三人的腰里。本来宋青书想要和张无忌缚在一起,但朱长龄说什么也不愿意,坚持要缚在两人中间。 三人等天明时分,便沿着雪山斜坡,手脚着地,一步步向有阳光处爬去。宋青书在前面探路,朱长龄跟在中间,张无忌在最后面。那峭壁本就极陡,加上冻结的冰雪,更是滑溜无比。张无忌几度滑跌,都是朱长龄使力拉住,才不致跌入下面的深谷。张无忌也不感激,他对这个朱伯伯怨恨至极,他不过是想得到那屠龙宝刀,哪里是真的好意救他? 三人爬了半天,手肘膝盖都已被坚冰割得鲜血淋漓,总算山坡已不如何陡峭,三人站起身来,一步步的向前挣扎而行。好容易转过了那堵屏风也似的大山壁,朱长龄只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眼前茫茫云海,更无去路,竟是置身在一个三面皆空的极高平台上。那平台倒有十余丈方圆,可是半天临空,上既不得,下又不能,当真是死路一条。这大平台上白皑皑的都是冰雪,既无树林,更无野兽。往下看陡峭至极,更是一眼望不到渊底。 宋青书却反而高兴,他一眼就瞄到左侧山壁有个黑黝黝的洞穴,看大小若他和张无忌挤进去,应该是不成问题,但是在外面看黑黝黝的,很似一个没有出口的小洞穴。但宋青书却知道,这个洞穴很有可能通向一个温暖的山谷。 但他却不能轻举妄动,若朱长龄发现了异样,他和张无忌两个人根本来不及都钻进去,至少会有一个被他永远地留在外面。 当下宋青书也不多言,坐下来吃了两口雪充饥。他在古墓中一直用寒玉床修炼,所以对这种冰天雪地的温度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张无忌也是冷惯了,所以也无所谓。朱长龄却不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坚持从原路回去,到了那棵大松树旁,向左首探路而行。三人仍是像串成一串的蚂蚱,这一边的山壁地势更加凶险,或爬或走的行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处悬崖之上。眼前再无去路。朱长龄临崖浩叹,怔怔的呆了良久,才没精打采的回到平台。 宋青书因为知道事情另有转机,所以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而张无忌则习惯了有宋青书在身旁,自己便不用多思考,天大的事有师兄会解决,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朱长龄见这两人面上有如常日般的表情,想到眼见生路已断,他富足的生活一去而不复返,此时陷此绝境,全是因为这两个小子,一口怨气哪里消得下去?双眼中如要喷出烈火,恶狠狠的瞪视他们。 张无忌见这个向来面目慈祥的温厚长者陡间如同变成了一头野兽,不由得大是害怕,一声惊叫,站起来便逃。 朱长龄喝道:“这儿还有路逃么?”伸手向他背后抓去,决意尽情将他折磨一番,要他受尽了苦楚才死。 宋青书怎么肯让他胡来,闪身到张无忌身前,拼着受了朱长龄一掌,徒手撕断了张无忌和朱长龄之间的树绳,急声喝道:“无忌,快去那个洞穴里!” 张无忌对师兄的指令是无条件无从的,当下往左侧山壁的那个洞穴跑去。 “哈哈!你逃不掉的!乖乖看我怎么对付你师兄吧!”朱长龄长笑一声,和宋青书错身交手,撕拉的一声,宋青书左臂的袖子便被他硬拽了下来,露出他白皙的手臂。朱长龄笑得狰狞:“哼哼,那王保保对你师兄垂涎已久,恐怕早就享用过了吧?你们害老子在这山崖间等死,但死前也要狠狠地折磨你们!” 宋青书皱眉,都说人疯狂的时候最危险,他只惦记着找《九阳真经》的地点,没料到朱长龄居然如此不好对付。他分神一看张无忌居然要冲过来帮忙,心想他那武功过来纯粹就是送死,连忙喝道:“无忌,快爬进洞穴去,什么都别想,往里爬!快!” 朱长龄哈哈大笑,心想那洞穴也不过是缝隙之间,张无忌又能逃到哪去?当下起了戏耍之心,掏出短刀来,随着两人交手之时,饶有兴趣地在宋青书身上划来划去,很快宋青书身上的衣服便成了布条条,之下的春光在打斗中若隐若现,看得不好此道的朱长龄也忍不住一阵喉咙干渴。 张无忌怎肯放下宋青书独自逃开,尤其听着朱长龄不断说出的荤话,师兄居然被欺负到如此地步,更是刺激得眼睛赤红,大吼一声便扑了过来。 宋青书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气得几乎手脚发颤,此时恨不得把那朱长龄立毙于掌下。但他本就自小练剑,现在空手与拥有短刀的朱长龄对敌,更是没有胜算。宋青书这时才深刻的认识到,在江湖中武功不如人,简直是被人欺负得几欲喷血。他宋青书虽然习得九阴真经,但也只是短短两年,对上朱长龄五十年的内功修为,根本是无法对抗。他更不想死之前还被人侮辱,眼见着张无忌冲了过来,不想连他也拖累,叹了口气,便坚决地往山崖之下跳去。 “无忌,你不许死,你还要替你爹娘报仇!”宋青书在半空中,还不忘朝张无忌喝道。 朱长龄大惊失色,他们两人腰间的树绳还连接着,宋青书此举更是带着他一起往山崖中摔去。他被带下去的那一刻也临危不乱,用短刀先把两人腰间相连的树绳隔断,然后用刀刃在山壁上滑行,直至下滑之势平缓下来。 张无忌扑到悬崖边上,撕心裂肺地唤着“师兄”,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能回应他了。 张无忌呆呆地跪在那里,觉得自己真真就是个混蛋。 他想随着师兄跳下去,但是师兄最后的那句话犹如惊雷般在他耳内响着,让他不能动弹。 对,他不能死,他爹娘的仇没报,师兄的仇也没报! 张无忌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痛得他根本无力思考。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几声响动,心如死灰的张无忌突然升起了一丝希望,连忙唤道:“师兄!” 朱长龄狰狞的脸忽然从他的视线里出现。 张无忌一愣之后,赶忙往左侧山壁的山洞钻去。嗤的一声,裤管已被朱长龄扯去一块,大腿也被抓破。张无忌跌跌撞撞的往洞内急钻,突然间砰的一下,额头和山石相碰,只撞得眼前金星乱舞。他知道已经不能回头,惶急之下,只是拚命向洞里钻去,至于钻入这黑洞之中,是否自陷绝地,更难逃离对方毒手,已全无余暇计及。 他只知道,师兄让他钻这个山洞,自然有他的道理。 听着身后朱长龄不断的辱骂,张无忌一边流着泪,一边继续朝黑暗中钻去。 幸而那洞穴越往里面越是窄隘,爬进十余丈后,他已仅能容身,朱长龄却再也挤不进来了。 张无忌又爬进数丈,忽见前面透进光亮,心中大喜,继而又大哀,泪水滚滚而流。 师兄,无忌逃出来了,师兄…… 第二十六章 深渊之底 宋青书虽然掉落悬崖,但仍奋力求生,体内真气流动,运劲向上纵跃,想要将下堕之势稍微减缓,着地时便不致跌得粉身碎骨。可是人在半空,虚虚恍恍,实是身不由己,全无半分着力之处,但觉耳旁风声不绝。 此时不知道何时看到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人分正反两气,所谓正之气,就是物体往上拋时,到了力尽就须落下来。而反之气则是力尽时靠生出的反劲,使力度能继续上升。这必须体内具有真气的人才能办到……” 就在这急速下坠生死存亡的剎那,宋青书忽然完全呼吸不到任何外气,而内息却像火把般一下子被点燃起来。 忽然间,宋青书明白了催动体内真气的法诀,就是要先断绝后天呼吸,才能发动体内的真气呼吸,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先天呼吸。 宋青书知道生死之别,便寄予这一刻关头,但见月光下丈许之外有个大雪堆,这时自也无暇分辨到底是否雪地,还是一块白色岩石,当即在空中连翻三个斤斗,向那雪堆扑去,随后猛提一口真气,双掌下按,运起反劲,立时生出往上反冲的力道,竟大幅削减了下跌的速度,还朝上升起半尺,翻了一个筋斗,这才“蓬”的一声掉进了雪堆中,跌得个满天星斗。 宋青书整个人都被埋在了雪堆中,许久之后才找回了力气,从雪堆里翻身而出。他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因祸得福,学会了道家的内呼吸。 他仰头望头顶看去,只见茫茫白雾之中,悬崖峭壁不知道有多高。宋青书一阵后怕,但再给他第二次选择,他依然要跳下来。 被朱长龄那个胖老头子如此折辱,实在让他愤恨不已。 宋青书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朱长龄跌落下来,寻思着他必是重新登上了那个平台。宋青书虽然担心张无忌,但心想他不是傻子,此时仍未随他跳下来,那一定是照着他的意思,钻进那洞穴中去了。 然后可以找到一个小谷,救了一个大猿猴,学到《九阳真经》,解了寒毒…… 宋青书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多余。 老天爷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宋青书自己对张无忌恨铁不成钢,但不代表他自己是钢。相反,他其实也是很自我怀疑的一个人。一件件事情发生,宋青书越来越觉得自己难以撼动命运的车轮前行,这让他渐渐心灰意懒。 罢了,他从谷中出去之后,就再也别插手江湖中的事了。张无忌再出现之时,应当练成《九阳真经》,威力无敌,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了。 宋青书失魂落魄地想着,便在谷中寻找着出路。但寻来寻去,却发现没有可以出去的路,不由得心急。原著上写,这山崖下明明有人家居住的,难道是五年后才有人? 他在山谷中晃荡了几日,还好山崖底有小溪流过,山林中也有动物存在,吃喝倒不成问题。在之后的一个月之间,他搜遍了整个山谷,在一处山洞之中,却发现了一处古怪之地。 宋青书非常无语,看样子他还是符合着跳崖不死必有奇遇的定律。他找到的这一处洞穴,居然是逍遥派一位先人的终老之所。山洞后有机关所在,别有洞天,洞壁之上全是逍遥派的武功秘籍。 除此之外,还有一众生活用品,精巧器物,连衣物都保存得甚好,宋青书便免去了衣衫不遮体之苦。 宋青书把逍遥派前辈已经变成骷髅的骸骨清理了出来,寻了一处高地,恭敬地让他入土为安。由于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只是竖了一块墓碑,上面并没有刻字。 之后他便安心地在洞穴中住了下来。洞壁上的武功所留甚全,逍遥派的武功有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传音搜魂大法、白虹掌力、生死符。 宋青书本看了两眼那天山折梅手的招式,便险些走火入魔。他这才想到逍遥派的武功需要绝高的内力,若修为不够冒然修炼的话,后患无穷。当下便克制自己不往那一块洞壁看去。 当他看到北冥神功时,顿时一喜,知道困扰自己多年的情况终于有办法解决了。 北冥神功分为两个步骤:化功与吸收。 把吸收来的内力化为己用是非常困难的,就好比不同血型的血输了会出人命,内力也有不同的类型,有阴阳刚柔正邪之分,而把这些不同性质风格千奇百怪的内力调和同化,真正融会加成到自己身体里,这就是北冥神功的最大奥义。 宋青书体内并存着两种阴阳内力,常年来苦不堪言,但北冥神功正可以对症下药。习北冥神功者,连旁人的内力都可以任意化为己用,更别提解决自身体内真气的问题了。 虽然练习北冥神功需要忘记以前修行的法门,但宋青书是从现代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森严的师门观念。只要不浪费他一身苦修的内力,自然不会多想什么迂腐的门第之事。 当下宋青书便练起了北冥神功,练了一年多之后,才把体内的阴阳内力全部同化。新生成的北冥真气充斥整个经脉,让他好不舒服。宋青书练到此处,便不再继续往下练北冥神功了,他深知内力修炼不易,所以不想吸人内力,转而便去练那垂涎无比的凌波微步。 没想到凌波微步他学起来,竟又费了一年的时间。 想那段誉能短短时间学会,是因为他熟知周易八卦,宋青书虽然稍微了解一些,但谷中又没有相关的书籍,他独自猜测,过了一年,这凌波微步才学全。 之后又意犹未尽,练起了那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是道家之学,讲究清静无为,神游太虚,和武当的武功要旨很像。小无相功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学得此绝学,则可以模仿任意武学招式。当年鸠摩智就以小无相功模仿了少林七十二绝技,除了同习小无相功的虚竹,竟无人能识。 宋青书本就有道家的功底,小无相功练了两年有余便有小成,当他功成的那一刻,一睁眼发现自己已被汗液浸湿,浑身上下黏着排出体内的淤泥,色黑味腥,但身体却舒泰轻松至极点。 睁开眼睛,每一寸草木都分明了许多,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整个峡谷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放眼望去,都能看得到各种细微之处,甚至都可以看得到远处的叶片上滑落的露水泛出的点点光芒。 连平日里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宋青书发现自己这次长达半年的闭关,让本已经过了生长身体年纪的他,身体竟又长高了少许。看来这武功果然是改脉换穴,让他的体质都发生了变化。宋青书欢快地在小溪中洗净身子,更发现自己的皮肤因为排出了毒素,而变得光滑细腻,更像能发得出光芒来一般柔和。连宋青书自己见了,都忍不住摸上两把,感叹手感确实不错,随后不禁苦笑。 他练到后来才知道,佛家的无相神功旨在渡众生,而道家的小无相功仅仅是在女人身上作无相之观,以达到清虚无为之境,所以以“小”字标头。 自己一个大男人练得这么美容的女人功法做什么? 不过练都练了,他还能怎么再忘记不成? 宋青书虽然内力小有所成,但仍是没够资格去学那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不过他的内力已经可以看这两种武功的招式而不会走火入魔了。当下用几个月的时间强行记下这些招式,等以后慢慢通悟。 他算着日子,张无忌大概也快练成《九阳真经》从山洞中重新钻出来了。宋青书五年前便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插手张无忌的事情,但这五年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张无忌就在半山腰的山谷中。若不是真没有到那处的路走,说不定宋青书早就去了。 不过他既然打定主意了以后不再插手,但也难保张无忌见到他之后主动地依靠他,所以宋青书从洞穴里找到一张人皮面具覆在脸上。 这张人皮面具是他当年从洞穴中同衣物一起翻出来的,可以想象那位逍遥派的前辈是一路隐姓埋名隐居在此的,应当也是一个曲折的江湖故事。这个人皮面具薄如蝉翼,贴在脸上虽然有异物的感觉,但还算透气,而且能很自然地做出各种表情。 宋青书照着溪水看了看,觉得旁人根本没办法看出来他脸上带着面具。唯一觉得不协调的就是这个人皮面具的相貌足有四五十岁,但宋青书算了算他两世的岁数加起来,也有这个数了,顿时对着溪水一阵感慨,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想来,他如此惦记着张无忌,恐怕早就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宋青书在心底如此想着,顿时觉得释然,他对他挂念在心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甘愿为了他受了多的苦,也是因为这回事。 不过,再次相见的时候,张无忌也应该长大成人了,他也算尽了自己的职责了。 这次,他要用旁观的心理,绝对不能胡乱插手。 宋青书收拾妥当之后,便起身来到当年他坠下的那个雪堆之处。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荒凉,偶有茅屋存在,他这些年在洞穴中苦修,竟不知道此处已经有了人烟。 这时正值初春,雪堆还未融化,宋青书想到当年他在雪堆里可以用内呼吸,当下便把自己埋在雪堆里闭气修行。 如此等了半个多月,某天宋青书正在打坐,忽听头顶上风声骤起,立刻兴奋得跳将起来,打算接应对方。却没曾想对方下坠之势更快,头顶上一股雄厚的大力打来,把他上升之势顿然往下一压,加上那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的这股力道何等凌厉,宋青书只觉腿上一阵剧痛,双腿腿骨竟一齐折断。 “咦?雪堆里竟然有人?”那久违的声音,不是张无忌又是谁? 宋青书气得几乎吐血,心想自己就是老天爷派过来替张无忌挡灾的吧?这断腿之苦,竟也让他来受了。 正想揪着张无忌一顿痛骂,宋青书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从雪堆里抱了出来放在一块大石上,听着张无忌恭敬地声音说道:“前辈,晚辈不小心伤到您的双脚,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宋青书一呆,突然想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那个人皮面具。 张无忌见他不说话,连忙续道:“前辈,晚辈略通医术,保证让前辈这双腿完好如初。” 宋青书眨了眨眼睛,看着阳光下那五年不见的张无忌。他已经长成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了,皮肤黝黑健康,再也没有以前盘踞在脸上的绿气了。虎背熊腰,虽然衣衫褴褛,但浑身气势逼人,双目包含精芒,显然是内功深厚,已练成了《九阳真经》。 是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了。 宋青书轻咳一声,已从和张无忌重逢的欣喜中恢复了过来,哑着嗓子怒道:“臭小子!还不过来给我治伤!” 第二十七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张无忌心怀愧疚,赶紧蹲下身,伸手便去脱那前辈的裤子,没想到他会看到白玉无瑕的一双腿,连那双脚都如玉雕出来的一般,在日光的照射下,竟然比旁边的白雪还要耀眼。 这……还是男人的腿吗?尤其看这前辈的年龄应该有四五十岁了。 张无忌不禁一晃神,之后才发现这双腿呈不自然的方向垂下,连忙伸手去检查对方的伤势,这一碰触,手指间的触感更是让他心摇神驰。张无忌狠狠地在心底骂自己,他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不见人,怎么一见人便这么激动? 这人明显有武功在身,否则早就被自己压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谁会藏在雪堆里啊?肯定有什么阴谋! 张无忌在心中暗暗地想着,从今以后,他在世上务需小心,决不可再上恶人的当。日后再也没有师兄在他身边了,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 宋青书看到他一碰到自己的腿,便不再动弹,饶是他对张无忌极有信心,也忍不住心惊肉跳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这双腿要废掉了?” 张无忌立时回过了神,伸手替他接好了腿骨,恭敬地说道:“前辈放心,您的腿一个月以后便会痊愈如初,这一个月晚辈自然会陪在您身侧,请勿担忧。” 宋青书这才放下心来。 “接骨之初,最是动弹不得,倘若断骨处稍有歪斜,一生变成跛子。所以前辈,你半分也不移动,晚辈去附近看看,可有能用的草药。”张无忌起身淡淡地说道。 宋青书点了点头,刚想问问他这五年来过得怎么样,一抬头看到他冷淡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自己扮演的是一个老前辈,当下也老气横秋地哑着嗓子道:“那你快去快回。” 张无忌再也不答话,转头便离去了。 宋青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有种自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不过,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宋青书挠着头自怨自艾地纠结了一阵,便打定了主意继续这样扮演新角色下去。除了要看看张无忌没有了他会怎样,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一重逢就折断了他两条腿,哼!没那么容易让他再见到他。 宋青书躺在大石头上邪恶地笑了一会儿。他在内心也鄙视自己这么大年纪居然还闹小孩子的别扭,可是他心里就是不平衡啊! 腿好痛啊!他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张无忌那个死小子!说是采草药,采到什么时候去了啊! 张无忌这一去便是一天,宋青书几乎都在怀疑他是不是丢下他跑了,或者发现了那逍遥派的洞穴进去练功了的时候,张无忌在傍晚时分终于回来了。 宋青书赶紧一本正经地坐好,正想倚老卖老地呵斥他几句时,却发现张无忌的眼角居然是红红的,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了。宋青书见状不禁一愣。 “晚辈有些私事耽误,抱歉让前辈久等了。”张无忌淡淡地解释了两句,便把采到的草药捣碎,蹲下身替他敷药。 宋青书愣愣地看着他,忽然知道了他为何回来得那么晚。 他是去找他的骸骨的。 五年前,他坠落悬崖,张无忌现在武功大成,拼着一条性命也要跳下来,是想要为他收尸的。 默……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高地上的那个逍遥派前辈的墓…… 宋青书偷偷瞄他那红红的眼角。 看来应该是发现了。 八成以为是好心人替宋青书埋的墓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白痴地在那块墓碑上写上什么宋青书之墓…… 宋青书闲闲地想着,突然有种冲动要告诉张无忌自己还活着,但话冲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行,他不能这么轻易就心软,腿痛得宋青书龇牙咧嘴,虽然知道张无忌也是无心之过,但他就是迁怒! 张无忌替他敷好药后,便又重新出去,打了野味过来料理。 张无忌在这山谷中五年多的时日之中,除了在之前杀朱长龄的时候对他说过几句话,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同其他人交谈过。更因为心痛师兄惨死,越发的沉默寡言了下去。 宋青书这五年在深渊之底更是无人作陪,也习惯了无声无息,并且他说话的时候需要哑着嗓子防止泄露自己原本的声音,所以更加避免和他交谈了。 两人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在露天过了四天。 这四天中,张无忌每天都外出,宋青书知道他是存着一线希望四处探问,本想告诉他不远处有逍遥派的洞穴,可以让他学习逍遥派的武功,但转念一想他已经学了那最强的《九阳真经》,之后还要去学那乾坤大挪移,逍遥派的武功不学也罢。至于凌波微步什么的,他以后想学,他日后再教他便是了。 那洞穴本是隐蔽至极,宋青书当年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张无忌在几天内自然无法发现。 期间宋青书的所有生理问题都是由张无忌的帮助下完成的,一开始宋青书也觉得别扭,但想想自己也算个伤病号,这又有什么?他自小在俞岱岩身边服侍,知道手足不能动弹的苦恼之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张无忌倒是觉得自己害人家双腿折断,服侍对方也没有什么不对,便如此这样理所当然了起来。 张无忌虽然和这位前辈并没有多说话,但内心深处却总是觉得这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某个眼神,也许是某个动作,总是特别神似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间,他便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看,不禁同心中那人来回比较。 他也曾幻想着,也许是师兄在和他开玩笑,可是这人虽然脸上的皮肤和身上的皮肤不太一样,但他着意观察,那脸上根本不似带了人皮面具,而且身材也比起师兄来高上了些许。 张无忌是决计不会想到世间还有精巧如斯的人皮面具的,而且也没想到宋青书练了逍遥派的武功会改变体质,身体抽长了一些。但是宋青书平时习惯的动作眼神却是无法改变,若他双腿没有折断的话,张无忌只消看到他走路的模样,便可以把他当场认出来。 可惜现在这种情况,张无忌只能是在心底默默地怀疑,并且一遍又一遍地暗骂自己逃避现实。 师兄已经死了,这人再似师兄,也不会是师兄的。 平心而论,这位前辈的气度非凡,并且一举手一投足潇洒无比,张无忌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觉得他虽然长得比师兄难看,但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令人心折的气势。 可虽然如此,张无忌心底也觉得此人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珠盯着宋青书看,一刻都移不开目光。 这日下午,张无忌采了草药回来,正在蹲着身帮宋青书换药时,突然忽有感应,回头看到远远的走来数十人。 宋青书也是一愣,他在这谷中呆了五年,都没见过一个人,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远目看去,当看到当先那人时,轻咦了一声。 张无忌听在耳内,身躯轻轻地震动了一下,便回过头,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帮着他换药。 第二十八章 出谷 不怪宋青书那么惊讶,因为当先走在前面的那人,白发萧然,手持倚天剑,正是多年不见的灭绝师太。 她身后远处有数十人分成三排奔来。奔到近处,众人在灭绝师太两侧一站,其中约有半数是尼姑,其余的有男有女。男弟子站在最后,灭绝师太不喜男徒,峨嵋门下男弟子不能获传上等武功,所以地位也较女弟子为低。 宋青书一见这架势,便知应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事正常的发生了,只是不知为何灭绝师太会带着门人来到这个小谷,而且看样子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灭绝师太的速度很快,但当她站在他们面前时,她身后的门人们还没到来。她冷冷地看着坐在大石头之上的宋青书,想从他的眼内看出一些端倪,但后者却平淡如水,眼眸间不见任何精光,相貌平凡甚至有些难看,身上的衣服洗得泛白甚至还有些污渍,浑然就像一个普通的农村汉子。 但那如玉白皙的双手和淡然处之的气度,却让灭绝师太不容小觑,即使看不出他的深浅,也知道此人不是普通人。 宋青书看着峨嵋派众人纷纷赶到近前,此时已经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了,他这才发现张无忌一直低头握着他的脚,许久都没有动弹,药草静静地放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换。 他在发什么呆啊? 宋青书不解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后者却一震之下抬头道:“师……” 宋青书一震,惊诧地瞪大了双目。他难道认出他来了? 谁知张无忌初时的失态一过,口中却唤道:“师傅。” 宋青书嘴角一抽,他什么时候变成他师傅了? 张无忌一改这几天淡然疏离的态度,换了一副极其亲热关心的口吻说道:“师傅,你的脚伤治疗得很不错,别担心,徒弟我会给你治好的。” 宋青书被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张无忌吓了一跳,他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要在灭绝师太面前隐藏身份? 果然灭绝师太听到张无忌这么说,便开口朝宋青书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宋青书一呆,他和张无忌相处的这几天中,两人并没有互相通报过姓名,所以他也没给自己准备个假名。灭绝师太如此问起来,他迟疑了片刻,硬着头皮道:“我叫韦小宝。” 默……不是他偷懒……实在是金庸书籍里年代近的角色他不能用啊,顷刻之间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名字了。 倒是宋青书在说出这个名字时,觉得张无忌握住他脚的手一紧,捏得他忍不住皱了下眉。这名字又怎么了? 灭绝师太哪里还看不出来宋青书有意隐瞒真实姓名,但她也不揭破,当下道:“我徒弟和你徒弟在谷中相遇之后,便中毒昏迷,她昏迷前曾说这是千面人蛛毒,她并不识得此毒蛛,又如何知道自己中了毒?可见是有人告知她的。” 这时从峨嵋派的门人中抬出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中年女人,脸色乌青,已是不省人事。宋青书隐约觉得面目熟悉,想了想才记起这应该就是丁敏君。而在担架侧拿着湿毛巾照顾她的那穿着葱绿色衣衫的女子,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在一众峨嵋派弟子中也漂亮非常,看容貌气度年纪,应当就是那周芷若。 宋青书忍不住想从那五官中找寻当日记忆中的小萝莉,却觉得脚上又是一痛,忍不住拧起了眉。 靠!张无忌这是怎么了?这是上药还是上刑啊? 灭绝师太却误会他不愿意承认,续道:“如果韦先生能搭救我徒,峨嵋派必定感激不尽。”她一生很少求人,能说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少有的诚恳了。 宋青书还未答话,这边张无忌终于替他换好了药,站起身淡淡开口说道:“师太,我曾警告你徒弟莫要往那边走,她偏要走,中了毒自然怪不了别人。” 灭绝师太眼神一冷,她当然了解自己徒弟的性子,丁敏君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定然是被这个小子骗得中毒。 张无忌对峨嵋派没有什么好感,当年在武当山上逼死他爹娘的,也有峨嵋派一份。而且现在他更懒得和他们纠缠,他更想和这位“前辈”独处,好可以好好地问问他一些事情。 灭绝师太双眼一眯,开始考虑是否拿着剑逼他们解毒。此处已在昆仑山界内,保不准这两个古里古怪的师徒便是魔教中人。 周芷若见状上前一步,朝宋青书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韦前辈,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师姐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求前辈成全。” 宋青书本就想让张无忌出手救人,虽然丁敏君此人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条人命。听周芷若这么一说,他便借着台阶下来,朝张无忌轻咳一声道:“徒弟,你去治了她吧。” 张无忌见周芷若一求他便应了,当下不喜道:“师傅,那毒很难治,而且还要很多草药,这谷中没有。” 周芷若连忙说道:“两位可以和我们同行,前面不远处便有一个城镇,到那里可以采买草药。” 张无忌冷冷道:“不行,我师傅的腿受伤了,不能随便移动。” 周芷若一呆,她自知自己容貌出众,又伶牙俐齿,深得灭绝师太喜爱。在路上碰到一些难事,都是她出言化解,每每无往不利。可是偏生这次好像踢到了一块铁板一般,当下忍不住朝那位相貌平凡的中年人求助地看去。 宋青书心下一软,拽着张无忌的袖口道:“徒弟,不如我们就随他们去吧,这谷里无聊得很,我也想出去转悠转悠。”这一番话说出来,宋青书也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张无忌这便宜徒弟会不会给他面子,若是当众驳了他的面子,那他又该怎么说呢? 灭绝师太闻言皱眉,觉得这师傅真是个废物,哪有和徒弟说话还用着商量的语气的?她没想到的是宋青书和张无忌这对“师徒”,师傅可真不会解毒,只有徒弟才会。 宋青书本担心着张无忌不答应,但后者却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沉声道:“那我去弄几块木板,把你的腿固定一下。” 这事才算了结。 张无忌先是采了些草药,哪些外用哪些内服,至于怎么让昏迷的丁敏君内服他却一概不管,自己则拿着几块削好的木板,小心翼翼地把宋青书的双腿固定起来。 周芷若忙完丁敏君那边的事之后,好心地走过来建议道:“前辈,我们这里有担架,可以给前辈一用。” 宋青书刚想道谢,却听张无忌一口回绝道:“不用姑娘费心,我师傅自然由我照顾。” 宋青书闻言一愣,不用担架他怎么出谷啊?正在纳闷间,忽然感到胸口的几个大穴被张无忌点中,之后发现自己腾空而起,竟被他整个人横抱在了怀中。 惊!他不要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啊!还公主抱!张无忌你……你……! 宋青书刚想抗议,可是几个要穴被张无忌用纯厚的九阳内力所封,饶是他今时今日的修为也难以一时之间冲开,当下只能愤恨地用眼神抗议。 “走吧。”张无忌朝已经看呆了的周芷若淡淡道。 第二十九章 沐浴 宋青书毫无办法,张无忌又说点了他的穴是怕他乱动伤了脚骨,怕落下后遗症。但宋青书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引起的注目礼太过于频繁,忍不住自己运起北冥真气,不多时便解开了身上穴道,把脸转向张无忌怀里,来个眼不见心不净。 宋青书感到张无忌抱着他的双臂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又紧了紧,顿时感慨当年的小毛头已经长成了这么大只的人了,居然能毫不含糊地抱着他走上那么远的路。 宋青书胡乱想着心事,却也觉得张无忌的胸口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冰冷感觉,浑身的九阳真气散发着浓浓的阳光般的温暖,一时竟有了困意。和他们同行的峨嵋派一众男女弟子不论赶路休息,若不是非说话不可,否则谁都是一言不发,似乎都是哑巴一般。宋青书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沉沉地睡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间客栈之内,还闻到一股茶香,差点立刻就泪流满面。 他终于回到文明世界了,真是不容易。 宋青书转过头,朝一旁看去,发现张无忌正坐在床边,拿着一杯茶愣愣地盯着他看。宋青书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是否还在。 呼,还在,宋青书放下心来。虽然他打定主意隐瞒身份,但对着张无忌总是心虚的。他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道:“我们到哪儿了?” 张无忌一震之下回过神来,扶着宋青书缓缓地坐了起来,在他身后细心地垫了个软垫,这才道:“我们在一个城镇休息一晚,我在让峨嵋派买草药的时候,顺便让她们买了给你治腿伤的草药,要比我们在山里用的有效多了。” 宋青书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没来得及喝便问道:“那峨嵋派她们人呢?” “她们明日便走,我们留在这里,我陪你养伤。”张无忌理所当然地说道。 宋青书一皱眉峨嵋派此去便是上光明顶,这种事若张无忌不去,那肯定要死更多人,当下便说道:“我们和她们一起走吧,峨嵋派这么多人出动,肯定出了大事。” 张无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说,便也不驳他的意思,只是说道:“我怕你腿伤出岔子。” “咳,那就有劳你……抱我了。”宋青书尴尬地一笑,想起今天一路上的情况,庆幸自己带着人皮面具,否则这脸都丢光了。 张无忌闻言微微一笑,什么都不再说了。 只是见到了张无忌的笑容,宋青书却一呆,他此时才发觉,和张无忌重逢的五天里,他好像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可是怎么会呢?他小时候,明明很喜欢笑的。 宋青书愣愣地看着他,隐隐地想到,这可能和他有关,但又怎么有关,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喝茶吧,否则就要凉了。”张无忌提醒道。 宋青书收回视线,轻啜了一口香浓的茶水,当熟悉的茶香在唇齿间随着温热的茶水晕开时,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每次练完剑回来,张无忌总会砌好一杯茶给他喝。 唉……那时候的正太多美好啊!现在转眼已经变成这么大一只了…… “前辈,我已经让小二放好了热水,我帮你洗澡吧。”张无忌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碎了宋青书美好的回忆。 是了,他现在只是个老头子。 宋青书迅速让自己进入角色,哑着嗓子道:“不用麻烦了,你自己去洗吧。” 张无忌淡淡道:“据说明天峨嵋派要继续往西行,再深入沙漠的话,就没有城镇可以休息了,前辈可以继续忍受不洁之苦吗?” 忍受不了!宋青书闷闷地想着,他腿折断之后,已经有五天没洗过澡了。这让一向爱干净的他非常的不舒服,可是……可是……“那就擦擦身子吧,我这个样子怎么洗澡?” 张无忌却一笑道:“那就交给我吧。”说罢便把宋青书手中的茶杯拿走,不容分说地把他拦腰抱起。 屏风之后,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里的水很少,是因为木桶一边的被削下了一块,明显矮了不少,看来是要把他的脚放在外面。宋青书这下才放了心,任凭张无忌把他连着衣服一起放在木桶里,然后他很自觉地开始把湿衣服脱下来。 他没发觉身后的人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越来越粗的气息。 当宋青书全部把衣服脱掉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皮肤太年轻了,根本不像是人皮面具上的四五十岁模样。可是脱都脱了,他又能怎么样?况且张无忌帮他治脚伤的时候,肯定也都发现了。 宋青书当下也不在计较这件事,赶紧想拿毛巾沾湿身子,却被张无忌制止道:“我先帮你洗脸。” 宋青书立刻一抖,洗脸?天知道这人皮面具一洗会不会掉啊?连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说罢胡乱用毛巾沾了沾,而当他洗好之后,却发现张无忌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呃,他好像没把面具洗掉吧?宋青书眨了眨眼睛,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可宋青书不知道的是,这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唯一的弱点便是不能沾水。一旦沾上了水,面具的弹性变会消失,变得完全贴合戴面具人本身的五官,更像是一个透明的面膜一般。只有面具中的水全部干透之后,才能恢复过来。 所以在张无忌眼中,这个面目难看的中年男人在洗过脸之后,就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师兄。那英俊的面目如昔一般,朝他温柔地笑着。 张无忌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五年来,几乎天天梦到他师兄没死,如今他当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其实他从崖上跳下来砸到人,就觉得很奇怪了。 怎么会那么巧?就像等着他跳下来一般?不是阴谋的话,那就只有同样从崖上跳下来的师兄才知道地点。 所以他带着一丝希望观察着他。今日在宋青书看到灭绝师太那一刻,由于过于惊讶发出的那一声惊咦,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线,让张无忌登时便认了出来。 在那一刻,张无忌觉得,他眼中本来已经变得黑白的世界,忽然又变成了彩色的。 