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想当皇帝》 1、异界来客 六角亭里,林逸望着天空火辣辣的太阳,把置在藤椅上的屁股往上挪了挪,端起茶杯大口灌了进去,喝了个底朝天。 然后继续眯缝着眼睛仰躺着。 一直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太监,急忙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的杯子里续满了水。 “这日子可怎么过哦!真是热的没办法啊!” 林逸对着自己的贴身内侍洪应接连叹气,即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了,他还是不习惯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的日子。 夏天是真难熬! 眼前他担着“离经叛道”的风险,损着自己王爷的“高大上”形象,穿着自制的大裤衩子,光着膀子,依然不停的出汗。 洪应赔笑道,“王爷,要不再给你弄点冰块?” 林逸白了一眼洪应道,“算了吧,用处不大。” 硝石制成的冰,也就勉强晚上的时候可以在室内用一下,放到外面,基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顶多有点心里安慰。 洪应从边上的侍女手里接过来绿豆汤递过去道,“王爷,小的是心疼你,喝点绿豆汤吧,解暑。” “不喝,一肚子茶水了,哪里还能灌得下去。” 林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并不习惯下人们这种过度的关心。 洪应见林逸眯上了眼睛,赶忙冲着边上的侍女道,“愣着做什么,赶紧给王爷摇扇子。” 林逸淡淡的道,“哎,等以后有时间有条件了,咱们啊去山上避暑。” 感受着蒲扇送过来的习习凉风,他觉得挺享受的。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 磕磕绊绊上了普通大学,也许是脑子没跟上,也许是后天环境造成的性格缺陷,总之各种原因,他没有发财的命。 如果不出意外,会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买个房子,娶个老婆,平平淡淡一生。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自己马路牙子边上站的好好的,汽车也能撞的上,从此轮椅代替了双脚。 反正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就得吃饭,但是又找不到工作。 好在他还有码字狗这重身份,虽然写了四五本,每本成绩都不好,但是总是产生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成神的错觉! 坐在轮椅上,渡过颓废期以后,他又迫不及待的开了一本新书。 《超级奶爸》,光是这个书名,想想就令人兴奋! 同时融入了歪嘴战神和赘婿风格,简直是一个天才设定,想不火都难! 手指敲击着键盘,一直不曾停歇,写到兴奋处,恨不得从座椅上跳起来。 写的这么好! 一年不赚一百万都是不行的! 当晚上传完一万字后,高兴地喝了三瓶啤酒,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做着成神的美梦! 却想不到醒来后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梁国的九皇子,一出生便成了赢家。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随意再欺负他,不用再为工作发愁,不需要再为生活奔波,脱离了买房、娶老婆的苦海。 最重要的是,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下奔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洪应赔笑道,“王爷,要不小的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可以到德恩的避暑山庄待一些日子,听说晋王、南陵王、还有信王、长公主都在呢。” 林逸摇头道,“本王马上就要就藩,来回德恩得半个月,没必要折腾。”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生母袁贵妃正是得宠之际,恰逢又诞下皇子,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她们母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本无罪,可是身在皇家便是最大的错误。 所以,他从来不在老皇帝面前争宠,甚至故意不讨老皇帝的欢喜。 老皇帝要是抱他一下,他就嚎啕大哭,甚至敢在老皇帝身上拉屎撒尿。 抓周那日,他毫不犹豫的抢了金币,死死搂在怀里。 及至成年,他也没有让上面的哥哥们和后宫嫔妃们失望,视财如命、贪图享乐,不学无术、胸无大志。 不过,老皇帝却是已经对他厌恶至极,直到十六岁才让他开阁出宫。 按照规矩,梁国的王公贵族一般都会住在都城安康的北城,而林逸的府邸却被安排在了偏僻的南城。 原本是前任吏部侍郎周涛的宅子,因谋逆案受牵连,被老皇帝一刀砍了脖子,抄家是必定的结果。 周围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平民。 林逸却是不在乎,梁国立国两百余年,皇子皇孙不知凡几,住所也不富裕,能得到一套属于自己的宫外府邸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而且,熬到如今,终于有了自的封地。 他自然不会继续停留都城安康,去了自己的封地上,天高皇帝远,想怎么折腾都行,谁能管得了他? “王爷......”洪应着急道,“三和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者十必四五,去不得啊!” 林逸嗤笑道,“难道赖在都城?” 他的封地三和在梁国最南端,东边临海,南接壤蛮夷之地,环境恶劣,不易生存,历朝历代都是流放之地。 所以,自从五天前他被封为三和王后,都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他呢! 他倒是不以为意,好歹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四有新人! 怎么可能信瘴气这种东西! 所谓的瘴气应该是多种疾病的综合体,这里包括恶性疟疾、血吸虫病等地方病,本互不相干,估计是以讹传讹,笼统称为瘴气。 洪应犹豫道,“可是信王、代王如今.....” 林逸摇头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一样。” 五皇子信王、六皇子代王,在三年前已然受封,封地比三和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是迟迟不肯就藩。 一旦就藩,除非有特别的事情,不然这辈子不可能再回都城了。 不过皇帝却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洪应低声道,“贵妃娘娘早上派人来传话说圣上龙体初愈,王爷你该尽尽孝心。”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反正老头子不喜欢本王,本王也不得宠,去了有什么用,咱们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就藩去吧。” 争宠夺嫡这种傻事,他是不会做的。 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 照样没有空调,没有wifi,没有lol! 到了南方,做个土皇帝,娶上几个老婆,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再好不过了! 再说,这是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历史朝代,做不了先知,凭什么去争帝位? 2、淮阳公主 洪应讪笑道,“王爷......” 敢称圣上为老头子的,也就他们家这位主了! 这位王爷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听了太多的大逆不道之言,现在都有点麻木,但是还是装作惊诧、小心翼翼的的样子。 正说话间,一个侍女跑进来道,“王爷,淮阳公主来了......” 林逸眼皮一抬,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淮阳公主林宁,只比他小两岁。 “皇兄........”林宁朝着哥哥微微欠了身。 “哎,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亲兄妹,不用整这么多虚的。”林逸以手扶额。 “礼不可废。”林宁依然低着头,静静地站着。 “你们都下去吧。”林逸朝着边上的洪应和侍女摆了摆手,他知道如果边上站着人,他这个亲妹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和他亲近的。 等边上的人走完,林逸发现林宁的眼眶里居然已经蓄满了眼泪,急忙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皇兄.....”眼泪水顺着精致的脸面滑落。 “到底怎么了?”林逸腾的站起身,一下子慌张了,赶忙道,“谁欺负你了,你直接说,我揍死他!” 林宁摇摇头,眼泪水更多了。 “没事?”林逸无奈的道,“那你有什么好哭的,这几日可是你老哥我受封的大喜日子,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道贺的,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喜庆。” 得到好封地的皇子府邸大概是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三和天气卑湿,地气蒸溽,夏秋之交,物无不腐坏者。 人非金石,怎么能长久?” 林宁把脑袋斜靠在林逸的肩膀上,抽泣道,“哥哥,不去好不好?” 就这事? 林逸立马就放心了。 揉揉她的刘海,笑着道,“这是我能决定的?” “你还笑?”林宁不顾形象,用白色的衣袖擦了把眼泪道,“我要去求父皇,母妃不准我去。” “我妹子果然长大了,知道心疼老哥了。”看着漂亮的妹妹,林逸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他是孤儿,从来没感受过亲情。 这辈子有了母亲,有了妹妹,他是用心在爱,从小就宠着。 妹妹依赖他,更甚于母亲。 林逸笑着道,“知道你是为哥哥好,但是哥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在外人和便宜老子皇帝面前,甚至母亲袁贵妃那边,他是极力藏拙,但是,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他是向来很显摆的。 深怕他这唯一的亲妹子不知道他的能耐,看不起他。 “哥哥,”林宁的两只手张开,搂着他的腰,呢喃道,“我不要你走,舍不得你。” 林逸的心一紧,在这都城,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妹妹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妹妹,安慰道,“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 “你骗人!三和到都城一来一回要半年时间呢!” “有这么远吗?”林逸倒是不知道,“即使再远,我爬都爬回来看你!” “你要走了,就没有人再和我说《西游记》、《三国》了......” 林宁把他搂的更紧了。 “那以后我给你写行不行?” 林逸不停的拍着她的背。 他也无奈,他的便宜皇帝老子,年近六十,身体越来越差。 朝堂乌云密布! 他身为皇子,是支持太子,还是三皇子雍王,四皇子晋王,七皇子南陵王,甚至比他小的十二皇子永安? 什么? 明哲保身? 反正他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惜,不行! 宫廷政治斗争,只有朋友和敌人,想做左右逢源的中间骑墙派,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便是远离是非之地! 林宁继续道,“那数学课呢?我已经学到勾股定理了,你说过,无论如何不能半途而废的!” “妹子,差不多了,哥哥已经把知道的都教给你了。”林逸宠溺的道,“你现在已经是都城最负盛名的才女了,我也没有能力教你了。” 自己七岁,林宁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偷偷摸摸的教李宁识字、数数,这是属于兄妹俩的小秘密。 掐指一算,十三年来已经教到了初二的内容了。 再继续教函数、不等式、平面向量又有什么意义? 屠龙技而已! 无所用其巧! “哥哥,你又取笑我。”林宁撒娇似得的朝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 她在外面担着才女的名头,其实很多诗词都是哥哥创作后,教给她的,她不愿意这么好的诗词埋没,便以自己的名头,展现于外人! 如果不是哥哥拦着,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哥哥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连哥哥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小时候,她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大了,她才逐渐明白,她虽然是皇女,但是依然是一介女流,有才华的女子,依然是女子! 而有才华的皇子,却是别人的拦路虎。 正如哥哥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 “你不是小孩子了,”林逸笑着道,“你我兄妹终有一别,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了。” 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 淮阳公主是哭着来的,也是哭着走的。 太阳落山,温度一下子降下去不少。 他穿上了襟袍,布靴,也感觉不到那么热了。 和王府门口是一条八米多的大街,一向由南城兵马指挥司管理,禁止商贩在这里摆摊设点。 但是自从林逸搬过来以后,便允许商贩们在此做生意,唯一的要求是保持卫生,不拥堵。 大家发现,这位被成为“财迷”的和王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霸道,苛刻。 当然也不能说和气,因为这位王爷有点傻。 比如下雨的时候,这位和王爷居然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和王府大门的台阶上大喊: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喽! 据说和王被言官参奏言行失检,有失体统,当今圣上看到奏本以后,气的大骂。 不过,大家都明白与这位和王当街辱骂“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可治小儿夜啼”的暗卫指挥使江重,跳脚堵在安康府尹的门口撒泼、广开茶楼、客栈、米铺、家具店,与民争利相比。 言行失检,有失体统这种小事情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虎毒不食子,当今圣上让他闭门思过,封地三和,对他就已经是最大惩罚! 林逸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这辈子终于住上了位于繁华市中心的独栋豪宅了! 世间最美,不过那一丝烟火气。 ps:新书求奶...... 3、犯傻的王爷 看到林逸坐在门口,巷子里的孩子一窝蜂都出来了。 “王爷.....” “我要听修罗的故事......” “孙悟空.....” “王爷,我要听二郎神.....” 十几个孩子围着林逸七嘴八舌。 “哎呀,你们吵得本王脑子都炸了,”林逸举起双手,无奈的道,“别挨我太近,一身汗,你们图个什么啊!” 听见林逸的话后,洪应本能的要过去驱赶孩子,但是想到自家王爷的性子,最终还是作罢。 然后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并没有围着林逸听故事,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洪应眼前。 被洪应瞧得浑身发毛,可还是硬着头皮,俯身恭敬的道,“师父!” “师父?谁是你们师父!”洪应冷哼道。 “修罗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一个白净的小男孩梳着两个羊角的孩子大着胆子道。 “师父!” 边上的小姑娘面黄肌瘦,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脑袋上,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是那明亮无邪的眼睛。 洪应正要训斥,小姑娘双手突然伸过来,一个黄色的炸糕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一脸的期待的看着他。 “师父,好好吃的,留给你的。”小姑娘奶声奶气道。 “你吃吧,咱家不吃。” 洪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硬话,不经意的又看了一眼小姑娘的右脚。 多懂事的孩子啊,偏偏是个瘸子。 无奈父母又不知道怜惜,这以后的日子就难捱了。 “师父!”小姑娘还是平举着双手,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乖孩子,自己留着吧。”洪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洪总管。”巷子里摆肉案子的猪肉荣小跑过来,一脸的横肉堆笑在一起,对着洪应点头哈腰,“小的总领会不了这五步拳,你多多指教。” “猪肉荣,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洪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起了自己家王爷说话的架势和口气,甚至连口头禅都是一样摸一样。 猪肉荣愣了愣神,赔笑道,“洪总管,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点本事也就凑合卖卖猪肉,哪里开得起染坊!” 能开染坊的都是非富即贵! 他要是开得起染坊,他一定在安康城横着走! 洪应白了他一眼,牛头不对马嘴,越说越累 “行了,你们啊,进院子琢磨吧,”林逸在一旁听得哑然失笑,对着洪应摆摆手道,“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藏着掖着。” “是。”洪应眼角抽了抽,也没反驳林逸的话。 “小安,你过来,”林逸冲着小姑娘招招手,笑着道,“做人呢,一定要自强不息,跟着你师傅好好学,将来呢,不比任何人差。” 看到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他再次想到孤儿院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们。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数都有唐氏综合症、脑瘫、心脏病、聋哑、兔唇等先天性疾病,像他这样幸运四肢健全的,少之又少! 他们孤僻、胆小、而又单纯。 成年后,大多数也都滞留在孤儿院。 所以,对这个行动不便的小姑娘,他有一种天然的,发自内心的亲近之感。 猪肉荣听得一愣一愣,心想这位王爷又犯傻了! 这姑娘是个瘸子,将来能找到婆家就算烧高香了! 还不比人差? 想到乐处,正要咧嘴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大夏天的! 抬起头,看到了洪应扫过来的眼神。 浑身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抿住了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着洪应身后。 刚进耳门的门槛,又忍不住回过头对着肉案子上的婆娘喊道,“我去去就来,看好摊子。” 猪肉荣的婆娘怕惊着和王爷,不敢大声骂,更不敢追进和王府,只得忍气吞声,低头朝着地面啐了一口。 “唐僧见他又要打人,气得念起了紧箍咒,痛得悟空倒在地上。 白骨精见了,便在一旁偷偷地冷笑。 悟空忍着疼,挣扎起来,一棒子打死了妖怪.......” 林逸说到精彩处,手舞足蹈。 孩子们听得出神,不远处的摊贩和路过的行人也听得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精彩之处。 路两边挤满了行人,道路不通,只听见有人呵斥道,“各位,让点路啊。” 林逸朝着过路人歉意的拱拱手后,起身道,“今天的故事会到此结束。” 大人们直叹可惜,孩子们一脸懊恼,可再不晓事,也不会跟着林逸追进王府。 父母经常拿话吓唬他们,隔壁巷子里的小关子,爬王财主家的墙头被打的差点咽了气。 何况是王爷府? 他们不怕王爷,他们怕的是凶神恶煞的洪总管! 站在门口,不需要刻意去听,就能听见猪肉荣跟猪一样的嗷叫声,不用说,肯定是挨了洪总管的揍。 猪肉荣鼻青脸肿的出来,却依然是笑着的,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你贱啊!” 猪肉荣老婆气骂。 众人哄然大笑。 皎洁的月亮挂在半空,林逸坐在凉亭中间,总感觉自己伸手就能够得着。 “王爷.....” 洪应突然出现在林逸的身后。 啪! “吓死我了!”林逸伸手拍死了一只蚊子,“你现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了?” “王爷,这是小的给你做的裤子,你看合身不合身。” 洪应献宝似得俯身把一条明黄色的丝绸大裤衩子撑开,亮在了林逸的面前。 林逸扫了一眼,笑着道,“小应子,你的针法越来越不错了。居然看不到针脚了。” “谢王爷夸奖。”洪应哭笑不得。 犹自记得见王爷第一面的时候,那年他十三岁。 三岁的王爷问他会葵花宝典吗? 他连听都没听过! 又问他会用针吗? 他自然是不会的! 哪怕是尚衣监也只用宫女! 当时,只听见他们家小王爷奶声奶气的说,不会用针怎么修炼葵花宝典呢? 虽然他已经不算男人了,可是整天拿根针对着衣服缝缝补补算怎么回事呢? 如今,葵花宝典肯定是没练成的,毕竟世上没有这门功法,不过一根绣花针却已经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林逸抿了一口茶后接着道,“过些日子便要南下,府里的人你都安排好,愿意跟着去的就带着,不愿意的就留着看家,不做强求,包括你也一样。” ps:求票哈.....票多了,新书也能多露露脸.... 4、洪安 “王爷!” 洪应腾的就跪了下来。 “干嘛?” 林逸瞪了他一下。 “小的誓死都不会离开王爷的!”洪应表忠心道。 “毛病。”林逸连句多余话都没有,“要是喜欢跪,就跪上一夜吧。” “王爷.....”洪应站起来的速度比下跪还要快。 “哎,到了南边,咱要是实在混不下去,”林逸淡淡的道,“就去街头卖艺去,你那飞针使得不错,肯定有人捧场的。” 虽然有时候瞧不上洪应的三脚猫功夫,但是还是挺羡慕的。 梁国以武立国,尚武成风,作为皇室子弟,七岁便由宫内专门的教头指导习武,哪怕是他这样不得宠的皇子。 学武自然需要天赋,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毅力和勇气。 偏偏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他最缺的就是后者! 心理年龄三十多,早就磨平了心性,在这辈子也改变不了,哪里有毅力和耐心学武? 自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出行有护卫,又不争帝位,学功夫做什么? 十八年来,他只会一套烂大街的五步拳,而且打的有气无力,动作还不怎么标准。 完全凭实力低调! 不需要任何演技! 直到去年发生的一件事,他才明白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两名九品高手居然敢到防卫森严的皇宫行刺! 如入无人之境,已然闯进寝宫! 如果不是大内供奉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便宜皇帝老子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何况是他! 现在只是后悔小时候没有用功学武! 如果他肯用功,一拳撂倒现在的洪应是没问题的。 当初洪应不但没有师傅教导,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是自己慢慢的教他和林宁一起识字,一起读书,顺带逼着他练绣花针,好帮着缝一条像样的大裤衩子。 找别人缝? 亲妈不准缝! 尚衣监不敢缝!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闲着没事给林宁讲西游记,当说到“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的时候,洪应突然告诉他悟了..... 他问悟出什么了? 洪应说不出来。 只是后来他学着“微服私访”,洪应随手打倒了五个地痞无赖。 他才发现,洪应真的会了一点功夫。 如果自己以前努力一点,肯定能超过洪应这种野路子吧? 哎! 有些事情,只有错过才知道珍惜! “王爷......”洪应讪笑道,“镖局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林逸打着哈欠道,“咱们不在都城混了,生意上就往南边挪一挪。” 十岁以后,宫里开始给他发例银。 每月三两,积少成多,他开始让乳娘的儿子宋城在宫外做生意。 第一家是客栈,现代化的餐饮理念融入到这个时空,并没有大火,但是却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 接着开了第二家客栈,然后是第三家。 到他开阁出宫,他手里已经有六家客栈。 出宫后,他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他是出了命的财迷! 敢挡他财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指挥使,他照样骂。 当朝皇子皇孙中,他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干的! 都不怕暗卫报复,但凡有野心的,都怕失去了暗卫的支持。 当日,挨了便宜老子皇帝的斥责后,太子送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 三皇子雍王送白玉狮子一对。 四皇子晋王很干脆的给纹银百两。 甚至比他小上六岁的十二皇子都送了一座占地十亩的农庄。 这生意稳赚不赔。 怼人,就能捞钱! 把当朝宰相之子齐钟揍了又如何! 谁让他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男霸女! 就是看他不顺眼了! 之后,生意越做越大,谁敢挡他财路,自然有皇兄皇弟皇孙,甚至宫里的贵妃替他扫路。 毕竟这样的他,招人稀罕。 到如今,他已经有十家客栈,两家米铺,一个家具店,一个丝绸庄,一个镖局。 东方镖局,使命必达。 因为创立至今,无一失镖,大江南北已闯出来了巨大的名声,去年一年收入抵得上他其它产业的一年盈利总和。 他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在古代搞物流还是挺有前途的。 “王爷,”洪应躬身道,“小的自然会去交代,可是三和酷暑,王爷这身子骨.....” “一天到晚的,就你废话多。” 林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准备回屋睡觉,在外面待长了,就便宜蚊子了。 这个世界没有疫苗,他身上就没有抗体,万一得个疟疾,也不算意外! 甚至得个感冒,肺炎都能要去半条命!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死的不明不白,就太冤了一些! 洪应目送林逸走出凉亭后,朝着两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侍候王爷就寝。 自己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 深夜,起风了,耳朵耸了一下。 突然,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猛睁双眼,也没见怎么动作,身子就飘出了和王府的院墙。 “死丫头,看老娘不打死你。” 离着老远,洪应便听见了女人的吼叫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而孩子的哭声却越来越小。 他站在那不比猪圈大多少的小屋的门口,始终没有进去。 背着双手,隐藏在漆黑中。 月亮挂的越来越低。 吱呀一声开门声,轻不可闻。 一个小女孩打开破旧的门板,从屋子里退出来,然后又轻轻地合上门,沿着巷子越走越远。 拒马河,唯一一条贯穿安康城内外的河流。 洪应跟着小姑娘,先是看着她站在河边想跳又不敢跳,接着又是蹲在河边抱头痛哭。 他在想如果王爷此刻在这里会怎么做呢。 洪应想着想着,却听见小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大,引起了越来越多的狗吠声。 一声尖过一声,把小姑娘吓得猛回头,一下子看见了黑影之中的洪应。 哭着道,“你是拐子嘛,那你卖了我吧,我只要一口饭吃。” “哼.....” “师父......”小丫头听见熟悉的,独特的冷哼声,简直不敢置信。 “傻孩子,你在这里做什么?”洪应不冷不热的问道。 “我娘让我去死,我怕水.....”小姑娘耸着肩膀,抽噎着道。 “从今天开始,你便叫洪安。” 洪应的脸上似笑非笑。 ps:各位哥哥,小姐姐,来个票呗,单身狗愿意以身相许...... 5、徒弟 微风乍起,河面细浪跳跃,拍击河岸,发出一阵呜咽声。 小安子更害怕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洪应道,“师父......” “嗯。”洪应点点头后,转身就走。 “师父.....”小安子越喊,洪应走的越快,渐渐地街墙已经遮掩了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回望一眼宽阔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缩脖子,毫不犹豫迈着小短腿快速地追上了自己的师父。 一片漆黑中,她只顺着师父的路走,并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发现师父停在自己家的门口,她直接愣住了。 只见自己的爹娘对着师父点头哈腰,然后在一张纸上按上了手印,欢天喜地把师父送了出来。 看见娘的脑袋已经露出门楣,她吓得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安子,你走大运了!” 来不及躲藏了。 娘已经喊住了她。 从出生那一刻起,娘就没有这么和颜悦色的和她这么说过话。 “进了王爷府,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 爹爹也跟着喊道。 不管爹娘如何恭维师父,师父始终寒着脸,未曾说过一句话。 “愣着干嘛啊,赶紧跟上洪总管,在王府好好做,别给你爹丢人!” 她发愣的功夫,爹突然又训斥上她。 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爹过来推了她一把。 没推动她,师父告诉她,不管什么情况下,两条腿都要扎在地上,扎牢了,像树一样。 爹的巴掌过来了,在她的眼里很慢,很慢,但是,她没敢躲。 她知道,要是躲了,爹的气就消不了。 会把她打的更狠,骂的更凶。 啪嗒一声,脸上火辣辣的。 捂着脸,顺着父亲的手指,她看到了渐渐远去的师父的背影。 她终究明白了,失魂落魄的跟在了师父的身后,然后在王府的耳门边,师父止住步,看了她一眼,她进了王府。 每次进和王府,最远距离仅限于耳门边上的影壁墙下,眼前宽大的王府偏厅,她是第一次进来。 此刻的心痛把她所有的好奇心都给压下去了,没有心思左看右看,满心紧张的低着头,站在师父的对面。 洪应抱着茶盏轻抿了一口后,淡淡地道,“你爹娘说的你都听见了?” 小安子的两只手绞着衣角,低声道,“师父,我知道,她们把我卖了。” 爹娘说的话,从始至终,她都听到了,她一直都明白的很。 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今年十一了吧?” “师父,十二了。” “王爷的话你记住了,自强不息,将来不比任何人差。” 洪应合上茶盖,把茶盏放到桌子上,站起身背着手道,“争气一些,不然就像你娘说的,活着也就没有大用处了。” “师父,我一定会争气的,不给你丢人。”小安子赶忙道。 “是不给王爷丢人。”洪应加重了语气。 “不给王.....爷......丢人.....”声音愈发的小。 “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小安子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意,急忙改口道,“洪安....我叫洪安.....” 眼泪水再次蓄在眼眶里。 洪应站起身,经过门槛,面无表情的对着门外候着的侍女道,“明月,给咱家的徒儿安排个住处,明日教她点规矩,冲撞了王爷,咱家打断你们的腿。” 他们家王爷向来放荡不羁,但是他不允许别人在他们家王爷面前没大没小,没规矩。 “是,洪总管,奴婢晓得了。”明月躬身应了好。 林逸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热的睡不着,他还能继续睡。 “年纪轻轻的,觉不够睡啊.....” 林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洪应手里接过来了湿毛巾。 “王爷辛苦了。”洪应赔笑道。 “哟,小安子......”林逸刚到凉亭准备吃早餐,便看到了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的洪安,笑着道,“够早的啊,小孩子睡眠要足,不然不长个。” “王爷......”洪应把最后一盘子羊肉炒放到桌子上后,跪下道,“小的擅自做主,把她留做了徒弟,还望王爷应允。” “哎,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大早上的,不要上这么多,浪费! 咱们家里有矿啊? 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些败家玩意!” 林逸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糯米糕,“你最近啊,跪上瘾了,千万别起来。” 洪安看着已经吃好早饭,起身的王爷,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师父。 等王爷走出凉亭,她才忍不住走过去扶着师父的胳膊,低声道,“师父.....” “掌嘴......”洪应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冷的道,“刚刚学的规矩又忘了。” “欺侮个小丫头片子算你本事了?” 走到花园拐角的林逸突然伸出来脑袋,“备驴子,咱们去钓鱼,晚上加菜。” “是。”洪应欣喜的站起身,然后又回过头对着洪安冷眼道,“继续练八步赶蟾,要是偷懒,咱家必定饶不了你。” “师父......我一定....” 洪应懒得听她后面的话,紧跟着王爷。 王爷出行的标配是两名侍卫,一名侍女,一个驴子,一个内侍。 “小黑啊,你今天要是敢摔老子,” 林逸拽着一只通体发黑的驴子耳朵,“老子晚上吃驴肉火烧! 别以为我不敢。” 年少时策马奔腾的梦想到现在还没有实现。 现实太残酷了! 骑马比考驾照还难! 至于马车,憋在里面,闷不透风,哪怕是放冰罐,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熬得住,他肯定是不行。 黑驴子的耳朵本来就长,被林逸揪着耳朵,显得更长了。 瞧了一眼紧贴着自己的洪应,却一动不动不敢动,发出了难听的叫声。 洪应肩送王爷上驴子后,笑着问,“王爷,咱们今日去哪里钓鱼?” “拒马河每次都空军,”林逸气愤的道,“咱们走远点,去北运河,本王有预感,今天肯定爆护。” 洪应道,“王爷说的是。” 什么是空军,什么是爆护,王爷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但是这些年,他大概已经理解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叫洪安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林逸好奇的问道,“收人家做徒弟,别误人子弟。” 洪应笑着道,“王爷,奴才的这点本事,最适合不过女孩子学了。” “叫什么功夫来着?”林逸一时间想不起来。 “会元功。” “你倒是不客气,直接抄上了。” 林逸没好气的道。 居然敢用西游记中功法名称,也不怕闪着自己腰。 “小的知错。” 洪应牵着驴子,笑的很开心。 ps:小哥哥,小姐姐,求捧场哈....可以用推荐票砸死我嘛..... 6、奇葩王爷 梁国的都城安康,方方正正,站在高空看,就是一个棋盘。 每条路基本都是直来直去,很少有斜街,以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最宽,为全城的主干道。 林逸摇摇晃晃的骑着毛驴,刚到通往南城门的大街上,便感觉到一丝怪异。 宽阔的道路比往常干净许多,中间不见一个人影。 人群却都挤在两边两边,连旁边的店铺里都是水泄不通,朝着城门的方向伸头探脑,南城兵马司的官兵手持盾牌和铁枪在维持持续。 正疑惑间,一个身穿青布甲,头戴斗笠,脚穿平底官靴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面前躬身行礼。 “给和王爷请安。” “哟,张指挥使,好久不见,本王甚是想念啊!” 林逸识得这个人,正是安康兵马指挥司副指挥使张勉,总领南门兵马司,担着相当于消防局、警察局、城管和卫生部门的责任,反正在南城门这一块是老大。 林逸真的忍不住想问一句,穿这么多不热吗? “王爷说笑了。”张勉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难道不是前天才见过面吗? 接着强笑道,“王爷也是来迎接袁将军的吗?今日净街是圣上下的旨意。” “谁?”林逸一脸的疑惑。 “王爷,今日袁青将军领大军得胜回朝,圣上令太子率六部迎接。”洪应在一旁解释道。 “什么?舅舅还朝?”林逸气愤的道,“小应子,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通知我? 那可是我亲舅舅啊!” 他的母亲袁贵妃乃是将门出身,威名远播的柱国工袁昂是她亲爹。 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平北大将军、镇北巡抚袁青,是她的胞兄。 林逸真争皇位,其实是有条件的,毕竟在军方这一块,谁都比不了他! 没背景真的惨,例如二皇子平川王,生母早逝,老皇帝漠不关心,外家势弱,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自从立志当皇帝那一天起,便开始到军中磨炼,年纪轻轻的已经是八品高手,有本事,又不骄横,还会做人,在军中深得人心。 老皇帝一看他能耐,这么会打仗,直接封地西南部的川州。 川州的四周皆是蛮夷,经常侵扰边境。 二皇子每次身先士卒,在一次战役中,被蛮夷的三名高手围困,精疲力尽之下,被敌方驱使的大象踩死。 遗体送回都城的时候,当时五岁的他也去看了,完全惨不忍睹。 直到现在,林逸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有心理阴影。 那会他就意识到争皇位是需要拼命的! 他吃不了苦,受不了累,还是把机会留给别人吧! 以至于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都对他格外的热情。 都寄希望于林逸做他们的队友,将来背后的袁家就有可能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但是,矛盾之处在于,如果林逸真的与外戚走的太近,太子等人就未必能容他。 甚至于老皇帝,都会向他投来“关爱”的目光! 他谁都惹不起,对于外戚他只能躲! “王爷,小的知错。”洪应一脸苦涩! 他明明是说了的啊! 当时他们家王爷还回了一句:回来就回来了呗,屁大点事,别来烦本王睡觉。 张勉同情的看了一眼洪应。 这位和王是都城出了名的难缠,辱骂暗卫指挥司,当街殴打宰相之子齐钟,就没有不敢做的! 一位进都城赶考的士子,还特意给填了一首词:“只见万种奇葩呈艶丽,唯独和王在枝头.....” 至今还在都城流传。 每次在和王在南城这边出纠纷,都是他这位南城指挥使去处理! 当然不敢直接去跟和王去交涉,每次打交道的都是洪应。 所以,他对洪应是非常了解的,办事谨慎,滴水不漏。 他是绝对不相信,洪应身为和王府的大总管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遗漏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 林逸痛心疾首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回去抄书一百遍! 好好学习文化,没文化什么都做不好!” “谢王爷。”洪应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净身进宫前,家徒四壁,他没有上过一天的私塾,不识得一个字。 之后,他到了和王爷身边,这位和王爷在教淮阳公主识字的时候,还会顺带教他。 颇通文事后,经常帮助王爷抄写王爷自创的小说,以取悦淮阳公主。 但是,自从王爷两年前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便没有人可以随意出入王爷的书房。 包括他这位府内总管! 每次进去,也只是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去禀报。 但是,他知道王爷最近正在写一本书,他不知道王爷写的是什么书。 只有一次不经意间,他听见王爷在那自言自语说:“老子终于把封神演义写完了,‘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气朝元....,这么拗口的东西,老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老子真是个天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日后,他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他拜过师,没混过江湖,具体自己是什么品级,他也不清楚。 只是面对宫内供奉刘朝元这样的大宗师的时候,他不会再胆战心惊了。 这一次,王爷罚他抄写,如果再次有机会进书房看到王爷说的《封神演义》,他相信自己肯定会再进一步! 太阳已经从安康城的高墙之上露出来了脑袋,越来越热。 林逸打着哈欠,把襟袍的袖子撸到了胳膊肘,然后冲着张勉拱手道,“张指挥使,你公务在身,本王就不叨扰了,告辞!” 今日南城门那边肯定聚集着不少朝中大臣,还有自己的那些便宜哥哥弟弟,自己还是不过去碍眼的好。 说完便掉转驴头,准备折返回府。 “九弟今日也是来迎接袁将军的吗?” 林逸刚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太子林睿一行人,身后是三皇子雍王,四皇子晋王,七皇子南陵王,十二皇子永安以及一众文武百官。 ps:第一次写这种类型,写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求票... 7、人比人得死 “参见太子、三皇兄、四皇兄、七皇兄!”林逸挨个躬身行礼。 “给九皇兄请安!”十二皇子永安也对着林逸躬身。 “参见王爷!” 除了宰相齐庸岿然不动外,各部官员皆对着林逸施礼。 “你我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太子非常有风度的道。 “皇兄说的是。”林逸看向身形高大的太子,不禁有点可怜他。 十一岁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四十有一,在太子的位置上整整做了三十年! 最盼老皇帝死的,大概就是他了! 最近些年,皇帝老子的身体确实是愈来愈差,但是偏偏每次都化险为夷。 即使老皇帝真死了,登上帝位的也不一定就是太子。 谁让他有这么多出众的兄弟呢? 三皇子雍王同样学二皇子效力军中,后来封地雍州,拥兵十万,称雄一方。 一直待在封地,此刻回都城的借口便是知道老子生病,回来尽孝心。 四皇子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外公乃是盐运使韩文护。 盐运使从三品,级别不高,但是不差钱啊! 林逸有理由相信,将来不管谁登基,要是差钱了,把这个老家伙的家抄了,立马就能富裕起来! 其姨娘嫁给了江南织造何文恭,同样的富甲一方! 据说,四皇子已经用钱收买了不少军中将领。 封地青州,每年拿着封地的庞大收入,死赖在都城不走。 七皇子的外公乃是大将军梅静芝,统兵一方,实力只亚于柱国公。 至于十二皇子,林逸突然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老十二,听说你前些日子办宴,请了不少人啊?” “九皇兄.......” 永安王说话的同时,不免又看向了太子和旁边的朝中大臣。 你们倒是帮帮我啊! 九皇兄到底什么意思啊! 别到时候又掉陷阱里面去了! 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知道我是你皇兄啊?” 林逸悠悠叹口气道,“别人你都请了,唯独漏掉了你哥哥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皇兄......” 永安王歉意道,“九皇兄误会了,弟弟受封,大家是去给我庆贺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逸恍然大悟,接着又不解道,“你哥哥我也受封了,为什么没有人去给我庆贺呢? 哥哥门庭冷落车马稀,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你说,你我兄弟,怎么就这么大差距呢? 真是让哥哥羡慕得很啊!” 奶奶个熊! 受封有六日了! 居然没有一个给他送礼的! 着实气人! 人比人,果然得死! “这是弟弟的不是了。” 永安王赶忙拱手道歉。 如果不是怕担上不尊兄长的名声,他就恨不得直接骂了! 本王的封地永安,地处江南,富裕之地! 人家来庆贺自然是应该的! 你的封地在哪里? 三和! 瘴气横行之地! 谁去谁倒霉! 说不定你在家自怨自艾或者大发雷霆呢! 人家要是去给你庆贺,你指不定还以为是去看你笑话呢! 谁敢去? 林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听说太子哥哥给你送了一匹宝马追风,三哥给你仪仗车马,四哥给了你一人高的珊瑚,五哥给了你四名美女。 就哥哥我最穷了,居然什么都给不了你,倒是哥哥的不是了!”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九皇子和王的意思了! 哪里是自责自己没给十二皇子送礼,分明是指责众人,没有给他这位九皇子送礼! 联想到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财迷! 众人也就释然了! “如果不是袁将军今日班师回朝,”太子笑着道,“我等今日必定要去叨扰的!” “不叨扰,不叨扰,”林逸脸上笑开了花,“弟弟我就随时恭候了!” 愿不愿意和各位皇子、朝中大臣们走得近是一回事,收不收礼又是一回事啊。 “太子,时辰不早了,刚刚探马回报,袁将军距此地不过二里了。” 宰相齐庸说着就看了一眼面前的和王。 其实揍了自己的独子齐钟,他是高兴地。 和王与袁家并不亲近,但只要袁贵妃活一天,无论如何和王与袁家的关系都是不可能轻易斩断的! 和王与齐钟,无论谁对谁错,都是谁先动手就是谁理亏,以后他对着袁昂那老匹夫,就可以不假以颜色! 这是圣上乐见的! 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恨意! 他是当朝宰相,两朝老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生故吏遍天下,何等尊贵! 从太子到三皇子、四皇子,谁不对他恭恭敬敬? 林逸这个竖子居然不给他一点脸面! 而且,虽然他是文官,但是他的儿子却是文武双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和王这废材! 他又不经意扫了一眼洪应,这狗奴才! 他早就答应儿子,早晚要把洪应剥皮抽筋。 太子点点头后,对着林逸道,“九弟......” “不好意思,太子哥哥,人有三急,弟弟我随后就来。”林逸不等太子说完,借着尿遁,赶忙驱驴走人。 没有皇帝老子的命令,去迎接他舅舅,名不正则言不顺! 有时候他横行无忌,但是不代表他就傻! 众人看着骑着毛驴远去的林逸,不禁失笑。 这位王爷,果然是当今的一大奇葩,居然连马都不会骑! 对林逸来说,这又是枯燥的一天。 光着膀子躺在凉亭的椅子上,由着侍女明月和紫霞给他扇扇子。 偶尔醒来的时候,会抿口茶,逗弄下脚下的黑毛细犬。 嘴巴尖尖的,腰腿脖子无一不细长,最擅长的就是狩猎奔跑。 狩猎他是不可能狩猎的,毕竟他不会骑马,但是不妨碍在冬季的时候带着细犬去抓兔子。 就这样,吃吃喝喝,遛狗,又是一天。 月朗星稀,和王府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洪应还在抄书,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林逸发现他依然精神奕奕。 洪应帮着他整理好衣裳后,笑着道,“王爷,贵妃娘娘请你进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亲妈,由于对他失望至极,平常他主动去看她都要吃闭门羹呢。 一句身体不适,就把他打发了。 长此以往,他也就懒得去找不自在了。 想不到今日会主动让他去。 洪应赔笑道,“昨日袁将军进宫面圣,圣上开恩,让袁府老太君进宫与袁贵妃叙天伦之乐。” 林逸皱了皱眉头,无奈道,“她还是不死心啊!” 她老娘将门虎女,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ps:这种类型老帽不熟悉怎么写,可能会更新的稍微小心翼翼,何况是新书期,更新太快,容易错过推荐位。 保底两更,争取三更,四更,求谅解。 求票,明日周一,希望下周能挤进推荐票榜! 另,有书单的大爷麻烦加个,商业互吹…… 8、怒其不争 家世显赫,有亲爹和兄长做臂力,亲儿子完全有条件去争至尊之位! 凭什么就要让与别人? 洪应听见这话后,讪笑不吱声。 不管怎么样回答都是错,王爷再怎么编排袁贵妃,那是娘俩,不妨事。 他作为一个内侍,要是乱掺和,那就小鞋穿到底了。 他太了解自家王爷了。 林逸把脚上当做拖鞋的木屐甩开,没好气的道,“愣着做什么,找靴子,备驴.....马车,进宫!” 内心他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又不敢不去。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事后老娘哭给他看。 堵得他难受! 谁让他这么重视亲情呢! 虽然老娘有时候不待见他,但是,不得不说,是全心全意爱着他,护着他的。 只是有时候,这方式未必就对。 洪应急忙应是。 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王爷最终还是没有逼问他对袁贵妃的态度。 王爷出门很少用马车,突然一下子,倒是把马夫给忙得手足无措。 看着站在面前寒着脸的洪总管,他脸上的汗跟水似得,冒个不停。 “孙邑,你要是做不来,咱家就换人.....” “小的知罪......这匹马不知道今日怎么受惊了....小的.....” 听着总管阴森森的语气,孙邑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从职位上来说,他肯定该听洪总管的。 从关系上来说,他是总管的半个徒弟。 只要能靠近王爷的下人,洪总管必定要求他们这些跟随王爷出行的人保证不让外人轻易靠近王爷。 连他这样的车夫,已经二十一岁,刚刚继承爹爹手里的马鞭,大字不识一个,只懂养马的人,洪总管都逼着他每天学招式。 又苦又累,他实在受不了,但是洪总管的一个眼神,让他没有勇气说不! 毕竟连曾经的王府侍卫统领,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三品高手都被总管打断腿赶出了王府! 他这样的蝼蚁只配哀求! “今日要不是怕耽误王爷,咱家一定一掌毙了你!” 洪应说完,背着手走到了马棚里。 孙邑发现,凭着自己跟着爹爹学会的养马经验伺候不下来的烈马,洪总管一靠近,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只敢挥着前蹄在地上磨蹭,而身子却一动不敢动。 他终究算明白爹爹曾经说过话的意思了:畜生都是欺软怕硬的!让手里的鞭子把他们服气以后,再和她们培养感情。 林逸斜靠在大门口,连打哈欠也是有气无力。 “本王的命真苦啊......” “王爷,你辛苦了。”明月想着,跟洪总管学着说话,总是不会错的。 林逸摇摇头,懒得应话,还是明月小时候更有意思。 一旦大了,就明白了所谓的规矩,尊卑有别。 每次自己随便开个玩笑,她们就能吓得跪下来。 说好的,侍妾成群! 不存在的! 他感觉自己更孤独了! 以权压人? 做不来这些禽兽事情! 白瞎了上辈子受过的高等教育! 巍峨宫门越来越近,太阳越来越盛。 作为皇子,唯一的优待便是停下马车后,可以乘撵进入进入宫中。 可是他不乐意这么做,烈日下,八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抬着他,显得他更废物了。 上辈子形成的思想观念,在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他想做个人。 袁贵妃被册封为宁贵妃,但是她更愿意被人喊做袁贵妃,她姓袁,她更以家族为傲。 此刻,多年不见的祖母、母亲、哥哥,汇聚一堂,更是让她兴奋不已。 只是,突然瞧见被侍女引进来的林逸,本来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紧蹙在了一起。 “给母妃请安!” 林逸直接跪下来了,至于边上的老太君,母亲的奶奶,还有外祖母,他就直接忽略了。 不是不尊敬,而是不敢尊敬。 君臣不分是大忌。 血缘关系得让位! 林逸真的要是按照以为的性子,不管不顾,不管是谁都会猜想,这么不顾尊卑,必有所图! “给和王爷请安!” 柱国公之母老太君、正妻诰命敬夫人的董氏起身带着柱国公府的女眷给林逸行礼。 “老太君折煞小子了。”林逸躬身回礼,情理之中。 不管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祖母,母亲何必如此多礼,”袁贵妃从位于居中的椅子上站起身,虚扶老太君和母亲坐下,“这个也小子,孙女是真的管教不了了,如果哥哥肯多多管教,说不定以后会收敛一点。” 董氏低着头不说话,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又该怎么接话呢? 女儿是她的心疼肉,自然关爱有加,可是,事涉皇家,稍有不慎,祸及满门。 他还有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不能为了一个女儿,让袁家被殃及! “娘娘多虑了,”老太君笑盈盈的,再次站起身,“九皇爷聪慧,必有厚福。 今日圣上开恩,得见天颜,感激不尽。 叨扰这么长时间,想必娘娘该休息了,老身就先行告退。” 说完又冲着林逸欠了一下身子。 “老太君慢走。”林逸自然不希望她多停留。 袁府家眷的身影越来越淡,袁贵妃的眼泪越流越多。 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林宁,淮阳公主接过侍女的手帕递给亲妈,小心翼翼的道,“母妃.....” “我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袁贵妃痛泣的同时,朝着左右侍女挥了挥手。 左右皆退下,偌大的寝宫,一时间只剩下母子三人。 袁贵妃擦下眼泪,看了一眼林宁,又盯着林逸,失魂落魄的的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成,本宫即使是死了,也能合上眼了。” 林宁天纵之资,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声自然不是吹捧出来的,她女儿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最关键的是,她女儿继承了她袁家的武功,年纪轻轻,已经是七品高手! 儿子,她曾经给予最大的希望,文不成武不就! 至今只敢骑个毛驴! 已经沦为都城的最大笑话! 她作为母亲,脸上怎么可能有光! 林逸硬着头皮道,“这倒是儿子的不孝了。” 亲妈哭的梨花带雨,但是还是掩饰不了那绝世秀美的容颜。 皇帝老子宠爱亲妈,固然是因为袁家,另一方面是因为亲妈确实长的不俗,如果放到上辈子,至少是顶级流量明星。 ps:谢谢各位哥哥姐姐...... 9、胆小如鼠 林逸联想到现在自己这张帅气的跟自己气质完美搭配并且无缝衔接的容颜! 必须感谢这亲妈! 而且深感找个漂亮的老婆对改善基因的重要作用! 梁国开国皇帝林保志的画像他是见过的,大马脸,小眯眯眼,就这还是经过画师抠破脑袋在求真求实的基础上美化出来的结果。 据说,为了这幅可以留给后人和子民敬仰的画像,放牛娃出身的林保志想当重视。 有的画师画的太真,连鼻子上的鼻毛都画出来了,老皇帝觉得显不出自己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这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拖出去砍了。 有的画师画的太假,直接按照美男子的样子给画的,老皇帝更不满意了! 这不是恶心自己吗? 同样拖出去砍了。 杀了七个画师后,一代画圣鲜有道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在不失真的基础上,配了一副“凛天威于咫尺,不敢瞻视”的气质。 这幅画一直留存于当今皇帝的书房。 林逸见过一次之后就惊为天人,这长相美颜相机都拯救不了。 林保志四十有六登基之后,着实充实了一番后宫,各个美艳如花。 如今到他的便宜皇帝老子隆德皇帝林洵这,已经传十五帝,国祚214年。 经过数十代人以后,皇家一脉的子孙,长的都不俗,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花容月貌。 “母妃何必如此。”林宁安慰道,“皇兄自然有皇兄的道理。” 他替着哥哥委屈,明明是才会横溢,风流倜傥的人物啊! 却被天下人耻笑误会! 甚至连母妃都觉得哥哥愚笨,不可救药! 想必哥哥应该很难受吧。 袁贵妃宠溺的揉着林宁的头发,叹口气道,“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啊。” 林宁讪笑道,“母妃多虑了。” “想你外祖父、你舅舅何等英明神武,就连本宫,家学渊源,五岁习武,十五岁已然入三品!” 袁贵妃傲然道,“入宫后,虽荒废了拳脚,可还是进了五品! 却想不到......”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完整的话,只恨恨的看了一眼浑身懒散,正对着她嬉皮笑脸的林逸。 可惜了,这是自己亲儿子。 要不然,直接打死了多好,省的碍了自己的眼。 “母妃其实常人所能及的......”林逸在一旁陪笑哄着道,“儿子无能,倒是让母妃生气了。” “你也就这样了,本宫倒也没有多大的指望,眼前最大的心愿倒是希望你与外家多亲近亲近,” 袁贵妃剜了林逸一眼道,“想想老太君是何人? 那是你嫡亲曾外祖母,想当年也是随你曾祖父征战沙场,刚刚平叛西北流寇的大将军宇伯须,曾经便是她身边的一名普通侍卫。 其子乃是禁军统领宇文涉。 像你外祖母,舅母,也皆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在军中也是甚有威望。 别人想亲近都没有机会,你莫寒了她们的心才好。” “母妃说的极是。” 林逸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不管是什么事,先应好,至于后面做不做,那是另外一回事。 秋后算账? 估计那会自己应该在三和了。 想到得意处,嘴角咧出了弧度。 袁贵妃看着他这样子,终于忍住了把手里茶碗砸过去的冲动。 做了个深呼吸后,又接着长出一口气,慢慢悠悠的道,“我已替你备好礼单,你这几日便给你外祖父、外祖母送过去。 好好说话,不说你舅舅,哪怕是你几个表哥,随便提点你一下,对你也有进益。” “母妃可能不知道,儿子刚刚受封,大家正准备帮着庆贺一番,这几日着实会有一点忙。” 林逸想着自己都这样了,这亲妈对自己还真是不抛弃不放弃! 非要把自己这她眼中的“烂泥巴”往墙上“糊”啊! 其实也不想想,如今袁家在军中势大,功高震主,老皇帝肯定防着呢! 自己要是靠的太近,说不定要跟着倒霉! 即使袁家最后能善终,帮着自己去争到了皇位,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 许多地方连年干旱、洪水、蝗灾,天灾横祸不断,导致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实十室九空。 老皇帝算是比较勤勉的,可是皇恩浩荡的也有限,依然饿殍遍野。 西北、西南很多实在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只能投靠叛军。 眼前是都扑灭了,可是以后呢? 同时北部瓦丹还在不断入侵,眼前财政空虚,没有了钱,靠袁青、雍王、梅静芝等人能撑几时? 所以,这不是当皇帝,这是当裱糊匠! 一个不好,就应了历史周期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兴衰治乱,往复循环。 “混账!蠢货!” 袁贵妃玉葱似得手指猛地拍在了桌子上,气愤的道,“这是存心臊你呢! 你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庆贺的?” 林逸陪笑道,“儿子想了,多收点礼,好做为路上的盘缠。” “你还真准备去就藩?”袁贵妃倒是自己愣住了。 她自己的儿子,她当然了解,从小就是吃不得苦的,能躺着绝不坐着! 三和是什么地方? 儿子能受得了? “儿子从小深受母妃教诲,必然不敢忘记母妃说过的话:是雄鹰,就该展翅飞翔在辽阔的天空,是狼就该...”林逸看着亲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终究还是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袁贵妃冷哼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教诲了?说实话。” 林逸笑着道,“这就是儿子的实话。” 如果老皇帝不强行要求,其实没有必要去,拿着封地的收入,留在都城这繁华之地享清福多好? 目前十二个皇子中,除了英年早逝的二皇子,真正就藩的只有一个雍王。 “你是真不让本宫省心啊,三和是什么地方,你真不清楚? 从前朝便是流放之地,枭匪聚众,其内还有桀骜不驯的蛮夷。 从你父皇登基开始,三次用兵,钱粮耗费无数。 前些年说是归化了,其实呢,连个巡抚衙门都没有,至今还是那帮野人自己管自己,每日纷争不断。 你丝毫武功不会,去了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袁贵妃说完后,不耐烦的朝着他挥了挥手,“哎,下去吧,过几日便会让人把礼单送给你。” 她就不信,这么一番吓唬,儿子还有就藩的心思! 知子莫若母,她儿子胆子小的很啊,不比老鼠大多少! 骑马怕摔死,只肯骑驴子,说是驴子跑不快,摔下来也是无妨,马跑的快,摔不死也得半残。 当然,也有例外。 七岁的时候,就说出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来。 为了一点银子,居然敢当街骂凶神恶煞的暗卫指挥使江重呢? “儿子告退。” 出了宫后,林逸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自己就藩的日程要加紧了。 ps:求票哈...... 10、不入流 “老子跟你们说啊,这个大宗师肯定是最厉害的,别看跟九品只差个一级,但是这中间的本事却差了老远去了.....” 四驱四动力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王爷府的门口,刚下马车,林逸便听见了猪肉荣的大嗓门。 巳时已过,肉案子上的肉早已卖的精光,上面只有一群闻着腥味乱舞的苍蝇。 猪肉荣却还是没有收摊,站在和王府围墙边的大柳树下,对着一群人说的天花乱坠。 “这个没入品级,跟不入流是一个意思......” “那猪肉荣,你是入流还是不入流?”有好事者笑着问。 “这话就说明你什么都不懂了!” 猪肉荣得意洋洋的道,“化劲之后,才有资格入品,也就是二品! 巧了,老子昨天刚入化劲!” “猪肉荣,你都这么厉害了,给我们表演一个看看!” “对,来个倒拔杨柳,和王爷说的故事里有一个高手叫鲁和尚,看看你跟人家比,这本事怎么样....” “来一个.....” 众人纷纷起哄。 “还表演?老子不是耍猴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猪肉荣还是面朝胳膊粗细的柳树,先是深蹲,然后大吼一声,两只大手就把柳树箍住了。 又是一声大吼,柳树根两边的青砖慢慢的从地面凸起。 “啊.....” “厉害啊......” 众人纷纷发出惊呼! 接着泥土拱出来了,再接着大家便看到了已经秃噜的树根。 大家的惊呼渐渐地变成了不可思议。 按照和王爷的话,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这柳树虽细,可是根深,上面还压着石板,普通人想拔出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猪肉荣把柳树拔起,扔到一边,拍拍手后,眉飞色舞的朝着众人拱手,“哈哈,各位,老子的这手段怎么样!” 此刻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和王爷! 更是异常兴奋! 遥遥的还冲着林逸傻笑了一下。 “这棵柳树是王府的私产,神圣不可侵犯,”林逸看着猪肉荣,淡淡的对洪应道,“得让他赔钱。” 洪应低眉顺眼的笑道,“是。” “王爷........” 猪肉荣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嗓音都在发颤。 他真笨! 真的!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片是和王府的呢! 众人见事不妙,一哄而散。 和王爷可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 只留下猪肉荣傻呆呆的一个人在肉案边上站着。 林逸刚踏进门口,身上的襟袍直接甩开,洪应稳稳地接住。 “你瞧瞧,你整天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人家猪肉荣还是跟你学的三脚猫功夫呢,现在比你强吧! 这家伙还真是奇才啊! 居然这么厉害!” 林逸看着弱不禁风的洪应摇头叹气。 人家穿越者,王八之气一散,武林高手纳头便拜! 轮到自己这,身边全是些老弱病残! 洪应躬身道,“小的知罪。” 明月和紫霞跟上王爷之后,他悄悄的落后了几步,阴森之气在脸上渐渐散开。 院墙外的猪肉荣突然打了个摆子,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脸朝地,鼻孔不断的在冒血。 勉强站起身后,猪肉荣看着阳光下照耀的通透发亮的鲜血,这是自己的! 哇的一声大叫,逃命似得跑了。 细犬大黑子看到远远地看到林逸,直接扑了过去。 “不要过来!” 林逸慌忙大喊一声。 这货下爪子的时候没轻没重,好几次都挠破了他的衣服! 甚至有一次还被这家伙扑倒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 眼前躲是来不及了,那张兴奋的狗脸已经到了眼前,他只能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几秒钟,好奇怎么还没扑过来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噗通。 睁开眼,看到落在了荷花池的大黑子正拼了命的往河对岸游。 一上岸,来不及甩毛上的水,夹着尾巴就跑。 “哎,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林逸悠悠的叹完气后对着洪应道,“下次轻一点踹,人家也是要当爸爸的人了。 孩子一出生没有爸爸,那真的叫悲惨啊。” 林逸想到自己孤儿院的经历,终究是有感而发。 “王爷说的是。” 洪应忍不住笑了。 “王爷大慈大悲。”明月恭维道。 林逸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她们说话真是没意思啊。 明月刚进到他身边那会可爱、善良、单纯,内心里,他拿她当做姐姐的。 俩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想不到宫里待的时间一长,就完全变了样。 起码在他面前,她的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少了以前的真诚和赤热。 他改不了上辈子的性格,也改不了别人的思想,一切皆是枉然。 想到此处,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八年间,他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 抱着茶杯,躺在椅子上,闻到了摆在石岸上的饭菜香味。 “辣子焖鸡....”林逸嗅了嗅鼻子笑着道,“好久没吃了。” 重活一回,没有空调,没有wifi,也就算了,可惜肚子也跟着受委屈。 光禄寺负责的“皇家大食堂”做的饭菜真是难吃! 最倒霉的是,正值他三岁那年,皇帝林洵同父异母的弟弟凉州王林苌叛乱。 凉州王亲领号称二十万的大军席卷西北,直逼安康。 此刻财政空虚,为了给皇帝分忧,皇后在宫中带头提倡节俭,减少宫中用度,嫔妃们自然是纷纷响应,主动要求例银减半,甚至不要例银。 宫中的伙食变化也很大,他从一盘“猪食”里,居然挑不出几片肉! 但是一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帝也是吃这样的猪食的时候,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好在他亲妈出生豪门,不差钱,可以偷偷开小灶,隔三差五的抱个羊腿、猪蹄子啃。 好在这场叛乱半年后被平息了,宫中用度渐渐恢复了正常。 可是这个伙食,他依然难以下咽! 十二岁那年,他发现了被当做花卉种在了御花园里的辣椒,当时就喜极而泣。 光明正大的留籽,然后在袁贵妃宫中院子里种植了一整行。 等出宫后,他在和王府种植了一大片。 像眼前这道辣子焖鸡就是他教会厨子的,现在是他开设的客栈和酒楼里的必点菜。 如今安康城里,已经有很大部分的“辣党”,渐渐地能与“甜党”、“咸党”分庭抗礼。 吃好饭后,洪应来禀报说,六皇子代王送来了贺礼。 ps:感谢嗨海海海、夜丶天空、帝心托杜鹃、人鱼木火弟子、读者1541486185489878、mfive、月落西窗话斜阳学徒、精确定位、浅草墨for、千里送个头、光看不投票无、安静就好iy、宁大大是我爸.....等大佬们的打赏.....继续求票哈..... 11、兄弟 林逸起身整理好衣裳,笑着道,“想不到第一个来的居然是他,这倒是有意思了。 走吧,人家送礼来,咱们面子上也得过得去,门口迎着去。” 洪应道,“是。” 林逸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看着礼单,走到门口,代王的马车刚刚停稳。 林逸暗想这是掐着时间等自己来接啊。 走上前去,不等车帘掀开,便拱手道,“给六皇兄请安。” 车厢里伸出来一只手,撩开车帘,不等侍卫放置好小板凳,便径直自己跳了下来,对着林逸笑着道,“老九,这么客气,不是你的性子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哥哥给送了这么多礼,弄得弟弟挺不好意思的。” 林逸实话实说。 看着代王伸过来手要揽着自己肩膀,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如果没有必要,他实在不想和这位代王走在一起! 真的怕被比下来,导致自己的自信心下挫,闷闷不乐好几天! 论长相,两人的五官都相差无几,组合搭配都挺不错。 但是,怪就怪在气质这一块,林逸根本不知道自己跟他比差在哪里,无形中就矮了一截! 风流倜傥、飘逸宁人、气宇轩昂这些词就像是为这位代王爷量身打造似得。 但是想到洪应汇报的礼单,颇是大气! 最终还是没躲就让他搂搂吧! “哈哈.....”代王大笑,朝着林逸的肩膀拍了拍,“这么多兄弟,独爱和说话,直来直去,不用绕弯子。” “皇兄,请。”林逸见代王没有搂自己肩膀的意思终于送了一口气,然后把代王迎进了大厅。 茶和糕点上齐后,洪应和侍女退下。 代王朝着自己的身边人随意的挥了挥手,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代王朝着林逸拱手道,“老九,再次向你道喜了。” 林逸叹气道,“六皇兄,你明明知道三和是什么地方,还来取笑于我。” 代王笑笑摇着头,把襟袍一撂,脚上的靴子脱了,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搭在椅坐上,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后道,“哥哥我说的都是真话,比真金还金。” “居然学我说话,还说我没取笑我,” 林逸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三和穷乡僻野,蛮夷众多,不服教化,这以后指不定怎么头疼呢......我这脸上干净的吧? 别这么看着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老九,你是傻人有傻福啊。”代王突然道。 “啥?”林逸吃了一惊。 “没事,”代王再次抿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回了桌子上, “哥哥羡慕你的气运啊,三和,一张白纸,由着怎么写,怎么画。” “皇兄,你这话,说的弟弟不明白了。”林逸的警惕性一下子就起来了。 代王问道,“你可知高皇帝设立藩王的目的是什么?” “外卫边陲,内资夹辅。”这是标准答案,林逸不可能不知道,“防止地方大臣骄横跋扈。” “说的对,以塞王以取代功臣镇守边境,避免出现前朝节度使拥兵自重的情况。” 代王淡淡的笑着道,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高皇帝爱子深切,为子孙计。 高皇帝贫苦人出身,不愿意自己的19个儿子再受穷。” “说的好像也是。”林逸也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授金册金宝,俸禄万石,指挥边防大军,筑城屯田,护卫少者千人,多者至万人,果真是一方诸侯。 公侯大臣见了都要伏而拜谒,好不风光。” 代王又接着道,“直到显宗三年,英王造反,朝廷才不准许各藩王领有封地和臣民,不过俸禄和田地却不曾减少。 十五年前,凉州王造反,父皇下了狠心,到四皇兄和五皇兄受封,已经没有了去边塞带兵的机会,去了封地上只能受巡抚节制,食禄不治事,跟废物也没区别了。 无故终生不得返安康城。” 何其悲哀!” 林逸听出来了,这是感叹生不逢时,不如二皇子和三皇子赶上了好时候。 看着露出淡淡哀伤的代王,林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节哀顺变? “你可知我朝如今有多少亲王、郡王?” 代王不停歇的问。 “这个真不清楚。” 林逸掰着手指头居然算不过来,立国两百余年,世袭罔替,不知道有多少老林家的种呢! 代王接着道,“我看过宗人府的卷册,像你我这样的亲王,除去因为年纪小没有建府的和被贬黜的,还有三十六位! 你我兄弟,只是其中的两个。 郡王四百二十七个! 剩余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县主、郡君、仪宾等皇室血脉,有十几万余人! 最低等的的奉国中尉的俸禄就要一百五十担!” “十几万人?” 林逸惊讶地合不拢嘴,他只想过人不会少,但是决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这俸禄比县令还要高了。 都是有钱人啊。” 关键人家还是地方大地主,世代累积! “哼!”代王冷哼一声,“去年一年光是宗室的俸禄支出就有一百五十万担,可笑的是袁青将军已经班师回朝,区区三万两边饷还没补上。 如果不是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早已哗变,哪里还有今日的大捷。” “这.......”林逸愕然,这些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毕竟他只对钱感兴趣。 “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同你说这么多?” “请皇兄明示。”这正是林逸想问的。 “我准备过几日去代州就藩,做个闲散王爷,了此残生,”代王黯然道,“不知道你我兄弟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所以啊,今日倒是絮叨了一些。” “皇兄说玩笑了,一辈子长着呢,怎么可能不见面。” 林逸还是不信他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以后见不着面了! “说句大逆不道之言,父皇老了。”代王突然冷哼一声道,“世道要变了。” 林逸呆呆的听着,又不晓得如何接话! 他俩人虽然是兄弟,可是关系没近到这个地步啊! 代王突然用阴森森的语气道,“老九,记住我的话,不管是四皇兄、老八还是老十二继承大统,哪怕是你都行。 坚决不能让太子和三皇兄、七弟继位,否则你我一等兄弟将死无葬身之地!” “皇兄,你这话严重了。”林逸真的想不到代王敢在他面前提这种话! 就不怕被卖了? “太子多疑,三皇兄刻薄寡恩,至于七弟,太过迂腐了一些,说什么泽被苍生,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却是我等的祸事。” 代王慢慢悠悠的穿上靴子,两只手撑着椅子站起身,回看了一眼林逸,笑着道,“言尽于此,老九,后会有期。” 说完大笑而去。 “恭送皇兄。” 看着代王渐渐远去的马车,林逸沉声道,“后日启程就藩。” “王爷......”洪应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太仓促了一些吧?” “那也等不得了。“林逸朝着他摆摆手道,“快去准备吧。” ps:谢谢小…贱大佬的盟主,晚点加更。谢谢cc178、a藏锋剑、不花钱看书的子曰、叶落蓝、我爱看书我不爱洗澡等大佬。 还有众多大佬,不一一列举了。 感谢各位大佬厚爱!依然厚脸要票! 12、是金子就发光 水池里,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林逸百无聊赖拿着小石子朝着荷叶底下的金鱼砸了过去。 鱼群不但没有被冲散,反而往石子砸出的涟漪蜂拥而去,以为在投食呢。 想破脑袋,他还是想不透代王那番话的意思,而且是只和他一个人说了,还是连同老四、老五、老八、老十二等人一起说了? 代王为什么急着就藩呢? 老皇帝危在旦夕? 京城局势不对,先跑路? 不对,早朝的时候,老皇帝还中年十足的大骂鸿胪寺办事不利,明明已经打赢了塞北瓦丹,谈判居然还这么艰难!。 看样子,还有得活呢。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替太子痛心,这命也太苦了! 不过,代王有一点说的对,不管是太子,还是雍王、七皇子,不管是谁继承大统不是好事情! 特别是雍王,这家伙虽然外表和善,寡言少语,也基本不和人发生冲突,一副无害的样子。 但是,林逸知道,兄弟几个中,最狠的就是他了! 说不准将来真能把他们哥几个给咔嚓了,眉头还不带皱的! 不说他上辈子熟悉的历史,就单单说这个世界,同根相煎这种事情太稀松平常了! 林洵继位前,生母只是个宫女,虽然后来母凭子贵,被封为选侍,可在偌大的宫里,依然那么不起眼。 后来得罪了一位贵妃,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染病而死。 林洵自小发愤图强,到外领兵,自成一派。 登基后,毫不犹豫的剁了五个小时候看不起、欺侮他的兄弟,只留了一个拥立有功的凉王。 只是凉王最终选择反叛,兵败后自投于洛河。 至于他老子后宫中的嫔妃们,除了那些与他生母交好,并且没有见过面的,尽数送到帝陵给他老子陪葬了。 没多些日子,圣母皇太后也薨,据说是因为思念先帝,积郁成疾。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就很残酷。 眼前的一些事情,既然想不通,他就不再去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下晚,太阳渐渐地散去之后,自太子、雍王到老十二永安王都送来了贺礼。 最丰厚的是不差钱的七皇子的礼品,玉石玛瑙、金银首饰,随便算算也有两千两银子! 不过一个人都没见到,都是派各自府里的管家和内侍送过来的。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林逸不明白,除了一个代王,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来了? 反正,白收了这么多礼,省了一顿饭,也没什么不好的。 晚上,蚊子多,林逸并没有在外面久坐,折腾了一天,也比较困乏,差不多时候就睡觉了。 洪应等林逸睡着以后,从屋子里退出来,轻轻地合上两扇门。 望了望满天繁星,一个飞身越过院墙后没有落地,继续越过一重重的房舍、庭院、南城门巨大的城墙。 最后在停留在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庄院里。 屋子里灯火通明,他手一推,门咯吱的开了。 “总管!” 屋子里坐着一高一胖两个人。 看到洪应进来,赶忙俯身拱手。 洪应在中间的位子坐下来后,接过高个年轻人递过来的茶,淡淡地道,“什么时辰了?” 高个子年轻人拱手道,“总管,已经丑时了。” 洪应点点头道,“王爷明日启程就藩,你们准备吧。” “啊....” 两个人发出了惊呼后,对视了一眼。 年轻人好奇道,“总管,何必这么着急?” 洪应冷哼道,“宋城,这是王爷的决定,岂是你能管的?” “小的不敢。”被称作宋城的年轻人,低着头不再发一言。 可是边上的胖胖中年人,犹豫半晌后,忍不住道,“总管,之前说半月后启程,可是现在匆忙之间,兄弟们都没做好准备。” “罗汉.....”洪应猛睁开了眼睛,“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的知道。”罗汉浑身打了个激灵后,再次低下了头。 他原本只是王府中一个普通的厨子,谁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厨艺,并不能让王爷满意。 王爷说他积重难返,定型了,又不忍赶他出府,便让他做了王府的更夫,哪怕来了蟊贼,看他这一身肥膘,也得掂量一下,说不准就直接退避三舍。 做更夫后,收入下降一大截,但好歹是国家公务人员,有正式编制,随意丢弃了肯定舍不得。 回了家,跟人说自己在王府上班,也倍有面。 工作时间很清闲,主要是到点后,拿着个破锣鼓,一边走一边敲,绕着王府院墙喊几嗓子就可以了。 他渐渐地有了更多的时间练功,在罗总管的调教下,他居然入流了! 虚荣心作祟,在伙夫、丫鬟、花匠的怂恿之下,表演了单掌碎石的功夫。 恰逢王爷路过,一时间惊为天人,跟他说,不能在这里埋没了,是金子就一定要发光。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他出府开设了东风镖局。 按照王爷的吩咐,先是收购了一家即将关门的镖局,又以重金聘请了优秀的退休捕快、兵马司、边关、御林军退休老兵充当趟子手。 架子搭起来后,顺理成章的做起了第一任当家人。 安康城的镖局行业一直为漕帮、盐帮、江湖人或者名门大派的高徒所把持,他这样的新手入行,自然处处艰难。 蛋糕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分,自己就少吃一口。 他一个武功刚刚踏入门槛的更夫,怎么可能应付得了那些不管是当家人还是镖头都是二品、三品的高手! 好在有和王府的名头,洪总管替他从府中挑拨了两名四品高手,加上宋城的扶持,这两年他在安康城中不但站稳了脚跟,还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东风镖局,使命必达,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他自己马上就要突破三品了! 到时候,王爷夸赞他是高手的时候,他也会那么虚了! 洪应又慢慢悠悠的道,“要是路上的闲杂人等冲撞了王爷,王爷好说话,咱家可不好说话。” “有你老在,路上的小蟊贼哪里敢露面。” 罗汉脸上赔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13、心魔 他其实并不怎么怕和王爷,这位爷不管嘴上怎么骂,但是最后的板子还是轻轻落下。 但是洪总管却不一样,从来没多余话,一不小心,自己就得吐上一碗血,就这还是轻的。 洪应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摆手道,“下去吧,早做准备。” “是,小的告退。”罗汉长松一口气,慢慢的退出了房间,顺手合上了门。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洪应和宋城。 “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蠢货来管理镖局......” 宋城话音未落。 整个人飞起,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咱家早就和你说过,永远不要质疑王爷的决定,”洪应抱着茶盏,端坐在椅子上,好像从来没动过似得,“不要拿咱家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 “小的.....知罪。”宋城半半跪在地上,脸上羞愧的滴血。 他已步入七品! 在江湖上,算是屈指可数的高手! 他早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洪应的高手,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没有还手之力,哪怕是猝不及防之下! 这个怪物到底练到了什么地步? “正是用人之际,不能耽误王爷出行,否则咱家就不饶你。” 洪应不紧不慢的道,“知道你翅膀硬了,但是,咱家不说让你走,你就不能走,明白没有?” 宋城腾的站起身,气愤的道,“洪总管,你这话是何意? 难道在下效忠于王爷,是因为你? 在下虽然功夫不及与你,可也是铮铮铁骨! 岂能受你威逼! 王爷宅心仁厚,自当奋力追随,士为知己者死,与你何干!” 他出生的第三天,母亲便进宫做了和王爷的乳母。 和王爷一周岁之后,母亲才出宫。 他宋家原本普普通通的清白人家,只是经过袁贵妃的刻意关照,后来变成了有丫鬟奴仆的富裕人家。 小时候,王爷每次出宫,都是入住他家,他陪在左右,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如今,他已是七品高手,可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亦可效力朝廷,光宗耀祖。 但是,眼前帮着王爷在外面做生意,管理酒楼、客栈、家具店,只是因为习惯了。 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离了这位王爷,他就感觉无所适从。 “你也算是咱家看着长大的,”洪应突然笑了,“王爷今日的意思是你母亲年龄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你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家里自有仆从,我留家里还徒增他们生气,何必呢。”宋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洪总管明明知道,我肯定是跟着去三和的,何必故意刺激我。” “咱家本不想管你,”洪应摇头叹口气道,“可是等会咱家要去办件事情,祸福难料,如果出了事情,去三和这一路上,就全靠你了。 如果咱家全身而退,自然就用不着你了,到时候是去是留,皆有你决定。” “洪总管,你开玩笑了,这安康城哪里还有你去不了的地方,谁能拦你,谁又敢留你,除非......” 宋城一时间脸色大变,“洪总管,你该不会要进宫吧?” “谁也不许说。”洪应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道,“保护好王爷。” “洪总管,三思啊......” 宋城紧跟着追出去,哪里还能看得见洪应的影子。 入夜后,他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担心的是洪应。 虽然洪应打他骂他,但是,那是应该的,无论如何该受着,不能有一点怨言,毕竟洪应是他半个师傅! 小时候家里请过教头,自己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止步不前了。 没有洪应指点,他这辈子都可能只是个不入流的武者! 现在自己才十八岁,年纪轻轻的就步入了七品! 如果让人知道的话,想必一定会列入梁国十大天才的榜单! 想着,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睡不着也得睡,正准备数绵羊,听见了墙根下传来动静。 七品以后,他的耳朵就格外的好了。 毫不犹豫的起身,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谁?” “扶咱家起来.....” “洪总管.....”宋城赶忙跑过去,刚摸到他的胸口,就感觉一股股的东西附在他衣服上。 赶忙背进了屋里,放在床上。 点着灯后,,他看清楚了,洪应受伤了。 紧闭的嘴唇殷出血,脸色灰暗,胸口的衣服上满是血迹。 突然口中憋不出,一大口血喷出来了。 “洪总管.......”宋城一只手抵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就要按上去给渡气。 “不用了.....”洪应慢慢的睁开眼睛,从宽大的衣袖里找出来一只早已侵染血迹的手绢在嘴角擦了擦,“咱家修的是阴柔之气,还是自己来吧。 你去王爷那吧,照顾好王爷。 咱家这样子,怕回去吓着了他,就说咱家有事,你们先走,过几日就追上去.....” 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了床上。 “洪总管.....” 无论宋城怎么喊,洪应都没有反应。 情急之下,给喂了一粒药。 又是炎热的一天,林逸起的很早,吃好早饭后,依然没有发现洪应,问遍府中的人,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处。 直到宋城进门。 “你说他出去办事了?” “是,洪总管,他说让我们明日先走。”宋城笑着道。 “他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林逸蹙着眉头问。 “这......”宋城讪笑道,“王爷,你知道的,我哪里敢问啊。” “不对,”林逸接着摇摇头道,“他有事情不本王说,大老远的跑去和你说?” “王爷,我也是他半个徒弟.....”宋城强行解释道。 “说实话,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估计啊不是办事,是出事了吧?” 林逸看着宋城的眼神,宋城越是闪烁其词,他越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场景,他在电视剧里看的多了。 “王爷......”宋城噗通跪了下来。 “完了......”林逸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 林逸亲自坐在马车上,到了庄外的院子。 “你笑个屁啊,死了都没人知道,还敢闯皇宫,你胆子是真大啊。” 看着半死不活还在赔笑的洪应,林逸的心一下子就堵着了。 “王爷.....” 洪应喘着粗气,眼睛却盯上了林逸手里拿着的瓷罐子。 “哎,你要是说想要,拿我的印信去就是了,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险。” 林逸把手里的罐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终究没有说“为了一个已经没有用的命根子,差点把命搭进去,值不值”这种话。 他在孤儿院长大,周围的小伙伴们,大多数是残缺之人。 他明白这些人的心理,一个正常人去说什么“这个不重要,那个不重要,没什么大不了”,让人厌烦。 只有缺失,才知道真正的渴望。 “奴才不想污了你的手。”洪应依然在笑。 “你这狗东西,我从小就拿你当兄弟,什么时候拿你当过奴才,你喜欢当奴才就去给别人当去。” 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爷,你莫怪,小的就想着将来死了,也能做个完完整整的人,宝贝不能留在宫里。” 洪应一边说一边咳嗽。 林逸赶忙给他顺背,还是忍不住气骂道,“那以后去拿也来得及,又不是去了三和真的一辈子不回来了。” “王爷,小的遇到心魔了。” 洪应坐直了身子,倚靠在墙上,惨笑道,“熟境缠绵,心魔返倒,王爷,你的书中说过的。” “什么玩意?” 林逸直接愣了。 心魔? 他在哪部小说里说过来着? “小的那宝贝,便是小的心魔。 要是不拿回来,终无寸进。” 洪应接过宋城送过来的水杯后抿了一口,“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则群邪退听; 驭横者先驭此气,气平则外横不侵。” 林逸没好气的道,“还心魔.....去他干嘛,你干脆练习道心种魔得了。” 对于洪应这种状况,林逸并不陌生。 上辈子看网络小说,玩游戏的,走火入魔的多了去了! 坐上飞机,都恨不得中途跳下去吃鸡! “魔门盖世高手邪帝向雨田确实有天纵之资,”洪应用向往的神色道,“但是,有魔门舍利子作为助力。 这舍利子里面有魔门圣君於临死前灌注的毕生功力,有了舍利子修行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小的却不知道哪里有这舍利子。” “听你这口气,真要有这么个玩意,你还真去练了?” 林逸头疼! “自然不会!”洪应很肯定的道,“虚空有尽,大道无穷,小的自然一心向道,不会去做舍本逐末之事。” “.......” 林逸叹气。 他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的蠢货! 听个小说还当真了! 如果有精神病院,他会毫不犹豫的给送进去! ps:......谢谢各位大佬.....你们的品味真好.... 14、大篓子 “让王爷费心了。” 洪应脸上显出了一丝窘迫。 “本王很难办啊.....” 林逸摸了摸下巴,叹口气道,“净身房都是有记录的,你这么随便拿走,人家还不是能轻易找到你头上? 你这么做倒是有什么意思? 你倒霉没事,别连累本王啊! 哎,本王这小心脏现在还吓得噗通噗通跳。” 净身房这种地方,他一直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从来没有去瞧过。 离着老远就感觉下身凉嗖嗖的,没事去闲逛啥啊! “王爷,咱们的宝贝只有告老还乡出宫才能赎回来,可中途意外身故的也多,很多人早已尸骨无存,净身房中梁上,无人赎回的宝贝不知凡几。 小的就给掉了一个包......” 洪应失血的脸上正是得意,突然瞧见林逸的眼神,吓得赶忙解释,说的过于匆忙,又掩嘴咳嗽了好几下,接着道,“而且,小的进出都是从冷宫后面高墙,任谁也想不到小的是去偷宝贝回来的。” 净身房在皇宫最偏僻处,向来无人值守,甚至宫里巡逻的侍卫都会刻意绕着走,谁能想到会有人过去偷那一根死物呢? “你是在哪里被侍卫打伤的?” 林逸又接着问。 “冷宫,” 洪应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更加的晦暗,“出手的不是侍卫。” “难道是宫里的刘供奉?” 一边的宋城始终在边上侧耳倾听,此刻也忍不住插话了! 洪应的功夫有多高,他是最深有感触的! 除了宫里刘朝元这样的大宗师,他想不出还能有谁把洪应打成重伤。 “呸!” 林逸挑了挑眉毛,大大咧咧的道,“就他这三脚猫功夫,配得上刘供奉出手? 人家可是大宗师!” 对于这位大宗师,他可是高山仰止! 小时候学武,一开始他其实是兴奋的! 毕竟学成之后,高来高去,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潇洒的身形搭配着自己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肯定能引起万千少女的尖叫! 哪个男儿不向往? 可惜扎了两年的马步,挥了上万次拳头,居然没有一点奇迹! 他真的给穿越众丢人了! 不过做人呢,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梦想! 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一定是宫中教头水平不行,不然以他天纵之资,穿越者身份,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进步! 所谓名师出高徒,一定是宫中教头的水平不好! 他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师傅!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宫中这位大供奉。 偷偷摸摸的跑过去,又是作揖,又是好话连篇。 这位老供奉没有一丁点拒绝的意思,只是说,想学他这门功夫就不能使会**。 而且任脉,督脉,冲脉不可交会! 学了两年的功夫,他当然知道会**在哪里! 挥刀自宫? 吓得拔腿就跑! 从此彻底熄了习武的年头。 不! 这不是咸鱼! 人生不过百年,做人还是轻松一点,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任凭潮起潮落。 浮躁让人缺乏幸福感,缺乏快乐! 难为他,年纪轻轻的就有了知足常乐的人生境界! 不过,倒是把洪应逼的愈发勤了,还特意把东方不败作为励志故事说给他听。 谁能想到洪应会走火入魔呢! 宋城听见林逸的话后,整个人都呆了...... 如果洪应的是三脚猫功夫,自己先不说,同样是七品的淮阳公主林宁公主算什么? 淮阳公主可是梁国出了名的天才武者! 但是,一联想到他们这个王爷是武学白痴,也就释然了! 居然能把罗汉这种只会胸口碎大石的废物当做高手! 因此也不再争辩,只静静地看着洪应。 “王爷高见,出手的确实不是刘朝元。” 洪应又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后,“是一个女人,小的在宫里这么多年都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女人。” “女人......” 在宋城的诧异中,林逸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的眼泪水差点都出来了, “你也好意思说,居然让个老娘们给打的半死不活! 哎,搞的本王这脸都没地放!” 说着说着好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似得。 “小的知罪!” 洪应满脸通红,说着就要跪下来。 “好好躺在吧,别动了,” 林逸朝着他摆摆手道,“出城门的时候,看到兵马司和御林军、暗卫都在调动,你可是捅了大篓子啊。 弄得都不敢随便给你找不熟悉的大夫过来,还是等葫芦来了再说吧。 你自己摁下胸口,有骨折没有?” 真要是骨折了,就麻烦了! 洪应道,“王爷请放心,小的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自己运功慢慢调理即可。” 林逸瘪瘪嘴道,“还运功调理? 能不能尊重一下医生这个职业? 心肝脾肺肾的不管哪里出血,你这小命就算交代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坟头草估计有二尺来高了。” 宋城忍住笑,赶忙岔开话道,“王爷,我去外面看看,估计快到了。” 林逸看洪应还在那一个劲的咳嗽,便拿起茶壶,准备给他倒点水。 “不敢劳烦王爷。” 洪应一个骨碌起身,接过林逸的茶壶和茶杯,自己倒水。 “哎,你说说这明天就走了,你这样子让本王很为难啊。” 林逸在屋里来回踱步道,“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天意如此啊。” “王爷自可先行一步,小的随后就能追的上。” 洪应急忙道,“切不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说的容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死了都没人知道,大夏天的烂在屋里,一股臭味,影响左右邻居,周围的花花草草,那多不好。” 林逸无奈的道,“还是本王留在这里给你收尸吧,省的你去祸害别人。” “王爷.....” 洪应的眼眶通红。 “别给老子来这一套,好好的躺着。” 林逸见不得他这样子,一个老爷们羞羞答答的,气愤的“葫芦这小王八蛋怎么还不来!” “王爷.....在下来了.....” 随着声音,门开了,先走进来的是宋城,身后是一个身材精瘦、矮小的年轻人。 干巴巴的五官全部挤在一起,那张小脸的位置都好像有点不够。 15、宫内的高手 好听一点叫五官紧凑,难听一点就是没长开。 把木质的医药箱放下来,直接跪下来道,“给王爷请安。” 