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禁止垂涎》 第1章 第 1 章 万籁俱寂,墙上的雕花时钟摇晃钟摆,中规中矩敲了九下,准点报时。 五米高的房顶上挂着繁复通透的水晶吊灯,把一侧的落地窗照得灯火通明。 目之所及,除了正中央孤零零的大理石茶几,几乎就没什么别的家具,空旷得厉害。 瘫成一滩的小白虎抖了抖毛,懒洋洋地跟着敲钟晃了九下毛茸茸的尾巴,强迫症似的跟着摆钟停住,才微微睁眼,露出琥珀色的瞳孔。 感觉到旁边茶几上的水杯摇摇欲坠,再多一秒就要砸落下来,他收起懒散猛然起身,预判似的一巴掌拍过去,干脆利落。 水晶杯撞到抛光地面,玻璃溅了一地。 处理完破杯子,他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茶几上刚开的直播,层层叠叠的弹幕已经盖过屏幕上自己的脸: 【啊,我好了每日任务:打碎家具(1/1)完成】 【小老虎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不过是掌心痒痒罢了】 【崽崽随便霍霍,妈妈给你打钱!】 【不是,连床和沙发都没了?馆长干什么吃的,让这么可爱的小宝贝睡地上???】 【馆长不背锅,多半是儿子自己拍烂了懒得换】 【前面新来的吧,别说馆长坏话,会被拉黑】 似乎是印证弹幕没说错,说时迟那时快,两只胖乎乎的小短爪分别放上键盘和鼠标,一顿乱戳。 找出名字。 单击右键。 选择拉黑。 拉黑该账户时间选择: 永久。 一气呵成。 熟练得让人心疼。 其实也不怪他拆家,都是这些东西自己来招惹他。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不然会伤到自己。 睡地板是硬了点儿,但是安全。 馆长段永年对他很好,把他救回濒灭馆,教他各种技能,给与他最大的自由权限。 每天送来各种好吃的,亲自照顾洗澡遛弯,弄坏了东西就默默地添置新款。 甚至,段无心这个名都是他起的。 总的来说,段永年就是再生亲爹。 段无心手掌敲着键盘,一张脸怼在镜头上,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小白虎,却因为气鼓鼓的小圆脸降低了些许锐气,显得有些发憨。 他一脸冷漠,伸出圆手,熟练打字:【不许骂他!!!!!】 五个感叹号,表示出离愤怒。 这也是段永年教的。 【是是是,馆长最好了~心宝不气】 【讲道理,馆长真是把崽崽当儿子养】 【u1s1,我要是能饲养心心吸溜~好馋~】 【不骂馆长,但那可是两千一个的杯子啊,妈妈不许你浪费!】 【儿子高兴就好,大气男妈妈给你打钱】 【滚,不要男妈妈】 看着弹幕恢复和谐,段无心把前爪缩回肚子揣着,又悠悠地晃了晃尾巴。 屏幕上一片浮夸的打赏特效烟花似的炸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作为直播关注度稳坐第一的主播,这都是正常操作。 房间里除了茶几上这一台,室内室外都同时装了摄像头,方便直播切换角度,全方位吸大猫。 主播段无心,什么都不用做,他睡觉人家都能看一晚上。 段无心发了会儿呆,无聊地起身抖了抖毛。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无趣。 要不是为了给段永年多赚点钱,他连直播都不想开。 没关紧的窗沿扫过一阵寒风,他站起来迈开白色小短腿,开始沿着落地窗笔直地散步。 眼神带刀,脚步稳健,看向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颇有几分巡视领土虎虎生风的气势。 【六亲不认无心步!!!】 【莫得感情的顺拐机器】 【走两步,你再走两步】 【顺拐了顺拐了,妈妈的好大儿】 段无心瞥了一眼层层叠叠的字,没仔细研究,继续扬着头同手同脚的晃。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堆满了漂亮话。 呵,都是小场面。 这群盲目又天真的人类,这么爱自己,我才不会开心的哼。 表情严肃的段无心继续小腿儿迈着无心步,傲视群树。 就是那根小尾巴,按捺不住开始很有节奏的摇晃了起来。 - 市区中心的元帅府,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书房内,男人略带疲惫揉了揉眉心,往椅背上靠过去,散漫问道:“研究院的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七个项目主持人宣布失败,两个刚有了大进展,三个在收尾,其余项目还在跟进。” 刚上任的副官穿着整齐军装,笔直站在一旁,“最近降温,你穿太少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伸手把挂在凌嘉木臂弯上的军装接过来,松松地披在肩上。 尽管是仰视看人,微抬的下巴却很是桀骜不驯。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那张强行严肃的脸,哼笑了一声:“放松点儿,私下不用叫我长官。还有事儿?” 凌嘉木也跟着笑了笑,抬手松了一颗扣子,“妈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让你明天回家。” “不去。”凌君寒一口回绝,拢着军装大衣起身,“跟我去研究院,今天让他们早点下班。” 凌嘉木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妈交代的任务:“这次的人选我看过了,挺好看的。我这有照片,你要想看,我可以” 凌君寒回头瞥了他一眼,打断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上了就自己去。” 再老,能有你老么? 凌嘉木冲着男人乌黑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又默默地禁了声。 冬日的风吹起大衣一角,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的腿,随着男人步伐交替,勾勒出精壮的线条。 进入拐角,连廊的灯光暗了下去,晕成一团浓重的夜色。月光在他脸上切割成半明半暗,把凌厉的下颌线和英俊的眉眼衬得更是利落。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凌嘉木还是想感叹,真他妈优越。 只是这么多年,仍然孤家寡人一个,身边也没个伴儿,怪可怜的。 凌嘉木收回视线,不死心地劝说:“哥,真准备孤独终老啊,去看看呗。” “上班时间别叫哥。”凌君寒很是不耐烦,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彻底把人甩在身后。 妈的,到底刚才是谁让我私下放松? 凌嘉木翻了个白眼,跟着人融入夜色。 研究院是凌君寒的私人管辖,在元帅府的西边,占地挺大,设施顶尖。 两人走了好一阵,凌君寒才抵达门口。 感应大门自动打开,房间里闹哄哄的。 凌君寒皱了皱眉,抬眼就看到他那群穿着白色制服的精英手下们,个个面带兴奋地挤在正中间的操作台。 眉飞色舞,嘴角裂开,脸上带着奇怪满足感的微笑。 聚众看片儿?越活越回去了。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那群人脑袋都没动,没人理他。 啧,这一届年轻人警戒心不太行。 他下意识的放轻声音踱步过去,借着身高优势微微弯腰,终于从缝隙里看到了发亮的屏幕。 白茫茫的一团占据整个镜头,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 凌君寒随意点了点最近的一个肩膀,垂着眼问:“在看什么?” 那人恋恋不舍地盯了几秒屏幕,才缓缓回头,“头儿?头儿!!??你怎么来了??” “这男的女的?”凌君寒问。 凌嘉木缓缓跟上,凑过去解释:“动物的,是直播,哎呀我都没有注意时间,都快十点了。” “连你也看?”旁边的人挪了地儿,凌君寒支着腿靠在操作台边,带着一脸迷惑,将披着的军装抖落。 “看啊,都怪你最近揪着我加班,让我错过了好多次。”凌嘉木低声抱怨,手却没有丝毫停顿,将掉落的大衣给顺势接了过来,挂在臂弯。 凌君寒又瞥了一眼屏幕,这回镜头拉远,他终于看到那坨白茫茫的真相。 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老虎,皮毛光润,白得晃眼。 大概物种变异,和以前见过的白虎体型差了不少,也就比宠物猫稍微大点儿。 毛发蓬松,摸起来手感一定很不错。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好像掌心已经提前预支了柔软的触感。 白虎这个品种,的确是很多年没见了。 但这个夸张的在线人数,这群人实在是有些少见多怪。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小家伙正垫着脚,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柜子上拿出一个新的杯子倒水喝。 看起来,还是个有些呆的小白虎。 拿个杯子而已,动作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行了,回宿舍看吧。现在下——” “班”字还没说出口,大家齐刷刷地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边嚷:“十点了十点了。” 凌君寒再次迷惑看向众人,觉得自己好像和时代脱了轨。 他拉开一把凳子敞着腿靠上去,脚尖有一搭没一搭抵着操作台,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看的。 猛然间,密密麻麻地弹幕盖过画面,现在连白虎脑门都看不见了。 【终于等到许愿时间了,希望下周期末考试及格】 【快让我瘦十斤!很急很关键!!】 【求一夜暴富,要求不高,五百万就行】 【妈妈的病赶紧好起来,拜托心心了呜呜呜】 【希望我哥能恋爱成功,早日脱单】 凌君寒看懂了,这群网友在跟一只白虎许愿,看起来还特别情真意切。 他看了眼旁边手放在终端上的凌嘉木,甚至怀疑最新那条彩色弹幕就是这小子发的。 连凌嘉木都信?太可笑了。 凌君寒碰了碰他胳膊,“你也许了?” “嗯,听说成功概率超过75,试试。”凌嘉木蹭上了许愿时间,一脸舒坦地仰头枕着双手。 “75,还有零有整。”凌君寒嗤笑。 见他哥一脸看傻逼的表情,凌嘉木又补充道,“之前大家也不信,自从有个粉丝用了心心头像,打牌当晚赢了五千。有一个弹幕求心心祝福,结果裸考及格。还有个姑娘买了心心周边,喜欢的男生立刻跟她告白神不神奇!甚至” “打住,也可能是托儿。”凌君寒对于玄学不置可否。 凌嘉木瞪他,语气认真起来:“心心的直播一直是第一,靠脸就能赢排面,没必要操这种人设。” “”凌君寒感觉有些心累。 好歹都升职成了元帅副官,这饭圈儿小词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他视线回到屏幕上,弹幕后面的小白虎正在悠悠地伸着舌头喝水,刚舔了一口,就被猛然呛到,咳成一团。 根根分明的毛球抖得更厉害,连带耳朵都在颤,看起来被折腾不轻。 舔一口都能呛,凌君寒被逗笑,敲着键盘打字。 账号等级很高,刚发出去,就带着七彩颜色炸了屏幕。 心心官方亲爹:【能帮人圆梦,自己那么点儿背?】 凌君寒不确定小傻子能不能看懂,就看到咳完的小白虎凑到屏幕面前,胖乎乎的爪子放上键盘。 一脸生气地炸着毛,好像在操作什么。 凌君寒心想,别的不说,这小白虎会的技能还挺多。 下一秒,彩色账号id变成了灰色。 一目了然,他被禁言拉黑一条龙了。 凌君寒啧了一声,长腿一蹬,把转椅滑向一边,“他生什么气?” 凌嘉木没接话,只是微微扶额,“你把他们辛苦养到九级的账号给废了。” 话音刚落,散开的人群又围了回来,看着灰掉的账号个个面如死灰。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胆大的没忍住,哭丧着脸吐槽:“头儿,我们花了三个月轮流登录打卡才到了九级,砸了好多钱才到了总榜第三,这下全没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谁再借我一下账号。”凌君寒隔着屏幕,和怒气冲冲的小白虎对视。 多大点儿事,气得耳朵都竖了起来,这小暴脾气莫名挺对他胃口。 想到这位发言在段无心雷区上蹦迪的男人,下属有骨气地纷纷摇头,“我们的账号都是宝贝,不借。” “大气点儿。”凌君寒双手环抱,置若罔闻。 凌嘉木补上一刀,低声抱怨:“你别为难人家了,我还得帮你善后,还他们一个九级。” 凌君寒无语,心想这群人可真他妈抠,平时发那么多奖金都没让你们学到老子豪爽的十分之一。 他垂着眼打开个人终端,登录星网直播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直接关联银行账户。 干脆利落地关注了段无心的直播间后,凌君寒粗粝的指尖划过屏幕上毛茸茸的耳朵,哂笑道:“不就是个九级账号么,我养好了还你们。” 资深粉丝凌嘉木弯腰过去,开始指点:“得多发弹幕多砸钱,每天签到打卡,升级快。” “知道。”凌君寒懒散地应了声。 凌嘉木操碎了心:“求你,非要发弹幕就多夸夸。” 要么,就闭嘴。 当着下属,这句话没敢说。 凌君寒决定暂时放下酷哥面子,说:“行,夸。” 他先送了三万的小礼物,伴随着金主爸爸的特效,一条一条的打字: 【还喝水吗?小东西】 【你生起气来挺可爱】 【耳朵再竖高一点儿吧】 【我挺喜欢你这样】 最后一条没能发出去,系统弹出提示:三天内无法发送弹幕。 凌嘉木阴阳怪气提醒:“长官,你又被我儿子禁言了呢。” 凌君寒:“?” 第2章 第 2 章 今天大约诸事不宜。 段无心平时对网友还算宽容,一般也就给烦人弹幕“三日禁言”套餐,实在是今天这几个网友像约好似的,连戳三大禁区。 骂馆长。 夸可爱。 说他运气差。 尤其是刚封那一位,那欠嗖嗖的语气和前面那个说他点背的大概是同一个人。 要是被他知道背后马甲是谁,一定打得他叫爸爸。 调戏他,嘲讽他,很好笑? 段无心冷着表情,扬起下巴睥睨屏幕。 翘着的尾巴倒是有些委屈地垂下去,有一搭没一搭扫着地面。 睡觉正香,床因为螺丝没拧紧塌了一半。 出门遛弯,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刚好砸到头。 没事儿爬个树,一身白毛被雷给劈焦了。 很讽刺,他能带给人好运,自己却是个生活如履薄冰的倒霉蛋。 想到过往的血泪史,小白虎冷哼一声,冲着空气愤怒龇牙。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 刚哼唧完,直播设备猝不及防冒起了烟,瞬间黑屏。 凭着常年苟且偷生养成的本能,原本软趴趴的尾巴猛烈一甩,靠着击打在地面的反作用力,段无心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爆炸。 ……知道错了,我认命。 这边灾难现场还没处理干净,段永年就闻声赶了过来。 他进门就瞥见报废的设备,喘了几口气,才慢吞吞说道:“三连拉黑还不解气,连镜头都气炸了?” 段无心感觉自己又被老父亲扎了心。 他耷拉着耳朵,快速地挪了半寸,扭头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烦。 段永年弯腰蹲了下来,双手揪着他两只耳朵稍一用力,咻的一下,瘫在光滑地板上的小白虎立刻被一百八十度转了半圈。 指尖戳了戳炸毛的脸,段永年憋着笑摁了一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坠子,问道:“到底在气什么?” 段无心扬起脖颈嗷了两声,咬牙切齿。 坠子是个自动翻译器,能实时切换成模拟人声。 段永年替他挑选的音色干净清澈,只是这会儿冷淡的语气实在谈不上好听。 “没事,那个人说我运气差。” 段永年愣了半秒,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这人眼光挺毒,这都能看出来。” “嘴也很毒,坏透了。”段无心磨牙。 “行了,别气。”段永年随手撸了撸他背上炸起的毛,哄道:“今天又砸杯子了?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的,你保证喜欢。” 段无心连眼皮都懒得掀,坦然接受命运:“反正过不了两天都得碎。” 段永年把玩着杯把儿,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小白虎,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胸腔起伏,欲言又止。 段无心洞察力极强,直接戳穿:“您想说什么?” “那什么,先洗澡。” 段永年弯下腰,轻松地把小白虎撸起来架在肩膀上,快步走进旁边的浴室。 段无心弓着腰杵在浴缸旁边,盯着水慢慢涨上来,面无表情地把旁边几只玩具小鸭子报复性地推进池子里。 “今天用橙子味的吧。”段永年自言自语,拎着一堆瓶瓶罐罐摆了一排,又试了试水温,才把小白虎小心翼翼放进去,往他头上浇水倒沐浴露。 水温正好,段无心微微仰头,舒服地眯了眯眼。 “别动,我帮你。”段永年按住他,细心地顺着油光水滑的毛。 他慢吞吞斟酌言辞:“要是,今后不跟爸爸一起住了,换其他人照顾你,你会不会难过?” “你要退休了?” 段无心头也没回,笃定道:“就你在濒灭馆呼风唤雨的地位,退休了也可以照顾我啊。” “五六十了,我倒是巴不得退休。”段永年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一口气把话说了个完整。 “上头今天来找我了,说准备把你送给凌君寒当生日礼物。” “凌君寒是谁?” “联邦最年轻的元帅。” 段无心浑身僵住,过了很久,才很轻地应了声,“哦,元帅。” 他又想起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天,父母死在一个军人的枪下,只是“砰”的两声,纯白的雪上一片嫣红。 那会儿年纪小,那位军官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左脸有一道狰狞的伤,以及肩膀上难以忽视的金色勋章。 段永年救他回来已经是三天后,没人知道那天发生过什么。 只是,他跟军人应该是势不两立的。 他们残暴血腥,这位元帅大抵也是一样。 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段无心一巴掌打在鸭子上,满屋子嘎嘎直响。 段永年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哄:“你放心,我没同意。” 段无心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果人家强行要送,你能怎么办?” “你不想去,我就死磕到底!……凭我在濒灭馆呼风唤雨的地位……”段永年直了直后背,嗓音发干。 说到最后,声音虚了下去。 “嗯,不想去。”段无心难得吐露真心。 他抬起肉掌,把一只玩具鸭用力拍进水底,溅起一池浪花。 洗完澡,段永年帮他吹干毛发就回去睡了,段无心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烦了一晚上,索性翻身起床。把今天赚的打赏都转给段永年后,登录星网,在搜索框里搜索关键词“凌君寒”。 弹出来的相关链接很多,第一条就是星网百科,配图是一张身着军装的照片。 男人头发后梳,目不斜视。眉骨略高,压着深邃的眼眸。五官像锋利的刀刃结了霜,尖锐又不近人情。 庆幸的是,脸上没有丑陋的伤痕。 段无心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个人。 他掌心碰到发亮的屏幕,软垫压在男人的眉心。 凶巴巴的,不像军人,倒像个悍匪。 掌心右移,落在熠熠发光的军队勋章上。 晃眼的金色,显示着万人景仰的至高头衔。 凌君寒的元帅身份,让段无心发自内心感到抗拒。 如果真送过去,作为礼物,那就是挥之即来招之既去,最后被炖了煮汤都没人知道。 他还没想清楚未来,也许还没来得及报仇,哪天睡梦中被吊灯砸死也说不好。 但,按照自己运气差的数年经验,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爪子勾住鼠标艰难滑动,清一色战功显赫的夸赞,实在看不出什么个人性格。 平时端抢拿炮的,这人真的会要他吗?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把稀有动物剁碎了吃掉什么的? 之前在弹幕里看到说虎鞭壯阳 虎鞭是哪儿?难道要对自己毛茸茸的小尾巴动手? 脑洞一打开,就越想越瘆得慌。 段无心突然打了个寒颤,视线停留在生日的那一行。 1月20日。 不到两周。 这日期就像是死亡倒计时,每一天都在逼近末日。 他威风小白虎战斗力再强,拆个家具砸个床还行,真要正面对刚,对方好歹是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元帅。 那个姓凌的,一定把他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头一回,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无心,有点儿犯怂。 当晚,他就梦到了那张脸。 冷酷的男人手握刀叉,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尾巴舔了舔下唇。 “你干什么?”段无心抖着毛,强装淡定。 那人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低声道:“吃了你。” “……我肉太老了,不好吃的!”段无心张牙舞爪反抗,一爪挠在男人手臂上,脑门抵上一杆黑洞洞的枪。 他猛然惊醒,仿佛坐在粘稠的血里,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整天,心悸腿软,走路都是飘的。 想到这儿,他晚饭甚至少吃了几斤肉。 隔壁马大爷说,要是饿瘦了,也许会多养几天喂胖再送出去。 段无心沐浴在夕阳下,双爪合十,诚心祈祷。 如果可以不当礼物,本虎愿意再分出十倍幸运值帮网友梦想成真。 晚上九点,照常直播。 刚开十分钟,直播栏下方就跳出一个弹框投票。 【超级萌宠段无心即将作为礼物送给凌君寒,你怎么看?】 段无心皱了皱眉,昨晚才说起这事,这风声走得也太快了点儿。 弹幕一片问号飘过,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反对声霸占屏幕。 【好笑,高层脑子里都装了屎吗,想出这种破主意?】 【看到投票拳头赢了,投赞成的是两块一条的水军吧?】 【别送我儿子,老母亲愿意代替儿子去】 【呸,前面的就是垂涎元帅颜值】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谁不知道许愿宝贝是全星际共有财产吗!!】 段无心僵直着脖子,一条一条浏览过去,看得脑袋疼。 也许做投票的人是好心想要激起众怒,但现在看来,弹幕一片糟心。 他微微闭了闭眼,随手打开旁边的电视转移注意力。 好巧不巧,频道里正播放着关于凌君寒前几天打完胜仗归来的消息,言辞之间,大肆吹捧。 段无心切了直播视角,慢吞吞地迈着无心步挪过去,半蹲在电视机前看新闻。 弹幕跟着直播画面看过去,小白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嚯,说什么来什么,我感觉心心逐渐面露凶光】 【虽然但是,凌君寒长得好他妈帅!prprpr】 【换个角度想,要是和元帅结婚,岂不是可以同时拥有男神和儿子了?】 【哦,男妈妈也有点心动,想跟元帅击剑】 【前面的恶不恶心,要送儿子,就不能同意!】 【心——心——快——跑!这个男人马上就要把你抓起来吃掉了!】 段无心微微歪了一下头,仔细研究。 屏幕里的凌君寒谈吐得体,气场强大,一副“看谁不爽就拿枪崩了他”的霸气。 但一看就不像喜欢动物的样子,果然是想把他弄过去做掉吧? 所以,吃濒危动物犯法吗? 段无心想了想,这个问题触及知识盲区。 他又挪近了几步,爪子还没摸上屏幕,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微弱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电视机要开始抽风了。 没有犹豫,不需要反应。 长年累月形成的肌肉记忆已经在他大脑还没下达指令前,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对电视机伸出了魔爪。 “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在屏幕黑下去之前,凌君寒的脸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碎片之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阴沉沉地吓人。 当着几千万网友的面,他砸了凌君寒的正脸,扎扎实实的一拳。 段无心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下矛盾彻底激化。 他是讨厌军方,但在自己直播上砸了人家的新闻采访,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他揉了揉拳头,呆滞地盯着碎掉的电视机看了几秒,把碎片小心地用爪子拢在一起。藏在怀里。 掩盖案发现场后,才缓缓转向弹幕。 一向凶巴巴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我要说,我只是怕电视机炸了你们信吗? 显然,弹幕是不信的。 【哈哈哈暴躁猛虎的猎杀时刻!】 【猛虎面前,人人平等,男神也无法破例】 【这一拳,砸出了风采,砸出了气势,砸出了跟命运抗争的决心!】 【傻逼高层,看到了吗?儿子在反抗!!】 【敢爱敢恨段无心!铁血勇士段无心!】 被弹幕激励,段无心想了想,又硬气地挺直了背。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 反正被误解也不是一两天,也许元帅看他这么凶,就不打算要了。 那岂不是,歪打正着? - 凌君寒刚忙完点进直播间,就看见自己的脸被揍了个大窟窿。 他轻啧了一声,无语的继续把新注册的小号绑定银行卡。 继拉黑禁言后的,第三个小号。 “看起来,我儿子不太喜欢你。”凌嘉木揉着被强制训练了一天的双臂,可劲儿嘲讽。 凌君掀起眼皮,问道:“他知道昨天那号是我了?” “他哪儿知道,还不是他们头疼今年给你送什么礼物,最后想了一招,送段无心。”凌嘉木换上便装,喜滋滋的点开终端,在投票的那一栏选了赞成。 他五指微动,一脸兴奋掩盖不住,“可以近距离撸大猫,元帅府上下都高兴坏了,恨不得明天就是您的大寿。” 凌君寒指节扣了扣屏幕,散漫开口:“送给我?” 他生活挺糙的,大概没什么养宠物的耐心。 但对于白虎这个品种,他有天然的亲近感。 “嗯,你不要就给我。” 凌嘉木弯腰,谄媚地笑,“哥,给我吧。” 凌君寒懒得理他,拖着进度条倒回去看回放。 画面暂停在重拳出击那一秒,小白虎气势逼人,动作敏锐。 来回看了三遍,他还是没弄明白,“他砸我做什么?” 凌嘉木扬了扬下巴,挤兑道:“弹幕不说了么,想到要当你的礼物就来气呗。不畏强权,不愧我儿。” “嗯,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挺逗的。” 凌君寒嘴角扬了一下,动了动指尖送出五万礼物,账号瞬间连升两级。 凌嘉木翻了个白眼,骂道:“变态。” 喜欢看人生气,他哥这是什么恶趣味? “辱骂上司,这个季度奖金没了。” 凌嘉木:“……” 我是你亲弟啊,不是外面的阿猫阿狗啊! 我儿子打得,我就骂不得? 凌君寒无视一旁凌嘉木怨念的眼神,视线依旧,落在屏幕中央。 此刻小白虎已经瘫在了地上,像一团棉花。毛茸茸的耳朵在前后地抖动,自成一种节奏。 他萌生了更变态的念头,想上手拎起耳朵捏一捏。 这么讨厌他,如果真成了他宠物,到时候得炸成什么样儿? 漫长枯燥的军队生活突然感觉到了,有趣。 凌君寒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随意吩咐道:“把明晚的行程推了,跟我去一趟濒灭馆。” “人家都不待见你,心心可暴躁了。” 凌嘉木查看完行程表,好心提醒:“而且,你九点多才有空。九点,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准备上我儿子直播间直播挨打?” 凌君寒咬着烟没点,一手拨弄着打火机啪嗒作响,嗓音里多了点玩味。 “行,我等他当面揍我。” 凌嘉木震惊抬头:“哥你抖m?” 第3章 第 3 章 凌君寒咬着烟点燃,猩红的烟头忽明忽灭。 一口淡烟吐出,才笑骂道:“滚,就顺路去看看。” “一点儿都不顺路。他真的会揍你。”凌嘉木低声嘟囔。 凌君寒挑了挑眉,没说话。 当然,如果段无心真的敢当面来一拳,他倒是钦佩勇气可嘉。 性子野性,够带劲儿。 指尖放在烟尾抖了抖,他继续砸礼物做签到任务。 凌嘉木在背后来回转悠,一双眼睛黏在屏幕上,没话找话:“你昨天那号不是砸了几万?怎么又弄了一个?” “你不是看着我被封了三天?”凌君寒反问。 他眼皮都懒得抬,丝毫不觉得这事丢面儿,“要还他们一个九级,我说话算话。” 不得不说,这号是真他妈难升。 十万块钱送出去,才堪堪四级。 凌嘉木看着花里胡哨的特效,又想到刚被扣的奖金,浑身肉疼。 “哎呀,过两天禁言就出来了,铺张浪费。” 凌君寒顿了一秒,顺着他的辈分,揶揄道:“给你儿子送钱还不高兴?” “……也是,转来转去还是自家的。” 说到这儿,凌嘉木来了精神:“明天要去见心心,该穿什么好?军装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 凌君寒笑了一声,明明回来时候还冷着脸,这会儿心情倒是格外地好。 “上次见姑娘,没见你这么上心。” “心心跟姑娘哪儿能一样!你也捯饬捯饬,争取明天就把人家明天骗回来。” 凌嘉木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立柜取出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过去,“上次钟上将送的领带,正好用上。” 凌君寒靠在座椅里随意叼着烟,食指勾住深红色的领带尖。 缎面的材质,质感丝滑。 他问:“这条和我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凌嘉木杵在一边,干巴巴解释:“…全新的,还有暗纹” 凌君寒无语:“你觉得那小色盲还能看清暗纹?” “也是,那换个领结?” 凌君寒把烟灰缸拖到眼皮子下,把烟按灭,“别瞎折腾了,老子一出现,效果拉满。” 凌嘉木抓了抓头发,无话可说。 心想您要是一出现,那是大型互殴现场,效果确实拉满到爆炸。 话说回来,这人都二十好几了,应该不会那么幼稚到秋后算账拉黑的事儿吧? “哥,明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以大欺小。说话温柔点儿,多笑笑。”凌嘉木操碎了心,生怕第一次见面就拉爆,没了下文。 不怪传言编排他哥暴虐,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养成了一身煞气。 光是眼神一扫,就能让人几分腿软。 凌君寒盯着屏幕那团毛茸茸看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看他表现。” - 段无心保持趴坐的姿势已经十分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暗自腹诽:怕不是有人在背地里算计我。 毛耸耸的爪子揉了揉鼻子,痒意并没有太多缓解,索性作罢。 段无心一边看着层层叠叠的弹幕,以为这事儿过几分钟就翻篇了。 毕竟拆家是常态,粉丝早已经见怪不怪。 就算这次无情砸到了凌君寒脸上 那,也充其量只能算个意外。 突然,弹幕被金光闪闪的特效铺满。 排行第一的大粉“带刺玫瑰”现了身,一句弹幕外加一万块,疯狂带起了话题。 【凌君寒不错的,心心跟他我放心】 【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凶,都是假象】 【有责任感,对人也是嘴硬心软】 【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他特别喜欢小动物】 … 整整几十条,全是关于凌君寒的好话。 吹得天上有底下无,简直像是在线征婚广告。 段无心还没反应过来,刚砸了五万块的四级新号“ljhsnbb”,又跟着榜一砸了五万。 【谢谢夸奖】 【前面本人装得挺像,牛批】 【这号要是凌君寒在上,我倒立拉稀】 【榜一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认识元帅啊?】 【毕竟土豪粉,能认识凌君寒也不奇怪】 【这夸的老阿姨也做凌夫人的梦?】 段无心现在也不想再看到凌君寒三个字,头疼。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白虎,直播久了,他也学会了带节奏那一套。 瞥了一眼时间,时钟指针快到十点。 他敲着键盘慢吞吞打字:【今天提前下,大家早点许愿】 难得段无心提许愿这事,弹幕立马清净不少。 小白虎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想着多做好人好事。 大不了牺牲自己运气,多满足大家几个愿望攒攒人品。 没想到,平时五花八门的许愿都没了,几乎满屏都是同一句刷屏,效果震撼。 当然,中间仍然夹杂着榜一锲而不舍的吹捧。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凌君寒他真的真的很不错。】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妈粉有情有义,有点泪目。 段无心站起身子仰着头,看上去面无表情地装酷。脖颈扬成一条漂亮的直线,还是猝不及防眼角泛湿。 感人!平时没白疼你们! 这么多人齐心许愿,看来这事要黄。 - 只是,舒心日子没过一天,就得知凌君寒要来濒灭馆的消息。 段无心刚恢复食欲大吃大喝,听到噩耗,差点儿没一口被肉噎死。 “他来干什么?”小白虎一脸警惕,突然食之无味。 段永年满脸愁容,把肉重新塞回他嘴里,“不知道,说不定今天就想把你带回去。” “哦……”段无心蔫了,从食物边滚过去,飞快缩成一团,裹成了毛球。 爪子刨了刨脑门,语气有些烦躁:“就说我不想去,绝食到胃疼。” 说完,脑袋一歪,一副奄奄一息的精湛演技。 段永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是这种小伎俩能骗到元帅,联邦要亡。 盯着段无心趴了一会儿,段永年帮他开了直播。 他侧头瞥了一眼小白虎,依然保持着毛球姿势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瘫倒装死,背影很是倔强。 段永年挪了挪摄像头的角度,被迫帮忙解说:“今天心心生了病,就不跟大家互动了。” 看着满屏关心的话,又补了一句:“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情不好。” 这话说到这儿已经暗示够明显了,弹幕纷纷回:【懂】 段无心做戏到了极致,连耳朵都配合得耷拉下来,看起来没精打采。 他从爪缝里时不时瞥向时钟,眼神里倒是警惕。 快九点半了,这人怎么还不来? 秒针缓慢走动,一分一秒都像是凌迟。 段无心有些烦了,前腿一直弯曲着塞在脑袋下面,有些抽筋。 他小心地挪了挪前掌,正准备偷偷伸个懒腰,就听见大门被扣响。 咚咚咚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矜持有礼。 段无心飞快把脚又塞了回去,眼皮闭上,进入一级戒备。 段永年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开,见到一身军装的两人。 他扯了个笑脸,被迫寒暄:“哎呀,凌元帅凌副官,请进请进。” “段馆长好。”凌君寒微微颔首,大步走进客厅直奔主题。 视线精准地落在地上那一团,在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更为白净,像一团没融化的雪。 他踩着军靴走到小白虎背后,靠在矮柜旁边居高临下地凝视。 啧,小东西脾气比他想象得还硬,都不肯起身迎接一下。 凌元帅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没排面儿啊。 段无心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时间四肢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头皮发麻。 背脊依然紧绷着,皮毛却在那直截了当的注视下逐渐变得有些温热。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诡异得舒适。 因为运气差的原因,他常年周遭都是霉运缠身的阴冷。时间一长,已经习惯那种潮湿粘稠的不适感,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 那人只是往身后一靠,就像是被放在了初春的暖阳下,干燥又温暖。 氛围太好,他甚至舒服得想要打个滚儿。 小白虎刚舒服地眯了眯眼,就听见沉沉地声音落下来。 “段无心。”男人连名带姓的叫他,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暖洋洋的氛围瞬间被冰封,后背开始有些发凉。 段无心没回头,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算打过招呼。 就当是他没礼貌吧,这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能把人劝退更好。 “不好意思,心心有点不舒服,别怪他不讲礼数。”段永年咳嗽了两声,连连讪笑着解释。 凌嘉木探出头搭话:“怎么生病了呢,昨天看起来都好好的……” 段永年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抬起眼直视道:“因为不想当礼物,这两天在闹绝食,身体虚。” “哦……这样。”凌嘉木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凌君寒没回头,探究地视线仍然落在段无心身上,抓到了背部微微地颤抖。 看起来非常倔强,又隐忍。 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在艰难维持现在的姿势。 这副样子,和他训练场上蹲三小时军姿的新兵一模一样。 那么暴躁的性格,装这么久,真是难为他。 凌君寒嗓音依然很平,没什么波澜:“看来你确实很讨厌我。” 段无心嗯嗯地哼唧了两声,头都没回。 那可不,知道就自个儿赶紧回去吧。 凌君寒扔出王炸:“禁言,打脸,绝食,操作挺多。你把我惹生气了,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抓回去好好教育?” 嗓音很低沉,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责问落入耳朵里,段无心眼睛微微放大,危机感越来越重。 什么?前两天禁言的讨厌鬼是这家伙? 这人居然看他直播?那岂不是看到揍他脸那一幕了? 现在当着几千万号网友直接挑明,这是来上门算帐了吧? 完了。 强装的淡定被砸开了一道口子,心脏发紧。 段无心没忍住猛然回头,看见一双笔挺的军靴,裤脚得体地收在靴口里。 再往上,褐色的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肩膀上的星星金灿灿地耀眼。 果然,和刀疤脸一样的军装。 段无心仰着发酸的后颈,视线撞进男人深蓝色的眸子里,本人比照片气势更胜。 哼,这人果然没给他好脸色。 ……是要生吞还是活剥,您发个话? “那个……长官,你别吓着他了。”凌嘉木见形势不妙,赶紧插话。 他从兜里掏出折叠的逗猫棒拉开晃了晃,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心心,看,这是长官送你的礼物。” 凌君寒靠在矮柜边支棱着长腿,低声“嗯”了一声。 “真的很好玩的。”凌嘉木晃着小铃铛,锲而不舍。 段无心分神抬起眼皮,往后挪了一点距离,一脸“你别侮辱我智商”的表情。 这人凶狠很地上门来兴师问罪,还会给他带礼物? 凌君寒见他浑身白毛炸起,适合而止结束捉弄,“刚逗你玩的,没生气。” 他侧身从凌嘉木手里伸手拿过逗猫棒,垂下的羽毛随意晃动,上面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地勾引。 手腕动了动:“过来。” 这人换脸比翻书还快。 段无心蹲在原地,心想:小气吧啦的元帅,没生气,鬼信呢,我才不过去。 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逗猫棒,想抓。 弹幕看着蠢蠢欲动的小白虎,跟着着急: 【心心别被这狗男人骗了,他就是想收买你!】 【心心别妥协!向前一小步,损失一辈子!】 【儿子见过大世面,怎么可能因为一根逗猫棒折腰!】 【凌君寒有点东西,欲扬先抑,手段够骚】 【稳住好大儿,妈妈给你买十根!】 凌君寒单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抓到段无心眼睛里的挣扎,有点崩不住笑意。 果然,没有猫科动物能躲得过逗猫棒,濒临灭绝的小白虎也不例外。 在铃铛响了第十下的时候,段无心被挑衅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弹跳而起,一把试图抓住晃动的羽毛。 但那人的动作显然更快,羽毛被飞速拉高,扑了个空。 段无心被激起了斗志,敏锐极了,铁了心要一决胜负。 铃铛越响越急,他上窜下跳,却始终慢人一步。 凌君寒把逗猫棒往背后一扬,终于把小白虎勾入圈套。 段无心一跃而起,结结实实地扑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脑门撞上结实的肌肉,嗡嗡作响。 好像,撞晕了。 段无心松了力气,从腿上慢慢滑下去。 正准备翻身离开,脖颈被男人的大手猝不及防抓住。 失策。 搞这么多飞机,果然在这儿等着打击报复呢!还说没生气!小气鬼! 段无心低下头,恶狠狠张嘴把牙齿卡在凌君寒的手腕上,齿尖卡进皮肤。 坏人,再不松手咬死你。 【打起来打起来!也就心心敢咬元帅了】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暴躁乖乖,舒服】 【哈哈哈哈抓不到逗猫棒他急了他急了】 【……我怎么觉得,凌君寒像在调戏小姑娘?】 【有那味儿了,先装凶狠,再耍流氓,霸道元帅爱上我】 “松开,听话。” “嗷呜。”我不。 凌君寒手腕用劲儿,硬生生从虎牙里拔/出来,手背瞬间有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下嘴挺猛,咬得很深。 他用指腹擦了擦溢出的血迹,翻手下移,把小白虎轻易放倒在地,弯腰恶劣地揉了揉呼吸起伏的小肚子。 细腻的绒毛刷过掌心,触碰到温热的皮肤。 嗯,脾气比想象中暴躁。 毛,也比想象中还要软。 段无心四脚朝天,被这直截了当的触碰闹得瑟缩了一下,浑身僵硬。 这人怎么回事!开始动手动脚偷袭了! 只是跟凌君寒靠得更近,那股温暖的干燥感烘得脑袋发晕,满眼冒金光。 不过是挠了一下,就没出息地四肢发软。 段无心挣扎着想要翻身而起,又被猝不及防揉了几下。 带着枪茧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一圈一圈乱无章法的揉/弄,泛起战栗。 这元帅是不是有毛病? 啊好舒服。 等等,以前好像没人挠过他这里? 真挺舒服。 就算他得罪人在先,搞偷袭也太过分了! 嗯?怎么突然停了。 带着浑身止不住颤抖,段无心前掌仍然凶狠地抓着对方。 目光一撞,双方依旧剑拔弩张的姿态。 他看着凌君寒悬空的手,凶巴巴的“嗷”了一声。 小气!你倒是,再摸一下啊! 第4章 第 4 章 可是,那只手再也没有移动半寸。 舒适感猝不及防的停顿,不上不下。 狗男人!一点儿都不懂得审时度势! 段无心眉心蹙得更紧,愈发烦躁。 不摸就不摸,把本王松开! 凌君寒感受到不太友好的视线,适时收了手。 他拎着脖颈把段无心翻了回来,平放在地板上,没忍住,又顺手拍了拍圆润的屁股。 挺弹。 于是,眼睁睁看着小白虎的耳朵突然直挺挺的竖成了九十度。 仿佛彻底被惹毛,即将开启战斗模式。 原来,不喜欢被摸。 这小脾气真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沉吟两秒,他直截了当问:“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一向作风犀利的凌元帅难得带了点儿商量的口吻。 段无心猛然抬头,好不容易从刚那股舒适劲儿里缓过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谢邀,拒绝。 是濒灭馆的肉不好吃,还是地板不够硬? 如果摸两下就能转变想法,那您想得也太天真了。 段无心再次摇头,双重拒绝。 毕竟,没谁喜欢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要不,试一个月,心心不习惯再送回来?”凌嘉木绞尽脑汁,提出折中办法。 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蹲在小白虎面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真诚:“你放心,元帅府喜欢你的人很多,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段无心干脆闭上眼,换了姿势侧躺在地,一动不动。 既然凌君寒给了他选择的余地,他是疯了才会答应。 凌嘉木不放弃,锲而不舍继续攻略:“我们这好多你的粉丝,况且” 他盯了他哥一眼,小声补充:“长官也不是传闻中那样,他人挺好。” 一张好人卡发出去,有点没底气的心虚。 不过,他哥面对小白虎的确有着出奇的温柔和耐心,也不算骗人。 弹幕听到这儿,彻底炸了: 【一天都不行!这是羊入虎口,不是,虎入人口】 【这就看出来了,要是送过去得被吃得死死的】 【别带节奏,心心又没说要去】 【我!就!知!道!凌君寒来这儿居心不良】 【实名反对,不许抢我崽崽!】 【我相信许愿宝贝的圣光,我们都集体许愿了,求求了qaq】 凌君寒瞥了一眼段无心,四肢绷得笔直,仍然是一脸抗拒,很坚定地姿态。 脑海里闪过白虎在森林里奔跑的场景,他想,老虎天生就是自由的,不该是谁的所有物。 人家不愿意,他并不打算强人所难。 就当,今天出门散了个步。 “算了。”凌君寒说。 算了? 这么简单? 这话听着太舒心,段无心按耐住想要“呜呼”的念头,情不自禁地疯狂摇晃尾巴。 他想:果然是万人许愿生了效,结局如他所愿。 感谢命运,感谢粉丝。 感谢平时帮人许愿积攒的人品。 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舒坦。 弹幕那边挑事儿似的,齐刷刷挑衅:【凌君寒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恨不得让他当场按手印,再盖个章。 “不会反悔。”凌君寒从密密麻麻的弹幕中收回视线,垂眼整理袖扣,准备离开。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凌嘉木腿蹲了个半麻,骂骂咧咧起身凑过去碰他的胳膊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说的,不要以大欺小。”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么?!昨天白跟你逼逼那么久了!” “嘉木,别想着自私地把人家占为己有。” “我/操/你” 想了想,骂哪个家属都是自家的,凌嘉木把脏话又艰难咽了回去。 一脸怨念,恨铁不成钢。 送上门来的儿子,这么轻易就放走了,就很郁闷。 亏他以为他哥这趟过来是强掳的,这老畜生突然的绅士用错了地方吧? “走了。”凌君寒无视怨念的眼神,面色平静地朝段永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段馆长早点休息。” 凌嘉木极其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嘴里喃喃自语:“大老远的,怎么感觉今天白来” 话音未落,大门一开,迎面撞上一个壮硕的大汉。 那人跟他们穿着一样的军服,紧绷的肌肉把军服撑得几乎要爆开,看着让人发怵。 对面硬挺挺出声,嗓音粗犷:“呵,都在呢。” 段无心刚松懈半秒,闻声抬头,瞬间被钉在原地。 那人站在玄关处,大半个身子被外面浓重的夜色覆盖,像是一条黑暗中凶猛的野兽,充满杀意。 顶上的灯光落在壮汉的左脸,从眼角到嘴角边,盘踞着一条很深的伤疤。 记忆的碎片铺天盖地涌入脑海,那张在大雪里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脖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难以呼吸。 是他。 日日夜夜咬牙切齿恨了千百遍的人,穿着那身熟悉的军服,站在三米开外。 他那双沾了血的手,正不耐烦推开凌嘉木往里走。 空气骤然变得逼仄。 “李英毅元帅,您来干什么?” 凌嘉木看清来人,神色微凝,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脸冷然开口。 李英毅皮笑肉不笑地直接越过凌君寒肩头,瞥了小白虎一眼:“君寒,我听说你不打算要段无心了……” 凌君寒停住脚步,背对李英毅微微偏头,留下半张落在阴影里的侧脸,“所以?” 李英毅又往里走了两步,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也是这白…猫?虎?的粉丝,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接走了。” 言外之意,一览无余。 话里明摆着早就盯上了,踩点无缝衔接。 “不行!” 凌嘉木抢话打断,和小白虎凶巴巴的叫声叠在一起,双重叠加,显得很是蛮横。 当然不行。 段无心缩紧掌心,浑身的毛像长满了刺一样的炸起。 早知道自己运气差,没想到能惨到这种地步,在这种时候碰上。 他爪子倒是锋利,但战斗力大概不如久经沙场的元帅,如果这人真的想强行带走他 那就,拼死抗争。 段无心攥紧虎爪。 李英毅没说话,踱着步子越走越近,身影像一座高山往下压。 嘴角明明还挂着笑,却因为那根横贯半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难不成,您也过生日?”凌嘉木再次没忍住呛口出声。 李英毅有些不悦,横了一眼过去,“第二次了君寒,你的手下要是老这么不懂规矩,我来管教。”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弟弟,不劳您费心。” 凌君寒停住脚步,转身靠在门边,冷言嘲讽。 他靠在门口没走,倒想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段永年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刚解决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直播的镜头对准客厅,弹幕把阴阳怪气的对话听了个全: 【不是吧不是吧,说要就要,还有没有虎权了?】 【今天濒灭馆元帅扎堆了?你们都垂涎我儿子???】 【头一回知道李英毅长这样,dbq我颜控,他太丑了,我宁愿心心跟着凌君寒】 【听说ljh和lyy一直不合,这就是故意来膈应人吧】 【小道消息,lyy好像在做什么兽类实验,怎么可能把儿子给他!】 【前面的再乱说,你号没了】 怕事态发展愈加严重,也怕弹幕越说越过火,段永年眼疾手快,赶紧抬手掐了直播。 他抹了一把汗岑岑的脸,尴尬打破沉默:“这事儿还是以心心意见为主吧,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 李英毅抬手打断了段永年的话,命令副官:“小何,回去给上面打个报告,这小东西我要了。” “好的,元帅。”副官恭敬鞠躬。 李英毅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段无心,带着虚伪的笑意拍了拍自己肩膀:“乖,爬上来。” 语气是假惺惺的粘稠,让人恶心。 距离拉近,段无心被这人阴森森的气场缠绕,胃里翻江倒海。 跟凌君寒不同,是难以言喻的潮湿和粘腻,想要逃离。 段无心拱起后背后退三步,后背抵住墙沿,用动作表示拒绝。 一只军靴突然出现在肚子下方,猝不及防。 “不听话,我比较喜欢乖孩子。” 李英毅慢悠悠出声,单脚一提一勾,用力把段无心颠到了自己肩膀上。 段无心反应很快,扭头猛地一爪拍过去。 虎爪划过李英毅的脸颊,指尖锋利,丑陋的伤疤上瞬间血迹渗出,伤口很深。 “操”李英毅手一扬,把段无心砸到地上。 小白虎落地翻身,他恶狠狠地一脚踩到后背,唾骂道:“给你脸了?” “别打他!”段永年出声,刚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就被李英毅带来的何副官给一拳按在地上,姿势扭曲。 “李元帅,适可而止。”凌君寒看不下去,从大门快步过去扶住段永年,单手把副官狠狠压在墙边,示意凌嘉木按住。 现场乱七八糟,一片混乱。 欺负到了馆长头上,段无心怒火彻底被点燃。 他猛地从李英毅脚下挣扎着出来,一个折返,弹跳到李英毅的小腿上,低头猛咬了一口。 虎齿没松,后颈又被捏住往下拽。 段无心反手一爪勾在裸露的手背上,又是一道深深的抓痕。 “操蛋玩意儿…”李英毅抹了一把手背,气急败坏,破了伪装。 他抬起右腿直接想往小白虎后背上踹,刚一发力,骤然被另一只军靴猛然踩在了地上。 凌君寒右脚踩得死死的,让那只作恶的脚动弹不得。 “这就过分了。”声音冷得像锋利的刀刃。 “你有毛病?”李英毅横他一眼,脚腕用力想要挣脱,“松开。” “如果您还要动手,我不会松。”凌君寒不太有耐心的重复。 李英毅冷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抬手偷袭还击。 凌君寒动作更快,反手遏住李英毅的双手,膝盖一顶,把人压在旁边的墙上。 他手指用力,把手腕禁锢更紧,执着着刚刚的话:“我说,我不会松。” 如果说以前他和李英毅的对立还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今天算是直接撕破了脸。 撕就撕吧,早晚有这么一天,凌君寒不以为然。 李英毅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凌君寒真的会跟他动手,毕竟军营里还要尊称他一声前辈。 漫长的十几秒沉默,客厅内气氛僵持,谁都收不了场。 “好,我不动手。”李英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在心里把凌君寒唾骂了千万遍,又狠狠把仇记上一笔。 凌君寒嗯了一声,淡淡开口:“堂堂联邦元帅,人家不愿意跟你走就用强,这就有些丢我们军人的脸了。” 李英毅不耐烦地瞪他:“知道了,松手。” 凌君寒嗤笑一声,放开钳制。 李英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上衣,察觉到刚才的失态,又戴上伪装。 他垂眼看向小白虎,抹了抹手背上还没凝固的血迹:“这样,我很讲道理。我数三声,凌君寒要是不带你走,就是我的了。” 这人就是故意的。 段无心垂下尾巴,面色凝重,有些绝望。 刚刚反抗是本能,真要落入这人手中,李英毅有那么多精兵部队,只有死路一条。 旧仇未报,估计就死在当场。 只是,刚刚才当着众多网友的面拒绝了凌君寒,现在凭什么要求人家出手… 他看向段永年,老人家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三。” 那边已经开始计数,段无心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 “二。” 李英毅胜券在握,面色轻松,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 “一。” 这一声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命运的死亡钟声。 心跳停止,呼吸停滞。 段无心撞上李英毅志在必得的目光,回忆压不住的泄闸而出。 黑洞洞的枪口四处扫射,血肉飞溅,扬起层层白雪。 军人捂着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满手鲜血。正大声指挥着手下,把倒在雪地中的两只白虎抬上飞船。 他藏在大雪掩盖的树洞里,不敢乱动,不敢呼吸。 彼时,此时。 心境重叠。 竟然是同样的束手无策。 段无心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一双坚硬的军鞋,退无可退。 刽子手就在咫尺,这个人杀戮成性,如果殊死一搏,会是怎样的结局? 凌君寒低头,看着抵在鞋前的小白虎,不知道一向嚣张的性格怎么就突然发了怯。 脑子里闪过片刻回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我改了主意,又想要了。” 至于网上那些让他“说话算话”的舆论 也就是丢个面儿就翻篇,不算大事。 李英毅没想到这人今天跟他作对上瘾,讽刺道:“出尔反尔,这就是凌元帅的作风?” 凌君寒压根儿懒得理,只是俯身,轻轻将浑身僵硬的小白虎笼住。 段无心脑子像是断了线路,对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好像听到凌君寒说要他。 刚才那一秒,像是在海浪里濒死挣扎,茫然且无望。 然后这一秒,在最后一口呼吸里被人抓出海面,重获新生。 段无心感觉自己被利落抱起,毛茸茸的脸颊贴上军装冰凉的领扣,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纽扣上徽章的图案。 刚硬的,强势的,代表着军方。 很凉,段无心猛然挣扎了一下。 他想,大概是脑子发昏,竟然产生来了奇奇怪怪的幻觉。 他听到凌君寒温声音扫过耳畔,低沉的烟嗓,带着点无可奈何。 “别乱动,我带你回家。” 第5章 第 5 章 后背上传来掌心的温度,隔着皮毛,也能感受到指尖粗粝的薄茧。 段无心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是幻觉。 他说,带自己回家。 明明他们俩是正儿八经头一回见面。 明明两人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姿态。 明明他对军方的人抱着很深的敌意。 但这一秒钟,段无心莫名觉得这人很可靠。 他没再挣扎,难得温顺的蜷缩在凌君寒的怀里。 这个动作,就是无声地顺从。 至少目前,别无选择。 凌君寒换成单手托着段无心,眼神看向李英毅:“不早了,既然这事儿处理完了,您回吧。” 言下之意,别瞎折腾,没用。 李英毅没动,双手环抱站在原地,明明一脸气炸了的表情却还强装淡定。 顶着至高头衔,彼此都面子比天大,没想到凌君寒竟然这么轻易就反悔。 他咬紧后槽牙,低声骂了句脏。 “今晚您说的话,我都录音了,不能反悔哟。”凌嘉木机智探出头,语气有些贱嗖嗖地摇了摇手中的录音笔。 “李元帅小时候就应该学过,什么叫先来后到,什么叫君子一言。” 沉默之中,凌君寒不忘火上浇油。 李英毅剜了他一眼,拳头捏得很紧,小臂青筋凸起。 他不自觉的扫了一眼旁边副官小何,胸中憋了一股闷气。 不机灵的废物,就不能像那个小滑头一样有点儿作用? 今日的羞辱,他早晚要找机会讨回来。 李英毅面皮颤了颤,最终选择什么话都没说,拖着副官摔门而去。 段无心见人离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来得加强力量,等他下次再见到这个垃圾,一定把他咬得渣都不剩! 他回过神,想用掌心拍凌君寒,顾及到人手背被自己刚咬了两道伤,放轻力气小力的挠了挠。 人都走了,放我下来! “别乱动。”凌君寒耐心没那么多,垂眼捏紧两只晃动的小爪子。 他单臂把段无心勒在怀里,看向段永年解释道:“这回可真得跟我走,不然李英毅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段永年看清了形势,带着几分感激微微弯腰:“谢谢凌长官,那,心心就暂时交给您了。” 暂时,以后还是请给我还回来。 凌君寒:“嗯。” 段永年顿了顿,迟疑问道:“网友那边怎么解释?” 凌君寒面不改色:“不用解释。” “行,那能不能至少一星期直播一次?我怕他们”段永年觉得自己要求有点儿过分,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神情里带了几分商量的味道。 凌君寒利落点头:“听您的,我无所谓。” 对于这个濒灭动物馆的馆长,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热爱事业的工作者,凌君寒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段永年长长舒了一口气,找了个小行李箱放地上摊开,一边收拾段无心的玩具和日用品,一边絮叨着: “食物和注意事项,明天我把所有清单整理一份发送给你们。” “还需要清单?很多吗?”凌嘉木没养宠物的经验,很是好奇。 段永年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怪我太惯着他。仅仅是衣食住行中,‘食’这个栏目就是整整十三页。 包括不吃绿色蔬菜,不吃黄色的水果,肉只吃里脊、外脊和上脑部分,羊肉不吃三岁以上的,骨头要把边角骨刺剃干净……” 凌君寒垂眼扫过小白虎,嗤笑道:“娇气包。” 段无心满脸涨红,别扭侧过脸。 猛虎的事儿你不懂。 好一会儿,段永年终于把一大包行李收拾完毕,递给凌嘉木:“辛苦凌副官,心心就拜托你们。” “不辛苦不辛苦,我高兴都来不及。”凌嘉木成为今晚最快乐的赢家,现在笑得露出一整排牙齿,心情倍儿好。 他左手拎着一大堆东西,右手忍不住往凌君寒怀里薅了一把。 凌君寒把他的手拍下去,没什么耐性,“去,把机甲开过来。” “哦,马上。”凌嘉木悄悄用手滑了一下皮毛,才恋恋不舍松了手。 段无心自始至终一直温顺地趴在怀里,仰头嗷嗷叫了两声,算是告别。 他不打算用翻译器说话,到了新的环境,装聋作哑也许更好。 段永年看着段无心落入他人怀里,靠在门口,眼眶微润的安抚,“有空我去看你。” 亲儿子养了这么久,这会儿竟然心生了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淡淡悲伤。 今后的日子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但目前形势逼迫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外面风大,段无心忍不住又朝凌君寒带着温度的脖颈靠了几寸。 刚好那人回头,薄唇擦过耳根,温热而干燥。 就,很是碰巧。 段无心往旁边躲,没躲掉,发现耳朵尖儿又被重重地捏了一下,毫不客气。 这人大概是有什么怪癖,老是喜欢拽耳朵。 他僵直着身子,任凭那双手无规律的□□。 都要跟着回家了,这就是寄人篱下,任人宰割,随他去吧。 于是,耳朵被捏了一路。 真把自己当小玩意儿了。 段无心怀疑,再这么捏下去,耳朵早晚得起一层茧子。 仔细想想,还是肚子摸着比较舒服 但这个要求太羞耻了,他不可能开口。 嗯,绝无可能。 段无心抬眼看向机甲窗外,很普通的一个晚上,雾蒙蒙的,只有几颗零碎的星星。 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突然,他到现在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心跳仍然一片混乱。 至少,他现在有了仇杀对象。 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投进了一颗石子,就再也无法平静。 玻璃上印出凌君寒的侧脸,他的头发往后梳着,落下几根零散的碎发,一点都不像个刚正不阿军人,倒像个黑/道头头。 男人仍然是淡淡的面无表情,头微微靠在后座,半阖着眼养神。 看起来实在不太好相处,段无心至今不知道凌君寒为什么要救他。 是出于好奇的一时兴起,亦或是同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气一气那个讨厌的伤疤脸? 没有答案。 “哥,到了。”凌嘉木把机甲停稳,开口打破沉默。 凌君寒再次非常自然地捏了捏耳朵,问:“自己走还是我抱?” 嗓音很淡,尾音压在嗓子眼儿,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候那份故意的嘲弄。 段无心正舒舒服服的瘫着,这一秒突然惊醒,从温热的大腿上弹跳而下。 不用,我有脚,自己走! 两人没交流,倒是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视线一碰,瞬间了然。 “行。”凌君寒垂眼扫了他一眼,打开舱门大步下去,“跟上,别迷路。” 凌嘉木絮絮叨叨:“心心,你要记得进来的方向,元帅府很大的,要是走丢被坏人抓走就不好了。” 段无心甩了甩头,加快速度跟上。 不就是个元帅府,才不会迷路,当他是傻子吗? 然而,他低估了凌君寒的有钱程度。 简直,壕、无、人、性。 濒灭馆已经很大了,有山有水有草地,住了几百种不同的动物也不觉得挤。 但这边的地儿像不要钱似的,脚都快走酸了,才堪堪走到门厅。 大门外杵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钢铁机器人,直挺挺站着,双目无神,消极怠工。 见有人走近,才语气毫无波澜的开口:“欢迎回来。” 凌君寒解开大衣递过去,吩咐道:“小白,收拾一下主卧,他要搬进来。” 没指名道姓,这儿就一个生面孔。 段无心酷酷地点了点头,跟机器人直视。 目光撞上,他上下打量了几番,嘴里小声嘀咕:长这么黑,为什么要叫小白? “好的,少爷。”机器人小白缓缓侧了一下身,抬手指了指还在嘀咕的小白虎,“另外,他嘲笑我黑。” 哇靠,这机器人连老虎的话都能听懂? 完蛋,有个精通虎语的间谍,还不能偷偷摸摸说凌君寒坏话。 段无心肆无忌惮的瞪回去,满脸嚣张嗷嗷叫:“黑煤球。” 机器人正准备回怼,凌君寒瞥了他一眼,一语封口,“你本来就黑。” 段无心正绷着脸装威风,差点笑出声。 小白面无表情转身,假装无事发生转移话题:“我给您和二少爷准备了鹿酒,喝点暖身,我先去房间准备了。” 说完,他僵硬地挪着步子转身上楼。 等等,鹿酒?! 段无心抓到关键词,心里警铃大作,怀疑这黑煤球是在趁机威胁。 来了来了,竟然真要吃动物。 小鹿的角都没能保住,他的小尾巴估计也保不住了! 寒风吹过,雪白的毛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李英毅和凌君寒,一个是深渊,另一个也是深渊。 人生,果然是在不断试错中成长。 段无心暂时收敛了嚣张,也许,他应该学着当一个乖一点的宠物。 如果凌君寒看在温顺可爱的份上,会放他一条生路。 凌君寒端着水晶杯回头,余光瞥见一团鬼鬼祟祟的身影,垂眼捕捉住,“你也想喝?” 段无心摇了摇头,从旁边的门缝滑了进去。 一脸警惕,又机敏。 凌君寒觉得有些好笑,放下酒杯,盯着他懒洋洋地点了根烟。 家里突然多了个生动的活物,挺新鲜。 “心心,我明天再来看你哦,我要回房休息了。”凌嘉木一口干了满杯鹿酒,朝他挥了挥手,“你也早点儿睡,把这当自己家,随便逛。” 段无心挺喜欢这个小副官,永远笑嘻嘻的,看起来让人觉得亲切。 他也学着样子抬起爪子,朝他挥了挥手。 凌君寒见段无心上了楼梯,才压低声音叫住凌嘉木:“查一查李英毅的兽魂计划到底在搞什么鬼。” 凌嘉木脚步顿住:“哥,你是怀疑” “今晚这通闹剧,他目的不纯。”凌君寒下了判断。 - 一楼巡视完毕,段无心转身踩着昂贵的地毯悄无声息上楼。 二楼一整层就一个大门,拐角上去,非常好找。 他用爪子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就看见小白正在弯腰把一个新枕头放在床中央。 当然,表情不太愉悦,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被迫工作死鱼脸。 段无心快速移动过去,弹跳上床头柜,低头咬住枕头边。 用力一扯,就叼住枕头放在地板上,顺势拍了拍,一气呵成。 嗯,睡地上就可以了 本来晚上睡觉就不太/安稳,还要跟凌君寒同床共枕,大概会死。 小白一脸不解,伸手要把枕头重新拿回来:“你不跟少爷一起睡?宠物不是应该陪床吗?” “我掉毛。”段无心嗷嗷叫,回得很是勉强。 “哦,那你睡地上吧。”小白瞬间被说服,点了点头,“打呼吗?” 段无心破罐破摔,张口胡来:“打,非常响。” 小白弯腰把他拎起来,直截了当往门外走,“那你不能睡这里,会吵到少爷。” 刚走到一半,凌君寒推门而入:“你要把他拎哪儿去?” 小白:“楼上。” 凌君寒不解:“主卧很大。” 小白磕磕绊绊歪了一下头,很是困扰的说:“他打呼,还掉毛,这个宠物不太好。” 又补了一句:“不如,再换一个。” 段无心:“” 你也不必擅自评价。 “算了,我来弄,你出去吧。”凌君寒挥手赶人。 他从小白手里把段无心拎出来,等机器人走开后,抬腿把门带上。 一人一虎,房间陷入沉默。 段无心被重新放回地面,尴尬地脚趾蜷缩,双唇紧闭,浑身戒备。 这种社交场景,他实在应付不来。 “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好好在这儿住着。”凌君寒瞥到被咬出齿痕的枕头,瞬间了然:“想睡地上?” 段无心飞快点了点头,非常有领地意识的在枕头边盘成一团。 “行,就睡那儿。”凌君寒扬了扬下巴,大气应允。 段无心松口气,还挺好说话。 警惕了一天,终于可以瘫软下来,脑袋斜斜的靠在枕头上,四肢逐渐放松。 凌君寒没再管他,站在床边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扣子,再整齐叠起来放在床头。 垂眼,又慢条斯理解开皮带。 段无心仰着头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逐渐被吸引注意。 完美的肌肉线条在水晶灯下泛着光,精壮,紧实,充满了力量感。 嗯,确实打不过。 段无心在心里判断。 凌君寒扣着皮带回头,想到凌嘉木那股老父亲的劲儿,起了坏心思:“叫声爸爸来听听?” 他当然知道小白虎不会说话,偏要故意逗人,恶劣极了。 段无心腹诽:你几岁啊,就知道占我便宜! 我要是一掌下去,我能打得你叫爸爸! 凌君寒见耳朵如预料一般逐渐竖起,拉拉链的动作缓慢了些。 他体贴建议:“哦,忘了你不会说话,嗷一声也行。” 段无心抿紧下唇,眼神凶狠。 不行,做虎要有底线。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把衬衣扔在床边,轻描淡写威胁:“不叫的话,我就把你送到李英毅那儿去。” 他缓缓加重语气,一字一顿:“连、夜、送。” 行,很会放狠话,你赢了。 段无心满心暴躁,无处发泄,想一爪子把床拍烂。 到底是虎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闭了闭眼,想着伸头缩头也就是这么一刀。 于是,伸出圆润的爪,在翻译器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起一声含糊不清的发音: “爸爸。”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少年的怒意和扭捏,尾音却意外有些软。 凌君寒愣住,手指一松,裤头沿着笔直的长腿落到脚踝。 他哑然失笑:“操,会说话啊。” 装了整晚哑巴的段无心,此刻憋得满脸涨红:“嗯。” 凌君寒见过大世面,扫了一眼亮着微光的翻译器,迅速接受这个新设定。 他把长裤从脚踝扯出来慢条斯理叠好,才打破室内沉寂:“刚没听清,再叫一声儿?” 你!到底!有完没完! 段无心按耐不住暴躁,索性跟他拼了。 嗓音一字一顿,夹带着辱骂的小心机。 “粑粑!粑粑!粑粑!!粑粑!!!满!意!了!吧!“ 第6章 第 6 章 “发音不标准,以后多练练。”凌君寒吹了声口哨,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练你个毛毛球。 段无心低头用掌心画圈。 愚蠢的人类,骂你都听不出来,智商也太低了。 凌君寒脱掉内裤,毫不在意大喇喇的光着,又问:“之前为什么不开口?” 段无心对裸/男不感兴趣,趴在那儿懒仄仄的,语气不太好听:“不想说。” 本王懒得跟你这种笨蛋两脚兽解释。 凌君寒嗯了一声,半真半假的说:“这么聪明,得收敛点儿,免得被人抓去做实验。” “哦,知道了。” 段无心应得很不走心,甚至还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人。 凌君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打开衣柜拿出换洗内裤,扭头问:“一起洗澡么?” “不。” 这下回答更是简略。 回应他的是浴室的关门声。 段无心觉得很烦,比半夜被吊灯砸醒更烦的那种烦。 他还停留在刚刚的戏弄上,明明跟凌君寒非亲非故,凭什么要跟段永年抢“爸爸”的名号。 趁着凌君寒进浴室洗澡的功夫,短腿儿一蹬,跳上了正中央的三米大床。 一个爪子按住凌君寒的枕头,另一只爪子握紧拳头。 “嗷” “嗷” “嗷” 小白虎埋下头,对着胀鼓鼓的枕头猛然来了几拳,终于发泄了两分憋屈的怒火。 然而平时弹幕和谐严重,关键时刻连句骂人的脏话都学不出来。 想了半天,段无心胸闷气短,只能闷闷骂了句:“蠢蛋!” “我听力很好。”浴室里传来凌君寒带着混响的声音,带来很是直接的震慑力。 心坏耳朵尖。 段无心咬着牙关,只能自动消音,露出尖牙,又砸了一拳在枕头上。 这回力道猛烈了点儿,锋利的指甲刮到布面,飘出来几大片羽毛。 枕头被弄坏了,糟糕。 老倒霉蛋了,这种事情熟练得很。 翻个儿面儿,明天再甩锅给那个愚蠢的黑煤球。 段无心神色如常,赶紧跳回自己的枕头上。 晃了晃小尾巴,佯装无事发生。 他趴在自己的小枕头上,琥珀色的瞳孔眨了又眨。 想到此刻处境,还是想问问,为什么救他回来。 明明他干的种种事情,看似处处跟人作对,性格也不太招人喜欢。 心乱如麻,没有答案。 浴室水声停下,凌君寒裹着浴巾出来,胸膛全露,发尖儿还挂着水珠。 他没太在意,拿毛巾擦了两把,就径直拉开旁边书桌的转椅坐下。就着这幅不太雅观的姿势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医疗箱。 手背上还有很新鲜的咬痕,长长的两道,从手腕延申到虎口。 乍一看,伤得挺重。 段无心欲言又止,悄无声息地往前面挪了几步。 是他刚咬的。 段无心顿了顿,梗着脖子道歉:“不好意思,咬疼你了。” “小伤,不疼。”凌君寒低着头,利落地把药涂抹在伤口上,进行简单消毒处理。 “哦,你经常被咬吧,处理伤还挺熟练。”段无心挠了挠头,没话找话。 凌君寒头也没抬,哂笑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段无心抿紧了唇,晃着尾巴在书桌旁边晃来晃去,心头的疑问到底还是没散。 初来乍到,界限得弄清楚。 他想问:凌君寒到底是把他当客人,还是什么。 凌君寒将棉签丢进垃圾桶,余光扫到那团白棉花鬼鬼祟祟的,掀起眼皮,洞察一切:“有话想问?” “嗯,为什么救我回来?”段无心放弃挣扎,直奔主题。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我想弄清楚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对话有来有回,绕口令似的,段无心脑子都快转晕了。 跟这人说话太费劲,他决定更直白一点:“我都拒绝你了,你还这么好心,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凌君寒停下涂药的手,抬眼定定和小白虎对视。 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干净纯粹的像两颗太阳光下的玻璃珠子,仿佛是在梦里见过。 但,不可能见过。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是有点儿私心。” “嗯,所以”段无心眼神更专注了些,眼巴巴地盯着,四肢抓紧地面,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人和其他粉丝一样,把他当成虎主子,就大方接纳他吧。 我还是很大气的。 段无心在心里夸赞自己。 凌君寒垂下眼,想到弹幕造谣他要吃小动物的事儿,觉得好笑。 他把医药箱扣上,空旷的房间突然啪嗒一声,突如其来的惊悚:“把你弄回来养肥,过两天吃了。” 段无心:“” 这么直接的吗!这对话简直和那个梦无缝衔接。 小白虎猛然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鲜血四溅的血腥。 完了完了,所以说救他回来只是个圈套! 我肯定不是人,但你也是真的狗!! “怕了?”嗓音很是戏谑。 “我才不怕!” 段无心警惕的盯着人起身,径直走到凌君寒身后。 还没来得及偷袭,又被轻巧拎起,重新放回地板上的枕头边。 凌君寒把医药箱收进抽屉,站起来关了灯,拉开被子上床。 黑暗之中,沉沉地嗓音落下最后一句话:“明天我要早起,没空跟你玩儿,赶紧睡觉。” 那语气,跟家长教育自家小孩儿似的。 段无心哪儿敢睡,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圆溜溜的转。 想了半小时,终于大彻大悟。 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趁着夜黑风高,不如在被吃掉之前,先下手为强! 小白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他垫着脚摸到床边,趁着月色,悄无声息爬上床头。 室内很安静,几乎可以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 床上的男人呼吸均匀,双目紧闭,看起来入睡很快。 段无心屏住呼吸,非常警惕地伸出一只爪子,在男人脖颈的位置比划了下。 锋利的虎爪几乎要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心不够狠,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停顿几秒,又把虎掌上移,落到凌君寒嘴唇上方。 好像掌心太小,捂不死。 虎爪悬空,段无心陷入困扰。 “晃来晃去干什么?”凌君寒累了一天,身心俱疲。 他眼睛没睁,嗓音有些发哑的开口。 段无心身体僵住,用爪子在他眼皮上虚晃了几下,确认他的确是合紧了眼皮。 绝了,这人开了天眼? “我睡不着,阴间作息。”这个词也是弹幕上学来的,简直和自己完美匹配。 段无心找了个理由,绝不承认自己想借机做掉他。 凌君寒皱了皱眉,终于舍得把眼睛重新张开,分了点儿耐心问道:“想让我陪你玩儿?” “那倒是没有。”段无心有些心虚,眼神乱瞄。 凌君寒这回终于感受到了物种之间的差距,搞不懂这玩意儿黑灯瞎火的乱窜,到底想干什么。 他努力揣测道:“地上太硬,想跟我睡?” “不,睡地上挺好,我天天睡地上。”段无心疯狂摇头,收回爪子,中规中矩的蹲在床头柜上,看似乖巧。 他安抚地拍了拍凌君寒手背,假装善解人意:“你睡吧,我看着你。” 哼,等你睡着 本王就把你做掉,让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你跟个幽灵似的,指望我能睡着?”凌君寒被气笑了,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借着月光上下打量。 小白虎看起来精神的确很好,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精光,很不安分。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微微叹了口气。 他有点儿后悔请来了这尊佛。 段无心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压着嗓子用气音说话:“我绝对不闹你了,就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的。” 他举起右爪,语气毫无诚意:“我发誓。” 其实,是刚瞥见正上方的水晶吊灯,沉甸甸的,擦得锃亮。 按照他平时的霉运预感,凌晨是倒霉事儿的高发时段,这吊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掉下来。 所以,这一秒,他机智改变了作战计划。 哪儿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啊?留下把柄多难看。 显然,还有更聪明的办法。 只需要坐在旁边,等吊灯砸下来落到凌君寒身上。 这么重的灯,估计得半残。 段无心觉得自己计划完美极了。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难得温顺。 凌君寒点了点头,又平躺回去合上眼,“行,信你一回。” “我绝对不闹。”段无心挺起胸膛,此地无银的重复。 虎爪安安分分的揣在肚子下方,他倒是果真一动不动的蹲在床边上,眼巴巴的盯着那盏吊灯。 窗户没关紧,偶尔带进来一阵寒风,水晶灯就会微微晃动。 每晃一下,段无心期许就更多一分。 快,快点掉下来。 但这工程看起来实在是太牢固,怎么牢靠地钉在房顶上,很是坚强。 墙上的时针缓慢移动,夜晚已经过了一大半。 段无心垂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抖,昏昏欲睡。 这吊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都几点了,说好的掉下来砸人呢! 段无心想起很多个惊心动魄的不安稳的夜晚,凌晨一点到三点,倒霉剧情的高危时刻。 但,今晚却格外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凌君寒在他半米之外,胸腔起伏,呼吸深重。 别的不说,呆在这人附近,那股暖洋洋的气息真挺舒服,和室外寒冷截然不同的温暖。 段无心缓缓松了力气,换了姿势,改成趴坐。 太舒服了,好困,想睡觉。 头慢慢往下垂,碰到毛茸茸的脖颈。 眼睛不自觉慢慢就合成了一条缝,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有知觉的时候,段无心感觉有手指在捏他耳朵,顺着耳根的轮廓滑下去,细细的捻。 他缓缓睁了眼,猝不及防,和一双湛蓝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只是那眼神带了点儿戏谑,正缓慢地从头顶扫到脚爪,上下打量。 眼神过于直白,段无心浑身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从头到脚的痒。 凌君寒用指尖弹了弹耳尖儿,嗓音带着刚起床的一点慵懒,问道:“不是不喜欢睡床上么?” “当然!我才不想!”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被那双大手压住,动弹不得。 段无心猛然挣扎,柔软的触感碰到脖颈,一秒清醒,立刻回神。 他,怎么会,在凌君寒的被子里?! 而且,这人看起来和他预想的半残结局完全不同,神清气爽,四肢健全,朝气蓬勃。 段无心伸了伸前爪,想要挣脱钳制,一掌踩在凌君寒的胸肌上。 天呐,这人还有裸睡的习惯 掌心下的皮肤坚/挺硬实,实在没忍住,又多踩了两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 等等,灯呢! 段无心猛然抬头,那盏被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水晶吊灯,仍然纹丝不动的挂在房顶,在阳光照射下,更是闪亮。 一晚过去,竟然无事发生。 三观受到冲击,段无心陷入了沉思。 他的衰神预感竟然头一回出现了误差。 大概是脑子还没恢复工作,跟生了锈的齿轮似的,吭哧吭哧转不动。 这不科学,玄学失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那股晕乎乎的气氛中领悟了一丝。 以前馆长跟他说过,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走路摔跟头,喝凉水都塞牙;但有些人就是运气绝佳,上天眷顾。 段无心被凌君寒的气息烘得浑身暖洋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突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难道说,凌君寒不仅自个儿是绝顶欧皇,还能顺带让他也转运? 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个解释。 那盏灯,和这股温暖无害的氛围,都是最佳证明! 被各种倒霉事儿折磨到死的黑暗人生,好像突然在这一刻照进了光亮。 纵然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但待在他身边无比安全,这已经算是这辈子头一回碰上的绝顶好事。 昨天,是他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完完整整睡了一晚。 床也没塌。 灯也没掉。 没被呛着。 没做噩梦。 虽然不想承认。 凌君寒这人,大概就是他生命里的明灯吧。 “问你话呢,傻了?”凌君寒见他一脸呆滞,揪了揪耳朵,发问。 “啊?你刚说什么?”段无心抬起头,头一回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凌君寒。 作战计划再次更正,他要好好的留在凌君寒身边。 快乐的,安全的,不被吃掉的,活下去。 凌君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以后还睡地上么?” 段无心觉得害臊,七拐八弯的表达真心:“我一直觉得,睡床上也挺好的,昨晚睡得好香。” 他没撒谎,不能再香了。 凌君寒轻哼了一声,无情拆穿:“你昨天说喜欢地上。” 段无心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回:“那是昨天。” 小东西前后还有两幅面孔,翻脸比翻书快。 凌君寒有些无奈,垂着眼舒展了一下被虎脑袋枕僵的手臂:“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才没有!”段无心条件性反驳。 四肢很是僵硬,大脑却在理智指挥:别这么凶,快讨好你的幸运神! 好的,好的。 段无心眨了眨眼,别扭的一改往日的冷漠,继续用软软的脚垫踩上凌君寒的胸膛。 脑子里闪过平时网上看的那些宠物视频,他蹩脚尝试怎么样才能更讨凌君寒喜欢一点。 左扭右扭,总觉得姿势别扭。 毛茸茸的身子几乎扭成了麻花。 装可爱好难。 凌君寒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不知道昨天还威风凛凛的小白虎怎么突然就成了温顺小甜猫。 他指尖点了点软乎乎的额头,好笑问道:“你吃错药了?” 段无心忍住生理不适,歪头蹭了蹭新鲜出炉的温热脖颈,甚至觉得凌君寒自带了一圈幸运之神的圣光。 “我就是觉得,跟你一起睡觉,很开心嘛~” 第7章 第 7 章 凌君寒拧眉,这糯糯唧唧的语气着实让人不大习惯。 这他妈和那个一言不合砸碎屏幕的是同一只虎? 操,可能没睡醒。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段无心还在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说人话。”凌君寒啧了一声。 段无心垂下耳朵,表情有些委屈巴巴。 我都用尽全力装可爱了,你怎么回事! 通讯器响,凌君寒从枕头下摸出来瞥了一眼,余光扫到被抓烂的枕头,抓痕明显。 至于某疑犯,这会儿正在怀里不安分的蹭。 就随口吓唬一下,还暗戳戳打击报复。 他没揭穿段无心这点儿小把戏。 凌嘉木哐哐哐连着发来信息:边关又出了岔子,我在11军区。 凌君寒掀开被子,利落起身,“喜欢就多睡会儿,我有事先走。” 段无心见这动静,也不肯再多赖床。 他弹跳而起,翻身跟上:“你去哪儿?”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问那么多?” 凌君寒没回头,拉开衣柜扯了件衬衣穿上,又快速套好裤子,一气呵成。 段无心一路尾随,难得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我想跟你一起去。” 昨晚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实在是太难得,一夜无梦。 他心想着,呆在凌君寒身边,应该比哪儿都来得安全。 “不行。” 冷冰冰一句话,就断了念想。 段无心急了,原地转了一圈:“为什么不行?” 凌君寒哼笑,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不是国宝么,出去被人看见了掳走怎么办?” “我自己呆着好无聊。”段无心找不出其他的借口,理由蹩脚又有些无理取闹。 凌君寒进浴室刷牙,含糊不清的说:“这好办,元帅府喜欢你的人挺多,我随便找几个人过来陪你,随你折腾。” “那还是算了吧。”段无心丧气趴在浴室门口,尾巴垂到地面无意识扫动。 凌君寒身居高位,过手的都是军事要秘,不想带他也是正常。 但,人要是一走,霉运又要来了。 段无心觉得烦,想把这人绑在家里,困在床上! 凌君寒把水泼脸上快速抹了几下,从镜子里分神瞥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开直播,我让小白帮你把设备弄好。” “你不怕前脚刚走,我就说你坏话?”段无心生无可恋摊在门口,学他咬牙切齿威胁。 玻璃上起了雾气,凌君寒伸手擦掉一块儿,盯着镜子把新长出来的胡茬剃干净,说道:“你说我把你强行弄过来了都行,我无所谓。” 话说到这份儿上,自己要是背后捅刀倒是显得小肚鸡肠。 段无心撇了撇嘴,又翻了个身:“我才没那么坏。” “不过,”凌君寒顿了顿:“关于昨天李英毅的事儿,最好别提,免得惹麻烦。” 段无心飞快理清缘由,微微点了点头应允:“我知道,我又不傻。”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明明那张脸看起来严肃又冷峻,这会儿倒是流露出几分痞里痞气。 他敞着领口,侧身从浴室里出来,弯腰薅了一把尖尖的耳朵:“懂得还挺多。” “别小瞧我。”段无心仰头和他对视,无奈这人太高,他站起来才堪堪到膝盖的位置。 目光没撞上,那人就飞快从身边大步跨过去,军人作风,的确是干脆利落。 他跟着凌君寒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然后眼睁睁看这人穿戴完毕,系上领带,把军帽正正扣在头顶。 把那份私下里露出的不正经收敛了干净,这会儿倒是像个正儿八经的军人了。 凌君寒看着小跟班,放软了表情:“我晚上才回来,你要是无聊,想拆什么尽管拆。” 他贴心给了权限,免得人家压抑天性,不太自在。 森林之王,性子野点儿,也正常。 段无心完全没把话听进去,只是抬起爪子暴躁地挠了挠头。 一般这种时候,乖巧的宠物应该说点儿什么来着? 早点儿回家,我乖乖等你? 还是,人家会想你的噢? 光是脑补,段无心恶心得浑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人家的宠物并不会说话。 还没想出结果,凌君寒已经收拾完毕,手指搭在门锁上落了话:“想吃什么跟小白说,走了。” “哦,拜”拜。 话音未落,大门□□脆利落地拉开又关上。 段无心炸起一身毛,恨自己一身傲骨。 果然,装乖不是猛虎该做的事儿。 房间没了人,那股从昨晚就开始的紧绷劲儿终于得以缓和。 段无心松了口气,先是撒了欢的绕着边线跑了两圈,发泄完毕早起的无限精力,这才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晃到楼梯口。 还没走两步,就迎面和机器人撞上,一大堆设备差点儿掉地上。 小白捏紧手掌把设备拿稳,木着脸审视他:“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段无心退后两步,回道:“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小黑。” “我叫小白。”机器人不厌其烦的纠正,低头把设备拿好继续稳步向前走。 段无心耳朵动了动,很是好奇:“他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你为什么不反抗?” 小白仿佛只被设置单一程序,语气毫无起伏:“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段无心被噎住,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不愧是凌君寒家的机器人,说话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问来问去,一点儿消息都套不出来。 段无心跟着它又回了房间,看设备很快被架好。 机器人按下开机键,费劲扭头看他:“要我教你用吗?” 段无心昂着头跳上座椅,熟练操作鼠标:“我会。” “哦,懂的还挺多。” 小白低声嘟囔着,帮他把摄像头调好位置,直直怼在虎脸上,死亡角度。 “早饭一会儿给你送上来,你边吃边播?” “都可以。”段无心恢复往日冷漠,一脸没太所谓。 爪子搭在鼠标上晃动到直播网站,输入账号和密码,直播间瞬间弹开。 虽然段无心直播时间很是固定,很多粉丝仍然设置了开播提醒。 在早上八点半,收到直播信息,个个惊掉了下巴。 等到点开直播链接,印入眼帘就是一黑一白。 白的那个还是他们熟悉的不耐烦小虎子,旁边还站了一个黑乎乎的机器人。 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艹,心心这么早开播,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刚打完上班卡,吓得我溜进厕所深吸了三口气】 【这小黑人是谁?背景怎么不是以前的了?】 【奶奶,你追的孙子开播了!快来看!】 【正在开早会呢,全员齐刷刷低头看通讯器,气氛凝滞五秒】 【在早读,偷偷摸摸点开了直播,啊老师过来丩】 【儿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妈妈翘班去救你!!】 【什么情况,不会是送走前最后一播吧?】 时间虽早,大部分打工人读书人已经被迫到位。 弹幕仍然密密麻麻的几乎盖过屏幕。 段无心点开对话框打字:【在凌君寒家,没事干,今天全天直播】 这句话一出,又是一颗炸/弹落下。 炸得一群下巴还没合上的网友一片茫然。 【???我是昨天喝多了断片儿了?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 【昨晚直播被强行掐了,我感觉错过了五十集剧情,谁能给我补下课】 【懵了,这课补不了,集体退学吧】 【凌君寒不是人!说好了不反悔,怎么又强行撸过去了?】 【有人组队把儿子抢回来吗?电话联系:3442126432】 【兄弟萌,带上家伙,元帅府门口见,不来开除粉籍】 【艹,老子电话爆了】 段无心叹了口气,不能提昨晚的事儿,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 他用爪子撑着头想了想,决定把锅往自己身上揽:你们就当我是自愿的吧。 弹幕:【“就当”,你们细品,多半是被要挟了!】 ………你们脑补真的很多。 段无心头一回觉得这么心累,小学语文老师的阅读理解教得真不错。 他敲着键盘打字:【没有要挟!自!愿!的!】 弹幕一片“不信”,然后是各种各样的阴谋论。 几分钟后,已经离谱到凌君寒喜欢搞人兽play,威胁馆长,强抢猛虎。 解释无效,段无心彻底放弃。 他抬起爪子戳了戳小白,转移话题:“你去帮我把早餐拿过来。” “可以,但是你让他们不要再说少爷坏话,不然,我挨个起诉他们。” 小白看着弹幕上的辱骂,一板一眼护短,“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连带这小黑人一起,骂得更狠。 段无心想,不能说实话,不能提李英毅,我怎么堵住这么多张嘴。 被逼无奈,他点开弹幕助手,只能把说凌君寒坏话的弹幕集体禁言。 弹幕立刻少了一大半,瞬间看着清爽不少。 剩一条孤零零漏网之鱼:【凌君寒这个傻】 看到段无心下了狠手,那人话锋一转:【刚没打完,这个傻人有傻福,能拥有心心,定是丰功伟绩修来的福气(此条弹幕五星币)】 “可以了吗?”当着网友,段无心关了翻译器,只是低低嗷了两声。 反正,黑煤球也能听懂他的虎言虎语。 小白盯着弹幕认认真真检查了好几轮,这才收回视线。 勉为其难点了点头,扭头慢吞吞向外走,还一边嘱咐:“行吧,要随时监督。” “哦。”段无心有点后悔刚说全天直播的事儿。 不清不楚住进元帅府,势必猜测众多,只是希望凌君寒真的如他所说的大气,并不介意。 早餐是两大坨新鲜牛肉,外加两条野鹿蹄,分量管饱。 段无心把镜头推远了些,认认真真享受美味食物。 果不其然,刚张嘴猝不及防又被噎了一下。 他半蹲在转椅上,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嚼。 正吃得起劲儿,转椅突然打滑。 哐当一声儿,毫无意外,段无心连人带肉从桌面上翻了下去。 屏幕上刚还在当着吃播的大猫,突然没了影儿,满屏幕的问号。 段无心满心烦闷的坐在地上,旁边是翻得乱七八糟的肉,一地狼藉。 凌君寒不在,一切打回原形。 段无心再次确认,只有那人在,倒霉的运气才能远离。 肉脏了,也没再有食欲。 段无心把肉捡起来包好扔回盘子里,懒散往椅子里一瘫,浑身上下一股“本王很烦”的气场。 直播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也挺无聊。 以前是眯着眼睛打盹儿,但昨晚睡得很香,精神倍儿好。 段无心掀开眼皮,懒仄仄的四处打量,视线扫过书房墙上那一大墙阵仗吓人的藏书,有了主意。 他直起身子,爬到书架上开始挨个研究书名,准备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藏书很杂,涉及学科繁多,有些光看书名就晦涩难懂。 段无心挑了好一阵,终于抽出一本《近身格斗术的使用》摊开,从第一页开始翻看。 亏得段永年早早就领悟过这只小白虎智商超群,教他认过不少字,勉勉强强能够阅读。 再加上书上很多招式画了插图,倒是意外很适合成为他的读物。 碰上李英毅之后,段无心那股血性的念头挥之不去。 要变得更强更猛,才有机会报仇。 虎子缓缓磨牙,爪子挠桌。 总有一天,把他撕碎喂鱼。 只是在网友看来…… 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白虎,四爪僵硬,后背挺直。 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时而还点点头像是陷入沉思。 这认真程度,简直是人间奇景。 【儿子是受刺激了吧?怎么到了元帅府,突然开始看书了?】 【这书名,学好了好赤手空拳暴打凌君寒?】 【挺好的,这样就不怕儿子受欺负了】 【害,别耽误孩子上大学,这年头虎子都比我爱学习】 【别骂了别骂了,我这就去做五套模拟卷】 直播一直到晚上十点,段无心挂了整整一天,书也看了一整天。 凌君寒忙完事情从军区回府,才有空点开段无心的直播间。 他想直截了当的问问段无心,住这边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但那小傲娇,断然不会说实话。 凶巴巴的,还嘴硬。 凌君寒想到那双指尖锋利、掌心绵软的爪子,早上往自己胸膛上一下一下的踩,不大温柔,但很舒服。 他垂眼沉沉笑了一声,回味了一会儿。 食指扯开领带,低头点了根烟。 凌君寒吐着烟圈登录账号点开和主播的私信对话框,单手敲击打字: ljhsnbb:【住元帅府开心么?】 镜头里,小白虎点开了私信,很明显,他看到了。 但掌心没动,看样子并没打算回。 ljhsnbb:【你觉得凌君寒怎么样?】 ljhsnbb:【不好意思当着直播回,可以下播了告诉我】 ljhsnbb:【我都给你砸了十几万了,能不能吱个声儿?】 凌君寒抖了抖烟灰,耐心地等。 一秒过后,看到屏幕里小白虎突然凑近镜头,一脸忍不可忍的暴躁。 通讯器“叮”的一声,终于提示收到回复。 【别发了。】 【我退钱还不行!】 信息刚发,也没等回复,全额退款立刻到账。 意思很明显,本王很烦,请给我滚。 凌君寒盯着退款若有所思,早上那副乖巧的样子,果然只是一时幻觉。 小白虎从来没变过,又暴躁又傲娇。 他扯下大衣递给小白,放轻步伐踏上二楼,推门而入。 小白虎懒洋洋坐在椅子里,一脸已然是主人的自如,面前还是回复他的那个对话框。 四仰八叉,很是嚣张。 这可真是请了尊佛回来。 凌君寒指尖夹着烟,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开口提醒:“直播一天了,差不多就下吧。” 段无心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凌君寒,又看了眼时间。 又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了,该做点什么。 他心中默念了几遍生存奥义。 凌君寒,幸运之神! 没来得及关直播,小白虎就快速弹下椅子,一步三跳,挪到凌君寒脚边蹭了蹭,脸蛋碰上裤腿下的脚踝。 幸运之神没反应。 大概被他萌翻了。 段无心轻哼了一声,心想,没见过世面的两脚兽。 让你看看,本王能屈能伸的厉害。 他用尽全力发出做作可爱的声音:“你回来啦,今天辛苦了!” 一边说着,一边弹跳而起扒拉下凌君寒的手,伸出舌头热情地舔了舔。 凌君寒手心还残存着温热的黏湿,猛然被舌头上凶猛的倒刺刮出三道伤痕。 手背的咬痕刚结痂,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凌君寒嘶了一声,低头看着还在锲而不舍蹭他的虎头。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第8章 第 8 章 这是在撒娇吧,可真够硬核的。 凌君寒侧了侧掌心,挡住被刮出的伤口。 他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无奈道:“别舔了。” “你不喜欢吗?”小白虎歪了歪脑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输出伤害爆表。 凌君寒:“………” 这种乖巧,无福消受。 段无心见他没说话,热情地又要伸出舌头,还没碰上掌心,舌尖儿骤然被手指捏住。 凌君寒把舌头强硬塞了回去,又强调了一遍:“别舔了。” 他再一次感觉到物种之间的差异,怎么面对自己突然就这么软了呢? 明明刚刚回复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语气,不过几秒钟,像是被换了灵魂。 撞鬼了?真他妈邪门。 他指尖滑动,上下翻动刚刚和段无心的对话框,确信自己没有脑补错语气。 虽说寄人篱下,倒也不必这么上赶着献殷勤。 然而,人与虎的思维并不想通。 小白虎还在锲而不舍的蹭他,蹭到脑门的毛都摩擦出了静电,乱糟糟的四面八方东倒西歪。 凌君寒掐灭烟,垂眼看着脚边温顺的一团,表情复杂。 他几乎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在卖萌,还是在打击报复。 段无心在心里演练了一天,再接再厉:“洗完澡就一起睡觉吧,好不好?” “行。”凌君寒视力很好,抬眼扫了一眼满是问号的弹幕,贴心提醒:“你直播还没关。” 段无心猛然回头,看到亮起的直播灯,心跳停滞。 等等,他刚刚干了什么来着? 捏着嗓子发出奇怪声音。 一蹦三跳上赶着献殷勤。 甚至,舔了凌君寒的手。 高冷虎设崩塌,表情精彩纷呈。 不如,当场去世,挖个洞埋了算了。 弹幕这会儿的确是乱成一团: 【?????刚刚谁他妈在说话】 【这房间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吧,是我儿子声音?】 【u1s1,这可可爱爱的声音谁抵抗得住啊啊啊啊】 【不是,我儿子在凌君寒面前这么软?凭什么?】 【老母亲今天心情大起大落,已经受不起半点刺激了】 【心心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话,是我不配】 有一人弱弱夹在嘲讽中,说出真相:【元帅让他别舔,好像掌心被倒刺弄伤了】 愤怒的爹粉妈粉义愤填膺回怼过去: 【我们看直播这么久了,连他舌头什么颜色都没看清楚过!】 【刮伤怎么了,这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看过心心撒娇吗?没有,他就偷着乐吧】 【不行我要气死了,刀在手,杀凌狗】 段无心闭了闭眼,准备用老套路插杆打诨混过去:“大家许愿吧,许完我就下播。” 弹幕不接招,齐刷刷的:【不行,解释。】 “你们想怎么样?” 段无心压住满腹尴尬,踱步回去跳上座椅,满脸一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揍你”的不耐烦。 他瞄着屏幕上激烈的讨伐,生无可恋地回答网友的问题。 “卖萌,那是不可能卖萌的。” “刚刚听到的,那是你们的幻觉。” “这是翻译器,声音是虚拟的。” “冷漠吗?我说话一直是这样,可可爱爱的嗷嗷叫语气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 涌入直播间的网友越来越多,毕竟会说话的动物谁都是头一回见。 热度成倍飙升,场面一度收不了场。 段无心咬咬牙,只能放狠话:“不许愿我就下了,明天见。” 说完,他手快按了关机键,也不管网友在闹什么,直接强制下播。 屏幕一黑,世界一片清净。 段无心用掌心捂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人生,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艰难。 凌君寒背着他走到书桌前,第二次拿出医药箱,把伤口简单处理。 这才几天,一手是伤。 听见那边没了动静,他垂着眼淡淡发问:“结束了?” “嗯,可以睡了。”段无心回头,眼神还有些涣散。 “才十点多,睡不了这么早。”凌君寒还在细品这前后的区别,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在我面前这么乖?” 段无心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别扭转过头,不说话。 凌君寒走近,低头俯视他:“问你话。” “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这个性格。”真说到这个话题,段无心还是羞于承认。 他可是威风小霸王。 谁撒娇了?谁卖萌了?谁装乖了? “哦,最好是。”凌君寒懒得揭穿他。 小白虎仍然别着头,但可以看到地上凌君寒的影子,高大的,强势的,压住了自己。 想了一会儿,他才迟疑问道:“今晚,我可以睡床上吗?” “跟我睡上瘾了?”凌君寒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带着戏谑。 段无心有些脸红,好在毛发够多,看不到发烫的脸颊。 他侧头在爪子上蹭了一下,低声开口:“床软。” 凌君寒看透他的心思,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连带语气恶劣了一些:“那你求我。” 段无心无语。 这人真是坏透了,天天作弄他,仿佛真成了他的新玩具。 但一想到那求之不得的幸运,能够放松的,毫无戒备的睡上一觉 段无心挣扎了几秒,揪掉自己掌心两根毛,下了决心。 “好,求你。” 眼神没了平时那种凶悍,倒是有些发憨。 跟刚才故作可爱的腔调不同,这会儿带着一丝强行掩饰的害羞,倒是更可爱了些。 凌君寒适可而止,把领带扔进洗衣篓,才应了一声:“可以。” 他转身走向浴室,问道:“你一般几天洗一次澡?” 这是在嫌弃他不爱干净吗?段无心皱了皱眉。 他迟疑了几秒,回:“其实是每天洗” 凌君寒挑了挑眉,大气邀请:“那一起泡个澡?” “不了吧。”段无心有些迟疑,他只是想好好睡个觉而已。 再说了,他们俩又不熟。 泡一个池子里,多尴尬啊! “我没空专门帮你洗。”凌君寒解开两颗扣子,慢条斯理开口,“如果你觉得一个月不洗澡也没关系的话——” “洗,一起。”段无心打断他,顺着浴室门缝率先溜进去。 被那话一激,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真往池子里一坐,段无心才感觉这事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尴尬。 他蹲在浴缸另一边,潮湿闷热,毛发全湿。 对面是全/裸的凌君寒,一米八的浴缸也放不下他的长腿,随意的搁在两边,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退路。 段无心四肢僵硬,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难受极了。 他掌心扑腾着水面,眼神四处乱瞄,视线飘到凌君寒腿间 啥玩意儿,好大好丑。 他在心里唾弃了一声,啧啧嫌弃,一点都不可爱。 视线上抬,发现凌君寒脖子上也有个吊坠,和自己那个翻译器造型差不多。 段无心俯下身往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掌碰了碰,直截了当地问:“这是什么?” “项链。”回答很是言简意赅。 段无心疑惑:“你们军人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凌君寒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墨色的眼眸像墨铺撒成一片,深不可测。 许久,他指尖很轻地在吊坠上摩挲了一下,才回过神:“这是很重要的朋友送我的。” “女朋友?”段无心被吊起了好奇心。 凌君寒无语道:“不是。” 段无心哦了一声,声音拉的很长,带着揶揄。 他长期冲浪,懂得很多。 “那是男朋友?” “你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少上点网。”凌君寒把他爪子拨开,在毛茸茸的头上挤了一大坨沐浴液揉搓开,转移话题:“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段无心抖了抖脑门上的水,这才发现他手心发红,带着伤痕。 刚刚弹幕上在说什么刮伤,是自己舔伤的吗? 他费劲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感受到一些尖锐的小刺扎着皮肤。 好像,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段无心有些懊恼:“我是不是又把你弄疼了?” “没有,不疼。”凌君寒偶像包袱血重,死不承认。 “有吧,手心都红了。”段无心伸出虎爪,扒拉过他的手,执着检查。 凌君寒快速把手抽回去,声音沉了些:“别乱看,安静点儿,还洗不洗了?” 哼,不看就不看。 段无心被带茧的手指搓揉头顶,手法出乎意料得温柔。 视线不用碰触,倒是自在。 凌君寒也没说话,两人安静地泡了二十分钟,直到水温下降。 段无心湿答答从水里起来,毛发被水浸湿,脚下积攒了一小滩水。 又得求人,好烦。 他甩了甩身上的水滴,思忖了一会儿,含蓄开口:“湿着会感冒。” 凌君寒心领神会,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过来,帮你吹干。” 跟聪明人沟通,果然不费劲。 段无心乖乖爬上洗手台,四肢散开瘫在台面上,坐等服务。 吹风机轰轰作响,他盯着凌君寒胸前的吊坠,思绪飘远。 是什么样的朋友,才值得把信物这么贴身随时挂着? 段无心没有朋友,除了馆长,生命中也没再更亲近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讲,能被一个人如此重视,他很羡慕。 濒灭馆里动物很多,但段无心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他有人类的思想。 是好事,也不好。 能够更大化的感知喜怒哀乐,也常常会感到孤独。 直播是从两年前才开始,因为体型不大,所有的网友都以为那会儿他刚出生。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活了很久了。 久到超过了正常白虎应该有的年龄。 馆长很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也暗地里找专家做过测试。 当时给的结论是,他也许可以和人类一样活那么久,几十岁,甚至上百年。 段无心没想过未来,一百年太久了。 要孤独地活一百年,更是难以想象。 “回神,吹干了。”凌君寒关了吹风,用食指扣着弹了弹他的耳朵。 段无心眨了眨眼,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情绪有些低沉。 他低头在爪子上蹭了蹭眼角,闷声说了声谢谢。 凌君寒自顾自解读:“是不是想家了?” “有点儿。”段无心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那些情绪,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有人可以说。 他如愿以偿躺上了凌君寒的床,被子很蓬松,四周都是暖烘烘的,很容易安然入睡。 凌君寒绅士的留了一半的床,他可以自在翻滚。 这个人,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陷入昏睡前,段无心昏沉沉的想。 又是一夜好眠,第二天段无心醒来之后,床边已经空了,只剩下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元帅都这么忙的么?天天早出晚归。 他仰头看了眼那盏坚固的水晶吊灯,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 待在凌君寒身边,真的十分安全。 没有半夜塌掉的床,也没有砸下来的灯。 不用担惊受怕,也不必考虑随时冒出来的奇怪隐患,这两天比过去所有日子加起来都来得舒坦。 这样安稳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段无心在床上懒散地打了个滚儿,又四肢拉长伸了个懒腰,心情无比愉悦。 解决了生存问题,小白虎迅速上升到另一个思想境界。 以前都是馆长管吃管住,现在想在凌君寒身边安安稳稳呆着,总不能白吃白喝。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决不能吃人嘴短。 所以,就得多赚钱,然后把餐费住宿费甩到凌君寒脸上。 段无心弹跳而起,兴冲冲打开自己的直播账户。 余额:380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之前的钱都给了段永年,自己连个零头都没剩点儿。 昨天的打赏脑子发热全退给了私信网友,段无心盯着自己空荡荡的账户犯了愁。 昨日的阔绰,就是今日的后悔。 这磕碜的余额,让人饭都吃不下,心如死灰。 段无心坐在转椅里,蔫儿着精神打开直播。 “大家早。”知道他有翻译器,索性也就不装了。 弹幕一片喜庆:【心心最近过于勤劳,我想辞职,全职看直播!】 段无心冷哼,我都这么勤劳了,怎么个个就这么刷弹幕,还不打钱。 是不是太早了,富婆们都还没醒? 活了这么久,段无心头一回感觉捉襟见肘。 如何让网友打赏,这难倒了平时开个镜头就能哗啦啦往里收钱的萌宠主播。 弹幕上鲁迅曾经说过:不会,那就去学。 段无心张嘴打了个哈欠,捏着鼠标点开平台的萌宠直播排行榜。 排行第二的萌宠是只兔子。 毛茸茸的一小团,正在扭着屁股跳草裙舞,场面一度很是辣眼睛。 下一个。 正在努力嚼西瓜的大河马咧着嘴角,旁边地上一大堆吃剩的西瓜皮。 再下一个。 胖墩墩的大橘猫在地上滚来滚去,喵喵直叫,旁边的打赏哗啦啦翻滚。 网友窥屏到段无心的浏览页面,神情复杂: 【我还没从昨天那事儿缓过来,这又是哪一出】 【震惊,儿子突然开始关注其他物种了?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情感的失控?】 【所以儿子今年几岁啊,成年了么?是不是到发情期了?】 【好家伙,到了元帅府,儿子就疯了,这怎么得了】 【分享链接:《儿子行踪诡异,心情阴晴不定,竟然是》,好文共赏】 段无心没空看弹幕,把排行前三十的直播翻了个遍。 五花八门,招式百出。 这样一对比,段无心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咸鱼太划水了。 当个萌宠主播好难,当个能疯狂赚钱的主播更难。 除了拆家,他什么都不会啊! 段无心环视了一下房间,视线落在屋顶那个明晃晃的水晶灯上。 以前弹幕倒是老说,喜欢看他破坏东西。 虽然那些不是他的初衷,但既然能赚打赏钱…… 行吧,对不住了,水晶灯兄弟。 刚好小白端着早餐推门而入,段无心虎爪一扬,定位在颤颤巍巍的水晶灯上:“那个灯,多少钱?” “二十五万八千。”小白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段无心眯了眯眼,心里飞快算了笔账。 打赏扣掉赔给凌君寒的吊灯钱,应该还能剩点儿饭钱。 这笔账,稳赚。 他停顿了两秒,下定决心,对着镜头用刚刚新学来的词,缓缓开口: “我要是表演单爪砸吊灯,你们喜欢么?” “铁汁们,喜欢的话双击666,关注打赏走一波。” 第9章 第 9 章 网友们看着气势逼人的小白虎,一本正经抬头看向吊灯,眼中泛着精光。 满脸写满了跃跃欲试,看起来像是玩真的。 【心心我不许你学这么油腻的话,少上网,少冲浪!】 【可是这么贵的灯又做错了什么??】 【儿子,妈妈怎么教育你的,不要铺张浪费】 【你揍完灯,凌君寒估计会回来揍你】 【想砸就砸,砸得响亮,正好消除爹心头对凌狗的怒火】 段无心小腿一蹬蹦上书桌,正要弹跳起飞,尾巴猝不及防被小白逮住。 机器人手臂用力,左躲右躲闪过小白虎的反击,“不许砸,少爷会生气。” “他真的会生气吗?”段无心被捏到软肋,一下子蔫儿了。 垂着头,小声嘟囔:“可是我会赔的。” 小气,又不是不给钱! 小白斩钉截铁地点头,用机械臂把不安分的小白虎摁回椅子里,“那是他最喜欢的灯,定制的,你买不到同款。” “哦,那算了。”段无心撇了撇嘴,一秒放弃砸灯的念头。 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把凌君寒惹生气。 生存奥义,烂熟于心。 弹幕:【??凌君寒要生气你就不砸了?你怎么回事?】 “寄人篱下,”段无心舔了舔被小白抓乱的毛,叹了口气,“没办法。” 懒得解释,说也说不明白。 他支起身子,掌心拨弄着桌面上的台灯,想问怎么才能赚更多的打赏。 内心那点小九九羞于启齿,虎爪抓着台灯吊绳开开关关:“现在直播时间长,不知道干什么,好无聊。” 【你要是无聊,我给你报个补习班,明年考大学】 【昨天看儿子看书那么认真,我认为是学习的料】 【已打赏五千,给儿子的补课费,不客气】 【给你刷一万,再买个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我刚下单了一摞五三,已经寄往元帅府了】 段无心:“” 等等,你们是魔鬼吗? 怎么跟其他直播间画风不太一样? 他盯着开始滚动的打赏条,三观崩塌又重塑,这一届网友心思太难猜。 “我要是好好学习,你们会多打赏吗?”段无心真诚发问。 【儿子最近很缺钱???】 【不可能,我儿子赚的钱能在银河买三十八套别野】 “缺。”段无心虎头往后一仰,破罐破摔,“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要给钱。” 广大粉丝被一只动物的觉悟惊掉了下巴。 这年头连萌宠都不吃软饭,有没有天理? 又有一个人弱弱提出建议: 【心心,你要是让我们全天许愿,你的打赏榜会爆】 【附议】 【附议】 【附议】 段无心虎眼一瞥,冷哼一声,心想:愚蠢的人类。 许愿是为了日行一善,但负担太多,会挤掉他可怜巴巴的幸运值。 本来挨着凌君寒就是为了好过一点,他会这么傻? 段无心抿紧嘴唇,违心挤出几个字:“不,我爱学习。” 不就是看书吗?不就是做题吗? 反正字也都会认,没什么大不了。 他靠在躺椅里,慢吞吞思索可能性:“我应该从什么书看起?” 【理智分析,小学一年级】 【辱心心了,我觉得以他的智商,初一开始吧】 【你们要一只老虎学习,疯了吗?】 【我觉得心心现在认字已经很流畅了,不如学一门小语种!】 【来晚了,好不容易摸鱼成功,他怎么会说话了???】 段无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群人是存心坏心思挤兑他,表情逐渐有些不悦。 算了,问也是白问。 他余光瞥见书桌一角,把昨天翻看了一半的格斗书拖出来,爪尖艰难翻页。 行,今日读物决定。 平时因为时不时有意外发生,他本身就不爱出门。 在家也是懒洋洋的躺着,一瘫能瘫一天。 安安静静看会书,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凌君寒书架上的书,真好看。 段无心一边点开搜索框,一边把看不懂的词输入查询,偶尔还张着爪子对着空气比划两番。 那股认真劲儿,看者羞愧,闻者落泪。 军事类的书籍好像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像是一种天性,或是本能。 战斗与热血,仿佛是打在骨骼里的烙印,与生俱来。 他不禁开始想象,宇宙,银河,战舰,飞船,都是什么样子。 如果凌君寒能把他带在身边,也许能够过上和濒灭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是更广阔的,不被一小块区域所局限的世界。 嗯,作战计划逐渐丰满。 先在凌君寒身边呆下来,再让他带自己去军事基地。 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军衔。 一步一个脚印,段无心幻想飞快,三秒之后,已经快进到凌君寒哭着喊着求着想当自己助理。 小白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小白虎神色飘忽像是闻了猫薄荷,有些疑惑。 他定了定神,表情依然是不悲不喜,神情木讷:“你的午餐时间到了,按照馆长的清单做的。” 段无心头也没抬:“沉迷学习,别打扰我。” “哦,我也就一问,你继续。”小白半点关怀的意思都没有,完成任务似的,端着盘子毫不留情的又退了出去。 段无心换了个姿势,撑着桌面翻书。 门再度被打开,段无心没抬头,语气低了两度,闹脾气似的:“我说了不吃。” “哎哟乖乖,凌君寒这个死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声音窜入耳朵。 嗓音温柔,尾音转了几个弯,娇得人发慌。 不是小白,段无心抬头,和女人对视。 岁数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颈上戴着一整套通透绿翡翠,无名指上明晃晃的大钻戒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浅灰色羊绒大衣长到脚踝,搭着一条白绒绒的披肩,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出一股珠光宝气的气质。 “阿”段无心犹豫了下,把“姨”字咽下去,还是换了称呼,“姐姐你找谁” 女人拎着包往里走,涂着红指甲的手直接了当朝着毛茸茸的脑袋上撸过去,来回蹂/躏了几番,才堪堪收手。 “终于摸到啦。别叫姐姐,乱辈分了,叫阿姨吧。” 段无心从善如流:“阿姨好。” “我是凌君寒的妈妈季玫,这死小孩怎么还没回来。”季玫掏出通讯器给凌君寒发了条信息,扔到一边继续揉段无心脑袋。 死小孩 段无心忍着笑,难以把这三个字和那张酷脸画上等号。 季玫的手指从脑门绕到下巴,轮了三圈,非常熟练地挠痒痒。 段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熟络弄得很是不适应,他掌心碰了碰女人勃颈上的毛,认真发问:“这不会是老虎毛吧” 季玫被逗笑,“人工的,别害怕。” “哦,这样。”段无心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本王。 季玫好奇地把他脑袋扬起来,左看右看:“原来你真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有人帮你配音。” 这热情地互动着实招架不住,段无心别扭得躲了躲:“嗯,是用了翻译器。” 季玫的手落了空,尴尬收回:“那很厉害呢。”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沉寂。 段无心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性子也慢热,这会儿就是尴尬。 他翻了几页书,后背僵直,没话找话:“阿姨,我还在直播。” “没事,你播你的。”季玫优雅转身,找了个沙发坐下,交叠着双腿打开星网。 段无心换了个瘫的姿势,继续翻书。 季玫确实没烦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沙发上,美得像一幅油画。 段无心抽空看了眼打赏榜,数字一直在翻,包括豪气的榜一。 屏幕上都是招摇的特效,预示着钱哗啦啦进账。 奇了怪了,大家还真喜欢看他学习 段无心内心欢喜,表情高冷:“谢谢大家的打赏。” 哪怕是这样一句感谢,两年来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 毕竟现在要靠打赏吃饭,无奈被迫营业。 段无心想,也就是这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发生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但是仔细想想,艰难虎生,换来平安人生。 不得不说,挺值。 心里刚闪过凌君寒那张脸,那人就出现在了跟前,段无心猛然被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邪了门了。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靠在门边抬下巴冲着镜头示意,缓缓眨了眨眼。 没有交流,段无心竟然秒懂。 意思到位,让他下播。 他瞥了一眼今日打赏,数额已经很是可观。 于是,毫不留情的出声:“还有十分钟下播,大家赶紧许愿。” 颇有几分用完就丢的渣男气质。 弹幕都在刷他无情,又见缝插针的打下愿望,两不耽误。 十分钟后,一秒不多,抬起爪子按下关机。 毕竟现在他需要讨好的人,也就凌君寒这么一个。 凌君寒瞥见那边屏幕黑下去,才慢吞吞开了口:“妈,你来干什么?” 季玫凤眼飞过去,像一把软刀,戳人心脏,“我来我儿子家,还得报备?” “不是,您是准备逮我回去相亲?”凌君寒在亲妈面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也并没有太多收敛。 提到这个就来气,季玫冷哼了一声,“那件事儿我放弃了,叫不动你。今天我过来,只是纯粹来看看心心。” 凌君寒视线在小白虎身上扫了一圈,低低笑了声,“他有什么可看的。” “心心比你懂事,可乖了。”季玫充满怜爱看向段无心,硬是把凶巴巴说成小乖乖,滤镜强悍,“你就天天气我,家也不回。” 凌君寒接话:“您要不天天给我介绍对象,我绝对一日三餐家里解决。” “我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下周就二十五了吧,我同学都抱孙子了。” 季玫嫌弃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段无心,“要是心心变成人就好了,来我们家当童养媳。” 段无心:”” 他小声嘀咕,那您可真是想多了。 变成人,我还长翅膀上天呢。 “越说越离谱,你现在着急到连动物的主意都打了?”凌君寒哧笑道,“再说了,他是公的。” “男孩子怎么了?我很开放的。”季玫叹了口气,一副我心已死的悲壮,“我现在对你要求极低,能领个人回来就行。” “打住,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说。喜欢他你慢慢看,我走了。”凌君寒拧着眉,转身就要走。 “诶,站住。”季玫拎着包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大摞钱砸进凌君寒怀里,“给你。” “我应该成年后就没用过家里钱了吧。”凌君寒把钱塞了回去,有些无语反问:“几个意思?” 季玫回头,视线和正在看家庭伦理剧的段无心对上,声音拔高了不少。 “心心住元帅府,是你的福气,就算吃你的用你的,那又怎么了?早上我一看直播就气死了,都把乖乖逼得一大早就开直播赚钱了,你是不是畜生?” “我逼他什么了?你讲讲道理。”凌君寒无语,低头抖了根烟出来叼着没点,缓缓磨牙。 他跟段无心他爹似的好生照顾,手伤还没跟小东西算账,这又天降一口大锅。 季玫把钱重新扔过去,表情很是傲慢:“总之,就算一家人明算账吧。心心的饭钱我出了,他就是住到死都由我来负责。” 段无心愣了几秒,终于看懂了。 这阿姨是来帮他缴终身饭票的。 虽然很是感人。 但是,他更想把钱直接转进凌君寒卡里,昂首挺胸,绝不低人一头。 两人气氛僵持,段无心找到缝隙插话:“阿姨不用的,我有钱” 他重新打开星网,抬眼问凌君寒:“你卡号多少,我交餐费。” 打钱!现在就打! 季玫一秒破功,弯着眼尾逗他:“你是准备用直播的钱给?” “嗯。”段无心掌心还放在键盘上,非常硬气地追问:“说卡号,三十万一个月够不够?” 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非常足。 就算他要依赖凌君寒的好运气,但!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他和那些待宰的羔羊完全不同。 是一只有灵性,有思想,有觉悟,还很有钱的白虎主子。 凌君寒再次被逗笑,问:“三十万,你是变相要我提高餐标?” 他甚至觉得,段无心是不是被关疯了,一会儿卖萌一会儿砸钱,不知道闹的是哪一出。 “嗯,来点顶级的肉。”段无心语气傲慢,这会儿手握钞票,底气足了不少,“一分钱一分货,都是我辛辛苦苦直播挣来的。” 解决了一个月的饭钱,后面应该可以稍微休息几天。 这边脑子里还在豪迈的渲染舒爽情绪,那边一声没忍住的笑声打断脑中幻想。 “傻心心,我也是你粉丝,就当是我打赏你的。”季玫掂着一大摞钱,笑得越发明艳。 凌君寒啧了一声,“敢情我们全家都上赶着给他送钱。” 不得不说,打赏里他功劳也不少。 季玫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你不懂。” 段无心皱了皱眉,感觉越发不对劲,“啊?您是我粉丝?” 他思索了一下今天的打赏榜。 该不会这三十万还有她的功劳吧! 想到这儿,他后背开始缓慢僵硬,刚装完逼,还没缓过劲儿。 如果当场被金主打脸,也太丢人了。 他猛然想起,上次说要把他当礼物送过来的时候,榜一疯狂刷屏说着凌君寒好话。 难道说…… 季玫停顿两秒,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好像打赏了上百万,跟往水里扔了颗石子儿般的轻松。 “我就是你的榜一,带刺玫瑰啊。” “妈,您的网名真土。”凌君寒无情嘲讽。 段无心脑子嗡嗡,尴尬地脚趾扣出三个元帅府,刚刚的硬气碎了一地。 不仅是金主,还是最大的那个。 第10章 第 10 章 小白虎气势全无,努力回忆今日份的打赏榜。 至少今天,不、不全是榜一打赏的吧 脸好疼,心好伤。 段无心重新窝回椅子里,浑身脱力,尚存最后一口气查看打赏。 明晃晃的榜一让虎绝望,只希望刚刚那番话没有发生过。 季玫没觉得一只动物有这么多的脑回路,还在可劲儿输出,刀刀扎心。 “大概从两年前就开始看你直播,觉得特别亲切,这基本上成了我的睡前任务了。” 别说了别说了,要死了。 虎爪微动,段无心在心里盘算。 扣掉榜一今天的打赏,还剩十五万,勉强保住面子。 他重振士气,迅速调整底线,“先转你十五万,剩下的再补。” 季玫瞬间明了,哑然失笑:“你专门把我刨出去什么意思,粉丝区别对待?”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是一家人,这样不好。”段无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倔强。 毕竟,小白虎也是要面子的。 段无心缩着掌心,锲而不舍追问:“给我卡号。” 这一来一回,凌君寒快听笑了。 今儿他打赏的钱,转了一圈翻几倍又回了自己口袋? 高达百分之三百的回报率,投资理财都没这能赚。 “真逗,谁要收你的钱。还没吃饭吧,赶紧吃,免得说我虐待你。”凌君寒哂笑道。 顺便抬手按门上的铃,吩咐小白送饭上来。 段无心垂丧着头,一脸闷闷不乐。 怎么给你送钱还不要,不要拉倒。 餐费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季玫视线直白,盯着段无心上下打量,用胳膊肘碰了碰凌君寒:“别说,和他们长得真挺像。” “白虎都长得差不多。”凌君寒皱眉,条件反射的反驳。 段无心抬头,直觉这个话题与自己有关,插嘴问道:“像谁?” 凌君寒防御心很重,直接了当掐断话题:“没谁。” 神神秘秘,不说就不说。 段无心见小白重新端来的饭菜,竟然还是刚刚那一份儿,这回连奶都没了。 果然,没给钱就是没虎权。 他闷着头抓着干巴巴的食物,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果然凌君寒往这一站,连吃饭都顺畅了不少。 一切顺利,勉强填饱肚子。 季玫撑着下巴盯着他进食,又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阳光不错。 “心心过来两天,还没逛过元帅府吧,一会儿吃饱了可以出去玩一下。” “好,谢谢阿姨。”段无心含糊不清的答应。 他的确是从那天过来就一直宅着,本就不太爱乱跑,况且窝在主卧挺舒服的。 再说,以前只要出门,出现灾难的几率就会增加。 段无心看了眼窗外,难得的冬日暖阳。 有些心动。 但,他不可能让凌君寒陪他。 算了,运气也没背到这份儿上,自己去。 段无心吃完肉,非常有礼仪的用餐巾擦了擦嘴,才晃着尾巴跳下书桌。 他大摇大摆的路过看戏母子组,礼貌打了个招呼,“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别出大门,小心被拐走。”凌君寒半带威胁的提醒他,最近着实不太平。 段无心没法回怼他,只好温顺着话把往下接:“我会乖乖的。” 季玫是资深粉丝,对段无心的脾性再熟悉不过。 现在看着平日里一脸暴躁的小白虎变得乖巧无比,甚至怀疑她儿子背地里下了药。 她目送温顺的背影缓缓离开,神情里疑惑不减,“他这么听你话?” 凌君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到小白点儿消失在视野,才回神。 他垂下眼,语气没个正经:“可能你儿子人畜通吃?” “要点儿脸。”季玫唾骂他,“对了,他晚上睡哪儿?” 凌君寒下巴微抬,指向旁边的床:“跟我睡。” 季玫嫌弃地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大床,连连摇头,“啧,不行,太委屈他了,人家以前都是自个儿住。你赶紧给他腾一个专门的独栋出来。堂堂元帅,你就这么对你童养媳?”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说上瘾了?”凌君寒闭了闭眼,努力站在另一物种角度,思考了一会儿。 “不过,他这两天又是卖萌又是装乖,我怀疑是我在这儿,所以不自在。” 他在想,是不是前两天说的玩笑话吓到了段无心,本来只是想逗弄一番。 明明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寄人篱下,倒是显得委屈巴巴。 “那你还不赶紧腾地儿!现在!立刻!”季玫把钱又塞回包里,恢复一脸高傲。 临走前,还不忘指尖戳了戳她儿子,“照顾好心心哦,我会定期来检查。” 凌君寒被烦的不行,挥手赶人,“知道了,走吧。” 目送季玫离开,凌君寒坐回书房的椅子里,点了段无心直播的回看。 他快速拉完几小时直播,发现独自在家的段无心,没有拆家,没有乱跑,竟然很乖。 看了一整天的书,一动不动。 嗯,值得表扬。 凌君寒点开购物网站,回忆段馆长给的清单,下单了一堆小零食和玩具。 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屏幕上滑动的手指猝然顿住。 好像对段无心的关注,太多了些。 他把头发往后一捋,自嘲笑道:还真当儿子养了。 弄完这堆事儿,凌君寒又给手上的伤口重新涂了药,这才从二楼下去走到大门,抬手招呼了几个园丁过来。 “你们几个把手上的活停一停,把北边那套空房子打理干净。” 这话一出,一堆人惊掉下巴,瞪圆了眼。 园丁甲:“那个房子都闲置那么久了,谁要搬进去?” 园丁乙:“不是说留着以后当婚房么?难道有新夫人了?” 园丁丙:“这可是重磅新闻,所以凌夫人在哪里?我们也想看看。” 孤家寡人凌君寒,冷哼一声:“没有夫人,给段无心住。” 当初他搬进来的时候,季玫特地找人好好把北边的独栋布置了一番,浮夸得不行,就等着未来女主人入住。 只是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也结不了婚,倒是便宜了那只小白虎。 他想着段无心独自住过去,自在一点儿,也许可以恢复他以前的性格。 说实话,以前那样暴躁直接,反而更真实血性。 让他扭扭捏捏装乖卖萌,两人都挺别扭。 再说了,这硬核撒娇 凌君寒垂眼看了看手心的伤口和虎口上的牙印儿。 一言难尽,一手的伤。 吩咐完毕,凌君寒才打开通讯器查看刚发过来的文件,凌嘉木传送了一堆关于兽魂计划的调查报告。 李英毅开启项目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 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内容未知。 这个地下项目一直没放在明面上,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不多。 他拧着眉头从头翻到尾,暂时找不出跟段无心会有什么关联。 凌君寒眼神飘向远处一团毛茸茸奔跑的身影,又收回视线看着聚在一团八卦的园丁们,淡淡下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去收拾房间,今晚就搬。” 园丁作鸟兽散,他双手插兜朝着段无心的方向散步过去。 小东西的确粉丝不少,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大群人上前围观,甚至还有几个从研究院那边跑过来技术人员。 只是,小白虎表情很是高冷,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没人敢上前搭话。 毕竟,个子再小也是猛虎。 还是脾气不太好的那一只。 凌君寒迈着长腿走近了些,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成功吸引注意。 段无心回头看他,眼神顿了一秒,绕了一圈儿快步跑到他面前:“你还没走?” “交代点事情就走,你喜欢这儿?” “绿化还凑合。” 说话还挺有余地,凑合。 “那就多跑两圈,老虎运动量应该挺大。” 凌君寒想到刚才的事儿,又揶揄了一句,“放心,多个老虎的饭量,我还是养得起。” 段无心觉得害臊,抬起爪子挠了一下脸,闷闷地回了一声,“哦,知道了。” 围观群众见两人气氛还算融洽,一步步缓慢靠近,默默围成一圈。 人群之中,有人缓缓伸出手,跃跃欲试:“头儿,我能摸一摸吗?” 凌君寒面无表情瞪回去,“谁允许你们上班跑出来的?” “好奇啊,以前都是看直播,现在难得见一见真身” “摸一下能幸运加倍吧,我脑子里已经飘过一万个愿望了。” “看起来毛好软,但眼神好凶!” 凌君寒面无表情,稍微松口:“行,允许你们再看三十秒。” 段无心抬起眼偷瞄凌君寒,这会儿冷着脸训人的样子,的确很暴虐。 他小心翼翼垫着脚往凌君寒脚边蹭了几步,享受一下短暂的幸运之光。 啊,暖洋洋,真舒服。 脚边多了一团毛茸茸,凌君寒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又卖萌了,大概是刚刚训斥的语气吓到了他。 娇气。 他放软语气,手指随意点了三个人:“你们不是想看他吗?跟他比赛跑步,看个够。” “跑步?”属下差点儿咬了舌头,“跟一只老虎?” 凌君寒语气平静:“嗯,不愿意?” “没,愿意愿意,来吧。” 几个人摩拳擦掌,开始做跑前热身。 剩下的个个一脸看戏,这可比上班好玩多了。 凌君寒视线落在段无心身上,嗓音轻了些:“怎么样,我找人陪你玩,开心点儿?” 什么?跟三个人跑步? 他是不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趁机累死我? 这事儿落在段无心眼里,就变成了体罚和虐待。 段无心杵在原地,一脸不高兴。 行,跑就跑。 本王跑死你们。 段无心冷冷瞥了三人一眼,撑开四肢做了个拉伸,然后微微点头,“开始。” 话音未落,那三人竟然心有灵犀的集体抢跑,无语。 蹬腿,趴下,屏息,发力。 不过半秒,段无心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四周的树木都成了虚影,寒风刮在脸上,很冷,也很畅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奔跑。 因为常常担心突如其来的意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摊着,被迫宅家。 但,百兽之王,本能仍在。 不过一秒的功夫,成功超过废柴三人组,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儿。 没半个小时,三人气喘吁吁折返:“头儿,追不上。下次还是让你们军队的过来跑吧,我们干技术活儿的吃不消啊。” 凌君寒懒散地地站在草坪边抽烟,低声问:“他人呢?” 矮个儿回:“跑没了。” 太阳已经落山,暮霭沉沉,四周笼罩上一层黑色,视线昏暗成一团。 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 凌君寒顿了一下,把烟掐灭,有些担心起来。 这小白虎不会趁机逃跑了吧,应该在他身上装个定位仪的。 他正准备使唤几个人去找找,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视野里一个白茫茫的身影奔了回来。 脸上按耐不住地带着一份“快表扬我”的小表情,张扬的摇着尾巴。 凌君寒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原处。 还知道回来,没白养这么两天。 他弯腰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又狠狠搓了一下,半带教育似的:“跑这么远?不怕跑丢?” “你让我跑的啊。”段无心又摇了摇尾巴,语气掩饰不住的傲娇。 看我多听话,多能干。 这么乖巧,这么可爱,喜欢吧,爱了吧。 “嗯,厉害,他们都跑不过你。”凌君寒弯了弯唇,张口表扬。 来这么一圈,的确看起来活力多了。 段无心出了点汗,埋头抖了抖被风吹乱的毛发,怀念起昨晚一起泡澡的时光。 运动过后再舒服泡个澡,美滋滋。 他越过凌君寒,迈着无心步,准备打道回府。 刚迈出前脚,脖颈被凌君寒捏住。 “等一下。” “干什么?”段无心四爪撑地,强行刹车。 凌君寒看着过来的几个园丁,问:“弄好了吗?” 那人回:“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搬。” 凌君寒点了点头,轻而易举把段无心抓起来,半搂着两只乱动的小腿往怀里摁,一边朝着北边的独栋走。 段无心还在晃尾巴,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来今天的挣表现初见成效,凌君寒又抱他了。 脸蛋贴着胸口,脑门抵着第二颗纽扣,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再过几天,就舍不得把他做掉。 然后,就可以康庄大道,舒舒坦坦的享受命运之神的光环。 梦想很美好,只是路不太熟悉。 段无心看着越来越偏僻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凌君寒掂了掂圆润的屁股,慢悠悠步行。 也怪元帅府之前修得太大,走路有点儿费劲。 又过了一会儿,段无心眯了眯眼,看到一栋黑漆漆的房子独立在小路尽头。 三层小楼,一片昏暗,背后是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晃着月影,看起来怪阴森。 他还没反应过来,凌君寒就推开沉重的大门进去,俯身把他放在了冷冰冰的正厅。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段无心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仰着头,环顾四周,装潢倒是挺好。 就是 又黑又冷,空气里毫无人气,这是什么鬼地方。 凌君寒走到玄关,抬手打开客厅的灯,昏暗的房间骤然变亮。 他转身解释:“这儿就是你今后住的地方,需要什么按门口的铃,会有人过来。” 段无心怒目圆睁,不确定的重复:“我住这儿?” “嗯,这地方一直没人住,空了好些年。” 凌君寒每多一个字,段无心的心脏就沉下去一分。 段无心浑身发颤,陷入绝望:“我自己住?” 凌君寒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以为他嫌弃合住,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别人,就你一个,随你折腾。” 段无心暴躁地转了一圈,这是要跟他分居? 所以,凌君寒并不喜欢软的,失策了。 他回想起每次装乖的时候,凌君寒都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后知后觉的顿悟,为时已晚。 段无心又叹了口气,果然失策了。 他到底喜欢啥样儿的? 男人心,海底针。 凌君寒解释完毕,看了看时间,“我叫小白帮你把东西搬过来,我还有事儿,明天来看你。” 说完,弯腰安慰似的拍了拍头,转身带上大门。 谁要你施舍几分钟来看我啊! 段无心看着这个无情离开的身影,再环顾了一下毫无人气的四周。 很好,不仅幸运之神没有了,还被扔得更远了。 憋了好几天的怒气实在没地儿发。 整个怨念几乎是要涌出嗓子眼儿。 他一掌拍在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大理石桌面精准的出现了几道裂痕。 不解气似的,段无心原地跑了几圈,又愤怒的冲着空气嗷了几声。 本王对你撒娇,跟你卖萌,出卖自己的本性。 还费尽心思赚钱,就是为了付一点儿生活费! 而你!可恶的两脚兽! 你竟然,把我扔进了冷宫! 第11章 第 11 章 乒乒乓乓,叮零哐啷。 凌君寒站在门口,光是听到里面劈里啪啦的动静,都可以脑补室内一片惨状。 操,老子的婚房 他捏了捏眉心,长长地松了口气:“果然,结局早就该猜到了。” 至少证明,这个决策做得毫无问题。 段无心不想当宠物,那就把他当祖宗供着。 砸坏几个杯子椅子,他还是养得起。 现在这样释放天性,也算是这一通没白瞎折腾。 凌君寒走了两步又绕了回来,站在门口吹了会儿风,几片雪花落在肩上,提醒寒潮将至。 他双手插兜靠在门边,打算等着小白把东西过来。 磨磨唧唧,身边儿没一个省心的。 段无心在客厅来回愤怒地走了三圈,委屈过后一通发泄,内心终于恢复平静。 不生气,不发火,暴躁起来伤的是自己。 罢了,段无心老气横秋叹了口气,自我安慰。 反正以前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少凌君寒一个也不少。 反正,再让他装乖,那必然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想打吃掉自己的主意,段无心亮了亮尖牙,那就咬死他。 刚那一通来回奔跑,着实有些费体力。 室内没别人,段无心直接放飞自我,四脚朝天躺在地毯上,嘴里骂骂咧咧。 “再理你我就是猪。” “呸,猪狗不如。” “走之前先把你暗杀了!” “你要暗杀谁?” 声音从脑门上方响起,段无心猛然睁眼,弹跳而起。 这人走路怎么悄无声息,走了又飘回来,跟鬼似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看看作案现场,你要暗杀谁?” 凌君寒环顾四周,一片狼藉。 不过十分钟,宛如遭遇了入室抢劫。 传闻中的拆家小能手,甘拜下风。 段无心恢复本性,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傲慢和不屑:“暗杀你。” 凌君寒觉得好笑,弯着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给你吃给你住,你还要暗杀我?有没有良心?” 段无心脑袋一扭,懒得理人。 听听,这都是什么诡辩之词。 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渣男。 之前还说要养肥了宰来吃呢? 呵,不过两天,就连这点儿耐心都没了。 现在是冷宫,下次就是荒野。 目前的处境,也就比送去李英毅那儿好个一星半点儿。 段无心退后半步,恼羞成怒跳上沙发,瘫倒装死,“算了,不说了,我要睡觉。” “不吃饭?” 凌君寒瞥了一眼小白带来的食物,声音缓慢地诱惑道:“新鲜的牛肉,还有骨头,都是你爱吃的。” “不饿。”段无心闹别扭似的,跟人对着干。 ——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但眼神止不住飘向那几大块肉,洁白细密的霜降,分布格外均匀,如同叶脉似的纹路蕴含着黄金分割的比例。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脑补出入喉的口感。 细腻,厚实,入口即化。 凌君寒“哦”了一声,指尖碰到餐盘,作弄他的坏心思总是压不住,“那我让小白端走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段无心倔强把头偏回来,视线避开晚餐。 我一点都不饿,我不需要吃东西。 我很饱,非常饱。 段无心嘴里念念叨叨,自我催眠。 “好,我拿走。”机器人在旁边看完大戏,尽职尽责执行命令。 段无心眼睛瞪的滚圆,不可置信地盯回去,这会儿你倒是听话。 凌君寒微微扬了扬绷直的嘴角,慢条斯理地从小白手上把盘子拿到餐桌上,软了心肠,“放这儿,饿了就吃。” “不。”段无心头扬得更高,对话又进入上一轮的循环。 凌君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儿惹到了这位祖宗。 给了台阶都不下,够傲,够狠。 “行,这玩意儿给你,第一联系人是我。”凌君寒忍着耐心,从兜里一个通讯器扔过去,又问:“会用吧?” 段无心瞥了一眼,轻声哼哼:“会。” 心里小声逼逼:反正我又不会联系你。 “直播设备小白帮你接上了,想直播自己弄,这次真走了。” “你烦不烦,不送。” 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本王你高攀不起。 段无心嚣张躺在沙发上,俨然成了“冷宫”的新主人。 他高冷地扬起爪子,伸出舌头旁若无人的舔毛,和早上温顺的模样判若两虎。 “……”凌君寒微微挑了挑眉,不愧是你。 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总忍不住上手顺毛。 他趁小白虎不注意,垂手揉了两把虎头,指尖又弹了弹耳朵。 再次感叹,手感不错。 段无心无声地瞪他。 凌君寒及时收回手。 “小白,你在这儿照顾他,我回去了。”凌君寒扣紧大衣,经过门口,打开房间暖气,又顺势打开正门的监视器。 他不觉得自己是体贴细腻的性格,但对段无心的操心,实在是有些过了。 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段无心看大门关上,扭头跟小白说:“我睡哪个房间?” “楼上随便选。”小白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好心提醒,“最好别选三楼主卧。” 那可是,指定的婚房。 “那就三楼。”段无心铁了心要跟凌君寒对着干,很是豪横:“你帮我打扫一下,我就睡觉。” 小白一脸“为什么晚上还要加班”的无语,脖子卡了半天,才迟钝回应:“行。” 