他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不和他相认。是对他太失望?还是不想再和他相见?为什么他又化名为韦小保?难道和那个王保保有关? 不,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师兄离去了。 宋青书在张无忌的视线下觉得局促不安,正想赶他出去时,听到身后的人说道:“躺下,我帮你洗头发。” 宋青书想了想,便照着他的话躺在了浴盆里。准确的说,是飘在了水面上。他看着头顶上,张无忌眼中流露出来的珍视和柔情,忽然间觉得有些古怪。 他现在看着的不应该是大叔的脸吗?他怎么是这副表情? 宋青书觉得那视线,炽热得刺眼,令他无法直视,当下逃避地闭上双目。 洗好头发扶他重新坐起来之后,宋青书发现对方的手并没有停止,拿着皂角在他的身上缓缓地游移着,像是真的在帮他洗身子,又像是在摩挲着什么宝物一般。 宋青书自从修炼了小无相功之后,身体皮肤敏感至极,就算闭上了眼睛,也连张无忌手掌中的老茧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那双手,拿着皂角,慢慢地细心地从手臂洗到肩膀,从后背洗到胸前……宋青书知道他不应该介意,但是……他手移动的速度……也太慢太折磨人了吧? 水汽升腾中,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了,亦或是早就乱了。 第三十章 我要保护你 当那双手还想要往水下伸去时,宋青书再也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腕,强自镇定道:“我还是自己洗吧。”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半晌之后才沙哑着声音说道:“也好,等你洗完叫我。” 说罢,像什么东西追着他一般,迅速起身转到屏风外面去了。 宋青书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稳住跳得飞快的心跳。 至于身体某种异常反应,他归咎于修炼了小无相功太过于敏感的缘故,暗道以后不能随便再让张无忌近身,否则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太尴尬了。 等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宋青书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自己穿好了衣服,发觉就算双腿不能动弹,他还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他刚欣慰了一小会儿,听到屏风后面有动静的张无忌,便过来抱着他回到床前,认真地蹲下身,替他换药。之后小二正好送来丰盛的晚饭,两人在山中呆了五年有余,这才第一次吃到了精心烹饪出来的菜肴。 等吃完晚饭后,宋青书发现这间客房里只有一张大床,而张无忌理所当然地把他抱着放在里面睡,自己则洗过澡之后睡在了外侧。宋青书本因为张无忌躺在身侧而有些紧张,随后看到他睡得规规矩矩,不像以前那样相依而眠,心中又有些失落。 他这都什么心理啊?宋青书鄙视自己,他现在扮演的可是个正派的大叔,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戒掉两人同床共枕的习惯。 不过多年的习惯,也不是能忘就忘的。宋青书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发觉自己白天睡得太多了,索性就那么躺着练起功来。 逍遥派号称逍遥,所以练功的方式也不拘一格,就算睡觉的姿势也可以,宋青书试图冲击双腿的穴道,但除了有些酸痛之外,还是经脉没有养好。不过他体内的北冥真气也是疗伤圣品,恐怕不出半个月就应该能伤愈。 正打算继续尝试几次时,宋青书忽然感觉到身侧的人翻了一个身,无比自然地把他揽在了怀内。 张无忌自从修炼《九阳真经》后,体内的寒毒去得一干二净,身体再也没有当初的冰冷,反而像个不断散发热气的火炉。宋青书被他按在怀里,扑面而来热度让他几乎窒息。 宋青书推了推,张无忌没有任何反应。宋青书还想努力把他推开,却发现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自动地反弹回来,看来不把他叫醒是无法推开他了。宋青书想了想,觉得西域的晚上还是很冷的,有人给他当暖炉也是不错的。 只是,宋青书的手还没收回来。他感觉到手掌下张无忌的肌肉块坚硬厚实,可以想象得到这五年的野人生活让他壮实了不少。宋青书反手摸摸自己的,顿时感到悲哀。道家的武功是越练饮食越少,他这五年中几乎很少吃东西,而且近年来连肉食都很少吃了,只是吃些蔬果便可饱腹。所以这身材又瘦又没有肌肉,本来没有人相比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唉,早知道就想尽办法和张无忌去练《九阳真经》了……宋青书无所事事地YY着,反正他也睡不着,被人当人形抱枕又无法静下心练功。 “师兄……”张无忌忽然间呢喃道,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把宋青书抱得紧了一些。 宋青书因为脚伤无法移动,侧着身子被他抱得有些难受,推着他的肩膀粗声粗气地说道:“放手,我不是你师兄。” 张无忌好像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更加收紧了手臂,连声唤着“师兄师兄”,而且一声比一声的焦急。 宋青书被他吵得烦了,只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我就在这。” “师兄,以后无忌会保护你,不让别人再欺负你,不会让你再受伤了。”张无忌忽然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 宋青书一呆,因为他的语气太过于认真,几乎让他怀疑这是否真的是梦话。可是自己被张无忌抱紧紧抱在怀中,竟连他的脸都看不到,无法判断他是醒着还是做梦。 张无忌在他的耳边,把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宋青书一开始只是随便听听。这句话张无忌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说,可是他从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小孩子的意气之语。可是听着张无忌像是发誓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感动。 然后在这一声声呢喃中,渐渐沉入梦乡。 ———————— 那晚以后,宋青书和张无忌继续跟着峨嵋派往西而行。张无忌知道峨嵋派大举出动,肯定事出有因,他自己也想看个明白。当下对灭绝师太说丁敏君的毒需要什么什么手法治疗,若想以后不落下病根,他便要跟着。一堆医学术语抛出来,灭绝师太便同意了带上他们同行。和原著一样,张无忌自称自己曾阿牛,和宋青书的韦小宝倒是很配。 周芷若对他们两人好像非常好奇,路上时不时借着分干粮的时候聊几句,但张无忌向来都是把她当空气。宋青书怕她觉得尴尬,便经常打圆场,心里却在嘀咕明明很多事情都按着原著进行着,但张无忌好像对周芷若一点兴趣都没有,严格遵守着离漂亮女人远点的人生格言。 再往西疾行了几日,峨嵋派路上遇到了魔教中人,交手中互有死伤。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隔岸观火,但张无忌便也知道了六大派即将围攻魔教光明顶的事情。这下更不能不去,张无忌越发的沉默了下去,宋青书知道他在心底定然是在挣扎帮武当派还是天鹰教。 其实很好办,从中化解便可以,但宋青书还扮演着“前辈”的角色,坚持着要旁观不插手的原则,所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张无忌眉头不展。 毕竟张无忌已经成年了,应该自己学会思考人生的选择,而不是再被人告知如何如何。 这日二更时分,忽听得叮呤叮呤的驼铃声响,有一头骆驼远远奔来。众人本已睡倒,听了一齐惊醒。驼铃声本从西南方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南而北,响到了西北方。随即转而趋东,铃声竟又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众人相顾愕然,均想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听声音却又绝不是数人分处四方,先后振铃。过了一会,驼铃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东南方铃声大振,竟似那骆驼象飞鸟般飞了过去。峨嵋派诸人从未来过大漠,听这铃声如此怪异,人人都暗暗惊惧。 灭绝师太朗声道:“是何方高人,便请现身相见,这般装神弄鬼,成何体统?”话声远远传了出去。她说了这句话后,铃声便此断绝,似乎铃声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虚。 宋青书知道这是那轻功盖世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搞出来的鬼,便不予理会。但张无忌却生怕来人会对他们不利,尤其他师兄双腿受伤行走不便,睁着眼睛一夜都没睡。 第二日白天平安无事。到得晚上二更时分,驼铃声又作,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灭绝师太又再斥责,这一次驼铃却对她毫不理会,一会儿轻,一会儿响,有时似乎是那骆驼怒驰而至,但蓦地里却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头昏脑胀。 宋青书本想照常睡下,但看着张无忌仍打算守一晚上,舍不得他再熬夜,当下便笑道:“我们去会会这人吧。” 张无忌从小到大,宋青书说什么他向来就是做什么的,在两人历劫重逢之后,更是对他百依百顺,但这次却犹豫了一下。他昨夜便已经听出来这古怪只是一个人弄出来的,当得是轻功了得。他就算一个人去追,也不一定能追的上,更别说要抱着师兄了。 其实不睡觉倒是小事情,他怕的是再让师兄身临险境。 宋青书微微一笑,以他对张无忌的了解,自是知道他担心对上韦一笑毫无胜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自从他练成《九阳真经》之后,都没有和人交过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那他这个师兄要做的,自然是要帮他塑造信心。 想到这里,宋青书便握住了张无忌的手,体内绵长的北冥真气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送去。 张无忌一愣,片刻之后也不禁一笑,他的师兄,每次都会给他惊喜。当下便趁峨嵋派众人不备之时,抱着宋青书借着夜色闪身而去。 第三十一章 轻功 北冥神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 宋青书的北冥真气虽然没到大成,但已经可以幻化成阴阳刚柔各种真气的属性,所以他输入张无忌的真气,和后者体内至刚的九阳真气并不排斥,就像血液中的O型血,可以给其他血型的人输血一般,北冥真气是可以借给任何人用的。 只是北冥神功的宗旨是夺人内力化为己用,若逍遥派的先人知道北冥真气被宋青书这么用法,估计要从坟墓里跳出来骂他浪费。 张无忌初时只懂得放开脚步奔跑,在宋青书的指点之下,便学会了怎样运用正反之气,胸中的九阳真气运转得越来越快,再加之宋青书传过来的北冥真气引导,张无忌便好似那离弦的箭一般,如风如火,似雷似电,朝驼铃响起之地奔去。 张无忌从未想到过自己能跑得这么快,沙漠的风夹着细沙从耳畔呼啸而过,体内九阳真气转旺,更似足不点地的凌空飞行一般。这感觉让他一时忘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奔跑,竟像是把所有忧愁都抛在了脑后,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师兄,心怀舒畅至极,忍不住高声地长啸起来。 这声长啸就像凭空响起的惊雷,响彻夜空,从西侧的沙漠以绝对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疾驰到东边,并且急速远去,啸声不断,离去数里仍震耳欲聋。 峨嵋派众人皆大惊失色,纷纷抓起手中的武器,就连灭绝师太都脸上变色。如此骇人的内功和轻功,简直闻所未闻。若让他们知道此人手中还抱着一人的话,恐怕就要连眼珠都掉下来了。 当然这也是合两人内力的效果,只是这点韦一笑发现不了。韦一笑只是看到了张无忌手中抱着一个人还能拥有如此轻功,在奔跑时居然还能开口长啸,内力委实可怕。他以为这是峨嵋派的高手出来向他示威的,当下便打消了继续骚扰峨嵋派的念头,灰溜溜地溜走了。 而峨嵋派却以为又来了魔教高手,摆出峨眉剑阵严阵以待,只有周芷若左顾右盼了一阵,发现那对奇怪的师徒不见了,皓眸眨了几下,若有所思。 张无忌这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地,才回过神,连忙一个急刹车,钉在了地上。“糟了,我好像跑过头了。” 宋青书笑道:“没事,那人已经被你吓跑了。” 张无忌先是一呆,随即明白过来师兄今夜举动的意图。他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武功确实要高人一筹,若此行不能让六大派和明教和解,那他至少也能保护师兄安全。张无忌当下朝宋青书畅快地一笑,多日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宋青书看在眼内,心想这年轻人旺盛的体力确实需要发泄啊,否则憋在心里确实难受。 “师……师傅。”张无忌忽然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宋青书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张无忌唤他师傅,反正张无忌小时候的剑法和武当九阳功都是他传授给他的,叫两声师傅也不占他多少便宜。 “我好像一口气把体内的真气都用尽了……我们恐怕……要慢慢走着回去了……”张无忌茫然地看着视野开阔的大沙漠,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寂静。 “……”宋青书无语。 这时一阵风吹过,他们身后沙子上的那一行脚印,很快便被沙子掩埋了,了无痕迹。 —————————— 幸好张无忌是沿着一条直线飞奔的,否则他们两人就真要在沙漠中迷路了。 宋青书路上顺便指点了他一些轻功的法门。张无忌在武当之时,学过武当的“梯云纵”。武当的梯云纵乃是天下一门高明至极的轻功,堪称轻功中的轻功,其注重身法的轻灵,不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要旨是身形轻巧,高低进退自如。这轻功在比武或者登高秀轻功的时候非常的绚丽,而韦一笑的轻功乃是身法启动巧妙,善于左右回旋,在打斗中更占便宜。 张无忌刚刚用直线奔跑惊走了韦一笑,更多的是因为他当时身具他和宋青书两人的高深内功,若他一人碰到了韦一笑,恐怕在前十分钟会被他拉得远远的,中间会慢慢追回来,而后面则会远远超出于韦一笑。简单的说,这就是短跑选手和长跑选手的区别。而且韦一笑诡异莫测的变向轻功,也是他成名的原因。 宋青书在古墓之中看了许多武功秘籍,虽然不一定每个都要学,但很多都记在心里。所以随便指点了张无忌一些轻功的要点,后者便心神领会。至于凌波微步必须要详细讲解步伐,宋青书双腿不便,也就放弃了教他这个。 其实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恢复的也很快,但他却舍不得和师兄独处的机会,竟真就这么一路走着回去,直到天亮之前才回到峨嵋派驻扎的营地。 峨嵋派的人整夜都没有睡好,此时瞧着这两人施施然归来,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却没人上来询问。毕竟张无忌和宋青书只是同行的身份,还是丁敏君的救命恩人。唯一能发问的灭绝师太也没心思理会他们两人,等天亮之后峨嵋派略做休整,便继续上路。 续向西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在隆冬,亦觉炎热。而不多时峨嵋众人便碰上了武当的殷梨亭。 武当和峨嵋两派恩怨纠葛,倒也是数不清道不明的。自殷梨亭向纪晓芙退婚之后,两派的关系僵化,直到最近几年有风声传出,说有人在西域看到纪晓芙已经结婚生子,那孩子的年龄明显超过了应有的岁数,明眼人便也能猜得出殷六侠为何坚持退婚。同情他的遭遇之余,更加对他宁可自己承担恶名也不愿心上人蒙污的侠义心肠由衷的赞叹。 所以此时相见,连灭绝师太冷硬的表情都缓和了几分。 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乍见殷梨亭,都呆了一呆。张无忌一句“六师叔”冲到了口边,却又强行缩回。在众师伯叔中,殷梨亭和他父亲最为交好,待他也亲厚殊甚。他瞧着这位相别七年的六师叔时,只见他满脸风尘之色,两鬓微见斑白,想是和纪晓芙的婚变于他心灵有极大打击。张无忌极想上前相认,终于想到眼下耳目众多,不能在旁人之前吐实,以免惹起无穷后患。而且看他怀中的宋青书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下之后便恢复平常,知道他师兄肯定另有打算,便按下心中渴望,乖乖地把目光移开。 倒是周芷若一直盯着这两人的反应,秀眸闪过一丝讶异。 殷梨亭向灭绝师太躬身行礼,说道:“敝派大师兄率领众师弟及第三代弟子,一共三十二人,已到了一线峡畔。晚辈奉大师兄之命,前来迎接贵派。” 灭绝师太道:“好,还是武当派先到了。可和妖人接过仗么?”殷梨亭道:“曾和魔教的木、火两旗交战三次,杀了几名妖人,七师弟莫声谷受了一点伤。”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她知殷梨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这三场恶斗定是惨酷异常,以武当五侠之能,尚且杀不了魔教的掌旗使,七侠莫声谷甚至受伤。 张无忌听到莫七叔居然还受了伤时,更加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表明身份去替七叔治伤。但宋青书却听出来殷梨亭语气中并无担忧之情,想来那伤虽然不轻,但并不碍事。 灭绝师太和殷梨亭两人一面说,一面并肩而行。群弟子远远跟在后面,不敢去听两人说些什么。但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内功深厚,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的都是明教和六大派的情况,互相交换消息。 两人说了一阵,殷梨亭举手作别,要再去和华山派联络。静玄说道:“殷六侠,你来回奔波,定必饿了,吃些点心再走。”殷梨亭也不客气道:“如此叨扰了。” 峨嵋众女侠纷纷取出干粮,有的更堆沙为灶,搭起铁锅煮面。她们自己饮食甚简朴,但款待殷梨亭却十分殷勤,自然是为了想要补偿之故。 周芷若当年便是殷梨亭亲自送上峨眉山的,此时相见更是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突然话题一转问道:“殷六侠,可有青书哥哥和张无忌的消息?” 宋青书正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着,被她的那声“青书哥哥”唤得一愣,心想当年也没听到这么有爱的称呼,而且他们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周芷若这么惦记他们吗?倒是没注意身旁的张无忌闻言面色一僵,露出不喜的神情。 那边殷梨亭却黯然神伤道:“无忌身患寒毒,七年前去蝴蝶谷求胡青牛先生治病,我奉家师之命,也曾到蝴蝶谷去探视过。但胡青牛夫妇为人所害,无忌不知去向,这几年我师兄弟不知来了昆仑多少次了,哪知……哪知……”说到这里,神色凄然,不再说下去了。 宋青书和张无忌了然,他们定是发现了胡青牛王难姑墓牌背后张无忌刻的字,和宋青书一般也追寻到了昆仑。 殷梨亭顿了顿,整理了下情绪,这才续道:“一年前我遇到朱武连环庄的武庄主武烈,得知无忌已于五年前,失足摔入万丈深谷之中,青书为了救他也同时掉入深渊,两人尸骨无存。唉,可怜我大师兄和五师兄……” 张无忌听到武烈之名时,愤恨划过眼眸。宋青书却甚是难过,眼见殷梨亭如此伤心,自己却硬起心肠置身事外。一抬头时,发现周芷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便扯出一个笑容应对。 他知张无忌这些年来身材相貌均已大变,而自己则带着人皮面具,身材也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不怕周芷若对他们心有怀疑,只是还未到表明身份之时。 第三十二章 三掌 殷梨亭也注意到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但还以为宋青书双腿是在与魔教交手中受伤的,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又向西行了一阵,殷梨亭本想去通知华山派,正要与峨嵋派作别时,突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黄焰冲天升起。 当下众人疾向火箭升起处奔去,但听得厮杀声大作,声音越来越是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呼叫。待得驰到临近,各人都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双方各有数百人参战,明月照耀之下,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恶斗。 张无忌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大战的场面,但见刀剑飞舞,血肉横溅,情景惨不忍睹。他并不盼望魔教得胜,但也不愿殷六叔他们得胜,一面是父亲的一派,一面是母亲的一派,可是双方却在势不两立的恶斗,每一个人被杀,他都是心中一凛,一阵难过。 宋青书也尚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血战惨烈的场面,他向来觉得江湖应该就是单打独斗的地方,没想到在元朝末年,竟然形成了聚众斗殴的规模。怪不得以后明教有机会能推翻元朝统治。 那边听着殷梨亭说道,敌方是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崆峒、华山、昆仑派也在场内。但在战场数十丈外黑压压的站着三队人马,行列整齐,每队均有一百余人。战场中三派斗三旗,眼前是势均力敌的局面,但若魔教这三队投入战斗,崆峒、华山、昆仑三派势必大败,只是不知如何,这三队始终按兵不动。宋青书知道这些人是天鹰教的,和明教不和,宁愿明教多死一些人的好,所以旁观不动声色。 场中的形式,昆仑派对战锐金旗颇占上风,华山派和洪水旗斗得势均力敌,崆峒派却越来越感不支,给烈火旗围在垓心,在施屠戮。殷梨亭再也忍不住了,当先一人冲进战场,灭绝师太使着倚天剑跟随其后,峨嵋派也加入了其中。 张无忌站在山丘之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也必须要抱着师兄,怎么也轮不到他加入战局。 转眼之间,情势已定,洪水旗和烈火旗被迫撤退,锐金旗断后。昆仑、峨嵋、武当、华山、崆峒五派围攻明教锐金旗,除了武当派只到一人,其余四派都是精英尽出。锐金旗掌旗使已死,群龙无首,自然不是对手,但旗下诸人竟然个个重义,视死如归,决意追随庄铮殉教。灭绝师太逼迫他们投降,连续斩断了几个人的手臂,却无人求饶。 张无忌皱眉并没有说什么,他怀中的宋青书忽然朗声道:“师太,草芥人命很有成就感吗?” 宋青书本以为他能忍住的,但真的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确实无法接受。若两相争斗便罢,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诸派众人本看着于心不忍,可却没有人出声阻止。这时看有人出声,齐齐朝山丘之上看去,只见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纷纷私下打听此人究竟是谁。 宋青书不管别人如何看他,当下低声向张无忌吩咐道:“徒弟,你下去帮他们先止了血,否则他们早晚要失血过多而死。” 张无忌动了动唇,他虽然早就看不过眼,但实在是不放心他师兄一人在此。 宋青书展颜一笑道:“放心,我没事的。” 张无忌一想,他们现在在峨嵋派的阵营里,就算有什么事,他们只要亮出身份即可。当下也不耽误,小心翼翼地把宋青书放在地上坐好,然后一阵烟般地朝山丘下的战场掠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灰影闪过,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只是这身轻功,便可比得上青翼蝠王韦一笑。 那灭绝师太更神色一凛,想起那位中年人自称韦小宝,是否和韦一笑有什么亲戚的关系? 这边张无忌迅速地替锐金旗的各人止血裹伤,手法熟练之极,伸指点了各人数处穴道,断臂处血流立时大减。旁观各人中自有不少疗伤点穴的好手,但他所使的手法却令人人自愧不如,至于他所点的奇穴,更是人所不知。更添之他运起轻功奔走于众伤患之间,众人只看得一团灰影来回穿梭,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把锐金旗受伤的教众全部包扎完毕。 围观的众人齐齐震惊,心想这年轻小子的轻功居然如此卓绝,谁能想到他师傅居然双足残疾?到底这对师徒是何方神圣?这样想着,连看向山丘之上的宋青书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宋青书与有荣焉,笑着对一脸肃然的灭绝师太道:“师太,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些人?你们双方互有死伤,你又斩了他们多人的手臂,也算是足够了吧?” 灭绝师太脸色木然,冷冰冰的道:“只要你胜过我手中的倚天剑,你的面子便够大。” 宋青书还想挤兑她几句,那边张无忌却抢先说道:“我师傅腿伤不便,我来接师太之剑。”他抢得极快,生怕慢了一步,他师兄就要去和灭绝师太拼命。 灭绝师太脸上一片铁青,她刚才对那中年人说出那话之后,才反应到对方双腿不便,刚想说点什么补救,却被这年轻人挤兑到这里。感觉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怕她的倚天剑一般,让她好生没有面子。 宋青书心想这情节还当真是要继续下去,便叹了口气,朝张无忌老气横秋地说道:“徒弟,你莫要对灭绝师太不敬,你手上的功夫还未到家,怎么对付人家的倚天剑?” 灭绝师太闻言,以为这人在找台阶下,却又听得他说道:“师太,我徒弟习武时间不长,若能挡得住你三掌,你便饶过那些人,如何?”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瘸腿的中年人疯了。那年轻人内功和轻功深厚,大家都是看在眼内,但灭绝师太的武功又岂是白给的?三掌?说不定他一掌就被拍死在当场了。 宋青书却不愁灭绝师太不答应,果然事情便朝既定的发展路线前进着,他便坐在山丘上看戏。 “你就不担心你徒弟吗?我师傅不会因为你徒弟治好了我师姐的毒而手下留情的。”周芷若忽然出现在宋青书身边。 而此时,张无忌正被灭绝师太的第一掌打得吐血,强自站立在当场。 宋青书知道张无忌练了《九阳真经》之后,那便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血吐啊吐啊便就习惯了,当下脸上还带着微笑地说道:“我还怕你师傅不用全力呢!” 周芷若一呆,觉得这对师徒果然很奇怪。 宋青书撇嘴,他说的是实话啊,若灭绝师太运起峨眉九阳功全力打张无忌一掌,那简直就相当于给张无忌送大礼。峨嵋九阳功乃当年郭襄听觉远背诵九阳真经后记得若干片段而化成,和原本的九阳神功相较,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两门内功威力有大小,本质却是一致,峨嵋九阳功一遇到九阳神功,犹如江河入海,又如水j□j融。 此时灭绝师太便击出了第二掌,她右臂斜弯急转,手掌竟从绝不可能的弯角横将过来,拍的一声,已击中张无忌背心。张无忌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在空中平平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动也不动的伏在沙里,似已毙命。灭绝师太这一招手法精妙无比,本来旁观众人都会喝采,但各人对张无忌的侠义心肠均已忍不住暗中钦佩,见他惨遇不幸,只有惊呼叹息,竟没一人叫好。更有人朝山丘之上看来,想看那腿瘸的师傅究竟是什么表情,毕竟是他亲自送他徒弟去死的。 但宋青书的脸背着阳光,没有人能瞧见他面上的神色。 周芷若轻呼了一声,想抢上前去看张无忌的伤势,但如此多人在场,以她一个十j□j岁的少女,如何敢去看视一个青年的伤势?何况伤他之人正是自己师父,这一过去,虽非公然反叛师门,究是对师父大大不敬,是以跨了一步,却又缩回。 这时天已大明,阳光灿烂。过了片刻,只见张无忌背脊一动,挣扎着慢慢坐起,但手肘撑高尺许,突然支持不住,一大口鲜血喷出,重新跌下。他昏昏沉沉,只盼一动也不动的躺着,但仍是记着尚有一掌未挨,救不得锐金旗众人的性命。 他晕倒了不要紧,但之后的事情,肯定便要由他的师兄来承担。 他向他保证过,以后他会保护着他。 张无忌深深吸一口气,终于凭着一股信念硬生生坐起。但见他身子发颤,随时都能再度跌下,各人屏住了呼吸注视,四周虽有数百人众,但静得连一针落地都能听见。 “师太,晚辈舍命陪君子,再挨你一掌。” 周芷若被震动得无以复加,她看着这位年轻人直挺挺地受了她师傅倾尽全力的第三掌,然后若无其事地朝这座山丘走来。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像极了从阳光中走出来的天神。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绷紧了的脸突然间笑了,就像冰雪融化的那一刻,俊美的脸英姿爽朗,看得周芷若目眩神驰,心头悸动不已。 可是,他却并不是冲她笑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无忌走到宋青书面前单膝跪下,伸出手握住他紧握成拳的右手,慢慢地,极有耐心地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扳开,虔诚地替他擦去手掌心中因指甲而刺出的血迹。 右手之后,又换了左手。 周芷若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她这才知道,这个瘸了腿的师傅,虽然口中说对徒弟并不担心,实际上心中紧张得要死。 第三十三章 乾坤袋内 张无忌既接了灭绝师太三掌,武林人士一言九鼎,自然便放过了锐金旗众人。 灭绝师太左手一挥,不再言语,领了众弟子向西奔去。昆仑、华山、崆峒各派人众,以及殷梨亭都抱着伤亡者跟随而去。锐金旗和天鹰教历来不合,但也手脚迅速地收拾了战场,抱着亡者离去。 转瞬间,宋青书和张无忌周围便一个人都没有了。若不是地上凌乱的脚印和沙子上仍未干涸的鲜血,不会有人相信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如修罗场般的地狱。 只是过不了多久,再起一阵风,这些脚印和血迹也会被永远地掩埋起来,就像所有的历史一样。 宋青书看着张无忌还在低头给他的手上药,不自在地笑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不用上药了。”他也是一时紧张,没想到握拳的力量大了一些,指甲便刺伤了手心。不过他倒是很疑惑,为何张无忌会知道他的手掌受伤了? 其实张无忌虽然在接灭绝师太的三掌,但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山丘之上的宋青书。他第二掌本不应该受那么重的伤,而是正好看到他师兄和周芷若谈笑风生,一时心神动摇才被灭绝师太伤到。 而当确认他师兄最终还是担心他的,不禁展颜微笑。 张无忌坚持要把药上完,他可不想师兄的身上留下半点疤痕,更何况是他这双修长如玉的手呢? 宋青书拗不过他,便由他去了,心里却没有怀疑为何张无忌对他这个“便宜师傅”这么关心。“你的伤不用调息一下吗?”他仍记得张无忌被灭绝师太打得吐血。 张无忌摇了摇头道:“不用,已经恢复了。” 果真是小强啊……宋青书笑了起来,欣慰地说道:“你做得很好,救了很多人。” 张无忌得到师兄赞许,顿时觉得刚刚的那些苦痛都不算什么了。 宋青书瞧着茫茫的沙漠,心下却在发愁。没人给他们带路了,他们要怎么上光明顶呢? 忽然间,他发现不远处的一处沙丘飞速地朝他们移动而来,心下一动,便笑容满面。 张无忌给宋青书上好了药,正捧着师兄的这双漂亮得过分的手发呆,不曾想宋青书忽然间反手握住了他的双手,手背间滑腻的触感让张无忌不禁一愣。 就在这一瞬间,黄沙中突然间钻出一个青袍人来。 张无忌大惊失色,刚想飞身迎敌,但终因双手被宋青书握住而失去先机。他突然间眼前一黑,全身连着宋青书一起已被一只极大的套子套住,他连忙把师兄抱在怀内,跟着便感觉到身子悬空,似乎是处身在一只布袋之中,被那人提了起来。张无忌忙腾出手去撕布袋,岂知那袋子非绸非革,坚韧异常,摸上去布纹宛然,显是粗布所制,但撕上去却纹丝不动。 那人提起袋子往地下一掷,哈哈大笑,说道:“你若能钻出我的布袋,算你本事。” 张无忌运起内力,双手往外猛推,但那袋子软软的绝不受力。他提起右脚,用力一脚踢出,波的一声闷响,那袋子微微向外一凸,不论他如何拉推扯撕,翻滚顶撞,这只布袋总是死样活气的不受力道。 张无忌抱着宋青书,急得满头大汗,而宋青书却淡淡地说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人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做师傅的有眼力。小子,乖乖的在我乾坤一气袋中别动,我带你们到一个好地方去。你开口说一句话,给人知觉了,我可救不得你。” 张无忌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那人笑道:“你们已落入我乾坤一气袋中,我要取你们小命,你逃得了么?你们只要不动不作声,总有你们的好处。” 张无忌一想这话倒也不错,当下便不挣扎。 那人道:“你能钻入我的布袋,是你的福缘。”提起布袋往肩头上一掮,拔足便奔。 张无忌只觉得世间之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奇异。而且只觉身在袋中,如腾云驾雾一般,那人脚下迅速之极,身上背了两个人还如此速度,可见内功卓绝。 不过令他安心的是,他的师兄正躺在他怀中,吞吐的气息就在他耳边,让他在黑暗中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宋青书早先已看到了露在沙面外面的布袋一角,知道布袋和尚说不得来了,自然乐得有人背他们上光明顶。他的双腿已经好了许多,耐得住这么折腾,起伏颠簸之下,昨夜没有合眼的他忍不住开始有了困意,自发自觉地在张无忌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他的肩窝犹自放心地睡了起来。 等到宋青书再次醒转时,发现他还是在乾坤一气袋之中,而听外面的声响,居然是成昆和杨逍他们已经拼斗过了。杨逍、韦一笑加明教五散人本来内讧,成昆突然出现偷袭得手,将明教七大高手一举击倒,虽然自己也受了伤,但不多时便可以回转过来。 而宋青书惊醒,正是因为说不得和尚让张无忌出手杀死成昆,张无忌抱着宋青书站起身,反被成昆聚集了最后功力算计,中了他的幻阴指,浑身皆冷,把宋青书给冻醒了。 宋青书犹自讶异着,他怎么这么能睡?诸多变故都一概不知? 不过他想了一下,便知道缘故了。这乾坤一气袋内的氧气不足,现在又装了他和张无忌两人,他的身体在吸氧不足的情况下自动转为了内呼吸。内呼吸时对外界的感知力不足,错过了这么多状况倒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厅堂上本来有八人受伤后不能移动,这么一来,又多了一个张无忌。说不得和尚知道乾坤一气袋中除了张无忌外还有一人,但那是他的瘸腿师傅,照样也不能动弹。 宋青书自是最关心张无忌的伤势,后者就算跌坐在地上,左手也是牢牢地抱着他。两人肢体相接,宋青书清楚地感觉到张无忌身上的冰冷,但他并没有冒然助他疗伤。他知道张无忌自十岁那年身重玄冥神掌的寒毒,日日夜夜均在和体内的寒毒相抗,自然不会怕这点寒毒。 果然过了不多时,张无忌的身体从冷转热,已将阴毒驱除干净。 这时,成昆正在那里讲述着他和谢逊的恩怨。 张无忌听在耳内,忽然知道害自己义父悲惨一生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霎时间心中愤怒无比,全身忽然燥热,有如火焚。说不得这乾坤一气袋密不通风,他在袋中呆了这许多时候,早已气闷之极,仗着内功深湛,以绵绵龟息之法呼吸,需气极少。他也知道师兄沉沉睡去也和这原因有关,更是越发憋住气,一直坚持到现在。 可此时猛地里心神一乱,蕴蓄在丹田中的九阳真气失却主宰,茫然乱闯起来,登时便似身处洪炉。当即以九阳真经中运功之法镇慑心神,调允内息。平时只须依法施为,立时便心如止水,神游物外,这时却越是运功,四肢百骸越是难受,似乎每处大穴之中,同时有几百枚烧红了的小针在不住刺入。 原来他修习九阳真经数年,虽然得窥天下最上乘武学的秘奥,但以未经明师指点,只是自行暗中摸索,体内积蓄的九阳真气越储越多,却不会导引运用以打破最后一个大关。本来不加引发,倒也罢了,那成昆的幻阴指却是武林中最为阴毒的功夫,一经加体,犹如在一桶火药上点燃了药引。 偏生他又身处乾坤一气袋中,激发了的九阳真气无处宣泄,除了一半被宋青书承受外,另一半反过来又向他身上冲激。 宋青书抵御着九阳真气对他的伤害,他可以内呼吸,气闷的乾坤一气袋对他也够不成威胁,他体内的北冥真气倒是可以帮张无忌把这些多余的九阳真气全都吸收了,但他也知道张无忌只要过了这关,九阳神功才算大成。可这关虽然说起来简单,可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刻中,张无忌正经历着修道练气之士一生最艰难、最凶险的关头,生死成败,悬于一线。 外面的光线,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可以透进这乾坤一气袋内。宋青书看着张无忌脸上如雨般流下的汗水,和被憋得通红的脸颊,终于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寻了他的唇凑了上去。 在两唇相接的那一刻,宋青书感觉到张无忌的身躯一颤,自嘲地想无忌可别嫌弃他这个“老头子”占他便宜就好。不过幸亏他们两人也是在乾坤一气袋之内,隔绝了众人的目光,否则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 宋青书这一口气渡了过去,便想离开,但却忽然觉得张无忌放在他腰间的手一紧,竟重新把他按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石室之中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难道是渡过去的气还不够?宋青书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聚集体内的真气,再次朝张无忌口中渡了过去。[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而就在他张开唇的那一刻,一个炽热的物体便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宋青书直觉地感到不安,微微挣扎着侧过头去,张无忌的唇舌在他的脸颊边划过,留下火热触感。 “师兄……” 宋青书听到张无忌在他耳畔呢喃,心中一震,他是什么时候发觉他身份的? 就在他这么一愣神间,发觉自己的唇又被重新堵上了,他的脑后被张无忌单掌有力的托着,不让他移动分毫。