他原名胡是录,王爷嫌弃喊起来麻烦,干脆就称作葫芦了。 本是王爷府马夫,和孙邑不一样的是,他还兼职做兽医。 除了在府中做,他还在外面捞外快,给牛马驴子看看病。 一次府中的马难产,那痛苦的嘶鸣声响彻整个王府。 当时的他忙得手足无措,王爷也被吸引了过去,直接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把马肚子破开! 他恍然大悟,小马驹生不出来,母马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与其这样一尸两命,还不如把马驹从母马肚子掏出来,还得个小马驹! 他果断的把母马给弄晕了,把马驹给掏了出来。 结果,令人想不到的是,王爷居然命令他把马肚子给缝合上! 这是几个意思?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爷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蜡烛、缝衣针、肠线、白酒。 王爷的命令,他肯定是不能违背的,硬着头皮做完了王爷所谓的“手术”。 然后每日只给母马灌豆浆喝,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周后,这匹马居然活蹦乱跳! 王爷也甚是高兴,告诉他这叫“剖腹产”。 居然还详细的告诉了他一些原理,虽然他不完全懂,但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正通往一条金光大道。 王爷说,这剖腹产牲口上面可以用,人身上也可以用。 他哪里敢在人身上用,顶多用这点本事,在牲口身上赚点钱! 但是,有一次,隔壁的邻居突然跑到他家,媳妇早产,太晚了找不到稳婆,价钱不到位医官又不肯来,让他帮着给老婆接生。 他是疗兽病的兽医而已,怎么可以给人接生孩子呢? 说破天都不肯同意的! 当人家告诉他,保小不保大,特别是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他才义正言辞的表示,人命关天! 必须去,肯定去! 结果,孩子活下来了,孕妇也保住了。 他发现给人接生比给牲口接生简单的多了,毕竟人能听东话,听指挥,让使力气就使力气。 先在自己的里弄巷口出名,然后他大着胆子接了几个孩子之后,彻底在整个南城出名了。 虽然也有失败的时候,但是对孕妇的家人来说,只要传宗接代的孩子保住了,死个女人能算什么事? 依然欢天喜地相送门口,附带不菲的诊金。 大着胆子,他开始向请教王爷更多了。 这位王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学的越多,他的胆子越大。 之后的有一天,他居然有了解剖人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诚心的向王爷请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王爷居然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夸赞“他这一小步,将是人类的一大步”! 安康城外的乱葬岗经常出现他忙碌的身影,这里多的是兵马司送过来的尸体,有伏法的贼匪,有饿死在大街上的乞丐,有穷人家的弃婴。 大概太多,掩埋不过来,上面有一席破旧的草席就算是不错的了。 如今,安康城里的人都尊称他为胡郎中,每天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当朝的王公大臣都找他。 唯一的不幸便是识人不明,娶了一位喜欢揪耳朵的老婆,他这张脸更是展不开了。 “赶紧起来,别整这么多虚的,看看他怎么样,会不会死。” 林逸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摆手,然后指了指洪应。 “是。” 葫芦慌忙站起身,走到洪应的跟前,躬身道,“洪总管,麻烦你把衣裳解开。” 林逸见洪应手放在衣扣上犹豫不决,更是不耐烦道,“磨蹭什么,快点,把胸口的衣服解开就行了。” 洪应这才叹口气,解开了自己的衣裳,胸口倒是没有什么,只有后背,赫然有一个紫黑色的掌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葫芦把耳朵贴在洪应的胸口,听完后,又转到他的背后,一边敲,一边听。 半晌后,才笑着道,“洪总管福大命大。” 林逸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葫芦道,“肺部大概是肿了,洪总管这才咳血不止,开几服药,慢慢调理,总是不妨事的。” “那就好。” 林逸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点头道,“开药吧,这几日你别的地别去了,就在这守着,省的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你这个人大忙人。” “使不得,” 葫芦苦着脸道,“王爷,家有河东狮吼,在下实在是... 不敢夜不归宿啊!” “瞧你这德行,真是丢尽了咱们男人的脸面!” 宋城不屑的道。 “在下可没有宋掌柜的威风。” 葫芦也是不假以颜色,他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马夫兼兽医了! “行了,”林逸没好气的道,“那就白天在这里,晚上回去。” “谢王爷!”葫芦拱手。 林逸叮嘱道,“你们嘴巴都严实一点,洪应受伤这事千万别传了出去。” “是,王爷!” 葫芦直接跪了下来,这话不就是说给他听得吗? 站起身后道,“小的下去熬药了。” 林逸朝着他挥了挥手,等他出去后,又走到床前去,朝着洪应的后背仔细看了看,惊讶的道,“这女人得使多大劲,差点让你肋骨都陷进去了。 他娘的,简直是暴力狂啊!” “王爷,都是小的无能。” 洪应羞愧道。 “冷宫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会武功的好像只有一位是文昭仪,年纪好像不小了吧?” 冷宫除了皇帝和皇后,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出。 但是,林逸小时候抱着强烈的好奇心,爬过不少次墙头。 里面总共住着不超过七位娘娘,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他都是见识过得。 印象最深的就是文昭仪,有一次他趴在墙头上,这位文昭仪便手拿着糕点朝他招手。 他倒是不怕,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小孩子淘气,他老子还能砍他脑袋? 而且,眼前这位文昭仪面容清秀,没有一丝皱纹,他就直接喊小姐姐。 倒是把这位文昭仪逗的开怀大笑。 当得知这位文昭仪已经快七十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文昭仪慈善,他经常去做客。 他还告诉她地球是圆的,月亮本身不发光,怎么做菜好吃。 甚至还会说一些笑话逗弄这位愁眉不展的文昭仪。 只是当甄嬛、芈月的故事跟她说完后,林逸的年龄渐大,他虽然还是住在宫中,但是已经搬出后宫,换到了御花园边上专门给未出阁皇子住的地方。 去看自己亲妈都要通报,更何况是冷宫,他就不再敢随意去了。 让皇帝老子发现了,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皮开肉绽。 敢窥觑老子的女人! 洪应道,“小的听说圣上初登大宝之时说过,冷宫里面都是些苦命女人,下旨允许她们出宫,让她们家人接回,其中就有文昭仪。 只是文昭仪不乐意,说家里已经无亲人。 从圣母皇太后关押她开始,这冷宫她一住就是五十年,自己种菜,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未曾出过冷宫一步。” 林逸好奇的问,“那你觉得会是谁?” 洪应摇头道,“小的猝不及防后背受了一掌,没法久留,倒是没机会瞧见她的面容。 后面的大内侍卫听出动静后,小的已经跑出来了。” 越说越是羞愧,脑袋都要搭到胸口了。 林逸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行,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了,咱们再启程。” 然后让宋城驾马车送他回城。 宽大的城门东两边站着暗卫正在盘查过往行人,领头的赫然是暗卫指挥使江重。 “明明叫暗卫,光天化日之下出来,名不副实啊.....” 林逸忍不住对着宋城吐槽。 ps:求多多支持,新书能多冒点热气..... 16、铁打的和王爷 “是。” 宋城硬着头皮接了话。 心里叫苦不迭,你这是怕人家听不见吗? 说的这么大声! 你是皇子,再怎么样,人家都不会找你麻烦,你想怎么样都行,一点都不怕! 那也可怜可怜他这样的小人物啊! 之前王爷大骂江重,王爷是骂的爽了,可是暗卫隔三差五的去他经营的客栈、酒馆找麻烦. 故意打斗,寻事,以搜查之命驱赶客人。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跟苍蝇一样,围着转来转去,真的很烦。 他现在真的后悔送王爷回来了,随便找个车夫,自己暗中盯着,不是挺好吗? 干嘛跟上来,还同坐在车上! 完了,江重看过来了! “没出息的玩意,” 林逸嫌弃的看了一眼宋城,然后坐在马车上对着江重挥手道,“早啊,江大人.....” 江重四十来岁,身形消瘦,面容白净,看着倒是不像武夫,他冲着林逸俯身拱手,沉声道,“给和王爷请安!” “给和王爷请安!” 城门两边唰唰的跪了一大片。 “无须多礼,起身吧。” 林逸看了一眼江重,暗叹了一声可惜。 四品以上官员无需跪拜。 要不然他倒是可以看看这货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谢王爷!”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江大人今日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啊,这是出门捡到钱了?” 林逸好奇的问。 “王爷真会开玩笑。” 江重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遇到这样难缠的货色,他是打不得骂不得。 以下犯上是重罪! 圣上不计较,朝中大臣却不会放过他! 谁让他暗卫做的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呢? 在朝中本来就没有人缘,现在有了由头,自然要攻伐他! 到时候,哪怕是宠幸于他的皇帝,也多少会给大臣们一点面子,对他略施惩戒。 惩戒是小,失面子是大。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这位皇子发生真正的冲突。 林逸笑着道,“看样子你们是要搜查什么人,赶紧的来本王的马车上好好的查一查。 查完了,本王还得回去补觉,一早上就去钓鱼,什么都没捞到,真是晦气。” “王爷说笑了,请,” 沈重一扬手,城门边的暗卫退开,给林逸的马车让出来了道,“在下公务在身,就不远送了。” “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逸没着急走,而是还想探听一些消息。 “昨夜有贼人夜闯皇宫,为御林军所发现,随后潜逃,奉圣上的旨意搜捕。” 江重毫不隐瞒的道。 “这也太嚣张了,拿皇宫当自己家呢,”林逸笑着道,“抓住了,必须严惩。” 对着宋城使了个眼色,宋城架着马车缓缓地驶入了城内。 路过一条胡同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和王爷......” “哟,各位今日起的早啊。” 林逸听到后,仰起头朝着楼上窗口的几个女子挥了挥手,这里是整个南城最为“繁荣娼盛”之地,只要有钱,每日陪伴在身边的姑娘可以不重样。 上辈子他是个单身狗,手都秃噜皮了,也没有一个女朋友。 现在有独栋豪宅,有闲钱,而且身体倍棒,完全“有机可趁”,却突然没有了那个胆子。 从来没打过疫苗,身上没任何抗体,他害怕亲密接触之后,把小命给交代了。 还是尊重科学,珍爱生命吧! 当然,他也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去祸害身边的侍女。 想法上肯定有,只是做不到。 实在过于无聊了,倒是不介意把这里当做ktv。 叫上七八个姑娘,围上一圈,吹牛,讲笑话,听她们发出惊叹声,享受一下上辈子没有感受过的众星捧月之感。 酩酊大醉之后,乖乖回家睡觉。 流水的姑娘,铁打的和王爷,这里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很少有不认识和王爷的。 “王爷,你好久都没来了。” 说话的女子皓齿蛾眉,头发湿漉漉的,明显刚洗完头,把手里的木盆放下后,接着喊道,“奴家想您想的好苦啊。” “王爷,奴家也想你了.....” 另一面窗台的窗户也打开了,对着林逸喊。 “王爷......” 林逸身后的阁楼也打开了窗户。 “王爷,择日不如撞日......” 突然间好像炸街了,莺声燕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快点走,还磨蹭做什么!” 林逸看到有女子已经开门出来,赶忙催促宋城赶车走人。 反正来这里的都是客人,这里的女子可不会在乎他是什么身份,到时候大白天的,一群女子围着他拉拉扯扯...... 这场景想起来就有点恐怖! 去哪里都得罪人! 还是等晚上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仓皇逃跑,只留下身后一串银铃似得的小声。 回到王府中,因为洪应突然不在,林逸各种不适应,连带看着宋城都有点不顺眼了。 “傻愣着干什么,给我倒茶啊!” 林逸叹气道。 “哦.....” 宋城笨手笨脚的拿起了茶壶。 “宋先生,我来吧......” 明月从回廊中匆匆而来,把手里的果盘放在桌子上后,接过来宋城手里的茶壶给林逸斟茶。 “哎,回去吧,把那个家伙照应好了,别死了。” 林逸对宋城道,“省的留在这里碍眼。” “是。” 宋城哭笑不得,只得躬身退走。 “等等.....” 林逸又把宋城喊了回来,对身后的明月道,“把我书桌上的那本叫《封神演义》的书稿交给宋掌柜的。” 上次罚洪应抄写,只给了洪应前几章,没把后面的给他。 现在洪应受伤,林逸怕他过于无聊,干脆让宋城把后面的章节给他,用来打发时间。 反正已经看小说入魔了,再疯下去还能疯到哪里去? 宋城从明月手里拿到书稿后,笑着道,“王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林逸道,“没别的了,别给弄丢了就是,弄丢一页本王肯定找你麻烦。” 宋城道,“王爷你放心吧。” 见林逸没有再交代,转身就走了。 太阳越来越盛,树叶都是无精打采。 洪安的身子躲在六角亭的廊柱后,只露出脑袋,欲言又止。 明月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熟睡的王爷,朝着洪安挥了挥手,然后跟了上去。 “洪安,有事情吗?” “明月姐姐,你看到我师父了吗?” ps:怎么感觉在玩单机呢?有没有人在看....评论区能不能冒个泡...... 17、活见鬼 洪安低着头,看着眼前长的跟仙女似得姐姐,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王爷吩咐你师傅出门办事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明月也不知道洪应去了哪里,但是王爷不说,她作为下人也不好去问,只能尽力安慰小姑娘。 “哦.....谢谢明月姐姐。” 洪安非常的失望道。 明月柔声细语的问,“你师父是不是让你练功了,你怎么不好好练功?” 洪安道,“姐姐,我很听师父话的,已经练完了,可是师父明明说今天要教我鹤步登天的,我找不到他了。” “你真聪明,这么快都要学到鹤步登天了。” 明月一愣,终于相信洪总管所说的话了,这丫头是个学武的奇才,微微一笑道,“那姐姐教你好不好?” “好,谢谢姐姐.。。。.” 洪安猛地点点头。 “那姐姐先练给你看看,注意看姐姐的步法。” 明月说完一个转身,纵身一提,再凌空一踏,轻轻地跃到了房顶之上,然后朝着下面的洪安莞儿一笑,展开双臂,在空中旋转了好几次才落地。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姐姐,你好厉害。” 洪安忍不住夸赞道。 “你好好学,会比姐姐还厉害的,你看清步法了吗?” 明月叮嘱道,“一息换三步,不然你就要掉下来了。 要是练成了之后你就能走草跨木,逾越攀沿,蹬萍渡水,自由自在了。” “嗯。” 洪安狠狠的点了点头。 明月正还要说什么,便听见了林逸的喊声。 来不及对洪安交代什么,赶忙小跑了过去。 “哎呀,吓死老子了.......” 林逸拿下盖在额头上的毛巾,惊魂未定。 “王爷,你做噩梦了?” 明月给他重新沏茶。 “没什么.....” 林逸接过重新洗过的毛巾,一边擦一边道,“晚上别弄那么多菜,天热,吃不下去,做点小米粥,弄点小菜就行。” “是。” 明月躬身应了好。 “王爷。”紫霞从外面回来。 “今天有什么新闻,直接说吧。” 林逸打了个哈欠,把用完的毛巾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后抱起茶杯,一边吹气,一边用茶盖不停的拨着茶叶。 “王爷,今天早朝的时候发生了大事,柱国公说西南、西北叛乱已定,塞北瓦丹退兵,眼前天下太平,奏请告老还乡,” 紫霞一边说一边观察林逸的反应,“皇上没同意,又把折子打还了回去。” “当然不会同意,面子功夫得做到,起码得三次奏请,要不然寒人心啊。” 有些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早晚的事情。 毕竟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大将一下子握这么多兵马? 不是因为柱国公太能干,而是其他将领太无能,所有的担子一直就在柱国公身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是,他的皇帝老子会这么猴急! 毕竟天下还没有真正的太平呢! 如果没有暗示,柱国公能这么快交兵权? 紫霞恭敬的等王爷说完,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雍王骑马,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伤,正在潜心休养,闭门不见客。” “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啊。” 林逸笑着看着明月和紫霞道,“雍王会从马上摔下来? 这种鬼话你们信吗?” 紫霞道,“王爷明见,雍王爷久经沙场,怎么可能从马上掉下来。” 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了他们家王爷,居然不会骑马...... 差点就没憋住笑。 明月也跟着点点头道,“哪怕是从城墙掉下来都不会有事,何况是马上。” “他明知道这些假话连鬼都糊弄不住,为什么还要说呢,” 林逸叹气道,“真是看不懂了。 哎,懒得管了,反正过阶段老子就走了,这安康城哪怕是洪水滔天,也和老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哦,对了,上次和你们俩说过了,你们收拾收拾,这些日子就可以出府了。” “王爷.....” 两个人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们俩都二十三了,放在别人家,这孩子都顺地跑了,” 林逸认真的道,“你们呆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倒是本王耽误了你们,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明月摇头道,“王爷,奴婢不走。” 紫霞也跟着道,“奴婢也不走,誓死跟着王爷。” “呸,大白天的说什么死不死,” 林逸没好气的道,“不走的话,你们跟我去三和,那地方穷乡僻野,多的是蛮夷和流放犯人,这找对象更困难了。” 明月恨声道,“奴婢一辈子都不嫁人。” “糊涂话,” 林逸摇头道,“该嫁人啊,还是得嫁人,你们现在饭量越来越大,是想吃穷本王啊,王爷家也没有余粮啊。” 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哭笑不得。 “说起来你俩真是老大难,” 林逸接着道,“这有爵位的吧,人家的门槛高,你们踏不进。 这做生意的吧,有俩臭钱,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们不见得受得了委屈。 种田的呢,苛捐杂税、徭役,真怕饿死你们。” “王爷说的是,” 紫霞笑着道,“所以我们姐妹俩准备一辈子死赖在王爷身边,将来还能帮着照看小主子。” “奴婢家中已无亲人,” 明月颤声道,“王爷要是不要奴婢,天下之大也无奴婢容身之处,奴婢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哎,别说这个‘死’....啊....呸...” 林逸懒洋洋的道,“你们存心让本王不自在了。” “奴婢不敢。”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 林逸看向紫霞道,“我记得你父母不是还在吗?” 紫霞道,“奴婢家中只剩下哥哥,嫂嫂素来刻薄,奴婢就是回去了,焉能有好下场?” “哎,到时候再说吧。” 每到太阳下山,林逸总有一种负罪感,这一天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天怎么就黑了呢? 半夜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久违的雨。 虽然下的时间比较短,但是天地好像被洗涮了一遍,干净了许多。 太阳出来,宋城打着哈欠,透过窗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洪应。 赶忙跑出去道,“洪总管,你这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跑出来了呢。” 洪应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诚不欺我。” “洪总管.....” 宋城小心翼翼的靠近洪应,总感觉他身上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可又偏偏说不出来。 洪应朝他笑笑,然后淡淡的道,“回府。” 宋城正要说话,突然发现眼前只剩下洪应的一片残影。 “活见鬼了?” 宋城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ps:求票,有书单的大佬麻烦给加个书单啊.... 18、就藩 林逸今日起的很早,喝完豆浆,伸了个懒腰后,突然一回头看到洪应,吓得拍了拍胸脯。 一脸无奈的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你怎么就不听呢? 本王死了,如你们的意是吧!” 惊魂未定,刚抬头眼皮,却又凑巧刚到了洪应手里提着的老鼠,更是吓得退了好几步。 指着洪应气的说不出话来! 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王爷......小的不敢....” 洪应手指一弹,那只老鼠直接飞出了院墙,对于大街上传来的尖叫声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对着林逸陪笑道,“小的声音要是太大了,就容易惊着这耗子,不好抓。” “你不在那好好养身体,跑回来干嘛?” 林逸冷哼一声,算是对他的解释还比较满意,只是问道,“要是让暗卫发现了你身上的伤,到时候不好解释。 你死不死不管不管本王的事,别给本王添麻烦!” “王爷,你放心吧,小的已经好利索了。” 洪应笑着道,“不然小的也不敢进城。” “真的?” 林逸自然不相信,昨天还在那咯血呢,怎么今天就好了? 哪里有医学奇迹? 分明是天方夜谭! “真的好了。”洪应道。 “没病?”林逸疑惑。 “没病。”洪应肯定的点点头。 “没病就蹦两下。”林逸道。 明月和紫霞适时的走过来,看到洪应在那又蹦又跳,忍不住掩嘴笑。 “王爷,这好着呢,真的好着呢......” 洪应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明月和紫霞立马止住了笑。 林逸围着他左右转了一圈,见他面色红润,也就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计较,只是道,“明日就出发,哪怕是天上掉刀子,咱们也得走。” “是。” 洪应和两个侍女异口同声的道。 紫霞低声道,“娘娘派人来传话,宣你进宫。” 林逸拧了拧眉头道,“今日早朝有什么消息吗?” 紫霞道,“柱国公再次奏请告老还乡,圣上很生气,甩了折子,把柱国公给骂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林逸转过头对洪应道,“马车伺候上,本王进宫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袁贵妃懒洋洋的斜靠在美人榻上,对于走进来的林逸视而不见。 “大清早的是谁惹着母妃了,闷闷不乐?” 林逸见她没有让自己的起身的意思,干脆自己站起来了,找了个椅子坐下,抱着茶杯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袁贵妃白了他一眼,坐直身子,叹口气道,“你要是挣点气,本宫也能多活些日子。” “母妃这话就错了,这有坐轿子的,自然有抬轿子的,人人都坐轿子,谁去抬轿子呢?” 林逸笑着道,“儿子这叫知足常乐。” “乐吧,看你能乐到什么时候。” 袁贵妃朝着左右摇扇子的侍女挥挥手,等她们退下去后,揉着眉头道,“你外祖的事情你知道了?” 林逸漫不经心道,“听说要告老还乡,儿子觉得挺好的,外祖父年龄大了,国事甚是操劳,还不如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哎,本宫这脑袋......” 秀美的五指再次抵上了额头。 她感觉只要一与儿子说话,她这脑袋就止不住的疼,“你是想存心气死本宫是吧?” “那不能!” 林逸恨不得发誓赌咒,“宫里的娘娘虽然多,但是都不及亲妈疼我。” “哎......” 袁贵妃挑不出这话里的错处,但是怎么听都不对味,只得叹气道,“你都这么大了,原本早该成婚了。 原本是想等你父皇哪天高兴了,让他赐婚的,宇文涉家那姑娘我是见过的。 只是可惜啊。” “你说的是嫡女,还是庶女,不知道是哪一个?” 林逸的双眼一下子就发亮了! “废话,庶女能配得上你吗?” 袁贵妃没好气的道,“当然是她们家三小姐,据说文武韬略样样不输于男儿。” “儿子是娶老婆,又不是找将军,要什么文武韬略。” 林逸一下子就兴致缺缺,他还是比较中意宇家的五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长的好看啊! 颜值就是正义! “混账!” 袁贵妃气呼呼的道,“你自己就这样了,本宫也没什么指望的,自然要给你找个贤内助,省的你办糊涂事。 不过啊,现在你是别想了,等有机会再给你找个差不离地的。” “还是母妃想的长远。”林逸有气无力的道。 袁贵妃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不是要就藩嘛,那就赶紧走吧,本宫也就不送你了。” 林逸拱手道,“是,儿子告退。” 他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老娘这么着急赶他出安康城。 “回来。” 袁贵妃喊住已经踏出门槛的儿子,“把门口的箱子抬走,那是本宫攒了多年的体己,到了三和,该花就花,别委屈自己就是。” “儿子不缺钱花,母妃还是留着给妹妹吧。” 林逸没敢回头,怕自己会哭出来。 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出了皇宫。 宫门铜环双兽面,回首何时复来见。 和王府的下人们忙忙碌碌,周边的住户只要是个人都在知道和王要就藩了。 “以后啊,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摆摊了。” 猪肉荣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手里竹篾制得苍蝇拍。 “那又怎么样?” 猪肉荣的婆娘大声的道,“那是王爷早就准了的,哪怕王爷走了,兵马司还能和王爷唱反调?” “你懂个什,闭嘴吧。” 猪肉荣朝着婆娘不屑的撇撇嘴,眼睛不时的朝着和王府张望。 和王府的人进进出出,光是箱子就不知道已经搬出来了多少,皆一一放到了门口停着的一长排马车上。 “哟,胡郎中。” 猪肉荣疼的站起身朝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猪肉荣拱手。 葫芦对着猪肉荣拱拱手后,看着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的和王府,叹口气道,“看来王爷是真的准备明日启程啊。” 猪肉荣道,“那可不是,宗人府的宗令大人都亲自来了。” “多谢。” 葫芦没有进府,而是转身上马车,掉转头回去了。 ps:有大佬说老帽求票不够霸气,中气不足...... 那这次老帽就霸气一次...... 各位大爷,大哥,大姐,老妹,投个票呗! 再帅气的作者,没人疼爱,也会憔悴.... 19、文昭仪 胡是录回到家后,把马车赶到后院以后,全交给了他的老子——原和王府马夫胡大。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抱着茶杯,却一口没动。 “你这是傻了不成?” 胡是录的媳妇金氏走过来把他的茶杯夺过来,放到了石头案子上,没好气的道,“落地上摔碎了,老娘跟你没完。” “想事情呢。”胡是录叹气道,“你别来打岔。” “你这是嫌老娘烦了?”金氏满脸不高兴道。 “没有,没有,”胡是录叹气道,“和王爷明日启程就藩。” “王爷真的要就藩啊?”金氏吓了一跳。 “嗯。”胡是录斟酌半晌后,看着金氏道,“我们跟着王爷去三和吧。” “你疯了吧!” 金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三和那是什么地方,谁不知道啊!” 胡是录叹口气道,“我想好了,孩子他妈收拾东西吧,我们明日随同王爷一同启程。” 金氏气愤道,“你不要命,还想带着我们娘几个一起丢命? 还有爹娘,那年龄都那么大了,能受的了折腾吗?” 胡是录严肃道,“我是郎中,自然能保你们母子、爹娘无虞。” “那个鬼地方,你去了干嘛啊?”金氏实在想不通。 “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可不报。”胡是录笑着道,“没有王爷,哪里有我胡某的今日。” “人家是王爷,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缺你一个?” 金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说,你要报恩,没必要拿我们娘几个的命不当回事啊!” “人家王爷的命不比咱们金贵?” 胡是录的老爹胡大突然从前屋走了出来。 “娘,”金氏看向了胡大身后的胡家老太太, “这爷俩魔怔了吧,你也知道三和是什么地方,安康城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流放那鬼地方,就没听说过有谁活着回来的。” 胡家老太太笑着道,“咱们女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他们爷俩折腾吧。” “娘,”金氏不死心道,“咱们不说,俩孩子呢,千里地呢,路上哪里是那么好走的。” 胡是录道,“为了俩孩子,咱们就更得走了,王爷不在了,以后可就没人替咱们撑腰喽。” “你不是经常吹嘘给哪个侍郎,哪个哪个将军看过病吗?” 金氏不服气道,“难道你在这安康城就是只蚂蚁,任人拿捏吗?” 胡是录冷哼一声道,“妇人之见,你以为这郎中就是这么好当的? 出入富贵人家,我哪日不是战战兢兢? 那里的腌臜事是说也说不完,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和王爷的人,早就让人给灭口了!” 金氏道,“你怎么全往坏处了想。” 胡是录冷笑道,“这世道,你还想好事? 做梦吧你,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就跟上王爷的车队,到时候到了三和,那地方全是王爷一个人说了算。 凭着咱们跟王爷的关系,那还不是横着走。” “那房子怎么办? 这是去年才置办下来的,就这么突然走了.....” 金氏说着说着眼泪水就要下来了。 她平时虽然骄横,但是不是傻子,既然男人决定下来的事情,还故意跟着唱反调,就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了。 胡大道,“这事好办,租出去,一年怎么也得几十辆银子,算是多了一份进项,我这就去找牙人。” 胡是录点点头,胡家随和王去三和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下晚的时候,天气陡然变了,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后半夜变成濛濛细雨,绵延不绝,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 林逸站在凉亭中,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心事而在卯时之前起床的一天。 洪应道,“王爷,时辰孩子早着呢,要不你再躺一会?” “不了,睡不着,”林逸叹口气道,“府里让人留守,决定好了吗?” 洪应道,“负责花园的老头郭召,还有他的老伴秦氏,这二人老成可靠,王爷大可放心。” 林逸笑着道,“他们俩我放心,叮嘱好郭召,金鱼给我养住了。” 这些金鱼他自小就开始养,少数有十年了,从宫里带到宫外,着实费了他不少的心血。 “是,小的一定会交代好。” 洪应勾着的身子,突然直了起来,走到林逸的身侧,低声道,“王爷,小的先送你回房吧。” 林逸无奈的道,“哎,你现在越来越唠叨了,说过的了,现在睡不着了,屋里热,还不如外面凉快,等会差不多时间,咱们就出发。” “可是这雨还下着呢?” 洪应说话的同时,全身紧绷,“王爷,你还是先进屋吧。” 林逸满不在乎的道,“下雨算得了什么,早上才说过的,就下刀子都照样走。” 汪汪! 花园里突然传出来了狗叫声。 两声之后,戛然而止,只剩下呜咽声。 洪应把林逸贴的更紧了,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不会擅自离开林逸半步。 林逸正是好奇间,借着六角亭微弱的灯笼光,看见了漆黑的半空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小公公,你恢复的倒是挺快的啊。” 林逸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 “是你!” 洪应的脸色变了又变。 人影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摘掉头上的斗笠,随手放在了进门边上的凳子上,笑看着洪应道,“怎么,还要跟我动手?” “原来是你......” 林逸终于看清了女人的样子,然后拍了拍洪应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 这个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是冷宫里的文昭仪。 她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来这里? “怎么?”文昭仪笑着道,“这才出宫两年,就不认识我了?” “奶奶,你这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别客气,赶紧坐,” 林逸对着洪应道,“愣着干嘛,赶紧泡茶。” “我提前说了,你敢去接我吗?” 文昭仪促狭的问。 “自然.....” 林逸嘿嘿笑道,“不敢,你孙子我胆子就这么大,这你是知道的。” “你这孩子的性子,还是一丁点都没变。” 文昭仪大大方方的坐下,接过警惕的看着她的洪应的茶杯,笑着道,“小公公,你莫非真不认识我了?” 洪应冷冷的道,“咱家可不敢忘。” “那还不赶紧谢谢奶奶,奶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你那三脚猫功夫,要不是奶奶让着你,你这会还能跑得出来?” 林逸就是再傻,这会也明白了前晚袭击洪应的人是谁。 “油嘴滑舌的...... 说实话,那晚我起先真不知道是他,要不然也不能下那么重的手。 应该没什么事,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来你这了。” 文昭仪的手指轻轻地按上林逸的额头,看的边上的洪应满身大汗,好像要随时暴起救主。 “小的多谢文昭仪手下留情。” 洪应不得不承认,前晚这位文昭仪如果继续追下去,身负重伤的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行了,你下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了,” 林逸还是把洪应赶走了,亲自给文昭仪杯子里续上了水,“奶奶,你这次来是?” “哎,”文昭仪重重的叹口气道,“记不得是哪个小王八蛋说过,以后要给我养老的。” “啊......” 林逸惊愕。 ps:新书期每日保底两更哈,争取三更四更,盟主的加更这两天会补上。 20、南行 他自然知道这小王八蛋是谁! 而且果真是王八蛋! 恨不得现在就扇自己一巴掌,当初聊天就好好聊天呗,乱做什么允诺啊! 本想自己童言无忌,天真烂漫,随口说说,就当安慰对方了,谁能想到人家当真啊! “怎么?” 文昭仪眉头一挑,“你想反悔?” “奶奶,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林逸讪笑道,“孙子这趟远去千里,路程遥远,怕奶奶你吃苦。” 这位文昭仪,是已经故去的太上皇的妃子,实际上与他一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连自己亲妈都不能带出来,何况是这位祖奶奶。 真私自带出来,让人知道了,到时候弄得沸沸扬扬,他皇帝老子为了维护所谓“人伦纲常”,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砍了他,也得废了他! 这事一点都不带开玩笑的! “你说过的,天下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刚好我也想去看看,你放心吧,” 文昭仪掐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笑着道,“你奶奶我身体好着呢,还没到走不动道的地步,弓马娴熟,可不像你。” “哎,奶奶,毕竟年龄在这放着呢。” 林逸硬着头皮道,“何必这么折腾,到时候孙子倒是不好交代。” “交代?” 文昭仪看着他道,“你需要向谁交代?” “这......” 林逸语塞,根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哼,” 文昭仪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黄色的册子,直接丢到桌子上,鄙夷的道,“瞧你那点胆量,将来如何做大事!” “孙子也没准备做什么大事,优哉游哉一辈子挺好的。” 林逸打开册子,上面是他皇帝老子身边的秉笔太监何瑾的朱批。 代表着这位文昭仪是光明正大从皇宫里出来的! 但是,他没有高兴地起来! 梁国有两大特务机构,一个是江重的暗卫,一个便是廷卫,而这个廷卫指挥司便是何瑾,除了除监察臣民外,还可以监察暗卫。 权力之大,令人咋舌。 老太太从宫里出来,何瑾于情于理都得派人跟着吧? 万一让他知道是来自己这里了? 然后到他皇帝老子那里说一嘴,想起来头皮都发麻! “怎么?” 文昭仪抿了口茶后道,“你怕了?” “能不怕嘛,”林逸苦笑道,“何瑾万一知道你来我这了,别说让你跟着我,就是我也别想出城了。” “何瑾......”文昭仪奚笑一声,“他可没那个胆量来跟着我。” “万一......”林逸一脸无奈的道,“孙儿这后半生就算交代在你老人家的手里了。” “你啊,把心收进肚子里。” 文昭仪轻轻地拍着他的肚子,笑着道,“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这么不晓事的。” “哎,我的奶奶,亲奶奶,关键你身份在这摆着呢。 人家不敢主动跟踪你,万一这不小心看到你了,总归也是麻烦事。” 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烦! 林逸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这臭小子。”文昭仪笑着道,“那我就委屈一点,等会做个打扮。” 说完拿起斗笠,再次走进了风雨中。 她是步子很小,很碎,可是林逸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 “都是跟鬼似得,走路没声音。” 林逸低声嘟哝了一句。 天尚未亮,宋城便开始扯着嗓门在府里内外喊。 作为这次搬家的总指挥,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彻夜未眠。 “王爷,全都安排妥当了。” “所有人再问一遍,确定没有一个反悔的才行,此行路途遥远,想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别是那些有父母有妻儿的,更是要谨慎。” 林逸望了望一眼大街上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车队,踩着板凳上了马车。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王爷保重!” “和王爷一路顺风......” “王爷.......” 叽叽喳喳,出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小摊贩对着林逸的马车喊叫。 撩起窗帘,对着街面上张望的邻居们挥手,喊了声,“各位,后会有期。” 林逸仰靠在马车上,大概太困,颠簸了两下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还没多大会,就被洪应叫醒了。 洪应站在马车下,透过马车窗户对林逸道,“王爷,淮阳公主来送你了。” 林逸下车,看到了站在官道上的淮阳公主,身后是两名侍女。 “皇兄....” “下雨也不知道撑个伞,冻坏了可怎么办?”林逸笑着道。 “皇兄,我是个功夫很高的武者,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愿皇兄一路平安。”林宁公主躬身道, 没有林逸预料中的哀切与悲伤,却让林逸更不好受,他勉强撑起笑脸道,“行了,为兄就不和你多说了,以后在母妃面前多替为兄尽孝了。” 林宁低声道,“皇兄放心,我会听母妃话的。” 林逸摆手道,“让你尽孝,不是让你听她的话,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学为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宁噗呲笑了,点点头道,“我听皇兄的。” “再见了妹子,有时间我回来看你们。” 林逸头最终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望着慢慢消失在被斜风细雨填满的灰色天幕下的车队长龙,林宁终于哭了。 “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 声音越来越低,竟然已经说不下去了。 “公主保重身体。” 一个侍女给她撑伞,另一个侍女拿出手绢给她擦脸。 “哥哥走了.....” 林宁好像是对着两个侍女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哥哥委曲求全,只是想求个安宁,这么点小要求,他们都不能满足嘛。” “公主......”一个圆脸侍女小心翼翼的道,“咱们还是回去吧,别真的着凉了。” “母妃总说我是女儿身,女儿身怎么了? 哥哥说,有一个叫武则天的,她又何曾输于男儿了....呵呵....” 又是阴雨连绵的一天。 林逸带着侍卫随从、镖局往南行的第三天。 即使是官道,因为连年失修,也同样阻滞难行。 林逸乘坐的马车轱辘在半道上被颠簸下来一个,如果不是马夫孙邑及时勒住马,而宋城又及时的单肩抗住了马车一角,他非撞个头破血流。 ps:感谢“安静就好iy”大佬的盟主,稍晚一起加更。 闹了个乌龙,简介上的群号放错了,导致很多人没加进去,抱歉抱歉。 群号: 继续厚脸求票哈..... 21、行路难 林逸从马车上下来,穿着布靴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愁眉苦脸。 距离安康城越远,这道路愈是难行。 官道干脆连中间那一点可怜的条石间或碎石都没有了,全是黄泥巴。 连边上通往地主老财、当地豪强家的私路都比这强百倍,瞧瞧人家铺的那一溜笔直的石板,高大的门牌楼。 干脆把脚上的鞋子给甩掉了,光着脚,踩在松软的泥巴里。 望了望已经浑身湿透,皆疲惫不堪的众人和马匹牲口,叹口气道,“找个地方休息吧,这么走累死人,也没多大的效率,干脆等雨停了再走吧。” 宋城道,“要不咱们找个当地人家借助?” 借助? 去这些老财主家? 这些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林逸怕自己忍不住砍了他们。 摆摆手道,“算了,看看前面有没有集镇。” 宋城道,“王爷,再走二里地,前面有个城隍庙,咱们可以到那里休息。” 林逸点点头道,“去那里吧,这雨啊,存心和咱们过不去,咱们走到哪,它跟到哪,也真是邪了门。” 宋城陪笑道,“王爷,往前五十里地,全是沿着山道凿的路,路是窄了些,可行人、马车不至于陷进去。” “行吧,那就先慢慢受着吧。” 对于这些没有见识过现代化高速公路、村村通的土包子,林逸连鄙视的表情都懒得做。 洪应走过来道,“王爷,请上车吧,到前面就好了。” “不用。” 林逸把地上的靴子扔到重新准备好的马车,“坐上去更受罪,跟着陷车轮,还不如自己走路。” 说着把宽大的襟袍下摆皱起来绑在腰上,露出光着的大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王爷......” 宋城和洪应一左一右,急忙跟上去。 就连明月和紫霞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顾形象的提着裙子跟在后面。 “泥土真是软和,走起来舒服。” 林逸说的真心实意。 毕竟没有现代工业玻璃、塑料垃圾,走在路上不怕划破脚,只要放心大胆的朝前走就行了。 马车陷在泥坑里,他偶尔还会帮着众人推一把,就这样一路停停歇歇到了一处残破不堪的城隍庙。 宽大的城隍庙里生着三堆火,每边都围着三五个人,有商客,有乞丐,大概都是在这里躲雨的。 王府侍卫正要过去驱赶,却被林逸拦住了。 林逸笑着道,“地方大的很,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包涵一点吧。” 他又看了一眼朝着他这边张望的几个有老有少的乞丐。 这是一个有铁头功、金钟罩、轻功等武功的尚武世界,一不小心碰到几个明明强到爆却表面看起来无害的大佬,那不是很正常吗? 一时间脑海中窜出了洪七公、老白、老骨、蜘蛛侠等古今中外的人物画像。 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别说他这样的王爷,就是皇帝老子都是照砍不误。 要不然,皇宫留那么多的侍卫干嘛? 又不是和谐大同世界。 做人呢,还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一点好。 何必跟傻子似得,跟人争一时长短。 再说,堂堂皇子和平民、乞丐斤斤计较也非常跌份! “是。” 侍卫总管沈初恭恭敬敬拱手应是。 城隍庙中,居中的城隍爷眼睛、眉毛早就掉光了,露出夹着稻草的泥土。 林逸走到泥塑城隍跟前,好奇的捡起一块脱落的泥皮,笑着道,“做的还是挺不错的,就是经不住风雨。” 明月从马车上拿下来木盆,要到城隍庙后面的小河里打水给林逸清洗身上的污泥,林逸直接到了后面的河里。 此刻马匹牲口已经解套,都在河里饮水修整。 林逸走到上游,很干脆的脱了襟袍,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扎进了河里。 “王爷......” 洪应和宋城等人都吓坏了。 “大惊小怪。” 林逸双脚踩着水,露出来脑袋,不时的用手擦下蒙住眼睛的水珠子,“钓鱼的时候,本王下河下的少了?” “王爷说的是。” 洪应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让四个侍卫脱了衣裳,下水围着林逸游。 林逸无奈道,“你们都别围着太紧,让本王好好畅游一番,你们也玩的开心一点,再往后像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南边的湿热地带,从常理说应该就是血吸虫病高发区域,遇到疫水,稍微沾上一点,就很麻烦。 想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不想一辈子枯瘦如柴偏偏挺个大肚子过活,然后英年早逝。 这年头要是没点医学常识,想活年龄大点是真的不容易! 游了两圈后,踩着碧绿的草皮上岸,擦干了身上的水,浑身清爽。 晚上,在庙里铺上了松软的地铺,美美的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孩子的啼声吵醒了。 借着渐渐黯淡的火堆,他看到葫芦在庙门口哄着孩子。 打着哈欠,走到庙门口问道,“孩子没事吧?” 葫芦笑着道,“打扰王爷休息了,这孩子半夜非嚷着要吃糖葫芦,这会给他去哪里买啊。” 林逸道,“这倒是委屈孩子了,你们要是不行,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没必要非跟着本王去折腾。” 葫芦把孩子交给边上垂手低头的金氏,拱手道,“王爷,小的现在是想回去也没退路了,房子已经租赁给人了。” “放心,到了地方,本王送你一个宅子,到时候再开一个医馆。” 葫芦跟过来的时候,林逸本来是无所谓的。 但是,一路上,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位郎中的重要性。 他三令五申,严禁众人喝生水,天再热也不行,水必须煮开了喝,但是总有心存侥幸的,偷偷的摸摸从河里捧上了两捧解渴。 但是,自从葫芦接过来教育众人卫生常识的重担后,这种事情就没有再发生过。 人家是郎中,听郎中的自然是没错的! 再说,要是惹恼了这位胡郎中,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发热,去找人家,人家能乐意?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算这笔账。 “谢王爷栽培。” 葫芦自然是满心欢喜。 ps:急需水军,会说的麻烦在评论区多说点啊,多忽悠点人过来,陪着你们一起,不好吗? 继续求票! 22、台风 天亮后,天气终于放晴,众人依然没有急着上路,而是等到中午道路硬实了起来以后才出发。 “哎,这才几日,就晒黑了,” 林逸与洪应并排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镜子打量两下后终究放下了,然后问洪应,“看见那位活祖宗没有?” 洪应摇摇头道,“并未曾见。” “那就奇怪了,说好跟我们一起的,怎么就见不到人了呢?” 林逸拍拍大腿道,“那就不管了。” “你很开心?” 声音很突兀的出现在耳边,把林逸吓了个半死。 林逸左右看看什么都没有,一抬头车顶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在车顶上晃荡着那长长的细腿,手里还拿着一根油条,吃的滋滋有味。 “你是......” 林逸看着对方的眼神有点熟悉,“奶奶?” “真是不孝的孙儿啊。”文昭仪一边吃一边叹气摇头。 “你这打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面前的文昭仪,一袭白色长裙,头上的银发不见了,此刻乌黑乌黑的,挽着发髻,最夸张的是原本眼角的鱼尾纹也不见了。 打扮的犹如花季少女,不仔细看,根本就认不出来! “那是你没心,”文昭仪叹口气道,“要是有心的,我这声音你还能听不出来吗?” “奶奶这话说的,这些日子,虽然我忙着赶路,这风餐露宿,脑子早就不够用了,但是还是日夜想着你呢,想的这心都快碎了。” 林逸咧着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位活祖宗是真的想甩都甩不掉啊! 边上的洪应一言不发,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文昭仪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过来的。 甚至如果不是文昭仪出声,他都没有发现他的头顶上面居然坐着人。 紧紧的握着拳头,脸色涨红。 “你还愣着干嘛,没眼力劲的,赶紧给奶奶让地方,你下去吧,” 林逸把洪应赶下去后,笑嘻嘻的道,“奶奶,您下来的时候慢着点,别给摔着了。” “可惜了,上面的风景挺好的。” 文昭仪的一条腿转了个弯,整个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林逸的身边,手里的油条吃完了,把油腻腻的手往林逸的衣服上蹭了蹭,“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奶奶,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林逸一脸生无可恋。 “我啊,去看老朋友去了,” 文昭仪慢慢悠悠的说完,又叮嘱道,“你既然想隐瞒我的身份呢,以后啊,就不能喊我奶奶了。” “那喊你什么?”林逸问。 “你不是喜欢喊姐姐吗?” 文昭仪笑盈盈的道,“喊我姐姐吧。” “......” “喊个听听。”文昭仪打趣的道。 “姐......姐.....” 林逸喊的异常艰难! 有没有搞错! 扮嫩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虽然你面相看起来确实嫩? 可你老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啊? 文昭仪叹口气道,“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很是不开心啊。” “姐姐!” 林逸这次很干脆。 这种飞来飞去的高手,他还是别惹毛了的好! 其实心中隐隐有点后悔,当初要是早知道这位文昭仪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就不跟着他学两招! 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不用再这么废材了? 去屁颠屁颠的找那个刘供奉,图什么啊! 想多了都是泪! “嗯,乖孙....不对,是弟弟了,好弟弟......” 文昭仪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的边上的人都忍不住诧异的望过来。 他们同洪应一样,从始至终,也都没有发现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是怎么过来的,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难道是王爷马车藏娇? 他们一直没有注意?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车队行到松阳,县令和当地有头有脸的乡贤亲自出城迎接。 当晚林逸终于吃了一顿好饭,吃饱喝足之后,好话不要钱似得,对着这位县令的功绩表示了肯定和赞扬。 至于县令是好是坏,他懒得管,也管不上,哪怕是有上门伸冤的也是一样。 皇帝是他老子,他也没有办法把这种事情直达天听,甚至吏部都不会鸟他。 这是很现实的。 如果非要强行伸张正义,只能一刀给剁了。 那跟造反没区别。 当地的驻军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什么皇子,照样抓了,先按规矩押解安康城再说。 与因失责抄家灭族相比,得罪一个皇子算得了什么? 加上林逸,一行六十七人,半个月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越往南走,道路愈是难行,天气愈是多变。 “台风......” 林逸当晚抵达马鼻镇,看到倒塌的房屋,东倒西歪的树木,一些人在哭喊着扒废墟。 连原本丰姿绰约卖大炕的,此刻也浑身是血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王爷......” 宋城听着废墟中传来的孩子的哭喊声,整个人在发抖。 林逸道,“先行救人,不着急走,葫芦,葫芦呢......” 葫芦赶忙小跑过来道,“王爷,在呢,你有什么吩咐。” 林逸道,“做好防疫,叮嘱大家一定要用布巾掩住口鼻。 尸体一定要深埋,撒石灰,千万不要碰生水,更不能喝生水。 要是发生瘟疫了,咱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吧。” “是,小的,一定交代好。” 葫芦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知道林逸说的是真的。 一旦发生瘟疫,能够扩散到方圆百里,谁都不能幸免。 不过在安排救援之前,他先找到了家人,还有王府的女眷,让她们往山上走,喝泉水,吃干粮。 剩下的人,全部在此挖废墟救人。 “姐姐,要不你也上山吧?” 林逸看了一眼在边上的文昭仪。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孱弱。” 文昭仪拿了一块白手帕,掩住口鼻,走到一块废墟面前,只见手指轻轻一掀,一块半人高的筑墙石块被她随手一抛,然后她一只手伸到废墟中间,抱起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 葫芦小跑过去,赶忙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众人咋舌,这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这么强悍? 林逸虽然也震惊,但是还是更关心身边的明月和紫霞,没好气的道,“你们别在这添乱了,全都上山去吧。” “王爷不走,我们也不走。” 明月和紫霞同时摇头。 ps:哥哥姐姐们,这是今天的第三更哦,盟主的加更,等过几日哈.... 还有票多多益善哈.... 等老帽思路清楚了,就爆肝更新。 23、没钱了 林逸道,“那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不小心,很容易闹出瘟疫,绝户绝村算是小的,灭了一座城都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医疗水平实在太低了! 面对疾病,基本靠自身抵抗力。 台风过境后,雨过天晴,但是,到处是一股腐臭味,即使已经掩住了口鼻,林逸还是忍不住呕吐。 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承认能力。 明月和紫霞两个人的手刚刚抬过尸身,此刻去扶林逸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林逸围着一棵树在那干呕。 洪应赶忙过来道,“王爷,要不你歇着吧,这种事情,还是小的们来吧。” 林逸点点头道,“行,你慢着点。” 他实在逞不了这个英雄。 他虽然经历过台风,可是毕竟在现代社会,有天气预报,人员提前撤离,根本没有见过眼前这种人间地狱的惨像! 甚至连哭声都他不愿听。 下晚的时候,去当地县衙通报灾情的侍卫回来。 同来的还有当地县令,个子不高,花白胡子,身后是两名捕快,见县令下跪,他们也跟着下跪,同样口称卑职。 林逸没心情笑,只对着县令问,飓风已过两日,为何迟迟不救灾。 “飓风海溢,民庐屋瓦皆飞,潮高四五丈,死者不计其数,水患最剧,禾稼咸伤! 卑职已经能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此时着实无人可使,请王爷恕罪。” 县令当场下跪痛哭。 “当地守备呢?” 林逸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怎么也不见人?” 县令颤声道,“无巡抚大人的命令,谁敢擅自调兵?” 林逸接着问,“那巡抚大人怎么说?” 县令道,“卑职已经上报知府大人,至于巡抚大人,卑职岂敢越级言事.....” 林逸叹气道,“人手没有,赈灾的粮草该有吧?” 县令道,“卑职已联络各地乡绅施煮。” 林逸不再多说,心中确是说不尽的失望。 和王府众人同镇上幸存的三十几名百姓,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最后在废墟中扒拉出来七百二十人,有老人,有小孩,大部分都因为伤势过重,没有撑过当日。 林逸开始挖深坑的想法已经放弃了,毕竟尸体太多。 在幸存者的不情愿和痛哭中,全部埋进了一条山谷的罅隙间,最后铺上了土。 作为郎中,葫芦彻夜未眠,林逸因为心塞,也几乎没有怎么睡。 明月端过来一大碗粥,他看着木然的灾民,也没有多少食欲。 “把我们的粮食留下一半给他们,一人再给二两.....不,三两银子,然后咱们就继续出发。” 林逸一直在等的府衙和驻军救援是等不到了。 他只是个王爷,人家县令能来看看他,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好再继续拖延下去,何况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无益,该做的他都做了。 “是。” 洪应等人拱手道。 林逸又扫了一眼蹲坐在树底下发呆的三个在台风中失去父母的孤儿,还有在文昭仪怀中熟睡对一切茫然无知的婴儿,然后叹口气道,“再打听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亲戚了,或者有没有愿意收养的,咱们多给点银钱。” 文昭仪冷哼道,“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今日肯定争着收养,明日肯定就弃了,你反倒是做了恶人。” 林逸一愣,这话还真是在理,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文昭仪道,“你堂堂的和王爷,难道养不起几个孩子吗?” 林逸点头道,“那就带着吧,把山上的人接回来,等会就出发。” 他自己就是孤儿出身,开个孤儿院简直就是熟门熟路。 中午时分,已经在此盘桓了好几日的车队再次启程。 刚走出镇子,洪应突然道,“王爷,你看。” 林逸回头,发现灾民携老扶幼,甚至不能走动的也被门板抬着,一直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下了马车,走到前去,对着一个头发斑白老头子拱手道,“老丈,你这是往哪里去?” “和王爷.....” 老头子先行跪下,身后的一长串人皆跟着跪下,“飓风来袭,杀人畜,坏庐舍,我等已无立锥之地。 王爷初就藩,我等愿意做王爷治下之民。 还望王爷应允。” 林逸摇摇头道,“朝廷自有法度,自会赈济、蠲免、抚恤你等,安心等着就是。” 这些鬼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等朝廷,等到什么时候? 但是,倒不是自己狠心,他是真不想带着这些老弱病残当做自己的拖累! 老头子好像看出了林逸的心思,高声道,“王爷尽可放心,我等已从废墟之中找出财物,一路无需王爷费心。 只请王爷应允我等到三和之后可以结庐而居,伐林开荒。” “三和湿热之地,你等可知道?” 林逸直接愣了,说好的故土难离呢? 跟着他算怎么回事? 老头子道,“望和王爷明鉴,我等原本便是从凉州流落至此。” “随便你们吧。” 林逸算是应了,看他们到时候能撑到几时,想着撑不住的时候该自己回头了吧? 车队继续前行,一路皆是残垣断壁,很多地方的住户十不存一,林逸甚至都没有看见有冒烟的烟囱。 这场台风真的拔木堰禾,破屋沉舟无数,人员死伤惨重。 遇到灾民,尽力施救,见到的越多,他的心越沉,连带着所带的银两也直接少去了一半。 走走停停,一个半月后,终于走出了台风过境区域,入眼处终于有了烟火气。 不过,看着身后长长的灾民队伍,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看他好说话,好欺负吗? 赶都赶不走! 他发火生气的时候,这帮人居然还有脸笑! 真是二皮脸啊! 他堂堂梁国九皇子,三和之主的口袋,现在不比脸干净多少! 那是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啊! 每一次他都痛下决心,不管了,肯定不管了,但是每一次都冲动,还是大把花钱! 钱花了,还得后悔的扇自己一巴掌。 到三和还有不远的距离呢,钱不够花可怎么办? ps:求票哈..... 24、男人的快乐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找钱! 哪怕是身为皇子,要是没钱,照样寸步难行,让人看不起! 甚至是皇帝,没钱就养不起军队,皇位最后是谁的,都说不定呢。 “王爷......” 宋城骑着马从前方过来道,“快到庆元了。” “庆元?” 林逸的眼前一亮,“庆王啊,这位皇叔虽然本王素未谋面,可是想念的紧啊。 快马通传,本王要去拜会。” 听说,这位与他不知道隔了几代的皇叔可是富的流油! 从开国世袭至今,世代累积的财富估计是个天文数字! 他眼前艰难过不下去了,进城去借点钱,应该不难吧? 实在借不到,去蹭几顿饭,不过分吧? 宋城犹豫半晌后道,“按照法例......” “王不见王?” 林逸奚笑一声,真按照这个规矩来,安康城里的皇子们早就该就藩了,哪怕是不就藩,也该天天窝自己府里不出门。 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没事就窜门子,算怎么回事? 所以,这条法例,对他们这些兄弟来说,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宋城看了看林逸的脸色,躬身道,“是。” 拿了林逸的印信,一骑绝尘。 队伍下了长长的崎岖山道,看见宽阔清澈的河流,众人忍不住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林逸遥望已经清晰可见的庆元城的高大城墙,笑着道,“就地修整。” 带着这么多人进城,守门的只要还不傻,就不可能放他们进去! 什么? 皇子? 有证据吗? 印信? 一个守门小卒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与其去费力气扯皮,不如在这里安静的等着宋城的回音。 听见林逸的话后,众人更是高兴不已,得了胡郎中的确认后,大家都下河开始洗澡,然后取水垒灶做饭。 此地水草肥美,按照林逸的想法,正是钓鱼的好地方。 刻在dna里的狩猎本能逐渐苏醒,取出鱼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开始钓鱼。 枯坐了一个时辰,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水流太大。” 他无奈的安慰了一下自己,又换了一个钓点。 可惜这里没有钓吧的老哥,要不然也能取取经。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 洪应也忍不住安慰道,“王爷,此地的鱼可能比较大。” 跟着王爷钓了这么多年的鱼,他也知道越是大的鱼越是成精,根本不会轻易咬勾,趋利避害的本能非常厉害。 哪里像小鱼,傻乎乎的往钩子上撞。 “不! 这里肯定就是没有鱼!” 林逸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个半大小子的喊叫声。 那半大小子站在水里,怀里抱着一条至少有三斤多重的鱼,拼命的扯着嗓子朝着岸上的人炫耀,说不出的兴奋。 林逸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一直在边上抱着孩子默不作声的文昭仪突然放声大笑。 林逸冷哼一声,一眼瞧见了在草丛边蹦跶的青蛙。 对着洪应道,“给我抓住了!” 空军是不可能空军的! 哪怕是抓只青蛙回去,也不算空军。 这种事情,洪应早就做的熟门熟路,一个闪身过去,青蛙腿已经被他给拎起来了。 “不错,好歹算是有收获了。” 林逸满意的很。 文昭仪看的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 不屑的笑了一声道,“自欺欺人!”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就是这么简单! 你懂个球!” 林逸得意的说完后,转身就走! 摸清楚这位活祖宗的性子后,他说起话来越来肆无忌惮! 起码不担心挨揍! “堂堂皇子,居然说这种粗俗俚语,成何体统!” 林逸懒得搭理,找了一处树荫,躺在草地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后,面前多了一个火堆。 明月和紫霞等人正在做饭,林逸一下子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兔子?” 林逸从紫霞手里接过来,也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撕着吃,一边吃一边道,“辣椒粉放迟了,不入味,你这水平啊,还是有待提高。” 紫霞躬身搞,“奴婢知罪。” 林逸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就是没意思。 太阳炙热。 吃好东西以后,林逸干脆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斜靠在树上。 一路跟随过来的流民对这样子的和王,已经没有了开始的诧异,不少人也干脆跟着学。 入眼处皆是光膀的老头、青壮,光屁股的小孩子。 “我这真是贱啊。” 林逸突然喃喃自语道。 他居然开始想码字了 作为一个网文作者,只有码字才能使他快乐。 现在一天不码字,他都浑身不自在。 用毛笔? 他虽然已经写完修罗、甄嬛、孙悟空、姜子牙等大部头著作,但是依然讨厌毛笔! 他开始怀念电脑,键盘。 哎,真是乏味枯燥的人生啊! “和王爷,可以还给我们讲故事吗?” 十来个孩子你推我,我推你的簇拥过来。 说话的是那个刚刚在河里抓了一条大鱼的半大孩子。 “本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给你们故事?” 林逸在这样赶路的环境下,没法子安静写作。 但是心中偏偏又有强烈的表达欲,便又闲着没事给这帮小崽子讲故事。 当然,讲不讲,讲什么,什么时间讲,全是凭他心情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叫方皮的小崽子,林逸满心的不高兴,哪里还能给他讲故事! “王爷......”方皮大着胆子道,“你昨天答应过我们的,今天会继续说的。” “就你屁事多。” 林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一边玩去,喜欢抓鱼是吧,那继续去抓。 抓到二十条,老子晚上就给你讲故事,想听到什么时候就听到什么时候!” “王爷,说话算数!” 方皮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哼!” 林逸拍拍胸脯道,“本王一诺千金! 不过有言在先,只能你一个人抓,别人抓的都不算!” 小崽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放心吧,王爷,就我一个人!” 方皮说完,转身就噗通跳到了河里。 林逸继续靠在树干上假寐。 突然听见有人说宋城回来了,便睁开了眼睛。 “王爷.....” “有话快说,别那么多废话。” 林逸打断施礼的宋城,有时候挺享受被尊重的感觉,有时候又讨厌繁文缛节。 “庆王爷给了你一封信。” 宋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 从宋城手里接过来,拆开一看,居然是一首诗。 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草! 写的这么潦草! 跟鬼画符似得谁认识啊! 文昭仪摇头接过信纸,轻声念道,“巢知风,穴知雨。 不用安排,自成规矩。 历历靡缘,闲闲何偶。 乐哉林鸟渊鱼,一笑相忘尔汝。” 念完后笑着道,“这位庆王爷倒是有意思的很。” “什么意思?” 虽然在妹妹的眼里他是才华横溢,但是自己水平自己知道! 因为他是当代最杰出的“文抄公”,没有之一! 文昭仪笑着道,“无例不可兴,有例不可废。” 林逸咬牙切齿的道,“麻烦说人话。” “意思是哪里来滚哪里去,他不想见你。” 文昭仪把信纸往地上一甩,挥袖而去。 ps:求奶! 三聚氰胺我都认! 25、庆王爷 “老王八蛋! 居然敢让老子滚!” 林逸愣了半晌,气的腾的站起来了。 文昭仪回过头心疼的看了一眼林逸,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想不到脑子也这么慢。 这么会才反应过来? 宋城道,“王爷,那现在怎么办?” 林逸道,“老王八蛋,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 咱们现在就进城,不给进城,老子就死赖着不走,看他能怎么样!” 他现在穷光蛋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宋城自然从命,招呼众人收拾行囊后齐齐的往庆元城的城门涌去。 近两千名衣衫褴褛的百姓突然出现在城门外,倒是把守城门的士卒给吓坏了。 不等门侯下令,有经验的士卒就已经早早地驱赶在城门边上徘徊的行人,手已经碰到大门,只能门侯一声令下,立马就把门给推上。 门侯姜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虽然不明白情况,但是还是第一时间派探马探查。 三名探马骑着马围着林逸的队伍转圈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把林逸弄得烦不胜烦,对着宋城道,“给本王问问,到底想搞嘛子! 老虎不发威,拿我当病猫啊!” 他平常虽然不讲究什么面子,但是别人给不给是另外一回事!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拿自己当猴耍,这不是打自己脸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城领命应是,策马奔着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名探马去。 探马见宋城已经与自己并驱而行,急忙一挥马鞭,掉转头朝着城门逃去。 宋城从马座上腾飞而起,一跃到了对方的坐骑上,探马吓得以肘后击。 宋城直接无视了他的后肘,一把抓过后背,不管对方四肢如何扑腾,直接给提溜到了林逸的跟前。 宋城把对方扔到地上后,对着林逸拱手道,“王爷,人带回来了。” 说话间侍卫统领沈初也带人抓回来了另外两名探马。 林逸笑着道,“全部捆起来,居然敢意图刺杀本王!” 刺杀? 手底下的人不明就里,但是依然拱手应是。 长长的队伍继续缓缓的往城门靠近。 姜毅赶忙喊道,“关城门! 快关城门!” 宽大的城门轰隆合上之后,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他几乎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流民的脸,大声的呼喊道,“来人止步,报人名来!” 城墙上的士卒已经靠在城墙上拉弓。 林逸在洪应的搀扶下走下走出车厢,站在车架子上,指着三名探马,朝着城楼上大声的喊道,“是谁派你们来谋杀本王的?” 城楼上的姜毅愣了愣神后,与身边的士卒对视一眼。 谋杀? 这什么跟什么? 简直让人一头雾水! 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林逸指着三名探马道,“居然敢行刺本王,辛亏本王吉人自有天相! 刺客已经被本王抓住了,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请问阁下是?” 姜毅终于抓住了“本王”这个关键词。 敢自称“本王”的? 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妙。 而且他的三名探马怎么就变成了刺客呢? 林逸没搭理城楼上的姜毅,转过头对三名探马鼓掌道,“好,你们果然都是好汉子,宁死不屈,本王非常欣赏你们!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本王就不勉强人,强扭的瓜不甜。 来人,看管好了,本王一定要找人对峙! 本王可是当朝皇子,如何施加这种毒手!” 他自顾自的表演,渐渐地说的自己都信了。 “王爷,乃是千金之躯,” 洪应噗通跪下来道,“小的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王爷周全。” 林逸看着洪应眼睛里涌出的泪水,老怀甚慰! 和王府艺员训练班今天终于有一名学员合格毕业了! “皇子?王爷?” 姜毅越来越糊涂! 这庆元城能称为王爷的只有一个庆王! “当今圣上第九子和王! 途经庆元就藩三和!” 宋城看了洪应一番表现,羡慕的眼睛通红,此刻也忍不住跳出来,对着城墙上的姜毅义愤填膺的道,“你们胆大包天,居然意图行刺和王! 你们是要谋反嘛!” 林逸更是欣慰了,看来自己手底下人才济济啊! “和王......谋反.....” 姜毅听见这话后犹如晴天霹雳!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和王可真是声名远播啊! 宋城冷冷的道,“你还想狡辩嘛!” “和王爷,你想必是误会了,这三位乃是城门守卫,并非是什么刺客!” 姜毅急忙道,“请你听卑职狡辩,不是,请听卑职一言,卑职哪里敢谋害王爷!” 宋城指着三名探马道,“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当立马禀报于总兵大人!” “误会! 全是误会!” 姜毅急的满头大汗,他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门侯,但是却不惧得罪什么和王! 可是这行刺皇子,意图谋反的大帽子一扣下来! 谁顶得住? 林逸淡淡地道,“这是一句误会能解释的?” 姜毅咬牙道,“和王,请稍等,在下立马回禀知府大人!” 他是想明白了,这位和王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庆元知府刘柏先五十有七,此刻慢慢悠悠的拨着茶盖。 听完姜毅的汇报后,打了个哈欠后,笑着道,“这与本官何干。” “啊......” 姜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知府大人的嘴里出来的! 你是本地最高长官,不找你找谁啊? 刘柏先说完后便转身就进了内室。 “刘大人.....” 姜毅急忙就要追过去却被师爷马颉给拦住了。 “马师爷,这可如何是好?” 姜毅急的跳脚。 马颉笑着道,“姜大人你这是当局者迷啊,你想想,谋反? 我们大人只是个知府,府里只有一些捕快,家丁,说他刺杀皇子,谋反,谁信啊? 你觉得这会最着急的该是谁?” “总兵大人.....” 姜毅恍然大悟! 总兵大人手里有兵权啊! “总兵大人刺杀皇子皇子图什么?” 马颉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气急败坏的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庆王府找庆王!” “找庆王?” 姜毅两手一拍,朝着师爷拱手道,“多谢师爷指教!” 说完飞也似得跑出了知府衙门,策马直奔庆王府。 ps:求票哈.....老帽已经在努力更新了! 26、进城 庆王爷如今已经四十有七,在娶了第十七房姨太太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居然开始一心向佛。 正儿八经的在府里做早晚课、烧香磕头,一日未曾中断过。 这令庆元城的人啧啧称奇。 抱着茶杯,坐在葡萄架下假寐,边上的丽人对他大献殷勤,他也视而不见,很是烦躁的道,“别来打扰本王清修。” 丽人赶忙低头退下。 庆王摸了一把胸口,近日越发气短了,已经请遍天下名医,如今还是没有一丁点的作用。 管家回报南门门侯求见,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然是不见! “王爷....” 管家忍不住道,“姜门侯说,和王爷在城门外叫嚷自己遇刺,有人意图谋反!” 遇刺? 谋杀?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突然扎在了庆王爷的胸口。 人在家中坐,锅中天上来! 这庆元城最有谋反意图的,除了他这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还能有谁? 难不成是总兵和知府吗? “快快........” 庆王爷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管家立马明白了意思,到门外把姜毅请了进来。 姜毅下跪问安之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道,“王爷明鉴,那三名所谓的刺客,只是普通的士卒而已。” “竖子敢尔!” 庆王爷越想越气! 老子的信里不是写的很明白吗? 你小子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姜毅等着庆王喝完茶后,陪笑道,“王爷,那现在?” 该怎么办啊! 他想想自己是真难,明明是大人物们该操心的事情,偏偏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门侯在跑来跑去! “能怎么办? 把和王爷请过来!” 庆王爷咬牙切齿的道。 “那....那些流民怎么办?” 姜毅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 庆王爷终于忍不住踹上了一脚,“这种事情你还要用得着问本王!” “是。” 姜毅很是委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庆王爷见他还在发呆,气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是,是。” 姜毅马不停蹄,再次回到了南城门,刚下马便看到了在边上茶摊优哉游哉喝茶的师爷马颉。 “多谢师爷指点。” 姜毅拱手,犹豫道,“王爷可以进来,只是这流民......” 马颉笑着道,“安抚流民乃是知府大人的分内之事,知府大人下令施粥。 只是不能进城,万一引起城内混乱,可是谁都担不起的责任。” 姜毅道,“师爷放心,那请师爷移步城上,在下职位卑微,生性粗鲁,和王爷身份尊贵,怕招待不周。” “职位?” 马颉摇着扇子,笑着道,“从古至今,师爷何曾算过职位,只是个幕宾而已。” “.......” 姜毅直接傻眼了。 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走上了城墙。 无论如何,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林逸在马车上困得都打哈欠了,还久久的没有等来回应,早就不耐烦了。 此刻听见洪应回禀说自己可以进去,流民不能进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流民里鱼龙混杂,他并没有时间做底细排查,万一混进城里寻衅滋事,那就比较麻烦了。 还是留在城外最为妥当。 城墙上的姜毅见和王居然这么好说话,自然欣喜异常,让人立刻打开了城门。 为了防止意外,还是把所有的士卒安排在了城门口,保证不让流民进城。 林逸坐在马车上,带着和王府众人,慢慢悠悠的进了城。 马车突然停了,撩开车帘一看,马车前跪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林逸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四字成语:贼头贼脑。 “小人马颉叩见王爷,” 马颉叩拜之后,大声道,“知府大人公务繁忙,小人添为知府大人幕宾,特代知府大人来迎接王爷。” 又不是太子! 何况还是个最不受皇帝欢迎的! 能让他这个师爷出来寒暄两声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一旁的姜毅目瞪口呆。 直娘贼! 你不是说你没有职位不方便出面吗? 现在和王爷进城了,你出来作甚! 幕宾? 林逸还没有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宋城及时低声提醒道,“知府师爷。” “哦,知府大人很忙是吧?” 林逸淡淡的笑着道,“跟他说一声,过几日,本王一定亲自去叨扰。 本王遇刺这事,必须给个交代!” 奶奶个熊! 明知道老子来了,开城门还这么磨蹭? 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不顾马颉的惊愕,再次钻入马车中,在庆王府管家的接引之下,往庆王府去。 在马车之中,林逸老远就看见了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的庆王。 “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林逸对着文昭仪嘀咕道。 文昭仪正要说话,就又听见林逸道,“不怕,幸亏我也不是好人。” “这说的是人话嘛.....” 文昭仪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皇叔......” 一下马车,不等庆王走下台阶,林逸便双手举过头拱手行了个礼。 刘协这小皇帝还对着刘备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叔”行礼呢。 他对着正儿八经的皇叔行礼,也不算是太过分。 毕竟算是名义上的长辈。 “和王爷客气了。” 庆王爷亲自走过来扶着林逸,非常和气的道,“舟车劳顿,请!” 宾主落座,林逸高兴地道,“在安康久闻皇叔的才名,即使是父皇也对皇叔的才气赞叹不已,天下士子无不仰慕。” 这么喜欢写诗,那就继续写呗。 庆王爷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皇帝夸赞他? 是真是假? 他哪里知道! 但是,他少时有才名是真真的事! 颇写了一些怀才不遇,壮志未酬,不甘偏安一隅的诗词,曾经万人传唱,一时安康纸贵。 难道皇帝真的夸他了? 可是被皇帝惦念绝对不是好事啊! 想到这里,也不管真假,急忙走出座中,拒绝侍女的搀扶,对着北边的方向跪下,高声道,“圣上如此惦念老臣,老臣不胜感激涕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说着眼角涌出来了泪水。 他悔恨啊! 年轻时候,怎么就那么傻! 27、我真的不爱钱 林逸跟着站起身,亲自把庆王扶到座位上坐下。 然后站到中间,笑着道,“现在犹自记得皇叔那首《破阵子》。 特别是最后那句‘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妙啊,妙! 简直可谓是千古绝唱.....” “和王,本王没写过!” 庆王浑身哆嗦,不等林逸说完就赶忙打断! 什么叫辞庙日? 不就是就藩那天嘛! 这首词表达的完全是藩王对就藩的不满和不甘心! 他承认他写了很多的诗词! 可是他从来没有写过这首! “不是皇叔写的?” 林逸挠挠头道,“是本王记错了? 不然就是这首了,‘心在安康身在庆,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林善不丈夫’.......” 林善便是庆王的名字了。 “这也不是本王所作!” 庆王哆嗦的更厉害了。 而林逸更疑惑了,没有看庆王的脸色,沉吟一会后,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 是这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安康,满城尽带黄金甲!” “和王!” 庆王这一嗓子几近声嘶力竭,满脸滴血道,“本王从未写过这些!” 林逸挥手道,“皇叔千万不要自谦。 本王这一路听见有人传唱这些诗词,极为惊喜,一打听之下,居然是皇叔所作!” “你的意思是这些诗词是你从外面听来的?” 庆王的脸色渐渐地阴晴不定。 林逸诧异的道,“难道皇叔还能以为这些诗词是本王所作吗?” 庆王直勾勾的看着林逸的表情和眼神,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林逸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还真琢磨不透了! 这是林逸所作? 庆王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根本不可能。 作为一名闲散王爷,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朝堂和宫中的局势。 每一个藩王在都城基本都有公开或者半公开的产业,比如商行、青楼、酒楼,表面上是为了赚钱,实际上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第一时间获取朝堂信息。 如果朝廷对藩王有什么政策,他们都不知道,还想世袭罔替,做闲散王爷,做春秋大梦吧! 死不了就是满天神佛保佑了! 所以,他对当今皇帝的儿子们都是非常了解的,最让他看不上的便是眼前这个九皇子了! 说是不学无术都是夸赞他! 说他能做出这样的诗词,他是一点都不信的! 难道真的是从外面听来的的? 有人以他的名义做这些诗词陷害于他? 这些年在封地上,他虽然蛮横了一些,可没得罪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啊? “和王爷......” 庆王从侍女手里接过酒杯,然后高举道,“本王敬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很奇怪的是,平常一饮酒就痛的胸口,此刻一点感觉也没有。 “多谢皇叔!” 林逸喝完之后,还很豪气的空了下杯底。 放下酒杯后,大声道,“皇叔,你能想到本王看到这些诗词之后,能有多兴奋嘛! 本王想好了,等过几日就呈给父皇,也让他高兴高兴! 皇叔,依然是皇室的骄傲。” “不,不,和王爷,还是不要呈给圣上的好......” 庆王吓得脸色煞白。 光是那一句“冲天香阵透安康,满城尽带黄金甲”,凭着皇帝多疑和阴狠的性格,不光是自己不用活了。 他这一门都要绝户。 从开国分封至今,他这一代与皇室之间的血脉已经稀薄到忽略不计! 当今德隆皇帝可是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砍得毫不犹豫的狠角色。 只要疑心一起,治他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要什么证据,有借口就够了! 皇帝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这些藩王已经是宗室的拖累,梁国的累赘! 之所以留着,是因为灭起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脸上不好看。 现在能找到借口,简直是再开心不得了的事情! 是以这些年,他是真的过得小心翼翼,一听到和王“遇刺”这种事情,忙不迭的给请了过来。 千万不能让皇帝找到借口啊! 现在又加上这些诗词,他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 林逸不解的问,“本王虽然只是略通文墨,但是这些诗词写的好坏是知道的! 皇叔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看着林逸这张真诚的脸。 庆王终于相信这位和王不是略通文墨,分明是狗屁不通! 根本不了解这些诗词的深意! 心里鄙视,但是却还是亲切的拉着林逸到了自己的旁边,脸上堆笑道,“和王爷,圣上日理万机,岂能看得上这些雕虫小技。” “那不行,”林逸断然拒绝道,“这么好的诗词不能传唱于天下,岂不可惜?” “和王爷,”庆王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涵养功夫,耐心的道,“本王都这个年龄,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 本王只想不被世俗名利所困,难道和王爷连这点都不能满足本王吗?” “这......” 林逸面色为难。 庆王见他捶胸顿足,又急忙问,“如何?” “哎,”林逸重重叹口气道,“不瞒皇叔说,这次离开安康,本王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的。 你说这都城花花世界多好啊,去那酷暑之地,实在是非本王所愿。” “这是自然。” 庆王爷点了点头。 这点他很肯定,这蠢货没说假话。 林逸失望的道,“走到这里,本王就更后悔了,前些松阳飓风,差点丧命啊!” 说到这里,他终于挤出了眼泪。 “和王爷,你受苦了。” 庆王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叹口气后递上了手绢。 “这一路上,一直在想着怎么讨父皇开心,好让他回心转意。” 在身后的洪应和宋城的目瞪口呆中,林逸的眼泪水居然越来越多。 “和王爷,不哭,不哭......” 庆王爷居然有点手足无措。 不是真的委屈,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皇叔,你说本王容易嘛,” 林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父皇不喜欢本王,这是众所周知的。 本王就是想着送点礼物给他,让他开心。 只要能回都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本王都在所不惜! 奈何本王这点体己,全部用来准备这次就藩了,着实是囊中羞涩。 这次看到皇叔的诗词,自然欢喜不已,给父皇看了,父皇万一一高兴,本王不就有机会了嘛。” “原来如此!” 庆王就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和王爷,这等小事,你早说啊。 本王虽然财力不富裕,但是这些许小事,也是可以尽一点绵薄之力。 本王出两万两,算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他居然有点开始同情这位和王。 他还是个孩子啊! 林逸义愤填膺的道,“皇叔,本王说这么多,难道是为了跟你要钱的嘛! 皇叔莫要看不起人,本王虽然眼前落魄至此,莫说两万两,就是五万两,本王也拿得出来。” 完全是一副中二少年的气质。 庆王哈哈大笑道,“和王爷误会了,只是因为听了和王爷的肺腑之言,本王真的是深受感动。 既然要讨圣上欢心,心意嘛,自然是越大越好,这样,本王给八万两!” 林逸跺脚道,“皇叔! 你果真看不起本王,就拿这些阿堵物来糟践本王! 难道本王变卖家财,凑不齐这八万两?” 说完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看庆王,只端起杯子,悲愤的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和王爷别生气,气大伤身,” 庆王爷更开心了,对付这样的毛头小子,自然是一切尽在掌握中,“听了王爷的话,本王深感愧疚。 就跟你说实话了,这么做也是有本王的一番私心。 想这些年囿于此地,也没法为圣上尽忠,直接送给圣上,圣上难免体恤老臣,给了他一份,他必然会回两份。 本王给十万两,借和王爷之手,尽了本王这忠心之意。” “真的?”林逸将信将疑的问。 “自然是真的。”庆王开心的道。 “不行。” 林逸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本王还是觉得皇叔的诗词更好,比这十万两的价值更高。” 最后又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怎么能要皇叔的钱,要不要脸了。” 庆王爷却听得清楚,真挚的道,“和王爷,请不要再推辞了,十五万两,还望和王爷成全老臣对圣上的一片拳拳之心!” “这......” 林逸犹豫间,一大摞的银票已经被强行塞到了自己的手心。 庆王爷对着洪应道,“快过来扶着你家王爷。” 洪应走过去,这钱自然而然的就进了他的怀里。 徒留下林逸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闷闷不乐。 庆王爷却是高兴不已,有钱不止能让鬼推磨,还能让皇子闭嘴。 “和王爷,本王还有一事不解,这刺客是怎么回事?” “哎,松阳的飓风很大,牛犊子都能刮上天,本王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守城门的不但不让本王进,还晾着本王,派什么探马,一时激奋之下,自然就发泄到他们身上了。” 林逸好不避讳道,“哎,让皇叔看笑话了,皇叔还是不要传到外面的好,让父皇知道了,肯定不高兴,怪本王惊扰了皇叔。” 庆王高兴地拍着胸脯道,“和王爷请放心,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一时间宾主尽欢。 ps:求票! 28、君子不为 两个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亲叔侄。 酒过三巡之后,庆王爷终究是忍不住道,“和王爷,你是在松阳何处听到这些诗词的? 本王好奇到底是何人做了这些诗词。” 这话要是不问出来,就总感觉有东西卡在喉咙眼中。 林逸笑着道,“皇叔,本王正要说这事呢。 一路过来,只在松阳的一个叫花溪镇的地方听过这些诗词,别处倒是不曾听说过。 不过可惜啊,飓风无情,这个镇子算是毁了,一个活人都没留下。” 他倒是不怕庆王去查,事实上这个镇上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一路走下来,看着满目疮痍,他当时眼泪婆娑,都有心理阴影了。 “没有了?” 庆王又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林逸的话深信不疑,毕竟这种蠢货肚子里装不下二两油。 林逸认真的点点头道,“十不存一,生灵涂炭,本王能活下来也是侥幸。” 庆王笑着道,“和王还还能记得这叫花溪镇的具体位置? 既然受灾,本王愿意去尽绵薄之力。” “当然知道。” 林逸详细的说了花溪镇的位置。 庆王爷悄悄的朝着自己的王府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立马就退出来,找人去打听这叫花溪镇的地方。 宴席结束,太阳渐渐落山。 林逸斜坐在宴客厅的朱漆柱子上,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这可把庆王给看的干着急! 这意思是要留宿? 怎么可能! 反正现在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了,还留他做什么? 还是速速离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因此笑着道,“这庆元城虽是偏僻之地,却也有一些热闹的地方,和王爷,咱们这就去?” 只要把和王爷带出庆王府,之后他去哪里,与自己有何干系? “皇叔有所不知,”林逸笑着道,“本王这一路担惊受怕,没有休息好,还是早早地休息为好。” 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走的,十五万两已经安全到手,再贪心一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人生最大的耻辱是什么? 有钱不知道捡! “和王爷有所不知,” 庆王爷感觉自己好难,袭位后,身为一方诸侯,他就没对人陪过笑脸! 今天一天笑的可能比自己这一辈子都多了,“本王说的这地方叫风月楼,乃是这庆阳城一等一的好去处。 既有佳人陪喝酒,又有休息的地方,鼓瑟鼓琴,何等惬意。” 林逸摇头道,“多谢皇叔好意。 不瞒皇叔,如果不是马匹折损,本王恨不得现在就辞行,毕竟也怕在此惊扰皇叔的消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 奈何,这补充马匹、粮草不是匆忙之间就能准备妥当的。” “和王爷,这有何难!” 庆王爷忙不迭的道,“和王爷无需为此发愁,本王这叫安排人为你准备上好的塞北马五十匹!” “皇叔误会了! 如果真是差这五十匹,哪里还需要准备! 去马市买上一些就是了。” 林逸摆手道,“再说,已经拿了皇叔的钱,怎么还能要皇叔的马匹。” “那这样,和王爷,本王给你两百匹! 剩下不足的去马市如何?” 庆王爷现在只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 “哎。” 林逸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如何使得,本王更是无地自容了!” “使得,使得!” 庆王突然大声的道,“来人,赶紧替和王爷准备两百匹快马和所需粮草!” 庆王府果然是大户,没多大的功夫,两百匹良马和十几个大车的粮草就准备就绪。 庆王欢天喜地的把林逸送出来了王府。 林逸坐在马车上,把银票掏出来,点了一遍又一遍,乐得合不拢嘴。 他虽然从小就是财迷,但是那点例银能攒多少? 后来让宋城出宫做生意,哪怕有他的指点,宋城也没只是勉强做了个保本。 真正做起来是他出宫之后,开了客栈、酒楼,着实挣了好几万两,后来脑袋一热,搞什么多元化,做起了家具和镖局生意。 那么点流动资金全被吸干净了。 要不然他能为了几两碎银子跟威风凛凛的暗卫指挥司翻脸? 甚至后来不得不变卖太子等人送的礼品! 他堂堂的皇子,在就封前居然拿不出一万两银子! 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朝着诸位皇子要了贺礼,他这次就藩可能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说白了就是一看固定资产,家大业大,一看现金流,和王府的库房可以跑老鼠。 又点数了一遍后,才依依不舍的把钱交给了他的财务总管宋城。 宋城道,“王爷,咱们现在去哪里?” 林逸笑着道,“到了此地,知府大人按理来说是不是要尽一个地主之谊?”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是瞎说的? 宋城笑了应是。 等宋城退出车厢之后,文昭仪没好气的道,“你就这么喜欢钱?” “错,错,我何止喜欢钱,”林逸得意的道,“简直是视财如命!” “在庆王府的诗词都是你做的?” 文昭仪说完,又笑道,“你说的故事中,确实有不少诗词,不过很是一般,只是恐怕你是写不出《破阵子》这样的。” “谢谢夸奖。”林逸笑着道,“这是皇妹送我就藩时所做。” 有风头让给亲妹子总是不错的。 “林宁这丫头的才情,当世少见,’文昭仪接着道,“你倒是有些急智,不过倒是没用在正处。 小说故事终是九流之一。”