支开机器人,段无心垫着脚悄无声息挪到餐桌旁。 他顺着椅子爬上餐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 我就看看,我绝不吃。 凌君寒刚落座书房,文件还没翻开,就瞥见终端的监视器屏幕晃出一道白色的残影,快且迅速,直奔餐桌。 鬼鬼祟祟,很是好笑。 果然,还是没能忍住。 盘子里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丝一缕,都在引诱。 刚跑了那么大一圈,消耗了不少运动量,小白虎肚子不争气的叫。 段无心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眼昏暗的楼梯,内心有些动摇。 如果偷吃一口,应该没人发现吧。 他小心翼翼用爪子拎起其中一块肉,整齐撕下边缘的一块,扔进嘴里。 狼吞虎咽入喉,果真是只是尝了个味儿。 食髓知味,段无心更馋了。 好的,那就,再吃最后一口。 内心有些动摇,意念摇摆不定。 要是明早被小白发现,那也太丢面儿了。 可是食物当前,肚子叫得震天响。 段无心看了眼沙发上的通讯器,叮的一声,眼睛亮了。 不吃送来的食物,他可以点外卖啊! 可把自己聪明坏了,天无绝人之路。 他点开自己的直播账户,把今天的打赏钱转了部分出来,开始暴力点单。 以前的肉都是生的,他没尝试过人类的食物。 但没关系,买,买了再说。 爪子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段无心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食物,只是盯着图片,一家挑选了几样。 很快,几千块的外卖订单终于点完。 段无心填完地址,愉悦瘫下,小尾巴快乐摇晃,等着夜宵送过来。 私信显示提醒,他爪子戳开屏幕。 害,那个烦人的粉丝ljhsnbb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上次都退钱说不聊了 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段无心点开对话框,没什么耐性地回复:【我说了,不聊天。】 ljhsnbb:【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你住得开不开心】 段无心嘀咕,你倒是会问问题,都被扔冷宫了,能开心吗?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扎心。 琥珀色的眼珠盯着id那串字母,段无心被勾起了好奇:【你名字缩写什么意思?】 凌君寒看到这问题,翻文件的手顿住,愣了一秒。 可真是会抓重点。 他要说是“凌君寒是你爸爸”,这天儿估计再也聊不下去。 指尖打下字母缩写,点着键盘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挤出个能敷衍了事的含义。 忍着无语,打字发送。 ljhsnbb:凌君寒是泥粑粑 段无心震惊,英雄所见略同! 他气还没消,碰上同道中人,突然来了聊天兴趣:你是他黑粉啊? ljhsnbb:算是吧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非常有条理的得出结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完昵称解释,他对这个陌生人陡然增加好感,可以聊聊。 段无心主动道歉,缓和尴尬气氛:那天我语气不好,不好意思。 ljhsnbb:没关系,以后你要无聊,可以找我聊天 段无心:我现在就挺无聊 段无心:还很饿不过没事,我外卖快到了 凌君寒感觉眉心跳了一下,垂眼打字:你还点了外卖? 这小白虎到底有多少技能是他不知道的,是准备上天? 段无心:嗯,晚上没吃饭,饿。 想到刚刚那偷偷摸摸吃东西的样子,凌君寒忍不住弯了嘴角。 表里不一,还挺聪明。 他牢记目前定位,回复不露破绽:凌君寒没给你准备晚餐? 段无心骂骂咧咧的回:准备了,我没吃,怕他毒死我! ljhsnbb:不至于,放心吃 段无心脸皮薄,也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嘴硬,只能生生忍着。 聊不下去,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是干什么的,挺有钱,这几天都砸了好几万了 凌君寒想了想,委婉回复:管人的小领导。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这也不算骗人。 不过是,管了万把个精兵部队。 段无心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回复道:哦,工作很辛苦的,你节约一点,别挪用公款给我砸钱,太丢本王的脸了。 想到现在要自力更生花自己的钱,他又补了一句。 自己赚的部分可以适当打赏。 凌君寒被逗笑,他觉得这小白虎的脑回路可是太有意思。 别别扭扭的,说话还相当给自己留余地。 他敛下眼,突然有点后悔把他丢过去。 只是,段无心真面对自己的时候,断然没这么坦诚。 得,先当网友聊着吧。 至少现在,他们统一战线。 他捻了捻指尖,准备继续打字,收到段无心发来信息: 不跟你说了,我外卖到了,外卖员进不来。 凌君寒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尾:嗯,下次聊。 他关掉对话框,继续翻开堆积成山的报告,视线在文字上,心思却飘远。 元帅府太大,黑灯瞎火的,段无心要是迷了路怎么办? 越是细想,内心越沉。 “终于知道凌嘉木平时当老妈子是什么心情了。”凌君寒低声骂了句脏话,推开转椅起身重新穿上大衣。 避开楼上还在收拾的工具人小白,段无心悄无声息打开大门,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门前几条大路长得一模一样,来的时候窝在凌君寒怀里,现在有点儿找不到方向。 这设施不行,也不放个路标,段无心小声嘀咕。 爪子一伸,点兵点将,避开指出来的小径。 毕竟咱这运气,反向选择,几率更大。 只是,运气一如既往的糟糕。 一路沿着花/径,到头堆砌着一堵厚厚的墙。 段无心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 老天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反向选择依然是条死路。 通讯器响,他爪子碰上屏幕接起:“喂?” 背景声音有些吵杂,一个男声入耳:“先生您到门口了吗?外面站了十几个快送员了,你们元帅府今天搞聚餐啊?” 聚餐个屁,那都是本王的夜宵。 “麻烦再等一下。”段无心焦急掉头,朝着另一条道上赶。 距离拉近,前面的独栋亮着光,越走近越眼熟。 段无心眨了眨眼,不仅建筑熟悉,远处那个穿着大衣的背影,也挺熟。 嗯?凌君寒?大半夜的他在外面瞎晃什么。 段无心准备从旁边小树丛里钻进去,无奈那人听力极好,还没来得及转身,凌君寒就回了头。 巧了,被抓了个正着。 一人一虎,夜色之中对视。 “”段无心尴尬站在原地,跑也不是,躲也不是。 祸不单行。 不仅选路选错了,还碰到了凌君寒。 凌君寒看到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出门就是来逮他的。 他双手插着兜,躲开室外的寒气,问:“晚上出来散步?” 段无心酷酷地点了点头,顺着话茬往下接:“对,我想散步去大门。” 凌君寒心想,这他妈简直是两个方向,果然是迷路了。 没有戳穿,他非常给面子的解围:“我正好也要去,一起?” “我才不跟你一起。”段无心转了转眼睛,一肚子小主意。 不一起,他可以偷偷跟着啊,嘿嘿。 凌君寒嗯了一声,把大衣扣紧,把段无心内心那些弯弯绕绕摸了个彻底。 他撇了撇唇,装作不在意似的,“那你慢慢散,我先走。” 他背过身放慢动作迈开步子,视线在前,注意力集中在身后。 窸窸窣窣,刻意放轻的脚步踩上草地,偶尔碰到地上的枯叶,嘎吱一声。 死傲娇,嘴上没一句实话,身体倒是很诚实。 跟上来了。 凌君寒觉得自己耐心发挥到了极致,尽职尽责当一个沉默的引路人。 他抄了条小道儿,五分钟就走到了正门口。 拉开大门,门口乌泱泱一群人堆着,个个手上拎着外卖,交头接耳。 靠门最近的那个小哥先出了声:“靠,这些外卖都是元帅您点的?” 凌君寒扫了一圈儿,震撼段无心点外卖的浮夸,微微摇头:“不是,一会儿有人来拿。” 他拨开人群往外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能拐一圈儿再回家。 这戏,真做的太足了点儿。 他好像是太宠着段无心了。 门内,段无心又等了几分钟,还是不敢露头。 要是被凌君寒发现他偷偷点外卖,肯定要被嘲笑三天。 通讯器响,好几个电话在往里打,显然是外面的外卖小哥等不及在催促。 天寒地冻的,人家在外面干等着,段无心到底有些不忍心。 他挪到正门,费劲推开一条小缝儿,伸出一只爪子。 刻意压低的声音伪装:“把吃的拿过来。” 一群外卖员盯着胖乎乎的虎爪,瞬间失语,陷入沉思。 段无心掌心动了动,低声催促:“给我。” 最前头的外卖员把食物递过去,趁小动物不注意,一把抓住爪子往外拖。 段无心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截儿,脑袋猛然卡入门缝里,动弹不得。 窄窄的两扇大门中间,露出一颗圆不溜秋的虎头。 表情很凶,也很懵。 十几个外卖员目瞪口呆,和他大眼瞪小眼。 愣了三秒,终于有几个人反应过来,此起彼伏的嚎叫:“草!!!点外卖的是段无心!” 那边闹闹嚷嚷的,过了条街,骤然变得安静。 凌君寒站在对街的暗处,神情微淡,雪花落在睫毛上,有些凉。 他抿着唇,看着十几双手齐刷刷摸上圆润的虎头。 趁着卡住,上下其手。 越看越糟心。 内心涌起了一点儿不太愉快的占有欲。 想把他关起来,谁都不许碰。 第12章 第 12 章 烦死了,别摸了。 段无心前后挣扎,无济于事。 脑门被门缝完全卡死,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他挥了挥爪子,费劲儿扒拉两边高耸大门,纹丝不动。 什么垃圾质量,破门。 不得已,段无心只能开口,场外求助:“帮我一下,把门弄开,头卡住了。” 话音刚落,眼前人群被一双大手拨开。 视线受挡,只能看到深黑色大衣抵到跟前,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烟草味。 “别动,我帮你弄出来。”凌君寒用手掌很轻地揉了一下耳尖儿,把别人触碰痕迹抹去。 他两手卡在门缝里用力把门往两边推,哐当几声,沉重大门露出更大缝隙。 段无心缓缓往后挪,虎头终于得以解救。 他抬爪揉了揉有些刺痛脖颈,缓缓眨了眨双眼。 看清来人,神情有些尴尬。 垂下头,不敢细看凌君寒表情,也许是调侃,也许是戏谑。 点外卖被抓住,就是尴尬。 过了好几秒,段无心才闷着头压低嗓音,“谢谢。” “这门很沉,平时都是好几个警卫才能一起弄开,下次小心点儿。”凌君寒抬起他下巴,左右检查了一番,还好没被刮伤。 旁边外卖员们终于得以看到完整段无心,站在黑夜里,毛发被夜风吹起,气势跟刚刚卡住憨憨判若两虎。 “啊啊啊我头一回见到活,这一单算是没白跑。” “真是段无心,比直播里还白,他竟然没开美颜!” “沾了许愿宝贝光,我决定三天不洗手。” “三天不洗,你小心被客户投诉。” 段无心听完各种彩虹屁,才淡定问道:“可以把外卖给我了吗?” “来来来,拿好,有点儿沉。” 一大堆食物不约而同递过来,段无心靠嘴明显叼不住。 确实挺沉,当时下单有些上头,没给自己留余地。 “心心,你自己吃这么多?”有人好奇发问。 段无心强装镇定,嗯了一声,“冬天,囤货。” “哦,可是外卖会坏啊。” “……别问那么多。” 段无心直接掐断话题,不想多聊。 只是他在担心,这么多吃,大包小包,实在是夸张。 早知道,就不应该暴力消费。 “我帮你拿。”凌君寒看他那么费劲,伸手想要接过去。 段无心倔强偏过头,谢绝好意。 算了,拿回去吃不完也是浪费。 他随意抓了两袋食物,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辛苦了,这些吃送你们。” “送、送我们?” “大冬天,披星戴月还要工作,你们也不容易。” 忽略掉刚被人揉头烦躁,段无心硬着头皮当个好虎。 没办法承认,刚是被凌君寒气坏了,愤怒点单上了头。 “那多不好意思啊” “拿着,我走了。”段无心叼着两袋外卖,高傲甩头,快速溜进门里。 只是,好像发现高估了自己,就这么两袋食物,四爪着地,也没法儿拎。 段无心低头咬住袋子,拖到大门一旁。 趁热,就在这儿吃了算了。 他倒是没有洁癖,但直接放地上很脏。 段无心把外卖从袋子里薅出来,把袋子垫在地上,打开外卖。 浓郁香气扑面而来,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反正很香。 凌君寒看他一通操作,又看了眼时间,无奈开口,“我帮你拿回去再吃。” 凌晨十二点,这位祖宗可真能折腾。 “不,我要在这儿野餐。”段无心没忘了还在跟人冷战,拒绝好意。 他拎起一块烤肉,睁眼说瞎话,“再说,今晚月色很好。” 凌君寒抬头,这会儿乌云一片,有个屁月亮。 他选择妥协,挨着小白虎坐上草地,长腿随意伸着,“行,陪你吃完。” 段无心没理他,左爪右爪各拿了一块儿,开始大快朵颐。 酥酥脆脆,外焦里嫩,舌尖发麻。 吃了几口,就忍不住伸出舌头大口喘气。 肉很好吃,但是舌头麻得好痛。 算了,管他,吃饱完事儿。 段无心埋头苦吃,迅速解决完一盒食物。 以前都白活了,原来人类食物这么美味,猛然打开新世界大门。 段无心回忆起生肉味道,嫌弃地摆了摆脑袋。 正准备继续吃下一盒,感觉到旁边直勾勾视线,他扭头发问:“你是不是觊觎我食物?” “没有,我不饿,不像某虎半夜偷吃。”凌君寒揶揄道。 段无心把头又扭了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烦不烦。 凌君寒垂眼看着吃花脸,毛茸茸嘴边沾了点油,白色皮毛被染成了金黄。 实在是,有些可爱。 他翻了一下大衣兜,出门着急,没带纸巾。 手指向下,只能扯住衬衣下摆一角,动作轻柔往段无心脸上擦。 小白虎警惕往后躲,后脖颈被捏住。 “别动,脸花了,帮你擦。” 段无心被这突如其来温柔闹得差点儿闪了腰。 他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本性善变。 诡计多端,阴晴不定。 哼,肯定是觉得把自己扔冷宫良心不安了吧?! 段无心坦然仰起头,欣然享受来自元帅擦脸服务。 视线触碰,脑子飞速转,卡顿脑子突然连上了线。 难道说,凌君寒就爱吃暴躁这款? 好像从拆家开始,凌君寒就对他就好了起来。 段无心试探性地挣扎,两个爪子往小臂上刨,满脸写满了“我不听话”,充分实践理论。 凌君寒没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轻柔用衣服下巴把油渍擦干净,毫不在意昂贵衬衫沾上污渍。 擦完脸,他用指腹捻了捻嘴边毛发,“祖宗,你得洗个澡再睡觉。” 段无心眼睛微亮,理论得到证实。 原来不喜欢软,喜欢凶。 这人什么毛病,奇奇怪怪。 他故意凶巴巴,语气谈不上好听:“我回去让小白帮我洗。” “行。”凌君寒哑然失笑,“还好他防水。” “我走了。”段无心高傲甩头,临走不忘把垃圾袋一起拖走。 心里叫嚣:快留我,快把我抱回去! 然而,这人毫无表示。 看来,力度不够,还不够凶。 凌君寒实在不放心,放轻脚步跟着他回了北墅,又盯着小白虎安全进了门,这才打道回房。 没被接回去,段无心着实不太高兴。 刚进门,就看到小白站在客厅正中间,双眼放着绿光。 “你吓死我了。”他后退两步,声音冷淡:“站这儿干嘛?” 小白埋怨道:“晚上别乱跑,找不到你,少爷会找我麻烦。” “没事儿,我刚已经碰到他了。”段无心垫着脚踩上楼梯,“麻烦你帮我洗个澡。” 听到这儿,小白突然变得机敏起来:“你没说我坏话吧,我会被扣钱。” 段无心瞬间抓到他软肋,得意地晃了晃尾巴:“你每天帮我洗澡,我就说你好话。” 机器人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 段无心伸出小短爪推他,连连催促,“快,说定了。” “好,你不许再嘲笑我黑。”小白对于这句话始终耿耿于怀。 段无心点头嗯嗯敷衍:“行,快洗,我都困了。” 只是,事实证明,这机器人就干不了佣人活儿。 段无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机器人机械手臂拎到半空,扑通一声,扔进浴缸。 段无心想骂人。 你这种服务水平还没被辞退,真是祖上修来福气 “你能不能温柔”点儿。 话音未落,花洒出水,喷了一整张虎脸。 段无心深度怀疑,黑煤球就是在趁机打击报复,但他没证据。 只是洗个澡,整个浴室被弄得一地是水,雾气蒸腾。 段无心好不容易弄干毛发爬上大床,竟然萌生出一丝想念凌君寒念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人手法很好,力道适中,而且 窗户没关紧,一阵寒风把脑袋吹得清醒。 段无心打了个寒颤,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还想起了那个大坏蛋。 他翻身起床,把窗户合上,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提前探测哪些地方可能发生意外。 不得不说,这元帅挺有钱,冷宫都修这么豪华。 之前他说这地儿没人住过,应当属实。 段无心翻了翻全新被套,又拍了拍雕花大床,看起来挺结实。 行吧,那本王就当这里第一个主人。 他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滚下几根虎毛,算是占领完毕。 段无心关了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顶上吊灯出神。 睡不着,又像是回到了之前在濒灭馆时候。 每次到了半夜最放松时候,霉运就会悄然而至。 以前网友常常吐槽他阴间作息。 要是能好好睡个觉,谁愿意大半夜眼睛瞪得像铜铃? 乱七八糟想了很久,段无心终于合上了眼。 昏昏沉沉之间,他听见风声越来越大,把一室暖气吹散了个干净。 段无心猛然惊醒,瑟缩进尚存一点点温暖被子。 等等,刚刚,不是关了窗吗? 他在起不起床之间摇摆挣扎,实在是太冷,被迫起身。 缝隙飘进一簇细雪,寒风呼拉拉往脸上刮,生疼。 这,可真是冷宫啊。 从脑门冷到脚趾尖儿。 他有点想念躺在凌君寒被窝里那两天。 温暖,舒适,安全,且安心,可以毫无戒备。 可惜。 那人不喜欢他,怎么折腾都没用。 段无心叹了口气,大力把窗关紧,重新缩回被子。 半夜做了噩梦,反反复复,一觉醒来,糟糕透顶。 他瘫在被子里发呆,一股子烦躁又涌上心头。 通讯器一直响,更是烦人。 段无心拿起来点开屏幕,开屏就是热搜提醒。 社交账号是段永年很早以前帮他注册,脸部自动识别登录。 偶尔发点照片,上一次动态已经是三个月前,早已经长草。 他点开最热状态:【爆料:段无心疑似受到虐待,吃不饱睡不好,半夜狂点几千块外卖】 评论都在哭天抢地,仿佛今儿是他头七。 段无心:“……” 你们误解了,不是虐待,是抛弃。 他现在就是冷宫里妃子,连个温暖床都不配。 顾影自怜三秒,接到段永年打来视频电话。 凄凉惨淡至此,看到老父亲,简直想要泪流满面。 “怎么一脸闷闷不乐?”段永年一眼就觉察出了端倪,“我刚看到热搜,到底怎么回事?” 段无心趴在床上,把通讯器固定在正前方,叹了口气:“昨晚没睡好,凌君寒把我扔冷宫了。” “什么冷宫?”段永年狐疑道。 明明那天见面时候,看起来人还不错。 “就是从来没人住过烂房子,昨晚窗户还一直漏风,吹得我头疼。” 段无心刨了刨被面儿,毛发像刺一样炸起,“是我运气不好。” 段永年着了急,瞬间脑补出摇摇欲坠小破屋。 他晃了晃屏幕,指挥道:“你把镜头拿起来让我看看,什么烂房子?” 段无心不得已起身,双爪捏着通讯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富丽堂皇背景闪入镜头,段永年一眼认出床头上油画,价值连城。 你把这地儿称为冷宫? 他松了口气,继而深刻反思。 是不是平时给段无心生活太浮夸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接地气。 段无心嗷嗷叫:“我都跟他撒娇了,他根本不管我!” “你换个角度想,自己住大房子不是挺好吗?还不用看人脸色。”段永年宽慰道。 他在看到房间第一秒,就瞬间了然。 人家根本没欺负儿子,吃好住好当佛一样供着呢。 没良心小东西。 段无心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我也不是非要想跟他一起住,主要是他在身边时候,我好像没那么倒霉” 他磨了磨牙,几分羡慕,几分不甘,“这人运气好极了。” 段永年了然于心,提议道:“原来是这样,你要不好意思,我去跟他说,让你搬回去。” “不要!”段无心立刻拒绝。 丢出去猛虎泼出去水,他才不会主动要求回去。 面子比天大,除非那人主动开口。 段永年无语:“那我偷偷跟他说,不告诉你。” 段无心:“你当我是傻子吗?不要。” 他双眼凶巴巴瞪着镜头,恶霸一样威胁。 段永年败下阵来:“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自己乖一点儿。过几天就是元帅生日,我到时候过来看你。” “好。”段无心挥了挥小爪子,挂掉视频。 室内陷入沉寂,很是无聊。 以前在濒灭馆时候,也是吃吃睡睡出去遛弯。 但现在 就是莫名觉得空虚。 书都在凌君寒书房,连纸上谈兵都没办法实施。 他又想到李英毅,按照自己现在这个战斗力,想要打倒他还有些距离。 光看不行,还得练。 可是,找谁练呢? 段无心摆弄着通讯器,想起昨晚那个私聊粉丝。 心里一阵嘀咕,小领导白天可以摸鱼聊天么? 想了想,他试探发了条信息过去:“在不在?” 那边仿佛二十四小时在线,瞬间秒回。 ljhsnbb:“在,怎么了?” 段无心直奔主题:“你说,我要是跟凌君寒说想去他训练场,他会不会带我去?” 凌君寒没想到一大早刚起床,小白虎又给了他惊喜。 这一天天,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耐着性子问:“为什么要去?” 段无心不想说太多,含糊其辞:“无聊,爪子痒,想揍人。” 让他看看本王厉害,超凶,超猛。 ljhsnbb:“那你直接跟他说。”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又上来了,他现在不想跟凌君寒说话。 他慢吞吞地打字:“我不想求他。” 那边没再回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段无心等来等去,对话框是显示已读。 人呢? 说好铁粉呢? 怎么两句话没说完就消失了? 段无心一阵无语,一个个都是无情大猪蹄子。 他低头舔了舔爪子,这才慢悠悠起床走到浴室,用凉水擦了擦脸。 刚走下楼,小白就拎着那块啃了一嘴肉,审犯人似问道:“你吃?” “老鼠吃。”段无心睁眼说瞎话,瞎抓了个理由。 小白绿眼睛亮了起来,激光在房间里扫射了一圈,确信回复:“不可能有老鼠。” 段无心被他这认真劲儿打败,破罐破摔承认:“是是是,我吃。本来就是我食物,我吃两口怎么了?” “你昨天说,你不吃。”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一白一黑你来我往斗嘴,大门忽然拉开。 凌君寒穿着军装靠着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大包袋子,“这么精神?一大早就吵架。” “没吵。”段无心别过脸,不想看黑煤球。 “今天我放假,带你去训练场玩。”凌君寒慢慢踱步走近,弯腰捏住他耳朵,缓缓诱惑道,“怎么样,想去吗?” 他算是看透了小白虎本质。 傲娇,嘴硬,还死不承认。 自己领回来祖宗,能怎么办呢?顺着呗。 不过,有了个马甲,沟通倒是方便多了。 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想去就跟我走。” 段无心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双眼放光。 哇靠,这人不仅运气好,还会读心!w,, 第13章 第 13 章 能看透他想去训练场,那能不能看懂他想搬回去? 段无心缓缓眨了眨眼,努力抑制住上扬嘴角,满脸期待。 凌君寒见他没反应,垂下眸,有些不解。 确信自己不是文盲,之前对话理解也十分到位,邪门。 他反问道:“不想去?” “想去,现在就走。”段无心是一半兴奋,一半失望,内心简直冰火两重天。 怎么回事,读心还带读一半儿。 凌君寒扬了扬手里通讯器,捏住想往外跑尾巴,强行拖住,“等一下,先发个声明。” “什么声明?”段无心下巴刹车,表情不太愉悦。 “网上造谣说我虐待你。”凌君寒一字一顿,话里带刺,“我对你不好?” 堂堂元帅,您怎么还住网上了。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得明明白白。 不过,段无心生怕他反悔,非常懂得审时度势。 伸出圆润爪子比了个大拇指,佯装一脸真诚:“好极了,不能再好。” “那发个动态表扬我。”凌君寒把通讯器扔过去,语气强硬:“发了再走。” 您,不是不在意网友么? 铁血元帅要挟本王发文控评? 段无心叼出通讯器,虎爪按着键盘啪啪作响,利落落下几个字。 “发了。” 凌君寒手指一滑,状态刷新。 【凌君寒,不错。】 噼里啪啦摁了半天,就这? “不多夸两句?”此刻凌元帅完全没了平时洒脱,像是强抢民女恶霸,摁着人家非得夸自己。 说实话,好吃好喝供着,还被评论骂了一万多条,冤不冤? 六月飘雪,冤上天了。 段无心没有太多夸人技能,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打了删,删了打,好半天没编辑出一条像样话。 他很是幽怨抬头,语气满满委屈:“我不会夸人。” 如果怼人,经验倒是很有一套。 凌君寒捻了捻指尖,淡淡说道:“我说,你打。” 那副神情,仿佛心中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好,可以。”为了能去训练场,段无心被迫点头,“你说吧,想夸什么。” 一人一虎,达成共识。 凌君寒解开军装纽扣,坐上沙发,缓慢开口。 一字一顿,生怕段无心听错一个字,误解含义。 “凌君寒跟我关系非常好,我非常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我们相见恨晚,非常合拍。” 段无心:“行。” 虎爪听话移动,牙齿倒是咬得很紧。 胡编乱造,算你够狠。 小白立在一旁听完整个过程,还不忘火上浇油:“还要补上一句,热搜是造谣。” 段无心再次无语。 这小机器人哪儿搞,可真是时刻记着维护元帅名声。 他按部就班打字发送,评论瞬间爆炸: 【???被绑架了你就哼唧一声?】 【怕是被虐待得账号都上交了吧?】 【三个月没动静,大概是被盗号了叭】 【今天直播呢?说好播一整天,就坚持了两天?】 【儿子大了不由人,你我母子关系今天就走到尽头】 【一个字都不信,你在濒灭馆这么久就没点过外卖!】 段无心双爪一伸,懒得解释,任凭舆论瞎猜。 他把通讯器扔到凌君寒腿上,眯起虎眼,“满意了吧?” “满意,奖励你。”凌君寒把旁边大袋子摊开,随意扯出几包零食递过去,“按照馆长清单买。” 段无心伸爪把袋子扒拉过来,香脆肉条,夹心饼干,奶油泡芙 算他有良心,还真全都是他爱吃。 他用爪子撕开一包,嚼得嘎嘣响。 这个人肯定是良心发现,一大早来求和。 好,只要你开口,本王就原谅你。 凌君寒压根儿没朝那边想,只是微微垂着眼看他啃零食。 两个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像个囤食过冬仓鼠。 真是个小孩儿,嘴这么馋。 “吃得差不多,我们就准备出发。”凌君寒看了眼时间,开口提醒。 段无心临走,又回头低头用嘴叼了一包,急不可耐地哼哼:“那现在走。” 到底是有多想去训练场。 凌君寒盯着一溜烟窜出去身影,哑然失笑。 他不懂段无心怎么突然对这件事儿有了兴趣,像是一时兴起。 但这么野性格,说不定还挺适合陪练。 段无心跟在凌君寒身后出了门,迎面就看到凌嘉木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如沐春风。 他弯腰揉了揉小白虎头,“心心,几天不见,感觉你长高了呢。” “真吗!”段无心努力绷住短腿儿,雀跃起来。 他老是觉得自己体型和传统白虎不同,有时候有些自卑。 随着年岁过去,从“我还会再长”,到现在逐渐接受现实。 但,他讨厌人家说他个子小。 资深粉丝凌嘉木疯狂点头,非常狗腿谄媚道:“腿也长一些了,看来在元帅府你过得很好。” “还行吧。”说到这个,段无心撇了撇嘴。 明明亲兄弟,你哥怎么没你这么有眼力见儿。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凌嘉木转身,快步走到停在一旁深蓝色机甲,打开舱门。 虎爪拍了拍充满机械感庞然大物,段无心好奇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凌副官无所不知。” 牛皮先吹到极致,面儿上光彩。 凌嘉木没说,一大早被他哥弄起来去训练场打点,说是要挑选几个适合训练兵,给段无心当活沙包。 不能太强,不能太弱,条件苛刻,可为难死了他。 要不是段无心是只老虎,他简直以为他哥坠入了爱河。 不愧是好大儿,果真人见人爱,这么快就把人吃得死死。 段无心小腿儿一瞪,爬上机甲,眉目之间掩盖不住兴奋。 自从住进濒灭馆,几乎活动空间就限定在了那座山,有多少棵树都数清清楚楚。 就是平淡,又无趣人生。 他翻身趴在机甲边缘,用爪子扒拉窗户,有一种即将征服星辰大海紧张。 连零食都顾不上吃,兴冲冲贴着窗沿儿,虎脸差点儿被玻璃压成扁平。 初雪过后晴空,一片湛蓝。 机甲飞速前进,半小时后,抵达城郊钢铁之城。 这里作为凌君寒统领军队训练场,戒备森严。 段无心被抱起,一路经过层层关卡,扫描验身,终于抵达最高层。 白虎还没落地,一群身姿挺拔军列早就破了型,伸着脖子好奇往这边看。 头一回见着活段无心,早就把军训忘到了脑门后边儿。 为首团长走过来敬了个军礼,视线被凌君寒手吸引,关切问道:“长官,你手怎么受伤了?” 战无不胜元帅,受过重伤也曾有过,但这种小伤,着实离谱。 凌君寒敬礼,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淡淡提醒前几天悲惨遭遇,“段无心弄。” “嚯,这么凶。”团长惊讶出声,“胆子挺大,敢咬你。” 段无心梗着脖子,努力辩解:“我那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 团长摇了摇头,终于领悟出一丝一大早被拎到这儿含义。 果然,被偏爱都有恃无恐。 他张了张嘴,嘱咐道,“那,需要补一针特效消炎药么?” 或者,狂犬疫苗? “无所谓,没大碍。”凌君寒指腹滑动着结痂,“人都到齐了吧?准备开始。” 凌君寒没敢让他真刀真枪直接硬上,把小白虎拎去模拟训练室。 他递过去一个头盔,解释道:“随便玩儿,虚拟战场,不会伤人。” 段无心应了一声,顺从低头钻进头盔,胖乎乎脑门卡得严严实实,有些发闷。 接上共感,周遭环境瞬间模拟成了战场,四处黄沙飞扬。 远处是几个大型机甲在对战,机械碰撞,碎片四溅,真实到了极致。 耳朵旁联络仪传来凌君寒声音,有些失真。 “如果别人攻击到你,会有痛感,但不会受伤。”凌君寒指挥道,“第九军团新兵,先过来两个。” 不知道段无心战斗力如何,一开始不敢上太狠。 只能先拿新人出来,练练手。 一群人你推我让,最终选出两个倒霉蛋。 一高一矮两个兵戴上共感头盔,及时投影到段无心面前。 大概是头一回看到个子这么小还这么凶小白虎,两人难掩震惊。 二对一,莫名有些怯场。 段无心表情严肃,向前大大迈出一步,和平时那副懒散截然不同认真。 没想闹着玩儿,他是真想借着机会,好好提升一下自己战斗力。 大概是气势逼人,高矮个儿齐刷刷往后退了半步,整齐划一。 段无心愣住,这是什么战术。 你们躲什么躲? 不是要真刀真枪打架吗? 他甩了甩头,继续迈着无心步向前,搞笑中带着一丝威风。 两人心有灵犀又退,完全没有迎战架势。 等等,你们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来和我互动一下? “长官,真要打吗?”高个儿搓了搓手臂,小心询问。 这可是国宝级小可爱段无心啊! 实在是,下不了手。 但,也并不想被抓。 左右为难。 没有犹豫,凌君寒简单一个字落下来,无比确定,“打。” 段无心四爪立地,眼神眯起,屏住呼吸。 他能感受到对面气息,甚至逐渐加快脉搏律动。 伏地,蓄力,蹬腿,攻击。 野路子出身,没有太多技巧,全凭感觉出招。 一秒之间,段无心已经直接扑到高个儿胸膛上,把人扑倒在地。 没有犹豫,低头张嘴一撕,衣领被撕开一条巨大口子。 虎爪落下。 “啊——疼!” 高个儿终于有所察觉,这是在玩真,不是打打闹闹小把戏。 虎爪力道凶猛,恍然之间,仿佛扎进了皮肉,撕心裂肺地疼。 他后知后觉,绷住后背,以一个新兵姿态,抬手反击。 常年被霉运折磨,不需要太多思考,段无心迅速预判。 弹跳一旁,轻松躲开。 不过一秒,又灵巧抵达身后,对着后腰就是狠狠一踹。 好快,好猛! 矮个儿看呆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加入搏斗。 但,没跟猛虎交过战,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抬起上臂,想要钳制住小白虎脖颈。 手刚碰上柔软脖颈,段无心扭头咬住手臂,又是一爪上去。 来势汹汹,力道如鞭。 两人被激起斗志,齐齐扑向段无心,分别攻击向头部和后腿,想要合力钳制。 段无心佯装被抓,悄无声息将两只前爪伸向两人背后。 他想起那天看近身搏斗术书,书上写得很清楚。 当敌人压制住,会有即将胜利错觉。 而这个时候,就是一招致胜时候。 就是,现在。 虎爪亮出锋利指尖,一只拧住后颈,一只袭击大腿。 力道用到极致,砰两声,两人被扔出几米开外。 黄沙飞扬,训练场内陷入沉寂。 只有浓重地喘气声,和两个新兵挣扎失败残躯。 训练室外,凌嘉木碰了碰凌君寒胳膊,“他这几天住你那儿被你殴打了?怎么成长这么快?” 凌君寒看到恢复懒散,趴在地上舔爪小白虎,想起直播时候,段无心在他书架上找那本书。 不得不承认,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强。 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是战斗意识,都是顶尖。 失误了,是他低估了这只猛虎。 之前面对李英毅,段无心那么害怕,也许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按这块璞玉目前表现,如果系统训练下来 “哥,你居然走神。”凌君寒又碰了碰他,“心心赢了。” 凌君寒从思绪中拔出来,盯着气喘吁吁躺在地上两个新兵,表情痛苦不堪。 “你找人太菜了。”凌君寒垂下眼,嗓音冷淡:“这批新兵,不及格。” 凌嘉木摆手,替手下说好话:“不是他们不行,是心心太强。这一爪下去,谁受得住啊。” 他扫了一眼某人受伤手,揶揄道:“你不也……” “还打吗?”凌君寒问段无心,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段无心刚被激发斗志,对手已被ko,显然没有过瘾。 他低头舔了舔爪子,脸上带着胜利舒适:“打,换个厉害一点。” 还挺狂。 凌君寒弯了弯嘴角,点了点旁边人肩膀,“你上。” 正在看戏第九团长,一脸错愕回头,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道:“我?我吗?” “嗯,去吧。”凌君寒把头盔往团长脑袋上一扣,无情把人推向战场。 段无心收起懒散,眼睛眯起,散发出蓬勃战斗气场。 团长微微愣住,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锁定猎物。 那双琥珀色眼眸,和方才小萌宠截然不同,充满了战意和煞气。 段无心血气上涌,开胃菜让他尝足了甜头,几乎没有犹豫,主动出击。 然而,团长甚于新兵太多,心态够稳,经验也足。 他一个侧步,轻松闪身到小白虎左侧。 右肘从上至下,击打后方。 段无心腰部柔且软,屈身一晃,轻易躲过袭击。 他扭头扬爪,指尖几乎要碰上对方脖颈脆弱血管。 凭借战斗技巧,团长后仰,躲过虎爪。 一掌直击软腹,把段无心打到三米开外。 未等小白虎反应过来,持续攻击密集进攻,势不可挡。 段无心皱紧了眉头,腹部酸疼,真切感知到凌君寒所说痛感。 眼前一片虚无,恍惚间,好像看到李英毅穿着军装身影。 这一秒,瞬回到那个血色之夜。 一股血腥戾气瞬间贯通全身,虎爪闪烁着森森冷光。 毛茸茸皮毛炸了刺,如同一根根倒放银针。 一声虎啸,段无心像一道白色闪电弹射而出,不停地在场内来回穿插。 不断地试探,不断地进攻。 一人一虎,缠斗交手,难解难分。 甚至,小白虎占了微弱上风。 场外观众凌嘉木已经完全倒戈,抛弃下属,毫不避讳大喊:“心心加油,干翻他!” 凌君寒轻嗤一声,也许,这才是真正段无心。 或者说,这才是猛虎本该有样子。 回过神来,段无心已经把团长按到在地,浑身散发着嘚瑟。 他歪着头疯狂摇着尾巴,不让人起,加倍鞭尸。 “好,结束,段无心获胜。”凌君寒开口,替团长留下最后一点儿可怜巴巴面子。 段无心摇头晃脑朝他奔过来,虎爪贴着训练室玻璃,手舞足蹈。 今日份锻炼结束,放我出去! 显然,凌君寒再一次误解错了他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瞪了一眼看热闹士兵们,耳根不自觉地染上微红。 挣扎了两秒,嫌弃自己似垂下眼,伸出手掌贴上玻璃那边虎爪。 隔空击掌,庆祝胜利。 凌君寒点了点微凉玻璃,好像被小白虎喜悦感染。 有些想法,不露痕迹,涌上心头。 既然这么厉害。 以后是不是可以,骑着心心上战场?w,, 第14章 第 14 章 反应过来,又觉得想法荒谬。 凌君寒看了眼小白虎小身板,小小一只,个头刚到膝盖。 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儿,大概还没骑上去,就垮了。 不能骑,贴身带着也行。 不管如何,到底是得多补补。 段无心在玻璃那一侧,断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看到一只大手隔着玻璃,和他虎爪重叠。 莫名其妙。 他用爪子拍了拍玻璃,瓮声瓮气开口:“放我出去。” 惊觉自作多情,凌君寒无语把手收回来,都是误会。 他打开训练室门进去,看到团长还躺在地上喘气,要死不活。 “你这是年纪大了?虚拟训练都缓这么久。”凌君寒啧了一声,伸手把人从地面上拉起。 “不是,长官,您这萌宠可真够猛。”团长摸了摸胸口,刚那一爪令人心悸,“我现在心脏还突突突疼。” 凌君寒纠正:“不是萌宠,是战宠。” 是经过训练,说不定可以一起上战场那种。 段无心:“?” 什么时候你擅自给我改了定位? “战宠诶,说明长官很认可你啊,心心。” 凌嘉木帮忙翻译,“一般都要很厉害猛兽,才会被当成战宠。” 段无心若有所思,三思过后,对这个解释相当满意。 他扬起脑袋,得意问道:“所以,我今天表现很棒对吧。” “很棒。”凌君寒不吝夸奖,“明天想来接着训练吗?” 正中心思,求之不得。 “想!明天还是打人吗?” 段无心原地转了一圈,视线停在那群新兵身上,眼神很是挑衅。 听到“打人”二字,整个队列刚观战完毕,纷纷摆手,集体后退。 惹不起,躲得起。 “那以后一天来两个人实战对抗,其他时间学习机甲对战。” 凌君寒心中迅速规划好课程,目光淡淡看向众人,“作为将士,战场上会遇上千奇百怪对手,提前练习,对你们有好处。” 一众新兵哭丧着脸,不敢拒绝,不敢对视。 实战,不是虚拟,您看看对手是谁。 现在去庙里求个平安符还来得及么? 到底还是保命要紧,嘟囔声音窸窸窣窣传出来: “可是长官,他是猛虎啊,把我们团长都弄倒了,我们算哪根葱?” “就是,这又不是小昆虫皮皮虾,两拳能揍到水里淹死那种。” “我原以为心心是个又懒惰又不灵敏萌宠主播,没想到” 段无心抬眼扫过去,眼神带刀。 说谁懒惰?谁不灵敏?看不起本王? 怒气过于明显,群众集体噤声。 团长搓手,试图扭转局面:“实战不好吧,万一缺胳膊少腿儿” “医药费我报销。”凌君寒盯着人,语气云淡风轻,“放心,我有分寸。” 团长:“” 并不觉得您分寸还在,敢情之前用虚拟模式,只是怕段无心受伤? 我们不是人吗?我们就不值得心疼吗? 生无可恋,累觉不爱。 见惯大风大浪,凌嘉木双手合十,很是诚恳地安抚道:“我会为你们祈祷。” “那就这么定了。” 凌君寒拍板,看向段无心时候,嗓音温和不少,“再去试试射击?” 段无心对于新规划相当满意,疯狂点头,“好,去。” 等他学会了,射爆李英毅狗头。 听到自己强项,凌嘉木弯腰看他,得意炫耀道:“让爸爸给你露一手,我机甲射击贼牛逼。” “是可以命中靶心那种么?”段无心星星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人。 “何止,可以打穿。”凌嘉木被这股崇拜眼神盯得有些飘,吹牛越发大胆。 他指了指一圈人,拔高嗓音:“就这一片,谁不知道我是神枪手。” 凌君寒冷着脸打断:“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儿子面前,凌嘉木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 话都懒得应,凌君寒抱着段无心坐上电梯,前往地下一层射击室。 一整列庞然大物靠墙伫立,远处是一排排钢铁移动靶。 他刚把段无心拎上机甲,还没来得及进行基础介绍,隔壁凌嘉木已经急不可耐,砰砰砰开始射击。 火红光骤然亮起,几十米开外目标齐刷刷被打穿,次次命中。 段无心拎起对讲仪,毫不吝啬表扬:“副官你真好厉害!” “那是自然,这是我绝活儿。”凌嘉木得意极了,又连发了几次短程炮,秀出天际。 凌君寒不屑冷哼,“还不是老子教你。” 这家伙第一次射击课打到了隔壁靶上糗事儿,都懒得提。 他弯腰把段无心拢在怀里,手掌握住虎爪,按上按钮。 段无心还在扭头看凌嘉木方向,耳朵被人强行拎着转了回来。 “心心,集中注意力。”嗓音无奈,又带了点儿笑意。 段无心猛然一抖,差点儿咬到舌头,这狗男人叫他什么来着? 为什么网友人人都这么叫,到他这儿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别叫这个,过于肉麻。 他抖了抖毛,后颈被温热大手按住,“盯准目标,锁定瞄准,按键射击。” 段无心脑子嗡嗡,感觉那人说话时候,下唇开开合合,触碰到头顶。 微热气息窜进耳朵,好痒,好热。 他想躲,虎爪被大手按得很死。 无法挣扎,动弹不得。 还没反应过来,一发炮弹从机甲内弹出,精准射向目标。 而靶心,在触碰那一刹那,全部被击成碎片。 “那是老子靶!”凌嘉木怒不可遏,在旁边上蹿下跳。 凌君寒扬了扬嘴角,垂眼看段无心,“他打穿了,我打碎了,谁更厉害?” 烟雾散去,钢靶碎了一地,段无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半天,迟钝地回应:“你比较厉害。” “嗯。”嗓音听起来愉悦了不少,凌君寒侧头碰他耳朵,直白陈述事实。 “顺便一说,除了射击,我门门都是满分。” 话音未落,又是砰砰砰几声响起。 击碎。 击碎。 击碎。 十几个钢靶集体解体,干脆利落,无一例外。 好,他,妈,帅。 段无心缓缓合上张开嘴,原来这元帅不是草包,还真挺能打。 感受到来自强者气场,莫名有点儿腿软。 “想学么,我教你。”凌君寒看着呆呆小白虎,心情愉悦。 他也觉得自己行为过于幼稚,跟凌嘉木争风吃醋,实在不像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在段无心面前,他才是最厉害那一个。 并且,他非常有把握。 果然,段无心瞬间转移目标,漂亮星星眼转移向自己,语带崇拜:“想学。” 大手叠着虎爪,缓慢移动操作杆,射击口平行移动。 定点,瞄准,三点合一,准备就绪,凌君寒把手松开。 “射击。” 段无心按下按钮,轰隆一声,正中靶心。 他有些茫然,这么简单吗? 难不成自己真是个军事奇才? 段无心有些飘了,这下他不肯让凌君寒帮忙,倔强自个儿操控机甲。 虎爪有些打滑,他艰难扣住按钮,有样学样。 首次攻击,信心满满。 然而,压根儿没碰着靶。 有些丧气,小白虎垂了耳朵。 “没事儿,再来,瞄准时候屏息稳住。”凌君寒揉了揉毛茸茸脑袋,宽慰道,“第一次,已经很好了。” 机甲内一片温情,凌嘉木站在机甲外骂骂咧咧,回忆起自己惨痛人生。 以前他练射击时候,每次偏靶,他哥都面无表情羞辱他一次。 具体如何羞辱。 大概是,从身高到臂长,再到智商。 惨痛过去,不忍回忆。 小白虎有点儿东西,竟然能让畜生当一回人。 他再次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变成一只小白虎,万人宠爱。” 又是砰砰两声,凌嘉木顺着射击方向看过去,目瞪口呆。 不过是第二次,竟然正中靶心。 没有瞄错,没有偏靶。 操,绝了。 他现在深度怀疑,凌君寒那不是羞辱,大概只是说出事实。 他智商,大概真不高。 段无心来了兴趣,一口气练到了晚上八点。 他头一回觉得凌君寒人还不错,就那样在他身后坐着,带着安静又强势气场。 偶尔指导,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看着。 很有耐心,也很温和。 打偏了不责骂,打好了毫不吝啬夸奖。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段无心遭遇了虎生最大难题。 人性,真好复杂,捉摸不透。 当晚,训练过度小白虎难得做了一个梦。 不是往常那种可怕噩梦,倒像是片段回忆。 梦里,有个小男孩骑在他背上,双腿夹肚,把他当马跑。 他累得吭哧吭哧,死活甩不下来,气得要死。 初次体验战斗快感段无心,这会儿气急败坏,反手给了男孩一拳。 力道太猛,小白虎猛然惊醒,发现拳头砸在了自己脸上,生疼。 半夜惊醒,好气。 - 这之后,段无心连着七天,每日训练场打卡。 两点一线,再没有其他活动。 他倒是撒了欢练,就是累坏了几个团,怪可怜。 从第九军团开始逐步往上数,个个被血虐。 军队之中,谈虎色变。 段无心标签,从以前可可爱爱“许愿宝贝”,变成了“铁血猛虎”。 成长如此迅速,直系训练官凌君寒倒是功不可没。 直播又恢复到了每天晚上九点,只是白天训练一天,晚上就没什么精神。 浑身乏力,四肢酸软。 段无心懒洋洋地瘫了半个多小时,忍了好些天,终究憋不住跟网友炫耀。 “我这几天都去了训练场,练了射击,把把命中。现在已经可以操纵机甲对战了,牛不牛?” 过了这么一周,弹幕仍然车轱辘转“虐虎”谣言,并没有人关心训练结果。 段无心烦躁解释,“说了没有虐待,他教我战斗来着。” 【元帅养虎,别出心裁】 【再说一遍?射什么???】 【我就知道,个个元帅都没安什么好心肠】 【操,这不会是那个什么兽魂计划一部分吧】 【听说现在已经开始让动物上战场了,这就是虐虎】 【老虎生命就不可贵么?要是战死不是生命?】 【心心,你要学会拒绝,勇敢说不】 段无心:“” 对不起,跟不上你们脑洞。 退一万步,真要上战场,也不是不可以。 段无心回忆起战斗时候感觉,热血沸腾。 算了,你们这帮凡人不懂。 不能分享喜悦,真是要命。 他没好气说,“凌君寒没你们想得那么坏。” 行动先于脑子,抬手把有几个过分恶意,集体拉黑。 看到弹幕一片问号,他才反应过来干了些什么。 正在愣神,卧室门推开,正主现身。 凌君寒拎着一大堆吃过来,靠在门边。 见他又是一脸不高兴,扬了扬口袋,哄道:“给你买了好吃,现在要不要吃?” 托训练福,这几天彼此关系缓和不少,冷宫事儿暂且翻篇儿,坦然接受命运。 他晃了晃尾巴,慢悠悠地走过去,兄弟似拍了拍凌君寒大腿:“谢了。” 啪嗒一爪下去,凌君寒嘶了一声,差点儿没站稳。 这一巴掌,大腿生疼。 他有些怀疑,最近给段无心力量训练是不是太过了。 以后要是再张口调戏几句,可能会被一拳打得倒地不起。 这算是工伤,还是家庭暴力? 还在直播,凌元帅包袱血重,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不、客、气。” 段无心掏出小零食,嚼得嘎嘣响。 凌君寒把袋子里方盒子抖出来递过去,“我妈给你买,明天我生日穿。” “噢,替我谢谢阿姨。”段无心懒得看。 凌君寒生日,跟他有什么关系。 “明天很多人过来,记得早点儿起,不去训练场。”凌君寒嘱咐完,点了点他额头,“晚上早点下播,别熬夜。” “知道了。”段无心微微晃了晃尾巴,算是答应。 凌君寒弯了一下嘴角,垂手揉了揉脑袋,语气温柔地落了一个字,“乖。” 脑门上是温热触感,酥酥麻麻,段无心挣扎几秒,顺势躺下。 您要不要再顺势摸摸肚子,很好摸。 凌君寒愣了一下,想到刚刚那一巴掌,动作试探下移,落在小腹上很轻地揉了几把。 出乎意料,段无心没有挣扎,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 最近确是,听话多了。 “那我走了,明天见。”凌君寒点了点软腹,起身离开。 段无心四肢张开,瘫在原地,意犹未尽用虎爪揉了揉自己。 不得劲儿,怎么都是摸,感觉差这么多? 他杵了三十秒,才慢吞吞回到床上,发现弹幕齐刷刷地在复制同一句话。 【完了,儿子彻底被凌君寒ua】 段无心茫然,这个词儿又是什么意思。 他点开搜索词条,输入字母。 解释印入眼帘:包装自己,蓄意勾引,骗财骗色,渣男行为。 段无心摸了摸自己脸,觉得荒唐。 钱倒是有,但作为一只猛虎 他,有色可以骗么?w,, 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一大早,段无心被冻醒,瑟瑟发抖。 他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儿,翻身准备继续入睡。 爪子胡乱地抓,只摸到一团虚无的空气。 我被子呢? 段无心不得已抖着毛睁开眼,看到小白把被子卷成一团,高高举着。 生怕他够着似的,胳膊伸得老长。 “你又在搞什么?冷。”段无心炸了毛,伸爪薅被子。 “今晚有三十年来最大暴雪,当然冷。” 小白用手指戳他,语气一板一眼:“你该起来了,今天少爷生日。” “他生日从早上过到晚上?” 段无心好觉被打断,没好气的回,“再说了,我又不是主角,去那么早干什么?” 虽说一开始某些人的确是把他当生日礼物送。 但,谁还不许礼物迟到一下了? 这话很有道理,小白无言以对。 他想了一会儿,只能威胁:“你不起来,少爷会生气。” 对不起,这句话现在已经威胁不了本王了。 段无心懒得理,微微扫动了一下尾巴,翻身把头拱进枕头,继续回笼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他猛然想起昨天答应凌君寒要早起的事儿,此刻就是心虚。 好的,这回真的要惹某人生气了。 段无心翻身而起,冷得牙齿打颤。 他往窗外望过去,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覆盖上了厚雪,白茫茫的一片。 不愧是最大暴雪,好冷。 他拆开季玫送的盒子,里面是一套深蓝色贵族风小礼服,双开口西装外套,衣领上有一只银线绣成的白虎。 差点儿就写上“段无心专属”五个大字。 衬衣,裤子,外套,领结,齐齐整整。 段无心拿起来比划了一下,长度正好。 只是,虎爪解不开纽扣,搞了二十分钟,才堪堪弄开一颗。 穿衣服好累,不如裸奔。 没办法,段无心只能两只爪子扯着衬衣,胖乎乎的头往领口钻。 领口实在是有点紧,胖脸被挤到变形。 脑门堪堪过去一半儿,他听到了布料微弱撕裂的声音,一颗扣子绷开滚落。 完了,衣服坏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衬衫胸前那条口子,手足无措。 - 凌君寒缓慢扣好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把领带往上推了一寸,把那份吊儿郎当收了个干净。 他站在镜子前,利落套上深蓝色军服,肩章上垂下金色细穗,勋章在胸前挂满整整两排。 一目了然,战功显赫。 其实不太想过生日,不过是名利场上,走个过场。 而且,他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哥,你好了吗?晚宴快开始了。”凌嘉木敲了三下门,在门口催促。 “好了。”凌君寒穿上军靴,手掌拂过大腿,被拍了一巴掌的地方还有微微刺痛。 不知道罪魁祸首打扮得怎么样了,一晚上不见,怪想的。 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跟着凌嘉木下楼。 元帅府从中午就开始热闹,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所有叫得上号的达官贵人齐刷刷前来捧场。 除了凌君寒身居高位,他的父亲凌旭作为前任最高级别的元帅,人脉也是非富即贵。 晚宴在西边的宴会厅,此时花团锦簇,布置得很是繁华。 凌君寒大步进门,跟每一个前来的人祝贺之间,心不在焉。 视线一直在寻找那团雪白的身影,连根毛都没见着。 “心心人呢?”他从侍者那儿端了杯酒,微抿了一口。 凌嘉木也在四处张望,搜寻小白虎的身影。 “我刚问小白了,他说北墅那边不在,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凌君寒皱了皱眉,今天人来人往,闲杂人等不少。 到处乱跑,着实不太安全。 他低声嘱咐道:“去帮我找过来。” “嗯,我现在就去。”凌嘉木刚转身,就碰上拎着贺礼的段永年。 怕被责问,他目不斜视,赶紧溜了。 段永年上前,把礼物递给凌君寒,寒暄道:“生日快乐,照顾心心辛苦了。” “谢谢您的礼物,破费。” 凌君寒接过来,想到那只闹腾的小东西,弯了弯嘴角:“不辛苦,他挺乖的。” “乖乖吗?” 搞错没?你确定说的是我儿子? 段永年脑子里闪过各种拆家的情形,一片稀里哗啦破碎的声音。 他把疑问压下去,拍了拍凌君寒的肩膀,示意他到一边。 “馆长,有事想说?”凌君寒看他欲言又止,主动打开话题。 “嗯,是有事儿。” 段永年摸了摸有些秃掉的发顶,磕磕绊绊,直奔主题:“是这样的,心心这些年一直运气不大好,通俗点儿说,就是很倒霉。但是他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霉运会消失。” 凌君寒挑眉:“我还有这能力?” “他说跟你一起睡觉,晚上睡得很好。”段永年尴尬一笑。 这要不是个老虎,人家还以为要送姑娘上门结亲。 凌君寒抿了口酒,姿态懒然,“他的确这么说过。” 这样看来,他好像突然明白段无心那些奇奇怪怪举动的缘由。 之前装乖卖萌,撒欢摇尾,还死命在他床上不肯下来 原来是贪图他的好运气? 难怪把他弄去婚房那么生气。 怒气冲冲的,差点儿把三层楼拆了个底朝天。 这些天的疑惑,豁然开朗。 他原以为对于段无心,他是特别的。现在看来,竟是这样诡异的缘由。 原因一出,竟然有些失望。 段永年咬了咬牙,继续狠心出卖儿子:“所以,你能不能让他搬回你那儿住?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心心太可怜了,晚上总是担惊受怕,觉都睡不好。” “好,我知道了。”凌君寒微微点头。 这只小傲娇,但凡多说两个字,也不至于误会成这样。 “谢谢你,还有一件事儿要麻烦你。”段永年觉得难以启齿,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我跟你说的这事儿,别告诉心心。你知道的,他面子大过天。”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嗯,明白。” 心中大石头落下,段永年表情轻松不少,“哎呀,这事儿折磨我好多天了,终于说出来了。” “别说了,心心来了。”凌君寒及时打住话题,视线盯着门口的方向。 浑身雪白的小白虎穿着深蓝色小礼服,西装外套搭配小短裤,脖颈上绑着小蝴蝶结,还挺潮。 小白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父亲出卖得干干净净,正昂首挺胸地往主厅走。 段永年笑着朝他招手:“心心,过来。” 看到熟悉的人,段无心那股冷漠的气场瞬间瓦解。 他摇着尾巴,撒了欢儿的跑过来,小腿儿一蹬,就往人身上蹦。 凌君寒眼尖,瞥见外套里面敞着的衬衣,问道:“里面扣子怎么不系上?” “扣子扯坏了一颗。”段无心别过头,有些害臊:“我头太大。” 从进门就开始装酷的元帅彻底笑场,他指尖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小领结:“挺可爱的。” 段无心凶巴巴回瞪他,咬牙切齿威胁:“不许夸我可爱!” 这要是在弹幕上,你已经被我拉黑了! “帅气,非常帅气。”段永年在吹捧儿子这条路上,深谙其道。 他得意地看了凌君寒一眼。 小伙子,你还得再练练。 “好了,过去坐下吧,晚宴快开始了。”凌君寒吧段无心从馆长怀里薅出来,抱着放到主位旁边。 段无心作为一只白虎,坐在最靠近主角的位置,颇为得意。 他摇头晃脑四处张望,看到坐在对面的季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衬衣领口,“阿姨,衣服我很喜欢,但是不小心弄坏了。” “没事儿,很好看。”季枚笑嘻嘻跟他打招呼,又碰了碰身边男人的手,主动介绍:“老公,这就是段无心。” 男人的五官是兄弟俩的结合,但更显沉稳。 段无心挥了挥爪,非常机敏的探出关系,“凌叔叔好。” “可爱。”凌旭表情不苟言笑,顿了两秒,嘴里蹦出两个字。 段无心无语,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会聊天。 他决定不跟长辈计较,闷头摆弄面前刀叉。 “这不是我们粉丝万千的小白虎么?作为生日礼物,不表演一下给大家助助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和谐气氛。 感受到潮湿阴冷的气场,段无心猛然抬头,和人视线撞上。 李英毅为什么也会来? 他咬紧牙关,狠狠地盯着那条伤疤,不发一言。 “听说你会说话,来背首诗?” 李英毅顿了顿,环顾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提高音量:“或者,跳个草裙舞?”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段无心觉得爪子痒。 他冷着嗓音开口:“如果上次没把你抓疼,我不介意今天再抓一次。” “两周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李英毅冷笑一声,伸手想要摸头,被段无心躲开。 他尴尬收回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宠物就该温顺一点,太凶了可没人喜欢。” “我喜欢就行。”凌君寒快步过来落座,冷着脸把话怼了回去。 他淡淡瞥了李英毅一眼,“您要是忙,可以提前离席。” 要不是陛下钦点人员参加,他根本不想在今天看到这张恶心的脸。 李英毅耸了耸肩,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故作轻松插杆打诨,“你过生日,我怎么能不参加到最后呢?我还得好好跟你喝上一杯,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他笑得很是嚣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随便你。”凌君寒不再看他,余光瞥见小白虎的脸。 气呼呼的,耳朵竖成了天线。 他后背挺直,左手掀开缎面桌布伸过去,指尖触碰到毛茸茸虎爪。 竖起来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 他安慰性的捏了捏肉掌,侧头低声安慰,“别理他。” 耳朵又缓慢地往下移了几分,然后缓缓放平。 看着凶巴巴,其实挺好哄。 墙上大钟敲了六下,宴会正式开始。 一通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段无心全程晃神。 就记得凌君寒父母发了言,又挨个介绍了几位联邦高层,总之就是些冠冕堂皇的社交。 他也没什么可社交的,只是闷着头,一言不发地狂吃。 至少,主菜还算美味。 宴会进行到一半儿,开始上酒。 凌旭介绍道:“这是陛下送来的贺礼,开国以来的百年好酒,大家尝尝。” 段无心扒拉着酒杯,递给侍者,“我也要。” 他没喝过,想要尝个鲜。 但这位侍者倒酒动作有些生疏,手不太稳,一直颤抖,甚至溅出了几滴。 段无心伸爪接过杯子,垂着头缓慢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好辣,又好香。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咬着杯子边儿,豪迈一饮而尽。 整杯下肚,胃里翻腾,段无心感觉脸上开始冒热气。 浑身燥得慌,视野有点飘。 这感觉,像是吸了一整片猫薄荷。 爽极了。 他软绵绵往椅背里一靠,伸手招呼侍者,豪气挥爪:“再来一杯。” 凌君寒分神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度数很高的,小心喝醉。” “没事儿,我酒量好。”段无心张牙舞爪嗷嗷叫,说话开始有点儿大舌头。 又是一杯下肚,他眯着眼,感觉视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十分钟后,段无心扯了扯自己的脸,又晃了晃脑袋。 咦,怎么有两个凌君寒。 他撑起身子,虎爪糊上那张英俊的脸,胡乱的踩。 凌君寒正在跟人说话,无奈捏住爪子,低声说:“别闹。” 段无心觉得索然无味,闷闷地把虎爪收回来,继续干酒。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今晚不醉不归! 段无心感觉自己简直像是长了翅膀,正扑腾着往天上飞。 酒精上头,他软成一团棉花,整个身体缓慢地往座椅底下滑。 瘫了一半儿,旁边侍者过来给凌君寒倒酒,胳膊肘撞到了他的后脑。 好疼。 这个人业务水平这么差,怎么面试进来的? 小白虎不悦睁开眼,低矮的视线下,他看到餐盘下面贴着一把短刀。 借着餐布的遮掩,在昏暗处,泛着冷冷的寒光。 段无心猛然弹起,伸出虎爪,在桌子下方用力抓住那只带着枪茧的手。 凌君寒说话没停,只是反手握住,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揉捏着掌心。 满心急躁,段无心口不择言:“爸爸小心!” 第16章 第 16 章 话音刚落,那人打掉餐盘,反手握着短刀,刺向凌君寒的后颈。 刀健锋利,带着致人于死命的决心。 段无心嚎了一声,呼吸之间,感到了一股来自野兽的气息。 像是在丛林里碰上猎物,敏锐嗅到对方的敌意抵达顶峰。 凌君寒反应极快,迅速回头,伸手擒拿住对方的手腕。 用力一拧,哐当一声,短刀被打落在地上。 侍者嘴里发出奇怪地低吼声,像猛兽一般,弯腰再一次出击。 他张大嘴巴,试图用尖牙咬向脖子。 在凌君寒反手背摔侍者之前,白茫茫的身影已经先弹射过去。 “砰——” 随着巨大的一声撞击,一大堆餐盘带着桌布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段无心把人按倒在地,锋利的虎爪割向脖颈。 几乎是行动先于意识,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虎爪已经刺破脆弱的颈动脉。 一爪封喉,鲜血四溅。 侍者张着惶恐的双眼,不停地喘气,越来越多的鲜血溢出。 不过几秒之后,挣扎了两下,猛然断气。 现场一片糟糕,四处是惊呼和尖叫,乱成一团。 凌嘉木带着警卫队过来处理现场,快速把侍者拖处场外进行处理。 “你没事吧?”季枚从凌旭怀中挣脱,奋力冲向凌君寒,慌张地上下检查。 美艳的脸色一片煞白,显然是被方才的意外吓坏了。 凌君寒轻轻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没事。” 一场生日宴会,竟然变成了刺杀,个个胆战心惊。 凌旭到底是见过大场面,赶紧出来镇场:“今天突发意外,我们需要进行后续调查。生日宴会提前结束,实在是抱歉。” 大家表示理解,闹闹嚷嚷的,拍着受惊的小心脏陆陆续续散场。 段无心仍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大口喘着气,指尖上还滴滴答答垂落着鲜血。 浑身麻木,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谢谢。”凌君寒蹲下,半跪在在段无心身边,把小白虎揽进怀里。 他拿了张手帕,很细致的,一点一点帮他把爪子上的血迹擦干。 动作很缓慢,不放过任何一滴残污。 “他死了吗?”段无心眼神虚焦。 凌君寒嗯了一声,捏住他冰凉的掌心,“他做这个,应该就有这样的觉悟。” 头一回面对这样真实的对战,段无心后知后觉胆战心惊。 他虎爪抓住凌君寒的手,寻求那一点可怜的温度,“我刚刚我可能是酒喝多了。” 他微微张着嘴,舌尖上还残留着一丝酒气。 刚才的那一段记忆,像是被抽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耳朵,安慰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别怕。都结束了。” 他说做得没错。 到这会儿,段无心才呼出憋着的那口气,软绵绵往男人肩膀上倒。 手软脚软,浑身脱力。 几乎要从怀抱里滑出去。 凌君寒钩住他,锁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后背。 此刻段无心毫无遮掩的最真实的情绪,展露在他面前。 把以往那副伪装的凶悍剥离开来。 剩下的,一半是坚韧,一半是脆弱。 想要把他放在心尖儿上,好好地疼。 想了一晚上的事儿,终于委婉找到契机。 凌君寒摸了一下他的头,转移话题:“今天干得不错,给你奖励。” “嗯?奖励什么?”段无心爪子搭在宽阔的肩膀上,脑子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凌君寒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低头,唇很轻的在小白虎头顶碰了一下。 嗓音温柔说道:“奖励你,晚上陪床。” 段无心猛然睁大眼睛,不确定地反问:“是回你那儿住么?” “嗯,不想?”凌君寒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声音很低。 他一点一点的把乱掉的小西服整理好,“今天你立了大功,得好好表扬你。”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吧。”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上头,扭扭捏捏,委婉回复:“但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 他表面上强装淡定,心里可高兴翻了天。 元帅的口味有点儿重,前些天费力训练也无动于衷,还得这么凶猛才有反应。 段无心感叹:果然是喜欢猛的啊。 但不管怎么样,冷宫妃子再次得宠,算是今日一大喜事。 这回重新住回去,就休想再让他搬出来! 段无心一扫方才惊慌,情不自禁摇起了尾巴。 这下摸清凌君寒的喜好,非常稳健。 他眯了眯眼,恍惚之间,感觉霉运的乌云逐渐飘远,康庄大道正在向他招手。 凌君寒见那根晃动的尾巴,明了段永年说得没错。 只是话都递到嘴边儿了,还要佯装勉强,真够傲娇。 他笑了笑:伸手拉住虎爪,“能起来么?” “衣服坏了。”段无心低头瞥了一眼外套,低声嘟囔。 刚刚搏斗的时候,那人条件性反抗,指尖扯破了一条大口子。 坏蛋玩意儿。 “没事儿,改天给你做新的。” 凌君寒觉得他可爱极了,没忍住又捏了捏肚子,“先起来,还有一堆事儿需要确认。” 段无心酒劲儿上头,说话不自觉带了绵软,不自觉的撒娇:“头晕。” 那股软绵绵的样子,意思很明显,要抱。 刚刚一爪封喉的猛虎,瞬间变成了呆萌小猫咪。 凌君寒无奈,把段无心托在怀里,站直身子。 “哥,刚刚我们检查了那人的身份,户口,包括脸部识别。奇怪的是,系统里没有记录。” 凌嘉木急匆匆赶进来,劈里啪啦的话往外冒:“可能是黑户,或者长期封闭训练的杀手。” “李英毅人呢?” 刚刚场面混乱,凌君寒注意力全在段无心身 上,没注意到那人行踪。 “趁乱走了。你怀疑他?”凌嘉木拧了眉,咬牙切齿道:“多大的仇怨,挑你生日的时候刺杀?” “那可能仇怨真是挺大。”凌君寒冷着脸,慢吞吞开口。 如果今天段无心不在,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击。 季枚原地转圈,浑身气得发抖:“查,查到底。十多年前没抓到他小辫子,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要不是心心,哥哥就” “好了,妈,我没事儿。”凌君寒轻声安抚道,“我会彻查。” 段无心听着对话,脑子晕乎的插话,“刚刚我感觉很奇怪,我在那人身上,嗅到了野兽的气息。可是,他明明是人啊。” 他和侍者交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属于人类的野性。 恍惚之间,对面仿佛变成了一头猎豹,张牙舞爪。 凌嘉木和他哥对视了一眼,兄弟默契,异口同声:“兽魂计划。” “那是什么?”段永年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半撑着桌椅,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初步猜测,是把猛兽的基因注射到人体身上,激发人体的兽性,用于战斗。又或者,直接把战士进行基因变异,达到不仅强悍,而且听话。” 凌嘉木解释完,拧着眉头,又犯了愁,“刚刚法医检测过,杀手除了激素过高,其他并无异常。” “让研究院介入,孟与森浪回来了吗?” 提到那人,凌君寒轻嗤道:“他再不回来,研究院都要翻天了。” 凌嘉木帮那位孟姓骚浪人士打着哈哈:“说是今晚就回,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他加入调查小组。” “嗯,催他赶紧滚回来,今天就先这样。” 凌君寒看向父母和馆长,沉稳开口:“大家都先回去休息,现在着急也没用。” 季枚满脸焦急,欲言又止:“我担心晚上万一” “不是还有心心在么?猛虎贴身,谁敢再来。”凌君寒表情倒是轻松,调侃着活跃气氛。 被人直白夸奖,段无心有些害臊,把头往脖颈里埋了埋。 烦人,谁要你夸本王了。 段永年搓了搓手,自嘲道:“我照顾心心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他还能战斗,看来,他挺适合你这儿。” 儿子大了不由人,是时候放手,老父亲老泪纵横。 段无心在那儿哼哼唧唧:“说明你昨天没看我直播。” “心心,知道你能打,但也要注意安全,别逞强。”老父亲唠唠叨叨,始终放不下心。 段无心伸出爪子掏了掏他,敷衍应道:“我知道。” 老父亲念得他脑子疼,胃里翻涌,有点想吐。 “那我们也走了。”凌旭朝他点了点头,揽着妻子离开。 凌嘉木自告奋勇送段永年回去,喧闹了一整天的大厅终于变得清净。 凌君寒拍了拍段无心的屁股,“我们也该回房了。” “嗯。”段无心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他爪子抓着凌君寒的领带,感觉头晕眼花,脑子嗡嗡。 难道说,这就是喝醉的感觉? 好飘,好晃,连带凌君寒的脸都变成了重影。 “你别睡,马上就回去。”凌君寒垂眼左右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有任何受伤,这才抱着段无心走出大厅。 外面的大雪堆积了很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三十年难遇的暴雪天,实在是冷。 他垂手解开军装扣子,把段无心裹进去,厚实的外套把小白虎遮挡得严严实实。 段无心彻底酒劲儿上头,不安分地乱蹭,烦躁地闹,“太硬了,不要被子。” “不是被子,是我的外套,你不冷么?”凌君寒哑然失笑,把大衣又裹紧了些。 “冷,但你胸口很热,让我暖暖。”段无心说着,顺势就要扯他的衬衣扣子。 凌君寒把虎爪按住,无奈地说,“小疯子,别闹了。” 早知道这么能折腾,他就不该放任段无心喝那破酒。 “我没有闹!我冷!”段无心不太高兴,浑身白毛炸起,耳朵竖得比天高。 他低声嘀嘀咕咕:“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暖暖爪子怎么了?小气鬼。” “行,你暖。”凌君寒无可奈何,伸手解开衬衫扣,把虎爪塞进去按住。 肉垫贴上胸口,怪痒的。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耳朵,咬牙切齿:“满意了吧,我先声明,别抓我,我现在大腿还疼。” 偏高的体温暖烘烘的烤着虎爪,在冰凉的冬夜成了唯一的热度来源。 段无心懒得理他,掌心在胸口一阵乱踩,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敞在外头的胸口被冷风吹得生疼,凌君寒被冻得咬紧后槽牙,快步朝中庭赶。 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怕把他冻感冒。 折腾了好一阵儿,一人一虎终于回了卧室。 凌君寒把小白虎放在地上,摁在原地,“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放水洗澡。” “嗯,好。”应得倒是很乖巧,行为却很乖张。 段无心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心脏被酒精浸泡,突突地跳。 感觉一股燥热冲击着神经,他扯了扯衣服,原本就烂了的衣服直接破了一大块儿。 小白虎又在地上滚了滚,口干舌燥,想找人聊天。 凌君寒那狗男人去哪儿了?说好的晚上一起睡觉呢? 段无心垫着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胡乱的跑,没找着人。 他瞥见墙上的钟指向十点,尽职尽责的萌宠主播猛然想起今天还没直播。 纵然醉了酒,职业操守要有。 段无心动歪西倒,跳上书房的桌面,爪子点开星网。 网友们,睡什么睡,起来嗨! 直播接入,网友们看到一张摇头晃脑的虎脸。 嘴巴里的话劈里啪啦往外冒,仔细听,还有点儿大舌头。 “大家好,我是主播段无心,我来迟了,对不起!!!” 话音说完,脑门吭哧往桌面儿一磕,哐当一声。 【好大儿今天穿衣服了,好帅,来妈妈抱】 【?儿子今天又抽什么风,他啥时候道过歉?】 【这道歉道的,好凶哈 哈哈哈哈】 【心心os:我跟你道歉,你要是不接受,我就咬死你】 【怎么感觉像是喝多了?今天不是元帅生日么?】 【我以为今天鸽了呢,突然惊喜】 段无心迟缓地把头扬起来,然后晃了晃虎爪,“我跟你们说奥,我今天尝了百年好酒,皇帝陛下送哒!你们这些凡人喝!不!到!” 【果然喝多了洗洗睡吧】 “没喝多,我就是有点儿兴奋。”段无心拍了拍桌面,浑身燥热涌动,“今天特别刺激,我把一个” 话说了一半儿,小白虎捂住嘴巴,警觉道,“算了,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军事机密。” 脑子虽晕,他倒是记得清楚。 李英毅的任何事情,凌君寒都说不能外传。 【不说就不说,我们也不想知道】 段无心哼了一声,“反正我可厉害,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 酒精害人,把傲娇的外皮脱了个干净。 这会儿就是,夸,可劲儿往死里夸。 【你厉害极了,给你鼓巴巴掌】 段无心冲着镜头吼:“你讽刺我,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心心,你在外面自言自语什么?进来洗澡。”凌君寒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出来。 段无心歪了歪头,迷茫了两秒,跳下书桌。 脑子迟钝地卡了几下,噢,还没下播。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回头叼起旁边的摄像头,慢悠悠晃向浴室。 看,没人比我更敬业了,洗澡还直播。 段无心得意的晃了晃尾巴,叼着摄像头踢开浴室门。 网友的直播屏幕里,雾气蒸腾之中,看到联邦最年轻的那位元帅露了面。 和往常一成不变的军装不同,今天的画面实在是活色生香。 男人坐在浴缸里,上半身半裸着,露出结实的肌肉,胸口的位置还有水珠在往下淌。 【???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心心镜头再凑近点儿,我还能看更多!!】 【我为之前辱骂凌君寒道歉,我倒戈了,我不是人】 【这身材谁顶得住啊,换我也乐意被ua】 【我宣布,我现在是凌君寒的肉粉!不愧是军人,这身材太优越了】 【好大儿,为了妈妈的幸福,你真的付出了太多】 【大晚上的,扛不住,真心扛不住】 【哈斯哈斯哈斯,那颗往下滑动的水珠,我想舔掉】 凌君寒侧头,看到段无心叼着的摄像头,一秒反应过来,脸比铁锅还黑。 他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浴巾,迅速盖住下半身,“把镜头拿出去!” “我今天才直播了十分钟”段无心耷拉着耳朵,表情很是委屈。 他晃了晃镜头,直勾勾的对着浴缸的方向,还一边宽慰道:“没事的,以前我洗澡,馆长也直播过。” 人和虎洗澡,这他妈是同一回事吗? 凌君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生日惊喜,真是好大的惊喜。 他裹着湿哒哒的浴巾起身,弯腰从段无心嘴巴里抢过摄像头,大步走出浴室,放回书桌。 整个行为不容商量,一气呵成。 凌君寒弯腰点击屏幕,正准备关闭直播,直播栏显示: 该主播涉嫌淫秽色情,封号一周。 凌君寒:“” 段无心,真有你的。 他光着脚站在地上,温暖的羊毛地毯踩出一片湿透的水迹,烦躁透了。 凌君寒叹了口气,又走回浴室。 段无心保持着被抢的姿势蹲在浴缸旁,神情很是不满:“你干什么?” “你直播被封了。”凌君寒无情提醒。 “为什么!” “涉嫌淫秽色情,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凌君寒重新回到浴缸里,顺便教育道:“你刚刚摄像头再凑近点儿,我就要全网直播全裸了。” “你身材也还不错,为什么不给人看?” 段无心跟着跳进浴缸里,懒洋洋晃着尾巴,搅乱一池的水。 凌君寒缓缓磨牙,“你说呢?你要是变成人,你乐意给人家看全裸?” “我又不会变成人,怎么知道。”段无心哼哼唧唧。 物种差异,道理实在说不通。 凌君寒叹了口气,把小白虎拎起来帮他脱衣服,“反正,以后这种事情不行。” “噢,小气鬼。”段无心伸头,咬他肩膀。 “噢,酒疯子。”凌君寒学他,冷言回怼。 视线一碰,双方都不太愉快。 凌君寒没说话,帮他把衣服脱了个干净,放进水里,快速洗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以后不准喝酒。” 段无心那股作对的劲儿上头,扑腾水花:“我偏不。” “那我把你送回北墅。”万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这倒是捏到段无心的软肋。 果然成功让小白虎服了软。 段无心闷着头泡澡,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提到喝酒,胃里那股翻涌的劲儿重新涌上喉头。他实在是忍不住,把脑袋伸向浴缸外面,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凌君寒:“” 你还有多少惊喜,一次性送了吧。 “脏。”段无心仰头,嫌弃地看了一眼旁边,瞬间把头扭回来,“你去把地处理干净。” “祖宗,您能让我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个生日吗?”凌君寒被折磨得没了脾气,再一次从热水里出来,拿出花洒冲地。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体健壮如凌君寒,在这个寒夜里,连打了三个喷嚏。 把地弄干净,又把段无心洗完吹干,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小时。 凌君寒身心俱疲,把段无心往被子里一塞,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生日过得真他妈闹心。 “睡吧。”多余的话,不想再说。 旁边的小白虎心境截然不 同,段无心眨着眼仰头蹭他,心情无比愉悦。 啊,再次和幸运之神躺上一张床,滋味如此美妙。 安安稳稳睡个好觉的日子,又回来啦! 他一点儿也不困,酒劲儿缓过去不少,现在就是兴奋。 今晚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他张了张爪心,指缝之间,仿佛还有那位侍者血液粘腻的触感。 也许再强一点,真的可以手刃李英毅。 三秒之后,他在脑内把伤疤脸大卸八块。 凌君寒叼了根烟,垂眼看着眼睛滚圆的小东西,问:“不困?” 段无心摇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脑门碰到坚韧的东西,硌得慌。 他伸爪抓住,又是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项链。 虎爪悄无声息靠近,一把捏住,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开关,项链弹开。 凌君寒反应极大,大手捏住项链,把盖子重新又盖了回去:“别乱摸。” “里面是什么?”段无心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刨根问底。 “秘密。”凌君寒不想提起往事,一笔带过。 那段经历对于他来说,是来自很多年前的,一份很割裂的回忆。 一半是梦魇,一半是快乐。 索性埋于过去,不想再提。 “你上次说是重要朋友的信物,什么朋友?” “乖乖睡觉。” “说说嘛,就当睡前故事。” “快点儿睡觉。” “你这个人好小气,能不能说其他的词儿?” “你到底睡不睡?” 段无心内心窜起一股小火苗,翻过身用后背怼着他。 这人没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什么都不愿意分享。 正气头上,后背贴上一副温热的躯体,暖呼呼的。 凌君寒缓慢地摸他,把炸起的毛一遍一遍地顺下去:极尽温柔:“好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或许是手法过于舒适,段无心闭上眼,放缓呼吸,进入浅睡。 昏昏沉沉之中,感觉四肢像是被撕扯,呼吸不畅,很是难受。 段无心皱着眉,摊煎饼似的,又翻回去窝进凌君寒怀里。 掌心触碰到肌肉,很是滚烫,直接了当地贴在手掌的皮肤上。 这感觉很奇怪。 因为爪子绒毛厚实,他碰任何东西都像是踩了软垫,隔着毛茸茸的一层。 但是现在,触感很结实,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凌君寒皮肤的纹理,肌肉的走向。 段无心猛然睁开眼,看见凌君寒的胸膛上,平放着一只白白嫩嫩的手。 哇,撞鬼了! 他踢了踢被子,正准备惊呼,发现脚的触感也不对劲。 跟以前的小短腿不同,好像更长了些,轻轻一碰,可以踢到凌君寒的小腿。 感知到男人的紧绷,结实,充满力量感。 奇了怪了。 段无心有些慌张,虎爪上移,发现那只手也在跟着动。 等等,这手,怎么像是他自己的? 他不敢相信,活动了一下爪子,胸膛上纤细的指节立刻同步弯曲。 大概是喝醉了做梦呢,段无心闭上眼,自我安慰道。 那可是人的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他准备晃动尾巴,发现只是屁股稍微扭动了一下。 尾巴呢,尾巴也没了! 天啦噜,他该不会是在刚刚决斗的时候就挂掉了吧? 现在是,死了之后的虚拟状态? 段无心脑子一片乱糟糟的,科学都无法解释当前的状况。 “别动。”凌君寒闭着眼搂紧他的腰,把挣扎的身体更紧地压入怀抱。 这一声,把段无心又重新拉回现实。 腰上的触感酥麻,甚至能感受到指腹上的枪茧,在来回滑动。 段无心彻底崩溃,他,怎么变成人了! 活了这么多年,这遭灵异是头一遭碰上。 麻了,从头麻到脚趾。 凌君寒的吐气喷在耳朵上,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段无心绝望闭上眼睛,也许,明天早上就变回来了。 他没有做人的经验,现在四肢怎么摆放,都很是别扭。 一阵胡乱地蹭,终于把凌君寒逼得睁了眼。 “心心,叫你别” 眼前的画面过于刺激,让见过大风大浪的凌元帅也瞬间噤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美少年,不着寸缕,肌肤相贴。 月光之下,少年银色的短发泛着淡淡的光。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和发色一样的浅。 那张脸简直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巴掌大点儿,顶着挺翘的鼻尖和嫣红的唇,多一分嫌娇,少一分嫌淡。 视线控制不住的下移,瘦削的锁骨连接到纸片似的肩膀,脖颈雪白纤细,仿佛一碰就碎。 浑身上下,近乎透明的苍白。 漂亮地,让人口干舌燥。 操,做春梦了。 凌君寒拧紧了眉头,重重闭上眼。 不是,就算是春梦,怎么会梦到男人? 大半夜的,凌君寒睡意全无,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的确是没谈过恋爱,漫长枯燥的军队生涯,以刀枪为伍,以战场为床。 没有那个空闲时间,也没有太多兴趣。 战斗和机甲,浩瀚的宇宙,对于他来说才是生命的意义。 当然,作为男人,偶尔有生理需求,也是简单解决。 更多的时候,是选择去虚拟战场操控机甲发泄。 他从未想过,幻想出一个枕边人,竟然性别为男? 军队里的男人大多是皮糙肉厚,或者不修边幅的,当枕头都嫌硌得慌。 现在手心里这份羊脂一样的触感,细腻顺滑,爱不释手。 他不确定似的,眼睛重新睁开。 少年一动不动的躺在怀里,香甜的呼吸贴着耳根,又痒又燥。 那个粗糙的心脏,也被撩拨得有些发痒。 他骤然反应过来,段无心呢? 明明睡觉前,怀里还是炸着毛的小白虎,一闭眼一睁眼,怎么就换成了美少年? 凌君寒指尖碰了碰近乎透明的脸颊,不确定的开口:“心心。” 少年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段无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场景,心跳如雷,佯装假睡。 “心心,是不是你?”凌君寒执着发问。 他习惯性地捏了捏后腰,抚摸上去,才发觉手感比虎毛更软。 段无心缓缓睁眼,两人四目相对,陷入沉默。 他张了张嘴,不太习惯人类的发音,说话磕磕绊绊,带着哭腔:“是我我完了。” 声音很轻很软,惹人心疼。 “我变成人了。” “你这是第一次?”凌君寒也觉得荒谬。 他连段无心能许愿都不信,坚信科学,崇尚真理。可现在 好好的一只白虎,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呢? 段无心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觉四肢冰凉得可怕。 但他伸手去钩凌君寒的脖颈,再也没了以往的嚣张,想要求得一点安慰。 “太荒唐了。”凌君寒索性坐起来,抬手打开了床头灯。 段无心眼睛依然是透明的琥珀色,看人的时候带着天真,他用手去挡凌君寒的眼睛:“别看,很丑。” “不丑,很漂亮。”凌君寒伸手,想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被子滑落一半儿,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段无心当虎当惯了,没什么羞耻感。 他瞥见浴室里透出镜面反射的光,于是把被子踢开,光溜溜下床。 只是还没习惯用腿,脚刚着地,就摔了一大跤。 段无心懵懵的坐在地上,垂眼盯着自己小腹以下,有些疑惑。 他研究了一会儿,直白地问:“为什么你的比我大?” “什么玩意儿?”凌君寒赶紧下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摔着了没?” “没摔着。”段无心重复一遍:“为什么,你的,比我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去碰凌君寒的,好奇把玩。 被捏住命脉,凌君寒倒吸了一口气,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裸睡的习惯。 他盯着白皙的段无心,两人赤坦相对,觉得这场景实在是诡异极了。 见那双小手不放,他只能轻咳了一声,不要脸陈述事实,“大概是物种不同,在人类里面,我的比较优越。” “噢,这样。”段无心似懂非懂,“不过小的好,看起来没那么丑。” 凌君寒不想大晚上跟一个男生讨论谁大谁小的问题。 他快步走到柜子前,扯了件浴袍扔过去。 “你要不要先穿个衣服?我们再来好好聊聊。” “为什么要穿?”段无心手脚着地,像白虎移动一样,同手同脚往浴室爬。 凌君寒脑仁突突的疼,这一晚上被惊喜砸得脑子都要开花。 他叹了口气,阻止人继续以这个诡异的姿势前进:“你别动,我抱你过去。” 说完,大步又回到床边,弯腰把人横抱而起。 没抱过男的,凌君寒耳朵微红,强装镇定。 他一手放在膝盖下方,一手钩住细腰,轻松抱走。 只是,段无心的体重,好轻。 床和浴室距离并不算太远,凌君寒却感觉时间慢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偏偏怀里这位还一点都不安,左扭右扭,肌肤摩擦。 这就算了,手臂跟水草似的缠在脖子上,呼吸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浴室,他把段无心放下,洗了一把冷水脸。 段无心把脸凑到镜子前,左瞧右瞧。 五官端正,没歪鼻子斜嘴巴,鉴定完毕,还不错。 “抱我回去吧。”段无心两手一伸,仿佛没长脚,对着元帅颐指气使。 某搬运工沉默着,又把人弄回了床上。 两人一左一右侧躺着,中间像是隔了道银河。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戳了戳脸蛋,喃喃自语:“你到底怎么变成这样儿的?” “不知道。”段无心垂下眼,语气有些委屈:“我还想变回去呢。”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头,细软的银发穿进指缝,安慰道:“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变回来了。” “嗯,希望如此。”段无心翻身平躺,逐渐习惯细长的四肢。 凌君寒抬手关了灯,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安静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甚至可以闻到吐气中的香甜。 这他妈谁能睡得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移动,睡意全无。 凌君寒决定第二天一大早,一定把段无心带到研究院去好好检查一番。 他心心念念想要带上战场的战宠,这会儿成了盘整调顺的美少年。 说出去谁信?连凌嘉木那个傻子都不会当真。 这一晚,三观崩塌又重塑。 好不容易有了半点儿困意,他刚闭上眼,旁边的段无心就跟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四肢抱紧。 段无心应该是进入了潜眠,下意识还把自己当老虎。 他习惯性的把头重新埋进凌君寒的颈窝里,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距离实在是过于亲密,且肆无忌惮。 凌君寒抬手,想要推开。 挣扎了一秒,最终还是缓慢地放在段无心的后背上,把人搂住。 据说今天是三十年难遇的极寒天气,段无心大概是觉得冷。 冷,那就给他暖暖。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热到发疯。 所有气血集体涌向一个位置,控制不住的起立。 呼吸逐渐加重,握住后背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 刚刚那冷水脸白洗了。 操,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的有反应? 而且,想要做一些更为禽兽的事情。 凌君寒觉得自己大概也喝多了酒,连脑子都跟着发昏。 多年以来引以为傲的淡定土崩瓦解,连意念都变得混沌。 他盯着眼前的人,从睫毛扫到眼尾,视线落在唇上,喉结滚动。 安静睡着的少年,漂亮的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但他想把仙子拉下神坛。 想亲吻他,想亵渎他。 把他的手锁在头顶,然后俯身嵌入,反复欺负。 杂念丛生,欲壑难填。 指腹化向眼尾,他很轻地碰了一下,把手臂收得更紧。 情不自禁把内心的想法喃喃出声。 “可爱,想日。” “什么意思?”段无心猛然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哑声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本来都睡着了,但你抱我好紧。还顶着我,硌得慌。” 段无心用大腿蹭了蹭,张开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 天真,单纯,仿佛是最纯洁的白纸。 但是,说的话,做的事,却是世间最下流的。 他问:“你刚刚说想日,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弹幕上没见过。 凌君寒抿紧了唇不应声儿,这实在是太卑劣,也太下作。 他大概是最无耻的禽兽,流氓,败类,混账。 段无心从枕头下摸出通讯器,嘴里嘀嘀咕咕:“你不说,我自己查。” 说着,啪嗒啪嗒就开始敲击屏幕。 “别查了。”凌君寒按住他的手,眼神变得幽深。 他好像对段无心的情感,在这一刻骤然发生变化。 大抵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他嗓音很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 一字一顿,语言直白,“用你们动物的话来讲,我发情了。”w,, 第17章 第 17 章 凌君寒低低地喘了口气,承认自己现在有些上头,情感控制大脑。 呼吸逐渐加重,“嗯?这个说法能懂么?” 这回,听懂了。 直白的话蹿入耳朵,自诩心比天大的段无心,也难得红了脸。 对于人类世界的生理教学,他的经验确是一片空白。 但濒灭馆动物不少,看多了动物的本能,他也大概能摸索出凌君寒的指向。 凌君寒,难道是想跟他那个?疯了吧? 段无心浑身僵硬,手足无措。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失策了 本来只是想安安稳稳睡个觉,现在看来,闹出了更大的荒唐。 可是话说回来,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还没来及说话,凌君寒翻身和他对视,那双平时一贯平淡的眼神变得狂热又克制。 他指尖抚上段无心的脸,缓慢移动,一点一点的触碰:“心心,我想” “听不懂。”段无心低着头,手臂乱扯,想把自己塞进被子。 “你听懂了。”凌君寒捏着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 段无心和他对上视线,冲着胸口,气呼呼地锤了凌君寒一拳。 没了虎爪,砸出去的力道减弱不少。 “你怎么这样,我们都是公的,不可以。”段无心凶巴巴的吼,连带眼尾都有些泛红。 就觉得被欺负了,觉得委屈。 凌君寒陷入沉默。 他垂眼看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琥珀色的瞳孔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水汪汪的,攒着不满。 眉间微微起了褶皱,后背在极力向后退,几乎要抵拢床头,浑身充满抗拒。 从眼神到反应都在传达一个事实,他在怕自己。 刚变人的第一天,处于惊恐慌张之中,什么都还不懂。 如果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实在是太过于下作。 到底还是没舍得。 凌君寒叹了一口气,撑起手臂,缓缓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自嘲道:“都怪你太好看。” 好看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把段无心当成小可爱宠着,当祖宗顺着。 不过是过了一晚,欲念上头,竟然开始垂涎人的身子。 又禽兽,又荒唐。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 “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你下去。”段无心把人往床边踢,满脸都是生气。 怪我,我想变成这样的吗? 老色坯,臭流氓。 凌君寒没用劲儿,任凭那只手推着,逐渐被抵到床边,摇摇欲坠。 几乎是一翻身,就要掉到床底。 他双手举起,终究还是举旗投降,“好了,我不弄你。你睡,我起来冲个凉。” 段无心翻身过去,用后背对着人。 心中一片乱麻,凌君寒抹了一把脸,垂头走进浴室。 花洒打开,水温开到最低,冰凉的水珠滚落下来砸在身上。很冷,把方才疯狂的念头浇灭不少。 “操,我到底在干什么。”凌君寒靠在浴室墙上,没什么想弄的心情,缓慢等待反应下去。 冲了半个小时,终于把龌龊的念头消除彻底。 凌君寒被冻得不行,穿着浴袍重新回到床边。 段无心没睡,睁着琥珀色的眼,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不许上来,不然挠你。” “好了,我去楼上睡。”凌君寒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又恢复以往的克制。 段无心贪心极了,对于这个决定不太高兴。 你要是去楼上,那我的好运之神岂不是没了? 他在心里反复衡量,机灵地得出一个完美方案,“不行,你睡地上,也不能隔着我太远。” “你是想折磨死我?”凌君寒低着嗓音吓唬他,“我要是躺旁边,一会儿趁你睡着,偷偷爬上床。” “那我就把你剁掉。”段无心视线下移,目光在罪魁祸首上扫了一眼。 眼神凶巴巴的,好像真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凌君寒彻底没脾气,“好,我睡地上。早上早点儿起,我带你去研究院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柜子里拖了条被子出来随便扔在地上垫着,生无可恋往上面一躺,感觉像是渡了场劫。 “嗯,好。”段无心独享三米大床,精神却很清醒。 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通讯器,找到那位晋级为同党的私信好友。 也不管对面在不在线,段无心轻手轻脚打字,抛出疑问: 你说,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为什么会起那种反应? 既然都是男人,应该能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躺在地上的凌君寒感觉脑门后面震了一下,点开私信,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床头。 段无心背对着他,整个脑袋都塞进了被子里,只剩下毛茸茸的几根银白色呆毛乱飘。 好家伙,大半夜不睡觉找人撩骚? 哦,被撩骚的傻逼竟然是他自己。 他把震动关掉,打字回复:大千世界,都很正常。 怕段无心看不懂,又补了一句: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毕竟,他也是刚意识到,自己能对男的起反应。 三观重塑之后,一切存在即是合理。 段无心被这回复噎住:正常吗? 凌君寒为刚才无耻的行为进行解释:“冲动是本能,也许他本人也控制不了。” 段无心:噢,行吧,是我孤陋寡闻。 段无心:不喜欢一个人,也会有欲/望么? 这问题直击灵魂,凌君寒指尖愣住,迟迟没有回复。 喜欢么?喜欢段无心? 他之前发现是挺喜欢的,但是对家里小宠物的那种喜欢。 性格很暴躁,偶尔还傲娇,但很可爱。 愿意放纵他去做任何事情,不会生气,也不觉得讨厌。 从段无心出现开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笑的时候多了很多。 一个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人,找不到任何不喜欢的理由。 但今日变故一出,那份感觉好像突然就变了味儿。 结合到那副完美的皮囊,单纯的喜欢就添上了情/色。 是一见钟情,或者见色起意,他分不清。 此时此刻,懒得想,也不想去区分。 段无心:?你掉线了吗? ljhsnbb:在认真思考你的问题。 段无心:想出结果了吗? ljhsnbb:不知道。 段无心微微叹了口气,满心怨念。 他脑补小领导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本以为多吃这么多年干饭应该阅历挺广,能解决他的困惑。 现在看来,也是不行。 他也没敢跟一个网友说变人的事儿,但是又实在是憋得慌,于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当一个人感觉怎么样? 凌君寒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大半夜当起心灵导师:“挺好的,可以尝试更多感兴趣的东西,也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一边打字,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发的都是啥玩意儿。 段无心实在是心思单纯,三两句话就被说服,甚至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回复道:这样看来,当个人也挺好。谢谢你,早点睡! ljhsnbb:嗯,晚安,调整一下你的阴间作息。 心理疏导完毕,段无心长长地吐了口气。 包袱一卸,双眼一闭,很容易就进入了梦乡。 正在晕乎乎的做着梦,一双冰凉凉的手摸上脖颈,他被猝不及防冷醒。 半梦半醒之间,段无心胡乱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嘟囔:“别弄我。” “起床,去研究院。”凌君寒把手往下伸了些,假装威胁道:“再不起来,我摸你了。” 段无心:“?” 他瞠目结舌,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不要脸。 你赢了,我服输。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脖颈,好声好气,低声哄道:“好了,快起来。” “起起起。”段无心掀开被子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没有耳朵,没有尾巴,还是没变回去。 内心隐约有些失望。 再往墙上一瞥。 早上六点,您是公园晨练的老大爷么? 他被迫下床,始终对于这副新的身体不太习惯。 小心翼翼地放下双脚,踩在地上,感觉毫无实感。 大脑在不停地教育:先迈左脚,再迈右脚,身体却完全不听话。 别别扭扭,难受极了。 “来帮我一下!”声音奶凶奶凶。 凌君寒上前搀住他的胳膊,跟复建儿童似的,小心扶着学走路。 挪了几步,段无心勉强找到了身体的平衡感,慢慢把后背打直。 步伐从一开始的僵硬,逐渐变得流畅。 “自己试试。”凌君寒松开他,又瞥了一眼不着寸缕的身体,迅速移开。 他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自己日常的衬衣和长裤,问道:“要我帮你穿么?” “好吧。”一向习惯裸奔出门的段无心,不情不愿挪过去,双手一张,等人服侍。 衬衫一套上,显得比没穿更色/情。 段无心肩膀偏窄,身板又薄,黑色衬衣套上去松松垮垮。 纤细的锁骨平滑的延展到领口,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下摆更是晃里晃荡,稍微一个动作,就把修长的腿展露无遗。 白皙勾人。 真是要命。 凌君寒垂眼盯着人,把那副有些恼怒的小表情收进眼里,一颗一颗把扣子仔细扣好。 上衣穿好后,直接把人抱起,往裤子里塞。 段无心腰身太细,裤围明显大了很大一圈儿。 没办法,凌君寒又找了条皮带把下滑的裤腰勒住,勉强能看。 一通打扮下来,跟他妈玩养成似的。 昨晚那点儿骚动的小心思这会儿灭了个干干净净。 他把大衣往段无心身上一扣,也不管人乐不乐意,直接拉着手腕出门。 楼下小白正直挺挺的躺着,处于休眠状态,耳边传来动静,大脑重新开启。 绿眼睛一亮,他盯着凌君寒身边的人,表情有些疑惑:“这人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一晚上都在大厅守着。” “说明你玩忽职守。”凌君寒面无表情逗他,“扣你工资。” “不行,不能扣。我还要花钱升级外壳的。” 听到这儿,小白一通着急,伸手拉过段无心往外拖,“你出去。” 段无心挣脱开,冷言嘲讽:“傻子黑煤球。” 这个称谓太有辨识度,机器人一下子反应过来。 当场宕机,就挺突然的。 那只嚣张的小老虎,怎么成了这样? 他脑子在系统里快速搜索,顿了三秒,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你这是身穿。” “什么玩意儿?”凌君寒没听懂。 小白解释道:“我刚大脑搜索关键词,弹出的连接是最近网上流行的小说。排行第一的叫《小猫咪穿成顶流女星后爆红了》,就是你这种状况。” 段无心:“” 凌君寒伸手拍了一下铁头,无语道:“少看些有的没的。心心,我们走。” 外面的积雪依然很厚,极寒过后冷风不要命的吹。 雪花一片一片往脖颈里钻,冻人得紧。 凌君寒怕把人冷傻,赶紧带着段无心直奔研究院顶楼。 刷了门卡,段无心看出这一层和楼下完全不同,是区别于研究楼层的独立公寓。 门铃催命似的按了三遍,里面的人才懒洋洋现身,把门拉开。 “□□大爷的凌君寒,凌嘉木不在我这儿。”孟与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脸被吵醒的不耐烦。 讲话这么熟稔,段无心对于这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凌君寒拨开人,轻车熟路的拉着段无心的手腕往里走,“你还知道回来?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欸,这小帅哥是谁?你的新欢?” 孟与森被身后的男生吸引了注意,眼神直白地上下打量。 “我连旧爱都没有,还新欢。”凌君寒啧了一声,拍了拍沙发,示意段无心坐下。 孟与森视线粘着段无心不放,突然发现华点,“还穿着你的衣服,啧啧啧,看来昨晚一夜。等一下,你性取向跟我一样,怎么没擦出点儿火花?”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况且,我对你也没兴趣。” 他看着孟与森的眼神还直勾勾的落在段无心身上,神情很是不悦。 “别看了,找你真有事儿。” “说吧,能让您早上六点半敲醒我房门的,必定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孟与森摸了摸下巴,揣测道:“让我猜猜,是不是陛下挂了?” “你这张嘴能不能把一下门儿?这话落出去你可以准备吞枪自尽。”凌君寒无语,指尖敲击着桌面,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情况过于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 他简练挑了重点:“你知道段无心吧,就是那只很有名的小白虎。” “知道,凌嘉木的儿子嘛,那家伙天天念叨。”孟与森挑眉,“不是,你一早过来,就为了跟我炫耀你的小宠物?” 凌君寒懒得理他,直接切入主题:“他变成/人了,你帮我研究一下原因。” “哥们儿,愚人节还没到,大可不必如此。” 孟与森踩着拖鞋,懒哒哒的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出来,递给段无心,“给小帅哥喝。” 段无心接过,低声说了谢谢。 慢慢抿了一口,他才抬眼看向孟与森,表情严肃,“他没乱说,我就是段无心。” “小帅哥,你别跟这人鬼混,会被带坏。”孟与森拢了拢散开的睡袍,往里屋走,“我好困,不陪你们玩,你们吃喝自便。” 一阵无语,凌君寒长腿一伸,把人绊了一个踉跄。 见人回头,他才继续说道:“正经的,没骗你。你作为一个科研人员,这点世面都没见过?” “操,一只白虎变成/人,你见过吗?”孟与森没好气回怼。 凌君寒盯着他,一字一顿,“昨天晚上,亲眼所见。” 不能再真,这份惊喜搅碎了一晚上的清静。 孟与森见他表情严肃认真,收起了那份懒散,心里还是存留怀疑:“不行,你发个誓。” 服了这人。 凌君寒没什么正形的举了两根手指:“如果我骗你,我就孤独终老。” “我看你也挺像要单身一辈子,好了,信你一回。”孟与森把垂下来的头发找了个发圈绑起来,转身进卧室,“等我一分钟,换个衣服下楼。” 客厅好不容易陷入清净,段无心才抓到机会问:“这人怎么这么嚣张?” “他是我发小兼同学,懒散惯了。但业务还算过硬,是我私人研究院的特聘院长。如果他都没办法搞清楚,那可能就真的无人能解了。”凌君寒三两句把关系解释清楚。 这样一说,段无心对孟与森好感陡然增加。 怪他眼拙,原来是另一个救世主! 所以幸运神和救世主才能碰一块儿,难怪他连亲近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段无心叹了口气,自怨自艾。 孟与森很快出来,三人一同下楼抵达地下一层。 研究室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几乎找不到落脚地。 段无心艰难地挪进去,找了个空隙站着。 那边孟与森打开一个头盔似的东西,直接扣他头上,“我先检测一下你的激素数据,你乖乖站着别动。” “好。”段无心微微点头,果真双手垂放,站得笔直。 仪器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砸得脑袋疼。 段无心皱了皱眉,眼神飘向旁边的显示仪。 屏幕上五六条折线快速波动,孟与森解释道:“你现在的体内,作为白虎和人类的激素都有,处于比较紊乱的状态。这样一看,还真有可能是老虎变的。” “都说了,没骗你。”凌君寒靠在墙边,双手环抱。 话音刚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大概最近烟抽多了,他想。 “更多的数据,我需要抽血检验,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结果。”孟与森从椅子上站起来,帮段无心把头盔取掉,领着人进里面的隔间,“来,过来抽血。” 段无心小脸皱成一团,很是抗拒,“不想抽。” 凌君寒掀起眼皮,落在他的表情上。 果真娇气。 “想变回去的话,就乖乖听话。”慢条斯理开口,内容直捏命脉。 段无心噢了一声,瘪着嘴跟着进了抽血室。 凌君寒跟过去,看着针管扎入小臂,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倒流出来。 需要检查的数据太多,孟与森抽了整整三管。 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是苍白,凌君寒蹙紧眉头,有些心疼。 但必须得经历这么一遭,不然变数太多,无法估计。 “好了,回去等结果吧。”孟与森把试管做上标签,插入仪器里,陷入自己的忙碌。 他垂着手经过凌君寒的时候,碰到精壮的手臂,温度滚烫得不太正常。 “哥们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发烧了。” “不可能,我身体很好。”凌君寒微怔,随机摇头。 孟与森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按,人体体温测试仪似的,“保守估计,三十九度往上。”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才发现掌心滚烫。 亏他一直以为是拉着段无心的手,燥的。 “大概是昨晚某人让我睡地上,又冲了冷水澡。”凌君寒瞥了罪魁祸首一眼,目标明确的指责。 又说到这个,段无心气得脸颊通红。 怪我吗?谁让你没事乱发/情! 旁人在场,他不好多说,只是按着棉签冷邦邦的说,“发烧了就回去睡觉。” “嗯,确实,睡一觉就好了。”孟与森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窥探出端倪。 又慢悠悠补了一句,“激烈运动一下,好得更快。” 段无心听不懂,眼神单纯盯着手上的棉签,血止住了。 而听出话中之意的凌君寒,面无表情的踢了孟与森一脚。 检查完毕,打道回府。 一来一回这么折腾,刚又吹了两趟风,凌君寒这会儿感觉发烧的劲儿有些上来,浑身更是不要命的发烫。 后背被温度濡湿,很是粘腻。 他脱下大衣,懒洋洋往床上一摔,浑身散了架似的。 于是,某大少爷不要脸的使唤:“心心,帮我去倒杯水。” “你叫小白倒,他不是你到底管家么?”段无心双腿抱着,蹲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决定在封闭房间跟人保持距离。 沙发与床,隔着四五米远,泾渭分明。 凌君寒垂眼,嘴唇发白,看着还真有几分可怜,“我可是因为你才生病的,大晚上的,地上很凉。” 段无心:“…” 你说得好有道理,简直无言以对。 “我很尊重你的意愿,所以,你也尊重一下我的需求?” 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话里话外,说得自己还很贴心。 段无心再度无语。 行,真说不过你。 他想着以后还得借这人的运气,把气又忍了回去。 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妥协,黑着脸踩拖鞋去楼下倒了杯水。 几分钟的功夫,又一言不发的上楼递到他面前。 态度冷淡,意思到位:都给您倒了,请见好就收。 然而,某人大概被烧坏了脑子,偏偏跟他作对。 “现在好像更严重了些,动不了。”凌君寒把没脸皮发挥到了极致,连手都懒得抬。 眼睁睁看着白皙的小脸逐渐涨红,逗趣的心思又涌了上来。 “你喂我。” 段无心端着水杯,想一杯水直接泼上去。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起来闷的是自己。 他闭了闭眼,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人,把水杯递到嘴边。 小手一抖,水顺着唇角淌到了被子上,被面湿了个彻底。 “啊,我刚变人,手拿不稳。”段无心无辜地眨着眼,理由相当冠冕堂皇。 凌君寒点点头,表示同意,并迅速给出合理建议:“可以理解,就是这条被子湿了,晚上我只能跟你挤一张床。” 段无心:“…你们元帅府这么抠门,只有两条被子?” “嗯,太穷,全身心都报效国家了。”凌君寒把湿透的杯子扔到床下,利落扯开另一条盖上。 整个过程,心安理得。 本来,昨天还打算当个人。 但实在是欺负段无心太有意思了,让人欲罢不能。 段无心气得扭头坐在床头,捏得骨节咔咔作响。 这会儿要是虎爪还在,他已经一爪子挠了上去。 室内陷入安静,暂时休战十分钟。 凌君寒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心思很不安分。 他用手臂碰了碰段无心,嗓音低哑:“现在有点儿头晕,你安慰我一下。” “我不会安慰人。”段无心头也没回,无情拒绝。 凌君寒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指点道:“亲一下就好。” 果然,目之所及,脸颊飞速染上粉红。 他也是嘴上骚一下,没打算真的让段无心怎么着。 只是,段无心脑子里闪过其他的念头。 他垂眼回忆,上一次只是很轻舔了舔掌心,凌君寒就被刮出了伤,现在都看得到伤痕。 哼,昨晚一仇,正好打击报复。 段无心利落翻身,直勾勾凑过去,伸出舌头在脸颊上重重地舔了一下。 潮/湿/滑/腻的触感一袭而过,他低头检查,预想中的刮伤并没有发生。 突然被偷袭,凌君寒手掌撑着床铺,身体僵在原地。 他用指腹缓慢地碰了碰脸颊,上面还残留着舌尖触碰的温热。 舌头好软,吐气好甜。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顿住。 第18章 第 18 章 天真撩人,最为致命。 段无心不确定似的,张了张嘴迅速靠近,舌尖微动,又舔了一下。 还是没有伤,好奇怪。 凌君寒本就发着烧,现在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反应过来,赶紧捏住他肩膀往外推,禁止靠近。 心想再去冲个冷水澡,这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抗住。 直接烧到四十度往上去,死了拉倒。 两人视线交错,他开口打破沉默,戏谑道:“小朋友,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无心双膝半跪着,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 舌尖舔了舔下唇,唇/舌碰触,没预想中刺刺的感觉,倒是湿湿滑滑的。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都变人了,哪儿还有倒刺啊。 前后一联系,现在的舔脸行为,就显得特别绿茶。 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段无心直起僵硬的身子,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我没有亲你,你别误会。” “你没有亲。”凌君寒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你是用舔的。” “那是你脸上有脏的,我帮你舔干净。”段无心气得脸颊又红了一层,跟粉嫩的水蜜桃似的。 他胡言乱语,牵强附会,“我们小动物都会互相舔毛的。” 这是动物本能,也不算造谣。 凌君寒哦了一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淡淡说道:“这儿也脏。” “你滚吧!”段无心那股炸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胸腔上下起伏。 这人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调戏他还没完了。 “好了,逗你的。我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儿。”凌君寒适可而止。 再作弄下去,小朋友大概要翻天。 段无心不理他,把头一扭,自顾自坐回沙发。 痛定思痛三分钟后,这幸运神他还就不要了。 他两脚沾地,气冲冲地站起身,拽得二五万似的,径直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凌君寒听到动静,微微睁眼。 “回冷宫住。”段无心表情冷漠,神情淡然。 抱着不出卖馆长的底线,凌君寒话里有话的引导:“你之前不是拼命地想跟我呆一块儿?” 不是贪图好运气么,都给你。 段无心冷哼:“那是之前,鉴于你态度恶劣,我改变主意了。” 霉运只是伤神,凌君寒这是要命。 二者选其一,他决定自个儿呆着。 看到那颗倔强的后脑勺,看起来去意已决。 凌君寒知道劝不住他,没有强留,“那你别乱跑,外面坏人很多。” “再坏能坏得过你?”段无心冷言讥讽道。 这事儿算是命门,凌君寒无言以对。 他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开口:“这样,为了你的安全,我让小白跟着你。” “嗯,随便。”段无心头也不回,拉开房门下楼。 凌君寒叹了口气,这才看到通讯器上三个未接,凌嘉木还在拼命往这儿打。 他划开屏幕,问道:“调查有新进展?” “暂时还没有。哥,你嗓子怎么这么哑?”凌嘉木耳朵尖,瞬间听出不对劲。 不想多说,凌君寒三两句带过:“发烧了,没大碍,躺一天就好。” “你居然会生病?我记忆中你就刚回家的时候,被雪冻得生了场大病吧?仔细算算,都过去十几年了。”凌嘉木惊觉提到不该提的往事,又尴尬笑道:“那什么,昨天确实是冷,零下好几十度。” “所以,你打电话来干什么?”凌君寒嗯了一声,耐心几乎要被耗尽。 凌嘉木倒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用惊讶的口吻出声,声音大得差点震坏听筒:“森哥说,心心变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事都跟这小子说。 “那我的毛茸茸儿子岂不是没了!许愿功能还有吗?”凌嘉木心情跌宕起伏,脑子乱成了麻花,“他在哪儿,我想去亲眼确认。” 凌君寒头痛欲裂,懒得跟他多说。 他抬手拿过玻璃杯喝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他回北墅了,你让小白过去跟着,免得出什么意外。晚点等我睡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过去。” “还要等你啊,好吧。”胃口被吊起来,凌嘉木不情不愿的答应:“晚点儿是几点?” 凌君寒看了眼时间,“十点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凌嘉木最终勉强捡起兄弟情谊,“晚上我给你带药过去。” - 下了楼梯,段无心走出中庭,在元帅府里漫无目的的晃荡。 偶尔路过几个园丁戒备的询问,他只能胡扯说是凌君寒的朋友。 他们俩,应该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段无心撇了撇唇,在心里轻嗤。 员工们盯着那张漂亮的脸和善微笑,扭过头就开始窃窃私语。 “他穿的衣服是元帅的吧?” “是是是,袖口上还有名字缩写。” “这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 “嘶——难道说,我们的凌夫人是个男的?” “嘶——震惊,原来元帅喜欢男的!” 不过几分钟,风言风语已经在元帅府上下传了个遍。 段无心还在低着头朝北墅走,见人也不敢多说话,沉默为主。 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去,他不敢妄自把秘密说出去。 只是变人之后,视线高了不少,视野跟以前还真是完全不同。 就是,不知道战斗力有没有下降。 段无心把左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白白嫩嫩,指甲圆润,一看拳头就不够硬。 没意思,变成人真的特别没意思。 “小心!”头顶上方有人大声吼,瞬间吸引注意。 段无心抬头,看见一个花盆从顶楼的天台边上往下坠落。 速度飞快,距离越来越近,看方向直直的冲向自己脑门。 脑子下达躲开的指令,但四肢还没使用习惯,左脚勾住右脚,段无心绊了个踉跄。 身子一歪,双脚却还停在原地。 完了,要被砸了。 段无心绝望闭上眼,双手握成了拳头,指尖几乎掐进肉里。 耳边砰的一声,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发生。 眼睛缓缓睁开,花盆砸在他脚边,连盆带花碎了一地。 嗯?这种天降好运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楼上的园丁大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手没拿稳,你没事吧?” “没事。”段无心摇了摇头,盯着碎掉的花盆发呆。 以前同样的事情也发生过,当然结局完全不同。 他当时弹跳飞快地躲,不仅被砸,脑门上起了巨大一个包,肿了一周。 段无心再次掐了掐掌心,瞬间顿悟。 变成/人后,他的霉运体质就没了! 远处小白吭哧吭哧的挪过来,手臂碰上大腿,哐哐直响。 语带埋怨:“你怎么走这么快,少爷让我跟着你。三分钟没盯着你,你就差点被砸。” “没砸到。”段无心兴奋地抓住机械臂,上下狂晃,“你有没有什么检测运气的方法?” “等我搜索一下。”小白站在原地,眼睛呆滞,进入搜索模式。 在系统里查找一番,他给出结果:“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抽奖。” 一听到这个,段无心表情丧了下来。 他小声嘟囔,“那我可能也不至于运气这么好。” “你想试,我可以陪你出门。”小白面无表情提出建议。 段无心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疑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贴心?” “元帅给我涨工资了,任务就是跟着你。”冷冰冰的口气里,带了点儿雀跃。 对于打工人来说,金钱那可不就是生命。 段无心点头,火急火燎的问:“行,去哪里?” 小白转身,直挺挺的朝着大门方向带路,“门口就有便利店。” 段无心跟着他出了元帅府,没走太远,转角进了街边小店。 他从货架上拿了瓶饮料,才想起来没带钱,于是戳了戳小白,无情剥削,“你帮我给。” “你不买个彩票?” “先试个小奖。” 小白噢了一声,抬手刷卡,帮忙付了五星币。 捏着瓶身,段无心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又无比神圣的拧开瓶盖。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他眯着眼睛查看瓶盖内侧,心跳逐渐加快。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眼睛缓慢正大,上面赫然写着:再来一瓶。 这么多年的霉运人生,终于出现转机了吗! 激情上头,段无心转回头高兴地抱住小白,疯狂摇晃。 又因为实在太硌得慌,立即松开。 心情实在是愉悦,他豪气地跟老板娘商量:“再买张彩票。” 小白不情不愿的再次掏出银行卡,在旁边小声嘀咕:“中了分我一半哦。” “行,要是中了,都给你。” 段无心心思完全没在奖金上,只想再次确认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如果,连这么艰难的抽奖都能中 那就完全可以证明,变成人之后,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霉运也随之远去了。 激动,兴奋,心跳加速。 没过脑子,段无心囫囵吞枣的瞎选了几个数字递给老板,好奇发问:“什么时候开奖?” “你赶得正好,就是两小时后。”老板娘对于帅哥一向和蔼,笑嘻嘻说道:“祝你中奖哦。” 段无心诚心说了声谢谢,捏着彩票,简直像是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小白回了北墅,往床上一躺,迅速打开兑奖官网。 时间被拉得很慢,有些急躁,心跳如雷。 段无心起起坐坐,在房间里转了三十圈,差点儿把地毯磨出个窟窿。 他甚至调了个闹钟,准时准点,生怕错过命运的提示。 随着钟声一响,段无心几乎是弹跳上床,抖着手拿出兑奖码。 抽奖一共七位数,每过一秒,就多一个数字弹出屏幕。 06193247015326 段无心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挨个数字,小心核对。 没有看错,五个数字严丝合缝的对上。 七分之五的概率。 小白看他一言不发,把钢铁脑袋凑过去看热闹:“一般人很难中吧,能有一两个数字蒙中也不错。” “好像是三等奖。”段无心呆滞的看着小白,喃喃自语:“我中了。” “真的假的,运气这么好?”小白拿过奖票,替他仔仔细细核对了一遍。 确认完毕,立刻扣扣索索的开口,“你说了奖金要分我一半,我录音了。” 段无心激动地在床上乱跳,大气回道:“都给你,奖金自己去领。” 他根本不在意中了多少钱,而是这件事本身。 这张彩票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不仅霉运没了,甚至好运加倍。 大床被震得哐哐直响,也没摇垮,这真是命里头一回。 原来变成人这么好,他再也不需要凌君寒了! 扬眉吐气,否极泰来。 段无心摸着下巴开始规划人生:下一步,就考虑离开元帅府。 兴奋之中,瞥见主页上还挂着自己常用的直播账号,依然显示被封状态。 再见啦,许愿的网友们,你们的小白虎跟你们永别了。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兴奋地浑身都在颤。 小白也高兴,一想到自己多了不少钱,丢掉高冷扑上去跟段无心抱成一团。 两人至此,过往的恩恩怨怨,冰释前嫌。 段无心笑嘻嘻地叫他:“黑煤球。” 小白晃了晃钢铁脑袋回应道:“诶,在呢。” 金钱换来的友情,就是稳固。 - 晚上十点,凌嘉木终于等来了缓缓起床的凌君寒。 这人睡了一整天,看起来还是懒仄仄的,大概病得着实严重。 凌君寒披着厚大衣,踩在雪上,嘴唇依旧发白,毫无气色。 他跟凌嘉木一前一后进了北墅,只有小白坐在客厅,绿眼睛把房间照得很是诡异。 “心心人呢?”凌嘉木环顾了一圈,想看变人的心情愈加急切。 小白哐哧哐哧回头,“楼上,睡着了。” “睡这么早?”凌君寒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才十点。” 小白悠悠叹了口气,语气里愉悦仍未退下去:“大概是太激动了吧。” 凌君寒轻嗤了一声,离开他这么值得高兴? 他轻手轻脚上三楼,没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银发少年躺在深蓝色的被面上,呼吸均匀,脸色微红。 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像落入尘世的精灵。 凌嘉木看呆了神,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操,这么好看的吗?” 这小白虎的颜值也有些过分逆天了,他森哥果然没骗人。 “嘘,看完了就走。”凌君寒张口赶人。 美色当前,凌嘉木又忍不住往门缝看了几眼。 见他哥隐忍的不悦,被迫捂着嘴巴往后退,用气音说道:“那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他玩。” 凌君寒挥手,表情不太耐烦。 他推门进去,动作很轻的坐在床边,沉默地盯着睡着的脸。 凌嘉木说得没错,确实好看。 正巧段无心翻了个身,小脸贴上他的大腿。 松垮的长裤踢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小节白皙。 凌君寒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叹道,睡觉也这么不安稳。 他把踢开的被子小心地盖上去,掌心悬空在小脸上方,犹豫几秒,最终落上发顶。 银白的碎发很细很软,痒痒的挠着掌心。 于是动作变得克制,只是用指腹很轻的捻。 现在在之外,对于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放心不下。 想着段永年说的情况,撑着高烧,也想过来看他一眼。 现在看了,那颗挂念的心脏就落回了实处。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么。 凌君寒垂着眼,把这张脸用视线细细地勾勒了一遍。 也许是小动作不断,闹得浅眠的段无心动了动脑袋。 耳根被头发弄得发痒,他皱着眉睁开眼,看清来人,“你怎么来了?” “怕你睡不好,来看看你。”凌君寒被那股防范的眼神刺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 说到这个,段无心就来了精神,睡意全无。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非常傲气地扬了扬下巴,“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我知道。”凌君寒低声回。 段无心洋洋得意的开口:“我实话说吧,之前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是为了蹭一蹭你的好运气。现在变成人之后,我不需要了。” 那口吻,颇有几分用完就扔的渣男气质。 凌君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不是挺好的。” “是吧,所以感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段无心一口气把想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口,“既然我也不是小白虎了,你留着我也没什么用,就放我走吧。” 凌君寒顿住,无法淡定:“你要走?”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这台词是从网上学来的,用在这儿贼顺溜。 凌君寒动了情绪,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扯得肺疼。 他咽下咳嗽,挽留道:“那至少等我病好了,行不行?” 段无心想着这人也照顾了他这么久,做人不能太无情,于是爽快答应:“行,那我继续睡了。” 凌君寒扯了扯嘴角,既然这样,估计这一周都得洗冷水澡度过。 为自己这副身体有这么个情感上头的主人感到悲哀。 他把人翻过去摆成平躺,揉了揉银发,难掩温柔,“睡吧。” 手掌还没离开发顶,四肢修长的美少年突然消失。 蓝色的被面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只白虎。 一人一虎,陷入茫然。 怎么突然,变回去了? 段无心盯着虎爪,又摸了摸长长的尾巴,欲哭无泪。 他刚体会到好运的快乐,美梦就猝不及防碎了一地。 回忆方才的情形,他满脑子都是那双摸头的大手。 万般无奈,小白虎不得已放下傲气的身段。 他顶着虎脑袋往男人怀里钻,又用虎爪一下一下着急的去拉凌君寒的手。 什么面子狠话,傲娇嚣张,全部都抛到了脑袋后边儿。 嗓音绵软,带着哭腔。 “呜,你再摸我一下,把我变回来呀!” 第19章 第 19 章 凌君寒用食指抵住虎脑袋,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柔软的绒毛刷到小臂,很痒。 “你刚刚摸我头,就变回去了,你快把我摸回来!” 段无心不管不顾,疯狂撒泼,直到把脑门上的毛都蹭得快起静电,还在持续耍赖。 见男人没有动静,从怀里蹭到大腿,恨不得翻过来滚上一圈儿。 他现在就一个愿望,赶紧变回去。 什么威风凛凛小白虎,他不当了,爱谁当谁当。 当人他不香么? 凌君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扫了一眼毛茸茸的虎头,确信不太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前他没事儿就喜欢揪耳朵,也没见有什么颠覆三观的事情发生。 但机会摆在面前,稍纵即逝。 他把手拿开一点距离,半晌,拿捏住把柄说:“可以,你先撒个娇。” 话音一落,想到舌尖上的倒刺,补充道:“别舔。” 圆眼一瞪,这个简单。 “嗷呜。”段无心脑袋一滚,四脚朝天,蹩脚卖萌。 猛虎撒娇,就只能到这个份上了。 凌君寒哭笑不得,心想,段永年给他起得名字真好。 段无心,真的没心没肺,心比天大。 他曲起指节,扣了扣小白虎的脑袋,戏谑道:“还走不走?四海为家?” “不走了,我生是元帅府的人,死是元帅府的魂。” 段无心这会儿乖巧得紧,说什么应什么。 凌君寒趁势把不听话的小动物管教一番:“不行,你老是翻脸不认人。光嘴上说说,我不信你。” 他摸出通讯器,点开视频模式,教导道:“录个像,留个证据。” 段无心服了,这人诡计多端! 但这会儿有求于人,而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 他冲着圆溜溜的镜头,表情颇有几分小媳妇的温顺,语气也十分乖巧:“要说什么?” 凌君寒认真思考,帮他组织语言:“不管是人还是虎,都呆在凌君寒身边,生不离,死不弃。” 察觉这话过于严重了点儿,法律范畴算是非法囚禁,他又放宽限度,“算了,就说在没有合理理由之前,都得跟我在一块儿。划重点,尤其是变人之后。” 这次好歹还放了狠话,下次要是不声不响的开溜,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先不说答应了段永年要好好照顾,更深一层,他也舍不得把段无心从身边放走。 脑海里少年的脸和眼前圆乎乎的虎脸重叠。 乍一看不太像,但都透露出一股相似的劲儿,奶凶奶凶,可爱极了。 他问:“这个说辞行不行?” 段无心惊叹,你以为我傻啊!这不就是卖身契么! 什么叫合理理由,装横跋扈的元帅,还不是什么都他说了算。 小白虎内心挣扎,在自由和好运之间摇摆不定。 也是奇了怪了,命运兜兜转转,为什么他总是有求于凌君寒。 总结起来,这人大概是他的克星。 上次弹幕说得没错,凌君寒就是在pua他。 不仅渣男,而且禽兽,把他的把柄抓得死死的。 自己明明知道眼前是个陷阱,还头也不回往里跳。 虎爪朝上,露出三根短短的手指,他毫无诚意地发誓:“我段无心绝对不擅自离开,凌君寒让我往左,我绝不往右。就算变回人形,我也不偷偷乱跑。” 他添油加醋的完善了说法,耳朵竖起,得意地看了凌君寒一眼。 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凌君寒很轻地挑了一下眉,点头算是应允,快速把视频保存备份。 “好了,现在可以摸了吗?”段无心眼巴巴地看着那双手,两个爪子抓着被面,无比紧张。 一回生,二回熟。 来吧,让我享受当一个好运少年的快乐。 “行,试试。”凌君寒迫于无奈,把手很轻地放在脑袋上来回揉捏。 一下,两下,三下 指尖陷入毛茸茸的毛发,很绵软。 时间缓慢,段无心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那根长长的尾巴,有些疑惑。 细细长长的盘在床上,丝毫没有动静。 摸也摸了,揉也揉了,怎么还没消失? “再重点儿,我不怕疼。”段无心下了狠心,大气说道。 只要动作狠,总能变成人。 凌君寒没应话,他早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切换。 心想着,我把你毛揉秃了都没任何可能。 但,还是顺了他的意。 五指嵌入毛发,又是一通蹂/躏,一切仍旧如常。 段无心纳闷,虎爪拍着床垫,很是不满:“怎么回事?” “变不了。”凌君寒收了手,把指尖上沾的白毛清掉,“不可能这么简单。” “你早就知道不行?”段无心气得耳朵竖起,连尾巴都丧气垂落下来。 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又被人调戏了个遍。 垃圾,无耻,败类,段无心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 凌君寒嗯了一声,不要脸承认:“知道。” “那你还让我录视频!”段无心气急败坏,伸出虎爪一爪子拍上胸口。 用劲很猛,单纯泄愤。 凌君寒被这猛然的袭击呛得咳嗽,差点当场去世。 他捂着心口,把气顺下去:“好了,我帮你研究出来怎么变,行不行?” 边说着,边讨好地想去捏他的耳朵。 段无心满脸戒备,往后大退三步,再不肯让人碰一下:“我不相信你了。” “真的,要不,我也给你录个视频?”凌君寒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 段无心说不过人,只能背过身子装酷,懒得理你。 凌君寒笑了笑,低头给孟与森发了个信息。 他把前前后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寻问专业科研人员的建议。 在线等,小白虎如何变人,很急。 孟与森快速回复,简单明了四个字:情景再现。 换言之,当时经历了什么,在同样的情境下再来一次。 说不定,就能找到变人的条件,或者得到想要的结果。 凌君寒觉得有理,陷入沉思。 变人总归跟激素相关,也许当晚的某件事情刺激了他。 混乱的尖叫声在脑海回忆起来,紧张,鲜血,刀刃 刺杀。 也许跟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有关。 那会儿的段无心表现得和平时的反应截然不同,是心情波动过于厉害,还是沾了那人的血。 在没有尝试之前,不得而知。 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只能实践出真知。 脑子里飞快有了计划,他打字回复孟与森:明天找两个朋友扮演杀手。 孟与森:?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种角色play了? 凌君寒哂笑着打字:滚,去刺激一下段无心,他又变回去了。 孟与森:变回去?变什么? 凌君寒又笑:变回凶巴巴的小老虎了。 现在还生着气,不理人的那种。 孟与森发了一串省略号,悠悠感叹:早上的那一眼,还真是绝版啊。 - 第二天中午,孟与森带着两位军官敲开了主卧的门。 凌君寒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高烧倒是退了下去,身体恢复不少,但唇色仍然苍白。 他摸了摸发干的唇,神色懒倦:“你怎么还直接上门了?” 孟与森往旁边挪了两步,露出身后两张帅气的脸,笑道:“他们俩运气不好,刚好撞上,被我逮住当壮丁。” 凌君寒拢着睡袍,跟两人握了个手,礼貌问道:“二位是?” “我是顾昂,他是叶斐,我们线上联络了几年,终于网友见面了。”左边的青年懒洋洋地伸手握住,“本来我们是要赶在你生日过来的,临时出了点儿意外。” “顾将军,叶将军,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凌君寒微微颔首,“之前一直没空去拜访,实在不好意思。” 叶斐揽着顾昂肩膀,好奇问:“刚才孟院长说,撞上什么?” “扮演刺客,暗杀元帅。整个过程,一定要让小白虎看见,最好让他参与进来。” 孟与森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需求,指尖弹了弹发揪,嫌弃道,“说来说去,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凌君寒没说话,微微垂眼,默认建议。 顾昂双手插兜,一阵无语。 初次见面,刚刚还冠冕堂皇的打着招呼,怎么就扮演上了。 他啧了一声:“我们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表演暗杀你?这样传出去,帝国和联邦友谊的小船要翻了。” “没别的办法,你们俩武力过硬,又懂分寸,不会闹出什么麻烦。”凌君寒理智分析,又诚恳劝道:“就当帮我一个忙。” 他何时这么求过人,不过是为了家里那只无法无天的小东西。 凌君寒拧了拧眉心,心想自己真的是栽了。 彻彻底底,越陷越深,无药可救。 “这小白虎是什么宝贝,你这么上心?”顾昂好奇道,“我之前倒是听说很多人在网上看他直播。” 凌君寒四两拨千斤的回:“确实是宝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又是几番劝说,顾昂和叶斐终于答应帮忙。 几人商量好时间地点,又去现场走位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猛虎到位。 凌君寒千哄万骗,段无心才不情不愿跟他出了房门。 外面依旧很冷,刚下过雪的气候连风里都夹着冰刀,刺刺的疼。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一切回动物模式,小白虎又变成了同手同脚。 大冷天被拖出室外,表情很是不满。 昨天变人失败,他把凌君寒赶了回去。 自己孤零零在冷宫住了一晚,此刻心情就是糟糕。 “带你吃好吃的。”凌君寒弯腰拍了拍他的屁股,大步朝着商量好的目的地走。 他心里把刚才演练的计划复盘了一遍,确保段无心不会受伤。 一人一虎刚经过门厅,一道身影从旁边飞速弹出。 叶斐拿着短刀,直逼凌君寒脖颈。 这场景和那天的几乎一模一样,而这位将军的身手,显然比那天的刺客更为利索。 凌君寒站在原地,丝毫没躲,只是侧头看小白虎的反应。 救了他一次,应该会救第二次。 这点儿信心,他还是有。 只是,段无心四爪撑直,站在原地。 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动静。 怎么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叶斐抿紧下唇,动作控制到极致,刀尖堪堪碰上脖颈。 刺,还是不刺? 见没达到预初效果,被迫使用第二套计划。 顾昂从另一边闪现,飞快跨步至段无心身后,直击小白虎的后腰。 身后气息变快,段无心感觉到了威胁,亮出虎爪。 猛然回头,弹跳而起。 后脚用力,毫不留情,直截了当蹬向顾昂的腹部。 顾昂侧身轻松闪过,抬手还击。 牢记着不能弄伤小白虎,下手很有分寸,点到即止。 段无心喘着气,左跳右躲,敏锐躲闪。 这人比训练室那帮人可厉害多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来不及思考太多,更密集的攻击从各个刁钻角度袭来。 两人过手几招,段无心趁空扑向他的胸口。 戏演得差不多,顾昂象征性挣扎了两秒,被按倒在地。 咬了咬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指尖弄了点血,往虎爪上抹。 刺客也有了,鲜血也抹了,顾昂无奈。 为了凌大元帅的宝贝,真是牺牲太多。 段无心双掌按着他的脖颈,晃了晃尾巴,语气很是不悦:“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 “看你长得可爱。”顾昂捻了捻滴血的指尖,笑得痞气,“还会说话,真厉害。” 凌君寒在旁边摇了摇头,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望,“不行,没变。” 至于真要弄到死人那份上,也实在是太过了。 情景再现,好像没那么合理。 段无心听到关键词,立刻反应过来,仰头看向男人,“你在重现那天的场景?” “脑袋倒是很聪明。”凌君寒双手一摊,“但我试了,没办法。” 还躺在地上的顾昂后背被雪浸得发凉,他用指尖拨了拨虎爪:“小朋友,自己人,先把我松开。” “噢,不好意思。” 知道人家是来帮忙的,段无心立刻弹到一边,满脸涨红,“你受伤了,疼不疼?” “没事儿。”顾昂大大咧咧一抹,把血弄了个干净。 倒是旁边叶斐心疼地不行,又是检查又是吹气。 到底是自己老婆,得自己疼。 凌君寒脸带歉意,“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只是事情毫无进展,仿佛进了死胡同。 寒风吹过,几人在露天里瑟瑟发抖。 凌君寒双周手插进口袋,微微弯腰,俯身和段无心直视,无奈道:“你看,我们都尽力了。” 小白虎满脸失望,尾巴缓缓垂下,“那要怎么办呢?” “与森,任务交给你。三天之内,你研究出来怎么变,不然扣你工资。”凌元帅叫出藏在背后看热闹的孟与森,粗暴甩锅。 威胁人的方式千篇一律,但很受用。 孟与森抹了一把头发,无语道:“三天,你当我是神仙么?” “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带叶斐他们两口子去吃饭。”凌君寒太了解这个朋友,时效性更能激发他的能力和灵感。 身负重任的孟与森长长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段无心,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现在跟你许愿,让你变成/人行不行?” “要真能成就好了。”段无心垮着张脸,被这一通折腾得没了精神。 他努力回忆当晚的细枝末节,尝试寻找任何的可能。 猛然间,那股浓香的酒气像是蹿上嗓子眼儿。 难不成,是喝酒? 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小白虎转悲伤为喜庆,蹦跳着去拉凌君寒的手:“我知道了,喝酒,我要喝酒。” “不行。”凌君寒想都没想,直截了当拒绝。 那晚的酒疯子闹够了人,他不想再重新拖一次脏了的浴室。 喝醉的段无心,可太闹腾,消受不起。 段无心用爪子拍他大腿,嘴里哼哼唧唧:“肯定是这样。” “总之,你想都别想。”凌君寒无情掐灭他的念头。 我不用想,我直接做。 夜幕低垂,段无心趁着凌君寒在饭厅招待客人,垫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跑进地下酒窖。 自家房间,门没上锁。 木门推开,满屋子酒香扑面而来,酒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的存酒,大多都没开封。 也分不清每一瓶有什么区别,段无心小爪一挥,决定一瓶来一口。 只要混得够多,总有中的机会。 酒窖漆黑,隐约透出外面的喧闹和愉悦地交谈声。 段无心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人发现。 虎爪一伸,点兵点将,迅速选中第一瓶。 他小心翼翼拧开瓶盖,抱着瓶嘴,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 没那天的辣,后味回甘,勉强凑合。 一口下去,除了体温上升,脸蛋发烫,身体形态毫无变化。 区区一小口,大概是量还不够。 段无心一鼓作气,又拧开了好几瓶酒盖,一口接一口的闷。 嗓子像被火灼烧过,各种味道混成一片,难受极了。 变人好难。 洋酒漫入喉咙,段无心脑子逐渐发昏,手脚还在非常听指令地继续尝试。 很快,三瓶洋酒见了底,肚子也撑,他轻轻打了个酒嗝儿。 只是,尾巴和耳朵仍在,一身白毛包裹着身体,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段无心磨了磨牙齿,一身斗志逐渐磨灭,有些气馁。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视野模糊不清,连路都变成了交叉。 索性脑子里还残存了点儿印象,于是顺着楼梯,摸黑爬到凌君寒的房间。 人还没回来,房间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段无心坐在黑暗里等人,反胃的感觉一股一股的涌上来,想吐。 此时此刻,和当晚的情况逐渐重叠,很多细节逐渐添加完整。 他一路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走到浴室,抱着马桶吐了一回。 吐完后,不忘拿清水漱口,把奇怪的味道清理干净。 大门传来轻微声响,开门又关上。 段无心耳朵微动,迅速捕捉到动静。 他把嘴边的水滴擦干,摇摇晃晃地出了浴室。 没看路,迎面撞在男人腿上,满脑袋冒金星。 凌君寒垂眼看着瘫软在脚边的小动物,又嗅到一屋子的酒气,瞬间了然。 他淡声问:“偷喝酒了?” “不算偷,我正大光明进去拿的。”段无心耳朵微垂,说得毫无底气。 “来找我干什么?不是要自己睡么?”凌君寒无奈把门带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床边走。 衬衫扣子解了一半,还没完全脱下,整个人被一只猛兽撞到了床上。 哐当一声,凌君寒怀抱着小白虎落下。 后背撞上床垫,把床单弄得一片凌乱。 凌君寒半撑起身子,看着跨坐在身上的小白虎,皱眉问:“你在发什么酒疯?” 由于醉酒,脚步变得不稳。 段无心乱舞章法的踩着男人的身体,缓慢地,磨蹭地,一步一步爬到胸口。 酒琥珀色的瞳孔慢慢张开,和他对视。 眼睛亮亮的,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兴奋。 当是喝多了酒,凌君寒软了心肠:“算了,就在这儿睡吧。” 段无心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往温热的怀里一躺,四肢放松力气。 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情景再现,酒也喝了,我也醉了,接下来” “嗯,接下来要干什么?”凌君寒问。 明明滴酒未沾,脑子无比清醒,此刻却像是产生了幻觉。 眼前的小白虎变成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美少年,两条细长的腿缠上了腰。 段无心傻笑了两声,温热的气息好像提前透支在耳朵尖上。 很烫,很痒,让人兴奋。 他大着舌头,把毛茸茸地虎耳朵贴近男人的唇边。 “接下来,你应该要用力把我抱住,冲着我的耳朵吹气了。” 第20章 第 20 章 凌君寒嘴唇贴在耳朵尖儿上,绒毛贴着嘴角,挠得发痒。 他低声含糊不清地问:“吹什么气?” “就是这样,你好笨。”段无心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冲着他吐了口仙气儿。 鼻尖全是呼吸出的酒味,他咬牙切齿地捏住乱动的舌头:“都跟你说了,别喝酒,怎么不听话。” “那天晚上你不是抱着我睡了么?还朝着我吐气,我就变了。” 