宋青书伸手想要把张无忌推开,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个吻抽干,只有无助地被张无忌抱在怀中。他感到整个乾坤一气袋内温度骤升,整个人陷入了一团如火烧般的炽热。 张无忌刚刚口干舌燥,头脑晕眩,体内的九阳真气已胀到即将爆裂,倘若乾坤一气袋先行炸破,他便能脱困,否则驾御不了体内猛烈无比的真气,势必肌肤寸裂,焚为焦炭。正在这紧要时刻,他忽然感觉到唇间一股冰凉的感觉覆上,一波清爽的真气渡入,将他体内的燥热顺利导入正轨,理智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时,竟不能自持,身体先于大脑的反应,诚实地遵循了本能,寻着师兄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布满周身的九阳真气更加鼓荡疾走,真气呼出不能外泄,那乾坤一气袋渐渐膨胀起来,但杨逍等均在凝神倾听成昆的说话,谁也没留神这布袋已起了变化。更没人能注意得到,这布袋之中旖旎缠绵的情形。 紧紧相贴的唇舌,狂肆有力的侵扰,火热难耐的喘息…… 这是一个吻,而不是单纯的渡气。 宋青书清楚地认识到这点,脑海里就像炸开来一般,各种思绪充斥其间,最后全部被张无忌灼热的吻焚烧殆尽。 “轰——” 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犹似晴天打了个霹雳,布片四下纷飞,乾坤一气袋已被张无忌的九阳真气胀破,炸成了碎片。 宋青书也因为这股冲击力差点从张无忌身上摔下去,幸亏后者有力的手臂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两人也因为这个变故,相贴的唇骤然分开,宋青书想起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 成昆、杨逍、韦一笑、说不得等人都觉一股炙热之极的气流冲向身来,又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抱着他的瘸腿师傅站在当地,满脸露出迷惘之色。 成昆眼见这袋中少年神色不定,茫然失措,自己重伤之下,若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一被对方占先,那就危乎殆哉,当即抢上一步,右手食指伸出,运起幻阴指内劲,朝他攻来。 张无忌挥掌挡格,这时他神功初成,成昆又怎是对手。成昆只觉得点在张无忌身上的手指一热,全身功劲如欲散去,再加上重伤之余,平时功力已剩不了一成,知道眼前情势不利,脱身保命要紧,当即转身便走。 张无忌怒骂:“成昆,你这大恶贼,留下命来!”抱着宋青书拔足追出了厅门,只见成昆背影一晃,已进了一道侧门。张无忌气愤填膺,发足急追。 宋青书听声辨位,替他指明方向,但见西厢房的窗子中透出灯火之光,张无忌纵身而前,推开房门,眼见灰影一闪,成昆掀开一张绣帷,奔了进去。 张无忌跟着掀帷而入,那成昆却已不知去向。他凝神看时,不由得暗暗惊奇,原来他们置身所在竟似是一间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这闺房只有一道进门,窗户紧闭,明明见到成昆进房,怎地一刹那间便无影无踪,竟难道有隐身法不成?又难道他不顾出家人的身份,居然躲入了妇女床中? “上床。”宋青书淡淡道。 张无忌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飞快地跳动起来。 “床后定有暗道。”宋青书仍是淡淡地说道。 张无忌顿时清醒,连忙抱着宋青书跳上牙床,四处摸索之后,找到了一处机括,突然间床板一侧,两人便摔了下去。这一摔直跌下数丈,幸好地下铺着极厚的软革,张无忌就算整个人都护着宋青书当了他的肉垫,也丝毫不觉疼痛。张无忌当下也不废话,抱着师兄在甬道中曲曲折折的奔出数十丈,只觉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约莫走了五十来丈,忽然前面分了几道岔路。 张无忌逐一试步,岔路竟有七条之多,正没做理会处,只闻轰隆一声巨响,成昆竟在甬道的出口处落下了数千斤重的大石。只听得铁器撬石之声,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又有一块巨石给他撬了下来,压在第一块巨石之上。 那甬道仅容一人可以转身,张无忌放下宋青书,伸手摸去。他虽练成九阳神功,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这等小丘般两块巨石,如何挪动得它半尺一寸? 正沮丧间,却听宋青书淡淡道:“我们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路。” 张无忌提起精神,重新抱起宋青书,沿着甬道的岔路一条条找寻去,约莫走了四五十丈,到了一处石门。石门里边又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极大,顶上垂下钟乳,显是天然的石洞。他拿着火把走了几步,突见地下倒着两具骷髅。骷髅身上衣服尚未烂尽,着得出是一男一女。 “把我放下来。”宋青书知道已经来到了关键的地方,便出声道。 张无忌这时才发觉,师兄这一路的语气好像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一个石凳上坐好。自己则把手中的火炬放在石壁上之后,乖乖地走了回来。 宋青书盯着不安的张无忌,淡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张无忌却听明白了,老老实实地说道:“在灭绝师太出现的那一刻。” 那么早?宋青书吸了一口气,有些意外。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张无忌的态度好像就从那时开始变了,他还以为是要做戏给峨嵋派的人看呢。不过让宋青书纠结的,是刚才的那个吻,他唇上的感觉依然残留着,让他整个人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并不是因为这个吻的感觉不好,相反,比起王保保那个让他恶心的吻,刚刚的那个吻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当然宋青书坚持地认为这和缺氧有关。 “你……刚才……刚才……”宋青书皱着眉,想和张无忌说明白刚才的状况,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刚才怎么了?师兄,我刚刚听到那成昆恶贼害了我师傅之后,便气得走火入魔,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师兄破开布袋救我出来的吗?” 宋青书一呆,抬头朝张无忌看去。只见在火把的映照下,张无忌的脸上一片诚恳和迷茫之色,显然真的是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了。 这样甚好,不记得甚好,只是意外。 宋青书鸵鸟地自我解释着,脸上僵硬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淡笑着道:“没什么,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内功好像又精进了一个层次,多谢师兄相助。”张无忌展颜微笑,只是那笑容,却为的是其他原因。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三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见张无忌真不记得刚刚发生过了什么,便大大地松了口气。[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在宋青书的鸵鸟思想里,既然张无忌不记得,他也不想记得,那就相当于这事情没发生过。他一伸手便把脸上闷热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刚才在乾坤一气袋中,就算是这人皮面具很透气,也闷得他出了一层细汗,既然张无忌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他独处的时候还带着干嘛? 张无忌双目一亮,看着宋青书久违了的俊朗眉目,在火光下,那唇还微微有些肿胀,让他不禁又想起刚刚那个火热缠绵的吻,喉咙一阵干渴。 他知道若现在把话说开了,师兄肯定会逃得远远的,就算他现在腿伤在身,态度也会疏离开来。所以他只能谎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果然师兄又恢复了原来的不设防状态。 张无忌小时候自回到中土之后便和宋青书在一起,到十四岁时确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此后五年都陷入师兄因自己而死的沼泽中无法自拔。当年父母惨死之时,他才九岁,而且父母也不是因为他而死,他自感无力改变,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悔恨,只有仇恨。但十四岁那夜,师兄却是因为他而坠崖,并且还两次。他不断的自责,想要变得更强。此番和师兄重逢,让他更加小心翼翼,严格杜绝任何可能引起师兄逃离的危机。 宋青书面具摘下以后,舒服地叹了口气,正想和张无忌聊几句时,却听后者忽道:“师兄,你为什么要带面具不与我相认?” 刚刚还气势满满的宋青书闻言一缩头,轻咳一声道:“我……我怕有人会认出我来……” 张无忌神情一凛,单膝蹲了下来,认真地抬头看着宋青书道:“这些年,那个人还不死心?竟然还会派人去搜查你的下落?” 宋青书被他脸上的神色弄得一怔,迟疑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人指的是王保保,当下模模糊糊地搪塞道:“以防万一嘛,以防万一。” 张无忌抓着宋青书的手臂,不允许他逃避,用严肃得可怕的语气继续追问道:“师兄,当年,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那个寒冬的夜里,是张无忌这五年来的梦魇,不知道困扰了他多少个日夜。难道他师兄真的不惜用身体去交换解除他寒毒的方法吗?今天总算有机会可以当面问个清楚,他绝对不想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宋青书只觉得张无忌的手就好似铁钳一般,捏得他生疼,但也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在意。宋青书心下感动,浅笑道:“无忌,他那人说的话没有几句是真的,你真的觉得你师兄我会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可是……”张无忌盯着宋青书的俊颜,想到当初师兄的一身武功为了他都险些废掉,若…… “我在古墓时,从杨姑娘那里得知,当初神雕大侠杨过曾看到盗走《九阳真经》的人和一只白色大猿在一起,那人死之前说过‘经在油中’的话,神雕大侠百思不得其解。等到若干年后,偶然间才想通,那说的是‘经在猿中’的意思。杨姑娘说《九阳真经》也许就在昆仑山,那猿猴长寿,说不定还活着。不过此事太过于荒诞,我本想等过一阵拜托朱长龄等人搜索山林,却没想到会发生之后那样的事。”宋青书知道张无忌心中疑惑,便徐徐解释着。当然,那杨姑娘说的话纯粹是他善意的谎言。 张无忌和宋青书重逢之后,因为后者隐瞒身份,他也从未说过自己这五年来的遭遇,所以听到宋青书说出白猿的时候,心里便全信了。纠缠在心间数年的心结这才解开,让他不由得浑身放松,整个人就那么直接瘫坐在地,把头靠在宋青书的膝盖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宋青书见他真心地为他担忧,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看来他想要置身事外的想法是错误的,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全身心都已经融入了进来,已经放不下,放不开了。 张无忌满足地在宋青书的腿上蹭了蹭,和他叙了这几年中谷中的遭遇,之后突然想起一事,抬起头来问道:“师兄,那个杨姑娘怎么对你那么好?什么都告诉你,武功也任你学?” 宋青书讪讪地笑道:“也许她是把我当成候选夫婿之一了吧。” “什么?” 宋青书没察觉到张无忌震惊得过分的表情,继续笑着说道:“当年我在古墓写信给我爹和太师傅汇报行踪的时候,他们有意无意地提点过我,好像他们很乐意武当派和古墓派能有所发展。只不过她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性子太冷淡,我也忙着练武,无暇去考虑儿女私情之事,等到我从古墓出来之时,我还不知道她的芳名呢。” 宋青书其实知道黄衫女子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在原著中的诸位女子里,她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了。拥有良好的出身和武功,性格也不错。但宋青书总是会想起,黄衫女子曾经看到过他被王保保强吻的画面,如此这样一想,首先他自己就会觉得尴尬,下意识地就各种避开对方。次数一多,就算黄衫女子再迟钝,就算一开始对他抱有好感,也晓得了宋青书对她没有其他意思,便越发的冷淡了下去。所以这两人在古墓呆了两年,见过的面还不超过十次。 张无忌见师兄果真没有对那杨姑娘动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想他师兄现在变得这么潇洒俊逸,不光要提防男人对他的窥视,还要提防女人。呜……他的师兄真是太受欢迎了。张无忌心下竟忽然庆幸起来,幸好师兄的双腿受伤,离不开他,也只能依靠他。张无忌自怨自艾道:“师兄,为什么在谷里的时候不向我说明身份?是你不想再见到我吗?” 宋青书想到这个就有气,一巴掌向在他腿间耍赖的张无忌拍去,“你这小子,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是谁把我腿弄断的?还不让我拿你出出气啊?快去!去看看那两个骷髅手里拿着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还被困在这里啊笨蛋!” 张无忌赶紧遵命,去翻找到了阳顶天的遗书和写着乾坤大挪移的羊皮。宋青书看过阳顶天的遗书,二话不说拉过张无忌的手开始给他放血,涂在羊皮卷上,显出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扔给张无忌去练。 张无忌在阳顶天的遗书上知道要从这个秘道里出去,必须学会乾坤大挪移的武功才能移动大石,所以便听从师兄的吩咐。 宋青书见张无忌开始练功,自己也便静下心来继续冲击两腿的穴道。在乾坤袋内,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之际,真气鼓荡,对他的好处也是很多的。他隐隐觉得双腿的穴道有所感觉,看样子离痊愈之日不远已。 双腿没受过伤的人是不知道不能走路是多么的难受,宋青书从小陪在俞岱岩身边,自是知道他俞三叔手足不能动弹的痛苦。此时感同身受,不禁在想俞三叔得到黑玉断续膏的治疗已经有七年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太师傅还有爹爹以为他和无忌两人都坠崖身亡,应该不知道有多难过呢……不过无妨,再等等,就能再相见了。 那边张无忌缓缓地睁开眼睛,宋青书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已经练到第几层了?” 张无忌思索了一下,道:“已经练到第七层了,但是中间有十九句经文不对劲,我再练练。” “不用练了,练那么高深干嘛?足够打开石门就行了。”宋青书笑着说道。那当年创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那位高人,内力虽强,却也未到相当于九阳神功的地步,只能练到第六层而止。他所写的第七层心法,自己已无法修炼,只不过是凭着聪明智慧,纵其想象,力求变化而已。张无忌所练不通的那十九句,正是那位高人单凭空想而想错了的,似是而非,已然误入歧途。要是张无忌存着求全之心,非练到尽善尽美不肯罢手,那么到最后关头便会走火入魔,不是疯颠痴呆,便致全身瘫痪,甚至自绝经脉而亡。 想到这里,宋青书还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记得,这十九句千万不要练了。” 张无忌点了点头,心下却把这十九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三十六章 光明顶上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阳顶天的遗书里有地道秘图,张无忌抱着宋青书循图而行,地道中岔路虽多,但毫不费力的便走出了山洞。[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只见遍地冰雪,阳光照在冻雪之上,一片明亮,两人都有再世为人之感。 张无忌一低头,发现他师兄又把人皮面具戴上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俊朗的师兄变成了干瘪的中年人,张无忌大为不满道:“师兄,你又带那个面具做什么?” 宋青书摸了摸脸,笑着道:“做你师傅还没做够呗,你让我过过瘾玩玩。而且,你若想化解这场争斗,我也就必须先隐藏身份。你这七年来身形相貌变化得很大,我却没怎么变啊,我爹和师叔他们一见便知了。” 张无忌闻言为难道:“师兄,我要怎么化解这场争斗呢?” “简单啊,你怎么救出锐金旗众人的?江湖人用拳头说话,你把他们个个都打赢了,不就都听你的了吗?”宋青书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无忌一愣,他师兄的语气里,是全然信任他可以打赢六大派的人,一点都没有半分怀疑。张无忌哪里知道宋青书是早知道事情必然的发展走向,还以为是师兄对他的殷切期待。他练完乾坤大挪移之后,浑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切全凭心意所之,周身百骸,当真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当下长啸一声,抱着宋青书便朝那光明顶之上掠去。 待上到山顶之时,他的一声长啸居然还未停歇,风驰电掣般穿过两处厅堂,眼前是好大一片广场。 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看来六大派均已到齐。这六批人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 张无忌一瞥之下,见杨逍、韦一笑、彭和尚、说不得诸人都坐在明教人众之内,看情形仍是行动艰难。 广场中心有两人正在拚斗,在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张无忌的那声霸气十足的长啸,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升至山顶,并且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广场这处而来。甚至连正在拼斗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同时住了手,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来者会是谁,听这内功还有轻功的速度,绝对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 难道是金毛狮王谢逊重回中土了不成? 待张无忌抱着宋青书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等武功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使出来的,并且他还抱着一个人。 张无忌奔到广场外侧,跳上一块大石,用脚一点,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得落在了广场正中央。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青翼蝠王韦一笑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也不禁骇然叹服。 张无忌把宋青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大石上,低声对他道:“师兄,你坐在这里等我一阵。” 宋青书笑着点了点头,脑袋里却是被张无忌那空中炫丽的转体四周半转得头昏眼花,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张无忌转过身来,对广场上的众人朗声道:“在下曾阿牛,这一切都是奸人的用计,在下斗胆请诸位罢斗,揭开过去的怨仇。”当下便把圆真乃成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但少林寺却说圆真已经死去,这下死无对证,无法证明张无忌所言。明教众人倒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六大派的人又怎肯相信? “小子,你到底是谁的门下?”少林寺方丈空智上前一步问道。他见张无忌适才怀抱着一人都能使得出那绝世轻功,料想他师父不是寻常人物,这问题问的是他,实乃看向的是坐在那里的宋青书。他早闻这少年接了灭绝师太三掌救下了明教锐金旗,可是六大派的人谁也不知道这对古怪师徒的来历。 张无忌淡淡道:“我自然是我师傅的门下。在下既非明教中人,亦非中原那一派的门下。这次六大门派围攻明教,实则是受了奸人的挑拨,中间存着极大的误会,在下虽然年少,倒也得知其中的曲折原委,斗胆要请双方罢斗,查明真相,谁是谁非,自可秉公判断。” 灭绝师太道:“哈哈,凭你这臭小子一言,便要我们罢斗?你是武林至尊么?” 张无忌心念一动,问道:“请问是武林至尊便怎样?” 灭绝师太道:“你便有屠龙刀在手,也得先跟我的倚天剑争个高下。当真成了武林中的至尊,那时再来发号施令不迟。”峨嵋群弟子听师父出言讥刺张无忌,都笑了起来,别派中也颇有人附和讪笑。 以张无忌的身份年纪,说出“罢斗”的话来原是大大不配,但他站立当场,昂然四顾,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小子不才,想要挑战各大派高手,看看这武林至尊是不是好做。” 这番话说出来,别说六大派的人,就连明教众人都觉得他太过于托大。在场中原来比斗的是殷天正和崆峒派的唐文亮,唐文亮闻言便第一个应战。宋青书知道张无忌跟谢逊学过七伤拳,便把他叫过来,低声嘱咐他千万不要露出七伤拳的拳法,否则他们会知道他和谢逊有关系。 张无忌心下一惊,暗道万幸。若不是宋青书叮嘱了这一句,他肯定会用七伤拳对崆峒派的七伤拳,到时候满身是嘴都说不明白,也别想再劝架了。 宋青书知道张无忌并没有学过什么掌法,当场便把天山六阳掌教与了他。 逍遥派天山六阳掌的精妙之处,就在于阴阳二气的转换,法门巧妙无比,气随意转,不论对手以如何狠辣的手法攻来,均能以这法门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蕴猛烈反击的招数。而且天山六阳掌每一招一式所附带的阴、阳之力也自不同,这一点与七伤拳原理相似,但比七伤拳却要精妙得多。想那七伤拳一拳之内要融含七种不同的力道,不管练或者使用的时候都极费心力,所以伤身伤神。 张无忌本就学过七伤拳,当下更加精妙的天山六阳掌更是学起来十分快速,兼之内力超绝,正适合学习天山六阳掌。宋青书坐在那里,只用双掌比划了一遍之后,张无忌便立时学会了。 宋青书教张无忌天山六阳掌时,各大派的高手都自持身份,避开不看。那些一众小辈却有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可一旦有偷看的,全部神情呆滞,更严重者吐血晕倒,六大派一片混乱,对宋青书的身份愈发惊惧猜疑起来。 但那唐文亮见这个年轻人在比斗前居然还要听闻师傅的教诲,当下便轻视了不少。可当他交上手之后,骇然发现自己多年的武学居然在对方精妙的掌下走不过数招。更令他胆战心惊的是这小子的掌法是初学,开始时还有些晦涩,但过了数招之后便渐渐融会贯通,倒像是拿他来练拳一般。而且那掌中蕴含的阴阳二气,隐隐还克制着七伤拳。 宋青书满意地看着唐文亮在第五十五招时被张无忌打败,虽然用的招数比他预计得多了一些,但张无忌显然也是在给崆峒派留面子。 唐文亮是崆峒派此次而来武功最高的,他自知功力不够,自然也不会再让门人去送死,当下便表示不再插手此事。 少林派的空性跳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和张无忌开始拼斗,空性习武成痴,对手难求,哪管什么理由不理由。张无忌对上他那三十六路龙爪手,初时只会躲避,但待看全了之后,把招式学了个遍,开始后发制人,无论空性用什么招式,他便用那个招式应对,竟以龙爪手对龙爪手占得上风,最终击败了空性。 少林寺方丈空智当下便走了出来,高喧了一声佛号,朗声对宋青书说道:“令徒好高明的武功,不知道这位先生和少林可有何渊源?”他这一问固然为的是得到答案,但更多的是要转移重点。况且张无忌虽然胜了空性,但也只是用少林的武功胜了少林而已,旁人也觉得空智有此一问实乃正常。 宋青书一愣,他正想弄点茶水零食,在贵宾席上看戏,没想到居然还能扯得上他?他转念一想,便知空智是看张无忌使得那龙爪手太熟练,以为是从少林寺偷学的,却不知道因为张无忌练了乾坤大挪移,对普通招式那是一看便知,更容易熟练应用。宋青书想起当年鸠摩智用小无相功模仿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时好胜之心大起,笑着说道:“那少林的七十二绝技,也不算什么,我也勉强会那么几个。” 他此话一出,群僧皆然变色,心想此人莫不是疯了?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就连少林寺的和尚都少有练成一两门的,他居然还能轻飘飘的说他会那么几个? 只有张无忌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师兄说他会,那便是会了,又有何难? 空智心中冷笑,但面上仍是谦恭和气之色,道:“先生并非本门中人,难道连本门绝技也会吗?” 宋青书笑而不答,他想着记忆中的画面,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脸露微笑,神色温和。左手却缓缓伸起,向着不远处广场中央的大铜鼎弹了三弹。只听得镗镗镗三响,铜鼎发出三声巨响。宋青书这三下指力都隔空弹在钟上,便如以钟槌用力撞击一般。 广场上的众人皆惊,这三声都好似警钟一般,均不约而同地想道,若这三下是打在他们的身体上,又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宋青书在谷中五年之中,心无旁贷,专心练功。他前世对《天龙八部》里鸠摩智去少林逞威的那段大爱,自是倒背如流,学会小无相功后,经常在谷中模仿一二,所以此时使将出来,便震惊全场。 众人感觉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立刻便不一样了,此时正当正午,和煦的阳光当空照来,就像在他的周身镀了一层金光。那使出拈花指的双手,更是晶莹如玉,剔透得让人难以相信那是一双中年人的手。只见他面容安详柔和,眼神清澈,虽然没有落发,但仍给人以宝相庄严之感。 张无忌见状一阵冷汗,心想他师兄不会是想出家当和尚吧? 宋青书此时双掌一立,似是行礼,双掌却不合拢,呼的一声,一股掌力从双掌间疾吐而出,奔向那个铜鼎,正是般若掌的“峡谷天风”。铜鼎受到掌风,镗的一声,跳了起来。掌不着鼎而铜鼎发声,还不算如何艰难,这一掌明明是向前击出,铜鼎却向上跳,可见掌力之巧。 “不知空智大师专修的是哪几个少林绝学呢?在下这几招是不是能入得了您的眼界呢?”宋青书一边说一边袍袖一拂,那口铜鼎竟如活了一般,忽然连打几个转,转定之后,本来向内的一侧转而向外,直转了数个圈之后才轰然落下。 空智看他随意拂袖,潇洒自在,而口中谈笑,袍袖已动,竟不怕发声而泄了真气,这袈裟伏魔功绝非一般功力所能及,不由得百感交集,再无心思纠缠下去,就那么退回到本阵营。当下心中决定,等此事了结之后,定要详细询问此人的武功来历。 接下来出场的是华山掌门鲜于通,张无忌为胡青牛报了仇,在众人面前揭破了他伪君子的面具。华山派的高矮两位老者却要联合昆仑派的铁琴夫妇,施展正反两仪刀法剑法迎战张无忌。 宋青书闻言便把张无忌叫了过来,笑着对高矮老者和铁琴夫妇道:“你们四个人对我徒弟一个,真是好大的威风。” 高老者哈哈一笑,打算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宋青书眼眸一转续道:“罢了,我和我徒弟两个对你们四个吧,你们也占了好大的便宜。” 高老者立刻不笑了,因为在他看来,他们确实是占了更大的便宜。谁都看得出来这中年人是瘸腿的,他徒弟在打斗中还要抱着他顾着他,这么打斗真的可以吗?铁琴夫妇却并不反对,人家自己提出来的,他们又有何反驳的理由? 宋青书当下向他们致歉,说他徒弟没有学过多少剑招,给他一些时间教他。众人方才已经见识过他教天山六阳掌的威力,倒再也没人敢随便偷窥了。 张无忌皱紧了眉,他当然担心师兄会在比武中受伤,但宋青书却信心十足,向明教中人借了两把剑,便教张无忌使那全真剑法。 宋青书在古墓中时,曾经和黄衫女子练过这双剑合璧一次,也可能是因为那次两人合作没有火花擦出,黄衫女子便死了心。但宋青书却把这两套剑法硬生生的记了下来。毕竟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杨过和小龙女武功不行的时候,都能打败金轮法王,可见这两套剑法合璧之后威力甚大。 张无忌见劝阻无效,便乖乖地学起那全真剑法。全真剑法本是道家心法支持,和武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看了一遍便会了,当下左手搂着宋青书,两人迎战华山派高矮老者和昆仑派的铁琴夫妇。 那四人虽然互有心病,但四人刀法剑法却已配合宛似天衣无缝一般,此攻彼援,你消我长,招数上反覆变化,层出不穷。 可却始终破不了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手中之剑。宋青书因为腿伤被张无忌抱在怀中,就好像两人一体,成为一个人使那左右手的双剑,配合无间。而且两人都是关心对方安危胜过己身,正合上了剑法的主旨。宋青书在使着剑法之时,登然想起当初他和黄衫女子一同习练之时,后者对他说过的话。 “宋公子,如果以后能有人和你双剑合璧,那么那个人便会是爱你极深,切不要放过。” 宋青书一愣,高老者的刀锋便刺了过来,张无忌急忙使了一招“花前月下”。这一招自上而下搏击,模拟圆月横空清光铺地的光景,把宋青书的险情一剑拨开。宋青书这才回过神,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抵挡住了铁琴夫妇对张无忌的进攻。 宋青书洒然一笑,暗想他和张无忌师兄弟情深,这么关切倒也是正常的。这样想着,便把黄衫女子的那句话抛诸脑后,打足精神迎敌。 旁人只见他们两人剑招越来越怪,可是相互呼应配合,所有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厉害杀着却是层出不穷。这一番剧斗,人人看得怦然心动。只听得长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刀光闪闪。一个不留神,只见眼前一花,六人一触便分开来。 张无忌旁若无人地抱着宋青书从高矮老者两人中间穿过,小心翼翼地把宋青书重新放在大石上坐好,又把他们用的这两柄剑还给了明教中人。 这时,才有人看到,在高矮老者和铁琴夫妇的身上,都各有着一处明显的伤口,在慢慢地渗出血来。 他们伤到的还都是不重要的地方,但没有人不相信,这是这对奇怪的师徒手下留情的结果。 其实宋青书还真不是故意手下留情,实在是双剑合璧的剑招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仓促之间,他只能略改了几处剑招,表面看上去他们好像占尽了优势,实际上赢得也是很惊险。 这一战,又是张无忌胜了。 这边厢灭绝师太向宋远桥叫道:“宋大侠,六大派中,只剩下贵我两派了,老尼姑女流之辈,全仗宋大侠主持全局。” 宋远桥道:“在下已和殷教主对过拳脚,未能取胜。师太剑法通神,定能制服这个小辈。”灭绝师太冷笑数声,拔出背上倚天剑,缓步走出。 宋青书见他爹爹说话,已是心绪激荡。他在一开始时,怕武当派疑虑,所以克制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看去,此时宋远桥说话,他便顺势看去。只见他七年未见的爹爹,本来只有双鬓花白的头发,现在竟然大半都白了,想来应该是心伤他坠崖身亡的噩耗。 也不知道他的娘亲怎么样了。宋青书觉得自己真是不孝,此间事了之后,定要多陪陪他爹娘。 宋远桥只觉得那位貌不惊人的中年人朝他看来,目光中含着激动难已之意,当下也不明所以,只能回报微笑。 宋青书忍不住把爹爹身边的几位师叔都一一看了过去,发现众位师叔都内功精湛,修为大涨。等他收回目光时,发现张无忌已经开始群斗峨嵋派诸人,不知道为什么,张无忌明明并不钟情于周芷若,此时却也单单没有收去周芷若手中之剑,然后接着把从灭绝师太手中夺来的倚天剑交给她。 一切如原著上所写一般,周芷若听了灭绝师太的命令,无法判断,直直地拿着倚天剑朝张无忌刺去。 宋青书一惊,他本以为这对男女并不会出现这一段,此时看到寒光一闪,张无忌却并没有傻傻地站在那里任周芷若刺伤,反而侧身一弹,把倚天剑又抢了过来。 这次张无忌却不敢再把倚天剑交给峨嵋派的人,拿着倚天剑便走了回来,交给了坐在那里的宋青书,还不忘告状道:“师兄,那周芷若真是狠心,我念着旧情放过她一马,她却恩将仇报!我娘说的没错啊,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不能靠近!”张无忌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宋青书的脸色,恨不得添油加醋,务必要毁坏周芷若在宋青书心中的印象。 宋青书却没在意这种小事,他手里拿着那锋利的倚天剑,心想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拿着这把剑了。张无忌这小子真是给他拿回来了个烫手山芋啊。 灭绝师太冷冷地道:“峨嵋派今日已然落败,你若不死,日后再行算帐。咱们瞧武当派的罢!六大派此行的成败,全仗武当派裁决。”说罢竟连倚天剑都不要了,转身回到峨嵋派的队伍里。她自然不怕倚天剑易手,等事情结束再抢回来就行了。 宋远桥此时再也不能推脱责任,排众而出,朗声道:“武当宋远桥,请曾少侠指教。” 张无忌一呆,他是绝对没有想过要和武当的师伯师叔过招的。 宋青书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倚天剑举了起来,低声吩咐他道:“去把这剑给宋大侠送过去吧。” 张无忌点了点头,便拿着倚天剑朝宋远桥走去。 众人皆以为张无忌是要仗着倚天剑的锋利和宋远桥比剑,当下嘘声四起,就连宋远桥也准备拔剑迎战。可谁也没想到,张无忌就那么走过来,掉转了剑柄,把倚天剑送了过去道:“宋大侠,帮我把这剑还给灭绝师太吧,她门下的女弟子很厉害,我怕了她们了。” 宋远桥一怔,觉得这位少年的身上全无敌意,而且说话的语气,好像他们之间甚为熟悉。他当下怀着疑惑接过了倚天剑,送还给了灭绝师太,又走回到原地。等他再一抬头和这个少年面对面之时,才发觉他为何一直觉得他看起来非常的眼熟了。 因为他的眉眼像极了他那薄命的五弟!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三十七章 相认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远桥凝视他的面容,竟是越看越象,虽然分别七年,张无忌已自一个小小孩童成长为健壮少年,相貌已然大异,但宋远桥心中先存下“难道他竟是无忌”这个念头,而且张无忌不似张翠山的地方便极似殷素素。[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细看之下,记忆中的面貌一点点显现出来,不禁颤声道:“你……你是无忌么?” 张无忌见被识破了身份,当下也不隐瞒,浅笑道:“大师伯,我是无忌。” 宋远桥双目微红,走过去将他抱了满怀,叫道:“你是无忌,你是无忌孩儿,你是我五弟的儿子张无忌!” 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四人一齐围拢,各人又惊又喜,顷刻间心头充塞了欢喜之情,什么六大派与明教间的争执仇怨,一时间俱忘在脑后。 宋远桥这么一叫,在场众人无不讶异,哪想到这个舍命力护明教的少年,竟是武当派张翠山的儿子。只有那周芷若之前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当下更是往宋青书的方向看去。 张无忌和这些师叔伯七年不见,在他们面前忽然感觉到自己好似那七年前的小童,一时感慨万分,“太师傅他老人家可福体安康?” 俞莲舟道:“师傅他老人家安好!无忌,你……你长这么大了……”说了这几句话,心头虽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脸露微笑,热泪盈眶。 宋远桥抚着张无忌的肩膀,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来,颤声道:“好,好,你还活着,那就极好……”他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其余武当四侠自然知道他心伤自己儿子死于非命,但却不好在张无忌面前说出来,难免黯然神伤。 张无忌知道他还以为宋青书已经逝去,当下急忙道:“大师伯,师兄也好好的活着呢!” 宋远桥听到此言,几乎以为自己在梦中,急忙擦干眼泪想追问宋青书的下落,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唤道:“爹!” 众人循声看去,却发现说话的是那端坐在大石之上的瘸腿中年人。还未等他们做出惊讶之色,便看着那人抬起晶莹如玉的手,缓缓在脸上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朗俊逸的脸,不是宋青书又是谁? 宋远桥直接轻身运功掠了过去,按着宋青书的肩膀,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生怕这是个美妙的梦,会被他吹散了。 “爹,青书不孝,竟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宋青书感受着他的激动,眼圈不禁也红了。他本想迟一些再与父亲相认的,当然其中一部分是不想暴露他还有人皮面具这件事,出风头的事情自然让张大教主来做便好了。可是见了宋远桥的悲伤,宋青书觉得让他多等一刻都是无尽的煎熬。 “青书……青书……你的腿……”宋远桥欣喜儿子失而复得,便注意到他不能动弹的双腿。虽然刚刚他显示出来高深的武功,但这双腿却已然是瘸了。 宋青书听到这事就来气,当下冷哼一声道:“爹,都是无忌害的,你若是要和他比武的话,记得多替我揍他两掌。” “师兄,你若还生气,直接打我便是了。”张无忌低垂着头,乖乖地站在一旁。 “就会装可怜。”宋青书瞥了他一眼,见宋远桥和武当诸侠还愣在那里,当下一笑道:“没什么大碍,这只是前一阵受的伤,无忌已经给我上了药,我已经休养了好多天,过几天就能重新站起来走路了。” 宋远桥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心想就算不行,武当山上还留有上次剩下的黑玉断续膏。俞岱岩现在都几乎与常人无异,武功也恢复了七成,可见那黑玉断续膏灵妙无匹。 武当众人在这认亲,其余五大派便知道这次光明顶之行算是要无功而返了。谁能想到武当派两个年纪轻轻是第三代,便化解了这一场争斗?各大派各怀着心事,脸上的神情都很古怪。 宋青书见五大派开始有撤退的迹象,连忙和宋远桥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他认为这次围攻光明顶还有奸人在暗中作梗,请宋远桥去通知各大派,回程的路上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宋青书也不敢多说,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他一次两次可以补救回来,但说多了反而有害。 