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写诗词的就比写小说的高雅了?” 林逸不屑的道,“丰富老百姓的业余生活,功德无量。 你问问老百姓到底是喜欢我的小说故事,还是喜欢那些他们听不懂的诗词?” 文昭仪摇头道,“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 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 众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 又拽文? 林逸不好意思说自己听不懂,反正本能的觉得不是好话,气鼓鼓的道,“既然你看不起小说,以后我是不会再给你讲故事了。” 说完躺在车厢中假寐,不再搭理文昭仪。 ps:新书榜对老帽还是非常重要的,大家多多支持哈..... 29、悲天悯人和王爷 一路到知府衙门,刚下马车,就看到了眼前跪着的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唯一站着的是知府刘柏先。 一个知府居然是四品。 林逸觉得一点都不科学。 “卑职给和王爷请安!” 刘柏先对着林逸施礼完毕后,“和王爷驾临庆元城,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王爷,请!” 林逸未开口,好歹是个王爷,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走到府衙门口,看到大门上的门环,好奇的拉起朝着大门哐哐磕了两下,然后朝着刘柏先问道, “这是什么做的?” 刘柏先直接愣了。 这位和王爷来之前,他想了很多。 这位会不会与他讨论地方民情? 他准备了地方志。 会不会与他探讨风花雪月? 他提前对庆元城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大家做了邀请。 会不会回顾这次飓风? 他也汇集了这次风灾的资料。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王爷居然对府衙的铜环感兴趣......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和王爷,此乃锡环!” 马颉及时的站出来对答道。 “你是何人,本王问你了吗?” 林逸高声喝问。 “.......” 马颉目瞪口呆。 中午的时候不是老子在城门口迎接的你吗? 你他娘的眼睛瞎啊! 还是健忘啊! 刘柏先赶忙拱手道,“回禀王爷,此乃府衙幕宾,冲突了王爷,还忘王爷海涵。” 林逸挥手道,“本王大度,一般不跟小人计较。” 马颉满脸胀得通红! 他好歹是庆元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样被当众剥了面皮,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林逸怀疑这家伙学了微表情管理,即使是哭丧着脸,因为有笑肌,看起来也像是在笑。 不远处带着士卒维护次序的姜毅看到这一幕,高兴地嘴巴咧到后耳勺。 老乌龟! 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林逸信步进了院子,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做遮挡作用的照壁,随着刘柏先拐过弯进入了府衙正厅。 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坐下后抱着茶杯,一个劲的打着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果真如此啊。” “还是王爷总结的精妙。”刘柏先恭维道。 说完后,见林逸没有动静,一看,手掌撑着脑袋,居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一起一伏,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 当他不存在嘛! 洪应朝着刘柏先拱了拱手,低声道,“刘大人,王爷舟车劳顿,在所难免。” “客气,客气,本官这就去安排王爷就寝的地方。” 刘柏先拱手退出了正厅。 林逸第二日起床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洗漱之后,习惯性的接过来洪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道,“咱家那位活祖宗去哪里了?” 文昭仪从始至终不但未踏过庆王府的大门,连知府衙门也不肯进。 洪应道,“小的不知。” “也是,神出鬼没的,能找到她才叫邪了门了,反正丢不了,等她找咱们吧。” 林逸吃了两口糕点,又问道,“城外的灾民没有闹腾吧?” 洪应道,“这位刘知府出了告示,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给安置,倒是有不少人愿意留下来,不愿意长途奔波。” 林逸高兴地道,“这是好事。” 他终于不用带那么多拖累了。 最关键的是省不少钱。 洪应道,“小的会配合知府大人做安排的。” 中午,刘柏先设宴。 庆元城有头有脸的乡绅、六房官员四五十人皆在坐。 林逸坐在主位,扫了一眼众人笑着道,“本王那位皇叔呢,怎么就不来了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刘知府道,“庆王爷身体有恙,今日倒是不能来了。” 林逸腾的站起身道,“什么,皇叔病了? 不行,本王得去看看! 来人,准备马车去庆王府!” “多谢和王爷关心,” 从座位的中间走出来一个气质轩昂的中年人,朝着林逸跪下道,“父王吃了点药,并无大碍。” 刘柏先介绍道,“此乃庆王世子林淳。” “原来是世子,快快起身,”林逸笑着道,“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多谢王爷。” 见林逸没有再去庆王府的意思,林淳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赴宴之前,他老子可是千叮万嘱,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让和王爷进庆王府。 没有病的也能被吓出病。 如何真让和王爷去了,就是他办事不利,他老子能饶的了他? “和王爷实在是令庆元城蓬荜生辉!” 刘柏先率先举起来了酒杯。 不过接下来酒过三巡之后,他就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了。 这位和王爷是喝醉了吗? 居然开始公然针砭时弊! 而且越听越是胆寒。 “暗卫怙势作威,江重冤假错案办的还少吗? 在刚出都城之前,可怜的马德峰大人死于狱中!” 林逸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虽然马德峰这位前吏部郎中死有余辜,但是不妨碍,他借这个由头去骂江重。 他骂一次也是骂,多骂几次也是无妨了。 但是对台下的人确实不一样了! 他们还不配讨论这个话题。 暗卫是不敢对和王爷怎么样,可是却敢拿他们开刀啊,即使他们没有参与讨论这个话题! 也极有可能被殃及! 万一暗卫撒气撒到他们头上,也是够受的! 因此,此刻台下众人各个脸色煞白。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位和王爷来了就来了吧,那是知府大人的事情,跟他们有何相干,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也终于明白庆王爷不肯来的原因,姜还是老的辣。 “看着各位这义愤填膺的样子,”林逸慢慢悠悠的道,“想必对江重肯定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 “和王爷......”刘柏先终于反应过来,赶忙阻止道,“和王爷,今日只谈风月!” 再让这位和王爷继续说下去,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谈风月啊?” 林逸得意的道,“这个本王就特别擅长了,话说本朝第一大风流之人,宰相大人......” “和王爷,咱们还是喝酒吧,卑职敬你一杯!” 刘柏先差点就要哭了! 宰相齐庸乃是他的恩师! 30、圣明 所以,他及时打断,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位王爷继续说下去! 他对这位王爷后面还要继续说什么,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短短这么一大会,他对和王爷算是有了清楚的认识。 简直比传说中的“不学无术”还要夸张。 可以说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对,这是侮辱狗! 反正,让这位继续说下去,嘴里肯定是没有好话。 按照文人雅士的规矩,但凡这种胆敢侮辱自己恩师的,即使不以命相搏,也得有铮铮铁骨,极力维护自己的恩师。 如果连恩师的声誉都维护不住,以后在士林就没法混了! 可眼前这位,哪怕不得圣宠,依然是皇子。 折腰事权贵是必须的,万一被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都没地方哭。 大不敬可是“十恶”之一,按照梁律,当斩立决,遇赦不赦。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满饮此杯,与各位共饮,” 林逸一饮而尽后,清清嗓子接着道,“宰相大人写诗词........” “恩师的诗词自然是极好的,凡有井水处,即能歌齐词。” 无论如何,刘柏先都不会再让这位皇子继续说下去了。 一旦继续说下去,自己可真的是夹在中间为难! “宰相大人可是天兴十五年的状元,初授翰林院修撰。 隆德元年,充经筵讲官。 隆德五年,进入文渊阁,参预机务......” 世子林淳也及时插话。 “宰相大人的才学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竹林文章伯,国士无与双......” “各位可还记得宰相大人那首绝句,我朝第一才女淮阳公主曾经评价过宰相大人这首,说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不管别人听不听,能不能听得懂。 反正中心目的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不能让和王爷张口说话。 这个宴会厅说不准就有暗卫或者廷卫的密探,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逸坐在主位上,茫然的看着眼前这群情激昂的氛围,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即使是说了,好像也没人听啊....... 这是当他不存在? 咣当一声! 一个盘子被他扔到了地上。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请王爷恕罪!” 除了刘柏先,众人皆跪下。 “你们说本王容易嘛,松阳一路死里逃生,”说着林逸潸然泪下。 有了昨日在庆王府的经验,他这次的演技更成熟了,“粮草、资货尽失,本王准备给父皇写一封奏折请罪,这三和是去不成了,不得不在庆元城多盘桓几日,等着父皇的旨意。” 话完后,众人都吓得魂不附体! 给圣上上奏请罪? 听起来是和王自己的事情,但是谁知道这货会不会把他们给捎带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就是哄人开心说的。 谁能真受的了皇帝的“雷霆”? 说不准就得抄家灭门! 二是,听这意思是要继续留在庆阳城! 待这么一会,众人就要疯了,再待下去,怎么可能受得了! 说不准到时候这庆阳城就要大乱了! 至于边上的林淳更是无奈。 昨天才不是从庆王府拿了十五万两银子,两百匹马吗? “王爷无需为这些小事困扰,更无需去烦扰圣上!” 第一个顶不住的是知府刘柏先,“些许小事,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知府大人所言极是......” 各个官员、胥吏纷纷出言附和。 反倒是财大气粗的乡绅富商缄口无言。 “不了,本王自己的事情,怎么好麻烦众位,不妥,不妥啊。” 林逸摇头叹气。 “王爷,自不必客气,无需为这些小事劳神费力。” 刘柏先很是伤神。 林逸叹口气后,摇摇头,走出了宴会厅。 当晚,他的桌子上就多了十万两银票。 另外还有粮草十五车,玉珊瑚一对,夜明珠两颗,良马百匹。 “本王突然舍不得就藩了......” 林逸坐在马车上坐累了,在驴子上晃着身子,“前方可还有本王什么亲戚啊,过门而不入,就有点失礼了!” 宋城失笑道,“王爷说的对,最近的是南平渭源郡王。” “渭源郡王?” 林逸没什么印象。 “乃是惠王之子,因是滥妾所出降二等封为辅国将军,今年大概七十有余,” 文昭仪骑着马跟身后不紧不慢的道,“年轻时候游荡江湖之时,倒是见过他。” “姐姐年轻时候闯荡过江湖?” 林逸眼睛一亮。 “不是在说渭源郡王吗?” 文昭仪白了他一眼道,“好好的关心我做什么。” 林逸嘿嘿一下笑,不再追问,只是道,“惠王之子,这么一算,还是我大侄子呢,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宋城道,“渭源郡王在西北,需要绕点路。” 林逸大义凛然的道,“为了看我大侄子,绕点路算什么!” 毅然决然带着王府众人,以及被庆元城安置后只剩下七八百人的灾民浩浩荡荡往南平而去。 两日后。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微微颤颤,接连咳嗽不停的老头子。 林逸一下子就犹豫了。 万一把老头子气死,自己是不是太不道德啊! 可是突然看到搀扶着老头子的两个貌美如花,娇艳欲滴的侍妾。 林逸一点儿就没再犹豫了。 最后带着七万两银子,八车粮草,百匹良马,满载而归。 不过灾民又少了百十余人。 南平府比庆元城还要繁华许多,留在这里安家落户自然是不错的。 林逸笑着道,“多弄点马匹,到时候人人有马骑,有车坐,速度就比走路块多了。” 罗汉抢先道,“王爷圣明!” 话音刚落,一只脚踹了过来,本能想躲避,待看清是王爷的时候,只能受了这一脚。 不过王爷不是武者,一脚过来,跟蚊子咬没区别,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什么替他,不过还是不能落了王爷的面子。 左脚往地一点,倒退十几步后,往地上一摔,然后嗷嗷直叫。 众人哄人大笑。 “你他娘的真是会演戏啊!” 林逸气骂。 “王爷......” “闭嘴!”林逸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少说。” “.......” 罗汉一脸茫然。 他做错了什么? 宋城从他身边经过,拍拍他肩膀道,“除了天子和皇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圣明!” “可是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啊.....” 罗汉一肚子委屈无人诉说。 ps:求票哈....另,彩蛋章欢迎投稿哈.....点击彩蛋章图片上的那个信封样式的图标就可以了..... 31、一门四进士 好不容易抢在洪应和宋城等人前面拍了个马屁,还拍在了马脚上! 真的是有够倒霉催的!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林逸一行人,继续南下,抱着与亲戚联络感情的态度,走访了华安镇国将军林泰、云霄辅国将军林镜的封地。 亲戚客气,临走还不准他空着手,加在一起纹银五万两,良马五十匹,粮草二十车。 正踌躇满志的准备继续往下个亲戚家去的时候,宋城居然告诉他无亲戚可走了。 “这就最后两家了,没别的亲戚能走了?” 林逸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这前后加上庆王、渭源郡王,也才走了四家亲戚,这就没了? 宋城讪笑道,“各位亲王、郡王的封地大多在边塞和荆楚之地,这要走过去,就比较远了。” 林逸叹气道,“天意啊。” 骑在驴子上,无精打采。 文昭仪笑着道,“人小不足蛇吞象。” “你会嫌钱多吗?”林逸反问。 “金钱于我,如粪土耳。”文昭仪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漫不经心的道。 林逸真心想骂人! 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 现在告诉老子,你视金钱如粪土? 但是,没那个胆量,只能无奈的笑道,“姐姐风雅,自然不食人间烟火,我这种俗人就不行了。” 文昭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给你奶奶养老吗? 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 “哎呦,我谢谢你嘞!” 林逸冲她拱了拱手。 文昭仪正要说话,突然勒住马,冲着同样止步的洪应道,“有人来了,你去林子看看吧。” 洪应没答话,只看向林逸。 林逸笑着道,“奶奶,真有什么高手,他这三脚猫功夫,还不被人打死。” “聒噪。“文昭仪正还要说什么,就听见沈初道,“王爷,属下去吧。” 说着持刀飞身离马,跃入了道旁密不透风的林子里。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短兵相接,兵器相碰的叮当声音。 宋城皱眉,同样窜入了密林之中。 王府的侍卫毫不犹豫的散马奔开警戒,把林逸围在了中间。 “王爷!” 从密林中露出来方皮那惊慌失措的小脸。 待整个人从林子里钻出来,第一时间跑到了林逸的跟前。 “你他娘的,往哪里跑了?” 林逸没好气的问。 方皮大口喘气道,“王爷,有个恶婆娘要杀我!” 林逸冷哼道,“杀你? 怎么没活剥了你! 小王八蛋,没事就喜欢乱窜。” 突然,从林子间又钻出来一个年轻人,衣裳不整,慌乱间看到林逸等人后,先是惊愕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林逸这边奔过来。 刚行两步,却发现自己赫然动不了了。 胸口隐隐作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还没照上面,就被人给用针扎上了穴? “大侠,我是过路的,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封我穴道。” 年轻人简直是欲哭无泪。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给捆绑了。 林子里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一个女子凌空越过高高的树梢,朝着林逸这个方向直接过来,身后的沈初和宋城,一个持刀,一个拿剑,腾空紧追不放。 “神仙姐姐啊.....” 林逸抬起头看着半空中那女子潇洒飘逸的身形,简直看呆了,咧着嘴道,“她来了,她朝着我飞来了,看看本王的发型怎么样,有没有乱?” 文昭仪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直接 洪应笑着道,“王爷依然是风流倜傥。” 文昭仪看林逸没出息的样子,直接背过头。 然后瞥了一眼那女子一眼,衣袖不经意间一挥,那女子闷哼一声,径直落地,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剑拄着地。 不等她反应过来,宋城与沈初的刀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使她一动不敢动,只是恶狠狠的道,“淫贼,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嗯? 方皮! 你小子才多大,居然有这么大的色胆!” 林逸义正言辞的的道,“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王爷!” 方皮指着那女人,急忙分辩道,“不是我偷看她洗澡的!” “什么? 你还偷看人家洗澡? 小王八蛋! 简直无法无天了!” 林逸眼睛瞪的溜圆,在众人的注视下,痛心疾首的道,“枉费我对你那么好! 偷看美女洗澡这么好的事情,你不知道通知我,居然一个人独享?” 众人简直不敢置信。 可仔细一想,从他们家王爷嘴里出来,好像没什么毛病,挺正常的。 人设崩塌? 不存在的。 他们家王爷本来就是烟花之地的常客。 “王爷,我真没偷看她洗澡,是他!”方皮指着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年轻人道,“我是无辜的!” 女子恶狠狠的瞪了眼林逸道,“恶贼! 要杀要剐随便你!” “打打杀杀?” 林逸摆了摆手,摇头晃脑道,“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女侠真是好风采啊。” 女子肤如凝脂,齿如瓠犀,他在想,这大夏天都晒不黑的吗? 说完又看向了那年轻的男子。 “大人,小的是无心冒犯这位姑娘的!” 男子看着训练有素的王府侍卫,只以为林逸是当官的。 林逸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没有,”男子摆手道,“在下腹中饥饿,只想进林子里打点野物,谁能想到,她会在河里洗澡。”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林逸犹自不死心的问。 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分享的精神? “在下善因,家父乃是东痒岛善雷,自小饱读诗书,自然做不得这种无耻之事的!” 年轻人信誓旦旦的道。 “善雷?” 林逸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王爷.....” 罗汉兴匆匆的走过来,这题他会答! 拱手道,“一门四进士,一巷九举人,说的便是东痒岛雷家!” 作为镖局的当家人,知道走到拜哪个山头,是基本常识。 听见这话后,雷因昂起了头。 “书香门第啊,”林逸恍然大悟,然后话锋一转,骂骂咧咧的道,“读书人一肚子坏水,没一个好东西! 快说,善琦那老王八蛋跟你是什么关系?” 善因的嘴角抽了抽,陪笑道,“正是在下的叔翁。” ps:求票! 32、夜锦羽 心里有点无奈,他叔翁善琦乃是正四品右佥都御史! 眼前这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大骂,官阶也不会太低吧? 因此说话中格外带了小心。 “好啊!” 林逸气鼓鼓的道,“难怪说老子看你不顺眼,原来你是善琦那老东西的亲戚!” 但凡他有屁大点事,善琦便会不厌其烦的给皇帝老子上折子,参他的不是! 跟个苍蝇似得,专门盯着他咬,让人烦不胜烦。 “在下......” 善因直接发懵。 根本不清楚他叔翁与眼前这位有什么过节。 林逸转而又的道,“一门三进士,一巷九举人,那文采肯定不错了,给你个机会,要是能三步成诗,今日就暂且绕了你!” “啊......” 善因愣了愣神后,苦笑道,“在下自幼习武,只是略通文墨而已,作诗实在是为难人了。” 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就你这还书香门第?”林逸不屑的道。 “大人误会了,”善因急忙解释道,“我叔翁、两位叔伯,三人乃是文进士,自祖父到家父九人乃是武举人!” “武举人?” 这是林逸完全没有想到的,笑着道,“那这么说,你是武举人了?” “不敢,在下倒是准备去考的。”善因信心满满的道。 “就你这怂样,还考武举人,”林逸指着洪应道,“你连他都打不过,还是趁早歇歇吧。” 他对洪应最佩服的一点,便是使得一手绣花针,打鸟是一把好手,想不到打人也有这准头,居然还能给人点穴。 看来当初自己让他练绣花针的决策是英明的! “我今年十九,已经是七品了!” 武举考试有年龄限制,不得超过二十五岁。 而在二十五岁之前能够突破七品的,天下间寥寥无几! 他知道的,也无非就只有那几个人。 其中有些人是肯定不会和他争的,比如宫中那位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淮阳公主。 而且,武举人不光考校武艺,弓马技艺、内场文策,也是必须的。 他自小家学渊源,自信考个武举人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现在却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看了眼洪应,完全感受不到这人身上一点气息。 这没到二十五岁吧? “呸,七品了不起啊。” 林逸很是得意,他亲妹子就是七品。 说完不再搭理善因,只看向那个女子道,“美女,这种登徒子,我举双手支持你去砍了他。” “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也发现了林逸的不寻常之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官宦子弟。 不然怎么可能有本事带这种高手在身边? 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正在哪里抱着孩子的文昭仪。 她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一般人物怎么可能一招就能把她制服? “好说......”林逸得意的给洪应使了个眼色。 洪应及时的站出来朗声道,“这位乃是当今的九皇子,三和之主,和王爷!” “给和王爷请安!” 善因全身被捆绑,本能的想下跪,却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想起身都非常困难。 “原来你就是被称为‘奇葩’的和王,”女子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倒是百闻不如一见。” 林逸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他接受不了女人看不起她! “大不敬,该死!” 明月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给了女子两巴掌。 “你!” 女子咬着渗出血的嘴角,一脸的不敢置信。 “哎,何必呢。” 林逸叹口气道,“退下吧,不要对美女动粗,不好。” “是。” 明月躬身退下。 林逸摊手道,“好好说话,大家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岂不知甜言与我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学会说话很重要啊。” “和王爷所言甚是!” 善因赶忙称赞道。 “你呢,本王不为难你了,赶紧走吧,这女人要是追上了你,好像你打不过的。” 林逸说完,两名侍卫给善因松了绑。 “多谢王爷。” 善因说完后,看了一眼女子,钻入密林中消失不见。 林逸对着女子道,“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女子冷哼一声,装作没听见。 林逸无奈,太不给面子了。 文昭仪突然叹了口气道,“寂照庵的圣女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嘛。” 听闻此话,女子脸色大变,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文昭仪淡淡笑道,“静怡师太可还好,掐指一算,与他已经有五十余年不曾见了。” “你与家师是何关系?” 女子颤声问。 文昭仪笑着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使的那招叫一月三身,乃是你们寂照庵的上等功法。 可惜你使得还不到家。 你师父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便是用最普通的一招越女镜心,也难逢敌手。” 女子傲然道,“家师自然天资卓绝,岂是寻常人可比!” 文昭仪笑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犹豫了一下道,“夜锦羽。” 文昭仪道,“倒是不错的名字,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了。” 沈初和宋城齐齐看向林逸,林逸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多谢,”夜锦羽站起身,看着艳丽的女子,显不出年龄,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拱手道,“告辞!” 转身便走了。 林逸望着女子的背影,不甘心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他真的想体验下做纨绔,调戏良家女子是什么感觉! 何况还是个所谓的什么圣女! 文昭仪笑着道,“打了小的,你就不怕引来老的?” “老的?” 林逸好奇的问,“很厉害?” 文昭仪点点头道,“自然。” 林逸道,“我是皇子,能奈我何?” 文昭仪笑着道,“即使是你父皇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 “啥?” 林逸觉得她在说笑话。 皇帝见了武功高手还得礼让? 文昭仪笑着道,“天下宗师不多,她便是其中之一” 林逸讪笑道,“你打不过?” 他对武功级别,没有什么概念。 文昭仪摇头道,“她也未必能胜我。” 林逸好奇的问,“那这什么宗师有几位?” “以前是七位,”文昭仪说完玩味的看了一眼洪应,慢慢悠悠的道,“很快就有第八位了。” ps:求票哈..... 33、单挑 林逸剥了个桔子,往嘴里一扔,然后嘟囔道,“你也是宗师?” 站在不远处的洪应,耳朵一下子就耸了起来。 包括宋城、罗汉、沈初等人无一不屏息敛声。 除了洪应,没人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的来历,但是功夫似乎很高,深不可测。 文昭仪只低着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意兴阑珊道,“老身在三十年前已然是了。” 三十年前! 除了林逸和洪应,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 大宗师! 果然是大宗师! 即使早已预料,此刻亲耳听得,依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们发觉,她已经换了自称。 这年龄上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啊! 难怪他们王爷一会喊姐姐,一会喊奶奶的。 “大宗师可得长生吗?” 林逸又仔细看了看她那张吹蛋可破的脸。 “你以为是神仙吗?” 文昭仪反问。 “大宗师抬手之间可翻山倒海,气吞日月吗?” 林逸又问。 “自然做不到,翻山越岭倒是比常人容易一些。” 文昭仪脸色渐不虞。 “以一当万,万夫莫敌?” 林逸漫不经心的吃完最后一瓣桔子。 “你当大宗师是什么? 以为是写小说吗?” 文昭仪气的牙痒痒。 “那也没有什么嘛,就是身体比平常人好些,武力比寻常人高些。” 林逸终究放心了,大宗师不是神仙法力无边,不是修真还虚合道,不能以一敌万。 是可以打死的! 到时候,谁敢惹他,凑不齐一万人,他就把大炮给改良一下! 轰死他娘的! 看是你武功高,还是老子的炮响! “无知竖子!” 文昭仪挥袖而去。 众人看着文昭仪逐渐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和王爷。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当世敢这么和大宗师说话的,估计只有他们王爷了! 只有洪应笑着拱手道,“王爷英明。” “王爷英明!” 罗汉忙不迭的跟在后面补了一句。 林逸得意的钻进了马车里,再次上路。 对于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很快就忘记了。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明明哈欠连天,还是睡不着,便撩开窗帘,对着在外面骑马并行的明月道,“没发现啊,你最近挺暴躁啊。 说动手打人就打人。” 难道是更年期快到了? 明月道,“对王爷大不敬,自然是死罪,王爷慈悲,也是这贱人的造化。” 林逸笑着道,“不要骂人,不好。” 明月道,“奴婢知罪。” 林逸叹口气,又从车窗外缩回了脑袋。 他身边的两个侍女一张口就把话聊死。 紫霞跳上马车,送过来一杯热茶,他喝完了,躺在车上闭目养神。 太阳落山,霞光渐渐地要消退在暮色中。 越往山巅走,就越来越凉快。 林逸从马车中出来,骑在驴子上,感受着难得的一丝凉风。 树林中的鸟惊起。 林逸疑惑间,从林子里跳出来一个裹着虎皮的大汉,猛地大喝,“此路是我开,此树.....” 摇头晃脑,尚未说完,赫然发现面前是一条长龙队伍,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众人此刻也是惊呆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傻货! 一个人就拦路抢劫? 林逸推开面前护着他的沈初,骑着驴子往前两步道,“兄弟,混哪的?” “要你管!”大汉把刀往后一收道,“告辞!” “别着急走啊。”一路枯燥至极,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玩的,林逸自然不会放过。 “你还有何事,我这是迷路了!” 大汉终究不是傻,自己一个人,对方那么多人,肯定要吃亏的。 林逸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他身上的虎皮道,“裹在身上不热吗?” 大汉愣了愣,想不到林逸居然问这个问题,鄙夷道,“你傻啊! 穿这么厚,怎么可能不热!” 这语气丝毫不让林逸着恼,反而更加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穿?” “土匪不都这么穿嘛!” 大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说完才后悔起来,忙不迭的道,“我就是过路的。” 不等林逸说话,就要钻入了林子里。 “给我把这位兄弟给留下来,本王要与他秉烛夜谈。” 林逸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乐的,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走。 “我来也!” 罗汉兴奋的跳下马。 这一路上有洪应、沈初、宋城的不断提点,功力大有进步,他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快摸到了三品的边梢。 比以前厉害太多了,还没有机会在王爷面前展现呢。 此刻自然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提刀上前喊道,“贼人修走,来吃你爷爷一刀! 爷爷也不仗着马欺负你,咱们就平地上斗!” 他是二品巅峰,打个刚刚勉强刚入二品门槛的土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是谁爷爷!” 已经爬上山坡的大汉听见这话不乐意了,直接提着刀,跳了下来,“让你见识一下爷爷的厉害吧!” “孙子,来吧!” 罗汉上前就是一个劈刀,两刀相撞,铿锵有声。 罗汉时而左右游走,时而空中旋身,一柄单刀使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 “好!” 林逸忍不住喝了个彩,对着宋城等人道,“瞧瞧,这样看才带劲! 多好看啊!” “王爷高见。” 宋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罗汉,给本王生擒了他!” 林逸大叫道。 听见王爷的叫好声,罗汉非常兴奋,越发卖力,只是为了不泄口中一口气,没法去回应。 可是二十招过后,罗汉渐渐发觉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家伙这么抗揍啊! 而且不管自己出什么招式,这家伙翻来覆去就弓步平斩、提膝架刀、缠头扫刀这三招! 越打越是没有耐心,开始不顾王爷什么生擒的命令了,开始发狠。 他把生平所学,全部都用上了,大开大合,愈发勇猛。 又过了百招,不管自己用什么招式,这家伙还是只用三招接。 把他弄得彻底没脾气了! 又是百招过后,一无所获! 他跳出圈子,用刀指着对方气骂道,“奶奶个熊,你他娘的能不能换个招式,来来回回就这三招!” “爷爷就会这三招!” 大汉骄傲的昂起了头,“孙子,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这多长时间了?有半个时辰了吧?” 林逸打起了哈欠,觉得有点无聊了,对着那大汉道,“哎,本王没那个耐心和你磨蹭了,单挑吧。” 话音刚落,四名侍卫纵马而去,一人挥着一根绳索,大汉越是挣扎,缠的越紧。 大汉最终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愤怒的道,“你不是说好的单挑嘛!” 林逸懒洋洋指着四名侍卫道,“是单挑啊,是你一个人单挑他们四个。” “.......” 大汉愕然。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ps:都说作者有票就变坏.....麻烦大爷们给个机会,让老帽试一试...... 34、事不关己 终究一肚子委屈无人诉说,被当作牲口一样扔到了一辆粮车上。 眼见太阳已经不露头,可怜他滴水未见。 忍不住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要饿死爷爷嘛!” 罗汉大骂道,“这晚饭时间还没到呢,叫什么叫?” 看到这个家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当着王爷和众人的面,他可是丢了大人了! 他一个二品巅峰,居然对二品入门无可奈何,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如果不是王爷有交代不能虐待,他非把这个家伙给暴揍一顿不可。 大汉道,“给爷爷一点水行吧?” “你他娘的是谁爷爷?” 罗汉的刀背在他身上来回的狠狠敲了好几下。 “啊.....杀人啦!” 大汉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林逸止住了驴子,回过头看过来,把罗汉吓得赶忙辩解道,“王爷,小的没使什么大力气,这家伙就开始瞎嗷嗷了。” 林逸笑着看向大汉道,“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脑子是哪里不好使了,敢打劫本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挨顿揍。” 大汉自有一番傲气,本不打算应话,却突然看到了洪应那冷冽的眼神,浑身打个激灵后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五凤山秦虎就是我! 那有个拐弯,只看到了前面的几辆驴车,没看清你们有这么多人! 要不然.....” 他得有多蠢才敢拦这么大的队伍! 林逸笑着道,“为什么做土匪?”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你这人看着不傻,可就问些傻问题,这不是因为家里没银矿嘛! 要是有银矿,这么大热天的,不知道在家里享福啊。” 林逸听完,居然无言以对。 最后叹口气,慢慢悠悠的道,“看来你真的很穷。” 秦虎咧嘴道,“你又说废话了。” 林逸嘴角抽了抽,但是依然好奇的道,“那这一带的土匪多吗?” 一路上他们队伍庞大,没见过有土匪敢来撩他们的胡须。 秦虎是唯一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所以,林逸现在对土匪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 “有,沿着西溪往南走四十里地,便是浮龙山,” 秦虎突然用仰慕的语气道,“大当家葛老山乃是五品高手! 江湖号称‘没本钱’,手底下兄弟三十几号人。” “没本钱?” 林逸笑着道,“这个称号倒是挺贴切。 那这个叫什么没本钱的,手里有钱吗?” 秦虎大声的道,“当然有钱! 南北茶商多的很,只要过此地的,都要交买路钱!” “买路钱?” 林逸眼前一亮,“不抢?” 秦虎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道,“咱这本来就偏僻,抢狠了,谁敢再来啊。 再说,急眼了,客商也会玩命,还有那些盐枭都是要钱不命的,老子见了也得躲着走。 买路钱是少了点,可在家里坐着,人家就把银子送上来了,多好的买卖。” “不错,挺有生意头脑的,你们也学着点,” 林逸恨罗汉不争气,气的又踢了他一脚,“没本钱,看来是个小土豪!” “王爷!” 沈初朗声道,“属下这就派人去给灭了! 免的这些人继续残害无辜!” 他们王爷是个见到钱就走不动道的主,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他太清楚了。 因此主动请缨。 林逸担忧的道,“人家是五品啊,还有三十多个小喽啰,你们搞得定?” 王府总共有侍卫十五个,加上皇帝老子按照藩王就藩的最低标配给的二十校尉,二十军士,统共就五十五个人,因为车队需要人留守,顶多也就只能带二十多人去。 这么点人够呛啊! 沈初道,“王爷请放心,区区五品而已! 小的一定提他脑袋来见!” 他虽然不如宋城,但是已然迈进了七品。 而且不敢不迈,洪总管说的很清楚,王府不留废人。 “打打杀杀的不环保,还是给带回来吧,” 林逸用手一指宋城道,“你也带着点镖局的人跟着去吧。” 宋城的本事肯定是在沈初之上,这点他知道。 但是王府侍卫、校尉、军士并不一定买宋城这位掌柜的帐,还是得让沈初带队。 “是。” 沈初与宋城同时拱手应是。 沈初走到秦虎的跟前,随手抽出了刀。 “大侠饶命!” 秦虎见沈初不为所动,干脆大骂道,“王八蛋! 龟儿子! 生儿子没**! 爷爷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眼睁睁的看着闪亮锋利的刀朝着自己直劈而来。 尖叫一声,本能的用手捂上了眼睛,等了好长时间,刀还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只听见“呛”一声。 他大着胆子扎开手指缝,露出眼睛,发现沈初的刀已经入鞘。 用手拍了拍胸脯,喘着粗气道,“你吓死老子了,老子要不是.....” 刚用手指向沈初,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身上的绳子没了。 高高兴兴地连蹦了好几下。 又对着沈初拱手道,“多谢,多谢。” 沈初冷着脸道,“跟我走吧。” 秦虎好奇的道,“去哪里?” 沈初道,“当然是浮龙山。” “不,不,”秦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跟葛老山并无交情,还是不去了,家中老母恐怕已经等的焦急。 告辞,不用送了。” 沈初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了。” “腿在老子身上呢!” 秦虎说完,看沈初作势要拔刀,赶忙又道,“当然是往浮龙山去了,我老母说了,让我少回去,她看着碍眼!” 跟着上了一匹马,领路往浮龙山方向去了。 天已经黑透,伸手不见五指。 火把升起来,蜿蜒在山道上的队伍像一条火龙。 罗汉道,“王爷,下山后就是大烛镇,咱们一鼓作气走下去,不用在山上受罪。” 林逸点点头道,“那就加快点速度下山吧。” 在马车上,不自觉的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客栈的门口。 迷迷糊糊地下了马车后,也没吃东西,趟床上就睡着了。 入夜后,不时的还能听见山上传来的凄凉的狼叫声。 接着又是一阵叫喊声和打斗声把他惊醒。 入眼便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洪应。 洪应低声道,“王爷,把你吵醒了。” 林逸问,“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打斗?” 洪应道,“是寂照庵那位圣女,似乎正在被人追杀。” “夜锦羽?” “正是。” “睡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林逸倒头再次睡下。 ps:老帽求票向来很直接,不然连你们用什么方式拒绝我,我都不知道....... 35、精神损失费 刚合上眼,屋顶上却传来了打斗声,上面的瓦片被踩得嘣嘣作响。 “何人在此喧哗,速速离去!” 他听见了明月的声音。 “这又是哪里来的美娇娘!” 林逸皱皱眉头,这男子的声音让人恶心。 “大胆狂徒,不知好歹!” 林逸又听到了紫霞的呵斥声。 接着屋顶上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了。 “真他娘的没素质啊,大晚上的也不让老子好好睡觉。” 林逸打着哈欠坐起来身子。 洪应不消多说,习惯性的给林逸上了一杯茶。 林逸道,“罗汉呢,让他出去看看,光靠明月和紫霞两个人能成什么事。” 洪应笑着道,“王爷请放心,外面人功夫不高,她们俩足够应付了。” 林逸埋怨道,“小应子,你得努力了啊,别一天天的荒废时间,连两个女孩子都不如! 光针用的好,没用,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 两个女都好像已经入了品级。 而洪应这个家伙,每次自己问,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品级! 不知道,那不就是没品嘛! 就像猪肉荣说的,不入流! 洪应低着头道,“是小的无能。” 林逸道,“那位活祖宗呢?” 明月和紫霞要是打不过人家,还是得靠这位活祖宗出来做帮手。 洪应低声道,“在屋里休息。” 林逸道,“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明月和紫霞别真的吃亏了。” 刚站起身,便听见了嘭嗵一声,从屋顶上掉下来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 接着又听见明月和紫霞齐齐的怒斥声。 女子从地上腾的站起身,用拿剑的手捂着鲜血如柱的胳膊,看了一眼林逸。 “完了,完了,这店老板不得找本王赔钱啊!” 林逸望着被砸出来一个大窟窿的屋顶直叹气,指着那女子道,“本王记得你! 你是叫夜锦羽是吧? 你不能走!” 夜锦羽透过黑乎乎的屋顶窟窿看着在上面打斗的人影,然后转过头对着林逸冷笑道,“和王爷,难道也要为难小女子吗?” “谁肇事谁负责,你把屋顶砸这么大窟窿出来,还有理了? 还是等店老板过来,赔完钱再走吧!” 女子虽漂亮,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有做舔狗的冲动。 但是也得明算账! 夜锦羽明显愣了愣,一时间分辨不了林逸这话是真话假话,就为了一个破屋顶,就要把自己留下来? 如果这位和王爷决心要留下来自己,她是绝对没有可能从自己面前这个太监手里逃走的。 直觉上,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很危险。 犹豫半晌后,捂着伤口坐在边上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屋顶上的打斗声停止了。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洪应开门,明月和紫霞带头走进来,身后是被侍卫推搡着的八个蒙面黑衣人,各个被绑的跟粽子似得。 明月恭恭敬敬的道,“外面就是这些人在喧哗,扰了王爷的清静。” “跪下!” 罗汉一刀背敲在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的膝盖上,男子终究没挺住,还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其它黑衣男子依然纹丝不动,侍卫纷纷动手,或脚踹,或刀砸,也都皆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你是和王爷?” 那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问道。 林逸困意连连的道,“本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让本王不得休息。” 黑衣男子低头道,“王爷恕罪,草民确实是无意冒昧。” “深夜聚众斗殴滋事,砸烂了屋顶不说,还破坏了多少花花草草,” 林逸无奈的道,“你你见过一株小草努力发芽的样子吗? 你见过一朵小花唤醒春天的样子吗? 就这么没了,你们真是造孽哦。” 黑衣人直接愣住了。 你不知道老子是在砍人吗? 关花花草草什么事? 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认错道,“草民知错!” “要是认错就有用,要捕快做什么用?” 林逸冷哼道,“破坏了东西,不需要赔偿的吗?” “啊.....” 黑衣人赶忙道,“小的愿意赔偿,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那是再好不过的!”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至少得赔偿这些!” 说着伸出来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两?”黑衣人高兴地道,“王爷,请放开草民的手,草民这就拿。” 林逸一脸的不可置信。 老子说的是三百两! 你们这群混黑社会的,能有多少钱? 狮子大开口,怕你们给不了,开多少都没意义。 却想不到,他们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还一脸欣喜。 他真的后悔要少了。 黑衣人双手的绳子被解开后,伸手从衣服里摸出来一把银票,双手举起道,“请王爷笑纳。” 洪应顺手接过后,站在了林逸的身后。 林逸叹口气道,“那半夜惊扰本王,本王现在头疼的厉害,这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黑衣人错愕。 精神损失费是个什么鬼? 但是多少也能意会一点,无非是打扰人家休息了。 心里无奈,面上却陪笑道,“小的愿意赔偿。” 一咬牙,把身上最后一把银票递了过来。 洪应点了点数,笑着道,“王爷,才区区一万两!” 这种把戏,他和王爷在都城玩的熟悉的很。 林逸摇头道,“这让本王很难办啊。” “请王爷稍等。” 黑衣人在王府侍卫的刀剑下,小心翼翼的挪过身子,对着自己的同伴挨个搜身,最后点数一番后道,“王爷,这是三万一千一百五十两,还望王爷不计前嫌。” 林逸真的呆了。 现在混黑社会的都这么有前途吗? 出个门口袋里就能揣个七八万银票! 他那便宜舅舅袁青,连三万两的饷银都凑不齐。 而且再想想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黑衣人看着林逸那面幻莫测的脸,心中越发不安。 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王爷还不满意,草民随后还会奉上三万两!” “哎,这弄得本王怪不好意思的。” 林逸摆手道,“摘了他们的面罩,省的以后本王见面都不认识。” “啊......” 在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面罩全被揭掉了,从面相上看,八个人顶多都是在三四十岁。 ps:老帽这样的作者多好啊,不要你的房也不要你的车,只要你手里的票...... 36、见者有份 那领头的大汉面容粗犷,一脸络腮胡子,此刻被摘了面罩,不忿之色只是在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下,转而笑着道,“王爷客气了。” “廖劲锋,原来是你。” 从始至终未曾说话的夜锦羽此刻走过来道,“尔等鼠辈,也就只配藏着掖着了。” “你杀我三名兄弟,倒是光明正大的很呢,” 廖劲锋咬牙切齿的道,“你的武功果然厉害,今夜没留住你,是我兄弟没本事。” 夜锦羽冷哼道,“现在我同样可以杀了你。” 廖劲锋拱手道,“在和王爷面前,谁敢造次!” “原来你们是老相识。” 廖劲锋这话听得林逸高兴,不像夜锦羽那娘们不但不会说好话,还摆个臭脸,好像谁欠她银子似得。 廖劲锋道,“王爷明鉴,恶婆娘杀我三名兄弟,此仇不共戴天!” 夜锦羽道,“你们希夷派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寂照庵自誉为名门正派,就可以随意杀人嘛!” 廖劲锋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剑,站起身对着夜锦羽怒目而视。 “淡定,淡定,你们先走吧,明日一早,别忘记了哦。” 林逸对着廖劲锋笑着说完,转过头看向夜锦羽,“这点面子你该会给本王吧?” 他懒得管这两人之间的事情,那是捕快该做的,与他有何相干? 但是,明日廖劲锋等人要是给自己送三万两,半路被夜锦羽给截杀了,自己找谁要钱去? 廖劲锋死盯着夜锦羽,期待她能说个“不”字。 万一惹恼了这位王爷,直接丢了小命,那该多好! 却不想夜锦羽背过身,并不言语。 “如果不会说话,那留这舌头有何用。” 明月径直走到夜锦羽的身前。 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夜锦羽道,“你们和王府这么多人就要欺侮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 铛的一声,明月的剑已出鞘。 “行了,行了,困死本王了,都别啰嗦了。” 林逸摆摆手,看了一眼夜锦羽,这样一个受伤的人,万一最后流血过多,死在这里,真像文昭仪说的那样引来老的,还真是挺头大的。 混社会,有背景果然很重要啊。 哪怕是西游记中,白骨精、蜘蛛精、蝎子精、犀牛精、鹿虎羊三位大仙这种没背景都是下场凄凉,黑熊精、九头虫这种有背景的,顶多被带回去惩戒一番。 廖劲锋拱手道,“王爷请放心,这恶婆娘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王爷要是没有什么事,小的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小的就送银票过来。” “那是极好的。” 林逸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见,本王可是记得你的样子的哦。” “草民告退。” 廖劲锋带着手下的七个人倒退出了屋子。 夜锦羽冷冷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三日后,我必定亲上希夷派拜访。” “随时恭候。” 廖劲锋回过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林逸咳嗽了一声,然后道,“这位姑娘,咱们是不是也得谈一下赔偿问题了,你看看本王惊吓一夜,容易嘛。” 他现在已经刷新了对黑社会的认识,既然希夷派这么有钱,寂照庵也不会太穷吧? “要多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夜锦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堂堂的一个藩王,居然如此的贪财! “这些。” 林逸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没有。” 夜锦羽狠咬贝齿道,“我们寂照庵一向不问世事,可不是希夷派这种邪门歪道,别说三万两,三百两都没有。” “三十两。” 林逸叹口气道,“我另外给你附送诊治疗程,你这条胳膊,出门医治没个几两银子可是不行。 何况这么晚了,想请郎中都找不到。 要是等明天,指不定你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本王救了你的命,不然你以一敌八,说不准就交代在这里了。 给本王三十两多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三十两就三十两吧! “好。” 夜锦羽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红色的香包,摸出来一张银票,淡淡的道,“找钱。” 林逸定睛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叹口气,这是要少了! 夜锦羽得意的接过来洪应找过来的七十两银票。 林逸对着扒在门口瞧热闹的胡是录道,“给她疗伤。” “姑娘,请跟我来吧。” 胡是录朝着林逸拱拱手后,带着夜锦羽走了。 林逸从洪应手里的银票抽出来两张银票,递给明月道,“拿下去分了,你和紫霞一人五十两,剩下的一人十两。” 明月躬身道,“是。” 这就是她们王爷的另一个规矩:见者有份。 “谢王爷赏!” 众侍卫跪下,异口同声的道。 心中早有预料,真拿到钱还是很兴奋的。 他们王爷是不着调,不靠谱的一个人,可有一点却令人非常满意,就是不强迫“能者多劳”,却奉行“多劳多得”。 他们和王府侍卫月钱不过二两,和其它王府侍卫的收入差不多,但是额外收入,却超过其它王府侍卫一大截! 毕竟他们王爷是捞钱好手,只要他们参与了,就不会亏待他们。 一年下来,谁不挣个大几百两? 和王府的侍卫下馆子点菜是从来不看菜单的,桌子摆满,不重样就得了。 本来以为这趟随着王爷南下是趟苦差事,想不到他们王爷生财有道,亲戚家溜达一圈,钱哗哗来。 他们每人都至少拿了四五十两。 林逸等众人退下后,对洪应道,“记得给掌柜的赔偿,这帮人也真是的,哪里打架不好,偏偏在客栈里打。” 摇摇头后,再次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 洗漱完后,洪应过来道,“王爷,三万两已经送过来了。” 林逸一边吃糕点一边道,“倒是挺有眼力劲,真不给,老子就亲自上这个什么希夷派找麻烦去。 那个娘们呢,还在吗?” 洪应明白林逸说的是夜锦羽,便道,“夜里治疗好伤后就走了。 不过,宋城和沈初却回来了。” 林逸道,“没人受伤吧?” 洪应道,“并无人受伤,带回来土匪一百三十七人。” 林逸诧异的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洪应道,“王爷里面,有土匪的家人,大多是老幼。” “真是不晓事,带回来这么多干嘛,也不怕是累赘。” 林逸叹气。 ps:大佬们威武,已经九万张推荐票了,再来九十万张,咱们凑个整数.... 37、感化 洪应轻声道,“那王爷,现在要押过来吗?” 林逸点了点头。 打着哈欠,忘了一眼吊在半空中越来越高的太阳。 估计又是一个火辣天。 葛老山纵横江湖三十余年,从来没有感觉像昨夜那样的憋屈。 两名七品高手带着五六十号人,突然不期而至,奶奶个熊,这是哪里来的狠人啊! 见面起码报个名号吧? 他这个南州绿林总瓢把子,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脚揣倒,然后用绳子绑了。 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他这些年,虽然是土匪,可是也是懂规矩的。 一是只求财,不害命,甚至人家漂亮小媳妇的手都没摸过,怕坏人名节。 二是不抢书生,甚至还会特意给告知那些穷的一塌糊涂的书生,哪里有避雨的破庙,哪里有专门等书生赠金银的小姐。 只要书生腿脚勤快点,多转点地,这样的小姐遇上几十个,别说进都城赶考的盘缠,就是回家置地,娶美娇娘都够了! 他这样乐于助人的人,可算是盗匪中“侠盗”了。 不求好人有好报吧,可也不能这么倒霉吧! 捆手捆脚,蒙着眼睛,被斜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自己的肚子受不了,都吐了好几回了。 好不容易从马上下来,又突然没人管他们,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烤着,浑身上下全是汗,手脚全被捆着,连擦汗的机会都没有。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正彷徨不安之时,他被人给提走了。 揭开眼罩之后,已经被汗水蒙迷糊的眼睛缓缓睁开,面前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请问阁下是何人,可曾认识?” 他努力回想,脑子里没有一点儿印象,自己肯定是未曾见过的。 林逸抿了一口茶,笑着道,“不曾见过。” 葛老山继续问道,“在下与你可曾有仇?” 林逸摇头道,“并无。” “你们是官府的人?” 葛老山颤声问道。 林逸道,“不是。” 他是皇室的人。 葛老山道,“在下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绑我!” 语气里几乎带着愤怒了! 林逸淡淡地道,“那么多过路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抢劫他们呢?” “这.....” 葛老山犹豫半晌后,咬牙道,“在下这些年身处绿林,不曾谋害过人性命!” 林逸问,“一个都没有?” 葛老山道,“绿林中总会有些过节,别的山头的人,在下总是杀过的,可他们手上也有不少冤魂。 在下算是替天行道了。” 林逸道,“你算是老实。” 如果不是单独审问过葛老山的手底下人,他还真不信葛老山说的话。 葛老山道,“那阁下到底是何人,非要为难于在下。” 林逸笑着道,“没事,就是久闻你大名,特意请你来聊聊天。” 又不能直接说,老子看中了你的钱了? 还别说,这家伙,还真是有钱啊! 宋城随便搜刮一下,居然就有五万两银子! 而且,私底下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呢。 葛老山听见这话后,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有你这样请人的吗? 但是,形势比人强,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只能堆笑道,“多谢阁下看得起,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洪应大声道,“这位乃是梁国第九皇子,三和之主,和王爷!” 在他们王爷的强烈要求下,这台词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说起来阴阳顿挫。 “啊....阁下就是传闻中的.....” 奇葩! 这个词,他终究没胆量说出来。 “草民久闻和王爷大名,请王爷恕罪,草民实在无法叩拜。” 他还被绑着,正躺在地上,仰着头说话呢。 林逸笑道,“快给松绑。” 沈初抽刀,刀光一闪,葛老山身上的绳子便断了。 脱了束缚之后,葛老山急忙跪下道,“给和王爷请安。” 林逸摆摆手道,“快快请起,人本王也见了,果然是不凡人物啊。 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以后啊,好好做个人吧。” 自从站起身后,葛老山的眼光一直放在屋子里的五个大箱子上。 自己的东西自己能不认识吗? 那可是自己攒了半辈子的家底啊! 此刻见林逸在朝自己摆手,也只能含泪告别了。 拱手道,“王爷,草民告退。” 破财算什么? 总比丢命强吧! 看着含泪告别的葛老山,林逸感慨道,“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宋城拱手道,“王爷龙虎雄姿,这土匪见了王爷,大概也是受了感化。” 罗汉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难怪人家能做大掌柜,而自己只能做个镖局当家人! 吃好中饭,大好的太阳突然没了,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道路泥泞,行路不便,众人只得又在镇上继续盘桓。 林逸在客栈里待的无聊了,戴了个斗笠,在铺满石板的小镇里漫步。 方皮陪在他左右,一边小跑,一边回头喊道,“王.....少爷,有卖糖人的!” 林逸大收一挥道,“多买点,别一个人吃独食,给其他人也带一点。” 队伍里还有二十几个孩子,各个都是孤儿,他要是不对他们好点,这些孩子就算真的无依无靠了。 “晓得了。” 方皮买了后,用油纸包了,揣进了怀里。 林逸对着边上的洪安道,“有你想吃的嘛,看上什么就买,少爷我请客。” 洪安摇摇头,只是偶尔回过头看一眼在不远处跟着的师父。 林逸无奈,这孩子还是有心结啊,万一要是出现自闭症,那就是不好了。 回头自己还是得和洪应好好说一说,虽然是自己徒弟,也不能太拘着。 对面一个坐着轮椅过来的中年人,引起了林逸的注意。 面容消瘦,两只手推着车轱辘,离着他越来越近。 林逸认得这轮椅,乃是他“发明”,他的家具店出产的。 轮椅在一座茶楼的台阶下停下,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仆,一人扶着一个把手,缓缓地抬着轮椅。 林逸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帮着抬起了轮椅的后靠。 三人合力把轮椅抬进了酒楼里。 “多谢援手。” 中年人冲着林逸道。 “举手之劳。” 只有林逸才能深切体会到坐在轮椅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齐员外,”茶楼的小二迎出来道,“雅间给你留着呢。” 齐员外对着小二点点头后,然后看了一眼林逸道,“阁下要是不嫌弃,可以一起进去喝个茶。” 林逸笑着道,“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大概是下雨很多人没去处,都在茶楼里面消遣,很是热闹。 随着中年人进了大厅,穿过一道小门,再走过一处长长的回廊之后,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子。 窗户外面是缓缓流淌的河流,遥看青山被蒙蒙细雨所环绕。 林逸突然没有那么讨厌这雨了。 “阁下请喝茶。”齐员外亲自给林逸斟茶,“在下齐鹏,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啊,林三,”林逸用了个化名,毕竟他太出名了,虽然不是好名声,“喊我林三就行,粗人,没字号。 这茶不错。” “阁下要是喜欢,回头带上一点就是了。” 齐鹏笑着道。 “那就不客气了。” 林逸倒是不客气,“好景,美不胜收,齐员外也是会享受之人。” 齐鹏笑着道,“在下曾经倒是想着清晨骑牛唱歌出,日暮骑牛唱歌还。 唯一没想到的是会被困在这轮椅之上,喝茶赏景也是迫于无奈罢了。” 林逸笑笑,他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ps:大佬们,求票哈.... 38、树不修不直溜 不过还是忍不住道,“看来你还是挺有钱的,有心思赏景,不用为生活奔波。” 像他上辈子,坐在轮椅上,理疗、吃药钱先不说,连吃饭都是成问题! 光靠“手速达人、王者荣耀嘴强王者、中国驰名杠精、中国修仙协会常任理事、艺术片鉴定师”这一堆恐怖如斯的头衔是没有用的…… 必须努力码字维持温饱。 至于做宅男,他还是不配。 有房子的人才配称作宅男。 齐鹏听完后,愣了愣,笑着道,“祖上世代居于此,筚路蓝缕,才有在下今日的此生半生闲。” 林逸笑着道,“所以,自己再努力,还不如生的好。” “说的有趣,”齐鹏那张僵硬的脸缓缓展开了,“林兄是个雅人。” “不,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人,一肚子坏水,” 林逸有感而发道,“我是个俗人,见花是花,见海是海,见钱眼开。 也没什么大梦想,就是存个几千万两银子,娶个十几个美娇娘足矣。” 几千万两? 齐鹏听了这话后,不知道是该夸他知足常乐,还是该夸他志向远大! 半晌后,讪笑道,“林兄果然是非比寻常之人!” 一般人就没这么厚的脸皮。 “一般,一般,也就梁国第三,” 林逸谦虚的摆摆手,转而看向齐鹏的腿,“还能拄拐杖吗?” 齐鹏摇头道,“在下终生离不得这轮椅了。” 林逸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撩起齐鹏襟袍的下摆,皱着眉头道,“这可不行啊,小腿萎缩了。” 齐鹏被林逸这一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见面就掀人袍子,看人家腿! 他是个男的! 而且没有龙阳癖。 突然,猝不及防的,对方的手居然摸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双腿已经多年没有知觉了,此刻却突然感觉到冰凉蔓延到全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林兄,”见林逸的手还要往膝盖骨摸,齐鹏赶忙用手按住林逸的手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你可得小心一点了,你这屁股长疮了吧。” 林逸收回手,笑着道,“长时间坐着,血脉不通,烂肉、开裂,长疮都是很正常的。 你啊,还是得经常找人给你按一按,防止出现有血栓的问题,一日都马虎不得。” 作为一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人,林逸在这一方面特别有经验。 “多谢林兄。” 自己身上的事,齐鹏自然知道,但是却没有脸面承认。 “单纯的按摩并不能解决问题,可以同时配合被动活动下肢关节,防止产生关节挛缩的并发症问题.... 而且,这个两个胳膊你也得锻炼,对身体有好处.....” 林逸传授起来经验自然毫无保留。 齐鹏听林逸滔滔不绝的说着,虽然很多词是自己听不懂的,但是,他却能领会到大概的意思。 “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他诚心的谢道。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林逸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我有个朋友是郎中,你家住哪,等会我让他去你家,给你做个针灸,你不至于这么难受。” 齐鹏道,“在下一直会在这里停留到晚上。” “那就行。” 林逸转过头对边上吃糕点的方皮道,“把这里的位置记清楚了,回去就领胡郎中过来。” “知道了,少爷。” 方皮道。 林逸对着齐鹏拱手道,“多有叨扰,告辞了。” 走到方皮跟前,猛地踢了一脚,“走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难怪放那么多屁。” 方皮来不及吃盘子里最后一块绿豆糕,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揣到自己怀里,急忙跟上了林逸。 林逸走到半途,雨突然又大了起来。 躲在一处屋檐下,摘了头上的斗笠,看着同他一起躲雨的黄色小奶狗。 逗弄了两下,浑身脏兮兮的小奶狗居然开始大着胆子舔着他的手指头。 林逸夺了方皮手里刚买的包子,掰了一小瓣,一边喂一边道,“看来你也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命人啊。” “少爷,它是狗,不是人。” 方皮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再说,你说话,它也听不懂。 咱们回去吃狗肉吧,别看小,可以装一大碗的。” 林逸道,“洪安,回去跟你师父说,好好收拾方皮这小子,皮痒痒了。” 洪安低声道,“是。” “少爷......” 方皮大惊失色,“我知道错了行不行,你饶过我吧。” 一想到洪应那张死人脸,他就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树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 林逸没搭理他,伸了个懒腰,戴上斗笠,再次步入了大雨之中。 刚走几步,却被洪安拉住了胳膊。 洪安指了身后,林逸回头一看,那条黄色的小奶狗也怯生生的跟在身后,见他们停下,也跟着停下了。 “这是有眼力劲的狗子啊,” 林逸大笑道,“给抱上,以后就跟咱们混了。” “好。” 洪安比方皮的反应还要快,一下子就把狗子抱在了怀里,也不嫌弃它脏。 回到客栈后,不需要林逸多说,居然弄来了温水,把它洗的干干净净,还找了破碗,当做它的饭盆。 夜里,雨停了。 早上太阳出来,中午吃好饭,众人再次上路。 而灾民又少了百十人。 只要安逸上一天,他们就知道躺着有多舒服。 只要他们愿意留着,林逸乐得高兴,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唯一肉疼的是自己这心软的毛病改不了,还是每人给了一点安家费。 一路荒无人烟,风餐露宿,枯燥的走了七日,终于看到了南州的界碑。 宋城高兴地道,“王爷,踏过这个界碑就是三和了。” 林逸下驴,整理衣衫,很有仪式感的走过界牌,然后回转身道,“从此以后,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了。” 众人纷纷下马,跪下高声道,“王爷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灾民反应慢了一拍,但是最终也跟着跪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高喊了两声。 众人全都过了界碑之后,又行了十里,在一条清澈的河边休整。 然后继续一路前行,遇到水草丰美之地,灾民都自愿留了下来,最后跟在和王府身后的灾民不足五十人,其中一大半是孤儿。 ps:老帽并不是一无所有,起码有脸求票.... 39、心如死灰 越往南,道路愈是坎坷,光是一座山,围着圈走,就走了三日。 林逸的马车过于宽大,只能扔下山崖,不能挡后面人的道。 到后来,要么走路,要么骑驴子,或者干脆躺在粮车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闲咬一整天。 “这哪里是就藩啊,分明是往天涯海角。” 走到第十七日的时候,林逸终于抛却了所有的幻想。 这一路上,看到的除荒草树木,别说城镇,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 这就是他的封地。 唯一的安慰是吃水果不要钱,野生的荔枝、蒲桃、油柑子到处都是,不过因为少了人工干预,吃起来比较涩。 宋城道,“王爷,再走一些日子就到了。” 其实他说起来也心虚,队伍里除了一名校尉曾经跟随南征大军来过三和,其他人对三和几近一无所知。 “一日又一日。” 林逸叹气。 闻闻身上,都有点腥臭味了。 不了解本地水文,又找不到人打听的情况下,他哪里敢轻易下河洗澡。 又行几日后,遇到了一队贩私盐的队伍。 陡然遇到人,林逸自然感觉亲切异常,对方却是如临大敌,丢下货物,逃入了山林中。 林逸无奈的笑笑,特意打开麻袋,抓了一把粗糙的盐粒,捻了一粒在嘴巴里尝了一下,刚入嘴就吐了,杂质多,咯牙。 沈初道,“王爷,贩私盐其罪当诛。” 林逸淡淡的道,“满朝文武,有几个不贩盐的,你去诛了他们试试?”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三和是他和王的三和,在这里用梁律,他同意了吗? 沈初懦懦不敢言。 林逸的车队渐渐远处后,十几个盐枭才敢慢慢的从丛林之中探出身子,然后左右环顾后走上大道。 看着五辆手推车上一包盐也不曾少,他们陷入了疑惑。 天下间有这样的傻子? 有钱也不知道捡? 盐贩运到繁华之地,一斤可卖二十文! 众人翻过山峦起伏的群山之后,在广阔的平原之上,渐渐的看到了人烟。 每走上几十里地,便会遇到一个集镇,虽然规模都不大,客栈也住不了几个人,但是吃饭,补充草料是不成问题了。 大多数人住在木头搭的棚子里,衣不蔽体。 与之交易时,找零中居然有前朝的铜钱、开国时期发行,距今已有两百余年的宝钞,放的太过久远,不注意就碎了。 在都城,一两白银可以兑一千文铜钱,在这里却兑不到七百文。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到达三和府城——白云城这天,已经是九月的第一天,气温依然居高不下。 白云城之所以称作白云城,是因为边上有座山叫白云山。 说是城,也有点不合时宜,因为没有城墙,只有纵横交错的几条街,连江南地区的乡镇都多有不如。 他们这一群人陌生人突然闯进来,熙熙攘攘的街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停下脚步,站在路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一支队伍。 一边身形高大的校尉包奎低声道,“王爷,沈初已经去通知这里的指挥司,估计谢大人很快就回来。” 他今年四十有七,十年前曾随南征大军来过此地,一路来也是众人的向导。 林逸笑着道,“指挥使谢赞,和本王好像还是老熟人啊。” 包奎提醒道,“王爷,三和都指挥司无指挥使,也无同知,谢赞大人身为同知司狱,正九品,乃是这里的最高官员。” 林逸道,“正九品就是最高了?” 包奎道,“三和指挥司主要负责管理流放的犯人。 除了同知司狱,剩余的仓库、草场大使、副使等并无品级。” 正是中午,一日太阳正盛之时。 前方扬起的尘土中笼罩着一群正在极力奔跑的老头子。 “谢大人,慢着点,本王不着急吃午饭!” 林逸骑着驴子,慢悠悠的迎上去。 尖锐的锣声响起,一声比一声大。 洪应突然高声喊道,“和王驾到!闲人回避!” 谢赞等人还未到近前,就噗通跪下,高喊,“王爷千岁,千千岁!” 看热闹的百姓大多懵懂无知,有几个人看到谢赞跪下,便跟着跪下。 一个传染俩,接着一大片跟着跪下,最后所有人都跟着跪下来了。 骑在驴子上的林逸,难得的严肃了一次,用自以为威严的口气道,“平身。” “谢王爷。” 谢赞起身道,“王爷......” “寒暄话不用多说了,”林逸看着这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实在提不起兴致,笑着道,“赶紧带本王到住处吧,太阳太毒了些,本王都快坚持不住了。” “是。” 听见林逸这么说,谢赞转过身骑上一匹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马,在前面带路。 七八个穿着破旧衣衫的老头子腿脚也挺利索,穿着粗气跟在后面小跑。 林逸替着他们揪心,别一个不注意跑岔气了。 行了一里地左右,最后在一个土筑的院落前停下,上面订着一片木头,上面写着“三和都指挥司”。 谢赞下马,忙不迭的道,“王爷,请。” 由着洪应搀扶,林逸下了驴子,穿过低矮的门头进了院子。 十几只鸡在院子里扑腾来扑腾去,一条大黑狗冲着他们汪汪直叫。 一只母鸡从院墙上飞下来,沈初反应快,一刀鞘给打出了老远,不然会砸在林逸的身上。 可林逸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脚就踩上了鸡屎。 “不知王爷到此的具体时期,”谢赞讪笑道,“卑职也没提前做好准备。” 林逸看了一眼尽头的几间土坯房,索然无味的道,“你们这个指挥司本王就不看了,还是直接去本王的府邸吧。” “王爷.....”谢赞苦涩的道,“三和既无知府,也无县丞,在下身为同知司狱,掌管.....” 林逸直接打断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告诉本王,本王是有府邸还是没有,给个痛快话。” 谢赞直接低着头不说话。 林逸心如死灰。 “那本王住哪里?” 林逸不死心的问道。 谢赞拱手道,“如果王爷不嫌弃,指挥司暂且可以充当王爷的府邸。” “本王就是睡大街,也不住你这破房子!” 林逸气的转身就走。 ps:各位哥哥姐姐.....今天三更哈..... 40、三不管 “王爷.....” 谢赞在身后追都没追上。 林逸出了都指挥司,刚行没多久,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没好气的道,“你们跟着本王做什么?” “王爷......” 沈初等人委屈的说不出来话来,不是你说的就是睡大街也不住那鬼地方吗?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林逸没好气地道,“留着几个人跟在本王身后,其他人在那休整,吃点东西,喂喂牲口。 都跟着也不嫌累的慌。” 嘟囔两句话后,在本地居民好奇的眼神中,到处溜达。 低矮的草房、木头窝棚杂乱无章的瘫在一条叫做西江的河流两岸。 两岸往来全靠舢板。 最高建筑是一座石头垒的寺庙,遥望白云山,可以看到高高的塔尖。 坑洼不平的泥土路在太阳的曝晒下,尘土飞扬,林逸一路咳嗽个不停。 没多长时间,就把这所谓的“白云城”给逛的差不多了。 而且就这么一会,他至少遇到了十起聚众斗殴事件,而且参与人数至少都是四人以上。 完全的目无法纪。 找了一处饭铺,苍蝇在案板上乱飞,上面的肉黑乎乎的,林逸猜不出是什么肉。 肚子咕咕叫,最后忍不住随意胡乱点了一些,闭着眼睛咽进去了肚子里。 反正这一路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倒是没有开始那么矫情了。 吃好饭后,太阳西沉。 灰蒙蒙的大街,一下子涌出来了更多人。 林逸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围观。 都这么闲吗? 白云城唯一的一家客栈,只有一间大通铺,可以睡下几十个人,林逸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转身就走。 这地方是人能睡的? 睡外面? 前些日子荒山野岭,他是受够了的,睡觉有纱帐是不怕,但是人有三急,不能顶纱帐去吧? 外面稍微待上那么一会,一巴掌能拍下来一大片的蚊子,个顶个的大。 第二天,屁股上基本找不到好地方。 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都指挥使司,回过头来一看,这里居然是白云城的一股清流。 起码院子中间有一段专门当做进出的石板路,下雨就不怕沾上泥了。 屋顶上有瓦,不会漏雨。 还有专门的厨房,做饭不是问题。 这些老头子虽然穿的破旧,可是卫生干净啊,毕竟都是文化人。 “王爷......” 谢赞陪笑道,“卑职早就替你准备好了住处。” “本王细心一想,实在不能拂了你的厚意,” 林逸进了还算勉强干净亮堂的正厅,笑着道,“谢大人这些年,真是辛苦了啊。” 谢赞乃是进士出身,初授翰林院修撰,隆德五年,同宰相齐庸等人一起进入文渊阁,参预机务,后晋升为兵部右侍郎。 这位是朝中的老好人,从来不得罪人。 倒霉就倒霉在他这个位置待的太舒服,架不住别人眼红,被告了个“私现太子,无人臣礼”。 便被贬到了这等荒凉荒野之地,这一算都有八年了。 “在此了此残生而已。” 谢赞堆满皱纹的脸上,看起来跟乡下老农也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谢大人谦虚了。” 林逸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 但凡这等被贬还没离职的,都是在抱着皇帝有良心发现那一天,会把他们召回去。 林逸替他想想,还是挺可怜的。 谢赞见林逸望向自己身后的七个老头子,急忙拉过来一个瘦弱矮小的白发老头子道,“和王爷,这是陈德胜,曾任左佥都御史。” 林逸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还是拱手道,“久仰,久仰。” “给和王爷请安。” 陈德胜说着就要跪下。 “别这么客气。”林逸赶忙搭上他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好奇的问,“陈大人目前任何职?” 陈德胜道,“老朽发配充军至此,并无职务,承谢大人照顾,目前兼着仓库的活。” 谢赞又指着一个胡子拖到胸口的老头子道,“和王爷,这位是曹亨,曾任光禄大夫......” 接着拉过来一个眼睛瞎了一只的老头子道,“这位乃是何吉祥,曾任吏部尚书.....” 林逸没再插话,听他介绍下来,就一个意思,全是倒霉蛋。 最倒霉的是他面前这个豁牙老头子王庆邦,曾经的京营总督。 永光皇帝过世后,德隆皇帝登基,天下大赦,结果他不但没赦,还被德隆皇帝特意加了一句“遇赦不赦”。 这得把德隆皇帝得罪多狠啊? 林逸从明月手里接过茶杯后坐下,翘着腿问,“那谢大人,这都指挥使司目前有多少人啊?” 谢赞道,“回王爷,就我们八人。” “八人......” 林逸简直不敢相信。 谢赞解释道,“十年前,蛮夷阿育国李佛登基,不再不再称臣纳贡,吞我三和之地,圣上大怒。 梅静枝将军率军南下,这指挥司本来还有两百号人,大多随军。 我等年龄过大,免了征召。” 林逸更是不解的道,“那就没有补充过人了?” 谢赞道,“南征后没多久,瓦旦便又闹腾了起来,之后川州叛乱,至此发配流放一律都去了塞北或者川州。 十年来,三和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人了。” 林逸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遗落之地。 他隐隐有点后悔了。 没来之前,他觉得山高皇帝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养养花,遛遛狗,挺好的。 真到了这里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这里是三不管?” 林逸依然不死心的问道。 “和王爷,都指挥使司已经快三年没拿过粮饷,我等又不敢擅离,” 谢赞说到这里指了指院子里的鸡,“只能自谋生路,勉强度日。” 林逸叹口气,回了谢赞给自己安排的卧室。 说是卧室,就只有一张木板床和拐角堆积的农事用具。 明月要往上多加被子,被他给拒绝了,怕给热死。 窗户的纸早就掉没了,只留下快散架的木框,紫霞正拿着浆糊和纸一张张的往上贴。 林逸道,“差不多就得了,凑合对付些日子,然后咱们自己建个宅子,比安康城的还要大上十倍。” 他重活一回,可不是为了来受罪的! ps:麻烦各位大佬上架后再骂哈,现在太幼苗,别把人给吓走了,奶多的多奶两口.... 41、海景房 明月铺好床后,又拿出艾蒿点燃熏烟,屋里一时间烟雾缭绕,刚好谢赞出现在门口,邀请林逸赴宴。 正厅里两张瘸腿的桌子拼凑在一起,上面摆着四盘青菜,两个大陶罐子,一壶酒。 林逸凑近陶罐子一看,是炖的鸡和猪排骨。 谢赞道,“王爷,偏野之地,实在没有什么能招待的,还望王爷海涵。” 林逸笑着道,“各位都请坐吧,都不是外人,本王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各位。” “王爷客气了。” 曾经的光禄大夫,大长胡子曹亨拿起酒壶,先给林逸斟满,“此酒乃是汴京所酿,虽比不得都城玉酿,可也是不错的,王爷可以试一试。” 林逸笑道,“哦,汴先生也懂酿酒?” 眼神不免望向了主持过都城宫殿营造、永光皇帝陵墓修建的前任工部尚书。 这位老先生也挺倒霉的,只因为他是永光皇帝在位时的太子一党,自然为德隆皇帝所不喜。 永光皇帝的陵墓一修建完毕,这位工部尚书便被德隆皇帝找了个“贪墨”的由头发配充军。 “王爷,草民的外祖乃是个酿酒的,草民自小就跟着学了一点,没想到临老会用得上。” 汴京的牙齿和王庆邦一样,所剩无几,说话漏风,口齿不清,林逸听着着实费劲。 林逸道,“卞先生无需如此自谦,本王既然目前无居所,自然要建造,劳烦卞先生的地方还多着呢。” 自然而然的,林逸打起了对方的主意。 人家建造宫殿都没有问题,何况是给他建王府。 汴京拱手道,“只要和王爷用得上,草民在所不辞。” 林逸满意的点头,然后举杯道,“本王敬各位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顺手夹了一口菜,牙齿刚合上,便感觉到不对劲,咯牙了。 可是看着几个老头子吃的不亦乐乎,难道是自己运气不好,只捡了一颗刚好有砂砾的青菜? 把牙齿里的青菜从嘴里吐出来以后,不死心又夹了一颗,刚入口便又被涩住了。 谢赞放下筷子道,“王爷,这是海盐,王爷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这不叫习惯,这就自找苦吃,本王这辈子都不会习惯的。” 林逸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该拦着明月和紫霞去做饭的,她们都带着细盐呢。 这样的海盐,不怕短命,也怕结石! 谢赞道,“白云城偏远,又较贫困,很少有客商过来,即使有客商过来,也基本没有细盐。 白云城就产海盐,经常有盐枭过来买盐去贩。” 林逸笑笑,没再言语。 他好歹是个网文作者,看的最多的就是网文。 网文穿越书中,教制细盐、酿酒、造玻璃和火药、肥皂、钻木取火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一硝二硫三木炭! 必须滚瓜烂熟! 青菜实在吃不下去,好在酒还可以,多喝了两杯。 然后吃了一碗米饭,瓦罐汤中的盐粒杂志沉淀,从上面舀了一点汤,夹了两块鸡肉,囫囵吃了一点。 累了一整天,困得不行,没功夫再和老头子们寒暄,进屋后倒头就睡。 稳稳当当的睡了一整夜。 “睡得真香啊。” 林逸打着哈欠,伸个懒腰,望着门口高悬的太阳,问道,“什么时辰了?” 明月递过去毛巾道,“王爷,巳时刚过。” 林逸擦完脸,涑完口,很自然的接过茶杯,淡淡地道,“睡了这么长时间吗?” 明月点点头,然后道,“王爷,现在用膳吗?” “现在不是都城了,不要搞那么多规矩,”林逸叹口气道,“这分明是吃糠咽菜。” “都是奴婢的不是。” “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是你们跟着本王受罪了。”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昨晚太困,也没功夫管其它事情,沈初他们是在哪里睡的。” 紫霞笑着道,“王爷,后面有个废弃的草料仓库,沈统领他们都在那边睡草堆呢。” “王爷。” 说曹操曹操到,沈初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吃点东西,再把谢大人请上,咱们跑马圈地去。” 建造府邸的事情,他是一天都不想拖。 早一天住上,早一天享受。 沈初应是,转身走了。 午饭是明月做的,林逸狼吞虎咽吃了不少。 吃好饭后,太阳正毒。 连本地人都躲在屋里不愿意出门,林逸却骑着驴子带着洪应和谢赞等老头子为王府府邸选址。 “本王想在海边建。” 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还没有见过大海,因此非常的向往。 重生以后就想好了,这辈子无论如何建一套海景房! 去过梦想中的诗意人生。 完成他上辈子未完成的夙愿! 哪怕是台风,他也认了! “不可,王爷!” 谢赞急忙道,“此地距离海岸还有百里,非四五日不可到。” 住的皆是渔民、盐枭,甚至经常还有海盗出没。 王爷即使想在那里建府邸,恐怕连人手都找不到。” “这样嘛......” 林逸直接愣了。 他不是那种拧巴人非往绝路上走。 既然现在不成,那就以后再想办法。 列日下,沿着河岸行了三个多时辰左右,一路是杂草,绊着驴脚,行走不易。 走着,前面的草也越发深,长的比人高,底下几近全是烂泥沼泽。 不管是人还是牲口掉进去,基本不用想着露头,必死无疑。 众人又只得往回走。 最后林逸在西江的一条支流上停了下来。 遥指面前一大片平坦的树林道,“本王决定就在这里了。” 面积大,视野开阔,靠近水源地,而且周围没有住户和田地,连拆迁费都省了。 “王爷英明!” 汴京笑着道,“此地背山面水,说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 林逸道,“那此事就全麻烦于你了,至于你,你放心,本王短不了,按照你的心思来就行。” “草民一定不负王爷的托付!” 汴京笑的牙床都露出来了。 回到度指挥使司,林逸亲自用炭笔画了一个自己理想中的规划图。 府邸他不管,但是周围得配套建设有商业街、学校、孤儿院等。 “王爷,你这是按照城池.....” 汴京吓了一跳。 林逸摇头道,“不是城池,本王不建高墙,你先把府邸建好再说,其余的,等事后再说,但是位置你得给留出来。” 说出来都没人信,一州之地,居然没有一个学堂! 条件好的,会办个家塾,里面七八个孩子也都是沾亲带故的。 林逸还好奇的去看了一眼,那老先生连官话都说不准,教学效果仅限于孩子能识得几个字。 但是,林逸修建府邸的招工告示贴出的第二天,一群人围着看,愣是没有几个人能把字全乎了。 最后还是谢赞对着告示念了一遍,然后用本地话解释了一遍,大家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逸看着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把度指挥使司废弃的牲口棚给改造了一下,充作学校。 就这样,三和第一个私塾就这么起来了。 谢赞,这位曾经的大才子,充当教习。 放在繁华之地,一年没有三千两,请他做西席,想都不用想。 唯一没有想到是,连等了三天,除了自己带过来的那十几个到了入学年龄的孤儿,只有小猫两三只来报名。 谢赞苦笑道,“王爷,三和贫瘠,孩子在五六岁就得帮着做活。” “免学费,包三餐。” 林逸咬牙放了大招。 报名果然踊跃。 半天时间就招到了一百多个孩子,其中不少是还不会走路的。 一天管三顿饭,傻子才不送孩子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孩子留家里不划算。 安康城来的大傻子来帮他们养孩子,自然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林逸心里却想着的是,如何早点从这帮人身上收回利息。 他是藩王。 从出身那一刻起就自带“剥削”属性。 占他的便宜? 怕是不知道自己是韭菜吧。 ps:求票哈.... 42、十年 只是,令林逸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早上的时候,牲口棚该做的教室被挤的满满的,一吃过中饭,必定是空空的。 孩子们都跑到河滩上放牲口了。 临近晚饭的时候,却又突然爆满,甚至有些孩子父母以孩子浪费为由,接过孩子的饭碗来扒上两口。 反正米饭不限量,孩子的碗空了,必定在父母的唆使下继续去盛的满满的。 林逸想感叹两句“人心不古”。 却赫然又发现自己正身处古代。 谢赞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在外围了一圈木板做栅栏,闲人免进。 学生不到放学时间不得借故出去。 有些家长在三顿饭和放牲口之间权衡一番,还是把孩子带了出去,不让他上学了。 三和没有府衙,没有一个坐堂官,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户贴。 说白了就是黑户。 黑户的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还能参加乡试、府试、殿试考状元不成? 再说,开天辟地,三和就没举办过乡试和府试。 三和稍微体面一点的人,最终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到西边的岳州和背面的南州去。 林和一心系在自己的王府府邸上,对于学校教学的事情,暂时还是没空多管,因此自己给了银子后,交给谢赞去头疼。 修建府邸的人已经招了四五十,整日做的事情是砍树、凿石头、平路。 “这地基该挖了吧?” 林逸着急了。 他已经在都指挥使司那破房子里住了八日,住的真的是够够的。 早点开工,早点建好,是不是可以早点搬走? “王爷莫着急,” 卞京捋着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道,“每年年底,都会有稍微大一点的客商来三和,到时候草民就可以托他们买石灰、刨子、锯条、销钉等。 明年的这个时候,再安排人挖窑烧砖也是不迟,大概就是可以开工了。” “明年.....” 看着得意洋洋的老头子,林逸的脸直接黑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年龄大,又离不开对方,他就一脚踹上去了! 逗猴玩呢! “王爷请放心,” 卞京正自顾说自己的,根本没看到林逸的脸色,朗声道,“草民定竭尽全力,在十年内完工!” 说到此处,忍不住手舞足蹈。 三和乃是杳无人烟、山陬海噬之地,让旁人做,没有二十年是做不成的! “十年......” 林逸颤声道,“你能确定本王到时候不会变成野人嘛.....” 他真傻! 他怎么就一直没问工期呢! “王爷.....” 卞京依然不解,这有什么不高兴的? “三和道路不通,自然和繁华之地比不得。” “那走海路呢?” 林逸算是听明白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在三和这个鬼地方,有钱都不一定花的出去。 卞京指着河岸两边的舢板船道,“三和贫瘠,并无商船往来,只有此等舢板。 只有海贼才有三桅大船。” 林逸冷笑道,“咱们自己不会造,有人给咱们送也行。” “王爷,这是何意?” 卞京没听得 林逸踩着杂草丛生的河岸,把鱼钩往河里一甩,然后靠在一棵大树杆上,大声道,“沈初。” “属下在。” 在边上躲阴凉的沈初一下子冒了出来。 “本王以后是吃肉还是吃糠咽菜,就看你们了。” 此刻,林逸真的是有苦难言,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属下万死不辞!” 沈初急忙道,“王爷尽管吩咐!” “哎,带上几个水性好的兄弟,找上个舢板船,”林逸咬牙道,“你们去给本王会会这些海贼去,他们不是有船嘛。” “王爷,请放心,这些海贼听见王爷的威名,一定纳头便拜,献上大船!” 沈初兴奋不已,在这个鬼地方待着这些日子,他都快闲的生病了。 眼前既然有事情做,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的也是这么想的。” 罗汉急忙附和道。 林逸道,“去吧,他们愿不愿意献船倒是小事,还是你们的小命要紧。” 沈初信心满满的道,“王爷放心,区区蟊贼,属下不会放在眼里。 属下现在就出发。” 如果他不是侍卫出身,身上没有和王府的印记,以他现在的本事效力军中,甚至是暗卫,早已辉煌腾达。 林逸摆摆手道,“暂时别着急,得先找一个熟门熟路的向导,别海贼没找到,把自己给弄丢了。” 沈初道,“这些属下自然醒得。” 沈初走后,林逸坐在树底下,接连钓上来两条鲫鱼、一条鲮鱼,一条海鲶,个头都还挺大。 他笑着对边上的卞京道,“晚上可以加餐了,清蒸、红烧、炖汤,换上花样来。” “王爷英明,”卞京笑着道,“草民愚笨,想吃这鱼,还得花钱去买。” 林逸笑着道,“别说什么英明不英明了,现在啊,就是那落毛凤凰,连草鸡都不如。 你啊,从明天开始就给本王挖地基,起宅子! 别插话,听本王说完。 什么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也不用想了。 不管你是用砖、石头还是木头,一个月时间必须给本王起座能住人的房子来。 听清楚没有? 能住人! 刮风下雨,不漏雨就成。” 卞京愣了愣神后道,“王爷,这未免太委屈你了。” 林逸没好气道,“让本王在你们那个破茅草房住十年就不委屈了?” 这脑子是怎么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的! 还是说在这里待时间长了,脑子上锈了? “这......” 卞京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王爷实在不嫌弃,就用砖石,石灰糯米灌之。” 林逸道,“要什么糯米,用黏土。” 那么多网文书又不是白看的。 卞京眼前一亮,笑着道,“王爷这个法子好,草民还没有用过,姑且可以试一试,只是这石灰没有数月很难运达。” “偌大的三和,不可能没有石灰岩吧?” “有。” “那就去拉回来,自己煅烧。” “往南五十里,有处鹅头山,虽不算远,可道路不通。” “那就开路。”林逸发狠道,“等什么客商,他们一年不来,是不是一年就不修房了。” “只是这花费.....” “把路上的水洼填了,杂草割掉,乱石平了,能要几个钱?” 而且花钱也是无所谓,林逸只怕有钱没地方花。 “王爷说的是。” 卞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ps:求票哈,写的可能不好,大家多见谅,老帽继续努力..... 43、江山笑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 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林逸接连钓上来两条班鰶,心情大好。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实在忍不住就唱了一首歌。 明月和紫霞等人早就习惯了,倒是面无表情。 只有卞京和陈德胜、何吉祥等人却是敬佩不已。 陈德胜道,“王爷这歌词虽浅显了一些,却意境深远,颇有气象。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好,好,好!” 最后激动的连叫了好几个“好”。 “一首歌而已,值当什么,”林逸真怕他有心脏病,把血管给爆了,“你负责从本王的侍卫队里抽调人手,再招一些本地老实的乡民,你全权做主,想想怎么把白云城这混乱的局面给收拾一下。 大欺小,众暴寡,强凌弱,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本王还想着有一天可以一个人安全的走在大街上。” 白云城人不多,总共有三万人就算不错了。 但是短短这些时日,林逸知道的谋杀案件就有三起,最惨的是一家七口,无一活口,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未能幸免。 林逸当时看了,气愤的一夜未曾合眼,已经令侍卫到处缉捕恶徒。 至于打架斗殴,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无论如何,这三和,这白云城必须有规矩。 他林逸的规矩! 到达白云城后,安置流民和孤儿,陈德胜做的游刃有余,林逸自然很放心把这种事交给他。 陈德胜拱手正色道,“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 “知道你水平高,烦请你说我听得懂的话。” 林逸毫不犹豫的打断道。 陈德胜激昂的情绪戛然而止,只得讪笑道,“抱关击柝,以待暴客,乃是应然之举.....” 突然看到林逸的神色,尴尬的低下了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完。 自从跟着王爷来到三和之后,把他们这些饱读诗书之士弄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继续说吧,别藏着掖着了。” 陈德胜小心翼翼道,“这缉捕盗贼、大奸大恶之徒,非谢赞大人的职责。 万一传到圣上的耳中,恐生事端。” 林逸冷哼道,“你直接说我没这个权利就得了呗,尽说些弯弯绕。” 陈德胜讪笑道,“王爷英明。” 林逸道,“按照藩王的待遇,本王是不是可以有二三千人的护卫队?” 陈德胜点头道,“自然。” 林逸笑道,“我那位三皇兄雍王,拥兵十万,我这才哪跟哪? 为了本王的安危着想,扩充护卫队,维护白云城治安,有何之错?” 再说,他已经惨成这样了,皇帝老子还能怎么样他? 陈德胜笑道,“草民明白了。” 林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明白,陈老先生,我听说你做左佥都御史之时,可是连何瑾都敢参的,好像当时还说过什么‘臣谓人臣之义,知而不言,当死。而触讳,亦当死’。 怎么现在人越老,胆子越小呢。” 陈德胜惨笑道,“不然罪臣何以沦落至此。” 林逸笑着道,“回头写个条例给本王看看,然后再张贴出去,这三和不能没有规矩啊。” 对于他这样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熏陶过的人,眼前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他是无法忍受的。 如果不做改变,即使是人活着也是一种煎熬。 “恭送王爷.....” 