段无心焦急拿耳朵蹭他,赶鸭子上架似的催:“快点。” “你怎么还没死心?跟你说了,没这么简单。” 凌君寒叹了口气,垂手揉了揉虎脑袋,试图把他从身上拖下来。 小白虎不理他,固执地抱着人,双爪扣得死紧。 “别闹,睡觉吧。”凌君寒轻声哄。 刚跟一帮人社交完,他也有些疲惫。 可是怀里小东西并不听话,动来动去,精力旺盛。 他预感到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段无心仰头看他,眼睛发亮,直勾勾的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你不试怎么知道。” 实在被闹得没办法,凌君寒只能低头,贴着耳朵轻轻吹了一下。 他心想,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吹口气就能变人。 滚烫的呼吸灼烧在皮肤上,段无心抖了抖耳朵,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想变人,就要渡劫。 他忍住没躲,表情皱成一团,简直像是要英勇就义。 仍然没反应,于是抓了抓男人的手臂,暗示他加大力度。 下一秒,感觉牙齿咬上耳朵尖,细细的捻。 小白虎晃了晃尾巴,真不错,一点就通。 今夜依然下着大雪,很冷,他往男人怀里又缩了几分。 实在是太痒,段无心偏过头小口喘气,感觉心跳迅速加快。 他毫无底线,还在不知死活撩人,把脖子伸过去:“再咬咬这儿试试。” 凌君寒:“” 你真的要求过于花哨。 但眼神一触碰,就卸了强硬。 拒绝不了段无心的要求,总是心软。 他无奈张口照办,嘴唇贴上脖颈。 一口下去,一嘴的毛。 此刻,小白虎的心跳像是抵达了某个阈值,跳到某个频率,骤然静止一秒。 大脑的思绪像是被按下暂停,一切感知开始发生变化。 舌头顶住上颚,感觉倒刺在迅速消失。 “变了?”段无心回头,发现尾巴仍在,不由自主毫无受控制地晃着。 但撑着胸膛的短短的虎爪,瞬间变成了那双细长的手。 白皙的指节压着小麦色的胸膛,对比明显。 段无心雀跃之中,带着一丝不解。 凌君寒垂眼看着怀里的少年,不着寸缕的趴在他的胸口,衬衫被抓得很皱。 表情有些惊喜,又有此疑惑。 他用视线把段无心勾勒一遍,那张漂亮的脸是魂牵梦萦的,无可挑剔的。 只是头上还顶着一对虎耳朵,直直竖起,可爱极了。 “怎么只变了一半儿?”他捏了捏耳朵,有些疑惑。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跟着陷入沉思。 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人,还是虎? 他碰了碰自己的小耳朵,陷入纠结。 想了想,又伸手去钩凌君寒的脖子,把脖颈继续向他凑,“可能还不够,再来。” 他被酒精烧得脑子发晕,根本不记得上次压根没有咬脖子的动作。 一心只想着还差临门一脚。 “别折磨我了。”凌君寒哑着嗓子求饶道。 感冒还没全好,他不想再去冲一次凉水澡。 只是少年毫无戒备,小腿勾住他的,还要拼命往身上凑。 他条件反射抱紧,用手揽了揽那一截腰,控制不住的呼吸加快。 少年跟白虎不同,带来的吸引力也足够致命。 而现在始作俑者还在不知危险地靠近他,不知死活。 指尖绕上晃动的虎尾巴,在无名指上缠绕了一圈,像是戴了毛茸茸的婚戒。 犹豫了几秒,还是遂了他的意愿,重新把脖颈叼住。 尖齿咬住那块细腻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变成深咬。 此刻的触感和方才截然不同,细腻,光滑,甚至能感受到嘴唇贴上去的温度。 深蓝色背面的大床上,身影交叠,像是交颈的鸳鸯。 少年被更深的压进怀里,肌肤相贴。 像是烧着的火,把他的身体一并燃尽。 凌君寒压着仅存的理智,把人松开。 他压下喘着的气,决定顺势教育一下小朋友,“别随便爬人床要亲要抱的,后果你承受不住。” “噢,知道,你又发情了。”段无心向来直白,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们猫科动物都有发情期,你怎么不分时间啊。” 这人真的很容易就丧失理智,自我管理不行。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横跨物种,很难沟通。 他倒是想分时间场合,身体不允许。 准备再说点儿什么,怀里的少年猝不及防的消失,又变回了软趴趴的小白虎。 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短暂,真像是出现了幻觉。 这回倒好,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直接打回原形。 段无心又气又恼,拍着床单,虎爪几乎要被被单勾破。 “是不是咬的时间不够,不是,酒没喝够。”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弹跳下床,斗志昂扬说道,“我再去喝两瓶。” 凌君寒眼疾手快揪住尾巴,阻止继续胡闹,“你是想被送去洗胃?” 小白虎表情委屈巴巴:“我只是想变回来。” 他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要变成一个有好运的少年罢了。 段无心伸出爪子挠他,“就再试试。” “我想,可能跟身体激素有关。不用喝酒,也可以有别的方式。”凌君寒拍了拍床,把他哄骗回来:“我催催孟与森,你放心,肯定会有结果。” 计划中断,段无心蹲在原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跟你睡,你会吃我豆腐。” 凌君寒挑眉,刚教育完就见了长进,还知道自我防范。 他无奈笑道:“我断定你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去了,我能把一只小老虎怎么着?” 变人的确没有这么容易,段无心觉得很有道理,一脸防备地跳回床上。 但,介于这人有前科,得防范于未然。 他把被子竖成一小条,横放在大床正中央,严肃警告:“这是分界线,晚上不准靠过来。” “你还真是”凌君寒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方才咬上脖颈的触感,“用完就扔。” “大概,我在ua你吧。”段无心用着现学的词,摇头晃脑,活学活用。 凌君寒把被子扯出一角给他盖上,再次被折腾得身心俱疲。 “我看你不是ua,你是在下蛊。” 大概是情蛊,无药可解。 - 第二天醒来,段无心眼睛睁开,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虎爪。 很好,圆乎乎的,毛茸茸的,毫无变化。 昨晚那几分钟简直像是一场梦,现在梦碎了个彻底。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塞进被子,生无可恋的赖床。 小白推门进来,微微弯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少爷他们在吃早餐,叫你起来就下去。” “你是装了监控么?我刚醒你就进来了。”段无心懒得回头,说话有气无力。 “我跟你心有灵犀。”小白冲他僵硬地眨了眨眼,试图缓和气氛。 段无心:“” 不就是送了张彩票么,大可不必如此殷勤。 他又赖了几分钟,实在是肚子叫得厉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这会儿只觉得胃里空荡。 餐厅里几人正在聊天,看到他出现,顾昂挥手打了个招呼:“来,小段,过来吃饭。” “叫我?”段无心伸出虎爪,指了指自己。 顾昂咬了口面包,吞咽下去,“你不是姓段么?” 段无心点点头,弹跳上座位,两个爪子搭在桌面,“没人这么叫过我。” 顾昂笑着解释,“我可不敢叫你心心,某人会吃醋。” 仿佛被点名似的,叶斐和凌君寒同时咳嗽了一声,面不改色继续交谈。 “哦,是某两人。”顾昂更改说辞,又戏谑地瞥了某元帅一眼,“哎,没看到你变成人的样子,真是可惜。” 能把凌大元帅迷得晕头转向,得是什么人间绝色。 凌君寒倒了杯奶推到段无心面前,顺便友好邀请:“你们可以多住几天,总有机会。” “儿子吵着要出来玩,这次应该带他一起过来。”顾昂解释,“家里有个小孩儿,放心不下,今天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凌君寒没再过多挽留。 段无心好奇道:“你看着好年轻,都结婚有儿子啦?” 叶斐长手一揽,把人圈在怀里,不要脸的秀:“我们结婚好几年了。” “什么,两个男人也能生孩子?”段无心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 顾昂话里藏刀,暗戳戳嘲讽:“某人不还对小动物上心了么,两个男人算什么。不过,我们人种跟你们不一样,构造也不同,我的确能生孩子。” 既那天晚上凌君寒那一套“对男人能发情”的言论,今天再一次突破认知。 段无心低头嘬了一口奶,决定闭麦。 眼前的情侣很是恩爱,他倒是有点儿羡慕。 以前是白虎的时候,段永年曾经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再找一只其他品种的老虎过日子。 当时他的回答非常不屑,也很高冷,“没有共同语言。” 毕竟一个满脑袋只知道撒欢干饭的小动物,跟他这种有思想的小白虎并不相匹配。 不如单着,感觉也挺好。 只是,他看着叶斐特别细致的照顾顾昂的口味,两人吃个饭也不忘打情骂俏,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大概是羡慕,或者说嫉妒。 凌君寒对他也很好,细致体贴,面面俱到,但总感觉是把自己当宠物养了。 至于,谈恋爱什么的 不人不虎,是他不配。 凌君寒脑子里想得倒是另外的事儿。 段无心变人不分时间地点,头两次还好,都在他床上。 下次要是大庭广众之下变身,光溜溜的被人看了去 光是想象这份可能性,就咬得后槽牙发紧。 得给他弄件衣服,能大能小的那种。 吃完早饭,叶斐和顾昂把生日礼物一送,就准备离开。 段无心对于这两个帮忙的军官很有好感,软乎乎地一人抱了一下,跟人告别,“下次带你们儿子过来玩,我招待你们吃好吃的。” 凌君寒逗他:“山珍海味,把你小金库掏空的那种?” 段无心想着直播还在被封期间,非常有余地的转了个弯儿,“等我先努力再攒点钱。” “行,说不定过几天就能见面。”顾昂说,“最近两边走动频繁,有机会。” 段无心目送他们上了飞船,扭头就往屋里走。 没走两步,尾巴被人拽住。 “跟我去一趟研究院。”凌君寒嫌麻烦,直接弯腰把小白虎抱起。 段无心眼睛一亮,“是为了我的事儿么?” “算是吧。”凌君寒随口应了一声。 进了研究院,凌君寒把小白虎往操作台上一放,敲了敲玻璃门,“我们过来了。” “老大,监工也不必这么准时。”孟与森看清来人,摘下耳机吐槽道。 段无心□□作台冰得发抖,被迫站起,两爪悬空。 他开口问道:“有进展了么?” “一点点进展。”他用手指比划着,把大拇指和食指拉开一小段距离。 凌君寒抵靠着操作台,见他发抖,细心把小白虎放上大腿,手法跟撸猫似的。 “他昨晚变了几分钟,但是尾巴和耳朵还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带小尾巴的美少年啊,你把持得住?”孟与森一脑补,就忍不住笑他。 脑子里闪过昨晚两人相拥的画面,凌君寒一脚过去,自嘲道:“我自制力很好。” 他倒是想干点什么,时间不够,段无心也不肯给他机会。 路漫漫,至少得先把变人解决,再拐回家当小媳妇儿。 旁边机器声音响起,孟与森大步过去,拿出段无心的血液检查结果。 他从乱糟糟的操作台上翻出另外厚厚的一沓记录,认真核对。 房间很是安静,段无心有些急躁的抓了抓身下的大腿。 “我发现了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孟与森一改玩世不恭,表情严肃起来。 他把报告递给凌君寒,拿着另一份文件解释道:“这一份是那天刺客身体里提取的血液样本,和心心的血液里面有成分重合。这种剂量很是特殊,一般普通的实验室不会用到。” 段无心瞳孔骤然缩紧,浑身开始颤抖。 他抓了抓凌君寒的手,想要寻求一点安慰。 “心心,怎么了?”凌君寒发现不对劲,垂眼把抖动的身体搂进怀里。 段无心结结巴巴的说,“很多年前,李英毅给我注射过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当时就是身体很不舒服。” 回忆泄闸而出,眼前的实验室和另一间逐渐重叠,记忆像碎片一样断断续续。 他仿佛看到一排排动物被关在铁笼里,嘶吼,尖叫,挣脱不得。 他和他的父母被关在单独的房间,因为珍稀,所以特殊对待。 玻璃房间里一览无遗,他们的任何举动都被监视。 每天喂食,抽血,检查,像是对待无情的标本。 那会儿的段无心尚且年幼,于是父母成了最直接的实验工具。 每天都会有长长的针刺进皮肤,稀奇古怪的仪器塞进身体,过程非常痛苦。 段无心爪子松了松,慢慢垂下尾巴。 原来,这就是兽魂实验。 “李英毅?你是说,你以前就见过他?”凌君寒察觉事情不对。 他抬起段无心的下巴,认真问道:“什么时候,还记得多少?” 段无心摇头,感觉头痛欲裂。 不知道是宿醉闹的,还是记忆太乱。 他低声喃喃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被关起来,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弄坏玻璃,逃跑了出去。其他具体的事情,都有些模糊了。” 凌君寒看他表情痛苦,没再过多逼问。 他抬手揉了揉脑袋,温柔安慰道:“算了,想不清就别想了。” “实验伤记忆,我怀疑心心是兽魂计划的第一代试验品。” 孟与森摸了摸下巴,大胆猜测,“他们是提取了动物体内的基因放在人类身上,有没有可能,反过来?” 凌君寒偏头看向他,“那为什么现在才变?” “可能需要某种刺激,外力或者能量作用。”孟与森叹了口气,“这个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 段无心仰起头,眼巴巴看着两人,“试吧,我都可以。” “我先整理一下计划,也不能乱试,到时候把你弄坏了。”孟与森有些心疼地看向小白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管兽魂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能够被抓进去,一定遭受了炼狱般的过程。 尤其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心狠手辣,具体细节更是不敢多想。 段无心把虎爪搭在他的手上,眼神依然单纯,“那就交给你了。” “好,那我先忙。”孟与森转身准备重新塞回耳机开始工作,见凌君寒没动,又转身看他。 “还有其他的事儿?” 凌君寒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你这里,有没有那种材质,能伸缩的,给他做套衣服。” “做什么衣服?他冷么?”孟与森不解。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伸手堵住段无心的耳朵,继续说道,“我怕下次实验突然成功,他变成人是赤身。” 一边说着,脑子里情不自禁就有了画面,真是要命。 孟与森“哦”了一声,眼神意味不明,“你怕我看到?放心,我心有所属。” “那也不行。”凌君寒把小白虎往操作台上一放,强硬命令:“现在就量尺寸,明天做好送过来。” “你还真把我当万能小叮当了。”孟与森无奈拿出软尺,“你别说,还真有这种材质。但我先申明,我不是裁缝,审美很烂,就凑合凑合遮挡一下。” 小白虎被摊煎饼似的放平,四肢张开。 腰围,臀围,臂长,再到脖颈。 软尺绕上皮肤,把毛茸茸的毛压开,显示出皮肤上的一点赤红。 “脖子怎么了?”孟与森警惕问道。 段无心满不在乎的揉了揉,大大咧咧说出昨晚香艳的一幕:“他昨晚咬的。” “不是,白虎你都下得了手?”孟与森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得不说,你真是禽兽啊。” 凌君寒被冤枉,百口莫辩,干脆懒得解释。 他双手插进口袋,靠上操作台,一脸无赖样,“是啊,不仅咬了耳朵,还咬了脖子。” 也不怪他,是段无心死缠着他咬的。 祸国妖姬,红颜祸水,把明君蛊惑成了昏君。 孟与森指腹划过那一小块痕迹,似笑非笑,“哥们儿,我提醒你,收起你那些奇怪念头。这小家伙才十七。” “十七?”听到这俩字,凌君寒身体僵住。 段无心爪子一扬,哼哼唧唧矫正,“是十七岁半,还有两个月十八。” 孟与森收起软尺,表情戏谑,“虽然作为白虎,他应该算是年纪比较大的老虎年龄。但按人类年龄来算,他确实,只有十七。” 他看着好友脸黑成一片,莫名起了吃瓜心态。 让你天天压榨我,色批自有媳妇磨。 凌君寒呼吸顿住,怀抱一丝侥幸:“按老虎的年纪,早就成年了吧?” 孟与森收起软尺,表情戏谑,“他情况比较特殊,很难定义。不过……” 洞察好友心事,他一语戳穿:“你动心的漂亮美少年,还没成年哦。” 凌君寒抹了一把脸,回忆起这几晚做出的种种举动,感觉自己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试探。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垂眼盯着段无心的脸来回扫视,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竟然,未成年。 去他妈的可爱,想日。 自己真是个畜生。w,, 第21章 第 21 章 十七岁,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到了眼前,却成了分水岭。 小了自己整整八岁,是不是太年轻了?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内心百感交集。 心想真被他妈说中了。 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 见他愣神,段无心还很是得意的炫耀:“你们都没看出来吧,我活了这么久了。” “特别,看不出来。”凌君寒磨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那会儿欲念上头,脑子一热,完全忘了年龄的事儿。 现在,除了后悔,还带着一丝庆幸。 他想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问道:“生日是哪天?” 段无心警惕竖起耳朵,“干什么?” “随口问问。”凌君寒言不由衷,张口胡扯。 孟与森闷着头笑,跟着凌嘉木的称呼叫他,“儿子,你可别跟他说。这老畜生可坏可坏了,没打什么好主意。” 段无心点点头,表示同意。 瞬间用虎爪捂住嘴巴,闭得死紧。 凌君寒脚尖踢着操作台,很是无奈,“算了,我改天去问馆长。” “我爸也不会告诉你的!”段无心凶巴巴的叫。 凌君寒没应声儿,心想你爸早就把你出卖得干干净净,底都不剩。 当然,为了家庭和谐,他选择闭麦。 不过,知道段无心生日,是很有必要的。 即便是有再旖旎的念头,也得等人成了年。 先追吧,追到了再想别的。 可惜,这小白虎比草履虫还要单细胞,根本不开窍。 “量好了,过两天把衣服送过去。”孟与森记录好尺寸,拍了拍段无心的脑袋,示意起来。 “谢谢。”段无心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他心存感激。 他从操作台上一一跃而下,跳到地面。 事情说完,也就没有停留的理由。 凌君寒跟着他出了研究院,外面天寒地冻,段无心虎爪踩上积雪,冷得发颤。 灵感上涌,他生硬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两只后爪踩在凌君寒的鞋上。 人走一步,他挪一步。 凌君寒实在没看懂这个操作,“你在干什么?” “地上凉。”段无心垂着头,小心地踩着军靴移动。 动作别扭,生怕沾染到地上的大雪。 懂了,要抱。 “下次想做什么就直说。”凌君寒弯腰,单臂把他勾在怀里,裹进大衣。 段无心把脑袋往他身上一靠,一脸高冷。 如果本王想什么你都猜不到,也太次了。 回到书房,怕段无心感冒,凌君寒从床上扯过毛毯裹住。 毛毯擦落小白虎脑袋上的落雪,十七岁的年龄在心里绕来绕去,他的手骤然停住。 “等等,你说你十七岁半,是真的活了十七年?”凌君寒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起来。 段无心扯着毛毯把自己裹紧,懒仄仄的应了一声,“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 他嘴里嘀嘀咕咕,肯定是想等我成年把我做掉。 凌君寒表情更沉重了些,直奔主题:“你的亲生父母呢?” 这话一落,像是触碰到了机关,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段无心沉默,只是用虎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毛毯。 那一个雪夜,像是一场梦靥折磨了他许多年。 不想提,也不敢提。 “他们还在吗?”凌君寒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喉头发紧。 段无心摇头,嗓音发干:“不在了,被李英毅打死了。就是我们逃跑出来的那一晚,死在了他的枪下。” 凌君寒转身走到桌面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大口。 等情绪平稳些许,他才解开两颗口子,从衬衫里面勾出那条项链。 段无心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项链弹开,递到跟前,里面是一张缩小的照片。 照片上有两只威风的大白虎,小男孩坐在虎背上,两只手揪着虎耳朵,笑得灿烂。 “你怎么可能这么巧呢?”段无心顿住,虎爪抚摸上照片。 凌君寒垂眼看他,纯白的毛发,琥珀色的瞳孔,的确是一模一样。 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没想到段无心会活这么久。 “是他们吗?” “是。”段无心仰头,仔仔细细把凌君寒看了一遍。 十几年的岁月把一个男孩打磨成男人的模样,那会儿他还太小,印象早已模糊。 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人来。 “你们什么时候被抓走的?”凌君寒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希望,事情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然而,段无心的话彻底让他绝望,“就是他们把你送回去那天,还没回去,被李英毅抓进了实验室。我偷偷跟过去,想要把他们救出来,但是那会儿我力量太弱,很容易就落入陷阱。” 凌君寒叹气,果然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不会在主城露面,也许不至于 作为实验品,加入兽魂计划。 “但也不怪你,你不用太自责。”段无心抽了抽鼻子,陷入回忆。 他早就知道,濒临灭绝的白虎被坏人盯上已久。 他们在森林里奔跑的时候,总能看到很多双窥探的眼睛,从天上,从地上。 只是父母和他不同,是纯正的白虎,百兽之王。 那群人虎视眈眈,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布下各种陷阱,都被侥幸逃脱。 只是,动物和人的狡猾程度怎么能相比呢? 不是那天,也总有一天会被抓住。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 视线触碰,百感交集。 “还好,你还活着。”凌君寒长长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搂进怀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段无心的父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小白虎是相陪了两年的童年玩伴。 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对他。 刚刚相认,一片温情之中,段无心突然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经常骑在我身上的小男孩?” “嗯,对不起,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凌君寒顺毛手法更轻了些,语气诚恳的道歉。 段无心眯起眼睛,语气逐渐凶狠,一笔一笔数落罪行。 “那个溜着我到处跑,还抢我果子的也是你?” “是我。” “乱教我认字,指着‘糖’字念‘屎’的” “是我。” “还有!跟我抢我爸背上位置睡觉的人!让我每天只能睡在石头上的人!” 凌君寒抹了把脸,回忆往昔,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心心,真的对不起。” 刚被段无心父母救起那会儿八岁不到,是小男孩最调皮的年纪,后来跟老虎生活了两年,性子逐渐变野。 他万万没想到,过了十来年,竟然能在这里碰上。 冤有头债有主。 看到小白虎那仇恨的眼神,凌君寒心里拔凉拔凉。 他试图伸手顺毛,被强硬躲开,“心心,我错了。” 堂堂元帅,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段无心脑袋一扭,满脸写着“莫挨老子”的不爽,“你完了,我相当记仇。” “我知道,但是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也很美好,不是吗?”凌君寒坐在床侧,试图缓和气氛,“我一直记着你们,项链随身带着,连机器人的名字都起了你的小名。” 提到这个,段无心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最讨厌你叫我小白。” 这名字太蠢了,感觉像个智障。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黑煤球要叫这个怪名字,原来这人明里暗里就想着使唤他。 段无心越想越是烦闷,新仇旧恨,通通摆在了明面上。 他转身拿屁股对着人,耳朵竖得比天高。 凌君寒彻底没了招,揉不让揉,碰不让碰。 怎么才能哄好,在线等,挺急的。 段无心不肯理他,自动开启冷战模式。 甚至弹跳而起,把他的被子都扔到了地上,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决绝。 凌君寒没辙,只能使用老办法。 他穿上大衣出门溜了一圈,买了一堆小朋友爱吃的零食,挨个摆在小白虎面前。 “都给你吃,别生气了。” “东西要吃,气也没消。”段无心一边嚼着吃的,一边强硬拒绝某人靠近。 - 这次段无心是动了真格,好几天没跟凌君寒说话。 除了晚上允许他进屋睡个觉,打个地铺的那种,其他时候都是冷眼相待。 凌君寒头一回发现,哄小动物是真的艰难。 他用尽了所有的招数,段无心仍然无动于衷。 没办法,只能用一个手段,帮他变人。 于是,转移炮火,每天火急火燎地催促孟与森,加快实验进度。 三天后,孟与森送来了弄好的小衣服,正好撞上段无心瘫在大厅,顺势帮他穿上。 一身全黑的上衣长裤,尺寸正好。 他满意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大作,解释道:“这衣服伸缩度很好,如果你哪天不小心变了,也没有问题。” “谢谢。”段无心晃了晃尾巴,伸爪跟他击了个掌。 凌嘉木从身后探出头,好奇问:“我哥呢?” “楼上看文件,从早上开始就没挪过地儿。”段无心觉得无聊,伸爪去拉凌嘉木的衣角,“我这几天能继续去训练场么,爪子都长毛了。” 凌嘉木被逗笑:“本来就有毛,你想去我可以带你过去。” “等一下,你先吃这个。”孟与森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黑漆漆的石头递过去,放在段无心面前。 小白虎低头嗅了嗅,乌漆嘛黑的,没有味道。 又用爪子戳了一下,很硬,感觉咬一块牙都得掉。 “看起来就好难吃。”段无心嫌弃道。 孟与森摸了摸晶石,看宝贝似的解释道:“这是能量晶石,很贵的。看吃了这个,能不能变。” 他研究了许久,可以断定,变人一定和能量累积有关。 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简单粗暴注入能量。 一听变人,段无心来了精神。 他掂着那块宝贝石头,左看右看,小心翼翼下嘴。 没他想象中的坚硬,一口下去,嘎嘣直响。 他怕被噎着,细嚼慢咽,仔细品味这石头的奥妙。 不得不说,真的难吃。 “我觉得变不了。”段无心嚼着黑石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抬眼看着充满期待的两人,又被迫继续开啃。 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等待奇迹发生。 然而,一块啃完,除了心跳略微加快,身体毫无变化。 “你这嘴真是开过光。”凌嘉木无奈道。 他弯腰逗弄小白虎的尾巴,喃喃自语:“其实当只虎也挺好的嘛,为什么非要变人呢。” 段无心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运气太差,只能含糊其辞:“做人比较快乐。” 孟与森有些挫败,把自己扔上沙发,狠狠揉了一把头发,有些烦躁。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能量积攒到一定数量,就可以刺激变人,是哪里出了问题?” “森哥,你也别太着急。”凌嘉木轻声安慰,“人家李英毅研究了十来年,你这三五天功夫,能搞出来才奇了怪了。” 孟与森瞥他一眼,激发起斗志,“看不起谁呢?七天之内,我一定搞出结果。” “行,我森哥最牛逼。”凌嘉木竖起大拇指,毫不走心敷衍夸奖。 段无心把最后一口能量晶石咽下去,感觉喉咙被硌得发干。 他抹了抹嘴唇,又用虎爪把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才说,“没关系,你慢慢来,不着急。” 反正不用变人,他现在也拿捏着凌君寒的把柄。 呼来换去,好不得意。 孟与森先回了实验室,段无心跟着凌嘉木去训练场练习机甲。 之前变成人后,感觉力道骤减,一变回老虎,那些力量好像又全部回到了身体里。 也许这就是有得有失,好坏参半。 段无心一边把人形机甲打了个烂碎,一边悟出人生奥义。 只是,还想更贪心一点。 可以人虎自由切换就好了。 毕竟,除了自己的私心,他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命债。 要报仇,让那个人一命抵两命。 抱着这个念头,他逼迫自己在训练场待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八点,才麻烦凌嘉木把他送回房间。 刚进门,就看见坐在书房里看文件的凌君寒,眉头紧锁,像是在烦恼什么。 段无心大摇大摆进了浴室,把脚冲洗干净,弹跳上床。 语气相当大爷的使唤,“小凌子,过来帮我按摩。” “好的,祖宗。”凌君寒放下文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他踱步到床边,弯腰坐下,大手按上后背。 手指带着枪茧,力道还算合适,看着小白虎逐渐趴下,应该是对服务还算满意。 凌君寒扯了扯嘴角,讨好问:“终于肯理我了?” “没和好,只是腰有点酸。”段无心虎爪一伸,身体拉直,回答很是傲娇。 “我今天思来想去,觉得我们应该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凌君寒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 段无心表情高傲,落下一个字:“说。” 凌君寒解开两颗扣子,翻身往床上一躺,翻身成俯卧撑的姿势,两拳撑着床铺。 “要不,换你骑我?” 风水轮流转,当初是这种下了因,现在就结出了凄惨的果。 凌元帅放下面子,甘愿当个坐骑。 这个建议听着还挺顺耳,可以试试。 段无心冷哼一声,弹跳上腰,双爪撑住宽广的肩膀。 “你以为我不敢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座驾,这是你欠我的。” 凌君寒闭了闭眼,觉得羞耻,又无可奈何。 要是被他那些下属看到,元帅成了坐骑,得嘲笑成什么样儿。 算了,都冷战三天了,受不住。 什么面子里子,随他去吧。 “你怎么不晃一下?”段无心仰着头,不满地锤了锤肩膀。 都骑上了人的后背,要求愈加变本加厉。 凌君寒撑着身体,很是不解:“晃什么?” “上下前后晃啊?一动不动好没意思。”段无心嫌弃道,“快,动起来。” 凌君寒:“” 要不是你思想纯洁,真以为是什么虎狼之词。 行吧,就当是做俯卧撑锻炼。 他反手把小白虎压住,轻声说:“坐稳。” 段无心嘀嘀咕咕:“有什么好坐不坐稳的。” 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撑着床铺,前后有节奏地动起来,迅速加速,上下起伏。 颠得段无心不得不勾住脖颈。 有点儿晃,但还算舒服。 男人身形平稳,常年驻扎军队训练出绝佳的体格。手臂一用力,肌肉显露无疑。 段无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于这能干的坐骑勉强满意。 就这样单调乏味动了三十分钟,他终于大发慈悲:“行,今天就到这儿。” 一颗冷汗从额头落下,凌君寒翻身平躺,浓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沉沉出声,“今天?” “嗯,以后每天让我骑三十分钟。” 段无心餍足地舔了舔虎爪,补充道,“骑上一年,我们就一笔勾销。” 真会算账,我骑你几次,你骑我一年。 “行。”凌君寒按了按眉心,感觉前路坎坷。 亏他还想过骑着心心上战场,现在战场没上,先把自己赔进去了。 段无心趁机敲诈:“今晚上几盘新鲜的肉,还有零食。” “都可以,你说了算。”凌君寒毫无脾气,全盘答应。 “还有,你可以上床睡,但不许动手动脚。”段无心把能想的条件一通说了个彻底。 把柄在手,还可以蹭好运,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凌君寒点头,双手举在脑侧,“绝对不碰。” 他倒是想,法律不允许。 段无心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天天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通讯器,随意刷新社交账号,才看到很多条自己的动态。 几天没上网,又出了什么大新闻? 顺着点进去,热门是一张照片。 天色渐暗,尚存夕阳,凌君寒把他抱在怀里,双手拢着他的小虎爪。 眉眼低垂,神情依然高冷疏离,动作却难得有几分温柔。 那会儿他很温顺,没有反抗,微微仰着脸贴在肩章上,像是在撒娇。 很温情,很和谐。 还有那么一点儿,唯美。 段无心看着照片,实在没想起来这是哪天的场景。 他现在不可能再温顺,只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愚蠢的两脚兽。 仔细想想,大概是前些天还在装乖的时候,元帅府的围观群众暗地里偷拍的。 只是,拍也就算了,竟然还传上网站供众人欣赏,有没有点儿个人。 段无心表情冷漠,滑动评论。 哼,网友肯定骂死凌君寒了。 他们都抱不到的小宝贝,便宜了这个大坏蛋。 点开,刷新,一万多条评论洋洋洒洒弹出。 段无心感觉三观碎了又重塑,一片迷茫。 【直播被封,好几天没见着宝贝了,感谢博主!好人一生平安】 【啊啊啊啊啊我万万没想到,这俩在一起这么有爱!】 【自从那天看了元帅的果体,我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其实吧,心心去了元帅府直播时间更长了,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dbq,我满脑子黄色废料,人兽我可以】 【凌君寒啥时候这么柔情看过人,他这眼神真是跨越了种族的怜爱啊!】 【寒心cp我磕到了,虽然让我们寒心,你们开心就好qaq】 这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嗑到了是什么意思? 人兽又是什么鬼东西? 段无心满脑子问号,觉得之前的词汇显然派不上用场。 但他看出来了,这群人对凌君寒大有改观,甚至舆论集体倒戈。 等等,你们立场这么不坚定的吗? 你们要知道,他垂涎我这么久,你们还笑得出来? 段无心气急败坏,疯狂刷新评论,试图找到一条骂人的话。 屏幕滚动,另一张漫画弹进视野。 左边的男人穿着衬衣,松散躺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根烟。 男人膝盖上,跨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脑袋上有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和自己挺像。 少年几乎浑身赤露,脸颊微红,披着深蓝色的军装,窝在男人怀里。 这,又是什么! 照片前面,上传的网友贴心给了解释。 心心要被元帅吃掉啦:“新鲜出炉的同人图,铁血猛1x傲娇诱0,我真的鼻血狂流!!!” 段无心盯着那个id,陷入沉思。 所以,这个网友画的是他和凌君寒吗? 不得不说,网友的脑洞的确精准,仿佛在房间装了摄像头。 从动作,到样貌,八/九分相似。 只是,你们怎么知道我能变人! 你们又怎么能这么完整还原那天的场景! 段无心脑子嗡嗡,有一种被戳中了秘密的紧张。 不过,当时躺在凌君寒怀里,他并不觉得羞耻,还在人身上胡乱的蹭。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画里那双放在大腿上的手,莫名有些脸颊发烫。 好奇怪,好害羞。 他原以为,不会有这些情绪的。 “在看什么?”凌君寒侧过头,懒洋洋地看他。 段无心扭过头,把照片亮到凌君寒面前,一脸求知欲的问: “猛1和诱0,是什么意思?” 第22章 第 22 章 凌君寒视线扫到大图,暧昧的姿势,交叠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过火。 但不得不说,画得还算有模有样。 色情中带着唯美,唯美中带着暧昧。 总之,让人血脉膨胀。 他轻咳了一声,伸手过去,用手掌把屏幕盖住:“未成年别乱看有的没的。” 右手单手划开自己的通讯器屏幕,悄无声息保存了一份。 “你还没说是什么意思。”段无心挣扎着把通讯器抽出来,拿着屏幕在他面前乱晃。 “没什么意思。”凌君寒头也没抬的敷衍道。 他心想,能开个青少年模式么? 现在一想着“未成年”三个字,就不由自主眉心直跳。 “小气,知识要大家分享。快说,我实在是好奇。” 段无心挠了挠头,擅自揣测道:“是不是说你是凶猛的电线杆子,我是傲娇的幼龄儿童?” “”凌君寒不想正面回答,催促这位未满十八的小朋友,“下楼去吃饭。” 段无心不依不挠,虎爪乱晃:“不行,解释。” 无奈之下,凌君寒被迫装得纯洁,“我也不懂,1和0,可能是什么数学题吧。” 他半带嘲笑的说道,“你数学又不好,问这个干什么。” 段无心听出来了,这人嘲笑他文盲。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他扭头,自顾自的点开搜索框。 “不许搜。”瞥见页面,凌君寒眼疾手快抢过通讯器,“这个,我先没收。等你成年了再还给你。” 段无心觉得自己就不该提年纪的事儿,现在这人俨然一副家长管儿子的态度,实在是烦。 他嚷嚷道:“这不快了么。” “生日当天还你。”凌君寒把通讯器扔进兜里,不容商量。 他甚至觉得以后直播也得盯着,免得弹幕教坏小朋友。 想到这个,他用指尖儿戳了戳段无心的后背,“去,登录一下直播平台。” “号被封了,还没出来。”段无心原地没动,懒洋洋晃了晃尾巴。 凌君寒拎起他的耳朵,催促道:“快。” 段无心瞥了他一眼,怎么刚和好这人就来劲了。 他不情不愿起身走到书房,登录直播,仍然显示平台被封。 凌君寒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踱步到屏幕跟前,弯腰点开弹幕屏蔽词。 手指搁上键盘,挨个输入“人兽”“诱惑”“激烈”“攻受”“裸体”“搞黄色” 段无心呆呆看着词组一个个增加,有些茫然:“为什么要屏蔽?” “怕你学坏。” 凌君寒一气呵成输入了三十个词,把后台塞得满满当当。 家有网瘾小白虎,实在是操碎了心。 - 迫于压力,孟与森仍然锲而不舍地带来一些奇怪的食物,各种各样的能量晶石。 段无心牙都快磕坏了,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反倒是吃了石头,肠胃变得不大好,毫无精气神,被迫在家里瘫了好几天。 直播解封,一周后段无心终于露面。 他病仄仄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想着也许每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播,又强行打起精神。 【心心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想死你了我的好大儿】 【看到网上的同人图了吗?寒心cp的超话粉丝已经破十万了】 【啊!真的是好嗑!】 【我们是坠专业的!】 【不得不说,心心的太了】 【???都发的是啥玩意儿,怎么全被屏蔽了?】 段无心这会儿才终于领会到了凌君寒那晚鬼鬼祟祟,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一片屏蔽的弹幕词,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哪怕是再单纯,他也悟出了一丝。 段无心面无表情地滑动鼠标,鼠标哒哒哒地响,“注意说话,再被封我就不播了。” 他心想,你们可珍惜这大好时光吧。 指不定哪天变人变不回来,就只能跟许愿说拜拜。 【那今天能提早许愿吗?我攒了一周了】 【最近倒霉透顶,急需心心续命】 段无心内心到底还是软,只是表面冷酷地点了点头,“行,许吧,今天放宽时间。” 话音刚落,榜一带刺玫瑰就发了彩色弹幕,把其他白色文字对比得逊色不少。 【希望心心早日变人,当凌君寒的童养媳!】 段无心:“” 阿姨,您这透明马甲也这么嚣张的么? 生怕他没看见,还连发了三条。 偏偏弹幕还跟着起哄,瞬间“童养媳”三个字占满屏幕。 这个词他之前搜索过,具体含义,一言难尽。 段无心有些害臊,抬手敲击键盘,迅速往屏蔽词里面又加了一个——“童养媳”。 屏幕是共享的,网友们看着满满当当的屏蔽词,一连串过去,瞬间了然。 【心心这么懂么?这是一级huang色研究大师吧?】 【作为一只小老虎,你知道得实在是太多】 【噢,不错子,一看就已经看到风靡星际的同人图了】 【你太低估网友了,同音字了解一下?拼音了解一下?】 段无心凶巴巴地嚎:“你们干嘛把我跟他绑在一起,我是老虎。” 他才不要跟那个坏蛋捆绑什么cp,多丢人。 “没人说你不是。” 凌君寒推门进来,抵在桌边,缓慢说道,“顾昂他们带着儿子又来了,早点儿结束,他们想见你。” 段无心仰头看他,很是疑惑,“一周前不是才来过么?” “嗯,商量点儿事,正好过来。”见还开着直播,凌君寒避开军事要密,简要解释。 “那就走吧。”段无心双臂一张,显然是要抱。 凌君寒秒懂,弯腰把他抱起,回头按下定时关机,转身朝着门外走。 【???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 【说好的今天许愿延长时间呢?】 【嗑到了嗑到了,真香】 【大手子出来画画,又有新粮了!!!】 【ljh对心心真的,好温柔好宠溺噢】 当事人已经坐在楼下,无暇关注弹幕的一片尖叫。 凌君寒出门接人,段无心往客厅里一躺,缩在沙发底下继续啃黑石头。 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仅凌嘉木穿戴整齐,还来了好些不认识的军官。 站了一排,个个穿着军装,神情严肃。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叶斐两口子抱着个小屁孩进了正厅。 小屁孩脸上画了几根胡须,跟花猫似的。 段无心缩在沙发底下,抬爪摸了摸自己的,有些炫耀地冲他瞥了一眼。 你的是假的,我这可是真的。 好像事态的确严重,还没来得及寒暄,一群人直接越过自己,坐上了长桌。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你们忙你们的,我吃我的。 长桌上,顾昂手臂搁上桌面,开门见山说道:“兽魂计划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凌君寒挑眉,“嗯,怎么?” “我知道两边都各自有人在暗地里研究这个,不过这些年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重大突破。” 叶斐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最近,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很是奇怪,虽然外形完完全全是人类,但是对低等级虫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力。寻常虫族残暴无比,却不敢伤害他们。” 凌君寒沉吟几秒,开口回应:“根据我们目前所了解,只有高等级虫族对低等级虫族有这样的威压效果。不过,这就涉及到灵魂层面了,以现在的手段,很难判断他们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所以,我们怀疑”顾昂看着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双方视线一碰,心里就有了数。 段无心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突然感觉尾巴被人抓住。 轻轻一拽,连头带脚就从沙发底下拖了出来。 “爸爸,这里有只大猫猫。”小朋友双脚蹲着,用小手一下一下摸着虎脸。 话题被打断,顾昂瞥过去,解释道,“晃晃,那是白虎,叫段无心。” 晃晃蹲着左看右看,一脸疑惑,“白虎怎么这么小一只?” 段无心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儿,说谁小呢? 本王的虎爪比你拳头大两倍。 “别说他小,他会生气。”凌君寒扬声,又啧了一声,“管好你儿子,别乱摸。” 叶斐抿了口面前的水,淡淡说道,“没事儿,小段脾气好。” 想到这些天被□□的过程,凌君寒脸一黑,“脾气好个……”屁。 你们要是知道他每天骑我三十分钟,还耀武扬威呼来唤去,还会这么觉得? 段无心懒得理,翻身滚了一圈儿,继续啃自己的石头。 无奈这小朋友对自己极其有兴趣,小手摸来摸去不说,直接上脑袋开始蹭。 他扬起虎爪,小心不伤着人,把小孩儿压倒在地上。 晃晃咯咯直笑,抬手搂住他脖子,重新翻了过去。 一人一虎,在地上滚成一团。 打闹之间,段无心莫名想到凌君寒小时候,也是这样跟他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但那会儿,好像的确是开心的。 他们一起抓鱼,逗鸟,在森林里比赛跑步。 更多的时间,都是挤在一起,凌君寒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说是跟着自家部队学来的狠招。 小男孩不全是调皮,偶尔发了菩萨心肠,会把好吃的肉多分给他吃。 下雪的时候,就把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披着。 时间太久,他都快忘了那会儿的情绪。 其实小时候,说到底,挺喜欢凌君寒。 当然现在 他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主方的男人,那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 叶斐起身过来,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晃晃,松手。” “我好喜欢小白虎,他毛好软。”晃晃笑嘻嘻的顶着小花脸,冲着老虎耳朵吧唧就亲了一口。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刷拉的一下,房间里骤然变亮,又暗下去。 段无心感觉心跳剧烈加快,大脑猛然一片空白。 三秒之后,虎爪没了。 但尾巴和耳朵仍在。 上次做的衣服倒是派上了用场,伸缩合适,勉强能挡住身体。 还好有衣服遮挡,不然这么十来号人盯着,可以原地去死。 只是上衣还算合适,但裤子太短,长裤变成了短裤,露出两条细长的腿。 段无心蹲在地上,抬手把露出来的腰挡住,清亮的少年音出声,“怎么变了?” “不知道。”凌君寒也满头问号,表情疑惑。 只是,这到底是随机的偶然,还是时间限制的必然。 摸不透,也猜不到。 长桌上的高层个个傻了眼,那个许愿白虎段无心,竟然能变人? 他们盯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难以区分性别的漂亮,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今晚的事儿,不许说出去,这是命令。”凌君寒扫视几人一眼,淡淡威胁。 属下个个连连点头,抿唇闭嘴。 再说,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呢。 顾昂哑然,这会儿终于信了凌君寒的话,半响才找回反应,“操,我儿子还有这功能?” 他们那天辛辛苦苦排练了一下午,又是刺杀又是流血,也没什么成效。 晃晃呆呆地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然吓哭,完全没了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抽抽搭搭的捂着嘴,脸上哭花成一片,还没从惊恐中脱离出来,“小白虎,怎么怎么变成人了?” 顾昂无奈,快步把小崽子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不怕。” “我要回家!”晃晃往他怀里躲,不敢靠近。 段无心手足无措地蹲在原地,喃喃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又变回了刚刚那只毛茸茸的小白虎。 来不及反应,好像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幻觉。 “怎么这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 凌君寒蹲下,难得低声哄着小崽子,“你再亲他一口,把他变回来。” “不要。”晃晃摇头后退,满脸拒绝。 段无心愣神,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虎爪发呆。 他那天让凌君寒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难道是要用亲的么? 想到那天他舔了凌君寒一口,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难不成,得反过来?这不合适吧。 凌君寒还在那里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并不和善的笑脸,“小朋友,你要不要在叔叔这里住半年?吃喝玩乐全包,把他变成人就行。” “你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点儿?”顾昂无语,“你吓到他了。” 叶斐凉凉开口,“毕竟老凌苦心想找怎么把小段变回人的方法,你要理解。但,别打我儿子的主意。” 凌君寒没理那两人,持续攻略小崽子,“再亲他一口,好不好。” 晃晃收回那副冷酷的模样,“叔叔,你不喜欢小白虎吗?” “……也不是不喜欢。” 凌君寒看了一眼旁边瞪着他的小白虎,用手抚上柔软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斟酌措辞,“就是叔叔,更喜欢他是人的样子。” 变成人,才能有机会好好追。 现在面对着一只白虎的形态,实在是感觉复杂。 只是,再怎么劝,小朋友都不肯靠近一步。 段无心用虎爪拍了拍还在喋喋不休攻略小朋友的凌君寒,低声说,“算了。” 通过这些天的摸索,他相信这一切只是偶然。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去刺激。 包括刚刚他们提到的兽魂计划,段无心有种天然的直觉,自己也许就是那个变人的实验品。 只是,当年他们以为计划失败,实验终止。 其实没有失败,他是百分之百成功了的特列。 现在,他有些明白,李英毅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凌君寒扭头,直勾勾看着孟与森,“哥们儿,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最近石头吃多了”孟与森一脸尴尬,无奈地抹了把脸,“再给我几天时间。” 凌君寒沉思两秒,认真发问:“所以,我亲他会变么?” 孟与森一脸看禽兽的表情,啧啧感叹,“请相信科学,你别趁机耍流氓。” 话音刚落,凌君寒手背被小白虎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留下暧昧的一圈齿痕。 说什么瞎话呢?老色批。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没事。”段无心晃了晃尾巴,非常大度地瘫下。 算了,对于这件事情,他逐渐佛系。 凌君寒盯着他,再三确认,“没事么?” “我已经习惯了。”段无心松软着四肢,伸了个懒腰,“反正,早晚有一天,一定可以稳定下来。” 凌君寒看他一脸接受命运的淡定,笑道:“你倒是看得挺开。” 几个人又打趣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小白虎的后背,让他自己待着。 招手示意大家重回长桌,目光投向叶斐。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们过去一躺。虫族战乱最近本身就频繁,如果跟他们牵扯上关系,这后头的花样就更多了。” 叶斐微微点头,表示应允,“行,那不如坐我们的飞船,今晚就走。” 段无心偷听到对话,耳朵竖得笔直。 凌君寒要走,那他的幸运神岂不是没了? 好不容易跟他和好,可以每天安安稳稳睡个觉,快乐竟然猝不及防就要消失。 段无心有些烦躁,在原地转了两圈,慢吞吞迈步到凌君寒腿边。 临时抱佛脚,现在蹭一蹭还来得及么? 就蹭一下,来救救他这可怜巴巴的坏运气。 桌面上,凌君寒正襟危坐,跟属下挨个交代完工作。 等到手上的事情分配完毕,他拉开凳子,说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等我十分钟。” 刚起身,垂眼看到腿边毛茸茸的小动物,蜷缩成了一个小白团子。 无端的,心生一丝舍不得。 或者,要不要带上一起? 念头闪过,随即自我否定。 出门在外,不知道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实在是不太安全。 还是算了,家里待着最为放心。 他拍了拍段无心的后背,示意跟着上楼。 段无心蹲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拖出行李箱开始快速收拾衣物,眼巴巴的问:“你这次,去几天啊?” “我尽快回,估计一两天就能搞定。”凌君寒以战斗速度把衣服叠好,拉上拉链,捏住拉杆。 看着绕着自己转的小白虎,没忍住笑了,“怎么,是舍不得我?” 段无心条件反射的否认,三连摇头,“我才没有!我自己睡三米大床,不知道多开心呢!” 舍不得,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晚上可以用书房的设备跟我视频。”凌君寒顿了顿,加了一句,“如果想我的话。” “不可能,你做梦!”段无心傲娇扭头,弹跳离他三尺远。 面带嫌弃似的,挥了挥虎爪催促,“走好,不送。” 傲娇死了。 凌君寒低头,用唇在脑袋上轻轻碰了一下,低声说,“我走了,很快回来。” 虎爪挣扎,段无心被勒得哼哼唧唧,“赶紧走吧,虫族需要你去消灭。” 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跟着走出去。 他站在楼梯口上,看着男人跟着顾昂他们一起,走到门厅。 大门已经打开,外面是沉沉的黑夜,看起来风雨欲来。 心里像是被堵住了,欲言又止。 段无心往前迈了两步,准备说点儿什么,比如,注意安全。 话还卡在嗓子眼儿,脚下一空,就连头带爪滚了下去。 头晕目眩,仿佛脑袋开花。 砰的一声,空荡的客厅里传来巨大的声响,闹得一群人集体回头。 凌君寒放下行李,快步走过去把段无心捞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倒是没有大碍,就是脑袋上好像有些发肿。 他叹了口气,揉着那个小肿块,语气心疼,“怎么摔下来了?疼不疼?” “还不是因为你走了,好运没了。”段无心凶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恨自己运气太差。 这可是说什么来什么,人还没走,霉运就赶上了趟。 生气,愤怒。 “你真是,需要寸步不离啊。”凌君寒无奈,用指腹揉了揉虎头。 想带着一起,只是现在段无心身体不大问题,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想了想,还是狠心把他留了下来。 凌君寒实在是操碎了心,事无巨细叮嘱道:“这两天别乱跑,别乱吃东西,有事儿找小白,知道吗?”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能这么啰嗦。 “知道,哎,疼死我了。”段无心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撒娇。 虎爪刨上手臂,想要寻求安慰。 “吹吹就不痛了。”凌君寒当着众人,真的低头冲着有些肿起来的地方,轻轻吹了两下。 实在是没眼看,凌嘉木掩着脸,推着众人往外走,“别看了别看了,散会。” 段无心有些害臊,后劲儿上来,一掌推开他,“你走吧。” “嗯,早点睡,晚安。”凌君寒把他小心翼翼摆在地面上,这才起身离开。 众人一走,房间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机器人小白跟他对视。 “你想跟我聊天?”小白僵硬地挪了挪脖子,“不过,我今天已经工作了八小时,很累。” 段无心摇了摇头,扭头朝着楼上走。 跟黑煤球聊天,还不如自己呆着。 他重新瘫回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脑袋疼,爪子疼,胸口堵得慌。 只是没想到,凌君寒一走就走了整整五天。 离开期间,倒是每天晚上都有定时打来视频,但段无心不想接,每次都是直接挂断。 决绝,无情,相当高冷。 你有本事打电话,怎么没本事回来! 视频有什么用,视频能当好运使吗? 心里正暗戳戳腹诽着,头顶突然水晶灯一阵摇晃,摇摆不定,吓得他从床上弹跳而起。 刚落下地面,四肢还没站稳,后脚跟就撞上床脚,痛到发抖。 段无心倒吸一口凉气,后脚颤抖,疼到眼眶泛红。 霉运,甩不开的霉运。 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感觉脚后跟终于有了点知觉,满心都是烦躁。 果然,每一个夜晚,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段无心爪子挠着地面,冲着空气嗷嗷叫着泄愤。 “瞎吼什么呢?”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段无心猛然回头,看着男人站在门口,拖着之前带走的行李箱。 神情看起来很是疲惫,眼下带着青黑,甚至连衬衫都有些皱,带着奔波的折痕。 眉眼之间,有一种颓废的英俊。 “你回来了!”段无心眼前一亮,早就把傲娇抛到脑后,雀跃着一瘸一拐挪到他跟前。 凌君寒放下箱子,立刻发现不对劲,问道,“脚怎么了?” “刚下床的时候被撞了。”现在见着了人,段无心满是怨念,满满的话往嗓子眼儿外冒,“你走了,运气很差。” 声音很轻,带着指责,又有些委屈。 凌君寒半跪在地上,伸手揽住小白虎,软软的一团。 几天不见,倒是怪想的。 “说好的去两天呢!怎么去了五天!”段无心拨开他的手,朝着人凶巴巴地吼。 那语气,委屈地跟小媳妇似的。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垂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御守,上面系着鲜艳的红绳。 他解开绳子,直接往段无心脖子上系,“本来是两天,后面听顾昂他们说这个很灵,就去找大师求了这个。” “这是什么?”段无心抓着红绳,看着和翻译器交叠在一起的布袋子,低头打量。 凌君寒认真系紧,用手拨弄了一下,才轻声说道,“转运的,保佑你平安。” 走的那天,小白虎在楼梯上摔了一跟头,看着都心疼。 后面好几个晚上,一想到这个情景,就辗转难眠。 也许,段无心是没有睡不好。 他在他乡,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好保管好,很有用的。”他笑了一声,难掩一脸疲惫,“以后偶尔我也会不在,你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段无心呆呆愣住,虎爪勾着御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感觉眼眶有些泛湿。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很会搞这些小飞机。 让人有一点感动,真是烦死了。 段无心别过脸,动作生硬的,表情凶狠的,伸出虎爪抱住他的腰。 凌君寒伸手回抱住他,贴着他耳朵,低语道,“我从不信神佛,但为了你,我跪了三天。” 第23章 第 23 章 耳朵被话震得发麻,段无心张了张嘴,才发现好像没有发出声音。 胸口被堵得涩涩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段永年,好像没谁对他这么好过。 花这么些功夫,他图什么呢? 这人运气已经够好了,也从未跟自己许过愿。 况且,凌君寒看起来是喜欢人形的他,却还愿意去求一个平安符给倒霉透顶的小白虎。 人类的情绪太复杂,他猜不透也搞不懂。 但他能明白的是,凌君寒真的对他很好。 段无心贴着带着寒气的大衣,懵懂地问道:“那你,三天都不睡觉吗?” 凌君寒低低笑出声,三言两语就带过这些天的辛苦,“觉当然是要睡的,你真当我是神仙。” 他解决完要事,就独自前往深山,在寺院里住了三天。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开始跪拜祈愿,直到深夜。 周而复始。 佛说心无杂念,方能修成正果。 他没想求一份好姻缘,只希望段无心顺遂平安。 寺院清净,回荡的是古老的钟声和诵经。 在那种环境下,倒是很容易让人内心归于平静。 只是这几天抛开七情六欲,发现心中仍然挂念。 于是拿到御守之后,又匆匆连夜赶了回来。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这话发自内心,毫不拐弯抹角。 段无心勾了勾御守,小心翼翼地叠在翻译器下面,好似喃喃自语:“你不信神佛,为什么又去了?” “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只能靠神明。”凌君寒勾了勾虎耳朵,自嘲道:“我记得第一次看你直播很多人许愿,那会儿还嘲笑他们,现在发现自己也走上了这条路。” 也许,当心里有某种强烈愿望的时候,就会去寻找寄托。 在找不到解决方法之前,不过是求一个安心。 段无心噢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会有用的,我会好好保管。”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后颈,微微皱了皱眉,“先起来,膝盖有点儿疼。” 段无心赶紧挪到一旁,伸出虎爪去拉他的裤腿。 “干什么?”凌君寒解开大衣扣把外套脱下叠起,又慢吞吞地解开衬衫扣。 段无心还在锲而不舍地拉他的裤腿,偏要看个究竟,“我看看你的膝盖。” “没什么可看的。”凌君寒轻描淡写带过。 段无心瘪嘴,看看怎么了。 他跟着凌君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双眼睛牢牢锁定着人。 凌君寒拿他没辙,索性让他跟着。 只是等到进了浴室洗澡,段无心又悄无声息跟了进去。 他看见凌君寒膝盖被磨得有些发红,从顶端开始,一片红色带青,大概是跪太久的后果。 这会儿,再铁石心肠的心脏也被泡得发软。 没有犹豫,段无心扑通一下跟着跳进浴池,水花溅了一地。 他垂着脑袋,埋头用嘴对着发红的膝盖,学着那天凌君寒的样子,轻轻吹了口气。 好像说这样做,就不会痛了。 气息打在膝盖的皮肤上,有些痒。 “你这是,在安慰我?”凌君寒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扬了扬嘴角。 段无心嗯了一声,又鼓着脸继续吹,“好些了吗?” 凌君寒拢了一手水,往他脑袋上浇,蓬松的虎头瞬间塌成个小脑袋。 他回道:“好多了,看来这一趟没白去。我们家心心,现在懂得心疼人了。” “谁是你们家的,我才没有心疼你,我就是”段无心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能非常生硬转移话题,“你帮我洗澡。” “好。” 凌君寒的确很是疲惫,难得没有逗他,只是低低垂着眼动作。 抬手帮他挤上沐浴液,打圈揉搓,然后再用水冲干净。 实在是太困,只想赶紧弄完睡觉。 “比小白好多了。”段无心被舒服地手法揉得眯起眼睛,还不忘小声吐槽,“他每次只会把我丢到水里,然后胡搅一通。” 凌君寒捻了捻全是泡沫的手心,闷声笑,“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好的?” “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也坏透了。”段无心对这人的感官被分割成两个极端,难以判断。 他嘀嘀咕咕补充,“你老是逗我,惹我生气。” 回想起从小到大,这人没少干坏事儿。 凌君寒伸手拿了条浴巾,把的小白虎裹住,才说,“逗你好玩儿,那你就记着我点儿好吧。” 他把裹成一团的段无心放在浴台上,帮他把毛吹干。 段无心爪子撑着台面,想起他匆匆的离开,“你这几天有进展吗?关于那个什么虫族?” “一点进展,他们抓到的俘虏和那天元帅府的刺客,血液里激素有重叠的部分。我们怀疑出自同一个研究室。”凌君寒斟酌言辞,僻重就轻透露了一小部分。 更多的,还需要在调查之后才下判断。 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不想让段无心忧虑太多。 段无心哦了一声,脑子被吹风的声音闹得嗡嗡响。 他甩掉脑袋上的水,“我也是试验品吧,只是跟他们不大一样。如果知道我能变人,他会不会把我重新抓回去?” “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凌君寒笃定开口。 有段无心这个目标存在,他走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凌嘉木,加大元帅府警卫巡逻。 四面八方都装上了监控器和红外线,一旦有可疑目标,就地击毙。 段无心松了口气,他对凌君寒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他说不会,那就断然不会发生。 洗完上床,凌君寒把小白虎塞进被窝,抬手捻灭床头灯。 他实在是疲惫,后背一沾床,就困意上涌。 黑暗之中,感觉一颗虎脑袋在顺着皮肤缓慢移动,从胸口,慢吞吞挪到了脸颊边。 听见段无心压着声音开口,结结巴巴,“要不,要不你亲我一口试试?只亲脸,不干别的。” 凌君寒闭着眼问,“这会儿乐意了?” “我只是觉得,变成人,你我 都开心。”段无心小声开口,又找补道:“我很谢谢你送我御守,但是变人之后,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下了这个决定。 被那晚的凌君寒吓到,他根本不敢跟这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只是,自从得知他是未成年,就再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那就趁着夜黑风高,再试试。 “好,亲一口。”凌君寒侧了侧脖子,用食指勾起虎脑袋,干脆利落的在虎脸上碰了一下。 毛茸茸的毛触到唇角,像根羽毛在挠痒痒。 段无心后背僵直,心跳加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虎爪。 一秒,两秒,三秒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毛发仍在,没有变化。 果然,没他想得这么简单。 视线一碰,一人一虎双双叹了口气,感觉人生艰难。 段无心沮丧低下头,翻身背对着人,“算了,睡觉。” “利用完就跑?渣男。”凌君寒轻声开口,语带指责。 “那不然呢?我还亲回来?”段无心重新翻回去,冲他露出长满倒刺的舌头,“你要吗?” 凌君寒:“” 这会儿就不必了吧,真的没有必要。 他把虎脑袋按在颈窝里,长长吐了口气,“睡吧。” 五天以来,段无心再一次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有护身符和凌君寒双重保障,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倒不是自然醒,是被外面的雨声吵得睡不着,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很闹。 段无心慢吞吞地睁眼,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眼前是男人放大的脸,靠得很近,眉眼清晰。 现在看来,倒是没以前那么凶了,还是偶尔笑一笑比较好。 他伸出虎爪踩人的脸,成功把人弄醒。 凌君寒用手掌挡了一下光,眼睛没睁,“一大早这么精神?” “因为睡得很好。”段无心掌心来回继续踩,一下一下把人作弄清醒。 “你睡好了就来折腾我?”凌君寒揉了揉眼皮,缓慢睁开,声音带着晨起的干涩,“不过托你的福,我昨晚也睡得挺好。”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表情有些得意,“那我们就是互帮互助睡觉小组!” 这话真是没法接,凌君寒懒得理他。 段无心伸手推他,强势让人翻身趴下,“快,几天没骑你了,得补上。” 凌君寒被迫半撑着床铺,感觉脑仁疼。 他无语道:“我以为送了你东西,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一码归一码,说好的一年呢,一天都不能少。你前面旷工五天,得往后延五天。”段无心掰着爪子,账面算得清清楚楚。 真心换不来真心,没意思。 “行,来吧祖宗。”凌君寒伸手把他拎到背上,一上一下,开始晨起运动。 这比以前军营里训练简单,负重算轻,动作也轻松。 段无心一扫前几日阴霾,拍着后背啪啪作响,跟骑马似的,“快点儿,再快点儿。” “操,我是不是来早了。”大门被推开,门口传来孟与森的声音。 他半靠着门框,啧啧了两声,“小白说你起了,我就赶紧过来。没想到,一大早撞见这么火辣的场面” 段无心撑着宽阔的肩膀,双腿岔坐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反正害臊的不是他一个,他决定闭眼睛装死。 凌君寒双臂撑着床,直起身子抬眼看人,“早上运动没见过么?” “没见过你们这么花哨的,什么快点儿慢点儿的,我都没耳朵听。”孟与森扯了扯嘴角,疯狂输出,“我说,你是不是又需要我提醒一遍,他” “未成年,我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只小白虎,骑个背怎么了?”凌君寒把小白虎拨下去,扯过被子盖住裸露。 这人把他当什么了?对一个小动物他能干什么。 孟与森点了点头,语气略带遗憾,“没什么,你们继续忙,那我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拉过门把手,缓慢拉过去。 门缝之中,表情很是挑衅。 凌君寒开口叫住他,“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儿吧,有话就说。” 他太了解这位朋友,除了陷入狂热科研,其他时候是不到正午不起床。 “我是想告诉你们,我知道心心怎么变了。”孟与森把门重新推开,卖着关子悠悠开口,语气欠揍。 “怎么样,值不值得我一大早跑一趟?” 听到这儿,段无心立刻弹跳下床,惊喜问道:“你没骗我吧?我又失望一次,太难了。” “我说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可以研究出来。”孟与森拍了拍胸脯,非常有底气地保证,“可以的,要相信你爸爸。” “占谁便宜呢?转过去,我穿衣服起床。”凌君寒扬了扬下巴。 孟与森无语带上门,“谁稀罕看你,对你又不感兴趣。” 好消息传来,没谁能继续躺回去睡回笼觉。 凌君寒迅速换上衣服,又帮段无心穿好上衣短裤,以防万一,打开衣柜勾了件自己的大衣挂在臂弯。 “走吧,你变一个试试。”凌君寒拉开门,推了推靠在门口的人。 孟与森懒洋洋支起身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两分钟就洗漱出来,你们真的很急。” 段无心更急,一个健步就冲下了楼。 不过这回倒好,没有意外发生,平稳落地。 他摸了摸脖颈上的平安符,想着还真挺管用。 又小心翼翼掏出来,对着布袋子拜了拜。 听到动静,小白尽职尽责端着餐盘过来,皮笑肉不笑说道:“你的早餐,是你最爱吃的。” “来不及了,黑煤球,帮我打个包。” 段无心根本没空管心仪的食物,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瞬移到研究院。 小白无奈,帮他把肉装进袋子里递过去,“你怎么拿?” 段无心低头张嘴,机灵地咬住塑料袋,就往门外赶。 只是门外暴雨如注,地上全是积水,湿成一片,难以下脚。 凌君寒和孟与森出来,一人拿了一把黑伞。 他看了眼大雨,弯腰把小白虎抱在怀里,盯着那个塑料袋笑道:“你还真是两不误。” “嗯,快快快,我好急。”段无心拍着肩膀催促,连呼带喘。 几人大步走进雨里,暴雨砸在伞布上,噼里啪啦作响。 步伐没停,凌君寒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感叹道:“最近的天气真的很奇怪,又是暴雪,又是闪电,今天还下暴雨。” “诶,哥们儿,不得不说,你真挺聪明。”孟与森用胳膊拐了拐他,一把抖出憋了好久的话,“心心变人,跟天气有关。” 凌君寒盯着落下来密集的大雨,军靴踩在地面上,飞溅起水花。 他又垂头看着窝在怀里的小白虎,摇了摇头,没有明白其中的逻辑,“现在怎么没变?” “这是其中一个因素,必要条件之一。” 孟与森得意的讲解自己通宵几天的劳动成果,“除了极端天气外,还需要能量巨大的食物。简单来说,食物时间越长,能量越高,变得就越久。” 这样一说,凌君寒明白了几分。 他回想这几次变人的情景,第一次时间最长,依次递减。 思路理清,他得出结论:“所以,第一次是因为极寒天气加上那瓶百年老酒?” “答对了,就是这样。”孟与森笃定道,“肯定没错,一会儿去试验一下就能知道结果。” 段无心听得脑袋发懵,卡卡顿顿,好半天才绕过弯来。 他呆呆提出疑问:“但是,那天小朋友亲我,不是也变了么?” “这个事儿吧,有我的责任。我不是天天在喂你吃石头么,能量在你体内积攒着,一直没释放。” 孟与森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很是遗憾,“那天一道闪电,劈没了。”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合情合理。 隔着大雨,段无心伸出爪子挠他的手臂,“那你多弄点儿石头,我就可以变更久。” “没了,还剩两块,一会儿试验用。”孟与森摊手,又戏谑地看了一眼凌君寒,“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哪里去找新的能量,这就要交给你亲爱的元帅大人了。” 得,又要求人。 段无心收回爪子,可怜巴巴地拉了拉凌君寒,眼睛湿漉漉的。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凌君寒跟他视线碰触,微微点了点头。 语气有些傲慢地陈述事实,“可以,我无所不能。” 有了这话,段无心一颗悬着的心脏落了地。 抵达研究院,他盯着乱糟糟的实验室,仿佛被乱贼洗劫一番。 操作台上下是散落各处的稿纸,被风一吹,四处乱飞。 他被放在操作台上,心情既紧张又兴奋。 孟与森把两块晶石递过去,捧着宝贝似的嘱咐:“慢点儿吃,再多也没了。” “好,我知道。”段无心接过来,张嘴细嚼慢咽,把两块晶石吞下腹中。 然后,被放置到一个奇怪的仪器里。 舱门缓慢关上,仪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孟与森的声音从外面朦胧的传过来,“这是极端天气模拟设置,你不用怕,马上就好。” 话音一落,段无心感觉周围空气骤然降低,玻璃舱门上立刻结起了冰霜。 很冷,冷到发抖,让他想起凌君寒生日那个晚上。 原来情景重现,是这个含义。 他牙齿打着颤,极力保持平静,只感觉温度越来越低,呼吸却开始加速。 舱门里很是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段无心闭上眼睛,攥着手心,虎爪团成一团,等待奇迹的发生。 希望,这次可以顺利。 滴的一声,舱门里泛起蓝光,显示到达极寒温度。 大脑突然被清空,段无心猛然睁眼,攥着的虎爪变成了细长的指尖。 他反复打量,又抬手摸了摸脑袋,耳朵也没了。 竟然真的,成功了。 手掌贴上真空玻璃,段无心拍了拍舱门,和另一边的凌君寒对视。 实在是太兴奋又太激动,门一打开,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凌君寒。 男人的肩膀很宽,抱着有一种踏实感。 “我变了,竟然真的可以!”段无心勾着他的脖子,满心的欢喜想要与人分享。 凌君寒单手搂着他的腰,又盯上那双露出来白皙的腿,把拿过来的大衣给他披上扣紧,把风光遮了个干净。 才语带笑意回道,“恭喜。” “喂,你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这位不分昼夜的科研人员?”被晾在一旁,孟与森很是不爽的拍了拍段无心的后背,无情吐槽。 “哦,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激动了,也谢谢你。”段无心扭过头,伸手就要抱他,中间的距离被一只大掌隔开。 凌君寒面无表情拉开两人距离,冲着孟与森露出一个假笑,“谢就谢,抱就免了。” 眼神似刀,警告他离段无心远点儿。 “哎呀,我不跟昏君计较。”孟与森盯着段无心左看右看,对自己的研究结果实在是满意,“这样一说,我比李英毅那个蠢家伙可强太多了。” “别自降身价,跟那种人比。”凌君寒终于走心一回,诚恳说道,“谢谢。” 孟与森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这也是自我成就。” 段无心有些局促站在原地,还没完全适应这副身体,四肢都有些僵硬。 他被裹在厚实的大衣里,捏着手心,掌心里全是兴奋的汗。 凌君寒眨了眨眼,直勾勾地盯着人。 视线很难从段无心的脸上移开,几天不见,好像又长好看了几分。 这要是再长几年得多红颜祸水。 此时此刻,内心就是挣扎。 得早点预定,不给其他人留有非分之想的余地。 “好了,任务完成。本院长要进入下一个课题。”孟与森撑着桌面,懒懒发问,“这次去帝国那边,结果如何?” 凌君寒没说话,伸手碰了碰漂亮的小朋友,“你去隔壁吃早饭,我们谈点儿正事。” 段无心哦了一声,拎着那个塑料袋乖乖往门外走。 见人出了门,凌君寒才继续说道:“我之前很确定刺客来自李英毅,但现在不太确定了。帝国那边也有人在搞兽魂计划 ,更严重点儿来说,这可能不单单是试验,还存在暗地勾结。” 孟与森神情严肃起来,“你把报告带回来了吗?” “嗯,我回去发你加密文件。你看看他们那边的俘虏和上次那个,是不是出自同一批生产线。” 说到这儿,凌君寒又顿了一下,语带嘲讽,“生产线,这可真够讽刺的。” 把人和野兽当成一个又一个的试验品,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进行叠加刺激,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 除了成功的个例,还不知道有多少失败的尸体被抛尸弃野。 被注射,被灌药,被猎杀,被抛弃。 其中,可能就有段无心的父母。 凌君寒回过神来,拍了拍孟与森的肩膀,“最近辛苦你,实在是事情一茬接一茬。忙过这一阵,我给你放假。” 孟与森扯了个笑,往转椅上一躺,双手抱着后脑勺,“放假又没人陪,有什么意思。” “你那个白月光” “别提这个,赶紧走吧,看好你的小美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指尖转动着滴水的伞,“如果变回去,我会去找食物帮他续上。你这个仪器,直接搬到我那边去。” “行行行,都听您的。”孟与森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走吧,我补个觉。” 不多打扰,凌君寒起身离开,走到隔壁实验室,推开大门。 只是房间里空空荡荡,冷冰冰的风刮进来,只残留着一丝食物的香气。 人呢?怎么凭空消失了。 说好的不乱跑,还是跑了个彻底。 无情无义,没心又没肺。 想到昨晚温情的时光,又亲又抱,相拥而眠,简直像是做了个梦。 “真是不让人省心。”凌君寒心脏一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他抹了一把脸,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段无心可能去的地方。 是回去找了馆长,又或者跑去了外边? 前后谈话不过五分钟,按段无心路痴属性,应该走不远。 他拎着伞柄,神色匆匆地转身下楼,走出研究院大门。 抬眼望过去,眼神顿住。 巨大的雨幕之中,少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面前还有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那颗捏紧的心脏又骤然放松。 还好,人没走。 刚刚被搅得稀碎的真心,又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 他打开伞,快速踱步过去,撑在段无心头顶。 “怎么在这儿淋雨?不怕感冒?”凌君寒叹息道,竟然有一种迟来的庆幸。 比他想象的,稍微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 段无心仰头看他,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手上还拎着早餐的塑料袋。 他擦了擦额头上淌着的雨水,轻声开口,“我刚坐在窗户边上,看到了这只小狗。不知道从哪儿跑进来的,脏兮兮的,看起来好可怜。我本来是想让他进楼,但他怕生,不肯动。” 解释完,他又低头,把早餐的肉全部撕碎,一点一点地喂给那只流浪狗。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小东西。 肉递到嘴边,小狗警惕地闻了闻,停顿好几秒,不敢下嘴。 段无心不怕脏似的,伸手在打结的滴着脏水的后背安抚了两下,才见小狗小心翼翼地叼住食物。 凌君寒垂眼看着他的动作,内心柔软成一片。 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到底还是有着好心肠。 “那你的早餐就没了。”注意到被大雨淋湿的肩膀,凌君寒挪动伞柄,把伞全部挪了过去。 段无心冲他笑,露出很浅的酒窝,相当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有你呀,我知道你会给我找好吃的。” 凌君寒愣了神,盯着那张纯洁的脸挪不开眼。 笑得天真又明艳,像雪地里绽放的蔷薇。 他骤然明白了前些天跪在佛前,为何能够心无杂念,如此虔诚。 原来抛开了七情六欲。 他对段无心,有了很纯粹的喜欢。w,, 第24章 第 24 章 凌君寒伸手碰了碰他潮湿的脸,指尖被雨水弄得有些湿,“先起来,回去换衣服。” “我把小狗喂完,它终于肯吃了。”段无心蹲着没动,把吃的弄成碎片,喂猪似的全部往狗嘴巴里塞。 小狗大口吞咽,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看到这温情一幕,凌君寒竟然莫名有点儿羡慕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流浪狗。 他发着高烧生着病的时候,这人给他倒杯水都求个半天,不情不愿。 一相对比,高下立见,人不如狗。 他脸上收着表情,强势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带回去养着吧。” “可以吗?”段无心又冲他笑,看起来开心极了。 凌君寒替他把肩上的雨水抖落,垂着眼淡淡问:“有这么开心?他要知道你是只老虎,得被吓死。” 段无心沉默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理由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抿了抿唇,说:“我没朋友,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我能听懂它的意思。” 凌君寒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怪他心太粗糙,根本没想这么多。 段无心变人之后,好像逐渐开始感知到人类的情绪。 会开心地笑,也会觉得孤独。 但要把他放出去,混乱时期,始终又觉得不太安全。 至少,得解决完兽魂计划之后。 凌君寒沉吟了一会儿,想了个办法,“明天开始我找家庭老师给你上课,这样也许你就不会觉得无聊。” 之前看段无心挺喜欢看书的,至少打发时间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也是。现在没办法直播,确实没事干。” 段无心挠了挠后脑勺,内心有些挣扎,“可是,我还是想去训练场。我要变得更强一点,才能不拖你后腿。” “你已经很厉害了,上次一爪封喉。”凌君寒想到之前种种,轻笑着说,“那些新兵个个都被你欺负挺惨的。” 段无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看起来柔弱无力。 他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有些丧气地说:“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好了,先回去。再站几分钟真的会感冒。”凌君寒垂眼看了眼那条脏兮兮的小狗,甩了甩手上的雨水,伸手准备抱起。 小狗冲他凶狠地叫了两声,扭头迅速躲开。 凌君寒:“” 他的亲和力这么差的么? “我来。”段无心弯腰,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小狗就乖巧地爬上了他的手掌。 他不怕脏的把狗搂在怀里,当宝贝似的藏在大衣后面,“走吧。” 凌君寒瞥了一眼那条狗,内心再次无语。 连狗的待遇都比他好,绝了。 凌君寒撑着伞,把人半搂着在雨中漫步,慢悠悠走回中庭。 段无心进门就嚷嚷叫消极怠工的小白,“快过来帮忙。” 躺在沙发上的机器人缓缓启动,睁眼一见小狗,痛苦捂了把脸,“不是吧,又来一个。” 他转过脑袋看向凌君寒,一字一顿说道:“少爷,我申请加工资。一开始说好就你一个的,现在成了三个,我都没办法准时下班了。” “行,伺候好这两位祖宗,工资翻三倍。”凌君寒也很是头疼,揉了揉眉心,拖着段无心上楼。 段无心奋力挣扎,想从大掌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他嚷嚷道:“我还没给狗洗澡呢。” “我还没给你洗澡呢。”凌君寒学他说话,加重语气,“你淋雨了,真当自己还是猛虎。” 他拉着手腕把人带上楼,强势往浴室里一丢,语气不容置疑:“脱衣服,洗澡。” 段无心懒洋洋靠在浴台边儿,低头缓慢解着大衣扣子。 想到前几次的场景,伸手推人,“你出去。” “你哪儿我没看过,害什么羞?”凌君寒啧了一声,一动不动抵在门边。 “出去,不准看。”段无心气恼,那股蛮横的劲儿又涌了上来。 他直接用力把人推到门边上,大力关上门,又落了锁。 凌君寒隔着门淡淡威胁,“我自己家,我有钥匙。” 段无心把大衣扔在地上,冲他凶巴巴地吼,“你敢进来我就咬你!” 也变过几次人,他逐渐摸索到人类和白虎是不同的,决不能像以前那样裸露乱晃。 尤其是,外面那人还对他虎视眈眈。 门外没了声音,段无心松了口气,把衣服迅速脱完,学着凌君寒的样子打开花洒。 有样学样,也不算太难。 热水浇在身上,和有皮毛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直接而且滚烫。 变人之后,感知温度比白虎时候更为厉害,怕热也怕冷。 他低头仔细端详自己的身体,明明人和人都长一样,凌君寒那晚为什么抱着他不放。 可能真的跟他们一样,有动物发情期吧。 段无心知道每种动物发情期时间并不相同,但都简单粗暴。 基本上一公一母看对了眼,哪怕之前不认识,也能成为临时搭档。 这样看来,凌君寒也真是不挑。 段无心轻轻啧了一声,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伸手扯了条浴巾裹住。 往前走了两步,身上凉飕飕的,才发现哪里不对。 他,没,衣,服。 “凌君寒,帮我拿衣服。”他冲着门板,指名道姓,大呼小叫。 那人好像站在门口没走似的,嗓音含着笑从那边传过来,“现在知道叫我了?” 段无心抿着唇,手指抵在门把手上,不情不愿地求,“帮我拿一下,谢谢。” 凌君寒逗够了人,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上衣长裤,又从抽屉里勾了一条全新的内裤叠好,家政服务似的贴心。 他踱步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开门。” 段无心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儿,手指乱动,伸出手去拿衣服。 动作迅速,碰到布料就一把抓住抽了回来,生怕那人干什么缺德事儿。 没想到凌君寒真的只是单纯给他送了套衣服,非常绅士转身就走到了窗边抽烟。 段无心撇了撇唇,好吧,他又误会人家。 穿上衬衣,他盯着那条小小的三角形短裤发呆。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穿?好像没见凌君寒穿过。 研究了三秒之后。 算了,干脆不穿。 他快速穿上长裤,系上裤带,裤腿任然是晃里晃荡,松松垮垮。 勉强凑合,改天得买几件合适的,老穿人家的衣服也不是回事儿。 段无心赤脚出去,指尖勾着那条三角裤塞回凌君寒手上,“这个我没穿,还给你。” 凌君寒刚吸了一口,差点一口烟被呛到,视线在他裤腰以下扫了一圈。 玩得花哨,还挂空挡。 他强装镇定抖了抖烟灰,解释道,“穿在长裤里面。” “为什么要穿,又不保暖。”段无心嫌弃地瞥了一眼,就那么点布料,夏天穿还行。 他想起上次孟与森做的衣服,又说:“上次做的一套也没有啊。” 凌君寒一时找不到说辞,只能强词夺理:“反正,大家都要穿。” 该怎么解释人类都要穿内裤的事情,这个课题难倒了门门第一的联邦元帅。 “你之前睡觉也没穿”段无心嘟囔着,拿着那条三角裤又走回浴室,重新穿戴整齐。 多了条小裤子,勒着腰,感觉走路很是难受。 他别别扭扭出来,用浴巾擦干头上滴落的水,“我去看小狗了,我怕小白虐待它。” 凌君寒操碎了心,把人拉住,抵在门边不让走,“回来,先把头发吹干。” 他现在是半点旖旎的心思都被消磨了个干净,感觉自己真像是多了个儿子。 拿出吹风机,手掌穿过被揉得有些乱的银色短发,发丝很软。 他轰隆隆对着头顶一阵乱吹,不过几分钟,就吹得干爽。 倒是比小白虎的时候好伺候。 临走,凌君寒没忍住又揉了一把头发,“去吧,我也冲个澡。” “嗯,谢谢凌爸爸。”段无心微微弯了腰,大步朝着门外走。 “等等,你叫我什么?”凌君寒叫住他。 “不是你让我叫你爸爸么?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就大发慈悲把你和馆长抬到同一个位置了,这一回绝对是心甘情愿。”段无心扬了扬眉,冲他笑,“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凌君寒:“”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会儿就是起了逗弄心思,现在可真成了管吃管住的爸爸了,却并不是很开心。 我是想要跟你成为情侣,不是相亲相爱的父子关系。 他把人勾回来,捏住段无心肩膀,眼对着眼认真解释,“我不是真的想成你爸,那只是玩笑话。” 段无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神单纯,“我知道啊,但你对我跟馆长一样好,我会好好尊敬你,以后给你养老送终的。” 只差了八岁,养老送终,倒也不必。 凌君寒气得不行,索性把他推到门外,“去看你的狗吧。” “又生哪门子气。”段无心嘀嘀咕咕下楼,看见小白和狗在厕所门口正闹得不可开交。 他快步过去,按住小白乱动的机械臂,阻止残暴行为,“你干什么,谋杀动物么?” “他不听话,一直乱动。”小白不满吐槽,“你带过来的狗,怎么跟你一样难搞。” 小狗冲他汪汪直叫唤,跟当初段无心进门时候一模一样。 段无心弯腰把小狗重新放回脸池里,动作很轻地帮他把最后一点脏的冲干净。 毛发清洗完毕之后,才露出原本的毛色,白底黑花。 是一只长得还算可爱的小斑点狗。 段无心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说道:“以后就叫你小花,跟着我混,有肉吃。” “跟着一只老虎混,不被吃掉都算好的。”小白靠在一边凉凉嘲讽,“而且,你起名,也不怎么样。” “我好歹符合事实,不像你,黑煤球。”段无心瞥了他一眼,把小花从水里捞起,拿吹风机开始吹干。 风声嗡嗡响,小狗仰着头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段无心豁然开朗。 可能凌君寒对他也是这种情绪吧,带着一点同情和心软去照顾。 果然是,都是怀揣着当爹的心态。 理清了这个逻辑,段无心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反正父母双亡,他不抗拒自己再多一个爹。 把吹干的小花放到地上,段无心径直走到餐桌旁边坐下,使唤小白,“早餐再来一份,刚给狗吃了。” 凌君寒下楼,坐在他对面,再次使唤,“我也来一份。” 小白垂头丧气进了厨房,拉开烤箱,捣鼓了一会儿。 十分钟后,端出来两盘简餐。 盘子上桌,段无心见到培根,准备直接上手。 碰上刚烤熟的肉,被烫得一哆嗦,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指尖被烫得通红,他放在嘴里含了几秒,又伸出舌头小心舔了舔。 凌君寒抓过他的手看了看,没什么大碍。 他拿了一双递过去,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用筷子,这样夹起来。” 段无心盯着那两根银筷,姿势扭曲地拿过来学他的动作。 两根变成交叉往下戳,肉一阵乱飞。 “我不会。”语气有些委屈巴巴。 段无心叹了口气,人类真的很麻烦。 凌君寒起身站到他身后环抱住,大掌握住拿筷子的手,食指捏住指尖,耐心引导:“这么动,才能夹起来。” 他垂眼盯着毛茸茸的银色脑袋,觉得这笨拙的动作也可爱极了。 “哦,好难,我还是用手抓吧。”段无心试了一会儿,想要把筷子扔到一边。 凌君寒强势捏住他的手,不厌其烦的演示,一遍又一遍。 他用唇碰了碰头:“你要想长期当人,这些都是基本技能。以后还想出去吗?总是像老虎一样生活是不行的。” 如果段无心愿意一直呆在他身边,他倒也没有任何意见。 但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势必要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猛虎不是金丝雀,关起来养久了,会养坏的。 段无心点了点头,觉得在理。 他轻轻吐了口气,继续艰难练习。 还好学习技能算是点满,多练习几次,姿势虽然丑,但好歹勉强能用。 “哥,你在教心心用筷子么?”凌嘉木正搬着一大件模拟装置进来,摇头晃脑感叹道,“好一副父慈子孝。” “滚你的。”凌君寒松开环抱的手,重新回到座位。 凌嘉木把仪器放在客厅旁边,拍了拍手上的雨水,挨着段无心坐下,“不是吗?我看你们很是温情呐。” “是吧,我已经决定让他当我的凌爸爸了。”段无心想到刚刚的决定,骄傲开口。 凌嘉木指了指自己,好奇问道:“那我呢。” 段无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找了个称呼,“那你就当小凌爸爸吧。” “可以,我觉得很好。”凌嘉木满脸喜悦,伸手揉了揉段无心的头,“虽然我喜欢小老虎,但这小少年也不错,嘴真甜。” 两人在那叽叽喳喳的聊天,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凌君寒全程无语,压根儿不想参与讨论。 这弟弟也是个缺心眼儿,就没看出他哥的异样情愫。 父慈子孝,养老送终。 这两人是存心想要气死他。 “赶紧吃,吃完去训练场。”凌君寒实在是毫无胃口,拉开凳子起身。 他走到转角,回头打断两人说话:“我上楼给孟与森发个文件,下来就走。” 段无心盯着对面位置摆放的餐盘,疑惑地问凌嘉木:“他吃这么少么?” “不知道,可能忧心国家大事,吃不下饭。”凌嘉木揣测道。 “哦,我还没吃饱,那我把他剩下的吃完,不然浪费。”段无心变成人后,食量依然没减,胃口极好。 他把凌君寒的盘子挪到面前,用一种奇怪的捏筷子方式,把剩了一半的肉全部扫荡干净。 段无心腹诽道:这么好吃的早餐,居然不吃,暴殄天物。 凌嘉木撑着下巴看着人动作,心里啧啧赞叹。 果然好看的人,哪怕吃饭的姿势这么丑,还是好看。 腿边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一口一口的舔,他收回小腿,垂眼看过去。 惊呼道:“你还养狗了?” “早上在研究院门口捡的。”段无心抽了张纸巾,学凌君寒的样子,擦了擦嘴。 凌嘉木钻到桌子底下,把小花抱起来放在怀里,抬手摸了摸有些过瘦的后背,“好乖。” 段无心指了指楼梯,笑道,“它不怕你,它怕楼上那个。” “楼上的那个,长得不和善。”凌嘉木偏过头,冲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段无心被逗笑,露出两个很浅的酒窝。 “说话别凑那么近。” 脑袋被手掌掰开,凌嘉木回头,背后站着一脸阴沉的他哥。 很是奇怪,他哥对于段无心的占有欲,是不是过于强烈了点儿? 凌嘉木满腹困惑,欲言又止。 几人出门,坐上机甲前往训练场。 凌君寒碰了碰驾驶室的凌嘉木肩膀,嘱咐道:“别把他是段无心的事儿说出去。” “也是,变人还不稳定,别人知道得炸了锅。如果传到李英毅那儿,那就麻烦了。”凌嘉木操作着机甲,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那,叫他什么?” 段无心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叫凌心吧,跟爸爸姓。” 凌君寒:“” 你这名儿,起得真的很灵性。 “这个好,也可以叫你心心。”凌嘉木伸手,回头跟他快速击掌。 掌声触碰,啪的一声,仿佛扇了凌君寒一巴掌。 心累,无比心累。 凌君寒盯着那张漂亮的脸,心想这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追人,还是追一个根本没有没有心的人,这可比带兵打仗可难了太多。 三人进了训练场,见第九团长正在指挥军队练习机甲一对一作战。 场子里乒乒乓乓,一片机械碰撞的声音。 凌君寒远远地挥了挥手,示意人过来。 团长快步跑近敬礼,一眼瞧见那个漂亮的生面孔,气质很是清冷,像一朵高岭之花。 他眼前一亮,好奇问:“这位是” “凌心,我们家的亲戚。”凌嘉木帮忙介绍,“他还没成年,准备先在这边训练一段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可能会参军。” 团长微微点了点头,冲他露出微笑,“你们家的基因是真的好,个顶个的好看。” 说完,又四处看了看,疑惑道:“那只小白虎呢?今天不来?” “他生病了,在家休养。”凌君寒简单扯了个理由。 团长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表情轻松起来,“还好没来,他那爪子可真是太凶猛了,一般人扛不住。还是个小暴脾气,一不高兴就开始满场发威,惹不起惹不起。” 段无心抿着唇,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不如,今天的个人格斗,麻烦团长跟我试一次。” 让你说本王的坏话,看我一会儿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行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团长冲他和善一笑,领着人上楼,推开单独训练场的大门。 段无心径直跟着往里走,刚迈一步,手腕被人捏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君寒,看他满脸担忧,低声回:“没事,我就试试。不行的话,我就挥手告诉你们。” “好,注意安全。”凌君寒知道拦不住他,索性放手。 段无心双手垂放着,站到正中央,对面是一身军装的第九团长。 额前的银发被吹起,他微微眯起了眼。 明明之前交过手,但作为人跟作为虎,感觉的确是不太相同。 比如气势,就弱了不少。 没有虎啸,没有利爪,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立刻先发制人。 直接上前攻击,伸腿攻人下盘。 只是对面动作敏捷,迅速躲开,抬起手肘反击。 没有虎爪,手掌的力度减弱,拍过去的时候感觉力量骤减。 掌心还没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轻易躲开。 段无心皱了皱眉,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理论经验都在,怎么上手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还没反应过来,左腿被钳制,被人往前一拉,他不受控制往前倒。 后腿仍然蹬地没动,固定在原地。 脚跟被拉住,他腰往前一仰,干脆利落坐在了地上,当场劈了个一字马。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段无心:“” 他回头看了眼凌君寒,无奈举起手挥了挥,结束对战。 段无心懊恼地抹了一把脸,垂着头没动,对这副身体有些丧气。 作为人,战斗力是完全不如白虎的形态。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两全其美。 凌君寒站在原地,盯着笔直的劈叉,两条腿绷得又细又直。 他微微皱了皱眉,回想刚才的动作,若有所思。 怎么成为人之后,从腰到腿,变得这么软了?w,, 第25章 第 25 章 凌嘉木眼睛瞪得滚圆,在旁边惊呼:“韧带这么好,牛逼。” 他微微岔开自己的腿,用力下压,试图效仿做一个同样的动作。 骨头咔咔作响,着实下不去。 凌嘉木尬笑着把腿收回来,又赞叹了一次:“筋这么软,太强了。” 段无心仍坐在地上没动,双手撑着地面,小臂发着颤。 一半是丢人,一半是脱力。 凌君寒无视他弟的智障举动,快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握住段无心的手腕,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没伤着吧?” 段无心摇头,闷着头不说话。 被人打到腾空劈叉,尴尬死了。 他推开凌君寒,往外走,一脸闷闷不乐。 团长拍了拍手上的灰,翻身而起,张着手臂比划:“你这个亲戚,不适合进军队,倒适合去跳舞。这个筋软的,一拉就开了。” “闭嘴。”凌君寒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回忆方才的场景,迅速打了个岔,“好了,去忙你的。” “真的,你建议他转转型,去娱乐圈准能火。”团长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少年,一脸诚恳建议,“长了这么漂亮的脸,不出道可惜了。军队这边,真心不适合。” 段无心没走远,听着对话,拳头捏得死紧。 自己变成了个绣花枕头,活该被人嘲笑。 他抿紧了唇,不发一言,完全没了来时那股兴奋劲儿。 后背上浸出一层一层的薄汗,贴着衬衣,很不舒服。 凌君寒见他神色难看,制止道:“人家的未来不需要你来规划,快滚去训练。” “好的,长官。”团长无奈耸了耸肩,拎起地上的军长,从另一边出了训练场。 凌君寒转过身,大步跨了两步跟段无心并肩,洞察出他低落的情绪。 手臂揽住瘦削的肩膀,问:“不开心?” “能开心么?弱成这样,垃圾。”段无心瘪着嘴,无情吐槽自己。 他恨极了自己这副又柔又弱的身体,但能怎么办呢? 是他央求着要变人,后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没关系,反正现在知道变人的办法了,你要是想上战场,可以切换回老虎形态。” 凌君寒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安慰道:“说不定,你现在有其他的技能还没发现。” 段无心强装镇定,感觉后的细汗越来越多,手心却是一片滚烫。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这会儿感觉就是头晕目眩。 他不服输似的,顶着有些发红的脸,央求道:“我再去试试机甲。” 见人不说话,段无心晃了晃他的手臂,“就试一下。” 凌君寒说不出拒绝的说辞,不管是人或者虎,段无心都是倔强且骄傲的。 即便已经可以预料结果,他也不想用言语就先把他的希望杀死。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带去了机甲训练室。 段无心跨步坐上机甲,点击按钮,申请精神共联。 链接成功之后,有些承受不住强大的精神力共感,大脑更是晕眩。 他屏住呼吸,强行摆动着操纵杆,艰难瞄准对面的移动靶。 眼前的靶心变成了重影,交叠在一起,晃来晃去。 段无心皱了皱眉,单眼瞄准,按下射击按钮。 砰的一声,偏移得厉害。 一直有着骄傲的心气儿,段无心从不轻易服输。 没有停下,他一次又一次再次尝试,偏要打到命中为止。 半个小时过去,终于好不容易命中一发。 凌君寒站在机甲外,面色严肃,看着他强撑的动作,心疼极了。 “哥,心心怎么了?”凌嘉木也瞧出不对劲来,“他以前很厉害的,怎么变人之后削弱这么多?” “不知道,这可能跟他注射的人类激素有关。” 凌君寒想到孟与森给他的报告,大胆揣测道,“如果那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好,相对的会影响心心的力量。” 凌嘉木摸了摸下巴,很是疑惑,“不对啊,他们干嘛找一个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来做实验?找军队的不好么?军人那么多,个个都挺能打。” “我觉得,也许这个人是一个军事战略天才。野兽的力量已经很强了,但他们没有思想。如果说,二者相结合,是不是无敌?”凌君寒盯着乱飞的移动靶,猜测可能性。 他太清楚李英毅的作风,绝不做无谓的试验。 段无心目前的状况,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试验后遗症,身体出了问题。 要么,就是贪心地想要二合一的无敌强者。 “我草,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心心,可能在战略上比以前强了很多?”凌嘉木视线重新投向那个漂亮的少年,很难想象这么一颗小脑袋会厉害成什么样。 凌君寒嗯了一声,“我找了军事学院的老师明天来给他上课,具体有没有天赋,到时候就知道了。” “哦,这样也好。”凌嘉木顺着他灼热的视线飘过去又飘回来,一脸狐疑。 他吞吞吐吐,说出内心疑问:“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对心心比对我还上心?” 凌君寒仍然看着机甲的方向,嗤笑道:“你才发现?反射弧挺长。” “为什么啊,我是你亲弟,他顶多算你领养儿子。”凌嘉木愤愤不满地说,“你这也太偏心了。” 凌君寒在心里叹了口气,懒得理他,“我不跟双商都低的人说话。” 这话简直就是直截了当的侮辱。 凌嘉木气得原地跳脚,“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话音刚落,机甲室内的少年脸色惨白,手臂发颤,下一秒就晕倒在机甲室内。 单薄的身躯砸在操作台上,咚得一声响动。 凌君寒拨开眼前的人,大步跨过去拉开机甲门,弯腰把人动作轻柔地拦腰抱起。 他手臂碰到段无心裸露的肌肤,怀里的人一身的滚烫,温度高得不太正常。 “心心好像发烧了,他不便去医院,你通知医生去一趟元帅府。”凌君寒表情严肃起来。 他手掌用力把人搂住,抱着人出了训练室。 “好。”凌嘉木没在废话,只是快步跟上,急匆匆跟在后面打电话。 三言两语交代完毕,让医生带上常用药,赶紧跳上机甲往回赶。 凌君寒抱着段无心坐在后座,全身绷直,掩饰不住的担心。 他垂眼看着双目紧闭的少年,眉心微皱,看起来很是难受。 “心心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凌嘉木把速度提高到最快,把机甲几乎开成了飞船。 凌君寒指尖拂过额前的碎发,很轻开口,“早上淋了雨,刚刚又经过乱七八糟的训练,不生病才怪。” 他考虑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想到现在的段无心身体这么弱。 凌君寒拧着眉,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叫道:“心心,醒一醒。”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段无心大脑一片恍惚。 感觉眼皮比千斤重,挣扎着想要睁开,却浑身脱力,“我好难受。” “快了,马上到家。”凌君寒扫了一眼速度仪,拍打前面的驾驶座,“开快点儿。” 凌嘉木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把速度又上调了几分,“这已经是我能掌控的最快速度了,再快我都要升天了。” 段无心揪着凌君寒大衣上的纽扣,指尖苍白,不见血色。 “凌爸爸,我怎么了?” 凌君寒这会儿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病人是老大,只能低声安慰道:“有点发烧,应该没事。” “我胸口好闷,没有力气。”段无心说话断断续续,把滚烫的脸往凌君寒手背上贴,汲取一点冰凉的温度。 胸闷,气短,四肢无力。 段无心掐了掐手心,感觉糟糕透了。 以前当白虎的时候,他也在暴雨中奔跑,身体相当能抗。 一点儿事没有,回来还能干几斤牛肉。 现在 段无心叹了口气,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变成什么样才是好的。 命运总是像在戏弄他,刚给点甜头,又立刻当头一棒。 窗外风景飞逝而过,不过十分钟,就抵达元帅府。 凌嘉木把机甲停在中庭,扭头看着后座的两人,“哥,到了,医生马上就来,你先抱他上去。” 凌君寒嗯了一声,低头贴着段无心的耳朵,温柔地说,“勾住,我抱你上楼。” 段无心听话地伸出手勾住脖子,把头埋在颈窝的位置,任凭他的动作。 凌君寒抱着人大步上楼,踢开主卧大门,小心翼翼平放在主卧床上。 他拉过被子把人裹了个严实,像蚕蛹一般,只露出一个银色的小脑袋。 “以后别胡闹,好好听话。”凌君寒叹了口气,看着尖巧的下巴,心疼得紧。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到琉璃台前倒了杯热水端过去。 段无心就着他的手,张嘴喝了两口,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没生过病,这次病来如山倒,终于体会到有多遭罪。 想起来上次凌君寒发烧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段无心盯着忙里忙外的人,沉默地眨了眨眼。 他的共情能力一向很差,感知不到别人的内心,也体会不到他人的痛苦。 但这会儿,他突然有些心疼那天的凌君寒。 门口响起敲门声,一位不认识的生面孔拎着医药箱进来,礼貌问道:“元帅好,凌副官说有人发烧,病人是床上这位吗?” “是,谢医生,麻烦你检查一下。”凌君寒见了来人,微微点了点头。 他挪开一点位置,露出身后苍白的脸。 谢医生放下医药箱,直奔主题。 捏着嘴巴检查了一番,又拿出体温计在额头上叮了一下,才说:“怎么烧成这样?得打一针退烧,然后按时吃药。” “我不想打针。”段无心条件反射拒绝,一想到针头,就心生惧怕。 小时候被抓去做实验,总是有长针戳进身体里,钻心地疼。 凌君寒沉着脸把被子掀开一点,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听话,打针好得快。” “要打针的,不然烧太久,会引发其他并发症。”医生也在一旁耐心劝导。 专业人士开了腔,病人不得不从。 段无心不情不愿翻身,裤子拉下,感觉屁股一阵冰凉,然后有针刺入。 疼,疼得要死。 他仰着头张嘴往眼前的手臂上一咬,毫不留情转移痛苦。 凌君寒挑了挑眉,伸着手臂任他发泄。 还有精力咬他,下嘴真狠。 一针打完,他手上多了一圈圆圆的压印。 “好了,药记得按时吃,额头可以用毛巾敷一下。”医生收起针筒,嘱咐道:“最近天气冷,注意别受寒。” 凌君寒想到那个极寒装置,段无心穿着单衣在里面冻了那么久,难怪。 看来,下次得换成其他的极端天气。 每次变人这么冻上一次,这小身板怎么受得了。 “麻烦您跑一趟,谢谢。”凌君寒起身道谢,又把人送到楼下,才折返回主卧。 生了病的段无心简直娇气,窝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左滚右滚。 凌君寒遵从医嘱,拿开水照着说明兑好了药,黑乎乎一杯递到跟前。 他捏了捏尖巧的下巴,低声哄道:“把药喝了。” “不喝,闻着就好臭。”外人一走,段无心别过脸,又开始蛮横无理。 “段无心,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凌君寒咬牙切齿,把杯子固执递到面前,改为命令语气,“快点儿喝。” 段无心小脾气上来,直接往被子里一躺,把头盖了个严严实实。 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行,你先睡会儿,睡了起来喝。”凌君寒垂下眼,到底还是没舍得凶他。 他从书房把文件拿过来堆在床上,侧坐在段无心旁边,单手翻看。 只是,生了病的段无心简直黏黏糊糊,睡个觉也不太老实。 不一会儿睡得迷糊,翻身张开手臂就往他腰上抱。 只是跟从生理上的条件反射,男人身上体温偏低,很适合抱着降温。 凌君寒想把他放平盖好被子,手掌刚碰到肩膀,就听见一声凶巴巴的,“别动。” 不知道是梦呓,还是清醒着。 还挺凶,凌君寒哑然失笑,垂着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抬手把乱掉的发丝拨弄开,没再有其他动作。 段无心有些舒服地挪了挪脑袋,索性把头放上大腿。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着,又睡了过去。 凌君寒僵直着后背,感觉脊椎都快要麻掉。 一睡就到黄昏,段无心精神稍微好了些许,揉了揉眼睛,睁眼就看见深蓝色的长裤。 他挪了挪脑袋,懵懂发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是我的床,我腿都被你睡麻了。”凌君寒瞥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四个半小时,我一动没动。” 段无心哦了一声,脑袋没移,在军裤上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谢谢你哦。” “看起来精神好些了,学会怎么照顾病人了么?”凌君寒悠悠开口,“我上次生病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 段无心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没忍住虚弱地笑了一声,“泼了你一身水,还拔腿跑了。” “是吧,以后要这么照顾,床前床后的伺候。”凌君寒简直觉得自己把言传身教发挥到了极致。 段无心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自内心忏悔:“我错了。” 以前跟凌君寒又没熟到那份上,也不怪他。 况且,那会儿还觉得这人是个大坏蛋,满肚子坏水。 “嗯,知错就改,孺子可教。”凌君寒夸奖他。 段无心抬起眼,眼神笃定,“等你下次生病,我把大腿借给你睡。” “倒也不必。”凌君寒想着那条小细腿儿,压一压就折了。 他抬手拿过旁边的药,杯子已经凉了个彻底,“我去给你把药热一下,现在喝。” “不”字还没说出口,段无心就见人从床上起身,下了楼。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还是很烫。 可是药,实在是太苦。 内心正在挣扎,凌君寒已经去而复返,把药往面前一放。 还是同样的台词,只是更为省略。 “喝吧。” 段无心被迫屏住呼吸,艰难地尝了一小口,猛烈摇头,“不行,喝不下去。” 凌君寒没说话,捏着杯子,定定地看着他。 段无心被盯得有些发怵,擦了擦嘴角,讪笑道:“那一针挺管用,我觉得现在好多了,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喝药。” “喝不下去是吧,行。”凌君寒端起杯子含了一小口,捏住人的下巴,偏头靠过去。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几乎要贴上嘴唇。 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段无心扬着手臂挣扎,试图想要推开小臂的钳制。 用力挣扎,发现推不动。 段无心仰头看他,大声吼道:“你干嘛!” “你不是不想喝么?我喂你。”凌君寒面无表情嘴里含着药,嘴唇又往前挪动了几分,作势就要贴上去把药渡过去。 “别这样。”段无心猛然侧过头,脸比刚刚更烫。 喂药而已,至于做到这个份上么? 凌君寒垂眼看他,淡淡说道:“不乖的话,剩下的我都这么喂你。” “我喝我喝,行了吧。”段无心认怂,主动端过杯子,带着视死如归壮士断腕的气魄,大口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一大杯苦药入喉,难受极了。 “嗯,乖。”凌君寒满意地把杯子放回桌面。 段无心皱着眉看人,嫌弃道:“你这人手段真的很多。” “我是为了让你快点儿好起来。”凌君寒扯了扯嘴角,弯腰用温度计量了量体温。 烧还没退,好得太慢。 他从浴室里打了盆冰水,拿了张宽大的毛巾浸湿,拧出一半的水,反反复复浸了几遍。 毛巾重新扯开,他端着盆出来放在床头,弯腰伸手扯段无心的衣服。 “你又要干什么!”段无心护住胸口,惊恐道:“我们父子之间,不能这样。” 凌君寒拎着毛巾一角,嗤笑道,“跟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父慈子孝,我帮你擦一下身上,物理降温。” 他扬了扬旁边的温度计,把上面的数字亮出来,“再烧下去,人都傻了。” “什么物理降温,听不懂。”段无心嘟嘟囔囔。 “听不懂就把衣服脱了。”凌君寒语气十分强势,“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段无心不信邪,扬着下巴说,“你去网上搜给我看看。” 冲浪少年,网上说明一切。 凌君寒垂着眼,面无表情拿出通讯器打字,弹出搜索结果,然后把屏幕亮到他面前。 “怎么样,我骗你了么?” 段无心被光刺得眯了一眼眼睛,缓慢阅读完上面的字。 【通过毛巾冷敷可以物理降温,能够起到一定退烧的作用。】 还,真没骗他。 “好吧,算我冤枉你。”段无心有些害臊地低下头,慢吞吞地把扣子解开,把上衣扔到一边。 他抬了一下腰,伸手去扯裤腰上的拉链。 凌君寒压住他的手,太阳穴狂跳,声音哑了几分,“裤子,不用脱。” “物理降温嘛,一起擦,好得快。”段无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拉一下就把裤子拉了下去。 凌君寒闭了闭眼,又缓慢睁开。 操,还好穿了内裤。 这小妖精,怕是上天派来收他的吧。 天真单纯,真怕哪天被坏人骗了去。 凌君寒拿着毛巾摊开,从额头开始,缓慢划过五官,延伸至脖颈。 毛巾停留在胸口上,心里发虚,竟然有点儿不敢往下移。 “怎么不动了?”段无心盯着他的动作,催促道:“快擦,好冷。” 凌君寒压着呼吸,心中默念大悲咒,强行心无旁骛的擦完胸口,来到小腹。 喘了两口气,他拎起毛巾放在冷水盆里揉搓了两把,也让自己冷静一下。 手心手背,皆是滚烫。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发烧。 他闭眼把奇怪的念头按下去,才重新回到小腹的位置,缓慢擦拭到大腿根儿。 不敢直视,全凭感觉动作。 能感觉到段无心的呼吸打在脸颊上,很轻很痒。 小朋友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别看我。”凌君寒伸手盖住他的眼,手心里睫毛乱眨,挠着掌心的皮肤。 段无心奋力挣扎开,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为什么不能看?我在学习你如何照顾病人。” 有理有据,无力反驳。 凌君寒撑着床铺,把毛巾挪到脚踝,又重回腰上。 另一只手撑着床铺,陷进深深的压痕。 来回三遍,感觉体温下降不少。 整个过程,漫长得像是在渡劫。 卧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凌君寒回头,看见花容失色的母上大人站在门口,拎包落在地面上。 季玫看着几乎交叠的两人,自家儿子身下的少年全身赤/裸,场面引人遐想。 她目瞪口呆指着床,拔高嗓音,“凌君寒,你把哪个野男人带回来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段无心脑子发懵,呆呆地看了一眼凌君寒,又指了指自己,“阿姨说的野男人,是我吗?” 他没听出来这话是褒是贬,反正性格倒是挺野的。 “就是你,这还没到大半夜呢,就衣服脱光往床上躺了?” 季玫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看着纯真,竟然就这么坦然的躺在男人被子里,脑子里自动匹配了一系列狗血剧情。 “说吧,是他强迫了你还是你勾引了他” 段无心眨了眨眼,没听懂其中的逻辑。 这阿姨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挺和善,怎么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强迫,勾引,是什么意思? 凌君寒赶紧打断他妈的奇思妙想,“妈,这是段无心,你别瞎吵吵。” “什么?”季玫一堆话堵在嗓子眼儿,胡乱猜测戛然而止。 她摸了摸胸口,把那口气顺下去,才震惊开口:“你说他是谁?” “心心,你最喜欢的那只小白虎。”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扯过被子给段无心盖上,“他发烧了,我在帮他降温。” 真够倒霉的,刚刚场景还是一片旖旎,被他妈这一声,彻底叫没了。 季玫连着“哦”了两声,表情又震惊又尴尬。 缓和了好一阵,才找回理智,“我是听嘉木说心心病了,赶紧过来看看。他真变成人了?我许愿这么有效的么?” 她隔着一段距离,仔仔细细把床上的少年又打量了一遍。 琥珀色的瞳孔的确和那只小老虎一模一样,只是下巴尖尖的,少了不少锐气。 “这么小的老虎怎么能变成这么大一个小宝贝,太神奇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凌君寒从床上翻身而起,把毛巾扔进了盆子里,径直端着盆进了浴室。 季玫从地上把包拎起,快步向前挪了两步,坐在床边上。 再看向人的时候,语气瞬间变得高贵温柔,“心心啊,真的是你呀,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段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一抖。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面挪了两分。 刚还说他什么野男人勾引呢,怎么表情翻得比书还快。 “是哪里不舒服吗?来,我摸摸头。”季玫伸手过去,手背碰上额头,“好像还有一点儿烫。” 段无心结结巴巴回:“没事,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的。” 季玫左看右看,对这张脸满意极了。 不愧是她钦点的童养媳,长得就是标致。 既然许愿变人有用,看来童养媳也可以提上日程。 一想到儿子不用孤独终老,操心的老母亲长长舒了口气。 凌君寒重新出来,拉了把凳子坐在床的对面,懒仄仄地踢着床脚,“人也看了,您早点儿回去休息。” “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变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儿,害我误会人家。”季玫埋怨道:“你这五大三粗的,能照顾好心心吗?” 段无心于心不忍,帮忙说话:“凌爸爸可以的,他还喂我喝药来着。” 一盆冷水泼到底,美梦瞬间变成了碎片。 季玫瞠目结舌:“等等,你叫他什么?” “凌爸爸啊。” 季玫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儿子,又扭过头来,“那我呢?” 段无心被噎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奶奶?” 凌君寒脸黑成一片,就是无语。 敢情这房间里还成了祖宗三代。 “谁教你的,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媳,怎么能叫奶奶。”季玫快要被气死,耐心教导道:“再怎么轮辈分,我也应该是妈妈呀。” 段无心小声拒绝,“我不是童养媳。” “你不喜欢凌君寒么?”季玫循循善诱。 段无心认真地想了想,回道:“喜欢吧,我也喜欢你们。” 季玫懂了,人人平等对待,这小朋友压根没开窍。 她换了个角度切入,“如果凌君寒当你男朋友,会对你更好的。” “他现在对我也挺好,我不贪心。”段无心抿着嘴冲她笑了笑,一脸天真无害。 凌君寒走过去把他妈拉起来,往门口推,“回去吧。” 要是这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他跟段无心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我还没引导完呢!”季玫小声地吐槽,“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凌君寒回头,看了一眼伸着脖子的小朋友,“你先睡会儿,我跟我妈说点儿事。” 段无心点了点头,拿枕头往脑袋后面一塞,又躺了回去。 季玫把门带上,踢了他一脚,“我就没见你对谁那么好过,还亲手拿毛巾擦身体,又亲自喂药。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喜欢他么?” “喜欢。”凌君寒干脆承认。 “那你怎么搞成父子了?”季玫扶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脑子是不是都用到军队上边去了。” 凌君寒靠在墙边,缓缓捻着手心,“心心年纪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谈恋爱。反正还没成年,慢慢追吧。” 他想,再木头的人,也总归会石头开花。 更何况,段无心对于他的碰触并不是那么排斥。 “我跟你说,等成年了就被人家拐跑啦。赶紧追,浪漫点儿。”季玫回想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光,非常有底气地出着主意,“平时多注重一些细节,投其所好,懂么。” 凌君寒垂眸,投其所好。 这辈子也没有追人的经验,全靠本能去摸索,这真是太为难人了。 他叹了口气,“我再琢磨琢磨。” “服了你了,人都到跟前都抓不住。”季玫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正我已经看上了,你要是把人给我弄丢了,我跟你没完。” “嗯,知道了,我比你着急。”凌君寒把额前的碎发捋上去,“你先回去吧,心心需要静养。” “如果明天烧还没退,再让医生来一趟。”季玫叮嘱完,转身下楼。 凌君寒推门重新回到房间里,把门轻轻带上。 段无心顶着乱糟糟的脑袋,问他,“我叫她奶奶,是不是不高兴了。” 凌君寒嗤笑,“能高兴么?” “那我以后不叫了。”段无心撇了撇嘴,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类。 “好了,别折腾了,早点儿睡。”凌君寒把他按进被窝里。 段无心仰头看他,把人拉到床上,强势按住,“你陪我睡。” 怎么生了病,变得这么粘人了。 没有锋利的虎爪,整个人都软了许多。 凌君寒轻笑了一下,解开衣服扣子,利落脱掉,往床上一躺。 被窝被体温过高的人烘得暖暖的,后背熨帖得很是舒服。 他伸手揉了揉段无心的脑袋,看着他乖巧闭上眼睛,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细水长流,温火慢炖,也不急于现在这一时。 不过,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段无心的生日,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前两天问过馆长,那边回复生日并没有确切时间。那会儿年纪太小,也不记事儿。只能按照骨龄测试,做一个大概的推断。 凌君寒闭眼,回忆十七年前段无心出生的场景。 时间间隔太长,很多记忆都变得凌乱不清。 他一开始在野外被捡回去的时候,只有两只白虎带着他生活。 后来某一天,小白虎出生,于是一家三口变成了四口。 日期变得模糊,只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春暖花开的季节。 应该是三月中吧,凌君寒想。 得做点儿什么,给小朋友的十八岁一个美好的回忆。 段无心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臂,双眼紧闭。 过了一会儿,像是进入了睡梦,他发出一些很轻地梦呓。 “不要打针” “很疼,不要靠近我。” “你走开,我要咬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挣扎,像是在梦中跟人对抗。 凌君寒侧身把人揽住,轻轻拍着后背安抚,慢慢让他重新恢复平静。 他垂眼看着人,猛然发现脖颈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妖艳。 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长期注射药物之后,留下的永久痕迹。 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白虎,因为一场试验,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凌君寒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把那个名字来回唾弃。 至少目前他的和段无心的心是一致的,把兽魂计划背后的所有人,连根拔起。 想到这儿,他又重新翻身而起,披着大衣走到书房,打开光脑。 孟与森发来了些研究资料,目前来看,兽魂计划的目标群体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凌君寒盯着那些照片,断断续续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片段。 那是他一直不愿回忆起的经历,每次触碰,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捏紧。 凌君寒闭眼,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陷入过去。 他被绑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昏迷了几天,中间好像也有人进来扎了针。 那段时间的记忆被拉得很长,不分昼夜,是一场醒不来的梦魇。 就跟此时的段无心一模一样。 会做梦,会大叫,会挣扎,会抗拒。 后来和其他几个小孩一起,被运输到更远的地方。 冰天雪地,一路向北。 途中,他从运输车上逃脱,掉进了森林的树洞。 后来不知道过了好几天,才被白虎夫妇救起。 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手。 等他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两年后,背后的黑手早已经不知去向。 凌君寒点了根烟,盯着忽明忽灭的烟头,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自己,会不会也跟兽魂计划有关? - 段无心早上是被温热的舌头舔醒的,他皱着眉头一睁眼,就看见蹲在床头的小花。 小狗很是活泼,在他的被子上乱窜。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瞥见旁边的电子温度计,数字显示三十七度。 看来凌君寒给他量过了体温,退烧了。 他抱着小狗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床洗漱。 今天是变人的第二天,也不知道那两块石头能支撑多久。 段无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 退烧过后,整张脸显得越发苍白,力气还没完全恢复。 小白在门口敲门,机械声冷冰冰响起,“我给你送来了一套新衣服,今天会有老师过来。” 段无心从浴室探出头,从他手上的接过套装展开。 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还有一件深蓝色的外套,胸口带着金色的刺绣,做工很是精细。 哦,当然,还有三角内裤。 “凌君寒让你送的么?”段无心拎着那条小布料,啧了一声。 “不然呢,你觉得这么抠门的我,会给你做新衣服?”小白毫不犹豫,底气十足地回答。 确实,合情合理。 段无心点头,深表同意,“也是,他人呢?” “一大早就去军区了,说是有急事儿,你的老师十点过来,你赶紧穿。”小白把衣服扔给他,权当任务完成。 段无心噢了一声,把衣服换上,尺寸正好。 这男人还挺贴心,他的尺码记得这么清楚。 他对着镜子照了一圈儿,镜面里俨然是一个上高中的小少年,看起来还不错。 从没上过课,段无心踱步坐回书房桌前,很是紧张。 老师会不会觉得他很蠢? 要知道教的是一只老虎,会不会甩脸色走人? 上什么课,数学还是语文,历史地理可能也不太行 段无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未知感到恐惧。 一大堆问题在心里绕来绕去,整个人坐立不安,在等待期间,换了无数个姿势。 门口传来敲门声,段无心弹跳而起,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还没见人,就弯腰鞠躬,脑袋几乎要碰到膝盖,“老师好。” 凌君寒看着九十度大弯腰,哑然失笑,“你还挺懂礼貌。” “怎么是你啊。”听到熟悉的声音,段无心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后背。 凌君寒伸手薅了一下他的头发,把笔袋和书递过去,“小没良心的,我怕你不适应,专门回来看一眼。”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老师还有五分钟到。” “那你会旁听么?” “我在楼下工作,等你上完课。” 尽职尽责,真跟家长似的。 “哦,行。”段无心接过一大摞东西,垂眼看到都是跟军事相关的书籍,莫名松一口气。 他抬眼盯着凌君寒看了几秒,注意到眼下一片青黑,“你昨天没睡好?” “嗯,一晚上没睡。”凌君寒如实交代。 段无心狐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目光停留在裤腰位置,“你不会又” 语气暧昧,眼神暗示明显。 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瞎装懂。 凌君寒气笑了,把人推过去直接按在座椅上,“想什么不干不净的,我忙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研究院的项目,你又听不懂。” 段无心嘀嘀咕咕,就你最懂。 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凌君寒回头见了人,跟那位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张教授好,麻烦您亲自来一趟。” 教授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温文尔雅。 “张教授好。”段无心赶紧起身,攥着手心,跟着打招呼。 头一回见老师,紧张地后背出汗。 “这位就是凌心小朋友吧,你好你好。”张衍伸手握住,干脆利落地在旁边坐下,“那我们就开始。” 凌君寒微微颔首,自觉给出空间,“那我去楼下等你们。” 他捏了捏段无心的脸,低声说了句加油,就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张衍把最上头一本关于战争策略的书翻开,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来自第一军院的傲慢,“元帅准备的这些书都挺难的。不知道你基础怎么样,我们从最简单的地方讲起。” 本身过来就是不情不愿,学校的课程堆积成山,还得上门开小灶。 要不是凌君寒亲口请求,他都不乐意教这位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儿。 段无心坐得端正,听得认真,但感觉内容过于小儿科。 这些知识像是天生就印在了脑海里,信手拈来。 十分钟过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教授,这些内容我都知道。” “行,看来有做提前预习,那我们做做习题。” 张衍敷衍笑了笑,从一叠书里重新抽出一本,指着书上的案例,说道,“这是之前一起很有名的战争,下面有几个选项,你看看选什么?” 段无心垂眼,在扫上文字的那一刻,大脑像是瞬间被连通。 之前觉得晦涩难懂的军事专业用词,这会儿瞬间理得明明白白。 像是,某种本能。 “c。”一秒之后,段无心坚定地说。 张衍扫了他一眼,怀疑道:“你不会是觉得这个答案最长,三短一长选最长,瞎蒙的吧?” “那你再选一道,让我蒙一下。”段无心面色平静,倒是没有丝毫不悦。 指尖下移,张衍起了刁难的心思,选了一道难度更甚的题。 就算是瞎蒙,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总不能题题都对吧? 段无心蹩脚的捏着笔,笔珠滚动,顺着刚才那道题往下写答案。 字迹幼稚,照着字母勾勒,但一顺溜下来,全部做对。 “后面还有简答题。”张衍挨着看完答案,尴尬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段无心指尖弹着手中的笔,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写字,只会认,但我可以口述给你听。” 张衍瞪大眼,不确定重复道:“不会写字?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么?” “没有。”段无心摇头,非常诚实地回答。 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他只知道九年义务直播。 嗯,帮段永年赚钱的那种。 张衍指尖推了推眼镜,很难相信这年头,作为凌家的亲戚,竟然没上过学。 这是什么还没被开发的军事奇才? 字都不会写,脑子居然这么灵光? 等等,那你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是在羞辱本教授吗! 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作为军事学院的教授,张衍被频频刷新认知。 沉默良久,他缓缓合上书,表情很是怀疑人生,“今天的课,先上到这儿。” 段无心兴奋劲儿刚一上来,就听说下课,表情瞬间难掩失落。 好不容易发现变人后脑子好使了,怎么还不兴让人炫耀一下的。 他靠在转椅后背上,盯着那堆刚做完的习题发呆。 每一道题旁边,都是一道红红的勾,让人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凌君寒真的很懂他。 从昨天训练场上那股失望之后,没想到今天轻而易举就帮他找回快乐。 至少证明,他作为一个人,不完全是一无是处。 横看竖看,凌君寒这人是真的挺不错。 “老师,明天您还来吗?”段无心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张衍冲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嗯,明天看情况。” 教不了,这是真的没法教,他怕把一个军事小天才给教毁了。 段无心笔尖在纸上乱画着,突然想到什么,又抓住张衍袖子,“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衍再次推了推眼镜,神情变得异常谦虚,“您请说。” “我是想问一个人情世故问题。”段无心皱着眉头,很是困扰地开口,“就是,比如对一个人表达感谢,应该怎么做?” 张衍松了口气,表情恢复轻松。 还以为是什么军事难题,要是被问倒了那就真的发糗。 他看着少年好看的脸,心中瞬间了然。 十七八岁,支支吾吾,青涩懵懂,荷尔蒙作祟,八成是恋爱了。 他相当笃定道:“你要是想让她开心,就亲亲脸。” 四十多岁过来人的经验,长得好看,动作强势,只要不太猥琐,势必把姑娘拿下。 段无心听到答案,若有所思。 亲脸,上次凌君寒也让他亲脸来着。 他还歪七扭八的把人家想得色色的,原来只是单纯感谢的意思。 教授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真理。 哎,他又误会了凌君寒。 “好,谢谢老师,我送你下楼。”段无心起身,拉开凳子,跟着张衍一同下楼。 凌君寒交叠着双腿,听到动静把文件放到一边。 他抬眼看着两人,有些疑惑:“这么快就结束了?” “教不了,这孩子太聪明了,我来教算是浪费。” 张衍面对元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想法,“以前我也有个学生,跟他一样很有灵性,可惜最后战死了。这样的好苗子,我不想荼毒第二个。” 凌君寒看了一眼段无心,没有太多震惊,“所以,您是说他在军事上很有天赋是么?” “是,非常,在我教过的学生里,数一数二。”张衍确信开口。 “好,我知道了。”凌君寒把老师送出门,挥手告别。 心想果真和他猜测一样,段无心变人之后,脑力完全强过了体力。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花时间亲自上手,教段无心军事理论。 毕竟,刚那声老师,叫得还挺好听。 凌君寒心里理完关于小朋友的未来计划,转身拉门进去。 脚步还没踏进玄关,就被猛虎一般扑过来的段无心猛烈抱住,撞得踉跄。 他后背贴着墙,还没反应过来,银发脑袋已经朝着自己凑过来。 恍惚之间,还以为他又变回那只凶猛的小白虎。 吧唧一声,软软的嘴唇贴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触感又软又绵。 凌君寒心跳加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搅乱了一池春水。 难不成昨日温情一照顾,打动了石头心肠? 又或者,上了节课,孩子就开窍了? 他垂下眼,喉结滚了滚,满含期待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呀,这次我是真心的,没有想用舌头弄你。”段无心笑得灿烂,搂着他的脖子,作势还要再亲一口。 凌君寒哦了一声,把头低下去,侧着脸任凭他的动作。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w,, 第27章 第 27 章 段无心连连吧唧亲了三口,才心满意足松开他。 三个亲亲,表示强烈感谢,这个回馈够意思吧? 他扬着眼尾,嘴唇微微翘起,表情很是得意。 “看起来病是好多了。”凌君寒看着勾着自己脖子的人,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触感。 视线停留在那张淡粉的唇上,薄薄的两片,看起来很是绵软。 有点儿想亲。 刚刚还是做了个人,如果稍微偏一下 可能就碰到了,可惜。 段无心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原地蹦了一下。 “好了,我病是完全好了,现在活蹦乱跳,所以特地来谢谢你。” 他加重语气,强调了谢谢二字。 凌君寒收回表情,有些不满地缓缓开口:“就,只是谢谢吗?没别的?” “对啊,不然呢?”段无心见他眉头紧锁,嘟囔道,“教授跟我说这样你会很开心啊,但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他心想也按照教授说的去做了,这人怎么还不领情。 凌君寒欲言又止,脑子混乱,怪他一瞬间想了太多。 一颗心大起又大落,心里不是什么滋味儿。 他扯了扯唇,教育道:“以后不许这样感谢别人。” 停顿了几秒,又加了一句,“感谢我的话,是可以的。” 要是下次被他撞见段无心这么亲人,他可能会疯。 一张白纸的段无心,单纯得可怕,真是人家说什么都信。 “噢,再说吧。”段无心伸手伸进他裤腿的口袋,左摸右摸,“你通讯器呢?” 凌君寒被摸得发痒,往后躲了一下,低声问道:“干什么?” “我得发个状态告诉网友,好几天不能直播,大家该着急了。” 没摸着,段无心只能用力往更里边伸进去,掌心碰到大腿的肌肉,硬邦邦的。 凌君寒被挠得发痒,赶紧把他手抽出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通讯器递过去。 语气无奈:“就借给你十分钟。” 段无心很是不满,抱怨道:“你就把我的还我吧,我绝对不在网上乱搜。” 作为网瘾少年,知识全来自网上,不能愉快上网可太烦了。 “再说吧。”凌君寒学他说话,心想着除非搞个关键词屏蔽模式。 就段无心这种好奇心极强的,指不定一天到晚学回来些什么奇怪知识。 段无心拿着通讯器躺上沙发,四仰八叉,编辑打字: 【最近身体不适,暂停直播。】 刚发出前,评论一片鬼哭狼嚎: 【儿子你怎么了儿子,妈妈已经两天没见到你了!】 【再不许愿,我真的要挂科了!!!】 【生病了!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生病的么?】 【可能是被ljh搞得下不来床xd】 【前面的姐妹圈地自萌,舞到正主面前就有点恶心了!】 【ljh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你,来我家,我把你伺候得巴巴适适】 段无心刷着评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现在这样跟你们直播,不把人吓死? 他不知道下一次变回去是什么时候,在没摸索出具体规律之前,不敢擅自开播。 于是又补了一条:【下次直播,时间随缘。】 “发完了吗?”凌君寒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垂眼监督一举一动。 段无心仰头,小声央求:“把通讯器还我。” “不给。”凌君寒毫不留情地把抽了回来。 段无心拔高语气,变得凶巴巴的,张牙舞爪,“把通讯器,还!给!我!” “想得美。”凌君寒见屏幕闪动,是段永年打来电话。 他冲段无心嘘了一声,点击接通。 刚接起,那边段永年就急匆匆地说,“我看到状态,心心怎么不舒服了?” 凌君寒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忘了把变人的事儿告诉馆长了。 他对着屏幕,感觉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事情有些复杂,要不您自己过来看看?” “这么严重?” 听到这儿,段永年更是焦虑,“等我,马上过去。” 段无心听着对话,懵懵地问:“爸爸要过来啊。” 凌君寒嗯了一声,“我们坐在这儿等他吧,我把下午工作推了,给你上课。” “教授不肯教我么?”段无心皱眉,第一天上学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快乐就没了。 他回忆方才上课的情景,表情很是委屈,“他是不是嫌弃我不会写字,我没学过,能怎么办呢?“ “你想到哪儿去了。刚你不是听到了,他说你天赋太强,怕教不好你。” 凌君寒靠着他坐下,微微敞着腿,缓慢开口,“我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勉强算你半个学长,我教你。” 以他功课水平和实战经验,教段无心还是绰绰有余。 段无心想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答应:“行吧,但是,学长听起来没有教授厉害。” “你还挑三拣四。”凌君寒敲了一下他的头,自吹自擂,“我也是很厉害的,想当年” 段无心瞥他一眼,毫不走心的夸奖,“知道,门门第一嘛,好厉害哦。” 你那副嫌弃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头一回被质疑专业,凌元帅内心不太畅快。 两人视线一碰,各自看着不爽。 对话猝不及防结束。 凌君寒把旁边没看完的文件翻开,头也没抬:“自己去吃饭,饭在厨房。” “没劲。”段无心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进厨房拿了吃了出来。 刚没吃几口,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凌君寒起身开门,就见段永年满头大汗冲了进来,四处张望。 他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急切问:“心心呢?” “在吃饭。”凌君寒抬了抬下巴,目光看向餐桌上的人。 段永年顺着他视线盯过去,又飘回来,很是疑惑,“哪儿呢?” 是他老眼昏花,还是智力下降,空荡荡的饭厅,连根虎尾巴都没见着。 “他变成人了。”凌君寒直接了当给了结 果。 段永年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看向坐在餐桌边上的少年。 四肢细长,脸是脸腰是腰的,这人是哪儿冒出来的? 不是,他那么大一个虎儿子呢? “你别骗我,这怎么可能。” 段永年摇了摇头,一脸“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的确定口吻,“我养了心心十几年,一直是老虎的样子,变成人那是天方夜谭,绝不可能。” 凌君寒站在门口,被噼里啪啦的话炸得脑袋疼。 