宋远桥见他说得慎重,便让四位师弟分去其他各大派告知,自己则亲自去追那峨嵋派的灭绝师太。 宋青书循着他爹爹的身影看去,发现灭绝师太身边的周芷若正巧朝他看来,两人视线相对,一接触便分开来。 张无忌看在眼里,不由得冷哼一声。 宋青书此时才注意到张无忌居然还在他身后站着,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还在我这里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和你外公舅舅打声招呼?”张无忌这才转身离去。 宋远桥因为灭绝师太冷硬的态度,说话的速度很快,第一个回到宋青书身边。他凝视着自己七年未见的儿子,忽然叹了口气道:“青书,你终于和以前不一样了。” 宋青书一呆,他还是他,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宋远桥笑着道:“若换了以前,即便是无忌犯的错误,你也会替他揽下来,绝对不会有半点不甘心。今趟很难得地当众告状!”宋远桥在这十年来,也就今天最为高兴,当下也忍不住开起了自己儿子的玩笑。 “那是爹你不知道儿子被他害的多惨。”宋青书闻言不禁脸红了一下,他有很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告状吗?他只不过不甘心张无忌都长大成人了,他还需要替他当盾牌。行走不便真的很痛苦啊很痛苦! 宋远桥闻言哈哈大笑,他只有在此刻才觉得宋青书才像个孩子的模样。他和天下的父亲一样,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管长到多大都是个孩子,浑然不觉得宋青书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也可能是宋青书小时候一直老成早熟,让他心中不免得有些遗憾。 宋青书见父亲高兴,便和他聊了起来。等诸位师叔回来之后,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五年前他和张无忌在朱武连环庄的遭遇,武当诸侠当得知他们是被奸人所骗才摔下崖去的,立时义愤填膺。幸好他们在崖底各有奇遇,倒也是老天有眼。 张无忌和外公舅舅寒暄完毕后回来,宋青书便笑着对他道:“无忌,你先在光明顶上留下来吧,和你外公舅舅聚聚。我和爹爹师伯他们先回武当了。” 张无忌闻言大急,抓住宋青书的手便道:“师兄,你不要我了?” 宋青书弹了他一个脑门,笑道:“此次不光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定还会有其他门派过来捡现成的,你留下来镇着场子。我爹说武当山上还有俞三叔用剩下的黑玉断续膏,先带我回去治腿伤。” 张无忌在蝴蝶谷学医,自然也知道那黑玉断续膏是治疗骨折的圣品。他只知道和师兄分别在即,当下一急,却找不出来半句反驳的话。 宋远桥道:“无忌孩儿,今日一战,你名扬天下,对明教更是恩重如山。盼你以后多所规劝引导,总要使明教改邪归正,少作坏事。” 张无忌机械地回答道:“孩儿遵奉师伯教诲,自当尽力而为。” 宋青书跟宋远桥一笑道:“爹,我想和无忌单独说些话。” 宋远桥知道他定是要劝张无忌安心在光明顶呆着,便和几位师弟远远地走开了。 宋青书看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还压低了声音对张无忌说道:“无忌,你仔细听着,这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有古怪。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六大派回程的路上很危险,我不放心爹爹和师叔们,所以和他们同行。你就别和我们在一处了,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张无忌见他说得慎重,也连忙抛开了要和他分离的不情愿,连忙追问道:“什么任务?” “你想,六大派都倾各派之力而出,倘若换了你想要对六大派不利,那你该怎么做?”宋青书反问道。 张无忌一惊,心神领会:“我除了对回程的六大派下杀手外,各大派门户空虚,逐一击破。” 宋青书点了点头道:“所以,你要先整顿好明教教内矛盾,之后别停留,往武当而去。太师傅虽然武功盖世,但架不住年老力衰。虽然有俞三叔在,但我怕太师傅他老人家有失,更何况对方不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若在山上的水源处下药……” “师兄……若你推测的事是真的,那有能力做出此等大事的……”张无忌目光闪烁,显然已经猜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而让他震惊的是宋青书居然觉得他和诸位师伯师叔不能顺利回到武当,“你居然打算……” 宋青书一笑道:“所以不能带你一起走,若我真被抓走了,你要来救我!” 张无忌看着他的笑颜,知道他们已经长大,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安危。这次光明顶上张无忌挽救了明教众人的性命,让他深切感觉到大丈夫应该有所担当。 当下握紧的拳头松了又再次握紧,如此数次之后,终于道:“师兄,你等我。” 宋青书含笑点了点头,这时才真正感觉到,那个围着他转的小正太,终于长大成人了。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三十八章 万安寺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元大都,汝阳王府。[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啊……小王爷……不……啊……” 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从东厢暖阁传出,赵敏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冲着暖阁里大喊一声道:“哥!有急事,你快点!” 暖阁内的喘息声加快了些许,终于在一声拔高的尖叫声中恢复了宁静。不一会儿,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朝赵敏恭敬地一低头道:“参见郡主。” 看着这个玉树临风但却是自己哥哥禁脔的卫璧,赵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扭头走进暖阁。她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何几年前开始,便只召男人侍寝。而且还不像其他喜好男色的人喜欢身材未长成的少男,反而喜欢和他差不多年纪身材高大俊朗的男人。 也怪不得外面有人传风言风语,说她哥在床上是被压的那一个。 赵敏甩袖进入暖阁,扑面而来的靡乱气息令她忍不住面上一红,当她看到歪在床上赤着上半身的王保保时,不由得皱眉道:“哥,嫂子她们最近又给我送来一堆东西,求我在你面前美言几句。” 王保保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拨,慵懒地笑了笑道:“敏敏,你不会是为了这点事来打扰我吧?” 赵敏用鼻子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道:“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哥,你还记得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用计谋挑起明教和那些名门正派的矛盾,最后还真有效耶!前不久,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了!” 王保保起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淡淡道:“江湖中的事我不是都交予你去随便玩了吗?我过几天还要带兵去护着皇太子还朝,别拿这些小事烦我。” 赵敏知道他哥现在忙着朝堂中的党争,但她不是遇到难题了嘛!赵敏嘟着唇不满地续道:“哥,那六大派和明教并没有拼个你死我活。” “?”王保保爱理不理地开始束头发,心想等他把头发梳好,定要赶紧从这里逃走。他妹子的碎碎念他可不愿意听。 “有两个人突然跳出来阻止了这场乱斗,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中。对了,好像这两人叫张无忌和宋青书……啊!哥!你抓痛我了!”赵敏被王保保扳着肩一下子转了身,她惊讶地看着他的脸上居然呈现出震惊的神色。 这还是她那带着万年微笑面具的哥哥吗? 王保保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你再说一遍,那两个人的名字。” “张无忌……和宋青书……”赵敏也被他的态度吓得不清,小小声地说道。 虽然赵敏的声音极细,但仍被王保保听了个清清楚楚。王保保哈哈大笑,心情畅快至极:“宋青书,你果然没死,哈哈!敏敏,你有没有照着当初我跟你说的话去部署?” 赵敏点了点头道:“一切都依照哥你的计策进行着。” 王保保弯起唇角一笑道:“好好替我照顾他们,先别轻举妄动,等我带兵回来,再作计较。” ———————— 宋青书在墙上用指甲划了一道,他看着上面六个“正”字,知道今天已经是自己来到万安寺的第三十天了。 当初从明教光明顶下山之后,回到中原之地路上就用了两个月。在路上时,宋青书的腿便已经痊愈,宋远桥见状,便和几位师弟商量,决定若真有人算计他们的话,他们便将计就计,以期解救其他武林同门。 宋青书把几年前从王保保那里抢来的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分发给父亲和几位师叔,正好连着他每人一颗,众人更是心下大定。等又过了几天之后,果然中了招。 只是普通的下三滥招数,他们吃的饮食中被下了十香软筋散。武当众人只有宋青书和武当诸侠提防着这种事,并没有中毒,若是拼全力和来人战上一场,也可护着自己门下子弟从容逃走。但宋远桥早就打定主意要深入虎穴,便佯装武功全失。 他们被往北带去,这一走,便又是走了两个月。路上这些元兵伪装的武林人士对他们武当的态度还算恭敬,并没有特别为难。等到达元大都之时,他们便被带到了万安寺的佛塔中关了起来。 偶尔间或了解到其余门派的情况,宋青书才知道他们武当算是待遇最好的了,用最温柔的方法请了过来。少林寺因为僧人自带干粮,并没有中毒,所以进行了一场血战,那会使龙爪手的空性大师当场战亡,门下弟子死伤者无数。剩下崆峒、昆仑、华山等派都有死伤,峨嵋派因为都是女子众多,虽然未被折辱,但也个个受惊不小。 宋青书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赵敏搞出来的鬼,但却不知道这后面是否还有王保保的参与。他在塔中被单独关押,平日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安心打坐。牢头送来的饭食间也掺杂着十香软筋散,宋青书仗着自己最后还留有一颗解药,所以也不受那挨饿之苦,宁肯先失去一阵武功。 在塔中的一个月,因为他被关在第十层楼梯口的一间牢房中,偶尔会看到其余门派的人被压出去问话,回来的偶尔会断一两根手指。宋青书知道这是赵敏在学武功,顺便招降。他甚为担心自己的爹爹和师叔们被叫去,不过幸好这一个月中赵敏不曾为难于武当等人。宋青书左思右想,猜测她应该是看在张无忌的面子上。 难道和原著一样,这两人还是恋上了吗?宋青书倒觉得现在的张无忌不会看上赵敏,但架不住那个妖女死缠烂打啊! 算一算,他和张无忌已有五个月未见了,他应该回过武当见过太师傅,之后在蝴蝶谷带领明教宣誓起义了,差不多就在这两天就应该来救他们了。 宋青书一想到这里,便放宽了心。他本来还担心此次会碰到王保保会为难于他,但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动静,恐怕他已经完全转型到朝堂了吧?哼,算他走运,否则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天又在波澜不惊之中过去了,但是入夜之后,却有人罕有地打开了宋青书的牢门,请他出去一叙。 宋青书微微一笑,便跟着他们去了。他本以为会带他到万安寺的佛堂里去,谁知道士兵直接带着他出了万安寺,上了马车,竟来到了一处庄园。马车是直接使进庄园的,他没有看到匾额。只知道这里布置高雅幽深,假山林立溪水环抱,很似江南水乡的园林。 下了马车之后,有下人带着他去浴室梳洗,那浴室足有一个小游泳池那么大,宋青书自到古代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豪华之所。他以为王保保是要用富贵荣华来招降他,当下虽然不屑,可也不想错过机会,要知道他这一路的待遇很好,可沐浴这一项却不是囚犯能随时享受得了的,爱洁的他早就对此不满了。 不过当他拆开发髻之时,想了想,还是把藏在发髻里的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吃了下去。不管王保保搞什么鬼,有武功傍身自然是安心的。王府为他准备的衣服也特别华丽,不过是他一向喜欢的白衣,宋青书总不能沐浴之后还穿原来的衣服,所以便换了上。 等沐浴之后,又有下人来带他去了一处厢房,其间的布置华丽,金蟾吐香,雕梁画栋,非常讲究。宋青书刚一坐好,便有侍女端上来一桌丰盛的饭菜,香气诱人,但宋青书怕里面下有十香软筋散,不敢动筷。 侍女给他倒好一杯酒后,便低头离去,偌大的厢房中就只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了声息。 宋青书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但饭菜的香气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定,当下便离开座位,走到墙边,欣赏起字画来。不过依他的文学水平,能看出来这些鬼画符写的是什么就不错了。他是眼睛里看着这些字画,实际上在不断思考着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忽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此时的武功已经恢复,所以耳目聪慧,但他必须要做出武功仍未恢复的样子,等来人已经走进庭院之后,才转过头看去。 这一看之下,却不禁挑眉讶异。却见王保保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拽着一把巨剑,威武地大步走进屋内。他们足有六年未见,穿上铠甲的王保保好似褪下了当年那种不正经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嗜血将军。 王保保一路从宫中政变之后,连铠甲都没来得及卸下,急火火地赶回府中。这时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好好地站在那里时,忍不住心神激荡。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清俊飘逸得竟似不沾半点尘埃。 王保保心脏猛跳了几下,脸上仍不动声色,进屋之后施施然地脱下铠甲,放下巨剑,便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青书,坐啊,你怎么不吃呢?不合口味?” 宋青书并没有入座,只是皱着眉看着王保保道:“你叫我来,不会只是吃饭这么好心吧?” 王保保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青书,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宫里的事情,你来大都这么久,我都没空见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宋青书冷哼一声道:“我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保保喝了口酒,含笑道:“青书,你知道我今夜做什么去了吗?宫中政变,我护着太子夺回了帝位,太子已经许我太傅和左丞相之位,等他明日登基,便昭告天下。” 宋青书皱眉不语,他知道历史上王保保其人一开始对反元的起义并没有多大关注,让明教和各路起义军有了生存空间,慢慢发展壮大。不过这也可能是他不放在眼里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元朝内部的政党争斗中。不过当他听到王保保这句话,便以为王保保始终没有放弃招降他的目的。 王保保紧紧地盯着宋青书,五年未见,他居然比以前越发的清隽出尘了。那张无忌怎么能舍得不在他身边?难道这两人还未在一起?王保保眼神一沉,那就不怪他先下手为强了。 屋内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阵沉默不语。但宋青书忽然间脸上红光一闪而逝,大惊失色,飞身拿起墙角的巨剑,指向王保保的脖颈间,厉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王保保被利剑加身,却仍不慌不忙地拿起酒杯把玩着,笑道:“这房中点了‘醉春香’,初闻倒没有什么,闻久了,那可是意识昏眩,肢体乏力,如醉似梦,故得此名。内功越精湛者,入道越深越难解。而且,初次闻此香之人,会引起体内潜藏的**,乃闺房圣品。青书,你不要忍着了。” “咣当!” 随着王保保话音刚落,宋青书手中的剑便再也拿不住了。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三十九章 醉春香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一直都没有想过,王保保对他抱着的,居然是那种情感。[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他前世也不是没听说过两个男人之间也有可能,但宋青书绝对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情会落到他的身上。七年前古墓外的那一吻,他以为是王保保心血来潮开的一个玩笑。五年前悬崖边上的那番话,他也以为是要刺激他和张无忌出现,而随口胡说的。 他也没觉得王保保对他会有这种感情,两人也只不过见过三次面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和男人,这有可能吗? 至于五年前悬崖平台上朱长龄的那些异常举动,宋青书也不过是认为在临死前的疯狂而已。他不认为正常人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一转念,宋青书便心下苦笑,他又怎么会认为王保保是正常人呢?他把他眼底的**看得分明,背后不禁起了一阵恶寒。 这家伙根本就不正常。 宋青书感到身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起来。他伸手想要去点王保保的穴道,但整个人却无力地瘫软了过去,看上去更像是投怀送抱。 王保保看着宋青书那平日里冷淡凛冽的俊颜此时像一朵花一般,渐渐被染得粉红,慢慢变得鲜红,直看得王保保目光闪烁。 他自己很早就对宋青书动了心,但当时的那种动了心,却只是视他为一个猎物,仅想尝试一下他的味道而已。但在朱武连环庄再见之后,他发现自己内心对他的**已经变得可怕,直到亲眼看到他坠崖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对他动了心。 他一直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就在自己的面前。 王保保一点都没觉得他下□是下三滥的手段。虽然他不知道宋青书现在的武功如何,但从情报上来判断,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况且让他自己屈服于**而求他,这个必然对冷清孤傲的宋青书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王保保的认知中,只要有想要的东西,不管是怎么得到的,只要到手了才算完成目标。当初他不惜抹黑宋青书和他的关系,就根本没有站在宋青书的角度去思考。他更愿把他逼得无处容身,在江湖和武当中无颜立足,只有投靠他的怀中这一条道路。 即使他恨他也无所谓,恨也是爱的一种,只是进行得激烈了一些。 他可没有耐性像张无忌那个小子一样,守在宋青书身边那么多年都没有伸手。 今夜估计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晚了,王保保心里愉悦地想着。助皇太子殿下重夺帝位,即将功封太傅和左丞相,功成名就。而且还会拥着多年渴望的人在怀,江山美人同时拥有,即使心机深沉如王保保,也觉得飘飘然起来。当他看到宋青书一个站立不稳即将摔倒之时,哈哈一笑便把他揽入怀中,可突然间发觉胸口膻中穴上一麻,已然被点了穴道。 宋青书挣扎着从王保保的怀中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还想在他身上补上几下,指上却再也没有力气了。他俊面飞红,恨恨地瞪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醉春香对武功越是高强之人影响得越快,宋青书现在思考起来,想这王保保八成连他拥有十香软筋散的解药这个都算计在内了。若他沐浴的时候没有吃解药,也许现在也不会如此不济。 “青书,你点了我的穴道做什么?你一个人会很难受的。”王保保苦笑,他算得太周详,但却也低估了今时今日宋青书的武功修为。他绝没有想到他还有余力点他的穴道。 宋青书想要走到王保保的背后去,但他的体力却只支持他走了两步,便摔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的都是西域的羊毛地毯,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痛。但宋青书却宁愿自己更痛一些,那样还有可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浑身上下,就像有一把火在烧,很快便烧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的神智都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这醉春香并不是普通的□,而是会很快地引发人体内一直潜伏的**。王保保经常用这香助兴,闻得习惯了,并不以为意。但对于初次闻到的宋青书来说,这就是强力的□。 尤其宋青书自小修炼武当九阳功,必须用童子之身来练,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多年来不得纾解。但逍遥派却讲究的随心所欲,小无相功更是把宋青书的身体改造得异常敏感,但他一直清修惯了,因此勉强还能压抑得住。此时被醉春香勾引出来身体多年来最忠实的**,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宋青书瘫软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体内的那把火渐渐地开始把他吞噬,头脑也开始渐渐混乱起来。身体被烧得难耐,口中偶尔有一两声破碎的呻吟溢了出来,这样的自己更是让他难以接受。 这一下,看得王保保是喉咙干渴,好似要冒出火来。 醉春香对王保保没有什么作用,但此刻他面前的宋青书对他就是最好的□,他知道他可以喊人进来帮他解穴,但他却又不舍得这副模样的宋青书被外人看到。不过宋青书点他穴道的力度并不足,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解开,所以王保保也是不急,到时候宋青书便是他口中的美食,为了这一刻,多看些他又气又急的难耐表情也是享受。 宋青书闭了闭眼睛,额上的汗水从长长的睫毛处滑下,然后掉入洁白的羊毛地毯中,倏而不见。他咬紧了下唇,克制自己再发出一下呻吟,唇已经被他咬得斑斑血迹,口中也尝到了血的味道。他也知道自己点住王保保的力道不足,不多时便会被他解开,那到时候他就会落到最悲惨的下场。 不能变成那样。 宋青书咬紧牙根对自己说,不就是□吗?他自己纾解一下,就解开了。他颤颤巍巍地提起手,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浑然没发觉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王保保那变得粗重的喘息。 宋青书竭尽全力想要扯开衣襟,但却悲哀地发现他现在连这么一点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忽然,他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王保保的脸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出现,只听他笑着说道:“青书,没想到你这么热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完了,宋青书绝望地想着,脑海里居然闪过的是张无忌的脸。那家伙他究竟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要来救他的吗? 王保保舔了舔干渴的唇,正想低下头一偿心中夙愿时,外面却传来赵敏的声音道:“哥,你吃好饭了吗?爹爹让你过去一趟。” 王保保一皱眉,看着地上的宋青书,根本就不想走。 “哥,爹爹让你过去,这正是关键的一晚,你从宫里回来,也不去和他说明下情况,他好部署下以后的行动啊!”赵敏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保保叹了口气,拍了拍宋青书红得几乎滴血的脸,遗憾地低声道:“青书,要委屈你多等我一会儿了,我马上就回来。”王保保也不怕他能自己解决,醉春香的效果非常强大,此刻只怕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就那么把他扔在那里,起身出门而去。 宋青书听得王保保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凝聚了这一会儿积攒的力量,好不容易把衣衫扯开,却又没有力气继续往下了。他就那么衣衫不整地躺在羊毛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体内的**几乎要把他都逼疯了。 正在恍惚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唤道:“师兄!”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章 师兄……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张无忌呆呆地单膝跪在宋青书身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情景。[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他一向清冷的师兄正长发散乱衣衫敞开地躺在那里,灯光的映照下,那犹若玉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隐隐有着一层细汗,还渐渐泛起诱惑人心的淡粉。那原本清明凛冽的眼里蒙着一层迷雾,透着一股脆弱和迷茫,当真是□-无边。 看到此情此景,张无忌首先在心底升起的是愤怒,他早就防着王保保对他师兄出手了,之前的一个月他未急着救师兄出塔,是因为知道王保保并不在大都。通过明教的探子,他知道了今夜王保保回了王府,便一点都不敢耽搁地星夜赶来,若他再慢上一步……张无忌不敢想象。 可是……可是……张无忌的心开始狂跳,若在平时,他绝对看不到师兄如此的风情……一股浓烈的**,在血脉中奔腾涌动迅速席卷了全身。 宋青书在听到张无忌声音的时候,一直绷紧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当勉强看清楚在他面前的人确实是张无忌无疑后,几乎是呜咽着呻吟出声地唤道:“无忌……” 轰! 张无忌的理智彻底宣告崩塌,俯下身强硬地吻住他,阻止师兄继续蹂躏他那已经被咬得伤痕累累的薄唇。 “唔……”宋青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急忙地想要把他推开,但无力的双手却只是放在了张无忌的胸前,更像是欲拒还迎。 张无忌贪婪地在他的唇舌间索取侵略着,手也迫不及待地抚上了他渴望已久的肌肤。柔如丝绸般的触感让他不禁流连忘返,他也感觉到因为他的碰触,师兄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便越发卖力游移起来,想竭力让他放松。 “不……无忌……你快去把那香掐灭……都是……呜……都是那香……惹的祸……”宋青书极力地想要摆脱张无忌的唇,在唇舌交缠的间隙中断断续续地呢喃道。 “师兄……师兄……”张无忌追逐着他的唇不放,他又怎肯和他师兄明言,其实他在一进来的时候,熟知各种草药的他便察觉到这香有古怪,早就掐灭了。师兄以为他此举是因为那香作怪,其实不是的。 “师兄……你有没有让他碰你?”张无忌低头在宋青书的身上留下印记,还不忘确认这件事。 “没……他没来得及……唔……就被叫出去了……呜……”宋青书喘息不定地回答道。 张无忌心下大定,一鼓作气地开始攻城略地。 宋青书心中大急,他只道张无忌和他一样,被那香着了道。虽然时间太快了些,但张无忌内功比他精湛许多,恐怕那香对他的影响更大。不过宋青书焦急也没有用,他的神智不一会儿便被**焚烧殆尽。在模模糊糊间,宋青书感到自己上身的衣服被张无忌全部褪了下去。他就那么赤着身子躺在那羊毛地毯上,敏感的后背接触到那柔软的羊毛,那种痒到极点的感觉无法言语,就像浑身都爬满了蚂蚁,酥麻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开始扭动着身体,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算了。 “师兄……”张无忌的喘息更加的厉害起来,“师兄,你别急,我来帮你……” 帮?怎么帮? 宋青书还未回过味来,便感觉到张无忌的手渐渐地朝下移去…… 【此处被编编河蟹,被省略,详见作者有话说……】 宋青书在恍惚间,居然也没有了拒绝的念头,身体变得酸软无力,就那么靠在身后人的肩膀上,放任自己陷入那无边的**中…… —————————— 王保保哼着小曲从院外走了进来,只要一想到他房里等着他的□-无边,一颗心便变得无比火热。 “吱呀——”王保保把门推开,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本应躺在地毯上的宋青书,微微有些发愣。他不认为宋青书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当下打算进屋仔细寻找。 就在这时,一把剑从旁无声无息地刺出,王保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即使极力闪躲,也只能避开了要害,直直地被利刃穿了个透心凉,紧紧地被钉在了墙壁上。 张无忌冷着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呵呵,原来是你来了。”王保保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笑容透着苦涩,“看来我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张无忌恨极了他对宋青书下的药,若是他没有及时赶来,他的师兄……一想到这里,便把剑抽了出来,打算再补上一剑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要!”赵敏尖叫着从院外冲了进来,挡在了王保保的身前,美艳绝伦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张无忌!他是我哥!” “那又怎样?”张无忌冷冷道,思考着要不要破了不对女人下手的先例。 “不许对我哥动手!这是你欠我的!”赵敏颤抖着说道,对着张无忌散发出来的杀意,她发觉自己的腿开始有些发软。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竟如此的绝情? 张无忌冷哼了一声,收剑回鞘,冷冷道:“好,这便抹了你这些日子对我师伯师叔的照顾,只是下次这人要再对我师兄不利,我可不会再讲情面了。”张无忌说到“照顾”这两个字时,咬音甚重,显然说的是反话。不过他还是转身迈步,视汝阳王府的侍卫于无物,几下起伏后翩然离去。 王保保咳嗽了几下,又吐出了一口血,抓着赵敏问道:“敏敏,宋青书人呢?” 赵敏哭着捂住他喷着血的伤口,怒道:“你还惦记着那个人?” “快说!”王保保从牙缝里逼出这两个字,气势惊人不怒而威。 赵敏颤抖了一下,“刚刚我派人送他回万安寺了,我不知道张无忌也在这里。哥,你要不要紧?我赶紧去叫御医来。” 王保保叹了口气道:“罢了,他回万安寺,肯定是要里应外合,救那些武林人士了。张无忌既在这里,那么明教也该来了。”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不远处的万安寺那处突然传来喧哗声,愈演愈烈。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一章 宝塔之底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揣着张无忌从鹿杖客那里弄来的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回到了万安寺。[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他被关押的地方是宝塔的第十层,他武功既以恢复,外面又来了明教的强援,救众人出塔的时机便已来临。宋青书和早已潜伏进来的范遥会合,点倒上面几层的守卫,开始给这几层的武林人士发放解药。范遥负责楼下的其余三派。宋青书负责少林、峨眉和武当的人,宋青书先送药给少林和峨眉,最后才到武当诸侠那里,把解药分给门下子弟。 武当诸侠知道时候已到,便纷纷吃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开始坐下调息恢复武功。宋远桥被关进塔中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儿子,当下也不急着服解药,走到铁门前关切地问道:“青书,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为难?” 宋青书知道他爹担心的只是他有没有被砍掉几根手指,但他却无法不想起刚刚差点被王保保占去便宜的事情,脸轰地一下红了起来,只能使劲地摇摇头道:“没有没有,爹,你赶紧恢复武功吧,时间紧迫,无忌……他已经率明教众人来此了。”宋青书干咳了一声,当他说到张无忌名字的时候,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更是脸红如血。 幸好塔内光线暗,宋远桥也只道他儿子因为脱困在即太紧张了,也不以为意,便坐下来闭目调息。 宋青书替他们护法,他在牢房外面紧紧地靠着墙站着,几乎脱力了一般。 刚刚的那件事情发生得太混乱了,虽然第一次释放是因为那醉春香的缘故,但第二次他却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那样。 是因为拥抱他的手臂太过于火热,是因为他背后的喘息声太过于急切,还是因为那一声声在他耳边呢喃的呼唤? 师兄……师兄……师兄…… 就算现在他一个人独处,身体各处的感觉仍然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张无忌那一声声的呼唤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宋青书紧紧地抱着头,顺着墙滑坐在地,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变成那样?这一切怎么发生的?他以后要怎么面对无忌啊? 正在纠结间,塔下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宋青书赶紧跳起来扑到栏杆处往下看,只见塔下已经刀光剑影,是明教的人到了。正疑惑间,却发现不一会儿忽然外围又聚集了大批武士,已将高塔团团围住。宋青书这么一探头,塔下便有弓箭手对准他射来。 宋青书不慌不忙地避过,心中却大急,不知道为何明教的人怎么提前行动了,他的解药可才刚刚带到。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张无忌星夜兼程的去救他,又潜入汝阳王府迟迟不现身,韦一笑等人以为教主大人出了意外,便提前了救人的时间。转瞬间便和大批的武士杀成了一团。 正在此时,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急奔进寺,直冲到高塔之前,众武士一齐躬身行礼,叫道:“小王爷!” 宋青书从塔上望将下去,只见此人头上束发金冠在火把的照射下闪闪生光,跨下一匹高大白马,身穿锦袍,正是王保保。 众武士手中高举火把,照耀得四下里白昼似的,只是那宝塔太高,火光照不上去,但影影绰绰的,仍可看到宋青书的身形。王保保心中苦涩,身上的剑伤依旧在往外冒着血,但他仍支撑着要来再见他一面。 他知道,若过了今晚,便再也难见他了。 之前因为宋青书并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还能使计策接近他。经过方才一事,以后肯定会躲得他远远的。可他不想再放走他。 王保保抬头看着塔上的宋青书,勉强提气道:“青书,你若下得塔来,我便饶你武当派。” 宋青书淡淡道:“不劳小王爷费心了。” 王保保微微一笑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师弟的安危吗?” 宋青书一愣,张无忌给了他解药之后,说让他先走。难道他又去做什么了?不过宋青书对张无忌的武功很有自信,但虽然不担心,他也需要拖延时间,让困在塔内的众人有时间恢复武功。所以当下装出一副急切的模样道:“他怎么了?” “你下来,我便告诉你。”王保保咳嗽了几下,他腹上的伤极痛,但他脸上仍是笑容不变。 宋青书沉默不语,仿佛在犹豫。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王保保不自然的坐姿,肯定是受了伤。难道是张无忌伤的他?但张无忌现在人在哪儿呢?宋青书心下开始真的焦急起来。 王保保皱了皱眉,之前鹿杖客曾经向他来说过,解药被张无忌偷走了。那么宋青书现在肯定是在拖延时间,若让那些武林人士都恢复武功,他旗下的这些武士根本都不是对手。今夜本来宫中政变刚定,他又不能任意抽调士兵来此…… 想到这里,王保保再次抬起头说道:“青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下不下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王保保咬咬牙,朝左右下令道:“去柴草,给我放火烧塔!不论是谁从塔上跳下,一概射杀!” 他话音刚落,登时弓箭手弯弓搭箭,团团围住高塔,有些武士便去取火种柴草。王保保最后抬头看了眼宋青书,决定他得不到他的话,也不允许其他人得到。 “点火!”王保保喝道,左手一挥,他身后便窜出五名红衣番僧,从众武士手中接过火把,向塔下的柴草掷了过去。柴草一遇火焰,登时便燃起熊熊烈火。 宋青书见他果真点了火,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其实更怕王保保当众说出什么荤话,那么他以后也不要在江湖上做人了。 王保保手下众武士加柴点火,火头烧得更加旺了。这宝塔有砖有木,在这大火焚烧之下,底下数层便哔哔啪啪的烧了起来。宋青书赶紧抛开脑中的杂念,冲到囚禁武当诸侠的室中,道:“鞑子在烧塔了,爹爹师叔们是否武功已复?” 