对着林逸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德胜老泪纵横。 林逸背着手,哼着小曲穿过两条街之后,罗汉突然走过来道,“王爷,你看。” 林逸顺着罗汉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大汉立在一棵大树下,正冲着他们挥手。 “叫什么来着?” 大汉身上的一身虎皮,让林逸印象深刻,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了。 罗汉道,“叫秦虎,拦路抢咱们的土匪。” 林逸点点头,信步走到大树底下,先看了一眼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的老太太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脸上全是灰,看不出来本来面前,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灵动。 “王爷.....” 秦虎咧嘴道,“我来找你来了。” “这是?”林逸指了指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和那个小姑娘。 秦虎道,“这是我老母,这是我妹子。” 林逸问,“那你找我做什么?” 秦虎苦着脸道,“王爷,你是不知,自从你们走了,这葛老山拿我撒气,满地找我,悬赏一百两呢! 这南州我是待不下去了。 这就投奔王爷你了。” “哎。”林逸转过头对罗汉道,“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货身后的老太太和小姑娘,林逸无论如何都不会管他的。 罗汉道,“王爷,留这种人不合适吧?” 林逸道,“别废话。” 罗汉只得悻悻得应了是。 秦虎高兴地道,“谢谢王爷!” 转过身对局促不安的老太太道,“娘,我说的对吧,凭儿子的能耐,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林逸的眼角抽了抽,转身就走。 回到都指挥使司后,刚喝上一杯茶,秦虎再次跑了过来。 “王爷,你又用得上我秦虎的,尽管言语!” 秦虎哈哈大笑道,“我秦虎在南州也是个人物!” “哼!” 林逸懒得搭理他。 “王爷,你别瞧不起人!” 秦虎指着罗汉,大声道,“我本事你也见过的,一般人轻易奈何不得了我!” 罗汉恼羞成怒,跳出来道,“贼人! 有本事再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秦虎道,“来就来! 爷爷怕你啊!” 刚从腰间掏出来的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自己整个人也从屋里飞到了外面,一屁股坐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宋城呵斥道,“放肆!敢在王爷面前动兵器。” “你还敢在王爷面前动手打人呢!” 秦虎捂着捂着肚子,一脸的不忿。 “行了,别吵了,本王这脑袋疼。” 林逸看向秦虎道,“你说你有本事,那就去给本王办件事吧。” 秦虎道,“王爷你有事情尽管说,我老秦也是讲义气的人!” 林逸笑着道,“把他交给沈初,说不准是个海里蛟龙呢。” 秦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宋城推出了屋子。 ··· ps:求票!!! 44、放飞自我 罗汉看到秦虎吃瘪,乐呵呵的在那杵着,林逸一个眼神过来,吓的忙不迭的跑了。 屋里还没安静下来多长时间,黑毛细犬和小黄毛犬又在屋里闹腾了起来。 一个仗着身强力壮去调戏,一个非不让,年龄小,气势却不输,龇牙咧嘴。 “一公一母,也能打架,” 林逸气愤的朝着细犬踹上了一脚,“就活该你做一辈子单身狗,撩妹都不会!” 细犬背着身子挨了一脚,委屈的跑出了屋子,找度指挥使司的老黑狗去耍了。 洪安把小黄狗抱起来,低头道,“对不起,王爷。” 林逸笑着道,“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你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孩子太懂事也不是好事,这会让他们觉得他们出生就是为了赎罪,亏欠全世界。 洪安低着头不发一语。 明月怜惜的摸摸她的脑袋道,“在这里不比在老都城,你这头发自己要洗勤快一点。” 红安道,“姐姐,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林逸,便抱着小黄狗走了。 林逸无奈的摇摇头,抿了一口茶后接着道,“那位活祖宗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在进入白云城之前,文昭仪就和他们分开了,说是有事要做,至今下落不明。 他倒不是担心文昭仪的人生安全,反倒是该担心别人的。 只是单纯好奇,这位深宫中待了一辈子的文昭仪能有什么事情? 洪应摇头表示不知。 林逸也没指望他知道,就是随口一问。 入夜,繁星点点。 林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脚刚落地准备喝点水,桌子上的蜡烛就被点着了。 林逸笑着道,“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了。” 无论他怎么要求,明月和紫霞都坚持在他的屋里打地铺睡。 白云城里宵小之辈众多,她们要保护他。 这个时候,林逸才发觉到自己的废材属性。 一个老爷们,居然需要女人保护! “王爷。” 明月把面前的椅子摆正了,等林逸坐上了,给递上凉白开。 林逸问,“最近都没人生病吧,湿热地区,叮嘱大家一定要做好卫生。” 紫霞道,“这些都是胡郎中在盯着呢,大家都好的很。” 林逸喝了一口白开水,接过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本王本来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苦。 让你们也跟着倒霉,你们现在要是愿意,就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两个人噗通就跪了下来。 明月道,“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王爷。” 紫霞跟着道,“在都城没了王爷的照样,我们这样的人也就是是案板上的肉罢了。” 在她眼中的蠢货胡郎中都明白的道理,她们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会武功的女子又怎么样? 依然是女人,面对真正的权贵,她们依然无力反抗。 林逸道,“人啊,一辈子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你们要是不开心,就不必勉强自己。” 明月道,“只要能跟着王爷,奴婢就开心。” 林逸道,“挺不乐意跟你们聊天,尽说些死气沉沉的话,有没有新鲜的?” 紫霞莞儿一笑道,“奴婢发现王爷自从来到三和倒是比在都城更自在了一些。” 林逸摸摸下巴道,“有吗? 难道本王犯贱,吃苦还高兴?” 明月捂嘴笑道,“王爷,你又说玩笑话了,奴婢也早就发现了,大概是三和没了拘束和顾忌,倒是愈发随性了。” 林逸点点头道,“好像还真是,在这个鬼地方,老子说桌子是白色的,就没人敢说是黄色的。” 想他上辈子,最大的官就是企鹅群管理员,最高头衔是国家栋梁。 哪里能想到在这里一出生就是皇子。 何况还是四肢健全。 现在更是一地无冕之王! 真像明月说的,没人拘着,可以彻底放飞自我。 你问他开心吗? 他当然回答开心咯! 紫霞道,“王爷,其实这地方挺好的。 有怎么都欣赏不够的美景,有各种怎么吃都吃不完的水果。 听说这里冬天还不冷,随便穿什么都可以。” 明月符合道,“是啊,王爷,这里的水果真好吃,还不用花钱买。 而且,奴婢和紫霞也不用再学什么规矩了,更高兴地不得了。” 林逸道,“本王可从来没给你们立过什么规矩。” 明月笑着道,“王爷慈悲。” 从宫里一直跟到和王府的姑姑可没有这么好说话,把她们盯得死死的,哪怕没有一点错处,也要故意挑一点刺出来。 不然她这个姑姑就没有存在感了。 她们不敢有一点顶撞。 否则闹到袁贵妃那里,她们只有离开和王府这一条路。 可这些话她们不能在和王爷面前说,否则显得她们在埋怨袁贵妃,是个不懂事的人。 谢天谢地,这位姑姑在来三和的路上,受不得苦,托病返回去了。 如今,她和紫霞不知道有多潇洒。 今晚王爷和她们聊这么多,两人也干脆放开了,少了往日的抑郁之气。 林逸打着哈欠道,“太晚了,睡吧。” 说完倒在床上,眼睛一夜未曾再睁开过。 起床后,洗漱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院子里练功夫的方皮和洪安。 洪安老老实实,一丝不苟。 方皮却跟个猴子似得,一刻不老实,洪应一个不注意,他就会伸个懒腰,捶捶腿。 “小子,居然敢偷懒,” 林逸抿着茶水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方皮见洪应望过来,急忙道,“洪总管,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王爷一样的,我一定努力的!” 是个人都知道,和王爷小时候学武怕吃苦,如今手无缚鸡之力。 林逸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黑着脸喊道,“小应子!” 洪应赶忙躬身道,“小的在。” “他还是个孩子,正是学武的好时光啊,不能荒废了,” 林逸指着方皮道,“不磨不炼,不成好汉,可千万不能放松了啊。” 小子! 可往他伤口上撒盐! “是。” 洪应答应的没有一点儿犹豫。 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洪应,方皮转身掉头就跑,三两下就跳出了院墙。 洪应淡淡的道,“洪安,给师父追回来。” 洪安毫不犹豫的跳过院墙追了出去。 “安妹妹,昨天还给你买了油炸果子吃,哎呀,别打,别打......” 接着,林逸只听见了一阵惨叫。 ps:现在只想要票.... 45、学校 林逸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短打扮。 上身是白色小衣襟,下身是自己亲自设计,洪应裁剪的白色裆裤。 出门几乎和苦力、仆从没有区别了。 富贵人都是宽衣博带的。 但是,他不愿意当这样的富贵人。 那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出了都指挥使司的大门,顺着围墙信步绕到了新开的学堂那边,离着老远就听见了郎朗的读书声。 学校的栅栏门口还不时的窜进一些迟到的孩子。 不需要谢赞说话,这些孩子就很自觉的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排成了一长排。 不时的还转溜着眼睛瞄向谢赞,看谢赞这位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开恩让他们进教室。 看到熟悉的罚站一幕,林逸不禁笑了。 坐在一棵大榕树裸在地表的树根上,看着在边上抽旱烟的老头子,手指习惯性的夹了一根狗尾巴草塞进嘴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谢赞的课上完后,是何吉祥来上林逸要求设置的“体育”课。 这位胡子老长,走路都不稳的前任京营总督把“体育”课教成了武术课程。 一百多个高矮不一,肥瘦不同的孩子嘴里“哼哼哈哈”把偌大的院子踩的尘土飞扬。 “头劲正直,不低不昂,神贯于顶,提挈全身,谓之提顶.....” 平常说话都没力气的何吉祥,此刻声若洪钟,意气风发,对着眼前一群孩子,好像又找到了自己当年做京营总督之时“沙场秋点兵”的感觉。 尘土蔓延到栅栏外,榕树边坐不得了,干错蹲到了一处屋檐底下。 他觉得教武术也挺不错的,起码比第八套广播体操有意思。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数学课是明月在上。 她自小跟在林逸身边,哪怕林逸从来没有刻意教过她和紫霞,跟在后面耳濡目染,数学水平还是不错的。 如果说宋城是财务总管,她和紫霞就相当于和王府的审计。 一般的假账是没法子从她俩这里蒙混过关的。 她的数学课是最热闹的。 白云城的闲汉和无赖早就摸清了她上课的规律,一到时间就在栅栏外围了左一圈又一圈儿。 他们在白云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总是惹人遐想,忍不住来多看两眼。 木头栅栏齐腰高,防君子不防小人,开始倒是有胆大的,跑进去看。 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扔了出来。 自然有不服气的,还能打不过一个女人? 左青龙右白虎,还没来得及报自己在白云城的名号,就被踹出了门外。 至今还有不少人趟床上起不来。 尽管这个女人他们惹不起,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来看看。 “王爷,今日倒有闲暇。” 谢赞走到林逸跟前拱了拱手。 林逸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转转。” 谢赞道,“不知王爷有何提点?” 林逸道,“本王说了,你敢做吗?” “王爷尽管说就是了,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招点女学生吧,” 林逸在谢赞目瞪口呆中,自顾自的说道,“白云城本来人就少,女孩子学点东西,将来也能顶半边天。”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王爷,这有伤风化。” 谢赞急切的道。 “女子十年不出,姆敎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 林逸不屑的道,“你说的那是贵族家的小姐,穷人家的孩子有这个好命? 你看看河边那些放牛放羊的,女娃少了?” “话虽如此......” 谢赞苦笑道,“可是大不妥,万一生出什么事端,有碍于王爷声誉。” “声誉? 本王现在的声誉好到哪里去了?” 林逸摆摆手道,“行了,我也不为难于你,开个女子私塾吧。 你们不是还有空余的草料仓库嘛,放那里吧。 其它的本王不管。” 谢赞笑着道,“如此便妥当了。” 金秋,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炙热。 林逸索性也就没急着回去吃午饭,在大街上左拐右拐,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葫芦新开的医馆。 医馆在白云城中间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宽大的石头房子,顶上是碎的不成样子的瓦片。 屋外的尘土已经钻进屋子,因为来的时日太短,还没来得及置药柜,摆在桌面上的药材都蒙着布。 “王爷......” 葫芦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自己婆娘倒茶。 “你这挺不错的,还可以。” 林逸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好奇的打量了屋里屋外,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如果不是图谢赞那边清静,他真想在附近买个大石头房子,起码宽敞。 “王爷......” 胡是录叹气道,“倒不是小的有心抱怨,可是你瞧瞧.....” 短短这些时日,因为医治了好几例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病患,就从胡郎中变成了胡神医。 不过,难处却多,比如在都城随处可采买的药材,在这里异常难寻。 实在没办法,这些日子,他都是自己上山采药,自己炮制。 最没办法的是穷人多,看完病给不了钱。 虽然不尽全是穷人,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 可是光靠几个有钱人,也只能补点亏空,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林逸笑着道,“后悔了?” 葫芦陪笑道,“小的自然是无怨无悔。 王爷,你是没看乡下的那些富户,住在深宅大院,奴仆成群。 按照小的意思,王爷要是愿意乐意,他们肯定欢天喜地的献出自己的宅子。” 林逸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占为己有。 只是自己还没打算这么做,因此笑着道,“日后再说吧。” 三和贫困,有钱的富户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他让宋城做过调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手上不知道沾着多少人命。 无论怎么处理,都不算冤枉他们。 但是,三和衣食住行这些基本保障物质流转却是依赖他们。 他们出了意外,三和经济就会陷入瘫痪。 更何况,羊就这么几只,逮住了一下子蓐死,后面还有哪个有钱人敢来三和? 到时候,三和恐怕真的是一潭死水了。 一个地方的经济要发展,首先还是要稳定。 等时间成熟了,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ps:求票哈...... 46、和王的禁令 “小的明白,小的们在这吃苦受累倒是没什么,就怕委屈了王爷。” 胡是录算是了解他们这位王爷,表面上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心中却自有一片锦绣。 因此也就不再多说。 林逸道,“慢慢熬吧,熬过去了,便是广阔天地。” 下晚的时候,谢赞在城镇各处贴了林逸写的公告。 罗汉站在一块大磨盘上,居高临下的念道: “一:杀人偿命,欠债花钱!” “二:不得滋事斗殴,打赢坐牢,打输不给治!” 罗汉不顾底下叽叽喳喳的众人,念得愈发大声了。 “三:不得欺男霸女。” “四:不得抢劫偷盗。” “五:不得欺行霸市......” “凡有冤屈,皆可陈告,依上施行......” 罗汉大声念完十条禁令后,把手背到身后,继续大声的道, “即日起,白云城实行宵禁,犯夜者,打二十大板! 和王府护卫有权利盘查、缉捕一切嫌疑人。” 话音刚落,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 晚上不让出门? 即使是南征大军来白云城的时候,也没立过这个规矩! “凭什么不让我们晚上出去......” “对,老子晚上偏要出去!” “有种你来抓.....” “........” 群情激奋。 一个虬髯大汉,腾地跳上石磨,对着罗汉怒目而视道,“这白云城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和王爷只是个藩王.....”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刀光,他的的声音也紧跟着戛然而止。 他听见了血滴落在磨盘上的声音,刚想低头去看,脑袋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接着整个身子从石磨上掉了下去,脖子还在汩汩冒血。 即使已经在白云城看惯生死场面的人,此刻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不禁目瞪口呆,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大家蜂拥逃开。 远远的看着台石磨上的罗汉,手里扬起的刀沾染的那一抹红,在晚霞之下闪闪发光。 场面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罗汉沉声道,“最后一条律令,大家一定要记清楚了,对和王爷大不敬者! 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听者无不胆寒。 入夜后,本地的居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了打更的锣鼓声。 伴随着锣鼓声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厨子出身,做过王府打更人的东方镖局当家人罗汉,亲自打更。 他的身后是二十名整齐划一的王府护卫。 有许多人会悄悄打开门缝,偷偷的看上那么两眼,望着渐渐远去的王府护卫,他们终于意识到三和变天了,白云城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还有更多不信邪的。 是夜,斩杀反抗的盗贼三人,笞打十五人,关押二十七人。 林逸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听着浑身汗臭味的罗汉汇报,不禁叹口气道,“打打杀杀的总归不是不太好。” 罗汉正要解释,却又听见林逸道,“既然他们找死,就怪不上本王了。 跳出来做反派,就得有被碾压的觉悟。” “王爷英明,”罗汉长松一口气道,“王爷放心,没有一条冤魂。 昨个小的杀的那个人,宋掌柜的都跟了好久,是个江洋大盗,手上命案十几宗,刚好跳出来对王爷不敬,小的就顺手给宰了。 夜里的时候,那俩个贼人,发现的时候,把一家四口灭了满门,小的实在气愤。 还一个采花贼,仗着自己轻功不错,还敢跟我们亮刀子,辛亏有明月姑娘在,要不然咱们还追不上他呢。” 他明白他们家这位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不解释清楚,日后都是事。 “你杀的?”林逸看向正在给自己沏茶的明月。 明月躬身道,“奴婢一时失手,还望王爷恕罪。” “杀得好啊,这种毁人名节的垃圾玩意,留着也是祸害,” 林逸对于这种人恨不得千刀万剐,“关键现在是那些被你们抓回来的人,关哪里了?” 他们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 还给犯人住,不是闹着玩嘛! 谢赞笑着道,“王爷,卑职身为同知司狱,自然是有关犯人的地方。 以往新来的犯人,是必定要进去住上那么几个月的。” 林逸很诧异的问道,“有牢房?” 谢赞道,“就在草料仓库的边上,有一处地下牢房,最多时候关押过百十人。 王爷要是有兴致,可以去看看。” “有时间再去看看吧,” 那么晦气的地方,林逸自然不会显得发慌去参观,“关押还浪费粮食,与其这样,不如发配他们去干活。 去什么鹅头山修路,不是差人吗? 允许他们劳动改造。” 说完后,倒是忍不住希望罗汉多抓一点人。 谢赞笑着道,“王爷英明。” 既达到了惩罚的目的,又节省了工钱。 林逸端起茶杯觉得烫手,又给放下了,然后道,“你们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宋城与罗汉对视一眼,宋城先道,“王爷,小的来之前已经做了妥善交代,即使不回去也无大碍。” 罗汉拱手道,“小的也是一样。” 林逸摆摆手道,“除了你们俩,本王谁都信不过,赶紧回去帮着本王守着摊子。 别他娘的人活着,钱没了。” 听见这话后,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王爷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万死不辞!” 宋城哽咽道。 “小的也是。” 罗汉也是急忙跟着跪下。 林逸看向宋城,不耐烦的道,“一个老爷们,哭成这样?” 关键他还分不出是真是假! 这他娘的跟谁学的! 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自己身上真有王八之气,一个两个的都舍不得自己? “王爷见谅,小的一时情不自禁,” 宋城站起身道,“既然王爷吩咐了,小的过几日就回都城,一定不负王爷的厚望。” 林逸道,“一切向钱看,金钱的钱。” 宋城道,“小的明白。” 三日后,宋城和罗汉带着五十多名镖师走了,和王府的府邸也开始正式动工。 林逸看着一船又一船的石灰岩运抵到岸上,欣慰不已。 得益于王府侍卫治安维护有力,送过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免费劳动力,里面有犯宵禁的,有打架斗殴的,有犯盗窃的,有欠债不还的,不一而足..... 做挑夫都挺合适的。 ps:新书期推荐票很重要,麻烦大佬们多帮着顶顶哈..... 47、要想富先修路 当然,挖窑烧砖,这些人做的也不错。 他们只一心想着把这以前从来没听过的所谓“劳改改造期”熬过去,好早早地回家。 至于逃跑,能跑哪里去? 他们刚萌发“男好儿志在四方”的年龄时,爹娘便告诉他们,他们既不是民户、军户,也不是匠户,是没有户贴的。 没有户贴,便没有路引,天下之大,没有他们的去处。 他们生是三和的人,死是三和的鬼。 不管之前是横,还是狠,现在被抓住,连家底也被王府护卫摸清楚了,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最关键是在这里可以吃饱饭! 根本就不需要跑。 看着他们的两个王府护卫,也等于就是摆设。 “要想富,还是要修路,” 林逸从河滩上下来后,甩了甩脚上刚沾的泥巴,“路不通,人进不来,有好东西也出不去。 那就该一辈子穷,永无翻身之日啊。” “王爷说的是,” 卞京陪笑道,“只是所耗甚大。” 林逸毫不犹豫的道,“再怎么样也得修。 先从白云城开始修起,慢慢往外面扩。 你不是说石灰和黏土在一起的效果不错嘛,就用石灰黏土铺路。” 这是最简单的土法制水泥了。 “是,王爷这个办法妙,倒是能省不少钱,” 卞京点头道,“只是不知想在城内哪里开始?” “城内修? 是你疯了,还是你以为本王疯了?” 林逸没好气道。 “那王爷的意思?” 卞京自然一脸不解。 “当然是从本王的府邸开始修!” 林逸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城内规划不合理,到处是私搭乱建,街道狭窄,根本没有修的意义,如果要扩宽,就得拆迁! 那么问题来了? 谁给拆迁费? 即使有那个钱,他也不会给,更何况是他没钱的情况下。 卞京道,“草民明白了,那就从王爷的府邸穿过城内,然后一直通往北上的大路。” 林逸摇头叹气道,“你还是没明白,那个老城,就让他废弃吧,以后啊,本王要沿着府邸建新城。” 卞京想了想便点头道,“王爷的想法是极好的。” 林逸接着道,“新修的路绕过老城,以后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顺着新修的道路建房,新城自然就能聚齐来人气。 谢大人,本王也有事同你说。” 谢赞拱手道,“卑职在,王爷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吩咐。” 林逸道,“从即使起,你同几位老先生便商量一下如何清查户籍,里编成册,册首总为一图。 别让宵小之辈混入其中,本王这条小命还是挺贵重的。” 谢赞等人愣了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 最终谢赞还是拱手道,“卑职领命,可以一百户为一里,设里长,只是这户贴.....” 林逸笑着道,“每户发个有特殊标记的木牌做身份证明,别的地认不认本王不管,在三和,只要本王认就行。” 谢赞道,“王爷英明。” 他居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林逸又接着道,“安排人丈量田亩,另外公告下去,不得随意开荒,侵占田地,建房,防止不法之徒占了本王的私产。 至此以后,没有用过和王府大印的田产、房屋交易,本王一律不认。” “王爷,这恐怕......” 谢赞等人直接愣了。 “怕什么? 激起民愤?” 林逸无所谓道,“你们尽管丈量田亩,至于交易这种事情,如果管不住,本王也不会怪罪你们。” 三和人烟稀少,多的是田地,眼前他犯不上去在土地上做什么规划。 他只是在秀自己的存在感而已,让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白云城之主,三和之王! “王爷英明。” 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在林逸的一再催促下,修建和王府府邸的匠人昼夜不停的赶工,终于在月底的时候,在一座高一丈的台基上建成了一间正房。 边上还有两间厢房还正在砌墙。 空荡荡的正房,没有任何的雕饰和摆设,墙面刷的是石灰,地面铺的是板石。 最为阔气的是围墙,铁锈混合其它涂料刷成的红墙一下子圈了六百亩地。 从外面看,完全就应该是皇亲国戚该有的样式。 林逸又看了看阔气的红木漆大门,哭笑不得。 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形容一点都不违和。 不过怎么也比住都指挥使司那个破房子强多了! 沿着和王府府邸延伸出去的道路已经修了有三里地,不少白云城的人都会特意跑个老远来瞧个新鲜。 往往水泥还没干透,他们就踩了上去,到处是足印,为此,卞京不得不派人专门看护。 这条路绕过白云城,穿向白云山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 而和王府已经建好了十六间大房。 他带着王府众人直接住了进去,同时让卞京在旁边重建都指挥使司、学校、还有他答应过胡是录的医馆。 八个老头子喜极而泣。 天气渐渐转凉,带人去找海贼的沈初还没有消息。 林逸每天都要问上好几次沈初回来没有。 明月安慰道,“王爷放心,沈统领乃是七品,这三和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林逸笑着道,“这意思就是说,还是有人能把他打的爹娘都不认识的。 不过呢,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自从搬进新宅子,他就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有些事情,他尽量都往好了想。 伸个懒腰,起身顺着石板路去了后院,这里有王庆邦帮他养的信鸽。 考虑到以后与安康书信往来不便,他来三和之前带了三十多只信鸽,只是路途遥远,不善于饲养,死了七八只。 最后没想到部尚书王庆邦居然是养鸽子的好手,把鸽子养的精气十足。 “草民叩见王爷。” 王庆邦说着就要跪下。 “都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了解本王的性子了,还这么客气,”林逸一把托起他,笑着道,“真没那个必要。” “王爷抬爱草民,草民不能不知礼。” “哎,你这眼睛没事吧?” 林逸看到王庆邦那只干瘪的左眼居然红肿起来,吓了一跳。 “不妨碍,” 王庆邦笑着道,“早上已经让胡神医帮我看了,说是什么虫子咬的。” 说着,吹了一口哨子,漫天的鸽子飞了下来,争先恐后的往他的两只张开手臂落。 林逸看的目瞪口呆。 ps:求票哈... 48、变化 他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在互联网时代,什么样的视频没看过? 但是王庆邦这一手,他是第一次见! 怎么鸽子还能跟哈巴狗似得这么粘人呢? 有几只鸽子没抢到位置,甚至还斗起架来了! 林逸真心实意的鼓掌道,“王老先生真是高手。” 王庆邦撮嘴“嘘”了一声,鸽子又扑腾一下子散开了。 两只手互相拍拍衣袖,笑着道,“雕虫薄技,实在不值一提,实属玩物丧志。” 林逸道,“王老先生千万别自谦,厉害就是厉害,本王是真心的佩服。” 王庆邦笑着道,“论钻营我不如齐庸,论才智我不及谢赞,论胆色我不如陈德胜。 鸽事虽小亦需大心血,老夫一辈子没怎么在诗词文章上琢磨,功夫全在养鸽子上。 论鸽经,老夫认第二,当世恐怕无人敢认第一了。” 林逸笑着道,“王老先生,可带得了徒弟?” “王爷,草民明白你的意思,这帮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折腾几年,” 王庆邦笑着道,“草民自然想把自己这点心得传给后人。 如果王爷不反对,小的想把徒弟带进来。” “你有徒弟?” 林逸自然喜不自胜。 万一这老头子,哪天一蹬腿,他这鸽子就没人管了,有传人是再好不过的。 王庆邦笑着道,“草民那徒弟,主要是看中老夫这点拳脚功夫,不过练武的天分倒是有限,这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个四品。 最擅长的还是养飞禽走兽,只是年轻人难免傲世轻物,不愿意罢了。 不过王爷放心,草民一定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林逸点点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鸽子什么时候才能往安康城送信?” 王庆邦打开一个鸽笼,朝里面招招手,鸽子自觉的跳到了他的手心之上,不时的用喙啄他的手心。 那亲昵之色令林逸眼热。 如果不是没有那个耐心,他真的想跟王庆邦学一学这鸽经了。 王庆邦把鸽子腿上取下一个纸条,递给林逸道,“这鸽子大概是王爷新买的,在和王府待的时日太短,放出去三只,直到今日才回来这一只。 王爷尚未起床,草民倒是没急着给王爷。” 林逸小心翼翼的拆开纸条,因为大小有限,上面只有歪歪曲曲的十几个字,大概意思是信已收到了,落款是和王府花匠郭召。 “不错,不错。” 林逸甚是高兴,这意味着,虽然没有驿站,但是已经恢复了和安康城的通信。 当即回到书房,又写了一封回信。 也没折叠,直接交给了王庆邦。 “数字?” 王庆邦倒是没有刻意偷看,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这纸上除了一个“宁”字,剩下全部是数字。 明月在学堂的数学课,他出于好奇,倒是听过几节课,还学会了在纸上计算三位数乃至更高位数的四则运算,摆脱了算盘。 但是,这数字还能用来写信,他却是没有想到的。 “给鸽子绑上,送到和王府。” 林逸相信,只要郭召还没蠢到家,必定会把信交给他亲妹子林宁。 林宁自小受他教育,这种小把戏俩人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用固定的一本书做密码本,信上的每个数字都代表着书上第几页第几个字,每个字查出来后拼在一起,就是信的完整内容了。 虽然简陋,也不够严谨,但是在这个时代用做保密是够用了。 下晚的时候,王庆邦带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鼻青脸肿,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赶紧给王爷王爷下跪!” 王庆邦呵斥完后,对着林逸道,“王爷,这便是草民那不成器的徒弟方彬,乡野之民,不懂礼数,还望王爷见谅。” “和王爷千岁千千岁!” 年轻人噗通噗通给林逸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吧,别这么客气,” 林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着道,“做吧,来人,上茶。” “王爷,不必了,” 王庆邦拉下真要去坐下的方斌,笑着道,“王爷要是应允,草民这就带他去后院去。” 林逸点了点头,目送这师徒俩出了屋子。 西江水依然彻夜不息的流淌着。 白云城依然还是那个白云城,尘土飞扬,破败不堪。 但是,自从和王爷来到白云城之后,本地居民却感受到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妇女可以放心的走在大街上,如果遇到居心不良之人,尽管可以大声呼喊,这个时候只有周边有人,肯定会出现见义勇为之人。 依和王府的条例,抓捕到调戏良家的刁奸之徒可得五十铜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哪怕是平常怯懦的男子,也会为了这五十铜钱拼命。 对林逸来说,这笔买卖划算,这些猥琐男对自己来说可都是免费劳动力!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出现了“钓鱼”执法! 有些聪明人,甚至让自己的姊妹,特意往大街上溜达,自己带着手足兄弟守株待兔。 抓一个就是五十铜钱! 白云城的斗殴事件也愈发少了。 谁敢先动手谁倒霉,只要对方往地方一趟,自己就算栽了,必定要被和王府的护院抓去做什么“劳动改造”的。 连平常嚣张跋扈的王家大公子都不例外,何况他们这些寻常百姓? 现在做劳动改造,可不像以前了! 开始的时候,伙食不错,还管饱,大家巴不得去,现在据说一天三顿稀饭,还不管饱! 一个不小心还得挨皮鞭! 能熬下来,即使不死活了下来,回来时候也得脱了相。 “王爷....” 洪应带进来一个身形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人。 “草民王成,给和王爷磕头,王爷千岁千千岁。” 中年人低着头磕头,似乎心有不甘。 “谁来着?” 林逸打着哈欠问。 “草民乃是孽障王兴之父,” 王城又唰唰磕了两个头,“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这一回。” “当街殴打打人,” 林逸一点儿也没有让面前跪着的三和首富起身的意思,打着哈欠道,“这是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啊。” ps:想说什么来着....大佬们也知道... 49、风华绝代 如果不是看在对方给了一万两贽敬的份上,他压根就不会让对方进门。 “还忘王爷念在其年纪尚轻不懂事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王成又叩了一首,“草民带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林逸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求情,本王都给放过,以后如何服众?人家指不定还以为和王府说出去的话都是放屁呢。” “草民不敢。” 王成急忙说完后,挺直身子拱手道,“王爷就藩三和,乃是三和天大的造化。 只是三和贫瘠,不免委屈了王爷。 王爷修路搭桥造福一方,实在令草民汗颜。 草民愿意捐献五万两,附之骥尾,还望王爷成全。” “起来吧。” 林逸笑着道,“给王员外看座上茶,上好茶。” 王成听见这话后,正要起身,突然听见林逸道,“本王可不是贪婪之人,如果真要钱,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宰了,何止五万两啊! 搞个百十万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王成已经支起的脚尖一下子软下来,悬空的膝盖再次垂落地面,噗通一声,浑身跟筛糠似得颤声道,“王爷慈悲。” 林逸诧异的道,“你们这些做海贼的胆子都这么小吗? 听说想当年王员外在海上可是人称海龙王,部众千人,海船百艘,威风的很。” “王爷明鉴,”王成身子紧绷着,更加慌张道,“草民冤枉!” “冤枉?” 林逸笑着道,“王员外,你的意思是本王信口雌黄了?” “不敢!” 王成愈发胆寒,如果不是没有把握从面前的这个太监手里逃脱,他恨不得现在就逃之夭夭。 林逸张开嘴,丢了个葡萄进嘴里,然后漫不经心的道,“王员外不需要紧张,还是起来说话吧,这年头谁能没点故事呢,大家说开了便好。” “谢王爷。” 王成撑开发麻的双腿起身,小心翼翼退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撩是半截屁股,拱手道,“草民愿意再捐二十万两,助王爷修桥搭路!” “瞧瞧,你这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林逸吃完葡萄后,接过洪应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笑着道,“这不成了勒索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绕那么多弯子,你说是不是?” 王成道,“这完全是草民的一片拳拳之心!” 林逸道,“本王只要你那五万两银子。” 王成听着这些话从一个当朝亲王嘴里出来,总感觉不是那么真实! 何况,这位亲王又是出了名的贪财! 送上门的钱不要? 那就是所图更大! 不自觉的心再次提溜了起来。 “王爷,尽管吩咐。” 王成咬紧牙关,除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林逸笑着道,“这三和的乡绅乡贤我知道的不多,麻烦你给他们带个话。 以前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只是这以后,麻烦他们不要再有作奸犯科之事,本王要这三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谁坏了条例,本王一定饶不了他们。 除非他们有造反的打算,不然始终就是本王案板上的肉。 不要以为本王的刀砍不动人。” “草民一定把话带到!” 王成再次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银子,本王也不白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林逸笑着道,“本王保证贵公子干的是轻松活,顿顿有肉吃,回去后照样活奔乱跳。” “谢王爷恩德!” 王成终究再没有胆量说放他儿子回去的话。 他全家老小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见林逸再没有吩咐,又拜了三拜,小心翼翼的出了和王府。 明月等王成走后,笑着道,“王爷,今日果真高风亮节。”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笑话我?” 自从来了三和之后,明月和紫霞的性子都放开了,林逸也开心许多。 明月道,“奴婢可不敢。” 林逸优哉游哉道,“割韭菜、薅羊毛要有技巧,直接弄死了,往后啊,本王还找谁去? 做人呢,一定要把眼光放长远,分的清一顿饱和顿顿饱。” “王爷英明,”紫霞掩嘴笑道,“奴婢就说,王爷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是咱们这些笨人能懂的。” 林逸站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对洪应道,“让孙邑这小子在门房这些日子机灵点,说不定他也能跟着本王发点小财。” 马夫兼兽医的孙邑,现在又多了一份工作,做起来了和王府的门房。 宰相门前九品官,和王府自然也不会太差。 只是,来和王府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来几个,自然要抓住赚钱的机会。 洪应笑着道,“王爷厚道,真是孙邑这小王八的服气。” 林逸笑着道,“也委屈这家伙了,都是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跟着本王来受罪的。” 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让这些手底下的人跟着过日子。 光是自己一个人好,并不算好。 中午的时候,刚吃好饭,便得到通报,白云城乡绅梁根和邱武进各自带着八万两贽敬求见。 林逸自然做了一番热情招待。 下晚,太阳刚刚落山,又迎来了大地主邵庆。 至此,每日送礼的不断,这些人好像商量好似得,每个人都是八万两。 短短五日,林逸便收到了近九十万两银子。 明月望着满屋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终于明白了她们王爷说的一顿饱和顿顿饱的意思。 “以后谁敢再和老子说三和穷,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林逸着实有感而发。 这些乡绅地主的富裕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想通后,他也可以理解,这些人世代盘踞于此,基本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要么是海贼出身,要么干着盐枭勾当,甚至还有偷偷摸摸与南洋做海贸的。 一连三日,没有再上门,林逸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登门的时候,一辆轿厢马车停在门口,身后是一长串抬着箱子的仆人。 二十万两! “快!” 林逸喜出望外,“请进来,把本王的上好龙井给沏上。” 端坐在椅子上后,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印入了他的眼睑。 看着那张让人窒息的脸,他瞬间想到了一个词:风华绝代。 为什么他不知道三和会有这么样一个女子! 可惜宋城不在,要不然林逸肯定会狠狠的踹上一脚! 情报失误! ps:有人吗?大佬们评论区或者本章说留个爪哈,要不然老帽总是陷入这本书“没人看”的自我怀疑中.... 50、没了面子 鲁迅先生说:穷措大作富贵诗,多用些“金”、“玉”、“绵”、“绮”。 林逸一直深以为然。 他现在要是用明眸皓齿、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些词来形容这个女子,那就真的显得自己没见识了! 可是,抠破脑袋,也找不出来合适的词。 瑰姿艳逸? 仪静体闲? 还是自己没文化! 女子一步一履间都是那么从容不迫,缓缓地走到林逸近前后,屈膝欠身道,“小女子杜隐娘给王爷请安。” 林逸没有计较他跪不跪,毕竟人家出手就是二十万两。 看在钱的份上,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不必多礼,请坐。” 稍微失神后,就把目光从对方身上收了回来,然后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答应自己! 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做舔狗! 他是白云城之主,三和之王! 一点要有出息! “谢王爷,” 杜隐娘坐下后,笑着道,“久闻和王爷大名,小女卑微,不敢唐突了王爷,未曾来参见,还望王爷海涵。” “杜姑娘,出手大方,倒是弄得本王不好意思了,” 因为杜隐娘未冠夫姓,那么就意味着还未嫁人,林逸的心情不免有点小高兴。 不过脸上没显出来,语气上倒是和蔼,“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家父杜三河,小女子是代家父来请罪的,” 杜隐娘撩起罗裙,缓缓地跪了下来,“望王爷饶恕家父的不知之罪!” “杜三河?” 林逸看向洪应。 洪应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 杜隐娘伏身道,“月前有一伙人,带头的人叫沈初,与家父发生冲突,说自己是和王府侍卫统领。 家父岂能容忍有人假借王爷名讳,损王爷威名,盛怒之下给捆了。 慎重之下,家父还是派人来白云城打听,这被抓之人的特征相貌,与和王府侍卫统领沈初确实相像。 小女刚进白云城,又做了一排查,终究确认,这人确实是沈统领。” “原来是你们抓住了沈初。” 林逸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娘的,太不给面子了! 王府侍卫都是腰牌在身的,眼睛都瞎了? 而且,居然还敢上门,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示威? “还望王爷宽恕,小女子已经派人送来了沈统领,想必马上就到了,” 杜隐娘跪直了身子,“沈统领毫发无损,还请王爷放心。” 话音刚落,孙邑小跑了进来。 林逸不等孙邑说话,便看到了走进院子里的沈初和一众侍卫,未进屋,齐刷刷的跪在了院子正中间。 他们身后还有七八个人,笔直的站着,到处张望,一看就是桀骜不驯之辈。 林逸朝着孙邑摆手道,“带着沈统领下去好生歇养。” 孙邑又小跑出去,在沈初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沈初朝着林逸方向忘了两眼后,头更低了,继续一动不动。 “杜姑娘起身吧。” 林逸把茶盏放下,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 “王爷,属下无能!” 沈初一时间泪如雨下。 “技不如人,不丢人,” 林逸笑着道,“大老爷们灰心丧气,才叫丢人。” 见沈初等人除了脸上有些红肿外,并没有大碍,他终究放下心来。 “属下实在无颜面再来回见王爷,只求来生再伺候王爷.....” 沈初越说眼泪越多,忽然间就拔出来了腰间的刀,毫不犹豫的抹上了脖子。 “不可!” 林逸疾呼。 啪嗒刀落地,只留下脖子上一道血痕。 沈初的呆呆的望向洪应。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逸无奈的摆摆手道,“每人下去领二十大板吧。” 沈初还要说什么,可对着洪应那冷冽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敢多言一句。 同众人一起伏身叩首喊道,“谢王爷!” 等沈初等人退下去后,林逸望向那八个大汉。 杜隐娘走到前去,指着一个中年大汉道,“这位乃是温潜,跟随家父多年。 温叔叔,礼不可废。” “参见和王爷。” 为首的大汉挺着笔直的背,昂首冲着林逸拱了拱手。 “大胆,”洪应轻声道,“竖子岂敢如此无礼!” 温潜正要说话,却赫然发现迎面过来一个手掌,赶忙后退,侧身避过了这一掌。 然后又挥上一拳,与洪应缠斗。 杜隐娘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父亲手底下的温潜乃是八品高手,想不到和王府的一个小太监居然能与之抗衡。 最惊讶的却是明月和紫霞。 和王府的洪总管,什么时候打人需要用第二招了? 即使是对方是八品,只要洪总管气息外放,对方都不一定有还手的勇气。 现在的洪总管上下翻飞,空中旋转,左右挪步,全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 甚至打斗间,还吭哧有声,好像拼尽全力的样子。 两人看向频频点头的王爷,一下子就明白了。 洪总管完全是做样子给王爷看的。 在安康城,和王爷贵为皇子,没有人敢对王爷不敬。 哪怕是有宵小之辈,都有她和紫霞或者沈初出手。 洪总管功夫虽然高,但是从来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在不懂功夫王爷的眼里,她们这位总管,除了听话,会绣花针,简直一无是处。 弄得洪总管总有一种自己要失宠的危机感。 眼前有了机会,洪总管自然要卖力,怎么打的好看,怎么来。 他得让王爷明白,他真的不是废物。 想到此处,明月和紫霞二人无奈的相视一笑。 场上百招已过。 温潜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越打越是心寒,此人武功怎么如此高! 但最多的还是疑惑。 明明对方的一掌已经将要打上自己了,为什么要突然来个空转退回去,再来个饿虎扑食? 饿虎扑食的速度也很快,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又为什么突然使莲花飘,游走到自己身后。 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甚至连挨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对方也打不上自己! 自己怎么做都是一个结果。 心死之下,两只手有气无力的挥着,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又是这样乱舞了二十几下。 突然,一股阴气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本能感觉到一股危险,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长血。 “你是大.....” 温潜指着洪应,话未说完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ps:想抄书评都没机会....老帽一定是个假作者....... 51、你不配 “二当家的......” “温叔叔.....” 杜隐娘和手下人赶忙上前托起温潜的脑袋,大声呼唤。 即使刚才她们看到温潜已经落下风,但是真输了时候,她们还是不敢相信! 这可是八品高手! 和王府除了林逸,众人都是一脸坦然,完全在意料之中。 林逸看了眼舔着脸,缩着肩膀走过来的洪应,心情愉悦的问道,“没死吧?” 今天的洪应真是给他长脸了。 洪应道,“小的不敢,这是王爷的新府邸,死了人多不吉利。” 他们王爷在新府邸重新养了金鱼,死上一条都要骂骂咧咧好半天。 不是心疼,而是不吉利。 如果在这里死了人,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起码自己这一年是不用过了,他们王爷能把他埋汰死。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王爷那张损人的嘴。 “没死人就好。” 林逸笑着道,“你这功夫有长进啊? 那个叫温潜的那么壮实,浑身腱子肉,看着都让人发憷。 但是还是被你撂倒了。 不错,再接再励,不要骄傲。” “谢王爷。” 洪应眉开眼笑。 他在王爷心中的形象终于不是“废柴”了。 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早晚让王爷刮目相看。 想着等那位文昭仪回来,还是厚着脸皮问一问自己的品级比较好。 “和王爷.....” 杜隐娘站起身,眼睛泛泪道,“家叔只是个乡野匹夫,虽然粗鲁不知礼节,可是罪不至死!” 林逸拉住要上前挥巴掌的明月,摇了摇头。 刚拿了人家二十万两,再打人家一巴掌,不合适。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谁说你叔叔死了?” 林逸懒洋洋道,“趁着还有一口气,赶紧送医吧,不然死在王府里,可就真的不吉利了。” “小姐,二当家的确实还有气!” 一个光头大汉突然高兴地道。 杜隐娘赶忙再次俯身,用细葱似得手指贴在温潜的鼻下,长送了一口气。 想她向来机敏,居然没有试试温潜的呼吸。 大概是太着急了。 轻咬贝齿,“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林逸对于梨花带雨的杜隐娘,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背着手来回踱步道,“看在你们这二十万两银子的份上,本王也不好意思下重手。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本王深以为然。 当然,前提还是因为沈统领等人安然无恙。 你们得庆幸你们送回来了沈统领,但凡有一个侍卫出差错,本王一定灭你们杜家满门。 死几个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证你们一家整整齐齐。” 听着这话后,林逸身后的侍卫激荡不已,腰杆子挺的更直了。 跟着这样的主子,死都值当。 杜隐娘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波澜不惊道,“王爷果然仁厚呢。” 似乎是夸赞,又是讽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不然本王会误会你是不是对本王有意思。 对你们太仁厚,就是对本王自己人的残忍。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你们能打杀别人,也就得做好被别人打的准备,” 林逸对上她的眼睛,继续道,“这年头,不能光想着自己占便宜,这世界哪有这种好事。” 杜隐娘愣了愣,她想不到林逸居然能说出这番有道理的话。 这还是传闻中那个视财如命,不学无术的和王爷吗? “王爷说的是,小女子受教了。” 杜隐娘说完又回过头看着已经醒来正在运功疗伤的温潜。 “本王还是有点好奇,” 林逸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盏,“你们这些海贼是怎么有胆量进这王府的,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杜隐娘道,“家父虽在海上讨生活,可是盗亦有道,不负隅顽抗,皆不伤人命。 和王爷连王成这等罪孽深重的鼠辈都没追究,何况是家父? 二是送沈统领等人回来。 三呢,还是因家父想对王爷尽自己的一片心意。” 林逸笑着道,“你等在海上逍遥自在便好,何必对本王尽心意。” 温潜一直在咳嗽,可是脸色逐渐转红,杜隐娘终究放下心来,再次看向林逸道,“和王爷,是你找过来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和王爷的这位侍卫统领在海上横行无忌,乱闯乱撞,她们之间也不会发生冲突。 更不会晓得这位王爷居然发了什么规矩和条例。 以后她们在三和行走会非常艰难。 林逸笑着道,“那你们找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早就说过了,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赶紧说吧,本王没多少时间和你磨叽。” 说着又打起来了哈欠。 杜隐娘拱手道,“家父想在陆上向和王爷讨个方便,以后这海上之事,和王爷可以尽管吩咐,另外家父每年会送上十万两的孝敬。” 在海上,她们杜家无所畏惧,但是在这陆上,她们即使不怕这所谓的王府护院,可是真计较起来也是麻烦。 林逸冷笑道,“即使以后你们在这三和之地杀人放火,本王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这个意思吧?” “不敢,”杜隐娘笑着道,“家父并非嗜杀之人。” “不妥,不妥,” 林逸摇头道,“本王虽然见钱眼开,可是并不愿意食言而肥,坏了自己定的规矩。 再说,最讨厌别人威胁本王。 听你的意思,本王要是不行这方便,以后这海上,本王就去不得了?” “王爷说笑了,” 杜隐娘笑着道,“海上风大浪高,凶险至极,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地。”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本王,本王向往的可是星辰大海,星辰太遥远,本王这辈子是摸不上了,可是这大海,本王是去定了,” 林逸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沉声道,“这万里海岸,自古以来就是三和的固有领土。 和本王谈条件,你们还不配。” 现在他倒是突然有点怀念他那位祖奶奶了。 要是这个老太太在,那该多好。 带到海上去,简直就是无敌! “王爷的意思小女子明白了,可还是希望王爷再好生考量,” 聂隐娘发现和王爷对自己的轻薄之色已经不见了,从进和王府到现在,她第一次见和王爷这种认真的神色,盈盈欠了一下身子道,“小女子告辞。” 林逸笑着道,“好走不送,以后啊,少跟本王玩这些弯弯道道,跟你老子说,即使是他本人来,本王也不会为难与他。” “多谢王爷。” 聂隐娘转身走在前面,其他人架着受伤的温潜跟在身后出了和王府。 洪应看着林逸的眼光一直盯在那女子的背影不放,陪笑道,“王爷看得上她,是她的造化。” 明月道,“奴婢现在就去拦了下来,给王爷做个使唤丫头,不做别的,就专门暖床。” 林逸没好气的道,“把本王当什么了? 活土匪?” 紫霞促狭笑道,“刚才王爷的眼睛都看不够呢。” 林逸大大咧咧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刚进屋在躺椅上躺下,沈初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的无能。” “屁股疼就好好进屋歇着,” 林逸笑着道,“跟了本王这些年,本王是什么性子,你应该了解。 赶紧麻溜走人,不要招人烦。” “是。” 沈初还是老老实实的站起身来了。 王爷越是好说话,越是不责怪于他,他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正厅。 ps:大佬们,明天就是周一,推荐票榜现在是三十多名,能不能往前面蹭蹭..... 52、被剥夺的乐趣 府邸是新建的,刚出正厅,他就迷了方向,找不到才住进不到一个时辰的房间了。 干脆顺着院子走,没走两步便碰到孙邑,便招呼过来帮着引路。 孙邑见他走路费劲,二话不说,抄起他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还没迈步,就听一声痛呼。 “我的屁股! 赶快放我下来。” 孙邑的两只手刚好托在沈初刚刚才挨完揍的屁股上,把沈初痛的尖叫连连。 沈初一巴掌拍在了孙邑的后背上,让其赶紧放他下来。 孙邑后背吃痛,赶忙撒开了手。 沈初没有防备,噗通一声,屁股落地,又是一声惨叫。 “孙邑,你是故意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沈初叫苦不迭。 “沈统领,这真不怪我,” 孙邑赶忙走上前去,把沈初扶起来,讪笑道,“是你让我放你下来的。” “哎,算了,算了,是我倒霉。” 沈初在孙邑的搀扶下往自己的房间去。 孙邑替着上前开门,刚推开门,便看到了一张阴沉的可以滴水的脸,面前跪着一众侍卫、仆人,甚至连花匠都在里面。 孙邑吓得一缩脖子,刚要悄悄退去,便听见里面的人道,“你们俩都给咱家进来,门关上。” “总管.....” 孙邑关上门后,跟着沈初一起跪在地上。 “让总管失望了。” 沈初跪洪应不是因为他职位低,也不是因为洪应职位比他高,而是因为洪应算是他们这些人的半个师傅,哪怕没有师徒的名分。 和王府不管是厨子,还是丫鬟,甚至连郭召这样年过半百的花匠,都得学武功。 只因为厨子出身的打更人罗汉在王爷面前表演了一手碎大石。 他们王爷无意中对着罗汉念叨了一句:不会武功的打更人不是个好厨子。 洪应居然奉为金科玉律! 不但罗汉悲惨,他们这些人也跟着倒霉! 洪应居然跟他说什么:不会武功的侍卫不是好仆人。 两年间,他过着非人的生活,硬生生从五品突破七品! 放到外面去,让人知道了,一定把他当做天才。 毕竟对大不部分人来说,从五品到七品,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甚至有些人终生只能停在五品不前。 可是即使这样,洪应依然不满意,在洪应的眼里,他们这些人依然还是废物。 “不是让咱家失望了,是让王爷失望了。” 洪应一个掌风过去,沈初直接飞起,然后嘭嗵一声砸在了墙柱上。 又是屁股落地,痛的嗷嗷两声后,赶忙又重新跪在了洪应的身前。 “在下知错。” 沈初太了解洪应的性子。 除了在他们王爷面前,这位总管能表现的像个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毫无人性可言。 是以不敢硬顶。 死,他不怕。 就怕求死不能。 “你们的本事越来越回去了, 居然被几个海贼给捆了?” 洪应阴冷的脸上突然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这把面前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小的知罪.....” “总管开恩......” “.......” 几个胆小的仆人、丫鬟忙不迭的求饶。 一众侍卫反而一言不发。 “咱们王爷多爱面子的一个人啊,” 洪应冷声道,“你们丢了他的脸面,为什么还有脸回来? 沈初,告诉咱家,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居然还敢王爷面前闹自杀? 你是想做给谁看?” “在下知错。” 沈初没有辩解。 洪应也不会听他辩解。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嘛,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被侍卫们强行拉着跪在地上的秦虎冷不丁的喊了一嗓子。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他。 真是胆大不怕死啊! “总管,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 秦虎被洪应瞧上一眼后,立马就后悔了,赶忙道,“我有错,我认罪!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初见状也急忙道,“洪总管,饶他一名命吧!” “要不是怕不好向王爷交代,咱家现在立马就毙了你,” 洪应接过洪安递过来的茶,抿一口后轻声细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开始,你便开始重新练吧。 如果到年底,还无进益,拼着王爷责骂,咱家也不留你了。” “还不谢总管恩典!”沈初赶忙扯着秦虎的衣袖提醒道。 他与秦虎处了这些日子后,倒是发现秦虎这人除了脑子混一点,倒没有别的让人讨厌的地方,是个可相交之人。 “多谢总管。”秦虎心不甘情不愿道。 “你们也是一样,”洪应冷眼扫过众人,“再不长进的话,咱家也没必要留你们了。 王爷说过一句话,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众人拱手应诺。 看着洪应带着洪安出了房间,沈初直接瘫在了地上,不停的用手擦着头上的冷汗。 “统领,”一名侍卫爬到沈初的身前,低声道,“总管好像又不一样了。” “嗯。” 沈初点点头。 确实又不一样了。 他的感受最深,洪应刚才那一掌,居然少了许多的阴气。 下晚突然刮起大风,接着乌云密布。 天黑后,暴雨下来了。 没多大会,院子就积满了雨水,已经漫过了好几级房屋台阶。 林逸白天睡得充足,晚上睡不着。 可惜这偏僻之地,几乎没有娱乐生活,想找小姐姐谈谈心都不可能。 至于在一些巷子里露着蛀牙拉客的。 他躲都来不及。 干脆堆在门口看雨,一条在院子里扑腾的大鱼被他发现了。 正要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明月已经跑他前头,进院子里捡了回来。 “王爷,不轻呢。” 明月提着鱼鳃给林逸看。 “谁让你去的,快点换衣服,感冒是绝症。” 林逸没好气地道。 就这么点快乐,还要被人剥夺。 “嗯,奴婢去给你熬个鱼汤。” 明月吐吐舌头,忙不迭的走了。 雨一直下,没多大会,他又看见了一条鱼。 “这是从河里漫出来的啊。” 正要过去,又一个身影跑到了他前头。 “王爷,这条也不小......” 洪应笑嘻嘻的道,“要不小的拿个戥子称一下?” “滚!” 林逸气的转身就进屋,“别跟着我。” 53、暴雨 “王爷......” 洪应叹完气后,看着怀里抱着的大鱼,无奈之下又给扔进了院子里。 鱼儿得到了自由,再次顺着雨水逐流。 雨一直下了一夜,一刻也不曾停歇。 林逸起床后,太阳出来,水却还是没有退去,一片沼国。 他终于明白白云城的人为什么都不到这里建房! 因为这里地势太洼! 没办法,自己选的地,含着泪也得继续住下去。 这么大的雨,他不放心学校,吃好早饭后,骑着驴子涉水往白云城里去。 新修的道路虽然简陋,但是胜在开阔,地基也高,没有积淤泥,驴子走在被水没了的路面上稳稳当当。 林逸非常得意道,“瞧瞧,这路没白修吧,还是要继续修。” 骑着马的卞京道,“王爷英明。” 都指挥使司早已修建好,他们这些老头子已经搬了进去,眼前只剩下学校还没有完工,所以每日还得骑马去白云城里教课。 这一路上,他忐忑不安,毕竟当初王爷选择在这里建房,他不但没有阻拦,还非常的认可这里的风水。 想不到会这么倒霉! 多少年了,他就没见过三和下过这么大的雨,连河道都塞满了。 白云城倚山脚建,地势高,并没有被淹上,但是不少低洼处还是兜住了水。 而且有些人家的房屋质量不过关,昨晚的那场暴雨把屋顶浇了窟窿,甚至有的墙柱都跟着塌了。 妇女抱着孩子蹲在路边痛哭,林逸不忍看,只对着谢赞道,“记得烧粥,然后那些塌了房子的,帮着重建。” 谢赞高兴地道,“王爷果然宅心仁厚。” 短短的这些时日,他们这些老头子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和王爷的看法! 视财如命是真的,心胸狭窄、不着边际也是真的,不学无术那肯定也没冤枉他。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爷的优点,确实说又说不完。 心善,不拘一格,做人做事总是出其不意。 他们几个老头子甚至隐隐有点惋惜,他不是太子..... 不时的有腥臭味窜进林逸的鼻子里,他皱眉对着卞京道,“卞先生,麻烦你现在去找胡郎中,让他出面主持,你协调配合,全城撒石灰。” 卞京一拍脑袋,笑着道,“老朽差点把这个给忘了,不然发生疫病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说完掉转马头,双腿拍了下马肚子就走了。 学校门口,唧唧喳喳的,大多数是养生堂的孩子们,本地的孩子基本没有来。 孩子们看到林逸过来,不等他下驴子,便开始围着他转悠。 林逸被他们缠的不耐烦,摆手道,“今天不讲故事,全部放假。” 对着方皮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叫崔耿仁的半大小子道,“你们两个把他们都看住了,谁敢乱跑,玩水的,玩泥巴的,按住了往死了揍。” 方皮大声道,“王爷,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打个半死!” 崔耿仁也拍着瘦弱的小胸脯道,“王爷,我知道,水里有细菌,细菌是摸不着看不见的! 沾上了就会生病! 生病就会死!” “是啊,所以呢,你们勤洗手,回头看看井水混不混,要喝开水,不然光是一个拉肚子,也能拉死你们。” 林逸很欣慰,看来自己普及卫生常识的工作没有白做。 “俺不要死......”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立马扯开嗓子开始哭。 “我也不要.....” 其她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就哭成一片。 林逸头大,下了驴子,穿着靴子踩着泥泞路,走过去一个个哄。 好在明月和紫霞过来了,把他从苦海中解脱了出来。 再次上驴子后,沿着白云城的大小街道走了一圈,好在都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半途中遇到一个男人,大早上的喝酒,晕乎乎的拿着木棍打老婆孩子,被侍卫给收拾后,送去做劳改了。 当然不是免费劳动力,林逸看着那母子终究不落忍,让明月偷偷摸摸的给塞了一块碎银子。 “谢大人.....” 林逸想了想道,“咱们得再加一个条例了。” 谢赞道,“王爷尽管吩咐,卑职马上就张贴出去。” “打老婆孩子犯法!” 林逸说的简单,通俗易懂。 白云城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只要犯法了,要么偿命,要么去做苦力,目前没有第三条道可以选。 谢赞有点懵,他决然想不到林逸会出这种条例。 忍俊不禁道,“卑职明白了。” 林逸笑着道,“这些臭男人,得好好治一治,屡教不改的,支持她老婆改嫁,孩子咱们给帮着养。” 这种操作,谢赞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因此也就欣然同意了。 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思想已经在悄然改变,因为他在渐渐认可:女人也算人。 临近中午,太阳挂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热,空气中到处都是石灰粉的焦灼味。 积水已经基本退干净,宽阔的简易水泥路面被阳光晒的发亮,比大部分人家的屋里都干净。 不少人家干脆把被雨浸湿了的稻谷和衣服放在路上晒。 林逸骑着驴子经过的时候小心翼翼,免得把人家的被子给踩踏上了。 王府的侍卫各个拿着铁锹在疏浚积水,平整路面。 一些枯枝败叶,直接铲进了贯通王府南北的河流中。 林逸看着被收拾的整洁如新的府邸,心情再次好了不少。 刚喝上一杯茶,孙邑便递上了一封信。 “谁寄的?” 林逸好奇。 这么大的信封,根本不可能由信鸽传过来。 而且,三和没有驿站,往来客商也极少,谁能给他送信? “小的不知道,” 孙邑摇头道,“有人直接投进了门房,等小人出去找人,连个影子都没,这信封上面有王爷的名讳,小的便拿过来了。” 林逸让孙邑下去后,便拆开了信封。 字迹飘逸,可惜是草体。 他只能艰难的认出其中几个。 直接看最后一页落款,也是潦草的很。 “这他娘的谁写的,跟老子有仇啊。” 林逸气鼓鼓的道,“到后院喊一下王先生。” 一夜暴雨,把鸽子笼浇了个透,此刻王庆邦正带着徒弟方彬修补鸽笼,调理鸽子,听见王爷相召,忙不迭的就过去了。 见过信后道,“王爷,这是有人给你的关于这海贼杜三河的生平。” “还有呢?” 林逸继续问。 王庆邦干脆照着信念了一遍,笑着道,“王爷,就些了。” “谁写的?” “王爷,落款人叫:影子。”王庆邦说完后又把信放到了桌子上。 “影子?还整的一套一套的,跟老子玩这些把戏。” 林逸淡淡地道,“那天本王和杜隐娘等人的谈话,只有王府众人和杜隐娘那边的八个人知道。 要么他们那边出内奸了,要么就是......” “小的现在就去彻查!” 不等林逸说完,洪应就噗通跪了下来。 林逸笑着道,“不用紧张,咱们府里的人知根知底,也许问题出在杜隐娘那边,那帮海贼里出几个内奸,再正常不过。 老子现在就好奇,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把杜三河的老底都给抖落过来了。 是王成还是邵庆等人?” 洪应道,“小的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转过身,走出屋子,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ps:谢谢大佬们的推荐票和打赏.... 54、一剑行空神鬼惧 他身为府内大总管,要是府内出了内奸,他这脸上哪里还有光? 即使不是内奸,只因为下人或者侍卫在外面多扯了几句闲话,让有心人听了去,也是他管教不严! 说来说去,都是他这个总管的责任。 他怕的不是王爷责怪他。 而是怕王爷不肯责怪于他,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百倍。 太阳正盛。 以往令林逸厌恶至极的太阳光此刻透过窗户漫进屋子里,一扫因暴雨滞留在屋里不散的湿气,让人神清气爽。 “杜三河原名聂有道,” 林逸笑着道,“想不到堂堂正四品宣慰同知,居然做了海贼,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王老先生,你曾经是吏部尚书,掌管我梁国官吏的任免、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这聂有道你可有印象?” 王庆邦拱手道,“草民久居三和,早就听说过这杜三河的威名,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却没有想到他是聂有道。 说起这聂有道,不知道王爷可知凉州王林苌谋逆之事?” 林逸点点头道,“自然知道,这是德隆十八年的事情。 那时本王尚且年幼,宫中例行节俭,居然连几块肉都吃不上,这可把本王坑苦了。” 王庆邦颔首点头道,“凉州王的侧妃乃是这聂有道的胞姐,凉州王造反,说他不知情,倒是不可信。 可他聂家确实没有参与。 陛下盛怒之下,这聂家便被殃及了,阖府一百一十六口人,十五岁以上男丁斩首,女眷皆被没入教坊司。 只逃出了一个聂有道。 当时他是川州宣慰同知。” “川州?” 林逸好奇的道,“他是二皇兄的人?” 他想起了在象蹄下惨死的二皇子。 王庆邦笑着道,“聂有道确实随着平川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这才得以做了这宣慰同知。” 林逸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本王的侍卫统领这次在海上栽了,你是知道的。 本王不通武艺,但是这沈初的本事,还是知道一点。 即使他不是海贼的对手,何况他还带着三十多名侍卫,不能就这么被放倒了吧? 本王这脸啊,被打的生疼。 这聂有道的本事到底如何,武功很高?” “沈统领乃是七品高手,其它侍卫五品、六品众多。 只是这聂有道确实不是好易于之辈。 乃是人中龙凤,灵心慧性。 三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德隆十六年的时候,已然是八品巅峰,距离九品只有半步之遥! 说是旷世奇才也不为过!” 王庆邦越说越是激昂,“当时负责抄家的乃是都城兵马司,聂有道一剑行空神鬼惧,一剑一骑杀出都城。 再之后,齐庸新法,老夫针对新法的弊端向圣上上书一封。 齐庸得知后大怒,让御史在圣上面前进谗言。 老夫被贬三和后,就不再知晓这聂有道的具体情况了。 却没想到居然能逃过廷卫和暗卫的双双追杀,也来到了三和,改名换姓做了海贼。” 想到被贬至今,依然没有被召回,不禁悲从中来。 “八品?” 林逸虚心请教道,“本王有一点不解,文官是九品最低,这武者为何是九品最高?” 他自小跟着皇宫教头后面打酱油,算是勉强也了解一点武术的等级。 但是,还是有许多不解,抱着求教之心问了许多人,人家就告诉他,九品最高,自古皆然,哪里有什么道理。 之后问文昭仪,身为大宗师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此刻难得遇到王庆邦这样博闻强识、文武双全的,自然不放过机会。 “久在远古,天子易教于田猎,以习五戎,” 王庆邦突然看到林逸一脸迷茫的神色,不禁哑然失笑,他又翻了这位王爷说的“拽文”的毛病,因此不得用浅显的话道,“五戎即弓矢、殳、矛、戈、戟五种兵器。 其中的佼佼者,举之如鸟飞,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挡其前,莫害其后......”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够简单,却想不到还是被林逸打断了。 “王尚书,王大人,王先生.....” 林逸叹气道,“咱们长话短说?” 王庆邦沉吟半晌后道,“武功的功法之后越来越多,五国时期,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不知王爷可听过‘武分九品吾所创,妄与正宗辟行路’?” 林逸终于听出了一点意思,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便赶忙摇头道,“不知。” “此人叫孙昌旭,今日我等修习的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锁,皆是其所创,实在一位空前绝后的人物,” 王庆邦一边说一边感慨道,“其嗜武如命,武功盖世,时值已打遍天下无敌手,因天子不喜,始终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 但凡这种人,也该是有点傲气的。 便故意武分九品,九品最高,暗合他这九品县令。 之后,天下武者,就这么跟着划分,到如今,便也再也没有改过来。” 林逸笑着道,“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就为了较劲?” 王庆邦道,“正是如此。” 林逸道,“那这孙昌旭后来做了大宗师吗?” 王庆邦道,“自然。” 林逸道,“那王先生你是几品?” 王庆邦讪笑道,“草民在三品的位置上已经有三十余年了,不过也幸亏有点武功底子,不然在这三和之地,也熬不到今日。” “一会老朽,一会老夫,草民的,累不累?” 林逸笑着道,“本王可从来没有拿你们当外人,请你过来,自然多向你讨教,这聂有道会报复本王吗?” 毕竟他皇帝老子杀了人全家。 可以说是深仇大恨。 “王爷,其实眼下这聂有道倒是不足为虑,” 王庆邦摇头道,“最可疑的还是这送信之人,暗卫和廷卫大索天下,也未曾寻到聂有道的踪迹,这送信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对啊,暗卫和廷卫要是知道了这聂有道的行踪,即使是海上也会把他给抓回来,” 毕竟他皇帝老子还在位,抓住了算是泼天功劳。 林逸边想边道,“那这送信之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偏偏送给本王? 难道是想借本王的手传给朝廷?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 越想越是迷糊。 55、 十步杀一人 他可不相信世上有好心人,刚好他想知道杜三河信息的时候,就有人给他送过来! “所以,老夫才觉得这送信之人对王爷的威胁更大。” 被贬之后,信奉“有口不谈家国,寄情只在风花”的王庆邦又一反常态的多说了一句。 “本王害怕在这种人面前留不住秘密,” 是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底裤暴露给别人看,林逸哪怕向来大大咧咧也心有点顾忌,“送信之人还是要找出来。 王大人,你们几位老先生中,可有擅长这缉查之人?” 王庆邦毫不犹豫道,“自然是何吉祥大人,虽已老眼昏花,可曾是京营总督,姜越老越辣,有他出面,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到此处,又不禁苦笑。 相当初,就是他在圣上面前进言撤了这位何吉祥大人发配充军的。 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自己也会有被贬的一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这些年一直就不怎么对付。 但是,此刻王爷用人之际,他又不得不推荐。 “把这位老先生给忘了,” 林逸一拍大腿,冲着外面喊道,“包奎,人呢?” “属下在。” 一直在门外值守的包奎小跑进来道,“王爷尽管吩咐。” 沈初不在这些日子,一直是他暂代侍卫统领一职,现在沈初回来,虽然做不了统领,但是却被擢升为副统领,算是高升了。 林逸道,“去找何先生,你跟孙邑带人配合他。 把这送信之人给本王揪出来,一天找不出来,本王一天就不得安心。” “是。” 包奎说完就退了出去。 经过一天的太阳曝晒,空气中终于少了那股四处游荡腥湿味。 被圈在府里花园的一条西江支流,没有了往日清澈。 即使已经清理好多回,但是现在浑浊不堪,河流穿过院墙,飘过来许多杂物,里面有衣物、树枝,甚至还有动物的尸体。 仆人们拿着树棍和竹竿不停的往王府院墙下的涵洞里塞,只要顺着水流淌出去,不留在府内,就不与他们相干了。 林逸捏着鼻子,没好气的道,“这不行,尸体给捞上来,深埋,撒石灰。” 仆人们自然不敢有丝毫违逆,树棍不好捞,立马就有人要跳下河去,给抱上来。 “不能下去,做个网兜,用网兜不行吗?” 林逸大着嗓子道,“得了疫病,本王可不会给你们治,顶多把你们烧了,骨灰送回安康。” 众人吓得一缩脖子,去找麻袋做网兜了。 本来想在这钓鱼的林逸,看到这样子,干脆气的把鱼竿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了。 明月赶忙捡起鱼竿,提着罗裙小跑跟在身后。 沈初两只胳膊下撑着拐,看到林逸气冲冲的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赶忙扔掉,跪在地上道,“王爷!” 林逸没好气地道,“屁股还疼不? 听说打你板子,你还嫌人家打的轻了? 你们这些人啊,也真是贱,受虐狂啊?” 听见这话后,沈初不但没有着恼,反而高兴地嘴巴都咧起来了,拱手道,“多谢王爷抬爱! 小的死不足惜!” “你死了? 让本王给你养老婆孩子?” 林逸不屑的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旁边的侍卫们都忍不住掩嘴笑。 沈初一滞,讪笑道,“那也是王爷仁慈。” “仁慈?” 林逸摇头道,“你们谁家里不是十几口人,好嘛,你们腿一蹬,让老子给你们擦屁股? 做人呢,千万不要贪心,别想着本王给你们养家人,自己好好活着才是正理。 好好的练武,把武功学好了,就没有人能轻易杀你们了,也就不会给本王添麻烦了。” “是。” 众侍卫跪下,齐声应是。 林逸点点头后,又随口问了沈初几句话。 沈初简单把他们这次出海的事情说了,总结起来就是运气不佳,实力不济。 沈初说完后表忠心道,“属下一定早日进入八品! 不会再让王爷失望!” “有志气是好事,武功高了,天地任你行,” 林逸摇头晃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说着说着,顺口把《侠客行》给吟了出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何等豪气壮哉! 把一应侍卫听的心神激荡! 接着又听他们王爷悠悠感叹道,“本王这辈子肯定没机会‘睥睨九天行.执剑偏锋走’了,本王看好你们,你们加油吧。” 逐渐远去的王爷背影,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 洪应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总管。” 众人唯唯诺诺。 洪应尖着嗓子道,“王爷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是王爷对你们的期许。 你们离着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还得好生努力,莫要让王爷失望了。” 众侍卫一脸迷茫。 期许? 王爷什么时候对他们有期许了? 这分明是鼓励好不好! 一名侍卫硬着头皮道,“小的天分着实有限,连明月姑娘都说过,小的终其一生,都难以进五品!” “王爷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洪应说完,又皱着眉头道,“不过你们确实是蠢货,等你们大成,也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那名侍卫高兴地道,“总管高见! 哪怕是在下以后能进入五品,也大概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如果有像总管这样天子卓绝的,可能只需要一年,甚至更短的时间!” 洪应不置可否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雨过天晴之后,修路计划继续推进。 林逸嫌弃这进度太慢。 至今还没翻过白云山,修到对面的山脚下! 卞京道,“王爷,山路倒是不需要这水泥,只是山路崎岖,峭壁陡立,靠人力凿通,着实需要一番功夫。” 林逸看着匠人拿着铁錾子在一块陡峭的悬崖底下砰砰凿着,好大一会才有一块碎石落下。 按照这个进度,明年都修不出大山。 “试试在崖壁底下架木柴,烧石头,等差不多了,浇水!” 林逸记不得在哪本网文书中看过了,热胀冷缩原理? 不过好像得看岩石矿物组成。 姑且试试吧! “王爷,烧石头?” 卞京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林逸道,“石灰岩是不是石头?” 卞京点点头道,“自然,只是这白云山的石头不是石灰岩,乃是......” “试试能掉块肉?” 林逸打断道。 “是!” 卞京硬着头皮组织匠人砍树、拾取枯枝败叶,堆放在陡峭的崖壁底下。 没多大会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然后让人用工地上盛饭的木桶去旁边的山溪取水。 林逸指着一个壮实的侍卫道,“你来,把水浇上去,不要直接对着火堆,往火堆的右侧石头上浇。 离着远点,别石头塌掉,把你给活埋。” 侍卫接过木桶,往火堆跟前去,离着老远,就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感觉。 硬着头皮,走到近前后,又回望了一眼林逸,见林逸点头,毫不犹豫的把水桶里的水浇上了崖壁的石头上。 最后迅速的跑开。 其他人却好奇的往前面走了几步。 “有裂缝! 石头裂开了!” 有人突然惊呼道。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都不敢相信。 卞京睁着老花眼,往前细瞧,惊喜的对着林逸道,“王爷,这石头确实炸开了! 王爷英明!” “王爷英明!” 上百名匠人一起跟着跪下,激昂的声音在山涧回荡,经久不息。 ps:推荐一本重生文《重生之塑造完美时代》 56、炸了 “起身吧。” 林逸非常兴奋。 他以为让自己这么兴奋的是弥漫全身“成就感”。 但是,他自己笔直的站着俯身身下叩首的众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更享受的是征服众生的快感。 底下这么多人,有谁敢违逆自己? 有谁敢不听自己的? 他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王爷,你没事吧?” 卞京见林逸在那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 林逸笑着道,“石头开裂后,用个凿子随便就能敲下来,速度应该快很多。” 卞京道,“王爷奇思妙想,老朽佩服! 如此方法,只要附近有山溪,取水快的话,这路无需多长时间就能通到山脚下。” 现在,他也不会用“草民”这样的贱称了。 因为王爷已经对他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做出了认可。 “不够,而且太麻烦,” 林逸摇摇头道,“知道火药怎么做吗?” “火药?” 卞京苦笑道,“王爷,修先帝陵之时,石料不够,老朽便用火药开山取石。 只是三和偏僻之地,购置不易,老夫一时没往这方面想。 至于自己制备,老朽只知道一个大概,从未试过。” 林逸摆手道,“你组织人手,自己制备。 不怕失败,无非是火硝、硫磺和木炭掺在一起,哪个用多,哪个用少,多试试。” 具体配比? 他敢肯定,自己没见过这方面的资料,要不然一定会记得! 卞京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只要有了火药,用处可就大了! 想到遇山炸山,就令人激动不已! 林逸又继续沿着一些羊肠小道查看,见到野生的水果,管不住手贱的毛病,总忍不住摘上几个往嘴里塞。 回到府邸的时候,手上被桑椹汁染的黑黑的,怎么洗都洗不掉,嘴里麻木,拿起筷子,最后一口都没吃下。 “王爷,喝一点汤吧。” 明月和紫霞一样,笑的肚子疼。 林逸叹口气道,“算了,放着吧,夜里饿了当宵夜。” 天黑后,外面蚊子太多,早早的就躲进了蚊帐里,透过窗户数星星。 傻傻的,怎么也数不完。 夜里,隐隐听见有人喊走水了。 他光着膀子,站在窗口,看见和王府对面新建的都指挥使司冒着冲天的火光。 包奎站在窗口拱手道,“王爷,卞先生做的火药炸,就把屋子给烧着了,现在大家都在救火,王爷莫着急。” “奶奶个熊,这个是什么操作,”林逸目瞪口呆道,“人没事吧?” 包奎道,“几位老先生都会点功夫,手脚敏捷,都跑了出来。” “那就好,”林逸松口气后道,“你也别愣着,赶紧去帮忙吧。” 包奎走后,林逸本想披件衣服去看看。 但是眼皮子实在不争气,不注意就合上了。 反正没大事,去不去也没关系,这么想着,就直接睡过去,哪里还能管的上什么走水不走水。 第二天醒来后,径直去都指挥使司。 十五间高大的瓦房,占据在一所大院子的前后左右。 林逸一走进去,入眼便是一间垮塌了的大屋子,房顶已经烧没了,砖瓦焦黑。 “王爷,”卞京哭丧着脸,无奈道,“老朽也没想到会如此。”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林逸笑着道,“要是全烧没了,你们得睡大街。” 卞京讪笑,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爷,您有所不知!” 石泉突然大声道,“那里是库房,里面的粮食都烧没了!” 他是这里老头子中年龄最小的,也是曾任官职最小的。 一个小小的雍州通判在这些曾经的大佬面前,嗓门一直不大,想不到现在却突然咋呼起来。 “多少粮食?” 林逸叹气道,“本王前些日子才给你们买过粮食,用于救济城中老幼,学校孩子的。 不能.....” 全没了吧? “王爷.....”谢赞陪笑道,“卑职一定会重重处罚卞京,以儆效尤!” “真没了?”林逸斜眼道,“哎,真是天降横祸。” “草民知罪!” 卞京噗通跪了下来。 “算了,算了,失败是成功他妈,不失败几次,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林逸没好气地道,“赶紧换个地方试验去,别在家里折腾了。” “是,”卞京赶忙道,“草民已经准备往山上去,找个山洞就行。” “不行!” 林逸毫不犹豫的否决道,“山洞内密不透风,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去河边找个地方随便建几间屋子,找几个人帮衬着,别再一个人瞎折腾了。” “老朽知道了。” 卞京喜不自胜。 日子这么一天又一天。 三和逐渐转凉。 林逸不敢再光着膀子到处晃悠。 不过,也没什么好晃悠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大城市了。 像三和这样的鬼地方,除了钓鱼,还能做什么? 反正,现在每天的路线很固定,河边、学校、府邸,三点一线,枯燥的令人发指。 新建的学校终于挨着和王府建起来了。 五排六十多间大房,是整个白云城最大的建筑群。 在林逸的坚持下,屋内是水泥不说,就连室外都是水泥的。 宽敞漂亮、干净,自然不必说。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经常有乡民往这里晒稻谷、干果、鱼类,屡禁不止。 好在,他们也不是完全不通世务的,孩子们练功的操场,他们是不会占据的。 毕竟,孩子当中,就有自己家的孩子。 他们对孩子学诗文之类的东西可能会嗤之以鼻,反正考不了状元。 但是他们很高兴,孩子能学武。 毕竟学武一直以来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到的权利。 穷人家的孩子想学武,一直没有门径。 现在有免费教的地方,他们简直是欢天喜地。 在三和这种地方,生存艰难,争斗不知凡几。 儿子多,宗亲多,也许会有那么点用处,但是终究是作用有限。 不如把自己的胳膊腿练的粗糙些,稍微有点能耐,便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了! 当然也不全是好处,他们现在想追着孩子打有点费劲,不注意就窜到屋顶上,爬到树上,跳过一丈来宽的河面,想抓都抓不到! 操场上喊声震天。 不光有学校的孩子,还有不少本地的成年人,甚至白发苍苍的老翁,只为了儿时未竟的游侠梦。 57、老泪纵横 偌大的操场,少的时候,老老少少一百五六十人,多的时候六七百人。 就这还没算上在旁边围观的七八百白云城居民。 这里已经不是所谓的操场了,他们称呼这里为广场。 教学次序受到干扰,按照谢赞的想法是给砌上围墙,跟原来牲口棚改造的学校一样,闲人不得入内。 最后还是被林逸给阻止了,只在各个教室外设置了栅栏,操场对外开放。 这种安定和谐的氛围是他乐见的,总比让这些人闲着去打打杀杀的好。 “气如车轮,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便不得力......” 豁牙的何吉祥,牙齿本就不剩几颗了,在前些日子的大火中,又痛失两颗,现在说话漏风更加严重。 操场上的人听着本来就吃力,因此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错听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一时间全部鸦雀无声。 林逸走过来,众人都没有肯正眼看过去的,更何况去打招呼。 林逸耸耸肩,浑然没有在意,众人好学是好事啊。 穿过操场后,直接往学校的办公室去。 路过一处教室,腿已经迈过去了,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右脚后退一步,身子后倾,透过没糊纸的窗户,看到了洪应。 洪应也看到了他,主动拉开门,谄媚的笑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感觉在说废话,他们王爷哪天不来学校? 林逸好奇的把脑袋伸进空旷的教室里,有洪安、方皮、崔耿仁,还有十几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当中居然还有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混账东西,一点礼数都没有!” 洪应朝着教室内高声呵斥。 “王爷千岁千千岁!” 洪安、方皮经验丰富,跪的甚是熟练,其他人愣了好一会,才跟着跪下。 “小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就跪,容易得软骨病,” 林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 “是。” 这一次大家的回应终于一致了。 “你这干嘛呢?” 林逸最近都不怎么能瞧见洪应的身影。 洪应指着屋里的人,陪笑道,“王爷,他们都算是好苗子。 奴才就把王爷的教诲传达给他们,将来好做王爷的助力。” 林逸身后的明月看着憋屈的一脸皱纹的洪应,不禁抿嘴笑,他替这位总管委屈。 明明是教这些人武功,却不能明说。 虽然与温潜一战后,总管改变了自己在王爷心中的战五渣形象,但是改变的还是有限。 现在,王爷要是知道他在教武功,肯定会说,误人子弟。 大概语气中还会带点鄙夷。 堂堂的洪总管,怎么可能愿意在众人面前丢这个脸面? “这也还行,主要是告诫他们不准打架斗殴,” 林逸没有多想,“本王要在这白云城享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谁扰乱这白云城的治安,谁就是故意和本王过不去。” 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秋季。 白云城的雨格外的多,有时候来的毫无征兆,雨点就那么突然的凭空掉下来,把宽大的芭蕉叶子砸的啪啪响。 谢赞一代鸿儒,此刻毫无形象的躺在林逸“发明”,正在三和流行的躺椅上,两只早已经退化变形的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把着小茶壶,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口,滋滋有声。 他一把年纪了,早就没了“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的幻想,不就图一个舒心安逸吗? 但是被贬三和多年,一直贫困交加,苟延残喘,哪里有过一天享受! 现在这样的日子,简直是神仙似的。 风刮起来了,把窗户扇叶摇的左右晃动。 他又把茶壶放下,迈着沉重的腿走到窗前,手扶上窗户,望着外面的雨,突然感慨道,“不知道宝城下雨没有。” 卞京揶揄道,“谢大人,你这是想家了? 我等沦落三和,连个告老还乡都不得,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王庆邦,你个老东西,真是害苦老夫了,” 何吉祥气呼呼的对着王庆邦道,“你说你我曾经无冤无仇,何苦来哉!” 要不是王庆邦这个老王八蛋在圣上面前进谗言,他何以沦落至此! “何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即使老夫不进言,陛下也留不得你,” 王庆邦苦笑道,“要不是老夫主张发配充军。 按照陛下的意思,你何家满门都得人头落地。” “连聂有道这种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的都能被屠满门。 何况是你?” 陈德胜笑着道,“据说圣上潜龙之时在你军中历练,你这位总兵可是好的很呢。” 特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语气。 “哎.....”何吉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后,喟然长叹道,“悔之晚矣!” 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王庆邦无心插柳,还救了他一命! “好了,大家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 现在翻这些旧事,又是何必呢?” 谢赞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窗外,颓然道,“君问归期未有期,三和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三.....和夜雨时....” 不禁潸然泪下,几度哽咽。 “谢大人......” 何吉祥听完这诗后,也受了感染,忍不住叹气道,“不必如此伤怀,老夫比你还惨,遇赦不赦,这辈子恐怕要老死在这里。” “各位老先生,今日是什么日子?” 曹亨大大咧咧的道,“哭哭啼啼的,说出去,让人笑话呢。” “不知不觉,老夫来此已经有十五年了,” 谢赞擦了擦眼角,拱手笑着道,“实在想念家中老妻,让各位看笑话了。 “论委屈,老朽可不比各位少啊!” 卞京掰着手指头道,“老夫来此已经二十七年了! 各位当中,是来此时间最长的。 妻女皆入教司坊,如今音信全无......” 说着说着,这位向来乐呵呵的老头子突然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卞大人......” “卞兄.....” “卞老哥....” 众人纷纷上前安抚。 可惜,不但没有安抚住,各自反而受了影响,跟着哭了起来。 各个老泪纵横。 ps:有票的大爷,给个啊! 58、蓄疑败谋 所有早已埋葬在脑海深处,想都不敢想的过往记忆,一下子发酵出来,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曹亨此时大叫道,“独子冤死! 老妻积郁成疾,撒手人寰,儿媳妇、孙子下落不明! 老子又找谁说理去! 老子一世英名,临老居然绝后了! 绝后啊! 你们又何尝知道这酸楚!” 拳头嘭嗵嘭嗵的砸在桌子上,桌子散架,骨瘦如柴的手背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渗人的骨节。 “曹老哥,” 石泉也顾不得擦自己的眼泪,吓得赶忙抱住疯了似的曹亨,“节哀,以后自然可以慢慢寻访!” “寻访?” 曹亨冷笑道,“老子被困在此地,往哪里寻访! 即使寻到了,又能如何? 只会给他们带来杀生之祸罢了!” 留在这里,就是对尚不知在哪里的家人最大的保护。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再哭哭啼啼了,” 谢赞先是扶起卞京,然后对着曹亨拱手道,“曹老弟,万事还是要往好了想,做小女儿状,倒是让人笑话了。” “往好了想又能怎么样?” 向来少言寡语的前任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刑恪守道,“顶多就是借着这位王爷心善,让我等能够安度晚年。 可惜,老夫求得不是这些啊。” “说到这位王爷,” 王庆邦用手绢擦了下那只已经干瘪的眼角,“可不止是心善,倒是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 可惜啊,他不是太子,要不然倒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是太子就一定能登上大统吗?” 卞京依然抽噎着,用手指朝上面指指,“先帝在时,谁能想到最后是这位呢? 要不然老夫如何会有今日的劫难。” 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 先帝在世之时,最不得志的莫过于当今的圣上了! 谁规定了太子一定能登基? 历朝历代,被废的太子不知道有多少! 屋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王庆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三和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说着说着,眼泪水又从那只仅剩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想自己春风得意之日,一日看尽安康花,却落到如今这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可这就这一只眼睛了,莫再哭,” 何吉祥难得的安慰了一下王庆邦,“不愧这‘文宗’之名,弄得老夫也跟着愈发难受。 