这会儿突然觉得,像他妈那样奇思妙想的傻白甜也挺好,至少说什么都信。 现在看着馆长充满怀疑和打探的眼神,简直不知该如何解释。 段无心听到对话,委屈坏了。 他小声开口:“爸爸,真的是我。” “你们肯定是合伙起来骗我。是不是把我儿子弄去做实验了?还是吃了?”段永年后退半步,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小白虎存在的踪迹。 好好的儿子在濒灭馆生活了十几年,送出来才几天,怎么就没了? 他搓了搓手,咬牙切齿:“亏我之前觉得你人还不错,我就不应该把心心送过来。” 被劈头盖脸冤枉了一番,凌君寒很是无奈。 他平心静气说:“真的是他,我要怎么跟您才能证明。他需要在特定环境下才能变。时间到了,就会变回去。” “我不信。”段永年快步走过去,站在段无心面前仔细打量。 他左看右看,冷哼了一声,“你们还挺会找,眼睛颜色倒是一样。” 段无心:“” 实在是没办法解释,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盯着馆长,慢吞吞地数着自己才知道回忆。 “我八岁的时候,你带我出去散步,把我弄到河里去了。你不会游泳还要跳下来救我,差点儿把自己淹死。” “上次我打烂了你最喜欢的花瓶,你说着不心疼,半夜拿胶水在那儿偷偷地粘起来。” “还有,政府拨过来的经费,每个月你都留出一大笔给我买肉,别的动物都不高兴了。” “还要我继续说吗?” 段永年认真听着每一个字,一件件回忆闪过脑海,的确是他们曾经发生过的过去。 他伸手捏了捏软软的脸颊,不确定地问:“你真是心心?我那个小老虎儿子?” “真的。”段无心猛烈点了两下头,“我上次变还有尾巴和耳朵呢,这次变的时间长,就都没了。” “所以,你最近是变了好几次?” “嗯,算起来,这是第四次了。” “是因为之前那些实验么?” 段永年想起来才把段无心救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奄奄一息,身上全是伤痕,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会儿没有翻译器,他也听不懂小白虎的嚎叫,只是心理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那么小的一只白虎,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肉,雪白的毛上全是血痂。 想到这里,段永年心脏抽抽的疼。 段无心没心没肺用筷子夹肉,塞进嘴里,“应该是吧,现在特定情况一激发,就成这样了。” 看着他作为人逐渐熟练的动作,段永年松了一口气。 反正还能变回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在房间里踱着步,来回转圈。 视线碰到凌君寒,他猛然察觉到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那你变人了,还是跟他睡一起?” “是啊,昨天我发烧,他还帮我擦身上呢。”段无心一五一十,如实交代。 凌君寒头皮发麻,感觉到老父亲拷问的视线,尴尬解释:“没干别的,只是物理降温。” 只是,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更是欲盖弥彰。 段永年眯起了眼,眼睛里闪烁着审讯的光芒。 “你不会,在打我儿子主意吧?他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虎,莫名其妙变成了人,什么都搞不明白的,你不要胡乱引导。” 如芒刺在背,凌君寒站在五十多岁的馆长面前,那点儿小心思被解剖了个干净。 他四两拨千斤回:“我现在不会对他做什么。” “现在,那你将来是准备做什么?”段永年警惕得像一只警犬,猛抓关键词。 两个男人睡一张床,这元帅不觉得奇怪么? 光是脑补那场景,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凌君寒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淡淡回:“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心心还在,别说这个话题了。” 他觉得很是头疼。 八字还没一撇,个个上门拷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段无心灌下一大口牛奶,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段永年往沙发上一坐,气势一下子起来。 他抬眼盯着凌君寒,严肃给出选择,“要么,心心跟我回去。要么,我在这儿监督你。” “心心变人不稳定,肯定是没法回去。再说,他现在很有军事天赋,我还得给他上课。”凌君寒不得已,只能搬出正事儿。 段永年冷笑了一声,防贼似的口吻:“行,那我也住下来,你欢不欢迎?” 未来老丈人坐在跟前,凌君寒哪儿敢说不。 他微微点头,答应下来,“这边客房很多,您想住几天都可以。只是,濒灭馆那边不需要您吗?” “至少住上两天,观察下你。”段永年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满心都是不信任。 以前段无心是只老虎,当然是想怎么一起睡都无所谓。 现在可不一样,这会儿变成了漂亮儿子,势必得多考虑一些。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感觉沟通无效,索性结束对话,“行,那你们俩聊天,我先把资料看完。” 段永年起身过去,拉着段无心的手,“你带我去卧室看看。” “哦,好。”段无心站起来,热情在前面带路。 走上楼梯,一边导游似的讲解,“之前我一个人住北边那个冷宫,后面搬回来了。我跟他一起睡在主卧。” 他把卧室门推开,炫耀似的,“你看,床很大,够两人睡。” 三米床上,被子一片凌乱,让人遐想。 段永年靠在门口,内心复杂,一言难尽。 现在对凌君寒 的性取向,此刻从怀疑变成十分确定。 这狗元帅,果真是看上他的宝贝儿子了。 “心心啊,你要注意跟别人保持距离。” 段永年语重心长说道,“你还小,感情上的事儿不着急。仔细算算,你还没成年呢,以后日子还长。” 段无心偏了偏头,很是疑惑,“这跟感情有什么关系?” 奇奇怪怪,他不就是跟凌君寒拼床睡个觉么? “是这样,你是一只公老虎,以后肯定要找一只母老虎吧?”段永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蹩脚打着比方。 段无心摇头,表示拒绝,“不一定吧,我也不是很喜欢凶巴巴的母老虎。” 段永年瞪大眼,一时语塞。 他猛然想起了濒灭馆里那两只搞基的狮子。 动物界里,两只公的倒是也有配对的情况。 这傻儿子,该不会是天然弯吧。 - 吃过午饭,凌君寒以要单独辅导为由,拒绝了段永年的围观。 一双眼睛在旁边盯着,做什么都不自在。 只是,段永年强烈要求,不能关上书房的门。 凌君寒瞥了一眼门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真的想干,他又能干点儿什么? 书桌两边,两人对坐。 段无心摊开课本,表情很是乖巧。 他看了一眼敞开的门,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不让爸爸一起旁听?” “他又听不懂,听着犯困。”凌君寒胡言乱语,打开军事战略课程开始教学。 他不完全讲课本知识,随机结合了之前参与的战斗,采用经验和基础结合的方式。 作为参战指挥,对于每一个过程都了如支撑,讲解拆分事无巨细。 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得全部输出给对方。 听课的时候,段无心倒是变得很乖。 也不乱动,后背挺直,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 凌君寒语速不快,偶尔会停下来问一句,“听懂了没?” 段无心听得入神,一记直球:“你好厉害啊,比教授还厉害。” 那双眼睛,玻璃珠子似的澄澈,随便一看,就眉目含情。 单是视线一碰,就盯得人有些心里发痒。 凌君寒别过脸,注意力强行集中在课本上,指尖划过书上的字。 他发自内心的说:“是你有天赋,以后教你更厉害的。” “好,你多教教我。”段无心手肘搁在桌面上,视线仍然灼热。 他现在看凌君寒,跟开了滤镜似的,像在看一个英雄。 果然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军人,和纸上谈兵的教授,简直不是一个量级。 段无心在心里规划,以后他也要上战场。 成为跟凌君寒一样厉害的作战指挥官。 书房里两人对坐着,心思却截然不同。 凌君寒在心里叫唤,这眼神搁谁身上顶得住。 不能怪他容易掰弯,实在是小妖精技能太狠。 原以为补课可以增加点儿两人独处时间,现在看来,变成了单向折磨。 亲不能亲,抱不能抱,痛苦极了。 凌君寒讲完第一章,轻咳了一声,“我们来个小比赛,比赛做题怎么样?” “可以,赢了奖励是什么?”段无心好奇道。 凌君寒从兜里掏出一大堆奶糖,早上出门时候便利店买的,散开在桌上。 “赢了,这些糖都给你吃。” 昨天晚上看资料中途,顺便网上搜了一堆怎么哄小朋友的技能,挑了个最简单的。 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段无心指尖拨弄了一下,问:“这好吃吗?” “好吃,甜的。”凌君寒把题推到他面前,用笔划了一个范围,“开始吧,就做这些。” 两人盯着同一本书,脑袋慢慢凑近,各自在纸上写着选项答案。 凌君寒没刻意让他,只是稍微放缓了写字的速度。 二十分钟后,两人几乎同时停笔。 凌君寒卡着点儿故意慢了半拍。 等段无心停笔后,才把笔搁在桌面上,淡淡道:“做得很快,你赢了。” “你是不是让着我了?”段无心盯着他,聪明地嗅出端倪。 凌君寒微微靠着座椅后背,坦然回答,“让了五秒钟吧。以前我跟凌嘉木比赛做题,我能让他十分钟,中间还能出去抽根烟。” 段无心听得嗤嗤直笑,“真的假的,他那么笨啊。” “真的,他射击也没你厉害,老是偏靶,好几次打人家的靶心上了。” 凌君寒把自家弟弟损到了极致,盯着段无心认真说道,“他没你聪明,但算是勤奋,也这么年轻就成了副官。所以心心,你天赋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噢知道了。”段无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这夸奖说得有点儿脸红。 也许是凌君寒的语气过于笃定,也许是无条件的信任。 就感觉,心脏酥酥麻麻的。 凌君寒拨开一颗糖,放在手心,轻声说:“奖励你的。” 段无心就着他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扬起头冲他笑,“真是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凌君寒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玩意儿,嘴巴却不受控制出口,“那你喂我。” 段无心大方的把舔过的糖喂进他嘴里,指尖放回自己唇上把糖霜抿掉,“是不是很甜。” “甜。”凌君寒舌头抵着那颗奶糖,从左边挪到右边,甜得心都要化了。 明明是凶巴巴的小老虎,怎么这么乖。 他把桌面上的糖全部推到段无心面前,哄小孩似的语气。 “喜欢的话,都给你,吃完记得刷牙。” 段无心重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推了推面前写满答案的纸,有些忐忑,“你看下答案对不对。” 他搅着手指,很是紧张。 凌君寒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纸叠上放在了一边。 他懒洋洋说:“不用看,全对。我刚做的时候,就一起检查了。” “什么检查!你是不是抄我答案了!你作弊!”段无心大叫,隔着桌子用拳头打他。 凌君寒敞着腿,一边闷着笑没动,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上课的时候。 他故意逗人,语气很是欠揍,“是啊,从头抄到了尾巴,每一道题,都照着写了。” “不行,你这样是不对的。” 段无心三观很正,既诚实又认真,这都是段永年教过的基本。 他拖开椅子,扑过去掐他脖子,整个人几乎是跨坐在了他身上,“快说,下次不许抄了。” 凌君寒笑得不行,单手松松揽着人,防止他掉下去。 “好,我下次一定听话,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唔,乖孩子,再奖励你一颗。”段无心有样学样,新拿了一颗剥开糖纸喂过去。 凌君寒没用手,低头轻轻含住,一嘴的甜味儿。 什么牌子的奶糖,真的齁甜。 “段无心!你坐哪儿呢!给我下来!”门口传来段永年气冲冲的吼声。 他快步进门,把人从腿上拉下来,整个人简直要气到心脏病复发。 “我在楼下就听见嘻嘻哈哈的,你们就是这样上课的?”w,, 第28章 第 28 章 段无心被拉得踉跄,好不容易撑着桌边站稳,很是暴躁。 “爸爸,你干什么,我们是在上课啊。” “上课上着怎么坐腿上去了?” 段永年眼神带刀的扫了某凌姓男子一眼,也不知道是在质问谁。 刚才那场景,上下跨坐,暧昧极了。 就连饱经风雨的五十多岁中年男子,都看得脸红心跳。 凌君寒嚼着糖,慢条斯理把刚刚做的题和答案拿过来摆到他面前,“上着呢,心心都做对了。” 他问心无愧,表情格外平静。 “全对了你就这么表扬他?”段永年捂着胸口,还没从那场景里缓出来,感觉急需一颗降压药。 凌君寒舌尖抵着糖,却丝毫再尝不出任何甜味儿。 觉得最近真是邪了门,怎么每次这种时候总被撞见误会。 他脚尖抵着桌腿,往后挪了挪,很是无辜,“我坐在这儿都没动,他自己扑过来的。” 只是腿没坐热,人就来了。 “所以还是你主动的?”段永年转了个圈,眼睛牢牢盯着段无心,想要从那张单纯的脸上寻找出一丝猫腻。 他放缓语气,“你怎么谁都往身上扑啊,男男授受不亲懂不懂?” 段无心嘟囔:“不懂。” 他心想,他是在教凌君寒要学会诚实,又不是干坏事儿。 再说了,以前他也经常扑馆长身上,也没见说什么。 段永年大口喘气,恨儿子太傻太天真。 “总之,不可以再坐腿上,不像话。”段永年在儿子身上上看下看,视线停留在勃颈上那根红绳上面,跟翻译器叠戴着。 这玩意儿,好像之前没见过。 他伸手勾着绳子拉出来,问:“这是什么?” “别碰,我的护身符。”段无心很是紧张,赶紧宝贝似的抢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衬衫里,轻拍了两下。 “这是凌爸爸给我求的,可灵了。” 段永年拔高嗓音,感觉刚下去的血压又一下子飙升了回去,“谁?给你求的啥玩意儿?” “他。”段无心指了指坐着看戏的凌君寒,情真意切地说,“他帮我跪了好几天求回来的,膝盖都跪红了。” “你还叫他爸爸!你爸爸只有老子一个!跪几天求个平安符又怎么了!想当初,我救你回来的时候,那也是那也是好几天不休不眠守着没走呢!” 段永年吼得口干舌燥,拼命直摇头。 感觉不过半个月,世界都变了。 猛然想起凌君寒生日那天,好像是说了一句“爸爸小心”。 那会儿现场太混乱,他也没太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他那个听话懂事的宝贝儿子,转眼就认了别人当爹。 老父亲的心,瞬间碎成了渣渣。 拿万能胶都粘不起来的那种心碎。 凌君寒见他一脸难受,趁势扭转称呼,“是,我也觉得他叫我爸爸不合适,您是养育他的人,那必须只有你一个。” 毕竟,以后他也得跟着叫爸,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那我叫你什么?”段无心问。 段永年一刀插下去,冷漠无情,“叫叔叔。” 凌君寒被气笑,猛地把糖咬碎咽下去,“我就比他大了八岁,怎么跟您变平辈了?” 段永年真是被气糊涂了,一时语塞。 “没事你就出去吧,我们还要接着上课。”段无心伸手推他,直截了当的赶人。 段永年赖着不肯走,磨磨唧唧,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课本。 “军事战略,你给心心讲这么难的题,他能听懂么?” “能,他很聪明,也有军事天赋。学这些,绰绰有余。”凌君寒笃定说道。 段永年疑惑地翻了翻习题册,上面的专业术语密密麻麻,看得他这个外行很是头疼。 他怀疑地扫了一眼段无心,不确定问道:“他一个老虎,能有什么军事天赋?” “大概是,被注射了军事天才的基因吧。” 话没过脑子,但说到这里,凌君寒猛然顿住。 早些时候教授提起过一个战死的学生,也是军事天赋极强。 听说年纪轻轻就死了,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事情不太对劲。 凌君寒拉开凳子起身,表情凝重起来,“你们俩先聊着,我有个急事要处理,先走。” “不上课了吗?”段无心表情不太高兴,“怎么又跑了。” “明天接着上,你自己乖乖看书。”凌君寒急切想要知道结果,把大衣一扣,风风火火就下了楼。 段永年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二人独处,适合教育。 他斟酌言辞,悠悠开口,“我觉得我刚刚说得不是很明白,再跟你重申一遍,凌君寒他是个正常且成熟的男人,他对你好,是对你有所图。” “他图我什么?”段无心不知道话题怎么又绕了回来,满心烦躁地用笔尖戳着草稿纸。 “图你年轻貌美,他喜欢你,垂涎你,馋你身子!”段永年憋不住,一口气说出了真话。 段无心无语,直接拿书挡住脸,懒得理他。 以前他没变人的时候,凌君寒对他也挺好。 凌君寒只是上次碰巧发情期,但也没碰他,这个人为人还是挺正派的。 “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段永年戳了戳他的手臂。 段无心从书后面露出半张脸,“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那么多网友都喜欢我,你也喜欢我啊。” “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段永年手舞足蹈,握住两个拳头一碰,简直难以启齿。 他绞尽脑汁,委婉说道:“想跟你过日子那种。” “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过日子吗?” 段无心快被烦死了,他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明白。我从小到大也没朋友,难得有个愿意花时间陪我的,你为什么就是不高兴呢?” 这话戳到了痛处,段永年陷入沉默。 他想起段无心小时候,因为体型过小,总是被其他动物嫌弃。 濒灭馆里的动物大多都是从野外救 回来,在森林里野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称王。 大家都不愿意跟段无心玩,后来他就索性把小白虎单独养着。 一批一批的动物生老病死,来了又走,段无心还是和初来的时候一样。 时间长了,慢慢也就有了感情。 良久,他静静地起身,内心百感交集,“算了,你接着看书吧,我不打扰你。” “爸爸,你怎么了?”段无心洞察出他情绪不大对劲,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段永年摸了摸他的头顶,强扯了一个笑容,“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早晚是要离开我的。” 段无心冲他笑了笑,语气天真,“不会的,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嗯,我去找凌君寒说点儿事。”段永年带上书房的门,脚步沉重地下楼。 儿子说不通,那只能换个人做思想工作。 段永年坐在客厅里等人回来,和正在做家务的机器人视线碰上。 他趁机刺探军情,“你们家少爷,交过几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没交过。”小白一板一眼地回答。 “你跟了他多少年了?”段永年双腿交叠,不相信地盘问。 小白老实答:“有六七年了,我是研究院生产的第一代智能机器人,生产出来就在这里工作。” 段永年揣测道:“说不定他背着你,偷偷谈过恋爱呢。” 小白无情吐槽:“你看他那样,像有时间谈恋爱的吗?他工作忙着呢,以前天天都待在军队里,一周不回来是常事。” “你知道得还挺多。”段永年嘟囔,内心的抗拒稍微缓和了几分。 他想到下午那糟心的课,疑惑问:“那他怎么有时间教心心?” 小白清扫完客厅,正拿机器擦着落地窗玻璃,“他白天陪段无心,晚上都要加班的,昨晚一晚上没睡。” 说完,又冒出一句不知道从哪儿搜索出来的话,“他见过无数次凌晨四点的元帅府,勤奋的人都是这样。” 段永年被逗笑,心情轻松了些,“你还真是挺智能,这么护着你家少爷。” “因为他钱给得多。”小白皮笑肉不笑地回,“对我也还不错。” 段永年嗯了一声,微微挑了挑眉。 听起来,这个男人,勉强还可以。 段永年在客厅等到天黑,夜幕降临,凌君寒才匆匆回来。 他在门口换上拖鞋,差点儿被客厅里黑乎乎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等你呢,想找你聊聊。”段永年拍了拍沙发,语气平静,“坐吧。” 凌君寒噎了一下,解开大衣扣,后背僵硬,缓缓坐下。 这阵仗,怎么跟上门提亲似的。 “说吧,你以后准备怎么办?”都是聪明人,当然就直切主题。 凌君寒把手肘搁在膝盖上,表情很是诚恳,“我不隐瞒您,我确实喜欢心心。但我不会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至于谈恋爱,慢慢来,水到渠成。” “听说,你平时对心心还不错?”段永年直了直后背,俨然一副家长态度。 凌君寒微微点头,一五一十说出实情,“住的您看见了,没委屈着他。就算是之前他所谓的冷宫,那都是我妈给我准备的婚房。” “婚房”段永年被呛了一下,脑子里浮现上次视频的画面。 那富丽堂皇的,又是油画又是水晶灯,确实挑不出毛病。 但气势不能输,段永年撇了撇嘴,嘴硬道:“还是有点小,不如我们濒灭馆活动地方大。” “是,我到时候再让人把后山那边打理一下,重新开拓一点面积出来。”凌君寒淡淡说道,“毕竟,他偶尔会变回白虎的样子,能有地方可以多跑跑。” 轻描淡写,壕无人性。 段永年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吃的呢?上次清单你也看到了,他很挑嘴的。” “全都是空运过来3s级别的肉,安全问题您放心,小白平时都在严格把控。”凌君寒轻轻笑了一下,“我比您还怕他生病。” 3s级别,死贵死贵。 段永年捻了捻指尖,这傻儿子吃得比在濒灭馆还好。 输了输了,彻底输了。 内心的天平摇摇晃晃,几乎要开始轻微的倾斜。 但理智还在,必须严格把控。 “嗯,反正现在谈恋爱肯定是不行,过几年再说。”段永年含糊其辞说了个时间,三言两语打发,“等他长大了,自己慢慢挑。” 凌君寒抹了把脸,过几年,他都可以剃发出家当和尚了。 这清汤寡水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他也没应声儿,就只是淡淡垂着眼,倔强抵抗。 段永年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他没话找话岔开话题,“那什么,你忙完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坦白道,“我刚去查了一个多年前战死的学生,死于十五年前,刚好和心心做实验的时间吻合。如果没有意外,我认为他就是那个绑定的实验对象。” “你意思是,心心变人跟那个人有关?”段永年满脸不解。 “是,当然还只是我的猜测。我查了那位学生的资料,长相并不相似,应该只是提取了大脑的某段基因。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还不清楚。” 凌君寒后背靠上沙发,顺便见缝插针给自己加分,“我跟您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我对心心的事情真的很上心,您不用担心我欺负他。” 兜兜转转又绕回这件事儿上,段永年无话可说。 这小崽子段位太高,真会攻人心房。 他支支吾吾,佯装打着哈欠,岔开话题,“嗯,困了,我准备去三楼睡觉了。你叫心心也上楼,去另一间客房睡。” 凌君寒哑然失笑,“行。” 反正等段永年回去,他把段无心再弄回来就是。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凌君寒推开主卧的门,看见段无心仍然坐在书桌前,下午才看了第一章的书,这会而已经翻了一小半儿。 见到小朋友,一天的疲惫倒是一扫而空。 “这么认真?”凌君寒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低头靠过去轻声问,“有不懂的吗?” “有,不懂的我都圈出来了,你明天挨着跟我讲讲。” 段无心放下笔,仰头靠在他身上,浑身散了架似的,哼哼唧唧道:“背疼。” 凌君寒垂眼捏了一下他的脸,软 乎乎的。 他提议道:“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 “好。”段无心飞快答应,心想就等你这句话。 他蹬掉拖鞋,光着脚把自己扔到床上,四肢展开,脸埋进床铺。 凌君寒笑了笑,用脚把门谨慎带上,才慢吞吞走过去坐在床边。 他手掌按上后背,拇指按压穴位,力道拿捏得刚好。 “小少爷,舒服么?”凌君寒牢牢盯着他的后脑勺。 圆溜溜的,连脑袋都长得这么好看。 “嗯,还行。”段无心软了腰肢,傲娇回道,“还得多练练。” 他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向男人,大声讨伐,“对了,昨天我生病,你又旷工一天,我还没骑你呢。” 凌君寒愣了一下,不自觉用力重了些,疼得段无心嗷嗷叫。 “你轻点儿!”段无心反手过去打了他一下,力道软绵绵的。 凌君寒放缓动作,慢吞吞说,“我以为,那个项目是你白虎时候才做。” 毕竟,人骑着背上,感觉怪别扭的。 “谁说的,这是你欠我的债。”段无心被按得舒服,声音轻了些,“反正,一整年的时间,我小本本记着呢。” 凌君寒警惕地扫了一眼关着的门,内心有点发怵。 段永年刚还在说让小朋友上去睡觉,要是人没到,估计一会儿就该掐着点儿下来抓人了。 他捏了捏有些偏瘦的后背,指尖顺着顺滑的衬衫布料滑动,“明天再来吧。”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怕过人。 不愧是老丈人,一出手就是老江湖。 “不行,就今天。”段无心说着,翻身而起,直接把人推到在床上。 双腿一跨,脚尖绷直,就往背上坐。 凌君寒手肘撑着床,哭笑不得。 这病一好,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他双掌展开,陷入床铺,轻松做了几个俯卧撑。 耳朵灵敏,瞬间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下去。”凌君寒心里一紧,赶紧伸手去拉段无心。 整个过程,快速刺激,跟偷情似的。 只是人还没从腰上下去,大门就被利落推开。 凌君寒:“” 完了,他是不是被段无心传染了什么倒霉体质,怎么能次次都踩点儿撞上。 段永年靠在门口,阴阳怪气,“段无心,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怪自己儿子不争气,自己还上赶着往上扑。 “我天天骑他。”段无心理直气壮,双腿劈得笔直,一动不动。 “骑什么骑,跟我上楼睡觉。”段永年懒得跟他解释,伸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连拖带拽扯下床。 刚骑上坐骑没两分钟,瘾还没过就被打断,段无心很是委屈。 他眼巴巴地冲凌君寒瘪了瘪嘴,一脸不情不愿。 凌君寒躺在床上没动,双手一摊,表示毫无办法。 两人隔着几米远,跟被棒打鸳鸯似的凄凉。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段永年再一次坚持要在一边旁听。 方正的书桌,三人一人一边,跟座谈会似的。 凌君寒老老实实把头天段无心不会的部分挨个解释,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他在心里叫冤,都二十五的人了,追个人还被盯着,实在是太惨。 “听懂了就做习题。”凌君寒圈出一些中档题型,递给段无心,生无可恋。 今天的课程,没有喂糖,苦涩极了。 段无心学东西很快,这会儿跟着凌君寒学转笔,笔尖刷刷绕圈儿。 一边转一边答,两不耽误。 凌君寒扯了张草稿纸,闲得无聊,在纸上练钢笔字。 彼此都没说话,连视线都没碰上一下。 一个认真,一个安静。 段永年微微点头,跟高中教学主任似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对于这被和谐过后的教学很是满意。 他义正言辞地说,“以后上课,都要这样上。” “嗯,知道。”凌君寒在纸上胡乱写,头都懒得抬。 段无心昨天被教育到凌晨两点,蔫儿了似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段永年通讯器响,他接起应了几声,又挂断。 内心很是纠结地开口,“濒灭馆打来电话,说有两只狮子受伤了,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凌君寒差点笑出声,感谢两位狮子大哥的助攻。 他心里高兴,表情一如既往淡定,“那您回去忙,心心这边有我在。” “我会随时过来抽查的,不要想着玩花样。”段永年牢牢盯着人,做着薄弱的最后警告。 “您等一下,我给您买了小礼物,一起带回去。”凌君寒赶紧起身。 昨晚跟他妈通了个电话,临时抱佛脚,内心豁然开朗。 老妈说得对,只要哄着哄着,人家态度自然就软了。 听到礼物,段永年果然表情好看了不少,双手环抱着,“行吧,赶紧拿过来,我赶着回。” “好,等我几分钟。”凌君寒拉开门,去隔壁拿临时准备的礼物。 段无心转着笔,眼睛乱瞄,盯上凌君寒座位上的草稿纸。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练字,张扬又干练,比他的狗爬字迹好看多了。 他捏着纸欣赏了一会儿,抬头问段永年,“爸爸,这句话什么意思?里面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段永年正沉浸在被人拍马屁的舒适中,淡淡地瞥了一眼,“什么话?” “就这个,什么无心君寒的。” 段无心站起来,隔着桌子把纸递过去,指着正中间那一行字,“好像是刚刚他写的。” 段永年垂眼,看到正中间龙飞凤舞的一句话。 卿本无心,奈何君不惧寒。 他内心啧了一声,这追人心思也太过于明显了点儿。 明晃晃的摆着,写给谁看呢。 狗元帅能文能武,还会写藏字情诗,有点东西。 还好自个傻儿子是个文盲,看不懂其中含义。 怎么,你不惧寒,我就给你点儿雪上加霜,难上加难! “到底什么意思啊?”段无心有些着急,好奇追问。 段永年咳了咳,满脑子转着瞎编,胡言乱语解释道:“这个,这个意思是说,你没心没肺,又太冷漠,他不喜欢你这样。” 他悄悄观察段无心表情,心想会不会下嘴重了点儿。 虽然阻拦爱情要紧,好像也不能太伤人自尊。 “没事的心心,做人吧,保持自己的个性最重要。”段永年找补道,“男人心思就是这样一天一变的薄情,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段无心盯着刚拎着礼物进门的凌君寒,有些无奈噢了一声。 他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太冷漠了啊,那我以后,对他再热情点儿?”w,, 第29章 第 29 章 段永年差点儿被一口气呛死,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不知道怎么左拐右拐,就拐到了这个结果上。 这孩子的脑回路,就没一次是正常的。 他敲了敲那张草稿纸,气急败坏地说:“谁让你热情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刚刚还在说我冷漠,没心没肺,好孩子知错能改。”段无心转了转笔,表情认真严肃。 他见老父亲表情红了又绿,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仔细想了想,他其实对凌君寒也不算冷漠吧。 只是现在变成了人,又不能像濒灭馆里其他动物一样,有事没事帮忙舔舔毛。 凌君寒拎着袋子,目光扫到桌上那张草稿纸,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杵在门口,个子高大,跟个门神似的。 段永年猛然回头,见人现身,瞬间噤声。 毕竟背后捅刀,也不是什么正道的做法。 他含含糊糊把话题岔过去,“心心啊,你知道那两只狮子为什么受伤吗?” “哪两只?” “就关在一起那两只公的。” 段无心回忆了一下,表情嫌弃道,“哦,他们俩不是之前老在一块儿么?” 那两只狮子恶恶心心的,天天躺在一起骑来骑去。 每次散步路过他们的园区,段无心都躲得远远的。 段永年终于逮到了教育素材,一本正经的说,“是啊,他们俩之前在谈恋爱,最近闹分手,互相殴打,两只都受了重伤。你看,搞基就没什么好下场。” “搞基是什么意思?”一段话里,段无心精准抓到重点。 段永年咳了一声,解释道:“就是两个男的在一起了。总而言之,争强好胜的同性别谈恋爱,最后都会以家暴收场。” 段无心哦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你就直说是它男朋友嘛,这个我还是懂的。” 以前弹幕偶尔也会有人许愿,什么赶紧找到男朋友女朋友的。 他虽然不知道找来有什么用,但人类可能就是很无聊,一定非要找个人在一块吧。 听到回复,凌君寒微微挑了挑眉,还知道男朋友。 比他想象的,稍微没那么不开窍。 “是啊,它要是找一个温柔女朋友,就不会受伤。你看现在,两人反目成仇,腿都被咬折了。”段永年用拳头锤了锤桌子,一字一顿,“这就是,前车之鉴。” 段无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敷衍了两声。 教育完毕,段永年很满意今日份的灌输。 他侧头扫了一眼凌君寒,眨了眨眼表示警告。 凌君寒垂着眼把礼物递过去,憋着笑说,“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补品和红酒,有点俗套,您别介意。” 拿人手短,段永年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只能梗着脖子接了过来。 他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才说,“谢谢了啊,那我走了。心心要听话,牢牢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那两只公狮子的下场。” 他决定下次把狮子受伤图传给段无心,时刻提醒。 搞基需谨慎,分手就断腿。 “知道了。”段无心觉得他爸真是年纪越大越啰嗦。 “我让司机送您。”凌君寒带着人下楼,叫人跟着馆长回去。 送完了人,他站在门口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天一夜呆的,时刻监视,简直是要命。 他倚在门口回头,见段无心蹦着下楼,朝他跑过来。 凌君寒微微偏着头,想起刚刚进门抓到那句对话,问他,“你刚刚说,要对我热情点儿?” “嗯,我刚反思了一下,我以前确实对你不够好。” 段无心眨了眨眼,手臂张开,表情无比坦然,“那抱一下。” 突然这么主动? 凌君寒愣了一秒,心想是段无心要求的,不怪他诱导小朋友。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拉过来揉进怀里,手掌碰到过于纤细的腰。 指腹在背脊上一点一点的滑动,最终落在脖颈的位置。 舍不得放,索性就放任自己,享受这几分钟的温情。 段无心一动不动的贴着他,眼睛眨了两下。 接下来要干什么? 就这么傻站着吗? 抱也抱了,怎么还不松开? 他比凌君寒矮了大半个头,下巴刚好抵在军装的肩章上,硌得疼。 段无心挣扎了一下,声音嗡嗡出声,“差不多了吧,我快窒息了。” “再抱一会儿。”凌君寒没松手,微微弯腰,把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头稍微侧过去一下,就能贴上脖颈的皮肤。 好香好软。 不想松开。 段无心皱着眉,有些僵硬的,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想凌君寒好惨啊,连个抱的人都没有,平时果然是对他太冷漠了。 说到底,这个人对他还是挺上心的,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 嗯,以后确实应该对他好一点。 “那就再给你抱五分钟。”段无心伸手穿过大衣,大方的环着他的腰。 感觉被两条软软的手臂缠住,凌君寒笑了,怎么这么乖。 简直想要,再得寸进尺一点。 他偏过头,那股恶劣劲儿上来,贴着他耳朵说,“要热情的话,光抱可不够。” “还要做什么?”段无心呆呆地问。 凌君寒心想着还是得做个人,把脑子里限制级的念头甩出去,适当的给了点儿提示,“比如喂我吃饭,帮我按肩,嘴巴甜一点,不要老那么凶。懂不懂?” 段无心脸被抱得有些发热,越听越不对劲。 他低头蹭了蹭大衣,“怎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是不是这样对你的,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互付出?”凌君寒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光知道骗小孩儿。 段无心想了想,觉得合情合理。 “也是,好吧,以后我会努力热情的。” 达成共识,凌君寒心情无比愉悦。 他能感觉到段无心对他越发的依赖,只是需要再等等,等到这份依赖变成真正的喜欢。 段无心活学活用,轻轻 推开他,“那现在就吃饭吧,我喂你。” 他扬起脖颈,使唤道,“小白,开晚饭。” 凌君寒乐得不行,坐在餐桌旁边,乐享其成。 本来以为两人相处进入了瓶颈期,猛然又找到了生路。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凌君寒交叠着腿,看段无心忙里忙外把菜端上桌,真跟他媳妇儿似的。 温情之中,竟然心生几分欣慰。 他拉开旁边的凳子,轻轻拍了拍,“过来,挨着我坐。” “嗯,谢谢你这两天教我上课。”段无心豪迈地夹起一块肉,一股脑往对方嘴巴里塞。 嘴巴一张,凌君寒差点儿被当场噎死。 人变软了,动作依然硬核。 他好不容易把肉咽下去,猛喝了三口水,才缓了过来。 这他妈跟他想象的热情,完全不一样。 小白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吐槽:“你这投喂方式,跟我帮你洗澡的方式,真是如出一辙的粗暴。” “干什么,你就是嫉妒没人喂你吃饭,黑煤球。” 段无心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夹了一大块肉往凌君寒嘴里塞,语气无比惋惜,“这可都是我爱吃的,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都分给你了。” 凌君寒觉得让段无心学会温柔,这辈子大概都不太可能。 他脸微微抽搐,微微张嘴,强行接受这凶残的热情。 怪他喜欢上这么野的小白虎,就得受着。 段无心三两下把一盘肉塞完,盘子空空荡荡。 他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凌君寒肩膀,力道很重,“感受到我的热情了吗?感受到我的进步了吗?” 凌君寒被拍得岔气,闭了闭眼,违心开口,“嗯,相当热情,进步神速。” “是吧,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暗戳戳写什么小纸条,我又看不懂。”段无心撇了撇唇,夹起一块肉奖励自己。 凌君寒盯着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说了你又听不懂,也没什么用。 小白再次插话,下嘴狠辣,“你自己就是个傲娇,还要教别人有话直说。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哪里傲娇了!我才没有!”被一语戳中,段无心转过去凶巴巴的吼。 他只是,有时候不大好意思开口求人罢了。 绿光扫到他身上,闪烁了一下,小白抬起手指了指,“不好意思,你现在就在傲娇。” “我不想跟你说话!”段无心气鼓鼓地低头,埋头苦吃。 凌君寒觉得自从段无心来了之后,连小白都变得生动了不少。 他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给段无心盛了碗汤。 旁边有轻微地机械声咔咔作响,接着“哐当”一声,顿时吸引了两人注意。 凌君寒抬眼看过去,刚还站在一旁的小白,此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旁边小花绕着他汪汪汪直叫唤。 段无心啊了一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他喃喃道:“它不会是因为跟我吵架没吵赢,悲伤得晕过去了吧?” “我好难受,我”小白抽搐了一下,说话断断续续。 话还没说完,双眼一闭,又了厥过去。 凌君寒快步走过去蹲下,点开手臂上的按钮检查了一下系统,显示处于故障。 他抬头看向段无心,声音很低,“小白他可能得返厂了。” “为什么?他刚刚不是还挺精神的。”段无心拧眉,晃了晃机械臂。 平时那张冷冰冰的脸,这会儿看上去更冷了,一动不动。 凌君寒把机器人扛在肩上,用手臂固定住,回头说,“我带他去趟研究院,你要一起吗?小白生病了,得重新换配件。” 段无心这才紧张起来,用力拍了拍小白的脸,嘟囔道:“他不会要死了吧?” “看起来挺严重的,算算小白也出厂了七八年,确实到点了。”凌君寒快步出门,示意段无心跟上。 段无心快步跟上,脑子有些发懵,机器人也会死吗? 虽然小白平时老是怼他,但是生活上照顾还算周全。偶尔斗斗嘴,也算是添了不少乐趣。 细细算起来,勉强算得上他排名前三的朋友。 第一凌君寒。 第二小花狗。 第三,就是这黑煤球。 段无心看了眼双眼紧闭的机器人,此刻仿佛像是一个玩具,毫无生气。 “我刚不该吼他的,他会没事的,孟与森那么厉害。”段无心很是自责,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凌君寒。 他绞着手指,感觉心脏空落落的。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跟你没关系,只是时间碰巧。他之前就一直在更新零件,最近越发频繁,的确是寿命快到了。” 两人急匆匆进了研究院大门,直奔孟与森的研究室。 凌君寒推开门进去,直接把机器人放在操作台上,敲了敲桌面,“过来帮忙看看。” “这是怎么了?”孟与森从躺椅上弹起,快步走过去。 凌君寒按下重新启动,只是滋滋两声,又陷入死机状态。 “你看看,还能不能修。” “你这机器人可是老古董了,第一代,零件匹配的也少,有点难。” 孟与森大致检查了一下,敲了敲机器人的脑门,表情很是为难,“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换一台。” 段无心拼命摇头,用力去抓孟与森的胳膊,“不行,你要把他修好,求你了。” “多少钱都修,我也挺舍不得的。”凌君寒撑着操作台,抿着唇抬眼看他。 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得人发怵。 “哎,服了你们俩,对机器人也能有感情。”孟与森揉了揉眉心,感觉很是头疼。 自从家政机器人开始普及,研究院每年报废的机器人不计其数,还有以旧换新的置换方式。 大把大把的用户嫌弃似的把旧版送回来,再添点钱把全新的带回去。 能这么念旧的,可真不多。 孟与森走到书桌边上,抬手按下内部呼叫,“你们过来两个研究员,帮我把凌元帅家的机器人带过去做全身检测,务必保证零件完好。等检测报告出来,我亲自来修。” 很快,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研 究员进门,小心翼翼地把小白抬了出去。 段无心眼巴巴的看着人进了又出,手足无措。 “谢谢。”凌君寒有些烦躁,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咬了一支点上。 孟与森吐了口烟,表情凝重说道,“你现在可没太多心思在机器人身上,你家小宝贝的核对结果出来了,是那个学生。” 段无心抬头,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吗?” “嗯,找到你基因注射的匹配者了。”孟与森从杂乱的桌面上翻出一份报告递过去,指了指封面上瘦弱的少年,“他应该就是你人类基因的来源。” 凌君寒咬了咬烟,扫过那个陌生的名字,问道:“确定了么?” “比较确定。”孟与森烦躁得挠了挠头发,还没从这一堆线索当中找出完整的头绪。 “我搜索了联邦系统基因库,对比了之前提取的心心的样本和他的,有一大部分是吻合的。但奇怪的是,他的死亡记录很是蹊跷,没有遗体照片,没有死亡时间,没有家属签字。甚至死于哪一场战争,都是含糊其辞。” 段无心垂眼盯着文件上的照片,喃喃开口,“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在哪里见过?”凌君寒问。 段无心回忆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说:“他也被关在实验室隔壁区。我们当时的实验室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动物,一边是人类。但另一边总是很黑,看不大清楚。我只是有一次被抓过去抽血的时候,偶然在抽血室碰到过一次。” 他锤了锤脑袋,有些懊恼,“因为隔得有些久,我不确定有没有记错。” “所以,他很可能并不是战死的,死亡记录被做过手脚。” 孟与森敲着文件袋,揣测道,“这群老东西,做实验还做到人身上去了,真是丧心病狂。” 凌君寒垂眼听着,没有说话。 段无心说的那个场景,和他记忆中的小黑屋逐渐重叠。 他们也像野兽一样,被一格一格的关押着,常年漆黑,看不到光亮。 感觉,事情马上就要串起来了。 但总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 烟灰蓄了一截,凌君寒伸手抖掉,“我没有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打仗,现在军队实力已经足够强,不需要再用这样试验结果不稳定的战士。” 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的计划,直到现在,逐渐成型。 总感觉,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军队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能做到把人的基因完全植入老虎的身体。他们俩长得并不像,不是生物意义上的遗传。按照昨天你说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把这个人的天赋直接嫁接给了心心。”孟与森拧着眉头,满面愁云。 段无心愣愣地听完对话,又看了一眼文件上的人,“这个人,已经死了是吗?” “嗯,十五年前就去世了。官方说法是,战死沙场。”孟与森咬了咬牙,爆了句脏话,“谁他妈信啊。” 段无心长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身处于巨大的漩涡之中。 而真相是什么,不得而知。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把事情查清楚。” “总之,心心变人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他绝对会有生命危险。” 孟与森收起平日那份懒散,小心叮嘱,“如果没有猜错,他们是以为试验失败,才会扭转过去改为用动物的基因嫁接到人身上。你想,要是被他们知道” 凌君寒点头,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我当然懂,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放心其他的机器人自由进出我们家。毕竟黑进程序,是最简单的监视技巧。” “知道了,你负责儿子的安全。你们家机器人,我会尽力把他修好。”孟与森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勾起座椅上的白色制服,“你们回去等我消息吧。” 段无心闷闷不乐地跟着凌君寒回了家,房间里只有孤零零的小狗,看上去空空荡荡。 平日里吵吵闹闹的,这会儿倒是清净得厉害。 他心里堵得慌,却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感觉五脏六腑拉扯的疼。 不知道是因为小白,还是因为好多因为实验死去的生命。 他一言不发的进浴室洗澡,换上睡衣躺回床上,闭眼发现根本没办法睡着。 索性又把眼睛睁开,一眼不眨的盯着窗外发呆。 凌君寒情绪也不大好,整理完书桌上的文件,换上睡袍,侧身挨着他躺下。 房间里很是安静,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段无心背对着他,用手臂当枕头枕着,轻声问,“你不高兴吗?” 凌君寒沉默,没有说话。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军人不应该有的私人情绪。 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在战场上都是忌讳。 早已经练就了面无表情,万事埋于心中。 “反正我不太开心,我有点想小白了。”段无心声音很轻,带了点儿哭腔。 他嘟囔道:“他还没学会怎么帮我洗澡呢,每次都是把我直接扔进去。” 凌君寒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心情跟你一样,小白跟了我很多年,我的难受不比你轻。” 黑暗里,他难得吐露真心。 手掌盖上眼皮,他回忆道,“除了凌嘉木和孟与森,我朋友也不多。日常相处的时间里,小白基本上占了一大半。如果这次真的没法救回来,我以后不会再用其他机器人了。” 段无心翻身过去,侧身躺着,和他对视。 月光照在男人脸上,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凌乱散在额头上。 和平日里那副胜券在握的气场不同,段无心找不到词汇去形容这样的凌君寒。 只是这一秒,那个战场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元帅,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怜和落寞。 心脏好像微微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想要安慰一下,却不知如何下手。 “凌爸爸。” “嗯。” 段无心想了想,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凌君寒。” “嗯,叫我干什么?”凌君寒挪开掌心,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明就里。 段无心冲他伸出手臂,语气真诚,“要不要再抱一下,这次可以抱久一点。” 他学不会人类那些复杂的情感,太繁复,也太纠结。 但这一刻,内心深处,心生出一点点的心疼。 他知道一只动物难过的时 候,另一只会把他抱着,然后顺一顺头顶的毛。 黑暗之中,凌君寒轻轻回抱住他,把那副柔软的身体揽入怀中。 心无杂念的,只是寻求一份温暖的怀抱。 段无心窝在他怀里,费劲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他小声说,“如果小白不在了,你还有我呢。”w,, 第30章 第 30 章 凌君寒把头埋进温热的颈窝,感觉银白色的发丝软软的贴在脸颊上。 明明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意外的温暖。 此刻,他的心变得比头发还要软。 你还有我呢。 这句话直接地戳到了心坎上,又酥又麻。 这个单纯的笨蛋,总是无形之中,胡乱撩人。 “以后你还会走么?”凌君寒蹭了蹭他脖颈上的皮肤,低声问。 段无心微怔,认真的考虑了几秒,轻轻摇头,“应该不会。”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没过脑子,这句安慰就脱口而出。 只是仔细想想,如果凌君寒需要他的话,他想他可以一直在这儿。 他感受到凌君寒的呼吸离自己很近,刻意放轻,像是怕吓到自己。 但手臂的力道不自觉更重了一些,几乎要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凌君寒,你怎么了?”段无心扬起脖颈,轻微呼吸了几分新鲜空气。 好像,他真的挺难过的。 好可怜,再抱一会儿吧。 段无心继续摸头,把垂着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没有,我就觉得”凌君寒一时语塞。 上一次,段无心费劲心思想要离开。 这一次,却告诉他愿意留在身边。 前后对比,心境截然不同。 他明白段无心此刻向他展示的温情和爱情无关,更像是朋友之间的一种怜惜。 但是此时此刻,好像有这样一个克制的拥抱,就已经够了。 良久,他补上那句没说完的话,“觉得你很乖。” 又乖又软,还很贴心。 段无心被夸得有些害臊,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谢谢。”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地放开,夸奖道,“你比我想象的,稍微要细腻那么一点儿。” “我也不是真的心那么大,偶尔还是有眼力见儿的。”段无心扬起下巴,自吹自擂。 “挺有眼力见儿,就是经常理解出现偏差,另辟蹊径。”凌君寒精辟总结道。 比如打入冷宫,比如硬核卖乖,比如要变得热情,比如亲脸表示感谢。 就没一件事,和正常人在一个调上。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段无心来了精神,撑着床铺跟他对视。 凌君寒终于感觉心情轻松了些,很轻地笑了一下,“夸你呢。好了,你放心,小白不会有事的。” 段无心扯过被子拉到脖颈处,嘟囔道,“怎么换你来安慰我了。” 凌君寒眨了眨眼,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我调节情绪很快,一会儿就好了。” “你是挺快,前后不过五分钟。”段无心在心里掐了个时间,表示同意。 凌君寒挑了挑眉,男人,是不是不可以说快。 算了,说了这小屁孩也听不懂。 他扯下严严实实的被子,勾了勾尖尖的下巴,问,“饿不饿?晚上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段无心摸了摸肚子,感叹道:“别说,还真有点儿。不过小白不在,我们只能点外卖应付一下。” 这会儿才发现,这个机器人在生活里的存在感如此之高。 平时晃来晃去不觉得,等人走了,才很迟钝的有所察觉。 想到这里,段无心又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我做。”凌君寒拢着睡袍起身,垂眼看他,“想吃什么?” 段无心眼睛一亮,语气有些期待,“你还会做饭?” “凑合,想吃就起来。”凌君寒伸手把人从被窝里拉起来,大半夜的,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段无心跟着后面嘟囔,“凑合,那就是很一般嘛。” 客厅里小花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发出指甲抓地的声音。 段无心停在楼梯口,板着脸教育,“小花,晚上不可以乱跑,很吵。” 那语气,陡然上升了个辈分,俨然家长的态度。 小狗猛然刹车,下巴着地,很是听话。 它放轻脚步跑过去,用舌头舔了舔段无心的脚踝。 “你忘了,你以前也是这样在家里跑来跑去。现在长大了,还知道教育人。”回想道他惨不忍睹的婚房,凌君寒无情吐槽,“不仅乱跑,还拆我的房子。” 提起这档子旧事,段无心脸上很是挂不住。 “你这人好没意思,都说了翻篇儿了还提!” “好,我不提。你随便砸,我不管你。”凌君寒把袖子干脆利落卷到小臂处,进了厨房。 段无心弯腰把小花抱起,塞在怀里跟过去,靠在门边看男人的动作。 睡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明明是很懒散的样子,整个操作倒是相当的干脆利落。 几块牛肉被清洗干净,放上案板。 菜刀飞快地起落,整片肉变成大小均匀的肉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你还真会啊。”段无心眨了眨眼,惊叹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能打仗能做饭,书读得不错,字也写得好看。 至于这张脸,看久了没那么凶,勉强长得也还行。 凌君寒把肉丁扔进盘子里腌制,自嘲道,“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谈恋爱。” 段无心噢了一声,心中那股疑惑豁然开朗。 果然人无完人,原来致命缺点在这儿。 他好奇道:“那你之前谈过吗?” 凌君寒淡淡回,“没有,人家不喜欢我。” 语气心酸,表情可怜,可惜某人不懂。 “二十五还没谈恋爱,好像是有点惨。”段无心点了点头,安慰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有谈过。” 凌君寒被噎了一下,手指揉捏着浸泡在酱料里的肉,内心百味杂陈。 你这无比骄傲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他回头瞥了一眼正在垂眼逗狗的段无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弯腰拿出炒锅,倒油,扔肉,翻炒,一气呵成。 肉混着油,滋滋作响。 很快,厨房里飘散出牛肉的香味。 段无心馋得不行,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忍不住咽口水。 他单手抱着狗,往前挪了两步,犹豫地掏出左手,想往锅里伸。 凌君寒打掉手,警告道,“很烫,马上就好。” “哦,也可能并不是很好吃。”段无心收回手掐着狗肚子,摇头晃脑,眼神乱瞄。 为了刺激人,他违心的夸奖不知生死的机器人,“小白做的肉,看上去比你这卖相好点儿。” 没良心的,说话真的很气人。 凌君寒面无表情收锅,把肉盛到盘子里,故意引诱似的在他鼻尖上绕了一圈。 停顿两秒,径直端着走了出去,“那你别吃了,都是我的。” 段无心咬了咬牙,满脸生气。 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刚刚还是温情的氛围,情绪刚好点又来逗他。 烦人。 他跟变态似的寸步尾随到餐桌,指了指怀里的狗,嫁祸道:“它想吃,我先替他尝尝。” 小花很是听话,配合得叫了一声,汪! “你看,它说饿了。”有了搭档,段无心底气十足。 “狗不能吃这么咸的食物,让它吃狗粮去。” 凌君寒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嚼,评论道,“肉质鲜美,又弹又嫩。” “我才不信,除非你给我吃一口。”段无心蹩脚的用着激将法,挑着眼尾挑衅看着人。 实在是有点饿,狗不管用,只能自己上。 凌君寒不逗他了,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递过筷子放进手里,“都是你的,吃吧。” “都、都给我啊。”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段无心强忍着高兴,佯装高冷的拨弄了一下,“那为了不浪费,我会吃光的。” “段无心。”凌君寒懒懒靠着椅背,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他。 “干什么。”段无心飞速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嘴巴差点儿没包住。 好吃,好吃到上天。 有这厨艺还当什么元帅啊,直接开个餐馆得了。 凌君寒敲了敲桌面,表情严肃,“晚上谁坐在这张桌子上,说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的。” 段无心心跳重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应,“我。” 只是,语气有那么一点心虚。 “那现在你是在干什么?想吃就直说,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凌君寒淡淡地看着他,表情很是认真。 他觉得偶尔傲娇一下也没事,比如现在,算是某种小情趣。 但是自己活得糙,不一定每时每刻都能准确捕捉小朋友的反向心理。 这对于直来直去的军人来讲,猜心思比打仗更难。 如果,段无心想要什么,能够再直接一点。 他能够有把握做得更好。 段无心噢了一声,闷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好,我慢慢改。” 凌君寒看着那乖巧样儿,心都快化了。 一通引导下来,内心感觉有些罪恶。 这可真是从小培养童养媳,用心耗时,慢慢打磨。 他靠上座椅后背,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好吃吗?” “也就一”段无心卡住,想到刚才的对话,难得遵从内心,“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 “嗯,有进步。”凌君寒很是欣慰。 他能感觉到段无心一点一点的改变,越来越真诚,也越来越依赖自己。 好像,距离他想要的结果,又更进了一些。 工具人小花被段无心无情放回地上,他火速把一盘肉扫荡干净,主动要求洗碗。 没等人开口,自己就乖乖端着脏盘子进了厨房。 段无心生存法则,绝不吃人嘴短。 厨房响起水声,只是没两秒钟,就听见啪嗒一声,玻璃落地的声音。 凌君寒起身过去,看见一地的碎片和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段无心,捏了捏眉心。 他把人挪到一边,定在原地,“站在这儿别动,小心割到手。” “我不是为了不洗碗,故意摔的。”段无心有些委屈,双手扬在空中比划道,“以前用虎爪习惯了,拿不稳。” 凌君寒气笑了,快速地用扫帚把碎片清理干净。 “我又不傻,你怎么会觉得我认为你是故意的。” “我怕你以为我狼心狗肺,吃人的饭,还不肯洗碗。”段无心对自己下嘴可狠,吐槽狠辣。 凌君寒拉过他的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事,咬牙切齿地埋怨,“你不是狼心狗肺,你是没心没肺。” “你怎么还骂上瘾了!”段无心气得想揍他,左手一扬,落了个空。 凌君寒躲过去,流氓似的捏了捏他的脸,学着弹幕吐槽,“没心没肺段无心,薄情寡义段无心。” 让你两下,还来劲了。 “你完了,我跟你说。今晚我不揍你,我就不姓段。” 段无心一边说着,抓到空隙,趁机抬腿偷袭。 只是脚踝还没碰到腰,就被大手捏住。 凌君寒把他轻松压到琉璃台上,手臂扣上台面,牢牢控制,“段无心,我发现你是真傻。”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段无心气得恨不得自己立刻变回白虎,给上一爪子。 凌君寒压着他的腿,贴着耳朵轻声开口,“你学我书架上的格斗术来偷袭我,你说你是不是傻。你学会的东西,你觉得我不会?” 段无心噎住,四肢都被掌控,动弹不得。 好有道理,无力反驳。 “你起来,我要睡觉了。”段无心伸手推他,推不动。 他扭动了一下,脚还悬在半空,胸前的人像山一样压着他,别扭极了。 凌君寒装着恶霸,故意更用力了些,“我要是不起呢。” “我就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段无心毫无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 一盆冷水泼下来,骤然清醒。 凌君寒瞬间起身,表情恢复冷漠,“上楼,睡觉。” - 第二天一早,凌君寒就接到孟与森的电话。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含糊不清下意识问,“小白怎么样了?” “我检查过了,完完 全全保证原来的样子不大可能。我就是跟你商量一下,保存芯片和记忆,再重新换上一个外壳。” 孟与森叹了口气,“实在是太老旧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凌君寒思考了一会儿,抬手晃了晃还在睡梦中的段无心。 小朋友微微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扭头继续睡觉。 他弯腰问:“小白要换外壳,去看他现在样子的最后一眼么?” “去。”段无心眼睛睁开,一秒清醒。 凌君寒指尖绕着银白色的头发,对着通讯器回,“等我们几分钟,马上过去。” “哎,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孟与森感叹,“行,等你们过来。” 段无心掀开被子,走到衣柜前面,郑重的挑选了一套正装。 黑色衬衣黑色西裤,连外套都是黑的,往身上一穿,倒是显得皮肤越发的白。 皮带一勒,勾勒出细腰和笔直的长腿,身形纤细,穿什么都好看。 凌君寒坐在床头,目光大胆停留在少年身上,放肆欣赏了一会儿。 他打开旁边衣柜,一整排颜色相同的军装。 指尖刚勾上衣架,就被段无心立刻制止,“严肃点儿,今天穿黑的。” “又不是去葬礼。”凌君寒耐心解释,“小白还是那个小白,就是换个壳。” 段无心表情严肃,按下他的手,“不行,虽然他现在晕过去了,我们也要认真对待。穿黑的,听我的。” 两人对视,僵持了一会儿。 实在没办法,凌君寒只能遂了他的意。 难得不穿军装,如此正式,倒是怪不习惯的。 他缓缓扣上黑色衬衣的领扣,套上外套,正准备往外走,脖颈被领带勾住。 段无心跟套马似的把领带挂在了他脖子上,一手拉着领带,轻松把人带了回来,再次强调,“正式!” 凌君寒撇了撇唇,心想他结婚都没这正式。 他垂眼把慢条斯理领带系上,感觉被勒得呼吸不畅。 “我也要,你帮我系。”段无心从盒子里偷了一条他的领带,往脖子上一扔,把脑袋凑过去。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银白色脑袋正正在鼻尖的位置。 凌君寒手指勾着那细细的布料,从左绕右,认真打结。 段无心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任凭人的动作。 他放轻声音,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穿正装呢,没想到是这种时候。” “以后还有机会。”凌君寒把领带结推上去,刚好到少年喉结下方。 “以后是什么时候?”段无心抬眼看他,想起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语气豪迈说:“以后我可是要穿军装的。” 凌君寒把领带放进扣好的西装里,轻轻拍了拍,把褶皱拉扯服帖。 他暗示道:“等你结婚的时候。” 段无心皱了皱眉,这人怎么三言两语离不开什么谈恋爱结婚的。 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害怕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孤寡老人就是惨,看来很是需要社会的关爱。 一想到这个,他看向人的眼神不自觉又怜爱了几分。 穿戴完毕,两人并肩出门。 路上经过元帅府的工人们,大家频频侧目,没人敢上前问,只敢窃窃私语。 穿这么严肃,是元帅府要变天了吗?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段无心垂着头,扯了扯凌君寒袖子,“他们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凌君寒松了松领带,避开旁人围观的眼神,懒仄仄地回,“谁他妈在自己家穿西装,估计当我们俩神经病。” “今天情况特殊,你忍一忍。”段无心看出他的不适应,安慰道,“快,小白等不及了。” 两人快步走到研究院,直奔顶楼,抬手推开院长办公室门。 里面凌嘉木和孟与森盯着正装二人组,齐齐出声。 “你们这是要奔丧?” “你们这是要结婚?” “送小白最后一程。”段无心拍了拍胸口,表情凝重。 孟与森无语道,“他还没死,只是换个装备,不必如此。” “我哥居然会穿西装,我得拍个照发给我妈。”凌嘉木从后面探出头,举起手,咔嚓来了一张。 生怕他哥生气,拍完证据,赶紧把通讯器藏到身后。 凌君寒八风不动,瞥了一眼段无心,抬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他微微扬起下巴,说:“重新拍一张,双人的。” 凌嘉木:“?”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噢了一声,缓缓把通讯器又拿出来,站到正中,镜头框住两人。 手晃了晃,指挥站位,“心心再往右边一点儿。” 段无心挪了半寸,手臂和凌君寒撞上,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凌君寒抬手,条件反射把段无心的头轻轻扣住,往自己身上带。 凌嘉木皱眉,瞧着两人过近的距离,那股诡异的感觉越发明显。 上一次碰他肩膀的前辈,被他嫌弃地闪了一米远。 他哥什么时候跟人家动作这么亲密了? “好了。”凌嘉木带着狐疑按下快门,把屏幕亮过去,“这张可以吗?” 段无心凑过去检查,看到照片里微微侧头的凌君寒,语气埋怨,“你不看镜头,看我干什么。” “你长得好看。”凌君寒金口一开,情话信手拈来。 他确认了一下照片,同款西服的两人站得规矩,又带着一丝亲昵。 银白色的少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微微扬着嘴角,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闪着光。 端庄又和谐。 不得不说,真挺像结婚照。 凌嘉木抿了抿唇,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瞥了孟与森一眼。 挑了挑眉,用眼神发问:我哥吃错药了吗? 孟与森没理他。 只是抬手推着两人往旁边房间走,“别墨迹了,趁着小白现在还能启动几分钟,赶紧去看吧。” “哦对,小白还在等我们。”听到这个,段无心急匆匆地转身出门。 凌嘉木跨腿想要跟上去,衣服后领被扯住。 他回头 挣扎,奋力扯出衣领,不满开口:“干什么拉着我,我也要去看。” “你能不能给二位留点儿私人空间。”孟与森啧了一声,稍微用力,把人拽回沙发上。 凌嘉木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左边高大,右边纤细,还挺和谐。 他手肘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什么私人空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孟与森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法娴熟得跟撸狗似的。 “你他妈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你有话就说,别学我哥进行智商羞辱。”凌嘉木一脚踹回去,表情愤愤不平。 智商随了妈,从小被侮辱到大,他能怎么办。 孟与森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悠悠出声,一锤定音。 “你没看出来,你哥喜欢段无心吗?” 空气安静五秒。 凌嘉木表情静止,目瞪口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爆炸新闻。 他哥,喜欢,段无心。 缓和了好一会儿,他才嚎叫道:“什么!他竟然想泡我儿子!!!这不是吗!!”w,, 第31章 du00 第 31 章 段无心和凌君寒一左一右,中间的白床上躺着黑不溜秋的机器人。 这场景布置得,真跟太平间似的。 凌君寒按下启动键,电流声滋滋作响,绿光闪烁了两下,小白缓慢睁开眼。 他迟钝地盯着两张放大的脸,一身黑,跟保镖似的绕在一旁。 “你们穿这么严肃,我是已经挂了吗?”小白很是疑惑,环顾四周。 一片洁白,像是灵堂。 “还没,我们只是单纯表达对你的重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段无心摸了摸铁脑袋,放轻语气问道。 小白卡顿了一下,胡言乱语,“所以,现在是该交代遗言了是吧?” “倒也不至于,你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修复几天。”凌君寒掐着点提醒道,“还有三分钟。”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如果我还能活过来,我申请加工资。” “加,我改天再去抽个奖,奖金都给你。”段无心猛烈点头,病人在前,百依百顺。 小白趁机敲诈,为自己谋取福利,“我不喜欢帮你洗澡,以后让少爷代劳吧。” 他这老胳膊老腿,还得泡水,不坏才怪。 段无心:“” 遗言还要提这事儿,你是有多嫌弃我? 凌君寒张口答应,“可以,我帮他洗。” “我自己有手,自己的澡自己洗,我已经长大了。”段无心回嘴。 小白打断,声音逐渐微弱下去,“让我说完,我时间不多了。” 眼皮睁了又闭,俨然一副即将驾鹤西去的虚弱。 段无心回头,把耳朵贴在他嘴唇的位置,“还有什么?” “还有”小白想了想,在最后一口气之前,努力吐出最后一个愿望,“要换壳的话,换个好看的,全黑的实在太丑了。” 段无心惋惜的“啊”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你可是黑煤球啊,换了就不是你了。” “这是我弥留之际的心愿,你们都不满足我”小白眼睛微微闭上,抽搐了两下,“我死不瞑目。” 凌君寒盯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心想戏可真多。 他淡淡回:“行,给你换个彩色的,五彩斑斓的黑。” “好的,谢谢少爷。”听到五彩斑斓,小白很是满意,下一秒又撅了过去。 段无心拉着凌君寒,两人凑在小白脑袋旁边,拍了最后一张合影。 三个黑影,背后是一面白墙。 这张照片往家里一挂,大概可以辟邪。 “以后就不能叫他黑煤球了,真可惜。”段无心摸了摸黑得发亮的手臂,很是留恋。 凌君寒敲了敲手臂,感觉质量还算不错,建议道:“这个壳可以留下来,放在门口当装饰。” 段无心脑补了一下全黑壳子站在门口的场景,感觉有点瘆得慌。 晚上撞见,一动不动,大概会以为撞了鬼。 房间门被推开,凌嘉木招手,表情神神秘秘,“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凌君寒揉了揉段无心的脑袋,轻声说,“你再跟小白待一会儿,别乱跑。” 凌嘉木眯着眼牢牢盯着房间里,现在再看两人的互动,满满都是奸情。 怪他反射弧太长,竟然现在才发现一丝猫腻。 也对,他哥什么时候对别人温言细语过。 亏他以为是爱心泛滥,万万没想到是色字当头。 这段背德爱情,应该在还没有苗头的时候,掐死在摇篮里。 他现在很是后悔,不应该把那张照片发给他妈的。 凌嘉木低头看了眼季玫的回复,满屏啊啊啊尖叫,很是头疼。 “嗯,你去吧。”段无心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双手闭眼,开始祈祷。 他在心里为小白祈福:祝愿早日康复,早点回家。 这些幼稚的小动作,可爱极了。 凌君寒笑了一下,又盯着人看了几秒,这才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他靠在墙边,懒懒发问:“又怎么了?” “这儿不好说,来来来,进房间里说。”凌嘉木拉他重新进了孟与森的办公室,一副鬼鬼祟祟,做贼似的。 凌君寒狐疑道,“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门一关,凌嘉木双臂一抱,底气十足的问,“干坏事的是你吧?” “我怎么了?”凌君寒不明就里地瞥了孟与森一眼,“他又吃错药了?” 孟与森笑而不语,默默点了一根烟。 兄弟俩的家务事,他不想过多掺和。 凌嘉木坐在他对面,严肃拷问,“我就直接一点,你是不是看上我儿子了?” “你年纪轻轻,哪儿来的儿”凌君寒顿住,顿时醒悟,“你说心心?是啊。” “老畜生,不要脸,心心是你叫的吗?”凌嘉木咬牙切齿唾弃道,“不是,你一向清心寡欲,怎么突然喜欢男的了?” 凌君寒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一脸坦然,“我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的?你森哥不也是同性恋么?” “我简直要被气晕了,心心跟其他男的不一样,他可是只老虎啊!” 凌嘉木义愤填膺道,“而且他还是我儿子,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以后我管你叫哥,你得管我叫爹。这辈分太乱了,你们这是!” 凌君寒:“” 这爹当得也太真情实感了,疯了吗? “不仅如此,除了我,你还多了千千万万个网上云爹。而且,研究院这帮人,个个都是心心亲爹,这后头的道理,你懂吧。” 凌君寒摇头,对不起,不懂。 凌嘉木说得口干舌燥,夺过孟与森的杯子猛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以后你见着一个人,就得管人家叫岳父,这委屈,你能忍?” 脑补一下那画面,孟与森笑出声。 他轻轻吐了口烟,含笑说道:“那我还挺期待。” 凌君寒无语,低头咬了一根烟点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昨天洗澡进的水还没抖出来吧,我找医生给你看看?” “说了不许进行智商羞辱,你怎么还犯规。总之,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凌嘉木往沙发上一坐,一脸抗拒,“虽然我希望你早日脱单,但对象必不能是段无心。妈那有一堆列表,你可以从那里面选一个。” “我管你同不同意,心心愿意就行。”凌君寒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是挑衅。 凌嘉木抓到痛点,戏谑道:“那心心愿意吗?” 凌君寒微微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他早晚会愿意的。” 而且,感觉不太久了。 “哦,那就是没追到。”凌嘉木拉长声音,幸灾乐祸,“哎呀,堂堂元帅去追一只老虎,亏你想得出来。” 孟与森起身踱步过去,抖了抖烟灰,“我是站在君寒这边的,只要不犯法,随便追。” “嗯,亲兄弟不如好哥们儿,世态炎凉。”凌君寒摇了摇头,表情一脸失望。 凌嘉木踢了孟与森一脚,语气很是怨念,“你怎么不站在我这边,我们不是从小一条战线的吗?” “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太蠢,跟你待久了影响我研究。”孟与森意有所指。 “你们好烦,有意思没意思?聪明了不起?”凌嘉木双手环抱,一副“我要与众人为敌”的英勇,“总之,我会成为你追心心路上的绊脚石。” 凌君寒压根儿没当回事,语气轻描淡写,“你这绊脚石,都不用我挪,自己就掉沟里了。” “谁掉沟里了?”门被推开,伸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你们说了好久,小白都断电十分钟了。” 凌君寒招手让他进来,拍了拍沙发,“过来,坐这儿,等我把烟抽完。” 段无心哦了一声,轻手带上门,挨着他坐下。 沙发不宽,两条大腿若有似无的贴着。 凌嘉木见状,计上心头,抬起屁股强行挤到两人中间。 双人沙发坐了三个男人,瞬间变得拥挤。 “你起开。”凌君寒被挤到边儿上,很是不悦,伸手拽他。 凌嘉木一动不动,稳稳当着最大瓦数电灯泡,“天气冷,挤着暖和。” 一边说着,一边把后背往沙发上靠,把两人彻彻底底隔开。 “凌嘉木,你再这样我把你调边关了。”凌君寒没把话挑明,轻松威胁。 凌嘉木环顾了一下几个人的表情,身板很硬,“你们都听到了哦,这人滥用军权,以权谋私。” 段无心盯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好奇道:“为什么要调走他?” “因为我碍着他了,他不爽。”凌嘉木阴阳怪气嘲讽。 段无心疑惑,“爱着他,原来兄弟也可以相爱啊。” 凌嘉木没忍住笑出声,“不是那个意思,阻碍的碍。” 他突然觉得,根本不用他出手,就段无心这理解力,能追到怕是得等到天荒地老。 凌君寒懒得纠缠,越过中间的电灯泡,捏了捏段无心的手,“小白也看完了,我们回去把衣服换了。” “嗯,好。”段无心抬手扯了扯领带,感觉气都有点儿喘不上来。 正装太勒,不太舒服。 凌嘉木见缝插针的教育,“心心,你变人了,得自己进房间换,别当着我哥。” 段无心脸红了一下,手指扯着领带,“我知道,不用你说。” 凌君寒闭眼,心想这群人是不是专门来狙击他的。 刚走了一个段永年,又来一个凌嘉木。 段无心已经够不开窍了,还要雪上加霜。 不就是老铁树开花,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难? 临走,孟与森拉住他,在耳边悄悄说,“给你支个招,要追人,就带他去想去的地方。四舍五入,就当是约会了。” “靠谱。”凌君寒微微点头,冲他挑了挑眉。 凌嘉木把脑袋凑过去,“你们俩在商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要听。” “不告诉你,小叛徒。”孟与森把他扯到一边,“人家要回家了,你别在路中间挡着,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是狗呢!”凌嘉木气冲冲地抬手打他。 孟与森没躲,悠悠叹气,“你这么凶,以后可没人敢要。” 段无心听完两人对话,跟着凌君寒下楼,陷入沉思,“所以性格很凶,会没人要吗?” “你说什么?”凌君寒没听清,侧身靠近。 “我说,刚刚森哥说太凶,以后没人敢要。我想了一下,我好像也挺凶的。”段无心拧着眉思考了几分钟,眉头舒展开,“不过也没事,反正一个人也挺好。” 凌君寒笑着勾住他的肩膀朝门外走,“你不凶,你比他乖多了。” “是、是吗?”突如其来的夸奖,段无心小脸一红。 凌君寒淡淡瞥了他一眼,调侃道:“至少,你这种凶的程度,是有人肯要的。” 奶凶奶凶,爪子上身,也就顶多划破两条小口子,不是什么大事。 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白色制服的人叫住他,试探开口,“头儿,你那个账号,到九级了吗?” 凌君寒眼睛一闭,段无心好久没直播,根本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含糊其辞,“还没到,再等一阵。” “哦,你升级好了,记得还我们。”那人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虽然心心最近没直播,但我们相信,他会回来的。” 凌君寒敷衍地嗯了一声,“好的,我尽快。” 他心想着那个账号好不容易跟段无心建立私信联系,要给出去,绝不可能。 看来,等段无心复播后,他得再申请一个小号才行。 段无心跟着走出大楼,问道:“什么九级账号,那人是我粉丝吗?” 凌君寒说:“就是第一次给你发弹幕那个,被你拉黑了,他们要我还一个。要不,你把他们放出来?” 段无心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 哦,那个欠揍的,说他运气不好的官方亲爹。 凌君寒低声哄他,表情装得可怜,“把他们放出来吧,要升级一个账号好难。凭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你就当帮我个忙。” “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段无心反问,“你又不肯当我爸,父子关系都没了。” “嗯,就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凌君寒把“恋人”两字替代,重新定位。 段无心表示同意,“行,等我下次直播,我把那个号放出来。” 凌君寒心想,认可了亲密无间,算是有进步。 走回房间,段无心闪进浴室换回宽松的卫衣,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他再出来的时候,凌君寒已经重新换上军装。 段无心不太高兴,伸 手扯他的军装,“你又要走了?今天不上课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么?我今天可以带你去。”凌君寒想起孟与森提的建议,默默又当了一把昏君,再次翘班。 段无心坐在床头,认真思考。 这几天学了不少战略知识,他想去军队里看看实战。 “我能跟你去军营么?之前都是去训练场,我想看看其他的兵种。”段无心求学若渴,一心想着战斗。 凌君寒:“好不容易可以放天假,可以出去看电影或者逛逛,你就想去军营?” 段无心语气有些惋惜,“不能去吗?” “倒是可以,但军营那边他们也是训练,没什么可看的。”凌君寒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再说,那边人多,你这样出去被人看见了,我怎么解释你的身份?” 段无心用手掌捂住脸,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他小声说:“我不是凌心吗?你家亲戚。我可以戴个帽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凌君寒拗不过人,只能从衣柜里翻出以前带帽子的旧外套,给他穿上。 再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巴掌大的小脸被遮挡了一半。 他想着军营记录森严,应该问题不大。 “走吧,祖宗。”凌君寒伸手把他拉起来,走到一层的停机库。 卷门哗啦打开,露出里面三台崭新的机甲。 段无心哇了一声,激动道:“这都是你的。” “嗯,你选一个,我们今天开出去。”凌君寒双手插兜,等他选择。 段无心走过去挨个摸了摸,爱不释手,个个想要。 他犹豫半天,指了指深蓝色的,“这个吧。” “行,上去坐好。”凌君寒打开舱门,把人塞进去,弯腰系好安全带。 坐上驾驶座,按下启动按钮,机甲关闭,慢慢腾空。 他娴熟摇晃操控杆,瞥了眼一脸兴奋的段无心,悠悠感叹:“我这还是头一回带人出来兜风。” 言下之意,没带过别人。 “你的技术比凌嘉木好多了,他的机甲开得很晃。”段无心坐得平稳,真心夸赞。 “那就好好享受。”凌君寒放慢速度,拉长单独的相处时光。 想想也是好笑,第一次单独约会,竟然是在机甲里。 这小孩太不解风情,根本不走寻常路。 凌君寒手肘撑在舱台上,单手控制着驾驶,有些心猿意马。 右手松松放在腿边,稍微晃动,就若有似无的贴着段无心的手。 想牵。 他尾指轻轻动了一下,轻轻碰到段无心的手背。 见人没躲,动作越发大胆了一些。 无名指跟着靠过去,轻轻勾住段无心的手心,指腹摩挲了一下。 段无心低头看到碰在一起的两只手,有些愣神。 是,是要牵着么? 他又不恐高,又不怕快。 凌君寒为什么要牵他? 段无心想着有话直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牵手?” 凌君寒嗯了一声,违心编造着借口,“好久没开机甲,现在心跳有点快。” “哦,你还恐高啊。”段无心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大方的张开掌心,把他的手包住。 手果真有些凉,他捏了捏手背,一边安慰道:“没事儿,别怕啊。” 凌君寒压下上扬的嘴角,视线直视着前方,五指缓慢插入指缝,变成十指相扣。 他捏住软乎乎的手,说,“得这样安慰才行。” 段无心盯着前方,莫名感觉掌心很热,有些微微出汗。 明明之前亲过脸,也抱过,现在牵个手而已,心跳怎么这么快。 他微微动了一下,手心被凌君寒更紧地扣住,动弹不得。 段无心侧过头看了一眼凌君寒,看上去神色正常,一脸悠闲。 原来元帅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表情也这么淡然的么? 他撇了撇唇,没再挣扎,就这么牵了一路。 到达军营,凌君寒不依不舍的松开,有些眷恋说道:“回来的时候,还得牵着。” “哦,好的。”段无心拉低帽子,跟着他身后,用左手牵住自己的右手。 两只手叠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段无心指尖动了动,索然无味的松开。 心想,可能凌君寒的手更大一些吧,牵着舒服。 路上经过各式各样的军官,纷纷朝着凌君寒敬礼。 段无心这才感觉到,跟之前去过的小训练场完全不同,这边的军队格外纪律森严。 他跟着到了野外训练场,几个团的士兵们正在进行集训,队伍站得刷刷整齐。 凌君寒低头跟旁边领头交代了几句,侧头看向段无心,挨着解释每个训练的用途。 正说到一半儿,突然感觉到微弱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凌君寒反应很快,条件反射勾住段无心的肩膀,把人扣进怀里,把他的脸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凌厉看向队伍,迅速判断出方才闪光灯的来源。 语气不同于以往的狠戾,“第一队三排左边第二个,出列。” 队伍骚动,纷纷侧目,看向被点名的那位士兵。 那人磨磨蹭蹭,垂着头从队伍里出来,站到面前,视线不敢直视。 “军营里偷拍是大忌,士兵私藏通讯器更是违规。” 凌君寒左手扣着段无心,伸出右手摊开,声音凉到了极点,“通讯器交出来。” 那人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没偷拍。” “需要搜身吗?”凌君寒严厉警告,不留一丝余地。 “现在承认,按违纪处理。如果等我搜出来,直接开除。” 军队集体站得笔直,没人敢说话。 段无心被紧紧扣在怀里,鼻尖贴着坚硬的肩章,呼吸顿住。 私下里温柔久了,他没见过这么凶的凌君寒。 语气冰冷,气势凌人。 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但,应该是怕自己被拍到传出去。 他低着头,咬住下唇,把头埋在肩颈位置,轻声呼吸。 空气凝滞,段无心微 微皱眉,好像闻到了一股来自昆虫的味道。 很轻微的夹杂在空气里,若有似无。 可是,明明都是人类,怎么可能呢? 段无心皱了皱鼻尖,想要更仔细的判断,那股气味骤然消失。 也许,是错觉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磨磨蹭蹭的把通讯器从裤兜里拿出来,递过去,“对不起长官,下次不会了。” “记下他的名字,按二级违规处理。”凌君寒侧头,示意领队把人带下去。 段无心喘了口气,这才从怀抱里挣脱出来。 凌君寒面色丝毫没有缓和,冷着脸看向军队,“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说完,抬手拉着段无心离开训练场,一边解释道,“军队里人太繁杂,先回我办公室。” 段无心噢了一声,没有反抗,跟着他走到顶层。 刚进房间,凌君寒快速扣上门,表情才缓和了几分。 他转身看着呆站在门口的小朋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放轻口吻,“没吓到你吧,我怕他把你照片传出去,而且,那个士兵的确是违规了。” 段无心摇头,想到刚才凝重的场景,这会儿还没缓和过来。 是他想得太天真,现在的身份,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没有,是我任性了。”段无心道歉。 凌君寒刚准备说话,听见自己通讯器叮叮作响。 他划开屏幕,收到十几条来自不同通讯好友的远方问候,除了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好些人话都没聊上两句,竟然同时出现。 几乎都是齐刷刷一句话。 “你妈那头像,是谁?” 什么玩意儿? 凌君寒皱着眉滑动联系人,找到季玫的头像点开,照片瞬间弹出。 赫然是,早上他和段无心拍的正装照。w,, 第32章 第 32 章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照片拍得不错,就是用错了地方。 段无心凑过去看了看屏幕,眼睛缓缓睁大,惊讶道:“这是阿姨的头像?” “嗯,动作还挺快,老子这边刚把人按住,她倒是迫不及待就换上了。” 凌君寒点击退出,滑动一整列的群消息,个个几百条,感觉头痛欲裂。 带刺玫瑰女士,你可真行。 不仅换了照片,还在每个群里蹦跶留言,生怕人家注意不到她的新头像。 就跟新年穿了件花衣服,满街跑着炫耀似的。 这下倒好,全好友都传了个遍,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小少爷。 两人关系暧昧,谣言甚嚣尘上。 要怎么解释?这就没法儿解释。 凌君寒点开通讯录,直截了当一个电话过去。 三秒后,对面接起,季玫听起来心情相当愉悦,“儿子,怎么啦?” “你说怎么了?你真是干得漂亮,我现在通讯器都快炸了。” 凌君寒拔高声音,指责道:“你怎么不直接发网上呢?一键发送,网友更多,传播更广。” 季玫笑了两声,温柔开口:“照片拍得太好看了,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你放心,也就换个头像,没往外发,都是亲戚朋友。”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好友列表也不多,也就小一千人吧。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贴心了,你怎么解释这人是谁?” 凌君寒猛然拉开转椅坐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虽说都是亲戚朋友,但难免保证不了谁八卦保存下来往外传。 他压着心头那股火,不知道该朝谁发。 “我没说这是心心,就说是我们家童养媳,大家都夸他长得好看呢。”季玫尴尬地解释了几句,听出儿子的怒火,刻意软了声音,“好啦,别生气,我现在换回来。” 凌君寒厉声道:“赶紧换,服了你了。” “我这不是着急么,你那边迟迟没动静,我心都要操碎了。” 季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加油,你也赶紧的。” 凌君寒啧了一声,语气很不耐烦,“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弄,你别掺和了,求你。” 这人还没追到手,搞得天下皆知,真够可以。 “好好好,我换了。”季玫有些惋惜地开口,“那么好看的照片,真是浪费。现在总行了吧?” 凌君寒刷新了一下,差点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你这把我们俩脑袋裁了是几个意思?一身黑当头像,不嫌瘆得慌么?” 这回季玫理直气壮:“人家又看不出来长啥样,就发个下半身也不行?” 她不就是想暗戳戳的秀一波么,儿子还不容易有了可持续发展对象,憋着难受。 “随便你,挂了。”凌君寒一脸无语,把电话挂断。 他重新点开那张图,现在倒好,跟卖西装的电商似的。 段无心踱步过去,坐在书桌上,脚尖蹬着地面,“阿姨怎么到处说我是你的童养媳啊?明明不是。” “你长得好看,她忍不住想炫耀。”凌君寒垂着眼,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通讯器仍然叮叮咚咚作响,都在问他从哪儿招来一个这么漂亮的童养媳。 想了一会儿,决定冷静处理,谁都不回。 反正过几天,大家好奇翻篇也就散了。 段无心回想这奇怪的操作,揣测道:“她,她是不是想把我们凑一对儿?” “嗯,你也不算太笨。”凌君寒戏谑地扫了他一眼。 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但段无心的表情过于坦荡,风平浪静,猜不出一丝端倪。 段无心用脚尖去踢他的转椅,把人转来转去当玩具。 玩了一会儿,才疑惑道:“阿姨这么开放,还能接受你有男朋友呢,她不想要孙子么?” “她现在觉得,我能带个人回去就不错,要求不高。” 话已经递到了这个份上,凌君寒觉得自己的暗示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 只是段无心话锋一转,把那点儿小火苗掐了个干净。 “那她要求确实太低了,我可是只白虎,这还跨种族,太离谱了。” 凌君寒往后一躺,压得转椅嘎吱作响。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开口,“馆长真是慧眼,段无心,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已经表示得足够明显了,这人就是看不懂。 神经大条,感知能力简直为零。 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段无心捂着胸口,感受心脏缓慢的跳动。 他拍了拍,伸着脖子凑过去,“有啊,在跳呢,你要不要摸一下?” “摸个屁。”凌君寒冷笑了一声,半点儿调戏的心情都没了。 “你笑什么!”段无心吼他,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举动。 不就是摸个心跳,又怎么了,奇怪。 凌君寒没说话,眼睛一闭,只想消停一会儿。 不管是军队还是家务事,没一件让人省心。 线内通讯响起,他摸着听筒接通,沉声道:“说。” “长官,刚才那个士兵,死了。”对面干脆利落报告结果,语气难掩震惊。 “死了?怎么死的?”凌君寒猛然睁开眼,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那边简单总结起因结果:“我们刚只是把他带下去记过,他坐在一边正在填写表格,突然就倒地身亡了,毫无预兆。前后不过五分钟,死得很是蹊跷。” “等我过去。”凌君寒按下听筒,抬头看向段无心,“那人死了,过去看看。” “这么突然”段无心收起玩闹的表情,把帽子拉下来,快步跟上。 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总觉得这事儿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两人来到调查室,旁边几个军官一脸慌张站成一排,尸体仍平放在地上,没有挪动位置。 凌君寒拉了一下裤腿,弯腰蹲下,把手放在鼻息处试探了一下。 果真没气儿了。 “跟家属申请解剖。”凌君寒翻看身体,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伤痕。 手指捏住脸颊,把上下唇分开,嘴巴里很明显的一片深黑色 。 他断定道:“应该是服毒了。” 领队表情有些为难,“我们刚已经通知了家属,家属不肯签字,哭天抢地的。说在军队意外身亡,要求仲裁。” 段无心拨开领队,贴着凌君寒蹲下,轻声说,“让我看看。” 凌君寒往旁边挪了两寸,腾出位置。 段无心撑着地面,俯身在口舌的地方仔细闻了闻。 方才那股若有似无的昆虫气息,好像越发浓郁了起来。 几乎全是来自舌苔上黑色的液体,像是某种昆虫的毒液。 “长官,”段无心跟着其他军人的称呼叫凌君寒,“你们可以找法医测试一下口中的毒素,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某种虫毒。” 凌君寒错愕地看着他,有些惊讶开口,“虫毒,怎么可能?” 段无心抿了抿下唇,还有其他人在,他不敢说得太仔细,含糊其辞道:“我对动物的气息很敏感,他身上确实有虫族的味道,其实,我刚刚就闻到了一点。” 凌君寒瞬间了然。 作为白虎,天生对于其他动物的气息捕捉强烈。 上次生日宴会上出现的刺客也是一样。 野兽的气息,人类无法感知,但段无心却可以。 所以这位士兵混迹军中这么久,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凌君寒微微叹了口气,感觉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这人仅仅犯了一点小错,就以自尽了结生命,足以看出背后训练的严苛。 如果他的军队之中,有更多类似的人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他拉着段无心走到调查室外,压低声音,“如果其他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气味,你能不能闻出来?” 段无心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刚刚那人活着的时候靠近我,我只能闻到很淡的味道,没办法判断来自谁身上。” 凌君寒陷入沉默。 “你是不是担心,还有其他人也是这样?”段无心聪明,瞬间明白他的担忧。 方才他们经过的军队,林林总总好几万人,人员众多。 如果混入十来个带虫族基因的人类,根本无法辨别。 他们想干什么?答案不得而知。 两人对视,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慢慢落下。 一片浓雾之中,山雨欲来。 凌君寒重新回到调查室,思路清晰发布命令,“先找法医做身体检测,记录下所有指标。保护好尸体,提取舌尖毒素,抽取血液,一并送到孟与森那里。” “好的,长官。”领队点头记下,感觉事情重大,不敢疏忽。 凌君寒沉思了一下,抓到重点:“另外,这位士兵参军时间是什么时候?” 领队翻看报告,回复道:“三年前。” 三年前。 凌君寒回忆,刚好是联邦帝国携手对抗虫族的阶段。那一次战役,人类大获全胜,虫族节节败退,元气大伤。 当时帝国的叛变者陆长白被叶斐他们当场处死,联邦这边李英毅陷入勾结风波,但证据不足,没有判定结果,不了了之。 一晃就是三年。 这之后,虫族暂时寂静不少,没再卷土重来。 勾结,还是叛变,亦或是缓慢的蚕食? 好像他已经摸到了这背后诡计的边缘。 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凌君寒抬头,视线重新看向领队:“把近四年所有入队士兵的资料整理出来,立刻发我,我要一一排查。” “是,长官。”领队敬礼,“那我现在就去。” “我们先回去。”凌君寒贴着段无心耳朵,低声说,“这里实在是不太安全。” 段无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用帽子挡住大半张脸,“好。” 两人重新回到机甲上,凌君寒沉默着滑动操纵杆,心里很乱。 段无心主动伸手捏住他,十指相扣的握住,“你是不是在担心有内奸?” “嗯,肯定不止这一个,挨个排查,这难度实在是太大。” 凌君寒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而且,目前我们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检测标准去确认。” 段无心想了想,试探出口,“如果,能挨个抽血,血液里成分浓度会高很多,我想也许可以闻出来。” “好,我让他们准备全员体检。”凌君寒捏了捏他的掌心,由衷感谢,“之后会辛苦你。” 段无心摇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能够派上用场,我很开心。”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所有士兵列队,一对一交手。 双方格斗的时候,会发出强烈的气息,很容易捕捉气味。 但目前是人形,他没办法有足够的体力去做一一对抗。 “在想什么?”凌君寒发现他的沉默,低声问。 “在想,怎么才能帮到你。”段无心叹了口气,要是能够人和白虎形态自由切换就好了。 作为人类,他的嗅觉的确是下降了不少。 凌君寒松了松表情,把手扣得更紧,安慰道:“你已经帮上了大忙,如果今天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等到那个时候,后果我们都没办法去承担。” 段无心很轻地嗯了一声,满脑子还在思考有没有其他办法。 凌君寒垂眼看着低头沉思的小朋友,内心柔软成一片。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 越是相处更久,越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自嘲一笑,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在了一个十七岁的小朋友身上。 “你还怕高吗?”段无心见他脸色不好,右手搭上交叠的手指,用手心捂住。 凌君寒这才想起方才胡扯的谎,违心说道:“还是怕,你哄哄我。” “作为军人,怎么会这么怕高呢。”段无心嘀嘀咕咕,手指缠紧了一些。 “我就不怕,我小时候可喜欢爬树了,只是运气不好,老是被果子砸。” 凌君寒想到以前那只倒霉的小白虎,不自觉轻笑,“是挺可怜的,不过要不是嘲笑你运气差,我们俩也不会有交集。” “这倒是,一开始你是不是没打算要我?”段无心好奇,“就生日礼物的时候?” 凌君寒回想初次见面毛茸茸的触感,撇了撇唇,“也不一定,毕竟你长得就挺可爱,谁不想要呢。” b r “哎呀,跟你聊天,你这人怎么总是没个正经,不想跟你说话了。”段无心把手挣脱出来,以防御姿势双手环抱着,“恐高是吧,自己受着。” 如果这会儿有耳朵,八成已经怒气冲冲竖成了两条直线。 凌君寒见好就收,伸手去勾他的手心,低声哄,“好了,不闹,再牵一会儿。现在好高,我怕死了。”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上来,把手按得死死的,“不牵,吓死你算了。” “心心,我错了。”凌君寒视线盯着前方,手在交叉的双臂中间胡乱的抓,突然碰到敞开的领口。 指尖滑动了一下,触碰到脖颈的皮肤,默默顿住。 “摸哪儿呢!”段无心把手打下去,凶巴巴地说,“赶紧开回去,你不是还有一大堆正事儿。” 得,这下牵手也没了。 骚过了头,很是遗憾。 凌君寒收回右手,面无表情按下加速,提速回到元帅府。 刚进书房,他把大衣扔在椅背上,光脑就提示收到两封邮件。 一封是近四年军营新兵的名单。 另一封,则是孟与森发来的死亡士兵的血液检测报告。 鼠标点击弹开,名单密密麻麻,分了整整三页。 大多数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号,排查起来可是有些麻烦。 凌君寒拉开转椅坐下,松开领口扣子,盯着表格,开始投入工作。 段无心换回居家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无所事事。 他没打扰人,轻手轻脚下楼,转身溜进了厨房。 肚子有点饿,那人在忙,只能自己搞点儿吃的。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块新鲜的肉,学着上次凌君寒的流程,过了热水,快刀切丁。 胡乱加了一堆调料腌制之后,等了一会儿,下锅翻炒。 一通瞎搞,热气蒸腾,锅里发出滋滋响声。 段无心垂眼瞥着黑乎乎的肉,心想做饭好像也没那么难。 他移动锅铲,来回翻炒,肉和菜搅成一片,惨不忍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熟,段无心研究了一番,索性把火开到最大。 一个多小时后,翻到手臂发酸,终于拿盘起锅。 肉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硬邦邦的,黑成一团。 段无心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舌尖刚碰上表层,就被恶心得吐了出来。 “好难吃。”段无心嫌弃地舔了舔下唇。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怎么做出来差这么多? 他盯着那盘黑暗料理,坏心思起来,决定去整一整凌君寒。 段无心端着盘子,悄无声息的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男人趴在书桌上,枕着手肘,闭着双眼,额前头发垂落。 段无心微微挑眉,碰了碰桌角,稍微弄出了一点儿动静。 凌君寒一向警惕,今天却纹丝不动。 睡得好死,这么累么。 段无心垂眼盯了一会儿,心想: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了。 他轻手轻脚过去,把盘子放在桌面上,正准备拿起一块肉往他嘴里塞,手肘不小心碰到鼠标。 屏幕保护画面瞬间摊开,显示出刚刚浏览过的网页。 段无心回过头,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网页上方的搜索词条。 如何谈恋爱? 男朋友不开窍怎么办? 不得不看的约会指南! 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略微弯腰,小心滑动鼠标,好奇点开第一个网页。 页面弹出,显示出刚浏览过的一条很长的答案。 【如果对方不抗拒,可以从肢体碰触开始。 牵手,拥抱,亲脸,都是在试探的尺度范围内,促进双方感情的举动。需要循循渐进,切忌操之过急。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表白,进入谈恋爱阶段。】 牵手,拥抱,亲脸,他们好像什么都做过了。 还,还不止一次。 只是,大部分好像都是他主动的。 段无心盯着“谈恋爱”三个字,脸噌的一下红了个彻底,拳头捏得死死的。 再是单纯迟钝,他也能懂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杀千刀的教授,都乱教了些什么啊。 还骗他亲脸是表示感谢,感谢你个大头鬼! 一回想起自己无数次兴冲冲的跑过去,勾着人又亲又抱,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尴尬,丢人,大型社死现场。 段无心气得满脸涨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以,这些都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动作么? 那凌君寒为什么不抗拒,而且每次看起来还挺高兴? 是当下不好意思,还是索性占他便宜? 等等,凌君寒不会以为自己喜欢他,才干了这些事情吧! 天哪,这误会可就大了。 段无心惊慌失措,也管不着人还困不困,赶紧伸手把他推醒。 凌君寒微微睁眼,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声音有些哑:“抱歉,有点儿困,睡着了。” 见人站在原地没动,凌君寒抬头问,“怎么了?” 段无心指着网页,结结巴巴说,“我、我要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凌君寒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弹开的页面,老脸一红,滑动鼠标关掉。 查看攻略被抓了个正着,有些丢人。 怪他没有追人的经验,全靠网上搜索。 这样一想,他跟段无心还真是绝配。 段无心脸颊通红,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之前亲你抱你那几次,没有别的意思哦。你们人类真的好复杂,我只是表达感谢和安慰,不是想跟你那个。” 话到嘴边,他还是有些羞耻,说不出谈恋爱三个字。 “哪个?听不懂。”凌君寒懒洋洋起身,撑在书桌两边,把人圈在怀里。 他盯着很是慌张的段无心,觉得好玩极了,贴着耳朵模糊重点,“想跟我哪个。” “谈恋爱!”段无心梗着脖子,扬声吼道。 凌君寒笑出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你想跟我谈恋爱。” “我没有要跟你谈恋爱!都说了让你别误会!”段无心解释不清,气急败坏,只能伸脚踢他。 银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晃动,跟炸了毛的小动物似的。 凌君寒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只是哦了一声,双臂没动。 甚至微微用力,把身体往下又压了一些。 柔软的身体靠在怀抱里,和他的胸膛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心中汹涌的想法,几乎要呼之欲出。 段无心奋力挣扎,四肢乱动,做着无谓的抗争。 他语气很凶的威胁,“你不能抱我,走开,滚远一点。” 最近温顺已久,凌君寒都忘了这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白虎。 只是性子越野,好像越是带劲。 凌君寒流氓到了极致,压着人不肯动弹,“那我要是不滚呢?”w,, 第33章 第 33 章 段无心脑子有些发懵。 他们俩靠得过于贴近,近得可以闻到身上的烟味。 很淡,但不算难闻。 他掀起眼皮,盯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脸上的表情很是玩世不恭,带着调侃的意味。 段无心抿了抿唇,又来了又来了,这人又开始逗人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惹毛他。 看他生气,陷入窘迫,就这么开心? 都是些什么恶趣味。 段无心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表情奶凶奶凶,“你要不滚,那我就咬你。” 凌君寒笑,十分大方的把嘴唇凑过去了一些,“你要咬哪儿?” “”段无心认真扫视了一圈,下了决定,“肩膀。” “你咬。”凌君寒松开两颗扣子,扯开领口,露出紧实的肌肉。 他点了点锁骨的位置,“来吧,咬。” “你以为我不敢,我真的会咬的。”段无心眯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狠一些。 凌君寒含着笑,仗着人形毫无威胁,挑衅道:“你最好是咬,不然我看不起你。” 激将法这一套,对段无心简直有效极了。 话音刚落,段无心张嘴就冲着锁骨上方咬了上去。 他扯着人的衣服,动作蛮横,用力很狠,尖尖的齿牙嵌进肉里。 凌君寒闷哼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 小东西牙齿还挺锋利。 “让不让开。”段无心叼着肉,含糊不清开口。 凌君寒铁了心跟他耗到底,一动不动,“不让。” 牙齿更深地嵌了进去,轻松留下两排很深的牙印儿。 凌君寒抱着他,头旁边偏了一点,忍受甜蜜的痛苦。 他侧头看着红得像是滴血的耳垂,小小的一颗,忍不住上手拨弄了一下。 被触碰,段无心身体抖了抖,有些羞愤地猛然用力。 牙齿叼起那块儿肉,放在牙齿中间狠狠的碾。 这下是真的用了狠劲儿。 凌君寒嘶的一声,后背僵硬。 “流血了。”段无心松开肩膀,得意炫耀。 以为不是老虎,他就这么好欺负么?天真。 凌君寒无语,直起身垂眼检查伤口,牙印整整齐齐,真带了点儿血迹。 他咬牙切齿说:“你还真下得了嘴。” “谁让你耍流氓。”段无心唾弃道,“我现在什么都懂,既然我没这个意思,我们就要保持距离。” 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空隙试图钻出去。 凌君寒抬眼,看到段无心的唇上沾了点血迹,染得更是嫣红。 他没说话,伸手用大拇指按上唇角,动作很轻地抹了一下。 段无心后背僵硬,偏头往旁边躲,“干什么!” “帮你擦干净。”指腹擦过唇瓣,把血迹抹开,下唇变得更红,跟抹了胭脂似的。 凌君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想法压下去,松开手臂,“好了,不逗你了。” 再逗下去,小朋友得跟他冷战三天。 段无心冷哼一声,嘴硬心软,“你那个伤要不要上药。” 他瞥见压印的位置,伤口不算太浅,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 凌君寒拉开旁边的抽屉,拎出医药箱往桌面上一放,哐当一声。 “我真是没想到,这玩意儿最近拿出来三次,都是因为你。” “哪有三次”段无心有些心虚反驳。 “第一次见面,上次用舌头舔我手心,”凌君寒顿了顿,用指尖点自己肩膀上的伤,“还有这次。” 人家是追人,他这是舍命。 段无心冷着脸踱步过去,从医药箱里翻出医用物品,冲着伤口喷了几下消毒,用棉签沾上碘酒擦拭了几下。 “这样就行了么?” “差不多吧,随便处理下就行了。”凌君寒没把这小伤当回事。 他瞥见桌面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难以分辨是什么食材,“你做给我吃的?” 段无心压下恶作剧的微笑,一脸天真,“是啊,我第一次做饭。” “我尝尝。”凌君寒抬了抬右手,啊了一声,又缓缓放回去,“手伤了,抬不动。” 段无心摸清他的套路,无动于衷,“你伤的是肩膀,不是手,自己吃。” 凌君寒撇了撇唇,这还不如不开窍。 现在懂得保持距离,倒是显得生分。 他无奈抬手拿筷子夹起一块肉往嘴里放,酸甜麻辣混杂在一起,味道一言难尽。 想着这是段无心第一次做饭,他面无表情咽下去,违心夸赞,“挺好吃的。” “你真的觉得好吃?”段无心瞪大眼,难以置信。 您是味觉失灵了么? “你做的,都好吃。”凌君寒忍着恶心,面上云淡风轻的继续夹肉。 食之无味,全靠真爱滤镜撑着。 段无心见他吃得这么香,有些怀疑人生。 他现在不太能看懂凌君寒的操作,只是因为是自己做的饭,就这么给面子么? 回忆起刚刚尝的那一口,差点儿把自己恶心吐。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你别吃了,我点外卖。”段无心嫌弃地把盘子挪开,倒进旁边的垃圾桶,“我故意整你的。” 凌君寒把肉艰难咽下去,微微抬起眼,“终于肯说实话了,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段无心语塞,心乱如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干这种无意义的蠢事。 只是因为凌君寒作弄他,所以反击? 又或者,他笃定凌君寒不会生气,所以作威作福? 这样一想,倒是显得自己小气,很不仗义。 段无心瞬间觉得恶作剧索然无味,“你没得罪我,是我自己作。算了,饭也不想吃了,睡觉吧。” “我还要看一会儿文件,你先睡。”凌君寒重新坐回椅子里,调亮书桌上的台灯。 文件刚翻开,段无心大步走到床边,拎起一个枕头塞进他怀里,“你去楼上看,晚上也自己睡楼上。” 既然牵手亲脸都是恋人的范畴,那同床共枕,想来也有些过界。 凌君寒抱着枕头,下巴枕在绵软的触感上,哑然失笑,“现在床也不肯让我睡了?” “怕你误会,保持距离。”段无心双手环抱,站在他对面,一脸冷漠说,“走吧。” 凌君寒:“” 就不该手贱搜什么网站,这下好了,全部玩完。 暂时放下面子,他站起来用手肘碰了碰段无心,低声道:“你闹什么脾气?” “我没闹,我就是觉得,我之前不懂分寸,让你误会了。现在我懂了,所以我们就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段无心盯着他,认真地说。 有理有据,没法反驳。 凌君寒叹了口气,把心中的念头压下去。 这会儿气氛不对,不能表白。 本来关系就够奇怪了,要说喜欢他,段无心会不会跑得更远? 他一下一下捏着怀里的枕头,妥协道:“行,我去楼上睡,你自己乖一点。” “我现在运气挺好,一觉可以睡到大天亮。”段无心伸手推他,迅速赶人,“我要换衣服,走好,再见。” 凌君寒无奈,抬手把桌面上的文件叠在一起,抱着枕头慢吞吞出了房间。 还没来得及道晚安,房门啪得一声关上。 冷漠,无情。 他捏了捏眉心,抱着一堆东西上了三楼。 事情还有一大堆没处理,但心烦意乱,集中不了精力。 他站在窗边点了根烟,给孟与森拨了个电话。 三言两语交代完前因后果,话还没说完,就惹得对面一阵狂笑。 “笑个屁,现在怎么办?”凌君寒弹了弹烟灰,很是怨念,“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惨过,自己的房间还不能回。” “你目前这状况,跟被媳妇儿赶出家门似的。” 孟与森差点笑岔气,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开口,“也就这小朋友能治你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不行。你越靠近,人家越反抗。你得潜移默化,让他离不开你,爱上你。” “说得轻巧,让段无心动心,比登天还难。”凌君寒咬着烟,在烟嘴上留下一排恶狠狠的牙印儿,心里烦得要死。 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孟与森想了想,提出一个毫无建设性的建议,“我觉得吧,不如交给时间。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懂了。” “那你呢,你那个白月光,从高中心心念念到现在,人家懂了么?”凌君寒反问,无情插刀。 也不知道这人喜欢的是何方神圣,高中猛然出柜。 好几年过去了,也没个结果。 孟与森骂了句脏话,按下挂断,“你这是在我伤口上撒盐,不聊了,再见。” - 一人独占三米大床,段无心一觉睡到下午,感觉通体舒畅。 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起床洗漱完,拉开房门。 凌君寒站在门对面,披着昨天那件大衣,不知道站了多久。 “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视线碰触,同时开口。 凌君寒勾了勾大衣,直起身子靠近,“等你吃饭,菜都凉了。” 段无心盯着他眼下一片青黑,疑惑道,“哦,你不会在这儿站了一晚上吧。” 凌君寒嗯了一声,表情有些委屈,“三楼闹鬼,睡不着。” “什么!这房子还闹鬼呢,我上次住怎么没发现。”段无心一脸惊恐。 明明上次跟段永年一起睡楼上,无事发生。 凌君寒脑子转得快,张口胡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晚楼上那个门砰砰直响,也没人,也没吹风,我一晚上没睡着。” 他垂下眼,看起来很是困扰,“今晚还是让我回来住吧。” 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战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仗着小朋友单纯,只能坑蒙拐骗,装个可怜。 段无心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张了张嘴,“这么可怕的吗?那你” “我每天工作这么多,要是睡不好,影响很大。”凌君寒瞥着他脸上的小表情,疯狂卖惨,“你想,每天晚上这么一惊一乍的,谁能好好休息?” 段无心眨了眨眼,想到自己过往每天晚上睡不好的悲惨人生,相当能感同身受。 “哦,好、好吧。那你今晚回来住吧。”他觉得在理,到底是心软。 凌君寒压下笑,怎么这么好骗。 看他这么单纯,简直有些于心不忍。 他扯开话题,“早上我去了趟军区,所有士兵都已经体检完毕,等你过去挨个测试。” “你们军人动作都这么快的,那我们赶紧去吧。”段无心一听正事儿,扭头进房间,“等我一下,换衣服。” 两分钟不到,他换上昨天那件外套,帽子把银发遮了个严实。 凌君寒跟着他下楼,问:“饭不吃了么?” “打包带走,路上吃。”段无心拿了个餐盒,把菜往里面一倒,简单粗暴扣上盖子。 凌君寒压住他的手,“热一下,都凉了。” 他把餐盒放进加热箱转了两分钟,重新拿出来递过去。 两人坐上机甲,凌君寒按下启动,吐槽道:“还没人敢在我的机甲上吃东西。” 机甲就是他的小老婆,也就这大老婆敢这么放肆。 “那我就当第一个。”段无心坐上副驾,掀开盖子,狭小的空间里全是食物的香气。 他囫囵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含糊问:“你做的?” “是啊,忙了一早上,结果某人是懒猪,死活不肯起。”凌君寒悠悠开口。 段无心被噎了一下,有些害臊地别过头,“你烦死了。” 他快速解决完毕,扣上餐盒,扯过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凌君寒见他吃完,朝他伸出手,动了动手指,“牵着。” “昨天不是说了吗!这样不行!”段无心面无表情的拒绝,“你是不是最近忙傻了?” 凌君寒面不改色,微微把机甲上升了十几米,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他胡言乱语:“你就是知识了解太片面,谁告诉你牵手拥抱仅限于恋人的,比如现在,我恐高, 你就可以安抚一下我。” 段无心噢了一声,狐疑道:“是这样么?你真的很怕?” “很怕,我现在心跳巨快,呼吸不畅。” 凌君寒侧头看他,尽力展现出非常真诚的表情,“你要不信,可以摸一摸。” 段无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牵住他,“不摸,牵着吧,现在好点儿了吗?” “嗯,好多了。”凌君寒一扫阴霾,心情好得想吹个口哨。 他把五指嵌进手里,牢牢扣住,十指交缠。 就是舒坦。 速度被调到最慢,磨磨唧唧,机甲被开成了拖拉机。 段无心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很是疑惑,“今天怎么开这么久?我记得昨天好像十来分钟就到了。” “因为我害怕,慢慢开。”凌君寒不要脸到了极致,拉着人的手不肯放。 “好吧,不着急,你慢慢来。”段无心捏了捏他的手,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怕高还当军人,也太热爱国家了吧。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缓缓抵达军区的实验室。 凌嘉木贴着孟与森站着,张口直抱怨,“你们俩也太慢了吧,这都快四点了。” “路上有点儿事,耽误了一会儿。”凌君寒简单解释。 段无心轻笑了一下,偶像包袱这么重,面对自家弟弟都不肯说实话。 他把扣在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恢复认真,“血液样本在哪里?” “所有士兵的血液样本,都在这儿了。”孟与森快步走过去推开玻璃门,里面满满当当的血液试管被挨个贴上标签,整齐排放在桌面上。 段无心踱步过去,从1号开始,挨个拿起来放在鼻边。 浓稠的铁锈味,让人生理不适。 他忍住恶心,挨个仔细辨别。 凌君寒指挥道:“嘉木,你记录一下可疑样本。昨天晚上我也排查了部分,两边对照一下,基本上就能出结果。” “好的,长官。”凌嘉木也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拿起本子跟在段无心身后。 样本数量太多,集合了军区所有入队人员。 段无心闻到鼻子快失灵,才堪堪过一半儿。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凌君寒见他脸色发白,关切问。 段无心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微微摇头,“我尽快弄完,你们才好处理后续。”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给力!”凌嘉木拍了拍记录板,鼓舞士气,“快了,等干完这一票,我请你吃大餐。” “要你请。”凌君寒吐槽道,“你后面还有得忙。有问题的士兵,我们不能立刻处理,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我会把所有人员重新编队,尽量把有问题的人员安置到一起,到时候你负责管理。” 这群可疑人物,就要避免上战场,引起内乱。 “操,你不怕你弟弟哪天也变异成虫族?”凌嘉木光是脑补和一群实验者在一块儿,就觉得头皮发麻。 孟与森哼笑了一声:“你要变异,也是毫无脑子的皮皮虾。” 凌嘉木被气得半死,扭头勾着段无心肩膀,“不理他们,我们继续。” 又是三小时过去,段无心终于挨个检验完毕。 他看了一眼凌嘉木记录的编号,仔细数了数,惊讶道:“竟然有四十七个。” “四十七,比想象中要多。”孟与森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恐怖了,这些人都是实验者么?他们想干什么?”凌嘉木愤愤不平,“垃圾虫族,毁我军队。” 凌君寒拿过结果看了一眼,表情没有太多意外,“和我预想的差不多,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单亲或者家里无权无势,但资质还算不错的士兵。这种群体,最好拿捏。” “也不知道他们是被迫还是自愿的,陷入这种实验,最终只能是牺牲者。”孟与森感叹道,“对了,昨天那个士兵的服毒结果出来了,是虫毒。” 凌君寒微微点头,接过方才的记录,重新确认了一下名字。 他抬头看向众人,“我去跟领队重新划分一下编制,你们去忙你们的。” 段无心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在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凌君寒轻声说,“很快。” “好。”段无心拿着凌君寒给的钥匙从实验室出来,直接上了顶层。 忙了好几个小时,着实有些累,他在躺椅上瘫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点儿精神。 桌面上干净整洁,文件被整齐得叠成一摞,旁边是一台显示时间的电子钟。 段无心看了看时间,嘟囔了一声,“好久,怎么还没回来。” 百无聊赖,他又重新起身,在办公室里四处晃悠。 楼层很高,一眼就可以看到下面训练场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喊着口号做训练。 明明都是军人,为什么有些人非要和虫族勾结在一起呢? 段无心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理由。 如果都是家境贫寒的孩子,大多是处于被迫吧。 是缺钱,还是被强制威胁? 段无心叹了口气,扭头准备坐下,视线定格在书架上的一堆证书。 金灿灿的一整排,看得出主人的战绩显赫。 他定了定神,缓慢走过去,拿下来挨个翻看。 前面大多是战绩表彰,没什么意思。随便翻了几本,正准备放回原处,段无心手指缓慢顿住。 万米跳伞。 悬崖速降。 极限攀岩。 空中跳水。 无一例外,全是高空项目。 而证书上面,白底黑字写得清楚,每一项都是冠军。 等等,之前在机甲上,这人说他特别恐高? 嘴上喊着什么怕得不行,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骗子!无耻!”段无心掐着证书边角,无情唾骂道。 拿捏他的心软,欺骗他的同情。 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段无心捏着那堆证书,完全不能理解凌君寒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他担心,开他玩笑,就这么好玩么? 他气势汹汹地坐在转椅上,磨着牙齿,耐心等凌君寒回来。 嘴唇闭得很紧,怎么想怎么来气,那口气简直是咽不下去。 夜幕初上,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连灯都懒得开,实在是没心情。 好不容易等到门锁滑动,段无心弹跳而起,瞬移到门口。 凌君寒推开门,轻轻把门带上,黑灯瞎火中,差点儿被吓了一跳。 他抬手打开门口的开关,盯着脸色发白的小朋友,问:“怎么站在这儿?我忙完了,回去吧。” “回去你个大头鬼!”段无心冲他吼。 “发生什么事了?”凌君寒一脸茫然,不明白前后不过一个小时,怎么又翻了脸。 他伸手想要揉了一下脑袋,被人躲开,手掌悬空。 凌君寒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手收回来,“心心,是不是等太久,累着了。因为人员实在是太多,要费点儿功夫。” 段无心抿着唇,把那一摞证书砸在凌君寒身上,哗啦掉了一地。 凌君寒抱着手臂往旁边躲,表情错愕,“你砸我干什么?” “你不是恐高吗?解释,这些是什么?”段无心凶巴巴地质问。w,, 第34章 第 34 章 凌君寒盯着地上散了一地的证书,反应了过来。 方才忙着正事,完全忘了这还有一颗隐藏炸/弹。 完了,怎么解释。 他抬眼看着段无心的表情,眉头紧皱,双唇紧闭,看起来很是生气。 也是,知道自己被骗得团团转,不生气才怪。 他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我要说,那都是以前的战绩你信么?”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问你现在,恐高吗?”段无心一字一顿,直戳重点。 凌君寒叹了口气,小朋友实在是太聪明,瞒不过去。 他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恐高。” 不,恐,高。 段无心盯着他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下三个字。 再一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一心单纯鼓励的样子,简直像个笑话。 “那你干嘛骗我!”段无心仰头指责他,声音拔高三度,“骗我这么好玩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因为觉得有趣才故意这样逗你。”凌君寒吐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跟你牵手。” 段无心背过身去,冷哼道,“鬼信,反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可原谅!” 再说了,凌君寒一个铁血军人,干嘛要黏糊糊的跟他拉手。 骗子,一个字都可不信。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原谅我?”凌君寒揉了揉眉心,把耐心发挥到极致。 他伸手去拉段无心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锤,“要不,打我一顿,或者再咬我一口,右边搞个对称的?” 段无心被这奇怪的反应给气笑了。 这人怎么总是没个正经。 他扭过头,挑衅地扫了一眼,“咬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谎。” “不敢了,来吧。”凌君寒松开军纪扣,露出另一边完好的肩膀,指尖点了点,“我以后绝对不骗你。” “最好是,谁再骗人谁是小花!”段无心放下狠话,低头扯着衣领,张嘴咬上去。 位置对称,真跟昨晚那个牙印儿凑成了一对。 凌君寒拧着眉没吭声,翻车的代价只是咬一口,段无心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 他微微仰着头,手垂在两边,不敢抱,只能悬空。 “我操,你们俩在干嘛!”门被大力推开,又关上。 再次推开,露出两张凑在一起看戏的震惊脸。 孟与森吹了个口哨,戏谑道:“这小夫妻吵架,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俩进展速度有点儿快。” 昨晚上某人还在辗转难眠,今天这就亲上肩膀了。 两相比较,还是自己比较废物。 “什么小夫妻,老畜生你放开我儿子!”凌嘉木气势汹汹把段无心拉起来,肩膀上的齿痕分外明显。 他视线定在那个位置,结巴说道:“这、这还在军队,成何体统!”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段无心无语,懒散坐到一边,抹了抹唇角。 这人肌肉太硬,咬得牙酸嘴疼。 凌君寒慢条斯理扣上领扣,把风光遮了个干净,“你们俩不下班,跑来我办公室闹什么?” “我们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偷偷摸摸欺负我儿子。”凌嘉木单手叉腰,义愤填膺,“咬肩膀,好色情哦!” 凌君寒冷笑了一声,“是他咬我,到底谁欺负谁?” “你活该。”段无心无情唾骂。 “好了,说正事儿,”孟与森打圆场,“出大事儿了,恭喜元帅喜提热搜。” 凌嘉木伸出两根手指,补充说明:“还是两个。” 凌君寒拉开转椅坐下,拿出通讯器登录,问道:“什么热搜?” “一个,是上次你和心心那张照片传出去了,各种谣言四起,压都压不住。” 孟与森顿了顿,收起玩闹的表情,快速说清来龙去脉,“另一个,是昨天那个家属闹到了网上,说你的军队有用酷刑的嫌疑,把一个犯了小错的士兵弄死了,现在舆论不太乐观。” 凌君寒骂了句脏话,沉声开口:“什么玩意儿。” “啊,怎么会这样。”段无心拿过凌嘉木的通讯器,着急查看。 凌君寒面无表情点开热搜第一条: 凌君寒滥用私刑,士兵惨遭毒害 主贴是一篇很长的文章,以士兵母亲第一视角哭诉,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从士兵从小家境不好开始讲述,好不容易进了军队,却因为违反一点军纪,偷拍了恋人照片,被凌君寒下毒处死,其心可诛。 母亲还提到,凌君寒要求尸体解剖,试图毁灭证据。 自己势单力薄,所以请求广大网友的帮助,并申请军事法庭仲裁。 评论被煽风点火,怒气值到达了最高点。 【就为了这么个小美人,把人弄死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贫穷人家真的没人权,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样没了,支持仲裁】 【段无心好久没直播了,是不是已经挂了?】 【卧槽,今日大瓜,我还曾经嗑了寒心cp,现在想想,人不可貌相啧啧啧】 【心疼妈妈,儿子才二十多岁就这么死了,换谁都得疯】 【联邦军事院,你们元帅这么草菅人命,没人管管?】 评论好几十万条,个个站在道德高点,口诛笔伐。 凌君寒冷笑了一声,绕了一圈,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这顶滥用私刑的帽子扣下来,对于军人来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目前还没完全探索出兽魂计划背后的阴谋,他没办法公布目前掌握的证据。 背后的人下手太狠,知道无法正面撼动,索性煽动舆论,让他陷入风口浪尖,百口莫辩。 这一招,真的挺狠。 他垂眼点开热搜第二条:凌君寒童养媳曝光 【???ljh喜欢的是男的?震惊】 【这年头还有童养媳啊,没成年就订婚了?】 【据说是ljh妈妈的头像传出来了,板上钉钉的实锤】 【我的寒心cp果真是be了,把我儿子还回来!!!妈妈疼你】 【不得不说,这童养媳长得真好看,考虑出道么?】 【啊这,结合热搜第一,内心复杂,心心人还好么】 【心心好些天没直播了,担心!】 两个热搜,热度一骑绝尘。 凌君寒叹了口气,收起通讯器,在一片惨淡中抓到一丝欣慰,“他们不知道那人就是心心,算是万幸。” “不行,滥用私刑这个罪名太大了,我们是不是要出面解释一下?”段无心拳头紧握,气不打一处来。 他平生最恨被人污蔑,更何况这简直是子虚乌有的造谣。 他知道凌君寒的无辜,也知道他为了找出背后的坏人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明明一身正气,怎么能这样平白被人冤枉! “现在没办法解释。如果我们公布掌握了虫族实验者的名单,势必引起更大的骚动。”凌君寒轻轻摇头,断掉这个念头,“这太冒险了。” “那就放任他们这么乱说吗?”段无心看向孟与森,求助道:“你比较聪明,有没有什么办法?” 孟与森垂眼,斟酌开口:“如果不能把实验摆在明面上,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只能撤下热搜,等舆论过去。过段时间我们摸清真相,再一并洗清。” “过段时间,要是我们五年十年都抓不到坏人呢?你们就让他这样被一直冤枉下去?” 段无心攥紧手心,下了决定,“我还有多少时间变回去,我掐着点儿直播变回老虎行不行?告诉大家兽魂计划,以及那个人是实验中的受害者,其他的,先不多说。这样的话,两件事都能解释清楚了。” “不行,”凌君寒一口否决,微微拔高声音,“你这样做,考虑过自己的人身安全吗?”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声音弱下去,“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冤枉” “舆论我真的不在意,随他们去说。”凌君寒表情很是淡然,一字一顿说:“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总统和众议院站在我面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段无心顿时语塞。 他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强大。 从容淡定,正直不阿。 哪怕是这么大一盆脏水泼下来,也没有太多的动怒。 是他想得太简单,又太着急想要帮凌君寒,脑子变成了一团乱麻。 “真的,什么都不做么?”段无心蹙着眉心,很是忧虑。 他刚大致看了网友评论,几乎是一片倒的辱骂,糟心极了。 凌君寒沉吟几秒,说:“他的母亲可能并不知情,嘉木,从我私人账户拨一笔钱过去作为补偿金。与森,把我们的实验结果整理一下,我会内部上报,先让上面知情。” “好,哥,委屈你了。”凌嘉木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凌君寒扣上大衣,扫视众人,“都回去吧,在这儿呆着也没用,回去休息。”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网友都是这样,容易被煽动情绪,说话难听。”孟与森安慰他。 “嗯,知道。”凌君寒淡淡回。 临走,凌嘉木拍了拍脑袋,突然想到关键,“对了,我得跟元帅府的警卫知会一声儿,最近说不定有人过去闹事。你们俩也注意,别老往外跑,尤其是心心。” 段无心点了点头,乖巧答应。 “那我们走了。”孟与森勾住凌嘉木脖子,拉开办公室大门。 凌君寒起身,伸手拉过段无心的手扣住,“我们也回家吧。” 段无心没挣扎,任凭他牵着,愣愣的跟着他下楼,脑子发懵。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也许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阴谋。 就算没有那场偷拍,可能也会用别的方式,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冥冥之中,他们被摆弄,被牵引,却毫无办法。 他闷闷不乐坐上机甲,看着人按下启动,小声开口,“把你通讯器借我一下。” “借来干什么?”凌君寒问。 “大号不行,我开小号去跟他们吵架。”段无心气鼓鼓的说,“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凌君寒轻笑了一下,“你怎么比我还气啊。” “大概是我有正义感吧,见不得人被冤枉。”段无心眨了眨眼,左手一伸,“借我。” 凌君寒从大衣兜里掏出通讯器递过去,提前打预防针,“你做好被大家骂死的准备,我怕你骂完,更生气。” 段无心冷哼一声,熟练注册了一个小号,孤身一人进入舆论战场。 他嘴里念念叨叨,“我好歹是从小泡网上长大的,还怕了他们不成?” 手指啪啪作响,键盘差点儿被按得粉碎。 凌君寒听着这按键声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 喜的是段无心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为他生气动怒,让人心动。 更多的是心里堵得慌,他不舍得段无心被人家追着攻击。 这个实验给小朋友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不想把人拉进更深的泥潭。 凌君寒沉默了一会儿,听见旁边按键声停,转头问道:“骂完了?” “还没,缓口气儿。”段无心憋着嘴,咬牙切齿地说,“这群没脑子的蠢蛋,怎么看了一面之词就信了,简直不可理喻。” 凌君寒被逗笑,把速度放慢了一些,“你骂人就只有蠢蛋这一个词?” 他想起第一次跟小白虎跟着回家的时候,也是怒气冲冲的骂了声蠢蛋。 此时彼时,都可爱极了。 段无心语带自豪的说:“没有,我还学会了傻逼这个词,刚刚有人这样骂我来着。” 凌君寒:“” 果真应该少上网,容易教坏小朋友。 他伸手把通讯器拿回来,扔进兜里,“别骂了,没必要。” “我还没骂完呢,”段无心伸手抢回战斗装备,手指胡乱的动,“再骂十分钟,我就收手。” 凌君寒微微垂眼,好奇道:“那你举个例子,怎么骂的?” “你们这群蠢猪,没有脑子就回猪圈里呆着吧。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造谣,小心我告你诽谤。” 段无心一字一顿的念刚发出的一段评论,表情很是愤慨,“哦,他回我凌君寒不要披着小号上场,有本事正面刚。” 凌君寒笑出声,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别打扰我骂人,我又新怼了一条,你听听。” 段无心捧着屏幕照着念,“动物都比你有思考能力,只会躲在键盘后面打字的垃圾,你妈叫你回去写作业,诅咒你考试门门挂科,永不及格。” 段无心的骂人语录,灵感通通来自网友许愿。 网友许什么,他就反着来说,全部反弹诅咒。 这样一想,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怎么样,厉害吧?”他掀起眼尾,刚得意一秒,表情突变,“我被封号了,这群智障居然举报我。” “厉害,气出够了么?”被这么一闹,凌君寒心情好了不少。 段无心不太甘心的放下通讯器,嘴里哼哼唧唧,“也就那样吧,还是不太爽。要是我现在变回白虎就好了,我就可以开直播,正面宣扬你的美德。” “我有什么美德?”凌君寒动作顿了一下。 “你很细心,也很体贴,会做饭,军事也很厉害。对我很好,对大家都好。总得来说,你就是一个大好人!”段无心抑扬顿挫的一通赞美。 凌君寒:“” 这好人卡发得,真是猝不及防。 “你怎么不说话了?”段无心问。 凌君寒面无表情加快速度,“心塞。” 段无心点了点头,碰上这档子事儿,是够心塞的。 机甲抵达元帅府上空,段无心瞧见大门口外乌泱泱的聚满了人。 个个拉着横幅,嘴里吼着乱七八糟的话,场面很是混乱。 “被说中了,真有人来闹啊。”段无心趴在舱门上,表情很是无语,“怎么谁都知道你住这儿?” 机甲越过门口,直接从空中进入元帅府正中。 他淡淡说:“占地这么大,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也是,浮夸、铺张、浪费。”段无心盯着硕大的占地面积,心中感叹这元帅还真是有钱。 凌君寒把机甲开入停机库,拍了拍段无心手背,“下去吧,别担心,有警卫会处理门口那帮人。” 段无心扯开安全带,嘟囔道:“你这么淡定,搞得像是经常被网暴。” 从直播开始,他就被人一路吹捧,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 现在看来,网友真的很闲,战斗力也是真的很强。 “作为军人,只要无愧于国家和子民,就够了。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别人对我什么评价,我根本不在意。” 凌君寒拉开房门,小花欢快飞奔过来,越过他直奔段无心。 他冷哼,这狗跟小白虎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哎呀,小白也还没回来,这个家真是越发冷清。”段无心摸了摸肚子,“饿了,做饭吧?” 凌君寒解开大衣,扔在沙发上,慢慢卷起袖子,“那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我跟你一起做,我也想学一学。”段无心放下小狗,跟着进了厨房。 他时不时就瞥一眼凌君寒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 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平静,没想到是真不在意。 段无心微微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免得某人要是玻璃心,半夜得抱着枕头哭。 凌君寒处理完食材递给段无心,想到第二个热搜,随意说道:“现在全网都知道你是我的童养媳了,以后你可真没人敢要了。” “都怪阿姨,没事干嘛乱发照片。”段无心低声抱怨,“你那些亲戚朋友也没一个靠谱的,这都能传出去。” 凌君寒撇了撇唇,慢吞吞开口,“其实,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看到所有人把他们放在一起讨论,好像两人之间就真的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那种感觉,很微妙,但并不反感。 段无心震惊,切肉的手顿住,“为什么?” “这样,就没人可以抢走你了。”凌君寒话里有话,暗示道,“我不想你跟别人有关联,连名字摆在一起,都不可以。” 再是迟钝,段无心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凌君寒对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些? 他脑子卡顿,迟疑开口,“你你刚才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找理由跟我牵手。” 那会儿气头上,心里一乱,就被糊弄了过去。 现在仔细想想,越想越觉得诡异。 “段无心,你还是不懂吗?”凌君寒停下动作,侧身看向他,连名带姓的叫。 那眼神过于炙热直白,烫得段无心瑟缩了一下。 他无端想到初次变人那个晚上,凌君寒带着这样的眼神,跟他说,“我发情了。” 手上的刀滑落,碰到尾指,段无心啊了一声,鲜血溢出。 他低头看着倒在一边的刀,含糊道,“切到手了。” 凌君寒探过去,把手拉过来检查了一下,小拇指指甲盖旁边,被割开了一条伤口。 “还好只是小口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垂眼动作温柔地捏着尾指,自然地含进嘴里吮了一下,把淤血吸出。 段无心指尖抖了一下,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舌划过那寸皮肤。 他愣愣看着他的动作,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你对我的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是么?”凌君寒抓着他的手没放,靠得更近了些,两人呼吸交缠。 他声音很轻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段无心摇头,想要把手抽出滚烫的手心,但发现抽不动。 他盯着方才被吮吸过的伤口,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开始以为是像段永年一样,无条件照顾他,成为另一个爸爸。 但是越是相处下来,越是感觉凌君寒的那些动作和眼神,总是带着很深的占有欲。 他无法理解,也难以解释。 “不知道。”凌君寒重复这三个字,心烦意乱。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不想等了。 他往前挪了一步,动作很强势地把人抱进怀里,缓缓说道,“我不在意其他人对我的看法,但我会在意你。我想跟你牵手,拥抱,甚至做更多的事,都是因为带了私心。我确实对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段无心双手悬空,想到今天的一堆糟心事儿,缓缓落在宽广的后背上搂住。 他安抚了一下,艰难揣测道:“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想抱一下安慰是么?” “不是,”凌君寒摇头否认,“我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再骗你。” “那是为什么?”