只见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各自盘坐用功,凝神专志,谁也没有答话,显然到了回复功力的要紧关头。过不多时,火焰已烧到了第四层,但烟已经弥漫了上来,下层的人不等功力恢复,便开始往上跑。 火焰毫不停留的上腾,宋青书站在栏杆旁焦急地往下望,忽听得塔下喊声大作,往下望时,只见火光中一条人影如穿花蝴蝶般迅速飞舞,在人丛中穿插来去,呛啷啷、呛啷啷之声不绝,众番僧、众武士手中兵刃纷纷落地,却是张无忌到了。 张无忌后悔刚刚没有一剑杀了那王保保,在汝阳王府外他被玄冥二老练手绊住了,所以才迟了一些过来。他想着只要擒住王保保便可以要挟他下令灭火救人,当下身形一侧,从众番僧间窜了过去,犹似游鱼破水,直欺到王保保身前。蓦地里左首一剑刺到,寒气逼人,剑尖直指胸口。张无忌急退一步,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张无忌,你莫伤他。”说话的正是持着倚天剑的赵敏。她一直在王保保身畔,生怕她兄长有失。 张无忌怒道:“你快下令救火!”赵敏叫道:“十八金刚,此人武功了得,结金刚阵挡住了。”那十八番僧适才吃过张无忌苦头,不须郡主言语点明,早知他的厉害,只听得当的一声大响 ,四钹金刚手中的八面大铜钹齐声敲击,十八名番僧来回游走,挡在王保保和赵敏的身前,将张无忌隔开了。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大响,高塔上倒了一条大柱下来。张无忌一回头,只见火焰已烧到了第七层上。血红的火舌缭绕之中,隐隐可以看得到第十层的栏杆处站着许多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师兄正关切地看着他。张无忌心下大悔,早知道就不让他离他半步了,这时就算擒住王保保让其下令灭火救人,火势也是难以控制了。 可是这高塔离地十余丈,纵有绝顶轻功而内力又丝毫未失,跳下来也非活活摔死不可。张无忌边想边突然满场游走,双手忽打忽拿忽拍忽夺,将神箭八雄尽数击倒,此外众武士凡是手持弓箭的,都被他或断弓箭,或点穴道,眼看高塔近旁已无弯弓搭箭的好手,纵声叫道:“塔上各位前辈,请逐一跳将下来,在下在这里接着!”塔上诸人听了都是一怔,心想此处高达十余丈,跳下去力道何等巨大,你便有千斤之力也无法接住。 崆峒、昆仑各派中便有人嚷道:“千万跳不得,莫上这小子的当!他要骗咱们摔得粉身碎骨。” 张无忌见烟火弥漫,已烧近众高手身边,众人若再不跳,势必尽数葬身火窟,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塔上宋青书忽道:“无忌,你接着我。” 旁边的宋远桥闻言,反射性地一拉宋青书的手臂。他对张无忌素来信得过,可想他武功再强,也决计接不住宋青书。但转念一想,与其活活烧死,还不如活活摔死。而且宋青书又已经恢复了武功,这跳下去说不定还没事。这么想着,这一拉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宋青书回头朝他爹一笑道:“爹,放心,无忌他能做到的。”说罢便那么倒仰着朝塔下摔了下去。他怕塔上众人不敢跳下来,所以连自己的武功都不敢显露,就那么直直地摔了下去。 坐在马上的王保保见他从塔上就那么跳了下来,突然吐出了一口血,终于在马上晕倒了。赵敏赶紧让侍从带他回府治疗。 宋青书听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瞬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坠崖的那一刻。他这一世,最无助的时候,便是五年前的那一夜。两次坠崖,险些丧命……宋青书眼神飘忽了一下,感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牢牢地抱在了怀中,把他失重的无措感觉打消得一干二净。 “师兄……”张无忌在宋青书的耳边呢喃着,他心中无比的感动。只有他师兄,最信任他,甚至连生命都可以托付给他。 宋青书被他喷到耳边的热气弄得耳根一红,在脚踏实地之后,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张无忌的怀中挣脱出来,仰头朝塔上喊道:“爹,我下来了,没事。” 塔上众人见宋青书居然安好无恙,齐声欢呼起来。宋远桥便第二个跳了下来,张无忌这次却并没有用接住宋青书的方法,他刚刚只是担心师兄有失,所以情不自禁地纵身抱住他。这时见宋远桥跳将下来,只是一掌轻轻拍出,击在他的腰里。这一掌正是乾坤大挪移,已将宋远桥自上向下的一股巨力拨为自左至右。宋远桥的身子向横里直飞出去,此时他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一个回旋,已稳稳站在地下,顺手一掌,将一名蒙古武士打得口喷鲜血。 塔上每跃下一人,张无忌便多了一个帮手。那些人自被赵敏囚入高塔之后,人人受尽了屈辱,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割去了手指,此时得脱牢笼,个个含愤拚命,霎时间已有二十余名武士尸横在地。 此时东南角上突然火光冲天,赵敏大惊,以为是汝阳王府被叛徒入侵,见此地形势扭转,担心她爹的情况,连忙带着十八金刚和众武士撤退了。若王保保还醒着的话,自然能猜出来那放火只不过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宋青书一直护着张无忌保他专心接应塔上跳下来的人,此时见众武士退去,也不追击。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跳了下来,但独独没有周芷若和灭绝师太的身影,心下暗叫糟糕。难道即使张无忌没有倾心周芷若,也改变不了灭绝师太心中的执念吗?就因为张无忌可以找到屠龙刀? 想到这里,宋青书是决计不会让灭绝师太死在自己面前的,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仰头朝塔上高声问道:“周姑娘,快跳下来!” 张无忌闻言一颤,以为师兄对那周芷若挂念极深。此时范遥从塔上跳了下来,当年孤鸿子被气死一事,他也有份参与,一时言语不慎,便在塔上和灭绝师太交了手,这才脱了身。张无忌依样画葫芦用乾坤大挪移把他横移开去,这时他再抬头,砖石已经纷纷跌落,塔顶已微微晃动,随时都能塌将下来。 只见烟雾弥漫中,又有两个人影同时跳了下来。张无忌大惊,他虽有乾坤大挪移的武功,但同时要救两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他已经看出来那两个人一个是灭绝师太另一个是周芷若,要救哪一个? 正在他犹豫不定间,只见身旁突然一个白色的人影朝空中纵身而去,两脚在空中虚点,竟似背上生了两个翅膀可以在空中飞翔般,用不可思议的步伐瞬间上升了五丈的高度,拦腰把周芷若从灭绝师太的手中拽到自己怀里。 张无忌挥手把灭绝师太往斜影里拍去,灭绝师太心存死志,本想不受他人恩泽,打算牺牲自己让周芷若活下去。但没想到半路爱徒便被人抢走,这一愣之下,便没有拒绝张无忌的援手。 张无忌和灭绝师太站定之后,齐齐抬头看去。张无忌知道那人定是宋青书无疑,此时正好看到宋青书抱着周芷若从半空中徐徐飘落而下,背后是熊熊火焰,鼓起的风让他们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男的俊美,女的娇媚,那画面如谪仙下凡般美丽。 “轰!”他们身后,摇摇欲坠的万安寺宝塔,终于轰然崩塌。 张无忌胸中一痛,方才被玄冥二老打伤一直压抑的内伤此时汹涌间反扑过来,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晕倒在地。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二章 自己的人生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张无忌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的车厢之中。[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他慌忙间坐起身,发现在马车的另一角,宋青书正盘膝打坐,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缓缓地睁开了双目。 “师兄,我们这是在哪?”张无忌感到马车是静止的,不由得一问。 “杨左使带来了一些马车,在城外接应了我们。四师叔怕鞑子追来,出城后带领我们往反方向走,寻了一块山谷,待众人休息几日之后再各自上路。”宋青书淡淡地说道,停顿了一下之后,便继续道:“你来之前便中了玄冥二老的两掌,又相援六派高手下塔,内力已经耗尽,晕倒了两个时辰了,快调息恢复一下吧。” 张无忌听到宋青书疏离的语气,想起晕倒之前看到他抱着芷若的那一幕,感到胸中泛起了阵阵寒意,忍不住朝他伸出了双臂,喃喃道:“师兄,我好冷……” 宋青书闻言轻颤,但面上仍冷若冰霜地说道:“你都多大了,还学小时候撒娇?以你的武功,调息一下就可以了。” 张无忌失望地低下头,不过也知道宋青书说的对。若不是在中了玄冥二老那两掌之后赶着去万安寺救人,这点伤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宋青书看着他耷了个脑袋,一脸的不甘心,不禁心中也一阵心软,但又随即硬起心肠。他不能再这样和他毫无芥蒂地相处下去,毕竟他们所做出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普通师兄弟的界线。宋青书正犹自思考着自己的心事,却发现张无忌竟抬手开始解开上衣,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几乎想要拔腿逃下马车。但就犹豫了那么片刻,张无忌已经解开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那两胁上各有一个深深的黑色手掌印。宋青书一看之下不禁一愣,忍不住担忧起来,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只见张无忌盘膝而坐,体内九阳神功发动,将玄冥神掌的阴寒之气逼了出来,头顶便如蒸笼一般不绝有丝丝白气冒出。在九阳神功运转之下,两个掌印自黑转紫,自紫而灰,终于消失不见。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昔日数年不能驱退的玄冥掌毒,此时顷刻间便消除殆尽。 张无忌睁开双目,发现宋青书正定定地看着他的上身,忍不住想起之前在王府中两人缠绵时师兄的风情,小腹一阵火热。 宋青书像是感觉到了车厢中的气氛有些不自然,连忙调开了视线,轻咳一声道:“你快把衣服扣好。”说罢便听着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宋青书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张无忌竟靠了过来,他上身的衣服并不是穿好了,而是反而脱了个精光。宋青书为之愕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得好,只得仓惶向后退去。 这马车的车厢里本就没有多大地方,张无忌把宋青书迫到角落里,覆身而上,咬着他的耳朵低语道:“师兄……我身体……好像还有些不对劲……” 宋青书感到随着他靠近而带来的一团热气已经将他浑身包围,喷在他耳边的气息更是让他心慌意乱。他心中的警铃大作,却不能对张无忌说的这话置之不理。 他指的,肯定是刚刚在王府中的那醉春香。 可是,那香不是发泄一次便没有效果了吗?宋青书暗运内力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因为张无忌的靠近而感到心跳加速之外,并没有什么异状,当下怀疑地朝张无忌看去。 张无忌就知道宋青书不会信,但他又怎肯放过这次机会,当下喘息着低吟道:“师兄……你不信?”说着也不管宋青书如何反应,以不容他拒绝的气势,抓住他的手朝他那处按去。 宋青书挣扎了两下,却无力地发觉张无忌的武功实在是太强了,而且他也不能大力反抗,会有声音传出。他当然知道张无忌为何要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因为现在在马车周围,都有很多武林人士在调息武功。每个人都莫不是身怀高深的内功,若被他们听见……宋青书心下大急。 张无忌看着他师兄白皙清冷的俊颜上开始泛起红晕,那夹杂着又羞又急的表情,让他的心脏不由得狠狠地一跳。他绝对不会放手,不管是那王保保,还是那周芷若,他都要师兄属于他,绝对不允许这样表情的他再被任何人看见。 宋青书的内心正在受着无尽的煎熬,之前两人互助的时候,是迫于中了醉春香无奈之下所为,但他现在是神志清醒的,更别提马车外面还有着那么多人。他掌心握着的那物事,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热力,让他几乎想甩手逃走,但张无忌却好像知晓了他的意图,率先钳制着他的手腕,缓缓地上下移动了起来。 见事已至此,宋青书便鸵鸟似地闭上了眼睛,只求事情快点结束。他不敢对上张无忌灼热的视线,更不敢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谁知张无忌似对他的举动大为不满,低头在他耳畔轻笑道:“师兄,你闻那香要比我还多上那么多时候,肯定比我更严重吧?”他一边说,一边竟擅自把手伸进了宋青书的衣襟内。 宋青书倒抽一口凉气,刚想怒骂他放肆,却没曾想张无忌早有准备,一低头便封住了他的唇。 “唔……”宋青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低地喘气声,剩余的话语便全部被张无忌的唇舌堵了回去。 宋青书被那狂热的吻吻得晕头转向,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他感到张无忌伸进衣襟的手掌火烫滚热,透过了他的肌肤,就像点燃了他体内流动的血液,直接触摸到他那敏锐的神经,挑拨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不!这样是不对的!宋青书无声地呐喊着,却觉得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无法推开身上的人。 就在这时,马车车厢外突然响起了杨逍的声音道:“教主,你可调息好了?” 车厢内的两人同时身体一僵,宋青书迅速把张无忌推开,迅速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张无忌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师兄颤抖的双手,知道最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以后若再想接近师兄,恐怕要难上数百倍了。他一边郁闷地想,一边慢吞吞地套上衣服,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宋青书狠狠地咬破了下唇,他都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若不是杨逍看在张无忌是教主的份上,没有随便撩开车帘……若来的不是杨逍,而是他爹……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他爹可是不会在马车厢外率先出声打个招呼的啊! —————————— 自那日以后,宋青书便远远地躲开了张无忌,后者虽然觉得不甘心,但这些天他要安排明教诸多事宜,负责掩护各大派逐一离开,所以一时也没有功夫来缠着宋青书。宋青书便难得地拥有了几日清闲。 武当和明教关系匪浅,所以便留到最后一个撤退,宋青书在深渊之底呆了五年,这几天在山谷内也并不是非常不适应,练练功便过去了。宋远桥看他虽然学的并不是武当内功,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索性便教起了他武当剑法。 本来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均是下一代武当掌门人的继承人,宋青书是武当首徒宋远桥的独生爱子,而张无忌则是张三丰最偏爱的五弟子张翠山之子。这两人谁来当武当掌门继承人的这个问题,在张无忌九岁初回武当之后,便缭绕在宋远桥心间了。后来得知两人坠落悬崖,武当诸侠便完全断了这个念头,各自竭力教导其他弟子。 光明顶之上相认,张无忌已经成了明教教主,那么这个难题便也随之解开。宋青书俨然已经被看成是下一代的武当掌门,甚至连诸位师叔都对他另眼相看。宋远桥虽然不喜他儿子中途改练其他门派的内功,但也知道那是逼不得已。还好小无相功也是道家的一门内功,至于掌门继承人之事,等最后回武当山请教师傅定夺。但这武当剑法倒是必须要教会他了。 这日,宋青书正在和宋远桥学习武当的太乙玄门剑法,宋远桥忽然收式,笑着朝宋青书说道:“我先去休息休息,你自己练一会儿吧。”说罢竟丝毫不停留地去了。 宋青书正疑惑间,突然发现林间走过来一位女子。只见来人青裙曳地,清雅秀丽如水仙一般,不是周芷若又是谁?宋青书想起今日应该轮到峨嵋派走了,她应该是来向他道别的。 周芷若看到宋青书拿着剑站在空地处,玉树临风潇洒非凡,忽然想起那夜他在万安寺相救的情景,娇羞的垂下头去,轻轻的唤道:“青书哥哥。” 宋青书被她唤得浑身都不舒服,一愣之后苦笑道:“周姑娘。” 周芷若被他生分的称呼唤得脸色一白,本来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宋青书知道周围的人都怎么想的,万安寺那晚,他不顾一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揽入怀中,肯定会让所有人误会。但他其实并不是对她倾心啊!若不是为了救灭绝师太,他才不会那样。现在连他爹都想歪了,宋青书叹了口气,决定把话和周芷若说清楚。他对她的印象,仅仅还处在汉水舟旁的那个小女孩的感觉,绝无其他意思。 他收剑回鞘,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周芷若的对面。他低头看到周芷若左手上的铁指环,淡淡道:“恭喜周姑娘继承峨嵋派掌门之位。” 周芷若先是被他的靠近弄得心怦怦直跳,后又被他冷淡的话语弄得手足无措,以为他不喜她接任峨嵋派掌门,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师傅……师傅她坚持让我戴的……” 宋青书把她不自然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想灭绝师太果然如原著那般,告诉了周芷若倚天剑与屠龙刀的秘密,想要让她用美□惑张无忌夺取刀剑,并且逼得她发了毒誓。宋青书觉得张无忌现今仍没有迹象恋上周芷若,那么周芷若还要倒贴上去,未免也太可怜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周姑娘,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别人无法掌控。既然你觉得不快乐,那就不勉强了。” 周芷若被他说得脸色煞白,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什么,但从他看向她的目光,周芷若却有种感觉,这个人什么都知道。 她最先,是对张无忌心动的。 在西域,张无忌面不改色地接了她师傅三掌,她被他恍若天神下凡的气势所倾倒,但随即光明顶上她被迫听从师命向他刺了一剑,虽然并没有刺伤他,但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绝无可能了。况且张无忌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永远只是看着他的师兄。 在万安寺她师傅逼她发毒誓不得嫁给张无忌,否则生的孩子世代为娼为奴时,她虽然不情愿地发了誓,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她不觉得就算自己倒追张无忌能有结果,甚至成功□他交出倚天剑和屠龙刀。但师傅传给她的代表峨嵋派掌门的铁指环,却牢牢地把她整个人栓住了。她知道若她师傅就这么惨死的话,那她便一辈子也逃脱不了峨嵋派这个牢笼。 幸好,幸好在跳下塔的时候,宋青书把她救了。她长得这么大,还从未被一个年轻男子抱在怀中,登时几欲晕去。虽然他后来并未单独和她见面,可周围的峨嵋派师姐妹的调侃,武当诸侠看媳妇一般的目光,都让她醺然。 也许他才是她的良人? 周芷若娇躯轻颤,听着宋青书歉然地徐徐道:“周姑娘,万安寺那晚在下实是迫于无奈出手,请周姑娘不要介意。” 宋青书忐忑地看着她,心想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她应该不会说出什么一定要他负责的话吧?喏,虽然他年纪在古代来说也不小了,但他暂时还没想过要娶个老婆回家。尤其周芷若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小女孩。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周芷若终于抬起了头,双目露出凄迷落寞的神色,惨然道:“宋公子,芷若明白你的意思了……总之,是芷若命苦。”说罢便不顾宋青书有何反应,径直地转身飞奔而去了。 宋青书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不已,长痛不如短痛,他最恨暧昧不清牵扯不明的感情了。 可是……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张无忌的脸,宋青书不禁一阵恍惚。那么他和张无忌又算什么?算不算那种暧昧不清牵扯不明的感情? 不,不算的…… 宋青书懊恼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们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时擦枪走火,并不代表任何意义,以后一定要杜绝和他独处…… “青书。”宋远桥的声音传来,宋青书此时才发觉他爹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连脸上懊恼的表情都来不及收拾,便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青书,你若是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宋远桥笑呵呵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抱孙子的场景。 宋青书知道他爹误会了,苦笑道:“爹,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宋远桥叹了口气,知道年轻人的事情他就算掺合也掺合不进去,当下话锋一转道:“青书,刚刚无忌来找我谈,说想让你陪他出海去寻他义父回来。” 宋青书一愣,朝宋远桥的视线看去,只见张无忌站在不远处,正定定地看着他。想必张无忌也把刚刚周芷若来时的情况收入眼底,此刻正紧张地查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宋青书当下不喜地眉头一皱。 “青书,你和无忌最近几天闹别扭了?他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开口,所以才让我转问你。”宋远桥把这两个年轻人的脸色都看在眼内,心里暗道这俩人和刚刚周芷若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年轻人十有**会涉及到情爱之事,宋远桥猜测着是否这对亲睦的师兄弟,因为周芷若而终于翻脸了?唉唉,红颜祸水啊! 宋青书没想到他爹的心思,他心内犹自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陪张无忌出海。现在灭绝师太未死,周芷若断然不能被金花婆婆所擒,赵敏因王保保的伤势不能离开大都,小昭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蛛儿下落不明……若他不陪着他的话,那岂不是让他一人面对丐帮、金花婆婆和波斯使者? 可是他刚决定不能和他独处…… 宋青书心下剧烈地挣扎了一番,终是不忍心让张无忌孤身上路,艰难地叹道:“爹,那我就陪无忌去一趟,你们先回武当吧。替我转告太师傅,等从海上回来之后,我再回去见他老人家。” 宋远桥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青书,我知道你们师兄弟情深。我也因为你五师叔的死,觉得亏欠无忌甚多。可是你从他小时候便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所有生活的重心都围着他转,有时候,你也可以自私一点的。” 宋青书不知道宋远桥的出发点,是想要让他不要客气,把周芷若抢到手。但他骤然之间听到这番话,却犹如晴天霹雳般,把他炸得一惊。 他有幸重生在这个倚天屠龙的世界,本就抱着尽心尽力挽救惨剧的心理,就好像在玩游戏,但又提前拿到了游戏攻略,所以被迫一步步按部就班地走了过来。他关心张无忌这么多年,万事都先考虑他的这个习惯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是啊,现在张无忌已经长大成人,当上了明教教主,又避免了各种烂桃花。现在他可以考虑自己,想想自己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追求,有什么梦想,有自己的生活…… 宋青书一低头,把脸靠在宋远桥的肩膀上,脆弱地说道:“爹,谢谢你。”谢谢他一句话就把他解救了出来,他自己还向周芷若说什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别人无法掌控”的话,其实浑然不觉自己也已经被无形的枷锁所套住了。 宋远桥从来没被宋青书这样依靠过,他这个儿子早熟,很小的时候便不愿意让他抱在怀中了。此刻感到他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了过来,顿时老怀大慰,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心想他的儿子,也终于长大了。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三章 谢逊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和宋远桥道过别后,收拾了心情,朝张无忌走去。[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见张无忌忐忑地等着他开口,宋青书淡淡道:“去和各位师叔道个别,我们马上就启程。” 张无忌大喜,暗道果然让宋远桥传话是对的。当然他根本不知道宋远桥都说了什么,但若他知道的话,肯定会被他这个决定感到追悔莫及。“师兄,昨夜蛛儿来过了。” 宋青书定住身形,讶异地回头道:“蛛儿?你那个表妹?” “是的,蛛儿来向我报信,说我义父被金花婆婆请到了灵蛇岛,而金花婆婆昨夜来向灭绝师太抢倚天剑,见倚天剑并没有在峨嵋派手中之后便走了。”张无忌简单地说了一下,这几天师兄避他如蛇蝎,所以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蛛儿本想和金花婆婆一起走的,但被我舅舅看到,就留了下来。” 宋青书心想有张无忌在,殷野王也不会对蛛儿太过分,毕竟蛛儿呆在金花婆婆身边对她并不是最好的结果。“那我们是不是要快些上路,好和金花婆婆一起出海?” 张无忌点了点头,“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我派人跟住了金花婆婆,在她要出海的地方只准备了一艘船,即使她先到了,船老大也会等我们去了再开船。” 宋青书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做出这样的安排,看来他还是一直把他当成以前的小正太。原来不能忘记过去的人,是他自己才对。这次出海去寻谢逊,就是最后一次陪在他身边吧。想到这里,宋青书当下淡淡一笑道:“那我们走吧。” 张无忌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一慌,他总觉得师兄好像不太一样了。这些天师兄虽然一直避着他,但有时两人对上视线,让张无忌还会感觉到自己会拨动师兄的情绪。可现在,虽然师兄就在他的身边,他为什么会感觉到师兄离他已经很远很远了呢? “无忌,还愣着做什么?走了!”宋青书回头催促道。 张无忌一怔之下,朝前面的师兄大步地追去。 两人同武当诸侠道过别后,日夜兼程赶往海边。一路上只要进入驿站,就会有明教的分舵子弟送来替换马匹,不过几日之后,他们便来到东海之滨。明教准备的船早就在港口等着教主大人了,船上水手、粮食、清水一应备齐。宋青书经过这一路,才知道明教的势力大到了如何程度,不禁暗叹怪不得元朝视明教为眼中钉,费尽各种心思想要拔除。 由于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竟比金花婆婆还早上一日到。港口的其他船只都被明教的人或收买或拜托地远远离去了,只剩下了这艘大船。金花婆婆孤身一人来此,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这艘,船老大收了丰厚的船资之后,扬帆起航。 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一叶孤舟,向着东南行驶。张无忌和宋青书因为怕金花婆婆看出身怀武功而起疑,所以终日躲在底舱之中。宋青书教会了张无忌凌波微步,而张无忌则把从张三丰处学到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教与了宋青书。宋青书前世虽然看过太极拳的招式,但终究没有这次学的时候领会得深。当下日夜修习,勤奋练功。张无忌虽然抱着想要和他亲近的念头,但却发现宋青书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就连晚上粘着他一起睡时,抱着的身体都是直挺挺的肌肉僵直,丝毫不放松下来,令张无忌大感头疼。 其实这次出海,张无忌没敢多带人,就怕金花婆婆起疑。所以就算是他一个人来也都无妨,但他和师兄好不容易在元大都有所进展,他想着借此出海的机会和师兄再进一步,毕竟远离中土的那些事情,可以让宋青书放下心中的礼教隔阂。可张无忌没想到,他师兄竟然对他的调笑打闹全部软绵绵地反打回来,油盐不进,把他新教的太极纲要学了个透透彻彻,让他懊悔不已。 舟行数日,船是径向南行。其时已是初冬天气,北风大作,船帆吃饱了风,行驶甚速。这日船老大来报,说已见到了陆地。两人向外看去,只见数里外是个树木葱翠的大岛,岛上奇峰挺拔,耸立着好几座高山。船一泊定,金花婆婆便迫不及待地上了岛。张无忌了解到金花婆婆又多付了钱让船老大多等几天,便吩咐了他们好生休息,自己和宋青书则一直按耐着等到晚上,趁着夜色潜入了岛中。 只一盏茶功夫,两人依着蛛儿先前告知的方向,奔到岛上一座山的山峰脚下,抬头望去,见峰顶那茅屋黑沉沉的并无灯火,张无忌心想:“义父已安睡了么?”但随即想起:“他老人家双目已盲,要灯火何用?” 宋青书也仰头看着漆黑的峰顶,“你要怎么见你义父?在这里大喊一声‘义父我回来了’?” 张无忌笑嘻嘻地说道:“不,我们偷偷溜过去,吓吓他老人家。” 宋青书知道张无忌九岁前一直在谢逊身边长大,对他极其依赖,此时相隔十年重逢,自是喜不自胜。见他如此高兴,宋青书也不禁感染到了他的好心情,笑着道:“那就走吧。” 两人都身怀超绝的内功,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山腰,宋青书远远地看到了茅屋,便停下了脚步,示意张无忌自己去。他们义父子重逢,他在旁边自然是不好的。张无忌也知道他的意思,当下迫不及待地朝茅屋奔去。宋青书则背过身,欣赏着夜晚大海的景色。 此时圆月升于海面之上,浪涛拍岸,海风徐徐,繁星点点,宋青书忍不住发了一会儿呆。他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问自己,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是都没有答案。但看遍山河美景,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无忌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不像原著中那么儿女情长桃花不断,他专注于明教发展,长此以往,明教推翻元朝指日可待。那么张无忌以后便能登基为帝吗? 宋青书想象着张无忌身穿龙袍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们都长大了,张无忌有张无忌的未来,那他也应该也有自己的未来。 那么他的未来又应在何处呢? 宋青书就这么看着夜色,忽然间发觉自己身后不远处好似站了一个人。他背脊一凉,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虽然一时沉浸于夜色之中,竟毫无知觉地被人如此近身,是以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快速地转过身,发现来人身材高大,一身破烂的衣衫,在月光下也可以看得到对方拥有着一头卷曲棕黄的头发。宋青书松了口气,朝谢逊的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张无忌的身影。 谢逊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谢某的踪迹,已被传播到江湖上了吗?” 宋青书苦笑,看来张无忌上峰顶是没有碰到谢逊,当下便道:“在下宋青书,是陪……”他刚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忽然感到一阵寒风当胸袭来,谢逊竟提着屠龙刀朝他砍来。 宋青书没有想到谢逊竟然二话不说地动手,而他也因为对方是张无忌的义父而没有防备。屠龙刀又是黑沉沉的玄铁,在月光下也没有反射的刀锋光芒,所以他连谢逊动手的征兆都没有看到。宋青书被凌厉的刀风逼得连呼吸都困难,背后又是陡峭的悬崖,无法后退,当下只能仓促之间运起凌波微步,勉强才避过了这一刀。 但宋青书在谢逊身后站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他以为他避过了这一刀,可是胸前的痛楚提醒了他还是被刀刃划伤了。屠龙宝刀,锋锐威猛,竟至如斯。 “咦?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奇妙的步法?”谢逊一击不中,不禁讶异,反手继续排山倒海地朝他攻来。 宋青书捂着胸口,运起凌波微步躲避。凌波微步当属世上第一奇妙轻功,当初不会武功的段誉都曾用其戏耍南海鳄神,但前提是南海鳄神他不是瞎子。若南海鳄神闭上眼来瞎打一通,段誉早就被他脑袋剪下来了。南海鳄神不是瞎子,但谢逊是。听声辨位,当世再也没有第二人能比谢逊更强了。 所以宋青书避得非常辛苦,尤其屠龙刀锋利无匹,就算不沾上,那带起的刀风也难以应付。正吃力间,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把他牢牢地护在了身后,空手便把屠龙刀用双手夹住了。 宋青书松了口气,心想丫的张无忌这小子总算是来了。 “师兄!你怎么样?”张无忌大急,他自然是发现了宋青书不自然的动作,但他却来不及回头看。 宋青书苦笑道:“不是什么大伤。谢前辈,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岛,你是不是把我和谁弄混了?或者是谁冒用我的名字了?”直到此刻,他才有功夫说话,可见刚刚那番打斗是有多迅疾。宋青书回想刚才,明明一开始好好的,直到他报了名字之后,谢逊便动起了手,可见问题是出在他的名字上。 谢逊冷哼一声,收刀而立,冷冷道:“你们到底是谁?”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四章 玩火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和原著一样,张无忌报了名字后谢逊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但张无忌说出了那七伤拳的拳谱,谢逊便不可自已地老泪纵横。[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双方误会解开后,谢逊便道来了缘由。果然如宋青书所猜的,在几个月前,有个年轻人来到了灵蛇岛,对谢逊自称是张无忌的师兄宋青书,不但向他带来了张无忌的口信和消息,还用花言巧语骗取了谢逊的信任。若不是谢逊瞎了之后耳朵比常人灵敏,恐怕就会被他下药毒死了。那人后来见奸计败露,竟在谢逊的屠龙刀下逃出了灵蛇岛。 所以当谢逊听到宋青书这个名字时,以为又是什么陷阱,便二话不说地挥刀砍去。 “宋少侠,老夫失手伤了你,你再砍回来吧!”谢逊一向不愿亏欠于人,当下便道。 宋青书满脸黑线,他还真能砍回去不成?“谢老前辈你说笑了,晚辈只是轻伤,无妨无妨。” 张无忌却因为这一变故,来不及和谢逊重续旧情,一把抱起宋青书便往山顶的茅屋而去。宋青书很想说他伤的不是腿,可以自己走路。但转念一想谢逊也看不到这副情景,在光明顶之上他也因为腿伤被张无忌抱来抱去的习惯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 张无忌好不容易在茅屋里找到了油灯和火石,点起了灯撕开宋青书的衣服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伤虽然伤得不深,但宝刀至尊又岂是白叫的?只见宋青书白玉般的胸口上,从左上的胸前至右下的腰间处,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宋青书自己看了都吓一跳,不过感觉上并没有伤了骨头,暗自后怕。若他的步伐迟钝了那么一下,他现在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到底是谁冒用他的名字?宋青书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那王保保。 可是算了下时间,那些日子他正被囚禁于万安寺,王保保也正好纠缠于宫廷斗争,难道他竟有空来谢逊这里骗取屠龙刀吗? 或者,那人会是丐帮的陈友谅?他又是成昆的徒弟,再也没有人能比成昆更熟悉谢逊的性子了。所以才能把警觉的谢逊骗得团团转。唉,至于成昆和谢逊的孽债,他就算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有因必有果,种下的恶果,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张无忌赶紧找来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拭伤口,整个人的脸绷得紧紧的。 “无忌,在右边的柜子里,有些伤药,你给宋少侠用吧。那些都是小昭那丫头送来的,她心肠很好,伤药应该都是真的。”谢逊此时也回到了茅屋,拿着屠龙刀坐在了一旁。 宋青书却听得一愣,原来小昭已经和金花婆婆相认了,并且一直住在灵蛇岛。看来光明顶小昭也是去了的,但还是没找到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张无忌赶紧拉开柜门,特意确定了一下伤药的真假,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宋青书的伤口上涂去。 其实宋青书的伤真的只是皮外伤,伤药一上好血便止了,但张无忌仍是不放心,反反复复地确认着。 宋青书看着低着头的张无忌,感到他应该在生气,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是上药上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当下便抬手阻止了他继续折腾。 张无忌确实在生气,生气伤师兄的是自己义父,他出不了气。但更气的是他自己,竟然在师兄身边都让他受了伤!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宋青书正巧抬手阻止他,他偏要继续,两人小范围间过了一招,张无忌的手掌一翻,无意间划过了宋青书胸前的某处。 