身易老,恨难忘,尊前赢得是凄凉。” “各位这是服老了?” 陈德胜突然喊道,“如果要死,老夫也要这何瑾死在前面!” 一声悲愤的吼叫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相处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见陈德胜如此失态过。 “你倒是说的容易,” 石泉也跟着大声道,“想要何瑾的命? 也不是看不起各位。 除非老母猪能上树! 各位老先生,发发牢骚得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休息吧!” 说着打着哈欠,转身就要出厢房,突然听见谢赞道,“猪自己上不去,老夫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把他推上去。” “谢大人,你又说笑了。” 石泉大笑着说完,就又看见王庆邦微微颤颤的站起身。 “蓄疑败谋,怠忽荒政,” 刑恪守微微颤颤的站起身道,“石老弟说的对,天色已晚,各位还是早早地就寝比较好。” 众人见他背影消失后,各自拱拱手,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自是一夜无话。 一场雨后,小草都趁机连夜疯长,硬生生的从和王府的台基缝隙里挤了出来。 “是水泥质量太差,还是你太牛,” 林逸随手给薅了,扔进了门口的花丛里,“化作春泥更护花,宿命。” 拍拍手后,摸了摸已经日渐起来的小肚腩,这身体不锻炼的话,以后娶了媳妇,倒是个大问题。 出了府邸后便拒绝骑驴子了,沿着新修的马路,直接往白云城方向走去。 减肥计划,今日正式启动。 他发现白云城的中心,以往贴公告的地方,此刻排着长长的队伍,王府侍卫正在维持秩序。 “王爷。”沈初走过来拱手。 “这是在做什么?” 林逸好奇的朝着似乎正在做登记的谢赞望了望。 沈初道,“谢大人说王府才五十多名侍卫,实在太过薄弱,今日起从白云城招募,扩充护卫。” “挺好的事,” 林逸想到杜三河,想到目前还没有追查出来的神秘送信人,确实需要扩充自己的实力,点点头道,“不要太多人就行。” 多了实在养不起! 现在到处是花钱地方! 而进项又有限,不得不省着点花。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谢赞等人的速度会这么快。 三日后,学校的操场上,一千多人喊声震天,其中百十个孩子遮掩在其中,跟着扯着嗓子。 依然是何吉祥负责训练,队伍时而排成长蛇,时而扎堆,没有一点审美和威严可言。 林逸看的头疼。 实在是连大学生军训的水平都不如。 倒不是说这位前任京营总督没有本事,而是时代局限性! 林逸忍不住直接站到一块石头砌的将台上,把大学军训时期学过的那一套给拿了出来。 在沈初和何吉祥等人的不解中,一会让人朝转转,一会朝右转,一会又后转。 “王爷,我这头都晕了!” 秦虎第一个表示了疑问,“王爷,你想好了说,到底是往左还是右啊,倒是给个方向啊!” 队伍中发出了哄笑声。 “头晕了? 那就旁边站着好好休息,” 林逸笑呵呵的,一脸和蔼的道,“哪里也不要去,今天也别吃饭,吃多容易吐。” “啊,”听见前面的话,秦虎还很高兴,听见后面的,直接脸垮了下来,“王爷,我不晕了!” 哪里由他分说,立马就有两名侍卫过来,把他夹在中间,拉到了一边站着。 并且保证他哪里也不能去,一天不能吃饭。 众人见此,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逸继续当着沈初和何吉祥的面演练了两边,然后对他们道,“就按照我这个来做,不要问为什么,问了我也不知道。 而且,如果做不好,本王也得罚你们。” 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59、海贼二代 又原路折返回去,走到半道,满身是汗,坐在树底下休息,不禁悲从中来。 倒不是讨厌自己胖,毕竟身上的每一块肥肉都是自己亲口吃出来的。 只因为历史是如此的相似,结束了无聊的一天之后,总会迎来新的无聊一天。 锦衣玉食、诗酒风流、风花雪月与他无关。 导致现在的他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天气越来越凉,但是南国之地,也紧紧是“凉”而已。 三和的人还没体会过什么叫冷。 街面上依然熙熙攘攘,人流如织,但是治安却比以往好了许多。 但凡能叫出名号的青皮流氓,早就被和王府的的护卫送去劳动改造了。 白云城的生意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做生意可以这么轻松简单。 不需要担心敲诈勒索,不用害怕贼惦记,和王府的护卫虽然不多,可是各个都会飞檐走壁,个把小蟊贼,基本跳不出他们的眼皮子。 中街绸布庄的刘铎刘掌柜,端着茶碗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的伙计迎来送往,然后又滋溜了一口茶。 这一辈子,他就没这么惬意过。 他觉得现在这样才叫做生意,因为只需要专心生意上的事情就行。 因为许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们管,包括道路都由着和王府在帮着修。 他在幻想着这条路只要一通南州,他就把这个店面转租出去,沿着新修的马路重建一个铺子。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财源广进,八方来财。 三个腰大膀粗的大汉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面容狰狞的大汉,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是要亲自过去招待的,生怕自己的小伙计一个不小心给得罪了。 但凡这种人出现在三和,要么是海贼,要么是盐枭,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稍有不慎自己就得家破人亡,肯定是惹不起的。 哪里能像现在,自己端着茶碗,虽然是笑脸相迎,却是冷眼看着,屁股都不曾挪一下。 又把脑袋望向大街上,扫了一眼突然出现在对面店铺两个闲逛的年轻人,他再次放下心来。 虽然那两个人都做了乔装打扮,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王府的护卫。 毕竟王府就那么几个人,还大部分都在街面上行走,要是认不出来,自己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这三个人走在人群中,是那样的“鲜明”、那么的“出众”,想不引起和王府护院的注意都不可能。 一匹骡子拖着一个四周围着栏板的板车出现在大街上,接着锣鼓声响。 运垃圾的车来了。 伙计在招呼客人,只能自己这个掌柜亲自把木桶的垃圾往清运车里倒了。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这点, 和王府早就定了规矩,不能随意倒垃圾,否则罚一文铜板。 不交也行,那就等着去劳改吧。 这就是谢赞那老东西所说的,和王条例的强制性。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条例就在那里等着你,只要触犯了,总会有人来找你。 垃圾倒好,刚好迎面碰到那三个大汉抱着一匹白色粗布从他的店里出来,他目送那三个大汉走远,接着又看到和王府的两个护院跟了上去。 “发现三个可疑人?” 林逸好奇的道,“没抓起来?” 包奎道,“属下怕打草惊蛇,是以只派人在身后跟着。” 王爷让他和何吉祥一起调查送信之人,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即使是王爷不问,他也必须过来汇报。 “怎么可疑了?”林逸好奇的道。 包奎道,“这三个人是盐枭,据属下调查,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就在王府周边转悠。” “在本王这转悠能说明什么?” 林逸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沉吟半晌后道,“难道是发现了本王的王八之气,来投效本王的?” 包奎讪笑不吭声。 如果做肯定回答,是故意对王爷撒谎。 如果做否定回答,王爷大概又是不高兴。 王爷不高兴了,王爷不能怎么着他,但是洪应能揭了他一层皮。 “王爷,有人求见!” 孙邑小跑进来道。 “谁?”林逸两眼放光道,“送银子没有?” 孙邑摇头道,“王爷,三个人一看就是穷鬼,小的倒是想打发他们走,只是一直坚持要见王爷,说有重要的事情。” “有重要事情?” 林逸笑着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一会儿,孙邑带着三个壮汉进了院子。 那三个人刚一冒头,包奎就急忙对林逸道,“王爷,这三个人就是属下说的嫌疑人,只是怎么会突然来这呢。” “草民田世友,参见王爷!” 为首的光头大汉先行跪下,身后的两个人也急忙跟着下跪,大概没有经验,又过于匆忙,膝盖把条石地板砸的发颤。 林逸看了一眼大汉,挥手道,“起身说话吧,你来找本王是有何事?” “草民是来告发的!” 田世友依然没有起身,径直跪着,大声道,“海贼杜三河触犯王爷的条例,在白头湾劫掠财货!” “又是杜三河?” 林逸皱眉,“他们劫了谁?” “正是草民的!” 田世友愤怒的道,“这可是草民一辈子的积蓄,还望王爷为草民主持公道!” “你是盐贩子,”林逸笑着道,“本身就是知法犯法,如何还敢来见本王?” 对杜三河,他眼前是无可奈何,还不如把这个叫田世友的先打发了再说。 田世友不惊不惧的道,“听说在三和人人有条例可依,王爷不容三和藏污纳垢! 不满王爷说,草民早在一周前就在白云城盘桓,每日诵读王爷的条例,草民实在不知触犯了哪个条例!” 林逸一时语塞。 不怕流氓、盐枭,就怕他们有文化。 田世友双手伸直,脑袋贴地道,“王爷就藩那天草民是遇见过的,只可惜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王爷的美意,还望王爷恕罪!” “本王见过你?”林逸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日,草民带着众位兄弟押送私盐,遇到王爷车辇,便悄悄退了去,” 田世友接着道,“等王爷过去后,才偷着跑出来,王爷秋毫无犯,草民感激涕零。” “原来那天是你们。” 林逸恍然大悟。 当时他们一路没遇到一个活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话的,想上去攀谈,想不到这些人胆小如鼠,拔腿就跑。 “正是。”田世友道,“要不然草民也不敢来找王爷。” “哎,”林逸挠头道,“这杜三河,本王也同样对他恨之入骨,可他乃是海上一霸,来无影去无踪,本王即使想替你做主,也是没有办法。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也没脸说自己的人刚栽在人家手里。 “王爷无需多虑。” 田世友把一直夹在怀里的那匹布拿在身下,正要展开,看到包奎夹在自己与和王爷中间,便后退两步。 然后站起身,在一面桌子上缓缓铺开,然后大声道,“王爷,这便是更路簿,小的亲手绘的,有了它可以找到杜三河的老巢!” 林逸站起身,眯缝着眼睛朝着那匹白布上看去,上面杂乱无章的线条,密密麻麻的苍蝇般大小的字,让人看着头疼。 “这么多?” “回禀王爷!” 田世友声音高亢的道,“这更路簿乃是祖上打的底稿,草民父亲加以完善,草民又加以润色。 整个南海,没有比草民这份更齐全的了,杜三河都不行!” “你意思是你全家都是海贼,你是海贼二代?” 林逸笑着道,“杜三河这种半路出家的比不上你?” “王爷快言快语.....” 田世友涨红着脸道,“草民佩服!” ps:不足处肯定很多啦,大佬们多多包涵..... 60、爱才之心 什么是海贼二代? 他听着古怪,但是从字面意思上很好了解! 海贼二代倒是没什么,他祖上到他父亲,曾经纵横海上,提起他们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与有荣焉,甚感骄傲的! 只是,有些话从这位和王爷的嘴里出来,怎么就带点鄙夷呢? 让人很是不舒服! “收拾这杜三河光是知道线路有什么用?” 林逸重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淡淡地道,“去找杜三河的老巢,你得有船吧? 你还想游过去?” “王爷!” 田世友再次噗通跪下,高声道,“草民愿意献上宝船一艘!” “一艘有什么用? 能装几个人? 万一装不下,沉水喂王八。” 林逸笑着道,“众所周知,杜三河部众过万,自己又是武功高手,可不是轻易能拿下的。” 田世友接着道,“王爷,据草民所知,王爷护院目前虽已扩充,可也只有一千四百人,不足二千,草民的这大船是装的下的。” “哦,你也知道本王手底下就这么点人!” 林逸的手啪嗒一下怕在桌子上,“让他们去打杜三河的上万人,这不是送死嘛! 快说,你这是何居心!” “王爷恕罪!” 田世友吓得把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响,急忙辩解道,“王爷有所不知,杜三河号称有部众过万,可大多都是家属,皆是老弱妇幼,可战之力不足四千人!” “笑话!” 林逸冷哼一声道,“一千四百多人就能是这四千人的对手了?” “请王爷息怒!” 田世友接着道,“缘海各路深受这杜三河之害,草民已经竭力联络各处,另召集二千人,大船三艘,都愿意与王爷同心协力,共襄义举。” 林逸直接愣了。 这他娘的是非要把自己架火上烤啊! 也怪自己,没事吹什么“海晏河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牛!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林逸叹气道,“这三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本王穷的就要喝稀饭了,哪里还有什么余力去打杜三河。 事由轻重缓急,本王得先照顾温饱,至于其它的事情,得徐徐图之。 再说,要是损兵折将,本王连这丧葬银子都未必出得起。 所以啊,你这状子,本王接是接了,但是需要以后处理了。” 反正现在这情况,他是不可能去找聂有道的麻烦的,何况也没有那个能力。 十几年前,聂有道就已经是八品巅峰了,现在说不定就是九品! 这种人物据说是恐怖如斯! 他没理由让沈初等人去送命。 “王爷,杜三河劫掠多年,金银财宝何止千万,” 田世友兴奋的道,“光是前些年灭了南洋一土人小国,就得金银三百万! 只要把他剿了,草民分文不取,全予王爷!” 千万! 林逸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那也是假设,万一打不倒这杜三河,还得惹一身骚,何必呢?” 林逸抿了一口茶,笑着道,“莫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咱们啊,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 “王爷,只要灭了这缘海各处的海贼,商路一通,咱们三和的稻米、盐、荔枝、桂圆就可以到达北地,然后运回来丝绸、瓷器到南洋!” 田世友依然不死心,急切的道,“到时候那银子就跟水似得,哗啦啦的来了,王爷,请你三思!” “起来吧,别一直跪着。 本王认为盐贩子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你不去继续做,就可惜了,” 林逸转换话题道,“杜三河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说说你这私盐生意是怎么做的?” 他对一切能赚钱的生意都很感兴趣。 田世友站起身拱手道,“王爷,其实就是在海边煮盐罢了,然后贩运至岳州等地。 前些岳州水灾,流民不计其数,聚众则为匪,草民已经去不得了。 去安康或者更远的雍州之地,陆路艰险,往返一次就是一年半载,草民就尝试走海路,想不到居然被杜三河给劫掠了。 只能求王爷为草民等人做主。 “岳州水灾了?” 林逸还没得过这个消息,不禁感叹自己情报方面的落后。 “正是!” 田世友道,“很多流民已经窜入三和,聚则生乱,王爷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来三和了?”林逸兴奋的问道,“白云城距离三和与岳州交界有多远?” 三和这种鬼地方最缺的就是人,多拉点人过来,自然是好处多多。 至于养不起? 不存在的! 虽然水稻产量低,但是一年两熟,收成还是不错的。 矛盾之处在于,大家只有粮食这一项收入,大部分都需要卖了去换钱,购买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用品,余粮只能保证苟活。 哪怕家里真没粮食了,就稍微勤快点,伸手朝树上摘俩果子,这样都不至于饿死! 导致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湿热引起的各种疾病。 田世友不解道,“王爷,这恐怕不是好事,流民势大,要是不加防范,恐生事端!” 林逸笑着道,“这就不需要你多虑了,还是继续谈谈你这盐运的生意吧。” 这年头天灾人祸不断,老百姓但凡有一口吃的,饿不死,他们都不会拖家带口去造反! 那不是脑袋有病嘛! “如果王爷能剿了海贼,开通了这海路,草民愿意拿盐利的六成孝敬与王爷!” 田世友发现了林逸不经意间皱下的眉头,因此便解释道,“草民刚刚说了,不管是去北地,还是下南洋,皆有利可图!” 林逸笑着道,“六成? 那本王多不好意思,显得本王故意占你便宜似得,本王可不是那样的人。” 田世友正要恭维两句,就又听见林逸自顾自道,“要不这样吧,本王发现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本王又是惜才之人,突然起了爱才之心。 你直接留在和王府吧,以后本王发你月钱,绝对不让你白忙。”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不同意也得同意。 “.......” 田世友愕然。 这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嘛! 这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老子再不济,也是个盐贩子! 一年几十万上下! 你他娘的居然给老子发月钱? 还要说话,便发现一个太监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居然生不起丝毫反抗之信,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刚刚带自己进来的门子身后,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ps:求票哈! 61、放权 望着随着孙邑渐渐远去的田世友三人,林逸笑着道,“挺有意思的。” 包奎道,“王爷,真要收留这等杂寇? 属下怕有损王爷声誉!”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第一次认识本王?” 包奎讪笑道,“属下知错。” 声誉? 对他们王爷而言,好像完全就是浮云! 他们家王爷可以连脸都不要,怎么可能追求“声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明月道,“这人明明处处透着一股粗俗,却偏偏在礼仪上一丝不苟,好像经过刻意训练似得。 而且一口文绉绉的话,从这种人出来,揍你让人觉得有种违和之感。 想必王爷留下他,也是必有深意。” “听见没有?” 林逸一脚踹上包奎,“跟着你明月小姐姐多学着点,一天到晚的,只会打打杀杀。 不是,论打架,你好像还打不过明月。 你说你啊,一天天的,干嘛嘛不行,吃啥啥不剩。 本王很嫌弃你的,你心里没个数嘛。” “属下惭愧!” 包奎讪笑道,“明月姑娘天生丽质,而且已经是七品巅峰,小的自然难望其项背。” 什么小姐姐? 论年龄,他可以给明月做当爹了! 心里虽然无奈,但是没法说。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王爷总有歪理对付他! 这是血泪经验! 明月掩嘴笑道,“包统领客气了,包统领行军经验丰富,来三和这一路上,要是没有包统领领路,估计这会还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呢。” 包奎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月,幸好给他留了面子,要不然自己得找个地缝钻。 包奎道,“在下愚笨,还望明月姑娘指教!” 明月笑着道,“王爷估计是怀疑这田世友背后有人教唆,要不然这样的浑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包奎恍然大悟道,“还是王爷英明,那王爷,小的现在应该怎么做?” 林逸眼睛一瞪道,“问我? 我要是都知道,要你们干嘛啊。” 包奎脸色一僵,话虽混账,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反正这就是他们王爷所谓的“放权”,美名曰“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实质上大家心照不宣,就是自己偷懒,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他这个副统领的权利是大,大到白云城偷鸡摸狗之事,小到王府扫地擦桌子这等小事,都归他管。 甚至有时候和王府的狗忘记喂,王爷都得埋怨他一顿。 这分明就是府里下人干该的事情! 但是不能叫屈! 下人们归谁管? 当然是洪总管! 他敢把这锅放到洪总管头上? 挨王爷冤枉不会掉块肉,挨洪总管揍,得掉块皮。 所以,他在王府能活到如今,全靠自己识时务! 反正不管有什么责任,往自己头上揽,洪总管又不会亏待他的。 他暗自叹口气后,一脸为难的望向明月。 明月笑着道,“包统领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包奎高兴地道,“有姑娘相助,自然求之不得。” 秋季的雨格外的多。 不等太阳下去,乌云就来了。 庄稼汉们开始拼命抢场,外面的粮食不能让雨给淋了。 几声闷雷之后,雨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和王府右边隔着围墙就是新建的孤儿院,林逸不但亲手题了“三和孤儿院”几个大字,还亲自出任了第一任院长。 现在本地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后,三更半夜的,总会有人偷偷摸摸的把孩子放到门口。 搞得孤儿院的人,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出来看一趟。 经常出没的猴子、狼,随便遇到一个都不是开玩笑的。 林逸站在门口台基上就能看见孤儿院高高的屋顶。 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捻在手里,叹口气道,“她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明月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道,“是的,王爷。” “眉清目秀,与众不同,” 林逸叹口气道,“本王却伤害了她,爱情来的这么快,去的也这么快.....” 他身后的人都尽力忍住不笑。 雷声越来越大。 方皮和崔耿仁却不老实。 方皮站在高高地屋顶上大喊,“惊雷! 这通天修为! 天塌地陷紫金锤......” 崔耿仁站在方皮对面举着拳头,不甘示弱大喊,“紫电! 这玄真火焰! 九天悬剑惊天变.... 我手持了弯月刃.....” 底下还有一群孩子站在门口轰然叫好。 两个人不管湿漉漉的身子,也不管雷声有多大,继续嘶吼。 林逸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自己就没事吼了两嗓子,怎么就让这帮小王八蛋给学了去! “通天修为? 真是有志气啊,” 林逸突然面无表情的道,“都这么有志气,好事啊,给他们加点担子,千万别让他们闲着了。 现在快去把他们撵下来,别没被饿死,反而让雷给劈死了,晦气。” “小的明白了。” 洪应顺着走廊缓缓往前面走去,然后朝着对面的孤儿院方向望去。 “由我掌控妖魔吼.....” 方皮一句话还没吼完,陡然看见出现在视线里的洪应,吓得魂飞魄散,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屋顶。 “大屁王! 你是向本尊认输了吗? 你眼睛怎么了? 不好使了,一个劲的眨!” 崔耿仁是背对着洪应,正好奇方皮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这么快就跳了下下去。 因此也就忍不住回过了头,待看清后,尖叫一声,直接滚落了屋顶。 洪应见林逸忧心,便笑着道,“王爷放心,这几个小崽子现在皮糙肉厚,摔不坏。” 林逸想到这几个小王八蛋现在都在学功夫,便深以为然,笑着道,“也是。” 自从水泥在白云城开始流行开后,白云城的街道再也没有了往日下大雨时的泥泞。 凸凹不平的水泥路,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延伸。 这些路可不是卞京修的,而是白云城的“聪明”人发现水泥的妙用后去施工工地上偷的。 卞京屡禁不止,毕竟十几里地长的工地,不可能每一处都派人守着吧? 最后,林逸知道后,也就由着他们了,因为本身简易水泥不值钱! 这些人愿意做免费劳动力,给白云城铺道,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ps:如果爱,请深爱....票来.... 62、时间不等人 唯一不妥的是,这些人毕竟不是专业人士,铺成后跟坑坑洼洼,没有一处是平整的。 而且,大家也缺少协作意识和公德心,各自只管自己门前的,哪里会管别人? 曾经一度出现,这边铺子门口高,那边铺子门口低,中间是水泥路,两边依然是土路,马车的车轮想过去,都得靠人在后面推。 甚至有的地方马车过去直接倾斜,不注意就得翻车。 不管是做生意的商家,还是本地的居民,都不堪其苦。 大家终究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一起制定高度,一起修路,反正现在施工工地的水泥没人管,成车成车的拉就是了。 众人齐心协力,还是修成了如今这坑坑洼洼的样子。 不过,却依然发挥了效用。 哪怕是下雨,依然可以挂驴车或者马车出门。 甚至有聪明人,还学着新建的和王府、学校、孤儿院的样子,把水泥抹在墙上,最后粉上石灰,一通操作下来,原本破旧不堪的房子,居然脱胎换骨,有了窗明几净的感觉。 谁看谁眼红。 短短的时间内,白云城一大片房屋的外墙都成了白色。 有些人觉着跟着涂墙显不出自己的本事和能耐,干脆把原来的老房子给扒了。 重建! 和王府新建的砖窑可以赊账! 即使还不上,也可以出工抵账! 稍微有点决心的,咬牙就做了,下雨就漏水的房子,他们是住够了。 接着一栋栋大房子就起来了。 最气恼的是那些做生意的人,论财力,他们比这些连买砖都要赊账的苦哈哈好太多了。 但是,他们不能随便拆房子,要不然生意还做不做了? 停个十天半个月,钱少赚是没事,可这老主顾,基本也跑没了吧? 可是就怕对比,自己铺子与身后邻居家新建的房子一对比,立马就成了狗窝! 不过,人挪死树挪活,率先有生意人开始在和王府新建的马路边建了两层铺面,这样也不用拆老铺面,又得了新铺面,一举两得。 新建的马路俨然成了交道要道,人流车马往来不断,出奇的生意比在城内还要好。 脑子不傻的生意人,都开始渐渐的在马路边建铺面。 马路一片,没用多长时间就成了白云城的商业中心。 而且,这些生意人,还自作主张的在马路主干道修了不少的支路,只为了主顾来往方便。 这个变化,林逸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每天早晨,林逸都会在学校上课的锣鼓声,以及学生、护卫队的嘶吼中准时醒来。 呆坐在床上,心生悔意,他不该把学校建的离府邸这么近的! 闹得现在想睡个懒觉都成了奢侈。 吃好早饭后,他找到卞京,强烈要求重新修一个广场,专门用来做护卫和学生训练的。 这种每天环绕在耳边的噪音,他实在无法忍受了,还是让他们离远一点比较好。 卞京毫不犹豫的应了,而且还很庆幸,王爷没有让他重建和王府,要不然他非忙死不可。 自从炸药试制有了成果,他便一头扎在了工地上,跟小孩子得了新玩具的似得,满山的扔炸药,开山裂石,根本没有余力管别的事情! 卞京兴奋的道,“王爷,通到南州的道路,指日可待!” “说个具体时间,”林逸有了之前的教训,特意问了清楚,“别告诉本王,你还要修个十年八年。” 卞京得意道,“王爷放心,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自从有了炸药,这修山路,也没那么难了,快上很多。” 林逸道,“那到底什么时候能修通?” “三年!”卞京比划出三更手指,捋着胡须道,“老夫保证三年内能完工!” “那可真是够快啊!” 林逸要不是看在对方年龄大的份上,恨不得直接上去踹上一脚,又不是修高速公路,同时还要坚固工程质量! 无非就是在原有的道路上夯地基,铺上水泥而已,甚至有些路段根本连水泥都不需要,一些山道只需要扩宽道路! 他亲自去看过,炸药一埋,嘭嗵一声,炸掉一大片,只需要清理掉碎石就是完整的路了。 简单的令人发指。 就这还三年? 开玩笑呢! 不修通这路,三和就进不来人,没有人气,这地方就是死水一潭,没有好吃好喝的好玩的,他接受不了! “王爷.....” 卞京不解,他已经是拼了老命在加快速度了! “是缺人,还是缺钱?”林逸接着问。 “人手确实不足,可是王爷,一个铁锹,一把凿子都需要从外面购买,”卞京苦笑道,“如今岳州动荡,客商往来断了有半个月,如今白云城的商铺里根本就没有货。 老夫即使招再多人,亦是无用。” 林逸好奇的道,“偌大的白云城连个铁匠都没有?” 卞京拱手道,“白云城铁匠铺子共有三户,每日出产有限,哪怕全给我等,也是不够用。” 林逸叹口气道,“三和可出产石煤、铁石?” 卞京道,“往南一百余里,皆是瘦煤,东家乃是梁根,往西三百里,产铁石、铜石,邱武进占据此地,私铸铜钱。” “梁根..... 邱武进.....” 林逸原本以为这两个老头子只是个普通的乡下财主,当初收了他们八万两,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自己不能盘剥的太厉害,就轻轻的放过了他们! 搞半天,最穷的还是自己! 人家自己铸钱,等于开印钞机呢! 卞京道,“这两家世代盘踞于此,再是豪富不过。” 林逸没好气地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卞京愕然道,“三和人人皆知,梅静芝大将军南征之时,光是梁家就拿了五十万两助饷。 梁根的孙子梁暠现为南州布政司经历,从七品。” 林逸悠悠叹口气道,“听你这意思,他们还是有背景的,老子还不能随便动了?” 卞京笑着道,“倒也不是,王爷身份尊贵,小小的梁家何足挂齿,梅大将军自然不会为些许小事劳烦王爷。” “老子暂时也没动他们的打算,” 林逸接着道,“谁家有金矿、银矿的,你一起说了吧。 小应子,替本王记在心里。” 眼前,他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缺钱的日子在后面呢。 ps:麻烦暂时不要喷哈,幼苗呢.....等入坑的人多了,你们可以遇到志同道合的一起喷啊... 63、书信 洪应急忙应是。 卞京道,“往南六百里,本地人称之为金鸡山,产砂金。 占据之人乃是叫江四喜,明明是个土匪,却偏偏起了个读书人的名号,叫什么‘仗剑学士’。 据说跟王成有点渊源,具体是什么内幕,老夫也不得而知。” “都他娘的是有钱人啊。 卞先生,你也别着急,等将来本王拿下他们的钱财,就拨给你修路造桥,” 林逸流下了羡慕的口水,叹气道,“既然有铁、有煤,无非是铁匠不够了?” “正是!” 卞京拱手道,“老夫已经给这些铁匠铺子预付了银子,让他们招学徒。 只需一年,这些学徒便都是合格的铁匠,到那会,这些铁匠铺便可......” “卞先生.....” 林逸忍不住还是打断了,叹气道,“时间就是金钱! 效率就是生命! 培养铁匠,本王不反对,应有之举。 但是,花一年时间? 本王等不起啊!” 卞京硬着头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林逸道,“第一:三和这么大,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会打铁,贴告示,悬赏招人,咱们自己开铁匠铺。 第二,岳州水患,流民众多,去给本王抢人去,有多少人,要多少人,好歹能抓住几个铁匠吧? 没有铁匠,有木匠也是不错的。 行了,就这么办吧。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亲自出面,安排人去吧,多带点护卫。 粮食呢,麻烦谢大人您赶紧帮着筹措。” “王爷英明!” 谢赞喜不自胜,高兴地道,“白云城距岳州与三和交界有六百里,流民聚众,且不通官话,极易滋生事端,非常人不可胜任,卑职推荐胡大父子去。” 林逸诧异的道,“一个是马夫,一个郎中,这爷俩能行?” 谢赞笑着道,“据卑职所知,胡大乃是岳州人,居安康多年,乡音未改。 胡郎中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即使是流寇,也不会轻易伤之,极易得人心,由此父子二人去,再好不过。” 林逸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至于胡家爷俩同意不同意,那不是他考虑的了。 和王府的护院已经扩充到二千人,对于人口稀少的三和,这已经是极限! 其中大多数是农夫、渔民、小商贩,小部分是正在劳动改造的犯人,三和首富王成之子王兴也赫然在列。 每天有三个时辰的训练时间,训练结束后,该去秋收的就去秋收,该捕鱼的就去捕鱼。 而青皮、流氓继续去工地上进行劳动改造。 这是何吉祥根据本地实际做出的妥协,指望这些人做全职护院,基本不大可能。 不少人家有妻儿,是家中顶梁柱,离了他们,这一季的稻谷是别指望从地里收上来了。 如果不是看在和王府月钱的份上,他们根本就不会乐意来这里吃苦受累,耽误家里活计。 宽大的操场上,护卫队已经把队列走的有模有样。 之后,林逸皱着眉头看他们在那嘿嘿哈哈的打拳,声势十足。 总感觉差点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让他们跑起来,每天都要跑步,至少要跑个十里地,” 林逸对何吉祥道,“只要跑得足够快,敌人的大刀就砍不到他们。 被砍了,就会死。 死了,他们就没了。” 何吉祥愣了愣。 这说的完全是正确的废话啊! “轻足善走,兵贵神速,老夫也正是这么训练他们的。” 这位和王爷的嘴里经常冒出一些新鲜词,很是让他头疼! 偶尔只能靠自己意会! 林逸笑着道,“那就更好了,继续加强,要跑的整齐,跑出气势。” 何吉祥还要说话,发现林逸已经走了,赶忙拉住洪应道,“洪总管,怎么才算整齐,还要跑出气势?” “大概是‘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忽焉纵体,以遨以嬉’。” 洪应突然想起来了王爷写的《天龙八部》中的凌波微步。 只是他是太监之身,初接触时学不了这等需要纯阳功法,只能教给明月和紫霞、宋城等人修习。 这几个人资质虽然不差,可也没有一个大成的。 现今,他自觉已经到了“阴阳数足自通神”的地步,这等功法倒是可以学了,但是也不愿意学,步法终究只是招式。 招式与他,已无进益。 “轻功?” 何吉祥皱眉道,“水上行走,不入八品,怎么可能做得到?” 洪应见林逸已经走远,不再搭理卞京,赶忙转身追上去,只留何吉祥一人在那摇头叹气。 秋高气爽。 一只信鸽自北方来,在和王府的上空盘桓良久之后,终于落了下来。 林逸看到后,紧跟着去了后院。 “王爷。” 王庆邦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林逸。 林逸迅速的打开,按照上面的数字从书上找对应的字,一个个写在纸上,最后终于成了连贯的两句话。 看完后,他又不禁叹了口气。 与林宁书信往来倒是频繁,他写的都是些家长里短,关心人的话,而林宁回给他的内容皆是一些朝堂事,无非是谁升迁了,谁倒霉了,谁走运了。 比如今日这封信的内容也是如此。 他随手把纸丢给王庆邦后笑着道,“看看吧,每天都是这些内容,甚是无聊。 这齐庸跟安康府尹文泰不是不对付吗? 怎么会好心替他说话?” 府尹与知府的职责是一样的,但是因为安康是京畿之地,所以府尹是正三品,而且地位也特别高。 非得圣宠着做不得此位,是有资格与宰相大人叫板的。 王庆邦笑着道,“老夫来三和多年,倒是没听说过这文泰,只是齐庸可不是什么好心。” 林逸好奇道,“怎么说? 别人都主张罢免,齐庸等人偏偏主张让他去谪守川州。 虽然降职了,总比丢官强吧?” 王庆邦笑着道,“王爷纯善,倒是不了解这里面的是非。 这正是齐庸的狠辣之处。 文泰要是真被罢免那就好了,之后朝堂上只要有人担保,同样可复起,官复原职。 可外放川州就不一样,正三品到从六品降下去容易,可升上去就难的很。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是圣私殊甚,特加超擢,也需要十年!” “十年,奶奶个熊,人生有几个十年?” 林逸叹口气道,“这齐庸也太狠了些。” 政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ps:求.... 64、吃货 王庆邦叹口气道,“齐庸这种老狐狸,阴狠毒辣,王爷仁慈,自然难以度之。” “别乱拍马屁了,本王自己是啥人,心里有数,” 林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虽然算不得蠢,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聪明人。 真正的聪明人,是本王那几个哥哥,一个个的粘上毛比猴子还精。 就是那老十二,奶奶个熊,都滑不留手的。 还真玩不过他们。 好在本王有自知之明,远离是非之地!” 王庆邦笑着道,“王爷实在过谦了,这柱国一家乃是王爷的外家.......” “扯远了不是?” 林逸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道,“永光年,四皇子又是何等风光? 外家也是领兵大将,权倾朝野。 后来,不也是落个身首异处?” 据说是被他皇帝老子林洵亲自拿刀砍掉的!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王庆邦道,“圣上乃天人雄姿,独自领兵在外,带兵有方,训其三军,如臂使指。 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 而四皇子依靠外力,终不能那么得心应手。” 林逸笑着道,“你也知道除非自己有本事领兵,像雍王那样,否则啊,借助外力,终是镜中水月。” “不知王爷与哪位亲王交厚?” 王庆邦讪笑,他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饿死不打亲戚工,穷死不耕丈人田。 本王呢,两不相帮,” 林逸一边查书,一边在纸条上填数字,写完后就交给了王庆邦,“送回去吧,另外你再帮着写一张给宋城,让他们暂时不要送银票过来,,现银也不要送,麻烦。” 三和这种鬼地方,连个钱庄都没有,手里的银票只能拿到当地的典当行或者布店、粮米店折换,亏大了! 如果让宋城直接送银子,路程遥远,太不方便。 他准备时机成熟了就开个银行,省的这么折腾。 从后院出来,很随意的便溜达到了府内的河边。 艳阳高照,河内碧水清澈,波光粼粼。 “王爷.....” 田世友正抱着一个大猪蹄子坐在河边猛啃,浑然不在意边上正在流口水的两个兄弟。 “你又偷吃本王的猪蹄子!” 林逸气急,真后悔留下这三个王八蛋了。 一个比一个能吃,而且还经常进厨房偷吃! “王爷,这也太好吃了。” 田世友口齿不清的说完后,把手里的猪蹄子朝身后一抛,他的两个兄弟立马就争抢了起来。 他自己跟没看见似得,走到河边,伸手抄水洗了手,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 “好吃啊,”林逸没好气的道,“从今天开始交伙食费,保你吃个够!” “真的?” 田世友两眼放光,非常爽快的道,“王爷,你不是说发月钱嘛,那就从月钱里扣吧!” 开始留和王府,他是不乐意的。 但是,短短这一个星期,他们三人又开始庆幸,幸亏没有离开这里。 和王府的伙食真是太好了。 他祖上是海贼,虽然家道中落,被迫做了盐枭,但是依然留了不少家底,而且自己每年还有几十万两的进项。 行走江湖,不全然是风餐露宿,毕竟是有钱户,少不了大手大脚,胡吃海喝。 可像和王府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是第一次吃到! 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吃的连狗都不如。 不! 这是侮辱狗! 和王爷的一条大黑狗,一天小黄狗吃的绝对比他好! 那两条狗每天都有大棒骨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仆人们怕它们吃不饱,一天还喂好几顿。 而自己吃个猪蹄子还要偷偷摸摸! 瞧瞧自己这过得叫什么日子! 林逸淡淡的道,“照你们这个吃法,月钱可是不够的。 本王的厨子可是大厨,放在酒楼里,一顿饭,没一两银子可是不行的。” 目前来说,除了那位年龄不详的活祖宗,还没谁能占到他便宜! “王爷说的是!” 田世友心里暗自高兴,这位和王爷果然是不谙世事。 他抱怨归抱怨,但是心里敞亮,在和王府,他们三个人一顿饭还是有四个菜的,两荤两素。 放在酒楼里,别说一两,就是二两都不一定下得来! 林逸大方的道,“哎,谁让本王是大度之人呢。 以后啊,这月钱就不给你们发了,不过也不再另外让你们加钱就是了,你们就敞开吃吧。” “王爷......” 田世友尽管心里已经了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了愁眉苦脸的样子,“谢王爷恩典!” 林逸笑着点点头,干脆让明月去拿鱼钩,自己在这里钓起来鱼。 今日天气不错,鱼肯咬钩,不一会儿就拉起来了好几条。 正得意间,孙邑跑过来说有人求见。 “谁啊?”林逸好奇的问。 “王爷,是上次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姓善的。” “姓善?”林逸没什么印象。 “善因,”孙邑提醒道,“一门四进士,一巷九举人的东痒岛善家。” “跟善琦那老王八蛋沾亲戚那个?” 林逸眉头一皱,挥手道,“不见。” 孙邑躬身就走了。 没多大会儿,又腾腾地跑了回来,笑着道,“王爷,这善因送了孝敬。” “给了多少?”林逸问。 “三千两。”孙邑陪笑道。 “这么点?”林逸想了想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让他过来吧。” 屁股也没挪,眼睛始终直勾勾的看着芦苇杆做的鱼漂。 孙邑带着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他又抓上来一条黄颡鱼,因为水质好,整条鱼都是金黄色的,鲜艳的很。 “草民给参见王爷。” 善因笑嘻嘻的给林逸磕了头。 “怎么又让本王看见你了?” 林逸没好气道。 “王爷,夜锦羽那娘们对在下不死不休,” 善因叹口气道,“天下之大,实在是无处可躲了,求王爷收留!” “放屁!”林逸自然不信他的鬼话。 “王爷,你有事找我啊!”方皮从河对面的围墙上露出来脑袋。 “滚犊子,没你事。”林逸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然后对着善因继续道,“夜锦羽虽然厉害了一点,可你善家也不是好惹的吧?” “那是当然!”善因傲然道,“我善家肯定不怕他。” “那还跑个屁?往家一躲,不就完事了?” “王爷有所不知,”善因讪笑着道,“虽然不怕他,但是总不能替家里招惹是非,这也是我这做儿子的孝心。” 林逸冷哼道,“不把麻烦往家里带,就好像往本王这引? 本王看起来像傻子吗?” ps:有书单的大佬帮着加个书单吧,太可怜了..... 65、劝你善良 他那位祖奶奶不在,他又没研制出大炮,万一把寂照庵的大宗师引过来怎么办? 虽然人家不一定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担惊受怕,总归不是好事。 他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稳! 善因跪直了身子,规整了一下袖口,拱手道,“王爷,在下乃是当世七品!” “七品?”林逸冷眼瞧着他道,“那又怎么样?很了不起吗?” “.......” 善因发懵。 七品! 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人热情招待的好不好! 要是去投靠了,哪个家族不是欢天喜地? 自己要是乐意,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给自己呢! 他之前不乐意去,是因为他姓善,是一个立志要做武状元的男人。 现在不能去,是因为没有哪个家族会傻到为了自己去得罪寂照庵。 即使有傻大胆肯替他冒头,也是没用,寂照庵岂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看看她们,”林逸指了指身后的明月和紫霞,“都是七品,还能稀罕你这个破七品? 你的心意呢,本王收下,午饭时间了,赶紧回家吃午饭吧。 别把自己给饿着,对身体不好。” 反正银子到自己手里,是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午饭?” 善因脑子里对这个词没概念,但是听完后面,大概能够意会到全部意思,因此硬着头皮道,“在下不饿!” 林逸摆摆手道,“管你饿不饿,本王是饿了,孙邑送客。” “王爷,”善因急忙道,“请听在下说完,在下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任王爷驱使!” 老子都卖身了,你不能不同意吧?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现在被夜锦羽追的,有家归不得! 他老子护犊子,夜锦羽追过去,自然不惧,可是到时候,他与夜锦羽两个人的矛盾便会上升为东痒岛与寂照庵的矛盾! 他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人,为阖族带来灾祸。 而眼前,他感觉能庇护自己的就是眼前这年轻王爷了。 毕竟这里有一个能一针放倒自己这个七品高手的太监,还有一个一挥衣袖让八品的夜锦羽无还手之力的女人! 特别是那个年龄不详的女人,居然与寂照庵的静怡师太是旧识! 再加上和王爷皇子的身份,寂照庵总归会有点顾忌吧? 林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瞅了他一眼道,“怎么不美死你,想在本王的府里吃白食?” 他已经受够了田世友三个人,怎么可能再多留一个善因。 “王爷,”善因笑着道,“您放心,绝对不吃白食,在下可以交钱!” 他决然想不到自己会有给人做牛做马还得笑脸贴钱的一天! 最可气的是自己还被嫌弃了! 七品! 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给多少?”林逸直接问,“本王的府邸跟外面可不一样,一日三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谁吃了都会说声好。” “王爷,你看这些行不行?”善因竖起来一根手指。 “别让本王猜,自己爽快点,小气吧啦的,没个男人样。” 向来只有林逸对别人指手画脚,哪里能轮到别人跟他比划。 “一千两?”善因小心翼翼的道。 “孙邑,愣着干嘛,送客!”林逸气呼呼的道。 “二千两!”善因急忙纠正。 “哼,你别忘了,你是来逃难的,本王保你一条命!” 林逸越发没好气的道,“你一条命就值二千两? 你自己都不在乎,本王还管什么闲事!” “三千两,王爷,”善因苦着脸道,“在下能力着实有限。” “一个月三千两,还成,”林逸摸了摸下巴,终于点了点头道,“行吧,就这么定了。” “一个月?” 善因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一口血卡在喉咙里,想吐出来,又怕惹恼对方! 活的怎么会这么憋屈呢? 林逸哪里管他高兴不高兴,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脸上有一道从眼睛到额头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 “也是跟你一样躲难的?” “王爷,他叫江仇,”善因勉强笑着道,“在下路上正被夜锦羽追上了,多亏这兄弟帮衬了一把,才能活着来见王爷,他也是七品!” “江仇?”林逸笑着道,“行,那就一起留下吧,本王就不另外再收伙食了。” “谢王爷。” 善因终于长送了一口气。 要是再要钱,自己真招架不住! 善家是豪富,可是自己的月例是有定额的,平常开销太大,不够花的话,就不得不去山头上的土匪窝里借点钱,或者替人出头镇场面赚零花。 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更是沦落到被人追杀,混的太惨了些。 “女人可真记仇啊,”林逸笑着道,“在大烛镇的时候,这娘们不是还被希夷派追杀吗? 怎么有功夫去搭理你?” 善因叹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希夷派乃是魔门,远在川州,她即使想去寻晦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过去的。 也是在下倒霉,正准备回东痒岛,结果半道上就碰上了她。 非跟在下不死不休,王爷,你说至于嘛.......” “不是你倒霉,而是因为官道只有一条,客栈、驿站就那么几个,如果你们是同一个方向,碰到的概率本来就大。” “王爷说的是。” “行了,就这么着吧,闲着也是闲着,你既然是个要考武状元的,想必弓马娴熟,去做本王的护院教头吧。” 林逸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继续钓鱼了。 孙邑走到善因跟前,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跟自己走就是了。 善因冲着江仇点点头后,一起站起身,走在孙邑的身后。 一阵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排厢房处停下,迎面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带着两兄弟抠脚丫、挠虱子的田世友。 四目相对,一下子就擦出了火花。 田世友先把刀从腰间抽了出来。 “姓善的!”田世友咬牙切齿。 “田兄,你不是我的对手,咱们还是和气一点比较好,” 善因笑嘻嘻的道,“不就是借你点钱嘛,以后还你就是了。” 看到田世友,他居然由衷的感到高兴。 “我劝二位善良,” 孙邑背着手,居然学着林逸的样子,眯缝着眼睛笑着道,“这里是和王府。” 田世友啷当一声,收起了刀。 ps:谢谢各位大佬的打赏,盟主的加更,等过些日子理顺了,一起加更。 66、天外有天 他可不是随便听劝的人! 行走江湖,谁能没点脾气?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实在是因为,这世界的变化太快,一个府邸的门子他娘的居然都是六品巅峰。 打自己这么个四品,跟玩似得! 当然,只因为功夫高,就让自己服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是被吓大的,面对善因这样的七品,他是不假以颜色!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叫孙邑的门子背后有一个叫洪应的死太监。 被留在和王府的当日,他和他的两个兄弟尝试过逃跑,被那个死太监抓住后,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头至尾,死太监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但是,他们三个人知道怎么做,毕竟他们不是傻子。 不要试图逃跑,并且老老实实地听这个门子的话。 善因却是不明就里,直接愣住了,田世友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让他收刀就收刀。 “田兄,你我一年多不曾相见,在这里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善因走过去,但是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刚抠完脚,那位别窜过来了,“不知你怎么来这里了?” 田世友冷哼一声道,“王爷乃是爱才之人,在下在这里添为门客。” “门客?”善因一脸狐疑,怎么可能信他这种鬼话,可孙邑居然没反对,难道是真的? 田世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得意道,“自然!” 善因笑着道,“那更好了,在下马上就要就任王府护院教头,以后一起共事,还要多多关照的好。” 田世友大声道,“你他娘的别再想勒索老子,不然我就找王爷做主。” 他与善因第一次见面,是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 他带着兄弟在客栈打尖,好酒好菜的上了以后,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善因,居然找他借钱! 他答应,他的大刀也不能答应。 这个时候,正想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善因的刀比他快,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仔细听了对方一番话后,他觉得说的有道理,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很大方的借出了一万两银子。 善因摇头道,“田兄,你这话就见外了,也寒了我的心,什么叫勒索? 这种不耻的做派,岂是在下所谓? 你放心,欠你的钱,我早晚一定还上。 田兄,你家大业大,应该不着急用这一万两银子吧?” “哼。”田世友背过身不再搭理他。 惹不起,先躲一躲吧! 孙邑一扬手道,“善公子,跟我来吧。” 穿过长廊之后,退开了一间屋子的大门。 善因进屋一看,屋子宽敞,东西左右各有一张木床,睡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孙兄弟,以后多多关照。”善因客气的道。 “关照?”孙邑笑着道,“在我这怎么样都无所谓,在洪总管那最好收起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否则.....” “后果我懂!” 不需要孙邑交代,善因也不敢招惹洪应,毕竟是在人家手里吃过亏的。 “那就不客气了。” 孙邑接过来善因递过来的碎银子,在手里颠了颠后,揣进了兜里。 心里不由得意,还是王爷说的对,做门子怎么着也比做车夫有前途的多! 等把这边的房子置好,他就可以亲自回去一趟,就可以把老子娘、妹妹接过来了。 至于弟弟,还是要留在都城读书,考功名的! 弟弟“监生”的名额可是自己豁出胆子求洪总管帮着自己弄出来的。 他孙家祖宗八代,就这么一个读书人,要是给弄没了,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和王府前任马夫胡大和现任医官出发去岳州这天早上,林逸亲自去送了他们。 然后沿着原路折返,经过河边的时候,发现护院们正在练轻功,功夫好的,一跃三尺高,蹦到了河对面,功夫不好的,一下子就扎进了水里,扑腾两下,水里不露头。 幸亏有船在水里守着,及时给捞了上来。 林逸看了几眼,觉着无聊,就回去继续钓鱼了,顺带着还把方皮这小王八蛋给训斥了一顿。 而且又对着洪应特别强调: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梁揭瓦。 洪应笑着应了好。 王爷清闲,他这个总管是清闲不得的,忙碌过一天之后,等王爷休息了,他把洪安和方皮七八个孩子招进了屋子,一个个考校她们的功课。 做的好的,他不会夸赞,但是做的不好的,他一定是要惩罚的。 等孩子们走后,他坐在椅子上,刚合眼,便又猛地睁开。 然后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房门,一脚踏过门前宽大的花园,站在了一处屋顶之上。 忘着从月光底下出来,离着他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直到身影站在他的面前,他才躬身道,“文昭仪依然好风采。” 文昭仪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道,“你倒是有天分的,老身只知道你会进大宗师,却想不到会这么快。” 洪应道,“原来这就是宗师。” 文昭仪笑着道,“你倒是和你主子一样是个糊涂蛋子,自己进宗师,自己都不知道吗?” “咱家主子何等英明,文昭仪切勿妄言,”洪应寒着脸道,“否则咱家就不客气了。” “老身忘记告诉你了,大宗师与大宗师也是不一样的,你还不是老身的对手,”文昭仪冷哼一声道,“要不要试一试?” 洪应抬起头道,“你受伤了。” 文昭仪脸色一滞,淡淡的道,“不要和你家主子说,给老身找个房间休息吧。” 洪应得到了确认,脸上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 文昭仪的武功已经够高了! 天下还有何人能伤她? 跃过两处屋顶后,洪应推开了一处房门,进去点了灯,然后面无表情的道,“文昭仪就在这里休息吧。” 文昭仪进屋扫了一眼,对着转过身的洪应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洪应身子怔了一怔,然后出了房间。 一出门便看到了巡查过来的沈初。 “洪总管。” 沈初朝着洪应躬身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文昭仪,颔首点头致意后,带着侍卫继续巡查。 ps:求票!看看新的一周,咱们能不能往前挤一挤! 67、老熟人 第二日。 林逸得到洪应的回报,听说文昭仪回来了,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又是叹气,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你说她受伤了?” “受的是内伤,应该不重,估计修养一阶段,应该无碍,”洪应笑着道,“王爷无需挂念。” “她挺厉害的,能把她打伤的人,也是不简单啊. 肯定是个大宗师了,” 林逸皱眉道,“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轻重,尽会惹事。 要是把人给招惹过来,本王说不定也得跟着倒霉。” 洪应道,“王爷说的是。” “怎么? 现在就嫌弃我了?” 文昭仪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门口,“要不然我现在就走,省的给你招惹麻烦。” 林逸赶忙起身,陪笑道,“姐姐昨夜回来的晚,怕你休息不好,就没好意思去打扰你。 饿了吧,吃点东西。” 要是把她的话当真,他就真傻了。 “哼,”文昭仪施施然坐在桌子上,用手捏了个豆饼,一边吃一边道,“如果我要走,我得把你们府里的厨子带着。 不然吃习惯了,还真吃不下外面的,简直味同嚼蜡。” “姐姐说笑了,” 林逸亲自给她盛了粥,端到她跟前道,“我这是担心你,你这受伤了,要不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 文昭仪道,“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林逸接过洪应送过来的茶,先放在了文昭仪的面前,“好好休息,多注意身体。 姐姐已经是大宗师了,这是何人能伤的了你?” 文昭仪严肃的道,“天下间能伤我的人,来回就那么几个人。 处深宫几十载,我一日不曾落下,想不到还是没有他们进步快。” 林逸道,“那是谁呢?” 文昭仪道,“知道了又如何,你还能替我报仇?” 林逸抿了一口茶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记在心里,早晚一天替姐姐找回场子就是了。” “这人你父皇见了也得给三分薄面,你又能如何?” 文昭仪慢慢悠悠的道,“我自己的麻烦,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林逸见她不说,也是无可奈何,又陪着她有一茬没一茬的说了一堆废话。 何吉祥与卞京一起进屋。 何吉祥眼睛的目光一直落在文昭仪的脸上,不时的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拱手道,“老夫何吉祥,曾历任.....” “何大人,老相识了,想不到今日能在此相见,” 文昭仪打断他的话,笑盈盈的道,“老身犹记将军腰金印,垂玉帐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想不到如今双鬓已如丝。” “你真是文昭仪?” 何吉祥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妙龄少女是他的旧相识! “老身记得,未曾入宫之时,还打落过何大人两颗牙齿,”文昭仪说完哈哈大笑,“何大人莫非这么健忘?” 何吉祥老脸一红,讪笑道,“想不到文昭仪依然风采照人。” “先帝都不在了,莫再这么称呼了,” 文昭仪笑着道,“就喊老身小妹便好。” 何吉祥犹豫道,“这......” “不瞒何大人说,” 文昭仪笑着道,“老身这次出宫,得了林洵的允诺,也不怕他知道去了哪里。 可这位和王爷胆小如鼠,他怕呢。 怎么? 何大人,你该不会.....” “不敢,”何吉祥有点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在文昭仪的注视下,半晌后才道,“文姑娘有所不知,老夫发配充军自此已有二十余年。” 聪明人之间说话,都是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的。 “文姑娘?” 文昭仪笑着道,“好多年没人这么称呼老身了,倒是挺新鲜的。” 何吉祥道,“想必文姑娘已经武功大成,才驻颜有术。” “何谓大成?” 文昭仪悠悠的叹口气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 林逸听聊天觉得无聊,自己转身往学校去。 走到半道的时候,林逸突然回过头道,“你成大宗师了?” “回王爷,小的已经是大宗师了!” 洪应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昨日就开始回想王爷得知自己晋级大宗师后的场景,如何高看自己,会如何夸赞自己,给自己什么奖励。 早上王爷洗漱完毕后,他原本想直接说的,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毕竟那样会不会显得太浮夸了? 还是含蓄一点好,得有个恰当的时机。 好在,后来文昭仪进来了。 文昭仪没有令他失望,把他晋升为大宗师的事情,随口说了一句。 不过,唯一的不美处便是这位文昭仪居然调侃王爷和他是一对糊涂虫! 王爷生气之下,没抓住重点,居然跟文昭仪论证自己是不是糊涂虫! 天知道,洪应当时有多绝望。 好在,王爷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还是王爷英明! 只是,林逸接下来的话,让他从头到尾都凉嗖嗖的。 “大宗师?”林逸一脸狐疑的道,“大宗师就是你这怂样的?” “王爷,这是文昭仪说的,” 洪应都差点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大宗师了。” 林逸语重心长的道,“做人呢,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人家是大宗师本王信,可你连人家一巴掌都没接住,把你打的吐血,你能算什么大宗师? 这女人的话少信,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说不定就是哄你玩呢,可千万不能当真。” “王爷说的是,小的知道了。” 洪应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在一旁的明月和紫霞听得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好像都在说,如果连洪总管这种都不能算大宗师,谁才算? 但是,在他们王爷面前,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啊。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后,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在河边玩耍的二傻子余小时。 “余小时,你在干嘛呢?” 林逸喊完后就退到了洪应的身后,他害怕余小时扑过来。 这二傻子的父母在松阳台风中双双丢了性命,林逸就把他从松阳带过来。 余小时对他很依赖,表达亲昵的方式,通常是扑过来搂或者抱。 但是,因为脑子不清不楚,经常收不住力气,勒的林逸脸色涨红,不能呼吸。 他现在学聪明了,打完招呼之后,直接躲在别人身后,不给余小时靠过来的机会。 “王爷!” 听见林逸的声音后,余小时高兴地大叫,身影忽的就跳过来,可看到洪应后,立马就垂头丧气道,“王爷,我还要听你说故事。” “怎么不进去上课?”林逸好奇的问。 “他不让我进!”余小时指着河边的草丛道。 林逸凑前面一看,刚刚就任护院的善因,居然瘫坐在那里,仰着头,捂着冒血的鼻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王爷!” 田世友从一颗梨树下跳了出来,把手里的梨子揣到怀里后,幸灾乐祸的道,“他居然连这么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七品呢!” 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打的?”林逸看向了余小时。 “王爷!他先打我的!”余小时指着善因大声叫道。 “王爷,这小胖子可是天生神力,” 田世友干脆又把怀里的梨子掏了出来,递给余小时,拍着他的肩膀,豪气的道,“我认下你这个兄弟了,以后就跟我混。 有什么事,尽管报我的名号! 没有搞不定的。” ps:.....撒泼打滚... 68、余小时 “你谁啊!” 余小时一巴掌推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田世友猝不及防之下,肘处传过来一股巨力,避无可避,本能的想反抓余小时的臂膀,令他震惊的是,对方居然纹丝不动。 一愣神的功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不断后退。 然后噗通一声,自己被拍进了河里。 挣扎两下后,发现水只有齐腰深,抹了抹脸上的水,茫然的看着又高又胖的余小时。 自己这是示好啊,怎么就打自己了? 这是好赖分不清啊! 难怪大家都说这孩子是二傻子。 不过,心下又十分震惊,虽然是毫无防备之下被推进河的,可是自己却是四品巅峰! 这孩子撑死就是个三品,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而且,自己还没有反手之力! 这根本就颠覆了他的认知。 “小胖子,最讨厌人家喊他小胖子了!” 方皮带着崔耿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过来的,看着河里的田世友哈哈大笑。 “你也喊他了!” 田世友急忙抓住了方皮话中的漏洞! 我喊不得他“小胖子”,难道你就喊得了? 方皮想去揽着余小时的肩膀,奈何他太高,只得揽着他的腰,朝着水里的田世友喊道,“你懂个甚! 瞧瞧我俩这脸,像不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田世友远远瞧了半晌,一个胖的跟猪似得,一个瘦的跟猴似得,哪里像了? 方皮得意的道,“小胖子是我哥,我俩是表兄弟! 哪里是你这个外人能比的。” 余小时也高兴地道,“这是我弟,我是他哥。” 田世友愤愤道,“左右是你俩兄弟,外人说不得了!” 上了岸,把鞋子脱了,倒了水,洗干净,重新穿上后,转身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就走了。 善因仰着头,脖子都酸了,好大会后,确认不再流血,才在水里洗干净了脸,愁眉苦脸的走向林逸。 林逸笑着道,“对待孩子,一定要有耐心,给予他们春天般的温暖。” “王爷,你放心,在下的耐心好的很,不会轻易气馁。” 善因说话的时候,眼睛又不自觉的看向了人高马大的余小时。 他真的轻敌了! 他没想到这孩子说动手就动手。 最着恼的是,自己当时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一动不动,懒的躲。 一个孩子一拳打在自己这样的七品身上,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唯独没有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 现在,自己的鼻子依然在痛。 林逸耸耸肩,没再搭理他,继续往学校去。 “这小胖子有学武的天分?” 林逸突然看向洪应。 “握固存真,心无杂念,忘我兼忘世。 玉婴神变,自然与道相契。” 洪应一边说一边紧跟着林逸。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林逸一时想不起来。 洪应笑着道,“王爷,这是你小说里的,肥猫自小痴哑,为人所轻,可因为心无旁骛,学武一学就会,自成一代宗师。” “王爷,我也要听肥猫的故事!” 余小时的声音一下子从身后冒出来,把林逸吓了一跳。 “跟你说多少次了?” 林逸对着余小时道,“见到人呢,一定要先打招呼,不要突然扑过来,扑过去,知道不知道啊?” 余小时猛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王爷,我要听肥猫的故事。” “等你什么时候做到了,再说给你听,现在啊,想都别想。” 曾经的网文作者,此刻还是很得意的。 他把各种不相干的人物和剧情拼凑在一起,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受众! 即使自己不是皇子,在这个世界写小说,肯定会成为一个畅销作家,有万千女粉。 突然心里又是一阵叹气,他穿越前写的那本《超级奶爸》要是上架的话,肯定也是万订了! 这会突然戛然而止,估计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在叫嚣给他寄刀片呢。 他的离开,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任,是中国网络文学的一大损失! 想想,还有点愧疚和心痛。 学校的人越来越多,从南至北,从西到东,越来越多的人把孩子送到了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学“识字”的。 一是为了学武,特别是那些在海上漂泊的渔民,他们更迫切孩子多学个一招两式。 二是为了三顿饭,毕竟在家里呆着,一天只有两顿饭,粮食浪费了不说,还是半饱。 哪里像在这里,一天三顿饭,顿顿饱。 很多人年龄大了,想学武,进不得学校,王府护卫也不收。 好在何吉祥、沈初、包奎等人在操场教学的时候,从来不避讳,任何人只要长耳朵,长手脚,想学都可以。 自从一名之前从来没有学过武的六十岁老妪化劲后,整个白云城都沸腾了。 之前这名老妪,弯腰驼背,走路都不稳,明眼人一看,就是活不过年底的。 但是,因为家里的孙子上学,她每日负责来接送,看着操场上的训练,她出于好奇,跟着比划了一点,越比划身体越舒展。 平常一到下雨就腰酸背痛的毛病,居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这名老妪自然欣喜异常,居然练得比年轻人还要勤奋。 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轻易进入化劲。 自此腰不酸腿不痛,爬山也有劲了。 明月出面,把她聘为孤儿院的教养嬷嬷,每个月都有月钱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稍微有点武学常识的都知道,没有三五年的勤学苦练,怎么可能轻易化劲? 甚至有的人终生都进入不了化劲。 何况这老妪年龄都这么大了,早过了学武的年龄! 这老妪不是天才,这简直是逆天! 白云城渐渐地流传着一种说法,和王爷乃是皇族,教的自然是高等功法。 高等功法和低等的能是一个样吗? 高等的自然有高等的优越性! 随着突破的人越来越多,这种说法流传的越来越广,居然有一些早已在三和成名已久的三品、四品高手混入在操场的人群中。 一时间学校周边,人满为患。 林逸远远地瞅了一眼,不愿意再挤进去。 只希望卞京赶紧把新操场修好,省的这些人在边上聒噪,吵的他每日都睡不好觉。 ps:投票时间又到啦.... 69、练兵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把和王府护院与三和的治安摘开。 和王府的护院管的事情太多了,大到缉捕盗贼、凶犯,小到城市卫生,统统是他们在做。 做了好事,本地人顶多当面夸赞一句,事后也就忘记了,不会念叨太多,毕竟维护治安虽然符合他们的利益,但又不是特意为哪一个人做的。 再说,这是这位二傻子和王自愿的,他们觉得没必要多做感谢。 可是,护院的言行和举止一旦稍微出格一点,便会遭遇本地人的怨言和民愤。 比如,当初推行垃圾清理,保持卫生,减少疫病,这个政策是极好的。 但是,即使是和王府搭钱做好事,许多商户和居民依然不理解,怨声载道。 不得已,谢赞只得强制执行,不按规矩倾倒垃圾的,罚款。 不接受罚款的,一律劳教。 哪有那么多听话的老实人,想当初去劳教还能吃饱饭,现在去劳教,是饿肚子卖命。 肯定是不愿意去啊! 推推搡搡之后,免不了鼻青脸肿。 哪怕是之前受了十件恩惠,只因为现在这一样委屈,之前的好就都没了。 和王府的护院不是好玩意! 连带着他这个和王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林逸深感“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他准备把王府护院拆开,一部分专门管三和行政,一部分专门做军事用途。 说白了,就是一个唱黑脸的,专业背锅侠。 另外一个专门唱红脸,不与本地居民产生利益纠葛,只做剿匪、救灾这些好事。 林逸绕过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学校找到谢赞。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想不到谢赞居然没有一丝的推辞,也不说他品级低,没有这个职责之类的废话了。 三日后,三和民兵队正式成立,队长为三和首富王成之子王兴。 这是谢赞想出来的主意,梁国实行的是寓兵于民,各地都有民兵、民壮队伍,三和乡绅自发组织民兵队伍,也是应有之举。 为了与和王府护院区别开来,林逸特意为他们设计了一身黑衣黑裤。 没多长时间,三和人就称呼他们为“黑皮子”。 而和王府护院不再参与三和治安管理,在地方上的形象一下子就上来了,毕竟这些人只做好事! 对着本地人笑脸相应,从来不逼迫他们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林逸深感欣慰。 连对着王兴的态度都和蔼了许多。 “王爷,小的一定不辱使命,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兴结束完劳改,进入民兵队后,再也不提回家的事情了。 他老子是三和首富。 家里有的是钱,以往带着一帮子武功不俗的家丁横行乡里,但是不代表无所顾忌。 还是需要有眼力劲的,那些海贼、盐枭、独行大盗,肯定是要绕着走,能怂就怂。 现在就不一样了! 背后有和王爷,按照和王爷的话来说:在三和,不管你是啥人,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以为对自己不假以颜色的四品、五品,现在见到自己要多乖有多乖! 不服气? 他手一挥,一大票人上去给绑了,直接送去劳改! 他终于品尝到了权利的滋味。 所以,他老子三番五次派人,甚至自己亲自来接,他都不愿意回去。 明知道自己是被和王爷当刀使,他也心甘情愿。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加油,本王看好你。” 王兴噗通跪下,磕头道,“谢王爷抬举!” 白云城多日阴雨连绵之后,寒意咄咄逼近。 林逸从短袖换成了长袖,算是表达对冬天最起码的尊重。 隔壁的孤儿院也是越来越吵闹,因为学校不少离家远的孩子都住了进去,变相成为了学生宿舍。 一座大院子里,住着五六百个孩子,都是精力最为旺盛的年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深夜后依然叽叽喳喳,偶尔还伴随着哭声、骂声。 规划不合理,林逸泪两行。 早知道,他也不该把孤儿院放在隔壁的。 好在,这个孤儿院容纳量比较小,早晚要搬迁的。 眼前只能忍耐了。 “你瞧瞧,这丫头长的多快,” 文昭仪蹲在地上,牵着一个小丫头,笑着道,“这才多长时间就能走了。” 这是她亲手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孩子,从松阳到三和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她抱着过来的。 因为怜惜,一直疼爱有加。 “她遇到你,是她的福气。”林逸诚心实意的道。 “我决定了,她以后就是我徒弟了,” 文昭仪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笑着道,“以后呢,你就是最小的小师妹了。” 林逸好奇的道,“听你这意思,你还有其他徒弟?” 文昭仪道,“怎么,我就不能有徒弟了?” “不是,不是,”林逸笑着道,“就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你没见过?” 文昭仪反问了一句。 “我见过?” 林逸仔细回想,脑子中没有一点痕迹。 文昭仪一边逗弄孩子,一边慢慢悠悠的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行吧。” 林逸照例耸肩,摊手。 文昭仪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不说,林逸也没办法。 自从文昭仪来后,何吉祥进和王府愈发频繁了。 林逸怀疑他有什么企图,但是左右又看不出什么征兆。 毕竟每次进来只找自己,对文昭仪却是目不斜视。 “王爷,” 何吉祥拱手道,“夫人常死其所不能,败其所不便。 故用兵之法,教戒为先。 兵之所及,羊肠亦胜,锯齿亦胜,缘山亦胜,入谷亦胜....” 林逸轻抿一口茶,直接道,“这些道理本王都懂,有事直接说事。” 何吉祥道,“匪类猖獗,请王爷剿匪。” “去那个什么金鸡山,让他们参与实战?” 林逸想到了金矿。 何吉祥道,“非也,老夫想让他们往西,与胡家父子汇合。” 林逸叹口气道,“都是流民,除非作恶多端的,否则都尽量带回来,不要随意随意伤人。” 他还是把招流民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胡家父子要了一堆又一堆的粮食过去,结果只送回来不到二百人,还尽是些老弱病残。 三和与岳州只有一条道,流民走半道上就被匪首胁迫走了,根本没有来白云城的机会。 何吉祥拍着瘦骨如柴的胸脯道,“王爷尽管放心,老夫亲自去。” 林逸道,“注意着点,一把老骨头了。” 听见屋顶上的鸽子叫声后,便不再搭理他,径直去了后院。 ps:求.... 70、打仗是要花钱的 高兴地从王庆邦徒弟方彬手里接过信,结果一看,又是一些朝堂之事。 “老八被人刺杀,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林逸说着直接把纸条扔到了桌子上。 王庆邦拱手道,“根据淮阳公主传过来的信,老夫粗略一分析,八王爷应该是向着雍王的。” 林逸笑着道,“老八是老三的人? 不大可能,这家伙比我大一岁,谱摆的大。 他最看不上的除了本王就是老三了,怎么会和老三在一起呢?” 兄弟姐妹当中,如果说有他讨厌的,那非八皇子林詹楚王莫属了。 王庆邦笑着道,“岂能只看表面,在都城,据说王爷的名声也不是太好呢。” 都流传这位和王爷是个二傻子,可是一相处下来,这位王爷可不是简单人! 林逸皱眉道,“难道一直是扮猪吃虎? 看着不像啊,这货一直以来就不怎么聪明。” 王庆邦笑着道,“淮阳公主上次的信中说过,圣上的意思是让各位王爷尽早就藩,这么一闹,八王爷暂时是去不了楚地了。” 林逸咂摸下嘴巴道,“难道是他自己演的苦肉计? 跟老三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去就藩挺好的,楚地富饶,比咱三和好太多了。 这家伙果真脑子不好使,留在都城到底有什么好的,真是想不明白。” 王庆邦摇头道,“楚州、岳州、凉州连年天灾人祸,反贼不断。 据说楚州的曹大同向官兵诈降,在遣送回籍的路上,再次叛乱。 这一次声势更加浩大,三十六反贼汇合一路,曹大同被推为‘胜王’。 梅静枝大将军十面张网,能不能剿灭,还未可知。” “林宁好像在信里说过,差点给忘记了,” 林逸一拍脑袋,笑着道,“看来不去楚州就藩还是对的。” 说完,又不再理会。 外面洪水滔天,与他何干? 明月和紫霞一人拿着一根炭笔在纸上算来算去。 林逸只随意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便头皮发麻。 何吉祥所谓的“剿匪”开销也太大了! 总共就一千五百人的王府护院,怎么就能需要怎么多钱? 要不是因为很信任这俩丫头,他都怀疑有人故意想从自己口袋顺银子! 仰躺在椅子上,一口气喝了两杯茶,最后出于好奇,还是拿过来账单,大概扫了两眼。 一千五百个王府护院,抛开月钱不算。 一天的糙米在两百斛,至少要备上一个月的,那就是二百四十多担米。 当然,又不能只吃糙米,还得给肉吃,牛羊牲口,不得赶上百十头? 还得给骑乘的马匹,拉东西的车,换洗的衣服,防止下雨用的蓑衣,开路用的镰刀、切草刀、铁锹,杀敌用的护甲、刀剑、长枪。 而且,随军的老年民夫居然还有两千人,帮着运人吃的粮食和牲口草料、生火做饭、挖壕沟。 这些帮着打辅助的,也是一笔大开销。 如果有死伤,还得发抚恤,这些钱也得提前预备下来。 林林总总,没有一样是能省下来的。 不过一细想就明白了。 不是只有现代战场玩枪炮才费钱,只要是涉及到战争,就没有不糟钱的! 放他上一辈子,哪怕是两拨人结梁子,各自找几十人撑场面。 不管这架最后打没打起来,一人得给一条烟,再请上一顿饭,小万把块钱就没了! “这么一趟出去,没五万两银子是下不来啊,” 林逸又把账本丢还给明月,叹气道,“记得跟何老头说一声,本王不做赔本买卖。 一切缴获要记得充公,之后再另行奖赏。” 明月笑着道,“奴婢自然晓得这些,早就交代过了,何况何先生老持稳重,自然会办的妥帖。” 林逸道,“希望如此吧,咱们还剩下多少家底?” 紫霞道,“把何先生这边打发了后,咱们还有现银四万两,银票十万两。” “就这么点了?” 林逸简直不敢相信。 他就藩这一路上,庆王这些亲戚们给了点,加上本地土豪的孝敬,有近一百万两,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差不多没了? 明月道,“王爷,咱们修府邸、学校、孤儿院,这些都是有数的,最大开销还是这修路,这个要买,那个要置,每日都要三百两出去。 还有这王府护院、学校孩子,孤儿院孩子,人吃马嚼,每天也得有一百多两银子。” 林逸道,“修路费钱,不修路物价降不下来,死循环。 反正啊,无论如何还是得修路。 这路要是修好了,应该能好点。 不过这么点钱,也撑不住多久。 还是得开财路。” 正说话间,孙邑进来说有人求见。 “杜隐娘? 还带了个大汉?” 林逸话音未落,田世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王爷.....” “有话好好说。”林逸皱下眉头。 “杜三河.....”田世友满脸兴奋的道,“我看到杜三河了!” “在哪?”林逸问。 “门口!就在门口呢!” 田世友大声道,“王爷,快点派人给他抓起来吧!” 林逸淡淡地道,“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别人不放心,要不你去吧?” “啊......” 田世友苦着脸道,“王爷,杜三河乃是九品......” 一百个这样的他一起上,也只是送人头,根本打不过! 林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出去吧,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孙邑,请人进来吧。 文昭仪呢?” 说完又看向明月。 聂有道与他皇帝老子可是有灭门这样的深仇大恨,保不住会把怨气撒到他身上,还是有文昭仪这样的大宗师在身边,更有安全感。 洪应道,“文昭仪一早就出去了,小的也没见到。 王爷放心,杜三河岂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林逸没说话,端起茶杯,搭着二郎腿。 喝完后,明月续上了茶水,他刚重新端起来,便看到了跟着孙邑进来的三个人。 其中一男一女,是上次来过的杜隐娘和温潜。 这次来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脸面粗犷、黝黑。 不用多说,林逸也知道这人就是杜三河。 又看了一眼有倾国倾城之貌的杜隐娘,从遗传学角度来说,一点都不科学。 “参见和王爷!” 杜隐娘和温潜朝着林逸拱了拱手。 而杜三河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林逸看。 ps:老群被老司机整废了,醉了.... 新群: 71、报仇雪恨 林逸笑着道,“本王自信长的颇为不俗,但是,杜当家的这么看着,也让本王很不好意思。” 杜三河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真如他女儿所说,这位和王爷的脸皮真是厚实的很啊!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气机锁上了他。 他已经是九品巅峰。 多少年了,没人能这么威胁他了! 他把眼神望向对着林逸佝偻着腰的太监,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没有强行压制翻滚的血气,而是努力克制本能不做对抗。 长出一口气后,笑着道,“听小女说,和王爷果然是风趣幽默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放下敌意,那股气机果然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他一下子轻松起来。 “都是混社会的,没必要说那些虚的,”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你想要本王的命,本王想你的银子,多么简单的事。” 杜三河一愣。 这他娘也太直白了! “王爷何等尊贵! 草民岂敢以下犯上!” 杜三河半跪在地上,拱手道,“死罪!死罪!” “别啊,” 林逸笑着道,“听说没做海贼之前,杜当家的也是一号人物,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 想不到如今,畏畏缩缩,又实在令人唏嘘。” 杜三河脸色骤变,然后站起身,背着手对着杜隐娘和温潜道,“你们出去吧,我与王爷有要事相谈。” “爹爹。” 杜隐娘还未多说什么,就看到了父亲面带愠怒,父意不可为,冲着温潜点点头后,两个人出了屋。 杜三河接着又望向洪应。 林逸笑着道,“聂将军,本王知道的,他都知道,本王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现在屋里就咱们三个人,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在下在三和多年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哪怕是隐娘在下也未曾透露过一字半句。 即使是过往的亲近之人,现在见了面,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知王爷从何处得知!” 杜三河不慌不忙道,“还要多谢王爷替草民做了隐瞒。” “坐吧,”林逸指着椅子道,“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就不怕本王上奏朝廷? 到时候廷卫和暗卫齐出,后果不用本王多说。 别说你这个大当家的能不能坐的成,能否留得住性命还是未可知。” 杜三河坐在椅子上,稳稳当当的道,“如果王爷要上奏朝廷,恐怕就不会等到今日了。 在下多一句嘴,上奏了朝廷,对王爷你有什么好处?” 十几年前,他虽然只是八品,但是依然有余力从都城杀出来,然后又费尽心血,从暗卫和廷卫的手中逃出升天! 主要原因还是廷卫和暗卫疏忽。 让他钻了空子。 这一次廷卫和暗卫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是祭出家底也要把他斩杀! 不会再给他逍遥的机会! 他就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 林逸笑着道,“你说的对,把你给供出来,对本王没好处。 本王就是好奇,你在海上快活的很,本王奈何不了你,为什么这一次就突然要来见本王?” 杜三河道,“王爷在三和的所作所为,在下看在眼里。 何吉祥那老东西一旦剿匪回来,想必之后必会劝王爷找在下的麻烦。 大宗师之下,皆为蝼蚁! 在下武功虽说不错,可也不是大宗师的对手。 还不如及时来拜见王爷,把这话说开了的好。 事实上,在下这趟确实是来对了。 王爷居然知道在下的身份,在下更有必要说清楚,解除误会。” 林逸不自觉的得意了起来。 看来文昭仪不算白养,回来才短短这些日子,她大宗师的名头居然都传到了海上去。 “小应子,给聂将军倒杯茶,说了这么多,肯定口渴了。” “谢公公。” 杜三河站起身,俯首从洪应手里接过来了茶杯,等洪应退回林逸身边后,才重新坐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林逸接着道,“聂将军,你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杜三河道,“我观王爷在三和办学校,修道路,皆非常举,必有鸿鹄之志! 非常人所能知晓!” 正常的藩王,捞钱都来不及,谁愿意自己搭钱做善事? 这么做大概就是为了邀买人心! 那么邀买人心又是为了做什么? “本王的志向一般人确实理解不了。” 林逸赞同的点点头。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三和充满人气,到时候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有了,夜夜笙歌,食品人间烟火。 为了他的远大理想,现在贴钱,他也认了! 杜三河道,“在下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林逸道,“这么好? 本王好像有点不信呢。” 杜三河双膝跪地道,“王爷可知在下积攒这千万家财所谓何事?” 林逸淡淡道,“钱嘛,自然越多越好。” “聂家满门,一百六十余口,到如今几无活口! 父母、妻儿皆枉死! 如今只剩下我苟活于世!” 八尺大汉,突然泪流满面,“在下留这残躯,只为报仇! 不瞒王爷说,在下还想过拿钱资助叛军! 只要能替妻儿报仇,散尽家财又能如何!” “这种话,你都敢与本王说?” 林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在下只是给王爷剖心而已!” 杜三河恨声道,“相信王爷自会有主张! 在来王爷这之前,在下才与这‘胜王’曹大同会过面。 裹挟流民、聚拢亡命之徒,攻占一地,必纵兵屠城,血流漂杵、尸骨蔽野。 即使在下报仇心切,也不愿意与此等人同流合污。 但是,只要有诛杀何瑾的一丝机会! 在下还是在所不惜!” “何瑾?” 林逸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去找皇帝老子报仇? “奸生于国,时动必溃! 圣上正是被何瑾这等奸人所蒙蔽! 在下再也不能为圣上尽忠!” 杜三河垂泪道,“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林逸有点懵。 下令屠你全家的是皇帝好吧! 你怪罪一个太监? 都做海贼做了这么多年了? 还这么愚忠? 简直不可思议! 半晌后才道,“杀何瑾,本王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答应的好。 对方怎么说都是枭雄一类的人物,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ps: 72、大船 而且这等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然哪能有什么大家业,自己还得防着对方反噬。 两辈子,最厌烦的便是与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他追求的是切切实实的自由自在。 “何瑾奸邪,将危社稷,王爷清君侧,天下亦必响应!” 杜三河再拜。 “你倒是看得起本王啊,可惜本王没那个本事,你还是找别人做这等惊天动地之事吧。” 林逸想通了之后,也没有那么多诧异了。 反天下不反天子,又不是什么新奇物种。 看过水浒的都知道,英雄好汉们,也只反贪官,未曾说过官家的一句不是。 “王爷!” 杜三河猛地抬起头道,“在下说过,只要有一丝机会! 在下也在所不惜!” 林逸摇头道,“都不是小孩子,别说这种幼稚的话了。” 杜三河朗声道,“在下愿意捐白银一百万两,替王爷分忧!”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林逸扬手道,“聂将军,请喝茶,不要客气。 本王这条通往南州的路修好以后,只要你们尊照本王的条例,任你驰骋。” “谢王爷!” 杜三河瞧了一眼洪应后,轻轻地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又慢慢的放下。 林逸接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知聂将军可否明白? 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 聂有道咬牙道,“在下再送大船三艘! 以后只要打和王府旗帜的船,在下保证在南海畅通无阻!” “聂将军愈发客气了,” 林逸对着洪应大声道,“吩咐下去,今日必须有好就好肉,咱们啊,留聂将军吃一顿便饭。” “王爷!” 杜三河站起身道,“在下乃是遭通缉之人,岸上不便久留,还是早去为宜,王爷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哦,对了,”林逸突然道,“田世友你认识吧?” 杜三河不屑的道,“土鸡瓦狗之辈而已。” 林逸道,“听说你抢了人家的盐,得物归原主吧? 把田世友喊进来。” 杜三河道,“王爷既然开口了,在下自当从命。” 田世友跟着洪应进来,对着他怒目而视,他自视而不见。 林逸呵斥田世友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人家是客人! 你就对客人这个态度? 再说,人家都把盐还给你了! 还不给杜当家的道声谢!” 田世友张着大嘴,好长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杜三河拱手道,“多谢杜当家的!” 被人抢了,还得跟人道谢! 跟谁说理去? 杜三河冷哼一声,都未正眼瞧他。 田世友气的牙痒痒。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道,“杜当家的说赠与本王三艘大船,以后就交于你了,你呢,替本王费点心。 杜当家的说了,以后但凡在海上出了什么意外,尽管找他就行了。” 杜三河道,“王爷,在下这就告退了。” 经过院子,看到在那边带着孩子玩耍的文昭仪,猛地止住步。 一脸的不可思议。 文昭仪却只扫了他一眼,继续逗弄着在那蹒跚学步的孩子。 “慢走不送。” 看着杜三河突然紧绷住的身影,林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杜三河再回首冲林逸拱拱手,大踏步走了。 田世友愤愤不平地道,“王爷,这等人信不过。” 林逸没好气地道,“那本王能信得过你了?” 田世友赶忙道,“草民的忠心,日月可鉴!” “少废话,”林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准备好人手,等他的大船一送过来,你就去接手。 干嘛摆这为难的样子? 你自己做,小打小闹,一年几十万,还累个半死,有什么意思? 跟着本王好好干,一起做大做强,不比你以前差,明白没有?” “有王爷这话,草民就放心了。” 田世友一时间眉开眼笑。 如果这位和王爷说的是真的,陆上有和王爷做靠山,海上有杜三河依仗,做什么生意不赚钱? 肯定比以前强啊! “本王还有一件事情问你,” 林逸搭着二郎腿,捧着茶杯,淡淡地道,“到底是谁让你来见本王的,赶紧说,别磨蹭,不愿意说的话,请出门左转。 从此以后,你就和本王,再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王爷.......” 田世友讪笑道,“确实是有人这么教过草民,教我怎么作揖,怎么说话。 每次来都是蒙着面,要不是武功很高,草民打不过,也很想摘下他面罩,看看到底是何人。” 林逸道,“说来说去,你也不知道?” 田世友道,“不是草民要欺瞒王爷,是确实不知道。” 林逸摆手道,“以后留心一点,再过来找你,给稳住了,安排人给抓住。” 田世友忙不迭点头道,“草民知道了。” 林逸摆手道,“那就下去吧,记住了,赶紧招人。” 吃好做饭。 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文昭仪在那指点明月和紫霞。 这也是应林逸的要求,大宗师功夫这么高,不多做利用,好像挺浪费的。 明月和紫霞两人的身形在半空中闪转腾挪,速度快的林逸只能看到影子,尽管手里拿着甘蔗在啃,还是忍不住鼓掌,口齿不清的叫好。 却不想,文昭仪衣袖一挥,二女双双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堪堪要摔倒在地上时候,足尖又轻轻地上一点,跟不倒翁似得,斜斜的自己竖立了起来,站稳了身子。 林逸长松一口气。 “轻功都不错,”文昭仪笑着道,“可是我的气机锁住了你,你们又能如何?” 明月和紫霞双双拱手,异口同声的道,“还请文姐姐赐教。” 文昭仪道,“我初入江湖之时,倒是识得一个人,只是个五品,但是一身轻功冠绝天下。 那时我已是七品巅峰,居然追不上他,还是让他给跑了。 所以,你们还是不够快。 我教你们一门红袖招,学成之后,在大宗师面前,你们是绝无逃跑的可能,可面对八品、九品,还是有一线生机。” “谢文姐姐。” 二人道谢。 林逸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们三人犹如仙女般飘逸的身形,最后居然忍不住想到自己是个“废材”的事实。 又是悲中从来。 ps:已经21万票了,再来89万,就能凑个整数了.... 73、挫折 摇摇头,实在无可奈何。 转身去了书房。 好在自己还有一手足以自傲的毛笔字! 洪应帮着扯着纸,林逸挥毫泼墨,不一会儿就写就了一幅字。 越写越是精神,洪应都有点供不上纸。 王庆邦进门,身后跟着的是向来很少进王府的刑恪守和石泉等人,除了外出剿匪的何吉祥,老头子们是来齐全了。 谢赞笑着道,“王爷好雅致。” 林逸得意道,“瞧瞧本王这字怎么样?”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石泉忍不住把纸上的诗念了出来了,用怪异的语气道,“王爷志向高远.....” 把这一副揭了,又看向另一幅,“长恨村姑无觅处,不觉转入此中来......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直接忍不住笑出来了声。 但是感觉有点失礼,赶忙背过去身子。 刑恪守出于好奇心,走到石泉原来的位置,继续念道,“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王庆邦捧腹大笑。 刑恪守讪笑道,“王爷大才。” 心里叹气,就是没用到正经地方。 净整些艳词俚语。 林逸谦虚的道,“行了,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石泉指着林逸的字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王爷是如何起笔收笔的?” 王庆邦用脚踢了他一下,他不解的看了一眼,见王庆邦不说话,又继续看向林逸。 林逸很是欣慰,终于有一个文化人肯把焦点放在“书法”本身了! “本王谢给你看看,不足之处还请指正。” 指正? 不存在的! 两辈子加一起,老子也练了近五十年! 今天老子就教你们这些古人做人!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书法! 林逸撸了下垂下的衣袖,一手悬肘执笔,一手拖着执笔的肘,缓缓起笔。 卞京眼睛望向屋顶。 陈德胜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 曹亨与谢赞假装在攀谈。 而王庆邦直接背过身,逗弄从窗口飞过来的鸽子。 只有石泉和刑恪守全神贯注的看着林逸写字。 林逸写横,按下,笔锋上挑,写竖,再按下,笔锋左挑。 两个人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还有这样写字的? 发呆的功夫,林逸的“下”字已经落下最后一笔。 更令两人不解的是,“竖”收笔的时候,为什么故意往上提? 林逸看着自己写就的横幅,满意的把毛笔放在了笔架上,冲着石泉拱手道,“献丑了。” 石泉终于明白王庆邦用脚踢他的用意了。 只得硬着头皮指着“三和山水甲天下”中的“三”字道,“这一横,不知道王爷为何要画圆圈?” “欲右先左,逆锋起笔,谓之藏锋。” 林逸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石泉又指着那“山”字道,“那这一竖到底了,为何还要往上提?” 林逸道,“回锋啊,无垂不缩,无往不收。” 刑恪守道,“不知王爷在宫中的讲读官是哪一位?” 林逸道,“陈严那老头子,整天之乎者也的。 本王虽然烦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学问还是不错的。” “陈严满腹经纶,由他教导王爷,自然是极好的,” 刑恪守接着道,“只是这字倒是不像他教的,他与老夫乃是同年登科,私交甚笃,他的字老夫也是熟悉的。” 林逸道,“自然不是他教的,本王自己练的,他也觉得本王的字不错。” “王爷果然非一般人......” 刑恪守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同情林逸,还是该同情陈严。 一个是被糊弄了,一个是遇到这样冥顽不灵的学生,只能糊弄了。 林逸道,“不是,问了这么多,你们什么意思?” 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石泉终究忍不住道,“王爷这种写法,老夫是第一次见。 王爷执笔之时,这样提着胳膊不累吗?” 林逸没好气地道,“谁说不累? 所以本王经常用炭笔,这样速度快不说,也没那么累。” 特别是在写长篇巨著时,到最后对毛笔居然有点深恶痛绝了。 