段无心眨了眨眼,感觉困扰已久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凌君寒扣住他的脖子,偏头含住那颗垂涎已久的耳垂,惩罚一般,用牙齿轻轻地碾。 他呢喃道:“段无心,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这个笨蛋不知道。” 第35章 第 35 章 段无心呆滞了一秒,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他懵懂地啊了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喜欢我?哪种喜欢?” 凌君寒闷笑,一下一下的啄吻他的耳垂,“想跟你谈恋爱那种喜欢,想当你男朋友那种喜欢,想抱你亲你的那种喜欢,懂了吗?” 再不懂,这可真是傻子了。 “你别亲我耳朵了,很痒。”段无心往旁边躲,耳垂又被含住。 他感觉浑身都在冒着热气,从耳垂红到了脖颈,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凌君寒对他这么好,是因为喜欢他,想当他男朋友。 馆长的嘱咐,大家的起哄,好像一下子都找到了根源。 可是,他是一只白虎啊。 这么多可选择的对象,凌君寒为什么偏偏看上他了呢。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们俩都不是一个物种。”段无心手指绞着他的衣领,轻微挣扎了一下,声音拔高了些,“别亲我耳朵!” 凌君寒终于放开可怜的耳垂,用额头抵住他,不肯让开。 “喜欢需要什么理由,这就是一种情感的冲动。跟你的性别无关,跟你的物种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就是段无心,不管你是小白虎,还是现在人形的样子,都喜欢。” 被如此直接的话砸中,段无心不敢抬眼,睫毛低低的垂着,看上去很是乖巧。 他小心斟酌字句,确保不太伤人,“但是,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 “你这是在拒绝我的表白吗?”凌君寒蹭了蹭他,语气失落。 段无心吐了口气,内心乱成了一团。 他艰难的组织语言,“我不讨厌你,也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很开心,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种感情。你你要不要换一个,能够懂人类感情的人去喜欢?” 他想,凌君寒这么优秀,愿意当他另一半的人应该很多。 “不要,”凌君寒被气笑,“这是你说换就能换的?” 段无心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你考虑一下,让我当男朋友试试?”凌君寒目光下滑,视线定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上。 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不肯让这个话题翻篇。 段无心轻轻摇头,往后退了退,后腰抵靠在琉璃台上。 “我是觉得,如果我答应了,我们又不合适,到时候你不是会更难过吗?” 凌君寒无奈,“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就现在,我可能还不太行。”段无心扯了扯嘴角,手足无措。 凌君寒不想把他逼得太急,只是今晚话递到了这个份上,表白就脱口而出。 小朋友还小,但他有足够多的耐心。 “心心,”凌君寒咬字很重地叫他的名字,带着温柔的缱绻,“那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好不好?” 把自己的感情放在明面上,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变得顺理成章。 段无心不理解,他就追到让人理解为止。 “好不好?”凌君寒垂着头,耐心又问。 段无心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心很软,今天已经够糟糕了,不忍心看凌君寒失望。 “好。”段无心很轻地应了一声,又问:“追是什么意思?” “你都答应了,还不懂是什么意思?” 凌君寒被他的懵懂快萌晕了,卖着关子,“算了,不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话说一半”段无心轻声抱怨,“烦死了。” 两人在厨房对站着,静默了一会儿。 凌君寒松开怀里的人,抬手把火关掉。 段无心倒是不觉得尴尬,扭头问:“菜不做了?” “先处理伤口。” 凌君寒拉着人的手腕上楼,找了个创可贴,撕开小心缠上。 叮嘱道:“别碰水,也别进厨房了,饭菜我来弄。” “哎,我好笨,切肉都弄不好。”段无心盯着尾指,觉得很烦。 凌君寒捏着他的掌心,笑道:“是挺笨的,什么话都得直截了当的说才能听懂。” 段无心揍他一拳,凶神恶煞的威胁,“你怎么还提这事儿?我这么笨,那你别喜欢我。” 凌君寒瞥了他一眼,眼神戏谑。 长本事了,还知道拿这件事来拿捏他。 “自己找的童养媳,再笨也得养着,能怎么办呢?”凌君寒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步下楼,“被网暴了一晚上,现在还得给童养媳做饭,人生好惨。” 段无心满脸涨红,掌心捏成拳头。 这人好烦,尽知道拿他开玩笑。 他跟着下去,趁着人做饭,从他兜里掏出通讯器,说:“我要接着骂。” “你还上瘾了?”凌君寒利落把肉下锅,分神注意他的动作,“经历这一战,你骂人水准估计直线上升。” 段无心后腰抵着琉璃台,摇头晃脑得意道:“那是的,这些人嘴巴太脏了。” 他正用手指点着屏幕,正中央闪出一个视频来电。 手一抖,直接按下了接通。 “心心宝贝,怎么是你呀。”季玫盯着屏幕上的银发少年,满脸忧愁瞬间消失,乐开了花。 段无心把屏幕转到另一边,对准贤惠的凌君寒,“他、他在做饭,我帮忙接一下。” “我妈?”听到声音,凌君寒拿着铲子回头。 看着热搜的始作俑者之一,表情算不上太好。 看着这副居家模样,季玫惊呼,话里酸溜溜的气味藏不住,“这死小孩从来没给老娘做过饭,果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不是的,小白还没修好,我手伤了。”段无心举起缠着创可贴的尾指晃了晃,宽慰说:“您不要多心。” “不用解释,她高兴得很。”凌君寒回头瞥了一眼,语气算不上好听,“打视频过来干什么?来找我骂?” 季玫尴尬笑了两声,有些心虚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看了热搜不高兴,来安慰一下么?你还好吧?” 凌君寒冷哼一声,沉声问,“你说呢?” “这次肯定是李英毅搞的鬼,这人是不是跟你有仇。小时候就把你弄走了两三年,现在又来找你麻烦” 季玫噼里啪啦地正说着,被凌君寒扬声打断,“妈,别说了。” 视频那头,瞬间噤声。 段无心抓到重点,抬头问:“你小时候,怎么了?” “没怎么。”凌君寒垂着眼,不太想提。 季玫自觉多言,硬生生的转移话题,“反正,我已经找人把热搜撤了下来,也把说话难听的话都封掉了。总之,你不要不开心。我相信我儿子,绝对不是网上说得那样。” “好了,不需要你来加油打气,我没那么脆弱。没事儿就挂,我们要吃饭了。”凌君寒懒得理她,心里很烦。 “行行行,你们吃。”季玫冲段无心露出灿烂的笑容,柔声道:“心心多吃点儿,太瘦了。” 段无心嗯了一声,笑着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电话挂断,他扭头看向凌君寒,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小时候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外生活了两年?”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感觉这事儿瞒不过去。 而且他答应过段无心,以后不能再骗他。 “我那会儿也被抓去做过实验。” 简单解释后,凌君寒把菜盛进盘子里,用胳膊肘碰了碰人,“别傻站着了,拿筷子吃饭。” 段无心还在消化刚才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所以,凌君寒跟他一样,也是兽魂计划的试验品么。 “那你你那时候才六七岁?那么小,怎么会”段无心喃喃自语,“他们也太没人性了吧。” 凌君寒拉开凳子坐下,淡淡说:“过小就展现出军事天赋,就是这点儿不好。六七岁被抓去做实验,关了快一年,才逃出来。” 他三言两语,带过那段黑暗的囚/禁经历。 “后来,是我爸妈救了你?” “嗯,幸好遇上了他们,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坟头长草三尺高了。” 段无心沉默,感觉一双筷子夹着肉递过来,自觉张嘴接住。 嚼碎咽下去,他感叹说:“这样一想,你小时候也好可怜,跟我一样惨。” “都过去了。”凌君寒偏头看他,苦中作乐,“所以我们俩,也算是有难同当?” “要不要开个酒庆祝一下。”段无心脑袋一拍,提出提议。 凌君寒没懂这逻辑,笑着问:“庆祝什么?我今天可没什么好庆祝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段无心大声开口,“今天的都是小事儿,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你倒是挺豁达。”凌君寒起身,从旁边酒架上挑了瓶度数低的红酒,用开瓶器打开。 他重新拎出两个红酒杯放在桌面上,缓慢倒酒。 瞥见段无心直勾勾的眼神,他又提醒道:“我先说好,你只能喝一小杯,你这酒疯子,我可惹不起。” 段无心敷衍了两声,连连点头。 凌君寒往高脚杯里倒了三分之一递给他,低声嘱咐:“别一口全闷了。” “你好啰嗦。”段无心捏着杯颈,往嘴里一倒,动作很是豪迈。 他舔了舔下唇,一副很有见解的样子品鉴道:“这酒不错,再来一杯。” 凌君寒:“” 刚才算是白啰嗦了。 他抹了把脸,就不该开这口子。 以段无心的小脾气,倔起来谁都拦不住。 “少喝点儿。”他抿了一口红酒,提醒道。 段无心笑了两声,从嘴里那股苦涩里尝出点儿后味的甜。 一开始还是往杯子里倒,后面上了头,就开始耍赖,抱着瓶子不肯放。 他懒散靠在椅背上,一边喝,一边没有逻辑的吐槽,“做实验好疼,那些针啊就往手里戳,歪来扭去的,扎得一点儿都不专业。” “嗯,我也觉得。”凌君寒仰头一饮而尽,心中发涩。 “我们一定”段无心打了个酒嗝儿,絮絮叨叨,“要把这个计划的人一网打尽,帮那些无辜的试验品报仇。” 说完,他胡乱拉着凌君寒袖子,定定看着他,眼神坚定,“好不好?” “好。”凌君寒把瓶子抢回来,无语道:“我下次再让你喝酒,我就是傻逼。” “哦哦哦,傻逼这个词我懂,你干嘛骂你自己。” 段无心大着舌头拍他肩膀,动作一点也不矜持,“没事儿,你不傻逼,傻逼的是网友。” “你喝多了。”凌君寒把摇摇晃晃的人掰正,咬牙切齿骂,“酒量怎么这么差,就这点度数都能醉。” 段无心拉开凳子,身形一晃,一屁/股稳稳坐在凌君寒腿上。 他冲着脖子吐气,含糊道:“我没喝醉,来,我们聊聊,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 “聊个屁。”凌君寒不敢乱动,松松抱着人,哄道,“别喝了,睡觉吧。” 段无心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很不安分,“不行,我们计划还没说完呢。” “不说了,明天再聊,行不行?”凌君寒被蹭得起了火,偏偏怀里的人压根儿没反应,一本正经要跟他扯兽魂计划。 简直无语。 凌君寒压着细腰,沉声威胁他,“段无心,你再乱动,我弄你了。” “你要、要怎么弄?”段无心眨着眼睛盯着他,带着期待。 凌君寒视线落在带着水光的唇上,被酒润过,红得像染了胭脂。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声说:“强吻你。” 段无心抬手捂住嘴巴,意识还尚存一丝清明,“那可不行,我们还没谈恋爱,不可以。” 凌君寒闭了闭眼,艰难出声,“那你大晚上坐在一个男人怀里,毫无矜持,有没有想过后果?” “没有。”段无心说得相当有底气,仰头用唇蹭着他的脸颊,“后果是什么?” 凌君寒把人从腿上拉起来,拦腰抱起,大步朝楼上走。 后果,他倒是要给段无心看看后果。 “你干什么!”段无心惊呼,奋力挣扎。 凌君寒抿紧唇,也不说话,抬脚把主卧的门踢开,直接把人扔到了被子正中央。 他俯身下去,用高大的身影拢住人,双手撑在两边。 段无心懵懂地看着他,又问,“干什么?” “教育你,看你下次还敢喝这么多。”凌君寒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整张脸被笼罩在阴影里,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看起来五官更是凌厉。 段无心眼睛氤氲起雾气,委屈巴巴道:“你好凶。” 他伸脚踢在结实的小腿上,更大声了一些,“你这么凶干什么!还说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的吗?” “操。”凌君寒偏过头骂了句脏话。 他翻身平躺,喘了两口气,感觉脑仁生疼。 段无心勾人而不自知,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受着煎熬。 良久,他扯过被子给人盖了个严严实实,低声说:“睡你的觉。” “你呢?”段无心从被子里探出头,含糊问。 “洗冷水澡。”凌君寒黑着脸扯掉衬衫扣子,扔在地上,大步进了浴室。 段无心锤了锤有些疼的脑袋,想到之前,大声回过去,“会发烧的。” “烧死算了。”凌君寒打开花洒,把温度降到最低。 水珠落在身上,冷水让人清醒,意识逐渐恢复,但躁动还在。 他冲了半个小时,脑子里频繁闪过那张明艳的脸,心里乱糟糟的。 实在没办法,自暴自弃贴上冰凉的瓷砖,只能自己简单纾解。 等结束后恢复平静,他裹上浴巾出去,段无心已经躺在正中央,呼吸清浅。 “没良心的,这就睡着了。”凌君寒坐在床头,指尖捋上乱糟糟的头发。 睡着的段无心看着特别安静,睫毛根根分明,像是个沉睡的小王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翘着。 看起来,像是做一个美梦。 凌君寒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缓缓俯下身,停在嘴唇上方的位置。 犹豫了一下,克制地往上挪了一寸,吻在小巧的鼻尖上。 - 段无心醒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凌君寒光着的上半身,下半身的浴巾松松垮垮,要掉不掉。 他猛然睁大眼,颤抖着手掀开被子,又长舒了一口气,心落了回去。 衣服还在。 他拍了拍胸口,还好这人不算禽兽。 喝酒误事,这是真理。 昨晚发生了什么,跟断了片儿似的,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敲了敲自己脑袋,像装了一团浆糊。 凌君寒被旁边的动静吵醒,皱着眉睁开眼,嗓音沙哑问,“醒了?” “嗯,昨晚我没干什么蠢事儿吧?”段无心迟疑道,很是心虚。 凌君寒冷哼,“你说呢?” “我干什么了?”段无心俯身看着他,晃了晃胳膊,“你怎么没穿睡衣?” “拜你所赐,我又洗了一趟冷水澡,冲了一个多小时。”凌君寒懒懒掀开眼皮,回忆道:“你昨天,啧” 这欲言又止的,勾起了段无心的好奇心。 他用胳膊肘半撑着,用指尖戳了戳人,着急问:“我干什么了?仔细说说。” “坐在我腿上,抱着不肯撒手。嘴里还不停说着喜欢我。”凌君寒张口就来,胡编乱造。 段无心矢口否认,“不可能,你乱编的,你说了不许骗我的。” “好吧,没有后面那句,”凌君寒浅浅地笑一下,“但前面的描述,字字属实,我没乱说。” 他拉长声音,回味道:“扭来扭去的蹭,相当热情。” 后面四个字,咬得很重。 段无心脸颊微红,结结巴巴,“我那是喝多了,那这跟、跟冷水澡什么关系?” 凌君寒抹了把脸,回得简单直接:“勾得人想发情,但奈何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冷水澡解决,懂么?” “你这禽兽,大早上瞎说什么!”段无心瞬间领悟,抓起枕头扔他脸上,害臊得不行。 这人怎么告白过后,变得越发直白了。 被这么一闹,意识已然清醒。把枕头扔到一边,凌君寒利落翻身起床。 他弯腰用指尖弹了弹他的脸蛋,“不开玩笑了,头疼么?” “有点儿,宿醉的感觉,好难受。”段无心半跪在床上,皱着小脸,很是苦恼。 “起床吧,我帮你弄点儿蜂蜜水。”凌君寒把散开的浴巾裹紧,先进了浴室洗漱,换了衣服提前下楼。 大厅里凌嘉木正在逗狗,见人出现,啧啧出声,“你们俩昨天喝酒了?这满屋子酒气,散都散不掉。” 凌君寒嗯了一声,不想多说话,径直进了厨房烧热水。 凌嘉木跟过去,抱着狗转来转去,再三提醒,“心心可还没成年,你这老畜生不会趁着喝醉,已经把他” “没你想得那么没底线。”凌君寒拿出蜂蜜倒在杯子里,冷淡回。 再说了,人家都没答应谈恋爱,他哪儿敢越线。 “那就好,担心死爹了。”凌嘉木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在楼下等你好半天了,没忍心叫你们。” 凌君寒哦了一声,无情把人推出厨房,“挤得慌,去沙发上坐着等。” 凌嘉木嘴里骂骂咧咧,转身出去,把自己扔上沙发。 瞧见段无心顶着一张惨白的脸下楼,他关心道:“心心,你还好吧?” “头疼,昨天喝多了。”段无心低声嘟囔,“胸口也闷得慌。” 凌嘉木表情很是震惊,絮絮叨叨,“你们昨天借酒消愁?就网上那破事儿,我哥受到的打击这么大的么?” “哎,也不是”段无心撇了撇唇,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明明一开始好像凌君寒在跟他告白来着,他委婉拒绝之后,不知道后面怎么突然就喝上了。 难道是,凌君寒被情所伤太难过? 他正在发愣,手里被塞进一个玻璃杯。 凌君寒松开手,垂眼说:“甜的,可以解酒。” “我也要!”凌嘉木在旁边捂着头,装腔作势,在沙发上扭成了一条蛆,“我头也疼。” 凌君寒给他一脚,语气相当无情,“没长手吗?自己去弄。” “操,做人不能太绝情。”凌嘉木唾弃道,“我长这么大,就没喝过你调的蜂蜜水。” 凌君寒连眼神都不给,冷漠无视。 凌嘉木愤愤不平起身,步伐沉重进了厨房,恶狠狠地把蜂蜜挤进杯子里。 嘴上骂骂咧咧:“老子自己有手,丰衣足食!” 段无心捧着杯子,把手一点点捂热。 微微抬眼看着凌君寒,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帮他顺便也倒上一杯?” 凌君寒弯腰盯着他,调戏道:“没办法,我对男朋友就是这么双标,喜欢搞特殊对待。” “谁是你男朋友啊?我可没答应。”段无心感觉手心被杯子带得发烫,连带脸颊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垂眼试着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还,真挺甜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凌嘉木慢吞吞地抱着玻璃杯出来,砸了咂嘴,炫耀道:“哎呀,自己动手调制的蜂蜜水,香甜美味。” “不觉得酸?”凌君寒盯着那半杯水,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愚蠢的单身狗,就知道在这儿当电灯泡。 “不酸啊”凌嘉木喝了一大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涨红脸骂道:“你羞辱谁呢?” 此刻,手中的蜂蜜水瞬间不香了。 凌君寒嗤笑道:“这下脑子转得快了点儿。” “酸,酸死了。”凌嘉木嫌弃地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往里面一推,“老子不喝了。” 段无心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说,“我觉得还挺甜的,你要不要喝我的?” “别,这可是我哥,特地为你调的。”凌嘉木话里带话,酸味冲破天际,“我怎么敢喝呢。” 凌君寒:“确实,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受不了了,跟我去上班,别在这叽叽歪歪的。”凌嘉木破罐破摔,伸手去拉他哥的袖子,想把人往门外拽。 偏偏凌君寒往沙发上一躺,利落挣开。 还膝盖一下一下的碰段无心,懒散说,“今天不去,翘班。” “为什么?你最近翘班的次数会不会太多了?”凌嘉木站在沙发边上,板着脸训斥,“你这样可不行,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你可真凉了。” “我现在出现,才容易造成军心不稳。” 凌君寒盯着他,思路清晰地命令:“我远程办公,你去吧。把我重新编制的军队整顿下,强调一下纪律。顺便,挨个重点测试实验者的体能,跟其他士兵的成绩做一个横向对比,表格晚上七点发我。” 随着话一个字一个字落下,凌嘉木的脸越来越黑。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头,真诚发问:“哥,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嗯,确实有,怎么了?”凌君寒云淡风轻的问。 “你是想让我累死?”凌嘉木咬牙切齿,“又要整顿,又要测试,还要做表,你真当我有三头六臂?来,我们兄弟敞开了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凌君寒轻笑了一下,淡淡开口:“你拦着我追段无心了。” 语言直白,直击痛点。 段无心脸持续发红,抿着唇不说话。 “森哥说你逐渐昏君,我还不信,心想就你这么热爱事业的人,那是万万不可能。”凌嘉木呸了一口,“看错你了,老畜生。” 凌君寒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嗯了一声,“没有别的事儿,就赶紧滚,我还要忙别的。” “你忙什么?”凌嘉木茫然了一秒,“哦对,这两天报告我给你带过来了,你记得批阅。” 凌君寒没理他,只是抬手揉了揉段无心软软的头发,“忙着给心心上课啊,这两天都没空,旷课好几天了。” 凌嘉木:“” “还不走,距离下班,你的时间只剩下七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凌君寒看了眼腕表,无情提醒。 凌嘉木勾起沙发上的外套,一口闷气没地儿发,“行,算你狠,我走了。”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凌君寒笑意简直掩盖不住。 段无心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胳膊,吐槽道:“我觉得,你对你弟弟一点儿都不好。” “怎么,想替他抱不平?”凌君寒侧过头看他。 “嗯,看起来好可怜,那么多工作,做得完么?”段无心皱了皱眉,小声逼逼。 凌君寒沉思了几秒,“那我天天加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我?” 段无心不说话,找不到理由反驳。 “我加班是应该的,凌嘉木就可怜,段无心,我发现你也挺双标。”凌君寒撑着头,佯装可怜,“没心没肺,还没人性,仗着我喜欢你,使劲儿欺负我。” 越说越上头,逐渐离谱。 段无心撇了撇唇,找补道:“你加班,我也、我也心疼你嘛。” “是吗?那你怎么心疼?”凌君寒饶有兴致的问。 段无心被问得卡了壳,结结巴巴回:“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上课还要你来教。” 凌君寒若有所思,“什么都不会,那就卖身吧?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就像昨晚那样,坐个大腿就行。” 一边说着,一边往大腿上拍了两下,表情认真。 段无心实在是招架不住,眨了眨眼,求饶道:“我们还是去上课吧。” “哦,坐腿上上课,没看出来,你玩得这么花哨。”凌君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段无心弹跳起身,落荒而逃。 开窍后的段无心,真是越来越好调戏了。 凌君寒吹了声口哨,收起桌面上的文件,慢吞吞地跟着上楼进了书房。 他把文件叠成一摞放在一边,随手拿了两本教材摊开,往转椅上一坐,拍了拍腿,命令道:“坐过来。” “这不好吧”段无心站在书桌前面,跟罚站的学生似的。 他垂眼盯着紧绷的大腿,想到早上描述的醉酒场景,很是害臊。 凌君寒面无表情说:“刚刚不是说了要心疼我么?你看,我一边得跟你上课,一边还得看报告,多累。坐个腿而已,我又不对你干什么。” “”段无心拳头捏紧,恨自己嘴巴不听使唤,被逗得无力反击。 “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凌君寒掀起眼皮,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难不成,你这是在害羞?” 段无心抬起头,条件反射的反驳,“我才没害羞,坐就坐。” 他一脸英勇就义般的表情,用力推开转椅,朝着腿上坐上去,“可以了吧。” 凌君寒轻轻挑了一下眉,激将法,真是永远的神。 他一手松松揽着人,一手翻开书本,接着之前的内容开始讲课。 段无心手肘撑着桌面,从后背绷紧到缓慢放松。 好像真的只是坐着,这人动作规矩,半点儿过分的举动都没有。 他微微松了口气,开始认真听课。 自从上次去过一趟军队之后,好像对于战略性上的东西就有了实感。 包括战斗技巧和对战方式,以前作为老虎学到的只是皮毛。 但现在结合理论,好像曾经那些野路子的招式瞬间融会贯通。 如果能变回白虎段无心非常有信心,能够做得比以前更好。 算算时间,应该快变回去了。 现在一个问题横在面前,如果变回白虎,他还会想要变回来吗? 作为动物的时候,他的理解能力远远不如现在。 感觉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输入,才有机会跟着凌君寒上战场。 很是纠结。 “走神了,想什么?”凌君寒敲了一下他的头。 段无心回神,手肘搁在桌面上,拿笔在书上做笔记,“没有,你继续。” 凌君寒垂眼瞥见认真做笔记的小朋友,微微扬了扬嘴角。 他抬手圈住人,用笔在上面划线,“这些都是重点,我要抽查的。” “嗯,还有呢?”段无心问。 凌君寒下巴抵在肩头上,捏着笔帮他划线,“还有这个部分,虽然我们没有期末考试,但我会给你出卷子。” “要是考不好,会怎么样?”段无心心里一阵紧张,捏笔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凌君寒笑:“考试当然有奖有惩,具体措施,让我想想。” 段无心磨了磨牙,威胁他,“不可以用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来惩罚我。” “什么奇奇怪怪?” “就,比如强行让我跟你谈恋爱什么的?”段无心声音弱下去。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么?”凌君寒无语。 他自诩算是正人君子,心中底线尚存,不至于干那么下作的事儿。 再说了,感情讲究你情我愿。 玩强迫,那就实在是没意思。 “最好是这样。”段无心低声嘟囔,开始认真做题。 凌君寒往后靠了一下,把他往怀里搂了搂,随手拿起一份没看完的报告接着看。 手指无意识地勾着段无心衬衫上的扣子把玩,相当闲散。 桌面上通讯器振动,他抬手划开屏幕,印入段永年放大的脸。 段无心抖了一下,使劲儿把自己往旁边挪,生怕入镜。 “心心呢?”段永年直截了当问。 凌君寒把通讯器别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对准书架,答道:“在做题。” “昨晚看到热搜太晚了,没给你们打电话,怕影响你们休息。”段永年啧了一声,“你把镜头对着心心,我想看看他。” 段无心听到这话,立刻从腿上弹跳而起,握着笔站到一旁。 凌君寒见他动作,缓慢冲着他立起镜头。 “他怎么站着写作业?连把椅子都不给坐?”段永年瞧见画面,眉头紧锁,“你还被罚站?凌君寒真当自己是老师了?” 段无心呼吸一滞,结结巴巴替他解释,“不是,我坐久了腿麻,站一会儿有助于思考。”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轻轻抚平大腿上褶皱的布料,没说话。 “哦,你没被网上评论影响吧?我看你照片传得到处都是。”段无心叹了口气,“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拍的那照片,怎么跟结婚照似的?” 段无心不自在地瞥镜头,“那个啊,随便拍着玩的。可能谁黑进系统传出去了吧。” “你要小心一点,本来现在身份就敏感。”段永年絮絮叨叨个没完。 “没事儿,有我在,我会保护他安全。”凌君寒在旁边插话。 段永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行吧,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打我们家心心的主意,我会随时突击检查。” “知道了。”凌君寒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 “好,拜拜。” “爸爸再见。” 屏幕黑下去,段无心拍着胸口喘了口气,衣服下藏不住的心跳缓慢平静下来。 他缓缓坐回腿上,低声道:“突然打来视频,吓我一跳。” “心心。”凌君寒低头看他自觉坐回腿上的动作,轻声问:“你刚慌什么?” 段无心手上做题的笔没停,不耐烦地回:“还不是怕被爸爸看见,到时候又要念上老半天,烦死了。” 凌君寒用腿颠了颠身上的人,笑道:“你这么慌张,搞得我们俩像是在偷情。” 第37章 第 37 章 段无心呸了一声,头也没抬,“情都没有,偷什么?” 话里话外,简直不解风情。 “你好无情,”凌君寒痛心道:“有本事你别躲。” “我只是怕爸爸想歪,没别的意思。”段无心狡辩,“你别说话,打扰我写作业。” 凌君寒抬起报告挡住脸,慢条斯理开口:“行,你写。” 报告大部分是边关的情况,最近虫族闹事,似乎是在跃跃欲试的试探底线。 结合这两天的热搜,凌君寒有强烈的预感。 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如果只是普通进攻,那倒是没有太多担忧。 怕的是,里应外合,夹缝之中抗争,就显得尤其艰难。 他打开光脑,把实验结果做了一个报告汇总。 血液样本结合战斗测试结果,理应让人信服。就是不知道,上面对于这个事情是什么样的态度。 事不宜迟,他给秘书长发送了一封预约,要求会见总统。 收到反馈的确认信,凌君寒说,“心心,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段无心笔尖顿住,分心问:“去哪儿?” “跟总统汇报兽魂计划。”凌君寒言简意赅。 “我想跟你一起去。”段无心转了转手中的笔,“可以吗?” 凌君寒顿了顿,犹豫道:“我不想让你牵扯太多,而且,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跟总统暴露你变人的事儿。” 知情人越少,段无心就越安全。 “我马上就十八了,也不算是小孩儿。况且,我就是实验最有力的证据,不是吗?”段无心思路清晰的反驳。 他回头晃了晃凌君寒的肩膀,央求说:“我真的想参与其中,和你们一起揪出背后黑手。” 凌君寒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他的要求:“好,那你做完题,我们就换衣服出门。” 听到这个,段无心立刻干劲十足,笔尖刷刷响。 二十分钟后,他把笔往桌面上一扔,“写完了。” “错了一道。”凌君寒扫了一眼答案,指尖点了点第三题,“这个简答题不对。” 段无心垂眼仔细看了看,迷茫问:“那答案是什么?” 凌君寒在空白的地方潇洒写完答题思路,轻声说:“笨蛋,题目都看偏了。人家让你写战略分析,你倒好,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怎么攻击,想什么呢?” “哦,眼花了。”段无心撇了撇唇,心不在焉。 “我看你心思就没在做题上,”凌君寒转了转笔,强行挑了个优点表扬,“字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有进步。” 段无心看着自己的狗爬字体和凌君寒的摆在一起,简直是越级羞辱。 他伸手挡住习题册,不让人看,“你讽刺我。” “没讽刺,夸你。”凌君寒把他的手挪开,一本正经胡扯,“比我小学时候写得字好看。” “滚!”段无心愤怒从腿上起来,毫不温柔地用脚尖碰了碰小腿,“走吧。” 凌君寒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军装。 也不管房间里还有人在,大喇喇就脱掉衣服,扔在一边。 眼前的人骤然半裸,段无心别开脸,怒骂道:“你干嘛不去浴室换?” “又不是没见过。”凌君寒拎着衬衫晃到他面前,垂眼看人,“又害羞?” “我没有!”段无心抬眼,视线直勾勾地定在腹肌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也要锻炼出肌肉,到时候来跟他比一比。 凌君寒慢条斯理穿上衬衣,问:“想什么呢?” “想你腹肌怎么练出来的。”段无心直白开口。 凌君寒被逗笑,视线扫到他的腰上,“你也想练?” “嗯,看起来挺酷的。”段无心挠了挠头,陷入纠结,“你说,我要是练出腹肌,变回白虎还有吗?” 凌君寒脑补了一下有八块腹肌的小白虎,感觉画风陡然变得诡异。 他无语回:”我觉得还是肚子软软的比较好捏。” 想起带枪茧的手摸过的触感,段无心仰头冲他不自在地吼,“才不要你捏。” “不要就不要,这么凶干什么。”凌君寒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他,“穿正装吧,会面比较严肃。” 段无心接过来,往浴室里走,手腕被人拉住。 “就在这儿换,我不看。”凌君寒淡淡说。 段无心狐疑地看他一眼,不确定地问:“真的?” “嗯。”凌君寒背过身,低头咬了一根烟,弹开打火机点上。 段无心磨磨唧唧把衣服脱下来,一边脱一边偷瞄。 凌君寒一动不动,站在窗边,看起来真的没打算偷看。 算你有良心。 他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刚脱完裤子,凌君寒微微回头。 段无心用手掌挡着双腿,惊呼道,“转过去,你说了不看的!”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慢。”凌君寒轻笑了一声,自觉又转过身。 脑子里划过刚刚惊鸿一瞥,那一截腰,好细。 感觉手指放上去,稍微用力,就会掐出明显的指痕。 他垂眼看了眼日历,距离生日,还有一段时间。 大概最近,洗冷水澡的频率又得增加了。 “我好了。”段无心踱步到他身后,戳了戳人的肩膀。 凌君寒把烟掐灭,抬手穿上军装外套,扣上军帽,穿戴严肃正式。 他抬手把桌面上的报告拿起,说:“走吧。” 机甲停在克里宫门口,段无心跟着下去,步步紧随。 这是他头一回到这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经过全身检测,确保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终于得以入内。 凌君寒带着他上了顶层,门口一位穿着套裙的女人前来迎接。 她收腹挺胸,露出标准微笑,“元帅您到了,五分钟后您可以跟总统见面,见面时间请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好,谢谢朱秘书长。” 秘书长往后扫了一眼,问:“这位是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进去。” “他是我要汇报的计划里重要证人,需要一起。”凌君寒微微抬眼,“麻烦通融一下。” 秘书长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好的。” 段无心微微吐了口气,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凌元帅最近新闻不少,昨天看到您的热搜”朱秘书轻笑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段无心,“这位童养媳,是假的吧?” “假的。”没等凌君寒回话,段无心直接辟谣。 “那就好,我就说看起来也不像。”朱秘书笑得更灿烂了些,“那,一会儿会面过后,有没有时间单独吃个便饭?” 段无心:“?” 我还在这儿呢,您就开始撩骚了? 凌君寒碰了碰段无心的肩膀,直接拒绝:“我已经跟他约了晚饭,不好意思。” 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掐断话题,“抱歉,我要先进去汇报。” “好,找时间再约。”朱秘书冲他眨了眨眼。 段无心面无表情跟她擦身而过,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找时间再约,约你妹。 两人进入办公室,凌君寒拉开凳子坐下,表情严肃起来。 “希尔总统,好久不见。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兽魂计划,您了解吗?” “君寒,不必再查下去。”希尔坐在办公椅里,微微抬眼,气势逼人,“这个计划,十几年前就已经立项,是经过众议院投票通过的实验项目。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政府一直有资金补贴。” 凌君寒愣住,“是您批阅了这个计划?” “当然,计划初衷是希望增强军队实力。把动物变人,或者给军人注射兽类激素,是我们一直尝试研究的课题。”希尔敲了敲桌面,“只是,计划一直没有推进,就搁置了。” 凌君寒迟疑了一下,没想到计划竟然已经提前立项。 如果是这样,他就没有必要暴露段无心变人的事实。 他顿了顿,把士兵的报告放在桌面上,“但是现在,军队里的士兵出现了虫族基因,说明这个计划在持续实施,并且已经偏离初衷。” 凌君寒咬了咬牙,一字一顿说,“您可以想象,如果在我们的军队之中出现敌国间谍,后果会是如何?” “有证据吗?” “这些士兵血液里的虫族基因,就是证据。” “还不够,没谁能够证明,这些基因是兽魂计划实施的。”希尔指出重点,“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是不是也存在一种可能,是你强行注射,再来栽赃嫁祸呢?” 凌君寒沉默。 段无心捏了捏掌心,心中烦闷。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证明,那些士兵就是兽魂实验的牺牲品。 明明他们都知道真相是这样,却无法去佐证。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凌君寒抿紧唇,“我会找到证据,但是目前,我希望再拨一部分军队给我。现在军队内部混乱,掺杂了可疑人员,不得不防。” “要人可以,不过,我一直没管你和李英毅的内斗,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希尔微微笑了笑,“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都消停一下。” 凌君寒抬眼,义正言辞的说:“我会跟您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希望如此。”希尔侧头,看了一眼段无心,“这位为什么会跟你一起过来?” 凌君寒卡顿了一下,临时给段无心扯了个身份,“他是负责帮我调查计划的调查员,本来是带着报告来说服您的,但被您问住了。” “那期待你们进一步消息。”希尔抬了抬手,暗示离开。 没有进展,失望而归。 两人起身打过招呼后,径直下了大楼。 段无心捏紧拳头,又松开,“你刚为什么不说,我就是兽魂计划的成功品?” “既然他早就知道计划,就没必要暴露你。”凌君寒打开舱门,把段无心塞进去,“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要找到敲定士兵是试验品的证据。” 段无心靠在后座上,幽幽叹了口气,“好难。” 话音刚落,他侧头看见刚才那个秘书长正扭着腰下楼,远远地冲着他们的机甲走过来。 又来了,这人有完没完! 段无心瞥见那妖娆的身段,酸溜溜地冷哼:“你的桃花又来找你了,约你改天吃饭呢。” “我对她又不感兴趣,”凌君寒盯着他的表情,饶有兴致的问:“你这是在吃醋?” “怎么可能!你想去就去,我不拦着。”段无心嗤笑了一声,傲慢开口:“如果她不介意三人用餐的话。” 话音刚落,段无心感觉心跳逐渐加速。 他捂住胸口,眼睁睁盯着自己的手指瞬间变回了虎爪。 视线下移,两条长腿消失,变成了短乎乎的小腿。 座椅旁边,还蜷缩着一根长长的虎尾巴。 段无心猛然抬头,利落拉下机甲前的后视镜。 镜子里俨然是一只端坐着的小白虎,尖尖的耳朵直直竖着,表情凶悍。 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回去了? 凌君寒愣了一秒,盯着机甲外越来越近的人,赶紧把小白虎拎起来,藏在座位下方。 舱门被敲击了两下,他将玻璃下移,露出朱秘书微笑的脸。 “我刚下班去换了身衣服,没见着你,还好你还没走。”她趴在窗户上,柔声问:“诶,你那位朋友怎么不在了?”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凌君寒手垂在座位边,瞎扯了个理由。 段无心蹲在拥挤的座位下方,四肢被散掉的长衣长裤裹着,很是心烦。 他动了动脑袋,被那股香味熏得脑袋发晕。 感觉到毛茸茸的头钻来钻去,凌君寒把手掌搭上去温柔安抚了两下。 “那不是正好,既然他爽约,你应该也有空了,我们就一起吃个便饭吧?”朱秘书将身体往下压了一些,暧昧说道。 凌君寒还没来得及说话,感觉手臂被座位底下的虎爪猛然抓了一下。 力道很凶,带着暴躁。 果然一变回去,战斗力陡然上升。 估计这一爪子,又出血了。 凌君寒嘶了一声,艰难回道:“不了,我媳妇儿会生气。” 第38章 第 38 章 朱秘书微微挑眉,惊讶道:“你结婚了?没听说呀。” “还没,在交往中。”凌君寒含糊其辞道:“所以,我不能跟其他人单独吃饭,他会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虎脑袋安抚,生怕炸毛的小东西再来一爪。 “没结婚的话,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朱秘书撩了撩头发,大胆直白的表达爱意,“我才调过来,之前没见过你。今天一见,对你挺有好感的。” 段无心扭着头磨牙,嘴里小声嘀嘀咕咕:见一面就有好感,你的好感来得真陡。 “但我已经心有所属,所以你就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先走了,再见。”凌君寒按下机甲的启动键,快速结束对话。 说完,他敲了敲舱门,示意人从玻璃窗上让开。 朱秘书保持得体微笑,收腹挺胸,朝他挥了挥手,“没关系,我做事情很有毅力的,下次见。” 机甲升空,段无心终于忍不可忍从座位下方弹跳出来,按下翻译器骂道:“谁是你媳妇儿?” 凌君寒瞥了他一眼,沉默是金。 段无心晃了晃虎爪,叫了一声,“再乱说我抓你嗷。” 凌君寒低头,瞧着两腿之间圆溜溜的虎脑袋,用指尖戳了戳,“你不是我媳妇儿么,刚是不是生气了?一爪把我衣服都勾破了。” 手臂上破开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长长的一道抓痕。 下手这么重,心里估计气坏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被她的香水熏得头疼。”段无心冷着脸辩解。 凌君寒哦了一声,重复道:“没生气,我看着怎么不像?” “算了,你要想跟她吃饭就直说,我也不跟着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段无心别过脸,傲娇道:“免得到时候说我挡你桃花。” 凌君寒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一本正经问:“你闻到酸味了么?” 段无心动了动鼻子,诚实回答:“没有。” “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啊,某虎醋坛子都翻了一地了吧。”凌君寒操控着驾驶杆,心情很好。 方才那下意识的小动作,明显就是吃了醋,还不承认。 段无心踩着他的腿挪到副驾驶,大爷似的摊着,“随便你怎么说,懒得理你。” 他内心倔强的坚持,一定是被那香味熏晕了头,才不是因为什么二人世界让他心烦。 吃醋,怎么可能。 小朋友的面子得护着,凌君寒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他加快速度,用手肘碰了碰绵软的白虎,“要变回去么?石头现在不好弄,可能只能拿其他的食物先替着,但时间稳定不了多久。” 段无心舔了舔爪子,懒洋洋说,“就先这样吧,正好明天跟你去一趟军营。现在变回老虎,可以跟那群实验者一对一战斗了。” 他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如果可以在战斗中逼迫出虫族的迹象,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凌君寒被气笑,“你怎么满脑子就是战斗,没想想别的?” “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么,早点找到证据,早点解决这摊子破事。”段无心横了他一眼,疑惑问:“再说了,不想打架想什么?” “是我这个昏君满脑子想着跟你谈恋爱,”凌君寒感叹道:“算了,随你吧。” 突然起来的骚话让段无心脸红了一下,好在毛多,看不出异常。 他低头扯自己爪子上的毛,结结巴巴说,“那个,我还没考虑好,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时间很多,慢慢来。”凌君寒慢悠悠开口。 他将机甲降落,又补了一句,“反正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再重复一次。” 段无心:“” “要重复是吧?”凌君寒指尖捏了捏耳朵,“就是,我喜欢你,想让你当我” “知道了,你好烦!”段无心打断他,顶着一张大红脸扣开舱门,弹跳下去。 他刨着地面,径直冲进正门,和正在门口晒太阳的小花打了个照面。 小狗仰头就看到一只高大的白虎站在面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惊吓一秒过后,瞬间弹跳而起,四脚离地,汪汪直叫。 “小花,是我。”段无心伸出爪子想要碰它,盯到毛茸茸的掌心,才反应过来,变回去了。 他把爪子又缩了回去,趴在地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弱弱开口:“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小花警惕退后三步,看到走过来的凌君寒,也顾不上害怕,伸爪抱住大腿就往上蹭。 一边爬一边呜咽,四脚并用,显然是被吓坏了。 凌君寒哑然失笑,拎起小狗单臂抱着,用手指梳了梳毛,“现在肯让我抱了?” 小花埋着头蹭了蹭胸口,使劲儿往怀里钻。 段无心满脸无语,嘴里骂骂咧咧:“白给你喂饭了,我还比不上凶神恶煞凌君寒???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小花的尾巴,感觉软趴趴的一根瞬间变得笔直。 “算了,你别吓它,全身都在抖。”凌君寒笑着把狗弄进去放在沙发上,进厨房做饭。 段无心蹲在沙发边上,拿了个毛球扔给小花,试图引起它的注意。 然而小狗贴着沙发边上,死都不肯动一下,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白虎,生怕扑上来把自己咬死。 “你这只狗,胆子也太小了。”段无心趴在沙发边上,收起爪子,耐心说:“我不咬你,下来。” “汪!”小花摇头拒绝。 段无心趁其不备,伸爪把他抓过来,放在自己背上。 缓慢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你看,我说了,我不欺负你。”段无心说。 小花小心翼翼地抓着白虎的脖子,试探性往前趴下。 感受到段无心的友好,它微微放松四肢,前爪陷入毛茸茸的毛里。 段无心带孩子似的,在客厅绕了好几圈。 感觉到背上的小狗逐渐放松,他抬起虎爪反手拍了拍,“下来,我累了。” 小花一动不动,甚至大胆的把头搁在了白虎头顶。 段无心:“?” 你还上瘾了? “下来。”段无心扭了扭脖子,把狗从身上弄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小花四脚朝天,扭来扭去的吐着舌头。 凌君寒端着菜出来,看到这副和睦的场景简直震惊。 他敲了敲桌子,问:“你们俩这就和好了?” “嗯,我的亲和力,那是相当的棒。”段无心扬起脑袋,自吹自擂。 凌君寒嘲笑道:“对别人这么亲和,对我这么凶,我手上的伤还没处理就赶着给你做饭,你也不表示一下?” “我也给你舔一舔?”段无心伸出舌头,无辜地张大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手臂上的抓伤。 凌君寒咳了一声,把专门的盘子放在段无心的座位前面,冷着脸开口:“吃饭。” 变回白虎,段无心吃饭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虎爪抓着盘子一阵乱舔,迅速就吃了个干净。 “慢点儿吃,急什么?” “我今天要直播,马上到点儿了。” 凌君寒慢条斯理地夹菜,放进嘴里,“小主播这么敬业?” “帮你澄清热搜,”段无心仰着头,懒洋洋使唤,“你也帮我,擦擦嘴。” “好的,少爷。”凌君寒扯了张纸巾,细致地帮他把嘴巴上的油擦干净。 盯着琥珀色的眼睛,他又轻笑道:“怎么一变回老虎,就成了小朋友。” 段无心冷冷瞥了他一眼,“话多。” 愚蠢的凡人,给猛虎擦嘴是你的荣幸,懂? 他跳下座椅,慢吞吞同手同脚上楼进了书房,熟练打开显示屏上的直播按钮。 镜头一接上,源源不断的网友以每秒十万的速度涌入,瞬间登上直播第一。 【啊啊啊爷青回,妈妈每天苦苦期盼,终于等到了】 【我还以为你被做成剁椒虎头了,给你足足烧了五天香呢】 【呜呜呜老娘这就去跟菩萨还愿,连着磕三个响头够不够?】 【儿子好久不见,怎么感觉脑袋更大了?】 【居然能在ljh手下活下来,你有点儿东西】 【草,你居然还没跑,别直播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段无心撑着下巴,把弹幕挨个看了个全。 磨着牙缓缓开口:“我过得很好,没有变成剁椒虎头让你们失望了。凌君寒对我很好,照顾也很周全,都别瞎猜。” 弹幕一片问号飘过,纷纷开始辱骂凌君寒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把说坏话的小号拉黑,段无心继续说:“对了,澄清一下热搜,他没有干坏事,也没有滥用私刑。是一个热爱祖国,遵纪守法的好元帅。” 【???你大概真是被pua了吧】 【这么官方,是凌君寒掐着你的尾巴在威胁么?】 【我觉得那什么注射毒素,可能给儿子也来了一发,把脑子打坏了】 【操,现在说ljh坏话也会被封号???】 【寒心cp都be了,你还帮他说话,这孩子心也太大了吧?】 【听妈妈的,下一个更乖,人家已经有童养媳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怎么不澄清童养媳?所以热搜第二是真的?】 段无心抹了把脸,不耐烦说:“童养媳也是假的,热搜都是假的。” 弹幕沉寂五秒,屏幕中央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更多层层叠叠的评论喷薄而出。 【awsl正主亲自辟谣,我寒心cp又回来了!】 【大手子们又可以开始产粮了,高举寒心大旗】 【同人图呢!临死之前再给爹拿过来再看一眼!】 【dbq,对于滥用私刑的元帅,这糖我嗑不起来】 【你们风向变得这么快的么?人家那边尸骨未寒】 “都说了没有用私刑,那件事有隐情。总之,不信谣不传谣,我谢谢你们。”段无心觉得澄清得很是心累。 虎爪点击鼠标,段无心把那个封掉的九级小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心心官方亲爹”瞬间重回榜三。 做完这些,段无心吐了口气,懒散窝进转椅。 心心官方亲爹:【感谢儿子帮我们解禁,我们是凌君寒研究院的职员,他人老好了,经常给我们发奖金!虽然偶尔哦不是,长期毫无节制的加班,我们也不是非常的心甘情愿,工作到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态,我们的老婆都快卷着被子离家出走了,但他真的一心想着为国家,绝对没有歪七扭八的坏心肠】 盯着一长串解释,段无心尴尬一笑:“谢谢各位研究院同事们的辟谣,说得真情实感,合情合理。” 你们这话,估计楼下的元帅大人看了拳头得硬。 弹幕一片混乱,段无心再次采用许愿转移视线。 他瞥了眼时间,正好十点,“我最近很忙,以后直播时间也不定,所以大家抓紧时间许愿,限时十分钟。” 【希望心心每天直播,好好活着】 【希望心心每天直播,好好活着】 【希望心心每天直播,好好活着】 弹幕整齐划一,复制粘贴式刷屏,没有多余的愿望。 段无心微微叹了口气,这群网友,虽然无脑,但有良心。 他眨了眨眼,诚恳道谢:“大家心意我都收到了,以后直播,我尽量。” 在一片整齐的弹幕中间,突然弹出一条格格不入的彩色弹幕。 ljhsnbb:【希望凌君寒和段无心早日在一起】 段无心:“?” 他盯着熟悉的id陷入沉思。 等等,这不是凌君寒黑粉吗!怎么还嗑上cp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到深处自然粉? 第39章 第 39 章 【前面的那哥们儿,你破坏阵型了】 【cp粉真的无处不在,笑出猪叫】 【这不是上次儿子退钱那个粉丝么?居然还粉着呢】 【既然许愿极其容易实现,我们是不是可以展望一下】 “展望个屁。”段无心埋着头揉了揉自己的脸。 等到十分钟过去,他下了直播,点开私信。 段无心:你叛变了?怎么许这种愿? ljhsnbb:我就觉得,你们俩挺配 段无心一头雾水,这粉丝又不知道他能变人,一人一虎,他哪儿看出来很配? 他敲击键盘,诚心发问:你不是讨厌凌君寒么?你还把他和我凑一起,我们俩甚至不是同一个品种! 楼下的凌君寒指尖滑动着屏幕,想着怎么为自己推波助澜一把。 思考了一会儿,他靠在椅背上打字回复: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你也帮他说话,说明挺在意他的。所以种族有什么重要的,网上还有跟手办结婚的新闻。你要不信,我可以分享给你链接。 段无心:噢,分享就不必了 段无心:下次别许这种愿望,我这儿许愿很容易实现的。 对面回了一个表情包,祈祷jpg 虎爪在键盘上滑来滑去,段无心陷入沉思。 如果愿望很容易实现,那他和凌君寒 心跳缓慢加快,警铃大响。 搞不好,最后真的能成。 意识越飘越远,段无心拍了自己一巴掌,瞬间回过神来。 这是在瞎想什么呢? 凌君寒推门而入,一脸茫然的看着这迷惑操作,“你现在不仅打我,还开始揍自己了?” “瘦脸,网友说我脑袋变大了。”小动作被发现,段无心赶紧张口胡扯。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打自己的圆脸,被打得嗷嗷叫。 凌君寒嗤笑:“脑袋大,打脸有什么用?” “不知道,网上的偏方。”段无心差点儿把自己打晕,下手挺重,头晕眼花。 凌君寒踱步过去捏住乱动的爪子,微微勾了勾嘴角,“已经够傻了,再打智商都打没了。” “别拿羞辱你弟弟那套来羞辱我,”段无心拨开他的手,“直播完了,我要睡觉。” 凌君寒嗯了一声,拎出医药箱往手臂上的伤口上药,问:“不洗澡?” 段无心四仰八叉躺在床中间,懒的连尾巴都不想晃,“不想洗了,累。” “脏心心。”凌君寒垂着眼,淡淡笑他。 段无心把虎头埋进枕头里,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听出了一点儿宠溺。 自从凌君寒跟他表白之后,内心活动的走向越发诡异。 他压着心跳,窝在被子里,等凌君寒洗完澡上床。 脑袋左右滚了滚,布料上面沾染了一点凌君寒的味道,很好闻。 感觉到床头灯光慢慢暗下去,被子下压,高大的身影躺道一旁。段无心往前面拱了拱,把脑袋放在颈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凌君寒抬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捏他的耳朵,“你要是变人的时候也这么主动,就好了。” 段无心用虎爪拍他的肩膀,有些害臊,“你烦不烦。” “我想跟你探讨一下,为什么人的时候就跟我保持距离?”凌君寒垂眼看他。 段无心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回:“大概是,白虎状态的时候,你不会对我干坏事。” “哦,是吗?” 话音刚落,段无心感觉自己的腹部被很轻的揉了一下。那里的皮肤很薄,甚至能感觉到手指上的枪茧。 他重新开口,声音带着颤:“别摸了。” “不舒服?”凌君寒动作没停,缓慢画着圈,“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的。” 段无心四肢酥软,连尾巴都不自觉卷成了一团。 不是不舒服,是舒服到全身都麻了个彻底。 段无心脑袋昏昏沉沉,不想抗拒,索性享受。 他在心里嘀嘀咕咕,这人有毒,连老虎都下得了手。 - 早上凌君寒再一次享受到了久违的虎爪踩脸服务,凶残中带着可爱。 他微微睁开眼,把段无心抓进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你好腻”段无心满脸写满了嫌弃。 凌君寒用鼻尖蹭了蹭柔软的毛,把脸埋进去,“我在吸大猫,好不容易变回来,让我享受一下。” 段无心四肢僵硬,想到昨晚腹部酥麻的触感,唾弃道:“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今天带你去军营,注意安全,别受伤。”凌君寒细心叮嘱。 段无心眼睛猛然睁开,来了精神,“一对一是吗?” 凌君寒嗯了一声,用手指疏头上乱掉的毛,“怕你体力支撑不住,就让你试三个队,能试探出来一个,都算是好结果。” 之前重新编制之后,为了避免生疑,实验者不算完全集中。 四十七名嫌疑人员被分散在五个分队,和其他普通的士兵一起照常训练。 “没事儿,反正我也好久没对战了,精力旺盛。”段无心伸直虎爪,仰头活动了一下四肢,“根据这些天学习的理论知识,我感觉我更强了。” “我很期待。”凌君寒笑道。 对于亲手培养出来的战士,他相当有信心。 段无心起床洗漱完毕,坐上机甲前往军营。 凌嘉木提前通知测试士兵集合,一排排齐刷刷在训练场笔直站立,等待对战。 当看到作战对手是一只白虎,个个表情错愕。 凌君寒解释:“之前有部分新兵已经跟段无心对战过了,现在由你们这些老兵进行训练,我们采取一对一格斗方式,三秒没有还击,视为失败,明不明白?” “明白!”全员齐刷刷地回。 凌君寒侧头朝段无心点了点头,示意上场。 “去吧,一定要小心。” 寒风乍起,段无心微微抬眼,迈步到训练场正中央。 对于实验者的编号,他已经烂熟于心。 今天要做的,就是不断把人逼到绝路,去寻找线索。 士兵们一字排开,挨个上场对战。 为了节约时间,段无心几乎是等人站定,就主动出击。 弹跳,出拳,闪躲,反身压制,虎爪卡喉。 整个动作,比之前更加快速,下手更狠,不留余地。 少则过手三招,多则来回不过十几招,毫无意外都以段无心压制获胜。 凌嘉木站在旁边记录数据,感叹道:“心心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跟训练好几年的老兵对战,完全不落下风啊。” “我亲手教出来的选手,能差到哪儿去。”凌君寒直勾勾地盯着战场上的对战,表情很是欣慰。 他把段无心从零开始,调/教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下一个。”段无心面无表情重复同一句话。 直到,遇上第一个编号实验者。 段无心站在原地,冲着士兵的方向嗅了嗅,空气之中几乎闻不出味道。 后腿蹬地,他像箭一般冲过去,攻人下盘。 士兵条件反射伸出手臂钳制住,想侧头咬住他的脖颈。 这种格斗方式,相当原生态的野蛮。 凌君寒拧起眉头,低头跟凌嘉木说:“你看,哪怕是用了军人的身体,骨子里虫族格斗的特点,仍然像是打下了烙印。” “是,这种咬住脖颈的方式,我们训练里是根本不可能有的。”凌嘉木盯着两人交缠的动作,咬紧牙关,浑身都在用力,“心心加油,再逼他一下。” 段无心亮出虎爪,锋利的指尖划破士兵的手臂,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来自虫子的气味越发浓烈,从那条破掉的伤口溢出,铺天盖地涌向自己。 段无心喘了口气,虎爪卡住脖颈。 他用尽全力把人压制在地,仰头定定地注视着挣扎的士兵。 虎眼微微眯起,带着强势的,来自森林强者的震慑。 这是动物之间才懂的较量。 “吱——” 一声奇异的叫声从士兵口中发出,引得众人纷纷侧头。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刺耳的尖锐。 是虫族的基因打入身体的,求生的本能。 整个军队陷入震惊,没人敢说话,只是瞪大了眼。 他们看着那位朝夕相处的士兵,蜷缩在地上,从身体里流出深黑色的血,嘴里发出刺耳的嘶吼。 像是一只在困境里挣扎的野兽。 “带下去。”凌君寒朝领队示意完,命令道:“今天的事情,谁说出去,全部按违纪处置。” “明白,长官!”全员严肃回道。 凌君寒看向众人,淡淡开口:“测试继续。” 段无心活动了一下脖颈,朝着下一个人展开攻击。 凌嘉木盯着场上激烈的搏斗,迟疑问:“今天是要把所有试验品都测试出来吗?” “本来没这么打算,但既然方法这么有效,为什么不?”凌君寒快速下了判断,“调整测试人员,把所有可疑编号的士兵带过来,混在其他人员中进行测试。”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训练场仿佛成了森林斗兽场。 段无心不再心软,面对每一个实验者,他拼尽全力让人受伤,逼迫对方到绝境。 在求生面前,所有的伪装都会暴露本性。 四十七个可疑编号,最终测试出三十五个。 剩余的战斗力过强,没有露出丁点的破绽。 段无心气喘吁吁的结束战斗,站在原地,四肢颤抖,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凌君寒快步过去,大手抚上他的后背,低声说:“辛苦了。” “还有些没测出来,”段无心挠了挠头,有些懊恼,“那几个自我防备意识太强,几乎已经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向凌嘉木,“没收剩下几个的所有通讯方式,找人严格看管,以防他们外泄消息,引起敌方内部的警惕。” “好的,长官。”凌嘉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测试结束,段无心跟着凌君寒回了顶层办公室。 战斗了一整天,用尽所有的精力,此刻浑身瘫软毫无力气。 他在沙发上滚了几圈,懒洋洋使唤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人,“过来帮我按一下,腿好酸。” “今天表现很棒,”凌君寒毫不吝啬的夸奖,“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睡一觉。”段无心低声回,他是真的有些累。 战斗过程中,精力高度集中,全神贯注,几乎是耗尽了所有体力。 凌君寒用手指帮他一下一下捏着后背,又重复了一遍,“辛苦了。” 方才那个气势汹汹的小白虎,这会儿变成软绵绵的小奶猫,趴在他的腿上撒娇。 要揉,要抱,腻歪极了。 凌嘉木推门进来,把文件放在桌面上,做着汇报,“可疑人员已经全部安排看管,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嗯,你没事儿早点下班吧。”凌君寒没抬头,视线落在段无心身上,尽职尽责帮他缓解酸痛。 凌嘉木原地转了一圈,动作浮夸,“什么,我没听错吧?下班?我还有这种待遇呢?” “你要是不想走,我可以给你布置其他工作。”凌君寒淡淡威胁。 “天哪,我这是受宠若惊!” “你这是沾了心心的光,他帮你提前把工作做完了。” 凌嘉木哦了一声,砸了砸嘴,裤兜里通讯器响起。 他摸出来按下接听,应了两声,又回道:“我哥他应该忙完了,晚上没安排。” “谁?”凌君寒抬眼问。 凌嘉木掩着话筒,挤眉弄眼道:“那个新上任的秘书长,很漂亮那个,约你晚上吃饭。” 段无心猛然抬头,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凌嘉木,表情瞬间不太好看。 凌君寒把他的头按下去,一边按摩一边问:“她怎么打到你这儿来了?” “大概知道我是你最亲爱的弟弟吧,我帮你答应了?”凌嘉木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朱秘书诶,好多人想约都约不到的。” 凌君寒垂眼观察段无心的表情,慢吞吞开口:“我倒是不太想去,不过昨天心心说,如果人家再约,让我去试试。” “我可没说。”段无心咬着嘴唇,死不承认。 什么死缠烂打的烂桃花,去死吧。 凌嘉木捏着通讯器,没听懂这对话,一头雾水的问:“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啊,人家那边还等着回复呢。” 凌君寒勾着小白虎软乎乎的下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抓到眼神里躲闪的傲娇,没憋住轻笑了一声。 段无心仰头看着他,被这漫不经心的笑晃了心神。 他以前不觉得凌君寒长得合眼,大部分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和疏离。 但这会儿卸下防备,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表情,流露出一点痞气的英俊。 他竟然,会觉得还挺好看? “到底去不去啊?”凌君寒带着未散的笑意,垂眼问。 段无心拉了拉他的袖子,方才还在训练场上大杀八方的小白虎,威风荡然无存。 他别扭的说:“你、你把我变回来,我陪你吃晚饭。” 第40章 第 40 章 连反应迟钝的凌嘉木都嗅出了一丝不对劲,他张了张嘴,迟疑问道:“心心你干嘛非得这个时候跟我哥吃饭,不是天天都在吃么” “”段无心涨红了脸,想抽自己一巴掌。 一时上头,都乱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凌君寒盯着他害羞的小表情,又笑。 他微微伸手,示意把通讯器递过来,捏着听筒简明回复,“朱秘书,我不会跟你吃饭的,别再打过来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回了两个字,“再见。” “这就拒绝了?”凌嘉木盯着挂掉的电话,视线在一人一虎中间徘徊,“我觉得你们俩不太对劲。” 他哥的心思众人皆知,但段无心这反应 怎么那么像是正宫在宣示主权啊? 奇了怪了。 段无心终于恢复平静,抬头冷漠说:“没什么不对劲的。” 他见凌嘉木站在原地愣着,有些害臊的补了一句,“别傻站着,下班了就早点儿回家吧。” 凌嘉木:“?” 这说话方式怎么跟他哥越来越像,很是诡异。 “赶紧走吧。”凌君寒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凌嘉木晃了晃脑袋,举起双手妥协,“行,我滚开,搞不懂你们。” 见人带上大门离开,凌君寒伸手捏了捏柔软的虎爪,打趣道:“想变回来,跟我吃晚饭?” “也没有那么想吧,我好累。”段无心尾巴垂下去,懒仄仄地回。 “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一会儿就翻脸。”凌君寒把他抱在腿上,顺了顺毛,“不过,家里没有什么时间长的食物,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他不太想让段无心碰酒。 一喝多了,发起疯来简直收不住。 段无心抿了抿唇,妥协道:“那就家里吃吧,过两天,你再去搞两块石头回来。” “你都主动开口了,我当然得准备一个大餐请你。” 凌君寒起身,拨通凌嘉木的电话,直截了当开口:“现在去黑市买块灵石回来,刷我的卡。” 凌嘉木前脚刚上机甲,任务天降,一脸悲愤的吼:“不是说下班了吗?” “突然又有事儿了,赶紧的,我们等着出去吃饭。”凌君寒无情催促。 “操,你是真的狗。”凌嘉木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行,在家等着。” 凌君寒按掉电话,把段无心抱起来颠了颠,语气温柔了不少,“嘉木去买,我们先回去。” 路上,段无心听见凌君寒又拨出去了个电话,好像预订了什么座位,搞得架势很大。 他躺在副驾驶,迟钝的回忆刚才的对话,脑子发懵。 怎么事情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因为有个漂亮的女人约了他,所以下意识就开口想要抢过来。 这个举动,就和森林里一群猛兽见到猎物一样。 所有强者的第一反应,就是瞄准目标,快狠准的圈地盘。 所以,凌君寒是他看中了的猎物么? 他侧过头,视线停在凌君寒的的侧脸上。 机甲在空中穿行,路过一些亮灯的建筑,灯光或明或暗的打在脸上,把棱角勾勒得很是分明。 段无心无端又想起方才那个漫不经心的笑。 虎爪不自觉地压上凌君寒的唇角,也许多笑一笑,会更好看。 “别让我分心。”凌君寒右手按住乱动的虎爪,捏在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 段无心噢了一声,爪子微动,用指甲划了划他的掌心。 “又撒娇。”凌君寒自顾自的解析他的动作。 段无心辩解道:“我没有撒娇。” 凌君寒扯了扯唇,“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心口合一,说句实话?非得用其他的事儿逼你一把?” 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算什么回事儿。 段无心想抽回爪子,挣扎了一下,“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最好是。”凌君寒懒得拆穿他。 小朋友已经逐渐开窍,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机甲抵达元帅府的时候,段无心见着捧着石头站在门口的凌嘉木。 黑暗之中,一脸生无可恋的呆滞。 他打开舱门跳下去,扒拉了一下裤腿,问:“你动作怎么这么快?” “这年头,有钱就行,只是这玩意儿不太好买。这是时间最久的了,估计也撑不了两天。”凌嘉木掂了掂灵石,幽幽叹气,“你们不就吃个饭,用得着这么麻烦?” “石头留下,人可以走了。”凌君寒拿过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吃点儿好的,挂我账上。” 凌嘉木翻了个白眼,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也饿了,你们吃什么,能带我一起吗?” “不能。”凌君寒冷漠落下两个字。 凌嘉木丧着脸,偏头看向段无心,央求道:“真的不能吗?” 段无心轻轻晃了晃头,无情说:“不好意思噢。” “儿子,你跟着我哥彻底学坏了。”凌嘉木利落跳上机甲,嘴里骂骂咧咧。 凌君寒拎着段无心进客厅,把石头递过去,说:“吃完就进极寒装置,我去楼上给你拿衣服。” “好。”段无心大口把灵石咽下去,打开装置钻进去,按下开关。 温度迅速降低,红灯亮起,警戒声滴滴作响。 一回生二回熟,段无心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虎爪撑着玻璃,等着变回去。 三秒之后,如愿以偿。 温度实在是太低,他抖着身体把舱门拉开,正好看着凌君寒拿着成套衣服过来。 催促的叫:“快快把衣服给我,好冷。” 凌君寒勾着衣服没动,视线在□□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眼神直白,盯得人头皮发麻。 段无心敲了敲玻璃,拔高声音,“快点儿。” “好像长了点儿肉,看来最近我喂得还算不错。”凌君寒把衣服递过去,自觉背过身。 段无心闭了闭眼,感觉耳朵都在冒热气,脸颊通红的把衣服套上。 系好腰带,他捏了捏腰间,迟疑问:“真的胖了吗?” “一点点,”凌君寒顺着他的腰线捏了捏,闷笑道:“手感更好了。” 段无心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盯了盯自己的腰,“这跟手感有什么关系?” “算了,再说下去要犯法了,吃饭去。”凌君寒把大衣扣上,手掌伸过去,“牵着。” 段无心掐了掐掌心,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十指交缠,亲密得紧。 段无心垂眼看着两只紧握的手,手心有些出汗。 但凌君寒掌心很暖,牵着很舒服,挣扎了几秒,还是没舍得放。 两人牵着重新上了机甲,飞了一会儿,停在一座山上。 段无心望了一眼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发慌,“你不会把我拐出来卖了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凌君寒牵着他下机甲,径直往里走。 路上没人,只有偶尔树梢晃动的声音。 段无心紧张得抓着手,心里很是恐慌。 走近一些,他才看到前面有一个硕大的圆圈圈,在山顶上发着亮光。 背后是纯黑的天幕和闪烁的群星,看着还挺好看。 “那是什么?” “摩天轮,”凌君寒解释说:“怕你吃着吃着突然变回去了,就找了个没人的地儿。” 段无心点了点头,“也是,也不知道这块石头能管多久。” 等走近一些,凌君寒弯腰打开玻璃门,引导人坐进去,又说:“有点儿老土,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段无心趴在玻璃窗上,盯着旁边的工作人员上菜,眼神里很是新奇。 怪他没见过世面,觉得这玩意儿还挺洋气。 菜品摆了一排,摆盘精致,刀叉齐全。 那人弯腰九十度,恭敬回:“元帅,菜上齐了,现在开么?” “好的,谢谢。”凌君寒微微颔首,“开吧。” 听到这里,段无心抓着栏杆,一脸惊恐,“开什么?” 凌君寒被他的可爱萌晕了,和他并排坐着,敲了敲玻璃,“这个会转,一会儿我们就会到城市最高点。” “不用等其他人么?”段无心张望了一下,其他的小窗户都空着,只有他们这一舱亮着烛光。 凌君寒摇头,“没有别人,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摩天轮缓缓旋转,视野逐渐升高,段无心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虽然坐在机甲上也可以俯瞰,但感觉完全不同。 整个城市像是被踩在了脚下,万家灯火逐渐拉远,变成星星点点的一片。 转到最高点停住,于是,他们好像也变成了天空中的星星。 “不是饿了吗?吃饭吧。”凌君寒帮他把肉切成条,耐心地一片一片喂进嘴里。 段无心没长手似的,窝在座椅里,来一块接一块,惬意极了。 他嚼着肉,脑子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个殷勤的朱秘书,酸不溜秋开口:“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带她来这儿?” “带谁?”凌君寒动作顿住,一头雾水。 段无心别过脸,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朱秘书。” 凌君寒把刀叉搁在盘子上,撑着下巴笑出声,“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我根本没打算答应她。” “那别人呢?你带别人来过吗?”段无心眨了眨眼,忐忑开口。 他看凌君寒前后布置的动作,感觉很是熟练。 “也没有别人,你是第一个,”凌君寒顿了顿,直白说,“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是最后一个。” 段无心噢了一声,低头拨弄盘子里的水果,葡萄从餐盘边缘滚出去,他懒得弄回来。 独一无二,就算凌君寒觉得老土,他也很吃这一套。 恨自己太单纯,被拿捏的死死的。 躲闪掉炙热的眼神,段无心从座位上站起身,拨弄着玻璃窗上的开关。 指尖一动,窗户向外弹开,一大束冷风瞬间灌入。 段无心把头伸出窗外,冲着夜空的风大吼了一声,山野间都回荡着清澈的声音。 他兴奋回头,冲凌君寒笑,“好舒服。” “喜欢这儿?”凌君寒慢吞吞起身,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俯瞰夜景。 “我很喜欢天空,”在这样的氛围下,段无心撑在窗台上,难得剖析真心,“感觉很辽阔,很自由。所以之前你说恐高,我还觉得挺遗憾的。” 也许天性所致,也许是从小的生活经历束缚,他喜欢一切能够带来自由的感觉。 无拘无束,让人觉得舒坦。 凌君寒微微低头,把下巴搁在瘦削的肩膀上蹭了蹭,“那会儿的确是骗了你,我很喜欢极限运动,这也是我最初想要成为军人的初心。去挑战未知的领域,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觉得刺激,也很畅快。” 段无心盯着远方,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刺激得心生向往。 他畅想了一会儿,喃喃道:“真羡慕你。” 热爱战斗,向往自由。 在这一点上,他和凌君寒的喜好,真是不谋而合。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带你去挑战天空,大海,星系,银河把从前我走过的路,都带你重新再走一遍。” 段无心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蛊惑,瞬间乱了心神。 心生出一股念头,好像和凌君寒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寒风刮在脸上,他扯了扯被风吹乱的外套,不着边际的说,“摩天轮很好,就是有点儿冷。” 凌君寒解开长大衣的扣子,伸开双手把人裹住,把吹进来的风挡了个严实。 他收紧手臂,低声问:“现在还冷吗?” 段无心仰头往后靠了一点,把自己完全裹进了温暖的大衣里。 他听见凌君寒的心跳声,贴在后背上,一声一声的传过来。 和自己的,一样快。 第41章 第 41 章 段无心是被晃醒的,脑子昏沉。 昨晚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宿醉了一般,记忆断断续续。 他们好像在摩天轮上吃了饭,然后抱了很久。 段无心执着不肯关掉那扇窗户,借着那场寒风,心安理得的躺在凌君寒的怀抱里,俯瞰城市的风景。 也许是太久没有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他眷恋那份恰如其分的温度。 等到星星都藏进了云层,凌君寒才说,“回去吧。” 于是,又晕晕乎乎跟着人回了家。 他睁眼就看到一只机械臂,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上露出七彩炫光。 再一眨眼,又变成了考究的深黑色,恍若幻觉。 “黑煤球,你回来了?”段无心坐起来,兴奋地惊呼。 小白站在床头,露出一个艰难的笑脸,“终于修好了,就是这个颜色,我不太满意。说好的五颜六色呢?怎么还是黑的?” “是五彩斑斓的黑,阳光下还是能看出来的。”段无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宽慰道,”看来黑煤球这个名字还可以接着用。” 小白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很是不满,用手臂戳了戳他,“这颜色,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跟我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肯定是你家少爷的恶趣味,”段无心扭头看向床边,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问:“凌君寒呢?” “早上就风风火火走了,看起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小白表情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着偷听来的小道消息,“可能要打仗。” “打仗!”段无心睁大眼,翻身而起,“他不会现在就走了吧?” 小白盯着衣柜旁边的行李箱,笃定道:“应该会回来一趟收拾行李。” 段无心噢了一声,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闷着头洗漱完,早饭也懒得吃,坐在书房里接着做习题。 转着手中的笔,脑子里倒是想着别的事情,心不在焉。 凌君寒要走的话,大概不会带上他。 对方是谁? 要去多久? 要是输了怎么办? 下一秒,他又晃了晃脑袋,自我否认。 战无不胜的凌君寒是不会输的,只是时间问题。 明明这人平时在眼前晃来晃去觉得烦,真要走,还有些舍不得。 段无心在纸上乱写了一会儿,起身拉开角落的行李箱,帮他收拾衣服。 柜子里都是统一的军装,他拎了几件叠好放进箱子里,拉开下面的小抽屉。 领带,袜子,内、内裤 指尖拎着那几条黑色小短裤,脑子里闪过凌君寒的裸/体,段无心有些脸红。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凌君寒靠在门口,戏谑说。 段无心猛然抬头,把内裤火速又扔了回去,满脸慌张,“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我在这儿站了两分钟了,主要是看你沉迷于我的内裤,不忍心打扰。” 凌君寒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把内裤重新勾了回来,在他面前晃荡,“你要真这么喜欢,我送你两条。” 段无心推他一把,冷着表情回:“才没有,我只是在帮你收拾行李。” “这么乖,知道我要走了?”凌君寒用手指拨了拨行李箱里的衣物,表扬说:“收拾还挺齐全。” 段无心扣着行李箱,犹犹豫豫,“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凌君寒说:“你都不问问敌方是谁?” “哦,谁打过来了?”段无心懒洋洋地顺着话询问。 凌君寒叹了口气,眉心紧皱着开口:“虫族,我怀疑之前测试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来得很是突然。这次来势汹汹,联邦帝国都起了战乱,挺麻烦的。” “那”段无心跟着皱紧一张脸,听出了弦外之音,“意思就是不能带我。” 他没上过战场,如果是比较麻烦的对战,毫无经验。 去了,要分凌君寒的心,的确不妥。 凌君寒抬眼看他,宽慰说:“你有其他的任务,既然他们已经洞察了,等你变回去后,再去试试上次没测出来那几个。不管是肉搏还是用武器,把他们给我逼出来。” 见他不说话,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头,指尖捻着发丝,“怎么,不想跟我分开?” 段无心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他藏着那点担心的心情,含糊开口:“万一你死在外边了呢?” “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凌君寒闷笑道,“你还没答应我呢,我怎么可能死?” 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人还是没个正经。 段无心埋着头用脑袋撞他的肩膀,“你烦死了。” 凌君寒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风铃,挂在窗台上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路上通讯器也可能会有信号阻断,你想我的话,就拨一拨这风铃,我会知道。” “真的假的?说得还很邪门。”段无心抬手晃了晃小挂件,上面的玻璃珠子叮叮咚咚的撞在一起,发出脆响。 骗鬼呢吧,信号都没有,你听得到个毛线。 段无心瞥着那小玩意儿,很是不屑。 “嗯,真的。好了,大家还在楼下等着,我得走了。”凌君寒把行李箱扶正。 他克制地伸出手臂,把人拽进怀里抱住,“听说这次虫族首领的牙齿上千年,我会给你取回来,让你可以变得更久一点。” 段无心揪着他肩膀上的肩章,埋头低下去,闷闷出声,“如果太难了,也不是非要那个。不许受伤,赢着回来。” 变不变人,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嗯,会的。”凌君寒低声说,“我走了,送我下楼。” 段无心踩着拖鞋,跟着他慢吞吞下去,心里思绪万千。 门口停了艘飞船,一排军官站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声势浩大。 见凌君寒出现,个个抬手,齐刷刷敬了个军礼。 段无心盯着高大的背影,张口叫住,“等一下。” “还有事儿?”凌君寒把行李箱放在原地,回头朝他走了两步,低声问,“怎么了?” 段无心犹豫了一下,伸手解下脖子上的红绳,把平安符往凌君寒脖子上挂。 “借给你,回来要还给我的。” 凌君寒垂眼拨弄了一下御守,声音很轻地问:“你要变回去了,我也不在,运气会很差的。” 他知道这是段无心的宝贝,爱不释手的保命符。 现在亲手挂上他的脖子,意义深重。 他盯着琥珀色的眼睛,“你舍得给我?” 脑子里闪过被雷劈到脑袋冒烟,从楼梯上滚下去,半夜床榻的各种惨痛经历,段无心后背抖了一下,冷汗直冒。 他挣扎了几秒,恋恋不舍的捏着平安符,说,“就借你几天。” 怎么能这么乖? 凌君寒垂眼看着人,当着众人的面,微微低头在眉心碰了一下。 克制温情的表达爱意。 “我会好好保管,”他贴着段无心的耳朵,轻声开口,“等我胜仗归来,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当你男朋友了?” “等你回来再说。”段无心也不管还有人看着,揪着他的衣领凶巴巴威胁,“要是受伤,你就死定了。” 凌君寒含笑嗯了一声。 凌嘉木猛烈咳嗽,打破缱绻的氛围,“哎呀,我哥又不是头一回上战场,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有我们这些精兵强将,打败仗那是不存在的。” 段无心难得没跟他对呛,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你要保护好长官。” “那我呢?”凌嘉木悲伤的捂住胸口,“作为你的老父亲,你就没话要跟我说吗?” “你也注意安全。”段无心施舍了一句关怀。 凌君寒弯了弯嘴角,用指尖弹了一下额头,“很好,你也学会我的双标了。乖乖在家呆着,去军营的话叫孟与森带你,我走了。” 段无心抿了抿唇,冲着他和所有的军人抬手敬了个军礼。 总有一天,他要跟这群人一起,走上战场。 - 这次战斗比想象中的要胶着,整整三天,前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在第三天的时候,段无心变回了白虎,重新去了军营测试实验者。 冥冥之中,在不同的战场上,他好像和凌君寒在并肩作战。 驾驶着不同的机甲,面对着同样难缠的敌人。 肉搏没有效果,只能机甲上阵。 他比上一次更加暴虐,操纵的力道也更加锋利。 带着凌君寒留下的任务,和几天来联络不上的烦躁,毫不留情地压制向那些士兵们,生生把人逼到绝境。 在高强度的暴走式搏斗下,有两名甚至当场变异,口中喷出虫族的浆液。 孟与森记录下所有的证据和实验报告,把实验者集体关押。 至此,所有实验者的测试全部完成。 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段无心却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他疲惫回家,大厅里只有奔跑的小狗和追着他喂饭的小白。 很吵很闹,心里却觉得空空荡荡。 “你回来了,晚饭好了,现在吃吗?”小白端着狗碗,分神问道。 段无心摇头,尾巴垂落下去,“不想吃。” 他垂头丧气上楼,打开直播,有气无力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不是因为战斗过剩,他也说不明白,心里这股惴惴不安的心情是什么。 担心凌君寒么? 相信从未有过败绩的凌君寒,这次也会跟从前一样,带着胜仗消息归来。 他很难去描述这种情绪,只是三天没有联络,心里堵得慌,吃不好睡不着。 也许,也许只是单纯的想他了。 想看看他的脸,或者听听声音。 更简单来说,看到他的名字,都会觉得心安一些。 于是,他盯着弹幕,自顾自的点开网页,搜索了一张他和凌君寒的同人图。 【我看到了什么,正主亲自盖章???】 【听说凌君寒这两天打仗去了,儿子孤身一只虎一定很是寂寞】 【懂懂懂,这就叫睹物思人】 【我仿佛已经看到坠入爱河的儿子了,老母亲欣慰落泪】 【呜呜呜凌君寒赶紧打完仗回来,娶我儿子回家!】 段无心盯着密密麻麻的弹幕飘过,这会儿终于明白当初热搜时候,凌君寒那句话的含义。 此刻,就连两个人的名字摆在一起,都让人觉得开心。 他撑着下巴,不知道是在跟网友聊天,还是在安慰自己,“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啧,这话怎么听着饱含深情】 【我都要感动得哭了,儿子这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认真分析,我听出了思念成河,爱意汹涌】 【以前觉得一人一虎很是荒唐,现在看来,是真爱啊!】 段无心难得没有反驳,安静地看着那些插杆打诨的调侃。 直播时间拉长到深夜,等到网友许愿的时候,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一定要平安回来。 墙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段无心累到大脑放空,终于下播。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利落跳下转椅,脑袋磕到桌子腿,撞得头晕眼花。 果然,没了幸运神和平安符,挥之不去的霉运又回来了。 段无心捂着脑袋大骂了一声,眼眶泛泪。 这几天堆积的情绪猛然爆发,心情跌落谷底。 抬头看到挂在窗边的风铃,他气冲冲地走过去,几次想要拨动,又傲娇收回虎爪。 看了几秒,段无心眨了眨眼,终于不信邪的伸出爪子使劲拍了一下。 叮叮咚咚的风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没有任何回应,显得孤单,又可怜。 段无心把头埋进爪子里,红着眼眶低声嘟囔:“不是说了想你就晃风铃吗?你又听不见,大骗子。” “听见了,”风铃上方的红灯闪烁了一下,一阵混乱的炮火声中,夹杂着凌君寒疲惫又熟悉的声音,“心心,我也想你。” 第42章 第 42 章 段无心抬头,迷茫的在房间里寻找声音,“你能听见我说话?” “能,这是单线联络器,”凌君寒简单解释了一句,不知道跟谁下达了命令,“攻击左翼!” 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人声、嘶吼声、机械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战况激烈。 段无心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低声问:“还在打吗?你没受伤吧?” “嗯,快结束了。”凌君寒分心回了一句,“我没事的,等我回来。” 段无心团成一团,坐在地毯上,想象着那边的场景。 他焦灼的回:“能不能别挂,我不说话,我就听着。” “好。”凌君寒那边沉默下去,只剩下操作杆扭动的声音。 当凌君寒的战舰被攻击的时候,联络器也会跟着受牵连,段无心听见断断续续的电流滋滋作响,五脏六腑都搅碎在了一起。 他仿佛也站上了那个战场,面对敌人,此刻却毫无办法。 只能等,等远方传来胜利的消息。 两小时过去,段无心强撑着睡意,猛然听见对面一片混乱的脚步声,骤然清醒。 伴随着几声“长官”的嘶吼,那边声音渐渐远去。 段无心抓着风铃,拔高声音,“凌君寒怎么了?有没有人能回答我?” 没人回应,那种放大的安静像是汹涌的大海一样,一秒之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段无心失了魂落了魄,只能绝望地晃动风铃,祈盼收到一个答复,“说话!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许久,那边传来凌嘉木的声音,发着颤,“心心,我哥他受了重伤。我们赢了,现在返航。” “为什么会受伤!你们怎么保护他的!”段无心大脑一片空白,声嘶力竭的吼。 凌嘉木声音低下去,“本来我们已经全方位压制,虫族那边准备引爆战舰自我了结。但我哥执意要驾驶机甲单独靠近,赶在引爆之前拔下了首领的牙齿。胸口、胸口被炸开的碎片击中了失血过多,现在正在抢救。” “他是傻子吗?为什么不拦着他?”段无心不知道该怨恨谁,虎爪刨地,把地毯抓得稀烂。 恨自己没在身边,此刻在万里之外,手足无措。 恨凌君寒太过轴,答应的事情就非要做到为止。 为了那颗能让他长久变人的千年牙齿,把自己的命都搭了上去。 “我们预计六小时后到达军区医院,到时候到时候我来接你过去。” 凌嘉木避开他的质问,不知道在安慰段无心,还是在说服自己,“会没事的,军区医院都是最顶尖的医生,现在战舰上的军医已经帮他止住了血,暂时放进了治疗舱。我哥他身体很好,肯定没问题。” 段无心捂着胸口,颤抖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声一声很低地呜咽。 心脏像是破了洞的塑料袋,千疮百孔,在风里上下翻飞,却找不到落脚处。 于是在这种担忧和心碎中,漫长的折磨着被撕烂成一片一片。 小白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弯腰把他从地毯上捞起,问,“发生什么事了?” “凌君寒他受了重伤,他”段无心说得断断续续,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猛然站起,推开小白,往门外跑,“我要去医院等他。” “你这样子怎么去?你会驾驶机甲吗?”小白艰难拦住他,控制住张牙舞爪的四肢。 段无心眨了眨眼,他只用过精神力共联的战斗机甲,四肢共感,操作简单。 元帅府到军区半小时距离,如果是白虎形态,抓不稳操纵杆,的确不太有把握。 “我变回人开过去。”段无心下了决定。 等不了凌嘉木再从医院赶过来,他要先去那边等着。 段无心大步跑下地下室,挨个查看酒的年份,选了一瓶年代最久度数相对较低的。 怕喝太多犯晕,小心翼翼的喝了小半瓶后,他进入极寒装置。 变回人形,他火速换上衣服出门,按开停机库。 面对三台机甲,他着实犯了愁。 没有密码,没办法启动。 先试了凌君寒的生日,0120,显示密码错误。 自己的生日没个确定的时间,显然是不可能。 段无心眨了眨眼,脑子卡顿,猜测着还有什么可能的日期? 指尖颤抖着点击屏幕,他缓慢地输入0110,系统灯全部亮起,提示开启。 是他们俩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同一天,他被带来了元帅府。 凌君寒果真把这一天当做了密码。 震惊之余,段无心咬了咬下唇,缓缓推动操作杆,歪歪扭扭控制机甲出库上升。 好在夜晚没什么人,横冲直撞倒不至于出什么空中撞击事故。 段无心悟性快,这机甲和战斗类的区别不大,很快熟能生巧。 他努力回忆头几次前去军区的路径,七拐八拐的费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到达。 军区的人见过他,没问太多,自动放行。 他站在大门口,盯着墙上的时钟在心里掐算时间。 等到天色渐亮太阳升起,等到军人们开始早操又结束,终于等来了那艘望眼欲穿的战舰。 舱门打开,一群人急匆匆地抬着担架下来,缓慢地放上铁架床。 段无心扑过去,看到凌君寒脸色惨白,挂着氧气瓶,胸口的血迹触目惊心。 双目紧闭,嘴唇发白,像是陷入了一场昏睡。 “麻烦让一下,我们要进行手术。”旁边的军医拨开他。 段无心像是破掉的玩偶一般,被推到一边,欲倒不倒。 凌嘉木跳下战舰,伸手按住摇晃的身形,惊讶道:“心心,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还说现在回去接你。” “等不及,睡不着,又担心,就自己开过来了。”段无心视线顺着滑动的滚轮,问:“怎么还要手术?” “有个碎片刺得太深,战舰上设备有限,只能用治疗舱保命,现在需要把碎片取出来。”凌嘉木低头,闻到一身酒气,“你喝酒了?” 段无心微微点了点头,双目无神,“只有这个变回来的办法,我能上去等着吗?” 凌嘉木拉住他的手腕,径直上了军区医院最高层。 手术室灯长亮不灭,医生进了又出,迟迟没有结束。 “他会不会”段无心说不出那个“死”字,哽咽着又把话咽了回去。 凌嘉木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顺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 他抬眼看着段无心,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容,“我哥小时候那样都过来了,他福大命大。” “嗯。”段无心猛得点了点头,像是注射了莫大的信心,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趴在手术室的门口,眼巴巴的盯着那块遮挡的白布,想象里面的凌君寒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 早知道,早知道应该让大家许愿的。 段无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乱了阵脚。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眼睛熬得发红,却没有心思休息。 全靠精神力在强撑着,无能为力站在外面,等待凌君寒安全的消息。 孟与森急匆匆赶过来,抓着凌嘉木的手臂问:“手术结束了吗?” “还没,我们都在等。”凌嘉木摇了摇头,弯腰把自己身体的重量放在孟与森身上,声音颤抖,“森哥,我好怕。” 段无心回头,看到那个一直微笑着小太阳一样的凌嘉木,面对比自己更成熟强大的人,终于暴露出内心的脆弱。 他从手术室门口踱步到他旁边,低声说,“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躺在里面。” “瞎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只能说他用情太深。” 孟与森点了点他的脑袋,低声说:“下次别这么冲动,无证酒驾,你要出事了,我跟君寒真没办法交代。” 段无心抹了一把脸,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凌嘉木把头埋在孟与森怀里,喃喃道:“你帮帮忙,能不能研究个机器出来可以让心心自由切换,我不想我哥以后再这么冒险了。” “好,我尽力,”孟与森点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把手上的袋子塞过去,“你们两位小朋友吃点儿早餐,估计后面还得熬几天,别现在身体就扛不住了。” 段无心吐了口气,接过早餐,“我吃。” 他艰难的把面包咽下去,没来得及喝水,就看到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 大门打开,担架推出。 凌嘉木扑过去抓过医生,着急问:“他现在怎么样?” “碎片取出来了,伤口也已经缝合,”医生实话实说,“情况没我们想象的糟糕,但确实伤得很重,正中心脏。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 段无心松开咬出血的下唇,微微弯腰,鞠了一躬,“谢谢医生,我可以去陪他吗?” “你们家属轮班观察吧,一次进一个人,人太多对他恢复不利。”医生简单说完,抬手示意担架转入病房。 “我想先陪着他,行么?”段无心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凌嘉木作为亲弟弟,担心不比他来得少。 凌嘉木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我哥要是醒过来,第一眼想看到的人应该也是你。我和森哥先去处理后续,打仗回来,还有很多报告要上交。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爸妈那边,我们尽量瞒着。” “好,你们忙完早点儿休息。”段无心说。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突然长大,骤然顿悟。学会了换位思考,学会了体谅共情,学会了他以为永远也学不会的复杂情感。 原来长大的代价这么血腥残忍,像是猝不及防被打断筋骨再粗暴缝合。 他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读懂情感,成为大人。 病房内很安静,段无心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坐在病床边上。 他俯下身,指尖很轻的抚摸过胸口上的纱布,血迹触目惊心。 旁边的仪器显示着平静的折线图,微弱起伏。 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去,从呜咽变成嚎啕大哭。 他不敢再碰凌君寒,生怕一碰就坏成碎片,散成骨灰。 只敢死死捂着双唇,把那些哭声又咽回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段无心趴在床边上,眼眶含泪,不敢眨眼。 他絮絮叨叨的跟凌君寒说话,骂他傻,骂他蠢,骂他明明答应了不许受伤,现在带着这么丑的伤口回来。 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空泛白。 中间凌嘉木和医生来了又走,床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段无心声音又低下去,变得温柔起来。 低低央求他,只要醒过来,什么都答应。 情绪反反复复歇斯底里,像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疯子。 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凌君寒真死了,他就杀了李英毅,然后抱着骨灰殉葬。 眼泪砸在苍白的手背上,段无心伸手去抹,发现手指很轻微的动了一下。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去,仿佛这成了一种新进唤醒病人的医疗方式。 呼吸凝滞,段无心瞪大眼睛,看着握紧的拳头慢慢张开。 手心朝上,皮肉因为握得过久变成通红,中间捏着一颗长长的尖牙。 “心心,我给你拿回来了。”凌君寒缓慢睁开了眼睛。 因为光线刺眼,微微眯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银发少年,“怎么变回来了,我还准备拿这玩意儿给你献个殷勤。” 段无心又哭又笑,几近疯癫,好不容易挤出来几个字,“你是不是傻逼?” “学了个新词,又拿来骂我。”凌君寒虚弱的笑了笑,艰难抬手擦了擦他哭肿的眼角,语气怜惜,“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怕你死了,”段无心哽咽了一下,吐露真心,“怕失去你。” 凌君寒咳了一声,缓过那口气,才缓慢说道:“我有你的平安符,没那么容易死。” 段无心不说话,又哭,差不多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了个干净。 “别哭了,我心疼。”凌君寒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诚心道歉,“对不起,答应你不受伤,我食言了。” 段无心拼命摇头,变得乖巧又懂事,“你醒了就好,要不要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等等,我们俩的事儿还没了结呢。” 凌君寒把那颗尖牙放进他手心里,声音很轻,“还记得我走之前说过的话吗?看在病人的份上,给个面子。” 段无心盯着凌君寒认真的神情,发白的嘴唇,以及病弱的英俊,这才真切的感知到,凌君寒回到了他身边。 心脏里空了的一角在这一刻被完完全全堵上,密不透风。 这会儿氛围很好,一切顺理成章。 段无心眼尾挂着未干的眼泪,怕声音太大,惊扰了这场梦。 于是带着哭腔小声说:“记得,你胜仗归来,我当你男朋友。” 后知后觉,所有没来由的崩溃、焦灼、落泪、偏激终于都找到了合理的缘由。 因为对你太过喜欢,所以害怕骤然失去,却仍想要占为己有。 第43章 第 43 章 “嗯,记性还挺好。”凌君寒夸他,“那我现在回来了,所以我来找你要答案。” “什么答案?”段无心眨了眨眼,又是一颗泪滚下去。 凌君寒看着那张哭得发红的脸,连名带姓的叫他,“段无心,现在开始喜欢我了吗?” 段无心攥紧手心,有些害臊的别过脸。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也许是因为凌君寒的苏醒,亦或是刚刚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后知后觉,幡然醒悟。 他把那点儿傲娇按下去,动作很轻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 觉得不太诚恳,又慢吞吞开口:“喜欢。” “终于”凌君寒长舒了一口气,指尖抚过包扎的伤口,自嘲道,“这伤倒是没白受,挨一下值了。” 段无心结结巴巴,脸颊跟扫了层胭脂似的,问:“所、所以,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 他咬字很轻,心里还没适应这种奇怪的称谓。 “不是。”凌君寒淡淡回。 段无心急了眼,当初是你追着赶着要表白。 怎么现在话说开,又一脸高冷否认了起来。 “怎么就不是?”他盯着病人的伤口,手掌乱晃,忍住揍人的冲动。 凌君寒被逗笑,扯得伤口丝丝作痛。 他忍过那股痛意,说:“你还没成年,我现在跟你在一起犯法,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只是先跟你讨个名头,等到时间一到,我就上位。” 一板一眼,掐点掐秒,说得跟总统大选似的。 段无心为方才的心急感到尴尬,羞愤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努力维持平静,仰着头哦了一声,语气高傲起来,“好吧,那我也要给你考察期,你要是做得不好,我就把你踢了。” “那我真是害怕极了,我会好好表现的,预备男朋友。”凌君寒勾了勾他的手,指腹在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心心,快点儿长大。” 快点长大,快点成人。 已经等不及,要把所有的爱意全部倾注给他。 段无心噢了一声,用指尖挠他的手心,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把那颗尖牙放进口袋里,盯着那可怖的伤口,问:“真的不叫医生过来吗?” “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养一段时间就好。”凌君寒往旁边挪了一点儿位置,伸手拍了拍床,“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吧,上来睡一会儿。” 段无心瞥了眼隔壁空着的陪床,说,“那边有床这床太小了,我怕挤着你。” “不怕,上来。”凌君寒掀开被子,热情邀请。 段无心磨磨蹭蹭的脱了鞋,动作很轻的侧躺下去,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他把头小心翼翼的贴在凌君寒的肩头,悬了很久的担忧终于安了心。 段无心闻着很淡的药水味,终于有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冲动的成年人,“下次,不许这么不顾一切了,要是再出事,我怎么办?” “嗯,没有下次,我跟你保证。”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耳垂。 劫后余生的亲昵,真是来得比一切都要美好。 “拉钩。”段无心扬起尾指,伸手去勾他的,“快。” 凌君寒一边嫌弃幼稚,一边用小拇指回勾住,“保证,下次再这么冲动,我就是小狗。” 段无心轻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受了重伤,我现在就打你一顿。” 凌君寒装作惊慌,单手捂着胸口,“那我好怕,现在就准备开始家暴了?打哪儿,胸口不行,屁股可以将就一下。” “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段无心微微闭上眼,唇边笑意未散。 现在这样吵吵闹闹,真好。 他能感受到,那颗受伤的心脏,现在很平静的跳动着。 “辛苦了,睡吧。”凌君寒盯着他眼下的青黑,侧头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 两天没有休息,段无心这会儿一片心安,闭眼就陷入了沉睡。 凌君寒睁着眼,眼睁睁看着小朋友逐渐往旁边挪,逐渐占了大半个床铺。 他艰难抬手把人搂进怀里,小半个身子悬空在外,相当有难度。 等到凌嘉木跟着医生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瞠目结舌。 “哥,你醒了。” “嘘,小声点儿。”凌君寒垂眼瞥了段无心一眼,“他在睡觉。” 凌嘉木哑然失笑,用气音说:“你们这谁是病号啊,你都快掉下去了。” 凌君寒埋头闷笑,只是松松搂着人,没说话。 医生满脸嫌弃,俯身帮他做完常规检查,又替他换了新的纱布。 盯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朋友,咳了一声,嘱咐道:“记得吃药,少剧烈运动,会恢复快一些。” “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运动?”凌君寒无语。 医生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您都这样了,还非要跟人家挤一张床,还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旁边一群护士跟着捂嘴偷笑。 “哎呀别起哄,他们俩什么事儿都没有。”凌嘉木挥了挥手,一本正经瞎辟谣,“这是亲情,感人肺腑的亲情懂不懂?” 他哥倒是一腔真心,奈何段无心不开窍,把人当爸爸。 凌嘉木心想,昨天哭那么惨,跟在爹的坟前哭丧似的。 简直见者感动,闻者落泪。 凌君寒无语,直起上身微微坐起,问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凌嘉木凶巴巴的把人按回去,盖好被子,“别想着出院,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你身体再好,怎么着也得躺上一个月。” “最近事情太多,我闲不下来。”凌君寒抹了一把脸,心系兽魂计划,“报告交上去了吗?” “一个月后上议会,”凌嘉木说,“上报很是艰难,感觉挺麻烦的,这一次投票也不一定能通过。” 凌君寒冷了表情,轻声开口:“反正,越快越好。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我怕夜长梦多。” “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伤。你受伤的消息我压下去了,连爸妈都不知道。”凌嘉木挠了挠头,“妈那个性格,估计得疯。” 凌君寒微微点头,难得夸奖,“做得好。” 段无心听到动静,皱着眉头不耐烦睁开眼。 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看到一圈人站在床头,个个面带看戏的吃瓜脸。 他张了张嘴,往被子里缩了一寸,尴尬开口:“啊,这么多人。” “睡醒了?”凌君寒掌心藏在被子里,捏了捏他的腰,“医生过来例行检查。” 段无心垂着头小声埋怨,被子下用手掐凌君寒大腿,“你怎么不叫醒我?丢死人了。” 自己占了床一大半,睡觉还被围观,简直社死现场。 被掐着痛得不行,还得忍着。 凌君寒相当有底气的回:“我这不是想让你多睡儿,休息好了吗?” “睡好了,我回去给你带饭。”段无心翻身而起,迅速踩上鞋,不敢看人,拉着凌嘉木仓皇逃离尴尬现场。 凌嘉木见他一脸惊慌,打趣问:“不是,就睡个觉,你害羞什么” “闭嘴。”段无心把人塞进机甲,命令道:“现在回元帅府,本大厨要一显身手。” 虽然是男朋友考察时间,他也得表现好一点儿,免得到时候凌君寒挑他毛病。 凌嘉木启动机甲,好奇问:“你会做吗?” “我可以学。”段无心回想起上次的黑暗料理,点开机甲上的搜索框,开始挑选今日的饭菜教学。 网页上菜式花样百出,他挑选了几个简单的,认真记下步骤。 那钻研精神,比看书做题的时候还要认真。 凌嘉木没再打扰他,尽职尽责把人送回元帅府后,站在门口跟园丁瞎聊天。 段无心卷起袖子进了厨房,跟着步骤处理食材,有模有样。 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小白靠在一边,嫌弃地指指点点,“水加多了,酱油少放,哎,别弄那么多糖天,你怎么这么笨,我来吧。” 嘴上说着,伸手想要拯救灾难现场。 段无心推开他,自顾自地拿着锅铲翻炒,“我要自己做,你指挥就行。” “你这突然的懂事,让我很是震惊。”小白缓缓抬手摸了摸没毛的脑袋,感叹道:“果然,长大就是一夜之间,经历创伤,从此成长。” “你又在网上看了什么鸡汤文。”段无心懒得理他,像模像样的炒了三菜一汤,打包进餐盒。 小白皱着眉头在旁边转来转去,神情很是担忧,“少爷已经受了重伤,别这餐一送,直接把人毒死了。” “不至于,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相当有信心。”段无心盯着还能认出菜品本样的炒菜,自信心爆棚。 至少比上回好,没糊没焦,看着不错。 他拎着打包袋一晃一晃的出门,抬手催促凌嘉木,“我这边好了,去医院吧。” 凌嘉木低头,狗似的在打包袋边嗅了嗅,“我能吃吗?闻着还挺香。” “我这是给病号的,你要是胸口划个口子”段无心顿了一秒,话锋一转,“我就让小白给你做。” 凌嘉木缓缓摇头,痛心说道:“儿子,你这样双标让本父亲很难过。” 段无心低头拨弄着袋子上的抽绳,喃喃自语:“那你先习惯一下,以后估计会更难过。”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凌君寒正艰难从厕所里挪出来,跟刚复建的小白似的。 段无心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快步跑过去搀住他往床上挪,“我做好饭了,这回是认真弄的,你尝尝。” “突然对我这么好,这就是对未来男朋友的待遇?”凌君寒打趣道。 凌嘉木坐在陪床上,冷眼嘲讽,“哥,你说再多也没用,人家心心对你根本没那个意思。我这就要好好说说你了,下次追人也不能把命搭进去,吓死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见段无心夹了一块肉,亲手喂进他哥嘴里,突然卡住。 他木着表情,见那两人眼神触碰,竟然看出了一点含情脉脉。 凌嘉木捂着心脏,缓缓开口,“儿子,该不会一夜之间,父爱变质了吧?” “嗯,他现在是我预备男朋友。”段无心含糊回道,又抬眼看凌君寒,期待问:“好吃吗?” “比上次好吃。”凌君寒扬着嘴角,把肉咽下去,“不过,你做得什么我都能吃下去。” “喜欢就好,以后我多给你做。”段无心也冲着他笑,害羞得露出两颗小小的酒窝。 你侬我侬,容不下旁人。 凌嘉木脑子发懵,还停留在对话上一段,“预备男朋友,啥意思?就是搞着暧昧不给人名分的那种?” 沉浸在温柔中的凌君寒:“” 凌嘉木抿了抿唇,站起来相当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你这么惨呢,现在都沦为备胎了?” 第44章 第 44 章 凌君寒瞪他一眼,把手从肩膀上拨下去,“滚你的备胎,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傻子弟弟,直接打包送人得了。 “难道不是吗?预备预备,就是放入列表但是随时可能被踢出来。” 凌嘉木转身盯着段无心,啧啧出声,“儿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海王。” “海王什么意思?”段无心莫名其妙。 凌嘉木咳嗽一声,含蓄解释:“就是你谁都喜欢,胸怀广阔。” 段无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确实是。” 凌君寒被气得胸口发疼,“你是存心想让我伤口撕裂,再做次手术?” “不敢不敢,祝你早日转正。”凌嘉木悠悠晃到小餐桌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偷抓了一块排骨往嘴里放。 刚嚼了两口,夸张弯腰拉出床底下的垃圾桶,全部吐了出去。 段无心皱着脸,表情哀怨,“至于吗?这么难吃?” “我现在发现,我哥对你可能是真爱。”凌嘉木苦着一张脸,认真评价,“这味道,怎么形容呢?就是你那小狗叼着调料往锅里随意乱洒,都比这来得正常。” 段无心:“你哥说挺好吃的。” 他刚做完饭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也没来得及尝。 被这么一评论,爆棚的自信心瞬间碎了一地。 凌嘉木猛喝了两口水,把嘴里奇怪的味道涮干净,才应道:“所以我说,他对你滤镜太深。” “我不信,让我尝一口。”段无心筷子一伸,就往盘子里夹菜。 凌君寒及时阻拦,就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给我做的,你不能吃。” 段无心好不容易贤惠一次,他不想打击小朋友的自尊心。 “每个人喜好本来就不一样,我就喜欢。”他没皮没脸,张嘴讨要,“喂我,我还没吃饱。” 段无心弯了弯眼睛,耐心又往他那儿送了一块肉。 凌嘉木被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呆,立在原地,瞬间失声。 难不成胸口中了伤,连味觉都搞没了? 眼睁睁看着他哥把那几份黑暗料理吃了个干净,他毅然决然转身出门。 决定去跟医生提前报备,万一半夜肚子疼什么的,还能及时抢救一下。 段无心开心地扣上餐盒,摸了摸乱糟糟的头顶,“看你胃口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凌君寒含着笑嗯了一声,伸手拉他,“做饭累不累?” “还好,反正照着菜谱做的。”段无心把打包袋放在一边,坐在床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阿姨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凌君寒往背后塞了个枕头,调高床位半坐着,笃定说:“她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房间门推开,季玫哭天抢地的冲进来,哭得梨花带雨。 凌君寒:“” 这大半天可真不能在背后念人名字,说曹操曹操到。 “儿子,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季玫盯着胸口的大片纱布,咬牙切齿道:“还想瞒着我,瞒得住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医院做体检,碰上你的主治医师,三言两语抖了个干净。” 凌君寒抹了一把脸,万万没想到这里透了出去。 他把病号服往上拉了拉,遮住伤口,淡淡说:“不严重,小口子。” “可是医生说你都快挂了!”季玫瞪大眼,用手夸张比划了一个长度,“他跟我说这么大条口子,里面还有机甲碎片。” 凌君寒含糊带过去,“医生都喜欢夸大其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段无心坐在一旁,不敢添油加醋,陷入沉默。 季玫揪着他的衣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很是不解,“嘉木都没事,你怎么会受伤?” “替你儿媳妇儿拿变人的尖牙,没掐好时间,战舰炸了。”凌君寒简单说清楚来龙去脉。 “哦,那没事儿了。”季玫点点头,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扬道:“干得漂亮,下次注意安全。” 段无心一张脸涨得通红,见缝插针叫了一句阿姨好。 季玫露出灿烂笑脸,应了一声,又说:“几天不见,心心又长好看了呢。他出事你担心坏了吧,不过我这儿子皮糙肉厚,再来俩战舰也扛得住。”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还是别了吧,再来俩,你可能见到的就是他的骨灰了” 光是脑补,都后背发凉。 季玫尴尬笑了两声,“也是哦,所以现在你可以变久一点了是吗?” “嗯,应该可以了,”段无心点了点头,解释说:“我把那颗牙齿给森哥了,让他帮我消毒处理再磨成粉末,吃下去的话,估计可以撑很长一段时间。” “太好啦,这样你就可以当我们家乖乖儿媳妇了。” 季玫眼睛一转,絮絮叨叨的说:“等你成年了,我就让君寒上门提亲,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等等,感觉有点寒酸,我再想想。” 凌君寒开口打断她的畅想,“妈,没那么快,你不要擅自给我加快节奏。” 段无心点头帮腔,“就是,我们俩还没在一起呢。” “儿子,你是真不行。”季玫相当失望地摇了摇头,“你都受伤了还没追到呢?” 段无心结结巴巴辩解:“不是,追、追到了,是因为我还没成年,他说等我十八岁,就、就” 越说越害臊,声音逐渐低下去。 凌君寒盯着段无心飞速发红的耳根,红得滴血。 他给季玫递眼色,岔开话题,“我弟好像找你来着,在外面等你。” “哦对对对,我都忘了。那你好好休息,早日出院。”季玫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嘴都合不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快速闪出病房。 “好了,人走了,别把头埋着了。”凌君寒偏头看他,戏谑说:“还害羞呢?” 段无心猛然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凶巴巴的吼:“你就知道笑我。” 凌君寒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那我把她再叫回来,认真讨论一下怎么把你娶回家?” “哎呀,你睡觉吧!”段无心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强行把人按进床铺,扯过被子盖上。 又害羞了,好乖。 凌君寒摸出枕头下的通讯器,算算时间,是时候准备生日礼物了。 他避开段无心,悄无声息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 两周后,医生过来准备拆线。 这几天段无心每天陪床,甚至把家里的书和零食全都搬了过来,隔壁的陪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不忍直视。 看着一群白大褂进门,段无心赶紧起身,慌里慌张地收拾。 实在是杂物太多,清理不完,索性掀了被子全部盖了个干净。 案发现场处理完毕,段无心微微喘了口气站在一边,佯装无事发生。 医生见证全程,调笑道:“你这陪床可真够有水平的,小学生来医院春游呢?” “我这不是没事干么?”段无心抬眼瞪他,“医生,你快忙你的吧。” 医生笑了笑,低头帮凌君寒拆开纱布。 “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旁边的护士挤在一起,忍不住搭话。 段无心天天在病房进进出出,身材细挑,长得招眼,在军区医院早已出名。 上到医生下到护士,都知道元帅家有个绝顶漂亮的小亲戚,碍于凌君寒气场太强,没人敢上前勾搭。 “没有。”段无心垂着眼皮,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心想,预备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就在你们面前躺着。 护士们嘻嘻哈哈地笑了几声,那个大胆的接着问:“那,要不要找个护士小姐姐当女朋友?” 段无心摇头,语气更冷漠了些,“不要。” 简单粗暴,直接掐断念头。 他插着口袋踱步到床边,看医生给凌君寒拆线。 病号服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精壮的胸膛。伤口很长一道,从左肩下方一直划到胸口。 他微微皱了皱眉,指着伤口问医生,“这个伤疤能消吗?” “后期会好很多,但完全消除有点难,”医生弯腰把线拆完,又仔细抹上药,“不过军人嘛,有点伤疤看着更爷们,不碍事。” 段无心嗯了一声,盯着那条伤口发呆。 这么好看的肌肉,配上这伤,可惜了。 “好了,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医生拍了拍凌君寒的肩膀,“这几天是恢复期,别乱动,不然愈合了疤会很丑。” 凌君寒用他原话回过去,无所谓道:“没事儿,军人有个疤更爷们儿。” 医生保持职业微笑,合上病历本,“行,那我们就先去巡房,有事按铃。” 护士跟着出去,临走还不忘给段无心抛个媚眼,“小哥哥,想谈恋爱了记得来找我。” 段无心无语,直接无视。 门被关上,凌君寒挑眉看他,学护士说话,“小哥哥,没看出来,人气挺旺。” 段无心瞥他一眼,居高临下地看他,嫌弃开口:“我又不想要女朋友,她们还不如母老虎长得好看。” 凌君寒被这迷一样的审美逗笑,扯得伤口发痛。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轻声问:“那小哥哥想要个男朋友?” 段无心动了动唇,从唇缝里挤出声音,“嗯。” 凌君寒微扬着下巴,无比嘚瑟回:“啧,真是心疼那些护士小姐姐。芳心暗许,目标却心有所属,好可怜。” “你是伤口不疼了是不是,话那么多。”段无心低头很轻地摸了一下伤口,心疼得紧。 之前包着纱布还看不出来,现在看着这么长一道疤,都可以想象之前有多遭罪。 这几天晚上他跟凌君寒挤在一张床上,半夜偶尔醒来,会听到旁边很轻地闷哼。 凌君寒很能忍,从不开口喊疼,但晚上经常睁着眼忍着到天亮。 这人不说,段无心也能感同身受。 平时他撞个头都能嚎半天,更何况是刺进心脏又取出来,得多难受。 “疼不疼啊?”段无心凑近了一些,指尖感受着平稳的心跳。 凌君寒敞着扣子,任他抚摸,好一会儿才实话开口:“偶尔疼。” 他瞥见皱成一团的小脸,又安慰道:“不过我能抗,不用担心。” 段无心沉默着,食指碰着胸口,心里酸涩。 “这都是男人的勋章,”凌君寒捉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腰,“我这儿还中过弹,当时流了好些血,现在就只剩这一点儿痕迹。我不说,你也看不出来。” 段无心嗯了一声,依然紧闭着唇,只是眼眶红了些。 凌君寒盯着他的小表情,有些后悔跟他说实话。 他伸了伸手臂,装作轻松的样子说:“刚骗你的,根本不疼,都长好了。我现在能给你做一百个俯卧撑,要不要看?” 段无心按着他的手不让人动,微微弯腰,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声音软糯的哄道:“亲一亲,就不痛了。” 凌君寒呼吸顿住,感觉那道伤口像是长出了嫩肉,被垂下的银发扫着,酥酥麻麻的痒。 “心心,”他手掌压着段无心的后颈,低声说:“疼得要死了,再亲一下。” 第45章 第 45 章 段无心鼻尖碰在胸口上,生怕压着伤,不敢乱动。 后脖颈被按住,他有些愤愤的埋怨道:“你干嘛?” “再亲一下,疼着呢。” “你刚刚都说不疼。” 凌君寒死不要脸,懒散开口:“现在疼了。” 算了,病人最大。 段无心不跟他计较,垂着眼小心翼翼又在伤口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轻,带着怜惜。 凌君寒感觉那块皮肤像是被吻灼烧,起了热气,烫着胸口。 他指尖穿过细碎的短发,呢喃道:“心心,你好乖,我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段无心睫毛颤了一下。 他用鼻尖蹭了蹭伤口边上,一夜长大似的,语气成熟的教育,“喜欢我就听我的话,好好养病,早点儿好起来。” “嗯,知道了。”凌君寒指尖从头顶滑到下巴,轻轻捏了捏。 “除疤的药也要记得涂,不然不好看了。”段无心掀起眼皮,一板一眼嘱咐。 凌君寒捏着他的手心玩儿,说:“不涂,这是追你的证据,多酷。” 段无心白眼一翻,简直搞不懂这种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大概,这就是铁血军人的迷之执着吧。 他直起身子,帮他一颗一颗把衣服扣好,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凌君寒用单手重新解开,微微抬眼,故意把衣服敞开更多。 “你有病啊?”段无心瞪他。 凌君寒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帮我洗一下澡,这两天我自己动手太艰难了。” 见人不说话,他又说:“洗澡会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感觉很是别扭。 段无心站在原地,搅着手指,犹犹豫豫,“要不,我让护工帮你” “你想让其他人看我裸|体?我帮你过那么多次,这就是礼尚往来。”凌君寒理直气壮回。 有条有理,无力反驳。 “行,洗吧。”段无心眼睛一闭,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他把人从床上搀起,拖到浴室,命令道:“脱衣服。” 凌君寒背靠在墙边上,艰难抬手把病号服脱到一边,手指勾到内裤边缘,“这个,也得脱。” “你倒是脱!”段无心盯着他,无比坦然地上下扫视,啧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人家这么坦荡,倒是显得自己心思龌龊。 凌君寒挑了挑眉,利落脱掉,站在花洒下,嘱咐道:“伤口不能沾水,要注意一下。” “知道。”段无心含糊应了一声,打开花洒往他背上冲。 淋了一会儿,温度渐渐升高,凌君寒下指令:“涂沐浴液。” 段无心尽职尽责地当一个专业洗澡工,往他身上挤了一些,用手涂开。 掌心下皮肤滚烫,带着灼热的温度。 从脖颈,到肩膀,再到手臂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段无心愣了一下,用力推了他一把,“不对啊,你伤的是胸口,手不能动吗?” “不能,一抬手就牵着伤口疼。”凌君寒把可怖的伤口凑到他眼前,极尽夸张,“你看,这么长一道口子” “行行行,算你可怜。”段无心绕过伤口,手伸向腹部以下,大胆游|走。 凌君寒捉住他的手,声音沉下去,“那儿不用洗。” 段无心手指沾着泡沫,茫然看他,“为什么?洗澡不是全身都得搓?” “反正不用搓,冲一下就行。”凌君寒闭了闭眼,也不知道这个提议究竟是在折磨谁。 段无心噢了一声,跟消防员救火似的,拿着花洒往身上一阵乱喷。 水花四溅,连带他的白衬衫都被打了个半湿,若隐若现。 凌君寒垂着眼,在心里背着暗号口诀,极力让自己六根清净。 但衬衫太薄,沾着水贴着肉,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勾人。 他喘了口气,终于拎着段无心的脖颈把人推出去,无奈道:“算了,毛手毛脚,我自己来。” “还嫌弃我,莫名其妙。”段无心抖了抖半湿的衣服,大步走出浴室。 见着推门返回的医生,抬头问:“您怎么又过来了?” “我拿除疤药过来,你记得提醒他涂。”医生把药膏放在床头小桌子上。 段无心担心凌君寒一个人洗澡搞不定,提出心里的疑惑,“他伤了胸口,手抬不起来吗?” 医生说:“怎么可能,又不是手折了。只要不是剧烈地动,没啥问题。” 段无心拳头捏紧了些。 呵,又被骗了。 医生见他一脸严肃,闷笑了一声,“还有问题吗?” 段无心咬牙启齿回:“没有,再见,慢走。” 等到门关上,他大步冲进浴室,见人动作轻松地举着花洒冲背,拧着拳头冲着里面的人吼:“凌君寒,你又骗我!” 凌君寒从水雾中抬起眼,遗憾道:“哎,被发现了。” 过了好几天,段无心仍然是一脸冷漠,做饭人员换成了小白,说话也爱答不理。 凌君寒这才察觉,这小朋友又开始跟他冷战了。 得哄。 他舔着脸跟段无心搭话,“心心,我快出院了,想去哪里玩?” 段无心头也没抬,转笔做题,“不去。”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吃。” “那过两天,我带你去训练场。” “不要。” 三连拒绝。 “你这气是不是生得太久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洗个澡。”凌君寒无奈为自己开脱,“好了,下次不逗你了行不行?” 段无心数落道:“你之前答应了不许骗我的,又来。” “这怎么能叫骗呢,这叫。”凌君寒抹了一把脸,拼命往回圆,“我这不是想跟你多亲近一下。” 段无心终于掀起眼皮,凉凉开口,“预备男朋友,扣五十分。” 一边说着,一边扯了张纸,往上面写写画画。 凌君寒半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疑惑出声:“你什么时候还有个打分系统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主考官,当然是我来列打分标准。”段无心轻哼了一声。 “那么请问,我现在多少分?”凌君寒侧头,诚恳发问。 段无心冲他露出无害一笑,一字一顿说,“不、及、格。” - 第二天临近半夜,凌君寒从床上翻身而起,换完衣服,晃醒陪床上的段无心。 “心心,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你烦不烦,别打扰我睡觉。”段无心翻成侧睡,闭着眼睛嘟囔,“我还没跟你和好。” 凌君寒伸手揉了揉他的脖颈,连拉带拽的把人拉起来,轻声说:“绝对不让你失望。” 段无心不耐烦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见面前站着一身西装的凌君寒,衬衫领带西装扣,一样不落。 他表情错愕,“你疯了?大半夜穿这么正式?” “到了你就知道了。”凌君寒低声哄他,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变成半坐,“跟我走,行不行?” 段无心懵懵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迷茫地跟着他下楼,坐上机甲。 到底还是担心伤势,别扭问道:“你现在能开吗?” “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凌君寒食指搭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侧身把他的眼睛绑住,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眼前骤然变暗,段无心张牙舞爪地伸手想要去扯,“你干什么?” “惊喜。”凌君寒压住他乱动的手,按在座椅上,说:“别摘下来,听话。” 段无心眨了眨眼,睫毛刷在领带上,感觉怪难受的。 他缩进椅子里,嘟囔道:“你要是又整我,你就死定了。” “这次真的不会。”凌君寒含笑应他,启动机甲。 段无心索性闭上眼,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打了个盹儿。 迷糊之中,感觉机甲停住,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人拦腰抱下去。 他手忙脚乱的勾住脖颈,凶巴巴的吼,“大半夜不睡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抱着他大步朝着目的地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段无心左右晃了一下脑袋,领带绑得太紧,挣脱不了。 心里疑问太多,这人偏偏不肯回答,故弄玄虚。 好像是上了楼梯,又推开了一道门,然后自己被稳稳地放在地上。 凌君寒轻声开口:“好了,可以解开了。” “神神秘秘。”段无心暴躁地扯下领带,适应光线后,环顾四周,一时失语。 他站在堆满了花朵的玻璃花房中间,往外面望过去,地面瞬间亮起了细碎的灯光。 段无心小心翼翼地避开脚边的花,踱步到花房边上,站在整个元帅府最高点,俯瞰地面。 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把黑夜照亮如同白昼,火红的花朵像泼洒的水彩,连绵不断的覆盖了整个地面,蔓延至黑夜的尽头。 无比壮观,又异常绚烂。 夜风吹过来,凌君寒站在花朵之间,瞳孔映着两个小小的倒影,冲他温柔的笑。 “这是什么花?”段无心张了张嘴,轻声开口,生怕惊醒了美梦。 “蔷薇。”凌君寒走到他身边站住,解释说:“灵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段无心咬了咬嘴唇,慌张失措,“我听不懂。” “我心里有你,这样说听懂了吗?”凌君寒含笑看着他,“一共十万朵,赶在你生日当天开出来了,送你的生日礼物。” 段无心眼睛缓慢睁大,胸腔起伏,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没人知道我生日,就连爸爸都不清楚。你怎么会知道是今天?” “我记得,我想起来了。”凌君寒弯腰把他抱住,唇瓣扫过耳垂,“你出生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呢。” 小时候的相遇,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段无心抬眼,重新看向那片花海,情绪压不住的往上涌。 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正经的有过生日。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出生自哪一天,黄昏还是傍晚,下雨还是晴天。 没人知道,就索性忽略不计,敷衍了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心大,不需要这些虚假的仪式感。 可是现在,站在花海之中,却控制不住地眼角泛泪。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段无心低头,声音有些发颤,把润湿的眼角按在宽广的肩膀上,把那股酸涩擦拭干净。 凌君寒声音很轻很温柔,几乎要融进这黑夜里。 “一个月前就让园丁把之前的花全部换掉了。用了培育剂,掐点盛开。” “品种是野蔷薇,跟你一样,带着锋芒,茂盛又顽强,我觉得很适合你。希望你的未来,一路繁花盛放。” “心心,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你的生日。对不起错过了之前那些年,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你,好不好?” 说得郑重,万般诚恳。 只是一字一句砸在心上,砸得段无心胸口生疼。 原来为了今天,他已经准备了这么久。 原来被人记挂,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段无心鼻尖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猛烈地点了两下头。 凌君寒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那,我这个不及格的预备男朋友,还有机会转正吗?” 段无心恃宠而骄,吸了吸鼻子,傲娇道:“可是我只想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不行啊。” 凌君寒心想,这次是彻彻底底陷入了名为段无心的爱河。 爱他的天真,爱他的娇嗔。 爱他的不谙世事反应迟钝。 就连现在这副乖张的表情,也爱得要死。 他微微弯腰,低头从脚边折下一朵蔷薇,插在段无心领口里,娇艳的花朵衬得少年更加动人。 指尖拨弄着盛放的花瓣,嘴上有些耍赖的说:“杀死了一朵,现在刚好。这么多蔷薇之中,你最漂亮。” 情话说得动听,段无心听得腿软。 他垂眼看着领口里那一朵蔷薇,脸比花还要红,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话音刚落,繁星点点的夜空里,烟花一朵一朵的炸开,再如流星般垂落。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蔷薇花,火红成一片。 这是他的十八岁,浓烈壮观,盛大浪漫。 段无心又惊又喜,舍不得眨眼,试图将这片星空和花海更深的刻进脑海里。 内心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这一刻,他读懂了这份怜惜与深爱。 原来情感抵达一定程度之后,喜欢一个人,就变成了无师自通。 “谢谢,我的男朋友。”段无心微微仰头,说得走心。 他用视线温柔地勾勒凌君寒的脸,声音融入风里,“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凌君寒目光灼热看向他,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等到了蔷薇的盛开。 指尖划过那张漂亮的脸,衬得烟火和花朵都暗淡无光。 想抱他,也想吻他。 于是,他这样做了。 他微微低头,扣住段无心的脖颈带进怀里,怜惜又深情地吻住颤抖的唇瓣,无限缱绻,又缠绵。 “我的小蔷薇,”他在唇齿交缠之中呢喃,“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爱你。” 第46章 第 46 章 段无心被亲得手脚发软,像踩在一朵云上,落不到实处。 被紧紧地扣在怀里,嘴唇被堵住,来回的碾。 他甚至能感受到凌君寒吐出的热气,喷在泛红的脸颊上。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为什么亲脸和亲嘴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样嘴巴贴着嘴巴,还要亲多久? 等等,就一直这样傻站着吗? 段无心脑子里冒过一万个问题,被搅乱得昏昏沉沉。 此刻大脑缺氧,心跳加快,要不是被人抱着,感觉几乎要滑坐到地上。 他微微张嘴,重重咬了一下那人的下唇,断断续续开口:“停,停一下,要断气了。” “笨蛋心心,换气都不会。”凌君寒贴着唇角笑他,又轻轻蹭了蹭。 段无心抬眼瞪他,语气不悦,“你会?听起来你倒是很有经验?”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凌君寒餍足的舔了舔下唇,评价道:“好甜。” 段无心用指尖抹了抹湿润的嘴唇,又瞥见还在绽放的烟花,嘴里嘀嘀咕咕,“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怎么懂这么多?又是平安符又是摩天轮,还有风铃和蔷薇花,怕是已经送过人家百八十次了吧?” “你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飞醋?我真是冤枉。”凌君寒蹭着他的唇瓣,发自内心的说:“太爱你了,所以想把能给的好的都给你,谁让你没见过世面,这种老掉牙的手段也受用。” 不过是碰上了爱的人,所以一切都无师自通。 段无心撇了撇唇,轻哼道:“我就是没见过世面,怎么了?” “不怎么,很可爱。”凌君寒忍不住,又低头偷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让人脸红心跳。 段无心往旁边躲了躲,把头埋在颈窝里当鸵鸟,疯狂吐槽:“你是接吻狂魔吗!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嘴!” “等了太久,抱歉,控制不住。” 凌君寒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新的通讯器递给他,含笑说:“既然已经成年,这个可以还你了。” 段无心接过来划开屏幕,转身趴在玻璃花房上,冲着烟花和花海,手指微动,一阵乱拍。 太好看了,此情此景,都忍不住想要跟人炫耀。 拍完后,他登录许久没更新的社交平台,把照片全部上传。 压住激动,按着键盘,谨慎编辑文字:“今天生日,过得很快乐,一切都是我喜欢的。” 一切都喜欢,包括凌君寒。 当然,这句不敢写。 刚发出去,评论就雪花一样的飞出来: 【我操,我刚看到这烟花了,是给心心庆祝生日用的???】 【这烟花是真的浮夸,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在追妹子呢】 【原来今天是心心生日!以前好像从来没过?儿砸生日快乐!!!】 【ljh在帮儿子过生日?u1s1,这花海怎么搞得跟求婚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浪漫了,寒心cp给我锁死】 【冒昧问一句,儿子芳龄几岁?个子没长,根本看不出来】 【不知道几岁,不重要,反正老虎一岁就成年了,合理合法!】 在一堆插杆打诨的评论中,突然见着熟人。 段永年:你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仿佛做坏事被抓,段无心盯着那条回复,很是惊慌。 他猛然抬头,用指头戳了戳凌君寒,求助道:“完了,刚太得瑟了,照片被我爸看到了。” 凌君寒凑过去,脑袋碰着脑袋看完评论,一脸欠揍地提议:“你回复他,他不用知道,凌君寒知道就行。” 这会儿美人在怀,心思也就越发大胆。 “你还嫌他怨念不够多?”段无心气结,陷入忧愁,“爸爸要知道我们俩谈恋爱,得把我腿打断。” “不会打你,但估计会揍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凌君寒脑补了一下段永年的表情,云淡风轻回,“等我伤口好了,就去跟他坦白。”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当前还有个问题悬着。 段无心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回复段永年:我和凌君寒小时候见过,所以他知道。 这句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等等,这还是竹马竹马剧情?kswl】 【所以元帅小时候就认识心心了,多小啊?这咋能认识?】 【我疯了,长大后重逢,生日送花海,不在一起真的很难收场】 【馆长又被扎了一刀,估计得进急救室了哈哈哈哈】 段无心捏着通讯器,刷着乱糟糟的评论叹了口气,“哎呀,早知道就不发了。” “没事儿,还有其他的礼物,现在看还是改天?”凌君寒表情轻松,悠悠卖关子。 段无心抬眼,急忙催促:“当然是现在,还有什么?” “第二份礼物,是这个。”凌君寒从裤兜里拎起一个吊坠,伸手往他脖子上戴,“与森弄出来了,人兽形态自动切换器,按一下就可以变,自带语言翻译器,很方便。” 他盯着脖颈上的另一条链子笑了笑,“你爸给你的那个坠子,现在可以退场了。” 段无心眨了眨眼,指尖好奇搭上吊坠,轻轻动了一下。 衣服散落,他瞬间变回白虎趴在地上。嗅着蔷薇,尾巴忍不住地摇晃。 伸出虎爪,重新搭上去。 再按一下,又重新变了回来。 “好神奇啊他也太厉害了吧!居然真的弄出来了!”段无心整理好衣服,低头爱不释手地摸着吊坠,感叹道。 凌君寒拧眉,很是不悦,“当着我的面儿,夸别的男人,我可不太高兴。我好歹提供了资金支持,你怎么不夸夸我?这玩意儿很贵的。” 极端天气加上巨大能量两个因素,要结合在这个小吊坠里,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着实费了很大功夫。 本来实验多次,孟与森都反馈说没办法实现,实验进度陷入瓶颈。 焦头烂额之际,偶然撞上好运气。 头几天黑市拍卖上突然出现了一颗亿年能量石,他花大价钱让人拍下,嵌入其中。 再加上孟与森研发的自动变温和能量释放吸收技术,才得以完成。 “也夸你,谢谢你。”段无心伸手抱住他,不自在地撒娇道:“你对我真好。” “这小吊坠差点让我倾家荡产。”凌君寒垂眼看他,打趣说:“以后没钱了,你养我?”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认真思考,“这么贵啊,那我以后多直播,努力赚钱养你。”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重新笃定开口:“每一次直播,可以赚小一百万,我都打你卡上,应该够。” 凌君寒被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好笑道:“你怕是没这么多时间,准备好了吗?我要给你第三个生日礼物。” “还有?!” 今晚的惊喜太多,段无心已经大脑一片混乱,接近宕机。 他头一回感觉真是被人放到了心尖儿上,浑身又酥又麻。 “段无心先生,编号l0318,恭喜你成为联邦军人的一员,职位暂定。”凌君寒用指尖弹了弹他的脑门,“军装已经做好了,就放在主卧的床上。” 段无心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是我吗?我进编制了吗?” “嗯,你的背景比较特殊,费了好大的劲儿。改天也要谢谢嘉木,这几天他来回跑,上报资料,资格审批,都帮了不少忙。” 凌君寒轻轻揽住他的腰,解释说:“知道你的梦想,所以尽力帮你完成。下一次,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上战场了。” 一起出发,并肩作战。 这的确是他梦寐以求。 段无心还在呆呆站着,指尖揪住他的衣领,“真的假的,别骗我。” “不骗你。我想,这才是你最想要的成人礼。” 凌君寒挖空了心思,想要给他一个最满意的十八岁,现在看段无心的表情,终于放下了心。 段无心抽了抽鼻子,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他压住内心的激动,语无伦次道:“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 “恋人之间,不需要报答。”凌君寒揽了揽他的腰,“你好好爱我就行。” 段无心抱住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到烟花散尽,他才拉了拉凌君寒的衣袖,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军装,我能不能现在去试试?” 看着他按耐不住的小表情,凌君寒轻笑了一声,“行。” 两人从花房下楼,回到中庭。 段无心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主卧,果然床正中央放着一整套摆放整齐的军装。 他解开身上的衣服脱下,利落把军装穿上,尺码正好。 凌君寒慢吞吞上楼,盯着穿戴完毕的小朋友,勾起床上的腰带把他套住。 手指微动,缓缓系紧。 细腰渐露,腰带以上,是双排扣的正装,腰带以下,是两条笔直的长腿。 军装把那股纯真的气息收了个干净,倒是显露出一股高岭之花的禁欲感。 段无心侧头看着旁边的落地镜,迟迟没有说话。 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少年段无心,而是真真正正的军人。 “很好看。”凌君寒诚心夸奖道。 段无心挪不开眼,梗着脖子问:“我可以一直穿着吗?” “是你的制服,随你处理,你要穿着睡觉都行。”凌君寒笑着回。 欣赏完毕,段无心回头激动得猛烈扑倒他,坐在人身上,疯狂晃动他的脖颈,“那我要天天穿着睡觉。” 凌君寒闷哼了一声,按着胸口,白衬衫下瞬间有血迹渗出。 “啊,是不是伤口裂了?”段无心着急解开三颗扣子,查看伤疤。 果然愈合的部分又被撕开了一些,泛出血迹,把白色的布料一点点染红。