宋青书浑身一僵,立刻不敢动弹了。 张无忌像是发现了某种好玩的趣事,按住了宋青书的双手,眼睛戏谑地朝他眨了眨,便在宋青书惊骇的目光中,就那么低下了头,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那凸起的一点茱红。 宋青书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想怒骂他放肆,却就在这么一抬头,发现对面的谢逊正好端端地坐在那里,黑洞洞地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就算宋青书知道谢逊看不见这一幕,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可谢逊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敏至极,当下宋青书便只能把怒骂张无忌的话吞了回去。他本期望能挣脱张无忌的钳制,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内力确实是差了他一大截,只能平缓呼吸,不作出任何反应,期望张无忌能像前几天那样,自己觉得无趣便打退堂鼓。 可是宋青书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前些天他能挺得住张无忌的偷袭,是因为张无忌一直对义正严词拒绝的师兄心怀敬意,只要宋青书板起脸来教训他一顿,张无忌便再也不敢进一步的行动。现在宋青书碍于谢逊在场,自然不能说那些胡话,一再隐忍之下,更是让张无忌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张无忌也不敢大动作的侵袭,他的双手又必须按着师兄的双手,所以能动的就只有唇舌。当他的舌尖在宋青书的胸前划过时,察觉到师兄的身体一阵颤抖和隐忍的紧绷感,觉得极有成就感,越发的卖力起来。 张无忌从不信师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如此的对待。张无忌知道师兄其实本质就是个乌龟,宁愿缩在壳里也不愿面对麻烦的事情。更别说感情方面他生来就很被动,若他再不主动一点,他师兄就会被其他人追走或者抢走了! 一想起王保保对师兄下药的那次,张无忌知道自己对师兄撒谎也中了香是很不对的。但若再给他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 师兄……他其实根本不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爱情存在的吧……张无忌相信,在他们心底,最重要的只有彼此。但他确定自己的感情,可师兄却拒绝面对这个问题。 张无忌想着这些年来他对师兄的苦恋,心想着一定要找个时机好好向师兄直接表白。话说他以前向师兄表白过无数次,都被师兄当成笑话听了……张无忌越想越觉得委屈,唇上的动作就越发的过分起来。 宋青书被他弄得几乎要疯了,他不断地克制自己不要怒骂出声,可是到后来他怕自己一出口泄露出来的就是呻吟声。那种隐秘的快感和胸口伤口隐隐传来的痛感交织在一起,再加上旁边还有人在,随时可能会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的危机感,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感觉。 他只能向后仰去,期盼能逃离张无忌的钳制,但他却感到张无忌的唇舌顺势在他的肚脐眼上打了个转,竟径直往下而去,惊得他连连抽气,几乎要跳了起来。 “无忌,你师兄是不是很痛啊?你上药的时候轻点。唉,大男人的手脚就是不温柔,要不等天明小昭来的时候,让她帮你师兄上药。”谢逊忽然说道。 宋青书立刻僵直了身体。 此时张无忌从他的腹间抬起了头,朝他暧昧地一笑,然后道:“义父,你也知道我师兄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不相干的女子来上药?”说罢也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遗憾地站起身。 宋青书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穿好,扭头再也不往张无忌看去。 张无忌见状挠了挠头,心想他又兴起一时玩过了火,这下师兄肯定又要生一阵子气了。他很自觉地没有火上浇油,而是朝谢逊一乐道:“义父,你我十年未见,出去聊聊吧。这里给我师兄休息。” “好!”谢逊本担心张无忌生气师兄被他所伤,但不知道为何他心情忽然好转了起来,当下拿着屠龙刀站起身,当先出了茅屋。 两人久别重逢,张无忌向谢逊叙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并且说明了阳顶天的遗书中要把明教教主之位传给谢逊一事。谢逊叹气说自己罪孽深重,又双目已瞎,自是不能继承教主之位。张无忌坚持接谢逊回中土,谢逊想了想之后,便同意了。他这些年来隐居荒岛,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等和成昆算完旧账,他也要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了。 张无忌重新进得茅屋,发现宋青书仍直直地坐在那里,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道:“师兄,义父和我们同回中土,不过他老人家坚持要和金花婆婆道个别,我先送你回船上,之后再陪义父去道别。” 宋青书想了想,今夜也不大可能那么巧地遇上波斯使者。而且波斯总坛的事情,是金花婆婆和小昭的宿命,他一个外人也无法干涉,也干涉不了。当下点了点头,淡淡道:“也好。” 张无忌陪着他回到船上,然后去陪谢逊去和金花婆婆道别。金花婆婆本不愿轻易放人,但有张无忌在侧,她又不可能多说什么,只能恨恨不甘心地说了句后会有期。张无忌同谢逊重新回到船上后,便一刻都不停留地让船老大扬帆起航,而自己则在安排好义父在客舱中休息后,赶紧跑到师兄那边去。 “师兄?”张无忌推开舱门,发现舱内没有点灯。宋青书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张无忌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完了,刚刚在岛上玩得太过火了,师兄很生气。 “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宋青书淡淡道。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五章 表白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张无忌忐忑不安地在舱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对面的宋青书一脸平静,他根本就看不出喜怒。[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但凭他对师兄多年的了解,恐怕师兄现在很生气很生气。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宋青书终于淡淡地开口道:“无忌,你知道你自己都在干什么吗?” 张无忌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知道,我喜欢师兄,所以情不自禁,师兄莫要以为我在戏弄你。” 宋青书被他眼中的认真吓了一跳,他确实以为张无忌只不过是在戏弄于他,所以打算彻底和他说清楚。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个答案。宋青书羞恼地低喝道:“胡闹,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这种事……只有男人对女人做,你把我当成了女人吗?” “不,师兄在我心里,就是师兄。”张无忌舔了舔唇,嘿嘿笑道:“师兄若对无忌这么做,无忌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宋青书被他的荤话震得无法言语。他本来准备的长篇大论的说教,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张无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宋青书身前单膝跪下,抬起头认真地凝望着他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师兄,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我讨厌你对着其他人笑,讨厌他们接近你,不管是王保保还是周芷若亦或是那个黄衫女子,我都不想把你让给他们。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想对其他人做。” 宋青书也说不清楚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头一次,头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向他告白,头一次被人这么珍视,可是,这个人却是他师弟。宋青书扭头避开张无忌的目光,干咳一声道:“无忌,这都是你的错觉,在大都的那一晚,我们中了香……” “不,是师兄你中了香。”张无忌打断了宋青书的话,“我在进屋的时候就察觉到那香不对劲,掐灭了。” 宋青书一怔,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说了什么? 张无忌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容,“是的,师兄,我并没有中春-药,你就是我的春-药。” 宋青书愣愣地看着他,虽然张无忌此时并没有碰他一根手指,但他的脸不知道为何开始红了起来。他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原来他那副窘态都被他看在眼内……他……他…… 张无忌急忙按住宋青书的双腿,阻止他想要起身离去的念头,“师兄,无忌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这辈子不想要其他人,只想要师兄。” 宋青书的脑海里一团浆糊,懊恼道:“你胡说什么?我们两个之间是不可能的!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别人会怎么想?你……” “师兄,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想知道师兄你是怎么想的。”张无忌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从没想过……”宋青书扭过头,听着夜色中海面上的浪声滔滔,想不明白他和张无忌之间为何会变成这种情况。 “那师兄你现在想想。”张无忌却不允许宋青书逃避,他熟知师兄的性格,一旦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者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那他宁可忘记也不愿再去想。张无忌看着他师兄皱起了他那双好看的长眉,一颗心也紧跟着皱了起来。 “无忌,我们两个都先冷静冷静,你让我……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宋青书最终叹了口气,他不能说,因为张无忌在他身边,已经干扰了他正常的思考能力。 张无忌既失望又满怀希望,失望的是师兄没有直接回答他,满怀希望的是师兄也没有直接拒绝他。 这就是说,师兄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他吗? 张无忌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不能迫得师兄太紧了,只能站起身,走出去之前不忘叮嘱一句道:“师兄,记得一定要好好想想!” “嗯。”回答他的是宋青书魂不守舍的应答声。 ———————— 自那夜在舱中两人深谈之后,张无忌便没有再见过宋青书几次。一是答应了要给两人空间,二是和义父谢逊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聊,这样在船上的时间便飞梭地过去。到港口后,宋青书提议由张无忌自己送谢逊回明教总坛,自己则回武当山见太师傅。 张无忌虽然心中不舍,但也知道让师兄跟着他一路反而是危险的。他义父谢逊多年前结下了许多仇家,再加上个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惹起多少风波。这样一想,便巴不得师兄别掺和进来。临别的时候,也碍于周围那么多人,张无忌只能认真地承诺道等明教那边事了,便去武当找他。 宋青书含含糊糊地应了,便单骑往武当而去,并不知道张无忌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直到连背影都看不到了,还站在那里眺望。 “无忌,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又不是你娘子。”谢逊笑呵呵地调侃道。 张无忌的眼皮跳了跳,只觉得这次和师兄分手的时候,师兄不太对劲。以往两人分别,不管离了多远,师兄总会借故回头来看他一眼。可是这次,他直到望着师兄连背影都消失了,也没见他回头。 “呵呵,刚刚想事情想入神了。义父,我们走吧。”张无忌心中想着,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他和宋青书这一分开,足足过了半年。明教日益壮大,东路韩山童在淮泗一带迭克大城,西路徐寿辉在鄂北豫南也是连败元兵。张无忌的事务越发繁忙了起来,等快到张三丰寿诞之前,他才抽出来时间,把事情暂托付给杨逍等人,自己独自往武当山而去。 在山腰中,他便看到山峦树荫之间的武当楼阁,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师兄了,张无忌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运起轻功纵身疾行,很多武当门人只见得一团青影飘过,几乎怀疑是大白天见了鬼。 张无忌一股气刚要冲进紫霄宫时,却一愣之下停住了脚步,呆看着挂满着红色喜庆灯笼条幅的紫霄宫,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正巧清风从旁路过,看到了张无忌,喜得走过来笑道:“小师叔,你回来的正好,青书师叔明天就要成亲了,他还说怕影响你教中事务,就不通知你了。嘻,其实你还是知道他明天要成亲了吧?等给他一个惊喜。” 张无忌脸阴沉得可怕,他紧紧地拽着清风的手腕,勃然变色道:“他要成亲了?和谁?” 清风被他捏得手腕骨差点都要断掉,痛得龇牙咧嘴道:“是……是峨嵋派的……周姑娘……哎呦!小师叔,你快放手!” “无忌,你快放手。”宋青书从紫霄宫中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 张无忌反射性地放开清风,他抬起头往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宋青书看去。 他的师兄仍清隽如斯,但当看到他脸上平淡的神色时,张无忌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滔天的怒意。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六章 成亲前夜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此时乍见张无忌也是一惊,他当初出海归来,并没有直接回武当,反而心烦意乱地在江湖游荡了几个月,直到十天前才回来。[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和周芷若的婚事也是回来之后才定的,宋青书也不想大办,也没有邀请江湖人士,甚至连灭绝师太都没有邀请。他之后才知道,周芷若在万安寺之后,便把灭绝师太的铁指环还了回去,虽然名义上还是灭绝师太的徒弟,但实际上已经和弃徒差不多了。 张无忌仰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宋青书,双手的拳头越握越紧。 他不是说要好好想想吗?他不是说要认真思考吗?难道他考虑的结果,就是闷不吭声地和其他人成亲吗? 张无忌从心底涌上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二话不说就冲上了台阶,想要拉宋青书离开,好好谈谈。 宋青书见他凶巴巴地冲了过来,反射性地向后一退,避过了他的一抓。张无忌见他居然还敢躲,更是欺身而上,两人竟一个退后着一个前进着,同时使出凌波微步,一道白影一道青影,在紫霄宫前面的广场上追逐起来。 张无忌的凌波微步虽然是宋青书教的,但由于身负九阳神功,十几步之后便抢在了宋青书的前面,伸手去拽他的手腕。宋青书翻手一招太极拳的如封似闭,将他挡住。张无忌一皱眉,跟着使了一个太极云手缠了上去,如此一来二往,两人竟用太极□起了手。 自从两人成为师兄弟以来,切磋倒是无数次,但正式的交手尚且是第一次。尤其两人都有默契地只用太极拳过招,又内功深厚,打出来的招式犹如行云流水,潇洒无比。登时便引来了若干武当三代弟子围观。 谁都知道张无忌和宋青书是江湖上颇具盛名的江湖少侠,当日光明顶一役,二人扬威江湖,但在武当的弟子中,还没有多少人能见过他们两人出手。此时这一场交手,令他们看得目眩神驰,几乎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宋青书也被张无忌一再进攻逼出了怒火,心想他一个大男人还被从小看到大的师弟压制得无法翻身,这种憋屈还不能轻易向外人道也,简直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不打他几拳实在是不爽。而宋青书这么一认真,张无忌也不得不谨慎对待,他师兄身怀北冥神功,虽然内力不能和他相比,但胜在轻巧灵活多变,他若是不集中精神,反而会出丑。 不过张无忌心中也有气,想他师兄对他好了这么多年,就算内功险些废掉、经受坠崖之灾、断腿之苦甚至前些日子被屠龙刀误伤,都不曾对他说半句重话,现在只是为了一个周芷若,竟不惜和他出手打斗。难道他就那么想娶那个女人吗? 两人胸中各有一股气,太极推手使出来却好看至极,四臂往还,你搓我揉,你进我退,你收我发,若不是那其间蕴含的深厚内力连两人身上的衣衫都鼓了起来,旁人定会以为这对师兄弟实际是在切磋招式。 “你们两个快住手!” 宋远桥的怒喝声忽然响起,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但招式都还没有收回,就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人同时被人往后拽去,这才分开。 宋青书一瞧,发现自己被张松溪拉着胳膊,张无忌则由俞莲舟拽住了手腕,而周围围满了武当众人,不光武当诸侠,居然连张三丰都惊动了。他老人家正捻着胡须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不错啊,这太极拳打得真不错。” 张无忌连忙整了整衣衫,躬身道:“无忌见过太师傅。” 张三丰笑道:“回来的正好,参加你师兄的婚礼。喏,远桥,他们师兄弟俩愿意切磋武艺,就让他们切磋嘛!等到明天,恐怕就没时间了。” 宋远桥和武当诸侠脸上都呈现了尴尬之色,敢情师傅还鼓励这两个小子大打出手?在他们从清风那里得到的禀报,自然以为宋青书和张无忌过招是因为周芷若的原因而争风吃醋。 张无忌听到张三丰提起婚礼,不禁心下一酸,心想他师兄为了这个婚礼,都宁愿和他出手,当下万念俱灰,更加不想看宋青书身披新郎蟒袍,低头郁郁不乐道:“太师傅,看到您老人家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至于明天……我还是走啦。”说罢竟那么一鞠躬,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宋青书,便就那么打算转身离去。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尤其宋青书。当张无忌回头看他那一眼时,宋青书清楚地看到了他微红的眼圈,心脏像是被猛地被人打了一拳,刚刚胸中的怒气,一下子被打得粉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无忌,你别走,留下来吧。” 他这话一出口,张无忌的身形立刻就定住了,但他并没有回头,像是在挣扎着到底是走还是留。 宋青书闭了闭眼睛,暗恨自己就是对他狠不下来心,当下便走了过去,拽着张无忌的衣袖拉着他朝后院走去,回头还不忘对宋远桥说道:“爹,我们没事了,不用担心。” 宋远桥等人见着这两师兄弟相携而去,均大大地松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可不想看到有其中一人受伤。至于感情的事,他们认为既然周芷若选的是宋青书,那么张无忌便早就出局了。自是谁也没有想到张无忌钟情的居然是他师兄。 —————————— 宋青书一直拉着张无忌到了他住的小院,张无忌抬头一看,发现这里正是他们当年两人居住的院落,一草一木都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连石墙上留下量身高的划痕都在。 宋青书一回头,发现张无忌愣愣地看着那几条划痕,笑着道:“没想到,一转眼你都比我还高了。我还记得那时你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比我高。” 张无忌只觉得眼眶酸涩起来,他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中寒毒之后,和师兄在武当山上的那两年。虽然身受寒毒之苦,但一直有师兄陪着他,虽然父母惨死,但有太师傅和诸位师叔伯宠着他…… “来,陪我喝几杯吧。”宋青书回屋拿了一坛酒和酒杯,朝张无忌晃了晃,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师兄,你开始喝酒了?”张无忌一怔,他记得师兄很少喝酒的。 “本来是在采买婚礼用酒的时候,偷偷给殷六叔留下来的。不过我看他最近几天喝得比较凶,便留下了几坛。”宋青书拍开酒坛的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他给两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笑着对张无忌道:“我明天就要成亲了,不恭喜我吗?” 张无忌坐在他对面,闷闷地说道:“师兄……” 宋青书不等他说完,便一抬手把手中的酒喝了下去。他怎么可能对张无忌说,其实这些酒是他特意留下来给自己喝的。这些天,他虽然喜事临近,但心中却仍是在思考张无忌的事情,既盼望他及时归来,又盼望他不知道此事。这矛盾纠结的心理,连他自己都道不明。 张无忌低头看着酒杯中泛着涟漪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他胸中一团郁结的热气。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倒酒、喝酒,对他们犹自放心不下的武当诸侠也来过几次,看他们一直在拼酒,也就没多说什么。他们两人一直喝到入夜,皆因内功深厚而没有醉倒,但宋青书脸上已经泛起了殷红,当他还想继续倒酒的时候,张无忌终于用手盖住了他的酒杯,淡淡道:“师兄,你别喝了。” 宋青书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不妨,我还能喝。” 张无忌被他极具风情的这一眼看得心脏直跳,但仍苦涩地笑了一下道:“别再喝了,明天……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恭喜你,师兄。” 宋青书呆呆地看着他,他原以为,这句话,他不会从他口中听到。 张无忌的心中就像活活吞了一颗苦胆,从内到外都是苦的。 他喜欢师兄,想拥有师兄,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告他对师兄的爱,但他却也知道,他对师兄的这份感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他不怕被世俗唾弃,但他怕师兄会。 所有父母的责难、师长的痛心、旁人的眼光,他都不介意,但他介意师兄会遭到那样的待遇。 若师兄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他自然会想到若干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甚至会瞒着世上所有人,但……但师兄他对他并没有同样的感情。 张无忌想到这里,便心如刀绞,此时竟连呼吸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困难。 宋青书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随即起身道:“那我先睡了,你今夜去莫七叔那边挤一晚吧,晚安。”说罢便摇摇晃晃地朝屋里走去,进去之后反手合上了门。 张无忌看着关闭的房门,借着月色继续喝着闷酒。直到月上中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就那么抱着酒坛朝宋青书睡下的屋子而去。他抬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是师兄喝醉了没有锁门吗? 张无忌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内,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宋青书,心中涌起辛酸。 明天,明天他的师兄就要属于别人了。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七章 抢亲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张无忌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前,低头看着宋青书,看了一整夜。[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直到天刚亮公鸡打第一声鸣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抱着酒坛闪身而出。 就在他刚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宋青书睁开了双目,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这才扶着宿醉的头坐了起来。 ———————— 这日清晨太阳刚露头,整个武当山上便忙碌起来,布置新房,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在紫霄宫内,张三丰那副“佳儿佳妇”四字大立轴悬在居中。由于这场婚礼并没有请其他宾客,只是武当内部的人士参加,所以一切从简。周芷若又没有家人,所以让俞莲舟代替女方的主婚人。而张三丰则坐在主位,一身邋遢的道袍也难得地换了新衣。 张无忌一宿未睡,连衣服都没换,脸上还挂着胡茬,一副颓废的样子坐在角落里。 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是这场婚礼的失意者,所以都没人去烦他,由得他在那里喝酒。 张无忌刚仰头喝下一口苦酒,就看到一身红衣蟒袍的宋青书在宋远桥的陪伴下走了出来。那一身亮红的新郎装,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竟有别于平日白衣冷清,多了一些人间的烟火味儿。 只是,这样的风情,以后不是展现给他看了。 张无忌越发的心痛起来,更加频繁地灌起了酒。他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麻醉胸中的痛,可以延缓心中的折磨。张无忌犹自沉醉在自我的世界中,没有发现宋青书频频看过来的担忧目光。 宋远桥倒是看到了,拍着宋青书的肩膀道:“青书,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可以不用去管其他人。” 宋青书看着宋远桥脸上的喜悦,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苦笑道:“爹,你有没有看到殷六叔?” 宋远桥这时才往大厅中看去,发现连平常很难出院落的俞岱岩都在大厅中谈笑风生,却找不到殷梨亭。当下也不以为意地笑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我遣人去找他。” 宋青书点了点头,脸上却难掩一股忧色。 很快,申时一刻,吉时已届,丝竹之声响起,周芷若婀婀娜娜的步入大厅。她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走到宋青书身边,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张无忌握紧了拳头,咬紧牙根,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破坏了这场婚礼。既然这是他师兄最终想要的,那他就绝对不能破坏。 师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师兄让他留下来观礼,他观过礼便走吧,这里真是难受,让他连一刻都不想呆…… 师兄穿着红衣服真好看,也真刺眼…… 张无忌不想看到他们礼成的那一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赞礼生朗声喝道:“一拜天地!” “且慢!” 张无忌倏地张开双目,讶异极了,难道他刚刚无意识地把内心所想都喊出来了吗?这下可不妙。可当他定睛一看,发觉众人看向的并不是他,而是大厅门口的某人。 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殷梨亭。 宋远桥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笑道:“六弟,你怎么才来,错过了吉时,一会儿记得自罚酒一杯。” 殷梨亭却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一身红衣的宋青书,一揖到地,低头不起地认真道:“青书,六叔对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芷若让给我?” 他此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张无忌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隐隐从其中看到了期望。 宋远桥更是大为意外,他从来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周芷若竟抢手如斯,武当两代三名子弟为她情根深种。宋远桥虽然偏心儿子,但也了解他这个六弟向来懦弱怕事,这些天他饮酒浇愁也微微有了些苗头,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当众抢婚,怕已是非周芷若不娶了。 张三丰则捻着胡须,笑而不语。可能在他老头子的心里面,哪个徒弟徒孙成亲,都是喜事一件。 哗然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面无表情的宋青书身上,都等着看他如何回答。尽管宋青书和周芷若都还未拜堂,但蒙着红头巾的周芷若在殷梨亭进门之后,便颤抖着娇躯一言不发,明眼人便知这少女的一颗芳心,最终还是系在了殷梨亭的身上。 但殷梨亭问的却是宋青书,所以后者的回答,便至关重要了起来。当下连张无忌都忍不住摒住呼吸,心中矛盾至极。他既希望师兄不要伤心,但又期望师兄别成亲。 在一阵足以溺死人的沉默之后,宋青书看着仍没有抬起头的殷梨亭淡淡道:“殷六叔,芷若并不是物品,何来让不让之说?你应该问她的意思,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殷梨亭转向周芷若,认真地问道:“芷若,你嫌不嫌弃我年纪比你大上许多?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为妻?我会好好的待你一生一世,永不负心。” 红头巾下,掉下来几滴泪珠,周芷若哽咽道:“愿意。” 殷梨亭松了口气,刚要转过来和宋青书继续道歉,却被后者把领着新娘的红绳塞了过来。宋青书笑得一脸释然道:“殷六叔,其实今天这场婚礼就是为你所办的,我还怕你不来呢!” 殷梨亭一呆,根本反应不过来。 宋远桥看着周芷若一颗心都拴在了殷梨亭身上,就算儿子强娶回家也是不幸福的。当下以为宋青书后来的那句话是为了殷梨亭下台阶,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他儿子从小到大都如此谦让,对旁人极好,可是却苦了他自己啊。 其实不光宋远桥这么想,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这么想。只有宋青书和周芷若两人心里明白,这场婚礼实实在在的就是为了周芷若倒追殷梨亭而举行的。 若说周芷若和殷梨亭的缘分,就连宋青书也不禁感叹,也许他这位儒雅的殷六叔天生就有吸引萝莉的体质,就算杨不悔的那棵桃花不见了,立刻又补上了周芷若。据周芷若自己说,她在被宋青书拒绝后心灰意懒,站在溪边发呆,正巧被殷梨亭撞见。后者怕她想不开,便一直开导于她。周芷若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想起八年前正是殷梨亭从武当一路送她去峨嵋的,一路上由他陪伴,好不快活。此时再次重温,周芷若的一颗芳心便就此沦落。她甚至不惜放弃峨嵋派掌门之位,也要倒追到武当。 但殷梨亭自察觉到周芷若的心意后,便大打退堂鼓,用各种理由不见,周芷若确信他对她有意,但碍着辈分,不敢承认。无奈之下决定下重药,正巧赶上宋青书归来,周芷若便求宋青书办一场婚礼来刺激刺激他。 宋青书本觉得这个点子太极端了,生怕假戏真做,直到刚刚最后一刻他的心还悬着,真怕他殷六叔没有出现。 不过宋青书还真奇怪为何周芷若那么肯定今天殷梨亭会来抢婚,但当他看到两人拜堂时,周芷若因为低头鞠躬而露出的后颈之上的吻痕时,便了然。 这小妮子可真够强大的,居然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了,怪不得不怕殷梨亭出现。 反正今天武当派婚礼也没有外人,在张三丰的做主下,婚礼换了新郎官,居然也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只是这新房便改在了殷梨亭的院子里,当下女眷们又是要一阵布置,还好当时采买婚礼用品的时候,宋青书早就多采买了一份,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既然婚礼没有泡汤,那喜宴也照常开席,宋青书被众人认为是失意者,所以轮番上阵灌他酒。宋青书碍着面子又不能拒绝,他本来昨夜就一宿未睡,喝了一晚,一天未吃东西。今夜再如此强灌,饶是他内力深厚,也是挺不住了。 宋远桥刚想送他回房,张无忌早就把他拉了起来靠在了身上,笑着道:“大师伯,我来照顾师兄吧,你们慢慢喝。” 宋远桥一想,这两师兄弟都是天涯沦落人,可见会很有共同语言,便叹气道:“无忌,你好好劝劝你师兄。” 张无忌笑得一脸灿烂道:“嗯,我会好好劝劝他的。”说罢便半拖半拽地把宋青书从大厅里带了出去。 宋远桥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张无忌这小子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不过这疑惑转眼间就被他忘在了脑后,虽然他儿子没结成婚,但他的六弟也终于成家了,可喜可贺!喝!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张无忌拽着宋青书走出大厅,见左右无人,便迫不及待地拦腰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宋青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本来就喝酒喝到晕乎乎的脑袋更是难受了起来,忍不住攀上了张无忌的肩膀,把脸靠在了他的颈窝处。 感到师兄灼热的气息喷在了他脖颈处,张无忌的身体微僵,朝院落走去的步伐却加快了起来。他抱着宋青书一路用轻功飘回了他们常住的那个院子,一脚踢开房门,入眼的全是亮丽的红色。 这里本来应该是新房的,武当派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是个手头宽裕的门派,昨夜这里还是间平凡的屋子,在早上的时候便已经焕然一新。铺上了大红绣被,家具也都换成了新制的,桌上更是摆着两根红彤彤的龙凤蜡烛,和装满美酒的合卺杯。 “无忌……我好渴啊……”张无忌还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他怀里的宋青书忍不住轻声呢喃道。 张无忌赶紧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到处去找水。屋子里很暗,他拿起打火石点燃了那两根龙凤红烛,当蜡烛柔和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之后,那种强烈的喜庆之意忽然渗透到了他心底。 今夜,本应该是师兄的洞房花烛夜,但现在他却和师兄在新房内,这是不是上天冥冥之中,在暗示着什么? 张无忌还在感动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一看,目瞪口呆。他师兄正扯着身上的袍子,一边站起身嚷着好热一边把外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红色新郎蟒袍。 刚刚在大厅内新郎官换人,宋青书让人把早就给殷梨亭准备好的衣服给他换上,自己则随便在原本的红衣外面披了一件外袍。现在是夏天,宋青书又喝了好多酒浑身发热,自是不想穿那么多衣服。 张无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师兄在脱下来外袍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没爬起来。张无忌心中隐秘的期望被这一幕拍得粉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替宋青书脱下了靴子之后,打算把躺倒的他扶正,让他睡个舒服觉。 张无忌刚把手伸到宋青书身上时,却突然发现他师兄竟还醒着,一双迷蒙的双眼正期待地盯着他。他身下的红色缎被和他身上的红衣,都衬着他的脸晶莹润透,加之酒醉的醺然之态,更是让张无忌看得目不转睛。 “师兄……”张无忌喉咙一紧,就要俯身下去。 宋青书一掌把他拍开,不满地嚷道:“水呢?” 张无忌苦笑地直起身,他找遍整个屋子内都没有水,他又舍不得离开他师兄,当下拿起桌上的合卺杯尝了一下,发现这酒淡如水,便拿了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毫不客气地对准宋青书的唇,直接把水酒渡了过去。 宋青书正渴得嗓子冒烟,迷迷糊糊间发觉有甘甜的液体哺入,无意识地举起双手把张无忌环住,想让他再多给他一点,不要那么快离去。张无忌更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在唇舌交缠中,宋青书吞咽不下的水酒沿着他的脖颈一直流淌了下去,不舒服的感觉引起他不满地扭头,挣脱了张无忌的桎梏。 “师兄……”张无忌呢喃着,顺势舔着那条蜿蜒而下的酒水痕迹,直引得宋青书一阵颤抖。 “混……混账……”宋青书此时恢复了一点清明,奋力把张无忌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恼羞成怒道:“你做什么?” “师兄,”张无忌笑着道,“师兄,我本决定过了今天,就对你放手的。” 宋青书一愣,推着张无忌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张无忌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一吻道:“可是上天终于待我不薄,师兄,今天你没结成婚,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宋青书像是被手心的吻烫到了一样,向后抽却没有抽回来,懊恼道:“你不是恭喜我吗?怎么又改口了?”其实他昨天真的想和他解释的,但两人一见面张无忌就怒气冲冲地和他交了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说什么。喝酒的时候他一时又找不到说话的时机,当好不容易想告诉他时,他居然还恭喜他成亲。他又还能说什么? 张无忌轻哼了一声,好整以暇道:“谁让师兄居然骗我,你和周姑娘的婚礼,本来就是假的吧?害我那么伤心,师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被罚?你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会骗我的吗?” 宋青书被他靠近的身躯逼得又往床内蹭了蹭,皱眉努力集中精神道:“我什么时候故意骗你了?况且昨天,我什么都没说啊!” 张无忌一怔,想起昨日见了面之后发生的事情,好像他师兄还真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他自己误会的……不过,那种情况,是人都会误会吧! 宋青书见张无忌没有继续行动,以为终于让他无话可说了,顿时松了口气。酒劲和困意同时涌了上来,宋青书懒懒地说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我昨晚就没睡,现在困死了……” 张无忌闻言一呆,之后便双目一亮道:“师兄,你说你昨夜没睡?” 宋青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瞬间俊颜便飞满红晕,“你……谁让你……昨晚坐在旁边,你叫我怎么能睡着?” 张无忌心中涌起的狂喜几乎把他整个人都要淹没了,原来师兄他并没有无动于衷,原来他对师兄的影响力那么大。看着宋青书扭过去的脸,连耳根都红透了,张无忌整个胸膛都充满了像是快要炸开来的喜悦,喜不自胜地笑道:“师兄,你是不是昨晚很期待我能对你做什么?” “臭……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啊……快放开手!”宋青书气急败坏地捏住想要解开他衣衫的手,还想用以前的威严阻止他进一步的行动,但他错估了今夜张无忌的决心。在一时大意之下,唇再次被他虏获,半晌之后便被吻得晕头转向。 由于差点失去宋青书的刺激,让张无忌再也无法等下去了,他生怕下一秒还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跳出来抢走他的师兄,务必要在今夜把他变成自己的人。他一边低声唤着师兄,一边迫不及待地解开了他的衣衫。 宋青书迷茫之间,看到张无忌渴求他的神情,不禁心头一颤。他知道张无忌长得很英俊,但他从小看他长大,从来不觉得什么。今夜看到这一弯眉眼中盛满的都是对他的深情,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师兄……”张无忌低下头,伸手在宋青书玉雕般的胸膛上游走,仔细感受着掌心下如丝绸般的滑腻触感,看着在妩媚的红衣下若隐若现的春光,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进攻的速度忍不住加快了起来。 【注:因为河蟹,所以接下去的两千多字……请见定制印刷,或者公共邮箱,谢谢^_^】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四十九章 私奔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梦,这个梦真实又虚幻,羞人的令他难以启齿。[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迷迷糊糊间,他感到自己被人横抱了起来,然后好像被抱进了浴桶之中。 “师兄,我帮你洗洗再睡吧。” 有人好像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师兄?喏,八成是张无忌那个小子。宋青书放松了下来,之前在腿有伤的时候,他早就习惯了被张无忌服侍,所以当下只是趴在浴桶的边缘,懒懒地应了一声。 无奈地轻笑声伴着水声传来,宋青书继续放任着自己神游太虚,直到某个地方传来不寻常的痛楚时,他才猛地睁开眼睛,骇然发现张无忌竟坐在他身后挤在一个浴桶中,两人身无寸缕。 宋青书瞪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瞬间闪过脑海,一时大脑短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无忌享受地看着师兄脸上的表情从慵懒到惊骇,再到飞满红晕,努力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师兄,我帮你清理干净,据说不弄干净会生病的。” “唔……你……混蛋……快住手……”宋青书想挣扎着起身,但却浑身无力,尤其那在他体内作怪的手还不断动作,见他要走更是加重了力道。 “师兄,别乱动……”张无忌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其中蕴含的危险和**让宋青书不禁一僵,他也同时感觉到顶着他后背的那根东西渐渐苏醒,更是不敢再随便乱动。 “你……呼……你动作快点!”身体的不适终于让宋青书无法再忍耐,回头咬牙切齿地怒道。 张无忌却再也忍耐不了了,再次吻住宋青书的唇。 “唔……”宋青书想要避开他的吻,可是浴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他想站起身却双腿无力,腰部酸痛,更别提要害的位置还被人牢牢地握住,根本无力摆脱。 “师兄,再给无忌一次好不好?”张无忌吻着宋青书的后颈,乐此不疲地在师兄如玉的皮肤上种下一个个草莓。 宋青书被他吻得头脑发晕,趴在浴桶边缘,在热气升腾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昨晚整夜的荒唐,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却又敏感异常,被身后的人挑拨得无法自已,悲哀地发觉自己可耻地被挑起了**。他咬紧牙根,努力不让自己再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哔……此处省略……】 宋青书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眩晕的感觉直冲脑海,那些再也压抑不住唇间的呻吟声,破碎地响了起来…… 这次洗澡,那是洗了相当长的时间…… 直到天都微微露白,宋青书才被张无忌抱出浴桶。张无忌细心地擦干他的身体,可宋青书却拂去他的帮助,勉力穿上新衣,淡淡对他道:“你也换上衣服吧,过一会儿六叔六婶他们就要出来给太师傅敬茶了。” 张无忌知道师兄又开始不能接受事实,重新缩回壳里去了。但他也不能迫他太急,昨夜已经是让他们的关系在身体上更进了一步,但精神上他还不能苛求师兄一下子就转变过来。 所以他乖乖地听从了宋青书的话穿好衣服,不过还是很担心师兄的身体,他看着歪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宋青书,关心道:“师兄,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宋青书睁开双目狠狠地瞪了精神奕奕的张无忌一眼,不忿道:“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张无忌闻言不急反喜,坐在宋青书身边忏悔道:“师兄,下次我会节制点。谁让……谁让你那么……”他痴痴地看着师兄的俊颜又爬上红晕,非常怀疑自己下一次是否真的能节制。 宋青书气到极点,“还有下次?昨晚只是个意外,再也没有下次了!”他恨不得把昨夜的那段记忆从脑海里删除,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就算错了一次,也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张无忌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起来,“师兄,真的没有下次了?” 宋青书没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坚定地点头道:“是的,没有下次了。明教不是有很多事情吗?你身为教主大人又怎么能离开那么久?今天和太师傅他们辞行吧,这样我们以后也会减少见面的机会,省得再出现状况。” “师兄,你赶我走?”张无忌玩味地笑了一下。 宋青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无忌脸上那抹古怪的笑容,忽然间心中一跳,却又说不出来心下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当然不是想赶他走,可是若留在他身边,他真怕这样下去,会越来越无法拒绝他。这样下去,是不对的。 所以宋青书侧过了脸,淡淡道:“无忌,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张无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笑道:“师兄,你怎么躲着我都没用。小时候我不就说过,我是为了师兄而活下去的,要一辈子陪在师兄身边。” “那……那都是小孩子的戏言。”宋青书抿紧了唇。 “不,那不是。”张无忌笑了笑道,“师兄,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宋青书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肩上一痛,只有最后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这臭小子竟然敢点他睡穴! —————————— 等宋青书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辆马车之中,而张无忌正好整以暇地把他抱在怀里小憩着。宋青书这么一动,张无忌就立刻醒了过来。 “师兄,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张无忌殷勤地拿过一盘精致的糕点。 宋青书则挣脱开他的怀抱,挑开车帘一看,发现马车已经驶在官道上了,看天色,他竟睡了一整天。宋青书把车帘一摔,压抑着怒气道:“你就这么把我带出了武当山?” “是啊,我和大师伯说你宿醉,索性带你下山来散散心。大师伯很痛快地同意了,甚至还让我快点带你走呢!”张无忌笑着朝宋青书唇边喂了一个糕点,后者正在消化自己被亲爹给卖了的这个事实,丝毫没有反抗地张嘴吃了下去。 张无忌舔了舔沾在手指头上的糕点渣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宋青书此时没心情和他计较,机械地咬着口中的糕点,心里想着他老爹可能误会他心伤周芷若被殷六叔抢走,巴不得让他先出门散散心。不过想想也是,他在武当山上呆着,估计殷梨亭也会不自在。可是,怎么也不能跟张无忌出来吧?要不…… “师兄,不许到下个城镇就偷跑。”张无忌只消看宋青书脸上的表情,便能猜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 宋青书一皱眉,“那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汴梁。”张无忌又拿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只是这次宋青书并没有让他喂他,而是途中自己接了过来。张无忌失望地撇撇嘴,继续道:“明教现在的具体事务都在汴梁办理,和元兵交战得很频繁,我离不开那里。师兄,能不能陪我在汴梁呆一阵?” “不行。”宋青书连一下都不考虑地一口回绝。 “师兄……”张无忌哀求道,“你我半年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想也不行。”宋青书面不改色地说道,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可能是半晌都没有听到张无忌的反应,宋青书不禁抬眼看去,却发现他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顿时心下一软,叹道:“好吧,就去汴梁呆七天,不过不许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张无忌大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反正只要师兄不坚决离开就行,他师兄是嘴硬心软,他才不信经过了昨夜,他师兄还能挺多久。 结果事实证明,张无忌对未来盲目乐观了。到汴梁的几天内,他每天都熬夜处理教务,每晚溜到师兄房中的时候,师兄都早就入睡了。他只好像以前那样,拥着他睡上一会儿,等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去做事了。 宋青书知道张无忌非常忙,他自己则无所事事,便忍不住开始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明教中人也认得这个俊朗潇洒的年轻人是教主的师兄,当年在光明顶一战竭力相助明教也有他的一份,所以都或多或少的听从他的指令。几日下来之后,宋青书发现张无忌又没有进一步放肆的举动,自己又能找到些事做,渐渐就淡了要离开的念头。 其实他倒是觉得这些教务琐事很有趣,明教发展到现在,各路起义军纷纷响应,已经很有规模了,就差真正摆明旗杆自立为王了。宋青书打理着汴梁的各种琐事,居然有种在玩种田游戏的感觉。这可比练武有趣多了,尤其当看着金钱数字不断翻番,非常有成就感。只是偶尔会后悔他对元末的这段历史根本不熟,当初倚天屠龙记后面的部分看得也不仔细,只能多了个心眼去留意朱元璋,但后者老奸巨猾并且不在汴梁,一时也看不出来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宋青书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元璋窃走张无忌的明教。尤其朱元璋登基后虽然勤勤恳恳日理万机,但和他出生入死的功臣全部被砍杀殆尽,甚至导致在他孙子建文帝即位的时候,朝中无可用之人。这种多疑滥杀之人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如此这么一想,宋青书就更加努力的投入到堆积如山的情报中,到后来张无忌好不容易腾出空想对他做点什么时,却发现他师兄根本睡觉都不回房间,直接在书房和衣而眠了。 张无忌非常无语,但却又无法说什么,他害怕对师兄逼得太紧,会把他逼走。所以这两人就保持着一种默契的暧昧,谁也不说,谁也不点破,宋青书当鸵鸟,张无忌心痒却不敢擅自妄动。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开始入秋的时候,张无忌去应天府了一趟,这一走就又过了一个月。宋青书在汴梁等得心焦,张无忌走的时候,他曾觉得突然,主动要陪他同去,可是张无忌却一口回绝,连夜便动身了,连让他跟上去的时间都没有。 他到底去做什么危险事了?宋青书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内心如烧了火一般,虽然知道张无忌身怀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江湖上能伤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数。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若碰上了陷阱或者数人围困可怎么办? 在魂不守舍的等待中,又过了数天,终于有了消息,“小明王”韩林儿重伤归来,说是教主千里迢迢从险境中把他救回。而教主则没有受多大的伤,回到汴梁之后便说要闭关一阵,在延庆观修炼几天。 宋青书一听到这话,心下一沉。张无忌哪里是闭关练功?肯定是受了内伤。 —————————————— 延庆观原名重阳观,是为了纪念全真教的创始人王重阳而建。现任的道观观主和明教交好,据韩林儿转述,张无忌是又不想修炼武功之时被明教琐事所缠,所以选择了这里作为清修之所。 宋青书琢磨着张无忌定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不想让他担心,才选择那里闭关,这下一刻钟都等不了,便朝延庆观而去。 张无忌选在三清石室内闭关,那里历来是观主闭关之所,周围无人干扰。宋青书发现无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毫无反应。这三清石室是无法从外面打开的,宋青书本想破门而入,但又担心会毁了这石室,只好守在门外,期盼自己能第一时间看到张无忌出来。 这一守,竟然又是五天。 宋青书心情越发的焦躁起来,等到第六天的晚上时,石室内突然隐隐呼喝声。这时宋青书便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运气北冥真气,强行地把石门内部的锁震断,推门而入。当他看到石室内的情景时,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在黑暗中,张无忌身上的衣衫被他自己撕得破烂,正不停地用凌波微步在石室内奔走,偶尔还难耐地用头撞墙,口中还压抑地呼喝着。 宋青书怕这声音吵到延庆观里的道士,赶紧又把石门关上,这时石室内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宋青书心急地看着张无忌的情况,想劈手抓住他给他号脉,但手指一碰到他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可见张无忌现在身上有多热。 怕是真气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宋青书心下冰凉一片,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过当他适应了石室的黑暗之后,看到张无忌无意识地使出了乾坤大挪移的招式,登时便想起来了缘由。 恐怕是张无忌练了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那十九句话。那十九句是创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高人凭想象所写,根本不通不顺,若强行而练,便会走火入魔,不是疯颠痴呆,便致全身瘫痪,甚至自绝经脉而亡。 宋青书的脑海里迅速转着可行的念头,张无忌体内的真气已经无法控制,若再继续下去,恐怕会经脉爆裂而亡。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用北冥真气吸收他全部的内功,让他变成普通人,重新再练九阳神功。 虽然要多花很多时间,可是这要比死掉好多了。 宋青书当年在深渊之底虽然并没有练北冥神功的吸功**,但他会传导内力,只要改变一下顺序应该便可以为之。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不知道如何能把狂暴状态的张无忌截下来,让他乖乖的被他吸收功力。 张无忌在平时,武功便已高出宋青书一筹,如今在意识不清之时,根本不会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出手更是不知道轻重。宋青书被他打了几掌,靠着墙壁跌坐在地,吐了几口胸中的淤血,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失误了,应该出去找杨逍他们过来的,一时心急,竟忘了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制住张无忌。宋青书赶忙要往石室外而去,可是却在手碰到石门之时,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抱住了。 “师兄……”张无忌火热的身躯全部贴在了宋青书的身后,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 “无忌,你认得我是谁了?”宋青书大喜,他想转过头去看他,可是拥抱着他的双臂传来的力道太强大,他根本无法挣脱。“你快坐下,我看看你情况怎么样了。” “师兄,你是不是又想走了?又想离开我了?”张无忌却好似没有听到宋青书的话,犹自在他耳边喃喃自语中。 “无忌?”宋青书觉得张无忌有些不太对劲。 “师兄,我爱你啊!从很早很早就爱上你了。可是你总是那么无情地拒绝我,甩开我的手,避开我的视线……”张无忌危险地收紧了手臂,“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你真正的属于我?就算拥抱了你,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真正保护得了你。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变强了,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听着张无忌几乎撕心裂肺的表白,宋青书忽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练乾坤大挪移第七层,是为了能保护他吗? 也就是说,这一切,其实是因为他造成的吗? 宋青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些年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也许是自己太过于宠溺他,才让他们两人发展到如此境地。若他意志再坚强些,根本都不会被张无忌占什么便宜,更不会让他们发生那种不可能挽回的事。 这么说来,其实,他是早就爱上张无忌而不自知了吗? 宋青书不知道什么才叫爱,但是他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他,不管闭上眼睛或者睁开眼睛,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陪在他身边或者有他在身边就会非常安心和快乐,他离开的时候心里脑海里惦记着的全是他。不管这是不是爱情,张无忌在他心底是第一个重要的人这绝对没错。 那么,又何必逃避呢? 人生苦短,虽然这是他第二次的生命,但像张无忌这样能让他如此挂念的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想象着张无忌以后拥着其他人的画面,宋青书就心痛不已。不管了,他是他养大的,养得这么好这么优秀,凭什么再让给其他人? 宋青书想通了这一切,一瞬间觉得如释重负,感受着身后如火般炽热的身躯,笑着说道:“无忌,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张无忌浑身一僵,忽然笑出声来道:“我肯定是在做梦。呼,既然是做梦,那就无所谓了!” 宋青书正琢磨着张无忌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肩膀就被扳了过来,整个人被甩向了墙壁。背后的坚硬触感让宋青书皱了一下眉,还没反应过来时,张无忌的身躯便贴了上来,一个火热而又柔软的物体随后堵住了他的唇。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第五十章 大结局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这个吻炽热而又霸道,夹杂着宋青书唇间未净的淤血,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唇舌间交换着,更是惹起了张无忌压抑在心中的凶性。[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此时他已经再次陷入了迷失状态,所有动作都依照着本能,离上次他们洞房花烛夜已经好几个月了,他整个人想要宋青书想要得都快发疯了,而当他真正发疯的时候,承受这一切的正是他心爱的师兄。 宋青书咬着牙轻抽着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这种事并不是想放松就能放松的,更何况张无忌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到他的感受,只会一味的进攻再进攻。 这次的感觉和上次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张无忌甚至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未褪尽,便攻了进来。但宋青书却一直忍耐着,他知道张无忌伤他是无意识的,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许久之后,伴随着张无忌的一声低吼,宋青书也适时地趁着他元阳初泄而产生的虚弱感,用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腕。 手腕的内关穴乃是人体大穴,张无忌忽然被制,体内的九阳神功下意识地便抵抗起来,宋青书顺势倒运起北冥神功,竟真有作用,张无忌体内的内力便如江河入海般,源源不断地朝他体内涌来。 宋青书感受着经脉被炽热的九阳真气冲击,而他的身体还和张无忌相连,后者仍不断地依靠着本能动作着,两种感觉的煎熬折磨之下,宋青书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得好。可是他也知道此时不光对于他凶险至极,更是对张无忌至关重要,所以只能咬牙坚持着,拼命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无忌忽然清醒了过来,大惊失色地看着身下的宋青书道:“师兄!你……这……都是我做的?”他骇然地看着满身伤痕的宋青书,感觉到自己那处仍旧在师兄的体内,急忙想要起身。 宋青书因为他这个动作闷哼一声,连忙拽着他的双腕把他拉了回来。这一进一出,更是说不出的**,两人登时都无法言语。 “师……师兄……”张无忌浑身颤抖着,他都对师兄做了什么? 宋青书却以为他感到体内的功力流失在害怕,解释道:“你练功走火入魔了,我没有办法,只好用北冥真气把你的内力吸出来。”他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内力没了还可以再练。师兄……我……”张无忌低下头,看着师兄那白玉无瑕的身子被他糟蹋得淤痕处处,背后躺在石地上,更不知道被磨出多少血痕。当下一个翻滚,自己则仰躺在下,而让宋青书坐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这么一变换姿势,更是让相连的地方向更深处去了,宋青书再也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捏住张无忌手腕的手差点就那么松开,幸亏内力流泻中,两人的穴位早就有了吸力,竟没有错开。 这下对张无忌的冲击更是不小,虽然石室内没有灯火,但从透气的窗子里照进的月光,足可以让他把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长发披散的宋青书衣衫半挂在腰间,身上伤痕累累,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受虐之美,而且又风情万种地跨坐在他的身上,两人还紧紧地相连着。若张无忌还能忍得住,那他也算是个圣人了。 张无忌并不是圣人,所以他忍不住向上挺了挺腰。 宋青书倒抽了一口凉气,怒道:“你在做什么?你……你还没够吗?” “师兄,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啊……你这样……我又怎么能忍得住?”张无忌不好意思地一边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动作着,目光烁烁地盯着师兄脸上的神情,连一丝变化都舍不得错过。 宋青书恼羞成怒地闭上了眼睛,打算眼不见心不烦,但他这一闭上眼睛,就更是敏感。尤其张无忌知道哪一处是他的弱点,专门朝那个地方顶去,让宋青书最后几乎无力地支撑自己。 此时张无忌体内的内力如奔腾的江水般注入他的体内,竟让宋青书隐隐感到不安。 北冥神功吸人内力,如江河入海,奔腾而不后退。也就是说,不管有多少内力,如果吸人内力之人比被吸收内力之人的内力还强,那么直到内力全部被吸干,都不会停止。现在他体内的内力明显强于张无忌,所以张无忌的内力则毫无保留地向他体内涌来。 可问题是,他身体根本就不是大海,他的经脉也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的内力。 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何其雄厚,更别提他自己体内本来就有着北冥真气。 如果再继续下去,那么他就会像段誉遭受过的情况一样,吸收内力过多而爆体而亡。 宋青书在短时间内想通这一切,立刻做出了判断,咬着牙强行把北冥真气的运转再次倒逆回去。这次,变成了他朝张无忌的体内输入真气。 “师兄!”张无忌一震,他感受到了真气重新倒流回了他体内,更令他不安的是师兄竟然开始吐血。大片大片温热的血洒落在他们的身上,让他立刻不安地坐起了身。 “别动……”宋青书制止道,“赶紧定神静气,疏导内力,记住,以后再也不许练那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那十九句有古怪。” 张无忌忙不迭地点头,他修炼之时察觉不妥,可是当时已经无法控制内力的走向,若不是师兄适时到来,他早就无药可救了。当下摒除了绮念,认真地导气归元。 宋青书却暗自在心中叫苦,他运起的北冥真气法门和之前输入张无忌体内助他轻功时的内力法门不同,应该类似无崖子传功给虚竹的那种,只要武功一散,恐怕他连命都会散掉。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若承受了全部真气爆体而亡,不如把他体内的真气都转给张无忌。张无忌身怀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应该可以适应得了再多加一份内力。 他的这辈子本就是不应该得来的,能多活了二十多年,活得还这么精彩,他死而无憾。 张无忌感觉到深厚的内力又重新回到了体内,而且更加浑厚和精湛,一时竟没有察觉到他这次的内力要比以往多上了许多。正欢喜间,忽然感到唇上一暖,一个柔软的物体靠了过来。 张无忌浑身一抖,竟险些把持不住跳了起来。 师兄居然主动吻他!这真的不是梦吗? 张无忌颤抖着反客为主,待两人都气喘吁吁之后,张无忌才睁开双眼,惊骇地看着师兄瞬间苍白下去的容颜。 “师兄……是不是……是不是你把内力也渡了过来?快停下!快点!”张无忌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挣脱师兄的双手。虽然他体内的内力已经震古烁今,但手臂却被充沛的内力所充满,浑身的真气在他心神不稳之际越发的震荡起来,一时竟连身体都无法控制起来。 “无忌,看来刚刚我答应你的事,我无法实现了。本来还想这辈子,你到哪里去,我便到哪里去……”宋青书感到体内的真气不断的流失,就像抽干了他体内的血液一般。最终虚弱地靠在了张无忌的身上。 张无忌心下大急,强行使用内力,却牵动了这次出门而受的内伤,一口血狂喷了出来。 “哎呀呀,瞧瞧我都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一个笑得甜腻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石室内。张无忌见到来人不惊反喜道:“快把师兄从我身上拉下来!” 王保保皱了皱眉,这时才发现宋青书已经昏迷,他连忙运功强行把宋青书揽入怀中,然后一挥剑格开张无忌紧接着攻来的一掌。 “放开他!”张无忌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着王保保。他怎么大意了?他回到汴梁五六天没有出现,王保保肯定是收到了情报,判断出来他受了内伤,所以前来刺杀他的。 “哼哼,你自己不好好对待青书,可别怪我把他带走了。”王保保低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宋青书,惊愕地发现他已经连呼吸都微弱了。他原本以为是张无忌对他施暴而已,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止是这样。 张无忌并不答话,强行压制着体内的内伤,朝王保保逼去。而王保保则并不恋战,使着倚天剑挽了个剑花,身边忽然冲上两人朝张无忌扑去。而王保保则趁着这个空档,抱着宋青书遁走。 张无忌见状大急,可是玄冥二老暂时把他绊住,等他解决玄冥二老之后追了出来,却发现再也没有了王保保的踪迹。 ———————— 宋青书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活着。 “青书,你可算是醒了。” 一个甜腻得让人反胃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宋青书无语地感觉到他身边躺着一个人,而且这人还牢牢地环抱着他的腰身,而通过被子下的触感来判断,他们身上都没有穿衣服。 身体的某个地方还隐隐作痛,但宋青书知道王保保除非有奸尸的习惯,否则这种痛感应该是张无忌留下来的。 他的武功应该可以恢复了吧?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像是感觉到他的神游太虚,放在他腰间的手一紧,王保保危险地在他耳畔说道:“青书,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宋青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浑身武功尽废。但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糟糕。毕竟,他现在掌握了北冥神功如何吸人武功的窍门,若是他把王保保的内力吸过来……宋青书这样想着,便把手放在了王保保的手腕处,但转念一想他现在肯定是被王保保带到了元大都内,王保保的内力又不是极强,他就算吸了王保保的内力,估计汝阳王府都出不去。这样想着,便改变了主意,变成用力把王保保的手从他身上扳下去。 可是他一时忘了自己已经内力全失,这一下根本扳不开王保保的手,反而引得他越发起了兴致。 “青书,虽然你被你那个师弟占去了身体。不过我不在乎,以后,你只能是我的人。”王保保撑起了身子,笑意盎然地看着身下的宋青书,心满意足。多少年了,他终于把他逮到了他的怀中,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他走了。一边想着,他一边慢慢地俯下身,用折磨人的速度打算侵袭宋青书的唇,饶有兴趣地看着身下的人脸色大变,然后…… 然后一口血喷出,把两人身上染得全是一片血红。 “咳!咳!咳咳……”宋青书咳得惊天动地,他艰难地坐起身,用手捂住了唇,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涌出。 王保保开始还以为他是在演戏,可是听着他那接连的咳嗽声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披上衣服便出了门喊御医去了。 宋青书无奈地笑了笑,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忍不住啊…… 御医很快就被王保保拽了过来,看着对方衣衫不整的模样,估计是被王保保直接从被窝里挖出来的。这御医皱着眉号了半晌的脉,也没避着宋青书说他的病情。宋青书脸色依旧平静,但王保保的神情却阴郁了下去。 让御医开几份方子抓药煎药,王保保坐回到床边,盯着宋青书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地怒道:“你没听见刚刚他说你就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了吗?说你身体受伤极重,勉强才醒转过来,若有武功的话还可以自己调理,但现在你武功尽失,旁人也不敢任意助你调息……你笑什么!”王保保居然发现这人还有心情笑出来,愈发的震怒。他把他救回来,并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宋青书笑得开怀,“我从未见过你不笑的样子,没想到你也是个普通人。” 王保保一惊,发觉自己竟掉落了那张常带的笑容面具,苦笑了一下,叹气道:“青书,你为什么对你师弟那么好?” 宋青书坦然一笑道:“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都能拼着性命不要,都宁可张无忌活下去,已经说明他心底张无忌已经占了最重要的一块位置。不过那庸医的话也不能全信,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王保保还是头一次在宋青书嘴里听到这种话,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多么希望这种话是他对他说的。 ——————————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王保保忧虑地看着百病缠身的宋青书道:“青书,我给你的汤药你都没喝吗?” 宋青书虚弱地一笑道:“喝了,也总不管用。”时间已经又过了一个月了,虽然他命是保住了,但他现在连下床的力量都没有,身上也开始染上各种风寒和肺病,真真就是一个病痨。 王保保坐在宋青书床前,静静地看着面色惨白的他,想起当初那玉树临风般的他,更是唏嘘不已。“青书,你的身体,真的没救了吗?” 宋青书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废话,当然是有救,他只要重练北冥神功便可以了,反正那武功就是废一次再练一次反而会更强的那种。可是他又怎么能现在就练?变得白白胖胖的好被王保保吃掉吗? 王保保却以为宋青书这抹微笑是无奈的笑容,当下也不由得叹气。那夜的情形他也看在眼内,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何宋青书对张无忌那么好。好得连生命都可以放弃,这让他极为嫉妒。 他也想变成宋青书能放在心上的那个人,被这样一个人爱着宠着,肯定会是极为幸福的一件事。 王保保想到这里,不禁伸出手来,在宋青书消瘦的脸庞上来回摩挲着。 宋青书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次咳得惊天动地,王保保急忙拿来汤药,生怕他下一秒会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宋青书喝了一碗汤药,浅浅地笑道:“小王爷今日心事重重,是不是又要向北退去了?”这些日子以来,他被王保保带着一直后退,虽然不知道前线的情报如何,但也能猜得出事态如何。定是张无忌率领明教大军反元战役渐渐逼近,为的自然是要把他救回去。 王保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才艰难地摇头道:“不,这回不带你走了。再往北,天气寒冷,依你的身体,那种气候,你根本熬不过一个月。” 宋青书继续笑着道:“那,小王爷是想现在就杀了我?或者,拿我去换几座城池?” 