石泉道,“那王爷用炭笔之时,是否也这样绕圈圈?” “你说的是藏锋?”林逸摇头道,“自然不用。” “那为何用毛笔之时要这么.....” 石泉描述不出来,干脆用手比划,“王爷,比如这一横,尽管直来直去,这一竖,也尽可直上直下,何必来回兜圈子?” “你们的意思是本王写错了?” 林逸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众人低头不语。 王庆邦又恨恨的踢了一脚石泉。 都不说话,也不算事,最后谢赞硬着头皮道,“王爷的字首尾完善,气势流畅,笔力丰盈。 只是写字讲究的是行云流水,王爷这般写,劳累不说,写出来的字未免有阻塞。” 林逸颓然道,“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还是本王写错了。” 他从孤儿院开始练字,清秀飘逸,谁见了都说好。 上大学后,跟着书法社团的老师学,看网上视频揣摩。 都是这么教,这么学的! 后来参加书法比赛,还拿过奖。 使得自己更加自信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以为自己有功底,讲学官教写字的时候,他始终都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来。 现在,一帮子老头子突然告诉他错了! 他三观都碎了。 “陈严这老匹夫!” 林逸咬牙切齿。 刑恪守道,“王爷倒是不必丧气,观王爷的字,神骨,魄力气格,命脉皆成。 只把这起笔,收笔的习气改了变好了。 所谓藏锋,乃是信手而写之,而非逆势入笔,王爷这般倒是有些刻意了。” 石泉也道,“还有这执笔,自然是怎么舒展怎么来,不必拘泥。” “真的?” 陡然受到打击,林逸又突然有点不自信了。 难道学了这么多年的逆锋行笔真的错了? 一群老头子忙不迭的点头。 可不能把他们这位王爷气出个好歹。 林逸无奈的摆摆手道,“这事先不提了,直接说你们一起来,是什么意思?” 谢赞笑着道,“王爷,马上就年底了,不知王爷给圣上备了什么礼单?” 林逸道,“给或者不给,都是一个样,老头子还能高看本王一眼不成? 别浪费钱了。” 谢赞道,“百善孝为先,王爷乃初藩,岂可落天下人之口实。” “那你们看着办吧。” 林逸无精打采的走了。 这一天,真是受尽了挫折啊! ps:今晚夜色真美,风也温柔,适合投票..... 74、囤粮 瞧瞧自己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人家穿越,辉煌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则前呼后拥,入则侍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 自己呢,因为可笑的羞耻心、良心,居然现在还是单身狗! 中餐吃不上,西餐也没指望! 晚饭的时候,洪应把谢赞等人把准备送给皇帝老子的礼单交给了林逸。 “本王的珊瑚、玉石、夜明珠、银子.....” 林逸心痛的道,“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果真不心疼啊。” 洪应点点头道,“王爷,要不再减去一些?” 林逸叹气道,“算了,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再减一些,还不如不送。” 洪应拿着礼单退下。 不过,第三天,林逸就高兴起来了。 杜三河的一百万两银子随着三艘大船一起送来了。 三艘大船从海上驶入西江,高高的船首和桅杆,引得学校里的孩子,不顾老师们的劝阻,个个逃课,爬到树上对着大船尖叫连连。 就连白云城的人争相出来观看,一时间万人空巷,他们中不少人是见过大海船的,但是大海穿开进西江,他们是第一次见。 “王爷,这边请。” 王府一众侍卫开路,田世友引路,带着林逸通过拥挤的人群,到达了河边。 林逸通过陡峭的跳板登船以后,直接走上第三层,登高远眺,望着广阔的江面道,“想不到着河水挺深的,这么大的船也没事。” 田世友笑着道,“王爷,据说更早些年,还没有白云城的时候,南洋诸国和阿育国进都城上贡,就是直接把船开进西江,然后通过陆路进都城。” 林逸好奇的道,“原来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田世友笑着道,“王爷,你看这船还成吗? 杜三河倒是真舍得啊。” “哦,对了,你也答应送本王一艘大船的,”林逸看向田世友,“船呢?” 田世友道,“王爷,你放心,在缘海呢,草民预计过几日就到了。” 林逸道,“以后呢,你就是本王的人了,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了。 你的就是本王的,本王的自然还是本王的。” “.......” 田世友哭丧着脸。 “瞧你那出息样,本王是随意占人便宜的?” 林逸没好气地道。 分明就是好不好! 田世友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但是面上还是笑嘻嘻的道,“自然不是。” 林逸道,“你自己有几艘大船,外面还能联系几艘大船,全部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拿大船入伙,有钱一起赚。” “王爷的意思是?” “这么简单还不明白?”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看着他顺着高空缓缓落入水中后道,“本王给他们做靠山,让他们出船、出人、出钱,行不行?” 田世友咧嘴笑道,“王爷,这太行了!” 有时候,他挺愿意和这位王爷聊天的。 虽说有时候能把人气个半死,可是说话直白,不拐弯抹角,自己根本无需动脑子多想,省心省力! 见王爷又看向自己,赶忙道,“草民去联络的话,大概能够凑大船十艘! 这还不算南州的,如果那边草民去联系,那就更多了!” 林逸诧异道,“南州的也能联系的上?” 田世友道,“王爷,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南洋做生意!” 林逸道,“那这么多年,没有人去南洋做生意?” 田世友道,“自然不是,要不然他杜三河抢谁的去啊? 去的人一直如过江之鲫,只是都苦于海贼罢了,一不注意就是人财两失。 能真正发大财的,一般都是实力雄厚之辈,海贼也不敢轻易捋须,或者与杜三河这样的海贼交好的。” 林逸点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启程?” 田世友道,“王爷,这出海自然是千头万绪,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好的,比如收货,上货,就得准备两月。 草民想好了,咱们就准备粮食,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缺粮,只要运出去了,肯定能赚大钱。” “运粮食?”林逸瞪眼道,“怎么不美死你? 给本王记住了,三和的粮食,一粒都不许出去。” “王爷,这可是赚钱生意!” 田世友急的跳脚。 “你不是会煮盐吗?”林逸手扶着栏杆,吹着江风,舒展了一下胳膊,“继续贩盐去吧。” “王爷,岳州战乱,去不得,草民早就说过的,” 田世友为难道,“北上的路,草民都不怎么熟悉。” “那就慢慢熟悉,” 林逸说完,又接着道,“谢大人,继续收购粮食囤粮,如果地方不够,就让卞大人继续盖粮仓。” 谢赞高兴地道,“王爷英明!” 这个建议是他早就提过的,现在王爷肯采纳,他自然兴奋不已。 眼前已有动荡之势,最宝贵的还是粮食。 所以多存粮食是不会错的。 田世友指着江面道,“王爷,你看。” 林逸手挡着太阳,眯缝着眼睛,细看过去,一艘小船从另外一艘大船的侧面出来,上面站着杜隐娘和温潜等人,正顺流而下。 “想不到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没礼貌啊。” 林逸看着逐渐远去的小船,居然生出一股遗憾来。 明月道,“王爷,要不奴婢去给请过来?” 林逸摇头笑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紫霞疑惑道,“王爷你不是说过,最后可能是真香?” 文昭仪闻声看过来,林逸赶忙咳嗽了两声,背过了身子。 两日后。 田世友请辞要去缘海,林逸想了想,干脆也就跟着了。 反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见识一下蓝天大海。 和王爷一张嘴,和王府的人跑断腿。 光是和王爷一个人的东西,就收拢了二十个箱子,仆人、侍卫浩浩荡荡六十七人,这把田世友看的咋舌。 出发这日,林逸坐在甲板上的大椅子上,抱着茶杯,在他的左手边是洪应,右手边是文昭仪。 文昭仪理了理被江风撩起的发丝,笑着道,“我上次出海,大概是五十年前了。” 林逸笑着道,“这一次,咱们就把海鱼吃个够。” 白云城虽然也有,但是不新鲜,偶尔吃的大虾,还有股腥臭味。 ps:生活不论好坏,每一天都该有票吧..... 75、晒盐 三和炎热,再加上保鲜技术不过关,新鲜的食物放不住,不出一会,就能招一堆苍蝇。 所以,即使距离海边也只不过百十里,却吃不上新鲜的海鲜! 每次等渔民划着两天两夜舢板船到达这里,那鱼都隐隐有股腥臭味。 有时候为了解馋,他就吃海盐腌制的鱼干,可又因为海盐质量差,能吃一嘴不明颗粒物。 生怕一不小吃个结石出来,又没有激光碎石,得了这玩意,活受罪。 大船行了有二十里左右,紫霞和一些人居然晕船,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 林逸看着脸色煞白的紫霞,便吩咐人放下小船,让她们自行返回。 紫霞自然不同意,林逸哪里给她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把她推下了大船。 紫霞无奈,只得带着男男女女八个人上了小船,原路回去。 大船顺水而下,因为是帆船,速度依然很慢,经过两日才驶出西江。 西江水携带的泥沙与海水交汇处,海水与江水泾渭分明。 林逸站在船头,望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海水,伸开双臂,想尽情的拥抱大海。 跟随着大船飞行的海鸟,把方彬带过来的鸽子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方彬没办法,只能把鸽子关进了笼子,不再让它们出来。 一路沿着海岸走,不时的能看见一些渔民聚落区,岸边都停放着不少渔船。 田世友道,“王爷,这边淤浅,停不得大船,还得往南行五十里到放鸟岛,那里水深可泊,两面有湾,最适合不过。” 林逸点点头,指着海岸上一边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沙滩道,“那是在晒盐?” 田世友笑着道,“从最北面的上京道到齐州、吴州,再到永安、南州都是官盐,皆用煎盐之法,只有我大三和用的是晒盐之法!” 面带得意之色! 林逸道,“因为三和没有冬天,日照多?” 田世友笑着摇头道,“王爷,三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灶户,要是烧火,那一天不知道要多少柴呢。 山林虽多,可樵采也费斧头,费工夫,咱们三和人不这么干。 再说,咱们是私盐,本钱太高不好卖价。” “那你骄傲个屁!” 林逸气的一脚踹了上去! 田世友老老实实地受了这一脚。 真要躲了,回头那个死太监,肯定要找自己麻烦,会被揍的更很。 虽然进和王府的日子不长,但是这种事情老有经验了! “王爷.....” 挨了踢后,还得装作很痛的样子,王爷果然神威盖世! “以后说话呢,最好不要这么欠揍。” 林逸撒完气后,接着问,“那这晒盐,一日能晒多少斤?” 田世友再次得意道,“一人一日可得二百余斤!” “这么多?” 林逸眼睛睁得斗大。 “王爷,不多。 前面要准备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这砌埕坎,备卤水,引潮,千头万绪,不是那么简单的,” 田世友讪笑道,“小户都卖给大户,大户把盐贩出去,商路不通,有点麻烦。” “也是。” 林逸想一想,挺有道理,要不然这三和就不会这么穷! 又行了有两日,终于见到了一处海湾,停泊着二十多艘小船和一艘大船。 岸上是一处市肆,乱七八糟的搭着两排木头棚子,街面上三三两两聚着一堆人,各个形容憔悴、体瘦骨露,偏偏不少人挺着大肚子。 林逸一看就知道是血吸虫病。 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林逸这一行十几个人,眼光只有落在文昭仪和明月身上的时候,才会陡然一亮。 偶尔还会有人热情的冲着田世友打招呼,田世友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这些人都是渔民吗?” 明月即使是七品高手,可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浑身不舒服。 田世友嘿嘿笑道,“小部分时间是渔民,小部分时间是海贼。” 明月好奇道,“那剩余大部分时间呢?” 田世友道,“那还能干嘛,晒盐、煮蔗糖、种烟叶。” 又转过头对林逸道,“王爷,再往前面走,就有我的人,咱们骑马和骡子。” “去你家?” 林逸边说话的同时往路两边张望,越看越是心寒! 穷! 真穷! 相比较起来,白云城简直是天堂! 一群皮肤黝黑,头发枯黄的孩子到处疯跑,嘻嘻哈哈,带起一阵尘土。 他们越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林逸越是觉着难受。 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大概都是与食物有关。 “往前面走十里地就是了,我就把家按在那呢,这里太过偏僻,客栈破旧,王爷还是住我家的好。” 离家越近,田世友愈是兴奋。 走到一处窝棚的时候,田世友哼哈二将中的刘三走过去,推开了门,里面正在玩骰子的六个人齐齐望向门外,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一个瘦高个从里面跑出来道,“大当家的,你再不回来,咱们就要去白云城寻你了。” 田世友道,“别废话了,赶紧准备骡子和马,不足的,找别家借去,然后咱们回家。” “是,大当家的。” 大高个的一挥手,同众人跑到屋后牵出来七匹马,两匹骡子。 不一会儿,又有人从别处借过来马、骡子、驴十三匹。 毫无疑问,林逸选择了驴子,洪应牵着。 出了市肆,入眼是成片的甘蔗地和荔枝林。 林逸骑在驴子上,两手抱着甘蔗啃,每吐出来一口甘蔗渣,驴子便会退后一步捡起来继续嚼。 最后弄得没办法,他就把甘蔗渣全装进了袖口里,遇到河,趁着驴子不注意,一把扔进去。 山路十八弯,绕过一处又一处山头之后,终于走进了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 耳朵处的轰隆声越发清晰,林逸抬头望去,挂在山涧的瀑布从天而降,全部落入了眼前这巨大的湖泊之中。 “王爷,往前面走就到了。” 看着林逸这样子,田世友愈发得意。 又行了二里地,到处是窝棚,渐渐地有了人烟气,凡是冲田世友打招呼的,田世友无不拱手致谢。 被一片窝棚拱卫其中的是一处宽大的宅子,木雕门牌上赫然写着:田府。 “土豪啊。” 林逸感叹道。 大门径开,二十多个仆人、丫鬟簇拥着五个妇人出来,田世友大笑着迎上去,左拥右抱之后,对着她们说了几句。 然后,林逸的面前便跪上了一大片人。 晚宴丰盛,林逸也只草草的吃了一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洗漱完,吃好早饭,便随着田世友去看所谓的盐场。 骑着驴子,绕过一道山,站在山岗上眼前一切豁然开朗,洁白的沙滩、蔚蓝的大海,一座又一座岛屿。 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ps:会说话的大佬在评论区多说点....... 76、坐进观天 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隐藏在海岛与峡湾之间的一艘艘大海船,还有围在周边的小渔船。 “为什么你的海船停得? 本王的海船就停不得?” 田世友急忙道,“王爷有所不知,咱们这个地方叫放鸟岛,能停船的地方,统共就只有那么两处,一个就是昨日咱们下船的那地方,叫屏峰澳。 一处就是眼前这处尚水湾,从我祖上起,就在此定居。 这里呢,只有一处不好,就是暗礁多,摸不清路的,一不注意就得沉船,只有从西南处,七拐八绕才进得来。 咱们从西北方向过来的,但是想停泊在这里,须得兜个大圈子从西南方向绕一圈子,这样就多耽误一天时间。 所以,就带着王爷直接从屏峰澳直接下船了。” 林逸脸色稍霁,没好气地道,“那里是不好,对你来说,分明是大好,外人轻易进不来。” 田世友笑着道,“那是自然,任他杜三河再能耐,也进不了我这尚水湾。” 理由朝着山下又忘了一眼,好奇的道,“盐田呢?怎么一处也没有?” 他只看稀稀拉拉的几个渔民,几条舢板,还有一群在疯玩的孩子。 “王爷,请跟草民来。” 田世友带头顺着早已踩平的山道,走下了山坡,然后沿着长长的沙滩,最后在拐过一处陡峭的崖壁。 林逸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的盐田,跟梯田似得,一层又一层,看不到尽头。 总得比海平面低,掘开豁口,海入就能流入其中。 二十多号人忙碌其中,有挑箩筐的,有推独轮车的,各司其职。 林逸撮了一点盐粒,在嘴巴里尝了尝,咯牙不说,还有股苦涩味。 田世友道,“王爷,官盐靡费大,每斤要本钱十文,咱们这盐,一斤只要二文! 作三等盐卖,每斤也能卖二十文!” 林逸道,“王府中用的盐你也见过,你觉得与你这盐怎么样?” 田世友笑着道,“王爷吃的乃是一等盐,市面上一斤作价至少三十五文,草民这盐怎可与之相比。” 林逸摇头道,“你错了,本王吃的也是海盐,白云城交通不畅,本王想买上等的盐也没地方啊。” “王爷!” 田世友大声道,“草民是分得清上等盐和海盐的!” 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他可是盐贩子,怎么可能分不清三等盐与一等盐呢!” 林逸道,“难道江南的永安、齐州、吴州的盐就不是海盐了? 人家为何就是一等盐?” 田世友争辩道,“王爷,人家是煎盐,咱们三和的盐是晒出来的,自然不一样。”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你水平不行,明月,教他们怎么把这盐去杂质。” 作为一个年轻的网文作者,兴趣广泛,什么都懂,却样样不精,全面平庸。 不过,却勉强能让他让他吃到去除杂质的海盐。 从都城带过来的精盐吃完以后,他就一直这么做。 不能说是成功,毕竟没有科学仪器检测里面到底还剩下多少氯化物、镁、铅、砷等杂质,但是起码口感上已经让人满意了。 非常的“古法”。 可惜,越是古,往往不经意间越要人命,比如自酿的白酒、自熬的蔗糖,甲醇、菌落超标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胆小怕死,平常酒都不敢多喝,除非放置过一两年的窖藏。 尊重科学,总归是没错的。 明月躬身道,“是。” 林逸不给田世友说话的机会,直接道,“跟着她多学一点,想办法把盐卖上价,别一天到晚不知上进,坐井观天。” 田世友被说的面红耳赤,只能看着林逸远去的身影干瞪眼。 林逸看着漫山遍野的椰子树,突然想吃椰子。 洪应不辱使命,一针朝着成片的椰子林挥过去就能掉下来一大堆。 林逸亲眼看着侍卫韩德庆一刀砸下去,每一个椰子都是空的。 “这他娘的是椰子吗?” 林逸有点怀疑人生,为什么没肉没汁? 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韩德庆又接连砍了二十多个,林逸才终究死心!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向往的大海是货真价实的。 两辈子没见过大海的人,此时的大海能满足他所有的幻想。 大裤衩子穿上,一猛子扎进海里,在众侍卫的包围下,还没游多远,就后悔了。 浑身黏糊糊的,并不是那么好受。 太阳又毒辣,游了一会后,干脆老老实实地上岸了,然后在山溪处把身子冲干净了。 唯一能达到他要求的是海鲜,生蚝、扇贝、基围虾、龙虾、象拔蚌、生蚝,中饭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让田家人给准备了满桌子。 吃饱喝足,在椰子树下,还没来得及躺一会,便被兴冲冲跑过来的田世友给吵醒了。 “王爷,”田世友提溜着一个麻布袋子,高兴地道,“真不出你所料,一等盐,真是一等盐!” 林逸打着哈欠道,“那就别废话了,赶紧按照这么办。” 田世友哈哈大笑道,“王爷,这下子草民就有信心了! 运往北边,哪怕比官盐便宜那么一文,也是一大堆人抢着要!” 林逸打了个响嗝。 洪应便朝着田世友看了一眼,田世友一缩脖子,拔腿就跑。 林逸睡醒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山溪下洗了个澡,刚穿好衣服,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娘的,赔钱玩意!”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露着焦黄的牙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手扇一个头花枯黄的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只敢哭,却是一动不动。 林逸一皱眉,侍卫韩德庆便走过去,一脚把男人踹出了老远。 “杀人啦!” 男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韩德庆猛地拔刀,妇人立马止住哭,头也不回的跑了。 文昭仪朝着小姑娘走过去,替她抹去眼泪,安抚道,“不要哭,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下晚的时候,林逸发现那个男子被绑在一棵树上,田世友身边的刘三不停的甩着鞭子。 男人一边发出惨叫,一边求饶,“大当家的,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林逸冷哼一声。 心情舒畅。 ps:大佬们不要散养,要奶哈.... 77、过犹不及 但是,那个小姑娘,却抱着她老子的腿哭,撕心裂肺,好像她老子立马就会死似得。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狗玩意。” 林逸既恨这男人,又羡慕这男人。 他一挥手,刘三停下来了手里的鞭子。 “王爷,你有什么吩咐?” 刘三点头哈腰道。 “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把怨气撒到女人和孩子身上,” 林逸对着遍体鳞伤的男人道,“男儿当自强。” 看着男人不经意间闪过的怨恨之色,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但是看在那哭的恓惶的小姑娘的面子上,他也只能惩罚到这里了。 真死了,小姑娘就没人管了。 把小姑娘带走?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简直是在自己身边放个定时炸弹。 田家的晚宴比中午还要丰盛,作陪的除了田世友的几个老婆,还有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围着林逸,喂酒布菜。 林逸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在明月和文昭仪面无表情的眼神中,义正言辞的表示不成体统,让这两个女子退下了。 酒过三巡,田世友拱手道,“王爷,草民想把犬子和尚水湾的孩子们送到白云城读书,还望王爷应允。” 林逸醉眼朦胧,点头道,“成啊,记得交学费就行。” 这种大户,他没有贴钱的道理。 田世友高兴地道,“谢王爷。” 一时间宾主尽欢。 田世友把林逸送完房间休息后,摇摇晃晃的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三姨太房间里。 三姨太泪眼朦胧,让田世友大为不解。 “哭个甚,老子还没死。” “孩儿还才七岁,怎么就忍心送到白云城。” 三姨太狠心推了一把靠拢过来的田世友。 “我以为什么事呢,” 田世友直接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的往嗓子眼灌了一壶水,然后道,“老子在白云城看了,那些孩子能学到真东西,光靠咱们这边那几个老先生,那是不成的。” 三姨太道,“万一你哪一天惹恼了王爷,咱孩子就成了人质,不是很危险?” 田世友打了个饱嗝,冷哼一声道,“你也太小瞧了这位王爷。 再怎么样生气着恼,他不会拿孩子下手。 你是没去白云城看,办学校,不收束脩。 还开了一个什么孤儿院,就是专门收养没爹没娘孩子的地方。 这位王爷,别的都好,就是心肠连娘们都不如,没一处硬的,整天碎碎叨叨的。” 三姨太犹豫道,“我刚刚还听大太太说呢,以往的死士,都是从小培养从来的,你就不怕这王爷打这个主意?” 田世友大手一挥,没好气地道,“平常让你们这些娘们少看一些乱七八糟戏文,就是不听。 真要是想要死士,别说王爷,就是老子都能随时招一大堆,管饱他们肚子,他们就能死心塌地卖命。 何须费劲从小培养? 少说些妇人之见,否则老子真对你不客气了。” 三姨太终究懦懦不敢言。 林逸在此处待了七八日,每看着美不胜收的大海,日好酒好菜,但是因为海边湿气大,每日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没有一点爽利劲。 不免有点厌烦。 田世友根据去盐杂质的方法,举一反三,用在煮蔗糖上,熬出来的糖雪白光亮,还没来得及跟林逸炫耀,林逸就提出要走了。 田世友无奈,只得亲自把林逸送到了屏峰澳。 林逸回到白云城的时候,和王府院落里的紫荆花依然开的茂盛。 “哎,三和的冬天实在没有尊严啊。” 林逸接连捡了好几片木棉花放进茶杯里,泡着喝口味还不错。 谢赞过来道,“王爷,给圣上的孝敬已经安排人送出,进入南州后走海路,会快许多,在年前就能送到。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林逸淡淡的道,“等本王下次回去,也走海路。 卞先生,你的路修的怎么样了?” 他现在是有一只船队的男人,以后想出海自然方便许多。 卞京拱手道,“王爷,按照你的意思,老夫又招了二十多名铁匠,这凿子、斧子是不缺了。 何况这路修的离南州越近,许多东西越容易购置。 老夫想着明年三月份左右,大概就能修通。” 林逸道,“修完了到南州的路,别忘记修到岳州。” 卞京道,“是。” 林逸问,“何先生去剿匪,传回来什么消息没有?” 王庆邦道,“何先生已经飞鸽传书,诸事顺利。 只是他乃是戴罪之身,不便露面,皆是沈统领冲锋在前。” “希望年前能回得来吧,”林逸接着道,“准备准备,一起过个好年吧。” 众位老头子一起拱手应是。 经过林逸不懈的努力,白云城的人慢慢养成了勤洗手,不喝生水,不吃不煮熟的食物等卫生习惯。 甚至空气中的臭味都减少了,可石灰引发的焦灼感却愈发重了。 体会到石灰的切实作用后,白云城的人拼命往沼泽地里撒石灰清除里面的水蛭,等到来年开荒好种稻子。 甚至西江里都被人撒了一层,水蛭有没有被杀死林逸不清楚,但是已经弄得他没法钓鱼了。 万事过犹不及。 林逸又不得不安排人刹住这股乱撒石灰的风气。 新建的学校操场终于投入使用,并没有因为王府护院出征,少了近千人就冷清下来。 相反,人数更多了,男女老少,各个精气十足。 不少老太太比年轻人耍的还利索。 都是完全出乎林逸的意料,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疯狂了。 “王爷,你看看怎么样?” 善因对着林逸嬉皮笑脸。 何吉祥、沈初走后,他就成了训练总教头,对着广场上的上千人发号施令,居然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得意的很。 林逸道,“重点放在学校的孩子身上,少跟外面的人扯些有的没的。” 善因陪笑道,“王爷说的是。” 学校孩子们的课程,大部分是由几个老头子和明月、洪应等人做主,他也只是个听指挥的而已! 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就感。 林逸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惨叫声。 林逸回头一看,方皮从一棵树上掉了下来,接着是洪安从树上跳了下来。 “安妹妹,我错了行不行!” 方皮吓得又窜上了另外一棵椰子树上,洪安紧跟着窜了上去,方皮又跳下。 两人你追我赶,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林逸问崔耿仁,“怎么了?” 崔耿仁道,“方皮把黄狗扔进了水里。” 林逸气道,“该揍。” 余小时咧嘴跟着附和道,“该揍!” 林逸好奇的道,“你不帮你弟弟?” “我喜欢洪安!” 余小时扯着嗓子喊。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谁说你傻,才是真傻!” ps:求票! 78、弥补 余小时大声道,“王爷,我不傻,阿呆才是傻子!” 余小时手指着躲在崔耿仁身后吮手指的崔耿生。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崔耿仁当即就不乐意了,崔耿生可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亲人。 “阿呆,不要把手指放进嘴里,跟你说多少次了,” 林逸对着崔耿生道,“你多大了,只有小孩子才这么弄。” 崔耿生的块头与余小时不相上下,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更为壮实,此刻光着膀子,那一身腱子肉都足够吓人的。 可是一吮手指,画风就突然有点不对劲了。 “王爷,我不是小孩子!” 崔耿生大声说话的时候,硕大的胸大肌跟着一抖一抖。 “不是小孩子就把手放下来。” 林逸非常这些又痴又呆的孩子性子,所以自有一套办法对方他们。 崔耿生听见这话后,终究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了伸在嘴巴里的手指。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崔耿仁道,“你大哥到年底十六了吧?” 崔耿仁道,“是十六了,比我大两岁。” 林逸道,“那过阶段就可以从孤儿院搬出来了,现在就可以找地方建房子,然后就去作坊里学打铁吧。” 这一身腱子肉不去打铁有点可惜了。 崔耿仁不乐意道,“我哥不会打铁!” “放屁,谁天生就会打铁了?” 林逸没好气地道,“不会才得学,你还指望本王养他一辈子不成? 本王欠你们的?” 崔耿仁不服气的道,“王爷,我能养他!” “少扯些没用的,你俩既然是兄弟,你该更为他做长远做打算,” 林逸没好气地道,“你就能保证一辈子守着他? 别吹这个牛,将来娶媳妇了,谁当家做主还说不定呢。” 崔耿仁道,“我不娶媳妇!” “滚犊子,”林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愈发不耐烦道,“你才十来岁,懂个屁,听我的,赶紧去找地建房子。 有什么缺的,找你明月姐姐去。” “好吧。” 崔耿仁虽然年龄小,但不是完全不明事理的,他们真不能指望王爷养一辈子,不管他哥哥做不做铁匠,都需要从孤儿院搬出来了。 林逸又看了一眼咧嘴笑的余小时,然后道,“你多大了,十五,还是十六?” 余小时道,“王爷,我十五!” 林逸道,“回头找方皮,你兄弟俩也商量一下,看看在哪里建房子,你也得搬出去了。” 余小时道,“王爷,我也要做铁匠!” “想做铁匠?” 林逸笑着道,“那挺好,你俩一起去作坊吧,以后当做谋生的手段。” 至于俩人出去后会不会被人欺负? 完全是想多了,俩人膀大腰粗不说,还都是带着功夫的。 林逸可是亲眼见过余小时是怎么一只手提起来几百斤重的野猪的,跟拎兔子没区别。 白云城是个人都知道,这俩野小子惹不得,哪里有人敢欺负他们。 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除非对方比他们俩还傻,没事去找虐。 跨越西江的大桥,终于在枯水期开始动工建设。 石料、木料堆积如山,卞京几乎征用了白云城能用的所有劳力,人抬肩挑,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西江河面最宽处有一百五十丈,卞京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依照三和眼下的状况也是不可能修起来的。 但是,他用了个取巧的方法,通过江中的河心岛把两岸连接起来,这样的话,即使是最宽处,也只有二十几丈。 从三和到南州这一段路,他们见山炸山,遇水搭桥,着实积累了不少经验,也培训了一批匠人,因此修眼前这条石桥,对他们来说,算不得有什么难度。 唯一不足就是两线开工,人力不足,白云城的人口太少了! 连许多老头子、老太太都被派上了,反正一天两个铜板,包吃饱,比在家里闲着强。 不过,依然不耽误她们去学“武功”。 操场一到早上和晚上,依然挤不动。 木棉花没开上几日,不但花掉光了,连叶子也不剩了。 第一次,林逸晚上睡觉的时候用上了绸缎被子。 连大黑子和小黄都不肯睡在外面了,专门往屋子钻。 “胖了不少啊。” 林逸摸了摸黄狗柔顺的毛发。 想当初自己捡回来的时候,只是个小肉团,想不到如今长的比大黑子还要壮实。 明月笑着道,“洪安那小姑娘喂的可勤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一股劲都往它嘴里塞。” 林逸笑着道,“功夫还在练吗? 水平怎么样? 早晚得把你师傅超过了。” “王爷,我每日都有练。” 洪安低着头站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看,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个跛脚的姑娘。 紫霞道,“王爷,还是洪总管的眼睛毒,这丫头真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文姐姐教我们的功夫,我跟明月半天才会,她看一眼就能像模像样的耍出来。” 林逸抱着茶杯,抿了一口后道,“现在有几品了?” 文昭仪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看了一眼洪安,然后笑着道道,“她才十一岁,现在已经是四品了。” 林逸道,“那还不错的。” 文昭仪白了他一眼道,“何止是不错! 以前人家都说我是天纵奇才,可是我十一岁的时候还是个三品。” “这么厉害?” 林逸有点不敢相信,“方皮那小崽子呢,整天被洪安追着跑,应该也不错吧?” 明月道,“方皮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有点稳不住性子,年底能化劲就算不错的。 眼前进步最快的就是余小时。 洪总管把铁布衫的功夫教了他,不知道以后能到什么地步。 还有就是阿呆,虽然跟崔耿仁是亲兄弟,可比他强多了。 但凡洪总管教的东西,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可惜他俩就是学武学晚了,要不然现在肯定不得了。” “傻人有傻福啊。” 林逸居然有点羡慕这俩傻小子。 他想起来了以前在孤儿院时候,那些阿姨常常安慰他们的话:老天爷一个地方缺失给你的,一定会在另一个地方补给你。 79、白云大庙 白云城的变化越来越大,本地的居民身处其中,有时候感受的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外地的客商却是感受深刻。 道路更加的好走了,以往需要几个月的路程,现在不用一个月就能到了,即使是下雨也照样不耽误赶路。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三和到南州的道路彻底修通,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景! 眼前干净整洁的白云城,让他们误以为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路是水泥的,房子是崭新的,连窝棚都少了许多,以往满街乱窜,围着他们队伍追的孩子,居然也不见了。 而且,白云城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通常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卖出的货,此刻送到这里当日就能销售一空。 最重要的是,他们来这一路,没有遇到一个地痞流氓,没有发生过一件强买强卖的事情。 从本地人的口中,他们才得知维护本地治安的叫“黑皮子”。 凡是斗殴、寻衅滋事的都会被黑皮子送去劳改。 现在放眼望去,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在那肆无忌惮的逛街。 放在过去,这种事情简直是不敢想象! 土财主、乡绅家的如花似玉闺女在街面上露脸次数越多,林逸上街的频率也越高。 带着洪应,两人做着短衫打扮蹲在街角,有认识他们的,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他们。 “这个不行,腿太短。” 林逸对着过往的姑娘不停的点评。 “嗯,牙齿发黄,差评...” “我靠,这个身材不错,” 林逸等她回过头,立马又叹气道,“也不能光看身材,居然是个大脸盘子....” 一个人傻呵呵的点评了十几个,洪应半天都没反应,林逸不免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晃荡,抬头又看到了白云山上那高高的塔尖。 想到来白云山这么长时间还没去山上的寺庙看过,便起了去看一看的兴致。 通往白云寺的山脚下停着不少马车,不时有老太太、小姐从马车上下来。 因为山上是台阶,都需一步步走上去。 林逸跟着大家伙一样,踩着一级级台阶,慢慢的往上走,山路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弯弯绕绕,兜了好大一圈子。 路过一处山泉,林逸还特意伸着脑袋接了好几口水喝,又抄水洗了一把脸,然后继续径直往山上去。 寺庙门口很是热闹,摆摊的亦有不少,林逸买了个饼子,刚放入嘴里,便看见一个老道士朝他招手。 林逸又朝着庙门的牌匾望了一眼:白云大庙。 自己没来错地方。 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朝着测字算命的道士走了过去。 “这寺庙的方丈道士好气量,”林逸笑着道,“允许你这道士在这里算命。” “非也,非也,”老道士摇头晃脑道,“居士大概不是本地人。” “为何?”林逸好奇的问。 老道士道,“本地人都知道,这云山有一观一寺,寺是白云寺,观是白云观。” 林逸张望一圈,便问,“那这白云观在何处啊?” 老道士用手指了指门匾道,“这不是吗?” 林逸道,“道长,这分明写的是白云大庙,可不是什么观。” 老道士道,“安康城有东岳庙,难道里面住的都是秃驴吗?” 林逸直接被问愣了,笑着道,“安康城的东岳庙确实是道观。” 老道士道,“那这白云大庙为什么一定就是秃驴庙呢?” 林逸居然无言以对,毕竟人家说的很有道理。 老道士得意的道,“这白云大庙进去,左边是那些秃驴在住,右边便是咱们白云观了。” “你们住在一个庙里?” 林逸突然想起衡山,突然就没那么诧异了。 南岳八大怪之一便是和尚道士住一块,开门相见,香火相通。 老道士冷哼道,“寿山福荫,为何秃驴住得,道爷我住不得?” 林逸把嘴里的饼子嚼完,拍拍手,问道,“说吧,这么多人干嘛招呼我?” 老道士捋着胡须道,“我观阁下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然后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命?” 这套顺口溜,林逸直接能背下来。 “非也,非也,” 老道士摇头叹气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却是目光无神,元神涣散,六亲缘薄,冲克太岁,气数……” 啪! 林逸往桌子上拍了几个铜钱。 “我要听好话,” 林逸没好气地道,“这破嘴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白云观?” 不信归不信。 但是只要是个人都想听好话,不愿意听不吉利的话。 “居士恐怕弄错了,”老道士对于桌子上的铜钱没有看第二眼,“道爷并非贪财之人。 再说,居士还是客气点好,这里乃是和王爷的封地。 可是有规矩的地方,居士要是不信,尽可试试。” “做人呢,最好要适可而止。” 啪! 林逸又往桌子上放了五个大钱。 他也是贱! 就为了听好话! “居士虽然穿着了粗布麻衣,可是面相白净,手指细嫩,” 老道士又看了看洪应,笑着道,“出入有仆从,倒是不像家道中落的。” “你这眼睛够毒啊,明着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你这无耻的样子,很让人欣赏,” 林逸这次干脆往桌子上拍了一锭约莫二两的银子,低声道,“咱们做笔交易吧,你常年在这里,可知道哪家的小姐最漂亮?” 老道士衣袖一挥,桌子上的银子和铜板便消失不见,他左右看了一圈,然后正色道,“三和可不是法外之地,居士还是莫要莽撞的好。 要不然就要去吃劳改的饭了。” “苗条淑女,君子好逑,” 林逸没好气地道,“老子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做那登徒子,你只管告诉我哪家小姐漂亮就行了。” 老道士故作高深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逸好奇的回转身,顺着老道士的眼光,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罗裙的女子蹦蹦跳跳的从庙里出来。 “小姐!” 一个丫鬟提着罗裙匆忙跟在后面追。 “小应子,掐我一下,我没在做梦吧。” 林逸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直接呆了。 洪应缩手缩脚,终究没敢掐他一下。 林逸问道,“老道士,告诉我,这是哪家的小姐?” 老道士道,“燕家的庶出小姐,燕十七。” “家中排行十七?” “非也,非也,” 老道士摇头道,“因她出生那日,正是燕家老太爷迎娶第十七房姨太太的大喜日子,其母便叫她十七。 希望老太爷能像宠爱十七姨太太那样宠爱这个孩子。” “寓意真它娘的还挺好的.....” 林逸不再多说废话,匆忙跟上了那燕十七。 80、愚忠 林逸一步并做三步跑下台阶,形色仓惶,倒是把洪应吓的不轻,跟在后面两只手虚扶,深怕林逸不小心摔倒。 林逸拍开他的手,着急道,“这都瞧不见人了,你别愣着了,赶紧替我追上。” 洪应笑着道,“王爷,莫着急,小的已经让韩德庆追了上去。” “真的?” 林逸左右看看,没看到韩德庆的影子。 洪应道,“韩德庆是跟着王爷的老人了,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办得妥贴的。” 林逸听见他这样说,便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道,“奶奶个熊,这么点路居然都喘气了。” 他每次出行都不愿意多带随从,那样太招摇,他很是不喜欢。 这一次洪应私底下安排韩德庆做暗哨,他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高兴,不然就得把人跟丢了! 洪应道,“王爷,那女子是有功夫的,依小的看,至少是三品,刚刚的使轻功也是不错的。” 林逸叹气道,“难怪说老子跑这么快也追不上她。” 慢慢悠悠的下山,在山脚下遇到了牵着驴子等候的韩德庆。 林逸看到驴子,很是高兴,终于不用靠两条腿走路了。 踩着台阶,翻身上了驴子,问道,“人呢,跟上没有?” 韩德庆笑着道,“王爷,三拨人跟着呢,跟不丢。 而且属下打听了,那是燕家的小姐,跑不到哪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逸终于放下心来,“咱们先不回去,到茶摊上等着去。” 韩德庆笑着道,“王爷,些许小事,何必挂念,要不小的亲自去燕家给你请过来?” “请?” 林逸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以势压人,如果压不住,就是绑了。 这种套路,林逸自己没操作过,但是在安康城却看得多了。 因此没好气地道,“如果本王有一天变成纨绔,活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啊,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韩德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王爷能看得上,那是她们燕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逸道,“燕家好歹是本地望族,前些日子才收了人家八万两的孝敬。 现在跟人耍威风,本王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的忠心。 只要能哄他开心,可以丢开一切是非标准。 凡是他说的就是对的,凡是他做的,就是应该的。 他也渐渐明白,为什么越是富贵之家越是容易出纨绔。 因为身边有这么一群“真小人”,想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真的很困难啊! 韩德庆笑着道,“咱们王爷是最仁慈的。” 林逸不耐烦道,“少放屁,找个茶摊子歇着。” 韩德庆牵着驴子,左拐右拐,最后在新修马路边的一处茶摊边上停了下来。 茶摊上七八张桌子皆坐满了人。 洪应扶着林逸下马,韩德庆就抢先一步跑到一处桌子跟前,朝着两个正在喝茶的中年人扔了一串个铜板,拱手道,“二位,这茶钱归我了,行个方便。” 两人对视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铜板,高高兴兴地走了。 韩德庆赶忙招呼小二擦桌子,嫌弃他擦的不干净,直接抢过抹布,在桌椅上来回蹭了好几遍。 林逸一屁股桌子条凳上,摆摆手道,“行了,本王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小二,来壶茶,有什么吃的也上一点。” 在山上吃的那一块饼子,下山途中消化的一干二净,现在又有点饿。 茶水、糕点上来,他一手拿着糕点、一手端着茶碗,看着太阳渐渐落山。 苏安策马而来的时候,连茶摊老板都准备收摊了。 “站着说话,别搞那么大动静。” 林逸道。 “是。”苏安走上前去,低声道道,“王爷,那小娘买完胭脂水粉就回去了。” “回去了?” 林逸有点失望,“燕家距离这里有多远?” 苏安道,“燕家住在乡下,离这里少说有十五里地。” 林逸道,“最近呢,你旁的事情也别做了,就把这燕家盯着。 她什么时候出来逛街,就来通知。” 说完起身上了驴子。 距离春节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卞京剿匪的队伍终于回来了,而他等的姑娘还没来。 浩浩荡荡连同流民两万多人,全扎在山上,漫山遍野全是。 “王爷,老夫幸不辱命!” 七十来岁的何吉祥披甲执锐,干巴巴的身子,走起路来,哐啷哐啷直响,但是依然意气风发。 “改明让人给你打一身合适的铠甲。” 林逸费了很大力气才止住了笑。 人家在外面替自己劳心劳力,自己要是大笑,未免太伤人心。 “多谢王爷关心,” 何吉祥把手里比他还高的大刀交还给沈初,大声道,“首恶已除,老夫已经带回来了流民两万! 缴获金银五万两、粮草十五车、马匹牛羊千头!” “哎,跟一帮子穷鬼打交道,肯定是赔本买卖了。” 林逸开始听说何吉祥回来还挺高兴,可是看到明月和紫霞汇总下来堆积到一人多高的账单,脸又迅速垮了下来。 流民都是吞金兽! 谢赞拱手道,“王爷,这些流民需早做安排,否则早晚还是要生事端的。” 林逸道,“你们之前不是丈量过田亩吗? 把三和的无主之地分给他们,按人头,不拘老幼,一人一亩地。” 石泉道,“王爷,这些人贫无立锥之地,不知每人给多少安家银子合适。” “给?” 林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当本王是冤大头? 怎么可能给! 本王是藩王! 当然是借啊!” 难怪只能做个通判! 脑子不够用。 王庆邦笑着道,“老夫也是此意,可以出借金银、粮食、斧头、牛羊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搭窝棚,反正山上的木头多的是。” “那就这么办吧,”林逸点点头道,“王兴。” “属下在。” 王兴急忙道。 “流民中人员复杂,你们民兵队还是要日夜巡查,” 林逸恨声道,“没事给他们多念一念本王的条例,谁敢犯事,坚决不轻饶。” 王爷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不负王爷的重托。” 林逸的眼光随即又望向沈初递过来的抚恤名册,黯然道,“他们都是跟着本王千里迢迢来三和的,想不到会在这里丢了命。”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前些的时候还在活蹦乱跳,对着自己百般讨好奉承。 现在说没就没了。 ps:感谢a独步天下盟主、那儿326盟主、禁忌小宅等大佬的盟主,加更暂时还是放到后面。 因为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老帽写的时候顾虑还是挺多,没法加快更新。 等老帽写顺手了就爆更。 81、起点孤儿院 十七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是那么的年轻,甚至许多人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的大好年华。 却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想着想着,眼泪水瞬间顺着脸滑了下来。 他不该让他们去剿匪的。 他们都是为他的任性付出的生命。 “王爷.....” 沈初眼泪也止不住的下来了,“是属下无能! 没有把他们好好地带回来!” “王爷节哀!” 宽大的客厅里一时间跪满了人。 “王爷,”包奎劝慰道,“能为王爷效力,也是他们这辈子的福气。” “放你娘的屁!”林逸闭着眼睛道,“谁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又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了?” “全是奴才的罪过!” 洪应听见这话,浑身在发抖。 林逸叹气道,“飞鸽传书,把他们在安康的老少照顾好了,本王养他们一辈子,这是我应该的。” 洪应泣声道,“小的知道了,必不让他们受苦。” 王庆邦道,“老夫虽已离开安康多年,如今身在囫囵,可门生故吏遍天下,给安排个出身,也不算为难他们。” 林逸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你们看着安排吧,务必不要委屈了他们。” 夕阳西下,塞雁南飞。 林逸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中不时飞过的大雁,双眼无神。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自然不拘小节,” 文昭仪淡淡地道,“人各有命,你何必多想。” “谁他娘的想做男子汉大丈夫了,” 林逸冷哼道,“我只想好好地活着,只想着自己在乎的人开开心心。” 文昭仪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还是小孩子气了,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你何须介怀。” “他们的父母介意,他们的孩子介意,妻子介意,” 林逸道,“我只想活个问心无愧,可是现在有愧了。” 文昭仪默然。 最终只吐了一句:妇人之仁。 白云城突然多了两万多流民,引起了不少的问题,但是好处自然也多。 卞京再也没有嚷过自己缺人。 哪怕一天只给一个铜板,为了每天三顿饭,这些人也是抢破头做! 同时,民兵队和护院再次扩充。 洪安每日出入都带着黄狗。 余小时想有样学样,但是总感觉拉条狗不够威风,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只黑熊,用树藤编制的绳子牵在手里。 阿呆不甘落后,很干脆的进林子用胳膊箍了一只老虎回来。 一时间,白云城人人自危。 黑熊、老虎进了城,谁见谁不怕! 自然去找民兵队——他们口中的黑皮子,去告状! 王兴头疼,上任以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余小时和阿呆都是二傻子,武功又高,即使勉强拿下,也没条例可依! 王爷的条例中可没有不准饲养野兽! 他很是无奈,只能去找林逸诉苦。 林逸开始还不相信,直到把两个呆子喊过来,看到近半吨重的黑熊,比崔耿生还要高的老虎...... “王爷,你看看它可乖了!” 余小时说话间,就要把黑熊牵到林逸身前。 林逸赶忙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道,“放到林子里!不准养!” 说完就不再搭理这两个二货。 余小时和阿呆还要分辩,可是看到洪应,立马就都老实了起来。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还是知道的。 年三十这天,林逸收到了从安康城送过来的人参、鹿茸、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不说多说,都是他老娘送过来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太太对我有心,我却什么都没给她送。” 隐隐地林逸有点后悔。 光顾着给皇帝老子送了。 而忽略了亲妈。 洪应笑着道,“王爷,娘娘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 “希望如此吧。” 林逸叹气道。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得最无聊最无趣的一个春节。 洪应、明月等人不敢上桌,他望着满桌子的菜发呆,一个人吃的索然无味。 春节过后。 气温依然如常。 三和的乡绅、盐枭、海贼送来了一万到五万不等的孝敬。 又是一个不错的开局。 学校、护院、民兵队开始了正常的训练,卞京又开始了建设。 来到三和的客商亦是越来越多,同本地人一样的感受,这里做生意太容易了! 没有地痞无赖,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强买强卖! 即使路途遥远,哪怕赚的少了一点,也让人神清气爽! 白云城一片欣欣向荣。 胆子大的粮油铺子居然公开卖私盐。 林逸不惯着他们这个毛病,想卖盐必须有盐引。 想要盐引,花钱去都指挥使司买去! 否则,“黑皮子”上门抄铺子收盐,没商量。 好在没有引起巨大的反弹,毕竟都自知自己理亏。 和王爷没要他们命,已经是够仁慈了! 足够他们感恩戴德。 而且,和王爷已经给出条例,屡教不改者去劳改! 唯一令林逸发愁的是,不知道如何走漏了消息,从岳州翻山越岭进入三和的流民愈发多了。 岳州之乱,超乎林逸的想象。 反贼四起,梅静枝至今都没有扑灭。 而且随着三和到南州的道路修通,甚至都有从南州过来躲灾的! 南州只有一些零星飓风,可谓是风调雨顺,可是苛政猛于虎! 一些地方的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 “奶奶个熊,这么多人,三和能养得起吗?” 林逸发愁。 谢赞高兴地道,“王爷大可放心,老夫一定安排妥当!” 林逸道,“不要饿死人就行,还有就是孩子,一定要让他们送到学校来,不管多远。” 除了这些孩子,别的事情他其实不怎么关心。 毕竟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些理念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去年建的教室,已经不能满足需求。 林逸没办法,只能盖分校。 同时兼有学生宿舍功能的孤儿院也不够住,必须要重建。 完工这一天,林逸把早已想好的名字题了上去。 “起点孤儿院!” “王爷这名字起的妙,”谢赞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自昔炎凉故态,始终难保相全。 万树重新种了,株株在、桃李花傍。” ps:求票! 82、燕十七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刑恪守恭敬道,“王爷为他们庇护,实在是功德无量。” 林逸笑着道,“实在是看不过眼而已,又真不能让他们流落大街,自生自灭。” 何吉祥大声道,“王爷,眼下流寇四起,民不聊生,楚州曹大同,岳州韩辉、凉州龚连义皆已成势,梅将军恐怕力有不逮。 到时候,流离失所之人众多,我三和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林逸好奇的道,“前些日子本王去城里,发现不少操着南州口音的流民,按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吧? 本王就藩之时,途经南州,感叹实乃膏腴之地,与江南之地相比,也不遑多让。” 何吉祥道,“楚州、岳州连年水患、干旱,这南州、永安、齐州便成了赋税重地,国家根本,仰给东南。 眼前更加不堪重负,生活愈加困苦,卖屋者有之,卖田者有之,卖牛者有之,卖子女者有之。 因此一直便有人往三和来,倒不是今日才有。 只是眼前王爷修通了这到南州的道路,更予了他们方便。 自然就是愈发多了。” 王庆邦道,“老夫这些日子也询问了一些从南州过来的流民,江南之地实已糜烂。 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 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林逸叹气道,“流寇、瓦旦,连年征战,打战是要花钱的,赋税徭役自然繁重。 听说去年与瓦旦的战事,光是民夫就有三十几万。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王庆邦道,“王爷无需自责,大势已经如此。” 林逸摇头,径直走了。 离着和王府府邸有五里地,位于马路旁边的新建分校,每日都传来歌声。 这些都是林逸教他们的。 “团结就是你娘.....” “这你娘是铁,这你娘是钢!” 林逸有点绝望。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和人说官话。 这帮孩子的口音他是没法纠正了。 闲着没事,他又进去教了一节格物。 “当白色光照到物体上时,一部分被物体吸收,另一部分被物体反射,这就是反射光..... 我们看到的就是反射光,不反射任何光的物体的颜色就是黑色.....” 至于这一帮才刚学会拼音的孩子能不能听得懂,他不关心。 那是明月和紫霞该操心的事情。 这两人自小跟着他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逸比她们对自己还有信心,起码有初二的物理水平。 教了一个多时辰后,学生放学时间到了。 看着衣衫褴褛,营养不良的孩子拿着崭新的白瓷碗在学校操场排队领粥,不禁生出一股悲哀。 不忍再看眼前这场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白云山下。 沿着一条樵夫、采药人、猎户踩出的小径,径直往山上走。 “你别跟着了。” 林逸对着洪应道,“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以前难过的时候就会带上一大堆东西去孤儿院。 现在难过却不知去哪。 洪应躬身道,“是。” 林逸摇头,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有毛病。 说不定会偷偷的跟着自己。 而且,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暗哨。 不过,他懒得管,只要不在自己跟前碍眼就行。 走在陡峭的山坡上,不时的还需要用双手抓住路边的树杈和枯草借力攀上去。 他有点后悔了。 不该上来的。 路难走不说,说不定还会遇到虎狼这些野兽! 再四处看看,没见到洪应等人的影子。 但是,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再回去,好像有点半途而废的意思。 只能咬牙,继续往山上走。 一处行人踩出的分岔路口,往左边看,路径被杂草埋没,不知道通往哪里,看右边,远远的能瞧见白云大庙的塔尖。 果断选择右边,万一能走到白云大庙,下山就方便许多了。 摘了一兜子的桔子,一边一边吃。 突然却愣住了,手里举着的桔子已经放进嘴巴,却忘记了咀嚼。 一个女子坐在悬崖边上,沐浴在夕阳底下,撑着下巴,望着川流不息的西江水发呆。 他没敢动,生怕吓着对方。 摔下去可是浑身碎骨。 他干脆蹲在地上,准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却不想她已经回过了头。 林逸怔住了。 想不到他日思夜想,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燕十七。 “不好意思。” 他讪笑道,“我就路过,没别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你不会武功。” 她瘪瘪嘴道,“是坏人又怎么样?” “说的好像是哦。” 林逸觉得好没面子。 即使想逞凶,好像都没能力,“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来这里?” 燕十七指着白云大庙高耸的塔尖道,“我去上香,就顺路来了呗,这里的风景挺好的,整个白云城没有比这里更漂亮的地方了。 特别是夏天,很凉快的。” 林逸笑着道,“很危险的,这里有大老虎和黑熊的。” 他小心翼翼的挨着她坐下。 燕十七昂着头道,“你一个普通人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可是四品!” 林逸拱手道,“高手! 佩服! 佩服!” 燕十七道,“你在敷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有吗?” 林逸诧异。 燕十七道,“你分明不佩服我,就好像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久仰’一样虚伪。” 林逸哑然失笑道,“我不会武功,当然很佩服你。” 燕十七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狐疑道,“你脸上干净,手上一点茧子没有,不是做惯粗活的,你是什么人?” 林逸道,“我啊,原本是岳州的大户,可惜遭了劫难,只能逃到三和。” “那你说两句岳州话听一听?” “嗯.....” “骗子,”燕十七冷哼一声道,“我祖上就是岳州来的,自小呢我就会岳州话,你别想骗我。” “........” 林逸苦笑。 女孩子这么聪明好吗? “那你又是谁?” “我叫燕十七。” “名字简单好听。” “你分明在笑我。” “没有。”林逸笑着道,“真心话。” 燕十七嘟嘟嘴,抱着腿,望着夕阳,不再说话。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83、秋后百花杀 林逸无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而且嘴皮子还非常的溜! 说多了,甚至都招亲妈烦! 唠唠叨叨,没一点爷们气概。 怎么会突然不会说话呢? “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坐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林逸百无聊赖之际,他唱起了儿歌。 总不能唱十八摸、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吧? 显得自己粗鲁、没文化、没品味! “你会唱歌啊?” 她欣喜的看向他。 “喜欢听吗?” “我只会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燕十七突然叹气道,“我还没见过雪呢,他们说北方的雪很漂亮,白色的,跟盐粒一样。” “可是会冻死人的。”林逸接话道。 “你又忘了! 我是四品高手!”燕十七得意道,“不怕冷!” “是吗?” 林逸终于回想起来,冬天的时候,自己裹着貂皮袄子,明月紫霞她们只穿着罗裙,自己还关心她们冷不冷。 她们却都还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自己是多操心了。 “小姐.....” 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叫声,语音嘶哑,透着焦急。 燕十七叹气道,“我得走了。” 不等林逸回应,便飘然而去。 林逸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傻傻发呆。 至此,每日他就要来爬一次山。 可惜,再也没有见过她一次。 春暖花开。 春耕人在野,农具已山立。 三和开始种第一季水稻。 好好地马路,被牛羊祸害的一股尿骚味。 最明显的是学校的学生直接少了一半,有本地人家的孩子,有流民的孩子。 不管是谢赞,还是何吉祥都是三令五申,不准逃学,但是没用。 他们的爹娘觉得,学武学了一身力气,不回家种地就有点可惜了。 林逸也是无奈。 即使是放到现代社会,也还有秋收假呢! 何况是眼前这个世界,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当壮劳力用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仓库里的粮食、银子跟淌水似得,哗啦啦的流出去。 说是借,谁知道最后这些人会不会还? 何吉祥的修路工程暂时不得已,跟着停止了,三番五次加工钱,也没工匠来上工。 无论如何,家里的地才是根本。 留在工地上的只有一些劳改犯而已。 何吉祥只能把这些有限的劳动力用到修桥上。 匆匆完工这一天,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两岸人头攒动。 栅栏搬掉以后,蜂拥挤上了桥,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有些人闲的慌,骑着骡子来回转悠五六趟。 不是春耕吗? 都这么闲吗? 何吉祥担心桥被挤塌了。 毕竟是新建的,有些地方还没牢固透彻。 到时候自己丢人不说,还没法子跟王爷交代。 最后没辙,只能安排人在两岸守着,排队上桥。 总之,通桥这一天,是白云城居民有史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这座桥从真正意义上解决了两岸渡河来往的历史性困难。 从此以后,不需要借助舢板、竹筏就可以到对岸了! 林逸第一次跟着人群踏入了东南岸。 显然,这里比北岸荒芜的多。 就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只能勉强遮风避雨的窝棚,上面除了茅草就是芭蕉叶子。 这意味着未开垦的荒地也多。 谢赞再次组织人手,丈量田亩,民兵队巡查,禁止乱占田亩。 三和是和王爷的私产。 没人说,但是大家在心底已经渐渐默认。 不过,越是春耕,事情越多,总是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 王兴请示王爷之后,三和又多了一个条例:不给工钱犯法。 特别是那些乡绅地主,克扣盘剥雇工,连王兴这样的二世祖都看不过眼。 很多乡绅地主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去劳改已经是不可能。 林逸就让人绑着他们:游街。 得让他们明白,什么叫耻辱。 “逆子!” 王成看着王兴,好像不认识这个儿子似得。 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还是世交故人! 他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爷陪笑道,“不得罪他们,就要得罪王爷,孰轻孰重,还望父亲斟酌。” “哎,”王成明白儿子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别人不说,你温伯伯怎可这样轻辱?” “爹,和王爷没有抓你,已经是看在孩儿的面子上了。” 王兴叹气。 别家都不干净。 他王家又怎么可能干净? “那这燕家呢!” 王成气呼呼的道,“他燕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王兴幽怨道,“这就是爹爹的不是了,谁让你没给我生个好妹妹呢?” 王成愕然。 终究什么都不再说。 除了燕家还被蒙在鼓里,和王爷看中燕家庶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旁家只能干瞪眼,表示羡慕! 一个庶女换一个跟王爷亲近的机会,哪怕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林逸这一次打击拖欠工资的行动是成功的。 但凡要点脸面的乡绅地主,悉数给雇工结清了工钱。 只是,他“不仁”的名声已经在三和流传。 掌握舆论方向的依然是这些乡绅地主。 包奎气的要去抓人。 林逸想了想道,“有一句词,怎么说来着,夺泥燕口,削铁什么....” 王庆邦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鹌鹑嗉里寻豌豆,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 亏老先生下手!” 何吉祥道,“王爷果然学识渊博!” “夸我?” 林逸得意的道,“这词就可以形容这些乡绅地主,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们骂我,恰恰证明我做对了。 要是对我阿谀奉承,才是危险啊。” 王庆邦道,“还是王爷心胸开阔,老夫惭愧。” 林逸冷哼道,“不,先记在心里,之后慢慢让他们明白人间正道是沧桑,活的不要太嚣张。” “王爷英明!” 王庆邦苦笑。 他总是能猜得到开头,却想不到结尾。 不过,也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王爷,从里到外,都不是大度人。 最让人欣赏的就是表里如一! 艳阳高照。 七艘大船停在西江里,再次引起全城轰动。 不是因为田世友带回来多少货,赚了多少钱。 海面上从来就没平静过,偶尔有成功的,也是十几艘出去,一两艘回来。 像田世友全身而退,安然无恙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都指挥使司开始拍卖海运执照,价格者得。 和王府给出保证,三和东南,畅通无阻。 信之者少,所以第一场所谓的拍卖会,这个执照只卖出了三万两银子。 赢家乃是家里有矿的梁根。 林逸倒是无所谓,起码有了一个算是不错的开始。 林宁像往常一样送过来了信。 林逸已经没有太多的期待感,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对他来说甚是无聊的朝堂事。 所以,他自己都懒得看,直接交给了王庆邦。 “王爷.....” 王庆邦脸色大变。 “怎么了?” 林逸打着哈欠道。 “圣上命袁昂将军为主将,雍王为副将,入楚州平叛!” 王庆邦把翻译好的纸条递给林逸。 林逸没接,摆摆手道,“那又怎么样?” “王爷说的是。” 王庆邦说完,也就没在和王府多停留,匆匆去找了谢赞这些老头子。 雍王成势,对他们这些老头子来说,不是好事。 84、自己参自己 深夜。 都指挥使司,一群老头子站着,或坐着,各个眉头不展,唉声叹气,没有一个开心的,与往日的气氛截然不一样。 桌子上蜡烛的细小火苗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的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熄灭似得。 石泉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真怕突然给灭了,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老胳膊老腿,想找个火都难,摔倒了真不容易爬起来。 他看了一眼谢赞道,“谢大人? 要不要加根蜡烛?” 自从何吉祥试制炸药火烧仓库以后,和王爷说要扣他们“月钱”! 天见可怜! 他们这帮子老头子从来就没有领过和王府所谓的“月钱”! 想扣都没地方扣! 令人惊讶的是,都这样了,谢赞这老头还能“另辟蹊径”。 居然克扣他们的日用。 吃喝上倒是正常,就是这笔墨纸砚、蜡烛、衣服等全做了扣减。 导致他们现在大晚上用根蜡烛都是小心翼翼。 谢赞听见这话后,点点头道,“那就加根蜡烛吧,今日就做个特例。” 石泉听见这话后,高兴不已,赶忙拿起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引着了。 屋子里有了两根蜡烛,陡然又亮堂了许多。 王庆邦叹气道,“各位,总要有个主意吧? 咱们这么一声不吭,总不是事。 一步落人后,百步输人先。 这些道理,各位先生们应该是懂的?” 何吉祥懒洋洋的道,“王老头子,你自己都知道该怎么做的,又何必来问我们? 多此一举。” 王庆邦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各位总归得说两句吧? 不然老头子我总有照顾不全的时候。” 谢赞揉着眉头道,“咱们这位王爷,眼前无非就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刑恪守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奈何?” 稍微在官场上混过的都知道,三和眼前最大的劣势便是没有府衙。 和王爷出台的不伦不类的“条例”,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徒增笑柄。 而且,藩王干政,对和王爷的名声有碍。 声名,和王爷不在意,他们这些老头子却在意。 石泉好奇的道,“各位说这些倒是废话了,难道还能给找个布政使或者巡抚回来? 能有个采访使就算不错了。 再说,人家能听咱们的嘛。” 陈德胜冷哼道,“只要肯来,不管是谁来,上了咱们的船,难道他还能下得去吗? 否则老夫便能保证只要新帝登基,便是他抄家灭族之日!” 石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得不信陈德胜的话。 想捧一个人难,但是,想毁一个人,让他失帝心就简单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卞京摇头道,“有什么办法,倒是赶紧说啊。” 谢赞道,“老夫职位卑微,不能上达天听。 而王爷又不能直接跟圣上上书。 再说各位,好听点门生故吏遍天下,可是离都城多年,人心难测,又有谁可信? 按老夫的意思,便是安排人去都城,给王爷参上一本。” 除了石泉,其它老头子皆是眼睛一亮。 王庆邦揉揉眼角,拍掌道,“妙! 妙不可言! 只要有个行事莽撞! 依老夫对圣上的了解,圣上便会记在心里。” 曹亨笑着道,“不! 还得加一条,擅赋!”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 陈德胜捋着胡须道,“如此便是万无一失了。 只是,我等不能擅离,派谁去都城呢?” 依照当今天子的性子,除了兵权,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财权落入别人的手里! 亲儿子都不行! 王庆邦笑着道,“除了这善因,还能有谁呢?” “其叔翁善琦乃是左脸都御史,只要让善因去告上一状,善琦于公于私都会参上王爷一本。” 谢赞笑着道,“何况,这位御史大人也不是第一次参王爷了。” 听了这话后,众人哈哈大笑。 石泉道,“各位,我还是不明白,这王爷能同意吗?” 陈德胜道,“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众人颔首。 一夜无话。 第二日,林逸起了一个大早。 今日,他准备让已经做了铁匠的余小时和阿呆带自己进山打猎。 主要是他们打,自己跟着做烧烤,调料什么的,自己都齐全的很。 刚出门,便看到了跪成一排的八个老头子。 自己参自己? 只要不傻,就不能同意! 何况还是去找个什么布政使的回来,给自己添堵! 他脑子清醒的很! 不管怎么解释,没用。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善因带在了身边,省的被这些老东西给忽悠瘸了。 一路跨过新修的西江大桥,沿着杂草灌木丛生的小路,往老林深处去。 沿途一头肉食动物没见到,水獭却是出奇的多,一个个的不怕人,举着野果子向他们炫耀。 意思好像在说:看看,我这果子多漂亮啊! 余小时要去给抓过来,林逸给拦住了。 水獭这玩意抓住又不能养,要肉不能吃,徒害他们性别又没必要。 “保护野生动物从你们做起!” 林逸大义凛然的道。 “王爷.....” 阿呆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能百无聊赖的挥舞着手里百十斤重的铁锤朝着空气砸。 自从做了铁匠后,他和余小时脑子抽,自己给自己做了个百十斤的铁锤。 卞京新建的铁匠铺聘请的掌柜是中街绸布庄的刘铎刘掌柜。 刘掌柜知道这俩傻子是王爷府出来的,多少留点情面,打又不能打,骂又不敢骂,只能任由他们俩折腾了。 天生神力。 林逸羡慕,干瞪眼。 只能自我安慰。 老子脑子比你们好使!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窜出来,待林逸看清是一只金丝猴,方皮已经纵上树追了过去。 林逸想喊他不要追,他也听不见了。 这一路,他这嘴巴没停过,不时的野果子就能挂到嘴巴,不吃的话,就暴殄天物。 “王爷!” 善因犹豫半晌后终究道,“在下觉得谢大人说的在理。” “然后呢?” 一个红色的果子,林逸咬了一口,直接扔了出去。 嘴唇发黑,嘴里发麻,说话都没多少力气了。 85、排外 即使眼前山珍海味摆在他面前,他也懒得多看上一眼。 吃不下去。 “王爷,” 善因严肃的道,“真的,你是个好人!” “滚蛋!别说这种废话。” 林逸骂道。 他最痛恨别人给他发好人卡了! “王爷,” 善因颓然道,“天下之大,我又能往何处去呢!” 林逸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被夜锦羽追,是我的错了? 越往林子里走,高山巨树上,人迹罕至,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当热,免不了的还有毒蛇和蚊虫。 蛇类在草丛外晒太阳,蚊虫在草丛中双宿双飞。 好在余小时、崔耿生那两个呆子都是眼疾手快的,遇到毒蛇,直接一锤子砸过去,那惨象,林逸不忍多看一眼。 好在下晚回去的时候,收获满满。 马匹身上驮着的都是野猪、野鹿、野鸡和野鸭。 所有人都很高兴。 除了善因。 一个人独坐在白云城里的小酒馆里。 喝一口酒后,总要再用勺子舀一口汤喝。 对于他这样土生土长的南州人来说,哪怕是吃稀饭都要有汤。 正饮到酣处,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个老头子。 “原来是邢先生。” 善因冲着刑恪守拱手后,大喊道,“小二,来副碗筷,再加酒加菜。” “善公子倒是无须多礼,” 刑恪守笑着道,“老夫跟你善家乃是世交,与你叔翁善琦更是情同兄弟。” 善因站起身给他斟满酒,笑着道,“邢先生,你这是想做我爷爷,拿我当孙子?” 刑恪守摇头道,“倒是没有那个意思,老夫如今乃是戴罪之身,怎敢如此? 你我既然皆为王爷效力,那就各论各的吧。” 抿了一口酒后,从袖袍里掏出来一个纸条递到了善因的面前。 善因没有接,只是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刑恪守笑着道,“只是早上忘记交给善公子的。” 善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看着刑恪守,冷冷道,“刑先生,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这些老头子久居三和,怎么可能消息还比他灵通呢? 刑恪守淡淡的道,“自然是淮阳公主。 太平山败曹大同救雍王,这么大的事情,想必早就传遍天下了,善公子要知真假,细心打听下,也就知道了。” “太平山又怎么样!” 善因冷哼道,“我善家自然不惧。” 太平山与东痒岛同出南州,一山不容二虎,百年来争端不断,或为田亩,或为盐利。 他的祖辈死在太平山杵下的不计其数。 太平山死在他祖辈手里的也不可数。 太平山的上任门主便是被他堂叔,德隆十二年的武状元善锦大战三日夜后击毙。 两家乃是世仇。 有你没我! “善公子,”刑恪守慢慢悠悠的道,“你是聪明人,一旦雍王得势,太平山便有了救驾的泼天之功。 到时候,你善家,自不必老夫多说。” “邢先生,何必如此激我?” 善因气愤的道,“你真当我是愚鲁之人吗?” 刑恪守道,“善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七品,自然是天子卓绝。” 善因沉默了一会,连灌了好几口酒,没有喝一口汤。 半晌后道,“阖族性命攸关的大事,在下自然不敢欺瞒叔翁。 在下进了都城,肯定是如实禀告。 至于叔翁如何决断,自有叔翁的道理。” 刑恪守站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好。” 善因看着刑恪守的身影渐渐远去后,腾的站起身,朝着桌子上扔了一锭银子,飞身上马,往北而去。 学校的武术教头不止善因一个,少了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没人告知林逸,林逸自然也不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欺瞒的住洪应。 他红着眼睛,对着谢赞等人咬牙切齿。 谢赞挺着腰板,冷冷道,“洪总管是聪明人,何须老夫多说。” 陈德胜也面无表情,淡淡道,“洪总管,切莫误了王爷的大事,望你好自为之。” 卞京背着手,更是无所谓道,“要是看不顺眼,有种就杀了老子,最恨你这种自以为是的。” 一众老头子,没搭理洪应,转身就走了。 明月看向紫霞,紫霞看向洪应。 洪应闭着眼睛。 良久。 没有一句话。 大雁北归。 “娘的,都是一群没良心的。” 林逸撒了一院子的豆子,没有一个肯落下来的。 想当初,南来的时候,可是成群结队的进他院子的! 哪里像现在,除了鸽子偶尔朝他叫唤两声,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梁根的船队归来。 再次在白云城引起轰动。 三艘出去,回来三艘。 白云城的人都在传说梁家从南洋带回来金银珠宝无数。 林逸开始了航海执照的第二次拍卖,起步价就是十万两。 按他的想法,少一文都不卖。 梁家举牌,直接报了十五万两。 加价五万两。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三和的土豪不是他梁家一家。 这一次,三和首富听从自己口中“逆子”王兴的话,以三十万两拿了执照。 比第一次三万两! 多了十倍! 最高兴的除了林逸,便是卞京。 钱多任性! 通往南洲的最后一段道路,在南州和三和的近三万民夫的努力下,终于完工。 看着南州那坑坑洼洼的山道。 “南州不过如此。” 这是他完工之后的最后一句话。 道路畅通,从南州到三和的人越来越多。 拖家带口,携老扶幼。 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工钱的都可以不要! 渐渐地引起了三和人的不满,哪怕是刚来此地定居的外地人。 被抢了工作机会,谁能开心的起来? 排挤外来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新来的流民愈发艰难,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经济上,他们都受到了双重打击。 林逸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这种排外思潮。 直接提出:来了就是三和人。 石灰刷出来的标语,遍布白云城的大街小巷。 同时,和王府的条例又多出来一条: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 与其它条例不同的是,违反了这一条不需要去劳改。 86、锅从天上来 林逸有气无力的的挥着鱼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洪应,叹气道,“起来吧,又不怪你。” 洪应道,“都是小的无能,没有及时察觉,要不然善因也不能走出白云城。 只要王爷应允,小的现在就去给抓回来!” “追什么追? 这会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逸又看了一眼跪成一排的老头子们,叹气道,“你们这帮子老东西,倒是管得真宽。 其实本王倒是真盼着来一个布政使,如你们所说,到时候做什么事都是名正言顺。 这些担子放府衙大人们身上,本王也不用多管闲事,乐得清闲。 最怕的就是来个指挥使或者提督,这种带枪杆子的,手里有兵,说话腰杆子挺,本王不得不顾忌。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谢赞跪着拱手道,“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林逸冷哼一声,“参本王,本王倒是不怕,善琦那老王八蛋也没少参本王。 只是,你们擅自做主,真当本王好脾气吗?” “求王爷恕罪!” 八个老头子嘴上求饶,面上却都是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 林逸淡淡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吧,你们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好像故意要你们小命似得。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关上三日,面壁思过,同时每人写一份检讨书。 用白话写,本王要是看不懂,就是不作数。” “谢王爷!” 众人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白云城没有因为三个老头子被关而陷入停滞。 毕竟他们只是被关在屋里而已,王爷也没有剥夺他们之前的权利。 每日都有人来找他们请示,他们站在窗口,就把事情交代明白了。 起点孤儿院的新操场,喊声震天。 不过参训的却是扩建后的王府护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大爷大妈想学武依然只能在学校那边。 “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凡是不能化劲的,就别怪咱家不留情面,到时候你们没必要再留在王府,” 站在简易将台上的洪应,声音不大,但是下面的每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和王府不留废物。” “是!” 护院异口同声的回应完后,再次陷入寂静。 台底下落在可闻。 沈初和包奎等人却是无奈。 化劲? 这个要求太过了! 即使都城禁卫军和京营,化劲高手都是屈指可数! 四千人的护院,最后还能留下几人? 但是,洪应的话,他们又没有胆量去反驳。 洪应从台上下来,路过沈初身边,淡淡地道,“不要再留废物,不然出个意外,王爷还得跟着伤心落泪。” 沈初拱手应是,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叹气。 自从王成获得航行执照,便同梁根一样,开始大规模采购货物。 商贩们都循着腥味,把瓷器、茶叶、丝绸源源不断的运往三和来,毕竟有人高价收,根本不需另寻买主。 只要安全运到,就能赚到钱。 来三和的客商亦愈发多,马路上每日车水马龙。 别说是外地人,就连本地人都被弄迷糊了。 白云城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不过,聪明人会顺势抓住机会。 白云城终于有了第一家真正意义的客栈、第一家上下两层的酒楼。 中街绸缎庄的刘铎刘掌柜终于不再挂羊头卖狗肉,他真的在卖绸缎。 粗布,这种低端货色,他卖的都很少了。 苦力身上才能赚几个钱? 林逸却善于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 比如白云城暗门子里的女子都愈发年轻了,再也看不见那种豁牙、驼背的了。 虽然姿色还不能与安康城相比,但是却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林逸正要表示欣慰的时候,却发现了里面居然有幼童。 受过高等教育的和王爷表示不能忍。 和王府的条例中没有“扫黄”这一条,林逸也没打算加这一条。 王兴善于领悟,王府条例中刚好有一条:买卖人口犯法。 根据这个条例来,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因此白云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打击人贩子行动。 令人诧异的是,向来仁慈的和王爷,这一次大开杀戒,那些凡是被定性为“罪大恶极”的,统统脑袋落地。 连去劳改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是和王爷就藩白云城以来第一次大开杀戒!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这会才明白过来,在三和,在白云城,“诱取良人,及略卖良人”的罪行跟杀人罪等同。 白云城的文化娱乐事业刚刚兴起,便这样中途夭折了。 林逸非常的遗憾。 这不是他的初衷啊! 只能怪自己用力过猛! 天气越来越热。 林逸再次习惯性的光着膀子。 仰躺在一棵大树底下,听见鸽子叫后,都懒得抬下眼皮。 王庆邦递过来翻译好的纸条,他也没接,只是懒洋洋的道,“念。” 王庆邦道,“右都御史秦阳参王爷在三和行事乖张,擅役壮丁,擅敛财物。” “娘的,”林逸气呼呼的道,“这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秦阳可是正二品! 与善琦相比,同样是参奏,可是性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庆邦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道,“王爷无须多滤,福之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少放屁,真他娘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林逸没好气地道,“你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子要是真摊上事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王庆邦讪笑,说不出一句话。 又过了十五余日。 淮阳公主的信鸽又来了,这次一下来了五只,却都是一个消息。 善琦参奏何瑾擅权专宠。 这一次不光是林逸愣了,连王庆邦和谢赞等人都被惊呆了。 陈德胜叹气道,“善大人这是险中求胜啊!” “这是求死。” 自己的仇人去作死,林逸居然高兴不起来。 田世友率领大船回来,十一艘大船摆在江面上,气势宏伟,再次轰动白云城。 白云城的居民亲眼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金银从船上搬下来,大概金银大多,箱子盖不上,太阳光底下,箱子里反射出来的光芒,差点晃瞎他们的眼睛。 田世友回来这天,他直接入住了在白云城刚刚兴建好的宅子。 入了白云城,自不比在放鸟岛可以称王称霸,宅子的门头很低调的刻了“田宅。” 众所周知,白云城能称王的只有和王爷一人,能称“府”的,也只有一座和王府。 87、明降 令他意想不到是,三和的豪门大户,居然络绎不绝的登门拜访,而且,还没有一个空手来的! 金银珠宝,自不必说。 说是庆祝他乔迁之喜! 他要是信了他们的话,才叫有鬼呢! 以往的时候,他身为海贼二代,盐枭扛把子,家资巨万,但是,三和的乡绅们从来都不肯正眼看他一回的。 别说特意登他的门,就是特意邀请,人家都不乐意来呢!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正是此理。 这些人无非是想跟他打探海上的事情罢了。 但是,没有和王爷的应允,他哪里敢跟这些人透漏和王爷与杜三河的约定,所以只管打哈哈,也就过去了。 至于别人是不是失望而归,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他只在乎和自己能不能发财,和王爷开心还是不开心。 宾客散尽。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嘿哈声。 尚水湾在白云城上学的孩子有四十来个,除了自己的八个儿女,剩下皆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子女。 他手下兄弟,围着一众孩子,看着他们挥拳踢腿,一脸的兴奋。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神情。 刘三道,“大当家的,还是你有主意,我家这崽子,自从送到白云城,完全就不一样了!” 放肆的大笑,眼泪差点没出来。 “别说哈,这位王爷,还真有的本事。 以前教这小王八蛋打拳,得先踹上两脚,他才肯乖乖听话。 哪里像现在这么老老实实,说什么要强身健体。” 说话的是大高个万成,田世友的左膀右臂。 从始至终,他的眼光都在自己爱子的身上,并不曾看上田世友一眼。 “孩子们肯用功是好事。” 田世友既感到高兴,却隐隐地心里又有点不安。 但是,为什么会有不安,他也说不出来。 “爹爹!” “乖儿子!” 田世友一把举起来了自己的第四子田俊华,他才十一岁。 来白云城这短短时日,居然已经化劲了! 难道真如大家传说中的那样? 和王府教授的是高等功法? 不然就没法解释! 尚水湾送过来的孩子,已经有三个化劲了! 依照他祖宗的功法,他们尚水湾,在三十岁之前化劲的寥寥无几! 他的大儿子田俊豪,自小便悉心教养,如今已经二十有一,还没有化劲!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把孩子送到白云城是英明之举。 太阳西下。 他望了望天色,吼叫道,“备马,去王爷府。” 他骑着马,身后跟着的是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堆着箱子。 林逸吃好晚饭,拿着自制的竹拍子,对着眼前成堆的蚊虫用力挥舞。 “不搞死你们,老子就不姓林!” 林逸真是气急! 太阳还没落山,区区蚊子,就想逼着他上床躲蚊帐里。 他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田世友跪在地上,看着眼前对着蚊子较劲的和王爷,哭笑不得。 林逸打蚊子打累了,抿了一口茶后,看了一眼地上装满银子的箱子。 沉默良久后道,“抬回去吧。” “王爷.......” 田世友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王爷有多爱钱,他可是有亲身体会的! 林逸笑着道,“做生意呢,讲究钱生钱。 忌讳赚钱就分,所以啊,抬回去,继续下崽。” “谢王爷!” 田世友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 本钱越多,生意自然是越好做! 这一次不怕船舱的货堆不满了。 林逸摆摆手,看着田世友走出院子后,叹气道,“真想遇到一个女的,活的,有钱人,本王真的不想努力了。 她们负责挣钱,本王负责美貌如花。” 毕竟颜值在这放着呢。 身后的明月等人哑然失笑。 她们这位王爷说话永远都是出人意料,永远都是这么有趣。 紫霞笑着道,“王爷无须自责,那是她们没有福气。” 林逸叹气道,“长公主有钱,可惜啊,那是我姐姐!” 明月和紫霞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这个话题就不是她们能讨论的了。 王庆邦等一众老头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林逸便知道他的亲妹妹又准时来信了。 自从自己明确表达讨厌鸽子粪和叫声后,王庆邦师徒便很识趣的把鸽笼移到了都指挥使司。 有信的话,就由这师徒送过来。 “说吧,又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国家大事。” 林逸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王庆邦道,“善琦由右佥都御史改巡抚三和,加提督军。” 曾为左佥都御史的陈德胜叹气道,“布政使、巡抚虽为正二品,可是变为正三品的副都御史乃是擢升。” 林逸好奇的道,“你的意思是四品的右佥都御史变为二品宪职巡抚,也好不到哪里去? 亦是明降?” 他只记得正三品副都御史敢对正一品都督吆五喝六。 他亲舅舅平北大将军、镇北巡抚,一品都督袁昂就经常被都察院的御史们骂的跟孙子似得,最难受的是还不能还口。 总之就是言官属于特殊的存在。 品级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属于浮云。 善琦来不管来不来三和,哪怕是去富裕之地,也是亏了。 陈德胜点点头道,“正是。” 林逸叹气道,“老子跟善琦不对付,这王八蛋来了,不是给老子添堵吗?” 刑恪守赶忙上前道,“老夫等人与善琦乃是昆弟之好,想必他定会通情达理!” 林逸没好气的道,“你们惹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 他要是敢找老子的麻烦,我就敢揍他!” 他有这个自信。 眼前的三和,他是说一不二。 除非他皇帝老子肯对善琦花钱,重新组建边军。 但是细想,基本不可能。 国库都能跑老鼠了,楚州和岳州的破事还没解决呢。 更何况,何瑾也不会让善琦逍遥。 这老小子身为廷卫指挥使,不在半路上杀了善琦,就算不错了。 陈德胜咧嘴笑道,“王爷无须多虑。” 善琦肯走到这一步,自然已经是深思熟虑的。 他原本是不需要站位的,但是为了东痒岛,为了族人,又不得不站队。 否则,雍王登基之日,便是东痒岛灭族之日。 至于善琦为什么站和王爷,这是他们这些老头子都没有想通的。 善琦着实没有必要亲自来三和的。 88、发光的和王爷 就拿他们这些老头子来说,但凡有一点退路,他们也不会选和王爷啊! 他们行将就木,无权无势,又是戴罪之身,纵有一身才华,也是无处施展,除了突然出现的和王爷,他们还有得选择吗? 好在,他们这位和王爷,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甚至眼前的情况,让他们渐渐地有了一点欣慰的感觉。 林逸冷哼道,“先说好了,别的随便他折腾,但是学校和孤儿院他得负责养起来。 还有就是盐利和海运这一块,也别让他来动本王的,三和艰苦,本王得多留点私房钱。” 谢赞道,“王爷尽可放心,善大人非不通情理之人。” 林逸叹气道,“得,好坏都由着你们说,本王要看的是结果,要是出了意外,一定有你们好看。” 众人笑笑,没有人在意他的威胁。 他们现在已经非常了解这位和王爷了,别看嘴上叫唤的凶,其实是个老好人。 艳阳高照,白云城的人只顾过自己的日子,千里外的朝堂与他们毫不相干。 南来北往的车辆把马路堵的水泄不通。 谁让白云城就这么一条路呢?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站在牛车上,甩着鞭子,中气十足的骂道,“冇阴功! 朝右边走啊!” 一开口就是老三和人了。 他的对面是一溜排的商队马车,坐在前面的是一个胖嘟嘟的年轻人,正要说话,便被站在地面上的雄壮中年人抢了话。 “老先生,你先请!” 中年人从车夫手里夺过马缰,亲自把马拉到了路的另一边,朝着身后喊道,“朝右边走,别挡着道。” 车队很麻溜的让出来了一条道出来,老头子冷哼一声后轻抖了一下鞭子,牛车缓缓地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 胖嘟嘟的年轻人对着中年人不满的道,“小爷请你们走镖,可没让你们带着小爷受气!” 中年人拱手苦笑道,“少当家的,你是第一次来白云城。 大概是不了解这里的规矩,这里可和咱们南州不一样,那黑皮子,也就是民兵队,凶的很。 要是寻衅滋事,就麻烦了。 老当家的把你托付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可不敢让你身陷险境。” 最见鬼的是白云城下到刚蹒跚学步的孩子,上到白发苍苍的老妇,基本人人习武。 像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农夫,气势一散开来,他娘的居然是个二品! 比他这个行走江湖的总镖头还要厉害! 惹不起,惹不起! 要不是囿于生计所迫,他自己都恨不得留在这白云城,好生研习那所谓的“皇家功法”——会元功。 可惜,没这个机会。 只有偶尔借着在白云城多停留的机会,在学校的操场上多看上两眼,好学上两招。 “要想鱼上岸,就得粮食换。” 坐在河边,林逸不时的往河里撒一把玉米粒子。 说完,又缓缓拉上来一条七斤多重的鲫鱼,差点毁了他竹制的鱼竿。 现在,他基本不在家里钓鱼了,因为在和王府的进出水口放置了竹篾栅栏,外面的鱼进不来了。 他种了荷花,养了金鱼,外面的草鱼见青就啃,有什么祸害什么。 突然接连钓上来三条鳑鲏鱼,倒是把他弄愣了。 这是他第一次钓到,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这是炸窝了,一家老少整整齐齐?” 林逸小心翼翼的去了鱼钩子把鱼放进了木桶里,对着包奎道,“捞几个河蚌,一起回家养着吧,不然这鳑鲏不下崽。” 包奎好奇的道,“王爷,这鱼下崽不下崽和河蚌有什么关系?”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 林逸笑着道,“鳑鲏的崽是放到河蚌的肚子里养的。” “啊.....” 包奎有点不敢相信,笑着道,“这河蚌是傻子不成。” “适者生存,哪里有真傻子,” 林逸又皱起眉头道,“这河蚌也不能放家里,它要是下崽,直接放到鱼腮、鱼眼睛里,搞不好就把鱼弄得发炎,烂鳞。 老子那几条金鱼,也经不起祸害。 都拿回去,放大缸里单独养吧。” 说完又叹起。 如果上辈子自己腿脚好好地,即使不做网文作者,自己去养鱼,也是巅峰王者。 毕竟像他这样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秦虎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大声道,“王爷,王爷.......” 包奎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虎咧着嘴道,“王爷,你猜我看到谁了?” 林逸道,“你行不信我把你扔到水里?” 秦虎赶忙道,“王爷,我看到葛老山了!” 林逸皱着眉头道,“那个什么浮龙山的土匪头子?” 接触过的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这葛老山恰恰是其中一个。 “正是,”秦虎拍着胸脯道,“王爷,你看我要不要带人去给抓起来?” 林逸问,“他在三和抢劫了?” 秦虎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这家伙不做土匪了,居然拉了好几大车的茶叶过来,开始卖茶叶了。 我亲眼看到他拉到王家,换了好多银子。” 林逸道,“那既然没有作奸犯科,就得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盯着吧,有什么意外,唯你是问。” “啊.....” 秦虎无奈,这事怎么就摊到他头上了。 他很浑,但是这位王爷却是混.....