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声音低下去,手足无措说:“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没注意,要不要包扎一下?” 凌君寒垂眼检查了一下,无所谓道:“没事儿,回医院我再擦擦药就好。” “我真的,太高兴了。”段无心趴在他身上,动作轻了许多,“我是不是在做梦?也许明天醒过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反正你老是骗我,也不是头一次。” “傻子,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看一眼军方系统确认一下?”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脸,表情突然玩味了起来,“不过段无心,于公于私,你现在可都归我管了,害怕么?” 这话一出,段无心瞬间进入了角色,结结巴巴道:“长,长官,我会听话的。” 明明每个人都这样叫过他,这两个字从段无心口中出来,却多了一丝心动的意味。 凌君寒半撑着床,目光淡淡地抬眼看他,佯装严肃命令道:“再叫一声。” 段无心微微启唇,慎重出声:“长官唔” 唇被封住,凌君寒轻吮着唇瓣开口:“勾引上司,该罚什么?” 第47章 第 47 章 后腰被禁锢住,段无心整个人几乎是完完全全趴在了凌君寒身上。 他湿了唇,软了腰,重重咬了那人的下唇,软着嗓音指责道:“你这是钓鱼执法。” “我是长官,我说了算。你穿着制服往我身上扑,就是在勾引我。”凌君寒微微仰头,姿态松散,漫不经心地碰他的唇。 段无心张着嘴,感觉舌尖被轻佻的勾住。 他往口腔里缩了一下,卷成小卷,含糊不清道:“舌头,有刺,会弄伤你。” “不会,伸出来。”凌君寒轻笑了一声,仰头含住他的舌尖。 轻轻吮吸了一口,又用牙齿缓慢磨了磨。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颤,于是更强势地试探,舔舐,勾缠。 “唔——”段无心轻哼,却被咬得更重。 他感觉浑身像是起了雾气,后背上全是薄薄的一层汗水,潮湿黏腻。 明明只是接吻而已。 却已经,溃不成军。 凌君寒叫他,声音又轻又哑,“心心” 话到这里又停住,留下一段令人遐想的空白。 于是,吻变得更深,几乎带了一点青涩和莽撞。 不止的喘息,蒸腾的汗水,柔软的唇舌,紧贴的皮肤。 隔着军装,都能感受到那不太柔软的布料下完美的身形,服帖在他身上。 每一个细节,都让凌君寒想要发疯。 于是,一场亲吻变成了坚硬与柔软的碰撞,放纵与克制的较量。 他哑着嗓子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勾引上司,罚什么?” “罚”段无心贴着他的唇角,顿了顿,“罚我跑一万米?但是我现在体力不行,能变回白虎再跑吗?” 凌君寒被气笑,感觉伤口又裂了一分,疼痛让人清醒不少。 他伸手气似的捏了捏垂涎已久的腰,半带埋怨,“你真是不解风情。” 话都递到这份上了,无奈小朋友过于单纯。 段无心冷了脸,他没进过军营接受系统训练。 看凌君寒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概又闹了什么笑话。 他别过脸,轻哼一声,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那你说吧,随便你罚。” 凌君寒垂眼扫了一眼胸前的血迹,理智回归。 他平躺在床上,随意地拎起沾湿的衬衣,散漫说:“算了,先记着,下次一起罚。” 下次,要罚什么。 段无心舔了舔被亲得湿润的下唇,不敢多问。 “对了,你说我以段无心本名进了编制,但是他们不知道人形也是我啊,怎么办?”段无心陷入忧虑。 凌君寒帮他把军纪扣弄好,说:“先当着凌心吧,等需要解释的时候再说,不想你太早暴露。等上战场,你变回来就是。” “那,军装还能穿吗?”段无心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胸前的徽章,时刻心系这个问题。 凌君寒回得轻描淡写:“没事儿,穿。我的辖区,没人敢管。” 裤兜里通讯器已经振动了很久,他终于耐着性子接起,“怎么了?” “你大半夜乱跑什么?还过生日,够花哨的,还嫌伤口不够深?你要是不想出院,我再捅你两刀。” 说话咄咄逼人,是他的主治医生。 凌君寒捏着听筒笑:“你们医生也这么八卦,这都知道。” 医生嗤笑一声,回道:“值班的护士都八卦着呢,你那么浮夸,能不知道?赶紧回来。” “好,我马上回。”凌君寒把电话挂断。 偷听完对话,段无心在他身上笑得发抖,语气之中充满幸灾乐祸道:“原来你也有人管啊?被骂成这样,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我乱跑是为了谁?”凌君寒盯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为了我为了我,那我们回去吧。”段无心从他身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捡起旁边的那一枝孤零零的蔷薇花,问:“我能不能把这个保存起来留个纪念?” 凌君寒嗯了一声,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从书房架子上找了个花瓶。 装上一半水,把那支蔷薇小心翼翼插|进去,摆在床头。 “等花期过了,让小白做成干花。” “啊,干花是什么?” “可以永久保存的。”凌君寒伸手牵住他,下楼,重新坐上机甲。 这一天,总算是圆满度过。 段无心担忧地看向他胸前的伤,心里泛起心疼,按上操作杆上的手。 “你都这样了,还能开吗?我应该去考个驾照的,不然这种时候都派不上用场。” 凌君寒慢条斯理启动机甲,分神瞥了他一眼,打趣说:“听说你上次酒驾了?” “嗯,那会儿昏了头,也没想太多,脑子一热就上了。”段无心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 “我要是不受伤,我们俩现在是不是还处于朋友阶段?不能亲你抱你,挺惨。”凌君寒笑了笑,想到今晚缠绵的吻,又感叹道,“也不算白挨这一下。” 前两天孟与森还笑他,早知道黑市有能量石,哪儿用把命都搭上去。 现在想想,如果没这举动,也换不来段无心的开窍。 这样一说,算是挺值。 段无心没说话,只是侧头盯着他发呆。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凌君寒长得难看? 机甲穿过云层,月光在他脸上掠过,间明间暗。 这会儿受着重伤,胸前浸着血,仍然淡定地单手驾驶机甲,野性又性感。 “看什么?”凌君寒感受到直勾勾的视线从旁边扫过来。 段无心别过脸,口不对心,“看你最近好像又老了几岁。” 凌君寒被逗笑,微微垂着眼散漫说:“是啊,这么多事需要操心,能不老吗?我们这才在一起第一天,你就开始嫌我了?” “开你的机甲。”段无心被臊得脸颊发烫,抬眼瞪他。 他不嫌,他心里都要喜欢死了。 但才不要说出来,不然某人又要开始嘚瑟。 到了军区医院,两人一现身,就被八卦的护士们团团围住。 一人拿着棉签帮凌君寒上药,其余的都围着七嘴八舌。 “哇,听说今天段无心生日,怎么没见到那只小白虎?” 段无心垂着眼盯着处理伤口的动作,心想:就在你们面前站着呢。 凌君寒打圆场:“在元帅府住着。” 护士们点了点头,直白的目光落在段无心身上,舍不得挪开眼。 “小哥哥原来也是军人,穿军装好帅啊!” “就是,真的好看,我们天天呆在军区,这样颜值的也没见着几个。” “军人们都有点儿闷,但如果长得帅,我可以!” “你们俩真的是亲戚吗?考虑一下找个护士小姐姐嘛。” “元帅也单身?我不挑剔,我都行嘻嘻~” 越夜越大胆,打打闹闹,玩笑就开到了元帅头上。 凌君寒扣上扣子,恢复冷漠的表情拨开人群,临走之前落下回复:“我不找,他也不找。” 段无心跟着后面,佯装高冷,仓皇而逃。 这群单身的姑娘,可真是如狼似虎,太吓人了。 - 第二天一早,凌君寒接到兽魂计划上会通知。 他微微起身,准备起床穿衣,瞥见旁边靠在他胳膊上睡觉的人,呼吸沉稳。 想到昨晚被一群护士调戏,他伸手擅自解开段无心领口的扣子,贴着脖子吻上去。 牙齿咬上皮肤,半吸半吮。 感觉有些刺痛,段无心半梦半醒中,条件反射伸手推他,“你干什么?” “给你留个标记,免得遭人垂涎。”凌君寒含糊出声,叼着脖颈的皮肤反复吮吸。 不一会儿,白皙的脖颈上,瞬间多了一块暧昧的红痕。 他垂眼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颜色够深,这才满意地往后靠了靠。 段无心捂着脖子,不悦地嘟囔:“你这个动作,和小花撒尿圈地盘有什么区别?” 凌君寒想了想,诚实回复:“的确是没有区别。” 他现在很是羡慕叶斐他们的人种基因,咬个脖子,ao一标记,就能确定所属。 而他只能跟森林野兽一样,留下拙劣痕迹,还得时不时补上一嘴。 “等颜色淡了,我再补。”指尖抚摸上那片吻痕,凌君寒很是愉悦。 “我要看看。”段无心翻身下床,冲进浴室照镜子。 他摸着脖颈左左右右细看了一番,红红的一颗,招摇又显眼。 虽然他不明白这红痕有什么意义,但看凌君寒那表情,肯定一肚子坏水儿。 气急败坏,他按下吊坠变回白虎,把军装往旁边一放,就猛得冲到床上。 虎爪抵住人的下巴,凶狠威胁道:“你干嘛咬这么高,别人都能看见!丢死人了!信不信我揍你!” 一声高过一声,虚张声势。 “倒是不傻,我就是要让其他人看见吻痕,告诉他们,你有人了。”凌君寒拨开下巴上的虎爪,戏谑说,“怎么,我还受着伤,你这是要抓伤病号?” “你!流氓!无耻!”段无心嗷嗷嚎叫,到底没舍得下手。 虎爪象征性划过下巴,挠痒痒似的。 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慌里慌张地抓着凌君寒的衣领,虎脑袋左拱右拱,“完了完了,有人过来了,我藏哪儿?” 凌君寒眯了眯眼,坏心提醒:“你可以变回来,我拿被子给你盖上,他们看不见。” “有道理。”段无心没细想,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赶紧按了一下吊坠。 变回人后,他浑身赤|裸躺进被子,只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一群白大褂鱼贯而入,在病床前面站了一排,阵仗很大。 主治医生弯腰检查凌君寒的伤口,抬手被子被掀开一角,视线飘到旁边的白毛上,动作顿住。 “伤口撕裂成这样昨晚够激烈的。”医生轻咳了一声,眼神止不住看向段无心的脖颈。 暧昧的吻痕,光着的肩膀,实在很难不让人遐想。 他不敢细问,这年头亲戚之间也能谈恋爱吗? 不愧是他们元帅,手段就是狠辣,连亲戚都敢碰。 凌君寒伸手把被子拉上去,盖住风光,“没激烈运动,别瞎想。” 医生似笑非笑盯着他,直接拆穿:“这伤口本来都快愈合了,没动能搞成这样?” 段无心眨了眨眼睛,毫无羞耻的自爆:“是我不小心扑到了他身上,用力太猛,怪我。” 他没觉得这话说得有什么问题,这是事实。 只是护士们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交换,心中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重磅消息,元帅跟小哥哥有情! 怪不得个个不肯找女朋友,敢情你们俩才是一对儿啊? “总之,再乱来,我要把你强制住院了。”医生帮他缠好绷带,支起身子,“不要以为你是元帅,我就管不了你。” 凌君寒扣上扣子,含笑回:“但我今天得出去,马上要上会。” 医生没说话,抬手示意护士们离开,关门前落下一句,“我说的是,您的私生活。” 段无心懵懵懂懂的听完对话,迷茫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太纯洁了,心心。”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道:“起来吧,跟我去众议院,你也去听听,总感觉今天不会太顺利。” 段无心噢了一声,鬼鬼祟祟下床溜进厕所,把刚那身脱下的军装又重新穿上。 收拾完毕,两人前往众议院。 段无心是头一回来,挨着凌君寒坐下,开始前十分钟,终于等来姗姗来迟的凌嘉木。 小副官坐上座位,愉悦跟段无心打了个招呼,“儿子,昨天忘了说,生日快乐。” “谢谢。”段无心弯了弯眼睛,“你哥说了,你帮了我大忙,改天请你吃饭。” 凌嘉木笑嘻嘻回:“不客气,我们能当战友,我也高兴。” “今天是要干什么?”见着众人个个神情严肃,段无心有些发懵,低声问道。 凌嘉木把文件夹摊开放在面前,指着项目名解释:“就挨个过议题,大家投票。我哥把兽魂计划终止建议提交上去了,今天出结果。” “噢,但是我们有实验士兵的证据,应该能通过吧?”段无心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毕竟军队出现叛徒,还挺危险的。” 凌嘉木一脸苦大仇深,眉头紧皱,“话是这么说,但这事儿一提,就是明摆着跟李英毅作对了。现在还扳不倒他,只会把我们搞成对立。” “早晚把他弄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的把柄。”段无心叹了口气,胡乱翻动面前的文件。 跟着凌君寒之后,他也逐渐明白权力之下要扳倒一个高官有多艰难。 就算是有实验证据作为辅助,也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 所以,凌君寒只是选择计划终止。 时针指向九点,议会正式开始。 一群穿着正装的议员挨个进入,场子瞬间陷入安静。 段无心盯着那群议员们个个落座,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皱了皱鼻子,恍惚之间,好像闻到了一点儿昆虫的味道。 他看向那群衣冠楚楚的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这次是错觉吗? 议会之中,怎么可能有虫族?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低头拉了拉凌君寒的袖子,低声说:“我好像,闻到了一点昆虫的味道,但是隔得太远,我不确定。” 凌君寒愣了一秒,不确定地问:“是现在?” “嗯,就刚刚那群人进来之后。”段无心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和之前士兵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是人太多了,没办法判断是谁。” “好,我知道了。”凌君寒抬眼,视线挨个扫过议员。 今天参会的大多数都是位高权重的议员,在位已久。 如果其中真有叛徒,那这事儿就麻烦了。 项目一个个展开投票,时间过半,终于轮到凌君寒。 他拨弄了一下面前的话筒,简单直接陈述:“我希望,终止兽魂计划。上个月我的军队里面有四十七位士兵出现虫族症状,我的研究院反馈结果是,他们都注射了虫族基因。 试问,这样一个危险的项目还在推进,到底目的是什么,我们可以恶意揣测,想要混入联邦,最终让我们的军队从内部开始溃败。” “反对恶意揣测,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这些基因注射和兽魂计划相关?”李英毅坐在另一边,冷哼道。 段无心着急看向凌君寒,眼神暗示,他自己就是个最佳的例子。 他和那些士兵一样,体内有着部分相同的药剂注射残留,这就是证据。 凌君寒没看他,视线平视,只是坦然开口:“我。” 场上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什么意思,请详细解释。”议长敲了一下桌面。 “我小时候,也被强迫参与过兽魂计划。”凌君寒淡淡开口,示意凌嘉木提交证据,“这份报告,是对比了我和那些士兵的身体测试情况,可以证明,我们都曾经经历过同一场实验。” 段无心紧闭双唇,拳头紧握,没想到凌君寒为了保护他,把自己先爆了出去。 那种恨不得忘掉的经历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几乎就是会闹得人尽皆知。 纵然这样,他还是这样做了。 李英毅咬了咬牙,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他变了脸色,手掌压在桌面上,强装镇定,“好,我承认我是有给部分军人注射过身体激素,但跟虫族无关,他们为何会变异,可能只是实验的病变作用。凌元帅有这样的困扰,我很乐意继续研究,查清原因。” 凌君寒冷笑了一声,“您那么多军队,为什么专门挑选了我的人?” “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不都是国家的人?”李英毅恢复淡然,“难不成,凌元帅想搞独|裁?” “偏题了,我们今天就事论事,既然刚刚您已经承认和兽魂计划相关,那么这个计划资金支持请全部暂停。”凌君寒抓着议题不放。 议长查阅完上交资料,微微点头,“好,开始投票。” 凌君寒冷眼扫过众人,仔细观察,把投反对票的人一一记下。 最终,票数过半通过兽魂计划终止议题。 段无心微微舒了口气,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下,感叹道:“好歹是过了。” “我哥真的牛逼,我早上还在担心,甚至跟佛祖拜了拜。”凌嘉木拍着胸脯,露出灿烂笑脸。 后面的议题,段无心没再仔细听。 他全程皱紧了鼻子,想要闻出那味道确切的指向,但那气味若有似无,摸不着抓不住,让人焦虑。 到底是谁呢?还是错觉? 结束议会,段无心皱着眉头跟着人去出议会厅。 和众人擦肩而过,那股味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君寒把投反对票的名单递给凌嘉木,嘱咐道:“这几个,重点查一下跟李英毅的关系。” “好。”凌嘉木表情严肃收下名单,揽着段无心肩膀往外走。 “伤还没好全,我一会儿回医院,军队那边,你多管一下。”凌君寒拨掉肩膀上的手,不悦地把段无心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段无心瞥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不要乱说话。 凌嘉木毫无察觉,手又大喇喇的放上去,勾着段无心的脖子来回晃,“行,我哥回医院。儿子,你跟我去吃饭,今天这么大一件好事儿,得庆祝一下。” 他低头摸出通讯器,嘴里嘀嘀咕咕,“对了,把我森哥也叫上一起。” 凌君寒手指掐上手腕,用力捏住,占有欲十足地从肩膀上扔下去,“别随便乱碰。” “哥,你这就过分了,这我儿子,我碰一碰怎么了?”凌嘉木挑衅地勾着段无心,一阵乱晃,猝不及防,军纪扣被扯开。 脖颈上的红痕恰巧落在军纪扣下方,一览无余。 段无心面无表情,动作火速抬手扣上,耳根止不住通红。 凌嘉木愣在原地,看了一眼段无心,又看了一眼他哥,视线来回试探。 好一会儿,他才结巴说:“儿子,你你你脖子好像被蚊子咬了个疙瘩。” 凌君寒眯了眯眼,踢他一脚,散漫道:“叫什么儿子,叫嫂子。” 凌嘉木:“?” 看到他错愕的表情,凌君寒低头含了根烟,含笑点上。 吐了个烟圈,又心情很好地补充,“我咬的。” 第48章 第 48 章 “s”话到了嘴边,凌嘉木实在是难以启齿,叫不出口。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悲愤道:“不是,他什么时候变我嫂子了?好好的你又咬他干什么?” 凌君寒弯腰往旁边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说:“昨天生日在一起的,他可喜欢我了,爱得死去活来。” 轻描淡写,秀人一脸。 段无心瞪了他一眼,木着表情装高冷。 “老畜生!!!”凌嘉木咬牙切齿骂了一句,转头望向段无心,“心心你也同意了?不会是他强迫你的吧?虽然你成年了,但是强迫也是犯法的!” 段无心不自在地摸着密不通风的领口,被热切的视线盯得手脚僵硬。 他嗯了一声,又轻声解释道:“没强迫,我自愿的。” 凌嘉木抹了一把脸,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诞。 我的儿子最终成了我哥的男朋友,也就是我嫂子。 操,这混乱关系,过于魔幻。 “这位小帅哥什么时候进了军队?之前好像上过热搜。”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三人纷纷回头。 就见李英毅皮笑肉不笑站在门边上,表情不大友善。 “我家亲戚。”凌君寒没再多说,淡淡嘲讽,“李元帅现在计划被阻,还有心情管别人家的事情?” “君寒,你为什么老是要跟我作对呢?如果合作,我们可以双赢。”身旁有人匆匆而过,李英毅顾忌公共场合,假惺惺开口。 凌君寒轻嗤了一声,把烟掐灭,“您把我抓过去的时候,是打算跟我合作?” 上会之前,他就准备好了要把自己参与过兽魂的经历曝光。 这步棋走得不得已,但为了段无心,只能出此下策。 李英毅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淡然,“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直接把这事儿抖出来了。但无所谓,兽魂计划终不终止,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三人一眼,表情傲气,转身离开。 凌嘉木捏着拳头,压抑着自己没一拳揍上去,“操,他怎么能这么嘚瑟?” “背后有人,当然不慌。”凌君寒瞥了一眼离去的身影,转过身问段无心,“他身上有虫族味道吗?” 段无心摇了摇头,确定说:“没有。” 凌君寒嗯了一声,“想他也不会这么傻,让自己亲身上阵。” 既然段无心闻到了味道,那就说明肯定存在叛徒。 至于是谁,他会把这人揪出来。 “哥,他看到心心了,不会有危险吧?”凌嘉木凶狠地盯着李英毅的背影,神情很是焦虑。 凌君寒揽了揽段无心的肩膀,语气轻松,“无所谓,上次热搜他应该就去查了。但这件事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心心的资料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没这个人,怎么查。” 凌嘉木豁然开朗,表情舒展,“妙啊。” “妙你大爷,你通讯器一直在响。”凌君寒盯着他震动的裤兜,提醒道。 凌嘉木点开查看,说:“噢,森哥说他到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再回?” “行吧,走。”凌君寒不乐意段无心单独赴宴,带伤强行入伙。 他输入密码启动机甲,旁边猛然凑过来一个脑袋,凌嘉木讪笑道:“今天没开机甲,我能一起挤一挤吗?” 凌君寒环视了一眼狭窄的空间,无语道:“这么点儿地方,怎么挤?” 凌嘉木自告奋勇坐上驾驶座,把两人往后面塞,“你还受着伤,我来开。” 凌君寒先上去坐下,拉住钻进来的段无心,往自己的腿上按。 伸手环腰抱住,压下嘴角的笑意,说:“开吧。” 凌嘉木:“” 我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被虐狗? 他决定目不斜视,提高速度,快速到达,减少这过于尴尬的过程。 此刻,自己就像一颗一千瓦的电灯泡,孤独发亮。 段无心坐不稳,只能伸手勾住凌君寒的脖子,无奈道:“你怎么这样?” “我抱抱我男朋友怎么了?坐着舒服吗?”凌君寒用膝盖颠了颠,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又轻轻蹭了蹭。 段无心抿了抿唇,软了腰靠上去,“舒服。” 凌嘉木默默又提高了速度,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只要我不看,他们就没有在谈恋爱。 偏偏后座的人无比放肆,凌君寒又伸手揉了揉段无心的肚子,柔声问:“早饭也没吃,饿不饿?” 段无心诚实回:“有一点点。” “嗯,一会儿多吃点儿,想吃什么随便选。”凌君寒声音更轻,“这家店我们以前常去,甜点很好吃。” “我也要吃!我要吃焦糖布丁!栗子蛋糕!葡式蛋挞!”凌嘉木阴阳怪气地吼。 他哥从来没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温柔?不存在的。 这是亲哥吗?这是后爹的孩子吧! 凌君寒侧头碰了碰段无心的脸,无视前排的哀嚎,“他说的这几个都是招牌,一会儿挨个给你上一份。” “操,我是捡来的吗?这日子没法过了。”凌嘉木用力拉动操作杆,很是怀疑人生。 他头一回破了自己的驾驶速度记录,只用了十分钟,就抵达饭店门口。 机甲打开,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进了包厢。 孟与森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菜单,听到动静,又抬起头问:“谁惹你了?气成这样?” “凌老畜生,他居然跟我儿子在一起了!昨天!掐秒掐点!人家前脚刚成年,他后脚就猴急猴急扑了上去,臭不要脸。”凌嘉木愤恨地坐上沙发,气都没喘匀。 孟与森挑了挑眉,好笑道:“这结果你不是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你哥想做的事情,有什么是没做成的?” “话是这样说欸,你知道心心以前吧,又凶又猛,现在坐在我哥腿上跟个小奶猫似的,又温顺又听话,邪了门了。”凌嘉木越说越气,端起面前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恨铁不成钢。 孟与森指尖碰了碰,“这杯子是我的。” 凌嘉木瞥他一眼,烦躁道:“还跟我分你的我的,我今天已经够受伤了,你别往我胸口上插刀。” “嗯,喝吧。”孟与森点击屏幕下单,刷刷几个选择完毕,安慰说:“给你点了爱吃的,别气了。” 话音刚落,包厢门推开,凌君寒跟段无心手拉着手进来,在对面坐下。 他朝孟与森伸出手,把菜单拿回来朝向段无心,“想吃什么就下单。” 凌嘉木冲着孟与森挤眉弄眼,拼命使着眼色,“看看,陷入爱河的老男人,酸得掉牙。” “我看你倒是挺酸,怎么,人家谈恋爱你羡慕?”孟与森无情戳穿。 凌君寒抬眼,眼神同情的补上一刀,悠悠叹道:“可怜的单身狗。” 孟与森啧了一声,双手环抱,“你侮辱弟弟请不要全面扫射,本人不想加入战场,谢谢。” 下单完毕,凌君寒把胳膊搭在段无心的椅背上,笑着说:“你也赶紧的,别墨迹了。” 段无心撑着下巴,好奇道:“森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好几年了,一直没后续。”凌君寒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唇,“到底什么人,这么难追。” 孟与森自暴自弃仰头躺上沙发,冷哼道:“一个智障。” “智障,那还跟我挺像。”凌嘉木撇了撇唇,自甘堕落的自我插刀。 凌君寒持续补刀,满脑子馊主意,“别惦记你的白月光了,要不找个替身,跟我弟弟凑合一下。” 白月光替身,这剧情挺狗血。 段无心怀疑凌君寒是不是偷看了小白搜索库里那些奇怪的小说。 这人为了谈个恋爱,也太拼了吧。 凌嘉木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回:“你你你干嘛乱牵红线,我是直男好吗,我们这是纯纯的兄弟情。不像你,哼,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听到说男朋友坏话,段无心不悦反驳:“他没有,他一开始就表明了喜欢我。” “知道帮我说话了,真乖。”凌君寒抬起指尖,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段无心轻哼:“我说的是事实。” 凌嘉木绝望闭上眼,这两人都没救了,彻底没救。 不说别的,就这么直白的这股劲儿,真是绝配。 菜逐渐上桌,几个人沉默吃着饭,他突然掀起眼皮问:“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还咬心心脖子,该不会” “没你想得那么禽兽。”凌君寒剥开一只螃蟹壳,仔细把肉挑进段无心的盘子里,淡淡开口,“也就是舌吻而已。” “舌”凌嘉木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儿破了音,“吻?” 段无心把肉咽下去,一本正经补充,“嗯,我现在舌头上没刺,所以可以亲亲。之前老虎的时候,还把他弄伤了。” 说到这里,他用舌尖舔了舔牙齿,满口的蟹香。 这么软,凌君寒亲着应该会比以前舒服。 “别说了别说了,我脑子里有画面了。”凌嘉木伸出手晃了晃,阻止对话逐渐变黄。 怪他多嘴,为什么要开启这么自我虐杀的问题,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舌头互甩的动图,甩都甩不掉。 孟与森哭笑不得,往他嘴里塞了一只泡芙,堵住那张乱问的嘴,“别问了,吃你的。” 饭桌话题终于从凌元帅的恋爱细节转到兽魂计划上,又逐渐衍生到他们的同学趣闻。 插杆打诨,倒是热闹。 段无心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往嘴里塞东西,面前盘子堆了一小摞,吃得小腹鼓胀。 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露出浅浅的酒窝夸奖说:“这家店真不错,好吃。” “我们高中的时候,晚自习经常偷跑过来吃饭。”孟与森抿了一口水,回忆当年,“有一回正吃着呢,也是点了这么满满一桌。还没吃完就被班主任抓回去,还被迫给全班买了蛋挞。” 提到这事儿,凌嘉木逮住机会吐槽:“对,当时有个女生暗恋我哥,那蛋挞都不舍得吃,小心翼翼拿回宿舍供着。后面都发霉了还舍不得扔,反手要送给我哥当定情信物,绝了。” 凌君寒啧了一声,感觉刚吃的饭菜都要吐出来,无语道:“能不能别提这事儿。” “吃饱了吗?我去结账。”孟与森拢起大衣起身扣上,“今天老凌打了胜仗,这顿我请。” 凌嘉木不想再当电灯泡,愤然尾随而出,“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包厢渐空。 段无心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上,用胳膊肘碰了碰凌君寒,语气发酸,“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 他眯了眯眼,又阴阳怪气说:“还有上次那个朱秘书,三番两次要约你吃饭呢。” 都多久了,这朱秘书还没翻篇。 凌君寒无奈地解开扣子,露出脖颈,指尖点了点军纪扣下方,提议说:“要不,你也给我咬上一口,标记所有权?” 段无心盯着肤色健康的脖颈,眼睛放光,跃跃欲试。 “咬了我们俩还能凑个情侣吻痕。”凌君寒怂恿道。 “对噢。”段无心舔了舔下唇,偏过头,张嘴就往脖子上咬。 就是没了虎牙,总感觉下不了狠劲儿。 亲了一会儿,段无心盯着脖子嘀嘀咕咕:“不行,好像颜色太浅。” 凌君寒指导道:“吸一下,再用舌尖舔一舔。” “这么复杂。”段无心抓着他的衣领,按照指导,吻得更深。 桌面上通讯器振动,凌君寒伸手帮忙接起,放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的电话。” 通讯器那边传来段永年的声音:“儿子,干嘛呢,吃饭了吗?” 段无心正叼着脖颈上的肉,后背一抖,心里一股做贼心虚的紧张。 他松开咬红的脖颈,含糊不清地开口:“在吃,啃鸭脖呢。” 第49章 第 49 章 凌君寒敞着扣子,挑了挑眉,冲他做口型:老子是鸭子? 段无心没理他,自顾自地解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很饱。” “你现在已经开始吃辣了?”段永年狐疑道。 段无心心虚地嗯了一声,“偶尔吃,你打电话过来是有急事儿吗?” 段永年回:“想着没给你过生日,看这两天找时间给你补上。” 说完,又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挺不称职的,这么多年,你说不喜欢生日,我就没帮你办过。” 毕竟凌君寒搞得如此轰动,显得他这个老父亲太不尽责。 这一仗,爸爸和潜在对象的较量,是输得干干净净。 “心意我领了,反正以前也没有,也不用特意补。”段无心捏了捏听筒,很是平静的说:“我要准备回医院,没事儿就挂了。” 段永年拔高声音,着急问:“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凌君寒,他受了重伤。”段无心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是因为我,所以我得照顾他。” 这是实话。 段永年哦了一声,停顿两秒,才不情愿说:“行吧,既然是帮了你,那你好好照顾。” “嗯,那就这样,挂了。”段无心按下挂断,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说谎技术蹩脚,还好没被发现破绽。 凌君寒摸着脖子,瞥他一眼,淡淡说:“啃鸭脖?你还挺有创意。” 段无心撇了撇唇,手指把一张纸巾扯成小条,“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我要是现在跟他坦白,他可能已经提着刀过来了。” “重点是,你知道鸭子是什么意思吗?”凌君寒好笑地看着他,哭笑不得。 门被重新推开,凌嘉木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惊叹道:“哥,你下海挂牌当鸭子了?虽然生活艰难,但也不至于吧。” 孟与森双手插袋靠在门口,认真分析:“可能是上次那个能量石太贵,君寒现在可是捉襟见肘。不过他这样的水准,怎么着一晚上也能卖出个三五万的价钱。苦是苦了点儿,但是赚钱。” “滚你的。”凌君寒笑骂。 “一晚上三五万,还没我直播一小时多。”段无心嫌弃地抬起眼皮,懵懂问:“不过,鸭子到底什么意思?不是那种黄色小动物吗?” 他的表情过于纯洁,以至于凌嘉木瞬间卡住。 孟与森笑出声,慢吞吞开口:“是挺黄的,就是出卖肉|体,换取金钱,能懂吗?” 段无心:“” 怪不得刚凌君寒反应这么大,人类果真是复杂。 而鸭子这种动物又做错了什么呢,人家只是平平无奇在水里游泳的小可爱罢了。 “好了,别逗他了,撤了吧。”凌君寒揉了一把细软的头发,帮忙解围。 “行,哥你好好休息。儿”凌嘉木死也不肯叫嫂子,咬着牙换了个称呼,“心心,明天见。” 段无心跟着凌君寒坐上机甲,说:“要不,我先回元帅府直播。他们不是说你很缺钱嘛,我要趁着最近没事,多赚一点儿。” 凌君寒哑然失笑,手指搭在操作杆上来回滑动,“不用,也没那么缺。” 上次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小朋友当了真,还挂在了心上。 “不行,我知道你好面子,但我们俩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我的就是你的。”段无心按住他的手,倔强出声:“听我的,先送我回去。” 凌君寒:“” 这该死的执着。 不想跟人分开,他想了想,妥协说:“不然这样,你拿着设备,我们一起回医院直播。” 段无心迟疑道:“可是你受伤的事情不是不能外传吗?” “无所谓,现在都快好了。”凌君寒做了决定,启动机甲。 于是,两人兜了一圈,从元帅府搬着一大堆东西重新回了军区。 怕露馅儿,段无心进军区前就切换回了白虎形态,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凌君寒前面,衬托得元帅像个铁血保镖。 只是前脚刚踏入医院,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见着活的锦鲤,个个双手合十,诚心许愿。 一顿操作之后,又伸手往他头上晃,跃跃欲试。 “别摸我,我会咬人的!”段无心怒目而视,尾巴直直竖起。 他长高了些,个头变大了一圈,张牙舞爪的时候浑身的白毛炸起,挺能唬人,人群瞬间退后两米。 段无心昂着头,很是满意威胁效果。 他晃着尾巴进了顶层病房,威风一卸,懒洋洋往床上一躺,指挥道:“帮我架好直播。” “命令一病号,你可真行。”凌君寒嘴上说着,动作倒是没慢。 他翻开小桌板,把屏幕立在小白虎正前方,调整好高度,又贴心帮忙登录。 “怎么样祖宗?” “凑合吧。” 段无心两爪平放,坐姿端正。 见红灯亮起,背负养家任务,他非常职业的打了个招呼,“大家好久不见,走过路过开始许愿,顺便刷一波打赏,谢谢。” 【薛定谔的主播,终于又上线了】 【这味儿怎么这么熟悉,上一次这么营业还是砸吊灯的时候】 【儿子又缺钱了?妈妈有钱,送你一千当生日礼物】 【emmm好久不拆家了,总感觉少了点儿意思】 【背景白得瘆人,又开发了新地图?这是在太平间?】 想着赚钱,段无心一改往日高冷,耐心很好,一一解释。 “在军区病房,元帅生病了,陪床来着。” “在医院闹事好像有点过分,不乱砸东西,我们和平为主。” “缺钱,想多直播赚点儿” “至于为什么,”段无心顿了顿,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耳朵,揉了一把虎脸,“要赚钱养家。” 凌君寒在隔壁床,轻笑了一声。 【???你在元帅府过得这么苦呢?】 【好好解释,你要拿妈妈的钱去养谁?】 【凌君寒还需要你养?联邦药丸】 【你们细品,养家!!!我怀疑这场跨种族的恋爱有了质的飞跃】 【srds,这俩在一起也只能是柏拉图吧,听说白虎的有倒刺】 【嘶——ljh长得那么攻,怎么着也得他在上面,儿子铁定是受,倒刺就是摆设】 【但讲真,真的会有人强上一只白虎吗?细思极恐】 段无心看着话题逐渐变失去控制,慌张点开屏蔽词,新添上“倒刺”、”强上”。 不过,攻受是什么意思? 他没敢问,铁定不是什么好词。 段无心晃动鼠标,扯开话题,“今天没事,大家有问题,可以随便聊。” 金钱之下,使人亲和,他甚至微微扬起嘴角,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凶狠。 【算了,没什么可聊的,你还是睡觉吧】 段无心:“?” 他轻嗤了一声,随手拿了本书摆在面前,翻到上次的地方,接着观看。 每看半个小时,就不由自主滑动鼠标到打赏区列表,查看金额。 这操作把网友都看笑了。 【到底是有多缺钱,儿子这掉进钱眼里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我看你脖子上吊坠挺值钱,要不卖了得了】 【对哦,之前那个翻译器好像不见了,这个看起来更高级】 【怕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吧?啧,嗑到了嗑到了】 段无心手忙脚乱把吊坠扔到脖子后面,心想着要是馆长看到直播就完了。 昨天生日那一刀还没痊愈,这吊坠无疑就是残血补刀,一刀致命。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就见着段永年大号上线,发送弹幕。 文字带着怒气,咄咄逼人问:【我送你的翻译器呢?】 “掉、掉了。”段无心脑袋一缩,回得结结巴巴。 段永年:【这个新的谁给的?】 段无心几乎要缩成圆滚滚的毛球,浑身冒冷汗,声音带着颤:“凌君寒。” 完蛋,彻底完蛋。 段永年发送了这条弹幕之后,就再也没说话。 弹幕一阵哈哈哈哈的无情嘲笑,段无心却有些发慌。 他赶紧让网友许愿完毕后,火速下线,又给段永年拨了个电话。 对方不接,直接挂断。 段无心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凌君寒,连尾巴都垂了下去,兴致全无,“完了,我把我爸彻底惹毛了。” “我来跟他解释吧。”凌君寒淡淡看向他,问:“你想让他现在知道吗?我尊重你的意见。” 段无心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算了,过段时间吧。” “那让他自己缓缓,其实他应该也能猜到了。”凌君寒安慰说,“放心,早晚得过这一关。” 那之后几天,段无心每天坚持不懈的直播赚钱,空余时间都在军区训练机甲对战,时间被填的满满当当,逮着空闲就给段永年发消息。 但对方铁了心似的,明明已读,就是不回。 冷战持续,这气生得实在是有些久。 段无心唉声叹气好几天,却实在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凌君寒吐槽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你那脾气跟谁学的,跟你爸一样,记仇功夫一级棒。” 他回想起之前两人冷战的情景,无奈地笑了笑。 “你在嫌弃我记仇,我听出来了!”段无心很是不悦,从隔壁床跃起,弹跳过去,猛得坐在人身上,换回一声闷哼。 被这凶狠的气势吓到,凌君寒赶紧伸手顺了顺毛,“逗你玩的,别气。” 这几天都是白虎形态,段无心持续训练之后,弹跳能力比之前更甚。 听说最近战绩绝佳,实在不敢惹。 “哼,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准备跟我一起上门挨打!”段无心仰着头,用虎爪挠他的脖颈。 要是跟馆长坦白谈恋爱,挨打那必然是免不了。 凌君寒被柔软的毛弄得发痒,忍着笑意,正准备伸手还击,就听到尖锐的军区警报。 声音拉得无限绵长,来来回回播报了三遍,隔着窗户,四处的警报灯泛着红光。 凌君寒收了玩闹表情,严肃道:“别闹,出事了。” 段无心被那警报声闹得心里发怵,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这是紧急集合上战场的信号,应该是嘉木发出来的。”凌君寒摸出通讯器,正准备打电话过去问一问,病房门被大力撞开。 凌嘉木气喘吁吁跑进来,弓着腰断断续续开口:“哥,虫族又卷土重来了。这次比上次更猛,对方数量是上次五倍,边区已经破防,最多撑两天。” 他喘匀了气,补充道:“休战一个多月,还以为这群狗杂种消停了,没想到是埋在这儿。除了镇守军人,所有能调动的部队已经召集完毕,加上李英毅那边的人,感觉还是够呛。” “三年前,我们帮帝国打败了一次虫族。这次,该让他们还人情了。”凌君寒微微抬眼,思路清晰布局,“通知叶斐他们,看能调多少支援过来,我们跟他们在边区集合。” “好,我马上联系。”凌嘉木握着通讯器,又有些担心地看向他的胸口,“你现在,能上吗?” “好差不多了,可以上。”凌君寒扯掉绷带,翻身下床。 站在病床边上,抬手快速脱下病号服,利落换上军装。 段无心也着了急,原地转了两圈,伸出虎爪拉他袖子,央求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凌君寒垂眼盯了他几秒,干脆利落点头答应。 他把段无心的军装放进行李箱,认真提醒:“上了战舰,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能变回来。如果被李英毅的人发现,问题就严重了。” “好,我知道。”段无心微微点了点头,举起虎爪敬礼,“上了战舰,一切听从长官命令。” 看他那乖巧的样子,凌君寒紧绷的表情稍微松懈了些,伸手把他抱起,“好,我们一起出征。” 他们走进军区,已经呈现全员警戒的状态。 段无心被轻放在地上,他看着凌君寒利落走到正中,后背挺直,气势逼人,每一步都带着威严的气魄和沉稳。 站定,凌君寒微微垂眼俯视众人,好像又恢复成了第一次见面时那高高在上的元帅。 遥不可及,神情冰冷又锋利。 “宣誓。” 所有士兵齐刷刷穿着军装,站得笔直,单手放在胸口。 宣誓的声音瞬间齐整地响彻天际,庄严而肃穆。 段无心看呆了神,不由地握紧虎拳,跟着大声宣读,浑身热血沸腾。 在整齐划一的声音当中,他站在一片深蓝色军装里,自然融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为了联邦,紧奉信念忠诚,生死置之度外。精神为护盾,血肉为刀枪。浴血奋战,必将凯旋。 宣誓完毕,军队挨个训练有素的排队登上战舰,用时不过三十秒。 段无心跟着凌君寒后面,跳上正中央的主战舰。 一小时后,所有战舰检测完毕,亮灯启航。 失重感之后,他们驶入星道,提速飞行,朝着那宇宙的战场英勇飞奔而去。 段无心趴在观察室的窗户上,身边军人们来来往往,他目不转睛盯着窗外,舍不得挪眼。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太空,广袤又浪漫,浩瀚又诡谲。 是他梦寐以求的,曾经求之不得的。 巨大的军舰从各色星云中穿层而过,变成了宇宙之中渺小的尘埃。 段无心无数次的清醒着或在梦中想象过宇宙,而真正踏入其中的时候,才发现幻想中的场景是多么狭隘,眼前的一切壮丽得让人心惊。 他按住加速的心跳,被热血与激情包裹。 好像多年以来的梦想终于被点燃,跟那些遥远的恒星一样,开始发出光亮。 经过跃迁,军舰进入星轨。 凌君寒在军舰里巡视一圈后,终于在观察室找到了段无心。 他弯腰揪了揪小白虎的耳朵,轻声问:“要不要休息一下,头一次航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航行时间需要一天半,一时半会到不了。” “我不累,我想再看看。”段无心缓慢地眨了眨眼,盯着远处的星尘发呆。 “好看吗?”凌君寒放眼跟着望过去,一片星云掠过,他把段无心温柔地拥入怀里,“跟你期待的是不是一样?” 段无心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脸颊,喃喃自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宇宙好美。” 他的语言太贫瘠,描绘不出内心震叹的万分之一。 在缓慢的时光推移之中,真的如凌君寒所说,一步一步踏上了他曾经走过的路。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人引领,不会迷路,无比心安。 段无心真诚道谢:“谢谢你带我来,真的。” “不是我带你来,你本就是联邦军人,理应出战。”凌君寒纠正他,“这是你应该做的。” 段无心被这句话震动,一时失语。 不是作为宠物或者男朋友,是作为并肩作战的军人,一起踏上战场。 他在被平等的对待。 凌君寒语气平静,低沉又缓慢地说:“以前每一次的出征,我都抱着这是最后一次的信念。后来上战场的次数多了,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星空和宇宙,对我来说,只是路上经过的风景。但是” “但是什么?”段无心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抓到了凌君寒的情绪波动。 他一直是无坚不摧的,尤其是在自己的主场时候,更是坚韧又强势。而此时,却流露出一闪而过的脆弱。 “但是这次不一样,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向宇宙。这些星云、行星、银河、星尘,我都想和你一直看下去。”凌君寒捏着他的耳朵,手掌下滑,把小白虎完完整整拥入怀里。 他看向段无心喜欢的那片星空,声音更轻,“心心,作为一名军人,我会为国竭尽全力,为国捐躯也死不足惜。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有了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段无心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可是作为军人,不是应该把生死置之度外吗?” “所以,以前我只需要胜仗的结果,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但现在,除了赢,我还要好好活着。”凌君寒低头亲吻他的头顶,抬手解下平安符的红线,小心翼翼系回段无心脖颈上。 恨相逢太晚,也恨铁汉柔情。 “因为,你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第50章 第 50 章 你是我活下去的意义,他何德何能。 段无心感觉眼眶有些发涩,百感交集。 他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能感受到凌君寒的真诚,和发自肺腑的爱意。 好像,潜移默化中,真的成了凌君寒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虎爪抓着凌君寒的手臂,段无心低声说:“我很荣幸,也很害怕。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这样的喜欢。” “心心,你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吗?你引导出了我真实的性格,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自在也很舒服。这么多年以来,我觉得最快乐的时候,一段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生活那两年,一段是现在。” 凌君寒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他竭尽全力把自己的真心剖析开来,希望段无心能够明白。 是他的到来,让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了色彩。 段无心伸出虎爪,动作很轻地挠了一下他的下巴,又凑上去用嘴巴碰。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用行动来表达。 凌君寒没有动作,任凭他胡闹,毛茸茸的绒毛扫过皮肤,下巴就被倒刺很轻地刮了一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用两根手指抓住作乱的舌头,加重了声音:“别舔。” 段无心还没反应过来,虎头乱动,委屈道:“你不是很喜欢亲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头急切想要去碰他的下唇。 “有刺”凌君寒偏头躲开,舌头碰到下颌角,又是一道刮伤。 两道伤痕交叠,像是无端地画了一道叉。 他心想以后要是再亲密的时候,一定得时时刻刻提醒段无心。 这回是脸,下回要是别的地方伤着,那就真是尴尬又难堪了。 “噢,我忘了!”段无心收回舌头,不好意思地团成毛茸茸的一团,又忍不住晃着虎尾巴去安抚,“对不起哦。” 明明刚还说着浪漫情话,这会儿氛围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凌君寒哭笑不得,用手掂了掂罪魁祸首。 段无心哼唧道:“疼你就说,是我不对。” “算了,没事儿。”凌君寒用指腹捻了捻下巴,垂眼问:“看风景还是跟我去巡视一圈?” 一听这个,段无心立刻来了精神,双腿瞪直,两眼放光催促道:“走,一起。” 一人一虎出了观察室,小白虎雄赳赳气昂昂跟在后面巡视,只是同手同脚的步伐,让人忍俊不禁。 每一个路过的士兵都绷着表情,强压住笑意,抬手敬礼完毕,然后匆匆离开。 段无心不悦地问:“他们怎么跟看傻逼似的看我?” 凌君寒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他,含蓄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走路的姿势,特别有个性。” “嗯?所有动物不都是这样的吗?”段无心脚步顿住,仔细观察来往的士兵动作。 他盯了一会儿,觉得这嘲笑来得匪夷所思,“你们是两条腿,我是四条,当然不一样。” 愚蠢的没有见识的人类。 凌君寒笑了笑,忍住没揭穿,“挺好的,很威风。” 段无心嗅出一丝不对劲,仰头看他的微表情,“不对,你在笑我是不是?” “正常来说,我们是这样动的。”凌君寒晃动右臂,迈出左脚,缓慢移动做着示范。 人来人往,做这种现场教学,很是臊得慌。 经过的士兵瞥了他一眼,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多看。 只是,此情此景过于猎奇,心里一串疑问飘过。 元帅是压力太大疯了吗? 人设崩塌了喂,说好的冷漠疏离桀骜不驯呢? 段无心真的进了编制吗?连路都不会走。 下巴那把叉又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新的战前鼓舞方式吗? 段无心别扭地学着他走路,挪了三步,瞬间放弃,“算了,不纠正,就这样。” 反正只要虎爪够猛,表情够狠,就没人敢笑话他。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没再强求。 他转身进了驾驶舱,照常询问道:“一切正常吗?” “报告长官,一切正常,预计十五小时后着陆。”驾驶兵直视前方,盯着记录仪,一板一眼报备。 凌君寒点了点头,“好,辛苦。” 他弯腰把小白虎抱起,径直进了个人休息室,把虎往被子里一按,加重语气:“别乱跑了,养精蓄锐,后面还有得磨。” 打仗并没有休息时间,短则几小时,多则两三天,耗身又耗神。 段无心听话地贴着他的脖颈,虎爪太短,抱不住人,索性变回人形。 “怎么这么大胆?”凌君寒垂眼看着光溜溜的人,手臂收紧,把人搂进怀里。 段无心仰头蹭了蹭他的嘴角,终于学会将心比心,“怕我睡觉不安分,弄伤你。反正你的休息室,也没人敢进来。” “可是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分心。”凌君寒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把人裹成长长的一条,无奈道:“别勾引我。” “这回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勾引你了?”段无心不悦拧起眉心。 凌君寒隔着被子抱住人,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角,坦诚说:“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在勾引我。” “油嘴滑舌,你也睡吧。”段无心往他怀里挪了几分,安静闭上眼睛。 其实也没那么困,满脑子都是对于战场的想象。 头一回要面对真实的敌人,还没身处其中,就已经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他已经经过很多次的训练,无论是技术还是反应,都比从前进步了太多。 可是,放上战场之后,会是什么样呢? 那些虫族,是和路边的昆虫一样,还是更大? 他们怎么战斗,跟他一样用脚还是尾巴? 问题太多,脑子就越清醒。 凌君寒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低声哄道:“别想了,快睡。” 睫毛抖动了一下,段无心做贼心虚似的放轻声音,轻声呢喃,还不忘倒打一耙,“快睡着了,别闹我。” 意识逐渐放空,这会儿倒是很容易就陷入沉睡。 等到警报声响起,段无心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 他变回白虎,大摇大摆出了休息室,扬着眼尾四处寻找凌君寒的身影。 只是,路过的士兵个个变得奇怪,下巴上都莫名多了一把红色的叉。 他随手拉住一个人,指着下巴上那红彤彤的痕迹问:“你们怎么每个人都有这个?” “哦,我们看元帅下巴上也有,想着可能是什么吉祥的征兆,于是大家都用红笔画了一个。”士兵嘚瑟地抬起下巴,炫耀道:“长官同款,帅吧。” 段无心:“” 你们觉得帅,要不我挨个给你们挠上一个? 堂堂联邦军人,怎么个个都这么迷信。 段无心违心说:“帅,我们会赢的。” “是吧,我们也这样觉得。”士兵看起来像是新人,一脸跃跃欲试,“我这还是头一回上战场,听说元帅败绩为零,好酷啊。” 同为新兵的段无心,倒是显得老练不少,虎爪拍了拍士兵肩膀:“加油,好好打。” 很是老气横秋的口吻。 鼓励完毕,他一步越上观察室,正准备继续看星空,就看着另一艘战舰逐渐靠近过来,管道伸出对接,舱门满满打开。 他回过头,看见了熟面孔,抬起爪子热情打了个招呼:“叶将军,顾将军,你们也来了!” “小段也在。”顾昂冲他笑了笑,又抬眼看向凌君寒:“因为是派遣支援,我们的士兵不多,还要以你们为主力。” “这个是自然的,你们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凌君寒微微颔首,淡淡看人,下巴上的伤口就显而易见。 叶斐憋着笑指了指,一语中的:“这个,小段挠的?” 凌君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看向顾昂身后的人,“这位是?” “哦,我的副官白斯宁,叫他小白就可以。”顾昂简单介绍道。 听到称呼,段无心慢悠悠晃过去,笑出声,“我们家也有一个小白,是个黑不溜秋的机器人。” “我白,那我应该长得比他好看。”白斯宁笑嘻嘻地弯腰,礼貌问:“我可以摸你一下吗?” “摸吧。”段无心趴在地上,对于新认识的军官很是大方。 白斯宁撸了几下大猫,重新起身,看向凌君寒,“这次打仗回去后,我们这边会有人跟你们研究院的同事对接,一起研究兽魂计划解决方式。不止是你们,我们这边问题也挺多。” 面对同样的敌人,人族自然就站到了同一立场。 “好,到时候跟嘉木对接。”凌君寒多问了一句,“来的院长是谁?” “林修永,我老公。”白斯宁抬了抬下巴,炫耀道:“就是把他们都弄穿越回来的那个英雄。” 凌君寒发自内心夸奖:“听说他很厉害。” 段无心听得一愣一愣,抓到关键词,“老公是什么意思?” “就是男朋友升级版,你也可以这样叫老凌”顾昂压低声音,问:“现在成了吧?” 凌君寒含笑点了点头,得意说:“那是必然。” 心思却转了个弯儿,叫老公,不比叫爸爸来得顺耳? 等打完仗,得想办法让段无心张这个口。 “林修永,听这个名字,也是男的吗?”段无心好奇问。 白斯宁点头,耐着性子解释:“是啊,他是alpha,我是beta,没什么稀奇吧?” 没听懂阿尔法逼什么玩意儿,段无心陷入沉思,你们帝国人士怎么人均搞基啊。 这一对一对都是男孩子,这样一想,他和凌君寒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异类。 正在闲聊,警报声更加尖锐地叫唤起来,引人注意。 “快到了,我们先回,一会儿联络仪联系。”叶斐拍了拍凌君寒肩膀,伸手揽着顾昂从通道回到自己的军舰上。 舱门关闭,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还有五万星里,抵达战场。”前方驾驶室内传来播报,“请做好准备。” 所有的士兵齐刷刷跳进自己的机甲,整齐排列,等待命令。 段无心摩拳擦掌,寒毛炸起,全身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这台是专门给你定做的。” 凌君寒不知道从哪儿驾驶了一辆全新白色机甲朝他过来,按下窗门,直接伸手把段无心拎了上来。 机甲侧方雕刻上一只威风的虎头,照着段无心的样子描绘,看着很是气派。 段无心哇了一声,这摸摸,那碰碰,又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送你的礼物,量身打造,可以直接链接你的精神力,操作会比之前的更加顺畅,你先熟悉一下。”凌君寒解释。 段无心翻脸不认人,前脚道谢完,下一秒就无情把人赶下机甲,径直站在投屏面前。 尺寸合适的头盔戴上头部,系统音响起,提示共联中。 一阵轻微电磁声后,提示连接成功。 他轻轻挥动手臂,握拳,机甲前方的机械臂同步扬起,动作一致。 惊叹了一声,又向前微微弯腰,整个机甲也呈三十度跟着倾斜,几乎分秒不差。 “酷呆了!”段无心兴奋地冲着凌君寒叫,“我喜欢!” 凌君寒表情严肃地叮嘱:“一会儿别乱冲,一切听我指挥。” “好的,长官。”段无心熟练抬手敬礼,机甲也跟着挥动右臂,做了一个怪异的复制粘贴。 凌君寒没再管他,径直走向指挥室,拿着联络仪下命令:“距离战场还有最后五千星里,全舰防御系统开启,弹药填充准备,磁炮和光束炮准备,所有士兵原地待命。” 士兵们齐刷刷回复:“收到,长官!” 这一刻,所有的儿女情长嬉笑怒骂都被严肃的表情掩盖。 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军装,为了国家,驶向未知的战场。 视野拉近,军舰冲破厚重云层,开始急速下降,地面越发靠近。 漫天黄沙飞扬,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逐渐变得清晰。 密密麻麻的虫族铺满地面,张牙舞爪,触角乱晃,和单个机甲击打在一起。 机械碰撞声,虫族鸣叫声,炸裂声,哀嚎声,混杂交缠。 军舰悬在半空,黄沙上遍地尸骨和大片血迹,以及分崩离析的机械碎片,触目惊心。 段无心屏住呼吸,手脚不自觉发颤。 他头一回如此近距离感受到战争的残酷,那些生命像玩偶一般,被抛向空中,然后坠落,成为死尸。 不管是人是虫,在这片土地上,都如同草芥。 凌君寒指挥的声音从战舰上方传来:“边区所有士兵暂时撤离,我们进行远程攻击,g30准备攻击敌方主舰,c26、h13准备攻击场上虫族,一旦我方撤退完毕,无差别进行攻击。” 听到指令,战场上所有机甲训练有素后退。 同一时刻,晃着触角的巨型虫类步步逼近,几乎要突破不堪一击的边区分界线。 “h13电磁炮蓄能完毕。” “c26光束炮准备完毕。” “g30粒子炮准备完毕。” 凌君寒视线平视,心中掐算着时间,等到士兵们撤退进边区,立刻下令:“开始攻击。” 警报声仍然刺耳的响在耳边,随着连绵不断的巨响声,炮火漫天飞出,打向军舰和地面。 火光四溅,炮声轰鸣,光波散开,碎片四溅。 这激烈的交锋,正式吹响了人类和虫族战斗的号角。 低级虫族被原地击碎不少,溢出一地残浆。 而更多的七级以上高等级虫族,被打掉触角后五秒钟,又狰狞着足肢,缓慢复原。 起此彼伏的嘶吼声从地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虫子瞬间散开,四处闪躲。 而高大九级的虫族,甚至能够从口器中蓄积光子能量,然后发射攻击。 虫族独一无二的十级也有两只,他们触角碰在一起,就可以迅速产卵,繁衍出新的战斗昆虫。 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 凌君寒观察着局势,感觉不容乐观,眉头拧得更紧。 地面开始晃动,漫天黄沙飞扬更甚,天色渐沉,视野变得昏暗不清。 虫族被这一轮炮轰彻底激怒,能量在虫族尾部不断蓄能,张大口器,层层叠叠地鸣叫着扑了上来。 无数团大小不一的光点击打上军舰外侧,开始来自虫族的愤怒反击。 保护屏障瞬间开启,火球飞射过来砸在淡蓝色的屏障上,在空中荡起起伏的弧度。 与此同时,g30粒子炮发射,朝着虫族的主战舰发出攻击。 黑夜被炮火点亮成白昼。 砰—— 一声巨响,粒子炮撞上对面的战舰,擦过机声,发出巨大的动静。 虫族集体发出尖锐的嘶吼,敌方左移闪躲之际,以同样的炮火回击。 你来我往,在空中碰撞激散,仿佛这场战役没有终结。 面对高强度的各种反击,虫族并没有半分撤退之意,仿佛无惧生死。 在这样的一个战火纷飞的战场,巨大的炮火声盖过了一切。 地面上虫族嘶吼声不止,生命在一个一个寂静的或者暴怒的消亡。 “凌副官,带领第二分舰蓄能,准备攻击。”凌君寒下令。 凌嘉木干脆利落回:“分舰收到,立刻执行,即将攻击主舰。” 新的一轮攻击开始,炮火持续了四个小时,虫族的远距离炮攻仍然不肯停止。 我方弹药骤减,对方战舰仍然尚存火力。 密集地、强烈地炮火直挺挺砸上屏障,原本坚实的厚度开始逐渐变薄。 段无心眼睁睁看着屏障出现裂痕,舰身开始剧烈摇晃,几乎无法站稳。 “系统提示,屏障能量还剩下百分之五十。” “系统提示,屏障能量还剩下百分之三十。” “系统提示,能量即将耗尽——” 好强的攻击力,难怪边防根本扛不住。 看似抗住了对方的压迫,实则防护屏摇摇欲坠,几乎快要被击穿。 段无心喘了口气,虎拳紧握,时刻准备上场。 凌嘉木在联络器里急切回复:“准备屏障重新蓄能,需要时间三十分钟,汇报完毕。” 三十分钟的时间,过于漫长。 战场上瞬息万变,时不等人。 凌君寒挑衅的声音清晰传来:“李元帅,你的军舰是摆设吗?请立即打开屏障进行攻击。准备蓄能,请求帝队支援攻击。” “收到,准备攻击。”叶斐回应完,又补充道:“我们只能进行远程支援,如果需要近战,我们不被允许参与。” “明白。”凌君寒表示理解。 帝队是前来协助帮忙,叶斐和顾昂作为上将,会以自己的人员伤亡最低为准则。 能够准时抵达,进行军事指挥和炮弹支援,已经够给他的面子。 淡蓝色的屏障摇摇欲坠,凌君寒又冷冷说:“呼叫李元帅,您的保护屏障呢?请立刻开启。” 连说两遍,李英毅那边才缓缓行动。 并列主战舰慢吞吞打开屏障,将他们集体包裹,战舰晃动逐渐恢复平稳。 “粒子湮灭炮、r-伽马光波炮、双粒子加速跑准备攻击,所有分队战舰往前移动三十星里,集中攻击敌方所有战舰。击杀战队出动,负责处理地面上的虫族。” 凌君寒清晰下着命令,表情纹丝不动。 这和他预料一样,是一场鏖战。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单个机甲下场攻击。 那就变成了肉与肉的搏斗,以命换命,伤亡数量会极剧增加。 在上百艘主力战舰和上千搜辅助战舰的轮流攻势下,又经历了五个小时苦战,虫族的战舰列队终于出现裂痕,阵型大乱。 凌君寒长舒了一口气,捏紧联络器命令道:“无人机甲舰队上前,引爆敌方舰队!” 孱弱的虫族战舰被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甲包围,以瞬间变化的阵型,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悄然靠近。 虫族大多是低等生物,战斗力顽强,但作战能力处于低下水平,这一波被打得措手不及。 无人机甲成功混入其中,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启动自动引爆。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绽开,像烟火一样出现在空中,把漆黑的夜空染得通红。 无数的巨响响彻天际,配合帝队研发的远程地磁炮攻击,虫族战舰开始一个个从天空坠落。 一直牢牢抵挡在敌方面前的屏障被顺利击破,露出一丝破绽。 凌君寒抓住时机:“所有炮火集中主战舰,一举击落。” 作战讲究攻击节奏,一鼓作气,就是现在。 “轰轰轰——” 敌方主舰被团团围攻,密集的炮火集中到一处,完整将屏障打破。 刚硬的机身剧烈晃动,迸射出火花和零落的机械碎片。 一枚核聚弹穿过黑夜,直直地打在主战舰上,发出轰隆的巨响和晃眼的白光。 几秒过后,主战舰在空中解体,无数的虫族从缝隙中落下,垂坠向地面。 “妈的,有完没完。”凌嘉木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凌君寒也揉了揉眉心,连续站立十个多小时,连后背都变得僵硬:“现在所有战舰,转移攻击地面虫族。” 凌嘉木掐掉联络器,快步挪到他身边,低声说:“李英毅根本就是在浑水摸鱼,我拍着胸脯保证,他跟虫族就是一伙的。” “我又不瞎。”凌君寒拧紧了眉头,哑声说:“他现在不趁乱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方战舰被击落,没有藏身之地,所以虫族团聚在黄沙里,千军万马一般,密集攻击向边防军队。 集中的炮火重新落下,大量尸体飞溅,数量陡然减少了三分之二。 可是很快,那两只十级虫族交叠耸动,迅速产卵。 以每分钟几百的速度,培育出新的战斗昆虫,数量有越来越甚的趋势。 凌君寒揉了揉眉心,保持着一个指挥官应有的冷静,“所有士兵听命,驾驶机甲降落地面,单个击杀。边区军队重新上场,协助攻击。” “好的,长官!”听筒里,战舰中,回复声音整齐划一。 “先锋队迫降,集中攻击两只十级虫族。”凌君寒跳上自己的机甲,侧头看了一眼段无心,“准备上场了,注意安全。” 段无心严肃地点了点头,又摸了一把胸口前方的平安符,“好,你也是。” 这是他第一次踏出属于自己熟悉的领地,去往更广阔的地方。 跟凌君寒在一起,他好像终于能鼓起勇气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去真实的战场厮杀。 他毫不害怕,反而心里无比平静。 因为,这场战争一定会赢。 舱门打开,无数的小型机甲像落雨一样纷纷掉向地面。 段无心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层层叠叠的虫族包围。 他迅速起身,利落对准四周,发射出一圈一次性机载歼灭炮。 光波散开,嘶吼四起,轻而易举杀开面前的道路。 虽然凌君寒没说,但他能够看出来,那两只十级虫族才是胜利的关键。 擒贼先擒王,如果那两只可以迅速繁衍的虫族不处理,再多的炮火都是浪费。 他避开扑过来的低等昆虫,一路炮轰,血浆飞溅,无数的低等昆虫从面前飞散。 一条血路杀出,小白虎气势更胜,逐渐逼近十级虫族。 那是两只浑身接近透明的巨型昆虫,狭长尖锐的口器互相撕咬着,腹部是深黑色的虫卵。 那些黑色在腹腔蠕动,挤压,然后排出。 它们一边交|配,一边由尾部蓄能发射能量炮,禁止先锋队的靠近。 无数的湮灭炮打在透明皮肤上,看似柔软,却坚如钢铁,刀枪不入。 凌君寒驾驶机甲靠近,分析道:“打身体没用,可以断肢复生。瞄准他们的头部,这是它们全身最脆弱的地方。” 话音刚落,两只十级齐刷刷朝着段无心的方向看过去。 大概是动物之间天生的吸引,他们自觉地嗅到了一股来自森林野兽的压迫力。 “吱——” 两声嘶吼响起,像是达到了默契交流。 下一秒,两道声波朝着他汹涌打过来,直接抹平所有先锋队发射的湮灭炮。 “儿子小心,看样子它们冲着你来的。”凌嘉木拔高声音提醒。 段无心微微眯眼,傲气回:“那它们倒是试试。” 旁边的低等虫族尸体飞溅,两只十级停止交|媾,扬着触角迈开步子,朝着同一方向移动。每走一步,地面就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 黄沙扬起,透明虫瞬间加速,瞬移到段无心面前。 凌君寒将能量调到最大,一炮对准公虫的尾部进行攻击,一炮打向它的头部。 公虫脑袋灵活往回缩了一米,尾巴裂开,又开始迅速愈合。 段无心没在原地坐以待毙,往上弹跳,一跃三米高,迅速骑到了母虫的后背。 既然要繁育,母虫才是这场地面战争的攻击重点。 “长官,剩下的那一只,交给你了。”段无心握紧虎爪,沉声开口。 “好。”凌君寒一边发起进攻,一边迅速命令道:“嘉木,辅助心心一起攻击母虫,先锋队掩护防御。” 两个机甲都来势凶猛,于是两只十级被迫引开,战场一分为二。 机甲的碰撞声,身体撕裂的嚎叫声,机甲击穿的炸裂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首悲怆的挽歌。 无暇顾及别人,段无心微微抬眼,虎眼里闪烁着浸人的寒光。 他微微抬手握爪,牢牢抓住母虫后背,冲着脖颈位置蓄能开炮。 红光翻起,母虫被击穿脖颈,猛烈挣扎,将他从背上摔落。 不过一秒,段无心利落弹跳而起,接着仰卧的姿势改为攻击腹部。 坚硬的触角落下,巨大的口器朝他张开,意图一口吞并。 他往旁边迅速翻滚,伸爪揪住触角,重新翻回后背的位置。 方才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他对准伤口又是猛烈一击,炸开一片白生生的蛆肉。 母虫凄厉嚎叫,一边滋生出雪白的虫液愈合,一边疯狂甩动尾巴鞭打向段无心的机甲。 弹跳,闪躲,接触,攻击。 段无心不断地重复这四个动作,像是无数次在训练场上一对一战斗那样,动作精准,次次命中,成功将母虫惹怒。 血盆大口朝他张开,连虎带机甲被吞并,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刺穿机甲外壳。 压力逐渐变大,舱内空间变小,段无心感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他左臂强撑着口器不让它闭合,抬腿碰到母虫柔软的唇舌,伸出机械臂牢牢握住,发动湮灭炮击穿。 “吱——吱吱——” 一大截舌头被打落在地,翻滚两圈,沾上黄沙,恶心得紧。 母虫痛苦摇晃着尾部,发出凄厉吼叫,最有攻击力度的尾巴被先锋队控制,浑身动弹不得。 “冲着口腔里面攻击,快!”段无心爆发出空前的力量,双臂强撑着口器,不肯从里面退出。 他喘着浊气,感觉手背被割伤,却始终不肯后撤。 先锋队见缝插针介入,避开母虫散发的光波,密集的炮火击中打入口腔。 尖锐的虫牙已经刺穿段无心的机甲,往更深处进行破坏。 再多五秒,再坚持五秒就撤退。 心里默数着时间,段无心一手用尽全力的支撑,一手用机械臂持续发射湮灭炮,对准已经打烂的口腔伤口。 快打穿了,再坚持一下。 他对自己自我催眠,他是最勇敢最无畏的联邦军人,是凌君寒并肩作战的伙伴。 没有撤退,他们要赢!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是世界末日。 他好像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垂起眼看向顶部,才发现机甲已经被尖锐虫牙刺穿,右爪已经受了重伤。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段无心干脆松开手臂,趁着母虫反应的空隙,灵活往着口腔里面更进一寸。 母虫剧烈晃动,舌头疯狂翻卷,像是要把他吞噬入腹。 恶心的气味蔓延,他被粘稠的浊液包裹,几乎要滑入腹中。 段无心抓住断舌,手臂对准上鄂,蓄能到最大限度,发出猛烈一击。 “轰——” “吱——”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交叠。 火光在口中炸开,唇肉爆裂。 一声凄厉嘶吼声中,段无心被猛烈甩出,被迫抛向空中,母虫轰然倒地。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公虫被凌君寒压制在地,直击脑部,白色血液爆开,脑袋滚落。 段无心张嘴大口呼吸,想出声才发现喉咙好像被血液黏住,身上是母虫的残尸。 好半天,他才舔着干燥的下唇,艰难发出几个字:“死、死了吗?” “死了。”凌君寒冲过来把他从母虫的尸体下方拉出,机械臂环抱着,带回战舰。 途中,他捏着联络仪下令:“十级虫族已歼灭,所有机甲有序撤出战场,剩下的低等虫族采取远程炮轰。” 黑沉沉的夜色里,再一次亮起密集的火光。 而那群低等的乱无目的攀爬的昆虫,在无边的炮火中,烧成灰烬,变成青烟。 上了战舰,凌君寒赶紧打开机舱,把段无心从里面拖出来。 白色的绒毛被血染得通红,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霎时间看着异常可怕。 “哪儿疼?哪儿受伤了?”凌君寒温柔地拢着小白虎的后脖颈,发现自己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段无心摇了摇头,肺部终于吸入新鲜空气,缺氧的大脑逐渐回神。 他晃了晃虎爪,把伤口展示给他看,声音断断续续:“没、没事儿,只是手伤。脸上的血是伤口滴上去的,别担心。” 心脏回落,凌君寒感觉后背浸出了一大片冷汗。 他猛然抱紧段无心,不放心地仔细检查完全身,确认没有其他伤痕后,才长长吐了口气。 这一分钟里大起大落,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慌。 他撑着地面,重新开口,声音嘶哑:“心心,你真的要把我吓坏了。” 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想。 “赢了吗?”段无心平躺在地上,看不见地面的场景,只听见炮火声逐渐平静。 凌君寒微微点头,小心翼翼把他抱起,大步往休息室走,“赢了,地面的虫族已经全部消灭,我们可以启程回家了。” “真好。”段无心被温柔平放在床上,他伸出虎爪按住凌君寒呼叫军医的手。 凌君寒回过头垂眼看着他的右手,满眼都是心疼,问:“怎么了?手伤成这样,得让医生过来给你处理包扎。” 段无心抬起虎爪按下按钮,变回人形,伸手用柔软的手臂圈住他。 拳头还渗透着血迹,他不管不顾,用手掌安抚着凌君寒的后背,才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太莽撞了。我真的没事,抱一下,你别害怕。” 他现在回想起方才,奋不顾身地往母虫口腔里冲入,简直热血上头,不要性命。 现在感受到凌君寒抱着他的手依然止不住的颤抖,手臂青筋暴起,才后知后觉是多么冒失。 凌君寒头一天才袒露心声,说自己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如果就这样死了,活下去的意义就此消亡,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 凌君寒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归于平静。他抬手回抱住他,低头仔细舔吻掉他脸上的血珠。 从眉心吻到唇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轻柔:“你做得很好,我以你为傲。” 第51章 第 51 章 段无心忍着发红的眼眶,他用指尖抹掉凌君寒唇边的血迹,凑上去轻轻碰了碰。 贴着唇角,又不住称赞:“你也很厉害,我看你一炮就打掉了公虫的头。这两只虫太恶心了,我现在看见透明的东西就反胃。” “嗯,所以这次我们都完成得很漂亮,”凌君寒揉着他的后颈,柔声说:“心心,回去后,你的军衔估计可以定下来了。” “会很厉害吗?”段无心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凌君寒用被子裹住他的腰,笑着回:“不知道,反正没我厉害。” “臭屁。”段无心用拳头锤了一下他的后背,又疼得嘶了一声。 凌君寒把他手上的手背握在手心里,指腹摩挲,“如果有下次,一定要小心,你知道的,你对我有多重要。” 生死之间,最容易看清内心。 以前段无心是不懂的,但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瞬间就领悟到了凌君寒的心情。 换位思考,要是此时此刻在虫族嘴里的是凌君寒,他估计也会发疯。 “嗯,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了我,很管用。”段无心讨好他,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臂。 凌君寒立刻双手合十,迷信地闭眼拜了拜空气:“谢谢神仙保佑我家心心平安凯旋。” 两人视线触碰,相视一笑。 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凌嘉木冲进来,看见段无心又快速背过身说:“哥,出大事了,心心你先变回来。” 段无心按下吊坠,变回白虎形态,护着爪子抬头问:“怎么了?” “本来在清理战场,所有士兵都在有序撤退,李英毅的兵突然跟疯了一样,开着机甲往我们军队这边撞,现在两边打得不可开交,死了好几个了。” 凌嘉木喘了口气,伸手把人从床上拉起,着急说:“你快去看看,根本劝不住。” 凌君寒猛然起身,临走不忘嘱咐凌嘉木:“你叫军医过来给他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我先去。” “好,马上。”凌嘉木快步走到床头前,按下舰内语音,叫来军医。 凌君寒扣上军帽,表情严肃地大步走到指挥室,指尖碰上监控屏幕,移动拉近,查看地面状况。 漫天黄沙之中,四处都散落着虫族的尸体,那些不同颜色的机甲就踩在这片残骸上,互相搏斗残杀。 这场面,像是中了蛊,下了毒,全都疯了。 “李元帅,你在搞什么名堂?请立刻回答。”凌君寒按下通话键,冲着联络仪吼。 对面传来微弱的电流声,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凌君寒重新坐上机甲,移动到战舰门口,“打开舱门。” 军舰通道缓缓打开,他加速俯冲向地面,命令众人:“全部机甲停止打斗,原地集合!” 听到命令,他军营的士兵集体收起攻击,迅速朝着中心靠拢。 只是李英毅的军队仍然不肯收手,恶意攻击,挑衅之下,停战的士兵只能被迫反抗。 只是停滞了半分钟,相互的搏斗又重新被点燃,甚至比刚才更加暴力激烈。 一时间,机甲的碰撞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各种机甲被抛向空中,砸向地面。 碎片四溅,内斗不止。 李英毅驾驶机甲缓缓走到他身后,按下私人联络仪,语气愉悦:“哎呀,看来,这一场战斗要死不少人。” “你在搞什么名堂?自己人内斗,疯了吗?”凌君寒拧着眉头看向他,脸上的长疤因为笑容更加扭曲。 “战争死亡不是很正常吗?正好看看你平时的训练成果。”李英毅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不屑地笑了一声,“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你这边的人,啧啧,死伤惨重啊。” 凌君寒立刻反应过来,回头看向那群发疯的士兵,拔高声音:“他们是不是变异了?这些士兵也是你兽魂计划的试验品?你想让联邦军人全部死在这里你才满意?” 怪不得李英毅的士兵消极怠战,原来早就已经在身体里打上了虫族的烙印。 方才一片混乱,看不清真相。现在虫族全灭,他们像是被刺激神经,开始反击护主。 战争并没有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 联络仪通话有军事记录,李英毅回答得很是谨慎,含糊其辞:“我可没说他们是兽魂计划的,也许是刚刚跟虫族交缠的时候,运气不好,染上了什么怪病吧?不过没关系,所有死亡的士兵我都会为他们申请功勋的。” 语气轻描淡写,人命当做草芥。 “人渣。”凌君寒咬牙切齿落下两个字,迅速按下全员联络仪:“所有我麾下的士兵全部返回战舰,不要逗留,停止反击,这是命令!” 盯着撤退的士兵,李英毅无比惋惜说:“也许,他们会追到你的战舰上继续打。哎呀,这虫族的怪病可真是怪让人头疼的。” 凌君寒看向来势汹汹的变异士兵,他们已经亮起了猩红的眼,意识混乱,动作扭曲,正在驾驶机甲往主舰上冲。 原本同是联邦军人,他迟疑了几秒,始终下不了直接炮轰的命令。 凌君寒驾驶机甲返回,落下狠话:“李英毅,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亲手抓上审判席,凌迟处死。” 李英毅姿态松散,表情轻松说:“可是目前,你可能要先处理包围战舰的军人们,杀害自己同胞,于心不忍吧?你说,要是你杀害联邦军人的消息传回去,大家会怎么看?” 凌君寒沉默,透过机甲玻璃冷漠地盯着他,心中冷嗤。 又是这一招,栽赃嫁祸,次次有效。 他可以想象,这段屠杀的作战记录传回联邦,事实会被扭曲成什么样。 说他为了军事内斗,争夺战利功勋,不惜杀害李英毅的军队,夺得名利。 然后,被冠上“杀人狂”的称号,不得翻身。 凌君寒冷哼了一声,收回不屑的眼神。 他仔细观察那些变异者,大概是刚经历变异,变种尚不完善。不太会使用机甲的湮灭炮,而是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肉搏方式。 如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就好办。 他驾驶机甲回到主舰上,找到刚包扎完的段无心,低声说:“来之前,与森给了我一些可以刺激变异者狂躁的药剂,发射出去刺激他们体内激素后,我们去引开那群变异者。你不需要作战,只需要用虎啸把动物斗争的本能引导出来就行。” “我可以,我跟你去。”段无心捏着包紧纱布的拳头,单脚直立。 “嘉木,等我们所有士兵撤退完毕,发射|药|剂,务必保证精准。”凌君寒转身命令道。 凌嘉木点头,抬手敬礼。“好,我现在去准备。” 凌君寒把段无心小心翼翼抱进怀里,关上机甲舱门。 他低头抚摸厚厚的纱布,安慰道:“很疼是不是?马上就结束了。” “他们都成了变异虫族对吧,引开后又怎么办呢?”段无心忧心忡忡看向他,抬起爪子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凌君寒无奈回:“引到李英毅的战舰附近,我们就撤退。他的士兵,他的试验品,他自己去处理。那些人多半是活不了了,我们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 段无心嗯了一声,再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那些活生生的少年,也许一开始抱着一腔热血想要报效祖国,而现在,却被迫打上虫族的基因,被支配,被虐杀。 他于心不忍,但是现在没有选择。 “砰砰——” 几声巨响过后,无数的药剂打向围攻的变异者的机甲,破开玻璃,撒向士兵。 那群原本和人类无异的军人,身体皮肤被药剂侵|入,开始剧烈挣扎。 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交叠在一起,原始又狰狞,他们已经彻底沦为了虫族。 而他们的瞳孔,在迟钝的眨眼后,逐渐变成竖瞳。透过机甲玻璃,正冷漠看向人类。 凌君寒滑出舱门,越发靠近变异者,低头说:“心心,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单打独斗了。” “好。”段无心下巴抵在坚硬的手臂上,强撑着精神,用尽全力,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虎啸。 空荡的天空之间,这声虎啸像是一把利剑,利落射|出,刺破无边的黑夜。 那声虎啸以机甲为圆心,由近及远,声势浩大,逐渐散向远方,在天地间回荡。 效果拔群,变异者立刻恢复虫族本能,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的机甲涌过来。 “继续,不要停。”凌君寒快速说完,利落驾驶机甲朝着李英毅的战舰上冲。 一声又一声的虎啸强势压迫过去,毫无惧怕,更像是挑衅,或者宣战。 这是兽类斗争最原始的方式,物竞天择,胜者为王。 层层叠叠的变异者像是嗅到了共同的猎物,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追过去。 凌君寒灵活驾驶机甲,在夜空中绕了两圈,成功把变异者吸引成一个整齐的列队。 原本被围攻的主舰终于得以脱离,凌君寒看着情形,赶紧下令:“舰队开始撤离,回到轨道。保持通道畅通,我们马上返回。” 所有的军舰开始有序撤离战场,逐渐加速腾空,驶入星轨,远离这片争夺的土地。 时机已到,凌君寒拉下操纵杆,驾驶机甲猛然提速,直直地冲向李英毅的战舰,目的直接。 而那些丧失思考的变异者,团团尾追过去,机甲碰上坚硬的战舰,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攻击目标,把李英毅的战舰重新团团围住。 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变异者力大无穷,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战舰击穿。 虽然无用,但李英毅的撤离被阻,原地动弹不得。 调虎离山,虽然老套,但是有用。 凌君寒松了口气,驾驶机甲返回,“剩下的,是死是活,我们都管不了了。” “他们会死吧,李英毅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了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段无心看向那群变异者,眼神带着最后的怜悯。 “嗯,被当做试验品的人都很可怜,但是他们已经变异虫族,就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凌君寒叹了口气,加速驶入战舰通道,“李英毅种下的因,就让自己去承受后果。” 随着几声巨大的炮响,李英毅果断地使用了螺旋炮,轰向层层叠叠的变异者。 夜空中,火光乍现,一个又一个机甲被击落,成为这片战场上的牺牲品。 “李英毅,你残害自己的士兵,这个消息传回去,你觉得群众会怎么看?”凌君寒跳下机甲,按下联络器,用这句话回敬他,“当然,前提是,你得先从困境里逃出来。” 李英毅声音冷漠地回:“我根本不在乎群众的舆论。不过,你真的以为,就这些屠杀记录足够送我上审判席?那你也太天真了。” 炮火轰鸣更甚,一声一声,无情打向那些曾经服从于他的士兵。 五分钟后,黑夜陷入寂静,安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会找到证据,亲手抓你。凌迟那天,送你一程。”凌君寒看向战舰,变异者几乎已经被击落,和那些虫族的残骸混在一起,融入夜色,身归异乡。 这一场和虫族或者变异者之间的战役,暂时画上了一个无奈的句号。 沉默很久,联络器里传来李英毅的声音,语气不屑,带着挑衅:“如果有我被凌迟那一天,我会送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凌君寒捏紧联络仪,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一想到你错愕的表情,我就十分期待。”李英毅突然笑出声,笑声不止,令人反胃。 “我会告诉你,十几年前,究竟是谁,把你送来了我的兽魂计划实验室。”w,, 第52章 第 52 章 听到挑衅的话,凌君寒轻嗤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他没太在意,只觉得这是垂死挣扎前的话题转移。 虽然时间太久,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但除了李英毅,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跟他有仇,能往那种地狱扔。 “走着看吧,如果我长命百岁,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李英毅磨了磨牙,缓缓开口,“但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凌君寒捻了捻指尖,表情冷漠,“那你早点准备好棺材板和墓地,毕竟你的死期不远了。” 懒得跟这人多说,他直接切断联络仪,下令通知舰队:“返航。” 所有战舰齐刷刷掉头,加速前行,驶入星轨,重新回到漆黑的宇宙之中。 凌君寒松了口气,挨个巡视完毕确认一切正常后,把小白虎抱进怀里,带他重新回到休息室。 他小心翼翼检查受伤的虎爪,确保纱布包扎完整,才有些疲惫靠上床头,轻声问:“一天多没有休息,累了吧?” 连续强度的战斗,精神力高度集中,哪怕是他这样常年作战的军官都有些撑不住,更何况段无心是初次上场。 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天赋异禀。 段无心软绵绵的趴在他的腿上,脑袋枕着大腿,半闭着眼低声嘟囔,“嗯,累了。” “现在一切顺利,战争已经结束了。估计等你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该到家。”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虎头,松开两颗军装扣子,侧身滑进床铺。 一人一虎靠在一起,呼吸平稳,享受战争后来之不易的平静。 天色渐亮,舰内广播传来驾驶舱的紧急汇报:“长官,我们的跃迁点被炸了,这条轨道回不去。” 凌君寒疲惫睁开眼,揉了揉眉心。 炸跃迁点这种操作,就是给人添堵。 临回去还不让人安心,敌人可真够下作。 “能绕道吗?”凌君寒动作很轻地把段无心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挪开,按下休息室的联络仪。 驾驶舱迅速回复:“回联邦的跃迁点都没了,要绕道,现在最方便的方式,只能跟着帝国战舰绕一圈。” 凌君寒嗯了一声,“好,我跟他们联系。” 他拨通叶斐的联络信号,简单说完目前的状况,问:“跟你们走,没问题吧?” 叶斐干脆利落回:“没问题,就是回去时间会拉长很多,有点儿折腾。小段伤势怎么样?” 凌君寒侧头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白虎,笑道:“好着呢,他没事,在睡觉。” 叶斐跟着笑了一声,回应说:“行,等他醒了,你们可以来我们战舰上玩。我们也挺无聊,正准备凑一块儿打牌。” “好,一会儿过去。”凌君寒挂断联络仪,命令所有战舰改变行驶线路后,垂手揉了揉段无心的脖颈。 明明刚刚还在大杀四方,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倒是显得很是温顺。 不知道小朋友梦到了什么,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舌头落在嘴角一侧,时不时地舔舔下唇。 这是饿坏了?凌君寒盯着他这些毛手毛脚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得紧。 他没了睡意,索性把手指伸过去抵在小白虎下巴的地方,段无心舌尖舔上指尖,倒刺轻柔的剐蹭。 不一会儿,两根手指被舔得湿漉漉的,怪色气的。 感觉触感不太对劲,段无心叼了一会儿,咬着指尖懵懵地睁开眼。 盯着带茧的手指,语气不悦道:“烦死了,我还以为是火腿呢。” 凌君寒被气笑,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湿润,“梦到火腿了?看你又舔又啄的,我还以为你梦到跟我接吻。” “呸,我唯一一次梦到你,是小时候骑在我背上。”睡了一觉,段无心恢复精神,斗嘴都有了力气。 “我希望你下次梦到点儿好的。”凌君寒无语道,“陈年旧事,赶紧忘了吧。” 段无心蹬直四肢,伸了个懒腰,语气懒洋洋的,“什么好的?在梦里暴揍你?” 凌君寒用指尖弹了弹他的额头,低声威胁:“你是不是打了一仗变飘了?揍我?再说一遍?” “就揍你。”段无心虎爪踩上那张英俊的脸,双爪交替,又踩又挠。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凌君寒闭着眼没动,任他踩着发泄起床气。 十分钟后,段无心心满意足收回爪子,放到嘴巴舔了舔,毫无战场上杀敌的威风。 “别闹,起来吧。我们去叶斐他们战舰上玩一天,现在航行时间翻了倍,回去还要很久。”凌君寒把段无心从被子里拖起来,拖出行李箱拿出他的军装,“过去后,你可以变回来,穿上你的帅制服,炫耀一下。” 这个人真的很会抓他的关键点,段无心正烦着来一趟也没能穿上制服,他就给安排上了。 打了胜仗,那是得炫耀炫耀。 听到这个,段无心立刻弹跳而起,虎爪撞到床板,痛得嗷嗷叫。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红着眼眶连忙点头:“去去去。” 等到两个战舰对接,段无心兴高采烈地晃着尾巴进了通道,凌嘉木喜欢热闹,强行尾随。 叶斐在通道另一边接应,避开巡视士兵,把他们带到私人休息室。 圆沙发里顾昂和白斯宁对坐着,正在无聊打牌,纸牌散了一桌。 见人进来,顾昂扬声恭喜:“小段牛逼,初次上场,大杀四方啊。打母虫那一段都被我们录下来当训练教材了。” 段无心被夸得找不到北,晃了晃尾巴,矜持微笑,“也没有,都是常规操作。” 虎爪抓着军装,总感觉还不够味儿,又补了一句:“等等,等我换完衣服,你再夸一遍。” 凌君寒被逗笑,视线追随,倚在门框上当望夫石。 段无心火速冲进浴室一键换装,整理完毕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深蓝色军装的少年。 就是拳头上的纱布有点儿紧。 他抬手,毫不客气使唤凌君寒,口吻狂妄,“过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 “好的,祖宗。”凌君寒半笑着过去,挨着他的腿坐下。 顾昂躺在沙发上,把牌往桌面上一扔,啧啧出声,“老凌也有这么卑微的一天,这真是活久见。” “我哥现在,完全被这白虎精迷死了,昏君一个。”凌嘉木不屑吐槽。 此刻白虎精十分威风,冷着脸嫌弃说:“轻点儿,下手这么重,疼。” 叶斐闷笑,晃了晃通讯器,“老凌,你要不要进我们的妻管严群,又名老婆太凶卑微苟活群。” “”凌君寒手上灵活裹着纱布,眼皮也没抬,“群里都有谁?” 叶斐耸了耸肩,把那股战场上的锋利收了个干净,“组织还不够壮大,就我和林修永。” “两个人也拉群,你们真够寂寞的。”凌君寒无语,缓了几秒,“把我拉进去吧。” 毕竟他没什么恋爱经验,有前辈在,总比没有来得强。 段无心皱了皱眉,伸手扒拉,“我也要进去,万一你们说我坏话,我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顾昂懒散地摇了摇手指,笃定说:“放心,他们求生欲很强,绝对不会说你坏话,只会讨论如何艰难苟活。” 段无心无比同情看向叶斐,语气带着怜悯:“没想到叶上将看着风光,私底下这么惨呢。” “对,叶哥比较惨,我老公都是看他可怜,在里面凑数。要论惨,叶哥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白斯宁疯狂点头附和。 凌君寒在群里发了一个“你好”后,收起通讯仪,“所以我他妈在这群还排第二?” 段无心瞪他,眼神带刀,“你觉得过得很惨?我对你不好么?” 在一块儿后,他都不挠人了,够温柔体贴了吧。 “好好好,不能再好。”凌君寒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又抬到嘴边吹了口仙气儿,“包好了,吹吹不疼了。” 顾昂看这副狗腿样,瞬间下了判断,“我觉得,叶斐输了,你可以排第一。” 荣登老婆太凶老公最惨排行榜,刚打完胜仗的凌元帅一声冷哼,沉默接受这顶皇冠。 室内一阵狂笑不止,无情嘲讽,溢于言表。 凌君寒懒得理,往段无心旁边一靠,坐姿松散地点了点桌面,“来点儿吃的,心心饿了。” “哥,我也饿。”凌嘉木苦着脸找存在感,吊着嗓子撒欢,“你也不管管我。” 段无心着实看他太可怜,软了心肠,安慰说:“等上了菜,一起吃嘛。” 凌嘉木像是看到了救命菩萨,喜笑颜开,“还是我儿子懂事,不像某人,有了媳妇儿忘了弟弟。” “去做做鉴定,你可能不是亲的。”顾昂动了动腿,抬起踢了叶斐一脚,指挥道:“去帮他们叫吃的过来。” 叶斐有样学样,也不知道在讽刺谁,阴阳怪气学凌君寒说话:“好的,祖宗。”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再一打开,餐车留着,送餐的人已经撤了,还挺懂事。 叶斐把餐车推进来,把桌面上的纸牌收好,挨个摆盘,相当客气说:“战舰上没特别好吃的,凑合凑合。” “这还叫凑合,很丰盛!”段无心这会儿心情极好,胃口大开,撸起袖子就是吃。 一通乱塞,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餐盘逐渐见底,消灭了大半。 小腹饱胀,他才瞥见凌君寒都没怎么动。 那人半靠着沙发,手倒是没停,光顾着给他夹菜去了。 俗话一个巴掌一颗糖,段无心发了善心,夹了一块肉往凌君寒嘴里送,“你多吃点儿,打仗很累的。” 凌君寒很吃这套,一口下去,递眼色示意他继续喂。 旁若无人,你侬我侬。 “哎哟,谁还没个老公啊,”顾昂舌尖顶着腮帮子酸他,顺手夹了一筷子递给叶斐,“你也多吃点儿,指挥也很累的。” 凌嘉木和白斯宁相视一看,他无比惋惜道:“对不起,我没老公,没法秀恩爱。” 白斯宁伸手赶紧撇清关系,“我有老公,他忙着做研究带孩子呢。” “得,就我一个单身狗,这日子没发过。”凌嘉木双手抱头,幽幽叹息,“你们都双成对,我也想找个人谈恋爱。” 听到这里,白斯宁沉痛惋惜:“要不是我们人种有别,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研究院的,男孩女孩都有。” 段无心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好奇问:“所以你们都是男的,怎么区分谁生孩子?” 顾昂撂下筷子,简单粗暴解释:“就是我们这边,alha就是注定了当攻,天性使然,剩下的我们俩这样beta和oga,有生殖腔,所以能生。” “哦,我之前看到弹幕就想问,攻受是什么意思?”段无心眉头锁紧,很是困惑。 人类的语言太复杂,他冲浪多年,仍然一知半解。 顾昂见他一脸单纯,瞥了一眼凌君寒,震惊道:“你们俩这么纯情,玩小孩子过家家呢?” “心心太小了,才十八。”凌君寒含蓄又克制地说,“还没到时候。” 顾昂点头同意,想到陈年旧事,又咬牙切齿:“那确实,不过我十八的时候,已经被这狗上了。” “都是意外。”叶斐轻咳一声,想笑不敢笑,努力绷着表情,“不过小段不用担心,你们俩怎么弄也不会弄出个虎宝宝。” 废话,跨种族还能生孩子,那是科学奇迹。 段无心着急死了,费劲插入话题,执着于答案,“那我们俩也不分什么a啊o的,怎么区别攻受?” 凌君寒没有打断,既然段无心已经成年,该有的教育听听也好。 免得真到那个时候,倒是显得他像是在带坏小朋友。 “普遍意义来讲,就那什么的时候,攻在上面,受在下面。你们俩都这么猛,那就随便,不用拘泥。”顾昂使坏,张嘴胡扯。 段无心仍然听得似懂非懂,强行理解,“那我经常骑他,所以我是攻?” 这话一落,全场陷入沉默。 顾昂悠悠看向凌君寒,缓慢眨了眨眼,“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叶斐面露难色补充:“人家才十八,你就玩这么花?” 凌君寒轻嗤:“我们什么都还没做,没你们想得那么流氓,只是骑着玩儿。” 越解释,场上各位的表情就越是玩味。 他索性破罐破摔:“随便你们怎么想。” 对话越发云里雾里,段无心瘪着嘴,摸出通讯器搜索关键词。 伴随着一段网络解释,旁边还有两个裸男叠在一起的清晰配图,竟然还是动效! 姿势过于清楚,让人面红耳赤。 他看着配图里两个男人紧密相连的亲密部位,脸颊飞速发烫。 天哪,既然他是攻,岂不是以后也要这样捅凌君寒?w,, 第53章 第 53 章 动图没有声音,段无心只能看见不断重复的动作,以及两人夸张的表情。 他视线停留在交叠的部位,画面过于火辣,又火速移开视线。 我脏了,我彻底脏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论近身格斗,他应该打不过凌君寒。 那要是把他压着,这人会不会反抗? 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就越发控制不住。 “在看什么?耳朵那么红。”凌君寒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段无心扣过屏幕,放在桌面上,佯装无事说:“没什么,看了眼热搜。” 凌君寒缓慢眨了眨眼,狐疑问:“热搜说什么了?你反应那么大。” “哎呀,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网上的事儿了。”段无心支支吾吾,脸颊越发通红。 当着这么多人,他可不好意思承认搜了些什么奇怪动图。 顾昂支着长腿,调笑道:“这么鬼鬼祟祟,小段不会在网上看片儿吧?” “嗯?”段无心指尖捏着通讯器,眼神茫然,但手背上泛起了一片粉红。 凌君寒揽了揽他的肩膀,笃定说:“不会,他根本就不懂。” “就是,你们不要带坏我儿子,他纯洁得一比。”凌嘉木义愤填膺接话。 刚被小弹框染指的段无心内心发虚,迅速岔开话题,“吃完饭,你们准备玩什么?” “我们刚在打牌,现在人这么多,来德州扑克么?”叶斐把散在一边的牌合拢重洗,摞在桌面正中。 段无心垂着眼,看着花里胡哨的纸牌,摇了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凌君寒把他拉过去,圈在大腿上坐着,“一会儿你别说话,看我出牌。” “赌什么,最后清算筹码,输的来个惩罚?”顾昂挑了挑眉,“真心话就算了,之前跟他们玩过几次,老是被坑。” 凌君寒不惧挑战,对自己相当有信心:“可以。” 白斯宁自认牌技太烂,坐在正中,充当荷官发牌。 旁边的筹码每人分了三十个,整整齐齐摞在一起。 手起牌落,人手两张。 几个人熟练看着手上的牌,个个神情严肃盯着牌面花色,心中盘算。 段无心看不懂,勾着脖子,贴着凌君寒的耳朵小声问:“你的数字好小啊,两个7,是不是要输了?” “公共牌里也有7,可以凑成三个。”凌君寒低声指导道,一边推过筹码,气定神闲,“跟。” 段无心豁然开朗,感觉摸透了打牌套路。 “弃牌,什么垃圾玩意儿。”凌嘉木第一轮就选择放弃,坐在一旁看戏。 叶斐表情也淡,看不出手上牌好坏。 随着公共牌上第二个7翻出,段无心瞪大了眼,一脸安耐不住地激动。 一边紧闭着唇,一边不住地拉凌君寒的袖子。 叶斐和顾昂相视一看,没忍住笑,双双直接扣了牌。 “你们怎么就放弃了?”第一轮骤然结束,段无心没懂场上的情况,一头雾水。 顾昂笑着说:“就你那个表情,谁看不出来老凌是对7?” 你们这是开了天眼还是透视? 段无心瘪了瘪唇,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就这么明显嘛。” 凌君寒笑着把筹码收回来,叠在一起,“太明显,就差没写在脑门上了。” 白斯宁发牌继续,大家有赢有输,连续走了几十轮,段无心终于把基本规则摸了个彻底。 目前凌君寒和叶斐领先,至于凌嘉木把把弃牌,顾昂倒是成了最惨的那个。 凌君寒微微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最后一轮定胜负,怎么样?” “我来我来,我已经看会了。”段无心跃跃欲试,伸手抓牌。 一看手上两张同花色,跟公共牌一凑,眼睛瞬间亮了。 他偏了偏头,立刻豪迈退出筹码,“跟,加注。” 凌君寒哑然失笑,没过多干预。 偏偏顾昂都不肯弃牌,加注越来越多,摞成小山。 段无心凑齐了同花,底气十足地把所有筹码推了出去:“我牌很厉害的,你们赶紧弃了吧。” 凌君寒心想,老子好不容易赢了点儿,你这把是要输个底朝天。 算了,难得段无心起了兴致,就让他自己玩会儿。 “我牌也不错,all。”顾昂微微一笑,面色从容把筹码跟着叠上。 “开吧。”叶斐盯着牌面上摊开的手牌,说:“光光是四条,小段是同花,输了。” 初次上场惨败,段无心啊了一声,“怎么又是四条,你们手气也太好了吧!” “小段,你把筹码都输光了,罚什么?”顾昂转着牌,一脸看戏表情。 段无心丧气地缩回椅子里,泄气道:“随便。” 凌嘉木来了鬼主意,眼睛一转,把几小时前的话题又绕了回来,“也不用太复杂,你就表演一下,怎么骑我哥。” 段无心松了口气,“这个简单,可以。” 他心想,反正被骑的又不是他。 “这么大方?有勇气。”顾昂竖起大拇指称赞。 凌君寒有些头疼,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到底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惩罚我?” “两口子分什么你我,没让你们去战舰中间表演,已经很给面子了。”顾昂撺掇,“既然你说很纯洁,那也无所谓吧。” 虽然纯洁,但是羞耻。 凌君寒垂着眼解开两颗袖口,卷到手臂处,活动了一下双臂。 顺手拉开凳子,腾出一块空地,利落撑手趴下。 众人:“?”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段无心双腿一绷,直接跨坐在背上。 俯下身去,纤细的手臂勾着脖子,说:“可以开始动了。” 凌君寒憋着气,一连加速做了二十个,问:“够了吗?” 这一通操作,顾昂看得瞠目结舌,“是我们太狭隘,原来是这么骑,失敬失敬。” 叶斐紧跟发表看法:“你早说是俯卧撑,我们就不用浪费这次机会了,感觉这个惩罚太简单。” “真有你们的,也不怕看到什么限制级。”凌君寒反手拍了拍段无心的腰,示意下来。 当众表演俯卧撑,这算是二十多年 头一回。 “怪不得我哥肌肉这么好看,原来是这么练出来的。”凌嘉木的点格外清奇。 他摩拳擦掌,往地上一趴,“儿子,你也来骑我试试?” 凌君寒:“” 他抬手抓着段无心的手腕,看向众人:“时间差不多,散了,回去睡觉吧。” “我还没锻炼呢?”凌嘉木趴在地上,跟条哈士奇似的抬头瞪他。 “回去自个儿练,撤了。”凌君寒抬手按下按钮,把段无心变回白虎,往怀里一抱,动作行云流水。 顾昂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下次去联邦找你们玩儿。” “群里多联系,我们会经常发一些恋爱攻略。”叶斐不忘他们的联盟群,扬声提醒。 “行,感谢前辈。”凌君寒笑着出了休息室,重新回到自己的战舰上。 段无心进了房间,往床上懒洋洋一躺,不想多动。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凌君寒嘱咐完,一边解扣子一边走进浴室。 段无心趴在床上,变回人形,扯过被子盖过自己。 他悄无声息地摸出通讯器,决定把刚才没研究完的攻受知识再温习一遍。 这回变得机灵不少,他直接搜索视频,立刻弹出一大堆相关链接。 他小心翼翼关小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的画面。 没几秒钟,通讯器里传出起此彼伏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暧|昧回响。 段无心做贼心虚,小手一晃,通讯器掉到了床缝里。 他伸手去抓,用力过猛,越碰卡得越死。 耳边听到浴室门把转动的声音,段无心一屁股坐在床缝上,手足无措。 凌君寒简单裹着浴巾出来,靠在矮柜边上,伸手拿着吹风吹头发。 开关还没开,他就扭头看向段无心,敏锐问道:“什么声音?”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猫叫吧。”段无心虚张声势,想把越来越大的视频声音盖过去。 这两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嚎的,越叫越来劲。 “军舰上哪儿有猫。”凌君寒眯了眯眼,听觉极其敏锐,“不对,是从床下面发出来的,我看看。” “你别过来,是我通讯器掉下去了,我自己捡。”段无心手忙脚乱的扯过被子,一手艰难往床缝里伸,好不容易抓到通讯器的一角。 挣扎半天,手腕生疼,仍然没办法捡出来。 见他满脸涨红,凌君寒两分钟吹干头发,快速走过去。 靠在床边上,一把抓过他勒红的手腕,把人往旁边挪,“我帮你捡。” “不不不不用” 话还没说完,凌君寒已经大力拉过床脚,把整张床往外面挪了几公分。 哐当一声,坚实的通讯器掉在了地上,发出响声。 他俯身压上床铺,长臂一伸,轻松就把通讯器捡了回来。 屏幕中的小视频刚进入激烈片段,身形交叠,声音起伏,令人面红耳赤。 “你”凌君寒盯着刺激的画面,一时间卡了壳,“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他一直觉得段无心年纪太小,各种身体的碰触都强行压着,循序渐进。 意料之外,小朋友自己还找上了教材。 段无心抹了一把脸,想瞬间钻进床缝里,原地消失。 “没有,我就是好奇看看。” “看出什么了吗?”凌君寒双手环抱着,居高临下垂眼看他,“要是教材不够,我可以给你找找别的。” 没想到今天随口聊天,段无心竟然火速就开了窍。 他心跳逐渐加快,方才的凉水澡算是白洗。 被那视线盯得很不自在,段无心盘着腿往后挪,后背几乎要抵上床头。 “不用了,我差不多看会了。不过我现在手伤没好,等我好了,我会努力让你舒服的。” 凌君寒扬了扬嘴角,表情玩味,“你准备怎么让我舒服?” “那里被捅会很疼吧,等我回去做做攻略。”段无心一板一眼说,“不过,我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凌君寒陷入茫然,“谁被捅?” “你啊,我不是攻吗?”段无心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一截细腰。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努力运动的人,眉头拧成了麻花,“我看他动得挺费劲的。” 凌君寒被气笑,一盆冷水从上浇到底,把那点儿旖|旎念头都灭了个干净。 他抬手关掉视频,问:“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段无心喃喃重复,“什么误解?” “做这种事儿,肯定是我弄你。”凌君寒轻咳一声,“不会很疼的,相信我。” 段无心摇头,抬手锤他的肩膀,扬声拒绝,“你在想什么,我才不要。” 他光是脑补,就觉得浑身发紧。 “小心手。”凌君寒手掌包住他的纱布,很轻地揉了揉,轻声说:“这事儿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好好讨论。” 本以为这事儿水到渠成,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跟段无心会因为攻受起了分歧。 真是疯了。 段无心扯过被子蒙住头,用后背向着人,浑身拒绝沟通的冷漠。 他撇了撇唇,固执己见,“什么时候讨论,都是我捅你。” 凌君寒抬手关掉灯,从背后抱住他,一点一点的啄吻他的耳垂,呢喃道:“什么事儿都可以顺着你,这个不行。” “那就打一架吧。”段无心气急败坏,猛然翻身。 黑暗之中,眼神微亮,直勾勾地盯着他。 凌君寒被闹得头疼,无奈低头深吻住那张乱说话的嘴。 把人弄得气喘吁吁后,才恨铁不成钢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教育道:“别闹了,我们俩伤员,还嫌伤口不够大?” “哦,那就等伤好了再打。”段无心闭上眼,重重地亲了他一下,“就这么说定了。” 凌君寒懒得跟他纠结,抬手抚摸着后背,哄人入睡。 之前没休息好,又加上打了一整晚的牌,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呼吸渐沉。 段无心眨着眼睛,浑身神清气爽,倒是精神。 两人都没换睡衣,就这么光着盖着同一床被子,皮肤相贴,体温急速上升。 段无心脑袋抵在凌君寒的肩膀上,感 受着他的呼吸,感觉连血液都涌动着燥|热。 明明今天不算太热,却感觉浑身冒汗。 他倒是想睡,但小视频的画面挥之不去,跟放了无限循环似的,来来回回播放。 他嫌弃地动了动,刚分离半分,后腰被凌君寒无意识地搂紧,贴得更近。 好热。 段无心微微喘了口气,掌心触碰着温度过高的皮肤,努力把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强行入睡。 磨磨蹭蹭数到第五百九十六只羊,终于有了点儿睡意。 眼睛微微合上,意识逐渐变得混沌。 梦里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变成一段一段的快闪。 迷糊之中,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段无心感觉自己把凌君寒按住,动作急躁。 之前脑海里的两个男人又开始循环播放,猛然之间,变成了他和凌君寒的脸。 浑身温度越发滚烫,血液下涌,段无心闭着眼睛,极其难耐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仗着做梦,胡乱放肆,左手掠过凌君寒结实的肌肉,顺着纹理走向,格外放纵。 又热,又燥。 这种奇怪的感觉,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他低头叼住凌君寒的唇,学着他以前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描绘,然后啃吻。 身形微晃,情不自禁地乱蹭,不得章法。 要是真像那个视频一样……是什么感觉? 这个大胆的念头飘过,秀气的眉头锁得更紧。 反正是做梦,那就再大胆一点。 段无心含着那张薄薄的嘴唇,牙齿碾着舌尖,来回地磨,转移内心的烦躁。 恍惚之中,他好像感受到一股温热的触感覆盖上自己命脉的顶端,在难熬的折磨中,有力的手指收紧,给予快乐。 后背起了薄汗,他却像是泡进了温热的泉水里,被水浪拍打,衣衫浸湿。 但却不想逃离,这种感觉新奇又过于舒服。 于是,他放纵自己,沉浮于这个诡异的梦境。 越发放肆,放肆到连喉咙都发出难以抑制的声响。 后背像是绷成了一根弦,轻轻一碰,就发出颤动。 这根弦越来越紧,几乎要弯成一个射箭的弧度,每一寸都绷到了极致。 然后,箭冲破空气,正中靶心。 段无心松了口气,猛然从那股潮湿中惊醒,顺手摸了摸被子。 湿润,黏腻,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内心慌张,再一抬眼,和凌君寒的视线正正碰上。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强势锁定在他的脸上。 “我尿床了?”段无心慌张掀开被子,发现命脉还在那双大手里握着。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他已经区分不清。 凌君寒笑着把他揽进怀里,抬手抽了一张床头的纸巾,意有所指道:“宝贝儿,你长大了。”w,, 第54章 第 54 章 “你在嘲笑我!”段无心别扭地往后挪,努力避开那片黏腻,“被子湿了我从小就没尿过床,都怪那梦。” 凌君寒慢条斯理地用纸擦干净指缝间,揽着他笑着问:“你说说,梦见什么了?” “梦见和你亲嘴。”段无心脸颊涨红,后腰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他不敢详细描绘那场梦境,不过是看了个视频就做那种梦,实在是丢人。 凌君寒挑了挑眉,仔细回忆昨晚的情景。 当时他睡得正沉,段无心突然扑在他身上,开始动手动脚。 胡作非为之中,蹭得他心猿意马,手心就触碰到了小朋友相当兴奋的位置。 他试着低声叫了一声“心心”,段无心没理,只是闭着眼自顾自地乱|动。 于是咬着牙槽,忍着冲|动,耐心帮他解决。 没想到,憋了半天,段无心竟然以为是在做梦。 凌君寒把纸巾团成团,投进垃圾桶,执着追问:“只梦到了亲嘴?” “嗯没别的了。”段无心声音越来越低,脚尖踢了踢覆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一大截皮肤。 凌君寒垂眼看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舒服吗?” “舒服。”段无心下意识回答,过了几秒,才感觉有些害臊。 完了,暴露了。 他伸手拨开被子上那只大手,低声嗫嚅道:“你碰哪儿呢,脏。” “我不嫌,你之前还抓着我不肯让人放,现在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凌君寒直勾勾盯着他,用科普的方式教育说,“心心,你这不是尿床,是” 他贴着段无心耳朵边上,缓缓说了说了两个字,成功让人耳根发红。 段无心眼睛缓慢睁大,似懂非懂。 云里雾里的,也没来得及细品。 比第一次上战场更心跳加快,混沌之中,意识完全被掌握的失控。 像是驾驶机甲冲上云端,眼前尽是白光,什么都看不清。 直到现在,仍然使不上什么力气。 凌君寒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碰,暗示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段无心蜷缩着指尖,避免触碰到温度过高的皮肤,扭头蹩脚找着借口,“我手伤还没好。” “这只没伤。”凌君寒捏了捏软乎乎的掌心。 眼神直白,动作强势,让人无法抵抗。 被迫无奈,段无心只能翻身而起,快速逃离进浴室,落下一句,“我去洗澡。” 凌君寒躺在被子里,浴巾散开,哑然失笑。 小朋友这副样子,还真像是用过就丢的渣男。 他抹了把脸,认命自给自足。只是满脑子都是段无心咬着他下唇的放纵和那一截乱晃的腰。 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相当大胆的,毫不知羞的段无心。 画面在脑海里重现,真是要命。 段无心躲在浴室里,脑子晕沉,打开花洒,受伤的右手直直的撑着墙。 他把头发淋得半湿,又拎着龙头把水往身上浇,但总觉得粘稠。 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能秒懂,那被子要怎么办? 要是被别人发现岂不是丢死人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花了三倍的时间才勉强洗漱完毕。 变回白虎,顶着一头湿哒哒的水往浴室外走,地上晕出一小滩水迹。 “凌君寒,”段无心刚叫了个名字,就听见一声低沉的闷哼。 他噤了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呆呆站在浴室门口,看见凌君寒在翻身抽纸巾。 “你”段无心甩了甩身上的水,一时语塞。 凌君寒垂着眼,脸上带着未退的情|欲,嗓音很哑,“你不肯帮我,我只能自己来。” 这说起来倒是显得自己很没良心,段无心蹲在原地,尴尬抓头,“下次,下次一定。” 凌君寒掀开被子起来,利落拆掉被套团成一团,放在床头。 “过来,帮你吹干。” “哦,那被套你洗吗?”段无心眼神乱瞄,问得毫无底气。 凌君寒疑惑地嗯了一声,淡淡说:“等到了联邦,军舰上会有人负责统一清洗。” 段无心脸颊涨红,疯狂摇头,“不要,不行,必须你洗。” 凌君寒嗤笑一声,手法熟练地梳理着毛发,“敢做不敢当?” “不是,嫌丢人。”段无心把头埋在爪子里,两只耳朵软趴趴的垂着,看起来很是丧气。 凌君寒不再逗他,把毛发吹干后,拎起那团被套往外走,“好,我洗。” 段无心晃着尾巴跟上去,看着一身军装的凌元帅,表情严肃地卷着那团被子进了盥洗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手上拿了什么不得了的证物。 被套刚浸入水,凌嘉木就跟狗似的闻风而来。 靠在门口盯着他哥诡异的举动,发出疑问:“您还亲自洗被子呢?” 凌君寒说:“弄脏了。” 凌嘉木瞪大眼睛,在一人一虎身上来回徘徊,“啊,你们俩干嘛了?” “没有,我在床上吃东西,撒上面了。”段无心张口胡扯。 凌嘉木哦了一声,“那也不必我哥亲自动手吧,给后勤不就完了?” 段无心燥得不行,伸出虎爪挠他的小腿,“你管呢,他就爱做家务,贤良淑德是他的品德。” 凌君寒回头瞥他一眼,无语又回头继续搓那块儿水渍。 凌嘉木啧啧了几声,又细品了一下对话当中暗示的关系。 难不成,他哥看着这么阳刚,还真是受?!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天天都在颠覆他的三观。 盯着他哥娴熟的搓完被子,他终于想起正事,“还有半天就到,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儿。下了战舰,有庆功大典,你们俩准备一下。” 段无心仰头问:“要准备什么?” 凌嘉木挠了挠头,又自觉自己的嘱咐多余,“你现身就行,反正就是走官方那一套,估计会给你个勋章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升职。” “噢,我能幻想一下当他的副官吗?”段无心晃了晃尾巴,很是期待。 凌嘉木大惊失色,捂住自己胸前的勋章,“儿子,你还挺狂妄,已经打主意到我的位置了?” 凌君寒把被子扔进烘干机,撑着摇晃的机器回:“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凌嘉木瘪了瘪嘴,一脸忧愁站在原地。 他费尽心思才当上了副官,一年没到,就要被撬走了吗? 这两人真是一对,一个不是虎,一个不做人。 “逗你的。”凌君寒拍了一把他的头,不忍心欺负人太狠。 凌嘉木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吓死我了,我去把吃的送你们房间去。” 段无心点了点头,慢吞吞原路返回。 但感觉很是奇怪,明明距离之前那事儿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手脚发软的感觉依然没散。 甚至,更甚。 每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没力气。 他艰难挪回房间,感觉后背浸湿。 凌君寒把吃的弄进房间,才察觉到段无心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拎起瘫软在床边的小白虎,放回床上,低声问:“不舒服?” “有点儿,感觉没力气。”段无心瓮声瓮气回。 虎爪按着胸口,胸闷,气短,这感觉像是上次高烧的状况。 他趴在床上,伸手抓凌君寒的手放上自己额头,“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是有点儿烫,测一下温度。”凌君寒拉开床头抽屉,在医药箱里找到温度仪,“变回来测,比较准确。” “噢。”段无心按下吊坠,变回人形。 温度计往头上一按,显示温度,低烧。 “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我找医生给你开点儿药。”凌君寒把拆了被套的被心给他盖上,伸手掖了掖,“你在这儿呆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段无心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感觉昨晚那股躁动又重新回来,甚至更甚。 难不成开了荤就上瘾了?不至于吧。 段无心咬着下唇,难耐又无力。 再让凌君寒帮他一次,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那人已经拉开大门出去找军医,休息室里空空荡荡。 段无心抛开羞耻,左手钻进被子里胡乱揉了揉,隔靴搔痒似的空虚。 明明都是用手,怎么区别这么大? 他回忆起枪茧触碰在身上剐蹭的感觉,动作不轻,带着狠劲儿。 却,很刺激又觉得舒坦。 光是回忆,一股热流就从尾椎的地方窜出,像一把烈火,要把人烧个干净。 他张了张嘴,大口喘气,想把这股灼人压下去。 但越压,越汹涌。 段无心空洞的瞪大眼睛,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发呆。 凌君寒去而复返,手上拿了两盒药和一杯温水,坐在床头。 他摁出两颗药片放在手心,有些不解地看向段无心,“怎么脸越来越红了?坐起来吃药。” “不知道。”段无心心里惶恐又羞涩,只能抬手抓着他的手臂,眼角泛着红意。 白皙的额头上,有一滴汗珠滚落,落下来砸在被面上。 “医生说可能是战斗过度的后遗症,吃两片退烧药就好。”凌君寒把水递到唇边,“我试过了,不烫。” 段无心也不管药苦不苦,低头叼着手心里的药,就着水往嘴里送。 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开,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胡乱发脾气,“王八蛋,都怪你,我做梦做得好好的,你上手干嘛?” 他思来想去,主观觉得,就是昨晚的后遗症。 又是弄脏被子,现在还发起了烧,简直疯了。 “怪我,都怪我。”凌君寒抬手把他额前湿透的碎发抹开,“要不,再睡会儿?” “我现在睡不着。”段无心低声嘟囔,指尖掐着凌君寒的手臂,转移注意力。 凌君寒任他耍脾气,心想着这身体真是身娇体弱。 这还没怎么着,就烧成这样。 两人视线触碰,段无心没忍住又轻哼了一声,感觉尾椎的地方酥酥麻麻。 他轻轻动了动,看到凌君寒风平浪静的表情里逐渐染上一丝震惊。 段无心满心烦躁,语气不善问:“你那表情几个意思?没见过人生病?” “不是。”凌君寒掀开被子,握住白皙的后背下压住的那截乱晃的毛茸茸。 “你长出耳朵和尾巴了。”w,, 第55章 第 55 章 段无心低头看了眼尾巴,又抬手摸了摸蹿出来的耳朵,惊慌问道:“吊坠不管用了吗?” “应该有用,你看起来还是人形。”凌君寒手指动了动,揣测说:“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温度过热,引起了状态混乱。” 指尖触碰到尾巴根部,段无心浑身跟过电似的,不自觉发颤,那股躁动烧得更旺。 他被折磨得不行,小腿蹭着被子,软着嗓音求饶:“你别弄我。” 明明已经也揉过耳朵揪过尾巴,此刻却变得格外敏感。 “好好好,我不碰你。”凌君寒收回手,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说:“还有一个小时抵达,你休息一会儿,记得变回去。” 就这么一个带着虎尾巴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绝对会成为今日新闻最大的爆点。 段无心哼哼唧唧,扭来扭去,又默默地往凌君寒身边蹭了蹭。 男人体温比他稍微高一些,皮肤一触碰,那股战|栗又止不住上涌。 刚说不碰,自己又往上贴。 “怎么,要抱?”凌君寒垂眼看他,别别扭扭的姿势像是撒娇。 段无心破罐破摔,嗯了一声,抬手悬在空中。 意思很明显了,本王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还不赶紧滚过来。 “一生病就跟个小孩似的。”凌君寒笑了笑,脱鞋上床,把人揽在怀里拍了拍。 “我本来就是小孩儿。”段无心抓着人的脖子,没好气反驳。 “是,你是宝宝。” 怕段无心身体撑不住,凌君寒单手敲开了一瓶葡萄糖,说:“喝这个,我怕你一会儿晕倒。” 段无心不情愿地瞥了一眼,想着刚刚那两颗苦得不行的药丸,皱眉抗拒道:“什么东西,不喝。” 见凌君寒动作强势,他晃着胳膊,不管不顾地翻滚撒娇,“我不喝。” “甜的,听话。”凌君寒往嘴里倒了半瓶含着,利落按住乱动的手臂。 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用舌头撬开紧闭的牙关,低头往嘴里灌。 “唔——”段无心双手拍着他的手臂,怕把被子再次弄脏,终于放弃挣扎,被迫张嘴。 葡萄糖顺着舌尖滑入喉咙,唇舌被严丝合缝的堵住,一滴未撒。 段无心因为亲吻心跳剧烈加速,喘着气滚动喉咙,把那甜滋滋的液体咽下去。 他颤着睫毛,还没来得及说话,很快又送来第二口。 等把玻璃瓶里的葡萄糖喂完,段无心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没骗你吧,甜不甜?”凌君寒盯着他水润的双唇,又重重亲了一下。 “甜。”段无心舔了舔下唇,撅着嘴说:“再亲一下。” 凌君寒轻轻碰了碰,又用牙齿咬了咬毛茸茸的虎耳,哑声说:“别招我了。” 就刚那么一下,牙齿碾过耳根,浑身酥麻。 段无心在心里嚎叫,完了完了,除了尾巴,现在连耳朵都变成了禁区。 不能摸不能碰,简直要命。 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段无心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下顶着虎耳朵的脑袋。 他闭着眼,把那些荒唐的念头甩了个干净,心中回忆之前做过的军事题,“偷袭时候,人数占少数,选择绕后敌方,然后” 然后什么来着。 脑子仍然昏沉,不过被这么一通乱搅,那股燥热好像稍微下去了些。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把这阵子做过的题全部在脑子里复习了个遍,终于缓缓平静。 果然学习让人平静,知识让人冷淡。 两人头碰着头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耳朵和尾巴已经没了,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段无心松了口气,嘟囔说:“那退烧药还挺管用。” “嗯,再测一下,”凌君寒抓起床头的温度计按上眉心,仔细查看上面的数字,“退了些了。” 段无心翻身而起,按下吊坠,变回白虎。 由于右爪受伤,现在走路姿势更是诡异。 他左前爪试探着往床下伸,一不留神,连着脑袋一起滚了下去。 凌君寒憋着笑,弯腰把他拎起来,扣紧在怀里说:“别乱动,我抱着你走。” 段无心虎爪拍脸,奋力挣扎,极力要维持自己打完胜仗的偶像包袱。 “不是要授奖章吗?抱着一点都不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伤了爪子,现在威风全无。 “一瘸一拐就很酷?我怕你伤口裂开。”凌君寒抓住两只乱动的虎爪,动作强势,没得商量。 “再动我直接把你送回去,就这么下去。” 段无心瞬间噤声,行吧,还是授衔比较重要。 所有的军人已经在大厅中央集合,随着战舰加速降落,滑行停稳,舱门缓慢打开。 凌君寒正了正军帽,恢复淡漠的表情,抱着段无心大步跨步过去,进入授衔礼厅。 列队士兵鱼贯而入,按照分队有序入座。 等到所有人安置完毕,巨大的厅堂里奏起国歌,雄厚嘹亮,庄严肃穆。 段无心瞬间起了敬意,跟着所有士兵一起,抬起受伤的虎爪敬礼。 余光瞥见李英毅,他没什么好脸色,表情更是凶狠。 希尔总统和一众高层坐在礼台正中央,授衔仪式由所有媒体现场直播,这会儿网上更是闹翻了天。 【那是我儿砸?他啥时候进军队了?】 【听说这次打虫族,儿子立了大功,估计得授军衔】 【出息了出息了,老母亲落泪,军功章是不是有我们一半】 【等等,我以为粉了个萌宠主播,居然是正儿八经的军人?】 【请上传现场视频,我要欣赏儿子风姿】 【你们就没关注到爪子上缠了纱布吗!受伤了!我的心也跟着伤了!】 大厅现场倒是一片严肃,个个正襟危坐。 厅堂正中央,希尔总统开口:“欢迎各位英雄凯旋,诸位都为保卫联邦作出了重大贡献,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同胞,我们也会厚葬授章。现在全场安静,默哀三分钟。” 悲伤的音乐奏起,很容易引起共鸣。 段无心想起那片黄沙战场,机甲和虫族碰撞中无数士兵当场死去,天空之中那些被迫变异的虫族试验品,一个个飞蛾扑火似的做着最后的抗争。 一切的一切,都无情又让人觉得绝望。 如果一日结束不了兽魂计划,就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卷入其中。 可是,如何才能结束呢。 他抬起头,隔着远远的距离,又冷冷地看了李英毅一眼。 那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佯装沉痛,闭眼哀悼。 惺惺作态。 音乐停止,希尔重新发话:“这次虫族一战,我们新入编制的特殊军人段无心,表现优异,我们商量决定,授予荣誉上尉的军衔。” 段无心发懵,低声问:“是说我吗?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嗯,是你,恭喜。”凌君寒贴着耳朵,轻声回,“打一次仗就能有军衔的可不多,你真厉害。” 他抱着段无心走到礼堂正中央,身形颀长,军姿站立,等待授衔。 【草,儿子太牛逼了,妈妈为你骄傲!】 【我都跟着紧张,心心看上去好淡定,不愧我儿】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两人并肩作战,一起凯旋,kdlkdl】 【ljh怕不是喜欢养成系,这种亲手培养成为左膀右臂和自家老婆,简直绝了】 【虽然ljh表情八风不动,但是我看到他偷笑了2333】 凌君寒确实在笑,甚至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段无心授予军衔,比他自己头一回升官还要高兴。 勋章特地做了挂绳,希尔弯腰往小白虎脖子上一挂,又伸手握了握虎爪,表扬道:“段上尉,做得好。” “谢谢。”段无心虎爪回握,松开,抬起敬礼。 他内心激动得不行,想绕着大厅跑上三圈,碍于镜头集体聚焦,只能强装淡定表现矜持。 后面是冗长的表彰仪式,段无心的那点心思已经完全飘走。 时不时偷偷摸摸的碰着胸前的勋章,生怕蒙了灰不够锃亮。 他的人生,好像从跟凌君寒重复开始,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仅是军人段无心,现在是上尉段无心。 贼拉风,有排面儿。 等到授衔仪式彻底结束,全员有序撤离,凌君寒低声示意跟总统需要私下汇报。 他跟着一起转移到小宴会厅,一人一虎,坐在希尔对面。 房间空旷,显得气氛严肃。 希尔先开了口,态度比上次的强硬稍微软化了些许,“你们回传的变异者视频我看了,我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态度,你无法证明,他有异心。” “他在跟虫族勾结,您看不出来吗?”凌君寒敲了敲桌面,厉声说:“兽魂计划终止根本没用,他背后有其他人在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如果放任下去,您觉得会怎么样?” “我可以给你权限去调查,但要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没这么简单。”希尔靠进转椅里,气定神闲。 凌君寒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平心静气说:“至少,你现在要派人对他进行监控,跟什么人有联系来往,除了虫族,众议院高层可能也有人脱不了干系。” “都是你的猜想,我要证据。”希尔抬眼,静静看着他,“这次战役,我能看出来你为联邦尽心尽力,但李英毅亲信众多,单凭现在,我不可能动他。” 凌君寒不想过多纠缠,只是提醒:“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事态无法控制,别怪我没提醒您。” 希尔面无表情,淡淡回,“谢谢提醒。” 谈话毫无进展,凌君寒抱着段无心起身,冷着脸说:“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去。” “仗打得很漂亮,事实证明,兽魂计划是可以实施的对吧,”希尔瞥了一眼段无心,意有所指,“这个计划本身没有错,如果有错,都错在人身上。” 段无心虎拳紧握,仰起头反驳:“这个计划本身就是违背天性的,明明士兵自身就可以训练加强,为什么要成为无辜的试验品?” “这可能就是,我们理念不同了。”希尔抬手,终止话题,“好了,不再过多争执,今天就到这儿。” 两人走出宴会厅,坐上回程的机甲。 段无心一股怨气终于有地儿可发,嘴里骂骂咧咧,“这总统是不是有毛病?他为什么会支持兽魂?” “他可能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加强联邦军队,但没想到,内部出了叛徒,又或者,他自己就是站在李英毅那边。”凌君寒靠在座椅上,眉头拧得很紧,“我总有一种预感,虫族不会善罢甘休。” “要靠我们俩拯救苍生了呢。”段无心晃了晃尾巴,虎爪抓着凌君寒的小臂,“没事儿,反正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还好你在。”凌君寒松了表情,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嘱咐说:“先送你回去休息,我还得去一趟军营,整理作战报告。” “噢,我可以跟你一起。”段无心也不傲娇了,变得黏糊糊的,不肯落单。 话音一落,又害臊得用虎爪抓头。 凌君寒平稳驾驶着机甲,按下加速,说:“你病还没完全好,乖乖的,我很快就回。” 他想着,现在天气虽然逐渐回暖,这么来回一折腾,吹了风更容易受寒。 “好吧。”段无心不情不愿地晃了晃尾巴,没了精气神。 回了元帅府,凌君寒嘱咐小白给他做上一餐,又把人严严实实塞进被子里,这才匆匆离开。 每次战斗过后,要汇报详细作战状况,人员伤亡名单,以及弹药使用记录。 事无巨细,都得一一说明。 他和凌嘉木待在办公室花了三四个小时,紧赶慢赶,加班加点终于弄完报告。 念着段无心独自在家,谢绝孟与森办的庆功宴,又赶紧起身赶了回去。 经过客厅,沙发上偷懒的小白立刻站起,被抓到现行似的,结结巴巴解释说:“他吃了饭就睡着了,我没怠工。” “我还没说你,你自己倒是先招供了。”凌君寒无奈道,“没心情找你茬,他还发烧吗?” “刚刚测了一下,温度又上升了些。”小白大脑搜索着发烧的关键词条,一板一眼回:“有温度起伏,这是正常现象,少爷你不用太担心。” “嗯,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凌君寒抬脚往楼上走,脚步放轻,把声音消了个干净。 他动作小心地推开主卧的门,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映射进来稀稀疏疏的灯光。 段无心变回了人形躺在床上,耳朵和尾巴又长了回来,随着呼吸时不时的晃动。脸颊因为发着低烧,蔓延出一大片淡红色。 凌君寒叹了口气,又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松了两颗扣子,慢慢踱步到床边,想要把掀了一半的被子替他盖上。 手指碰到被套,才发现段无心手里攥着一件眼熟的外套。 是他的军装。 凌君寒伸手拽了拽衣角,没拽动,抱得挺紧。 他低声哄:“心心,我把衣服拿出来再睡。” 段无心昏昏沉沉,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不悦地嘟囔:“别动。” 话音一落,立刻翻身把那件宝贝似的军装压住。整个头埋进了衣服里,舒舒服服吐了口气,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 凌君寒手指顿在原地,段无心是在 抱着他的衣服睡觉吗? 他回头看了眼床脚,刚拿回来的行李箱被翻得乱糟糟的,这件衣服显然是前两天他刚换下来的制服。 还没来得及清洗,上面还沾染着一点身体的气味。 这会儿倒是不嫌脏。 凌君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掖了掖被子,又捻了捻毛茸茸的耳朵。 夜色渐沉,他终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准备起身冲个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偷偷抱着衣服睡觉,怎么和以前叶斐打趣顾昂发情期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一个是oga,一个是小白虎,会有必然联系么。 他摸出通讯器,轻声走出房间,长腿支着,靠在走廊上给叶斐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起,叶斐问道:“到家了?有事儿么?” “到了半天了。”凌君寒懒得寒暄,直奔主题,简单粗暴发出疑问:“我是想问你,你老婆发情的时候是什么样?” 叶斐:“?” 一开口就问人家老婆,这人指不定是有点儿毛病。 凌君寒低头叼了个烟,含糊不清地扣了扣通讯器背面,疑惑说:“没信号吗?怎么不说话?” 叶斐气笑,语气不善回怼:“我老婆发情期关你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不是,别误会。我记得以前你说顾昂发情的时候,会偷偷抱着你衣服,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心心也是这样。” 凌君寒抹了把脸,解释说,“我没经验,就想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叶斐被刚才莫名其妙的问话吓出一身冷汗。 缓了口气,才慢吞吞说:“他到了发情期,会发烧,变得粘人。而且,会有很强烈的那种冲动,你懂吧。” 凌君寒应了一声,回忆段无心这两天的各种反应,轻轻吐了个烟圈。 他咬着烟开口:“虽然物种有别,但是你说的这些症状,心心全中。” 叶斐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小段也发情了?” 凌君寒弹了弹烟灰,若有所思道:“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他又是只品种到这儿,脑子里又闪过段无心昨晚扑在身上热情的画面,小腹一紧。 正回味着,叶斐直击重点:“所以,他作为一只凶猛公虎,不会想上你吧?” 凌君寒气息一凝:“他的确有这种想法。”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闷笑,语气充满了看好戏的雀跃,“我刚查了下资料,再友情提醒你一句,白虎这种品种确实有发情期,短则三五天,长则两三月,你吃得消吗?” “”凌君寒咬断了烟,认真陷入沉思。w,, 第56章 第 56 章 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凌君寒靠着墙,又烧了一根烟,通讯器的屏幕显示着方才的搜索记录。 关于白虎的发情期,关键词标红:躁动、不安、急于发泄、异常凶猛。 初期体现出逐渐增强的兽|欲,进入发情期中后段,将会失去控制,强行交|配。 看到这里,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目前看段无心的情况,还属于前期可控,轻微发烧,意识尚存。 那如果失控之后,会是什么样? 凌君寒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跟一只白虎谈恋爱,还额外附赠了这么凶猛的功能。 如果真来上这么两三个月,他可以原地盖棺,寿终正寝。 到时候报道上的标题都有了噱头:一世英名凌君寒,因为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第二根烟再次被牙齿咬断,一阵头皮发麻。 凌君寒把熄灭的烟头丢进走廊上的垃圾桶,心事重重回到房间。 段无心在床上睡得很香,那件军装因为长时间攥在手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折痕。 看起来,对于他起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凌君寒掀开被子,贴着柔软的身体,缓缓闭上眼。 算了,明天再说。 段无心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耳朵和尾巴又缩了回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只当是生病后遗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凌君寒收紧手臂,闭着眼问:“醒了?” “嗯,昨晚睡前吃了两颗退烧药,好像又好了。”段无心贴着他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扫在他的脸颊上,很痒。 凌君寒被迫清醒,睁眼看他,“那个药先别吃了,你可能不是发烧。跟我去研究院一趟抽个血,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噢,我该不会是开始变异进化了吧,比如战斗更猛,打人更狠?”段无心天马行空的瞎猜。 凌君寒无语,想到昨晚叶斐说的症状,敷衍说:“那确实可能更猛,压都压不住的那种。” 听到这里,段无心很是兴奋,摩拳擦掌往他脸颊上呼,“那就真是太棒了。” 想象了一下场面,凌君寒一片心悸。 没碰上过这种情况,未知使人畏惧。 段无心还在喋喋不休,畅想未来,“那我今天就不吃药了,看看今晚会不会变猛!” “猛虎,别做梦了,起来吧。”意识清醒,凌君寒翻身而起。 余光瞥见那件已经皱成咸菜的军装,又忍不住打趣,“这么想我,就三四个小时不见,就得抱着我衣服睡觉。” “我那是”段无心一时找不到借口。 最近变得很是奇怪,一到了晚上,就忍不住有奇怪的冲动。 昨晚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房间空荡荡的,精神空虚,身体也跟着空虚。 骨子里那股傲娇仍在,不肯打电话催凌君寒赶紧回来。 翻来覆去,只能从行李箱里翻出穿过的军装,佯装本人。 那件军装衣领上沾染着一点很淡的烟味,让他很容易就和凌君寒本人产生联想。 抱着搂着,那股躁动竟然轻而易举就平息了下去。 具体原因,至今无解。 段无心盯着人戏谑的眼神,把用过的衣服丢他身上,傲娇说:“不稀罕,还你。” 这股用完就扔的渣男劲儿倒是一点儿没变。 两人洗漱完毕下楼进了院子,还没走近,就远远听见小白大呼小叫,“你别乱耸,丢死人了。” “大早上吼什么?”凌君寒皱着眉问。 小白拎着小花的脖子跟主人告状,语气愤愤不平,“他这几天进入了发情期,日天日地日空气,现在连树都不放过。” 凌君寒:“” 你们兽界连发情时间都这么统一准时的么。 段无心啊了一声,茫然看向那只躁动的小花狗,疑惑道:“他才多大啊,就发情了。” “不知道,反正他这阵仗倒是挺大的。”小白声嘶力竭控诉,“还好我们这儿就一只狗,不然过俩月能多一堆小崽子,我得烦死。” 激情动作被打断,小花不耐烦地冲着他汪汪叫。 凌君寒决定先透露天机,侧身贴着段无心耳朵说:“心心,你别忘了,你是只白虎。连小狗都到了发情期,你” 段无心瞪大眼,又摇了摇头否认,“不会的,我这么多年就没过这种时候。” “之前那是你还小,现在可正儿八经成了年。”凌君寒意有所指,“毕竟你和其他的白虎,本身就不大一样。” 这话一说,段无心瞬间陷入沉思。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异常,倒是挺像进入了发情期。 可是他都能变人,那种属于兽类的特征还在么? 以前一到春天的季节,濒灭馆里的动物也是个个躁动不安。 这种时候,就是段永年最忙的时候,忙着配种。 段无心一直觉得这种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碰到发情的花斑母老虎,他都绕道走得远远的。 注定孤独的一生,不需要同类作伴。 可是现在 两人缓缓踱步到研究院门口,他时不时的侧过头,频频偷看凌君寒。 之前开荤的快乐食髓知味,如果凌君寒愿意被他捅,也不是不能试试。 “想什么呢?”凌君寒弹了弹他的脑门,按下电梯最上层。 段无心艺高人胆大,说话也相当直白,“想着如果真到了发情期,怎么能捅你。” 凌君寒闭了闭眼,感觉身心俱疲,“你能不能换个动词?我听得脑仁疼。” 段无心求知若渴,虚心请教,“那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叫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凌君寒跨步先走了出去,“小朋友别学这种流氓词,再纠正一下你的观念,你想的事儿,绝对不可能。” “噢,没关系,我等你准备好。”段无心宽宏大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为他在害羞。 凌君寒懒得理他,径直走到孟与森房间门口,正准备敲门,发现门没关紧。 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推,大门缓缓打开。 房间拉上了窗帘,显得昏暗。 孟与森跪在沙发旁边,正低 着头用唇轻碰凌嘉木的额头。 目光温柔,动作缱绻,和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气质截然不同。 但显然,被亲的那位,睡得跟死猪一样。 听到动静,孟与森惊讶抬头,和门外看戏二人组打了个照面。 凌君寒挑了挑眉,难掩震惊地冲他无声做了个口型:白月光? 实在是荒唐,差点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孟与森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拉过被子给沙发上的人盖上,推着两人往门外走。 大门被带上,他表情阴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威胁道:“敢说出去,你们俩就死定了。” “我真是没想到”凌君寒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瞒了这么久,居然是我弟。” 段无心仍然保持震惊的表情,一边搭腔,“我也没想到,上次说森哥有了喜欢的人,亏我还脑补了一个大美人。” 大美人和凌嘉木,简直就不搭界。 孟与森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烦躁地贴着墙站着,双手插袋,“不是,你们俩大清早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我的作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不来这么早,也看不到这么劲爆的一幕,刺激,真他妈刺激。”凌君寒上下打量他,眼神玩味,“不得不说,你口味挺特别。” “操,别说了,有屁就放。”孟与森抿紧了唇,浑身都是被撞破心思的暴躁。 言归正传,凌君寒抓过段无心的手臂说:“给他抽血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进入发情期了。” “大哥,我是做研究的,不是兽医,你这是不是太难为我了?”孟与森抓了抓头发,很是无语。 凌君寒敛下眼,认真说出自己的考量,“我不敢把他往外送去做检查,你就试试。” 孟与森叹了口气,两步跨到电梯口,按下按键,“真服了你们俩。” 电梯门打开,密闭的空间里,空气沉寂。 凌君寒又忍不住打趣:“我想采访一下,你喜欢他哪儿啊?告白了吗?” “闭嘴。”孟与森垂着头,咬牙切齿,不想多谈。 “说说呗,我弟能有人喜欢,我挺高兴。”凌君寒悠悠感叹,又顺便想象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竟然毫无违和感。 大约是从小一起长大,短短几分钟,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管怎么问,孟与森都缄口不言,一脸冷漠,假装耳聋。 到了实验室,他拽着段无心的手腕,双唇紧闭,拿出仪器抽了一管血。 “等三十分钟。”孟与森落下话,又很是冷酷地自顾自钻进隔壁小房间。 段无心沉浸在吃瓜之中,用胳膊撞凌君寒,“你们从小就认识,你都没看出来?也太迟钝了吧?” “就是从小就认识,才压根没朝着那个地方想。”凌君寒抱着双臂,回忆三人的相处时光,“他高中就出柜了,我当时还筛选了好些同学,都没找出端倪。” 良久,他低声感叹一句,“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 仔细想想,暗恋好几年人家都不知道,实在是可怜。 两人相视一望,收回吃瓜表情,陷入同情。 半小时后,孟与森晃着那管血液样本出来,斜靠在对面的操作台上,说:“性激素非常高,确实挺像兽类发情期。” 凌君寒抬眼问出最在意的问题,“这个时期会持续多久?” “我他妈怎么知道。”孟与森把试管插进架子上,不耐烦回,“这个专业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去咨询段馆长。” “那我爸可能会把我软禁,怕我虎入人口。”段无心缩了缩脖子,低声吐槽。 