王保保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青书,你总是把我的心机看得太重。你根本不知道,遇上了你,我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宋青书一呆,看着王保保俊颜上的深情,一时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 王保保俯下身,在宋青书唇上留下轻轻一吻,又把一直随身的倚天剑轻轻地放在他身侧,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宋青书愣愣地抚着唇,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过了没多久,门外喊杀声震天,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宋青书朝拿着屠龙刀气势汹汹走进来的人笑着说道:“无忌,你来得真慢。” 下一秒,他就被拥在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之间,满足地叹了口气。 看着他们身边交叠的倚天剑和屠龙刀,宋青书微微一笑。 这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 1362年,张无忌在应天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明武。 明武大帝励精图治,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位道号肃青的年轻道士。 明武大帝治国五年之后,无皇后无皇子,禅位于“小明王”韩林儿。 据传说,明武大帝是随着那肃青道人,修仙取道去了。 【完】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51之后的故事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月荷端着一托盘的夜宵,快步走在回廊中。[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但这碗羹是皇上刚刚点名要的,她可要赶紧趁热送到皇上的手里。 她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急,在转过回廊踏上御书房台阶那一刻,由于太过于关注手中的汤有没有洒出来,脚下没有踏稳,轻呼一声便向后倒去。手中的托盘也没有拿住,呼啦啦地甩向了空中。 完了,她恐怕要被嬷嬷责罚了,明天的早饭别想吃了! 这个念头刚悲哀地划过月荷的脑海里,她便感到腰间被缠上了什么东西,把她往前一带,重新站稳了脚步。 “姑娘,没事吧?”一个好听的男声从身边传来,月荷这时才发现刚刚在她腰间缠绕的是一个拂尘,而在她身边手执拂尘的,是一位身穿道袍俊逸非凡的年轻道士。他头上束着浩然巾,身上一袭纯白色的道袍,在月光下当真就是一尘不染。那深邃的双目如清风飘拂,俊颜上的笑容似微云卷舒,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似一整块上好白玉雕成的玉人。虽然看上去这人就站在身边,但浑身却透着绝世孤立的光芒,令人不敢随意靠近。 月荷知道这位俊朗的道士就是经常伴在皇帝身边的肃青居士,也是除了皇帝之外,唯一能在后宫随意进出的男人。 其实也不奇怪,他是出家人,自然没有那些世俗的讲究。 月荷发现她没拿住的托盘和碗筷,正好好地被端在肃青居士的手中。那晶莹剔透的手指竟一点都不逊色于白玉托盘,当下看得月荷目不转睛,心里不断在哀叹,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就想不开出家当道士了?周围的人怎么也不拼死拦着他呢?皇帝也信任他随意出入后宫?难道就不怕被带绿帽? 月荷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过倒是也理解为何皇帝允许肃青居士在后宫随意出入,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因为现在后宫根本就没有一个妃子。 在大明朝的皇宫里,有着和前代所有皇帝都不同的现象。登基两年的皇帝,后宫里没有任何主子。别说皇后了,就连宠幸过的女人都没有,偌大的后宫就是一个空的。 也许是因为这两年皇帝东征西讨,但现在天下差不多平定下来,恐怕这后宫不多时就要热闹了。 宋青书端着托盘,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在脸上瞬间变幻出各种表情,并没有作恼,只是浅浅笑了一下道:“姑娘辛苦了,这夜宵我去给皇上送去吧,你回去休息了。” 月荷本想拒绝,但她却发现对着这么一张令人无法直视的俊颜,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才扭着衣角走开。 宋青书不以为意,端着托盘走上台阶,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反正依着张无忌的武功,早就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知道他来了。御书房中并没有那么奢华,反而到处堆积了各种卷宗和资料,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张无忌坐在书桌后面,正托着腮看着走进来的宋青书,一脸的若有所思。 宋青书把托盘放在书桌上,坐在一旁笑着道:“那小宫女紧赶慢赶送来的,估计是怕凉了,你赶紧吃了吧。” “师兄,你也陪我一起吃吧。”张无忌边说边把盖碗打开,他现在虽然贵为皇帝,但私下和宋青书相处的时候,都不会自称为朕。 宋青书一看那飘在碗中厚厚的一层油,不禁一皱眉道:“你自己吃吧,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油腻。” 张无忌慢慢地用调羹搅着汤,装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知道师兄你不喜油腻,可我发现最近你都在吃素菜。你这道士是假的,难道连荤腥都不沾了吗?” 宋青书闻言笑道:“可虽然是假道士,但也是在太师傅面前受过经箓的,难道要明目张胆的喝酒吃肉?” 张无忌撇了撇嘴,看着灯火映照下五官显得更加清隽出尘的宋青书,心下涌起了不安。当年师兄在接受他之后,却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允许旁人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也理解师兄为何这样要求,如果要让师伯师叔他们知道,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况且依着大师伯的性子,肯定会竭力反对他们在一起。而师兄从小就很听大师伯的话,若后者强烈反对之下,说不定师兄真的会妥协。所以他也同意对外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师兄正当年少,每年到武当山求亲的人都络绎不绝,虽然师兄都一一拒绝,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师兄便一狠心出家当了道士。 张无忌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身穿道袍的师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震撼的感觉。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那身道袍了,也没有人敢质疑他出家的决心。毕竟这么美好的人,可能只会属于仙界。就连不赞同的宋远桥都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也多亏了师兄出家人的身份,这几年征战,师兄一直伴在他身边,竟也没有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起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觉得师兄好像离他越来越远,就算他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却感觉他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一般。 张无忌这样想着,不禁心焦地放下调羹,伸手拽住师兄那身洁白的道袍。 正在闭目养神的宋青书睁开双目,讶然地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张无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都几岁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我的皇帝陛下。” 张无忌的心情因为他话中最后的那几个字而开心了起来,扬起微笑道:“是的,我是你的,永远属于师兄的,师兄可千万别忘记。” 宋青书一愣,发觉张无忌的话有些过于严肃,不禁挑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无忌站起身走到宋青书身后,俯身抱住了他的头,低声叹气道:“师兄,我好怕你一个想不开,真的去当道士了。”这个隐忧最近一直在他心间缭绕,师兄虽然比他年纪大上五岁,但近几年来竟一点都没变,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师兄比他的年纪还小。真真像是一个修仙问道不老不死的道士。 宋青书拍了拍他的手,轻笑道:“你啊!难道就因为我很少吃荤腥?我练的是道家的武功,每天吃些蔬果也就足够了,又不是真的要辟谷。” “可是……可是师兄你最近清心寡欲,竟都不让我近身了……”张无忌幽怨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宋青书耳边吹气。这不能怪他多疑,两人虽然夜夜同眠,但师兄近来每夜都睡得极早,就像是有意避开他一样。每夜他就只能抱着已经入睡的师兄彻夜难眠。难道他对师兄真的没有吸引力了吗?师兄是越发的出尘清隽,但也让他越发的想把他重新拉回人间,沾染上那种癫狂的**。 “无忌,你还有奏折没有批完吧?”宋青书抓住张无忌在他身上肆虐的双手,淡淡地说道。 张无忌泄气地抱怨道:“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快意江湖来得潇洒。” 宋青书用拂尘的手柄敲了敲他的脑门,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无忌,你这话别让其他人听到。你现在是皇帝,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你身上的担子再重,也要咬牙背着。” “可是,师兄……”张无忌在宋青书的颈窝里蹭了蹭,伸出舌尖在他的耳后舔了舔,满意地发现师兄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他还想再接再厉,满足一下自己在御书房压倒师兄的幻想时,却发现宋青书竟用拂尘挥开他站了起来。 “你继续忙吧,我先去睡了。”宋青书淡然自若地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襟,浅笑着朝张无忌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推门而去。 张无忌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警铃大作。 他方才当然尝试了用武力留下师兄,但师兄的身上,竟毫无破绽!他的修为竟然那么高了吗? 这几年他忙于国事和战事,武功早就扔下了,师兄却一直在勤奋修炼武功,难道现在居然比他的还高了吗? 道家的最高层武学讲究的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张无忌想到最近宋青书飘然欲仙的态度和气质,忍不住紧张地捏紧了双拳。 不行!他要阻止师兄继续这样下去,他可不想让师兄真的变道士啊!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52然后+最后的故事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宋青书直到走出了很远,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这时才爬了上来。[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www.mingshulou.com// 他当然知道张无忌想要干什么,但多日前杨逍找到他说的那番话,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 “皇帝他年纪都这么大了,后宫却一直无主,你做师兄的应该劝劝他了……” “没有皇子的问题,肯定会令朝廷上下波澜暗涌,就算不急,也应该纳几个妃子了……” “我这里有几个候选人,你可以先探探皇帝的口风……” 宋青书握着假山的手一紧,感觉到手心一痛,不禁无奈地笑着把手放松了下来。 他原来也是会嫉妒的,真是意外啊。 其实他早就应该按照杨逍的话,直接问张无忌的意思,可是他怕。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无法接受的。 或者说,无论是那种答案,他都无法接受。 毕竟张无忌现在已经贵为皇帝,和已经出家当道士的他身份是天差地别。道士是不能娶妻的,但历史上可从来没有不立后不纳妃的皇帝。 他和他,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终于也要无可奈何地分开了吗? 宋青书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东暖阁,张无忌表面上是睡在乾清宫的,但每夜他都会在他睡的东暖阁就寝。也好在乾清宫内没有人敢擅闯,张无忌也一向不喜有人在他面前伺候,是以还没人知道他们两人夜夜相拥而眠。 只是,宋青书看了眼东暖阁内那张豪华的大床,转而走向床边席地而坐,打算干脆今晚就打坐代替休息了。 他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心越乱,就越无法顺利的入定。过了不知道多久,宋青书刚想放弃起身去睡觉,却听到了暖阁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也许是由于某种心虚,宋青书竟重新合上了眼睛,平缓呼吸,装出一副打坐的样子。 脚步声在进入暖阁时停滞了一下,显然是张无忌发现他正在打坐,措不及防地愣了片刻。随后宋青书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和人体倒在床上的声音。 宋青书松了口气,心想他今晚八成就要这么继续打坐下去了。刚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他却听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粗重了许多,而且夹杂着一种暧昧不明的闷哼声。 宋青书的呼吸一乱,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但他也能猜得出来张无忌在做什么。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炽热的目光正凝视着他,想象着张无忌正对着近在咫尺的他抚慰自己的身体……宋青书极力想要保持冷静,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师兄……”张无忌隐忍的声音从牙缝间低吟而出,就像是穿透了宋青书那脆弱得可怜的保护壳。 宋青书知道自己的脸红得几乎都可以煎鸡蛋了,但鸵鸟地不想面对。 张无忌好笑地看着宋青书长长的睫毛都在不断颤抖,却一直忍着不愿睁开眼睛。难道看不见就代表没发生吗? 他这个师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这么害羞。 “师兄……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每次都是我主动。师兄,其实无忌也很想师兄来碰触我的身体,可是师兄终究排斥同为男人的我吗?”张无忌像是喃喃自语地抱怨着,但他知道宋青书一定听在耳内,他本来也只是想逗师兄玩玩,但越说越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师兄……其实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一直纵容我,连和我在一起也是一直在容忍,根本不是真的爱我……”张无忌停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呆呆地仰头看着精美雕花的床盖。这也是他心底不能宣之于口的隐忧。从小到大,师兄太顺着他了,不管任何事情,都是以他为先。张无忌回想他们从小认识的点点滴滴,几乎从没有见过师兄能自私地为他自己考虑过半点事情。若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师兄陪在他身边只是妥协,那么有一天,师兄终于自私了那么一次,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混蛋,原来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张无忌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宋青书,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师兄面红耳赤发怒的样子了,最近他永远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像是人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牵动他的心神一般。那样的师兄令他太心悸了,就算是拥他入怀,也没有实实在在地存在感。 宋青书着实被气得不轻,难道在张无忌心里,他竟然会那么委屈自己吗?就因为纵容,他可以甘心雌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吗? 看着张无忌呆愣的神情,宋青书越想越气,竟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低头便在张无忌身上啃咬起来。 “唔……”张无忌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心下涌起的却是得意。师兄果然还是心中有他的,只是……喏……师兄的力度也太大了些吧? 宋青书初时也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胸中的怒气,但咬了张无忌几下后,渐渐也就变了味道。他此时才想起来,张无忌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主动碰触过他的身体。一是因为每次都是张无忌挑起来的火,他很快就会失去理智,二是他……他心中还隐藏着罪恶感。 毕竟他们的感情是世俗所不能容的,杨逍多日前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着,宋青书忍不住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身下这具像大理石雕刻般健美的身躯,想着以后他的无忌就会拥着其他女人入怀,一种难以形容的嫉妒感,就像毒蛇一般啃咬着他的心头,让宋青书不禁涌起想要永远独占他的念头。 张无忌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宋青书竟重新俯身下来,亲吻着刚刚他咬出来的痕迹。 张无忌的身体一颤,几乎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但那笨拙而又充满爱意的吻,却又那么真实而撩人。他伸出手去,拆掉师兄头上那碍眼的道髻,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而下,长长的发丝就像一张密密的情网,将他们两人全部笼罩在一起。张无忌的手也没有闲着,松开宋青书的束腰,解开他的道袍,隐隐露出里面的春光乍泄。 宋青书挥开他的手,不满道:“别动,你不是说我不主动吗?今晚你就要全部听我的,不许乱动。” 张无忌噤若寒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兄被他惹急了,恐怕今夜他的菊花不保。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若师兄要他的话,他给师兄便是了,他不就生怕师兄抛弃他吗?身体什么的,师兄想要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想到这里,张无忌便全身放松了下来,任凭宋青书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宋青书是个很好的学生,初时还有些笨拙,但回想起这些年间张无忌是如何服侍他的,转眼间便全部施展到对方身上。张无忌时而紧绷身体隐忍,时而仰起头来喘息…… 【哔……河蟹默默爬过……详见定制印刷或作者有话说^_^】 最后的故事 宋青书推开御书房的门,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张无忌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批改奏折,而是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悔了吗?”宋青书忽然有些胆怯,张无忌今日正式颁布了禅让的诏书,朝廷上下虽然掀起了轩然□,但核心的那些人早就从张无忌的布置中看出了端倪,也没有想象中的乱成一锅粥。 张无忌转过头来,朝宋青书微微一笑道:“怎么可能后悔?师兄,我是在等你。” “等我?”见张无忌朝他伸出了手,宋青书忍不住走了过去。 张无忌一拽宋青书的手,把他拉到他的腿上坐好,然后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师兄,我终于解脱了……” 宋青书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知道皇帝这个位置对张无忌来说就是个折磨。最初征战打仗还能惹起他的血性,在登基之后的五年里要励精图治地处理朝政,每天天不亮就早起上朝,白天和各位大臣议事,晚上批阅奏折,还要学习各种知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张无忌环着宋青书的双臂又紧了紧。 两人就在只有一点烛光的御书房中紧紧相拥,他们又只剩下彼此了。但这次却不一样,此后在他们的生命中,互相为伴,快意江湖。 宋青书在熟悉的怀抱中,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隔着单薄的布料听着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睡意缓缓地袭上脑海。直到他忽然感觉到唇上开始有一种轻柔的触感,正不断地摩挲着。 知道张无忌正在吻他,宋青书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这个吻非常的温柔,没有包含任何情.欲,只是简简单单地互相接触着。两人的吐息交缠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唇上忽然传来一种令人战栗的快感,宋青书吃惊地张开双目,正好看到张无忌正笑得一脸偷腥地舔着他的唇。 宋青书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眼中那抹深邃的颜色代表的是什么,浅浅地笑道:“我们回房吧。” 可张无忌却一摇头道:“不,师兄,我就想在这里要你。” 在这里?宋青书一惊,马上就想直起身子逃跑。但张无忌却早有准备,一下子把他按倒在巨大的红木书桌上,低头笑道:“师兄,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书房也要给别人用了,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幻想?我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啊!” 宋青书又气又急,这小子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做?他刚想义正严词地反对,可张无忌早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当下直接用行动来代替言语,俯身直接朝宋青书漂亮的锁骨吻去。 两人之间实在是太熟悉了,张无忌熟悉如何最快地挑起宋青书的**,而宋青书的身体也熟悉了这种快感。尤其当他的身体躺在不同于往日柔软的床榻上,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的不安全感反而令他浑身敏感至极。他清楚地感觉到张无忌灼热的唇一点一点吻过他的额头、眉毛、鼻梁、锁骨,慢慢地向下…… 衣衫在半推半就中被混乱地褪去,宋青书再次躺在红木书桌上,背后冰凉的触感和身上炽热的身躯,两种极端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都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慌乱中想抓住点什么,可桌子上哪有床单可以让他抓,恍惚中不知道揉烂了多少奏折。 张无忌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温度在一点点升高,白玉般的肌肤正泛起一层令人垂涎欲滴的淡粉色,知道师兄虽然嘴上说不愿,但却享受得很。他自然是想要师兄更加快乐,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桌旁笔架上放着的几支湖州狼毫毛笔,唇边泛起调皮的笑容。 宋青书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和温度突然离去,不解地睁开了双眼。 张无忌把今晚夜宵没有吃完的桂花蜜全部倒进了荷叶滴水的端砚中,一只手握住师兄的双手手腕,高高举过头顶,按在书桌之上,然后把这方端砚放在宋青书的手中,笑着道:“师兄,你可要拿稳了,这方端砚可价值连城,若摔坏了韩林儿那小子恐怕会要我们留下来多做几年苦力呢!” 宋青书当然知道他在说笑,但却也好好地把这方端砚拿在了手中。他看到张无忌拿起了一只毛笔,疑惑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张无忌拿着笔,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书房,当然是写字喽!”话音未落,便连墨都没有沾,迫不及待地提着笔在宋青书白皙的胸前开始描画起来。 干爽轻柔的毛笔尖一圈又一圈地在他胸前轻拂过去,忽轻忽重,那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宋青书就在一瞬间颤抖了起来。 那种感觉,虽然轻柔如春风,可是比之前那些揉捏啃咬,更加让人心痒难熬。 宋青书压抑着唇间的呻吟,紧绷着身子,恨不得张无忌像之前一样,狠狠地压下来。可张无忌却偏偏不紧不慢地,在他身上画画写字,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师兄,别动别动,那方端砚掉地上可就糟了。” 【哔……河蟹默默爬过……详见定制印刷或作者有话说^_^】 “师兄……”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张无忌紧紧地抱着宋青书,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一时间御书房内只能听得见两人粗重地喘息声。 宋青书清澈的眸子还沾染着朦胧的情.欲,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就在这么严肃的地方做出这种事情,尤其是书桌上的一塌糊涂,更是让他连一眼都不敢看。 张无忌却满意地笑了笑,摸着宋青书汗湿的后背,意犹未尽道:“师兄,以后我们去四处游玩,可要在各地都尝试下,肯定都别有一番风味。想那泰山之巅、西湖之畔、蜀道之上……” 宋青书气得一扭他的耳朵,不想再听他的荤话,想立时起身而去。 但张无忌却怎肯让他就这样离去,环着他的腰把他重新按了回去,“师兄,我们再来一次吧。” “混蛋!唔……” 之后,再无力抗拒。 然后,也无法抗拒。 最后,只能在一起…… 【完】[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 53王保保番外 <!--start-->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 库库特穆尔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ukeju.com] 身为汝阳王的独子,他得天独厚,注定将来会手握重兵,掌管大元帝国的兵权。 他今年十四岁,已经是朝中上下颇得赞誉的少年了。 他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王保保。 父王听到他的这个名字时,曾经震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父王肯定看穿了他的称王之心,可那又如何? 他本来就是世袭的小王爷,又不是想要有称帝之心。 倒是他那个妹子,听说了他起了汉名之后,也学得有模有样,起了个汉名叫赵敏。 赵乃宋朝的国姓,看来他这个妹子的志向倒是不小。 可是那又怎样? 她不过是名女子,他们蒙古人虽然并不轻视女性,但这些年也吸纳了汉人的习俗,女人就是要呆在家里等男人回来的。 敏敏不止一次地羡慕他可以在朝中当差。其实她并不知道,那样的日子,很无聊。 真的很无聊。 朝政无聊,课业无聊,甚至连女人也很无聊。 父亲早早就给他定下了亲事,房中也早纳了几门侍妾,但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甚至还没有他手中的这把冷冰冰的剑有趣。 这把冷冽如秋水般的剑,叫做倚天剑。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谁能想到,这把如此传奇的倚天剑,竟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王保保只要想到此点,便不禁面含笑意,反复地在指间把玩摩挲着剑身。 一不小心,手指被锋利无匹的剑锋划破了一个小口,鲜红的血滴从刀锋上迅速滑落,美得几乎让他心颤。 玩火者必**。 他知道。 可是,哪怕这倚天剑锋利得连他都会划伤,他也不舍得放开它。 只要再找到了屠龙刀…… 王保保正陷入遐思,忽然感觉到有人闯入,竟以闪电般的身手覆住了他握着倚天剑的手,制住他背心要穴,并横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他刚刚还在赞叹过的锋利剑刃,就那么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脖颈上。那脉动的血液感觉到剑锋上刺骨的寒气,竟让他感到一股从未感受到的刺激。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掌控在别人手中,第一次发觉到死亡是离自己这么的近。一道战栗从脚底沿着背后的脊梁骨直冲脑后,竟让他一时轻颤到说不出话来。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他足足迟了片刻才能冷静地判断现在的情况。 握住他拿着剑柄的那只手,很年轻,说明武功并不是很高。手心里还出着汗,说明计划根本不周详,只是一时冲动,很有可能是自己来的。,他说要救他的师弟,就下午的时候鹿杖客掠来的那个小孩。呵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要打个眼色给属下,保证这人连庄园的门口都走不出去。 他虽然喜欢这人出其不意带给他濒死的快感,但他也知道这种感觉很危险,尤其是当生命被人威胁的时候。 咦?慢着,这人居然知道黑玉断续膏?而且还知道真正的黑玉断续膏?难道他府中有内奸? 王保保改变了主意,打眼色让属下不必着急,按着他说的话去做,准备两匹马。而让玄冥二老他们暗中缀在后面。 不过这人还真是有趣,抱着他上马之后,居然不点他的穴道,反而把倚天剑离得他一定距离,怕马背的颠簸误伤了他。明显就是个江湖经验极差之人,留他又有何用? 但是,身后传来的热气倒也还意外的舒服。他这辈子还没和男人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过,真没想到男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女人柔软,但另有一番感觉。 这样左思右想中,就过了一夜。等到天方亮时,对方停了下来,拉他下了马,而他此时也才真正地看到劫持他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白衣胜雪,眉目俊朗,面容精致好似画中的人物,脸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但双目间却流转着不同于他年龄的成熟。这是怎样矛盾的人?王保保欣赏地看着他,心下却仍未放弃要跟上来的玄冥二老扑杀他的想法。 如此人物,看年龄应该如他同岁,他日必是他心头大患。他又怎肯放他生离此地? 可是,这人却对手中的倚天剑弃之如履,竟那么随手地把天下闻名的倚天剑插入树中,上马告辞。 “倚天屠龙,本是俗物,小王爷既然执念,在下何必夺人所爱。”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这人的背后照进林间,在他的身周轮廓泛起了淡淡的光芒,令王保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的背脊很直,直得就像一把剑。 王保保忽然放弃了要杀他的念头。 他好像,找到了另外一把倚天剑。 手指上被倚天剑划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玩火者必**,但他非常期待,这回,这把“倚天剑”会带给他何种痛苦……或者刺激? 这把“倚天剑”,他有名字。 他叫宋青书。 —————————— 尽管王保保对宋青书很期待,但接下来的两年,他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他知道,无论任何剑,都需要经过千百次的锤炼,宋青书还只是初具雏形,依旧算不上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好剑。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在被灭绝师太追杀的逃亡中,巧遇了对方。 两年不见,这人竟出落得越发凛冽,那面上冷淡的神情让他越发心痒难耐。 武当宋大侠独子,武当第三代首徒,未来的武当掌门人……这样的一个人,若被抹黑的话,又会在他脸上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王保保很想知道。 可是结果却让他很失望。 只有被诬陷的那一瞬间,宋青书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可是转瞬间他便镇定如常,就像浑然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一般。难道他有自信可以说服那脾气倔强只认死理的灭绝师太吗? 他很不甘心。 王保保第一次有不甘心的这种情感出现在心底,他从小到大事事都能如愿,这次他也决不允许这人能一直保持着那种泰然处之的表情。 只是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吻,便让这个人惊慌失措。 他很开心。 而且,那个吻的感觉,非常的好。 这不会是宋青书的初吻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让他不禁勾起唇角。 ———————— 之后的两年,他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宋青书的消息。难道他竟躲在了古墓之中吗? 王保保非常的嫉妒,因为他知道古墓派这一代的主事是位女子,难不成那宋少侠去做了古墓派的入幕之宾? 不行,他要把他从那活死人墓中引出来。 正在思考间,新投诚到他手下的卫璧敲门而入。王保保拿着酒杯玩味地看着他。 这个卫璧,人如其名,长得玉树临风,面目英俊,也喜欢穿着一袭白衣。背脊挺得直直的,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才微微弯曲。 “主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从金花婆婆手中把那个张无忌救了下来。那小子果然对我毫无怀疑。”卫璧面有得色地笑道。 “你过来一点。”王保保对他的汇报置若罔闻,淡淡地说道。 卫璧一愣,但还是上前了一步。 “再过来一些。” 卫璧不解地又向前走了一步,此时衣襟忽然被王保保拽住,头被迫地低下,然后…… 王保保霸道而又丝毫不怜惜地吻着他,感觉到对方初时的怔忡一过,竟屈意承欢起来。 这让他大倒胃口。 若是那个人……若是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屈服…… 王保保乏味地放开了卫璧,后者双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仰着头眼神迷离地喃喃道:“主上……” 王保保用脚踢了踢他,想要他赶紧滚开,没想到卫璧竟会错了意,二话没说地开始脱起了衣服。王保保微眯了一下双目,心想他还没有抱过男人,尝试一下应该没有什么,毕竟他不想以后拥抱宋青书的时候,让他太难受。 ———————— 王保保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出来,被屋外的冷风一吹,竟一下子寒到了骨子里。 “主上,宋少侠准备好了吗?”卫璧牵过来两匹马,此时远处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明教的人马转眼间便可攻至此处。 “不,这次,不带他一起走了。”王保保淡淡地说道。他一抬头,发现卫璧正关切地看着他,一脸的担忧。 王保保伸手摸着卫璧俊朗如昔的脸,浅笑道:“卫璧,再往北就会更难熬了,你还要跟我一起走吗?” 卫璧笑了,坚定地点着头道:“主上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王保保笑得更深了,像是此时才明白了什么。 “我们走吧!”王保保翻身上马,朝远处苍茫的大漠奔去。 “主上,你的倚天剑呢?”卫璧拍马跟了上去,好奇地问道。 王保保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丢了……” ————————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倚天剑终究是锋利无匹,世间也只有屠龙刀才能与之相配…… 【完】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www.Shkeju.com]<!--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