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干脆也不多做争辩,拔腿就去跟踪这葛老山。 不然这葛老山真弄出点事情出来,他回头不好跟王爷交代。 马路边的店铺节次鳞比,甚至已经延伸到了主路二里地范围,有钱的大户,顺着主路,在旁边修了不少比主路还宽的辅路。 甚至还有许多未修建好的房子。 白云城最高档的酒楼叫金福酒楼,也是白云城唯一一个上下两层的酒楼。 想当初想建在路边,在向都指挥使司申请的时候,直接被拒绝了。 都指挥使司把远离主路有千把丈远的一块地给了他们。 原来是坏事,现在却变成了好事,因为地方够大,够空旷,不管来多少马车,不怕没有停车的地方。 89、大刑伺候 依着一块土丘建的牲口棚,一并排全是低头饮水吃食的马和驴子,槽位明显不够用。 秦虎枯坐在客栈边上的一棵大树底下。 看着酒楼进进出出的客人,始终看不到葛老山的身影。 终究有点不耐烦了。 但是,又没有胆量直接进去。 他自己为啥跑到三和,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不就是怕葛老山寻仇嘛! 想当初,是他在和王爷面前卖了葛老山的。 葛老山一夜变成穷光蛋,就有他一份责任。 不消多说,葛老山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带着十几个黑皮子巡街的王兴出现在街面上,秦虎眼前突然一亮。 赶忙小跑过去,拱手道,“王队长,好久不见!” 王兴道,“原来是秦兄弟,好久不见。 这没跟着船队出海?” 要不是看在和王爷的份上,这种人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秦虎笑着道,“王队长,看到你真是高兴。 今天我做东,请众位兄弟喝一杯?” 王兴背着手道,“兄弟公务在身,不敢饮酒,还是改日吧。” “那就不喝酒,进去吃个便饭? 刚好现在是吃饭的时候,” 秦虎又朝着边上的民兵道,“众位兄弟,都别客气,一起进去吧。” 王兴看了看边上的众位兄弟,想了想道,“这鬼天气热的很,刚好咱们也走累了,进去喝点茶水吧,吃饭喝酒就不必了。” 这几日他们正在抓一个江洋大盗,没有时间吃吃喝喝。 要是再抓不住,和王爷那里他就没法爷交代了。 “请!” 秦虎高兴不已。 眼睛不知觉的又扫向了王兴身后的一个大高个陈心洛。 王兴之前就是个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哪怕现在有了一点上进心,可是学武是需要大毅力的,他依然进步有限。 到现在还没有化劲! 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众所周知,因为他老子是王成。 而和王爷又莫名的比较看重他。 民兵队里,真正依仗的还是依靠从和王府护院里出来的高手! 比如眼前这陈心洛,三十不到,已经是六品巅峰的高手! 据说是得自洪总管的亲传。 秦虎看到他,心里一下子就笃定了。 他就不相信,葛老山有胆子放肆! 众人坐下,店小二看到王兴,不消多说,好茶先上来了。 秦虎亲自给他们斟茶,同时又不时的望着楼梯口。 又喝了两壶茶,吃了点果子,一个消瘦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了。 秦虎看过去,对方也望向了他。 “葛大当家的!” 秦虎热情的挥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葛老山手握在刀柄上,缓缓走向秦虎的同时,又不免打量着穿着黑衣黑裤的民兵队众人。 终究还是把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 行走江湖,向来都是稳字当头,初来一个地方,出于本能习惯,一定会打听到当地的具体情况,比如谁是地头蛇,谁最有权,谁说话最好使。 否则一味莽撞行事,他早就没机会活到现在了。 秦虎得意洋洋的道,“原来葛大当的是认识咱们王队长的啊。” 葛老山忍着砍了这孙子的冲动,冷哼道,“王大队长的威名,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爷点了点头道,“认识我便好,咱们白云城不比别的地方,一定不要作奸犯科,否则一定饶不了你们。” 葛老山恭敬的拱手道,“是,多谢王队长提醒。” 说完又看向秦虎。 秦虎笑着道,“兄弟我现在跟着和王爷呢,吃香的喝辣的。” 葛老山眯缝着眼睛,半晌后才道,“你他娘的倒是好运气。” “说吧,你们进白云城做什么?”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否则我立马禀明和王爷,你们吃不了兜子走。 王大队长,你有所不知,这葛老山之前就是浮龙山的大土匪头子!” 说着又不自觉的退开了两步。 “哦?” 王兴抬起头,再次看向葛老山,“秦兄弟兄说的可是实情?” “确实是实情,”葛老山挺起胸膛道,“和王爷可是知道的! 正是受他老人家教诲,在下才洗心革面,现在做着茶叶生意,以后还望王大队长多多关照。” “那便是最好了。” 王兴站起身,他身边民兵队众人同样跟着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酒楼。 秦虎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跟着走出去,硬着头皮对着葛老山道,“葛大当家的,慎重啊,这里是白云城! 杀人你就得偿命!” “哼!” 又是当啷一声。 葛老山又把刀放回了刀鞘,“带我见和王爷,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要见和王爷?”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王爷是你想见就见的?” 葛老山道,“一句话,同意不同意。” 看着葛老山要吃人的眼神,秦虎缩了一下脖子,捻捻手指低声道,“那我给你问问,不过先说好,这位王爷你也是知道的.... 咱们最好别空手去。” 葛老山道,“自然!” 三和的水稻出穗。 雨也越来越多。 傍晚,太阳渐渐重归山林。 林逸坐在家里就能听取蛙声一片。 “不对!” 林逸仔细一听,蛙声中,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好像似得猫叫,又似杀猪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沿着回廊,往河边去。 看到一只水獭抱着他河里养的金鱼在那大快朵颐,直接愣了。 上游的竹篾栅栏,被这小东西给搬开了! 小东西一点也不怕人,甚至连跑的意思都没有。 “给老子抓起来剥皮!” 吃了他心爱的金鱼,还敢这么嚣张! 林逸的话音刚落,明月一个蜻蜓点水,直接抄起了水獭的后颈脖子,可怜它直到被提出水面,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脸无辜的看向林逸。 林逸气呼呼的道,“奶奶个熊,别装可怜,不吃你这一套。 来人,拿绳子,绑起来。 大刑伺候!” 葛老山跟在孙邑身后,一路小心翼翼。 到了地方后,直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只在他看来既像老鼠又像狸的动物四肢被绳子绑在树杆上,露出滚圆的肚皮,一脸惊恐,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叫声。 那位和王爷手拿着小树枝,不时的上前敲两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葛老山哭笑不得。 这他娘的是闲的,还是有病啊! ps:谢谢“可盐可甜小丸子”小姐姐的盟主,写书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盟主..... 90、淘汰 葛老山正暗自腹诽间,突然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死太监! 吓得噗通跪下,大声道,“草民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千千岁!” “哦,好久不见,起来吧,” 林逸回过头朝着他摆了摆手后,又继续看向那只水獭,“你真的让本王很为难啊!” 真杀了? 罪不至死。 养着? 那是虐待自己,这难听的叫声谁受得了? 犹豫半晌,叹口气道,“扔了,扔的远远的,别让本王再看见他。” 包奎上前给水獭解了绳子,不顾它的尖叫声,直接放进一个编织袋里,拎出了王府。 林逸在水盆里洗了把手,然后用毛巾擦了一下,接过茶杯,坐在椅子上后才有空看了一眼葛老山。 和蔼的道,“说吧,见本王有什么事?” 去年才搜刮了人家的家底,现在还有点心虚,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葛老山陪笑道,“王爷,自从聆听了你的教诲,草民大彻大悟! 现在乃是行商之人。” “长话短说,说人话,” 林逸笑着道,“别绕弯子,你好好的山大王不做,跑三和来干嘛了?” 葛老山愣了愣神后,讪笑道,“王爷,南州动荡,不少人找草民入伙,草民没那个胆子答应。 也不敢拒绝,这就来投奔王爷来了!” 林逸咂摸下嘴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拉你一起造反?” 葛老山笑着道,“草民虽然有千把号人,可王爷是知道的,皆尽是些老弱妇孺。” 造反? 他没胆量把这个词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所以只能模棱两可。 林逸道,“投奔本王啊,行吧,去都指挥使司,会有人划地给你们。” 葛老山再磕响头道,“谢王爷。” 林逸见他还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便又接着问,“你还有什么事?” 葛老山道,“草民也想为王爷效力!” 说完,又不禁看向旁边的秦虎。 这种废物都能留下来,为什么自己不能? 林逸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现在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王八之气? 抛开逃难的秦虎,被逼迫的田世友不算,葛老山是第一个主动来投效他的人! 林逸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你图什么?” “啊.....” 葛老山也被问愣了,需要这么直接吗? “三和都是王爷说了算,草民跟着王爷自然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本王就是个藩王,” 林逸不自觉的摇了摇头道,“到这指望升官发财,怕不是来错了地方?” “王爷,草民不要当官!” 葛老山大声道,“草民只要发财!” “嗯?” 林逸更是无语,你记性这么不好吗? 去年的时候老子才掏空你家底! “王爷,”葛老山陪笑道,“听说王爷开了海运,草民能有办法弄到船。” “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 林逸笑着道,“你想必也是打听过的,想行船得去参加拍卖,价高者得。 没有执照,想发财可就困难了。” “王爷......” 葛老山苦笑。 老子的钱不都让你抢走了嘛。 林逸好奇的道,“你个山匪,去跑海,这不是胡闹嘛。” 葛老山道,“王爷有所不知,我等世代皆是渔民,藏入山林,也是苦于生计。” “行,赚钱了,别忘记本王那份就行。” 林逸想着这人好歹是第一个投奔自己的,给对方一个航运执照,就当千金买马骨。 “谢王爷!” 葛老山喜不自胜。 见林逸不再说话,便起身告辞。 楚州、岳州战事不断,甚至连洪州、南州也被波及,涌入三和的流民亦愈发多,各个拖家带口。 家底好一点的,甚至还赶着牛羊牲口。 不过,大多数都是贫苦不堪之人,有的目的很明确,直接涌进白云城。 这一种,林逸不能装作没看见,人饿极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还是按照老办法,以工代赈,皆被卞京招去修路了。 这一次修路的人多,加上以往的经验,修往岳州的路速度很快。 更多的流民是漫无目的,钻进深山老林开荒种地,或打猎捕鱼。 对于这一种,林逸想管都没办法。 虽然他是三和之王,可是他能有能力管辖的范围也就是在白云城方圆百里之内,再远一点,山高路险,鞭长莫及。 时间过得比林逸想象的快。 眨眼就是夏收。 本地居民很多都做起了地主,居然开始雇工。 这也为白云城解决了一部分就业问题。 和王府的护院扩充的很快,但是,招的再多,也赶不上洪应的淘汰速度。 毕竟不入化劲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沈初无奈,何吉祥干瞪眼。 何吉祥道,“洪总管,你这个要求也太高了,许多人假以时日,未必就没有一番造化,还是要给点时间。 这样直接赶走,太可惜了。” 现在的护院有三百七十一人,各个都是化劲高手! 其中三品、四品遍地走,五品、六品的也有二十余人。 甚至还有三个七品有超越沈初的可能。 他做京营总督多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京营上万人加上安康城兵马司的上万人,化劲的也不过百十人,有品级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 哪怕皆是精锐的御林军,化劲高手也不过百人! 他真不知道这死太监想做什么! 洪应冷哼一声道,“那你当王爷府是什么地方? 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了?” 沈初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洪总管,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凡是进不了护院的,给放入民兵队如何?” “这与咱家有何相干。” 说完背着手,踱着方步直接走了。 何吉祥与沈初面面相觑。 何吉祥叹气道,“沈统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全部放入民兵队,咱们辛辛苦苦给训练出来,要是让他们走掉,倒是白费一番心血。” 沈初道,“不得不如此啊。” 就这样子,王兴的民兵队一下子成了一支有近四千人的队伍。 但是,高兴了没有多长时间,这些人的吃喝拉撒就成了他头疼的问题。 他民兵队的经费是有限的。 好几千人是从和王府护院出来了,可是这经费没跟着过来。 他不得不偷偷摸摸的找向了沈初和何吉祥。 何吉祥和沈初也是无奈,只能直接去找林逸。 钱袋子在明月和紫霞那里,和王爷不松口,这两人是不可能给钱的。 91、影子 “你们的意思本王懂了,总归就是这些人一边种地打鱼,还一边领着本王的月钱,” 林逸叹气道,“这可都是本王的私房钱,本王留着养老的。”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搭这么多私房钱有必要吗? 何吉祥笑着道,“王爷请暂且宽心,等这夏收一过,老夫就带他们去剿匪,务必想办法补一点亏空出来。” 林逸笑着道,“这还差不多,千万别像上次那样最后还亏钱了。” 何吉祥急忙应是。 天气越是热,半空中的不知名小飞虫越是多,密密麻麻。 不分早上还是晚上,到处都是,林逸都不怎么敢出门。 照着镜子,看着脸角发溃处已经结疤,终于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有毒的虫。 这些小飞虫只在夏收那么几天比较多,夏收一结束,便渐渐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个闷热的早晨。 明月和紫霞一大早便在那对练拆招,香汗淋漓,很是勤奋。 洪应背着手,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终究忍不住一挥手,明月和紫霞闷哼一声,摔落在地。 “请总管指教!” 两人快速的站起身,不敢有丝毫的埋怨。 “你们的功夫都是咱家教的,” 洪应不满的道,“可是越练越回去了。” 明月的嘴角渐渐溢出了血,也没敢去擦拭,只硬挺着,小心翼翼的道,“文昭仪说,我二人的红袖招功夫只要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紫霞却是更大胆一些,吐了口中血沫,不服气道,“不知道哪里错了,还忘总管明示。” 但是,最终还是被洪应盯得浑身发麻,还是忍不住低下了脑袋。 洪应道,“红袖招乃是孤阴妄进的招式,你等本就是先天阴体,何须再多练? 独阳不成,孤阴不生的道理,咱家都说过多少次了?” 两个人低头不语。 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跟着文昭仪说功夫,分明是王爷的主意。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洪应冷哼一声道,“同径多歧,旁门小法,误了人多少,莫再行差错了,否则咱家就不再饶你们。” 他很庆幸在王爷的小说中看到了这句话,要不然他这后天纯阴之身,如何做到明心地印? “是。” 二女异口同声的道。 “哼,”洪应接着淡淡的道,“王爷要起身了,赶紧准备吧。” 不再搭理两人,径直去了前院王府护院沈初等人的住处。 一众人侍卫在沈初的监督下早就开始了晨练。 沈初看到洪应过来,头皮发麻。 强撑着道,“总管。” 洪应道,“把那两个呆子招进府里来吧。” “是。” 沈初不需要他多说,就知道那两个呆子说的是谁。 除了余小时和崔根生还能有谁呢? 这两人确实是学武的奇才。 洪总管让两人进府,也是应该的。 他只想着这两人进步不要太快,到时候他输的也不会那么难看。 林逸吃好早饭,抱着茶杯,用茶水清了清嗓子,看着突然站在门口两边跟门神似得余小时和崔根生笑着道,“你们不去好好的打铁,往这来干嘛?” 洪应笑着道,“王爷,前些日子去打猎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让他们做哼哈二将吗?” 他可是看过封神演义的。 知道什么是哼哈二将! 林逸笑着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行,以后就带着他们。” 这一份方皮和崔耿仁羡慕到眼红的工作,却是让余小时和崔耿生叫苦不迭,他们觉得还是打铁更好。 他们真想直接不做了,但是他们又不敢违拗洪总管。 是个人都知道,凡是敢对洪总管说“不”字的,现在要么在乱葬岗里,要么躺床上还没起来。 他俩只是不太聪明,还没傻到自己找死。 孙邑小跑进来,又送过来一封信。 林逸看了一眼信封,平平淡淡的信封,没有署名,拆开后一看又是潦草的字迹,交给了明月。 明月读完,犹豫半晌,最后低声道,“王爷,信上说梅静枝将军遇刺,秘而不宣。 曹大同转战洪州,落款是影子。” “影子,又是影子,”林逸看向孙邑,“送信的人呢?” 孙邑道,“沈统领和包统领都一起追了过去。”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抓住这个人。” 林逸咬牙切齿,反而忽略了信上的内容。 梅静枝遇刺与他有什么关系? 洪应冲着明月和紫霞点点头后,悄悄出了屋子。 林逸也没注意他是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 中午的时候,吃了一盘子半头鲍,实在吃不下去了。 自从西江开始行大船后,他吃海鲜终于方便了许多,比如这鱼翅、燕窝、鲍鱼可以吃到吐。 摸摸肚子,奶奶个熊,又吃胖了一点。 得去锻炼了。 太阳下山之后,他又不自觉的走上了白云山。 他等的人又没来。 明月终究忍不住道,“王爷,要不咱们想别的法子?” 林逸笑着道,“少打歪主意,本王追姑娘,向来光明正大。” 紫霞笑着道,“王爷说的是。” 她也说不好这位王爷是多情,还是专情。 毕竟去年那会还被宇文涉家行四的庶女迷得神魂颠倒呢。 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忘了,又打起了燕家姑娘的注意。 而且对这位燕家姑娘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念念不忘。 “回去吧。” 林逸又是失望而归。 白云城无论是民兵队还是护院、学校学生,每日的训练都不曾中断。 但是,没有一个是令林逸满意的。 他又没有时间亲自给他们上课,又没有耐心编写教材。 因此年轻的网文作者突发奇想,何不寓教于乐,寓乐于学? 他开始了今年的第一本新书《傲世战神》! “但凡拥有思想的生物,都是好战的。 整部人类史,可以说是部战争史。 战争的本质是政治的沿续,是实现经济目的、分配财富的手段.....” 不自觉的写出来这么两句开头,林逸都不禁为之叫好! 自己真的是个网文天才! 怎么就能写出这么富有哲学诗意而又有内涵的句子呢? 用着炭笔,下笔如有神! 92、善琦来了 洋洋洒洒的写下两千字后,又猛然发现自己写成了议论文。 开头都没有主角,没有设定,没剧情! 完全不符合黄金三章的节奏! 不能再这么继续写下去了,是时候展现主角真正的实力了。 就先姓叶吧,网文四大姓之一,不会有大毛病。 叶良辰? 毕竟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名字,反正之前几部小说自己也没用过,那就这个吧。 “叶良辰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自小父母早逝,只与一个妹妹和一条癞毛老狗相依为命.....” 开局一条狗,有妹有房。 可还行? “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自小最大的梦想就想成为一名将军...... 敌国犯境,国家危在旦夕,他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家里那把缺口的柴刀......” “夕阳下,他告别了妹妹,背上行囊踏上了走向血战沙场的道路.....” 代入感是不是来了? 不免得意起来,哼起了小曲。 不自觉中又写废了一根炭笔,一直写到凌晨。 公鸡叫了。 他望向窗外,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对于一个网文作者来说,熬夜太正常了。 “王爷,该就寝了。” 洪应终究忍不住催促道。 “吾欲修仙,法力无边!” 林逸笑着道,“你还不睡,在这陪着我做什么?” “王爷英明。” 好一个吾欲修仙,法力无边! 洪应心里默念了一遍,把这话认真记下了。 然后眼神又不自觉的望向王爷新创作的小说。 “不用收拾,省的稿子给我弄乱了。 林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是。” 洪应跟着林逸出了书房,合上了门。 林逸打着哈欠回卧室睡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 起床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正热的时候,洗漱完,由着明月扒了两个大虾,自己随意吃了两口,肚子就算饱了。 天热,没食欲。 他想去洗澡。 西江的水清澈见底,可是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干净而已。 实际上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呢。 他早已下令,禁止任何人随意下水游泳。 自己也不能开了这个头。 更没有胆开这个头。 西江另外一个名字叫“瘴江”。 因此,他要是想洗个澡的话,就往白云山去,那里有岩缝里直接流出来的泉水。 纯天然,无污染。 和王府的用水也都是从山上挑回来的。 三和夏收结束。 按照正常来说,夏播总会推迟个十天半个月。 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很多人要么因为劳累过度,要么染了疫病,不少人家门口都挂着白幡。 基本都忙着治丧,哪里有余力管别的事情。 甚至,害怕被过了疫病,都不怎么敢出门,各个大门紧闭。 可是自从这位和王爷来到白云城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喝生水居然都成了违反条例的行为! 大雨过后,还要求家家撒生石灰! 开始倒是有很多人抱怨,但是习惯成自然,慢慢也就习惯了。 到如今,他们也会教那些刚来此地的流民如何用盐治疗吸附到身上的水蛭,如何把明矾添加到水里。 对于那些什么都不会,肮脏不堪的流民,他们还会加以嘲笑和讥讽。 笑着,笑着。 他们出奇的发现,今年没怎么死人,甚至新出生的孩子还多了许多。 难道真的如胡是录神医所说,人干净了就不会生病,不生病就不会死人?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老头老太太把原因归为自己学了武。 学会了武功以后,百毒不侵,百病不入。 眼前夏季丰收,一片喜气洋洋。 再加上流民众多,只要给一口吃的,抢着帮着干活,劳动力不缺。 所以,夏收之后,又紧跟着夏播。 到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白云城没有闲着的人。 那些闲着没事找事的,一概都被送去劳改了。 日新月异的白云城,一片大好。 以至于刚刚下了马的善琦,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酷暑之地是真的,好歹他能习惯,毕竟他是南州人,不怕热。 但是,穷陬僻壤、鼪鼬之迳、杳无人烟,未免言过其实。 从安康一路行来,最好走的路莫过于三和这一段了! “善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是随下官去休息吧。” 谢赞带着一众老头子亲自迎接。 “谢大人!” 花白胡须的善琦在善因的搀扶下下马,俯身拱手道,“你我已经多年不见了。” 说完又看向刑恪守和卞京等人,挨个施礼。 刑恪守捋着胡须笑着道,“善大人莫客气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多这些虚礼。” 善琦感慨道,“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各位,实在是三生有幸!” 放在以往,他给这些人提鞋都不配。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谢赞引路,善琦在前,身后是一众自己带过来的随从,以及从南州迎接,一路跟随自己到此地的善家十几个子弟,皆是二品以上武者。 何瑾阴险小人,他这一路不得不防。 进了都指挥使司,在首座的位置推让一番后,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一番寒暄之后,谢赞道,“善大人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 善琦叹气道,“自然是有进无退。” 卞京道,“那又何须亲来?” 善琦笑着道,“如果老夫不亲来,又如何放得下心?” 刑恪守淡淡地道,“善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四皇子晋王,七皇子南陵王,甚至十二皇子永安王,也皆是人中龙凤。” 善琦冷哼道,“大龙气势何奋疾,小龙两角犹茧栗。 黑云上下风荡潏,前顾后随恐相失。” “善大人,果然是豪杰!” 刑恪守站起身,朝着善琦拜了一拜。 善琦没有接话,喝了一杯茶后,便道,“各位,请允老夫先行沐浴更衣去谒见王爷。” “应有之理。” 一众老头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林逸刚从白云山上冲完澡回来。 正光着膀子。 听说善琦求见,更没有穿衣服的道理。 不是喜欢参老子举止失当吗? 那就让他继续参好了。 “王爷千岁千千岁!” 令林逸诧异的是,这个老东西居然给他下跪! “仇人见面,何必这么客气。” “草民不敢!”善琦高声道,“王爷说笑了!” ps:今天三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会说的大佬就在评论区多说点,忽悠一个算一个! 93、齐鹏 “说笑?” 林逸没好气的道,“本王可没说笑,你要是故意和本王过不去,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王爷,家叔翁自然不敢。” 善因忍不住插话道,“请王爷放心。” “那便是最好,起来吧,一把年纪了,都不知道有没有老寒腿,” 林逸端着茶杯,打着哈欠道,“少折腾本王,就是少折腾自己。 做事之前呢,还是与谢大人等人多商量的好。” “王爷有命,下官不敢不从!” 善琦磕了两个响头后站起来身继续道,“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林逸看向谢赞。 谢赞上前一步拱手道,“卑职认为,可先设千户所,由善大人统领!” 善琦乃是布政使司布政使,又加提督军务,身兼两职,一切名正言顺。 “你们看着办吧。” 林逸对善琦还是信不过,等善琦退下后,单独留下来了何吉祥。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枪杆子留住了,三和还必须是他这个藩王说了算! 否则,浑身不舒服。 没了自由,他还不如扬帆出海去当岛主呢。 随着善琦的到来,白云城的居民赫然发现,民兵队又改了名字。 居然叫什么“差役”! 不过,他们依然称之为黑皮子。 白云城的河边也多了两处府衙,一处叫布政司,一处叫卫所。 接着,黑皮子挨家挨户敲门登记发户贴。 跟之前的木牌有什么区别? 他们原本不知道。 但是,有外来的客商帮助他们讲解。 你们的儿子、孙子以后可以参见科举了! 欣喜的只是少数,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明白,能参加科举意味着什么。 和王府条例废除,正式实行三和令、律,皆由布政司公告。 一个月后,布政司在放鸟岛建了市舶司,从此以后,凡三和商船往北去,都不需再躲躲藏藏。 善琦突然来的这一手,令林逸意想不到。 成立市舶司是他想做,而又没敢做的事情。 “王爷,这是下官给圣上的折子,请王爷过目。” 善琦跪在林逸的面前,好像真心求教似得。 “这是哭穷?” 林逸随意扫了两眼,便明白了意思。 给他皇帝老子的折子,总结起来就是三和穷,速速打钱。 哭穷? 善琦根据字面理解,大概明白了意思,笑着道,“王爷英明!” “这还不够,” 林逸摇头道,“流民众多,贼匪遍地,还有什么泥石流、疫病,全给加上了。” 善琦最近的表现愈发令他满意了,他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善琦恭恭敬敬道,“下官明白。” 林逸好奇的道,“本王还是有一事不明,听你的意思,这海运的好处,满朝文武自然都明白。 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开通运河,走漕运?” 通过海运从江南运粮到安康城他不香吗? 善琦道,“我朝立国之时,海船众多,专职漕运。 路线屡次变更,失事较多。 后海疆不靖,高皇帝便令片板不得下海,禁下番贸易,渔民捕鱼。 原有海船皆改为平头船。 时人曾感慨:片板不许下海,艋艟巨舰反蔽江而来; 寸货不许入番,子女玉帛恒满载而去。 自先帝登基后,宠信宦官,天灾人祸,海禁废弛。 只是这粮船之水手,河岸之纤夫,集镇之穷黎,藉此为衣食者不啻数百万人! 漕运势大,尾大不掉!” 林逸皱着眉头叹气道,“说白了,就是有既得利益者阻挠这海运了。” 善琦道,“正是如此,因此我三和行海运,眼前自然畅通无阻。” 林逸笑着道,“那就这么办吧,多置海船,多挣钱。” 善琦应是,然后从林逸手里接过来折子,刚出大门,便又遇到了那个死鱼脸。 对着洪应冷哼一声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爷,那个影子找到了。” 洪应对着林逸道。 “影子到底是何人?” 林逸急忙问。 洪应道,“不知王爷对大烛镇那个坐轮椅的人可还有印象?” “齐鹏。” 对于这个与自己上辈子同病相怜的人,林逸印象深刻。 洪应道,“正是他传的消息。” 林逸笑着道,“原来是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现在人在哪里?” 洪应道,“没王爷应允,小的不敢擅专,还在大烛镇。” 林逸背着手,来回踱步道,“那就下个帖子,请过来吧。” 从心底里面,他感觉不到齐鹏的一丝恶意。 何吉祥率领由民兵队改成的千户所官兵,再次出发剿匪。 林逸看着五万两的账单,摇头叹气。 洪应禀报,齐鹏来了。 林逸点点头,让洪应把他请了进来。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消瘦的人,林逸的心一下子又软了。 都不容易啊! “参见和王爷!” 齐鹏两只手撑在把手上,就要扑到地上。 “别这么客气了,不是外人。” 林逸话音未落,洪应已经按住了齐鹏。 “谢王爷,”齐鹏拱手道,“草民知罪!” 林逸朝着洪应等人摆摆手,等他们出去后,叹气道,“本王到大烛镇的时候,你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了?” 齐鹏笑着点头道,“自然。” “说点实在的,别来这些没用的话,” 林逸道,“之前是你传给我的消息?” “是,”齐鹏苦笑道,“只是没有想到,王爷会这么快查到草民。 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林逸接着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齐鹏道,“草民别的本事没有,这消息却比别人灵通一些!” 林逸冷哼道,“比之廷卫和暗卫呢?” 齐鹏傲然道,“当今圣上知道的,草民知道,当今圣上不知道的,草民也知道。”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逸不屑。 真当自己到处安装了窃听器啊! 齐鹏笑着道,“王爷说的是。” 林逸叹口气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谁知道你之后会不会把本王的消息卖出去换钱?” 齐鹏赶忙道,“不敢!” 林逸道,“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更有安全感。” 齐鹏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王爷厚爱。” 林逸不解,被自己幽禁,怎么好像还挺高兴地样子? 难道因为坐轮椅时间长了,有了心理疾病? ps:最关键的一周,大佬们多多支持哈! 94、不想做好人 林逸冷哼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不妨告诉本王,善琦为什么会来三和?”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 毕竟善琦乖巧的太不像样了,哪里有一个御史该有的气节? 他不得不生疑。 齐鹏道,“太平山救了雍王,其张家子弟皆在雍王账下效力,善家没法再继续明哲保身。” 林逸道,“除非是雍王继承大统,不然凭什么能动善家?” 雍王权势是不小,可是善家一门四举人,一巷九进士,无论是朝中还是地方,亦是根结盘据。 不是一个亲王说动就能动的。 齐鹏歪着脖子道,“为什么不能?” 林逸道,“储君是太子,已经做了三十年,我老子即使是换储君,估计也轮不到雍王。” 毕竟从二皇子、三皇子,再到他自己,都是不得皇帝老子宠爱的。 二皇子死了,皇帝只是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在雍州作战重伤,皇帝别说什么行动,就是连句多说的话都没有。也只是说了一句:勉力医治。 跟阿猫阿狗没区别,死了就死了。 齐鹏大着胆子慢慢悠悠的端起来了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后笑着道,“王爷,历朝历代,储君登基有几人?” 林逸皱着眉头回想这个世界的历史,又想想上辈子的中国历史,摇头叹气道,“不多啊。 你的意思是雍王有很大的机会?” 两个世界的历史出奇的相似。 大多数储君最终不但没登上大统,还丢了性命。 齐鹏笑着道,“雍王坐拥十几万大军,又得朝中将领青睐有加,特别王爷的舅舅,与雍王相交甚笃。 所以,目前来看,雍王爷的可能性最大。” 林逸皱着眉头道,“跟本王的舅舅处的好,这倒是没看出来啊。” 齐鹏道,“王爷不必起疑,每与瓦旦战,雍王必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据说,还替袁将军挡过一箭。” “这个我也不知道。”林逸看了一眼齐鹏,“你是如何得知的?” 齐鹏放下茶杯,拱手道,“王爷,这些在朝中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林逸接着道,“太平山得雍王另眼相看,可是他善家倒是没必要来捧本王的臭脚。 四皇子晋王,七皇子南陵王,永安王不行吗? 非到老子这里凑热闹?” 齐鹏摇头道,“王爷大概是忘了,善琦的亲弟弟善括便是被晋王一党所陷害,落了个身首异处。 七皇子的外公梅静芝与善家的善锦不睦,两人同为武将,一向水火不容。 至于十二皇子,圣上喜爱有加,善大人参过他结党私营,十二皇子对善大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林逸没好气的道,“他也参过老子,就不怕我对他除之而后快?” 齐鹏低着头,良久才抬起头道,“王爷,你是个好人。” “.......” 林逸再次愣了。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给他发好人卡! 做好人有错了? 他娘的,真不想做好人! 恨声道,“其他人呢,为什么就一定在本王这一棵树吊死?” 齐鹏道,“王爷,善家没得选择。 雍王势大,这个道理草民都懂,朝中大臣自然也都懂,圣上更懂,朝中形势愈发扑朔迷离,善大人也是刚好找个机会逃离是非之地。 何况,三和与南州最近,亦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逸看向他的眼神愈发不善。 齐鹏毫不在意的道,“王爷,草民是商人,伙计遍布大梁与塞外,当然偶尔能听得不少消息。” 林逸发狠道,“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本王就把你宰了你信不信?” 齐鹏依然笑着道,“草民这残躯,留在这世上本就无用,王爷请自便。” 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令林逸没招,无奈道,“那你有没有在本王身边安插眼线?” 齐鹏道,“王爷身边的洪总管未免太厉害了一些,草民一直都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 林逸死盯着他看。 “没有。” 齐鹏很坚定的摇头。 “行,”林逸很少这样莫名其妙的相信一个人,但是对着他,居然感受到一股真诚,“咱们谈谈伙食费吧,在和王府里你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吧?” 齐鹏愣了愣神后,苦笑道,“自然。” 林逸道,“那就每个月给五千两银子吧,不多吧?” “啊.....”齐鹏叹气道,“王爷,草民只有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你以后吃的鱼,都是本王亲手钓的,吃的海鲜,都是大船拉过来的,”林逸振振有词的道,“不值这些钱?” 齐鹏无奈的拱手道,“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那便好了,”林逸慢慢悠悠的道,“小应子。” “王爷。” 洪应很突兀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林逸面前。 “给齐兄弟安排个大房间,每日好吃好喝,不能亏待了。 还有那个门槛给磨平了,不然齐兄弟进出也不方便。” 这是林逸最满意洪应的地方,从来不需要大嗓门喊,只要轻微嘀咕两句,人家就能鬼似得,一下子站在他跟前。 “谢王爷。” 齐鹏推着木轮车轱辘出了屋子,遇到台阶,孙邑与包奎走过来,帮着小心翼翼的抬了下去。 新建的布政使司位于西江的南岸。 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很是阔气。 但是这里并不得这里居民喜欢,进个门,居然还要通报? 这是什么规矩? 哪里像之前的都指挥使司,自己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让他们很是委屈。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来。 建房办房契,开荒办地契,都需要亲自过来。 特别是那些刚来的流民,对这些东西格外看重,要是没有,晚上都睡不着。 而且现在要开始纳粮! 开天辟地以来,三和什么时候纳过粮? 本地人有心不给,但是那些流民居然交的那么积极! 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弄得心有不安。 真不交? 可是这是保甲带着黑皮子挨家挨户通知到的。 不交好像不行吧? 最后,不少人还是给了。 好在给的不多,据那些流民说,相对于岳州和南州的每亩八升五合五勺、徭役、加饷、值百抽三。 三和征收的这一点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95、纳粮 梁根、邱武进、王成、邵庆这种豪门大户,都老老实实的纳了粮,更何况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民呢? 最高兴的其实还是那些盐枭! 给钱就能办盐引! 从此以后,他们就不是搏命的盐枭了,而是正儿八经的盐商!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了。 不过,却又不得不改以往的行事风格。 不管怎么样,三和都容不得莽撞行事的人,即使打了一个普通人,只要对方上告,自己罪名坐实,少不了去劳改。 一大早,善因刚起床,便看到叔翁善琦在院子里练武。 等善琦一通打下来,他才走上前去,拱手道,“叔翁的招式越发精进了。” 善因直到如今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只因为自己几句话,这位叔翁便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来到了三和。 善琦笑着道,“老夫这辈子想入品是难了,也就图个强身健体。” 善因笑着道,“孙儿觉得叔翁马上就要突破了。” “你可知我修习的是什么功法?”善因笑着问。 “孙儿如果没猜错,叔翁修炼的是会元功,” 善因没学过,但是看着洪应教大家练,他也看熟了,“不知叔翁为何练这个?” 善琦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早就跟你说过,切莫自负,你一直没听。 从今日开始,你便忘了我善家的家传武学,一心练这会元功吧。” “叔翁.....” 善因心里一惊。 被他叔翁这话给吓着了。 善琦坐在椅子上,接过善因递过来的茶杯,接着道,“善家祖上,博采众家之长,创立了进尺刀,在东痒岛才得以立足。 树成荫而众鸟息焉,我辈子孙得其阴功。 据说这进尺刀修至大成,破空声如龙吟虎啸,无人可挡。 这些也只是传说而已,除了善家老祖,百年来,这进尺刀,修到最高九品者可超过两人?” 善因想了想,恭恭敬敬道,“不曾。” 他老子也就是个八品巅峰。 在八品这个位置蹉跎了二十余年。 目前家族修为最高者只有他叔父善锦,家族百年来最出众的武学天才。 十年前,以六十高龄突破九品。 善琦接着道,“当世武者,化劲入品是一道沟壑。 七品入八品是一道天堑。 八品到九品是为逆天。” “正是。” 善因听见这话,不禁悲从中来。 依靠天赋,他在二年之前入了七品,善家年轻一辈,修为最高,当之无愧的天才! 但是,从七品突破到八品,就不光光看天赋,而是靠机缘。 如果没大机缘,他这辈子可能就走七品这个位置停滞不前了。 善琦接着道,“当世入九品有几人?” 善因道,“不足七人。” “大宗师几人?” “八人。” 善因突然产生了一个错觉,九品入大宗师比八品入九品还容易? 善琦沉声道,“和王府有两个大宗师。” 善因愣了愣神,俯身道,“孙儿愚笨,请叔翁多多指教。” 善琦抿了一口茶,又淡淡的道,“我来白云城时间不长,可是我观人人习武,化劲高手甚至比安康城还多。 和王府皆是三品四品高手。 他们修习的又是什么功法?” “会元功。” 善因脱口而出。 善琦笑着道,“你不算太笨。” 善因一整长袍下摆,跪下道,“孙儿知道怎么做了。” 善琦欣慰道,“难为你这孩儿了,可是你得明白,你姓善。” 善因泣声道,“孙儿明白。” 善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善琦道,“过几天,去趟洪州见你叔父,代交我的一封书信,他脾气大,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善锦虽是他的子侄,但是早已各自独立门户,不代表善家就是一体。 “孙儿夜里就启程。” 善因恭恭敬敬的道。 看着善琦阖目,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院子。 自善琦就任后,三和的道路修的更多了。 而且要求所有三和人必须服徭役修路。 凡是不听令者,差役上门抓人,保甲还得跟着连坐。 林逸颇有微词。 加重百姓负担未免太过。 善琦口中称罪,而后只是笑笑,自己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甚至谢赞这些人还非常的支持。 林逸也是无奈。 唯一不肯松口的是卫所改制。 按照这些老头子的意见,卫所官兵可以不给月俸银。 但是林逸很坚持,不能让人流血流汗还流泪。 “做人呢,要适可而止,过分了,就不好了。” 看到林逸发怒。 这些老头子也就不再坚持。 卫所官兵的饷银十足,但是在伙食上却克扣了不少,不能顿顿都是肉。 方皮化劲! 站在学校的房顶上,大喊大叫,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洪安不屑的瞧上了两眼。 脚尖轻轻用力,地上的土旮旯朝着方皮激射而去。 “安妹妹!” 方皮发出了惨叫。 他根本就没机会躲。 余小时和崔耿生呵呵直笑。 林逸看着鼻青脸肿的方皮,叹气道,“说你不行,还真是不行。” 方皮提着林逸钓鱼的木桶,惆怅的道,“王爷,总管偏心,不教我绝招。” 趁着洪应不在,他不免多抱怨了几句。 林逸漫不经心道,“自己没本事,就别怨别人。” 鱼竿下水后,一条接着一条,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回到府里,齐鹏正在拿着舀子给花浇水。 “你得加钱了。” 林逸突然没好气地道。 他没想到齐鹏一下子会招呼过来自己十几个仆人。 这些仆人的吃喝住宿都归他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齐鹏递过去一张纸条,“王爷可以看看这个消息价值几何。” 林逸没有接,直接道,“别废话,念。” 他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消息这么灵通。 齐鹏道,“袁贵妃受了陛下的斥责。” 林逸急忙夺了齐鹏手里的纸条,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寒着脸道,“所谓何事?” 齐鹏小心翼翼的道,“据说是因为公主私自出宫。” 林逸怔怔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 如果安康城还有值得他留恋的,无非就只有亲妈和亲妹妹了。 但是,李宁传信,从来只说朝堂中事,从来不谈自己和老娘。 【ps】大佬们要是有票,多给点..... 96、隐私 林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咕噜噜的灌了几口茶,淡淡地道,“公主出宫又是为什么?” 齐鹏看着林逸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脸色,严肃的道,“公主乃是七品高手,不是那些伙计能跟得住的。” 林逸道,“她是偷偷翻墙跑出来的?” 他在安康城的时候,妹子还能找个看望兄长的理由出宫,可是自己一旦不在了,他能想到她出个宫该有多难。 她一直就是好动的性子。 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齐鹏道,“据草民所知,大概是的。” 林逸问,“你在宫中也有伙计?” 齐鹏笑着道,“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有兄弟姐妹,有亲戚邻居,草民的伙计们刚好有在宫中的,听得自然就多了。” 林逸道,“本王有个优点,知道是什么吗?” 齐鹏正色道,“请王爷指点。” 林逸道,“就是尊重任何人的隐私,包括你的,一个活着人,总该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秘密,你明白了吗?” 齐鹏愣了愣神,想不到林逸会说出来这番话,放下茶盏,拱手道,“草民知晓了,王爷放心,草民绝对不敢对王爷有谋害之心!” 林逸摇头道,“你这么个聪明的人,居然又理解差了。 本王说的话,你们总喜欢多理解一层意思,何必呢。 本王不喜欢身边跟着自己不信任的人,一个都不行。” “草民明白了。”齐鹏沉声道,“宫闱隐私,草民也绝对不会再多打听。” “本王只有这一个亲妈,一个亲妹妹,如果本王都不在意她们,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肯在意她们呢?” 指望他皇帝老子? 帝王本无情。 儿子一个比一个威武,大将们一个比一个生猛,大臣一个比一个难缠,反贼一天比一天多。 每日殚精极虑,哪里有心思顾虑这些儿女私情。 齐鹏道,“草民明白了,王爷请放心,草民一定看护好公主。” 林逸摆摆手道,“小应子,送齐员外出去,这台阶啊,你们还是没给磨平,进出不方便。” “小的知罪。” 洪应告罪后,亲自推着木轮椅出了屋子。 一直到前院后,齐鹏的身子还在打冷颤,却没有叫喊一声。 “你倒是个硬气的人。”洪应冷哼道。 “总管虽是大宗师,可依然是小人之心,”齐鹏毫不示弱的道,“总管对王爷怎么样,在下便对王爷怎么样。” “你也配?”洪应道。 “在下这一介残躯,王爷可没嫌弃过。” 现在他依然能记得王爷的手摸在他腿上的样子。 那不是怜悯,而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这一辈子,除了父母,他从来没感受过这种真正被关爱的感觉。 洪应阴森森的道,“既然你知道咱家的能耐。 王爷的话,你可千万记住了,否则咱家一定屠了你齐家满门。” 齐鹏笑着道,“总管的消息还是不怎么灵通,这世上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而已,勉强苟活于世。” 洪应道,“那咱家就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那些小伙计。” 齐鹏终于感觉到了身上轻快,阴寒之气尽去。 “掌柜的。” 一名仆人等洪应走远,才慌忙跑过来,“没事吧?” 齐鹏叹气道,“记住了,没事就不要惹这个阉人。” “是。” 一众仆人拱手应是。 齐鹏又接着道,“这会元功倒是有点意思,你们不要偷懒,都跟着学。 另一名身形高大的仆人道,“掌柜的,不知道这适合不适合咱们练。” 齐鹏冷冷看向他,“潘多,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小的知罪!” 潘多噗通跪在地上,朝着地上猛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鲜血淋漓。 齐鹏没有多看一眼,由着仆人推着轮椅进了屋子。 三和的夏天。 本地人已经习惯了,对流民来说,每日度日如年。 但是,看在能吃饱饭的份上,他们也就默默忍受了。 何况,布政司衙役、卫所官兵、学校学生每日操练的时候,他们还能跟着学不少功夫。 这是以往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少流民,已经学会了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如果肯入卫所,每个月还能多五十个铜板! 运气好参与剿匪,还能跟着分赏红! 唯一让他们不满的是,这白云城,孩子不读书,居然是违法行为! 自己的孩子,想怎么样不就怎么样吗? 但是,在白云城,在三和,这么做行不通。 白云城的大街小巷,甚至白云山裸露的山体上都刷着,“孩子不读书,全家去劳改!” “孩子是三和的未来!” “三和扫盲.....” “再苦不能苦孩子!” “知识改变命运.....” “专业成就未来....” 这些标语自然都是出自林逸的手笔。 只是后面由布政使衙役写出来的标语就令他头疼了。 “死全家,不死一个孩子.....” “爹妈吃糠,孩子也不能喝粥.....” 这是有点矫枉过正? 他不知道。 也懒得管。 只要孩子能进学堂就好。 不过,学校确实是不够了。 目前为止。 他已经在白云城周边百里范围盖了七座学校。 本来说好的,全由布政使拿钱。 善琦那老东西却是会推辞,布政使入不敷出,安抚流民,卫所发俸银,修路,哪样是不花钱的? 林逸没办法,最后拿的都是自己私房钱。 最可恶的是,善因居然开始不交伙食费了。 人家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住自己叔翁家,不吃和王府的饭。 “人心不古。” 林逸突然感叹道。 “王爷,咱们三和只要有人,后面什么都不会缺。” 王庆邦只能如此安慰。 “曹大同去了洪州,又怎么样了?”林逸问。 “洪州的局势愈发乱了,曹大同每占一地,必屠城。”王庆邦叹气道,“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果真是王八蛋啊。” 反贼有志气是好的,林逸认可。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是,把屠刀对向平民,就不是林逸所能忍的了。 “何吉祥呢?” “何先生还在岳州,一边剿流匪,一边协助布政使修路。” “传信过去,本王看到的悲剧太多了。” ps:有人说老帽的账号卖了,果真写的很垃圾.... 97、变化 “老夫明白,”王庆邦整理衣袍,跪下身道,“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逸面无表情的道,“本王只看结果如何? 王庆邦笑而不语,小心翼翼的退下。 林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回过头看向洪应,“文昭仪呢,怎么又有一个月不见了?” 洪应躬身道,“文昭仪正在闭关修炼,具体什么功法,小的也不得而知。 王爷,要不小的去喊过来?” “不必去打扰她了,”林逸叹气道,“我倒是想着,如果她有时间,替我去趟安康城。 既然闭关就算了。” 老娘和妹妹有大宗师在身边,安全系数肯定会高很多。 洪应立马跪下道,“小的愿意回安康城。” 林逸摆摆手,冷哼道,“你就算了吧。” 百无聊赖之际,他又开始继续写停更两月有余的小说。 “不想当皇帝的将军终不是好士兵.....” “老子总有一天要这帝国的宝钞上印着老子的头像.....” “草莽权贵虎踞龙盘,豪门世家来势汹汹.......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一代战神,凶名赫赫,创下不世伟功...” 小说里,他重拳出击。 现实中,他依然唯唯诺诺。 他有老娘,有妹妹,不顾自己,也得替他们考虑。 自己逍遥自在,并不是真正的好! 要是太任性,不用说,肯定给他们留下麻烦。 西江在扩宽河道。 林逸站在岸上,看着近万民夫在哪里辛苦劳作。 毒辣的太阳,他们已经脱了一层皮,身上白一块,黑一块。 甚至还有不少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在挑着箩筐。 善琦走上前来,跪下道,“王爷切莫有妇人之仁!” 林逸掐指一算。 杜三河孝敬的一百万两已经所剩无几。 人穷志短,马瘦马长,说不出什么硬话,只叹气道,“得管人家饱饭,如果吃不饱,那就趁着散了。” “尊王爷令!” 善琦与谢赞一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下晚的时候,林逸路过前院,看见齐鹏的仆人进进出出,手忙脚乱的样子,隐隐感觉有点不妙。 毫不犹豫的去了齐鹏的屋子。 齐鹏躺在床上,额头冒汗,在那低声呻吟。 林逸赶忙掀开他的裤脚,下肢溃烂,一股恶臭。 “生蛆了。” 林逸叹口气道,“腐肉必须割下来,来人,让葫芦过来。” 久病成医,对付这种事情,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了。 但是,他又没胆量动刀子,只能让胡是录过来。 齐鹏的仆人们只顾发愣,不知道是听好,还是不听好。 齐鹏有气无力的道,“听王爷的,草民本就是贱民一条。” 林逸让人安排了热水,把他的残肢放进了水里,叹口气道,“这次服不服了? 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那个能。 做人呢,毅力固然重要,但是,尊重科学更加重要。 本王跟你说过,一定要经常活血,你啊,还是不听。” 不一会儿,胡是录进来。 林逸便退出了屋子。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惨叫,他又何尝能舒服?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比任何人都能感同深受。 在夏季堪堪要过去的时候,岳州、楚州为贼所破的消息,传遍天下。 曹大同、韩辉兵合一处,大有直逼安康的架势。 三和依然是三和,除了流民越来越多,林逸的口袋越来越干瘪,一切风平浪静。 剿匪的何吉祥回来了。 去多少人,回来多少人。 不过,却又是赔钱了。 大的打不过,一路跟着屁股后面捡剩。 小的打了,顶多牵回来一点牛羊。 “哎,何老先生,何夫子,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啊.....” 林逸痛心疾首! 出征前后花了十万两! 到现在连零头都没赚回来! 何吉祥羞愧道,“贼人势大,还望王爷息怒!” 林逸白了他一眼,没多说一句话。 不管后面何吉祥他们说破天,他也不愿意轻动干戈。 由民兵队改成的卫所随便挪挪身子,白花花的银子就出去了。 有这钱,还不如改善一下孩子们的伙食。 随着道路逐渐修通,三和内陆和沿海送过来的孩子也愈发多了。 每个学校的每间教室,挤的全是孩子,从三岁到十五六岁不等。 耗费钱粮无度,可看着他们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样子。 林逸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德隆三十一年。 三和有史以来第一次往安康城送漕粮。 经过激烈的拍卖会,最后负责漕粮运输的是梁根。 光明正大的走海运往安康城去,还能夹带自己的“私货”,其中利益自不必多说。 拍卖会上那十万两银子能值当了什么? 百十艘大海船,不计其数的小渔船停靠在放鸟岛的屏峰澳,扬起的帆遮天蔽日。 林逸简直有点不认识这地方了。 这才多少时日,只因为多了一个市舶司,就多了这么多船? 田世友走过来,低声道,“王爷有所不知,光是杜三河这老贼,就停靠了五十余艘,剩下的除了三和的,便是从南州和江南过来的,就地补给之后,直接下番。” 林逸道,“奶奶个熊,就没一个善茬啊! 杜三河人呢?” 说完望了望早已已取代了窝棚的繁华商业街,皆是红砖、石块垒砌的商铺。 田世友嘿嘿笑道,“王爷,杜三河不在,他闺女在呢。” “杜隐娘?” “正是。”田世友笑着道,“王爷,这娘们真是水灵,就是那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林逸笑着道,“黄蜂尾上针,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对杜隐娘其实没什么好印象。 在洪应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从跳板上登上岸。 杜隐娘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倒是让他很意外。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爷一路劳顿,请随民女去休息。” 杜隐娘微微欠了身。 “行,既然到了此地,本王就不客气了。” 林逸骑上驴子,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街面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与他上次来,完全是不同的景象。 水手在酒楼里打架,一片狼藉。 林逸皱眉道,“本王的三和没有王法了不成?” 洪应正要应话,杜隐娘身后的温潜已经大踏步进了酒楼。 酒楼里一下子便鸦雀无声。 ps:这两天三江,涨的挺快,今天收藏45400,有史以来最好成绩。 要是一人一张票..... 敢把什么来着... 98、胥吏 酒楼亦是新建的,建的时候大概太仓促,支撑着房梁的有一米粗的的立柱都是歪着的,石板地面也是坑坑洼洼。 但是,整个屏峰澳就这么一处像样的酒楼,整日进进出出的人不断,生意好的不得了,喧闹不已。 里面的水手、盐枭、海贼皆是桀骜不驯之辈,己方又是三五成群,敢惹事,不怕事,特别是两杯酒下来后,愈发猖狂了。 因此,这酒楼里就没有一日平静的。 连酒楼的桌椅板凳都没有几张是完整的,一看都是修补过的。 此刻两方人十来个人举着刀,看着走进来的温潜,毫不犹豫的把刀收起来了。 在海上讨生活,可以不认识杜三河,毕竟这位大当家的不常抛头露面,但是不能不认识温潜! 何况这位曾经纵横海上的大海贼,已经接受朝廷招安,马上就要成为三和新建水师的千总。 到时候,多了一个官神,黑白两道,岂不是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简直是不敢惹,不能惹,惹不起! 所以,只要不是傻子,此刻都该装孙子。 温潜看着林逸踱步进来,大声道,“对和王爷大不敬,知道是什么罪吗?” “啊......” “死罪!” 看着背着手走进来的年轻人,聪明的第一时间把刀扔在了地上,噗通跪下。 有一个做榜样,剩下的跟着学就是了。 林逸的面前刷啦啦的跪下来了一大片,连端菜的伙计都把菜扔到了地上。 林逸道,“这屏峰澳是说了算?” 温潜道,“三和是王爷的三和,屏峰澳自然是王爷说了算。” 放在别地,这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御史必定要参上一本的。 但是在三和不怕。 “哎,聚众斗殴滋事当做如何处置?” 林逸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潜道,“自然是送去劳改。” 他可是熟记三和律令的。 这位王爷最是眼睛不揉沙子,迄今为止,凡是违律法的,没有一个能被网开一面。 包奎冷眼看着眼前跪着的一大片人,大声道,“全部带走!” 他现在既是和王府副统领又是布政司总捕头。 声势权柄自然比以往更大。 两名侍卫持刀上前,居然没有一个敢反抗的,很是失望。 不然也能在王爷面前表现一番。 要不然,他们也能有罗汉那样的好运气呢! 说不准哪一天就发达了! “排队,不准交头接耳!” 韩德庆越想越气,对着一名还没想捡刀的光膀子水手直接踹了一脚。 那个水手只是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等韩德庆赶着十几个人走后,温潜才继续道,“在三和,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 打架劳改! 还忘各位记住了!” “是!” 这一次,大家回答的很整齐。 “行吧,就这些,忘各位奉公守法,不要让本王为难,” 林逸淡淡地道,“让本王为难,就是让你们自己为难。” “王爷千岁千千岁!” 满屋子的人等着林逸远去,才敢站起身,大口出气。 不是这位王爷有多吓人。 而是这位王爷身后的侍卫太可怕! 随便找出来一个,就可以吊打他们一群人! 新建的市舶司是一处两进院子。 提举、内臣看守空缺,现在里面只有两个书办,正跪迎在门口。 林逸进去后,接过明月的茶盏,一边喝茶,一边翻开桌子上的档案。 然后对两个书办道,“回家养老去吧,本王用不起你们这样的。” “王爷.....” 一个瘦弱的书办要抢着说话。 “从本王的口袋捞钱?” 林逸没好气的道,“没砍了你们算是本王仁慈,别废话了。” 这些人在宗人府、内阁、文渊阁叫供事,在部院衙门叫经承,在地方府衙叫书吏或者典吏、照磨、知事,在市舶司或者海关叫库书。 父传子、兄传弟,真正的世袭罔替,人数众多,串通舞弊,舞文弄法,稍微厉害一点的,都能把一地县令、知府架空。 征收大权都在他们手里。 林逸接触的不算少。 对他们的臭毛病知道的一清二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们特别有钱! 都是他娘的是土豪! 皇帝老子都对这些人都头疼。 明知其害,又不能少不了他们,毕竟科举上的官员,只会诗文或者时文,不通律法、档案、经济,离了胥吏,政治经济活动就等于瘫痪了。 所以,一直都在做限制。 据他所知,安康城里的书办,只有五年任期,期限一到兵马司查办遣返原籍。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照样欺上瞒下。 档案都在他们手里管着,给自己改个档案有多难? 文渊阁不能干了,老子换个名字去户部不香吗? 有些书办一做就是一辈子,着实家财万贯。 大梁国一直有“世有能吏,而无能官”的说法。 “谢王爷!” 两个书办脸色苍白,看着沈初明晃晃的大刀,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 明月拿过账册仔细翻开了一遍,笑着道,“王爷,这进出一项做的太敷衍了,真是什么都不怕呢。” 林逸道,“回头从学校里挑选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过来,本王信得过他们。 你辛苦一点,带他们一些日子。 他们不通人情事故,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明月躬身道,“是,只是有些规矩,奴婢也不懂。” 林逸笑着道,“有什么难的,别地的市舶司是什么规矩,咱们不管,就单单咱们三和的,货物只囤在放鸟岛不收税,只要一进三和就值百抽一。” “奴婢晓得了。”明月笑着道,“这个法子简单,只是这泊税不收吗?” “不收。”林逸笑着道,“本王决定把这放鸟岛打造成自由港。” 自由港? 这是所有人都没听过的。 根据字面的意思,大家都能大概意会到。 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刚刚那句话,任何船只进放鸟岛,本王一文钱不收,但是货物想进三和,本王就得收钱。” 自由港具体是什么定义他不清楚。 但是,不妨碍他重新定义。 ps:都说老帽刷票了,为了不名副其实,大家加油刷吧..... 99、吃好喝好 三和最缺的就是人口! 虽然眼前招揽了不少流民,可是满打满算,整个三和,夹在阿育国与南州中间,俨然就是个真空地带! 他寄希望于通过自由港,吸收外来移民。 没有人口,就没有内需,就没有经济潜力,不可能有发展。 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姐们就不会来三和。 他的醉生梦死的愿望就不可能达成。 齐鹏笑着道,“王爷高明。” 林逸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待在放鸟岛吧。 河水脏,你没法下去,就在海水里游泳,把身体好好练起来,这样精气神足,才不会溃烂。” 齐鹏道,“谢王爷关心,草民已经安排人在白云山下挖了池子,引泉水。” “你倒是会琢磨办法,” 林逸点点头后,不再搭理他,看向温潜道,“水师的事情你要管,市舶司的事情你也要跟着看着。 凡是敢从本王口袋掏银子的,都是本王的仇人,可明白?” 温潜道,“草民明白了!” 再过几日,他就是正儿八经的水师千总了! 海贼二当家的摇身一变,成了官。 想想还有点期待! 晚上。 杜隐娘设宴。 林逸上船后,上下打量,总感觉跟别的船不一样,用手指抠了两下船木,笑着道,“造船没有比愈疮木更合适的了。 不过也忒珍贵了些,我三和是不产这些树木的。” 杜隐娘笑着道,“南洋诸岛,盛产此木,确实是非常适应造船。” 宽阔的大船布置的富丽堂皇,林逸也不是没见识世面的,但是陡然一走进来还是不禁咋舌。 桌椅居然都是千年龙血树做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网文作者,乱七八糟的书籍、八卦资讯、电影看得多,他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王爷好眼力,正是千年龙血树!” 杜隐娘欠身道,“民女佩服。” “哎,这玩意活这么大不容易,砍掉做成桌椅,其实没有必要。” 林逸手摸着木纹,感叹这爷俩放在现代社会能把牢底坐穿。 这是世界级的珍惜物种啊! “王爷倒是悲天悯人,” 杜隐娘挺直身子,一扬手道,“请坐。” 林逸从她那鼓起的胸脯上收回目光,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抱着茶杯,笑着道,“这么多吃的,就不怕浪费吗?”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桌子上大部分都是海鲜。 老虎蟹比脑袋大,鲍鱼比脸大,鹅颈藤壶比巴掌大,最夸张的是那象牙蚌,有胳膊长,居然还不切片。 这些都是他上辈子没钱吃,这辈子没机会吃的东西。 毕竟宫中常见的也只是一些海参、鱼翅、燕窝、干贝、鱼唇、鱼子之类的东西。 偶尔吃到冰鲜还是走味的。 包括皇帝老子都是这待遇。 “这些海里多的是,王爷尽情吃就是。” 杜隐娘诧异的看着林逸用手抓起来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海怪”。 即使是本地渔民也不敢随便吃的东西。 毕竟看着很吓人。 只见他两只手熟练的分开海怪的壳子,去掉心、去掉腮,一口一口的吮着吃。 好像经常吃的样子。 林逸一边吃一边道,“寄居蟹也是蟹,还是得蒸着吃,水煮的话,就没那个味了。 同时还得有调拌料,酱油葱蒜什么的,这是最起码的。” 杜隐娘拍拍手道,“来人,上酱料。” “那是极好的,” 等调拌料上来,林逸蘸着吃了一口,笑着道,“这味道就对了。” 杜隐娘笑着道,“王爷果然是此道中人。” 林逸笑而不语,只顾着吃,这么大的老虎蟹,他有钱都没地方买。 等着屋子里人散尽,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 杜隐娘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王爷,水师初建,家父以后为王爷马首是瞻!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不该这样吗?” 林逸瘪瘪嘴,这点破事,还来他这卖人情? 当他傻啊! 他不是那种能轻易被美色所迷惑的! 不经意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低下头对付桌子上的海鲜。 “.......” 杜隐娘愣了半晌后道,“王爷说的是。” “善大人出面招安,自己也是担了风险的,” 林逸抿了一口茶水,砸吧下嘴,很是不满意。 这茶确实是差了些。 “这位老先生可不是善茬,这水师提举,还得是人家的人。” 他平常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还没粗心到把枪杆子放到别人手里。 何况还是一帮子海贼!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水师提举的位置应该是安康城南门兵马司总指挥使张勉。 至于张勉为什么过来,据说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吏部侍郎。 个中缘由,估计只有善琦这老东西知道了。 “王爷说的是。” 杜隐娘似乎早有所料。 林逸又接着道,“让你老子收收心,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就是我大梁国所有的鸡蛋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磕坏一块石头。” “王爷这是何意?” 杜隐娘脸色渐变。 林逸笑着道,“在本王和尊严之间,本王当然建议选择尊严。 可是下次能不能卖个好价就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 林逸直接与他对视。 两情若是久长时,大眼瞪小眼也是挺浪漫的。 “想必王爷对家父有所误会了。” 杜隐娘终究还是笑了。 “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林逸酒足饭饱,拍拍肚皮,又肥了不少。 不过,好在他曾经瘦过。 据亲妈说,最瘦的时候是七斤一两。 打着哈欠站起身道,“行了,谢谢的招待,本王得去就寝了,一定把本王的话给你老子带到。” 这帮子海贼啊,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能让他们招安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着控制水师? 杜隐娘再次拍拍手,自然有侍女带林逸下去休息。 海船发闷,空气又黏糊糊的,林逸怎么都睡不着。 干脆拿着自酿的葡萄酒,坐在船首看满天繁星。 洪应拿过来一件披肩,放在林逸身上,笑着道,“王爷,海上风大。” 林逸道,“陪本王喝点?” 洪应笑着道,“谢王爷。” 自己给自己斟满杯子,一口灌进了嗓子。 大概太急,一下子呛住了,满脸通红,咳嗽个不停。 林逸大笑,给他顺背道,“你这是什么酒量?” “小的无能。” 洪应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的咳嗽。 明月和沈初二人对视一眼,一脸古怪。 大宗师喝酒还能被呛着?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入五品后,酒气就可以顺着真气逼出体外,可千杯不醉!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呢,还是要多加训练,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还要不要了?” “小的再试试,” 洪应又端过酒杯,轻轻地往喉咙里送,慢慢的一点点尝试,好长一会后才道,“还有点甜。” 林逸道,“葡萄酒喝不醉,多喝吧。” “谢王爷!” 洪应大着胆子把杯底最后一点酒一口喝完了。 ps:啊....大老们,推荐票快进二十了! 大佬们威武! 100、没有品级的剑客 喝完后,还学着林逸,在沈初和明月等人诧异的眼神中砸吧下嘴。 她们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们这位总管真的是个心地单纯,和蔼可亲的人啊! 林逸摆摆手道,“行了,都回屋睡觉吧,没必要刻意陪着我。 这船上就一点好,没蚊子,就是躺在外面睡,也没多大的问题。” 三和最让他苦恼的便是夏季遮天蔽日的蚊虫。 如果蚊虫能少一些,疫病也能少许多。 明月等人还是一动不动。 林逸无奈,起身进了船舱屋子,自己要是不睡,身边人就没一个肯睡的。 大概是太困了,躺在床板上,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毒辣的太阳已经把船舱晒的跟蒸笼似得。 他满身是汗。 船上淡水不足,他只仓促洗了一把脸,然后吃了一点东西。 尽管没有出海,甲板上依然忙碌不已,不少水手正在清洗甲板,其中有不少皮肤深黑的,个子瘦小的人。 林逸仔细一瞧,绝对都不是晒的。 “这些都是南洋诸岛的土人,” 杜隐娘突然出现在林逸的面前,笑着道,“弃绝王化,但是一些粗活还是能做的。” “看着都挺能干的,” 林逸笑着道,“听说这些年战乱,不少人去了南洋诸岛,可有此事?” 杜隐娘道,“王爷果然见多识广,正是如此,不过也都是为了谋生罢了,虽然过得困苦,不过却少了盘剥。” 林逸点点头后,突然见一艘舢板船从海面上过来。 海面上船只众多,只有这么一艘特别的显目。 一个穿着白衫的年轻人,衣炔飘飘,站在船上,没有张帆,没有人划桨,就那么径直的往这边过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叶秋.....” 杜隐娘秀眉颦蹙。 温潜等一众人如临大敌,沈初等人看了一眼林逸边上的洪应,终究还是没有动作,只在旁边冷眼瞧着。 舢板船上的年轻人,不等靠近大船,便背着手,纵深上了大船,轻轻落下。 然后把手里的剑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杜隐娘,眼睛一眨不眨。 林逸作为一个男人,从对方的眼睛里居然看不到贪欲。 这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该有的样子。 “叶家庶子叶秋,三和的第一剑客,” 齐鹏替林逸解惑道,“出了名的剑痴。” 林逸笑着道,“瞧他这骚包的样子,品级应该不低吧?” 齐鹏摇摇头道,“他没有品级。” 林逸好奇的道,“没有品级,怎么能称为高手?” 齐鹏道,“因为他不会内功,没有真气,只会剑术。” 林逸愣了愣,又看向了那个年轻人。 还真是个奇葩。 武功品级是根据内功高低来的,但是没有内功,就真不好分了。 “在下有剑气就够了,” 年轻人看向齐鹏,笑了笑,然后道,“阁下想试一试吗?” 齐鹏脸色咋变,如芒在背,推着轮椅到了林逸的身后。 半晌后,才长出一口气,笑着道,“在下废人一个,自然不配阁下出手。” 叶秋把剑拄在地上,再次看向杜隐娘。 杜隐娘脸色不虞,咬牙切齿的道,“叶秋,你闹够了没有!” 叶秋摇摇头道,“五年了,每次看到你,我的剑还是不稳。” 杜隐娘轻咬贝齿道,“你的剑稳不稳与我有何干系?” 叶秋道,“姑娘国色天香,影响了我的剑心。” “那你什么时候你的剑才可以稳?” 林逸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离着年轻人越来越近。 洪应紧随其后。 “自然是等有一天我可以毫不犹豫刺向她的时候,” 叶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洪应,手里的剑握的愈发紧,“就因为她的皮囊,我每日不安,着实不该,你说是也不是?” “你可听过: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遇到这样的奇葩,林逸也是大开眼界。 叶秋笑着道,“阁下也是个妙人,在下受教了。 只是在下还没有遁入空门的打算。” 林逸背着手道,“按我说,阁下的剑练得确实不怎么样。” 叶秋听了这话,丝毫不着恼,反而昂起头道,“五年前,在下剑心成,历遍天下,至今未尝一败。” 林逸不屑的道,“那天下大宗师,你都能赢了?” 叶秋摇头道,“天下七位宗师,至今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杜隐娘冷哼道,“你能胜我父亲,已经足够你自傲。” “你赢了杜三河?” 林逸诧异。 这货一副中二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高手啊! 甚至自己现在都有一种错觉,一拳就能把对方撂倒! 瞧瞧那小身板,简直弱不禁风! 叶秋不置可否,笑着道,“在下的剑比阁下想象的快。” “就这?” 林逸一脸不屑,看不惯他这骚包的样子,冷哼一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剑魔!” “剑魔?” 叶秋眉毛一抖,只有听见与剑有关的事情才能引起他的关注。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败尽天下英雄,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 看着对方的脸色,林逸愈发得意道,“他生平的第一把剑叫青光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凉州群雄争锋。 第二把剑叫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悔恨无已,乃弃之深谷。 第三把剑叫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叶秋的呼吸愈发浓重。 不光他是这样。 在场众人的眼光都在林逸身上。 败尽天下英雄,这是何等豪气! “还要听吗?” 林逸笑着道。 “请阁下赐教!” 叶秋拱手朝林逸行礼。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林逸说完后,背着手看向了广阔无垠的海面。 “不滞于物......” 叶秋喃喃自语,突然大叫一声,仰天大笑道,“那我要这剑何用......”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直接把剑丢入了海中。 飞身下船,跳入了舢板船上。 众人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舢板船,一脸的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 101、岿然不动 把当世九品,杜三河打的落花流水的叶秋! 横行无忌,一心要杀了杜隐娘稳定自己剑心的剑法高手,就这么退了? 凡是见过他,了解他的,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甚至包括聂隐娘自己! “民女佩服,” 杜隐娘躬身施礼道,“王爷几句话就劝退了这个无耻之徒!” 林逸道,“无耻之徒? 其实算不上。 虽然你长的很漂亮,但是他对你没想法。 相反,他恨不得杀了你,这样才能去除自己的心魔。” “王爷明鉴!” 杜隐娘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挫败感。 向来,她对自己的姿色非常有自信。 但是唯有两个人例外,一个便是眼前的和王爷,另一股自然是已经跑掉的叶秋! “不过呢,还真不是一般人。” 林逸只听过“以杀证道”。 “杀美女证道”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中二直男的心思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在船上草草吃了一顿中饭后,上岸找了一处悬崖瀑布冲洗,整个人活了过来。 下晚的时候,再次登上一艘大船,回白云城。 因为河道做了疏浚,只用了四日时间,林逸便到了西江口岸。 从船上下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还是白云城呆着舒服啊! 没有骑驴子或者乘坐马车,不顾炎热,直接走路往自己的府邸去。 走到一半,沈初走过来道,“王爷。” 林逸顺着沈初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衣,一尘不染的叶秋。 与上次见面的区别是,这次手里没有剑,空空如也。 林逸皱着眉头走过去道,“你为何跟着本王?” 叶秋道,“王爷既然认识剑魔,求王爷代为引见! 感激不尽!” “你知道我的身份?” 林逸更生气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藩王,还敢这么猖狂? 谁给的自信? 叶秋淡淡地道,“在白云山练剑的时候见过王爷。” “哼!” 林逸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忽视他的,一种是他忽视的。 从他身前走过,头也不回的进了和王府。 叶秋跟在后面,却不想刚踏进门槛,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对着他笑的洪应。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没有一个人说话。 沈初与包奎等人站在边上,屏住呼吸,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我打不过你。” 叶秋很直接的道,“但是,我也不会走。” 径直坐在了和王府的门槛上。 洪应没多说,跟上了王爷。 最苦的是孙邑,眼前这人,他打不过,骂不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饭菜上桌,对方还毫不要脸的坐上去,跟着一起吃! 比他吃的还要多!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吃饱饭了! “你知道怎么练剑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的剑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丢了剑吗?” “.....” 孙邑一句话都不想回。 随便对方怎么唠叨吧。 直到第五日,余小时过来,他才终于解脱。 “你知道南州什么最好吃吗?”余小时问。 “不知道。”叶秋如实作答。 “笨蛋,这都不知道?” 余小时一脸鄙夷道,“当然是蚵仔煎!” “多谢指教!” 叶秋拱手致谢。 “那你的手劲为什么这么小,”余小时不屑的道,“扳手腕,你不如我。” “因为你的手劲大。” “那你为什么用剑?” “因为我喜欢剑.....” “那你的剑不如我的锤子!” 随着余小时的话音落地。 孙邑眼睁睁的看着余小时挥下去百十斤重的锤子,把门槛石砸成了粉齑...... 直到阿呆提着铁锤,也加入了讨论之后,他彻底崩溃了。 称病,躲耳房里不再出来。 遇到一个傻子就够受了,何况还是三个。 对于叶秋这个家伙,林逸也是无奈。 但是,好在对方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遇到精神病人,还是要多一点爱心和宽容。 自从布政司完全落成以后,谢赞这些老头子都不怎么呆在都指挥使司了,整日与善琦粘在一起。 林逸每次想找他们,还得跨过大桥到布政司。 “参见王爷.....” 林逸的面前跪成了一排。 他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坐在了外面的石凳上,端着茶杯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愁眉不展,说一说,让本王跟着开心一下。” 几个老头子苦笑! 这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嘛! “回禀王爷,” 善琦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与各位大人感慨过往罢了。” “比如呢?” 林嘴巴张开,由着明月把桔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历朝历代,发配充军,皆是武官,不曾有文官,” 善琦叹气道,“倒是替各位老先生委屈罢了。” 文官可以发配,但是充军就是耻辱了。 谢赞道,“倒是还得感谢吾皇给我等留了最后一丝颜面,没有刺面。” 屋子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闷。 莫名其妙的,林逸居然陪着他们痛饮了一番,喝的摇摇晃晃。 叶秋依然坐在门槛上,看着醉醺醺的林逸,缓缓地站起了身。 “王爷,不知何谓不滞于物?” “自然是君子使物,不为物使......” 林逸脱口而出,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瞧你这笨样!” “鱼乘于水,鸟乘于风,草木乘于时,何错之有?” 叶秋依然不解。 “错的离谱!” 不管他说什么,林逸都下定决心反驳。 中国驰名杠精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总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见过就是假的, 我不相信就是错的, 我不喜欢就是垃圾! “循流而下,易以至;倍风而驰,易以远。” 叶秋认真的道,“乃是应有之举!” “顺势而不滞于物,冥情而不撄其天,什么鱼啊,水啊,那是第一层境界,” 林逸一脸鄙夷的道,“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才是最高境界!” 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不耽误他瞎说。 看着怔怔的站在那里的叶秋,愈发得意,大摇大摆的进了府里。 傍晚,磅礴大雨。 即使是做了疏浚的河道,依然张满了积水。 孙邑透过耳房的窗户,借着雷电鸣闪的那一霎那,才能勉强看见在风雨中一动不动的叶秋。 这家伙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了! 本来就傻的人,要是再惹个感冒风寒,岂不是更傻了! “叶大侠?” 孙邑最终还是撑着伞,走了过去,“咱们还是进屋好不好?” 叶秋依然岿然不动。 “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 叶秋依然喃喃自语,对孙邑的话充耳不闻。 ps:大佬们,离前二十,就差临门一脚了! 102、悟了 余小时与阿呆一人拿着一根黄瓜,蹲在门口也跟着凑热闹。 孙邑没好气地道,“他是你们好朋友,你们就不劝一劝?” “下雨洗澡好!” 余小时说话的同时把黄瓜咬的嘎嘣响。 “王爷说淋雨会得病!” 阿呆说完后站起身,冒雨跑进了府里。 和王府的排水管道,自从经过林逸强烈要求整改过一次后,现在下雨时候排水通畅。 林逸在门口再也没看见过鱼了,只偶尔能看见一两条斤把重的黄鳝。 不过,他懒得去抓。 看着踩着积水跑过来的阿呆,没好气的道,“闲的是吧,没事不在屋子里呆着,乱跑啥?” 要不是看在他跟余小时力气大,打猎能帮得上忙的份上,他根本不想留这两个二货在府里,都不够头疼的。 阿呆用拿着黄瓜的手指着门外道,“王爷,小秋秋在淋雨呢!” “不进屋?” 林逸叹气。 怎么一个个的都会给他找事呢? 要是浇感冒了,病死在他门口,多不吉利啊! 洪应道,“王爷,要不小的去给他撵走?” 林逸道,“人家可是能打败杜三河的九品高手,还是不要惹急眼的好。” 要不然他能放任对方堵门到现在? 早就一棍子打过去了! 说着就朝着院子走了出去,明月拿着伞跟在后面举着。 到了大门口,孙邑上来道,“王爷,这家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就这么傻呆呆的站着,真怕有什么事。” 林逸见他站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便叹气道,“兄弟,要不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次再谈行不行?” 叶秋抬起头看着林逸,拱手道,“请王爷教我,这位剑魔前辈是如何做到两相忘的?” 林逸一愣。 他怎么知道! 他要是跟对方说自己是瞎说的,会被打死吗? 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声道,“你这么没出息吗? 你非要做鱼吗? 一辈子就在水里? 为什么你就不能化龙,遨游九天? 只要你化龙,这不就离开水上了岸,还有什么不能忘得?” “化龙...... 不做鱼.... 就不需要循流乘于水.....”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叶秋那惨白的脸。 林逸借着门口那并不明亮的灯笼,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家伙身上好像在冒烟? “兄弟,进屋还是送你回家?” 不管林逸怎么问,叶秋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整个人好像都痴呆了似得,就在那站着,面无表情。 “喂,哑巴了? 说话啊?” 林逸不禁气结,当他不存在啊。 无可奈何之下,转身就走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屋睡觉。 明月和紫霞一人撑着一把手,紧跟在后面。 洪应却没有走,眼前始终都在叶秋身上。 孙邑见洪应面色阴沉,小心翼翼的道,“总管,他这是怎么了?” “悟了.....” 洪应冷哼道,“他何德何能,居然得到了王爷的点化。” 孙邑等着洪应走后,眼神又不自觉的看向了叶秋。 这雨跟长了眼睛似得,全从他身上避开了? 简直邪门了! 让他不敢相信! 揉揉眼睛,打着伞又凑近了看,对方原本湿漉漉的衣服,此刻干干净净,站在雨中,居然还有点出尘之气..... 活见鬼了! 突然,他看见叶秋笑了。 正好奇怎么回事的时候,叶秋突然拔地而起,他刚抬起头,已经看不见了叶秋的影子。 漆黑中,又是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声雷鸣在耳旁边炸响。 作为一名有可能是大梁国武功最高的门子,第六感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冥冥中,他感觉有危险朝着自己靠近。 出于本能丢伞拔刀,然后四处张望,和王府门口的荔枝树正朝着自己缓缓地倒下。 他吓得立马飞奔跑开。 当初建和王府时,和王爷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棵荔枝树,特意要求留下来。 王爷说,千年荔枝树结果子更好吃。 四个人合抱不过来,要是被砸中了,他十天半个月不用起床了。 大树轰然倒地。 一下子堵住了大门口。 和王府的侍卫举刀跳到院墙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沈初看着巨树平滑的切口,叹气道,“这怎么跟王爷交代?” 这树上的荔枝,王爷特别喜欢吃。 第二日。 雨过天晴。 挡在门口的千年荔枝树已经被清理掉了,林逸看着树根,咬牙切齿。 “你们就不会看着? 就这么让人给砍了?” “王爷......” 孙邑有苦说不出,“我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倒了的,开始还以为是雷劈的。” “是不是那个什么叶秋?”林逸问。 “好像是.....” 孙邑也不太肯定,毕竟他没有见到对方出手。 可是叶秋又是唯一在场的嫌疑人..... 林逸道,“下次见到他,让他赔钱,叶家虽然不能和王家、梁家相比,可也不差钱,多要一点。” 洪应拱手道,“是,小的一定让他赔钱。” 沈初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种妖孽,除了洪总管亲自出手,谁还能有招? 自己带着侍卫去了,按照王爷的话来说,只有送人头的份! 所以,为了不丢人,还是不要主动请缨的好。 布政司衙门口。 善琦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下面水泥广场上的一千二百名衙役捕快,不时的捋着胡须。 位于安康城的六扇门都没这么多捕快! 一个小小的白云城居然配这么多捕快,他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还不如把人员全部放到卫所。 但是,这是和王爷的要求,他又不能拒绝。 和王爷只有一句话:稳定压倒一切! 他接过师爷的茶水抿了一口后,又递还了回去,清清嗓子后,大声道,“三和以发展为首要任务,容不得宵小之辈作奸犯科......” 虽然话是从他嘴巴里出来的,但是他也不懂具体意思。 和王爷就走边上站着呢,他自然以和王爷的意思来执行。 “诺!” 下面的众人都是经过何吉祥严格训练的,回答的时候自然是异口同声,响声震天。 就这样,三和又开始了新一轮扫黑除恶行动。 但凡进三和的外地人,首先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样面对白云城居民口中的“黑皮子”。 不管你心里怎么鄙视、谩骂黑皮子,当黑皮子喊住你的时候,一定要站住蹲下,然后双手抱头。 千万不要自恃武力,不怕黑皮子放在眼里。 103、消息 当然,你要是在学校或者卫所操场学过两三招微波凌步,也可以试着逃跑,看看到底是你跑得快,还是黑皮子的刀快。 毕竟带伤去劳改的,也不止你一个。 天下有几人可以经得住三品、四品、五品群殴? 总之,不管你是几品,凡是在三和、在白云城嚣张的,最后都不好结果。 所以,这都把那些高手弄得没脾气。 被普通人指着鼻子骂,骂不过还不能动手,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根本就没法子快意恩仇! 最憋屈的是那些做惯了没本钱买卖的人,来钱容易,花钱也快。 每天都觉得自己钱不够花,来白云城后,这种感觉尤甚。 缺钱了总得探查一下豪门大户,好晚上去光顾。 可惜严打期间,宵禁! 大晚上的连门都出不了! 只能龟缩在客栈里。 穷得就差上大街讨饭了。 他们决然想不到,自己会有混的这么悲惨的一天。 看着一片祥和的白云城。 林逸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何况,短短的几天,卞京的修路队伍里又多了百十个免费劳动力,都是习武之人,比寻常人要中用。 林逸亲眼看着一个人能挑起三四百斤重的担子,一刀劈倒有腰粗的大树。 实在是架桥修路的不二人选! 善琦道,“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武犯禁,当诛,王爷只让他们去劳改,实乃仁慈!” 林逸笑着道,“嚣张归嚣张了一点,但是还罪不至死,还是不要伤天和的好。” 善琦道,“王爷英明。” 林逸出了布政司,在门口遇到了抱着剑的江仇。 这人是跟善因一起来三和的。 盖因寡言少语,林逸对他印象不深。 “大太阳底下,不热吗?” 林逸好奇的问了一句。 “王爷说笑了,烈日炎炎,如何不热?” 江仇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刀疤挤在一起,似乎更吓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到阴凉下躲着,偏偏站太阳底下?” 林逸问。 江仇拱手道,“我在等善因兄弟回来。” 林逸道,“你就慢慢等着吧。” 他都不知道善因去了哪里,好像凭空消失了似得。 不过他也懒得多问。 要是不在,他还能少操心。 白云城通往岳州的路修到一半的时候,瓦旦十万大军占雍州的消息,传到了林逸的耳朵里。 雍州知府赵展被瓦旦军包围,力战而死。 “他娘的,瓦旦这么凶残的嘛,赵展虽是文官,可也是悍将。” 林逸看向齐鹏。 每次齐鹏的消息总比他亲妹子早那么一两天。 齐鹏拱手道,“镇北官监军陈曜,见死不救。” “雍王在何处?” 善琦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而过。 最终还是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 齐鹏看了一眼林逸,见他不说话,便对着善琦道,“雍王依然在洪州,自请回雍州平叛,圣上没准奏,启用素无败绩的杨长春总督雍州军务,以十万人出师雍州。” “杨长春?” 善琦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林逸笑着道,“这是何人?” 善琦拱手道,“王爷大概是没听过这个人,此人乃是进士出身,实为一介书生,不通武艺。 德隆十年为侍郎视事,与瓦旦十战十捷。 后与赵展不睦,引病告休。 圣上以其托病,大为震怒,贬为庶民后,又将其禁囚,以待判决。 想不到如今又会复用。” 林逸好奇的道,“很厉害?” 善琦道,“恐怕只有王爷的外家柱国大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齐鹏道,“此人与雍王相善。” 林逸叹气道,“这就是本王不得不佩服老三的地方,什么人都能放下脸面去结交。 只是这次老三丢了雍州,还不得气疯?” 善琦道,“王爷,只要杨长春去了,这雍州必然会有惊无险。” “杨长春? 真的那么牛?” 林逸站起身,打着哈欠道,“不要搞个人崇拜,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 他听不得关于老三的好消息。 隐隐地,他希望老三越倒霉越好。 他很赞同代王的话,谁登基都好,千万别是老三。 这货跟他皇帝老子是一个性子,六亲不认。 好在皇帝老子虎毒不食子。 三日后,林宁公主的信到了。 王庆邦看了一眼后,直接道,“王爷,确实是雍州的事情。” 林逸笑着道,“回过去,就说以后关于朝堂上的事情,不用她传消息了,该知道的本王都知道。” 王庆邦点点头,亲自去回复信。 其实这些事,他可以交给徒弟方彬。 但是,王爷信得过他,不一定信得过他这个徒弟。 有些事情,还得自己亲自操办。 孙邑走进来,躬身道,“王爷,张大人来了。” 林逸问,“哪个张大人?” 孙邑道,“张勉大人。” 林逸道,“这老小子,让他进来吧。” “是。” 孙邑已经走到门槛,但是走路一瘸一拐,让林逸发现了异常。 “站着.....” 林逸叫住他。 “王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腿怎么回事?” “是小的不小心摔得......” 孙邑说完后还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洪总管。 难道能和王爷说自己这腿是挨总管揍的? 只因为自己没看管好门口的荔枝树! 真说了,自己不会死。 总管好歹还会看一点王爷的面子。 和王府不能莫名其妙的少了人,让王爷生疑。 就怕自己生不如死! 林逸一脸厌烦的道,“以后走路长点眼,别毛毛躁躁的。” 等孙邑退下,又接着嘀咕道,“最近这么多人不小心,下雨路滑?” 从沈初到包奎和两个呆子,就没有一个能正常走路的。 甚至是明月,虽然走路正常,但是也有好些日子没穿罗裙了。 “卑职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张勉跪在林逸的面前,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张大人,好久不见了。” 林逸高兴地道,“请坐,老熟人了,别那么客气。” “谢王爷。”张勉毫不客气的站起身,端起茶杯,咕噜噜的灌了好几口。 林逸道,“本王还没恭喜张大人呢,水师提举可是四品。” 张勉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鬼才想做这个四品! 安康城南门兵马司指挥使只是个七品,可是权柄重啊! 即使是当朝大员看到自己也得笑脸相迎! 何况,还得远离妻儿父母,孤苦伶仃。 他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104、赔钱 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张大人,听你这口气你这是不知足啊?” 林逸眉毛一挑,“水师提举,何其重要的位置。 这也是老头子对你的信任,莫非你对老头子有不满?” 老头子? 听见这个词,张勉的腿脚一下子发软。 再次噗通跪下,哭丧着脸道,“卑职不敢! 能为圣上分忧,是卑职的幸事。” “那就好,”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道,“绝大部分人对已做的事情的悔恨比对没有做的事情的悔恨要少。 张大人,在安康城你这七品官,看似潇洒,其实没多少油水捞,一年有一万两银子进项没有? 这些本王替你算的明明白白。 但是,这三和就不一样了,你这水师提举,管着南海,奉旨走私,那银子是不是就跟水似得,哗啦啦的就进来了? 你放心,但凡本王有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王爷.......” 依然跪在地上的张勉口齿打颤。 着实被这位王爷的话惊的外焦里嫩! 奉旨走私? 这话怎么就敢当面说出来! 万一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和王爷会怎么样他不太清楚,但是他张家满门,一个都不用活了。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胆小样,你看看这屋子,还有谁是信不过的?” 张勉一抬头,首先看的是洪应。 