凌君寒指尖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能不能像他们oga一样,研发个抑制剂什么的?要是持续时间太长,心心身体状态不够稳定,也不是个办法。” “你们俩在谈恋爱,你自己上不就完了?” 孟与森拨了拨眼前的碎发,不想接这单业务,“我现在忙着呢,之前兽魂计划的诱导剂刚完善好,还在研发怎么能控制变异者的抑制剂,能让他们反向回归人类。你这个需求,得往后排。” 这的确是当前要紧任务,凌君寒点了点头,放他一马。 “算了,那你先忙。诱导剂弄好了给我,这两天有议会,我拿过去试试,看看心心能不能现场找出可疑高层。” 孟与森拧眉,有些担忧,“你要在议会上用?虽然试剂无色无味,但总觉得很冒险。”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之前嘉木也就是你的白月光,排查了投反对票的议员,但我想了想,觉得涵盖不够全面,赞成票里也可能有漏网之鱼。”说着正事,凌君寒还不忘夹带私货打趣好友。 “能不能别提白月光这三个字?”孟与森咬牙切齿嘱咐,“剂量别用太多,稍微刺激一下就行。毕竟过量,很容易直接完全变异,容易打草惊蛇。” 凌君寒憋着笑应允,“好,我会注意。” 孟与森从实验室内拿出一小瓶试剂,塞进他手里,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没别的事儿了吧?” “暂时没有,最近辛苦了。”凌君寒盯着他的黑眼圈,于心不忍,“你上楼补觉吧。” “嗯,走了。”孟与森挥了挥手,又回头重复,“别乱说,小心我揍你。” 凌君寒闷笑,表情无所畏惧,“你揍得过我?放心,我会保守秘密。” 从实验室出来,段无心跟凌君寒一前一后,慢悠悠晃回中庭。 只是憋着秘密不能外传,实在是心痒痒。 回到客厅,凌君寒把大衣脱下扔在沙发边上,进厨房拿早餐。 段无心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摸着通讯器滑动屏幕。 想到那个好久没联系的粉丝ljhsnbb,他点开私信,模糊掉主人公的姓名八卦道:“在吗,跟你分享一个今日份的瓜。” 也不管人家回没回,段无心自顾自打字:“我一个朋友,竟然喜欢上他的青梅竹马,还暗恋了好几年,太刺激了!” 旁边大衣一阵振动,段无心冲厨房嚷嚷:“你的电话。” “帮我接一下,我在倒牛奶。”凌君寒手上动作没停,隔着玻璃回。 段无心噢了一声,抬手把通讯器从兜里拿出来,踩着拖鞋往厨房走。 视线扫到屏幕,锁屏的位置,赫然弹出刚刚自己编辑的私信。 他触碰横条,屏幕摊开,顶端显示着所属人的id——ljhsnbb。 心里咯噔一声,他不确定似的又挨个看了看字母。 没错,凌君寒就是那个粉丝。 前脚说完保密,后脚就与人分享,就是尴尬。 段无心手指滑动对话框,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完完整整的保存着。 他快速翻看自己发出去的对话记录,一字一句印入眼帘,分分钟想拍死自己。 “你是他黑粉啊?” “工作很辛苦的,你别挪用公款给我砸钱,自己赚的部分可以适当打赏我。” “我要是跟凌君寒说想去他的训练场,他会不会带我去?” “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为什么会起那种反应?” “不喜欢一个人,也会有么?” “你不是讨厌凌君寒么?你还把他和我凑在一起,我们俩甚至不是一个物种!” 好丢人,好羞耻。 他在凌君寒面前,表面上装得高冷又傲娇,一切毫不在意。 没想到背地里,人设碎了一地。 亏他掏心掏肺,时不时分享心情和今日大瓜,真心把他当朋友。 这人披着粉丝的皮刻意接近,每次捧着通讯器看他的问题,内心得乐疯了吧。 呸,好有心机的渣男。 怪不得每次拿捏他的心思那么准确,还以为这人会读心,跟他精神互通,敢情是开了个外挂。 装,装得还挺像。 段无心捏着通讯器,快步走到他面前,往案板上一拍,声音冷漠。 “这号,解释一下?”w,, 第57章 第 57 章 凌君寒垂眼看到对话框,动作顿住,手指捏紧牛奶杯。 完了,一没注意,猝不及防露了馅。 他后背靠着琉璃台边上,表情强装淡定,淡淡解释:“你看到了,我是你忠实粉丝。”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说是黑粉?”段无心噼里啪啦一阵乱骂,一拳砸过去,打在手臂上。 到底还是不解气,气急败坏,又张口冲着肩膀咬了两口,留下两排齐齐的牙印。 凌君寒站在原地,任他咬完发泄情绪。 等到小朋友松开,他才轻松活动了一下被攻击的肩膀,低声又问:“解气了吗?” 段无心后退两步,愤恨地盯着人,嗤笑道:“没,解不了气。之前那么多次,你就这么看我问一些蠢问题,很好玩吗!” “不是,真没想捉弄你。一开始,是因为要还研究院一个九级账号,所以才会天天签到打榜。”凌君寒摸了摸鼻子,很是心虚的解释,“后来喜欢上你了,就想着试探你的态度,我这不是还许愿让我们俩在一块儿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惜小朋友压根不听。 段无心冷哼一声,目光发冷,冒着寒光。 “哦,那还真是感人极了。亏我把你当朋友,什么都咨询你,你每次看到我的头像,不觉得心里愧疚?” 凌君寒滑动对话框,瞥见段无心刚给他分享的瓜,转移话题,“你不是答应了人家要保密,扭头在网上随便找个人就说出去了?” “我又没说这两人名字是孟与森和凌嘉木!你别跟我瞎扯,我现在是在质问你、拷问你!”段无心抿着唇,气势汹汹地瞪他。 凌君寒举起双手,做投降姿态,“你还是辱骂我吧,我不还嘴。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段无心抢过他手里的玻璃杯,闷了一口牛奶,吞咽下去,扭头就走。 凌君寒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似的讨好人,“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段无心懒得理他,抬脚径直进了主卧,拉开衣柜开始利落收拾行李。 他烦躁推开黏糊的人,暴力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往箱子里塞,“我要去北墅住,你一边儿呆着去。” 这还闹上了分居,好像事态严重。 凌君寒是知道段无心脾气硬,爱记仇,偏偏这回正正撞在枪口上,让人家丢了面子。 他捏了捏眉心,靠着衣柜笔挺的罚站,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哄好。 想了一会儿,他只能搬出工作上的事情来说服:“明天你还要跟我一起上议会,别闹,乖乖的。” “几点,我到时候大门等你。”段无心瞥他一眼,语气生冷,“你放心,私人恩怨,我不耽误正事。” 还挺公私分明,气这么大,这真是哄不了。 凌君寒没皮没脸地贴着他,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身上锤,“夫妻没有隔夜仇,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段无心把手抽回来,猛得盖上行李箱,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谁跟你是夫妻,我看到你就烦。” 他现在看到这张脸,就想起那些羞耻的对话,自己都觉得丢人。 “万一你晚上发情期又严重了,我可以帮你。”凌君寒动了动五指,暧昧暗示道。 “不需要,我有手,而且,我没你想得那么饥渴。”段无心拉起行李箱,哐当哐当拽着下楼,小白使出浑身力气都拦不住。 气头上的猛虎,着实吓人。 凌君寒跟着他走到门口,低声问:“那我跟你一起过去住。” “你再跟过来,我就直接搬出元帅府。”段无心狠心下了杀手锏。 这话一撂,凌君寒立刻噤声,只能随着人去。 他扭头戳了戳小白的机械臂,嘱咐说:“那你跟他过去,记得按时弄吃的。” “好,知道了。”小白接下任务,心系发情小狗,又问:“狗怎么办?” 段无心恶狠狠回头,弯腰一把抓起狗夹在腋下,“狗也是我的。” 这场景,简直跟夫妻闹离婚,纠结孩子跟谁走似的。 不过现在孩子他爸相当狠心,一点儿余地不留。 凌君寒盯着段无心离开的背影,无奈抹了把脸。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他又舔着脸给段无心发信息,连着十来条,都是已读不回。 他直接了当打过去,直奔重点问:“发情期来了吗?难不难受。” 段无心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按了关机。 这气是真的挺大,一时半会消不了。 凌君寒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他倚在床头,点开直播平台。 果然没一会儿,段无心倒是照常上播。 小号暴露,他现在不遮不掩,盯着那个招摇的id,粗暴地砸了十万。 敲击键盘,开始发送弹幕轰炸。 【心心,我错了,你理一下我】 【别生气了,我们和好行不行?】 【晚上吃饭了吗?我给你送好吃的过去?】 【你看你都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镜头里的小白虎端坐着,受伤的右爪搭在鼠标上,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一边面无表情把他拉黑,一边跟粉丝解释:“我封号了,这人是个变态。” 凌君寒:“” 粉丝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幸灾乐祸,纷纷猜测: 【这哥们儿不是铁粉吗?怎么闹崩了?】 【既然是变态,肯定是想搞人虎恋的追求者】 【嘶,这话说得好像跟儿子住一块似的,这年头妄想症也这么多?】 【儿子真是三观端正有骨气,不被金钱冲昏头脑,妈妈很是欣慰】 凌君寒烦死了这群起哄网友,现在联系的途径都被断了个干净,实在是没辙。 他叼着根烟,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主意。 只能祈求段无心发情期够劲儿,能够让人回心转意,扭头求他帮忙。 一晚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他换上军装散步去北墅找人。 上了三楼,把门推开,段无心正四仰八叉睡在床正中,很没睡相。 没心没肺,倒是睡得挺香。 度过难眠之夜的,看来只有自己一个。 凌君寒弯腰捏他耳朵,轻声说:“醒醒,嘉木马上过来,该上会了。” “哦。 ”段无心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碍于冷战状态,说话相当简洁。 “昨晚,有觉得难受吗?”凌君寒想着这段时间时不时爆发的发情期,好像每次都是在晚上的时候特别躁动。 也不知道小朋友昨晚是怎么过的,一起睡习惯了,旁边没个人,总觉得怪空荡。 段无心光脚下床,走进浴室,语气冷漠:“没有,我睡得很好。” 其实,半夜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他翻来覆去实在没办法,吃了两颗退烧药,把过高的温度强行压了回去。 总之,冷战时期,绝不开口求人。 “安全起见,今天你变成白虎过去,免得万一突然长出耳朵,容易露馅。” 凌君寒盯着他光滑的脖颈,提醒道。 他确定军方大部分人已经知道段无心参与过兽魂计划,上次希尔隐晦提起,就是暗示。 但能变人这个秘密,还没谁知道。目前来看,只能瞒一阵是一阵。 段无心嗯了一声,变回白虎,头也不回下楼。 去议会的路上,两人一句对话也没有,气氛降到了冰点。 凌嘉木坐在后座上,如坐针毡,感受到这股异常,尬笑道:“你们俩为什么不说话,怪渗人的。” “他在跟我冷战。”凌君寒不怕羞,甚至撺掇人帮忙,“你帮我劝劝他,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听到这个,凌嘉木喜闻乐见,瞬间一脸看好戏的快乐,“前几天不是还如胶似漆你侬我侬么,为什么冷战啊?” 段无心盯着前方,磨着牙开口:“他开小号装陌生人骗我,骗了好几个月。” “噢,那确实值得生气。”凌嘉木挑了挑眉,火上加油,“那个号他很早就申请了,我还以为你知道。” “不知道,被骗得团团转呢。”段无心眼神似刀,往旁边狠狠扎过去。 “算了,你闭嘴吧。”凌君寒扭头瞥了一眼凌嘉木,恨铁不成钢。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凌君寒把机甲开成了战舰,一路狂飙。 到了议会厅,两人一虎排排坐在前排,百无聊赖,等待议员进场。 凌嘉木姿态松散靠在椅背上,双手枕着脑袋,“今天我们没需要过会的内容,真是轻松。” “别掉以轻心,干正事儿。”凌君寒低头靠近段无心,轻声说,“我们俩先休战半小时,一会儿等他们进来,诱导剂释放之后,你努力嗅一嗅可疑人员。有试剂刺激,应该比上次要容易判断。” 段无心两只虎爪搭在桌面上,拎得清局面,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九点整,议会厅侧门缓缓打开,一大堆议员穿着正装进门,一排一排坐下。 议会长敲了敲桌面,说了声“安静”,开始按照项目的序号挨个过会。 “味道很淡,闻不出来。”段无心集中精力,及时反馈。 “等一下,我先弄诱导剂。”凌君寒动了动手腕,在桌面下方,小心翼翼把那瓶诱导剂的盖子打开,等待挥散。 为了效果更好,他特意选了一个前排位置,距离议员更近。 一股凉气飘过来,段无心猛然打了个喷嚏。他皱紧鼻子,努力辨别可疑变异者的来源。 只是,每过一分钟,就感觉体温更上升一点,浑身控制不住地冒汗。 难不成,这药剂对他也有效? 随着时间过去,他四肢开始缓慢发软,后背冒着汗靠上座椅。 头晕目眩,很是难受。 但任务在身,只能强撑着精神嗅着昆虫的来源。 空气之中,那股来自虫类的味道开始逐渐强烈,分散成三股气息,从几个方向淡淡飘散过来。 段无心猛然抬头,低声说:“好像有三个。” 凌嘉木倒吸一口凉气,用气声回:“这么多变异者混进议会吗?疯了吧。” “哪三个,你说他们面前的名字。”凌君寒眼神巡视四周,作为人类,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而议会上的项目正在井然有序的进行,议员们个个正襟危坐,看不出破绽。 投票,赞成或者反对,结案,然后进入下一个议题。 段无心扫过那些面无表情的脸,视线落在名牌上,缓缓念出声,“唐朗、秦亭、毛茂崇。” 听到名字,凌君寒脸色变了变,沉声道:“清一色全是最高层的议员,这事儿有点儿难弄。” 光是靠段无心嗅出昆虫味道这一点,不足以当作证据定案。 说出来,也只会让人当作笑话,一笑置之。 如果直接将名单上交总统 从上次谈话看来,含糊其辞,对希尔的信任度已经直线降低。希尔的立场并不清楚,说不定有在暗中提供支持。 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用更猛的药剂,直接逼迫他们变异成为虫族。 但目前,还不是时候,容易打草惊蛇。 “嘉木,暗中派人监视这三个议员,行踪和通讯记录都要全部覆盖,一旦跟可疑人物或者李英毅有接触,我们就能掌控勾结证据。”凌君寒淡淡说,“我就不信,他们完全不联系。” 凌嘉木嗯了一声,打开文件夹查看之前的排查名单,“有两个上次投了反对票,还有一个居然投了赞成。他们这么聪明的吗?还知道混淆视听,掩盖自己的身份。” “现在虫族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想要深入联邦高层,最终从军队到权力都完全掌控。”凌君寒收回视线,陷入沉思。 许久,才微微叹气:“好像牵扯出了不得了的阴谋。” 段无心脑子发晕,完成了重点任务,瞬间精神松懈。 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视线恍惚成重影,虎爪死死地抓在桌面上,尖锐刮出抓痕。 无比难受,狂躁不安。 凌君寒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手揉了揉虎耳,轻声问:“是哪里难受吗?” “没有,我挺好的。”段无心皱着眉,用爪子把他的手拨开,“冷战呢,干什么。” 得,工作结束,又一秒回到解放前。 三小时后,议会结束。 药剂的味道散了些,段无心稍微恢复了些精神,但仍然提不起力气。 那几位可疑议员看上去也是面色微红,但行动还算正常。 凌君寒碰了碰凌嘉木:“派人开始监控。” “好,我现在去办。”凌嘉木单独离开,留下冷战二人组大眼瞪小眼。 凌君寒 弯腰碰了碰他的肚子,缓和气氛,“我抱你走,你出汗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不要你,我自己能走。”段无心咬着牙,软着四肢连滚带爬挪上机甲,倔强得紧。 凌君寒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把人又送回了元帅府的北墅。 刚查出一点线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把段无心强势放上床,低声说:“我得去一趟军区,嘉木一个人调查,我不太放心。你要是不舒服,赶紧给我打电话。” “我好着呢,你赶紧走。”段无心脑袋一歪,嘴硬道。 凌君寒掖了掖被子,又不放心地叮嘱,“如果真觉得难受,别死抗。” 段无心眼睛闭紧,不再回应,一副赶人的架势。 等到凌君寒离开,他才按下吊坠,重新变回人形。 果然耳朵和尾巴还在,诱|导剂把他的发情期又再次刺激了出来。 段无心抓着乱晃的尾巴,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冷战,气还没消,又拉不下脸和好,简直心烦。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服了两片退烧药,药效上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晚,玻璃窗隐隐约约透出路灯的光。 段无心发起了高烧,像是浸入了无尽的山火,连唇瓣都变得发干。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偏头看到床头上放着一大袋零食,下面压着字条,是凌君寒的笔迹。 “过来看了你一眼,你没醒,就没叫你。醒了吃点儿东西,都是你喜欢的。” 这个人,尽是拿吃的收买他。 每次都是这一招,毫无创意。 段无心随手翻了翻,没什么食欲,又把那袋东西扔了回去。 身体的反应越发明显,他难耐地裹着被子来回蹭了蹭,毫无作用。 “该死的诱导剂”段无心咬着发干的嘴唇低声唾骂,“怎么这回吃了药也没用。” 被子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凉,他开始有些怀念凌君寒温暖又灼热的拥抱。 要走的是他,现在拉不下脸再搬回去。 段无心死命抓着被子,颤|抖着将手伸进去碰了碰,却毫无快乐可言。 此时此刻,又开始想念那双带着枪茧的手。 凌君寒的手指很修长,偶尔夹着烟的时候,看上去有一种的难以言喻的性感。 而碰上身体的瞬间,能带来灭顶的滋味,可以缓解他这羞人的躁动。 段无心嫌弃地看了眼自己没受伤的左手,五指张开又闭拢,恨它过于绵软。 他呆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意识放空,呼吸声却越来越重,几乎要压制不住。 房间空荡荡的,段无心后悔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有顺走一件沾染味道的军装。 如果有衣服在,抱在怀里,大概会好受一些。 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这一觉倒是睡了很久。 但,夜晚还很长,很是难捱。 忍了一会儿,他发着抖从床上爬起来,猛然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把温度调到最低。 冰凉的水滴落在皮肤上,从肩膀滑到脚背,毛茸茸的尾巴被打得半湿,却没有半点儿缓解。 水珠把视野模糊,连大脑都变得卡顿,他避着受伤的手,后背靠在冰凉的墙上。 这会儿瞬间了然,以前凌君寒冲凉水澡是什么感觉。 半小时后,他猛然打了个喷嚏,又无奈关掉花洒。 不行,他得回去找凌君寒。 至少,偷件衣服回来也好。 想到这里,段无心扯过浴巾擦干身上,胡乱套了件长大衣,扣紧扣子,遮住风光。 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挂着空挡往门外走。 夜深露重,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发冷,表层皮肤被风吹得冰凉,内里却是一片火热。 段无心嘴里骂骂咧咧,脚步不停,这种失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花了十分钟,他终于艰难走到了凌君寒的主卧。 按下门把推门进去,房间没开灯,床上的人已经睡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段无心垫着脚偷偷摸摸溜进去,悄无声息打开衣柜,扯下一件军装放在鼻尖上嗅了嗅。 除了干净的洗衣液的味道,没有残留下任何气息。 他嫌弃地把那件衣服扔在地上,扣紧大衣,站在衣柜前发呆。 指尖划过旁边挂着一条条整齐的领带,手指猛然顿住。 如果把凌君寒绑起来,要不就趁着发情期把他捅了拉倒。 反正这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这是惩罚,也不算是欺负人! 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段无心眼睛一亮,更是兴奋。 理智被突然冲出的念头控制,尾椎骨下方传来一阵酥麻。 他胆子稍微更大了些,从衣柜里随手摸下两根领带,绕在手上,静悄悄往床边走。 每多走一步,气息就加重一分。 军人的天生警觉,凌君寒在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没动,看小朋友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只听见衣柜打开就关上,脚步声逐渐靠近床头。 段无心跪在床边上,用力拉过凌君寒的手腕朝上伸直,质感良好的领带在上面绕了两圈,绑上床头。 为了怕人挣脱,他垂着眼,认认真真打了个死结。 绑完一边,他又顺着床沿爬到另一侧,捏着领带把另一只手也利落绑上。 做完这些,段无心轻轻松了口气,嘟囔道:“这是惩罚,谁让你老是气我,这下我们扯平。” 凌君寒眉头微微皱起又松开,两只手被绑得严严实实,不明白现在是在搞哪一出。 他想出声,又怕吓到了人,只能装睡。 段无心双腿跪坐在床头,晃了晃尾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之前只看过视频,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生涩。 他微微趴下,伸手缓慢掀开凌君寒身上的被子,烦躁扔到一边,俯身把唇珠贴上薄薄的下唇。 嘴唇顺着脸颊的弧度,下滑到微微凸起的喉结,叼上皮肤。 杂念丛生,脑子混乱,自己像是被瞬间点燃,烧成无边大火。 嗓子眼里溢出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双手情不自禁勾上脖颈。 预想之中的纾解并没有达到任何效果,他忍不住拿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凌君寒,恨他毫无反应。 思绪混乱,欲壑难填。 段无心咬着下唇,反应像是汹涌的海浪,一浪一浪的拍打过来。 他猛然想起早上看到失控的小花,现在看来,他们没什么两样。 而此刻,凌君寒就是那颗被选中的树干,抱着就再也没办法松开。 细碎的白虎茸毛扫过皮肤,凌君寒呼吸停滞,紧闭双唇,艰难忍耐。 两只手腕被紧紧地绑住,他试探着轻微动了一下,勒得发痛,动弹不得。 脸颊被虎耳朵碰得发痒,而晃动的尾巴时不时扫过,莽撞的撩拨。 他被挑衅得快要发疯,理智的弦欲断未断。 彼此鼻尖若有似无碰到一起,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而绑住的双手,初时成了枷锁,又逐渐变成趣味。 好像,忍不住了。 段无心没意识到人早已苏醒,只是低头自顾自地松开大衣扣子,随手扔到地上。 黑暗之中,猛然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 他瞪大双眼,看向床头。 雕花床架边,只剩下零碎的领带孤零零悬挂着。 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按着肩膀强势压入乱糟糟的被子里,动作不甚温柔。 凌君寒松开紧闭的牙关,低头狠狠堵住那张喘|息的唇,一字一顿开口。 “段无心,你是不是欠|操?”w,, 第58章 第 58 章 段无心呜咽出声,缓慢眨了眨眼,逐渐适应房间里过于黑暗的视线。 他被凌君寒直白的眼神牢牢锁定在原地,强势而充满压迫感。 此刻的凌君寒,就像是森林里举着枪的猎人,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 而自己则是自投罗网的猎物,傻傻入套,无法逃脱。 他咽了一小口气,微微扬眉,轻声问道:“刚刚你说的那个词,什么意思?” 虽然听不太懂,此情此景,又好像能意会上几分。 “上次你不是问我,捅的同义词么,现在我告诉你了。” 凌君寒声音很哑,缓缓开口:“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动你,你倒好,大半夜跑过来可劲儿折腾。我不是圣人,禁不起这么撩拨。” 话说到这儿,段无心立刻反应过来,心跳猛地一落。 他奋力挣扎,把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挣脱而出,反驳说:“不行,让我来。” 对于这件事,作为猛虎,他有一种坚定的执着。 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抬腿袭击男人后腰,趁着房间昏暗不清,视野混乱,试图扭转被压制的局面。 明明之前在军区的时候,他无数次一对一跟那些士兵格斗。 多次训练下来,这变成他最擅长的偷袭方式,百试不厌,次次命中。 只是,这回面对的对手是联邦最厉害的元帅,毫无胜算。 凌君寒反应更快,反手捏住脚踝往旁边压,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控制住另一只作乱的脚。 仗着段无心筋骨柔软,硬生生帮他劈了个横叉。 力道很大,段无心动弹不得。 这回打架,输了个彻彻底底。 段无心松了力气,以这个别扭的姿势僵直着,抬眼瞪人。 凌君寒动作轻松的把人控制,嗤笑道:“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拿我教你的格斗术跟我打,稳输。” “你偷袭,这是耍赖,这次不算。”段无心胡乱反抗,扬声喊道。 明明自己偷袭在先,倒打一耙,真有本事。 “反正你输了,上次你说,输了就怎么来着?”凌君寒心情很好地逗他。 段无心别过脸,摇头否认:“我什么都没说,我们还在冷战呢。” “你跑过来,就自动解除冷战了。”凌君寒捏了捏他乱晃的虎尾巴,审讯犯人一般,逼供道:“嫌犯段无心,说说,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段无心眨了眨眼,有些害臊的吐露真相,“今天用的那个药剂对我也起了作用,我很难受,准备来偷你的衣服。” 衣服没偷着,还被抓了个现行,丢死人了。 “偷衣服?”凌君寒哑然失笑,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离谱的答案。 他回头看了眼衣柜,乱七八糟的敞着柜门,“我人在这儿,你还需要衣服?管用么?” 段无心撇了撇唇,低声嘟囔道:“不管用,衣服洗得太干净了,没有效果。所以这不拿着领带绑你来了。谁知道质量那么差,明明绑得那么紧,一弄就烂。” 凌君寒抬起手腕,那剩下的大半截领带扯下来,玩闹似地蒙他的眼睛,“就这,拿来绑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你早就醒了是不是,还故意装睡。”段无心反应过来,冷声唾骂他,“心机好深。” “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真的很喜欢给我送惊喜。不过,既然自己送上门,我就欣然接受了。”凌君寒稍微用了点儿力,把人牢牢控制。 段无心被压得腿脚发麻,被迫装可怜,晃了晃包着纱布的右手,软了嗓音,“我还是病号,手伤还没好,你就知道欺负我。” 语气可怜,惹人心疼。 凌君寒垂眼看着他,小朋友的脸颊被过高的温度烧得通红,额头浸出一点儿薄汗,连眼尾都变得湿漉漉的,顺着蔓延出一片春色。 看起来,的确很想要欺负。 他口是心非说:“好,我不欺负你。” 嘴上说得好听,动作比谁都快。指尖划过纱布,把段无心的双手压在头顶,用那截剩余的领带绑住,嘱咐道:“小心手,别乱动。” 深黑色的领带衬得细弱的手腕更加白皙,白得晃眼。 段无心气结,拔高声音:“你有病啊,拿我对你的招数来对付我?” 凌君寒低头碰了碰嫣红的唇,含笑应道:“嗯,跟你学的,小段老师。” 这声称呼叫得段无心耳朵发烫,声音弱下去,“好了,不闹了,你把我松开。” 他就后悔偷偷摸摸来这么一趟,莫名其妙就成了俘虏。 明明学了那么多的军事策略,要谨慎小心,保持警惕,这会儿倒是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人在敌营,任人摆布,动弹不得。 凌君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指尖抚过额前被沾湿的碎发,问:“现在还难受么?额头还很烫。” “嗯。”段无心扬起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 “乖乖的,我帮你。”凌君寒低头温柔地吻住了他,舌尖扫过唇瓣,像是在享受今晚的甜点。 慢条斯理挑开蛋糕表皮,就能尝到里面沁人的甜香。 两人力气差了太多,一个游刃有余,一个狼狈不堪。 段无心抬着眼,看见凌君寒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床头的台灯被捻亮,落下一小圈昏暗的淡黄色灯光,拢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气氛。 段无心眼睁睁看着他低头下去,再一眨眼,就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短促的头发,偶尔扫过皮肤,很痒。 紧接着,被温热包围,难以言喻的感觉几乎淹没了他。 后面的细节,他已经回忆不清,只是感觉一切变得虚幻,像是坠入了一场极度晕眩的美梦。 心跳时而加速,时而骤停,几乎被那人左右。 等反应过来,段无心双手的指节绞在一起,捏着那条欲碎不碎的领带,轻声又有些难堪的说:“脏。” 凌君寒竟然愿意为他做这种事情? 是他疯了,还是自己又做了奇怪的梦? 凌君寒出声,把他拉回现实,含糊不清说:“我不嫌弃。” “别这样。”段无心又害了羞,软绵绵伸腿踢他,发现落了空,又从空中坠下。 再一次汹涌的海浪拍打过来,一次比一次强烈,让人喘不上气。 他像是海里飘荡的帆船,被浪花带着一起,浮浮沉沉。 b r 海浪把他抛向顶点,风帆剧烈抖动,再重新落下来的时候,归于平静的小船在海面上微微摇晃。 “唔——”段无心陷进床铺,双眼失神。 眼尾浸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落在枕头上,瞬间消失。 凌君寒含着笑起身,没说话,转身进浴室漱口,留段无心一人在原地。 他的手腕还被绑在头顶,轻轻一动,领带结就松散开来。 原来并没有绑死结,只是为了给他找一个不那么难堪的借口,顺势而为。 段无心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细品方才的触感,比上一次还要来得猛烈。 他羞耻地埋入枕头里,缓和了一会儿,又缓慢地抬起头。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看到站在浴室洗手台边上的凌君寒,微微弯着腰,把后背漂亮的肌肉绷得紧实。 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让人沉迷。 方才的满足突然又有些阈值降低,那股躁动重新回来,突然萌生出一种大胆的渴望。 段无心垫着脚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用尾巴勾住了他的腰。 细碎的绒毛扫过皮肤,算是无声的邀请。 凌君寒当他在闹着玩,又泼了一把凉水,狠心往脸上浇。 “要不要真的试一试?”段无心抬眼,从镜子里和人对视,怕人不理解,他又补充道:“就像那个视频那样。” 水珠滴滴答答顺着下颌角落下,掉在地面上。 凌君寒错愕了几秒,刚恢复的冷静瞬间被打破,燥火重燃。 “你确定吗?”凌君寒回头,把段无心抱起来放在浴室台面上,抵住他,“如果开始,我不会停。” “你刚刚…都为我那样了。”段无心有些难以启齿,垂着眼睫,结结巴巴说:“恋人之间,不就应该让对方觉得快乐吗?” 既然凌君寒愿意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好像后退一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他抬手捂住脸,觉得害臊,又对未知充满了紧张。 虎耳朵直直地竖起,在有些凉的夜里轻微发着颤。 “你真是太乖了。”凌君寒被他的退让闹得心脏酥麻成一片,情难自已。 他用膝盖轻轻抵住段无心晃荡的小腿,把人圈在怀抱里,低头怜惜又轻柔地吻住。 轻吻逐渐加重,带着浓重的爱意,换回无止的喘|息。 浴室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一切好像顺理成章。 段无心失神的撑在水池边上,抬眼就看到镜子里靠在肩膀上的自己。 那个少年嘴唇红润,眼尾通红,沾染潮湿。仿佛刚淋了暴雨,睫毛被水珠浸润,颤巍巍地抖动着,无法控制。 因为还未抵达的阈值而低泣出声,受伤的右手悬空在水池边上,经受着没有尽头的折磨。 明明亲吻是温柔的,动作却很是莽撞。他被那双有力的手臂钳制着,陷入矛盾又让人感到愉悦。 他太喜欢这样的凌君寒,带着一如既往的强势和直白,攻略城池。 不论是触碰、亲吻、低语,都性感又迷人,让他心甘情愿成为战俘。 浴室里好像起了一层雾气,原本明亮的镜面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盯着镜子里的画面,缓慢地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在涣散中,透过镜面看向身后的场景。 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隐隐约约的是起伏的线条,肩胛处紧实的肌肉。 他们的肤色有着强烈的色差,放在一起却显得格外协调,像是天生就应该叠在一起,永不分开。 手臂收得更紧,牢牢地把段无心嵌入怀抱。 凌君寒微微侧身,指尖伸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肆意逗弄。 一低头就能咬上可爱的虎耳,牙齿捻着尖儿,一下一下的欺负。 大约是什么时候打开了淋浴的花洒,掩盖住难耐的呜咽。 水滴湿漉漉地滴落在地面上,水声越来越大,剧烈又密集地敲击出声响。 地面上留下或明或暗的痕迹,是落下的水珠还是别的,已经没人去在意或者分清。 不知疲倦,黑夜也永远没有尽头。 “凌君寒…”段无心突然失控地张口叫他,指尖无措地陷入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抓痕。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叫叫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这弥漫的爱意,也许是因为陌生的沉溺。 “我在,宝贝好棒。”凌君寒勾过他的下巴,轻吮唇珠,哑声道:“我好爱你。”w,, 第59章 第 59 章 从浴室挪到乱糟糟的床铺里,又重新被放进浴缸。 温热的水花层层叠叠的从浴池边上铺散出来,晃了一地。 段无心被锁在怀里,心甘情愿的臣服、尖叫、落泪。 而欺负他的坏蛋渡着气,亲吻这朵带着露珠的蔷薇。 四肢无力,意识涣散。 想到之前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这种建议,简直要命。 段无心禽兽、流氓、无耻、败类骂了一圈儿,嗓子发干,语无伦次。最后只能勾着脖子,狠狠咬他的肩膀转移注意力。 坚实的肌肉上留下绵密的齿痕,昭告着这人到底多坏。 凌君寒做尽坏事,嘴上倒是不停地哄:“乖,马上就好。” “你一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段无心无情控诉,声音绵软,像是在撒娇。 这人太坏了,言而无信,毫无时间观念。 “我这不是怕你长夜难眠熬不过去,好人好事做到底。”说得冠冕堂皇,狡辩之词里透露着一股子渣男味儿。 段无心双腿打着颤,几乎要坐不住滑进水里。水花猛得扬起,他失神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好半天,他才眨了眨眼,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两人对视了几秒,又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一会儿。 段无心喘了口气,狂跳的心脏终于缓缓归于平静,落回实处。 不知道其他动物的发情期是什么样,反正他是脱了力软了身红了眼,被折腾得狠。 作为一只丛林猛虎,实在是有些丢人。 森林之王的脸在他这一辈儿,彻底没了面子。 凌君寒搂着他的腰,低头舔掉眼尾溢出的水痕,语气里带着餍足,夸奖说:“哭了的宝贝也好漂亮。” 眼睛红彤彤的,蒙着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又惹人喜欢。 “变态。”段无心耳根通红,哼哼唧唧的骂,“我没力气了。” 舒服是舒服,就是太费体力。 “娇气,你应该多去军营里练练。”凌君寒浇了些水在他身上,耐心帮他把身上的黏腻冲洗干净,又细致地做完后续清理工作。 水温舒适,段无心懒散靠在浴池边上,晃了晃尾巴威胁道:“不如,我现在变回去试试?” “别,大好,给我留点儿甜蜜回忆。”凌君寒一想到那双锋利的虎爪,瞬间头皮发麻。 段无心傲娇地轻哼了一声,享受迟来的体贴服务。 他额头抵在肩膀上,指尖触碰着凌君寒那一道疤痕,有些心疼道:“看来是真的要留疤了。” “没事儿,你身上没疤就行。”凌君寒把人从水里抱起来,用旁边的浴巾裹住,抱进房间,放上床中央。 他低头碰了碰额头说:“别动,我帮你把纱布重新包扎一下。” 段无心还有些发懵,懒散靠在床头,视线涣散。 他像牵线木偶一般,任凭凌君寒拽着手腕抬起,上药,重新包扎。 在之前的过程中,受伤的右手倒是一直有被好好的照顾。 凌君寒怕碰着伤口,于是总是掐着手腕,按在一边,倒是平添了一种别样的趣味。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终于被捻灭,重新陷入黑夜。 凌君寒从背后抱住他,以一个相当安全的姿势把人扣在怀里,变得温情:“心心,我爱你。” “我也”段无心说不出口,把字又吞了回去,含糊其辞,嗯了一声。 知道人害羞,凌君寒没逼他,只是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在耳垂上落下一吻,“睡吧。” 段无心醒来的时候,意识有些恍惚,像是宿醉断了片儿。 他艰难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外面阳光明媚,一片亮堂,晃得眼睛发酸。 花了几秒的时间,他才缓缓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一些细碎的片段闪过脑海,又是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鬼迷心窍,突然从了呢。 摸了摸身后,尾巴没了,看来发情期的潮热暂时退去。他用被子蒙着头回味了一番,细品个中滋味,好像也还不赖。 掌心左移,旁边的床铺空空荡荡,连余温都跑了干净。 渣男,睡完就跑。 段无心心里骂骂咧咧了几句,掀开被子下床,腿脚没力,差点儿一头撞到了地上。 他撑着床铺,抬眼和对面坐在书桌前办公的人视线撞上,神色有些羞赧。 “你还没走?”段无心开口,嗓子跟劈开了似的沙哑,破锣一样。 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间,这一觉睡得漫长,已经是下午三点。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微微抬眼盯着不着寸|缕的人。从脖颈开始,满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招眼。 尤其是那截细腰上,凹进去的一小截弧度里,落着很淡的指痕。 好像做得太过了些。 他愣了一秒,才笑着说:“今天我在家工作,哪儿都不去。我要是留你一个人,那就真是个渣男了。” “你本来就是渣男。”段无心低声嘟囔。 凌君寒懒得跟他辩解,合上正在看的文件,问道:“今天别乱跑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噢,我去上个厕所。”段无心扯过床头的睡袍,披在身上,尺寸偏大。 他颤颤抖抖地跨开酸疼的小腿,艰难朝着浴室移动。 凌君寒推开转椅,快步过去扶着他,轻声说:“我陪你去。” “不要,我又不是小朋友,上个厕所还要人陪。”段无心倔强甩开他,强装淡定地挪了两步。 “确实不是小朋友了。”凌君寒扬了扬嘴角,商量道:“早上帮你量了体温,烧退下去了。厨房有粥,我下楼给你端上来吃?” “假惺惺装好人,你看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段无心指着身上的痕迹,低声唾骂。 凌君寒松开睡袍,转过后背对着他,淡淡道:“那看看你的杰作?” “”段无心冷着脸抬眼,瞬间噤声。 宽阔的后背上,全是交错的抓痕。肩膀的位置,咬下的牙印晕开一片淤青。跟被暴揍了一顿似的。 相较之下,倒是自己更像是个禽兽。 “好吧,我们扯平。”段无心大人有大量,决定不再跟他计较。 他推开人挪进厕所,磨磨蹭蹭洗漱完毕,又重新躺回床上。 浑身没力气,压根不想动。 段无心娇气得不行,靠在床头,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当一个漂亮的木偶。 凌君寒下楼帮他热了粥端上来,坐在床边,伺候公主似的,小口小口的喂。 “没味道。”段无心嫌弃地撇了撇唇,把粥咽下去。 凌君寒执着地往他嘴里喂饭,耐心说:“你本来就处于敏感时期,昨天还那样,吃清淡点儿好。” 段无心警觉地抬起眼,质问:“你倒是挺懂,很有经验?” 凌君寒哑然失笑,莫名又闻到一股飞醋的味道,解释说:“都说了你是我初恋,我能有什么经验。早上我问了问叶斐注意事项,临时抱佛脚。” 他倒是醒得很早,长期的军队训练垫着,头晚那几小时运动算不上什么体力活。 只是宝贝在怀,又想当一回昏君,也就重新躺着睡了个回笼觉。 神清气爽,就是舒坦。 等到再次清醒,段无心仍然闭着眼沉睡,看起来的确是累坏了。 他也没经验,于是清早骚扰人,事无巨细地把可能的问题列成表格,一股脑给叶斐发了过去。 免不了被嘲笑一番,但他脸皮厚,无所畏惧。 段无心张了张嘴,羞愤地拔高嗓音:“你怎么这种事儿还要问人,网上搜不行吗?” 丢人丢大了,估计没半天,全世界都知道他一夜成了大人,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猛虎人设崩塌,威风全无。 “网上搜不靠谱,问过来人比较放心。”凌君寒把最后一勺粥喂进嘴里,把碗放在一边,又细致地擦了擦嘴。 “吃完了,我要继续睡,好困。”段无心缩了缩脑袋,感觉困意再次袭来。 凌君寒掀开被子,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管儿药膏,含蓄说:“先擦擦药再睡。” 段无心闭了闭眼,懒仄仄回:“我手上伤好差不多了,不用。” “不是擦手,是擦这儿”凌君寒穿过睡衣,精准找到位置,“早上我检查了一下,有点儿肿。你那会儿睡得香,就没碰你。” 段无心躲了躲,羞赧道:“这你也是问的叶哥?” “这个没问,我也没那么傻。”凌君寒含着笑,指尖抹上一层药膏,径直往上涂。 段无心自暴自弃,放任他的动作。 只是一阵凉飕飕的,像是寒风扫过,感觉怪异。 擦完药,他又重新躺回被子里,胃里垫了点儿东西,倒是没那么难受。 他眯着眼小睡,昏昏沉沉的,听见凌君寒好像在跟谁说话,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太清。 眼皮很重,懒得睁开。 等到困意稍微退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叫房间那头的人:“凌君寒。” 也不知道叫他过来干什么,醒来的第一秒,下意识就张了嘴。 凌君寒快步走到床边,盯着睡眼惺忪的小朋友,头发乱糟糟的蓬着,眼睛还有些没消退的红肿。 看起来呆呆傻傻,不由得心软成一片。 他低头亲了亲唇瓣,低声喃喃,语气痴汉:“你好可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段无心,越是相处就越是喜欢,难以自拔,简直没救。 他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段无心歪歪倒倒靠在他肩膀上,没骨头似的抱着腻歪了一会儿。 调皮地磨着牙,张口咬他,含糊不清说:“刚刚谁来过了,我听见你在说话。” “没谁来,我接了个电话。”凌君寒贴着他的下唇,云淡风轻说:“就是我妈说,让我今天带媳妇儿回家吃饭。”w,, 第60章 第 60 章 段无心猛然从肩膀上抬起头,惊恐问:“今天就要去?” 方才睡醒的舒适全无,只剩下浑身紧张。 “嗯,脸绷这么紧干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凌君寒顺了顺他乱掉的头发,轻描淡写说:“就普通家宴。” 段无心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喃喃自语:“这次跟之前哪儿一样,之前又没在一起。所以,你爸妈都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问题,一时混乱。 这到底是家宴还是鸿门宴,又或者最后的晚餐? 要是凌爸爸不同意,扔张支票让他离开怎么办? 季玫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会不会引发家庭内部大战? 他应该怎么表现,才能乖巧一点让人喜欢? “应该知道,我妈那个大喇叭。”凌君寒见他神情紧张,怕阵势吓着了人,想了想,“要不,我把嘉木一起叫上。” “叫叫叫,人越多越好。”段无心忙不迭答应。 光是脑补四人对坐的场景,他就头皮发麻。 凌嘉木蠢是蠢点儿,至少能活跃气氛,不至于让场面陷入尴尬。 凌君寒拢了拢他散开的睡衣,一边催他赶紧起床,一边给弟弟拨了个电话,临时抓人。 睡了一整天,段无心精神稍微恢复,只是走路姿势仍然有些僵硬别扭。 他在镜子前练习走了两步,姿态僵硬,跟初次变人似的。 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看出头一晚发生过什么的端倪。 等到走路练习稍微顺畅了些,他又站在衣柜面前挑挑拣拣,简直犯了愁。 实在是没经验,见男朋友父母应该穿什么? 军装有些做作,西服又过于正式。他换来换去,最终选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正好把脖子上的吻痕遮得干干净净。 段无心把衣领拉到最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凌君寒坐在床头看他忙来忙去,忍不住问:“这个天,穿毛衣不热吗?” “我畏寒。”段无心瞎扯了个理由,弯腰艰难换上黑色长裤。 上白下黑,简约之中倒是透露出一股干干净净的气质,看着更是显小。 凌君寒换了件风衣往他旁边一站,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哑然失笑,“你看着跟我包养了个高中生似的,怎么这么嫩。” “你本来就是老牛吃嫩草。”段无心瞥了一眼,吐槽道:“老男人一个。” 凌君寒挑眉,自顾自展开剧情,带入角色,“那我包养你,你是不是该叫声金主爸爸?” 段无心恢复精神,非常有元气的给了他一拐子,愤恨说:“你还演上瘾了?之前谁不让我叫爸爸来着?你这个人就是善变。” “那是你非要扯父子情深,那不行。现在不一样,是情侣情趣。”凌君寒侧头亲他一口,痞里痞气说:“叫声儿爸爸听听?” 他挂着淡笑,语气漫不经心的调戏,不出意外,收到一个巨大的白眼。 段无心径直下楼,懒得理他。 只是每走一步,就感觉大腿酸疼,简直折磨。 好不容易上了机甲,整个人跟脱了层水一样,浑身无力。 机甲的坐垫硬,他左挪右挪换了几个姿势,最终只能勉强侧坐,苦不堪言。 “屁股疼?”凌君寒瞧见不对劲,问得直白。 段无心死要面子,支支吾吾回:“也还好,能忍。” 凌君寒回忆起昨晚,诚心忏悔道:“下次我一定轻点儿,原谅头次开荤,太激动。” “没下次了。”段无心冷着脸拒绝,“我要知道第二天会是这样,绝不会提这种建议。” 凌君寒提醒他真相:“你当时说很舒服。” “那是当时,现在就是后悔。”段无心叹了口气,又换了一个坐姿。 凌君寒看着远方,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发情期时间那么长,等过了劲儿,相信段无心会主动求着要他。 光是脑补那个场景,就不由自主地心里发热,按耐不住。 他拿捏命脉,悠悠开口:“反正你还有发情期。” 段无心抓着手心,在皮肤上掐十字,惊慌道:“发情期不是已经过了么?” “谁知道呢,据说好几个月。”凌君寒心情不错,甚至吹了声口哨。 段无心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未来一片黑暗。 机甲在一个僻静的山庄降落,大门浮夸敞开着,花园蔓延到远处和小山无缝衔接上,中间坐落着一栋很古派的建筑,看起来高不可攀。 “这是你家?”段无心盯着精致的装潢,瞠目结舌,浮想联翩道:“你爸是不是挪用公款了?” 凌君寒弹了弹他的脑门,无语说:“想什么呢,他之前也是元帅,退役后转做军工企业,钱确实是赚了不少。” “祖传的元帅,厉害。”段无心颤着腿下了机甲,心情紧张地跟在凌君寒身后。 临到门口,才想起来两手空空,丧着脸不肯往前走,“完了,没带礼物。” “没事儿,真就是吃个便饭。”凌君寒松了两颗扣子,径直进门。从玄关鞋柜上找了双拖鞋摆在段无心面前,又亲手帮他拖鞋换上。 季玫坐在沙发上,扭头扬声说:“来啦,等你们好久了。” “叔叔阿姨好。”段无心盯着那边一左一右静坐着的两人,猛得弯腰鞠了个九十度躬,扯得浑身哪哪儿都疼。 “别见外,当自己家。等嘉木到了,我们就开饭。”季玫拍了拍沙发,热情说:“心心宝贝,过来坐会儿。” 凌君寒笑着揽了揽他的肩膀,低声安抚说:“别害怕,我爸就是看着凶,人还是不错的。” 段无心战战兢兢坐上另一边,后背挺得笔直,受检阅似的经受凌旭的打量。 上次生日宴见过一次,但当时还是小白虎,身份不同,日天日地谁都不怕。 现在成了人家儿子男朋友,自然心境也就完全不同。 气氛沉默,段无心几乎心脏骤停。 凌旭上下扫了好几眼,才慢慢开口:“听说上次一战你立了大功,还封了荣誉上尉。才十八就这么厉害,前途无量啊。” 段无心被夸得找不着北,舔着下唇含蓄回:“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挺好的,以前以为君寒不打算找人了,现在往家里领回来一个,我们倒是放了心。”凌旭吹了口手上捧着的茶,淡淡说:“我们家思想挺开放的,不会反对。” 他久经名利场,一眼就看出段无心的担忧,没打算吓着孩子,赶紧说话让人放了心。 “你们真是很开明的父母。”段无心长长松了口气,从进门开始就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 他又多嘴问一句:“可是,我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孩子,你们不介意吗?” 凌旭倚靠在沙发里,低声回:“孩子没那么重要,毕竟长长久久陪伴的,还是伴侣。” 明明是很窝心的一句话,旁边的季玫一下变了脸色,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撒了一地。 她着急想要处理干净,指尖又被滚烫的开水烫得瑟缩了手。 “你别碰,让阿姨来弄。”凌旭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凌君寒一脸狐疑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洞察出一些异样情绪,“你们打什么哑谜?” “没有。”季玫立刻反驳,表情慌张。 段无心想接着问方才那个话题,但被打断,就很难再重新开启。 但总觉得,这个话题跟凌君寒有着很大的关联。 大门推开,几声说笑传来,凌嘉木露了个脑袋,嚷嚷道:“都到了啊,我去接了森哥,回来晚了。” “你带孟与森来干什么?”话题被打了岔,凌君寒回头问。 凌嘉木懒洋洋地挎着肩膀进来,跟段无心挤着坐,无奈说:“我这不是怕你们成双成对显得我尴尬,反正森哥也没事儿,就过来蹭个饭。” 孟与森带上门,轻车熟路进了客厅,简单打了个招呼,“凌叔,季姨好,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季玫慌张站起,招呼大家去饭厅,“就瞎聊天,开饭吧。” 说是家宴,显然做出了外面大餐的效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凌君寒特地提前打点,大多数都是段无心爱吃的,个个看上去食色俱全。 段无心看得心花怒放,正准备坐下,手腕被人拉住。 凌君寒顺了个沙发垫放在座椅下面,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 细心得紧,就是害臊。 段无心环视一眼众人,没人注意他的异常,又心想自己脑补太多。 屁股下毛茸茸的垫子很是绵软,坐上去舒服不少。 有了凌嘉木这个社交润|滑剂,餐桌上笑声频频,倒是不显得尴尬。 段无心嘴里含着大虾,心里想着刚刚中断的话题。 什么孩子,该不会凌君寒之前还有个孩子吧! 结合方才两个家长如此支支吾吾,连带凌君寒也不肯透露,肯定有鬼。 念头一闪,一场豪门大戏瞬间脑补完毕。筷子哐当一声落在餐盘上,发出脆响。 “饭菜不合胃口么?”季玫听到动静,恢复平时的温柔表情,柔声问。 段无心摇头,挤出一个艰难的笑,“不是,我手没拿稳,饭菜都很好吃。” 凌君寒往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抬头解释说:“妈,你别老盯着他,他容易紧张。” “啧啧啧,你们看看,我哥对心心多细致。你们被夹过菜吗?没有!可怜!”凌嘉木自个儿泛酸,还要拉着全桌下水。 孟与森无语地给他塞了一大块肉,堵住那张嘴,“吃你的吧,人家见家长,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凌嘉木眼睛一亮,“说到这个,哥,你见心心他爸了吗?” 这话戳到了心窝子上,凌君寒冷着脸喝汤,“他还不知道我们谈恋爱,没正式上门。” “那你惨了,腿给你打断。”凌嘉木幸灾乐祸道,“昨天我办事经过濒灭馆,进去跟他聊了两句,帮你打探敌情,他对你印象可不是太好。” 季玫护着自家儿子,嘟囔道:“他哪儿不满意了,君寒这配置,当另一半还不错吧?” “好像是觉得心心年纪太小了,不应该这么早谈恋爱。” 凌嘉木撇了撇嘴,看向段无心,“对了,你跟你爸冷战还没结束啊,他让我帮你转述那两只搞基的狮子,有一只因为发情期被弄得太猛,挂掉了,让你引以为戒。” 段无心:“” 这俩狮子怎么连发情期都能跟他撞上,邪门了。 凌君寒没忍住笑出声,跟孟与森对视了一眼,话里有话说:“看来另一只公狮子还挺猛。” 饭桌话题彻底被狮子带偏,一群人开始认真讨论为什么搞基能把狮子搞死,引经据典,跟学术研究似的。 段无心脸颊越发越红,头越垂越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玫突然好奇问:“心心是白虎,有没有发情期啊?” “变人了应该就没有了吧。”凌旭罕见接话,理智思考。 知道内情的孟与森不搭腔,凌嘉木倒是很是好奇,“心心,快本人来证实一下,到底有没有?” 段无心猛然抬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神色各异。 他结结巴巴说:“其、其实,是有的,就这几天。” 过来人季玫看着凳子上的软垫,再见他那一身不符合季节的高领毛衣,瞬间秒懂。 几人心照不宣的抿着嘴笑,只剩下凌嘉木独自茫然。 “好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问这么的问题,吃你们的。”凌君寒威胁地挨个警告了一眼。 段无心豁出去,控诉道:“就,也很正常,动物都有的。最近春天,就是兽类发情期高发阶段。但凌君寒太凶了,一点儿都不温柔。” “我替你骂他。”季玫作势隔着桌子打了一下凌君寒的胳膊,“对心心温柔点儿,再这样你爸揍你。” 段无心盯着凌君寒吃瘪的表情,乐开了花,嗤嗤直笑。 一顿饭吃得打打闹闹,比他预想的结果好了太多。 吃完了饭,大家吃完餐后甜点,凌旭又事无巨细帮他规划完之后的升衔规划。 段无心久违感受到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温暖,终于从一开始的紧绷到逐渐放松。 晚上九点,大家各回各家。 段无心顺利见完家长,懒洋洋躺在床上。一会儿看看月色,一会儿又细细回忆今晚的对话,之前被打断的脑补又重新回来。 他拧着眉头,愁眉苦脸。 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起凌旭吞吐的表情,还有季枚欲盖弥彰的慌张。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凌君寒发完邮件,踱步过去垂眼看他:“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嗯,有点儿。”段无心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回。 凌君寒以为他身体还不舒服,哄道:“我带你出去买糖吃,好不好?” 经过长期观察,他发现段无心很爱吃甜食,吃了就能高兴。 段无心想着憋在家里也是难受,慢吞吞跟着人出了门。 只是两人刚走出元帅府没多远,又哼哼唧唧嫌弃腿疼。 凌君寒往他面前一蹲,提议说:“我背你。” “万一被人看见了多丢人?”段无心手已经放上了肩膀,心里又觉得扭捏。 凌君寒摸透了他的脾性,手腕用力一拉,托着两条腿就把人轻松挪到背上。 手掌勾着两条细腿,绕着外面的小道转圈。 “好轻,多吃点儿饭,肉全长这儿了。”一边说着,一边流氓捏了捏掌心里的软肉。 段无心指挥着他绕到便利店买了一包软糖,含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 “吞吞吐吐一晚上了,有话要说?”凌君寒后背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呼吸停停续续,起起伏伏,欲言又止。 段无心含着糖,口齿不清开口:“你之前说,以后不再骗我,是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又骗你了,真冤枉。”凌君寒掂了掂,把他往上挪了一寸。 段无心拧着眉问:“我真是你初恋?你这是头一回带人回家?” 凌君寒被气笑,“你怎么还纠结这事儿?你看我爸妈那副高兴样,像是三天两头带人回去的么?” 怕段无心觉得自己初次上门表现不好,他又补充安抚:“我看得出来,我爸妈很喜欢你,不用瞎担心。” 段无心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不是这个,你爸妈今天说,孩子没那么重要,我总觉得话里有话。” 凌君寒嗯了一声,没太在意,慢吞吞迈着步子晃,“然后呢?” 段无心表情纠结,内心挣扎。 犹豫了很久,才颤巍巍的问出内心盘旋了很久的问题,“我就想问,你以前是不是让人家打掉过一个孩子?”w,, 第61章 第 61 章 凌君寒疑惑回头,只能看见段无心布满忧虑的侧脸。 他捏了一把掌心里的绵软,问:“什么玩意儿?谁打了孩子?” 他没明白,怎么散着步话题突然就拐到了这儿。 “你啊,我仔细想了想,他们觉得孩子不重要,肯定是之前打掉孩子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段无心嚼碎了糖,头头是道的分析,“而且,你谈恋爱看起来这么会,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我知道这种事情,我们才在一起的时候你肯定不乐意提。但现在我们也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不能瞒着我。” 凌君寒彻底无语,咬牙切齿回:“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 只是去家里吃了个便饭,他不仅多了个前女友,还多了个孩子。 这脑回路,真的非常离谱。 “还不承认,”段无心伸手揪他的耳朵,气急败坏说:“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被你们用钱打发走了?” 这副表情语气动作,简直跟捉奸的正宫似的。 凌君寒脑仁生疼,怀疑是小白又给他灌输了什么奇怪小说。 他半蹲着把人平稳放在地上,手腕用力,把人按在原地。 抬着眼,视线聚焦,一字一顿说:“段无心,我最后说一次,没有别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没有别的女人?”段无心眨了眨眼,仰头看他,有些动摇。 凌君寒亲他一口,吧唧一声,“真没有。” “别亲我,说正事儿,你确定?” 吧唧。 “真的真的确定?” 吧唧。 “你” 凌君寒不管不顾,捏着下巴,亲就完事。 小朋友的嘴巴被亲得红润,他才圈着人低声喃喃:“别整天瞎想,我清清白白。你要不信,我现在打电话跟我妈对质。”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后背借力靠在墙上,说:“那他们为什么是那种反应。” “我他妈哪知道,我也懵。”凌君寒揉了揉眉心,感觉身心疲惫,“他们不愿意说,就随他们去吧,谁还不许心里藏点儿小秘密。” “我就没有秘密,坦坦荡荡。”段无心松了口气,一晚上慌里慌张的乱想终于尘埃落定。 如果凌君寒真有这样的过往,他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至少,不管那个秘密是什么,都没他想得这么糟糕。 凌君寒背过身去,黑着脸自觉下蹲,“不早了,上来吧,背你回去睡觉。” 段无心这会儿心情无比敞亮,愉悦地蹦上了背,一边拆着软糖往凌君寒嘴里塞。 “好啦,对不起,我冤枉你了,我错了。” “没诚意。”凌君寒轻嗤。 段无心晃了晃他的脖子,嗓音软下去,“哥哥,我错了。” 凌君寒脚步一顿,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哑声说:“继续,哪儿错了。” “不该胡乱瞎猜,不该一通脑补。”段无心顿了顿,真诚道歉,“以后不了,以后完完全全信任你。别人说你把我绿了,我都绝不相信。” 凌君寒被逗笑,大步跨步进元帅府。走了几步,回味起方才的称呼,又补了一句,“那句哥哥还怪好听的,谁教你的?” “我看那些主播都这么叫,谢谢哥哥的大火箭什么的。”段无心诚实回答,捏着嗓子学看来的直播套路。 “你还看其他女主播的直播间?”凌君寒掐中重点。 段无心无比坦诚,“看啊,之前不是想多赚钱,无聊就会看看排行榜,随机点进去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凌君寒敛下眼,推开房门,把人放在床中央。 他语气很平,淡淡问:“那些女主播好看么?” “还行吧,能上排行榜的都不丑。”段无心亮着琥珀色的瞳孔,大着胆子挑战底线,“最好看的,叫桃什么来着。” 看着人脸色越来越沉,他心情爽得上天。 “段无心。”凌君寒连名带姓叫他名字,居高临下教育道:“以后不许看其他主播,男的女的都不行。” 段无心笑嘻嘻看着他,用脚踝勾人,轻声说:“你在吃醋啊?” 凌君寒站直,大方承认,“嗯,胃里泛酸,不喜欢你看别人。” “那我现在就去看。”段无心手舞足蹈地冲到书房桌面上,笑嘻嘻地作势要点开直播。 凌君寒眼疾手快把人按在桌子上,手臂撑在两边把人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舌尖勾起,强势探入。 两人嘻嘻哈哈亲了一会儿,他松开气喘吁吁的小朋友,严厉问:“还看不看?再看把你扔床上教育。” “不看了不看了,逗你玩的,还这么上纲上线。”段无心被这句话吓到,撇着嘴,随意回头。 这一眼,差点儿吓出了心脏病。 他的直播是自动登录的,大概方才两人打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鼠标,点击上线。 弹幕全是一片绿色叶子的图标飘过,满屏绿得发亮。 【卧槽,这是我免费能看的东西吗?】 【???扔床上,什么虎狼之词,元帅好生猛】 【我儿子呢!!!是不是躲在厕所里哭呢?】 【果然没有空穴来风,之前热搜就说是童养媳,看来是真的】 【都亲了!这是直接锤死了是吗?寒心c在这一刻,宣告be】 【凌君寒上一次这种温柔的眼神还是在看我儿子!渣男!】 而屏幕正中间,框着两张表情错愕的脸。 直播时间显示开始五分钟,也就是亲昵全程,有上百万人在线观看。 而每过一秒,观看人数都在成指数增加。 段无心手忙脚乱关掉直播,慌张问:“完了完了,怎么办?他们看到我们接吻了。” 凌君寒见过大场面,很是镇定,快速分析现在状况。 他撑着桌面慢慢说:“我有男朋友了不算大事,我不在意公开。但现在本来就处于跟李英毅关系危险的阶段,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可以变人。” “那那要怎么解决?”段无心脑子一片混乱,揪着人衣领不放。 凌君寒按下他脖颈上的吊坠,把人变回小白虎的模样。 捏着小虎爪,端放在椅子里,问:“精分会吗?假装是两个人,照常直播。” 段无心紧张地攥着虎爪,浑身白毛炸起,“瞒得过去吗?” “你死不承认就行,网友应该也不会联想到是同一个人。”凌君寒往旁边挪了半步,扬了扬下巴,“播吧。” 段无心颤抖着点击那个小图标,重新上线。 他尽量控制着表情松弛,晃着尾巴,假装轻描淡写地说:“刚刚元帅不小心碰到了我直播,没事儿,他跟他男朋友经常这样在家里打闹。他们现在亲热去了,我没事做,照常播一小时。” 【把心疼儿子、凌君寒渣男刷起来】 【儿子,你看到头顶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吗?】 【这话怎么如此心酸,他们在亲热,你一只单身虎只能与爹妈相伴】 【你绿了你绿了,今年的环保大使非你莫属】 【儿子你竟然能够容忍那个小男生住进来,正宫的地位呢?】 【妈妈哭了,儿子这是在什么人间炼狱】 段无心面无表情说:“祝他们幸福,我挺好的,谢谢关心。”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这种我绿我自己的戏码,怎么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盯着那片绿油油的弹幕,心中烦躁得慌。 什么时候,才能和凌君寒正大光明在一起呢? 至少,现在不行。 旁边小弹框弹出热搜,段无心滑动鼠标点开,是六张偷拍图。 照片有些模糊,背景和人像都有些不清不楚,看起来偷拍距离拉得很远。 至少,看这穿着和打扮,这空旷的街景,这熟悉的建筑,不就是刚才他们俩散步的时候吗? 他在心里暗骂:又不是名人,还有人躲在元帅府门口偷拍,真是绝了。 前几张是凌君寒背着他,照片颜色偏暗,他的白毛衣在画面里格外晃眼。 几张照片快速翻过,鼠标停在最后一张。 淡黄色的灯光撒在两人身上,晕染出一小圈光晕。 凌君寒微微低头,温柔地搂着腰接吻,他闭着眼抬头回应,看起来无比深情。 这张还不错,一会儿下播偷偷下载保存纪念。 段无心愣了一下,尬笑道:“看,上热搜了吧,又亲又背的。他们俩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感情的确很好。” 想着得撇清关系,他自顾自瞎编:“不过,凌心哥哥对我也挺好的,大家不要说他坏话。” 【听出了无奈心碎,爱而不得,被迫成全】 【我好分裂,一边觉得好甜,一边又好心疼我儿】 【嚯,这是要官宣了?下一步不会是见家长结婚了吧?】 【儿子听我的,要么专心打仗,要么回濒灭馆养老吧】 【等等,童养媳叫凌心,也是心心,这他妈还是狗血替身文???】 段无心趁着空隙瞥了凌君寒一眼,对于现在的局面难以掌控。 凌君寒用通讯器打字,把屏幕亮给他看:我去处理热搜,你乖乖直播。 段无心点了点头,视线回到屏幕正中央,一本正经瞎扯:“我一只老虎,需要什么伴侣。也希望大家不要把过多的关注放在他们俩身上,我们是军人,又不是明星。” 该解释的都说了个彻底,剩下的就是自由心证。 他头一回觉得直播如此难挨,好不容易磨磨蹭蹭了半小时,晃着鼠标催促:“大家许愿吧,许完我就下播。” 看着屏幕上千奇百怪的愿望,段无心又想起了凌君寒之前的许愿。 【希望段无心和凌君寒在一起】 当时小号马甲被抓,正在气头上。 现在仔细想想,竟品出一点甜味。 段无心微微扬了扬嘴角,声音温柔了几分:“晚安,祝大家都心想事成。” 他关掉直播,长长松了口气。 变回人形,正准备扯着嗓子叫凌君寒过来,桌面上通讯器开始震动。 段无心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浑身猛得一抖,颤抖着手指缓缓接起。 他滚动喉结,小心翼翼开口:“爸爸,怎么了?” 段永年冷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下楼,给我开门。”w,, 第62章 第 62 章 段无心啊了一声,起身走到二楼窗口,向下张望。 段永年仰着头站在正门外,直勾勾地和他对视。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过来了?”段无心知道理由,嗓子发干,说话也没头没脑。 段永年懒得跟他纠结,只是重复刚才那句话,“给我开门,开门再说。” “噢。”段无心磨磨蹭蹭地转身,声音弱下去,含糊道:“你等等。” 他挂掉电话,飞奔到走廊抓住凌君寒的衣领,表情很是惊恐。 “我爸来了,他肯定是看到了直播和热搜,现在上门兴师问罪。” 凌君寒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迅猛。 他按住段无心肩膀,理智问:“带棍子了吗?” 段无心认真回想刚才惊鸿一瞥,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我看他空手站着,但也有可能藏在衣服里。” “没带武器,都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凌君寒揽着他的肩膀,迈着沉重步伐下楼。 两人都表情严肃得紧,像是即将奔赴刑场。 被人瞒着突然发现了真相,换位思考,谁都生气。 段无心颤着嗓音问:“热搜处理完了吧?” 凌君寒回:“嗯,都撤下去了。” “那就好,我装死行不行?”段无心小心翼翼打开门,看见段永年亮着那张接吻照对准他的眼睛,明晃晃的光线照了一脸。 他又自言自语道:“好像不太行。” “馆长,您里面坐。”凌君寒侧了侧身腾出进门空间,招呼小白,“给馆长泡个茶。” 段永年径直走到客厅坐下,摆了摆手,神色没半点轻松,“茶我就不喝了,我只想听一个解释。” “都是借位。” “都是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就是提前没对上口供,当面翻车。 段永年瞥了段无心一眼,冷哼道:“段无心,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现在还学会撒谎了?要是没有今天这一出,打算瞒我多久?” 那眼神直勾勾地飞过来,两把飞镖一样嗖嗖的狠,扎得人头疼。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段无心半蹲在他面前,装作乖巧的模样,“对不起,瞒着你是我们不对,主要是你之前一直反对,我们就没敢说。想等时机再成熟一点” 段永年直奔重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生日那天,等成年了才确认的关系。”凌君寒抹了一把额头,一头冷汗。 段永年怒极反笑,让人汗毛炸起,“这样说,我还应该夸你遵纪守法?” 凌君寒摇了摇头,后背微微弯曲着,小学生罚站似的姿态。 他诚心检讨:“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喜欢心心,也是真的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今天我带他回去见了我父母,他们都很喜欢心心,也并不反对。” “他们当然不反对,白菜是我家的!送上门他们反对什么?” 段永年按着胸口,拔高声音,“心心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就送来这么几个月,又变了人,又从了军,现在还成了人家的男朋友。你们什么事情都不说,就这么瞒着我。所有的信息来源,全靠直播和热搜。我这颗心脏,迟早要被搞到停跳。” “爸爸,你别生气。”段无心拍了拍他的膝盖,安抚道:“你换个角度想,有人对你儿子细致关怀,是不是还挺好的?” 段永年扬起巴掌,到底没舍得打,又放了回去。 他尽量平心静气说:“你这么小,懂什么是爱情。你从小跟着一群动物长大,就没怎么和人类打过交道。我怕你脑子发热被骗,到时候伤心的还不是你自己。” 段无心小声嘟囔:“他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 “他说了你就信?”段永年瞪了凌君寒一眼,慢吞吞说:“毕竟你是元帅,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但心心是我儿子,我可以管。”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段无心的手腕往外拖,“今天就跟我回濒灭馆,没得商量。” 段无心眨了眨眼,奋力挣扎,“我不回去,我现在是军人了,国家还等着我保卫呢。” “等有任务你再去,没事儿的时候跟我回去呆着。”段永年把他又往外拽了两步,看着挡在面前的凌君寒,说:“元帅要是想挡着,我就只能动用武力了。” 凌君寒叹了口气,很是头疼,“我到底要怎么做,您才相信我是真心的。现在很多人都盯着心心,跟您回去,我实在不太放心。” 段永年反问:“你是觉得我没办法保护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态比您想象得严重,心心跟兽魂计划直接挂钩,他是非常重要的证人。”凌君寒耐心解释,“我这边毕竟有最顶级的护卫队,更安全。” 段永年沉默了几秒,在思考这话的可信性。 室内陷入沉寂。 气氛凝重,段无心直接扔出重磅炸弹,“而且,我现在还在发情期,要是晚上难受怎么办?” 凌君寒盯他一眼,无语凝噎。 你爸刚打出一个对三,你怎么就把王炸扔出去了? “你还有发情期?”段永年眯了眯眼,眼神里充满警惕,“你该不会告诉我,他已经把你” 段无心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说:“是啊,我现在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凌君寒内心很是感动,只是馆长的脸色越发沉重,山雨欲来。 段永年大口把气喘匀,一巴掌拍在男人后背上,力道颇狠,不留余地,“你他妈还把我儿子睡了!他才刚满十八!” 原以为白菜只是被带回了家,没想到被猪拱了个干干净净。 凌君寒皱了皱眉,承受早该到来的击打。身体好,倒是扛得住。 他干咳了一声,含糊其辞说:“你作为馆长,知道发情期是挺猛的没控制住。” 段永年话都不想多说,气得连连摇头。 他拉着段无心大步往门外走,一边威胁道:“敢跟上来,我就让你们俩再也见不着。” 凌君寒站在原地,提议道:“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只能过两天正式上门接人。 “不用,我自己叫车回去。”段永年凶巴巴落下一句话,用力拉开大门。 段无心回头,可怜巴巴地跟凌君寒对视了一秒,被强行带走。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凄苦又无奈。 凌君寒站在门口见两人离开,招手叫了两位贴身警卫过来:“你们俩去濒灭馆守着,保护好他。” “是,长官。”两人抬手敬礼,齐刷刷应道。 他烦躁地摸了一根烟出来叼着,通讯录翻了一圈,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找谁咨询。 孟与森和凌嘉木两个万年单身狗,显然派不上用场。 指尖滑动,他拨通叶斐电话,直截了当问:“你当时把顾昂弄怀孕了,他妈生气么?” “你把小段搞怀孕了?他不是公的么,这么刺激?”叶斐语气震惊。 凌君寒吐了口烟,烦躁说:“倒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他爸来我家把他带回去了,发了好大的火,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叶斐沉吟了几秒,慢吞吞开口:“按我的经验,反正被棍子暴打了一顿,然后拖着我爸上门提亲。” 同是天涯沦落人,凌君寒没忍住笑出声,“那我比你好点儿,我就是肩膀挨了一巴掌。不过,你给我提供了思路,明天我就让爸妈跟我一起过去。” “嗯,一般父母出面,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叶斐理性分析道,“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渣男,人家就是怕自家孩子受欺负,也没什么坏心肠。” 凌君寒点头,觉得段永年的防备合情合理,“是,所以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他弯腰弹了弹烟灰,长长吐了口气,感叹道:“原以为追人比较难,现在发现挑战是在岳父这一关。” “熬过了就好了,你加油,希望早日喝到二位喜酒。”叶斐作为过来人,说得相当云淡风轻。 凌君寒嗯了一声,话题回到正事上,问道:“对了,你们那边兽魂调查得如何?” 叶斐低声回:“不怎么样,过两天我让林修永过去找你们研究院院长,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抑制。涉及人数越来越多,我也有些担心场面会控制不住。” “好,等林院长过来,到时候跟我联系。”凌君寒挂断电话,站在窗口旁边发呆。 平日里房间都吵吵闹闹的,现在突然少了个人,过于清净。 他靠在窗边,跟段无心发信息:“到家了吗?” 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边才缓缓回复:“到了,我在偷偷用通讯器回你。我爸把我关二楼,还锁了门,看起来是准备把我软禁。” 凌君寒打字回复:“你乖一点,我明天跟爸妈一起过去接你。” 三秒之后,段无心拨来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跟做贼似的,用气音说道:“我睡不着,想你。” 凌君寒低低笑了一声,嗓音温柔了不少,“才一小时不见,就想啊。” “晚上跟你一起睡习惯了。”段无心嘟囔着,那边传来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翻了个身。 他踱步到主卧,靠着床头躺上去,手边是段无心换下的睡袍。 他捏着手里揉搓着布料,放在怀里抱着,低声说:“我也想你,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要不要开个视频?”段无心一边提议,一边自顾自发来视频邀请。 凌君寒点击接受,捏着通讯器的一角,贪婪地看着镜头里的人。 房间的灯很暗,只能看清脸模糊的轮廓,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倒是招眼。 “闭上眼,我看着你睡。” 段无心翻了个身,把通讯器放在枕头边上斜斜支着,手肘撑着脑袋,“心事太多,孤枕难眠。哎,要是我爸一直不同意可怎么办?” “如果真这么坚决,那我就天天上门骚扰,求到他同意为止。”凌君寒眼底盛着温柔,心里荡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至少这一次,段无心无条件的和他站在了同一边。 坚定又无畏,着实让人心动。 段无心轻轻笑了一声,用被子盖住脸,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我就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翻了车。现在回想起来,挺刺激的。” 凌君寒正准备说话,听见那边传来门锁转动,正准备提醒,屏幕里已经变成段永年放大的脸。 “刺激是吧?还偷偷摸摸视频,通讯器没收,给我睡觉。” 段永年拿过通讯器,指尖点击,直截了当按下挂断。 凌君寒哑然失笑,盯着黑掉的屏幕发呆。 段无心的通讯工具被剥夺,气呼呼地冲着段永年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带没收的!” “谁让你私自联系敌人,没收三天,好好反省。”段永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别想着偷跑出去,我明早再过来看你。” 段无心噢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埋进枕头里。 突然中断的电话让那股情感更加汹涌,凌君寒的脸闪过脑海,想见他,想抱他,也想吻他。 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真分开了一会儿,才觉得思念磨人。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个小时过去,始终意识清醒。 长夜漫漫,实在是难熬。 段无心又低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那么虎,一口气把底子透了干净。 现在倒好,彻底断掉了一切联系方式,音信全无。 他眨了眨眼,翻身起床坐在床边,盯着二楼外的露台发呆。 外面那颗大树有些年头,树梢蔓延到露台里,带着银色的月光微微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段无心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那颗摇晃的树叶被拨开,猛然出现了凌君寒的脸。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树干上,手掌撑着一束枝桠,静静地看着他。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含情的眼,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段无心的倒影。 “凌君寒”段无心捂住嘴,压下惊讶的声音,做着口型,“你怎么来了?” 凌君寒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观察了一下地形,纵身一跃,从树干上跳上二楼露台。 常年训练,悬崖峭壁也爬过,这点难度,不算是什么大事。 干脆利落地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段无心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阳台边上,打开露台上的门。 那个人带着浓重的夜色和寒风,眼里盛满了爱意与星河,张开手臂,把他紧紧抱住。 两颗心脏贴在一起,奇妙的发生了共振。 幻想和现实重叠,眼睛一眨,就美梦成真。 凌君寒怀抱着人,贴着耳朵问:“这次刺激吗?” “太刺激了,我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段无心拉开一小段距离,不确信似的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又抬头用唇亲他的嘴角,高兴地想要跳起来。 他压低声音,又喃喃重复:“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嗯,你说睡不着,我就来陪你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走。”凌君寒把人揽在怀里,捏了捏细腰,“我头一回这么冲动,还挺紧张。” 琥珀色的瞳孔在黑夜里亮着光,那颗心脏被瞬间击中,又甜又软。 段无心回抱住人,额头在带着寒气的外套上蹭,嗓音软糯,“万一被我爸发现,你就完了。” “蔷薇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凌君寒色胆包天,弯腰顺便偷了个吻。 段无心把人带上床,整个人缩进怀里,狂跳的心脏缓缓归于平静。 他在坠入梦境的边缘,半梦半醒,轻声说:“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谢谢你来。” “睡吧,宝贝。”凌君寒连着被子裹紧,轻声说:“晚安。” 本想带人连夜私奔,现在只想赠与他一夜好眠。w,, 63、第63章 第63章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 第63章第63章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 凌君寒没什么睡意,松松散散地搂着人,就这么盯着。 视线扫过小朋友的睫『毛』,眼睛,鼻梁,然后落到嫣红的唇上。 好像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只是明明长得乖巧,动作倒是乖张,段无心睡到一半,姿势开始变得大大咧咧,肆无忌惮。 整个人八爪鱼似的,手和脚不由自主往身边的人身上抓。 凌君寒咬着牙低声骂:“段无心,你睡相可是真的好。” 那人压根没听见,只是动来动去,把人抱得更紧。 凌君寒揽了揽怀里的人,这儿段无心的体温变得烫了些,一截『毛』茸茸的尾巴悄无声息绕上手腕。 他微微动了动,尾巴把他的手缠得更紧,不让人动。 他垂下眼,嘴唇碰到了尖尖的虎耳朵上,是在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猝不及防。 这样看来,发情期的确是凶猛,昨天那么折腾也就缓和了一天时间。 如果真来上这么两三个月,估计得肾虚。 段无心睡得『迷』『迷』糊糊,侧身往凌君寒身上蹭,越蹭越是心猿意马。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了好一儿,他喃喃自语:“帮我弄一下。” 凌君寒哑声问:“弄什么?” 段无心晃了晃头,心脏里一团火在灼烧,觉得很是烦躁,“就弄那儿。” 两只耳朵随着脑袋的晃动,跟着一阵『乱』颤。 “心心,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凌君寒贴着他的耳朵,掌心贴上他细腻的后颈,用气音调侃,“你爸还在附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来。” 这句话猛然将人点醒,段无心瞪大了眼,盯着人发愣。 意识处于混沌,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又被过高的体温闹得晕沉。 好一儿,他才迟钝开口,语气之中充满了惋惜,“那算了。”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尾巴却绕着人不肯放,细碎的绒『毛』扫来扫去,勾得人心痒。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声问:“真想要?” 段无心没说话,只是用脚踝蹭了一下他,无声的邀请。 “刚涂『药』,今天场地也不太适合”凌君寒警惕地瞥了一眼门外,手掌滑下去,“简单帮你解决一下。” 天天上赶着求人弄,在是丢人。 段无心很是害臊,明明白天还放了狠话绝对没有第二次,现在迅速打脸。 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儿,凌君寒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关键点,轻拢慢捻,很是熟练。 段无心涨红了一张脸,整张脸埋进脖颈里,微微看旁边的喉结在克制滚动。 他挂在人身上,呼吸加速,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太大胆,太刺激。 段无心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十几年,从没想到能在这张床上做出这种事儿,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又被迫被欲|望左右。 目之及都是从小陪伴到大的物件,每一样都在提醒他现在有多么放纵又浪|『荡』。 但,一旦开始,就不想再叫暂停。 随着欺负越发狠戾,段无心的声音几乎要从咬破的嘴角里溢出来,控制不住。 他拼命埋进枕头里,抓着被角,把不由自主的冲动压回去。 凌君寒捂住他的嘴,大的掌心把唇舌盖了个彻底,“别叫。” 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却丝毫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 “呜——”段无心被猛得一刺激,身体猛然绷紧又松开,心跳如雷。 他失神的落在枕头上,视线前方还放着段永年和他的合照,觉得无比荒唐。 “舒服了?”凌君寒笑着把手悬在半空,轻声说:“有纸吗?” 段无心翻身坐起来,拉开床头抽屉,扯出一张递给他。 眼神飘凌君寒腰际,忍着害臊问:“你要不要我帮、帮你。” 凌君寒长舒了一口气,想着段无心技术生疏,难免弄出什么动静。 他闭了闭眼,无奈说:“算了,再折腾 第63章第63章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 我怕你爸拿着棍子冲过来了,忍一下就好。” 这回更惨,连冷水澡都没得洗,全靠意念。 “噢,辛苦你了。”段无心把那团用过的纸包了三层,扔进垃圾桶里,又欲盖弥彰的往上『乱』扔了一些东西盖住。 前前后后一通折腾,脑子彻底清醒。 他盯着凌君寒敲着通讯器打字,又好奇问:“你在干什么?” 凌君寒指尖没停,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让我爸妈一大早就来,不想等了。” “麻烦他们还要跑一趟。”段无心平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我以前没发现,我爸对我占有欲这么强。明明一开始你把我带回家的时候,他对你还挺有好感的。” “如果我有个刚成年的儿子,估计气得比他还厉害。”凌君寒闷笑,“将心比心,可以理解。” 把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拐到了床上,换谁都得疯。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抿紧双唇,瞬间噤声。 段永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门板轻微晃动了一下,颤动更是让人心慌。 “段无心,你大半夜不睡觉自言自语什么呢?” “马上就睡,我没穿衣服,你别进来!”段无心紧张地差点儿破了音,赶紧缩进被子里。 旁边还躺着个大活人,要是段永年破门而入,他不敢脑补后果。 估计,他们俩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君寒屏着呼吸,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这才瞬间松懈。 他拍了拍段无心脑袋,低声说:“不说话了,快睡觉。” 两人头轻轻碰在一起,呼吸交缠。 段无心刚被折腾了一番,又困又累,很快进入睡眠。 凌君寒一向警惕,又是出于这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境地,眼睛闭上又睁开,根本睡不着。 他『摸』出通讯器,把偷拍的接吻图下载保存,慢悠悠地看网友的评论。 寒心c的话题主持人已经含泪注销,发送最后一条动态,只留下两个字:祝好。 后面一溜心碎的表情图,看得出是付出真心后的难过。 连同之前产出了大量同人图的画手都表示:心已碎,闭关勿扰。 凌君寒觉得啼笑皆非,没想到一人一虎扯到一起,竟然还真有这么多人真情感。 要是哪天网友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反应该有多精彩? 只是,兽魂计划一天不解决,他们俩的恋情就一天不能摆在明面上。 想到这儿,觉得心脏堵得慌,很是烦躁。 凌君寒敛下眼,大半夜的给凌嘉木发送信息:那几个议员查得怎么样了? 凌嘉木秒回:『操』,你是魔鬼吗?这儿还惦记着工作? 凌君寒:突然想起来这事儿,觉得应该加快进程。 凌嘉木彻底无语:哥,真的不必如此,现在是半夜两点,你这是事后突然灵魂醒悟? 凌君寒被逗笑,要是被这小子知道他哥被岳父骂得半死,还半夜爬树,不知道被嘲笑到哪年哪月。 他慢悠悠打字:今天没做。 明明说得是实话,凌嘉木仍然倔强地觉得被秀了一脸。 好半天,才无比暴躁地发过去一个监控记录表,其中有三条记录被标红。 凌嘉木解释:查了他们过往的通讯记录,这三个号码,来自李英毅的军区号。但说了什么,不太清楚。只能等他们后续联系的时候,保持持续窃听,看能不能监控到什么信息。 总算是有点儿进展。 凌君寒终于大发慈悲:好,辛苦,睡觉吧。 收起通讯器,他闭上眼,抱着段无心进入浅眠。 没睡得太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清醒。 不知道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机械的齿轮飞快的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吵得人心烦。 凌君寒快速睁开眼,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早上六点。 他闭着眼睛缓和了一儿,外面的声音 第63章第63章大晚上不睡觉,浪什么…… 越来越剧烈,随着轰的一声,戛然而止。 凌君寒小心翼翼起身,把段无心平放在床上,轻声踱步到『露』台前。 指尖勾起窗帘的一角,透过那条缝隙,他看『露』台外那颗树已经没了。 目之及,光秃秃的,外面是一整片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那颗树呢??? 凌君寒心里一沉,视线远眺,看着段永年正费力的把砍倒的树往旁边挪。 看来,昨晚的爬树举动被瞧见,恶行彻底曝光。 凌君寒『舔』了『舔』唇角,发出一声无奈的嗤笑。 岳父大人的手段真的挺狠,这是准备先撤退路,再瓮中捉鳖。 段无心『迷』『迷』糊糊醒来,被光线刺到,眯着眼问:“你站在那儿干嘛?一晚上没睡觉?” “我得走了。”凌君寒飞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低声说:“再晚一秒,估计你爸要提刀进门了。” 段无心啊了一声,侧头看『露』台外的光景,惊呼道:“他把树砍了?你怎么下去?” 凌君寒用眼神丈量和地面的距离,淡淡开口:“从二楼跳下去。” 反正,不能在这个时候被逮住把柄。 “跳”段无心差点儿咬了舌头,翻身而起,快步跑到『露』台旁边,伸着脖子往下看。 他胆战心惊说:“要是落地姿势不对,残废吧?” “二楼,没事儿。”凌君寒活动了一下手腕,耳朵微动,听见楼梯上传来上楼的声音。 砰砰砰,一声比一声贴得更近。 他撑着『露』台,弯腰屈腿,后背紧绷。 盯着下面草坪的落脚点,瞄准方向,迅速起跳,干净利落的落地。 段无心看着平安落在草地上的人,一颗心忽上忽下,总算是放了心。他挥了挥手,示意人赶紧走。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谈恋爱,做贼心虚到这份上,简直是丢人。 门把转开,段永年捏着棍子站在门外,跟他大眼瞪小眼。 段永年盯着光脚站在地面上的段无心,一时间傻了眼,结巴问:“怎、怎么就你一个?” “啊?”段无心回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踱步回床上,“不然呢,还能有谁?” 段永年被气到心梗,进门拉开柜子检查了一番,又趴在地上来回扫视床下,跟警犬似的严肃又认真。 段无心没了把柄,开口挑衅:“爸爸,你大早上拿着棍子干什么?要打我啊?” “你别说话。”段永年仔仔细细把房间检查了一圈,连只蚂蚁都没瞧见。 他转身瞥到没关紧的『露』台,扫进来一阵细微的寒风,心中瞬间了然。 聪明反被聪明误,人跑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处,段永年转着手上的棍子,脸黑成一片,“凌君寒人呢?” 段无心摇头,一脸天真,看起来真是有些疑『惑』,“他怎么在我房间,你不是锁门了么?” 两人对视,一个气急败坏,一个神『色』坦然。 “爸爸,你别盯着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段无心『舔』了『舔』下唇,缓和气氛。 段永年冷哼一声,心想:老子盯得这么死,你们俩还能在眼皮子底下搞出来这么多『骚』『操』作,真够可以。 他咬牙切齿,不知道在骂谁:“小兔崽子。” 楼下门铃响起,段无心含着笑戳了戳段永年胳膊,“有人来了,去开门。” 段永年举着棍子下楼,气势汹汹,大力把门拉开。 清晨六点,凌君寒带着穿着正装的父母站在门外,三张脸都笑容和善。 凌君寒他妈的还一键换了身西装,人模狗样的两手拎着礼物,跟初次登门似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望了三秒,一个没有证据,一个觉得丢人,默契没提爬树的事儿。 “亲家,你这是干什么?”季玫那根手臂粗的棍子,被吓得后退一步,躲在凌旭身后。 段永年尬笑着把棍子扔到一旁,意有指说:“早上打狗来着,只是狗跑了,没打着。”w,, 64、第64章 第64章娶你够不够? 第64章第64章娶你够不够? 季枚好奇道:“们园区的狗您还亲自管啊?” “最近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边跑,害得我吃好睡不着,烦得要死。”段永年指桑骂槐,眼神住往凌君寒身上扫,生怕人家意识到似。 凌君寒假装没听见,把礼物递过去塞进手里,笑着说:“心心起床了没?” “他起没起床知道?”段永年跟吃了枪『药』似,一口一句怼。 昨晚他正在客厅溜达,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爬上了树,直奔二楼。 开始以为是小偷,没想着定睛一看,竟然是凌君寒那个狗东西。 他没太冲动,仔细算计,先断了人后路。只是突然瓮中鳖没了,心里烦得厉害。 可惜了那颗树,长了十来年,就这么白砍了。 见场面陷入尴尬,季枚带着标准微笑打圆场,“我们能先进去吗?这么早来拜访,真是不好意思。” 人家父母上门,段永年还是给了几分面子,侧身让出条通道,“请进。” 几人坐上沙发,段无心换了身衣服,姗姗来迟。 隔着一段距离跟凌君寒视线对上,两人挤眉弄眼的暗送秋波。 段永年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们今天来寒舍,是要做什么?” “来表明态度。”凌君寒双手垂在膝盖前方,一身正装,看起来很是严肃。 他扣着十指说:“段馆长,我知道您怕心心受伤。但对于这段关系,我很认真,是玩两天就散的。是现在见过双方父母,以后要结婚那种。” “结婚,倒是想得还挺远。”段永年轻哼,“就联邦这地儿,办得了手续么?” 凌君寒微微一笑,“就算办了,我也会给他一场轰轰烈烈婚礼。” 段无心扫了他一眼,面『色』绯红,扯了扯段永年衣袖,“都说了,人家是认真。” 段永年表情严肃,没有丝毫松动。 气氛尴尬,凌君寒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爸,示意开腔。 “是这样,君寒和心心在一起有些时间了,两个小朋友感情深厚,我们也求之得。虽然心心年纪还小,但走到结婚那一步,也是早晚事儿。” 凌旭一开口就是老领导人口吻,“君寒这孩子对感情很专一,请您放心,会亏待心心。” 季枚帮腔道:“就是,君寒可从来没谈过恋爱,这是头一回。” “们是不是觉得我棒打鸳鸯挺狠心。”段永年放缓声音,慢吞吞说:“我是觉得心心没怎么跟人类接触,来一个人对他好,错把友情当爱情。” 凌旭也跟着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口吻,“是,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难道您想让他孤独终老?” 这话戳到了命脉上。 段永年已经快六十,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改天撒手人寰,段无心就真真成了孤身一人。 他瞥了一眼段无心,态度松动:“真喜欢他?” “喜欢。”段无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凌君寒解开西装扣,赶紧表态,“我也喜欢,这辈子就喜欢过他。” 得,两人情真意切,再出手阻拦,真成了恶人一个。 段永年心里缓缓放松,面上还有些过去,“我说不过们。” “馆长您放心,我要是对他好,您拎着那根棍子来打我,绝还手。”凌君寒放下狠话,“等心心再大一点儿,我们就结婚。” “停停停,结婚还早,八字没一撇,我先观察观察。”段永年端着姿态,睥睨众人。 松口到这一步,已经达到目的。 凌君寒含笑说:“那我今天就把人带回去了?” “随便你。”段永年自暴自弃倒进沙发,折腾了一晚上,身体发虚。 段无心相当狗腿的靠过去帮他『揉』了『揉』太阳『穴』,舒缓了几分疲惫后,见缝『插』针开口:“那,我就走了?” “走走走,看着就烦。” 儿子大了中留,一颗心全挂在人家身上,简直心塞。 凌君寒把带来的礼物平放在桌面上,微微弯腰,“那改天再来看您。” “走吧,没事儿别来给我添『乱』,狮子都死了,还没埋。”段永年不着边际暗暗威胁。 这回走了正门,凌君寒正大光明的牵着人的手出去,跟季枚两口子告别。 “爸妈,辛苦你们跑一趟,回去再睡会儿。” “馆长比想象中的好说话嘛,短信里说得像是财狼虎豹,害得我拿 第64章第64章娶你够不够? 出十二分阵势准备迎接挑战。”季枚没好气回,视线瞥见门口那截光溜溜树桩,很是疑『惑』,“这树怎么没了?” “估计弄回去,准备改天当嫁妆。”凌君寒这会儿心情很好,还能开上一句玩笑。 段无心臊红了脸,暗地里掐了一把他手心。 季枚没听懂,挽着凌旭胳膊自顾自走了。 两人没回元帅府,径直去了军区。 前几天打完仗回来又碰上发情期,段无心好几天没训练,感觉手痒。 他变回白虎,拎着人就要一对一对战。 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 凌君寒没管他,任他放纵,到了下午五六点,才跑到训练场上逮人。 手掌划过『乱』糟糟『毛』发,把那股戾气抚平,“好了,饶了他们吧,练了一天还够?” 对战士兵脸『色』通红,满眼写满无助,求饶似看着两人,“对对对,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段无心压在人身上,虎爪扫过脖颈,“最后打一局,准消极怠战。” 这语气,颇有几分小领导的霸气。 那人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说:“好,来吧。” 私下太软,凌君寒都快忘了小朋友在训练场上有多拼。 一道白『色』的残影闪过,勾拳,出击,摔打,一气呵成。 凌君寒含着笑看完全程,从零培养起来的,管是招式还是策略,处处都留着自己烙印。光是看着,就发自内心骄傲。 转头跟一帮看戏的士兵炫耀道:“段上尉是不是很厉害?” 一边的人习惯了冷冰冰的凌君寒,没人敢搭腔。 甚至听不懂这话说得是夸奖还是讽刺,个个呆若木鸡。 “随便聊聊,放松点儿。”凌君寒叼了根烟没点,视线落在场上凶残对战上。 说对战,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听到这话,一群士兵松了口,七嘴八舌吐槽。 “段上尉太凶了,揍人一打一个准,我手臂上都是血印子。” “算好的,我现在被他一盯就腿软。” “咱们也算是有点儿辈分老兵,在新兵面前被按着锤,真很丢人。” “以前以为是软绵绵小可爱,现在就是惹不起。” …… “听你们这口吻,怨念还挺大?”凌君寒哼笑一声,“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乖。” 吐槽戛然而止,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实在好奇,冒着胆子问:“有多乖?” “出门要抱,睡觉要哄,吃饭要喂,起床还要撒娇,哼哼唧唧的。”凌君寒越说越起劲,垂眼把烟点燃,舒舒服服吐了一口,“而且,非常听我话。” 要是有凌心这个马甲,他能说得更详细更暧昧。 炫耀,是人类的本『性』。 “嘶——长官,您说得是段上尉么?怎么像家里养着小情儿。” 凌君寒被逗笑,“要这么说,那确没什么区别。” 大家被点燃好奇心,越发大胆,“长官,您不是有男朋友了么?段上尉他吃醋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们得问他。”凌君寒挑了挑眉,看小白虎雄赳赳气昂昂朝他走过来。 他俯下身『揉』了一把耳朵,“打舒服了?” “还,今日份锻炼完成。”段无心晃了晃尾巴,看着个个盯着他众人,又问:“们刚才在聊什么?” 凌君寒咬着烟,故意逗他,“他们在问我,会会吃我男朋友醋。” “我就是你……”段无心话说了一半,强行又咽了回去,“我吃什么醋,我跟他又没关系,过是上下属罢了。” 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倒是酸溜溜。 自己醋自己算是这么回事。 人群里一阵起哄笑,越是大声,段无心就越是心虚。 他仰起头吼,“还想被打是不是?解散。” 这话一出,大家迅速作鸟兽散。 “越来越有我风范了,还挺凶。”凌君寒弯腰把他抱起来,用手颠了颠,“是不是长胖了,抱着好沉。” 段无心挣扎,凶巴巴的吼:“那你别抱。” “得抱着。”凌君寒慢悠悠地把他抱上机甲,见他仍是一脸不高兴,饶有兴致问:“该不会真吃自己醋吧?” 段无心别扭扭过头,变回人形,嘟囔道:“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就是不爽,跟被绿了似的。” 凌君 第64章第64章娶你够不够? 寒扬起嘴角,启动机甲,“这占有欲倒是越来越强了,我很欣赏。” “是不是很得意,四舍五入,就有了两个男朋友。”段无心神叨叨的数落,“一个跟上战场,一个跟谈恋爱,日子过得好滋润。” “这样一说,我觉得两个还够。”凌君寒逗他,“怎么着也得来五个。” 段无心抬起左手揍他,这两天手上伤基本痊愈,长出新肉地方有些发痒。 见人欠揍,就想要伸拳头。 凌君寒把手包裹住,慢吞吞说:“另外个,一个和我吃饭,一个跟我洗澡,剩下最后一个,陪我睡觉暖床。” “流氓,要以为现在我爸勉强同意了,就这么放肆。”段无心咬牙切齿把手抽回来,被调戏得满脸通红。 凌君寒春风得意,笑容满面,“嗯,我现在就等着解决完兽魂计划,把娶回家。” 段无心伸手捂住他嘴,呸呸呸的声,“快,跟我一起呸。” “干什么。”凌君寒哑然失笑。 “知道么?凡是这么说了,铁定要出意外。”段无心一脸惊恐,“干嘛老是给自己立下这种奇怪的誓。” 凌君寒亲了亲他掌心,“作为一个许愿大师,怎么怕这个?” “现在明白玄学有多可怕了吧?快跟我呸。”段无心坚持。 堂堂元帅,曾经信玄学不信命,这会儿冲着空气,干巴巴地呸了一声。 段无心满意了,缩回椅子里闭上眼休息。 吃过晚饭,他变回白虎,照常直播。 之前忘了问凌君寒卡里还剩多少钱,想着这人好面子,上次买吊坠花了少钱,估计穷得叮当响也肯开口。 段无心肩扛着养家重任,下了战场上直播,搞得生活还挺充。 只是昨晚那么一闹,弹幕团团绕着元帅和他小男友,各种小段子满天飞。 段无心躺在转椅里瞎扯:“们觉得凌心长得好看么?” 【儿子,情敌虽然漂亮,也要自卑】 【长得一般,还是咱虎儿子看着舒心】 【他跟没法比,看看这圆溜秋眼睛,这等边三角形的耳朵,这……算了,后面来夸】 【长得太行,没你威风,输是脸,是勾人本事】 这群人当着正主可劲儿往死里黑,越看越心塞。 段无心气得半死,还只能憋着。 他拨动虎爪,封了几个号,威胁道:“以后在我直播间,别提别人。” 【吃醋了吃醋了,儿子这是气急败坏,因爱生恨】 【毕竟现在是不得宠冷宫妃子,可以理解】 【太可怜了,一虎在情侣中夹缝生存,生活一定很艰辛吧?】 【怎么还在元帅府呆着,如我们硬气点儿,回濒灭馆住】 段无心心想:我才从那儿回来,们让我回去,疯了吧。 他心系赚钱,连自己也放过,索『性』黑到底。 “既然觉得我可怜,大家走过路过,打赏一下。” 【心疼儿子,生活不易,虎虎哭泣】 旁边的打赏栏瞬间开始哗啦啦滚动,数字很是可观。 段无心磨磨蹭蹭播到晚上十点,等大家许愿完毕,缓缓下播。 凌君寒躺在床上听他瞎扯了俩小时,好不容易能说句话,“干嘛非给自己找不痛快,扯什么凌心。” “我本来想看他们夸夸,谁知道当着一套背着一套,他们要知道那就是我本人,绝对两幅面孔。”段无心懒洋洋变回人形,冷哼道。 凌君寒抬起眼,盯着那张无可挑剔脸,诚心夸奖,“好了,最漂亮,高兴了吧?” “还错,枉我憋着委屈赚钱养家。”段无心豪迈说,“把卡号给我,给打钱。这几天直播赚了少,够我们用一阵。” 看他一副金主爸爸的架势,凌君寒挑了挑眉,“还真要养我呢?” 段无心含糊清开口:“是以后要结婚么,得多存点儿钱。” 凌君寒觉得可爱得要死,又心疼天天撑着精神直播。他从床上起身,踱步到他身后,把人圈在怀里。 手指点击网页,输入账号密码,弹出自己银行账户后台。 “看清了么?都给,娶你够够?”凌君寒勾了勾他耳廓,低声问。 段无心瞪大眼,个十百千万……没数错,整整九位数。 他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觉得天天直播简直像个笑话。 “这就是你说的,差点儿倾家『荡』产?”w,, 65、第65章 第65章段上尉真的非常软 第65章第65章段上尉真的非常软 凌君寒『摸』了『摸』鼻梁,些心虚道:“是啊,一大半财产,不是快破产?” 他也没『乱』说,上次那吊坠挺贵,一大半钱给出去,心都在滴血。 “你是不是对破产什误解?” 段无心仰起头,反手给他一拳,愤愤不平道:“我以为你穷得揭不开锅,害我累得半死还要直播,得憋着网友的气。逗我就这好玩儿?” “我是觉得你说要养家糊口的样子,实在是太乖。” 凌君寒被打得皱了皱眉心,随即松开,低声哄:“我错,要是辛苦,以后不直播了好不好?” 段无心一身傲骨,别过头说:“不,我要赚钱给自己花。” 刚刚说要攒钱结婚,这会儿立刻翻脸不认人。 凌君寒顺着他的话,怎么好听怎么哄:“那我的也给你,密码卡号你都看到了,随便用。” 段无心径直起身,把人往门狠狠往外推,“谁要你的钱,你烦死,老是骗我,今天滚楼上去睡。” 语气凶狠,咬牙切齿。 日常翻车已成习惯,凌君寒可怜巴巴的靠在门口,低声祈求,跟外面的流浪狗似的。 “真的要分开睡么?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你爸那儿接回来。” “嗯,这次让你长长教训。”段无心面无表情地把门带上,毫不留情。 虽然只有冷战这一招,但没关系,管用就行。 他慢吞吞地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上床。 三米大床,一人享用,实在是惬意。 段无心抱着被子滚两圈,抬手关掉床头的台灯,房间陷入昏暗。 正昏昏欲睡,尾椎骨传来一阵酥麻。 这感觉来来回回好几次,分外熟悉。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忍无可忍,暗骂一声,“这发情期完没完。” 能解决问题简单,帮他的人已经被赶到了楼上。 他咬着牙发誓,这一次冷战,绝对不妥协。 段无心冲进浴室,轻车熟路打开凉水,往自己身上浇。 冰冷的水珠流淌下去,冻得发颤,却丝毫没什缓解。 『毛』茸茸的尾巴被沾湿,湿漉漉的垂着,看着是可怜。 段无心自暴自弃靠在墙上,唾骂自己管不住身体。 他揪着那条新长出来的尾巴晃来晃去,用劲儿很狠,想要努力把它弄回去。 只是尾巴不太听话,长长的在腰上绕一圈,是醒目。 越是夜深,感觉越发明显。 昨晚隔靴搔痒的劲儿上头,食髓知味,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关上花洒,烦躁地裹上浴巾,湿答答光脚出去,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想了一会儿,『摸』出通讯器拨通孟与森的电话。 响好半天,那边才慢吞吞接起,问:“心心,事?” “森哥,那个……”段无心难以启齿,吭吭哧哧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开口:“你那有没有发情期抑制剂?” “没有,我最近都在忙着研究兽魂的东西,没顾得上。”孟与森笑笑,揶揄说:“你不是有凌君寒?哪还需要那玩意儿。” 段无心咬了咬下唇,烦躁地晃晃尾巴,低声回:“我把他赶楼上。” “又吵架了?”孟与森无奈道:“怎么三天两头冷战,真够可以的。” “都是他太欠。”段无心嘟囔道,“反正,我不想去求他。” 事不过三,他骨气,谁再低头谁是狗。 “你这发情期的时间估计会长,动物天『性』,没办法。”孟与森决定给好友助攻一把,拐弯抹角的提着建议,“这样,你不求他,我旁敲侧击跟他提一提。” 知道小白虎傲娇,孟与森特地留个台阶。 段无心嗯了一声,死要面子,再三强调,“你注意台词,不能说我非要他不可。” “好,我知道。”孟与森忍着笑哄小孩儿,“等着吧。” 段无心收起通讯器,坐在床中央,盯着那盏水晶灯发呆。 要是没凌君寒,真碰上这种事情,难不成得找一只母老虎? 光是脑补,段无心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他拉起被子盖住头顶,假装睡得沉。 凌君寒推开 第65章第65章段上尉真的非常软 门进去,踱步到床边坐下,段无心感觉耳朵被指尖轻地捻了一下。 不过一秒,从耳朵尖儿瞬间麻到了尾椎骨。 “别装。”凌君寒含笑低下头亲他,“想我是不是?” “我才没有。”段无心把脑袋又往里缩了缩,整个人盖个严严实实。 凌君寒给他留足了面子,轻声哄:“那是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这差不多,这回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段无心顺着台阶下去,仰头碰他的嘴角。 皮肤贴合,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气。 欲|望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被喜欢的人一碰,好像就能找到发泄口。 凌君寒轻松被挑拨,咬着脖子笑他:“总是这热情,我可扛不住。” 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掀开他的睡袍。带子松散,一拨就开。 段无心羞愤,“你闭嘴。” 凌君寒满意他的反应,“好,我不说话,我动手行不行?” 段无心被欺负地眼眶发红,一边又想要更多。 他抖着身子,缓过一拨又一拨的热浪。等到呼吸稍微平复,烦躁地拉过人的衣领,凶巴巴命令道:“别『摸』了,快点儿。”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却泄『露』出一丝情|欲。 凌君寒俯下身压住他,落下密密麻麻的吻,“都听宝贝的。” 那些训练场上的招数都失效,忘得一干二净,毫无招架之力。 威风凛凛的小白虎被压制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只会红着脸轻哼。 凌君寒恶趣味非常多,咬着人家耳朵问:“段上尉满意么?” “……别这叫。”段无心别过脸,张嘴咬他的肩膀。 “那要叫什?”凌君寒明知故问。 段无心脱了力气,任人折腾,好一会才喃喃道:“随便你。” “宝贝。”凌君寒闷笑,把人抱得更紧,“你叫我一声儿,我就放过你。” 段无心脑子发晕,昏昏沉沉,声音都带上颤,“凌君寒,你是不是想死?” “好凶。”凌君寒低头吻他,含糊不清说:“我今天还跟大家夸你来着,这不给我面子。” 段无心快要抵达顶端,终于示弱,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哥哥。” 嗓音很轻,带着求饶的口吻。 比尾巴扫过皮肤还要让人觉得心痒。 凌君寒浑身酥了个彻底,确信自己之前说得话的确不假。 如下午在训练场所说,段上尉私下真的非常软。 既听话爱撒娇,被摆成各种姿势也只是咬着唇轻微反抗,然后被就地正法。 等到一切陷入平静,已经不知道是凌晨几点。 段无心披着宽松的睡袍,被抱进浴室清理。他脸颊坨红,后知后觉问:“森哥怎么跟你说的?” 凌君寒细致帮他处理干净,回忆那通简单的对话,缓缓开口:“他只说,你给他打个电话,我就懂。” “这聪明。”段无心仰头看他,眼睛里是未散去的氤氲雾气,“就这一句,你怎么会懂?” “我比你想象的要解你。”凌君寒把人从水里捞起,把自己身上的薄汗一并冲洗掉,重新回到床上。 身心都彻底放松,段无心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气无力,“我早晚一天会被搞死。” 语气简单直白,说得却是最勾人的话。 “要不是你单纯,我真的觉得你是故意的。” 凌君寒忍无可忍,翻身压住他,难耐开口:“再来一次。” - 早上睡到十点,凌君寒悠悠感叹,美人在怀,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旁边通讯器已经震动了一阵儿,他划开屏幕接起:“嘉木,怎么?” “灰港出事,那边发生大量斗殴事件。多群众跟发疯了似的,胡『乱』哀嚎,正在无差别互相攻击,截止现在,死亡人数已经快两百人。” 凌嘉木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希尔总统命令我们赶紧过去解决,说得轻松,那些人是人是鬼现在都分不清,估计是一场恶战。” 凌君寒瞬间清醒,直坐起身,“我马上到,把孟与森叫上一起。” “好,我马上联系他。”凌嘉木应一声,“这次需要多人一起过去?” 凌君寒沉『吟』两秒,预感事态严重,回复道:“能调动 第65章第65章段上尉真的非常软 的,全部上。” 他收起通讯器,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都是平民百姓,显然被人当作棋子进行拉线『操』控。 这个时间点发生内部攻击,必定是有人作『乱』。 如果跟虫族扯上关系,那就是麻烦。 段无心『迷』『迷』糊糊地抓一下他的腰,问道:“怎么?” “今天去灰港,那边在闹事。”凌君寒把人从被子里拎起来,把他变回白虎,“你跟我一起。” 一听是正经事,段无心睡意全无,翻身而起。 凌君寒洗漱完毕,站在衣柜前快速穿上军装,扣上军帽。 一身军装穿上,昨晚那份旖|旎的气氛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出事地点,难不让人联想。 灰港是毗邻中心区最近的港口,如果一旦发生大规模混『乱』,容易破防。 他心中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大事即将发生。 抵达军区的时候,所军队已经全部登上战舰。 段无心跟在后面跳跃上去,腿脚发软,只能强撑。 航行时间需要四小时,凌君寒跟所编队下令完毕,安排好各自任务后,又绕一圈,在餐厅找到人。 他见段无心气无力趴在桌子上,面前是战舰上的厨师准备的早餐。 快步踱步过去挨着坐下,低声问:“怎么不吃?没胃口?” “昨晚累坏了,毫无食欲。”段无心垂着尾巴,懒仄仄开口,“希望今天别有什战斗,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要是知道今天要出任务,昨天就不至于这放纵。 段无心扫了凌君寒一眼,又在心里骂一声禽兽。 孟与森从背包里『摸』出一支透明管递过去,叮嘱道:“这是他们oga的抑制剂,虽然跟兽类不完全匹配,但总比没有好。不知道这事儿几天能够解决,你用这个稍微应付一下。” 凌君寒嗯了一声,推开针头,拉过虎爪放在自己腿上。 针头碰到绒『毛』,段无心瑟缩了一下,心里发怵。 “现在出征,确实不大方便。你忍一下,可能会点儿疼。”凌君寒按着爪子,针头精准扎上皮肤,狠心往里推。 段无心抓着他的手臂,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绝望开口:“来吧,为了联邦。” 一群人被逗笑,凌君寒小心翼翼地推动针头,尽量减少他的痛感。 饶是如此,小白虎还是没忍住哀嚎了一声,声音无比凄凉。 凌嘉木盯着小白虎的脑袋,皱紧眉头,心疼道:“这样一看,当兽类好惨,要被发情期折磨。你们俩悠着点儿,别像那只搞基狮子,弄着弄着人没。” 抑制剂全部推入,段无心收起虎爪,用舌尖『舔』『舔』。 稍微恢复精神,他蜷缩成一团,大大咧咧说:“倒也没有你说得这惨,过程是挺舒服的。” 听到满意反馈,凌君寒轻咳了一声,懒洋洋靠着沙发,查看灰港的地形图。 “啊,是、是吗?多舒服?”凌嘉木作为母胎单身,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孟与森『揉』一把他的脑袋,指尖弹过脑门,无奈道:“人家两口子的私事,问这多干什。” “我又没试过,就是很好奇啊。”凌嘉木不悦地拨开他的手,脑袋转过去,“你这个单身狗又不懂,请你闭嘴,我问的是心心。” 段无心差点儿咬到舌头,回忆昨晚的细节,娓娓道来:“反正很刺激,酥酥麻麻的,根本控制不住,浑身紧……唔——” 嘴巴被凌君寒捂住,他断断续续从指缝里发出声音:“你堵我干什,我没说完…” “宝贝儿,床上的事情不必跟别人说得这详细。”凌君寒哑然失笑,尽量用通俗的说法解释,“你这话要是放弹幕上,估计能全部和谐得一干二净。” 段无心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疑『惑』说:“不能说吗?我们园区里那些动物过发情期,会大家互相交流经验,非常坦『荡』。不过那会儿我年纪太小,没什兴趣听。” “学着点儿,我们人类,讲究含蓄。”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嘴巴,趁机教育道:“以后不准跟别人讲,你要是实在想倾诉,可以跟我说事后感想,我不介意。” 凌嘉木听得心里发痒,眼睛微亮,蠢蠢欲动:“我们人类也没那么含蓄,说得我也想找人试试。”w,, 66、第66章 第66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66章第66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孟与森后背一僵,转动面前的水杯,沉声问道:“你准备找谁试?” “不知道,先打完这一仗再说。不过看到我哥他们俩甜甜蜜蜜的,搞得我都想谈恋爱。” 凌嘉木撑着下巴,悠悠感叹,“春天一到,万都到了发情的时候,没谁能逃过。” 段无问了问题的关键点,“你想找男的女的?或者…动?” 凌君寒被逗笑,『揉』了他一把,“还动,你准备扩展业务,拉皮条给他介绍个狮子还财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还能变。” “当然女孩子,我铁直。”凌嘉木在几人中间来回扫视,发现自己竟然被个喜欢男人的人包围。 他眨了眨眼,嗤笑了一声,“哎呀,你们这些同恋不懂我们直男的世界。” 段无瞬间了然,孟与森为什么死都不肯开口。 敢情这人压根没朝着这方向想,要莽撞表白,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无比怜悯的看了孟与森一眼,那人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段无侧过头,虎爪挠了挠凌嘉木的胳膊,发疑问:“你就没考虑过男孩子?” “没有,跟男的在一起多别扭啊。”凌嘉木惊恐,急忙摇了摇头,“再说,我身边的男人都糙汉子军人,我一个都看不上,非常嫌弃。” 段无几乎就要脱口而,瞎子,你看看身边的森哥啊! 收到凌君寒警告的视线,他又把话咽了回去,慢吞吞开口:“行吧,说不定哪天你突然发现,跟男人谈恋爱也挺好。” 凌嘉木迟钝了几秒,终嗅一丝不劲。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孟与森轻咳了一声,试探道:“你就不好奇,我那白月光谁?” “好奇啊,这个傻『逼』大概眼瞎了,你都看不上。” 凌嘉木大咧咧地揽着他肩膀,夸奖道:“我森哥,要脸有脸,要钱有钱,根正苗红富二代,婚恋市场顶配人士。” 段无连连点头,这人骂自己骂得倒挺顺口。 确挺傻『逼』,反『射』弧长天际。 孟与森玩笑中透一丝真,散漫道:“既然我这么好,我就委屈一下,跟你试试。” “别别别,咱们兄弟,这样搞『乱』|伦,要天打雷劈的。”凌嘉木严辞拒绝,“我再饥渴,也不至找兄弟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傻『逼』。”凌君寒低声骂道。 凌嘉木抬起眼,愤愤不平说:“说谁呢?” “没谁。”凌君寒招把人支开,“你去观察室看看情况,顺便监控港口那边伤亡人数,及时汇报。” 听到命令,凌嘉木挠了挠头,站起身,“行,我现在就去。” 等到人离开,凌君寒才同情的拍了拍孟与森肩膀,语气无比痛,“喜欢上这么一个单细胞,真不容易。” 孟与森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已经习惯了。” 段无格直白,脑子一拍,就了个损招,“要不,你就直接表白。反正他脑子不大好,说不定没拐过弯来就从了。” “你这损人的本事,倒跟君寒越来越像。”孟与森敷衍的笑了笑,表情阴沉了几分,“可能,真的需要下一剂猛『药』刺激一下。” “怎么做?”段无晃了晃尾巴,好奇问。 孟与森扬起唇角,恢复温和表情,“没什么,到时候在说。” 人不想再提,这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段无困意袭来,把虎脑袋搁在凌君寒腿上,低声说:“我睡会。” “那你休息,我陪不了你,还得去巡视。”凌君寒挠了挠他的下巴,安抚了几下。 随着到灰港的距离越来越近,担忧 第66章第66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也就越发浓郁。 “嗯,你去吧。” 段无窝在沙发里补觉,听着旁边的人走来走去,睡得不大清净。 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小时,恍惚间听战舰上的警告音响起,猛然清醒。 尾巴晃动,他又趴在沙发上肢伸展,做着战前准备。 “战舰即将抵达灰港,全体集合,准备着陆。” 广播里传来凌君寒的声音,段无动了动耳朵,轻巧弹跳下沙发,跟着大部队往中央大厅走。 眼神时不时飘过旁边的窗户,外面的天『色』沉得厉害,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这座城市跟灰港这个名字一样,阴沉沉的,看不一丝光亮。 五分钟后,战舰加速驶轨道,极速降落。 着陆地选在距离灰港一万星里的空旷地带,全员各自登上机甲,训练有序从战舰内驶。 段无的机甲还上回凌君寒送他的定制版,机身上的虎头看着威风。 之前机械臂被虫族咬碎,又新返修,再送回来的时候,又跟崭新的一样。 “所有编队分散港口,进行搜寻。如现攻击情况,可以反击。” 凌君寒下完命令,隔着机甲,冲段无点了点头。 虎爪移动,按下启动按钮,他跟着凌君寒那辆深蓝『色』机甲一起,盘旋在灰港上空。 飞行距离不算太高,可以清楚地俯瞰地面上的状况。 只一眼,就让人胆战惊。 那些看起来人外面看起来仍然和人类无异,只嘴里嘶吼着,张牙舞爪,胡『乱』攻击。 人群混『乱』成一片,街道上杂『乱』无章,随处可被撕碎的尸体,就这么随意晾着大街上,衣不蔽体。地面上处流淌着浑浊的血迹,混着泥沙,蔓延至远方的海水里。 尖叫声,辱骂声,东西碰撞声,机甲轰鸣声,在这片死气沉沉的港口回『荡』。 让人惊,又无限绝望。 段无皱了皱鼻子,铺天盖地昆虫的气味涌入机舱,汹涌而来。 这座毗邻港口的城市,仿佛已经在潜移默化间,被“虫族”占领。 他按下联络仪,跟凌君寒汇报:“不『乱』民,应该跟上次那些士兵一样,被注『射』的虫族的激素,大部分已经变异。” 如变异,那不就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敌人? 但这些人都普通百姓,医生、职员、律师,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学生。 因为被注『射』激素,失去智,被迫成为异类。 如采用武力炮轰,直截了当的了结生命,这个命令在过残忍。 但他们已经被控制神经,被暴力洗脑,此刻完全失控。 一向杀伐断的凌君寒,此刻也变得犹豫不决。 “下去看看。”凌君寒松开『操』纵杆,低声回道。 段无打开舱门,跳下机甲,快步朝他飞奔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一个强壮的身影拦着他的面前,张牙舞爪就冲他袭击过去。 那人素不相识,大抵动天生的敏锐与相克,只视线碰触,就直接发起攻击。 只作为没经过任军事训练的平民,招式混『乱』,『乱』无章法。 小白虎弹跳闪躲,扭头用力,瞬间把人按在了地面上。 虎爪划过喉咙,旁边一个颤巍巍的老人传来惊呼:“不要杀我子!” 段无愣住,缓缓抬头,和老人视,“他你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昨天开始,他就变得不正常。『乱』砸东西,人就打。” 老人掀起破破烂烂的袖口,枯槁的臂上『露』触目惊的伤痕,“这都他抓的,按都按不住。但怎么办呢,他再疯,也我子。” “您被抓了之后 第66章第66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什么反应吗?”段无仔细询问。 如现伤痕就能变异,那事情就更为复杂。 老人摇了摇头,拿破破烂烂的衣衫把伤痕盖住,“没有,我只躲得远远的,怕他再次攻击我。” 段无松了口气,至少变异条件,还需要注『射』激素。 那不只要找到在人群中作『乱』的人,就能阻止事态继续严下去? 只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去找。 男人还在虎爪下奋力挣扎,臂掐住小白虎的后颈,试图反击。 段无用了力气,脖颈上现一道浅的红痕,爪子只要再深一些,这人就会断气。 老人眼眶含泪,盯着段无,又远远看了一眼凌君寒,双膝跪下,“求你们,不要杀他,他只病了……他会好起来的。我马上带他去看医生,行不行?” 凌君寒快步走过来,残忍说真相,“他这可能,恢复不了。现在这样的变异人群越来越多,如军队控制不住,只能采用武力处理。” “长官,我知道您,您元帅,您一定可以做主。” 老人扣在地上,双颤抖着撑着地面,连磕了个响头,“求求你们,别动他。” 段无收了虎爪,按住变异者的肢,仰头看凌君寒,求助问:“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们吸引到一个地方,再集中处理,现在这样混『乱』斗殴,伤亡太多。” 凌君寒沉『吟』了几秒,想起之前的解决办法,“就用上次那个方式,你驾驶机甲用虎啸把他们积聚到港口边。” “好。”段无点头应允。 凌君寒把老人从地面上扶起来,把她腿上的灰拍干净,“您先找个安全地方躲一下,别靠近您子,会有危险。” 他嘱咐完,示意段无回机甲。 两辆机甲一前一后盘旋在上空,段无打开舱门,冲着天际仰头长啸。 空『荡』的灰港,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挑衅的叫声,仿佛在正面宣战。 那些变异者瞬间停止人类的攻击,而下一秒,朝着机甲的方向莽莽撞撞的跑过去,速度越来越快,猛烈疾行。 段无加速行驶到灰港港口,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奔涌而来,数量庞大。 联络仪里传来编队队长的汇报结,“目前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人,灰港的医院已经无法接纳,伤员太多,只能原地等死。” 凌君寒按下联络键:“申请调动临星的医疗队过来救援,所有编队停止搜寻,全部港口集合。” 他盯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推推嚷嚷聚集在一起,仰头盯着空中段无的机甲嘶吼咆哮,像杀红了眼。 目前所有的变异者已经集齐,只需要一炮,就可以消灭得干干净净。 他拨通孟与森的联络电话,直截了当问:“这些人还有救吗?” 孟与森回:“概率低,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激素问题,但目前仍然没研发抑制虫族基因的『药』剂。只能抓几个回去挨个验,看能不能有什么突破。” 凌君寒垂下眼,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如一直没办法解决,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孟与森残忍道真相,声音低下去,“如不能抑制,的确这样。” “长官,要开炮吗?他们正追逐着段上尉的机甲,在这个过程中,变异者的战斗力在迅速增长。如不控制,恐怕……”编队队长在联络仪里汇报,声音微颤。 恐怕,会发展成战斗类虫族,一发不可收拾。 凌君寒正准备开口回应,悬在半空的机甲被撞击得猛烈晃动了一下。 他侧过头,瞳孔紧缩,看凌嘉木驾驶着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机甲,冲他毫不躲避的冲撞过来。 而那双从来都笑『吟』『吟』的双眼,此刻充满杀意。w,, 67、第67章 第67章我和你同在 第67章第67章我和你同在 “嘉木!”凌君寒驾驶机甲往左边闪躲,按下联络仪,冲他吼道:“你在干什么?” 凌嘉木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微微调转方向,又无比蛮横地朝着他冲撞过来。 他双眼猩红,『操』控机械臂打向凌君寒,力道无比狠戾,不留余地。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瞬间变成一个素不相识的陌人,被『操』控着机械『性』的动作,宛若一个提线的傀儡。 “所有编队注意,将地面上的变异者活捉关押进一监二监,全单押隔离,如有强烈反抗伤及士兵的,直接击毙。” 凌君寒一边盯着地面上那群张牙舞爪的异类,一边躲避着凌嘉木的攻击。 变异者奋力挣扎,拼命反击,以相当原始且凶残的方式攻击士兵。 编队尽职尽责执行着凌元帅的命令,抵死不从的,就地击毙。 灰港的海岸上,嘶吼声和枪击声混成一片。 段无驾驶着机甲从远方冲过来,帮着一起牵制凌嘉木,两人一左一右两面夹击,『逼』迫凌嘉木的机甲强行迫降。 机甲被按在地上,凌君寒跳下去打机舱,把人从驾驶室内拉出来。 凌嘉木反抗拒,伸腿侧踢,满眼都是不肯服从的倔强。 “嘉木!你看清楚,我是你哥。”凌君寒附身压制住人,双一钳,把双臂反扣在身后。 两人视线对视,凌嘉木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清,又混『乱』出声,“哥……你…不是…不是……杀……杀你。” 段无很是担忧地盯着他,虎爪在身上拨来拨去,试图唤醒人的理智,“怎么办,要是变不回来,他是不是……” 凌君寒抿紧唇,挤出声音,“我不会让他死的。” 段无起身,按下机甲内的联络仪,跟那边转述当前的状况,“森哥,嘉木哥也出事,你快救救他。” 那边沉寂好几秒,才传来孟与森低哑的声音,“我在一监等你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段无切断联络。 编队队长快跑过来,气喘吁吁:“现在正在活捉变异者,但是他的家人也在闹事,我『乱』抓好人,要求上诉。” “不用管那些群众,嘉木刚刚发什么情况?”凌君寒面『色』铁青,抬眼道。 编队队长摇摇头,艰难回忆,“刚才凌副官自己带一支编队去搜寻,中间我走散,不知道遭遇什么。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情况,他可能也被人注『射』虫族激素。” 凌君寒低声骂句脏话,抬头看向队长,“你带队全城清理,看看有没有遗漏变异者。我先带他回监狱,有事联络仪联系。” “收到,长官。”队长敬个礼,快步跑。 凌君寒把凌嘉木双捆着,扔进机甲,看向段无,“走,一起过去。” 因为变异者太多,一监被塞得满满当当。 孟与森带着一群研究院的助,正在挨个注『射』镇剂。那些张牙舞爪的异类,暂时陷入安静。 一个一个歪七扭八倒在地上,像一个个沉睡的怪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又是一场令人头疼的恶战。 凌君寒把凌嘉木放置进单独房间,拿出军用绳把四肢捆绑在床上,打上死结。 他俩静静地对视,不过是一剂注『射』,就让人完全变样。 凌嘉木求欲旺盛,在被控制和自我意识中混『乱』不清,胡言『乱』语。 “他偷袭我,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拿着针弄我。” “杀、杀人类,虫族就能获得权力……” “哥,我好难受…把我松!” “咬死你,咬死你,你这群渣滓。” …… 凌君寒抓到关键词,赶紧通知所有编队,“全城搜寻穿白大褂的人,将所有群众有序撤离进避难区,禁止上街晃『荡』。” 孟与森推门进来,上拿着一支新的镇剂。 他盯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喃喃道:“傻,怎么这么不小。” 凌嘉木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他应该就是看准落单,直接冲着他来的。”凌君寒抹一把脸,艰难口:“现在怎么办?要注『射』镇剂么?” “其他变异者身体太弱,恐怕得拿嘉木来做实验。”孟与森微微低头,指尖划过他的眼尾,疼得厉害,“嘉木,你再扛一下,森哥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凌嘉木眨眨眼,恍惚之中,好 第67章第67章我和你同在 像听懂,又好像没懂。 下一秒,他扭过头,张嘴咬上他的臂,瞬间鲜血溢出。 凌君寒把孟与森拉到一边,低头检查伤口,低声:“他现在攻击『性』很强,你要小。” “『操』他妈的李英毅。”孟与森『摸』着伤口,猛地踢一下床尾,床架发出一声巨响。 他管不有一大堆下站在一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点名道姓。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凌嘉木时不时的发出嘶吼,像是某种兽类。 他处于清醒的状态,暴怒且狂躁,腕上因为剧烈的挣脱被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 孟与森把实验用的东西全搬到凌嘉木的房间里,二十四小时盯着,不敢松懈。 段无跟着凌君寒驾驶机甲,一圈一圈的在灰港上空盘旋,清查,监控。 夜『色』越来越深,却无人敢睡。 孟与森用尽各种方式,凌嘉木始终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狂怒,只是不肯吃东西,人一靠近,就始攻击。 全靠注『射』葡萄糖维持命,不过三天,整个人瘦一大圈,脸颊凹陷得厉害。 整个灰港已经变成一座无人的空城,凌君寒却始终惴惴不安。 仿佛下一秒,联邦的任何一座城市就会爆发出同样的灾难。 灰港事件传遍整个联邦,谣言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听灰港那边闹事,凌君寒直接下令屠城,死好多人】 【不止,我那边的朋友,他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当场弄死】 【毕竟为勋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 【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太残暴】 【瑟瑟发抖,这种滥用军权的人也不管一管?】 【连亲弟弟都能下?疯吧,有没有人『性』】 …… 人并不知情真相,只是捕捉风言风语,就始大肆渲染。 也许浑水『摸』鱼中,那些讨厌他的人也在趁机煽风点火。 比如李英毅。 巡逻完毕,凌君寒拨通希尔总统的电话,直接切入点,“事到如今,您要瞒着群众吗?能不能官方出个通报,也好让大家进行自我防范。” “君寒,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希尔失去往日镇,声音颤抖口,“我承认我判断失误,兽魂计划一始的确是我授意,我以这个实验为由头跟虫族进行利益交换。只是他现在反咬一口,始内侵入,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合作。” 凌君寒拔声音,怒从来,指责道:“跟虫族交换,你是疯吗?交换什么,军舰武器是管辖权?你为那点儿破政绩就容许他这么胡闹?现在他在拿普通老百姓的人命来作『乱』,如这种情况全联邦扩散,你我都没办法控制。” 那边安静几秒,希尔低声:“有解决办法么?你那个研究院应该可以研究出反向抑制剂吧?” “在研究,没有结。”凌君寒吐口气,一字一顿:“请立刻控制李英毅的行动,同时,向全国发出通告,清兽魂计划的前因后。” “不能,出去我这个总统也得玩完。”希尔厉声打断,“等你解决完这个事情,我将李英毅送上审判庭,以叛国罪处理。但是兽魂计划的详细内容,不能外泄。” “您这会儿想着总统的位置呢?现在没『药』剂可以解决,如不告诉群众,你就让他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扎上一针然后互相残杀?又或者胡『乱』猜测先内就始攻击『政府』自『乱』阵脚?” 凌君寒嗤笑一声,“我可以断,灰港只是个始,很快就会全国蔓延。” 希尔沉默。 过好一会儿,他只是不停的复:“兽魂计划不能对外公布,我必须军队私下解决。你要是想自己出去,现在恐怕也没人信你。君寒,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你是好好的解决完那批变异者,作为英雄回来吧。” “去你妈的英雄。”凌君寒骂完,狠狠挂电话。 段无从凌嘉木的房间出来,带上门,冲着他无奈摇摇头。 “是没办法,按他现在的身体,多再扛几天。” 凌君寒『揉』『揉』眉,一筹莫展。 脚下已经堆积一大堆烟头,他垂着眼又点上一根,咬着烟没话。 兜里通讯器震动,他捏着听筒接起,淡淡:“妈,怎么?” “嘉木是不是出事?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么瞒着我。”季枚急忙:“他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他 第67章第67章我和你同在 被注『射』虫族激素,现在被单独关押着,与森在研究实验。”凌君寒一五一十交代实情,“之前没,是怕你担。” 季枚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吼,“你倒是想办法啊!嘉木要是有事,我也不活!” “妈,我在尽力救他,真的用尽所有方式。”凌君寒疲惫地靠在墙边,缓缓闭上眼。 段无担忧地看着他,能够感同身受他身上的担。 自己的亲弟弟变成这样,难受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来得少。一边因为突发事件死扛着,一边要遭受非议,他真的害怕,凌君寒会在某一刻崩溃。 季枚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询,段无把电话抢过来,拔声音:“阿姨,别,您让他休息几分钟行不行?” 看到这样的凌君寒,他实在是疼得厉害。 “,你……”季枚瞬间声音低下去,自责道:“我是急昏头,我知道你近也很辛苦,是我太着急。” 段无平静气:“您别想太多,我先挂。” 他收起通讯器,塞回凌君寒的军装口袋里,低声哄:“别跟她气,她就是太担嘉木哥。” “不用安慰,我没气,只是觉得很无力。”凌君寒拉拉裤腿,半蹲下去,和他对视。 指尖抓住『毛』茸茸的脖颈,『乱』无章法捏捏。 段无抱抱他的腿,仰头:“是不是很累?” 凌君寒吐口烟,出里话,“希尔不肯公布兽魂计划的内容,现在变异者也没办法解决,群众那边谣言四起,没一件顺事。” 他从十八岁初次登上战场,每次念头都很简单,抵挡进攻,保卫国土。 可是这一次,敌人成自己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下。 “我看到网上的评论,他的话真的好难听。” 段无回忆之前翻看的留言,咬牙启齿,“什么都不知情,就知道瞎起哄。要不,我直接公布真相,看他敢不敢『乱』。” “我现在口,也没人信。”凌君寒咬着烟,含糊不清口。 民众不知真相,只知道他的军队抓无数平民,杀过程中的反抗者,段暴力又狠虐。 他现在,在所有人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见段无愣神,他又自嘲地笑笑,“谁会信一个听起来滥杀无辜的杀人狂呢?” “你才不是杀人狂,你是好的军人。”段无反驳。 凌君寒垂着眼,只是『揉』『揉』他的脑袋。 段无仰头看他,男人的军装已经起皱褶,因为连续几日的奔波,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都是来不及收拾的胡茬,看起来很是疲惫。 他眨眨眼,下决:“我来,我就是兽魂计划的一分,没有什么比我有服力。他要不相信这些人能变成虫族,我就直播把自己变人给他看。” 如凌君寒是那个孤军奋战的英雄,这一次,他选择勇敢的跟他站在一起,面对未知的凶险。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凌君寒掐灭烟,严词拒绝道:“你知道直播会有什么后吗?他的注意力会全吸引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里面已经躺着一个凌嘉木,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段无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脖颈里,有条不紊的着自己的理由:“再,跟公众公布兽魂计划,他才懂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不然以为军队在『乱』抓人,从内就始起哄内斗。解真相,他也好自身防范是不是?如身边有出现变异者,才能及时通报,防止伤害扩大。” 一字一句都得在理,但凌君寒始终不肯松口。 段无又:“我相信,这一次,我也会赢的。” 小白虎的眼神无比坚,充满力量。 只要凌君寒跟他站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觉得害怕。 “,你长大。”凌君寒怜惜地亲亲他的耳朵,把他紧紧『揉』在怀里。 段无蹭蹭他,嗓音温柔,“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两人安静地抱在一起,顶上的灯把影拉得很长。 十分钟后,段无打直播。 在线人数每秒以万增长的直播间里,他直接按下胸前的按钮。 在弹幕上无数的号之中,银发少年盯着摄像头,眼神无畏,姿态从容。 对着那些躲在暗处作『乱』的蛆虫,像是挑衅,也是宣战。 “大家好,我是段无,是小白虎,是段上尉,也是兽魂计划的实验者。”w,, 68、第68章 第68章仰头莽撞地吻了上去 第68章第68章仰头莽撞地吻了上去 网友们看着镜头里那只『毛』茸茸的小白虎,在一秒之间就变成一个少年。 来得着急,没带军装,他裹在凌君寒深蓝『色』的军装大衣里,军纪扣到了最顶上,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那张漂亮的脸大家再熟悉不过,是上过无数次热搜的,凌君寒的男朋友。 【等等,我捋一捋,所以,我儿子和那个男生是同一个人?】 【我是老眼昏花了吗?这是什么高级特效?还是什么魔术?】 【大变活人,这是免费就能看的吗???】 【『操』,这个世界太魔幻了,怎会此…】 【儿子没被绿,妈妈很是欣慰】 【兽魂计划不是李英毅的实验么?儿子什么时候被抓过去了?】 看着『乱』糟糟的弹幕,段无心缓慢眨了眨眼,继续口。 “的确是同一个人,要是还有人没看清的,我可以再变一次。” 他按下按钮,切换回小白虎的状态,冲着镜头嚣张地晃晃尾巴。 再过三秒,重新变回人形的模样,前后切换速度太快,让人恍神。 唯一相似的,就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透过屏幕和摄像头,闪着微光。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到达三千万,段无心相信混在这些人当中,那些叛徒,也在时刻监视着他的举动。 或许一脸平静,或许咬牙切齿,但那都已经不重要。 他语气平静,继续说道:“刚刚你们看到了,兽魂计划可以将我从白虎变成人类,来回切换。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抓去做兽魂实验,不过运气好,逃出来。这个实验惨无人道,把人类和兽类都当作试验品,死去的生命应该不计其数。” 弹幕义愤填膺,纷纷刷屏【李英毅垃圾】 段无心很是满意这个风向,作为一个人人喜欢的国宝级动物,大概没人会去质疑言论的真实『性』。 他们被真相击中,只剩下满腔的愤怒。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继续说:“现在,兽魂计划已经被虫族掌控,只要给人类注『射』虫族基因,人类就会彻底失去控制,变为虫族。灰港是第一个爆发点,我们不是『乱』抓平民,是将变异者和普通人隔离开,避免更多的伤亡。” 【『操』虫族必死!!!这段真的恶心】 【那些人招谁惹谁?要是被我发现内『奸』,老子提刀见一个砍一个】 【李英毅这个叛国贼给老子爬,有人组队去烧他家吗?】 【上次虫族一战他就杀很多士兵,多半是弃车保帅,把别人的命不当命】 【垃圾lyy之前还甩锅给ljh,这里面的水也太深…】 “大家先别激动,当前要做的是团结起来,一旦身边发现变异者,请及时通报当地军队,进行控制。” 段无心顿了顿,有条不紊口:“他们的特征比较明显,行为怪异,恶意攻击,有时候会发出嘶吼,果变异者是你们的亲人,也请不要包庇。研究院正在研究解决方式,相信会有让他们重新变回正常人的一天。” 凌君寒挪动转椅,出现在镜头里,补充道:“除非是攻击力特别强的变异者,我们不会采取直接枪击的段。我的亲弟弟也是其中之一,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果包庇变异者,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直播覆盖联邦所有线上,包括灰港避难营。 前几天还在吼叫着“还我们亲人,你们这是『乱』抓好人”的那些民众,此刻听完解释,全部噤声。 弹幕都配合的回复:【收到】 跟那堆训练场上训练过的军人似的,还挺整齐。 凌君寒盯着齐刷刷的弹幕,调侃说:“人家都是以治国,你这是直播治国,创联邦管理新方式。” “哎呀,你烦不烦。”段无心挠他一下,有些害臊。 “长官,场面控制下来了,这边 第68章第68章仰头莽撞地吻了上去 的民众都看直播,现在特别服从管理。”编队队长从联络仪里传来通报。 凌君寒捏了捏段无心的后颈,夸奖说:“做得漂亮。” “谢谢大家愿意相信我,也请你们相信凌元帅,他一定可以尽全力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段无心变回白虎,动了动耳朵,冲着屏幕玩笑说:“大家许愿吧,玄学也是解决办的一种。” 凌君寒侧头看他,见缝『插』针的搭腔:“那我要不要也许个愿,蹭一蹭许愿宝贝的光。” “…你许啊。”段无心被这一声宝贝叫得腿软,还没适应在镜头前打情骂俏,一张虎脸强装严肃。 “你上次把我拉黑,还没放出来。”凌君寒撑着下巴,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 段无心冷哼了一声,上次冷战就那么翻了篇,实在是便宜这人。 