还是那张熟悉的死人脸,即使是笑起来的时候,也跟哭丧没区别。 让人生厌,但是又不敢明说。 众所周知,这是和王爷面前的第一号狗腿子。 对和王爷有求必应,和王爷变成如今这混账样子,有这狗东西一半的功劳。 据说,要不是和王爷拦着,宫里的袁贵妃好几次都想把他给杖毙了。 说他会背叛和王爷,张勉第一个不信。 又接着看向明月和紫霞,明明只是两个侍女,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出众的气质呢? 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与笑吟吟看向他的善琦四目相对。 善琦捋着胡须道,“张大人,不用怀疑,你来这里,皆是老夫的安排。” 张勉咬牙道,“善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善琦道,“和王爷说,都城里值得他信任的人,除了张大人,再也没有别人。” “谢王爷.......” 张勉真想破口大骂! 谢谢你全家的信任! 但是,事已至此,也是别无选择了。 林逸笑着道,“你我相交这么多年,每次都麻烦你替着处理事情,多不好意思。 如今分开这些日子,看不到你,居然还有点想念。 行了,起来吧,别搞这么客气。” 张勉苦笑。 只要和王爷在京城一日,他就得帮着擦屁股! 自从和王爷就藩后,他都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 南城基本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全是他这个南门兵马司指挥使说了算! “张大人,请坐。” 谢赞拱手道,“老夫与你伯父张大人也是刎颈之交,张大人在此也无须多做客气。” 张勉除了暗自叹气,也没有心情攀交情 第二日便坐上田世友的大船,在王府侍卫韩德庆的陪同下去放鸟岛就任。 叶秋再次蹲坐在和王府新修补上的门槛上。 衣衫褴褛,脸上还有好几道伤口,再也不复往日衣袂飘飘的形象。 “吃吗? 好吃的很!” 阿呆手里捧着野果子,要递给他新交的好朋友叶秋吃,怕他不信,一连尝试了好几个,手里的果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谁打的你,我替你报仇!” 阿呆非常仗义的拍拍胸脯。 他的朋友不多,特别是能耐心听他说话的。 包括他弟弟,都嫌弃他啰嗦。 但是,叶秋不一样,总是能听他说话,表示认可的时候,还会点点头。 余小时大大咧咧的道,“笨蛋,肯定是总管打的啊!” 阿呆腾的站起身道,“你才是笨蛋!” 弟弟和他说了,谁再骂他笨蛋,就揍谁。 余小时都不行! 当然,王爷和洪总管二人除外。 “搞咩?要跟我打架啊?” 变声期的余小时自从学会了一些本地话后,口音变化了许多。 同样举起来了手里的铁锤子,“谁怕谁啊!” “你们俩,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再砸坏门槛或者大门,总管一定饶不了你们!” 孙邑对这俩活宝很是无奈。 自己治不了他们,只能抬总管出来了。 不出他所料,还是总管的名头好使,两个人都悻悻得放下了锤子。 阿呆再次看向哭丧着脸的叶秋跟前道,“真是总管打你的啊,那你报不了仇了。 我弟弟说总管是大宗师,大宗师很厉害的。” “我知道,”叶秋懒洋洋的指着门口的荔枝树根道,“他让我赔钱,你可以借在下一点钱吗? 在下保证以后一定如数奉还。” “我没钱!” 阿呆一下子退开了好几步,与叶秋保持了距离。 “........” 叶秋愕然。 “明月姑娘。” 孙邑冲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明月拱手。 “嗯。”明月冲他点头后看向叶秋,“进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孙邑见叶秋还一动不动,急忙催促道,“快点啊,不然总管出来就不好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悲可叹啊!” 叶秋有气无力的进了和王府。 孙邑怕他迷路,又不得不亲自送了进去。 中午,太阳毒辣,空气闷热。 弄得林逸连钓鱼的心情都没有。 手里盘着两个新做的紫檀珠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叶秋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 只是道,“那个荔枝树可是跟本王一起长大的,感情深的不得了,你居然敢给砍了?” 叶秋道,“王爷,那是一棵千年荔枝树!” 他是土生土长的三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逸没好气地道,“你也知道是千年荔枝树? 有多珍贵你不知道?” 叶秋道,“王爷,山上到处都是。” 不耐烧,樵夫都懒得砍。 “你这是故意和本王唱反调?” 林逸不高兴了。 叶秋感受到了洪应的气机,终究叹气道,“不敢,可是在下没钱。” 林逸道,“你叶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拿不出来一万两银子?” 叶秋道,“七年前,在下已经被逐出家门。” 林逸愣了愣道,“你老子把你赶出来了?” 叶秋点头道,“正是。” 105、蛮夷 林逸好奇的道,“你老子为什么要赶你出来? 我怎么就不知道? 你这混的也不怎么样啊。” 真是令人失望! 叶秋昂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逸道,“管你什么道不道的,你这钱你准备怎么办吧? 想赖账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能从这家伙身上榨出二两油,他不甘心! 毕竟这家伙太可气了。 叶秋道,“在下没钱。” “行,没钱是吧,那就卖身还债吧,” 林逸恨恨的道,“王府刚好还缺一个花匠,你就做花匠吧。 你剑使得好,那剪枝什么的,刚好也是你专业内的事情。 你就不要推辞了。” 他说的事情不容反驳。 叶秋不敢与洪应对视,闭着眼睛,算是认了。 自此和王府多了一个整日拿着剪刀、提着木桶的花匠。 他还不敢不勤快,不然自己脸上的伤越来越多。 那把那个死太监简直恨急了。 从小到大,他老子虽然骂他,但是却没有胆量朝他动手。 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便是,这和王府的伙食还算不错。 林逸每日除了钓鱼,还算无所事事。 但是,布政司新出的一个条例却引起了他注意。 “杀官私牛者,劳改。” 林逸对这个条例很是不满意。 一点都不科学。 善琦亲自迎接到衙门口,拱手道,“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 自古皆然!” 他没做错啊! “从来如此,便对么?” 林逸冷冷的问道,“古人还钻木取火呢,还用刀在竹板上刻字,你怎么不学?” 善琦道,“牛,大牲也,官私马牛,为用处重,牛为耕稼之本,马即致远供军。” 林逸叹气道,“让你们开拓创新,多动脑子,你们就是不听。 耕牛不够用,你们不该多鼓励大家多养牛吗?” 善琦笑着道,“王爷,一户一头牛就够了。” 林逸道,“养多了,为什么不能卖牛肉? 什么事情都要按照市场规律来,这牛啊,又不吃肉,只吃草、玉米杆子、花生苗,其实好养的很。 只是因为你们这些书呆子这也禁,那也禁,导致百姓都不敢养,最后牛都不够用。 这一次,本王说了算,凡是养牛的,每户补贴三十个大钱。” 善琦还要再说些什么,林逸已经走远了。 他没办法,当日发布的条例,当日撤销,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条例。 三和可以随意杀牲口,包括牛羊在内。 养牛羊还有补贴。 前面的条例,三和的百姓见所未见,后一个条例,闻所未闻。 反正都是稀奇的很。 但是,真有人拿到这个养牛羊的补贴后,三和人都疯掉了。 去修路,辛苦一整个月才三十个大钱而已! 找只养羔子、牛犊子,往山上一扔,什么都不用管,就有三十个大钱! 什么? 小偷? 小偷都在修路呢,根本没这个功夫。 随着白云城的道路越往南延伸,知道的人越多。 布政司赋税去掉漕粮后那点银子,没多少日子就去掉了一半。 但是,突然又面对上了更意想不到的严峻问题。 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蛮夷,扣押了修路的一千多匠人。 这一晚。 和王府的灯火通明。 从善琦到王庆邦等一众人都坐在这里,看着皱眉不展的和王爷。 按照他们的意思,直接派卫所官兵,就可以剿了,但是和王爷没同意。 何吉祥道,“王爷,蛮夷猖獗,可用重典!” 林逸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杯,仰头道,“他们是三和的子民吗?” 王庆邦道,“生杀大权皆在王爷一念之间!” 贱民而已,自然想杀就杀! 圣上都不会怪罪! 林逸道,“他们只是一些穷苦百姓而已,更多的其实是对你们有恐惧心。 如果真是蛮夷,他们应该不止是扣押匠人,而是直接杀人,看来还有谈的余地。 本王就亲自南下吧” 他一个四有青年,碰上一群老顽固,他也不指望说什么道理了,指望他们去办,不知道该死多少儿童妇孺。 只能自己一言决之。 “王爷!” 陈德胜跪下道,“蛮夷凶残,王爷尊贵之躯,岂可以身犯险!” 林逸冷哼一声,没搭理他们。 第二日,锦旗招展。 和王府旗帜——林逸自己手绘的水獭旗在前。 身后是三千名披甲执刀的卫所官兵,最后是五千多运送粮草的民夫。 白云城的人都夹道观看。 毕竟这是和王爷第一次出征! 想到黑皮子,他们最是希望这位和王爷死在外面,不回来那是最好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安宁日子,又是这位和王爷所赐。 他要是死了,白云城大概就真乱了。 一下子又回到以往那种匪盗遍地的日子。 一时间,大家都很矛盾。 但是,和王府的侍卫,他们是真心爱戴的。 看着熟悉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一些老婆婆总要往这些孩子手里塞点鸡蛋、肉干什么之类的。 这些孩子真是和蔼可亲啊,不管自己有什么困难,说一句话,他们总是没推辞。 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孝顺。 林逸马车坐累了,骑着毛驴,顺着新修的道路,继续南下。 水更清了,天更蓝了。 野生动物更多了。 遇到老虎、猴子之类的,他总是阻止手下射杀。 天气也是愈发热了,蚊虫亦是愈发多了。 他脸上已经被叮出了好几个包。 其中一个拇指大的痘子已经化脓。 “王爷,要不让小的去吧。” 洪应心疼的心都碎了。 走了十日,王爷的脸已经没法看了。 林逸道,“那就修整一日吧。” 他这张丑脸,即使面对敌人,也是个笑话。 洪应自然拱手应是。 近万人的队伍,休整在一处山溪底下。 林逸听从明月的建议,给自己戴了个纱巾做的面罩,跟女人似得。 如此,七日后,他的脸上涂上谢赞做的药后,终于愈合了。 唯有胳膊和大腿依然斑斑点点。 叶秋骑着高头大马跟上林逸低矮的驴子,大声道,“王爷,在下替你杀人,你我一笔勾销如何?” “想得美!” 林逸拍了拍驴子屁股,没搭理这个二货。 106、老弱妇孺 叶秋自从丢了剑后,突然手里空荡荡的,反而有点不习惯,买新剑又没钱,干脆撇了根直溜的树枝拿在手里。 走到哪里,手还不老实,没事总朝着茂密的老林子里乱挥。 剑气纵横,树木不分高矮,被削了顶,全变成了一样高度。 林子里的鸟逃散,成百上千只叽叽喳喳,在半空中叫个不停。 林逸看得目瞪口呆。 这家伙,还是有点水平的啊。 叶秋得意道,“王爷,我这剑法如何,你说你想杀谁,然后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你啊,还是歇着吧,用不着你。” 林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谁还没中二的时候呢? 想他小时候,手里拿根棍子,就以为可以大闹天宫了。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山川美景。 他忍不住高歌。 他嗓音一般,但是架不住喜欢唱。 他唱的多了,白云城里的人听得也多了。 不少歌曲对许多人来说,已经是耳熟能详。 特别是这首《好汉歌》。 气势高昂,深得武者喜欢。 慢慢的,队伍里的人开始大着胆子跟着他一起唱。 最后汇聚的人声越来越多,渐渐成了一片歌声的海洋。 一时间,整个队伍的精神气立马就不一样了,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因为炎热而引起的萎靡之气。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这一次林逸还没开口,队伍中就有人开始唱《男儿当自强》。 特别是那些三和本地人,唱的格外卖力。 他们扯着嗓子,胸口一起一伏,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用本地土话把这首歌唱出了无与伦比的气势。 因为这首歌的传唱度过高,林逸都想把这首作为军歌,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虽然很燃,但是立意与军队不合,只适合唱着玩。 林逸越走越累,渐渐不耐烦了,看向包奎道,“善琦还是有点本事的,水泥路都修到这了,这是通到哪里的?” 包奎笑着道,“王爷,这条路一直修到东南方向,直接到放鸟岛。” 林逸道,“我说呢。” 不然这一路荒无人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修路也没什么大用处。 到傍晚的时候,众人终于走出了水泥路的尽头。 路边是一些散乱的工具。 陈心洛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走到林逸跟前,半跪下道,“王爷!” 林逸问,“其他人呢?” 陈心洛手指着郁郁葱葱的山林道,“就走前面,倒是让王爷受累了。” 他原本是王府侍卫,后去了民兵队,善琦来了以后,他又进了三和卫所任千户。 沈初道,“你们好歹有千把人,怎么可能就让一群蛮夷拦住了?” 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修路工人中,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多少都在学校操场上学过一招两式,其中不乏化劲的。 剩下的一部分人是违反条例的劳改犯人,武功也俱是不俗。 何况里面还有陈心洛等七八个卫所官兵,皆是三品以上,陈心洛都已经是六品巅峰! 即使是面对大梁国的上千正规军,都可以追着打! 就是这么自信! 绝对不至于被一群蛮夷扣押! 现在他这脸上,都有点火辣辣的,实在是无光。 林逸打着哈欠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起来说话,说说怎么回事吧。” “谢王爷!” 陈心洛站起身朝着林逸、洪应、沈初挨个拱手后道,“就是一些山上的住户,统共不到五千人,皆是一些老弱妇孺,基本没有战力。 说是咱们修路破坏了他们的风水,硬是不准再修。 属下一直牢记王爷以德服人,善待边民的教导,不敢妄动兵戈!” 要不然一群老弱妇孺,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千把个汉子? 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娘希匹,又赔钱了。” 林逸看着身后一长串的队伍,不禁叹气,这一趟出门,两万两银子已经出去了! “属下无能,王爷恕罪!” 陈心洛再次告罪。 林逸有气无力的摆手道,“行了,你带路,过去看看吧。 不用跟着这么多人,其他人原地休息待命。” 沈初应命,只带了百十个王府侍卫。 林逸骑着驴子,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一阵号子吹出的呜咽声,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声音,不知道什么吹出来的。 即使是军事小白,他也明白,这是在传讯。 沿着一处羊肠小路,穿过茂密的林子,陈心洛在前,手中的刀随便一挥,尘土飞扬,地面露出来一个大坑。 坑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尖锐的木刺。 林逸看的头皮发麻。 自己要是骑着驴子掉了下去,不得透心凉? “人心险恶啊!” 他气鼓鼓的从驴子上下来,走路绕过了大坑。 一路上,陈心洛不停的挥刀,除了大坑,还有绳子脚套、荡秋千的竹排,每一根都是削尖了的。 林逸等人还没怎么样,倒是把叶秋惹的不耐烦了。 “驾!”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纵马向前。 手里的树枝所挥处,所有的陷阱无一不现形,一时间碎石激飞,树木东倒西歪。 林逸一行人终于加快了速度。 修路的匠人都在埋锅造饭,看见林逸一行人过来,齐刷刷的跪下伏拜。 林逸见没人受伤,便不在意的朝着他们挥挥手,看向另外一群人,各个执木棍、木弓,连个像样的铁器都没有。 真如陈心洛所说,全是老弱妇孺,不少孩子一看就有营养不良的症状。 即使是领头的汉子也是瘦的很,光着膀子,身上的排骨根根突出。 “说吧,你们为什么要阻拦修路,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以后去白云城采买,不是很方便吗?” 欺负这样的人,林逸简直没有一点成就感。 领头的汉子大概四十来岁,虽然瘦,可是个子不矮,他举着手里的铁刀,气愤道,“修路惹怒了山神! 山神已经怪罪下来了! 你看看前面那座山,整个都塌了!” 107、没有钱解决不了的 林逸愕然。 地震也能怪到他们头上? 良久之后,叹气道,“地龙翻身,你们以前没见过吗? 百川沸腾,山冢崪崩。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实乃常事。” 头领梗着脖子道,“没有! 自从你们修路以后,这山就塌下来了!” 陈心洛走上前来,低手道,“王爷,那是火药炸的。” 林逸叹气。 没功夫和这些人解释什么是火药。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林逸向来很直接。 不论是上辈子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有些道理是一样的。 信鬼神,图啥啊? 当然是为了好处。 得不到好处,满天神佛照骂不误。 只要给足钱,谁还在乎什么鬼神,风水? “嗯.....” 眼前这个大官,突然这么直接,让头领有点手足无措。 传说中的官兵都是弑杀无度的,何况他们在十年前还亲眼见过浩浩荡荡的大军。 林逸道,“痛快一点,要多少钱才能让我们继续修路,报个数。” 叶秋突然树枝指向那个头领,“我替你杀光了他们,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突然心口一痛,嘴角渐渐地溢出了鲜血,然后惊恐的看向洪应。 老老实实地用袖子掩住了鲜血,一言不发。 “天热,火气大,就少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林逸冷冷道,“你这人旁的都好,就是太没人性,哪怕是阿猫阿狗,也不是随便杀得,最好把本王的话记住了。 待在本王这和王府,实在委屈你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不想把这种没有人性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叶秋低头不语。 他倒是想走。 但是,没有那个死太监发话,他哪里赶走。 他二十三岁剑心大成后,走遍大江南北,无一败绩! 但是,在洪应面前他破了很多个第一。 第一次被打败。 第一次被三招打败。 第一次逃跑。 而且,还没跑掉。 今天又破了一次记录,对方一掌暗地里挥过来,自己连躲都没敢躲,硬生生受了。 现在,自己还想吐血...... 又不敢吐! 那个死太监说了,他们王爷爱干净..... “我.....” 头领只是化劲之人,他分明感觉到了叶秋强烈的杀意! 对一旦方动手,自己阖族老幼,无一能活。 这点他很确定! 他又不是傻子。 林逸不耐烦的道,“说个数出来。” “官爷,你给个一百两如何?” 头领终于说出来了一个数字。 “一百两?” 林逸简直无言以对,这帮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大手一挥道,“给你们一千两,如何?” “这.....” 敌人这么大方? 头领反而犹豫了。 林逸问道,“放鸟岛你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头领道,“自然知道!” 林逸道,“那通往放鸟岛这一路还有什么部族,你可又知道?” 头领道,“前面只有一处俚人部落,俚帅弓长数尺,箭长尺余,威猛无比!” 林逸没好气的道,“随便他什么里子,外子,就问你一句话,给你一千两,能不能搞定他,修路的事情,不要让他乱插手?” 头领犹豫半晌,手臂一挥大刀,咬牙道,“我等廉人儿郎也不是好惹的!” “那便妥了。” 林逸的话音一落,侍卫便抬上来一个大箱子。 一掀开盖子,里面的银子闪闪发光。 廉人部族众人都在吞咽着口水。 有胆大的就要上来搬箱子。 林逸道,“但是你们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头领的脸板了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都帮着修路吧,” 林逸笑着道,“一天三顿饭,管饱!” “像他们吃的那样?” 头领的手指向了那些匠人。 林逸道,“自然,童叟无欺。” “那好,你说了算!” 头领压住了自己的欣喜之情! 如果真的吃的跟那些匠人吃的一样,别说修路,卖命都值当! 林逸道,“那便妥了。” 搬箱子的侍卫退后,廉人欢天喜地的把箱子抬走了。 林逸确实一脸无所谓。 三和是他的。 白云城是他的。 这些人最终消费还是白云城。 无非就是左口袋放右口袋。 钱最终进的还是他的口袋。 有什么区别吗? 新闻报纸上经常有“提高城乡居民购买力水平是扩大内需的关键”这样的标题。 看的多了,大概也就懂了。 所以,做人呢,没有舍,哪里有得。 不能让这些人太穷。 即使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两方谈妥。 白云城过来的匠人开始继续修路,同时廉人也加入了进去。 看着因炸药炸出来的漫天碎石,他们也没有一点儿感觉了,此刻肚子饱饱的,还是躺着舒服,什么闲事也懒得管。 何况,修路是一天三顿饭。 不过,那些劳改犯,两顿饭,还吃不饱,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林逸在廉人部落呆了两晚,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十个孩子,终究还是忍不住说要带他们走。 头领宁谷说要三百两。 “这是卖孩子?” 林逸哪里管那么多。 给钱,毫不犹豫。 第二日带着嘻嘻哈哈的孩子,身后是一长串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 因为各个被男人给拉住了,想追也跟不上来。 “想看孩子,可以随时来白云城来。” 林逸让沈初接连喊了好几嗓子。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经久不息。 越走越远,哭的孩子越来越多。 林逸也说不好是对是错。 如果留下这些孩子,林逸相信,有一半活不过成年。 这个时代卫生水平在这放着呢。 即使是豪门大户,生的孩子再多,最终都活不下几个。 回到白云城。 浩浩荡荡的出征队伍,后面没有俘虏,很是令白云城的居民失望。 出来看热闹的人,没多久就散了。 从廉人带回来的孩子,住在孤儿院里。 由白云城第一个化劲的老妪桑婆子照顾,尽管劳心劳力,也避免不了这些孩子被欺凌。 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会说官话,甚至都不会白云城土话,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 最累的还是明月和紫霞,没日没夜的跟着忙活。 林逸都看在眼里。 可是他两手一摊,他只会动嘴皮子。 108、都城来客 “你俩是不是欠揍了?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把这些猛兽带进城来,你们还是不听?” 林逸看着阿呆和余小时一人骑着一头老虎在院子里溜达,弄得和王府的仆人心惊胆战,怒气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上次骂过一次了,现在还不长记性? 余小时大声道,“总管说要给你泡虎骨酒!” “是的,总管说的!” 阿呆也跟着委屈。 “我说着玩的而已。” 林逸朝着洪应瞪了一眼,接着道,“放老林子里,远点,别伤着人。” “小的知错。” 洪应笑着道,“王爷说要泡虎骨酒,小的当真了。” 林逸道,“本王是尊重科学的人,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喝的?” 即使是人参鹿茸,他都懒得吃。 还不如多吃两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来得实在。 燕窝之类更不用提了,一想到那是燕子口水,恶心都来不及。 至于生蚝、腰子之类,只是因为喜欢它们的口味,他觉得还不错。 “是。” 洪应朝着两个呆子摆摆手,两个人老老实实地把老虎撵了出去。 老虎受惊,一下子窜出去,把刚踏出耳房的孙邑吓了一跳。 拍着扑腾扑腾直跳的胸口道,“要是把老子吓出病,就把你们点天灯!” 虽然他没这个本事,但是不妨碍他吹吹牛。 想到自己的功夫,又是不禁叹气,居然连两个孩子都打不过! 总管好像已经放弃他了,近一个月没有来考察他功夫了。 不过也不算坏事! 他已经一个月没挨打了! 每日能这样活蹦乱跳真的很开心。 不由自主的学起来了他们王爷,抱起了手中的茶壶。 他自然没有王爷那样的好茶,但是姿态得有,懒散中透露着不羁! 天塌了都不怕。 正要回转身进屋,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回过头一看是田世友大狗腿子刘三。 “你们大当家的来了?” 孙邑不慌不忙的问。 除了田世友,刘三这样的小角色还不配进去见王爷。 刘三当面把手里的旱烟点着,笑着道,“孙老弟,你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托付我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你是说.....” 孙邑好像有点不敢相信。 刘三笑着道,“正是,在下不负重托,把尊上从南州接过来了。” 孙邑赶忙问道,“那人呢?” 刘三道,“你家老太太这一路晕船,我擅自做主给放到金福酒楼里去了,在那喝茶休息呢。” “大恩不言谢!” 孙邑高兴地拱手。 四名侍卫骑着快马过来,孙邑走过去,拦住一个大高个,不由分说把他推搡下来,自己一跃而上,笑着道,“麻贵,这马先借我使一使。 另外,帮我看会大门,我这出去有点事。” 麻贵没好气地道,“我从西边一路过来的,没有驿站,一路骑了百十里,马经不住折腾,你赶紧下来吧。 有什么折损,沈统领可饶不了我。” 听见麻贵这么说,孙邑果断的下了马,摆摆手道,“那帮我看大门。” 自己跑到马棚,作为和王府的前任马夫,如今管理和王府的马夫和兽医都是他徒弟,见他牵马,不但什么都不问,还热情的帮着他套了车架子。 白云城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架着马车顺大道走,没多大会就到了金福酒楼。 和王府的门子还是很有社会地位的。 酒楼里不时的有人冲他拱手行礼问安。 他自然很得意,这一辈子就这么风光过。 在安康城,谁能拿他当个人看? 他一一回礼后,眼神盯在酒楼里间靠墙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边上一个穿着白色罗裙,头戴珠花的小姑娘也看到了他,不停的挥手道,“大哥,在这呢!” 孙邑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看到了一个冲着他讪笑的年轻人。 走过去寒着脸道,“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他亲弟弟孙成。 他老孙家祖祖辈辈至今唯一的一个读书人! 不在都城安心读书,跟着来做什么? 气愤之下,都没工夫搭理他老子和娘。 “行了,不是一举两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回头再说吧。” 他老子孙渡说完,挥挥手道,“伙计,会帐。” 孙邑知道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给完伙计几个铜板,带着一家人上了马车。 “大哥! 这地方跟传说中说得不一样呢,你看看这路比安康城都还宽敞呢。” 小姑娘始终扯着孙邑的胳膊,一路叽叽喳喳的。 孙邑道,“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一点稳重劲没有。” 他老娘白着眼珠子道,“还不都是你惯得!” 自从儿子进了和王府做了马夫拿了月钱,家里都由他说了算。 他们做爹娘的,便没有地位。 这令老俩口很是不满。 “还能怎么办,由着她呗。” 孙邑宠溺的摸了摸妹妹孙夏的脑袋。 按照和王爷的话来说,妹妹就是用来宠的。 他老娘道,“女孩子家家的,这都十三了,至今连个花都绣不了,看以后怎么嫁人。” “学绣花就是为了嫁人?” 孙邑不屑的笑了笑。 最后,马车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孙夏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眼前白墙黑瓦的大宅子笑着道,“哥到家了吗?” 孙邑一边开门一边道,“可不是到了,爹娘,你们进来吧。” 这处院子是他前两个月同余小时、崔根生一起盖的,与他们只隔着一堵院墙。 本是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但是架不住这里背山靠水,只住着他们这几家,空地多,不管是种菜院子还是种稻子都是极为合适的。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俩小子人憎鬼嫌,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们,也不敢来这里溜达。 虽然白云城的治安很好,但是有时候他在王府当值,整天整夜不着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家里人都不会武功,跟着这俩二货住一起,令人放心。 四间厢房,一间正厅,一间偏厅,另外就是马棚、厨房、仓房,孙家老太太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 这可比他们在安康城的房子好太多了。 瞧瞧这地多平坦,这墙多白净。 ps:求票哈! 109、又挨揍了 打开了院子的后门,突然吓的尖叫一声。 孙邑赶忙跑过去,仔细一看是几只灰毛松鼠在外面的树上窜来窜去。 老太太一个劲的拍着胸脯道,“这老鼠也太厉害了,还会爬树。” 孙邑笑着道,“这不是老鼠,是松鼠,咱们安康城附近的山上也有,只是你常年不出城,是以不知道。”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指着河边草丛冒着尖角的动物道,“那又是个什么?” 孙邑笑着道,“那是鹿。” 老太太道,“这玩意我见过,就是不知道咬人不咬人。” 孙邑道,“咬人的玩意早就被人撵到山里了,何况平常还有人巡查,也不敢轻易下来。” 他跟和王爷刚进白云城的时候,经常有狼、豹子下山窜门。 但是,自从孤儿院建成以后,和王爷出于对孩子安全考虑,专门派人每日巡视,驱赶野兽。 现在要是能在白云城看到稍微凶猛一点的野兽都是稀罕事。 只剩下一些鹿、松鼠、还有报复心特别强的猴子。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点了点头,叹气道,“这地方别的看着都挺好,就是这热头太毒,我这皮啊都给晒塌咯。” 孙邑摇头笑笑,烧水沏茶。 等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后,他再次把目光望向弟弟孙成。 孙成委屈道,“不是我要来的,是爹爹非拽着我来不可。” 孙渡叹气道,“自从进了监学,就跟着一帮人凑一起,要去宫门前上书请命! 这不是胡闹嘛! 这幸亏拉过来了,要不然别说他的脑袋,咱们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 “胡闹!” 孙邑气的把桌子拍的乱颤。 孙成梗着脖子道,“阉党祸国,我等读书人自当......” “闭嘴!” 孙邑气的咬牙切齿,冷哼道,“你自己的命丢了不打紧,别让家里被殃及。” 孙成道,“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孙邑道,“你让何瑾不杀你全家,何瑾就不杀了? 他要是这么听你话,你何必去请命?” 孙成涨红着脸说不出来话。 孙邑从南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放到他的面前道,“三和不比别处,自有自己的律令,你熟读了,跟爹娘好生说说。 一切按照规矩行事。 好生在这里歇着,等差不多了,我舍着脸给你谋个差事。” 孙成嘟哝道,“我可不要跟你一样做马夫。” “想做马夫?”孙邑没好气地道,“怎么不美死你!” 和王府的马夫是那么好做的? 即使沈统领给他个面子,让孙成进去,他也不敢送。 他这弟弟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愣头青,沈统领踹不死,洪总管那边就保不准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脸面,弟弟的小命,还是尽量往都指挥使司去送比较好。 那几个老头子都是能文能武的大儒,弟弟跟在身边,说不定还能有长进。 他现在还没放弃让弟弟科举的想法,无非是等实际成熟了,再送回都城赶考。 “如今说这些都有些早,好生歇息再说吧,这个把月全折腾在路上了,一辈子也没遭过这种罪,” 老太太抱怨道,“就是可惜了那两匹马,还有那车厢,硬是在南州贱卖了。 非要坐什么船,搞的我现在还直犯恶心。” “这不是到了嘛,要是不坐船,你们还更慢呢。” 孙邑安顿好家人,又匆匆忙忙回王府上差。 麻贵坐在耳房的门口打盹,被孙邑拍醒后,心不甘情不愿道,“你这去的也太久了。” 孙邑拱手道,“爹娘今日过来了,我这不得给他们安顿一下?” 麻贵眼睛一亮道,“你这么麻溜,就接过来了?” 孙邑笑着道,“说实话,原本想着三和不毛之地,不忍心他们跟着过来受苦。 可咱们在这呆久了都知道,这地比耗在都城强多了。” 麻贵叹气道,“我也得琢磨着找人带信回去,跟你一样,接在身边总归安心一点。” “那是自然,”孙邑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下值,咱们去金福楼,兄弟我做东。” 麻贵道,“韩德庆还没回来嘛,现在就你一个人看大门了?” 孙邑道,“去了放鸟岛,目前替着张勉跑腿呢。” 麻贵道,“水师好啊,就是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有这机会。” “我可不想去,”孙邑笑着道,“我这看大门多好啊。” 要不然他就盖不起来那么大院子。 眼前韩德庆走了,他还琢磨着让谁过来顶班。 他的两个徒弟肯定是走不开的。 侍卫里面的皆是一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做不来看大门这种需要眼力劲的活。 方皮? 这娃虽然淘气了一些,可是聪明机灵的很。 跟他一起来看大门再合适不过。 还是得抽个空和沈统领说一声。 麻贵在门口站了一会,伸了个懒腰后就走了。 然后叶秋又一瘸一拐,脸上带伤,没精打采的坐在孙邑的边上。 孙邑抿了一口茶,幸灾乐祸的道,“挨揍了?” 他对叶秋喜欢不起来,说白了,就是缺人味。 叶秋叹气道,“那娘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谁?” 孙邑好奇,府里除了总管,还有谁有能力揍他? “抱着孩子的那娘们,不显年龄,来这些日子,我压根就没见过。” “看来她出关了啊。” 孙邑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文昭仪。 叶秋叹气道,“她也不讲道理了些,好生泼辣。” 孙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接着道,“你怎么得罪她了?” 他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勇气。 文昭仪的功夫深不可测,据说那可是能把洪总管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物! 叶秋道,“我在偏院那边浇花,那边我从来没看见过有人,你也知道的,人有三急...... 谁能想到刚好有人开门出来! 不问青红皂白的,对着我就来了一巴掌!” 人有三急....... 还是在文昭仪的院子里! 孙邑着实被惊呆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你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挨揍算得了什么!” “我这就白挨揍了?” “你打的过?” “......” 叶秋直接把脑袋耷拉到胸口。 和王府实在是个很凶残的地方啊。 这么短短半个月挨得揍,比自己前三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关键自己前三十年也没挨过揍啊! ps:打滚求票..... 110、圣人出 他一代剑客,居然沦落到如今这任由人打骂地步! 越想越是来气! 但是,又无可奈何。 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孙邑道,“人家是大宗师,打你不跟玩似得? 揍你一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知足吧。” 叶秋不服气的道,“那是我没准备好。” 孙邑笑着道,“要不你再进去试试?” 叶秋傲然道,“大宗师之下,我亦无敌手!” 孙邑淡淡地道,“那又怎么样?” “哼!” 叶秋转过脑袋,不再搭理孙邑。 他也很受伤。 一个和王府里居然有两个大宗师! 真是够吓人的。 他很庆幸,当初游历江湖之时没有擅闯皇宫,那地方岂不是更可怕? 文昭仪修炼出关。 林逸特意交代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姐姐出关,可喜可贺,敬你一杯。” 林逸举起来了杯子。 文昭仪抿了一口酒道,“有什么可喜可贺的,每年不都是这样?” 林逸笑着道,“文姐姐闭关这些日子,大概吃不好喝不好,这人都清瘦了许多。” 他以为中的闭关是不吃不喝,类似于辟谷。 文昭仪闭关不是,虽然闭门不出,但是依然吃饭,还吃的更多,每日都少不了大鱼大肉。 很神奇的是,居然没有胖起来。 比之前还要瘦! 林逸望着自己的肚皮,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减肥药! 文昭仪笑着道,“也没见你去看过我一次?” 林逸道,“主要还是怕打扰了姐姐闭关。” 文昭仪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 转而看向在门口剪花枝的叶秋。 叶秋浑身打了个激灵之后,慢慢的回过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文昭仪道,“这又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这女人居然比那死太监还要可怕! 林逸笑着道,“他把本王心爱的荔枝树给砍了,没钱赔,只能在这里做苦工了。 哦,对了,小应子,记得回头找他按个手印,签个十年八年的吧。” 洪应笑着应了是。 叶秋听见这话后一脸生无可恋。 可是面对两个大宗师,他实在没有说“不”的勇气! 他又不傻! 林逸吃好饭后,正准备出门钓鱼。 对于钓鱼佬来说,隐犯了,哪里还管什么热不热。 孙邑突然跑进来说善因回来了。 鼻青脸肿的善因,身后跟着的是妖且闲的夜锦羽。 林逸诧异的看着两个人。 “你们半路上也能碰到一起,还真是缘分啊。” 林逸抱着茶杯调侃道。 善因苦笑道,“王爷,着实一言难尽!” 他去川州找他堂叔善锦,只知道川州是寂照庵的老巢,决然没有想到那么倒霉,直接碰上了夜锦羽! 这娘们简直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林逸又看向夜锦羽,这姑娘头戴斗笠,一身青色圆领袍,从脖子罩到脚。 但是,刚进门上台阶的那一霎那,林逸才发现,她是光着脚的,以前都没怎么注意。 “夜姑娘,有鞋不穿,干嘛光着脚,天这么热,不烫脚,也硌脚啊。 是不是没钱买鞋子? 本王送你一双。” “多谢王爷的好意了,不需要。” 夜锦羽咬牙切齿。 林逸好像没看见似得,端着茶杯继续道,“为什么光脚走路,脚还能这么白? 有什么好的美白方法推荐一下吗?” 他一个科学的信徒,遇到一些一丁点不科学的事情,自然要真心求教。 “王爷请自尊!” 夜锦羽脸色涨红。 善因心里暗喜,这个女人终于吃瘪了! 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林逸,王爷不愧是王爷! 这调戏女人都跟别人不一样! 林逸好奇的道,“你这意思是本王不自重了? 你可以侮辱我的品味,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品!” “不敢!” 夜锦羽见明月那渗人的目光,终于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民女是代家师来向王爷请教一个问题的。” 林逸道,“你师父是大宗师,有什么好问本王的?” “湟水决堤,岳州大旱,”夜锦羽一字一顿道,“及天下荒乱,百姓饿死,当如何?” “何不食肉糜?” 林逸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这是送分题啊! 夜锦羽听完后愣了半晌。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这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王爷,会如此作答! 这不止是不学无术,简直是无知! “王爷,你当真如此想的?” “本王怎么想的如你何干?” 林逸不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冷哼一声道,“来人,送客。” 明月一扬手道,“夜姑娘,请吧。” “告辞!” 夜锦羽一拱手,走到门口的时候,从包奎手里夺过来了自己的剑。 他与师傅进皇宫,都不曾缴过剑! 林逸见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没好气的道,“真当天老大,自己老二了,搞莫名其妙的事情。” 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文昭仪笑着道,“你现在追回来,其实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追回来?” 林逸好奇的问。 文昭仪道,“你敢说刚才那番话,那是因为你对寂照庵不了解。” 林逸道,“不就是一个大宗师嘛,有什么了不起?” 文昭仪叹气道,“难道你对这大统就没有一丁点想法?” 明月和紫霞等人对视一眼,出了屋子,悄悄合上了门。 林逸道,“做皇帝有什么好处吗?” 文昭仪道,“这天下你一个人说了算,还不够吗?” 林逸瘪瘪嘴道,“没兴趣,每天睁开眼睛就得为钱发愁。” 这是他老子德隆皇帝的真实写照。 登基以来,国库从来没有宽裕过,做皇帝的高高在上看着风光,底下人一开口要钱,头皮照样发麻。 文昭仪慢慢悠悠道,“你可知,如果这夜锦羽去了雍王或者太子那里,他们会如何相待?” 林逸道,“会怎么样?” 文昭仪道,“倒履相迎,奉为座上客。” 林逸不解的问,“寂照庵名声有什么大?” “对有心之人来说,寂照庵就是他们的助力,”文昭仪叹气道,“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是没听说过,天下治,圣人隐,天下乱,圣人出。” “这么神神叨叨的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这么怪呢?” 林逸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111、恩怨情仇 文昭仪认真的道,“寂照庵小瞧不得。” 林逸道,“几个武功高强的师太就是圣人了?” 文昭仪道,“千军万马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林逸颇有点不屑。 文昭仪淡淡地道,“高祖皇帝林保志在洪州与当时声势一时无两的陈铎对战,三十万大军对五十万大军,连连败退,岌岌可危。 最后寂照庵的门主亲率门人,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连斩三员大将。 陈铎大败。 高祖皇帝能取得天下,便仰仗了寂照庵。 你还敢小瞧吗?” 林逸冷笑道,“死了几个大将,军队指挥系统就瘫痪了,这陈铎也不怎么样啊。”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其实挺瞧不上这种军事系统的。 文昭仪接着道,“天下宗师,功力最高的莫过于寂照庵的静怡师太。 四十岁之后,未曾逢过敌手。 如能得到寂照庵相助,你夺大统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老子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会凭本事去拿,别人给的,还真不稀罕。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文昭仪又道,“夜锦羽有倾国之色,按照规矩,如果你登上大统,寂照庵的圣女便是你未来的妃子。” 林逸道,“就是好看一点而已,天天摆个臭脸,我可不稀罕。”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心动?” 文昭仪突然笑了。 “我就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逸转过来了话题。 文昭仪盯着林逸的眼睛道,“老身是寂照庵的上一任圣女,静怡是我的师妹,我叫静玄。” “啊.....” 林逸惊得目瞪口呆。 文昭仪好像很乐意见林逸这样子似得。 端起茶杯,轻提罗裙,优雅的翘着二郎腿,笑着道,“怎么,你很吃惊?” “那先帝登基是因为......” 林逸不得不怀疑先帝登基是因为寂照庵。 “不错,”文昭仪笑着道,“要不然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不过,倒是个负心人。 我在深宫几十载,未曾看过一次。” “那我那老子呢?” 林逸的好奇心更重了。 文昭仪道,“先帝在位时,号称永光盛世,寂照庵隐世未出,德隆倒是靠自己本事上去的。 我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倒是不曾为难与我。 可是,他做梦大概都想灭了寂照庵。”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林逸的脸色渐变。 他只求一个自由自在。 坚决不会成为任何势力,任何人的傀儡。 “你这孩子疑心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从小就喜欢你,何况你还答应过我替我养老的。” 文昭仪道。 “真的?” 林逸还是有点疑虑。 文昭仪道,“你知道我的,我从不骗人。” 更多的是她不屑于骗人。 林逸道,“如果你抱着什么目的,我想你大概会很失望。” “忘了告诉你,我与寂照庵早已势不两立,” 文昭仪阴沉着脸道,“你以为我上次怎么受伤的,皆是拜我那好师妹所赐。” “为什么?” 林逸不明白,“你俩是师姐师妹,感情不应该很好吗?” “自小,我便入了寂照庵,可是我和静怡一直不和,处处争个高下,” 文昭仪一下子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十六岁那年,我成了寂照庵的圣女。 可我喜欢的却是熙熙攘攘的大姐,喜欢那漂亮的头花,天下兴衰与我何干? 但是,师命难违,替着师父行走江湖。 我找到了先帝,与之对答,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师父很满意,寂照庵全力支持他登基。 师父过世后,静怡倒是成了门主。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林逸道,“那你们也成不了仇人吧?” “她杀了我唯一的儿子,” 文昭仪突然高声道,“她才两岁啊! 已经会喊娘了。 我的好孩儿......” 米粒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一颗颗落下。 林逸听到这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安慰。 “那时,我遇到了一个男人,倾心于他,后来怀有生孕。 只是,寂照庵的历代圣女不能有私情,只能嫁给皇帝。 什么是天下苍生? 她为了天下苍生就可以杀了我的儿子!” 文昭仪寒声道,“天下苍生与我儿有何干系!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此生我必取静怡的性命!” “姐姐节哀,”林逸咬牙道,“你的仇人,以后就是我的仇人! 我一定替你报仇!” 连两岁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这是何等残忍! “哎,不该说这么多的,” 文昭仪擦下眼泪,勉强笑着道,“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林逸道,“那夜锦羽是她的徒弟,你放过她,倒是宽容大度。” 文昭仪道,“她跟我一样都是苦命人罢了,苦命人何为难为苦命人。” 说完摇头不语。 林逸被弄得也没心情去钓鱼了。 卫所兵招收流民,一下子扩充到了近五千人。 每日在河南岸的操场上训练的热火朝天。 加上衙役捕快一千多人,每日消耗钱粮无度。 三和人少,赋税总归就那么点,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官兵。 善琦没钱了,对着林逸唉声叹气。 “管本王什么事?” 林逸没好气的道,“本王解决不了问题,难道还解决不了你们这些提出问题的人?” “王爷,只要撑过这个秋收就好了,秋粮马上就下来了。” 善琦讪笑。 “哼,听说那个什么金鸡山有个占金矿的土匪,你们去解决了,不就好了?” 指望他掏钱? 他现在老不乐意做这种傻事。 “王爷英明!” 善琦叩拜。 高兴地无以复加。 当日下午,卫所官兵五千人整装出发,带兵的是何吉祥和沈初。 “这他娘的,不能又赔钱吧?” 林逸感觉自己上了当,“打一个土匪要这么多人?” “王爷....” 一直站在林逸边上的叶秋欲言又止。 “有屁赶紧放!” 林逸瞪了他一眼。 “江四喜乃是在下的徒弟。” 叶秋低下了头。 “啥?” 林逸怀疑自己听错了。 “仗剑学士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叶秋赶忙拍着胸脯道,“王爷要是看他不顺眼,在下立马就去杀了他!” “杀了他找谁要钱去?” 林逸对着他踢了一脚,“赶紧追上何吉祥大人他们去!” 叶秋忙不迭的跑了。 112、虚空自有十丈身 五千卫兵加上三千多民夫,在白云城居民的夹道相送中斗志昂扬,精神饱满。 但是,还没走半个时辰,又不得不半途折返。 叶秋已经对何吉祥承诺,一定带回匪首! 何吉祥严格按照林逸说的“把战备训练当做真正的战争”在操作。 走了又回来,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每次日常训练都是这样。 最失望的还是白云城的居民! 毕竟他们有太强的期待感了! 上一次去剿廉人空手而回,这一次还这样? 搞咩啊? 弄的他们脸上很没光的! 还怎么跟外地来的流民吹卫所怎么牛,怎么厉害? 太不争气了! 叶秋单骑奔向金鸡山。 五日后,他嘴里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慢悠悠在前,身后跟着一群叫花子似得的土匪。 如果是过去,白云城一定家家紧闭门户,免得麻烦上身。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那么多卫所官兵、衙门捕快在,谁还能嚣张? 用总捕快包奎的话来说,在三和,是龙得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他们虽然讨厌包奎,不屑以包奎为首的黑皮子,但是对这话却是深以为然。 所以,他们如今全部暴露出来了自己的本性:围观。 不管大小事,他们总要凑前面瞧热闹。 如果不是半道被黑皮子拦住了,他们还能一路跟到布政司衙门。 善琦看着门口百十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土匪,然后又看看骑在马上的叶秋道,“首恶江四喜带到王爷那里,由王爷发落吧。” 剩下的人,毫无疑问,自然送去劳改。 叶秋对着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策马就走。 中年男人佝偻着腰,赶忙跟在后面跑。 一路到和王府。 孙邑进去通报。 林逸仰躺在葡萄藤下,眯缝着眼睛,看着跪在叶秋身后的中年男人。 脸上胡子拉碴、坑坑洼洼,穿的破破烂烂,腰上挂着一把刀。 “这是什么仗剑学士江四喜?” 林逸迷糊的很。 这是学士? 而且用的还是刀! 中年男人磕头道,“回王爷,草民确实叫江四喜,仗剑学士乃是家师!” 叶秋咳嗽了一声,陪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在下七年前被赶出家门,天下之大,无所安生,便去了这金鸡山。 后来,在下离开金鸡山,这不成器的徒弟居然冒用在下的名头。 实在该千刀万剐!” “师父饶命啊!” 江四喜的脑袋砸在地上砰砰响,地面全是血,“徒儿武功不济,实在是没得办法啊!” “起来,”林逸摆手道,“院子里弄这么多血不吉利。” 叶秋赶忙道,“混账东西,没听见王爷的话嘛,快起来!” “是。” 江四喜麻溜的爬起来,任由脑门上的血绕过浓密的胡须顺着脖子往身上流。 林逸道,“本王晕血,去洗一下再来见本王。” 江四喜跟着孙邑下去,不一会儿又回来,脑门上依然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明月见状,扔过去一条白丝巾。 江四喜接过,绑在了脑门上。 林逸道,“金鸡山乃是产金之地,你们怎么这么穷? 瞧你这怂样,连双鞋都没有。” “王爷有所不知,” 这题叶秋会答,自然义不容辞,“这开矿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官矿还是私矿,皆是入不敷出。” 要不然别说一棵千年荔枝树,就是十棵他也赔的起! “开矿还能赔钱?” 林逸有点不相信。 毕竟他对这方面并不是太了解。 叶秋道,“王爷,砂金淘洗不易,一年所得,不过勉强够人吃马嚼而已。” 林逸问,“那不是有金矿吗?直接挖不行?” 叶秋道,“那亦是有穿岩破洞之险,非人力所能为也。” “人力不行,那炸药呢?” 林逸不信邪。 “炸药?” 叶秋眼前一亮,拱手道,“自然使得! 裂山碎石不在话下。” 他可是见过卞京怎么修路的! 林逸看向江四喜道,“本王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你看可好?” 江四喜刚看向师父,便被一眼瞪回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草民一切听王爷的安排。”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对孙邑道,“把他带到善琦那,有金矿不采,天理难容啊!” 孙邑带着江四喜退下去。 叶秋看看林逸,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洪应,最后也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晚霞漫天。 他与孙邑一人守着板凳的一脚。 一个抱着茶杯,一个手里挥着树枝。 “你徒弟年龄好大,你也好意思做人家师父。” 大概是因为家人都来了,孙邑最近的心情格外的好。 叶秋道,“你跪下磕个响头,我可以教你剑法。” “滚! 老子用不着你教。” 孙邑没好气地道。 不管是洪应,还是文昭仪,只要自己厚着脸皮讨教,这两人从来都是愿意教授。 有两个大宗师做师父,不好吗? 非得找叶秋这种大宗师的手下败将。 “我的剑法,天下独一无二,” 叶秋傲然道,“学会了我的剑法,天下你大可去的。” 林逸不屑的道,“你什么时候能出得了这和王府再说吧。” “哼!” 叶秋马上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裂,而且又重重地撒上了一把盐。 痛彻心扉。 他的好朋友阿呆来了,看着递过来的一把荔枝。 他没有接。 他又想到了荔枝树。 他现在最恨荔枝树! 到如今这地步,全是荔枝树惹的祸..... 而且荔枝树上为什么要结荔枝,还那么好吃.... 某个人那么喜欢吃! “你跟我学锤子吧,” 阿呆吃荔枝从来不剥皮,进嘴巴后,舌头一卷,荔枝皮就出来了,然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 “总管说了,我的锤子练到厉害处,可以砸破虚空。” “虚空?” 叶秋好奇的问,“什么是虚空?” 阿呆正要摇头表示不知,孙邑说话了。 “这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宗师之下无敌手?” 孙邑得意道,“总管说了,我不与物争,物不与我碍,翻身不露迹,直上妙高峰,是为虚空!” “虚空自有十丈身!” 阿呆突然跟着大声道。 133、自作孽不可活 叶秋沉默不语,怔怔的坐着,似有感悟,但是手里的树枝依然挥个不停。 阿呆拿着蒲扇般的大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也无动无衷,便叹气道,“又傻了,这可怎不办。” 说完对方还没反应,觉着没趣,挨着孙邑边上坐下。 方皮骑着高头大马过来。 孙邑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晚上值夜机灵点,这些日子外面来的流民多。 倒是有一些自恃有武功的武林中人,拎不起自己斤两了。 总是闹笑话。” 自从方皮来替换班以后,孙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放心吧,有不开眼的,一定让他们瞧瞧厉害!” 方皮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王府侍卫和洪总管有信心! 和王府建成至今,还没见过一个人有本事翻过这院墙的。 “小心为上,出了一点茬子,别说总管,你明月姐姐就能扒了你的皮。” 孙邑说完,打了个哈欠,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在王府里憋着一天了,虽然什么事都没做,也没累的活计,可是整个人都不那么畅快,好不容易得了休息,就不愿意骑马。 沿着马路,看沿途风光,慢慢的往家走。 阿呆与余小时一人提着两个锤子,晃晃悠悠的跟在身后。 他走的快,阿呆与余小时走的也快,他走的慢,两个人走的也慢。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家,刚准备合上门,余小时和阿呆一人抵着一个门板,无论孙邑怎么用力都关不上。 “你们干嘛啊,蹭饭蹭习惯了?” 这两个人一到饭点就往家来。 完全是阴魂不散。 孙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小时和阿呆都没说话,脑袋不停的往院子里张望。 孙邑叹气道,“府里这会也开饭了,回去吧! 比我家好吃多了,真是的,来瞎凑什么热闹。” 余小时气鼓鼓道,“王爷说我俩太胖了,让我俩减肥。” “每次都吃不饱。” 阿呆也跟着委屈的道。 孙邑道,“阿呆,你弟弟会做饭,别以为我不知道,让你弟弟做饭去。 我家地方小,实在不方便。” 他也不敢说太重的话,毕竟打不过。 余小时道,“他弟弟去卫所了,回不来的。” 孙邑老娘抱着一个簸箕出来,看到俩呆子,热情的招手道,“这俩孩子,快进来吧,还寻思你俩是不是不来了,饭都做的多呢。” 两个呆子一下子就跑到桌子上坐了下来。 孙邑叹气。 他老娘占小便宜的性子还是改不了啊! 这俩呆子每天都能猎到一头野猪或者野鹿,最不济也能送过来一只兔子或者野鸡什么的。 反正不过猎多少,都是送到这里来。 按照她老娘的算计,吃上一顿饭算得了什么? 再怎么样,米饭、馒头都没肉贵! 但是,孙邑真的嫌烦啊! 有这俩货,家里人在一起说话都不方便。 “还不吃饭,别玩了。” 孙邑踹了一脚妹妹孙夏逗弄的小灰狗。 本地许多人家都养着这种狗看门护院,即使是面对山上跑下来的猛兽也敢搏一搏。 他是亲眼见过的,两只狗就能把一头豹子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王爷说这狗叫什么骨嘴沙皮犬,他想着既然是能入王爷眼睛的,自己跟着养也不错吧? 可惜,真养起来就招人烦了,这狗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叫唤个半宿,让人睡不好觉。 要不是妹子喜欢,他真想给扔了,哪里有长着三角眼的狗? 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忒丑了一些。 “哥哥,你踢痛它了!” 孙夏听见狗子叫声,赶忙又追出院子安抚。 “哼。” 孙邑没再搭理她,坐在余小时的边上,问他老子道,“孙成呢,还不出来吃饭?” 孙渡道,“还没下学呢。” “哦,” 孙邑突然想起来道,“今天学校军训,那就别留饭了,学校管吃的。” 想到弟弟孙成,他也头疼。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帮着给找个事情做,应该不会太难。 谁知道,等他去都指挥使司去找与他相熟的石泉,石泉却告诉他,和王爷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做了规定。 不管是谁,想做布政司和都指挥使司、市舶司、卫所的小吏都必须是从学校里出来的,而且是白云城的学校。 按照和王爷的说法就是“拒不承认三和以外的学历认证”。 进士、探花,来了三和,也得进学校“回炉重造”,学习格物、化学、算术,甚至那一堆人看不懂有什么用处的所谓“元素”符号。 学生苦,明月和紫霞这些老师也跟着受累。 但是,林逸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自作孽不可活。” 太阳还未露头,一片蒙蒙亮。 林逸从来还没起来过这么早。 一年多的时间,学校已经扩建到十所。 明月和紫霞,甚至是洪应一起上,学校老师还是不够用。 林逸没办法,只得从学生里找聪慧的,充作一年级或者二年级的老师。 自己隔三差五的还得给这些老师们上课。 既然学校建起来了,自己不负责任吧? 老师们平时都有课,林逸还得趁着早上没上课之前,下午下课后或者双休日给老师上课。 “只要你们还没死,就给我往死了学,学生也是一样.....” 林逸口干舌燥的连续坚持了有半个月。 只希望这些老师早日成材,反正一股脑的全塞给他们,甚至连自己亲手写的讲义教材都给了他们。 而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得懂。 他寄希望于,在坐的几十个老师,学校的千把个孩子,之后会出现一两个天才。 结束三个时辰的授课后,他又吃了东西,进屋补了一觉。 醒来后,咕噜咕噜喝了两杯茶,这天真是热。 “王爷,”洪应低声道,“谢大人在外面候着。” 林逸道,“让他进来吧。” 谢赞大汉淋漓的走进来,拱手道,“王爷。” “这么热的天,别那么多虚礼了,坐吧,喝杯茶。” “谢王爷,” 谢赞喝完一杯茶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王爷,按你的要求办了这个‘耕犁制作大赛’、‘水车制作大赛’、还有‘铁器大赛’,第一、二名都已经出来了。” 114、拍卖会 “挺好,还是按照之前说的,第一名给五十两,第二名三十两,第三名十两,再继续办。” 林逸举办这些活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改进生产生活工具,耕犁上哪怕只有一个小改动,比之前多犁一点地,都算是进步。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业社会。 他是受过高等教育,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现代人。 但是,绝对不会把现代化的制度搬到这里。 每一个制度的诞生,都有各自的时代背景。 旧的未去,杂凑新的,没有一贯的条理,机械的模仿或者盲目的提倡,都是照猫画虎,最后不伦不类。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些小事情上做起,培养“人的精神”。 比如讲卫生的意识,学习算术、化学的态度,并且在生产生活中有开拓创新的进取心。 他想先改善这个社会的风气。 “是,”谢赞自己续上茶水,轻抿一口后接着道,“那个南州过来的铁匠很是厉害,打造的刀可谓是削铁如泥。 卞大人已经出钱帮他开了一家打铁作坊。” “刀是其次,这些毕竟是战场上用的,三和暂时用不上这些,还是让他们多打造一些镰刀、铁锹、凿子、锤子更实用,” 林逸一边剥荔枝一边道,“什么竞赛都可以办,比如这烧砖烧瓷、做马车、做弓箭、雕刻、造船都是手艺活。 只要谁做的好,本王都不会吝啬钱的。” 谢赞道,“王爷英明!” “说说些废话吧,你们啊,还是要多动脑子,三和不止要留住人,还要留住人才,” 林逸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有,让卞大人连同那帮子铁匠一起想办法,这火炮和火枪怎么才能不炸膛。” 自从文昭仪那里知道寂照庵的底细后,他就隐隐有点不安。 无论如何,手里还是需要有点自保的力量。 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只要有了大炮长枪,铜皮铁骨也能给轰成渣! “王爷放心!” 谢赞认真道,“卑职一定竭尽所能!”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和王爷多说。 这是他们这群老头子眼前主攻的方向。 特别是何吉祥,这位前京营总督,比任何人都明白火器的重要性。 得了他的授意后,白云城的各种比赛越来越多。 不光是有官方的,还有私人的。 之前遭遇沉重打击的娱乐业,此刻渐渐复苏。 从洪州逃难过来的商人,带来了洪州的先进经营理念,开设了白云城第一家青楼。 并且在白云城举办第一届花魁大赛,一时间白云城比以往多了不少活力。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林逸激动的热泪盈眶。 对着左右都吩咐了,这样的青楼老板,可是人才啊,一定要多加关照,千万别给弄死了! 是以花魁比赛现场,府衙捕快还帮着维持秩序。 秋收陆续开始,白云城的大船一艘接着一艘回来,充塞河道。 不管是白云城的居民,还是外地来的流民,从来没看过这种壮观的景象,把西江两岸围得水泄不通。 “哪里有用老鼠做旗帜的?” “这旗帜上的老鼠真大.....” 总有人忍不住笑,对着大船上迎风招展的旗帜指指点点。 “放屁!” 对和王府旗帜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冷哼道,“那是水獭! 不是老鼠!” “是啊,你们眼睛都是瞎的,老鼠和水獭都分不清。” 有人跟着附和。 “那跟老鼠有什么区别?” 接着又有人不服气道,“都是有胡须的!” 一时间乱糟糟的,争吵不休。 随着大船过来的除了香料、象牙、珊瑚、珍珠等一大堆南洋特产,还有一长串用绳子拴着的南洋土人。 就在白云城里公开拍卖,按照性别和强壮程度,从五百个铜板到三两银子不等。 最值钱的是年轻的女性和成年男子。 年轻女性可以当做仆人,甚至满足某些有钱人的需求。 而成年男人是最好的壮劳力,眼前秋收,地里基本上都是这些土人在辛勤劳作。 至于老人和小孩,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用处,可以帮着晒谷子、看孩子。 林逸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三和推行的“拍卖法”会被玩的这么溜。 好奇心驱使之下,亲临了拍卖场,他发现其中一些所谓的“南洋土人”根本就不是土人,毕竟长相差距太大,不知道是从哪里劫掠过来的。 他怀疑是从阿育国沿海抓过来的,但是又没有证据。 圣母心发作,他本想在三和禁止蓄养土人。 但是,又怕用力过猛,打击了海运。 只能接连让布政司颁布条例,蓄养土人也得按照三和基本法! 买过去归买过去,但是也得发工钱,更不能随意杀人、殴打,否则土人也有权利申诉。 有志向学者可以进学校,武力过人者可以入卫所。 总之一切不能违背“来了就是三和人”这个条例。 对林逸来说,拿“土人”充实三和的劳动力,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此刻,杜隐娘、田世友、葛老山、梁根、邱武进等人,包括善琦、谢赞都坐在和王府的饭桌上。 林逸抱着茶盏不说话。 善琦突然道,“各位,按照梁律,私铸钱币,当斩立决!” 见和王爷不说话,他的信心更足了。 像梁根、邱武进这种豪门大户,不能再任有其发展了! 梁根和邱武进腾的跪在林逸的面前,倒是把林逸吓了一跳。 他站起身,摆摆手道,“你们与府衙的破事,本王才懒得管。” 说完带着在桌底下啃骨头的大黑子出了屋子。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他终于能抽出时间继续写小说了。 经过这一阶段的不懈努力,三十万字的长篇巨著《傲视战神》终于完本。 “小的对王爷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洪应很兴奋! 他居然成了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 通过这本书,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何处起慈悲”、“大教普闻天下”,真正的洞晓玄机! 三个不眠日夜,他把这本书反复读了七遍。 真是不忍释手。 115、千古名将 按照王爷的意思,依依不舍的把这本书交给了老头子何吉祥。 何吉祥开始不以为意,看了前面几百字,语言粗鄙不堪,内容无聊至极,他这种大儒怎么可能看在眼里! 但是,毕竟是和王爷写的,于情于理,他都该硬着头皮看下去,不然回头王爷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就未必太尴尬了。 最后,令他意想不到是,自己越看越是入迷! “叶良辰实乃千古名将也!” 读完后,他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郑重的把这本书锁在了箱子里,谁都不给看,包括与他交好的一众老头子。 之后,三和的卫所、学校、捕快,全部按照叶良辰的练兵之法。 甚至卫所的白墙上到处都刷着“流汗不流血,流血不丢命”,“现在流汗,将来不流血”等诸如此类的标语。 “我们要彻底了解,我们的旧习惯、旧思想甚至于旧道德已经不适于现在的要求了,” 林逸对何吉祥的恭维毫不在意,“传统的不一定是好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陈旧的思想。 如果没有女子,我等这样的男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石头缝里出来的?” 当着一群老头子的面,林逸说话从来不客气。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谢赞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卑职自幼家贫,无钱买书,每过书肆,垂涎翻阅,若价贵不能得,夜辄形诸梦。 慈母知道后,必找左领右舍借钱,实在惭愧。” 王庆邦擦了擦那半只好使的眼睛,叹气道,“吾三岁而孤,家资而贫,祖母以荻画地,教以书字,多诵古人篇章。 后离乡,无法侍奉,实为终生憾事。” 接着是何吉祥、曹亨..... 都不自觉的陷入了过往..... 看着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头子,林逸不禁头皮发麻,赶忙跑了。 三日后,布政司府衙开始正式招女捕快,全部都是来源于女校里的学生。 同样是穿着黑衣黑裤,但是在白云城的大街上,她们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白云城的人,对她们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哪怕她们是凶着脸的,看起来也是那么可爱。 反正,她们怎么说,白云城的居民就跟着怎么做。 让这么可爱的女娃娃生气,就是自己不解风情了。 这种情况,令男捕快很是诧异,这种区别对待,令他们很是受伤。 秋收结束之际,白云城到处弥漫着烟雾。 林逸非常生气,留着秸秆烧火不好吗? 为什么都要烧在地里! 弄得到处乌烟瘴气。 答曰:山上多的是木材,用不上稻草。 他想去禁,好像又太不通情理,就随便他们了。 现在府里都不敢呆,乘船出海。 当然,少不了自己的渔具。 第三次来放鸟岛,与之前相比又不一样了。 居然已经有了两层的豪华酒楼,林逸吃了一次后,感觉价钱比白云城还贵,但是来吃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同时在这里看到了大家口中的“洋夷”。 一个比一个破落,跟叫花子似得。 林逸都懒得多搭理他们。 住在田世友的宅子里,每日除了吃吃喝喝便是钓鱼。 河钓的工具用在海上,发挥不出来多大的用处。 基本每次都是空军。 干脆带着洪应,跟上渔民捕鱼的小船,做起了渔民。 即使晒得脸上脱了一层皮,也是乐此不疲。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林逸逍遥自在的时候,洪州出了天大的乱子。 曹大同率军围困了洪州府城英雄城。 雍王林璨今年三十七岁。 可依然面容白净,显不出一丝年龄。 盘坐在英雄城府衙的高位上看着下面一众将领,慢悠悠道,“曹贼围城,计将安出?” 他的老巢,雍州已经丢了。 如果再丢掉洪州,天下之大,恐怕再也无他容身之地。 各个将领沉默不语,包括杀伐果断的梅静枝将军。 贼人势大,共五十万大军! 他们这十五大军,即使是出城,也是自不量力! 整个府衙,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个校尉跑了进来,然后在雍王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雍王眼睛一亮,高兴地道,“快快请进来!” 一个全身罩着青色罩袍的女子进了府衙,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包袱丢在了府衙的地上。 赫然露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 “曹大同.....” 终于有人发出了尖叫声。 ...... 林逸正不死心的又砍了一个椰子,还是空壳。 齐鹏推着轮椅过来,递过来一个纸条。 “曹大同死了?” 林逸叹气道,“这货也是该死,裹挟流民,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齐鹏道,“雍王收编曹大同部下,共二十万大军,转战岳州,所向披靡。” 林逸问,“曹大同怎么死的?” 齐鹏道,“寂照庵一名九品连同七名八品入了曹营,曹大同不敌,其将领皆被割首。” “倒是有点本事,”林逸叹气道,“以后啊,以后得跟人签个协议,绝不率先使用九品高手和大宗师!” 他娘的,这威力太猛了,居然可以直接斩首,几十万大军就成了摆设?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 齐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讪笑。 林逸接着道,“我妹子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齐备道,“淮阳公主自上次被陛下申饬,袁贵妃便令他闭门思过,一直没有露面。” 林逸叹气道,“我这老娘说她胆子小吧,她却拱着我去争帝位,说她胆子大吧,却被我老子几句话给糊弄住了。” 齐鹏很识趣的低头不语。 林逸准备启程回府。 路过屏峰澳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土人拍卖会,比白云城还要热闹。 只要这里不出人命,还是按照三和的律法行事,他就不管。 即使是不晕船的人,在船上呆着时间长了,也是晕头转向,回到白云城之后,他好好休息了两日。 “王爷,最刚下了一场雨,据说山上的瘴气比较重。” 洪应想拦着坚持要南下打猎的林逸。 “再不动一下,本王这肚子就没法看了,” 林逸无奈的拍了一下的肚皮,“丢人啊!” 他只想做为一个宅男,决然不想成为一个肥宅。 ps:这是二十九号的两更,提前更新,下午和晚上就没了哈。 116、决定性力量 洪应道,“王爷,这几日在海上都没吃好,你最近还瘦了呢。”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能不能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都胖成啥样了? 怎么样才算胖?” 有时候啊,真话听了难受。 但是,假话听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个人,不自觉得都会飘起来。 洪应正色道,“王爷,小的都是实话实说,你这些日子真瘦了。 要是真想溜达溜达,不如放在改日。 现在刚下完雨,山湿路滑,也不是好走的,很是辛苦的。” “路不好走,那就要吃苦头了。” 林逸什么都吃。 就是不能吃苦。 要不然上辈子肯定是北大、清华的坯子! 包括这辈子也是一样,光知道武功学成之后可以飞来飞去,可身为皇子,虽然不得宠爱,但出门也是前呼后拥! 能躺着,为什么要站着受那个累? 洪应道,“王爷说的是,要不然咱们就去钓鱼吧?” 林逸道,“不去了,本王这晒伤还没好呢。” 本来白皙的脸,在海上待了一些日子后,居然黑了不少。 再怎么样,还是要留些脸面的。 总不能最后弄得没脸见人。 既然不能爬山,又不想钓鱼,干脆就抱着茶壶躺在葡萄藤下,没事还朝着藤蔓上摘两颗葡萄,纯天然无污染,也不洗,直接往嘴里塞。 吃完了,吐着葡萄皮玩。 可惜,没阿呆那本事,自己吐不远。 他就好奇,学了武功之后,会不会同样尿的更远? 文昭仪在一边教着不满两岁的小姑娘扎马步,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流眼泪,她也没有丝毫心软。 林逸都不忍看,干脆对着明月道,“带孩子出去玩会,小时候不多玩,长大就没机会了。 一个孩子,何必那么多要求。” 文昭仪任由明月把孩子抱着后,坐在林逸身边,抿了一口茶道,“少壮不努力,然后跟你一样?” 林逸笑着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带上我。” 文昭仪道,“我那师妹倒向了雍王,你就一点不紧张。 雍王乃是杀伐果断之辈,一旦他登基,可不会念什么兄弟情分。 你就不担心? 到时候,你这和王的位置都不一定牢靠。” 林逸道,“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太子和我其他兄弟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文昭仪道,“你倒是心大。” 林逸不解的道,“你不是说我那皇帝老子做梦都想灭了寂照庵吗? 寂照庵这么明目张胆的帮着老三,不怕犯了忌讳? 再说,这么突兀一下子,老三就成了出头鸟。 不管是我老子,还是我其他兄弟,群起而攻之,不是好事吧?” 文昭仪冷冷道,“寂照庵的行事风格一向便是如此,向天下人表明他们的态度。 一旦寂照庵表明了态度,那些摇摆不定之人就会做出决定。 你认为支持雍王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 林逸的手上因为吃葡萄,脏的很,拿着茶壶对着手冲洗了一下,擦了一下,接着道,“可是这出头鸟做的也太早了吧? 我老子还没死呢。” “雍王丢了雍州,” 齐鹏突然慢慢悠悠的出声道,“梅静枝乃是百战老将,与雍王兵合一处,貌合心不合,否则怎么可能让曹大同有可乘之机? 此次如果雍王再丢洪州,之后恐怕就无立锥之地了。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眼前这情况更差了。” “那倒是。”林逸冷哼道,“这寂照庵就这么牛吗? 按照这么搞,倾其全力多培养几个大宗师、九品不就行了吗? 还练兵干嘛,不但得发粮饷,还得管吃喝,费力不讨好。” “你真当大宗师是大白菜吗?” 文昭仪咬牙切齿,对着林逸越发没好气了,“老身已经说过,这天下宗师在世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能登九品的也不超过二十人! 而寂照庵却有两个大宗师,一个是门主静怡,一个是首座静宽。 另有九品四人。 她们没有能力争夺天下,但是却有能力决定谁可以争夺这天下。” 林逸隐隐约约的有点明白了。 寂照庵没兵没将,虽然有武功高手,但是夺取天下就是天方夜谭。 说白了这寂照庵是一股打破两方平衡的力量。 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做特种兵用,实施斩首行动。 “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林逸现在只想着不炸膛的大炮和火枪可以什么时候研制成功! “无知竖子!” 文昭仪挥袖而去。 林逸的左右两边只剩下洪应和齐鹏。 林逸不解道,“大宗师真的很了不起吗?” 齐鹏看向洪应,低头不语。 洪应笑着道,“王爷,大宗师看你见您,肯定纳头便拜。” 这个成语说出来后,他非常满意! 王爷所有的小说里,用的频率最高的成语,除了恐怖如斯,便是纳头便拜,可见多么喜欢这个成语了! “不错!” 林逸拍手道,“到时候老子一定让她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浩然正气!” 洪应沉吟了一会,大着胆子道,“王爷,什么是浩然正气?”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没在王爷的书里看过。 “难言也。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后面的林逸记不得了,看着满脸求知欲的洪应,终究还是瞎扯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反正很厉害的东西,只要有了,便可言出法随,辟邪守正!” 他想到了聊斋。 可惜现在没功夫写,要不然非写出来不可。 辟邪? 洪应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道,“王爷,你说的可是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 林逸用可怜的眼光看向他,这孩子看小说看傻了! 变成今天这样子,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实在不忍心责怪他,只能敷衍道,“差不多吧。” “小的明白了。” 洪应满脸欣喜。 林逸有心想问,你明白什么了? 但是不好意思问。 就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本来啊,就是可怜人。 他实在应该多关照一些。 何况还是从小就伺候自己的身边人。 117、斗狗 林逸正躺的好好地,包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 “是不是天塌了下来?”林逸没好气道。 “没。”包奎老老实实地摇头。 “天没塌下来你慌张个屁,”林逸没好气地道,“本王怎么和你们说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淡定,不要乱了阵脚。” “是,”包奎讪笑道,“小的知罪。” 林逸这才道,“说吧,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子。” 包奎见王爷终于问到了正事,赶忙道,“那些外来的洪州人和本地人打了起来。” 林逸眼皮一挑问道,“死人没?” 包奎摇头道,“不曾。” 林逸道,“那就慢慢说,到底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 本地人与外地人发生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见怪不怪。 毕竟地域优越感,地域歧视自古有之。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家乡好,哪怕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 包奎清了清嗓子道,“那些逃难的洪州人带了一种狗过来,长的跟老虎似得,很是凶猛。” “虎斑犬,” 作为专业铲屎官,林逸对各种犬类都是很熟悉,“然后呢?” 包奎道,“然后本地人养的大多数是骨嘴沙皮,有两个人闲着没事,在那嚷嚷哪种狗好,这个说他的狗可以咬狼,那个说他的狗可以斗老虎,互不相让,这就打起来了。 然后互相都有亲戚朋友,这人越聚越多,就打起来了。 共有七十三人,全部被押解到了布政司。 善大人的意思是因风俗不同引起的冲突,不适合罚去劳改,便来问问王爷你的意思。” “这种破事还用来问我?” 林逸没好气地道,“多简单的事,自己不会动脑子?” 包奎苦着脸道,“属下愚笨,还望王爷指教。” “当然是斗狗比赛啊!” 林逸笑着道,“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包奎恍然大悟道,“属下明白了!” 看着包奎跑出去的身影,林逸又感觉哪里不对。 斗狗? 会不会太残忍了! 想去把包奎追回来,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在布政司的主持下,白云城第一届斗狗大赛正式开始。 赛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办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首先,三和内部就起了争执。 凭什么你白云城的骨嘴沙皮就可以代表三和? 我放鸟岛的大头犬、金鸡山熊犬、南海尾灰犬不配吗? 不服气的自然在内部先较量一番。 又紧接着,川州、岳州、南州的人也跟着不高兴了! 难道只有你三和、洪州有好狗吗? 欺人太甚! 以各地过来的富商为首,也组织了一只征战队伍。 林逸在好奇心趋势下,去看了看一眼,什么川州青犬、南州土犬、荆州箭毛犬、岳州山地犬...... 汇聚一堂。 林逸诧异,白云城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斗犬不但吃粮食,还要吃肉的。 养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看着脚下一黑一黄的两条大肥狗,他不忍心给炖了,想着要不要给送到赛场上给和王府争光? 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 洪应背着手踩在江中一艘小船上,看着在水中浮着的叶秋,一言不发。 “总管,你要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叶秋一脸发懵。 自己好好地屋里睡觉,这位总管一上来就是致命的招式,他只能跑了。 现在已经没了逃跑的力气了,也就不打算再逃了,认命般道,“只要你老说了,在下无所不从。” 洪应脚冷哼一声,转身上了岸,身后的小船依然一动不动。 叶秋无奈,游到船边,手撑着船边借力,一下子窜到了岸上,站在洪应的对面。 手捂着胸口,不停的咳血。 也是倒霉透顶了! 这死太监没事揍自己干嘛! 水边的草丛里的草鹭、水雉不时被惊起,带着尖叫掠到天际。 “总管?” 这么长时间都没杀了自己,自己总该还有一点活命的希望吧? 洪应冷冷道,“如果你入大宗师,你将会如何?” 自然是先打死你这个死太监! 叶秋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自己终究没那么蠢。 叶秋是真怕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大宗师之间的真实差距。 只要对方想,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小心翼翼道,“行走江湖,除暴安良?” 突然,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股劲风扫在自己身上,直接摔倒在地,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说,你入大宗师你将会如何?” 洪应继续冷冷的道。 叶秋捂着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懒得起来了,躺着挺好的。 看着洪应,更谨慎道,“那便是保卫三和!” 这是卫所白墙上刷着的标语,该不会错了吧! “找死!” 洪应又是一掌扫过去。 “啊....” 叶秋双手抵在胸口,却想不到受伤的却是脸。 一时间鼻子在不停的冒血,眼睛也已经无法睁开。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洪应背着手朝着他越来越近,“如果你再答不上来,就没有机会了。 留在这里吧,青山绿水,倒是不错的归宿。 咱家也不算亏待你了。” 看着洪应在月光下面无表情的的脸色,叶秋真的吓坏了。 叶秋很肯定,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这个死太监没有人性! 这不是说着玩笑的。 脑子在快速的转动,想着自己来和王府至今的一幕幕事情。 突然灵光一闪,脑中出现了这个死太监教那些孩子习武的场景。 洪安、余小时、阿呆、方皮....... 这位死太监总会不厌其烦的交代他们,习武是为了和王爷效力! 是了! 不会错了! “还不知道吗?” 洪应再次举掌。 “为和王爷效力,” 叶秋声嘶力竭的叫道,“我成了大宗师,一定给和王爷效力!” 满脸惊恐的看着洪应缓缓放下的手掌,他长松了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 他知道自己答对了。 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刚才活生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幸亏自己脑子反应的快,要不然现在自己真没命了。 ps:这是今天三十号的哈..... 118、辟邪剑法 “很好,” 洪应淡淡地道,“如果入不了大宗师,你活着也没多大用处了。” “.......” 不入大宗师也得死? 叶秋哭笑不得。 他想起来了死太监对着侍卫们和那些孩子经常说的另外一句话:和王府不养闲人。 一眨眼,那怪物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他便瘫坐在河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时吐出一点血。 吐着吐着,吐习惯之后,他又不禁想到,自己要是入了大宗师,他还能杀得了自己吗? 想了一会,赶忙摇头,千万不能自己作死! 洪应独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声响,他也没有睁开眼。 在三和,可以避开自己耳目,轻松走到自己面前的,除了除了文昭仪,还能有谁? 文昭仪款款走到洪应的右手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朝着杯口嗅了嗅,然后往桌子上一放,笑着道,“你这狗奴才,你主子那么多好茶你不喝,偏偏喝这种乱糟糟的玩意。” “做下人的自然有做下人的规矩,主子不给,自然不能自己动手拿,” 洪应睁开眼睛,把那杯水拿到自己手里,轻抿了一口笑着道,“文昭仪,今日有这闲情逸致来小的这里?” 文昭仪笑着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当如何?” 洪应看了一眼文昭仪,然后笑着道,“王爷说过,虎有伤人意,人亦有伏虎心。” 文昭仪玩味的道,“别整天整日你们王爷说王爷说的,就没有你想说的?” “他不敢!” 洪应说的斩钉截铁。 文昭仪道,“你很怕寂照庵? 不然为什么这么想着让叶秋进大宗师?” “只是不想让王爷跟着受累罢了,” 洪应慢慢悠悠的道,“真面对寂照庵,文昭仪你又当如何?” 文昭仪恨声道,“杀子之仇自然不共戴天,老身自然要手刃仇人。” 洪应道,“小的也算明白了。” “你的功力精进的快,这是老身没想到的,” 文昭仪叹气道,“我本以为你是运气,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假以时日,恐怕老身也不是你对手了。 不过,你既然忠心护主,还得加紧。 我在深宫修炼几十载,本以为可以为我儿报仇雪恨,却想不到还是败在了她的手里。 现在的你,在我那师妹手里恐怕走不过十招。” 洪应先是惊讶,而后低头不语。 文昭仪笑着道,“你不必如此,我那师妹本来就是千年难遇的绝顶人物,能从他手里走完十招,也足够你自傲。” 洪应抬起头,淡淡地道,“文昭仪,已入夜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文昭仪起身,刚出屋子,公鸡便开始打鸣。 已到秋末,但是三和的气温依然没有降下去的意思。 叶秋提着水桶坐在孙邑的边上,两个人对视,都很诧异,为什么眼睛都肿了? “你昨晚没睡好吧?” 孙邑先开口,彼此心照不宣。 叶秋低声道,“这死太监真不是好玩意!” “大胆!” 孙邑厉声说完,朝着他挤眉弄眼,赶忙低声道,“你想死别带上我啊!” “哼。” 叶秋不再搭理他。 但是,心里承认他的谨慎是对的,自己昨晚可是亲身体会过! 那死太监简直不是人! 这是自己这辈子距离死亡边缘最近的一次! 这一日,和王府从统领、侍卫、看大门到马夫,就没有一个不是鼻青脸肿的。 当然,明月和紫霞除外。 鼻青脸肿,还不能在王爷面前露面,不然在王爷跟前一个解释不好,还得挨揍,说不定更重。 和王府一时间人人自危,陷入了一种紧张肃杀的氛围之中。 侍卫队的淘汰赛又要开始了。 凡是达不到洪总管考核要求的,只能离开。 离开之后是回都城还是继续留在三和加入卫所,让许多人摇摆不定..... 叶秋在洪应的面前本来站的好好地,可是,怎么站怎么不对劲,还是忍不住跪了下去,颤声道,“请总管指教。” “嗯,”洪应坐在椅子上,轻合茶盖,“你是练剑法的,咱家便教你一门剑法,名为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 听起来好高端,好厉害的样子! 叶秋欣喜不已的道,“谢总管!” 没白跪啊!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洪应说完丢下一柄刀子,“去吧,你本事不差,流点血,也死不了。” “自宫......” 叶秋整个人都呆了,下身一凉,不自觉的夹的更紧了。 他虽然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欲望,但是不代表他想做太监啊! 洪应又看了他一眼道,“要不咱家帮你? 习惯了便好。” “总管!” 叶秋眼泪刷啦啦就出来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哭出声来,“我不想自宫,你大慈大悲,咱们换别的功夫好不好? 在下剑已经扔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练剑了!” 洪应淡淡地道,“不练剑? 那倒是可惜了,你倒是个学剑的好胚子。” “不!不! 总管您误会了!” 叶秋忙不迭的道,“现在我对剑术深恶痛绝!” 说完这句话,他能感觉到他的剑心在颤动,在滴血。 为了做一个完整的人,他只能违背自己的剑心了!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很令咱家为难啊。” 洪应把茶盏掷到了桌子上。 叶秋愣了。 这是辟邪剑法。 那是什么? 你只给了一个选项啊! 他恨不得拿脑袋撞墙,直接死了算了! “总管,我可以学会元功!” 强烈的求生欲下,叶秋不顾脸上的眼泪,大声道,“请总管放心,我一定努力学的!” 洪应皱着眉头看了他半晌。 叶秋心惊胆战。 又紧跟着道,“总管,要是我实在不是学这会元功的料子,咱们再换成辟邪剑法行不行?” 此刻,他真被吓得魂不附体。 洪应慢慢悠悠的道,“那也是极好的。” 自此,叶秋便开始同余小时等人一样,正式开始修习会元功。 他却比任何人都勤奋。 毕竟随时都有挨割的风险。 他真的不想做太监。 119、钱庄 夜深人静。 林逸居然睡不着,透过窗户,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拿出来酒,自己给自己倒上了。 “也不知道青岛苦不苦、雪花还飘不飘、百威后劲还足不足......” 念叨了几句,差点就哭了。 他好怀念左赵信,右蛮王的日子啊! “王爷.....” 明月加了灯,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别管我了, ”林逸摆摆手道,“让本王一个人安静一会。” “是。” 明月退下后,没走远,依然在不远处垂手侍立。 “哎,你们越来越拿我的话不当回事了,” 林逸皱眉道,“出去,没听见吗?” “奴婢知罪。” 明月愣了半晌,王爷好久好久没发过脾气了。 回过神后,轻轻合上门,退出了屋子。 林逸又大口喝了两口酒,越喝越不时滋味。 他真怕让别人瞧见自己这自言自语的模样,关键别人还听不懂,跟精神病似得。 瓶子里的那点葡萄酒最终让他喝完了。 百无聊赖独自坐着发了一会呆后,最终还是上床睡觉了。 醒来后,艳阳高照。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马路上隔一段路就能见到牛粪、羊球子,又经过连续两场雨,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味。 “都这么奢侈吗,随意丢马路上,不捡回家晒干了烧火?” 林逸不等下面的人回答,就自顾自的又接着道,“山上柴火多。” 自然资源太丰富,果然也不全然是好事! 不像凉州,据说因为干旱,连树皮都被人给啃光了。 一直尾随着林逸的善琦拱手道,“王爷,这养殖牛羊的百姓愈发多了,漫山遍野皆是牛羊。 犊牛尚未长成,可是三和杀牛之风渐涨。 很多百姓都从南州、洪州、岳州买了牛来三和杀。” “有何不可?” 林逸诧异的道,“促进货物流通,大家都有生计不说,三和的人也能吃得上牛肉了,简直是双赢啊。” 善琦苦笑。 这位和王爷的另类思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且还跟着学会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词。 现在写公文、颁公告、律法的时候,还会故意加上去。 总得让这位王爷明白,他是领会了“精神”的。 在朝堂之上这就叫“上意”,他在朝堂中混了这些年,揣摩上意是基本功,轻车熟路。 他追上林逸,又紧接着道,“王爷,按照你的意思,现在每户三十文。 只是这外来流民愈发多,光是安顿他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府衙这点钱,恐怕撑不下去了。” 林逸笑着道,“可惜啊,本王没钱,要不然就替你们给百姓补上了,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王爷,你有钱!” 善琦赶忙道,“前天,田世友安排人送来了三万两,杜三河两万两,葛老山五千两。” “那是本王的养老银子,你也好意思打主意意?” 林逸没好气的道。 “王爷.....” 善琦无奈。 虽然市舶司收的税、田亩赋税、盐引都在布政司,可是依然入不敷出。 像海运这种大头的利润,皆在和王府! 林逸摆摆手道,“这样吧,颁布通告,这个养殖补贴就暂时取消吧。” “王爷英明。” 善琦自然喜不自胜。 取消补贴,不怕百姓不养,而且,现在不让他们不养都不行。 毕竟养了可以卖,可以杀! 一头牛的利所得抵得上养好几头猪! 最关键的是,养牛所费不多。 林逸又道,“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让本王操心的,比如这马路,你看看,即使没有人清扫,你也得到处发通知,谁污染谁治理。 这牛羊粪便拉地里不好吗? 非得在大马路上,在城里? 屡教不改者,那就罚款吧。” 罚款这个手段在哪里都好使。 “谁污染谁治理?” 善琦琢磨了一下,笑着道,“王爷说的是。” 林逸问,“邱武进的铜矿买回来了?” “正是,” 善琦陪着林逸一同坐在一棵大榕树根下,“下官正要问王爷该如何是好。 百姓之业,钱货为本,然奸铸者弥众。” 林逸笑着道,“铜钱就暂时不要铸,市面上的薄烂铜钱太多了,完全就是坑人的。 不过,钱庄得开。 这南北货运往来,三和没有自己的钱庄,实在很是不方便啊。” “是,下官明白。” 善琦颔首,算是表示同意了。 “你得明白这银票的本质是什么?” 林逸笑着道,“是信用,人家拿了你开的银票,可以随时随地兑到金银。” “下官晓得。” 善琦道,“下官一定和谢大人好生商议,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林逸道,“你们两个老头子有什么好商议的? 论诗词歌赋,做文章你们挺厉害。 但是这经济之道,也不是看不起你们,你们不行,还得找专业的。” “下官一定多请教明月和紫霞姑娘。” 对着这两个女子,善琦印象深刻。 布政司初建,所有的账册,皆是这二人帮着处理的,甚至主薄都是她们给培养的。 不过,这记账方法却是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尽管他满腹经纶,现在从头学起,也是非常的吃力。 林逸道,“光找她们俩有什么用,她们又没有办过钱庄。 得从逃难过来的人里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在钱庄里做过事的。 实在没有,就花重金去南州或者洪州请一个回来。”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对于实际操作的事情,一窍不通。 只能帮着提一个大概的框架。 最后做出来什么样子,他再给点超前的意见。 顶多也就这样了。 “是。” 善琦应了好。 三和的斗狗大赛办的如火如荼。 这场原本为家乡荣誉而战的赛事,办着办着就有点走味了。 聪明人居然公开设庄,居然似模似样的定了各种赔率。 禁还是不禁? 林逸颇有疑虑。 但是细想下来,也就不管了。 这年头娱乐生活如此单调,再不让他们找点乐子,就太不人道了。 而且,什么事也不能太大包大揽,最后培养一群会武功的巨婴出来。 ps:点娘系统抽风了,现在还没上架呢。 所以暂时别投月票哈,浪费了。 具体上架时间是10月31号23点59分59秒的1秒钟后。 过了这个时间就可以随便投了。 老帽也不单独写上架感言了哈,毕竟不怎么会说话,只希望大家在起点多支持正版。 会说的大佬替老帽多说几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