他磨磨蹭蹭点开黑名单,大发慈悲把账号放出来,说:“许吧。” 充满贵族气息的ljhsnbb带着彩『色』弹幕置顶:【希望一切顺利,国泰民安】 这回许愿倒是官方,完全不带私心。 只是id格外显眼又眼熟,很快引起网友注意: 【???上次『骚』扰心心这变态竟是凌君寒?】 【我看懂这id,凌君寒是你爸爸,儿子你们还玩父子y?】 【你我之间的父爱消失了,你有别的爸爸!】 【天天给自己老婆砸钱,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上次大概是吵架了,凌君寒者求和好hhhhh】 【好的,元帅也这么卑微,我心里很平衡(此刻正在被老婆罚跪榴莲的网友飘过】 段无心被弹幕臊得不行,明明刚才还在说正事,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拐一个弯儿。 虎爪握紧往镜头上晃,“你们别瞎扯了,快许愿!不许聊别的!” 经历几天疲惫的巡视,凌君寒难得放松,逮着直播跟弹幕互动,有来有往。 “我现在砸不钱了,卡都给心心。” “不是他管得狠,是我想主动给他花,我过得糙,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之前没说是同一个人,主要是怕他被盯上,会有危险。” “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就上次他过生日那天,还挺浪漫吧,都是老子掏空心思想的。” “我倒是想多聊聊我们俩的细节,但某人害羞,可能会被揍。” 一边说着,虎爪已经悄无声息朝他抓过去。 段无心羞愤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干嘛跟网友说这么多?”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秀个恩爱,还不让我多说几句?” 凌君寒捏着虎爪来回『揉』捏,心情好了不少,“大家想听我们俩的恋爱故事,我这不得满足一下广大群众的愿望?要不,等这一仗打完,我亲自出一本书。” 【原来元帅私底下『性』格这么『骚』,爱了爱了】 【出书请通知我们,我买十本】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子你别动手动脚】 【今年书店没你着作我不逛,求出上下册,让爹细细品鉴】 【元帅既然跟咱们儿子谈恋爱,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妈?】 凌君寒猛然想起以前凌嘉木说的,只要跟段无心谈恋爱,他就多千千万万个云爹云妈,见谁都得矮一头,气势全无。 现在面对在线的几千万网友,他无力招架,只能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不早了,大家还是许愿吧。”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飘过,齐刷刷的打下愿望。 【希望一切顺利,国泰民安】 段无心盯着整齐的字幕,好像此刻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无论如何,这一步险棋走得很对,赢得民意,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顺利。 下直播,凌君寒的通讯器立刻掐秒掐点的狂响。 显然是盯着直播,无缝衔接。 第68章第68章仰头莽撞地吻了上去 凌君寒接起,那边希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凌君寒,可真有你的,现在兽魂计划的细节坦白得这么彻底,我看你怎么收场。你等着吧,他们绝对会有其他的大动作。” “总统,到了这一步,我建议您还是多做点儿有良心的事情。” 凌君寒此刻身心轻松,语气淡淡,“趁着人还没跑,请立刻关押李英毅,我相信您那儿证据应该不少。马上要选举了,我相信民意对您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现在口气倒是挺大,要不总统换你来当?”希尔气得不行,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话回怼。 沉默几秒,气冲冲地直接挂断电话。 “之前几次谈话完就发现,这总统脑子指定是有点『毛』病。”段无心偷听完对话,准确评价。 暴『露』了身份,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变回人形,只是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衣下摆掀,就『露』出一双细长的腿。 凌君寒弯腰把衣摆扯平,恨不得把裤子也脱了扔给他穿上。 他低声吐槽道:“这大衣不够长,腿都『露』了一大截。” “没事儿,谁看我腿啊。”段无心裹着大衣大剌剌的往前走了两步,打房门,门口挤满看热闹的士兵。 毕竟小白虎能变人这种事,亲眼所见,更是激动。 大家闹哄哄,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 “段上尉你太牛『逼』了,干脆利落就端了他们的底,简直帅炸!” “瞒我们这么久,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人形也能上战场么?看起来比白虎形态和善好多。” “不得不说,段上尉人形的样子长得真好看。” 前面的对话尚且能忍受,听到这个,凌君寒瞪过去,厉声说:“变异者都挨个检查了么?巡查都结束么?街上的尸体清理么?其他可疑人员排查了么?就知道在这儿看热闹。” 表情过于严肃,语气也很凶狠,士兵们集体噤声,面面相觑。 迫于压力,推推嚷嚷着迅速撤了。 段无心被这人变脸的速度逗笑,低下头吐槽,“你干什么这么凶,人家就是好奇。毕竟白虎变人,没谁见过。” 凌君寒烦躁地把人抱紧,占有欲十足说:“你看,大家知道你能变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你转。你这样的往军营里一放,简直就是个妖精。” “你吃醋啊?我就是只白虎精,专挑你这样精壮的男人,吸干你的血。”段无心张牙舞爪吓唬他。 凌君寒勾了勾他的肩膀,示意往凌嘉木关押的房间走,“我得把你看好了,这下暴『露』得这么彻底,说不定会有人过来抓你。” “反正有你在,我不怕。”段无心回得毫不畏惧。 经过狭窄的长廊,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只有灯光在地面上落下晃动的影子。 今天面对网友所说的一切,有些冲动又不顾后果,此刻后知后觉心惊肉跳,内心百感交集。 段无心磨蹭蹭的走在后面,盯着走在前面的凌君寒,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会一直陪伴在身边。 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对这个人的喜欢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动了心思,快步跑过去,猛地拉住凌君寒的衣领,把人用力按在墙边上。 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仰头莽撞地吻了上去。 这几天事情繁杂,两人连独处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谈不上亲热。 凌君寒后背抵着墙,条件反『射』吻着他的下唇,舌尖试探进去,热烈回应。 唇舌触碰在一起,爱意疯长,连呼吸都好像带上淡淡的香气。 在昏暗的监狱里,处处关押着恶魔,却关不住恋人的爱意。 气息交缠中,段无心揪着凌君寒的衬衫,喘息的语气里藏不住的高兴。 “凌君寒,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w,, 69、第69章 第69章宝贝,想看烟花吗?…… 第69章第69章宝贝,想看烟花吗?…… “是你一个人的。”凌君寒喜欢他这样的占欲,着把人压进怀,吻得更深。 挑火的是段无心,现在只能揪着他那件衬衫,后腰发软求饶,“…好了,不亲了。” 凌君寒搂着气喘吁吁的人,用鼻尖碰了碰,低声问:“胆子这么大,不怕被人看到?” “现在官宣了,无所畏惧。谁敢『乱』说,罚他。”段上尉现在学会了当官那一招,很是威风。 灯光昏暗,凌君寒垂着眼看他,心一阵酸软。 这两天瘦了不少,显得下巴更尖翘。 他把『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指梳顺,说:“等们结束了这堆事情,就好好放个假,你想去哪都陪你。” 段无心说:“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呆着。” 曾经向往自由,现在只想过过平安的日子。 他此刻终于白凌君寒当初跟他说的那种归属感,在经历了残酷的战『乱』之后,爱人在旁,就是活下去最大的意义。 但此情此景,说爱些矫情。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些发肿的下唇,拉开一段距离,“们去看看嘉木哥。” “嗯,走吧。”凌君寒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由于连续几天反反复复的实验折磨,凌嘉木经了无生气。 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段无心正准备过去查看一眼,孟与森冲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刚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尽量别刺激他。” “还是没办法么?经三天了,怕他…”段无心用气音回道。 孟与森也好几天没合眼,这会儿挂在肩膀上的白『色』制服沾染了『乱』七八糟的试剂颜『色』,头发凌『乱』,下巴上出青『色』的胡茬,比凌君寒过之而不及的邋遢。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皮,声音很是疲惫,“试过了各种方法,包括稀释激素和破解基因,但目前看来,好像不太效。时间不多了,只能尝试最冒险的一种,这要征求君寒的意见,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什么方法?”凌君寒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孟与森停顿了一秒,缓缓开口:“基因重组,注『射』新的基因进去,和的进行重组。但没试过,只能一段一段基因选择『性』尝试,可能会出意外。” 凌君寒直切重点:“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孟与森嗤了一声,无奈说:“最坏就是人没了。” 凌君寒思考了一会儿,低声回:“做吧。” “成功率很低,连自都没把握,你就不怕,把他弄死了。”孟与森声音很轻,往日的狂妄消失得一干二净。 凌君寒按了按他的肩膀,突然问了一句:“与森,你爱嘉木吗?” 孟与森抬眼看他,眸间闪动了一下,哑声开口:“爱得死去活来。” “你这句话,就放心了。你对他的情意不比少,肯定会竭尽全力。放手去做,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会怪你。”凌君寒些心疼地看了凌嘉木一眼,“毕竟不尝试,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凌嘉木好像意识突然清了几分,断断续续开口:“哥…救……救……” 凌君寒快步过去,抓着他的手安抚道:“你乖一点,过两天就会恢复了。” 一滴泪水顺着凌嘉木的眼角滑落下去,好似听懂了对话。 他眨了眨眼,眼神突然又变得狠戾,侧头就要咬凌君寒的胳膊。 凌君寒松手躲开,把人按回床上,扭头看孟与森:“他这几天一直这样吗?” “嗯,因为『药』剂原因,时候清醒时候混『乱』,这胳膊都快被他咬废了。”孟与森掀开衣袖,上面新的旧的咬痕交叠在一起,些地方结了血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森哥,辛苦你了。” 第69章第69章宝贝,想看烟花吗?…… 段无心忍着哭腔,一腔烦躁无处发泄。 凌嘉木多好的一个人,现在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意识混『乱』,感情全无。 隔壁监狱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栏杆撞击的声响。 孟与森习以为常,重新开始捣鼓面前的试剂,头也没抬:“你们先去休息,今天这直播一宣布,天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趁着现在还时间,多睡会儿。” 段无心担忧地看着他,很是心疼,“你不睡吗?” “看他这样,也睡不着。你们赶紧去吧。”孟与森挥手赶人。 凌君寒知道劝不动他,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揽着段无心的肩膀,出了房间。 他们回到临时隔出来的休息室,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往床上躺下。 段无心还准备说什么,眼皮被凌君寒的大手压住,“睡觉,天才精力战斗,这也是军人的必修课。” “好,你也快睡。”段无心没反驳,安静闭上双眼。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他久违的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上一秒还在跟凌君寒在森林打打闹闹,高兴得不行,下一秒又切换成和父母在雪地逃亡奔跑,紧张到喘不上气。 漫天的大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那张带着鲜血淋漓的疤痕的脸。 情绪切换太快,段无心猛然醒来的时候,经泪流满面。 他失神的陷在枕头,眼前还是李英毅登上战舰的背影。 凌君寒警惕睁眼,手心『摸』到他脸颊上的『潮』湿,轻声问:“怎么哭了?” “梦到爸妈了。”段无心开口,鼻子些堵,听起来语气闷闷的。 “想他们了是不是?”凌君寒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搂进怀。 “爸妈当时被枪击带走,连尸骨都没留下。”段无心抓着他的衣领,皱了皱鼻子,“李英毅会被审判吧?等他死了,们给所死去的人和动物做个墓园,一起祭奠。” “好。”凌君寒答应他,大衣口袋拿出通讯器,把屏幕冲着他,“昨晚中心城那边就传来消息,正在申请逮捕令传唤李英毅,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心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逝去的父母经成为既定事实,他们要做的,是把握现在,改变未来。 到了白天,各地的情况依然焦灼,直播事件过来,联邦各个港口开始大面积爆发变异者。 虫族那边像是铁了心要以这个突破点作为入侵缺口,放肆侵入。 众还算配合,全部团结起来将变异者制服,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的,都主动上报当地军队。 只是变异者押越来越多,始终没解决手段,军队的人手也显缺乏,堵不上这个人数庞大的缺口。 一种无比的恐惧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蔓延,没人知道,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希尔十多年前就开始暗地支持兽魂计划,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大面积爆发“基因病毒”的一天。 各个城市都变得『乱』糟糟的,无数人矿工,纷纷躲在家避免被强迫注『射』。 他三番五次给凌君寒打来电话,希望他能尽快控制局面。 凌君寒每次都回得很是官方:“还在研发,没结果。” 早知此,何必当初。 凌君寒确信虫族这两天大动作,接替了凌嘉木的工作,监控李英毅和三位虫族议员的通话记录。 而李英毅被捕前五分钟,他与虫族议员『毛』茂崇过短暂的一分钟通话。 通过技术人员的解码,他们提前得知:虫族计划在一天后,通过各个港口大举进攻。 把控了这个消息,联邦大部分中将以上的将领,距离灰港位置较近的,集体赶了过来。 联邦经摇摇欲坠,大家神『色』严肃的坐在会议室,探讨这乎命运的一战。 段无心一筹莫展,在房间转来转去,嘀嘀咕咕:“们现在人手 第69章第69章宝贝,想看烟花吗?…… 够么?果各大港口同时出现,实在是分乏术。” 这会儿会议室聚集了联邦大部分中将以上的将领,全员聚集,为了这乎命运的一战。 “不够,大部分士兵被调到各个城市去巡逻变异者,现在留在灰港的人数只剩下五分之一。” 新调过来的上将回道:“希尔总统把李英毅军队的管辖权暂时交给了您,加上他手下的那部分,可能勉强可以撑住两天。” 勉强撑住,言下之意就是,终究会被破防。 一旦虫族大面积进攻港口,后果不堪设想。 凌君寒还在盯着港口的地图沉思,他的指尖划过各个位置,在心中自然建立起一座悬空的宇宙路径图。 “今天才做这个计划,一天后就要抵达,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他们怎么才能做到?” 段无心突然开窍,眼睛一亮:“跃迁!他们是不是会跃迁点进入,铺散到各个目标点!” “聪。”凌君寒把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号召所将领聚集,用手指圈出几个位置。 “可能出现的跃迁点五个,们需要分头行动,其中觉得概率最大的,是这一个,他跃迁的位置,会直接抵达中心城。既然这么猖狂,想来是要直击城中。” 大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凌君寒敲了敲冥星旁边的标点,“这个跃迁点,带人过去。其余四个点,钟上将、季上将你们划分一下,以防万一。” “领命,官!”两位将军抬手敬礼。 段无心跟着凌君寒启程前往冥星,耗时五小时。 抵达位置之后,他们固定在跃迁点附近,开始漫的等待。 这是一场赌博,赌虫族会不会在此出现。 段无心趴在监控室看着外面飘过的星云,觉得时间无比漫,像是拉到了永恒。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战舰中央挂着倒计时,每过一秒,心脏就揪紧了一分。 战舰内的士兵们全部严阵以待,连空气都传播着紧张。 凌君寒呼叫另外两位将军:“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报告官,们这边暂时没任何虫族暴『露』。” “报告官,这边也没。” “好,知道了。状况及时汇报。”凌君寒盯着跃迁点的方向,屏气凝神。 他命令各个分舰队,“战机准备,机甲梯队准备,武器开始蓄能。” “收到,官。”各个分舰传来回复。 以前这些战舰提前准备都是凌嘉木在负责,事无巨细,未出过差错。 他这个蠢弟弟,天资缺乏,后天格外努力,无数次陪伴他作战,在潜移默中,经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将领。 凌君寒心想:果凌嘉木能好好的恢复回来,以后一定多夸夸他。 白天缓慢变成黑夜,无数璀璨的星云战舰旁边飘过,远处的群星闪烁着微光。 而在那些微光之中,一大批密密麻麻的影子瞬间出现。 前方监控室传来播报:“全体注意,虫族出现在冥星跃迁点!” “来了!”段无心弹跳而起,盯着跃迁点的方向。 果然被凌君寒料中,他们是冲着中心城去的。 无数战舰声势浩大的出现,围绕着中间巨大的主舰,以一个训练序的阵势排列开来。 凌君寒盯着监控器内密密麻麻的虫族,突然侧头看向段无心,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宝贝,想看烟花吗?很漂亮。” 段无心紧张地手心冒汗,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虫族都过来了,要打仗呢,看什么烟花。” 凌君寒扬了扬嘴角,冷淡的暴君『露』出一丝很淡的微,随即恢复运筹帷幄的淡定。 他按下联络仪,干脆利落地发号施令,“启动星河之眼,直接炸掉跃迁点。” 他要送给段无心一场胜利,和宇宙级别的浪漫。w,, 70、第70章 第70章我爱你,很爱你 第70章第70章我爱你,很爱你 “报告长官,星河之眼已瞄准跃迁点,倒计时三秒,准备发『射』。” —— 所有炮火已经准备就绪,全部瞄准虫族的方向。 二—— 主舰里士兵全部坐机甲,安静空气里传播着紧张。 一—— 凌君寒抬起段无心下巴,迫使他视线看向远方的跃迁点。 无比笃定说:“不要眨眼,好了。”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宇宙,随之而来的,是银白『色』的光晕一层一层波纹似的扩散开,四周腾起一朵一朵淡白『色』的蘑菇云。 浓烟之中,以跃迁点为中心,炸出一个巨大的水波弧度,然后星星点点,流星般垂落。 紧接着密集爆炸声交叠响起,无数颜『色』的光晕分散在各处绽放,一朵一朵像是瑰丽鲜花,层出不穷的照亮宇宙。 那片黑暗地带被彻底照亮,伴随着爆裂声,绚烂到了极致。 光晕过于盛大,掩盖了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更像是某种庆典。 “这是…星河之眼吗?”段无心一眼不眨,喃喃道:“真好漂亮。” 凌君寒语气带着一分自豪,解释说:“这是我们研发出来的最厉害的炮弹,只需要一颗,就可以炸掉一整个星球。至于为什么这么好看,这大概就是科学家浪漫吧。” 此刻,虫族无数的战舰被爆裂成碎片,以跃迁点作为坟墓,悄无声息的,湮灭于宇宙,化为星尘。 密集舰队被爆破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小部分虫族从战舰里逃脱而出,趁『乱』四处逃窜,死伤无数。 “目标过于分散,所有士兵准备下舰,挨个击落。”凌君寒坐机甲,向段无心,“段上尉,该我们上场了。” “收到,长官。”段无心变回白虎,虎爪搭上『操』作台,申请精神共联。 在几次战斗中,他和这台机甲已经磨合得相当顺畅,几乎合为一体。 战舰的舱门打开,无数的将士像伞兵一样坠落,对着虫族的残兵乘胜追击。 各种嘶叫声此起彼伏,残留下来的虫族都巨有很强的战斗力和反侦查能力,很是难缠。 无数的炮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士兵们无所畏惧冲入战场,开始单个袭击。 段无心一边攻击冲过来的昆虫,一边趁『乱』观察局势。 在分散的虫族中间,有一只体型巨大黑『色』昆虫,表壳无比坚硬,堪称刀枪不入。 方才星河之眼炸开那一瞬间,就有无数虫族簇拥着它逃脱。 想来应该是首领,也是这场斗争指挥者。 它相当敏捷,主舰上发出的炮火可以完全躲避,几通狙击下来,仍然毫发无伤。 “长官,炮火瞄准无效,我申请靠近,单独狙击那只巨型黑虫。”段无心按下联络仪。 凌君寒回:“那是他们的王,级比次的透明昆虫还要高两级,战斗力很高。来这一次,它们本来是势在必得。我跟你一起过去。” 一场战争,必然是擒贼先擒王。 两人一左一右快速靠近悬浮在空中的黑虫,左右夹击。 段无心蓄能完毕,冲着它背部发『射』出核磁炮,它轻甩尾部,把炮弹又弹了回来。 “刀枪不入啊,这怎么打?”段无心利落往旁边一躲,绕了一圈重回原地,机甲里传来重重喘气。 凌君寒仔细观察黑虫的弱点,缓缓开口:“它腹部是收缩式,一层软肉一层硬壳,果能将它反向压制,『露』出软肉,应该可以击毙。” 段无心盯着那只蜷缩黑虫,瞬间了然。 他在心里盘算作战计划,很快有了路,“好,我们一人控制一只触角往后拉,让主舰瞄准,是不是就可以了?” “嗯,它触角力道很重,一定要小心。”凌君寒嘱咐完,率先驾驶机甲冲了去。 段无心随即跟,绕后冲向它头部,试图用机械臂抓住触角。 黑虫反应敏捷,触角一甩,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和漩涡,像龙卷风一般,几乎要把机甲掀翻。 剧烈晃『荡』之中,段无心被抛向空中,再垂直降落下去。 宇宙中作战不陆地方便,下面是无垠深空,不到尽头。 被风浪袭击,段无心迫降了几十米,堪堪稳住,左机械臂被击出一条裂缝。 他检查完机甲耗损程度,迅速调整方向,冲着黑虫的头顶重新攻击过去。 凌君寒刚冲着它后颈开了一炮,趁着它仰头空隙,段无心对准前脖颈软肉猛烈一击。 大量黑『色』的血『液』溢出,黑虫凄厉嚎叫,伤口快速愈合。 它仿佛动了怒,嘶吼着挥动触角,同时鞭打向两人机甲。 触角软刺『插』入机甲,哐一声,左臂被齐齐地卸掉,机甲瞬间残破。 舱内空气变得稀薄,段无心点开残存氧气供给,从下方加速,重新回到黑虫背后。 他在黑虫周围快速旋转攻击,吸引它注意,消耗它体力。 来回周旋了二十分钟,黑虫只是有几处浅浅伤口。自愈速度极快,愈合地方粘腻着恶心黑『色』血『液』,粘稠成一条一条的肿条。 它挥动着钢鞭似触角,像是在嘲笑,也是挑衅。 “我氧气不够了,我们速战速决。”段无心挥动着残存右臂,喘着气说。 凌君寒密集发『射』湮灭炮的同时,左躲右闪,终于抓住了右边触角。 “心心,就是现在!” 趁着黑虫与他纠缠,段无心蜷缩成一团冲撞过去,张开右臂抓住左边触角。 两人一左一右控制,填充 第70章第70章我爱你,很爱你 蓄能,加速下坠,把触角硬生生往尾巴位置压过去。 黑虫尾部爆裂出巨大的光波,光晕散开,震得机甲『乱』晃。 无数的机械碎片从机甲上抖落,摇摇欲坠。 凌君寒另一只机械臂已经碰触到尾部,他极力收紧双臂距离扣紧,迫使黑虫向后弯曲。 段无心牢牢抓住触角,帮忙分担压力,用力把黑虫连着脑袋一起往后压。 坚硬的腹部被拉扯开,『露』出层层叠叠脆弱的软肉。 黑虫拼命的挣扎,口器里发出尖锐嘶吼声,奋力想要从牵制从逃脱出来。 “心心,你让开,把那只触角给我。”凌君寒瞥见他机甲 的状况,已经残破不堪,果再遭受一次打击,估计会连人带机甲一起落入宇宙深渊。 段无心着凌君寒机甲双臂已经被挣扎着撑到最开,猛烈摇头,用力拉住触角,“你一个人扛不住,我不走。” “果炮火攻击过来,要是躲闪不及,你会死的。” 凌君寒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段无心尉,请立刻撤退,这是命令。” 段无心红着眼眶,用力抓着尖锐触角,用尽力气往后拉伸。 他知道果松手,凌君寒以一己之力根本就扛不住黑虫的力量,果要钳制,完全没有躲闪的时间。 那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英勇牺牲。 他冲着凌君寒大吼:“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不能再拖,凌君寒直接对舰队下令,“主舰准备,瞄准黑虫腹部,立刻攻击。注意避开我和段上尉方向,避免误伤。” “收到,长官,已经瞄准,现在开始攻击。”战舰上狙击手回复。 凌君寒扭头向段无心,像交代遗言一般,『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笑容:“果不幸牺牲,段无心,记住我爱你。” 段无心正准备说点儿什么,无数的炮火冲着黑虫的腹部袭击而来。 他感觉自己被凌君寒机械腿用力推开,眼前是一整片炫目的白光。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黑虫的软肉被彻底炸开,一大团黑『色』的血浆爆裂开来。 “吱——吱——” 空旷的宇宙之中,传来一声一声凄厉哀嚎。 “凌君寒,松手!”段无心吸着薄弱的氧气,冲着联络仪大吼,那人为了控制黑虫,牢牢地收紧双臂,站在原地。 那人没有回应,战舰上无数的炮火击打过来,凌君寒被炸开火光包围,整个机甲像是在燃烧。 段无心带着哭腔吼道:“主舰停止攻击,停止!” 他绕到黑虫前方,蓄能到顶点,对着那团软肉不要命的炮轰。 无数的肉浆飞溅开来,把机甲前方的透明玻璃糊得模糊不清,段无心冲进那团软肉,残破的右臂抵住腹部,致命一击。 黑虫直接断成两截,像残破的玩偶一般,掉入黑暗宇宙,消失不见。 他冲过去抓住掉落的凌君寒,快速往战舰上赶。 放回主舰上,士兵赶紧冲过来帮忙灭火,待火光扑灭,机甲已经被烧成漆黑。 段无心粗暴拆开机甲,把人从里面拉出来,凌君寒已经陷入昏『迷』。 一群军医赶过来把人抬上担架,迅速放进战舰上治疗舱。 “医生,他怎么样?”段无心抓着军医的袖子,满脸都是眼泪,六神无主坐在地上。 军医回复:“元帅现在陷入窒息,身上多处炸伤,情况不太乐观。” “救他,你们必须要救他!”段无心声音低下去,自言自语,“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军医安抚地拍了拍他,低声说:“我们会尽力,您要振作,元帅现在不在,您要帮他打完这一场仗。” 段无心点了点头,咬着下唇,把情绪强制压下去。 他接过联络仪,说道:“黑虫已经击落,剩余虫族采取扫『射』模式,远程击毙。” 随着一声声炮火,那些仓皇逃窜昆虫被大面积扫中,在火光之中,一个个掉落。 那些曾经猖狂,不可一世异类,被彻彻底底消灭在宇宙之中。 扫『射』十分钟后,前方传来汇报:“虫族已经全部清扫完毕,申请归队。” “辛苦大家,回来吧,准备返回灰港。”段无心脱了力气,裹着之前带来的凌君寒军装,变回人形。 他颤着双腿走到治疗舱边,呆呆地盯着舱内人,神情恍惚。 方才果凌君寒没有推开他,现在躺在里面的,可能是自己。 段无心趴在舱外,骂骂咧咧:“你这个傻子,说什么遗言,谁准许你去送死的?你跟我商量了吗?” 说到后面,整个声音都是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整个人几近虚脱。 “段上尉,元帅现在恢复了生命体征,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我们现在先帮他处理伤口,返回灰港,立刻手术进行伤口缝合。”军医向他汇报道。 “好,你们动作轻一点,很疼的。”段无心往旁边挪开,腾出位置。 他着凌君寒被抬出治疗舱,手臂和后背都是被灼烧过痕迹,触目惊心。 那些伤口渗透着血迹,把精壮身体弄得面目全非。 段无心眨了眨眼,视线被泪水模糊得几乎看不清。 他解下脖颈平安符,弯腰系在凌君寒身上,轻轻嘟囔道:“我够幸运了,这个还你。” 果真有神明,果自己能给别人带来好运。 段无心想:那自己就再倒霉一点吧,把这些运气全都分给凌君寒。 不需要太多,只求他能好好活着。 战舰原路返回灰港,凌君寒被送往当地军医院,开始漫长的手术缝合 第70章第70章我爱你,很爱你 。 段无心蹲在手术室门口,恍惚想起一次的情景,那次是为了那颗尖齿,这次是为了救他。 他后知后觉害怕,果凌君寒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爱你”。 总是要到失去,才发现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 他们还没有好好约会,逛街,电影。 还没看到李英毅被审判,实施死刑。 还没来得及接很多次的吻,做很多次的爱。 还有很多很多人生没有一起度过。 他们还说好了,以后到了年纪,要结婚呢。 段无心靠在一旁,浑浑噩噩,通讯器不停地震动。 他颤抖着接起,那边传来孟与森声音:“心心,抑制剂终于做出来了,嘉木目前已经初步回归人类特征,不过还处于昏『迷』状态。” “太好了,辛苦你。”段无心含着泪,拼命掐自己手心,把那些难过情绪压下去,说:“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孟与森想到之前士兵带回来的通报,低声问:“君寒现在怎么样?” “还在手术,他不会有事,之前就说了嘛,这人福大命大。”段无心用很轻快口吻说道,“你先找照看嘉木哥,这有我盯着。” “好,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孟与森叹了口气,安慰道:“很快就会结束这些糟心事了,再扛几天。” 段无心抽了抽鼻子,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 十小时后,凌君寒身上缠满密密麻麻绷带,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段无心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头,拿『毛』巾帮他一点一点的擦身血迹。 他已经不会像上次那样骂骂咧咧,此刻无比平静。 不管怎样,他相信凌君寒会醒,只是早晚而已。 恍惚已经过了天,孟与森抑制剂被研究院批量复制生产,送往各地,无数的变异者注入『药』剂,大部分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虫族消灭,联邦的民众们开始恢复日常生活,一切都回归到井然有序,好像所有预兆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无比期待英雄从灰港归来,天天念叨,翘首以盼。 只是,凌嘉木没醒,凌君寒也还在昏睡着。 两人被安置在医院同一层病房,房间就在隔壁。 段无心跟孟与森打趣说:“我们俩真惨,这么天天陪床,活像两个守寡的。” “这样说起来,我倒是比你还惨。你好歹还是正牌夫人,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孟与森苦中作乐,“别的变异者陆陆续续都醒了,凌嘉木怎么这么贪睡?” “大概是之前工作太辛苦了,趁着现在补觉呢。” 段无心低头『摸』了『摸』凌君寒额头,帮忙找借口,“元帅也辛苦了,趁着机会,这次就让他多休息几天。” “心心,这段时间,你真成熟了好多。”孟与森盯着他动作,感叹道,“次君寒在医院的时候,你还哭得死去活来的。” 段无心『露』出浅浅笑容,低头搅住凌君寒左手,十指相扣,“我觉得他早就听到我在说话了,就是累了,舍不得醒。反正,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先过去,我怕嘉木醒来找不到人,觉得自己被丢下了。”孟与森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马上到点儿了,你记得吃饭。” 段无心嗯了一声,示意他把门带。 他从抽屉里拿着电动刮胡刀,熟练地帮凌君寒把新长出来的胡茬剃干净,又拿湿『毛』巾仔仔细细洗了一把脸。 然后低头含了一大口水,吻住凌君寒下唇,一点一点帮他把干裂嘴唇润湿。 水一口一口的喂完,却舍不得放。 段无心保持着俯身姿势,贴着那张薄唇,享受这份短暂温存。 这流氓,明明每次都亲得他喘不过去,现在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舌尖突然被柔软的舌头勾住,浑身触电一般,无动弹。 段无心缓慢睁大眼,震惊地看着人,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相信地喃喃道:“……你醒了?” “原来你这么主动,还偷亲我。” 凌君寒哑着嗓音开口,咳嗽了一声,开玩笑道:“下次要亲等我醒着时候,不然错过了宝贝热情。” 他头痛欲裂,不知道睡了多久,浑身都跟散架似疼。 但这都不重要,没什么比一睁眼就到段无心,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只是苦了小朋友,估计又是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 段无心又哭又笑,盯着人看了几秒,又低头重重吻住他,生怕这是一场梦。 他咬着凌君寒下唇,莽撞又用力,把这段时间压抑情绪全部宣泄而出。 凌君寒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带着笑啄吻他唇角,轻声说:“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律,好像我每次往鬼门关里跑一趟,你都表现得更喜欢我一点儿。” “才不喜欢你。”段无心按着他肩膀,低声纠正他。 凌君寒抬眼,撞进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慌张。 他艰难开口,无端揣测道:“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当时不顾你意见就把你推开,生我气了?还是我睡太久,让你担心了?” 段无心没说话,只是抿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中情绪翻涌。 经历几次战争,数次失而复得,他终于学会了一件事。 凌君寒喉结滚动,垂着眼低声道歉,“对不起心心,下次我一定……” 唇舌被重新封住,段无心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始终觉得难以启齿话。 他头一次如此笨拙得表达真心:“不是喜欢,我爱你,很爱你。”w,, 71、第71章 第71章不许对你想入非非 第71章第71章不许对你想入非非 凌君寒眸闪动了一下,衔住他的下唇,低声说:“说一遍。” “我爱你。”段无心捧着他的脸颊,爱不释手的重复。 有些话,要是不早早说出来,也许就也没有机会。 从前凌君寒跟他说想要什么要会直接表达,他总是觉得害臊,拐弯抹角,心口不一。 可是现变得不同,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没有什么比真心更来得重要。 凌君寒着他的口吻,轻声回应道:“我也爱你,爱你。” 心意相通的一刻,好像所有的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脸红耳烫,段无心到底是败下阵来。 他有些害羞过脸,手指碰过缠得满满当当的绷带,语气心疼,“身上疼不疼,伤了好多地方,看着怪慎得慌的。” “又疼又痒。”凌君寒垂眼观察伤口位置,大概是口子慢慢结痂,新肉痒得厉害。 只是这回大胜虫族,又取了王的人头,估计可以过上一段太平日子。 段无心始终对于当时命悬一线的举动耿耿于怀,轻哼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己当英雄,以后我们还要一起上战场的,你要是每次都这样,我不跟你组队了。” “下次我尊重你的意见,但如果有生命危险,我还是会这么做。”凌君寒捏了捏他的手心,表情严肃。 “行吧,我说不过你,下次的事情下次说。”段无心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长长舒了口气。 隔壁房突然传来两声狗叫声,安静的病房显得格外突兀。 段无心狐疑朝那边看了一眼,“隔壁不是住着嘉木哥么?怎么还有狗……” “嘉木现怎么样?”凌君寒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查看通讯器,几天时,消息塞得满满当当。 他挑着回复了几条,觉得脖子发酸,又把通讯器扔了回去。 段无心摇头,表情凝重,“之前一直没醒,我们去看看。” 凌君寒撑起身子,缓慢往床下挪,艰难出声,“我跟你一起去。” 每次一受伤,就得遭罪。 手臂撑着床铺,肌肉用,浑身的伤口都撕扯得疼。 他压下痛意,慢吞吞地挪动了两步,手臂被段无心扶住。 两人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拐到隔壁,一推开就看见凌嘉木趴床上,双膝跪着,汪汪直叫。 孟与森抽了一管血『液』做样本检测,眉头紧索。 凌嘉木见两人进来,梗着脖子冲着人又是一通没头没脑的『乱』叫。 情景诡异,见震惊,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变成狗了?”段无心震惊,伸手抓了抓凌嘉木的头发,那人竟然顺着他的手掌蹭了蹭。 这动作无比自然,真跟家里那只流浪狗如出一辙。 看着这互动,孟与森一脸无语。 他反复查看血『液』里的成分状况,是疑『惑』,“不知道,这么多变异,没谁是这种情况……奇了怪了。” 房里陷入沉默,除了时不时的狗叫声,没人说话。 凌君寒盯着凌嘉木看了久,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他。 手掌抓紧细细的后颈,审视道:“既然变成了狗,那你是什么品种?” “哈士奇。”凌嘉木眨了眨眼,条件反『射』回答。 段无心:“?” 你怎么给自己搞出这么个品种的,说话倒是顺溜。 凌君寒顺着他的回答,一本正经的看向孟与森,说着算:“既然变成了狗,得找跟绳子拴起来,这脖子上也得戴个项圈,现人多眼杂,免得走丢了。” 段无心着急的断他,嚷嚷说:“嘉木哥已经这么惨了,神智不清,你还要栓他,也太过分了吧!” 孟与森揣摩着凌君寒莫名其妙的说辞,福至心灵,突然开窍。 他扯了扯唇角,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顺着话接下去,“是得关起来,以后三餐就买市面上那种最便宜的 第71章第71章不许对你想入非非 狗粮,毕竟得养好几十年,挺费钱的。” 凌嘉木不悦地汪了一声,表示不满。 “之前他一直想体会发情期的感觉,那等我们回了中心城,帮他找条母狗配种。说不年底就能有一群狗。”凌君寒憋着笑,越说越离谱。 “你们怎么这样!配你妈!我才不要!”凌嘉木实没憋住,仰起头愤怒出声。 凌君寒嗤笑道:“不装了?不得不说,你演技真差。” “你怎么发现我是骗你们的,没意思。” 凌嘉木盘腿坐病床上,回味了一番自己的『操』作,又炫耀道:“不过森哥和心心被我骗到了吧,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装得炉火纯青。” 凌君寒靠墙边,一语戳穿:“他们俩这是被关心蒙蔽了双眼。” 凌嘉木瞪他,怒气冲冲,“那你不关心我,亏你还是亲哥,相当没意思。” “我是太了解你了,兄弟这么多年,你动个指头我就知道你要什么鬼主意。”凌君寒冷哼一声,“与森不离不弃照顾你这么多天,你就这么对人家?” “我就是醒过来灵感突然爆棚,想逗你们一下嘛。”凌嘉木重新趴回床上,相当清脆地又叫了两声,得意炫耀道:“我这狗叫得挺像吧?” 被戏弄了一番,段无心面无表情回:“一看就是纯种哈士奇。” 真服了,没事装狗,什么人呐。 一通胡闹过后,凌嘉木干脆利落跳下床,大大咧咧搂住孟与森,给了一个相当结实的拥抱。 “忘了说最重要的,感谢森哥救命之恩,以后你就是我生父母。” “大可不必。”孟与森被拍得快岔气,开玩笑说:“你还是以身相许比较靠谱。” “森哥,我知道你是寂寞了,这样,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我给你介绍。” 凌嘉木豪气地拍了拍胸脯,大言不惭的揽下重活,“我一好好帮你挑选个完美嫂子,这就是我重生后的首要任务。” 孟与森疲惫地用手臂挡住脸,声音发虚:“折腾,我还是去补觉吧。” “对对,森哥熬了好多天,人都憔悴了,赶紧去休息。” 段无心见那个木鱼脑袋不开窍,已然放弃挣扎劝说。 凌君寒被重新掺回病房,躺床上,无所事事。 他『摸』出通讯器刷了一会网页,抬头问段无心:“能帮我弄个光脑过来么?” “你要干什么?”段无心坐陪床上,盘着腿看他。 凌君寒说:“太无聊了,估计还得躺上好几天,找点事做。” 段无心噢了一声,点头答应:“行,那我让他们搬两台过来,正好我还可以直播发时。” 手下动作快,不到十分钟,就搞来两台设备。 两个床上一边一台,倒是互不干扰。 段无心懒得变回白虎,就着人形撑着下巴开直播,跟网友招呼:“大家好久不见,元帅伤还没好,陪床无聊,直播一会。” 【噢,我们的英雄开直播了!这是什么人福利!】 【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想你!】 【我现仍然不能适应心心如此帅气,让我吸一口氧气缓缓】 【凌君寒也太有福气了,同时拥有了婆和战宠,简直人生赢家】 【子天天贴身照顾,好贤惠好人妻!】 【完仗,是不是该结婚了?】 段无心轻咳了一声,含糊回:“那事还早,不着急。等我们回中心城,还有多事情要处理。” 李英毅那边还没开始审判,还有兽魂计划后续的收尾工作一堆。 更重要的,是军队传来消息,他又要晋升军衔了,连跳几级。 想到这个,段无心是得意。 半年不到,这个晋升速度,大概可以跟凌君寒一较高下。 要不是某人还重伤床,他恨不得赶紧飞回去参加晋升仪式。 旁边传来噼里啪啦字的声音,段无心不悦地过头,凶巴巴说:“声点,我直播呢。” 第71章第71章不许对你想入非非 “好好好,我轻点。你播你的,我弄我的。”凌君寒头也没抬,手指键盘上飞快地移动。 段无心啧了一声,回头看向屏幕:“不知道写什么鬼东西,闲职家的元帅跟个空巢人似的。” 凌君寒笑着回:“你这是咒你自己呢?宝贝,不必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心心把ljh吃得死死的】 【你们考虑双人直播么?这日常我能看一百集】 【亏我以前以为ljh无比高冷,都是被新闻蒙蔽了双眼】 【噢这声饱含深情的宝贝叫得我腿软】 【心心给元帅的爱称是什么,公么?】 段无心无语:“就叫大名,没有爱称。名字取出来不就是给人叫的?” “你要是叫我公,我绝不反对。”凌君寒见缝『插』针开口,满脸都是期待。 “你『插』话。”段无心害臊地断他,当着这么多人,多羞耻。 视线回到屏幕上,他继续跟网友『插』杆诨,绘声绘『色』,详细描述自己如何英勇战胜了虫族。 噼里啪啦说了一个时,口干舌燥。 可惜,广大网友不买账。 【聊这个,不想听,我们想听你们恋爱细节】 段无心不爱秀恩爱,喜欢和爱都喜欢悄悄藏着。 他含糊其辞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恋爱细节有什么可说的?不都一样么?两个男的也一样,没那么腻歪。你们要是想体会,自己找个对象不就行了。” 凌君寒停下敲键盘的手,一本正经说:“让网友们等等,他们马上就能看到了。” “为什么?”段无心茫然问道。 “我写书啊,上次不是说了,要出书把我们绝美的爱情,一代一代传下去。” 凌君寒拿了一个枕头塞脑后,活动脖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字。 段无心:“……你旁边动静翻天,就是写这个?” 凌君寒头也没抬,视线放屏幕上,说:“嗯,我刚看了眼病例,我得住院七天。这段时正好拿来写这个,是不是完美?” 完美你个『毛』『毛』球。 段无心捏着拳头,缓慢踱步过去,悲愤道:“你肯带了主观『色』彩,美化自己,丑化我!” “没,都是夸你的,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凌君寒把屏幕往旁边挪了一些,怼他脸上,白光晃得眼睛疼。 手指滑动页面,邀人共赏:“不信你看。” 段无心一目十行,拳头越捏越紧。 这人字速度倒是快,没半天时,就写了好几页。 他盯着文档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脑仁生疼,头痛欲裂。 确实把他夸得挺完美,就是越看越不大对劲。 段无心突然怒吼出声:“你怎么连接吻都写啊!还什么手指抓紧,舌头勾入,是不是太细节了点?你该不会还写了什么发情期吧!” 他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是病人,受着伤,不能揍。 凌君寒摇了摇头,语气略带遗憾,“那个倒是没有,准备一笔带过。现出版审核严,估计过不了审。” 弹幕听见两人对话,瞬爆炸。 【什么!真有书!我要买!!!】 【凌君寒牛『逼』!上得了战场写得了自传,能文能武,不愧是你】 【发情期是什么鬼东西,让我康康!!】 【我给你赏五千,请务必完善细节谢谢!】 【搞到真的了,坐等元帅着作,出版时候请送亲签!】 【啊啊啊啊啊啊啊求连载,我已经按耐不住了!】 段无心滚动鼠标,快速浏览完毕,又重新回到第一页。 他眯着眼睛,一头雾水念出书名:“《猛虎禁止垂涎》,什么意思?” “把你写得这么完美有个坏处,总有人痴心妄想。” 凌君寒洋洋得意解释道:“我这是大写加粗警告大家,不许对你想入非非。”w,, 72、第72章 第72章小醋包 第72章第72章小醋包 段无心又瞥了眼书名,低声嘟囔:“这名字好蠢,再说,谁对我想入非非了,你这是被迫害妄想症。” “不信,你问网友,看看多少人在正大光明觊觎你。”凌君寒轻哼道。 “他们都把我当儿子好不好?”段无心回头看向镜头,追问网友真相,“是吧?” 【自从知道儿子能变人,母亲想变成女朋友…】 【虽然道德不允许,但我想『乱』|伦……】 【垂涎是垂涎的,就是我打不过凌君寒,只能心想想】 【害,有谁不喜欢漂亮又武力值超高小脑虎呢?爹妈都是借口罢了】 【我正掐着我家猫疯狂摇晃,希望他能变个美男子出来】 段无心:“……” 这弹幕,果真是人间真实。 网友还在疯狂自嗨,他指着屏幕,威胁凌君寒,“反正,请注意你尺度,到时候写完了我要审稿。” 凌君寒大方应允:“行,你要是觉得描述不准确,可以再添点儿内心活动。” 本正经,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段无心懒得理他,慢吞吞回到屏幕前,继续直播。 很快七天一晃而过,凌君寒书写了半本,说再过几天就可以收尾。 底线逐渐降低,段无心从一开始看到那些字害臊到不行,到后来一脸平静。 算了,爱谁谁。 医生过来帮他拆了绷带,『露』出身上块块斑驳的伤痕。 前胸口的旧疤还在,后背和前胸上层层叠叠又盖上了层新伤,几乎没处好地儿。 他倒是不在意,只是段无心看着心疼得要死,口气找医生要了五瓶除疤『药』,不要钱似往他身上涂。 “别涂了,粘粘乎乎好难受。”凌君寒按住他手,满脸都是抗拒。 “不行,必须涂。”段无心把大坨『药』膏抹上去,细致地绕着疤痕涂抹均匀。 凌君寒耍赖皮,抬起眼皮讨要亲近,语气痞痞气,“那你涂个地方亲我下。” 旁边一堆护士听着捂嘴直笑,个个表情兴奋地看着热闹。 段无心抿着双唇,从牙缝挤出声音,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这么多人呢,你是不是要发疯?” “我又没说现在,先欠着嘛。”凌君寒漫不经心地挑起眼皮,示意那群看客赶紧撤。 医生憋着笑说:“元帅今天就准备回去了吧,记得擦『药』,伤口别沾水,其他就没什么了。” 凌君寒嗯了声,算是回复。 “那我们就去巡房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医生收起病历本,招呼大家出去。 病房门关上,段无心凶巴巴地瞪着人,瞧出端倪,“你故意的吧?” “宝贝儿,亲一下,疼死了。”凌君寒旧招重施,屡试不爽。 段无心别别扭扭地用指尖触碰伤口,问:“真疼么?” “嗯,你想想你上次手破了个口子,痛了多少天?”凌君寒手指捏着刚脱下来的病号服,没有要穿上意思。 段无心回忆了下当时的痛苦,瞬间噤声。 他撑在床边,俯身下去,唇从脖颈上伤痕开始点一点的触碰。 边亲,边喃喃道:“吹一吹就不痛了。” 凌君寒手掌抚着他后脑勺,指尖穿过细软的发丝,内心柔软成片。 他真是何德何能,能够找到一个这么让人惊喜宝贝。 从前参与过战争无数,受过伤也不少,每次从枪林弹雨里回来,也就是咬咬牙就能扛过去。 但现在不同,那些被武器伤到的血肉,都被这个又一个的亲吻治愈。 曾经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现在有了软肋。 但这样的结果,他甘如饴。 “『药』好苦,沾到嘴巴上了。”段无心唇划过腹部,软绵绵的抱怨。 凌君寒盯着那个位置,呼吸一紧,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病房门被推开。 凌嘉木元气 第72章第72章小醋包 满满出声:“卧槽,你们俩在病房就搞起来了?也太刺激了吧?” “『乱』说什么!”段无心猛然起身,脸颊通红的看着他辩解,“我在帮他涂『药』呢。” “用嘴涂?都快扒裤子了。”凌嘉木啧啧的摇了摇头,把军装递过去,“你们俩忍忍啊,战舰那边已经准备完毕了,马上启程。” 凌君寒懒得解释,懒洋洋地接过衣服,慢条斯理穿上。 军装料子硬,磨得身上又难受,显得整个脸『色』不大好看。 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出去,我要换裤子。” 段无心准备起身离开,手腕被拉住。 凌君寒又说:“我让嘉木出去,你避什么嫌,哪儿没看过?” “得,我是电灯泡,我去战舰上等你们。心心也记得换衣服噢,穿军装授衔比较帅。”凌嘉木叮嘱完,弯着腰把门重新带上。 段无心避开伤口锤了他拳,“你这随时随地说『骚』话习惯能不能收敛下?烦死人了。” 凌君寒撑着上半身把裤子脱掉,换上军裤,笑着说:“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害臊。”段无心脸『色』依然涨红,背过身解开扣子换自己军装。 后背被外面透过来的阳光照得更加白皙,宽肩窄腰,往下是又直又细两条长腿,看得人心猿意马。 凌君寒视线落上去,大大方方的欣赏,“好像肌肉线条比前更好看了,看来训练还是有用。就是不知道体力有没有变好。” 趁着没人,段无心回了他句『骚』话,“那你回去试试啊。” 凌君寒呼吸一紧,哑然失笑道:“宝贝儿,你学坏了。” 做是不可能做,万千士兵还在外面等着。 换好军装,穿上军靴,整理完毕,凌君寒拎着行李箱从病房离开。 段无心跟着前后的下楼走近战舰,隔了半米远,没什么亲密动作。 只是两人个子都高,穿着同款制服,随着步伐动作,有坚硬的布料勾勒出腰部和长腿的曲线,看得人挪不开眼。 凌嘉木站在战舰的登机口朝他们晃手,啧啧感叹:“我哥和心心看起来真他妈般配,怎么能把衣服穿得这么好看?” “说实话,你穿军装也好看。”孟与森靠在一边,笑着安抚某人的玻璃心。 凌嘉木瞥了他眼,身研究院的白『色』制服,面的白衬衫扣子松了两颗,看起来禁欲之中又带了几浪『荡』,突然晃了神。 他盯了好几秒,才有不自在的说:“我突然发现,你也……挺帅。” 孟与森愣了秒,又笑,“今天嘴这么甜?打了针会夸人了?” “大概是早上喝了蜂蜜吧。”凌嘉木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怎么感觉,这对话好基啊。 凌君寒上了战舰,径直去了『操』控室,检查仪表盘。 他按下全舰广播:“全体注意,战舰将在十钟后启程,返回中心城,航行时间为五小时,大家最近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前其他舰队已经提前回去,只留了艘主舰在这边等着。 停工七天,随行都乐得不行,当是放了个小长假。 这会儿战舰上士兵个个脸带笑意,完全没了来时的紧张,有甚至席地而坐,开始打牌。 场面一度混『乱』,闹嗡嗡的跟菜市场似。 段无心在『乱』七八糟人群穿行,找了个绝佳观景位,顺手还要了杯果汁。 他咬着吸管盯着舱外,看着战舰加速起飞,很快升入空中。 凌嘉木四处抓人玩骰子,大概是昏『迷』几天彻底养好了身体,精神倍儿好。 “心心,玩这个么?” “不玩,你找别人去。”段无心嘬了口果汁,欣赏宇宙美景。 如果后面比较太平,估计短时间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星云了。 凌君寒抱着键盘靠着他坐下,腿贴着腿,继续写他那离谱的恋爱自传。 第72章第72章小醋包 段无心发自内心扬起微笑,觉得这切真好。 在意的人都好好活着,虫族也解决得彻底,好像已经没什么值得心烦的。 他『舔』了『舔』下唇,无端的想到李英毅前说过话。 所以到底是谁,把凌君寒送到了兽魂实验室呢? 也许审判将近,这个秘密也就不太远了。 - 战舰降落在军事大厅外面,授衔日是一开始就定好的,按照凌君寒出院的时间提前筹备完毕。 消息早就走漏了风声,这会儿门口满满当当挤满了民众,前面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都想要揽英雄风采。 段无心跟凌君寒刚『露』面,人群就发出一声声尖叫,个个跟发了疯似。 他们摇晃着联邦的国旗,伸着脖颈,拿着通讯器一阵狂拍,不亚于狂热的追星粉。 “啊啊啊啊啊啊儿子出来了,穿着军装好他妈a!” “太般配了!我死了!求老天给我个军人男朋友吧!!” “心心我爱你!看眼妈妈吧!!!妈妈在这!!!” “欢迎英雄回来,爹以你为傲儿砸!” “快扶我下,我被这两人气场震得腿软……” “妈呀,凌君寒好高,这腿得有两米长吧?” …… 凌君寒把军帽往下扣了,挡住半张脸。 他低头靠近段无心,语气不悦道:“你人气这么高呢,你看那些吼得撕心裂肺的姑娘,面八成都是来看你。”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当初就不应该提前定下授衔时间。 光是想着有多少人眼巴巴的垂涎,也让人很是烦躁。 “哼,才不是。我刚听见有人叫你老公,这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矜持,逮着谁都『乱』喊。” 段无心气得脸颊发红,实在没忍住,回头冲着那个方向吼道:“叫谁老公呢!” 语气无比凶狠,带着杀气,倒是重回了几威风凛凛小白虎的气势。 这会儿要是有耳朵,估计竖得比天高。 人群发出一阵阵哄笑,此起彼伏“凌君寒老公”声音更甚,声比声大,故意挑衅。 段无心脸『色』木然,长长的睫『毛』垂落下去,染上了几不悦的情绪,整个人都透『露』出一丝不痛快。 “如果不高兴,你可以宣告所有权。”凌君寒视线扫过他眉眼,缓慢落在那张淡粉唇上,几乎是明示。 段无心抬起眼,睫『毛』颤了颤,视线和他炙热交缠。 那句提议像是羽『毛』扫过心上,痒痒麻麻,让人蠢蠢欲动。 可是围观群众实在是太多,而他们是今天聚焦的中心。 于情于理,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后面的士兵被强行卡着,整齐站立,几秒钟就排成了条长龙。 凌嘉木还在后面推着他肩膀,急吼吼地催促:“快快快进去,授衔要开始了,面高层都在等着呢,马上到点儿。” 段无心仍然挪不动步,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 胸口那股吃醋闷气还郁结着,不泄不快。 动作先于意识,他手指猛然揪着凌君寒军纪扣把人拉近。两人军帽猝不及防撞在一起,脱落掉到地上,没人去管。 鼻息交缠,害羞与冲动混在一起,脑子变得混沌不清。 人群再次发出震耳欲聋尖叫声,段无心『舔』了『舔』下唇,睫『毛』『乱』颤,有懊恼自己冲动。 正准备后退步,面前人动作更快,抬手捏住他后脖颈,准确捕捉到分寸之外双唇。 凌君寒把人带进怀,手指扣紧细腰上坚硬的腰带,不让人跑。 他吮着湿软下唇,心满意足地给出回应:“小醋包,我永远是你个人。” “嗯。”段无心闭上眼,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声比声更响。 面前是庄严肃穆授衔大厅,背后是一双双陌生注视着眼睛。 他们站在阳光下,正大光明的接吻。w,, 73、第73章 第73章你爸懂的还挺多 第73章第73章你爸懂的还挺多 各种闪光灯拼命闪,记录这血脉膨胀一刻。 围观群众跟疯了似,无比夸张又跳又叫。 授衔大厅前面两位军官接吻画面实在是太过赏心悦目,没人舍得催促。 凌嘉木捡起上两顶军帽,拍干净上面灰,一转着一顶,活像个表演杂技艺人。 他酸溜溜看着,眼睛瞥来瞥去,又羡慕又嫉妒。 良久,凌君寒终松开气喘吁吁人,垂眼替他把『乱』掉腰带整理好。 笑道:“现在满意了吧。” 段无心抿着双唇,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往脑上涌,“满意是满意,就是当着这么多人亲嘴,是不是太高调了?” 他看见一双双直勾勾盯着他们眼睛,有后面排着队看热闹列队,简直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凌君寒接过军帽扣好,又拿着另一顶帽按在银白『色』发顶,心很是愉悦。 他压想上扬嘴角,说:“但效果确很好,不出意外,明天咱俩接吻照是头条。” 今天官媒齐齐到场,□□短炮怼着,这真成了正而八经官宣。 顾不得大家起哄,段无心扣着帽快步走进大厅,找到自己名字坐,这会儿感觉脸颊热度依没降来。 太大胆也太刺激,但莫名觉得挺爽。 果,被凌君寒彻底带坏了。 台上坐满了联邦高层,希尔端坐在正中央,不过小半个月不见,看上去苍老了十来岁。 大概是最近糟心事太多,原本乌黑头发都掺上了几绺花白。 “总统老了好多,看上去比我爸憔悴。”段无心用胳膊碰了碰凌君寒,悄声讲小话。 凌君寒姿态松散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面前笔,“他现在估计一心想着,怎么能把自己从这事儿摘出去,够『操』心。” 段无心疑『惑』:“他能毫无干系撇清么?” 凌君寒直直盯着台上方向,说:“一会儿授衔结束,我们去找他聊聊。” 台上刚结束完灰港事件全部汇报,开始表彰。 希尔接过话筒,总结道:“这次战争,算是近十几来规模最大,损失最重一场,本次牵连兽魂计划也让我们众安全受到了威胁,但我们也取得了非常完美胜利。虫族势力被我们极大削弱,相信短时间内不会再卷土重来。这一场战争中,所有人都是英雄。” 面齐刷刷鼓掌,奏乐响起,念到名字士兵挨个上去领取勋章。 一批一批人上去又来,段无心有些着急抓了抓凌君寒袖,“都叫了一个连了,怎么没到我?” “是重量级嘉宾,多半是压轴呢。”凌君寒垂眼看着他那些小动作,觉得很是爱。 明明战场上杀敌无数谁都不怕,这会儿倒是像幼儿园等着拿小红花小朋友。 时间过了大半,希尔重新开口:“本次战役当中,凌君寒元帅指挥有方,亲身陷阵,很大程度左右了这场战争胜利,我们将授予他为五星元帅,并获得最高荣誉功勋。” 凌君寒捏了捏他尾指,低声道:“我先上去。” 段无心仰头,盯着那个男人步伐从容走到正中央,抬敬了一个无比标准军礼。 胸前很快又挂上了一枚沉甸甸勋章,深蓝『色』底纹镶嵌着纯金,代表着至高无上荣耀。 他呆呆看着,眼神有些痴了。 以前从新闻上看到凌君寒,总觉得遥不及,也不了解。 直到走近相处,再到并肩作战,了解得越多,他痴『迷』也就越来越深,不自拔。 换做从前,他从来不会想过,会这么爱一个人。 爱到连他故作冰冷表,严肃站立动作,或者微微滚动喉结,都舍不得错过。 而这个人碰巧那么爱他,两相悦,世间真有这么好事儿。 段无心没忍住笑了笑,后知后觉到胳膊被凌嘉木戳了好几。 他茫回过神, 第73章第73章你爸懂的还挺多 啊了一声,问:“怎么了?” “台上叫上去,这种时候居能发呆,真有。”凌嘉木无比欣慰拍了拍他肩膀,“儿,连跳四级,真有。” 段无心没算清跳四级是哪一个级别,就听见希尔说:“段少将,该上台了。” “噢,来了。”段无心懵懵懂懂整理了一制服,大步跨上讲台。 凌君寒接过勋章,垂眼帮他别在胸前,语气之中带着骄傲:“恭喜,少将。” 段无心抬敬礼,这才发现凌君寒是他颁发人。 这种感觉挺奇妙,明明上一秒他们在耳语厮磨,一秒突又重回上级,有一种隐秘快乐。 他有些羞赧盯着他,轻轻启唇:“谢谢长官。” 凌君寒回了个军礼,用只有两人听见声音说,“不用谢,宝贝儿。” 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段无心瞪了他一眼,警告他收敛。 “过来致辞吧。”希尔拨了拨话筒,低声说:“段无心少将作为兽魂计划试验者,没有被敌人蒙蔽双眼,紧遵联邦军人信念,是在座所有人要学习榜样。” 段无心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么,心一直狂叫,么!要致辞! 没人跟他说要准备获奖感言,这会儿大脑几近空白。 他磨磨蹭蹭走到话筒边,结结巴巴开口:“没么特别想说,希望联邦平安,以后都没有战争。嗯,今天升为少将,我要感谢我男朋友…不是,我长官凌君寒……” 凌君寒没憋住,强忍着笑意看着他,眨眼示意他继续。 面一片止不住哄笑,段无心艰难进行去,“感谢他栽培和鼓励,是他带我走进这个行业…不是,带我…练习机甲,学习打仗……教了我很多技能,总之,感谢他……我…以后会好好听他话,他让我干嘛我绝不反抗……” “段少将,们侣之间约定就不用特跟大家展示了。”希尔没忍住打断他,“有别吗?” 段无心摇头,心如死灰,“没了,就这样吧。” 丢死人了,只想赶紧台。 凌君寒抬了抬巴,示意他跟着去。 段无心大步跨台阶,嘴骂骂咧咧:“怎么没跟我说要准备发言稿,我都说了些么玩意儿啊!” “这不是肺腑之言么?我就听清楚了一点,以后会好好听我话…唔……”凌君寒话没说完,嘴巴就被段无心捂住,心贴着脸颊扣得死紧,不让人说话。 吃瓜群众视线齐刷刷扫过来,满脸都是兴奋。b r 凌君寒从掌心艰难挤出声音:“段少将,这是当众谋杀亲夫。” “闭嘴吧。”段无心气得不行,直到授衔结束,都不想理这人。 “好了,我们去聊正事。”凌君寒揽着他肩膀哄着人往偏厅走,一边走一边『揉』他后颈,安慰道:“有么气,说得挺好么。” “好个屁,大家都在笑我。”段无心冷着脸,不想再回忆他那令人窒息发言。 凌君寒进了偏厅,把带上,微微颔首:“总统,我们来了。” “君寒,李英毅明天就要上审判席,准备好证据了么?”希尔开见山问。 “证据是有,但如果您能提供更多佐证,我相信会更好定罪。”凌君寒直截了当说了想法,“实,您已经没有么退路。” 希尔叹了口气,左右为难,“我提不提供,这位置都坐不去了。” “兽魂计划有您亲自签署笔迹,您撇不干净。”凌君寒理『性』分析,“给了,您顶多落一个用人不淑骂名,引咎辞职。不给,您会被怀疑是通敌共犯。” “好,我知道了。”希尔扬了扬,看向窗外。 站在联邦会议厅最高层,却感觉脚已是万丈深渊。 凌君寒点到为止,拉着段无心腕离开。 - 折腾了大半天,终回到元帅府,段无心一进,就被小花差点扑倒。 第73章第73章你爸懂的还挺多 他拎着狗脖,质问站在口小白,“是喂他吃猪饲料了么?怎么肥了这么多?” “他过了发期,食量大涨,我也没办法。”小白调出一个清单,展示在显示屏上,一板一眼报备:“这段时间他一共吃了五千星币狗粮,我申请报销。” “吃得比我多,真是养了个祖宗。”段无心狠狠『揉』了一把狗头,掏出通讯器给他转钱。 屏幕上『乱』七八糟弹框一字排开,清一『色』标题都跟他们今天归来有关。 凌君寒说得没错,配图齐刷刷全是他们那张接吻图,一模一样刷屏。 《少英雄段无心,半不到连跳晋升少将》 《联邦第一侣今日凯旋,当众亲吻羡煞旁人!》 《震惊,凌君寒单身多,私藏另一半竟是他!》 … 震惊个『毛』线,全宇宙都知道八卦用吊胃口,这标题起得也太蠢了。 段无心低声咒骂,指倒是不由自保存了一份,设置成屏保。 别说,这光线和角度倒是无挑剔,显得意绵绵,爱意拉满。 “在看么?”凌君寒把军帽放在茶几上,扬着脖颈松开有些发紧扣。 段无心用挡住屏幕,不给人看,凶巴巴回:“么都没有。” 凌君寒兜通讯器直响,他正在脱衬衫,抬了抬臂,使唤道:“心心,帮我接一。” 段无心从他裤兜艰难掏出来,瞥了一眼屏幕,看到名字瞬间,顿时心虚。 “是我爸,今天这么好日,他该不会是专程打过来骂吧?或者掐着点儿等我回来,又想把我弄回去?” “接起来不就知道了。”凌君寒伸划开屏幕,视频弹开,映入段永大脸。 他挤出一个和善微笑,温和出声:“馆长好。” “嗯,那么,看到们授衔直播了,这次表现得不错。”段永『摸』了『摸』鼻,不自在夸奖。 段无心挑眉,居会夸人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他怒了努嘴,看向屏幕:“跟他视频,就是要说这个?” “听说君寒受伤了,记得好好休息,别瞎『乱』动。”段永咳嗽了一声,视线向,不知道在看么。 他絮絮叨叨:“虽我现在不反对们谈恋爱,儿现在也长大了,但是很多事要审时度势,适而止。” 段无心眉头皱紧,嘟囔道:“没听懂想说么,有话直说。” “就是那个……”段永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那两个狮案例我不想再重复,节制,懂吧?” “不懂。”段无心抬头看凌君寒,“明白他意思么?” 凌君寒揣测了一会儿,犹豫点了点头,“能懂了,但我怕理解错误,馆长以说仔细一点儿。” 段永吭吭哧哧了几秒,直接把视频挂断。 “他又哪根神经搭错了……”段无心一头雾水『摸』着巴,“不过听他这口吻,现在对挺满意?” “能不满意么?打个仗命都快没了。”凌君寒笑道,“毕竟老公,横看竖看是挺优秀吧?” 段无心在心默认了这个称呼,傲娇仰着头没说话。 通讯器提示收到了几条信息,叮当作响。 凌君寒点开段永对话框,迅速弹出几张照片。 照片拍摄是写件,上面字密密麻麻,看得人脑瓜疼。 一共四页,每一页大写标粗列了标题。 《如何用度过兽类发期》 《纵欲过度十个恐怖场》 《搞基十个卫生注意事项》 凌君寒哑失笑:“爸懂挺多。” 段无心:“………” 凌君寒没仔细看,快速翻到最后一页,表顿住。 上面大剌剌写着:《生|殖器有倒刺兽类交|配这样避免受伤》 他猛咳一声,无比震惊:“他对我们,是不是有么误解?”w,, 74、第74章 第74章宝贝在暗示我想这样…… 第74章第74章宝贝在暗示我想这样…… 段无心还没反应来,凑去看放大的图片,问:“他误解什么了?” “他以为你上我…还让我注意不要受伤。”凌君寒彻底无语,打字含蓄回复: 您多虑了,他变人后就没有倒刺了,而且,也用不上。 对话框上显示“对正在输入”,忽隐忽现显示了快十分钟,看得出来很纠结。 了好半天,那边的消息才慢吞吞地送回来: 怎么会呢?你们俩一起打仗,心心啥事儿没有,你浑身伤都快挂了,显然体力和身体素质不如他嘛。没关系,元帅当受有些丢人,我给你保密,不会告诉别人。 语气真挚,充满疑『惑』,看上去还经了深思熟虑。 凌君寒:“……” 老子那为了救你儿子才受伤的好么? 他偏头看向段无心,真诚问:“也不亲的,你们这爱脑补的习惯也会传染?怎么一个个的脑回路都这么奇怪。” 段无心看他吃瘪,笑得直不起腰。 他接通讯器,指尖缓慢放大图片,仔细阅读段永年的字迹。 一条一条从安全面再到细节处,写得跟科普似的,不得不说,学到了很多新知识。 “我爸从哪儿搞来这些资料,感觉不他擅的领域啊。”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又气又想笑,“估计还认认真真查阅了相关书籍,可真难为他。” “嗯,他不说我还没注意到那个地还有倒刺,真刺激。”段无心眉飞『色』舞,看起来跃跃欲试,“我们不可以把骑你的那个惩罚重新提上日程了?” 凌君寒用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表情严肃的打断:“别『乱』想有的没的。” 这话提醒了人,段无心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戏谑,“要不,今晚我变回去你试试?我会小心的,绝对不让你受伤。”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按上脖颈上的按钮。 “对不起,我没有没有变态到有人兽这癖好。”凌君寒白了他一,阻止奇怪的念头。 光脑补一人一虎的场景,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段无心揍他一拳,语气蛮横,“怎么,看不起兽类?有本事你别跟白虎谈恋爱啊!” 说着说着,凌君寒就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他给身后的小白递『色』,示意『插』话帮忙圆回来。 小白一双绿睛盯着他眨了眨,搜索相关词条,一本正经科普:“人兽恋爱,的确不为世俗所接受。律也规定不能结为夫『妇』,即便您元帅也不行。你们这,在跟条例做对。” “去你的,我管什么律,做饭去。”凌君寒实在无语,挥赶人。 这一天天的,都些什么糟心事儿。 小白尽职尽责询问:“想吃什么,今天要做大餐庆祝吗?” “我想吃面,清单点儿的就行,再加两个蛋。”段无心砸了砸嘴,感觉没什么胃口,心血来『潮』点了个单。 航行了五小时,又参加了授衔典礼,这会儿实在身心疲惫。 小白摇了摇头,表情很为难,“对不起,我会做炒菜和汤,不会下面。” 段无心无比震惊出声,“你这都不会,当时森哥给你重装系统的时候,怕不少上了两个零件。” “算了,我来吧,你先去洗个澡。” 凌君寒把人推到楼梯口,卷起衬衫袖子,径直进了厨房。 段无心摇头晃脑上楼,打浴缸的水龙头,放了一池子水。 他脱下衣服坐进去,水温舒适,雾气蒸腾,很缓解疲劳。 他脖颈后仰靠在浴池边上,一拿着通讯器,懒洋洋地刷着网友的评论。 之前关注的一个画又画了新的同人图,大概从接吻那一幕得到的灵感,这次两人都穿着之前那套军装,连细节都临摹得一致。 凌君寒倒一身衣服完好,有裤链拉了一半,显得愈衣冠禽兽。 着耳朵的自己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军服,跪趴在床上,细腰凹出一个很妖娆的弧度。 那双细的抓着散落的带着褶皱的衣角,凌『乱』中带着一丝『色』气。 而面前一整张落地镜,他的唇碰着镜面,和镜子里的自己贴合接吻。 第74章第74章宝贝在暗示我想这样…… 明明没有声音,耳边却莫其妙响起凌君寒无数次低沉地喘息。 段无心看得脸红心跳,低声嘟囔:“什么啊,这也太『色』情了。” 他正准备下滑,不小心点了个快转,那张图就这么火速转到了自己的首页动态上。 他忙脚『乱』的点自己头像,还没来得及点取消,评论已经蜂拥而至。 【蒸煮亲自下场嗑c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心心很喜欢这个姿势】 【太太你出息了!被儿子翻牌了!】 【儿子玩得很花,不如今晚就找个镜子试试?】 【落地镜前军装y我可以!请问可以趴在床底下付费观看吗?】 【一人血书求直播,这一个主播应有的素质!】 这群网友住网上么?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瞧。 段无心按下心跳,强装镇定的删除那条动态,又欲盖弥彰的解释:刚才的行为凌君寒偷拿了我的通讯器,已经处置。 【哈哈哈哈哈哈元帅表示,这锅我不背】 【真的吗????我不信】 【没事儿,你们俩谁看到都一样,关键要实施】 【处置,你们细品一下】 甩锅一级选段无心,无视网友的思维散,很满意自己找到的借口。 他想着凌君寒忙着做饭,应该没空查看动态。 等十分钟再删掉,船水无痕,真个小机灵鬼。 段无心滋滋地合上,闭目养神。 雾气蒸腾,整个身心都极度放松。 凌君寒慢吞吞做完饭,又特地炒了几个小菜,熬了一锅汤。 等到摆盘上桌,他上楼找人。 刚进主卧,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地毯被浸的全湿,仿佛水漫金山。 浴室那边还不停地有水在往外冒,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他踩着湿漉漉的地毯进去,推浴室门,段无心正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凌君寒快步走到浴池边把水龙头拧紧,伸拍了拍度红润的小脸,“醒醒,怎么睡着了?” 段无心缓和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睁,茫然地看着他,“啊?可能水温太舒适,泡着犯困。” “祖宗,你快把淹了。”凌君寒把人从水里捞起来,用浴巾擦干,把睡衣抖帮他穿上。 段无心盯着湿哒哒的地板,皱了皱鼻子,“怎么一股味儿。” “水泡了地毯,能不臭么?这屋子今晚没住了。”凌君寒叹了口气,把纽扣扣紧。 小朋友除了战场上思路清晰,活上简直『迷』糊得像个白痴。 段无心踩着拖鞋嫌弃地绕出去,跟着他下楼,问:“那我们今晚睡哪儿,睡楼上?” “晚上让小白把房通风,再把地毯处一下,我们去北墅住。”凌君寒挑了挑眉,明示说:“反正早晚都得搬进婚房。” 段无心噢了一声,自知亏,微微点了点头。 他走到餐桌边上坐下,夸张地皱了皱鼻子,“哇,你做了这么多菜呢。” “我要知我做饭的功夫你能把里搞成这样,我就不折腾了。”凌君寒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轻声说:“吃饭吧。” 不得不说,凌君寒的艺真真贴合他的口味。 说着没食欲,段无心仍然豪放地干了两碗面,胃口大。 吃晚饭,凌君寒拿了件换洗的衣服卷成一团,伸拉段无心的,说:“走吧,今晚去住。” 回回去北墅,要么冷战,要么单面离出走,这还两人头一回一起住。 段无心晃着他的沿着□□散步去,好奇:“你这真婚房?不胡扯的吧?” 凌君寒点头,慢条斯口:“没骗你,我妈好几年前就准备好的,说等我娶媳『妇』儿才让搬进来。” 听到这话,段无心莫其妙又始吃飞醋,“要没我,这儿不就得有别人住进来了?” “哪儿有别人,这不一直空着。”凌君寒『揉』了一把细软的碎,笑着说:“之前让你来住,你还冤枉我把你打入冷宫,记得么?我真冤枉。” 想到当时的误会,段无心哧哧直笑:“本来就,又冷又空,可不跟冷宫一样。你觉得冤枉,我还觉得委屈呢。” 现在回想起来, 第74章第74章宝贝在暗示我想这样…… 那些曲解的误会都变得甜蜜起来。 他推门进去,慢吞吞挪着步子,头一回这么仔细地欣赏里面的装潢。 真皮沙,羊绒地毯,浮夸的水晶吊灯和价值连城的壁画。 处都富丽堂皇,看得出砸了不少钱。 段无心处打量完毕,低声嘟囔:“好看好看的,就少了点儿温馨的感觉,像个展厅。” “我们可以重新布置,把它彻底变成我们的新。”凌君寒低头蹭了蹭他的顶,目光温柔。 段无心被那个“”的词搞得心中一动。 除了段永年,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父母早逝,没有同伴,渐渐已经习惯了孤独。 的概念,早就模糊成一个囫囵不清的轮廓。 但现在变得不同,他和凌君寒将有一个全新的,完完全全可以容纳自己的地。 光想到这个,段无心就变得憧憬起来。 凌君寒跟他十指交缠着再房里晃『荡』,嘴里絮絮叨叨,“现在这个沙太硬,改天我去换个软布的,这样你可以回来躺在上面睡觉。前面再装个投屏,平时如果不用去军区,我们俩可以窝在一起看电影。” “这边的厨房一直没用,到时候我再去买一副厨具。既然你喜欢吃我的艺,就像今天这样,我天天给你做饭吃。碗也不用你洗,地也不用你弄,务活小白全包。” 段无心听得无比舒心,抿唇微笑:“那我在做什么?就好吃懒做么?” “嗯,什么都不用干。”凌君寒继续畅想,“地毯一块还不够,我让人把它全部铺满,你变回白虎可以随便在上面打滚,会很软很舒服。” “三楼的『露』台你去么?上面有很大一个玻璃花房,让园丁全部上蔷薇。等天气好的时候,就可以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晒太阳。” 他拉着段无心上三楼,走进主卧,指着那张床,语中带笑:“现在的尺寸小了点儿,重新定制个米的,随便我们怎么折腾都不会掉下去。” 段无心被他的描述闹的心脏酥软,莫也对这个新有了憧憬。 温情的,体贴的,带有爱意的,而不再一栋独居的冷冰冰的房子。 他仰头蹭了蹭凌君寒的嘴角,轻声说:“光描述,我就好喜欢这样布置,感觉会很舒服。” “等你真的搬进来,可就正言顺的凌夫人了。”凌君寒搂着他的腰,贴着唇角细细的吻,”心心,快点儿大,我想娶你回。” 纵然两人已经住在一起,但那份仪式感依然重要。 他想要给段无心最浪漫的求婚和轰轰烈烈的婚礼。 要他一辈子都难忘,铭刻于心。 描述得太好,令人心向往。 段无心眶微润,头埋在他的肩颈处,瓮声瓮气说:“再等我一年,好不好?” 他才十八岁,现在结婚,实在有些太早。 “好,都听你的。”凌君寒点头应允,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人拉到床边坐下。 指朝着床对面的空旷墙面,他轻描淡写地带出私心,“对了,说漏了一项。这个地再装个巨大的落地镜,便你起床的时候换衣服。” 段无心盯着那张洁白的墙,有些愣。 落地镜……这三个字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他眨了眨,猛然想起来之前泡澡时候看到的图,刺激的画面重回脑海。 瞬满脸涨红,抬质问:“你老实说,真的为了让我照镜子便么?” 凌君寒压着嘴角,表情佯装单纯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不然呢?” “你不看了我的状态!你怎么做饭这么几分钟都能瞧啊!”段无心锤他一拳,恼羞成怒,“落地镜你个大头鬼,你就没安什么好心吧?” 凌君寒摇了摇头,依然很无辜的口吻,“我这不为了你便,你这么凶干什么。” 段无心顶着通红的耳朵,掏出通讯器,搜索出那张图亮在他面前。 凶巴巴的扬起声音:“你不在想这个?在落地镜前面那个!无耻!禽兽!” 凌君寒把人拉来抱在腿上,揽着腰晃里晃『荡』。 他故意曲解含义:“原来宝贝在暗示我想这样,好,明天就装,装一整面墙,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段无心:“……”w,, 75、第75章 第75章抑制剂失效了 第75章第75章抑制剂失效了 “不要落镜…不行。”段无心红着脸拒绝,光是脑补那个姿势,就觉得相当羞耻。 凌君寒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往下按了按,说:“可是我们第一次,是在浴室的镜子前,你忘了?” 段无心回过头瞪他,“那次不一样,而且那个镜子那么小,又不是全身的,只得清脸。” 就光是那张小镜子,都能清两人陷入情|欲的态和交叠起伏的肩膀。 要是全身……所有细节一清二楚,段无心不敢细想。 他从凌君寒身上窜起来,火速躲到一边,睥睨的着人,再次强调:“不行,不能装,你真这样干了,我会翻脸。” “好,暂时不装,反我这伤还没好,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凌君寒没理他,只是低头笑,拿过通讯器点开那张图片放大细节。 他一边欣赏一边点评:“这个画手真是粉丝,连你脖子上的红痣都点上去了,得这么仔细。” 其实不算红痣,是之前兽魂计划注『射』的针孔长期叠加留下来的痕迹,日积月累,就成了红点。 只是小小的一颗挂在脖子上,是招眼。 段无心茫然的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说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葩。 他着图片缓缓下移,有些害臊的挡住屏幕,低声说:“别了……你是不是之前就到这张图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骗子。” “嗯,刚逗你玩的。我设置了你的态提醒,虽然秒删,还是被我抓到了。”凌君寒半笑着着他,终袒『露』真相。 他瞥了瞥唇,意有所指:“还想栽赃嫁祸给我,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家法处置?” 底被掀了个底朝天,段无心虚张声势:“那当然是,罚你跪下。” “我什么都没做错,你还要罚我,段无心,长事了。”凌君寒意味深长的着他,嘴唇微:“你倒是还欠着我一个惩罚,等我伤好了,不如实施一下?” 段无心:“………” 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这不是找么? 他掀起眼皮,强行转移话题,命令道:“你快去洗澡,衣服沾了那个湿毯,浑身一股味儿。” “你还嫌弃我,不知道谁洗澡洗得睡过去弄湿的。”话题中断,凌君寒无语起身,径直进了浴室。 来身上伤痕太,自己冲澡不大方便,但又怕段无心『毛』手『毛』脚帮忙勾起了火,索作罢。 他小心翼翼避开伤口,用湿『毛』巾擦拭完毕,简单冲了冲就裹上浴巾出去。 刚打开门,就到『毛』茸茸的一团凶猛的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不放。 “你又在搞什么?怎么变回去了?”凌君寒了小腿,没舍得把他踢开,任凭他抱着。 只是白『色』的绒『毛』扫在皮肤上,风一吹就跟着晃,痒得不行。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翻身脚朝天,在上滚了半圈儿,以相当谨慎的科研态度说:“你,是不是有倒刺?” 他刚无聊,躺在床上自个儿研究了半天,虎爪绒『毛』太,握上去没什么感觉。 “都说了别招惹我,你是不是要挑衅?”凌君寒笑着弯腰下去,猝不及防一把捏住。 只是还没来得及作,拇指被刮出一条伤痕。 尖锐的刺 第75章第75章抑制剂失效了 扎进肉里,生生的疼。 馆长说得没错,是挺狠的,比舌头还要硬。 段无心吐了吐舌头,盯着他滴血的手指,无比得意说:“啊,我好猛,不愧是我森林猛兽呢!” “是,你最猛,无人能敌。”凌君寒顺着他意回了一句,低头捻了捻指尖,把那滴血迹抹干净,懒洋洋躺上床。 他瞥了小白虎一眼,语带警告说:“别闹,我今天没空跟你玩儿。” “是没空,还是不行?”段无心一个箭步弹跳上床,用尾巴扫他的腹部,挑衅道:“知道你受着伤不了,我来,我来。” 被挑衅底线,凌君寒阴测测的着他,突然笑了一声,“抑制剂失效了,想要?” 内容过直白,让没过世面的小白虎猛然又红了脸。 “才没有,我昨天又补了一支,别说,那个抑制剂还挺好用。不过,我就是到爸爸的那个清单突然有了想法,想享受一下掌控的感觉。”段无心垂着圆乎乎的虎脑袋,伸出圆润的虎爪张张合合。 凌君寒用手碰了碰身上的伤口,有些方起来薄薄的一层血痂。 估计稍微作,就会撕裂。 他按住小白虎的脖颈,用被子蒙住,不让他。 “变回来,乖乖睡觉。” “我不!我要享受!掌控的感觉!”段无心抑扬顿挫的开口,仗着人受伤可劲儿挑衅。 凌君寒被笑,猛然掀开被子,眼疾手快的按下他的胸前的按钮,把人变回人形,然后扯下那根昂贵的链子随手扔到了几米远。 再顺手把人抱上自己的腰上跨|坐着,一连串作一呵成。 “那个不是贵么,你就这么扔了!”段无心心疼得不行,撇过头想要伸手去捡,无奈腿被人按住,弹不得。 凌君寒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语懒然说:“想掌控,行啊,一会儿自己。” 段无心:“?” 这个领域没有涉足过,这话什么意思? 他盯着凌君寒直勾勾的眼,心里有些发怵。 悄无声息的,想要偷偷收回脚,“好了,不掌控了,我睡觉行不行?” 凌君寒回绝:“不行。” 段无心拍了拍他的头,有样学样教育道:“你伤还没好,别闹。” 凌君寒说:“没跟你闹。” 段无心一脸茫然着,凌君寒已拉过他的衣领,按住后颈,缠绵吻了上来。 来不打算怎么着,小朋友非要点火,简直是欠教育。 从去灰港之后,除了接吻,两人就没怎么亲近过,这会儿碰在一起,容易就情难自已。 段无心飞快就软了腰,睫『毛』『乱』颤,埋在人怀里细细喘。 因为那条欲|望的裂缝已打开,食髓知味,溃不成军。 他的脚踝被强势拉住,压到两边,敞得更开。 凌君寒仰着头,嘴唇一点一点的往下,叼住微微凸起的喉结,爱不释手的吮吸『舔』舐。 “……痒。”段无心感觉到一种窒息和酥麻交缠的快|感,抓 紧浴巾的手指缓慢松开。 他完全不是对手,此刻只能举着白旗投降。 明明一开始抱着恶作剧的念头,最后自己成了被作弄的那一个。 他被打开,嵌入,细腰被人控制着上下起伏,紧闭 第75章第75章抑制剂失效了 的双唇无法抑制的出声。 “我不想这样,放我下来。”段无心断断续续的求饶,他抬眼着顶上悬空的水晶吊灯,感觉那灯光逐渐散成一片,像他无数次到连成一片的星云,漂亮得晃眼。 还想说更,又被汹涌而激烈的浪『潮』完全抑制住,声音戛然而止。 凌君寒『舔』着他的嘴角,带着有些坏的语逗弄他,“不是想要掌控么?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是想。”段无心红着眼眶,后背往后倾斜,几乎是绷成了一条漂亮的直线。 他几乎要失去支点,还好那双大掌一直抓着他的腰,肆无忌惮留下指痕。 从凌君寒饱含热情的瞳孔里,轻而易举就到一个衣冠不整几乎赤|『裸』的自己。 太疯狂,太刺激。 段无心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交叠在一起,混沌不堪。 这个人明明受着重伤,怎么能玩出这么的花样? 灯好大好圆,外面的月亮起来亮,为什么之前没关灯?丢人了。 在婚房里干这种事情,舍五入,这跟新婚之夜有什么区别? 好久,还没结束,感觉都快磨破皮了…… 段无心低下头讨好的吻他,低声央求:“换一个…我没力了。” 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人,带着软绵绵的示弱,让人不由心软。 “抱紧我。”凌君寒勾着他的腰利落起身,慢吞吞往前走。 段无心缓慢反应过来抬手勾紧脖子,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掌控,连呼吸都被全部剥夺。 他缩起脚趾,浑身紧绷,感觉那几步路简直像是狱的折磨。好不容易后背贴住冰冷的墙壁,他才反应过来被抵在那张相当平整的白墙上。 后背冰凉,胸前火热。 他『舔』了『舔』湿润的下唇,盯着凌君寒的伤口裂开了一些,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人。 低声喃喃道:“流血了…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管它。”凌君寒单手抱住人固定住,右手随意在伤口上抹了一把,指尖沾了一点新鲜的血,恶作剧似的抹在段无心的右脸上。 指腹划出嫣红的一道痕迹,印上脸颊。 他停住作,盯着眼漂亮的少年,近乎透明的肤几乎和白墙的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 可是又有些不同,处处都落下了斑驳的吻痕,仿佛像是在宣纸上随意落下红墨,自然就成了一副写意的美景。 除此之外,还有肩颈上滑落的一滴薄汗,缓慢滑向深处。 太漂亮,太勾人。 段无心轻轻碰他的伤口,有些心疼的问:“真的不用包扎么?” “不用。”凌君寒沉着嗓音回。 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 段无心微微垂着眼睫,伸出舌头『舔』着他肩膀上裂开的伤口,像是兽类在安抚受伤的恋人。 凌君寒浑身瞬间绷紧,仰头狠狠堵住那张嫣红的唇,再无法控制。 把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全部击打过去,再小心翼翼吻干净因为被他欺负而溢出的眼泪。 段无心被凌君寒的息包裹着,脑子混沌的想:原来真的有这么矛盾的爱。 温柔和暴戾,尊重与占有,从来都是可以共存。w,, 76、第76章 第76章君尸骨已寒 第76章第76章君尸骨已寒 到后来的时候,凌君寒感觉肩膀变得刺痛。 伤口崩开,血『液』溢出,混合着段无时不时滴落的眼泪。 疼痛更能刺激欲|望,好像这会儿真的化身成一只嗜血的虎狼,在跟自己的同类交|配。 于是在轻微的血腥味中,遵从本『性』,彻底解放自我。 等到一次又一次的占有终于归于平静,段无虚虚的搂着,全靠腰上的大掌支撑着没掉下去。 念念挂着伤口,凶巴巴的说:“好了,快擦『药』。” 凌君寒把套打了个结,随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头两次因为发情期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东西,清理起来很是麻烦。后来去了灰港,就嘱咐小白网购一堆放在家里。 本以为受伤近都动不了,没想到这快就用上。 把段无抱着放在床沿边上,笑着捏了捏鼻尖,低声问:“疼我?就跟你说了别招我,你受不住。” 段无两腿战战,踩在地毯上还感觉神情恍惚。 弱弱出声,感觉连体内的汗水都被蒸腾得一干二净,“你真的太猛了,谁知道你受伤还能这拼,我简直甘拜下风。” 被恋人夸奖,凌君寒情大悦。 侧头检查了一下肩膀上的伤,没太在意,“算了,医『药』箱还在那边房子,懒得弄了,不管它。” “那怎么行,会感染的。”段无猛得起身,又因为头晕目眩重新坐了回去。 低声说:“我们散步过去拿,得包扎,后面几天你别这样折腾了。” “行,走吧。”凌君寒弯腰把那条链子捡起来,重新系回的脖子上。 又把皱巴巴的睡衣摊开递过去,笑着威胁:“下次再变白虎折腾我,我就没收链子。” “没有下次。”段无低着头系扣子,声音嗡声嗡气。 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一开始就不该说什要体验掌控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就是后悔。 那逆反的思已经被顺得平平整整,掌控太累人,以后还是躺着吧,躺着也挺好。 两人慢吞吞散步回到中庭拿了医『药』箱,又重新回到北墅。 帮忙包扎过几回,段无轻车熟路的捏着棉签裹上『药』,往伤口上涂。 除了肩膀的那条裂口,后背上已经结痂的部分也有不同程度的崩裂,看上去怪慎得慌。 段无下手很轻,嘴上倒是毫不留情吐槽:“后面几天都不许剧烈运动,好好养伤。” “那你要乖一点。”凌君寒享受着事后温情服务。 肩膀上缠上一圈绷带,把那些可憎的伤口遮掩了个干净。 处理完这,段无有气无力往床上一躺,抬手关灯:“累了,睡吧。”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在新房同床共枕,是不是还挺像新婚之夜?”凌君寒从背后抱着,无比精神,毫无困意。 一切的阴谋都将在次日李英毅的审判日结束,而和段无终于能够平平安安的享受二人世界。 “谁新婚之夜搞得这血乎淋漓的。”段无闭着眼,一秒打破温情,半梦不醒中不忘吐槽。 凌君寒闷声笑,因为胸口震动扯得伤口丝丝作痛,“但不得不说,还挺记忆深刻。” 房间的光线暗下去,月光一缕一缕的洒进来,在狂热之后是无边的温情。 段无在坠入梦境的前一秒,轻声呢喃:“不过,你怎样我都喜欢。” 凌君寒愣了一下,情难自禁,在他的眉落下一吻。 - 审判时间在早上九点,凌君寒神清气爽的起了个大早。 好不容易连拖带哄的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到达现场的时候,段无还在连连打着哈欠。 又困,又累。 这人精力无比旺盛,把翻来覆去折磨到深夜,简直不像个伤员。 段无有了经验,想下次再狂妄撩人,就是个大蠢蛋。 凌嘉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试图抓回人的注意力,“回神,你怎么又在走神?” “没睡好,没精神。”段无懒洋洋地眨了眨眼,后背抵在椅背上,感觉肩膀上还残存着那人呼吸灼热的温度。 凌嘉木机警的注意到被咬红的喉结,斑驳成一片,军装的衣领都遮掩不住的旖旎。 努了努嘴,酸溜溜的戳穿真相:“你们俩可真是恩爱,我哥都那样了,还能来一发。” “两发。”凌君寒眼睛盯着手上的资料仔细查看,脑子里顺着一会儿的发言,嘴上还不忘『骚』一把。 凌嘉木竖起大 第76章第76章君尸骨已寒 拇指,发自肺腑的夸奖,“牛『逼』,伤口裂了?” “裂了,肩膀都滋血了,大半夜还去找医『药』箱。”段无摇头吐槽,“你以前说得没错,你哥真的,禽兽一个。” 孟与森作为研究人员,今天也参与证据提交。 靠着凌嘉木坐着,撑着下巴拉长声音:“你们俩这成天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的,一股恋爱的酸臭味,真令人向往。” “我昨天听伯母说,你准备相亲?”凌嘉木碰了碰他的胳膊,狐疑问道:“你终于准备抛弃白月光,开始恋爱了?” 孟与森没有否认,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段无和凌君寒对视了一眼,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去,不明就里。 凌嘉木八卦道:“那,看照片有合适的?” “有个最近新出头的小明星还不错,长得挺帅的。”孟与森瞥了一眼,再次暗示:“你就不怕我谈恋爱,以后没空带你玩了?” “明星不是一般都不爱搞绯闻么?你这个相亲对象真是别出心裁,还一来就这猛,直接上同『性』恋。”凌嘉木嘟囔道。 孟与森坦然回:“我们家有钱有资源呗,这年头抱大腿就是捷径,还在乎什绯闻。” 凌嘉木瞪大眼,愣了几秒才缓缓出声:“目的这明显你也要?你不怕被骗啊,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 “年纪到了,各取所需。”孟与森含糊不清说,“你要是不想我谈,我现在就拒绝。” 审判厅的官已经到场,全场陷入肃静。 听到孟与森如此清醒,凌嘉木停顿了好几秒,才喃喃开口:“你要是想走出来,试试新的人,也…挺好的。” 孟与森嗤笑了一声,视线看向前方,没再说话。 段无凑过去跟凌 君寒咬耳朵,“们俩什情况,这几年的暗恋,说放就放?” “不太懂。”凌君寒摇了摇头,“结束了再问问。” 李英毅带着镣铐缓慢走到正中间的审判席坐下,小半个月不见,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脸颊凹陷下去,显得脸上的伤疤愈加狰狞。 再也没了往日那份嚣张,头发『乱』糟糟的垂落下去,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军事庭的旁观席基本都是高官,这会儿人人脸上的表情都无比严肃,生怕这人『乱』说供词,跟自己扯上点儿关系。 树倒猢狲散,来来往往,不过是权利作祟。 官用小锤子敲了敲桌面,一板一眼说道:“李英毅从十六年前开始启动兽魂计划,现在涉嫌勾结虫族,背叛联邦,本日就这一罪名进行辩驳审判,现在展示凌君寒提交的证据。” 凌君寒起身,走到法庭中间,踱步开口:“根据证据一,我方研究院的多份报告可以得知,之前联邦所有变异军人均是因为兽魂计划变异成为虫族,可以得知兽魂计划本身就有研究如何内侵联邦的嫌疑。” “根据证据二,我们强制对于议员唐朗、秦庭、『毛』茂崇三人进行身体检测,均在体内检测出虫族基因,可以判定这三人为虫族『奸』细。” “根据证据三,我方情报局监控到议员『毛』茂崇与李英毅的加密通话记录,商量虫族何时进攻联邦的时间可得知,李英毅在勾结虫族当中,是造成联邦群众大面积伤害的相当重要的一环。” “综上,本人认定,李英毅确切存在勾结虫族,背叛联邦的罪名。” “李英毅,你有什想要反驳的吗?”官抬眼问。 李英毅笑了笑,捻着手指,试图狡辩:“兽魂研究虫族基因,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敌方,从而在未来能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那通电话,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大概是他们想要对我栽赃陷害吧。” 看了一眼旁观席,看着大家表情微动,逐渐从容起来:“兽魂计划之前是总统亲自签署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执行人,本身就存在跟虫族之间的交易。如果要说背叛,那是不是应该先怀疑我们亲爱的希尔总统呢?” 这枚直接指控的重磅炸|弹落下,人群集体震惊。 旁观席上,开始交头接耳,不断『骚』动。 各种猜测和议论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庭里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肃静,现在有请希尔上前,提供临时补交的证据。由于希尔是开庭前才决定提交,所以我们现在当庭查阅。”官点了点头,示意上前。 李英毅猛然回头,和一面而来的希尔眼神撞上,表情突然惶恐起来。 万万没想到,希尔会准备好证据,亲自出面。 凌君寒往旁边挪了两步,腾出位置,目光淡淡的扫了李英 第76章第76章君尸骨已寒 毅一眼。 眼神冷漠,像是在提醒,死日将至。 希尔扯了扯领带,胸腔起伏,艰难开口:“我这里有大量李英毅和虫族的王来往的通话记录,可以佐证来往密切。其中,关键的一项,包括当时我帮他开通的私人账户上的转账记录。这个账户在灰港事件之后就已经转移注销,但我查阅到在过去十四年,都有着阶段『性』的转账。” 补充说:“这是之前军事院没有查到的,现在我全部提交给庭,由你们仲裁。” 官示意旁边的助手,接过账户明细,低头查看。 希尔咳嗽了一声,再次开口:“一开始,我的确不想站出来。但凌君寒说服了我,本人不是一个好的总统,但尚存良知。经历了灰港事件后,我是日日饱受煎熬,现在全部说出来,倒是觉得浑身畅快。审判结束后,我辞去总统一务,接受所有的指控和审判。” 朝着旁观席深深鞠躬,再重新站起的时候,眼眶微红,表情却无比轻松。 李英毅脸『色』铁青,双手狂颤,跌坐在审判席上。 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老子的钱,老子的权力……” 凌君寒慢慢踱步到他跟前,低下头撑着审判席,眼神幽深的凝视着。 这一天来得太迟,但总算是等到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段无,或者成千上万的受害者,终于能够亲手这人送上审判台。 感觉到无比快意,通体畅快。 李英毅恶狠狠地看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为什偏要跟我作对?还说服了希尔?从你当元帅开始,我从来没挡你的路。我做这,不过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 “我之前就说过,我会亲手送你上审判席,我说到做到。至于你的那些荣华富贵,到地下再去享受吧。” 凌君寒贴着的耳朵说:“一路走好,行刑的那天,我会来的。” 官已经开始宣读李英毅的判读书:“李英毅勾结虫族,证据确凿,择日死刑处置。” 听到这个结果,凌君寒抬眼看向旁观席的段无,冲他缓慢地『露』出一个微笑。不加遮掩,无比灿烂。 那些曾经被噩梦缠绕的日子,要结束了。 段无冲着回应一个同样的笑容,两颗浅浅的酒窝挂在嘴角,看起来很是开。 念念要报仇,在迟到了十多年后,这个人终于被们一起送上黄泉。 雪地里的血迹早已经被大雪掩埋,而死去的父母在在天之灵终于得以安息。 长长松了口气,想要冲上去给凌君寒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今日开始,也许往后,都是灿烂人生。 李英毅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止不住的狂笑,几近癫狂。 伸手揪住凌君寒的衣领,猛然将人拉了过去,两人距离骤然靠近。 带着疯癫的笑容,缓缓开口:“好,很好,我之前也说过,如果有这一天,我会告诉你那个秘密。既然我离死不远,现在就提前给你这个惊喜。凌君寒,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凌君寒推开,居高临下的俯视,表情淡然:“你倒是说说,是哪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觉得这人不过是临死之前,故意膈应人的小手段,并不放在心上。 “凌旭。”李英毅冲他『露』出恶魔般的微笑,看着的脸『色』骤然一变,继续『插』下一刀,“没听错,就是你那个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 凌君寒瞳孔骤然紧缩,指尖抓住审判席的桌面,指节几乎发白。 怎么可能?这人一定是疯了。 段无伸长脖子,动了动耳朵,试图听清两人的低语。 可是声音太轻,只看到凌君寒一颗冷汗从额头滴落 ,其余什都听不见。 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越放越大,紧张几乎要把人吞噬。 凌君寒摇了摇头,后退一步,整个人呈现出防御状态。 双唇微动,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不信。” “猜你也不信,那我再好心送你一个真相。” 李英毅看着逐渐发白的脸,感觉很是痛快,“凌旭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爹,早就死了。所以你能明白,为什会狠要送你去兽魂,因为他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不可能。”凌君寒迅速转身,不想听他胡扯。 李英毅扬起声音,挑衅似的音量几乎能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锤定音。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吧?真可怜。” “君寒,是君尸骨已寒。”w,, 78、第78章 第78章是草莓味的,想吃 第78章第78章是草莓味的,想吃 凌君寒松了气,整个人都压在段无心的肩膀上。 他好像突然松懈了下来,段无心的一句话,让些难受都瞬间烟消云散。 “心心,谢谢你还在。”他啄着段无心的嘴角,无限温情。 “我想这多烦心事最幸运的一件,就是遇到你。” 段无心抽了抽鼻子,睁开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我也是,我比你倒霉多了,还好有你。”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走到了一起,大概就是艰难人生中最大的慰藉。 两人相视一笑,瞬间破功。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脸说:“回去吧,今天不想去军营了,翘班。” 最近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得以松懈,而今天得知这样的事情,他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段无心摇了摇头,提议道:“之我说好的回来之后要去约会呢,不如就今天?” “我现在心情不大好,可能兴致。”凌君寒抬手把他手指上燃烧的烟掐灭,随手丢到旁边的垃圾桶。 段无心固执说:“就是要心情不好,才要去做儿让人快乐的事。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游乐园,怎样?” 凌君寒看出来他在变着法子让自开心,舍得扫兴。 他拉着人的手慢慢走到机甲旁边,说:“好,就去上次家店,我看你挺爱吃他家甜品。” “嗯,都行,听你的。”段无心乖巧坐上机甲,低声嘟囔:“我真的得找时间去考驾照了,不然是让你来开。” 凌君寒按下启,捏着他的手把玩说:“坐我的副驾驶还不高兴?” 段无心回:“也不是,男儿自强,这是生存技能。” 凌君寒被彻底逗笑,这人在身边呆着,简直活宝一个。 通讯器震,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笑容骤然凝固。 段无心侧头瞥了一眼,低声说:“阿姨的电话,接吗?” “接吧。”凌君寒划开屏幕,按下接听。 他不确定季枚到底知道了多少,于是佯装轻松问:“妈,你不是在旅游,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季枚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像是哭,了往日的精神。 含糊了一阵,才轻声细语开口:“君寒,你爸说你知道身世了是吗?” “嗯,刚知道。”凌君寒淡淡回。 “对不起,我不是想瞒着你,我就是不希望你有多的心理负担。凌旭他对你也挺好的,所以我一直想着就让你觉得是亲生父亲也关系。” 季枚抽噎了一下,带着哭腔出声,“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想到瞒了二多年,还是被你知道了。” 凌君寒垂下眼,想着凌旭应该是掐掉重,跟季枚说了方才的状况。 他一直觉得他妈于单纯善良,此刻也不忍心再打破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个秘密,也许就应该到此为止。 季枚见他不说话,说:“君寒,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我时候真的是别无选择,你爸爸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一个人带着你也不是办法…君寒,我知道你很难受,你骂我吧。” “妈,我有怪你,谢谢你带我来这个世界。”凌君寒叹了口气,百感交集。 季枚做错,他也办法责怪。 他握着『操』纵杆的手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平稳住声音:“他叫名字,我能…能找时间去看看他吗?” 他有指名道姓,但听的人都懂。 季枚哑声开口:“叫凌阳,也是一个军人。你和他『性』格很相似,说一不二,做事情很专注。他曾是一个非常有军事天赋的指挥官,可惜…死得早。他的墓碑在西尘陵园,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好。”凌君寒轻声回。 季枚停顿了几秒,结结巴巴开口:“君寒,你还愿认凌旭吗?” 不敢再提“爸爸”个称呼,生怕触碰了凌君寒的逆鳞。 凌君寒沉默,他办法给出回应。 曾经发生这样的事,纵然时间已经去了几年,但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去再□□,总归会留下伤痕。 有回应,已经说明一切。 季枚佯装轻松的口吻说:“事,妈不『逼』你。但不管你怎想,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等我回来,我来找你和心心吃饭。” 凌君寒抿了抿唇,心堵得慌,“妈,事儿就先挂了,我还在驾驶。” “好…好,你忙。”季枚连连应了两声,主挂断电话。 段无心扭头看他,艰难揣测 第78章第78章是草莓味的,想吃 他现在的想法,“阿姨好像还不知道兽魂的事,你打算怎办?” “不告诉,已经得够苦了,要是知道这些,估计会痛苦自责到死。”凌君寒视线平视着方,轻轻吐了一口气,“凌旭对挺好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就此为止。” 段无心鼻子有些发酸,这个男人真的是温柔到了极致。 明明他可以歇斯底的指责、埋怨,或发疯,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体面。 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一步,考虑到的还是家人的情绪。 凌君寒表现得越好,他就越是心疼。 段无心低着头问:“,你会改名字?” 毕竟,以后每次别人叫起这个名字,就会让人想起这段不痛快的记忆。 凌君寒摇了摇头,很缓慢的『露』出一个淡笑,“不改,就像他们说的,这是对他最后的纪念。不然渐渐被家人们忘记,实在是有些可怜。” “嗯,等明天把兽魂计划的实验室处理完毕,我跟你一起去看他。”段无心『舔』了『舔』下唇,郑重其事说:“这算是见家长吧,我要让他放心,以后他儿子有我罩着。” 凌君寒把机甲停在餐厅门口,侧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含笑说:“好,段少校,以后凌君寒就交给你了。” 两人进餐厅,段无心一口气了所有甜品,很快摆了满满一桌。 他豪气地堆在凌君寒面,一副相大款的底气,“吃吧,我发了奖金,这顿我请你。以你说,吃了甜的就会开心起来的。” “多少奖金?”凌君寒咬着一颗蛋挞,随问道。 段无心张开手掌,比了一个数,语气难掩震惊,“我想到,军人也这赚钱。怪不得你能有钱搞大一栋房子,原来都是拿命换的。” 凌君寒被这个说法逗笑,扬了扬嘴角,漫不经心说:“是啊,所以你知道给你攒聘礼多不容易了?” “我也有钱,我娶你。”段无心摇头晃脑,“等我再打两场仗,我就可以买房子了,到时候我们换一个更大的。” 凌君寒被这自立自强的气概震惊,缓缓了头,“都行,反能结婚就行。” 他早就知道,从以还是小白虎开始,就不肯吃他的用他的,果然一如既往的硬气。 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细节,从的反抗再到现在的温顺,他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也许段无心真的有一种魔,能够让所有的不开心都随风而散。 吃完饭,段无心挺着身板出去买单,路上偶遇了几个粉丝,还相大方的一起合照。 两人连军装都懒得换,就径直去了附近的游乐场。 段无心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轨道,眨了眨眼,『露』出一脸新鲜感。 “是玩儿?他们在尖叫?” “山车,他们估计是害怕吧,我应该感觉。”凌君寒怂了怂肩,问:“你想试试?” “我也不恐高,不尖叫可以发泄情绪对吧,走,就这个。”段无心拉着他的手腕挤进人群排队,两人刚排上,就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场面一度混『乱』。 “啊啊啊啊啊是心心和元帅,你们也来游乐场?” “我这是第一次这近距离见到儿砸,皮肤也好了吧!” “儿子不怕,妈妈跟你一起坐!” “面的都让让,给儿子和他公『插』个队谢谢。” 段无心头皮发麻,连连摆手,“不用『插』队,我们就常排就好。” 早知道这多人,他们应该选个人少的地方。 为了让现场恢复秩序,工作人员赶紧来,两人被请进特别通道,直接『插』队上了山车。 段无心按着安全带,眼神平静地看着山车缓缓爬坡,不屑的说:“这有可怕的,这慢。” “是吧,我也觉得。”凌君寒抬手挡了挡分热烈的阳光,甚至想闭目养神睡个觉。 对于军人来说,极速下降简直就是小儿科。 山车登顶,停顿了一秒,瞬间加速俯冲下去。 段无心抓紧他的手心,闭眼一边狂叫一边骂:“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 “不会掉。”凌君寒扣紧他的手,云淡风轻说:“不是不怕?” “我不怕!!我才不怕!!啊啊啊啊啊!!!”段无心脸『色』惨白,压根不敢往下看,眼睛向上看着天空,死鸭子嘴硬。 山车俯冲后,爬上了更高的一个轨道,瞬间停顿在最高。 凌君寒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安慰道:“事,再转两圈就结束了。” “两 第78章第78章是草莓味的,想吃 圈!!!事!再来圈都问题!” 段无心迎着高空中呼啸的狂风,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怒气冲冲地回怼,“不是说好了你来尖叫发泄吗!你快叫!!” 话音未落,山车垂直掉了下去,几百米的失重,让一车的乘客集体狂叫出声。 凌君寒为了不扫兴,敷衍地啊了两声,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有些犯困。 他并不觉得这个项目能让人心情愉悦,倒是隔壁段无心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小朋友死要面子,双唇咬得死紧不肯再次出声,但一张脸吓得惨白,几乎毫无血『色』。 等到抵达终,段无心踉踉跄跄地软着腿下去,忍住差儿吐出来的冲,“也还行,可怕,都是小儿科。” “是吗?刚刚某人差儿把我手掐出血。”凌君寒晃了晃破皮的右手,戳穿道:“害怕我们就回去。” “我才不怕,我是兴奋。”段无心死不承认,强装镇定地走下台阶。 凌君寒拉住他,抵着人的肩膀往旁边的显示屏上看。 态画面实时回放着刚刚上车上乘客的表情和声音,而此时,屏幕上切着段无心的脸。 眉头紧锁,小脸惨白,一副即将一命呜呼的悲壮感,伴随着的,是无限循环的尖叫声,无比刺耳。 段无心:“………” 垃圾游乐场,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无心首次犯怂,挺有纪念义,我去找他们拷贝一份。”凌君寒作势就要叫住工作人员,手腕被段无心狠狠咬了一口。 他咬牙切齿威胁道:“刚刚个是外,我们再选一个项目。” “算了,别折腾自,我心情好多了。” 凌君寒再作弄人,走到旁边小摊边上,给小朋友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往他嘴塞。 一边喂糖,一边笑着说:“哪有人约会玩刺激项目,我们换个浪漫的地方行不行?” 段无心捏住暴的裹成一团,一股脑塞进嘴,齁甜。 他瞥见旁边的鬼屋,眯了眯眼睛说:“不,今天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还不信了,凌君寒真的都不怕? 此刻小白虎完全忘了这一趟是来帮凌君寒调节心情,一心一试图要让这人『露』出破绽。 他鬼鬼祟祟的跑去跟工作人员低声了几句,扭头笑眯眯说:“我们去鬼屋吧。” 表情单纯,鬼主都藏在肚子。 凌君寒挑了挑眉,好心提醒道:“我倒是不怕鬼,我就怕你” “我也不怕,走,现在就进去。”段无心急匆匆把人往拉,生怕人临阵脱逃。 鬼屋泛着绿光,四处都是明晃晃的镜面和飘来飘去的鬼影,晃得人脑子犯晕。 段无心捏着凌君寒的衣角,躲在背后小步挪着步子,嘴念念有词:“富强明主和谐……” 他心发怵,恐怕还吓到凌君寒,自就吓得腿软。 呜呜呜,人类世界恐怖,他想回原始森林。 角落突然飘出一只白『色』的身影,段无心猛得一抖,差儿尖叫出声。 如果这会儿有尾巴,估计已经竖得比天高。 凌君寒坦然走在面,低声问:“你要是觉得害怕,就抱着我。” 人回应,他扭头看,背后已经空无一人。 人呢? “心心,心心你在哪儿?”凌君寒着急了些,绕镜面四处找人,生怕人走丢了害怕得躲起来。 鬼屋大得惊人,绕来绕去,也见着半个段无心的影子。 这小朋友可真是够让人『操』心,一秒看住就走丢了。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决定快步走到出口,刚挪两步,面的拐角突然窜出一个身影。 人摇摇晃晃走来,浑身拖地的白『色』长袍,尖帽子把脑袋遮了严实,只『露』出发红的恶魔头角。 一张脸涂得鲜血淋漓,黑暗中压根看不清五官,印着时不时扫来的绿光,看着怪慎得慌。 个身影直直地往他身上冲,伸出猩红的一米长假舌头,张牙舞爪的想要咬他脖子。 凌君寒皱紧眉头,条件反『射』一把伸手抵住鬼的喉咙,利落往旁边镜面上压。 鬼奋挣扎,疯狂反抗。 凌君寒用了些道,弯腰冲着唇角的位置嗅了嗅,突然笑出声。 淤积了一整天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他弯腰,佯装疑『惑』地低头问道:“这只鬼,怎是草莓味的,想吃。” 艰难吐着舌头的段无心:“?”w,, 79、第79章 第79章搜索记录一片空白 第79章第79章搜索记录一片空白 凌君寒仍然欺身靠着他,指尖捏着他的假舌头晃来晃去,戏弄说:“这个粘得挺牢,弄下来,我亲你一下。” 段无不管不顾,相当入戏,对这副吓人的扮相十分满意。 他张牙舞爪的吼:“走开,我是鬼!你怎么不叫!” “你说你这张脸画得怪吓人的,一开始我没认出来。”凌君寒笑了笑,捏着血乎淋漓的脸颊说,“不过你身上一股的味儿,早就暴『露』了,装什么?” 段无在心里骂骂咧咧:都怪那,刚才就不应该贪吃。 他伸手扯掉假舌头缠在手里,没好气说:“没意思,一点儿都不好玩。” “那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凌君寒松开他的脸颊,往后退了一步装作惊恐的样子抱住双臂抖了抖。 语气波澜不惊的说:“快走开,吓到我了,我好怕噢。” 段无:“……” 您还不如不装,这副看戏表情是在羞辱谁呢? 他轻哼一声,烦躁地打掉环抱着的,“烦死了,闭嘴。” “自己把自己闹生气了。”凌君寒偏头亲了他一下,嘴角被血染上一点儿痕迹。 他抬手正缓慢擦着,背后一只白『毛』女鬼飘了过来,他抬手扣住段无肩膀,“别往左边看。” “我偏要!”段无扭头过去,吓得魂飞魄散。 扮鬼的工作人员以为是同行,顶着狰狞的笑脸伸搭上他的后腰,贴着衣裳往他脸上靠。 段无两条腿一蹦,就跳起来缠在凌君寒腰上,一边急匆匆地催促:“快走快走,追过来了。” 凌君寒哑然失笑,明明平时什么都不怕,怎么一进游乐场怂成这样。 他端着人的屁|股快步朝着出口赶,后面的女鬼在锲而不舍的追,整个场面相当滑稽。 等到看到出口的亮光,段无松了口气,埋在脖子上的脑袋终于缓缓抬起来。 他别扭的动了动,试图挣扎:“你放我下来。” “不放。”凌君寒大摇大摆的抱着人走出鬼屋,站在大门口。 阳光往脸上一晃,他盯着段无那张画花的脸几乎要笑出声。 经过的路人频频侧目,终于有两个女生凑过来问:“元帅,你怎么把人家工作人员抱出来了?” 凌君寒装傻,处张望,“哪儿有工作人员?” “就这只鬼啊。”女生抬手戳了戳段无的胳膊,嫌弃别过脸,“这妆画得也太吓人了。” 段无中莫名吃味,占有欲作祟。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把特效妆弄得更花,气急败坏说:“他才没有抱别人,抱得是我。” 凌君寒笑着把他放在地上,等人站稳,抬手拍了拍腰,“去洗脸吧。” 路人集体震惊,你们玩得这么花哨的吗? 玩鬼屋y,真够刺激的。 段无害臊得不行,冲进旁边的化妆室换衣服去了。 凌君寒这下情彻底放晴,靠在门边跟围观群众闲聊。 “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准备吓我来着,自己被吓到了,可爱吧?” “……可爱。”女生挑了挑眉,这都夸得出来,您的滤镜也太深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那小脸涂得粉粉的,像个红苹果。” 凌君寒含着笑夸奖说:“这妆也得看颜值,换个人估计丑死。” “嗯,是长得挺好看的。”女生附和的点了点头,没忍住开口:“虽然好看,但我要是冲着这鬼脸,肯定夸不出来。” 凌君寒点了点头,语气炫耀说:“反正他怎样我的喜欢。” 围观路人齐齐瞪眼,本以为是个高冷男神,原来竟是个痴汉。 段无里裹着那件长袍,换回军装气冲冲地出来,没好气说:“走吧,这么人看着,好丢人。” 早知道就不想一出是一出,没想到最后小丑仍是他自己。 凌君寒问:“你把人家衣服顺走了?” “工作人员送的,让我晚上再回去吓你一次。”段无撇了撇唇,为自己幼稚的行为迟来得感觉丢脸。 他脸颊发烫,赶紧挥手散开人群,“别看了,都散了。” 等到大家带着笑意三三两两走开,他才侧过头阴测测的威胁:“下次穿这件衣服骑你怎么样?” 凌君寒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这回是真的吓得一抖,低声求饶,“祖宗,别闹。” 终于逮到这人的弱点,段无眼睛一亮,“你怕了是不是?” “怕死了,我都担以后有理阴影。”凌君寒卷起那套衣服叠好,警告道:“回家不许穿了。” “就穿这个骑你,要顶着那张鬼脸跟你亲亲。”段无吐了吐舌头,故意恐吓。 凌君寒瞥了他一眼,无奈说:“真不行,你是想把我吓出『毛』病,下半辈子没『性』|生活?” 段无绷不住笑了,表情柔和了许多,“逗你的。” 第79章第79章搜索记录一片空白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鬼主意。”凌君寒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拉着他的晃出游乐场,重新坐上机甲。 段无收起玩闹的表情,捏了捏他的,问:“所以,这么一通折腾,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凌君寒吐了口气,冲他『露』出一个非常真的微笑:“好多了,谢谢。”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带着一支军队和医疗人员去了兽魂计划的实验室。 李英毅在最后的口供中终于说出了实验室地点,是在中城外的一个郊区,隐蔽在相当葱郁的一片树林里。 层层荆棘掩盖着,无数的树木作为遮挡,的确很难发现。 故地重游,段无刚踏进这片领域,就开始脚发凉,从前的记忆像海浪一样涌了上来。 他被针扎,被绑住,被言语羞辱又仓皇逃脱,一幕一幕,随着越走越深,画面都逐渐清晰。 “别怕。”凌君寒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 坚硬的墙壁上残留着野兽的抓痕,随之而来的,是一间一间被隔开的实验室隔间。 每一个隔间的墙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插』管和仪器,看起来是为了维持试验品的生命而设置。 段无走到编号037的隔间停下,睫『毛』颤了颤,“我以前跟我爸妈,就是被关在这里。” 隔间里面现在换上了新的囚犯,是一只断了腿的雄狮。金黄『色』的『毛』发已经褪『色』,看起来被折磨得很惨。 这么十几二十年过去,兽魂计划从未终止,无数的生命在这里衰亡。 段无盯着那只狮子,觉得可怜,内充满同病相怜的怜悯。 凌君寒抬了抬下巴,命令下属:“把关着动物都放出来,再整个实验室挨个检查,看看有没有被困住的人类。” “好的,长官。”领头的抬手敬礼,又轻声问:“这些动物,怎么处理?” 凌君寒看向段无,遵循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段无抿了抿唇,思索了几秒说:“交给我吧,我来跟它们沟通。大部分的兽类都被注『射』过激素,可能没办法再重新回到森林里生活。如果它们愿意,我想组建一支兽类军队,以后军队战斗用。如果它们不愿意,我就送回濒灭馆。” “可以,我没意见。”凌君寒点了点头。 他抬手037的门打开,侧身让旁边的医疗人员介入治疗。 奄奄一息的雄狮被抬上担架,发出嘶哑的轻哼。 旁边还有各种各样受伤的人类和野兽被陆陆续续放出,野兽的嘶吼声和人类求救声响成一片,像是一首挽歌。 军人和医生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都面『色』凝重。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兽魂计划是多么的残忍,用玻璃这些生物和外界彻底隔开,被迫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试验品。 惨无人道,段毒辣。 实验室里陷入沉默,大家开始井然有序的处理工作。 凌君寒拉着段无的腕,抬步向楼上走到顶层,推开顶楼办公室的大门。 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张深黑『色』的长沙发,上面铺着两张纯白『色』的『毛』毯,白得有些刺眼。 段无快步走过去,蹲在地上卷起『毛』毯在鼻尖上嗅了嗅,眼眶瞬间泛红。 他看着皮『毛』颈部那一圈金黄『色』的花纹,抖着说:“这是……这是我爸妈的皮『毛』。” “『操』,该死的李英毅。”凌君寒冷着脸骂了声脏话,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暴躁。 他站在原地,捏着拳头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把蹲在地上的段无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我们把他们和我父亲安葬在一起,好不好?等李英毅行刑,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段无眨了眨眼,泪水止不住的从眼尾滑落,他倔强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把眼泪忍回去。 嘴里喃喃自语:“他怎么可以这样?死了都不放过他们……把皮从身上剥下来,疼啊。” 凌君寒无法用言语安慰,此时此刻说任何话都是在往口上戳刀子。 他要是早知道这里有那两只白虎的皮『毛』,绝不会带段无来这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他弯腰吻掉滑落的眼泪,把人抱在怀里。 段无哭得很安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微微抽噎着,无声的流泪。 他只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自己完全包裹,五脏六腑都搅碎在一起,生疼。 雪地里那两枪像是穿过了时间,直直地击打在心上,把脏彻底击穿。 他靠在凌君寒怀里,指揪着他的衣领,低声说:“再抱紧一点,我好冷。” 好像此时此刻,又重新回到了那场漫天飞雪里,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打闹奔跑。 只是,上细软的绒『毛』触感是真 第79章第79章搜索记录一片空白 实的。 现实在不断的提醒他,这就是残忍的真相。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泪水流尽,才擦了擦脸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后知后觉应了一声凌君寒前的话,“好,我们去西尘陵园,现在就去。” 凌君寒低头亲了亲有些哭肿的眼皮,柔声问:“可以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段无摇头,『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弯腰把那两张『毛』毯小翼翼地抱在怀里蹭了蹭。 凌君寒打开联络仪,命令道:“实验室的所有材料也一并带回军营,我们先走。” 他揽着摇摇晃晃的段无,感觉此刻像是变成了一樽玻璃,一碰就碎。 凌君寒不敢妄自揣测他此刻的想法,只能把掌的温度贴合过去,让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两人前往西尘陵园,郁郁葱葱的杉树种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清冷。 凌君寒叫来负责人,直接说明来意:“麻烦您挑一个好的位置,可以看见远山的,我们今天要葬一个空墓。” 负责人赶紧叫人处理,动作很快就挑好了一个临山的地方,周空旷,旁边有两颗巨大的杉树。 风一吹,树梢就沙沙作响,和从前它们生活的森林里树木很像。 段无盯着晃动的树枝看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张皮『毛』放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冲着工作人员微微点了点头,“可以盖起来了。” 大理石砖缓缓盖上,像是一场临时又迟来的告别。 他抽了抽鼻子,佯装轻松说:“等改天把你那张照片打出来,就可以把他们的样子贴在墓碑上。这么年过去,终于可以平稳沉睡了。” “嗯,我们以后经常过来看他们。”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对着空空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两人静默着站了一会儿,段无内终于恢复平静。 他擦干眼角的泪水说:“现在去看你爸爸吧?他们埋在一起也挺好,可以作伴。” 凌君寒揽着他的肩膀,扭头问负责人:“请问,凌阳的墓在哪里?” “你们跟我来。”负责人尽职尽责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带到另一处空旷地带。 墓碑打扫得很是感激,放着几束新鲜的菊花,看起来像是有人刚来过。 凌君寒在前面站住,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和他的父亲见面。 素未蒙面的,但却给了他生命的爸爸。 如果当初他没有死,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这个问题,好像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凌君寒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发呆,上面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无比年轻又气宇轩昂,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傲气。 明明五官英俊而硬朗,眼角却添上了一颗泪痣,让整个人多了几分书生气。 “凌长官是非常优秀的指挥官,可惜英年早逝。”负责人盯着照片,悠悠感叹道,“死于战争是真的太惨了,连具尸体都没有,只有远方的一个噩耗。” 凌君寒没说话,沉默着盯着那个死亡时间。 负责人没话找话,“请问,元帅您和他的关系是?” 凌君寒扯了扯嘴角,轻声说:“关系很近的亲戚。” “也是,你们都姓凌,难怪了。” 负责人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余,又自顾自念叨,“以前您的母亲每年在忌日都来,一坐就是一天,每次看上去都特别伤,看得出关系很好。” 凌君寒嗯了一声,把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说:“您让我们跟他单独呆一会儿,谢谢。” “好,有事电话联系。”负责人挥了挥手,从旁边的小道下去。 他重新盯着那张照片,中情绪波『荡』。明明是初次见面,总觉得这个五官的比例似曾相识。 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段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完墓碑上的名字又看向照片,眼睛猛然睁大。 他有些疑『惑』的抓着凌君寒的臂说:“那个,那个前战死的学生,好像也有一颗痣在这里,但是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凌君寒里一颤,拿出通讯器登陆军事内网,调出那个学生的死亡记录。 前因为只是调查段无的基因注『射』,所以当初对比完后,他就没再细查。 至于这位学生的社会关系或者生前状况,包括死于哪场战争,他更是无从得知。 档案上的姓名写着路淮,旁边的照片看上去和凌阳年纪相仿。 五官的确不大一样,脸颊凹陷下去,显得更为瘦削,但平视前方的神情异常相似。 正如段无所说,那颗痣的位置,一模一样。 是巧合,是另有内情? 凌君寒脏狂跳,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好像触碰到了更深的秘密。 他颤抖着在基因库里缓慢的输入凌阳的名字,系统检索了很久很久。 搜索出来的记录,是一片空白。w,, 80、第80章 第80章亲我一个,送你个礼物…… 第80章第80章亲我一个,送你个礼物…… 一战死的指挥官,为什系统里会没有任何记录? 凌君寒沉下眼,心里闪现出一恐怖的可能『性』。 除非,这是同一人。 他站在原梳理有的信息,授提供的名字是路淮,说明并不一定知晓凌阳的存在。 那他人呢?比如凌旭,知道多少。 段无心凑过去看他通讯器,有些疑『惑』,“为什会搜不到?” “估计有人更改了他的基库记录。联邦每一人下就会注册基库,这是没办法销毁的。但是可以更替名字照片,以……”凌君寒顿了顿,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感觉这张照片背后,隐藏着轩然大波。 李英毅在掩盖他当年还存活的消息,并用手段把关于凌阳的一切抹了干净。 段无心瞪大眼,有些心惊的猜测:“以,可能他当年并没死,制造了假死然后关了起。毕竟在你爸爸死亡时间的七年后,还在验室跟他见过一面。” 他脑子里闪过残存的记忆,那年轻人无比瘦弱,脸颊凹陷。 为常年关押不见阳光,整皮肤都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色』。 如果那就是凌阳…… 段无心垂下眼,原很多年,他们早就已经见过面。 可惜那会儿他们自身难保,没能把他一起从那人间炼狱里救出。 “给凌旭打电话。”凌君寒捏着通讯器的手指发白,手心浸出一层一层的薄汗。 如果真是同一人,他简直不敢回想,凌阳在验室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电话很快接通,凌旭有些惊喜的出声:“君寒,你终于想通了愿意联系了是吗?” “路淮是谁?”凌君寒开门见山的问。 对面沉默了秒,缓缓开口:“你怎会知道这名字?他是哥哥的曾用名,小时候父母离异,他就跟了母亲的姓。后父母复婚后,他入军队把名字改成了凌阳。” 同一人,果真如此。 凌君寒面『色』更冷了些,质问道:“他也是你送去兽魂的?” “不是,不是送他过去的。” 凌旭震惊之余,连连否认道:“当年得知他战死的消息后,为没有尸体,们只能建一空墓祭拜。是一早就喜欢枚枚,但也不至于心狠到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凌君寒眯了眯眼,盯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揣测着他这话的真假。 他捻了捻手心,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的死亡你不觉得蹊跷?同为军人,甚至细查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基库里并没有凌阳的记录,稍微动动手指,你就能发觉异样。” 他顿了顿,继续猜测:“你早就察觉不对劲,但是心中有邪念,就放任了这件情发。你当时已经跟妈开始产感情,你不想放掉得之不易的爱情,以就假装什情都没有发过。归根结底,你就算不是起源,也是帮凶。” 凌旭沉默,结结巴巴不知该做何回应。 “君寒,……” “你知道他那年过的是什日子?在那暗无天日的验室关押七年,为频繁的验最后死在里面。李英毅为了掩人耳目甚至把他的五官都做了调整,他连死后都不能拥有一完整的尸体。” 一想到这漫长的时间跨度,凌君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他眼眶通红,一字一句的『逼』问,“你明明有机会把他救出,但你没有。这多年,你的良心安宁过吗?” “当年没有查清真相,是刻意逃避。对不起你,对不起哥哥……真的。”凌旭声音很低,很嘶哑,带着颤抖,“但人不是送过去的,你不能把有罪过全推到头上。” 凌君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说:“行,觉得冤枉你了,给你『乱』扣帽子是吧?你把这些情的细节全部告诉妈,让她看看,是不是太过偏激。” “不行,你妈不能知道,她不能知道。”凌旭喃喃说,“他要是知道哥哥不是战死的,折磨了这多年,会崩溃的。” “你是怕她也觉得你是帮凶,跟你离婚。凌旭,这条人命算你一份。法律没办法制裁你,但你要承担后果。你如果不说,去说。”凌君寒咬牙切齿道,“给你三天酝酿时间,够不够?” 凌旭语气惊慌失措起,“君寒,你别『逼』。这多年跟枚枚感情一直很,还有嘉木,你忍心让他跟着难过吗?死去的人不能复活,们是不是应该让活着的人过得开心一 第80章第80章亲我一个,送你个礼物…… 点?” “觉得她应该知情,至于后面她如何做决定,尊重她的意见。”凌君寒像恢复成那位杀伐果断的元帅,面对一自私且懦弱的人,他不会留任何余。 凌旭叹了口气,声音低下去,“,找时间跟她说。” “你别耍花样,会盯着你。”凌君寒冷着脸挂断电话,胸腔起伏,无法平静。 路淮就是凌阳,这真相,比得知他战死沙场更要得难以接受。 他不是在战场上光鲜的无畏的死去,而是折磨到死。 一想到这,针穿刺的疼痛感重新蔓延上。 隔着巨大的时间横流,他们在经受同一场苦难。 他侧头看向段无心,微微启唇,“你都听到了,真相远比们知道的还要残忍。” 段无心『摸』了『摸』他的手臂,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像一切的言语都变得多余。 他们都是兽魂计划作弄的可怜人,他们的父母都齐齐的死在那些为了权力而丧心病狂的阴谋下。 他眨了眨眼,抬手抱住凌君寒的后背,轻声说:“叔叔他的军天赋转交给了,某种意义上说,他也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他没有消亡,跟一起长长久久的爱你。不知道怎开导你,们都要活的的,不会让他们的逝去变得没有意义,吗?” 凌君寒捏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段无心。 他头一回感叹兽魂计划的尖端,怎能把一毫不相干的人的天赋转移到另一物身上,成功移植。 但正如段无心说,这是唯一庆幸的。 凌阳的一对一验者是段无心,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命运太会作弄人,真残忍丧存慈悲。 他经历了这多的苦难,最终得以换回一陪伴终的段无心。 “幸是你,还有你。”凌君寒手掌颤抖着把他抱住,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在这一刻,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侧头看向凌阳的墓碑,目光里带着无限的遗憾温情,“爸,带心心看你了,谢谢你选择了他,一定是你在上天指 引们走到了一起。李英毅马上就要行刑,们会帮你报仇的。希望你下辈子能过得长命一些,更快乐一些。” 段无心无声的流泪,为这些无辜的逝去的命。 快结束了,一切苦难都快结束了,他看见天边乌云散去,『露』出淡淡金光。 - 三天后,季枚干脆利落的选择了离婚,凌旭最终没狡辩,沉默签字。 听说他苦苦挽留了天,日日夜夜下跪祈求原谅。可是人已经死了,现在迟的道歉,已经没有意义。 他曾经用尽手段得的爱情终于碎了一,而余,都将在痛苦悔恨中度过。 也许妻离子散,就是当初那份自私迟的惩罚。 凌嘉木得知情的真相后,义愤填膺的把他爸打骂了一顿,彻底搬出家里。 他拎着一大堆行李箱坐在元帅府门口,赖着不走。 等到凌君寒出,他哭天抢抱人家大腿,跟渣男抛弃了似的哀嚎:“哥,跟他决裂了,现在无家可归!你收留,你快收留!” “妈呢?”凌君寒动了动脚,发现这玩意儿比章鱼还难缠,根本甩不掉。 凌嘉木说:“她跟闺蜜去别的星球散心去了,一时半会估计不回。” 他见人表情松动,大声嚎道:“你可不能不管,是你弟弟!” “起,丢死人。”凌君寒伸手拎住他的脖颈,把人从面上拉起。 他没打算迁怒众人,低头单手拎过他的行李箱往里走,“愣着干什,进。” 凌嘉木跳起蹦在他背上,人赶下去,动作滑稽得不行。 他『摸』了『摸』鼻子,问:“心心怎不在?” “他去军营了,那群动物验品他挨沟通完,一些送回了馆长那儿,还有一些登记了军队管理,他要训练一支兽军。” 凌君寒笑了笑,语气温起,“小朋友野心还挺大,听说那些动物都挺服他的,管理得有模有样。” “牛『逼』,不愧是嫂子,雷厉风行。”凌嘉木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悄悄泄『露』内情:“听说明天希尔就要辞职了,不知道下一届总统是谁?你要不要参加选举?” 凌君寒说:“没那兴趣,名利场太累人,还是军队里呆着舒服。” “可是你现在呼声很高,不觉得可 第80章第80章亲我一个,送你个礼物…… 惜?大家都希望你上台,当一正直的总统。”凌嘉木碰了碰他,“真不动心?” “没兴趣。”凌君寒把行李箱递给小白,指挥道:“把三楼腾出给他住。” “跟你们住一起,这不大吧?”凌嘉木挠了挠头,动作倒是很自觉往楼上挪,毫不客气。 凌君寒嗤笑了一声,“无谓,反正们快搬到北墅了,这两天找人在重新装修,你跟们也住不了天。” 凌嘉木觉得莫名妙:“那房子不是的,重装什?” “换家具,装大镜子,算了,跟你扯这多干什,你这小屁孩听不懂。” 凌君寒把人往三楼一扔,就径直回书房继续工作。 到了晚上,段无心迟迟归。 他连军装都懒得脱,懒洋洋往旁边躺椅上一趟,就开始张嘴使唤人:“小凌子,过帮按肩。” “了,祖宗。”凌君寒捏了捏有些发酸的眼角,从转椅里起身,踱步到他旁边把人放平。 他跪坐在段无心腰上,双腿敞着,手法娴熟的按上有些坚硬的后背。 替小朋友松开两颗扣子,他捏上白皙的后颈,“今天很累?” “累,那群动物大概是激素过剩,运动量都大,快他们折腾死。”段无心伺候得舒服,哼哼唧唧回:“哎,轻点儿,疼。” 凌君寒放缓动作,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背脊往下滑,手法越发『色』|情。 段无心啧了一声,回头瞪他,“请动作不要这下流,按。” 自从那天看完凌阳后,家里的气氛一直很沉寂。 两人心情都一直不大,打打闹闹也就少了很多。但那些悲伤的故总会翻篇,他们始终要学着向看。 段无心次轻哼了一声,觉得这人的确已经调整心情,重新开始活。 那指尖跟蹿了火似的,顺着背脊往下点,动作花哨。 浑身酥软,手指逐渐移动到腰窝,缓慢『揉』捏。 段无心反手打掉他的手,次警告,“你能不能老点儿。” 凌君寒一脸无辜的捏着手心里的软肉,说:“怎不老?这不是按着呢?” “别这样,要有反应了…”段无心涨红了脸,脸埋进手臂里,“今天有点累,不想做。” 凌君寒闷笑着调侃,“果然是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这都能起。” “你闭嘴吧。”段无心感觉手法逐渐恢复正常,闷声开口,“李英毅的行刑日是不是快到了,应该是枪决吧?干了这多坏儿,就这一枪毙命,真便宜了他。” 凌君寒手指顿了顿,缓慢开口:“那你觉得怎处置合适?” “至少得慢慢折磨死,们俩,还有咱们爸妈,哪不是他折腾得死去活,家破人亡的。” 段无心一想到这一摊子情,咬牙切齿道,“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惜不是法官,没办法亲手弄死他。” “看最近书没少看,文化水平有长进,成语用得还挺溜。”凌君寒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开始耍流氓,“亲一,送你礼物。” 段无心睁开半闭着的眼,狐疑道:“什礼物?” 凌君寒把脸凑近了一些,“你先亲了,给。” 段无心掰过人的下巴,毫不客气的结结亲在嘴唇上,还相当不矜持用舌头『舔』了『舔』唇角。 他抹掉嘴唇上的水光,气势豪迈的侧头看人:“说吧。” 凌君寒:“……” 以那会害羞的段无心,像调|得一去不复返了。 他咳嗽了一声,郑重开口:“今天向上面申请,用这些年有胜仗积累的军功,换了一权利。” 段无心没听懂,懵懵懂懂问:“什权利?” 凌君寒脑子里闪过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心中恨意交缠。 他垂着眼看向段无心,轻声说:“处置李英毅的权利,简单说,就是们可以选择他的死亡方式。” 段无心震惊:“可以?积累了这久的军功换了这,值得?” 他知道每一场军功都是靠着战斗打下的,对于军人说,是不可亵渎的荣耀。 “值得,你已经给带很多的幸福 ,胜过得到的有勋章。”凌君寒垂眼,用指尖缓慢划过那张漂亮的脸。 这久以,他终于可以把李英毅亲手送到段无心的手上。 “现在把这权利送给你。要杀要剐,随你喜欢。”w,, 81、第81章 第81章现在就杀了我 第81章第81章现在就杀了我 段无心翻过,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低声问:“舍得给我啊?不是也想为爸爸报仇么?” 对李英毅的恨意,凌君寒来得绝对不比他少,甚至到了恨不得手刃的地步。 他愿意把这么重的处决权交给自己,这比任何礼物都来得珍贵。 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气,终于可以好好出一出。 “我爸爸不就是爸爸?反正都是一家人。且我想,应该更想这个权利。” 凌君寒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说:“想个狠点儿的办法,好好折磨他。” 段无心嗯了一声,粘粘乎乎往人上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好爱。” 凌君寒被这么温顺又软乎乎的小朋友闹得有些晃神,抬手把人挪到自己怀里抱着,得寸进尺说:“北墅装好了,镜子考虑一下?” “……”段无心脸红彤彤的看着他,这会儿说不出什么硬话。 过了好半天,他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乖。 凌君寒扬了扬嘴角,心脏酥麻,“怎么变这么软?现在说什么都答应?” “、对我好,我又不是没良心的。”段无心揪着他的衣领,早已经没了从前的嚣张气焰。 “那我是不是可以求更过分一点儿,比如叫声老公,再来句自内心的爱的表白…” 话还没说完,嘴巴被段无心捂了个严严实实。 凌君寒没再逗他,抬手按了下铃呼叫小白。 等小白端着餐盘进来,看见沙上抱在一的人,没控制住闭了闭眼睛。 天天秀恩爱,他一个机器人都有点儿受不住。 辞职么?换个主人么?简直疯了。 “放小桌子上就行。”凌君寒扬了扬下巴,端碗夹了些菜递到段无心面前,“饿坏了吧,我喂吃。” 段无心被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盯得慎得慌,害臊抢过筷子,“我自己吃。” 小白站在原地,卡顿了一会儿,认真抬头说:“不再给我配一个机器人,做个伴儿?我愿意分一半工资出去。” 凌君寒哑然失笑,“也想谈恋爱了?孟森给还增加了情体验系统?” “不知道,就说行不行?”小白抬机械臂挠了挠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的表情。 今天心情很好,凌君寒特别好说话,“行,改天再给找一个,下班吧。” 小白心满意足走出去带上门,关上之前,还探出脑袋『露』出僵硬一笑。 段无心被吓得一抖,差点把碗掀翻,“春天都快过去了吧,连机器人都开始情了?” “可我们俩过分恩爱,见羡慕,闻动。”凌君寒臭不脸的总结。 段无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他一边快速吃饭,一边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把李英毅弄死,原本疲惫的心突然变得精神抖擞。 他以战斗速度解决完晚餐,往书房前一坐,扯了张纸就开始列行刑计划。 凌君寒从浴室洗澡出来,悄无声息走到他后,弯腰偷看。 纸条上的关键词『乱』七八糟,什么鞭刑、捆绑、注『射』、吊打、放毒……一个比一个狠辣。 “小朋友都哪儿学的这些招数?以后我们是吵架,是不是也打算这么对付我?” 段无心觉到沾着水汽的体靠近,缩了缩脖子,用手盖住那张纸,“哎呀,别看。” “我都给权利了,看一看都不行?”凌君寒靠在书桌旁,长腿懒散地支着,就那么垂眼看着人。 好久没欺负段无心,那点儿恶趣味好像又有些上瘾。 段无心『露』出纸张一角,低声喃喃道:“我怕觉得我太变态……”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还差点意,不是不够狠,是不够折磨。 凌君寒敲了敲他的脑袋,“不变态我不爱,不用怕,大胆想。” 段无心彻底无语:“……还是闭嘴吧。” - 很快就到了李英毅的行刑,行刑地点设立在军方的最高级别行刑场。 虽然人无法进入,但段无心有了权限,直接大肆宣扬开了全网络直播。 他让所有人亲眼见到他被折磨到断气的那一刻,才会觉得痛快。 早上闹钟还没响,段无心就自觉了个大早。 他洗漱完毕,规规矩矩穿上一军装,打上领带,把自己收拾成最威风的模样。 凌君寒帮他在胸前戴上勋章,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嗯,我已经全部安排完了。”段无心应了一声,看向窗。 天边卷着阴沉沉的残云,看来诡谲多变,他在心里祈祷,希望今行刑顺利。 等到他跟凌君寒一现行刑场,直播在线人数已经破亿。 【来了来了,兄弟萌排面刷来】 【儿子牛『逼』,我这还是头一回看行刑,有点儿小紧张】 【李英毅做尽坏事,希望不让他痛痛快快就死了,请多折磨一会儿,不客气】 【会不会很凶残血腥,抱紧我的小枕头,有一点点害怕】 【说这次心心来执行死刑,好奇会怎么弄死他?】 一排一排的军 第81章第81章现在就杀了我 队把行刑场围了个严实,确保不会有人临时进来搅局。 凌嘉木浑紧绷,双手『插』兜,带队来来回回的巡逻,毕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凌君寒扬声道:“差不多了,带人进来。” 旁边的侧门拉开,随着几声镣铐撞在一叮当作响的声音,李英毅穿着囚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被安置在偌大的行刑场中间,有些不屑地瞥了凌君寒一眼:“来了,来看我最后一面,心里很高兴吧?” 凌君寒缓慢踱步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李英毅,凌阳是被抓过去的吧?关了他七年,良心安稳过吗?” 凌英毅阴测测地笑了笑,漫不经心抬眼看他,脸上很是平静。 “被现了。本来不打算告诉的,怕太难过。但自己查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凌阳这人吧,脑子好使,体力不行,稍微用点儿强劲儿,他就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这个爹啊,弱鸡一个。” 【woc这个凌阳是元帅的爸爸吗?也被抓了?】 【李英毅这话的意,被关了七年 做实验,太惨了吧】 【我已经愤怒地冲进厨房拿菜刀了,谁也不阻止我砍他!】 【元帅太惨了吧,这是打小就没爹了???】 “不许侮辱他。”凌君寒咬牙切齿说完,抬军靴,对准李英毅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固在正中间的椅子被踢翻,李英毅翻到在地,弯腰猛咳了声。 死到临头,他自知没有后路,可劲挑衅:“他这种人丢到战场上也是死,还不如被我拿来做实验,为科学做点儿贡献。” 见人还保持着风度,他盯着凌君寒铁青的脸,不命的往心口上戳刀,“是不知道,那几年为了掩盖他的份为可花了不少功夫。他在我那实验室住了七年,吃我的用我的,浪费我不少仪器,这笔钱我还没跟他算账。等我死了,阴曹地府我也去找他。” 凌君寒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抬脚又是一踹,直击他的腹部,用力很狠。 李英毅呻|『吟』了一声,瞬间咳出一滩鲜血。 “元帅这么沉不住气,这就开始打人了?” 他抬手抹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窝深陷下去,“也得谢我,是向那个弱鸡老爹一样,力量也不行。不是我给注『射』了力量激素,以为当上元帅?快,跟叔叔说声谢谢?” “谢大爷。”凌君寒用脚碾住他的掌心,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内心毫无波动。 他扭头看向镜头,朝着亿万观众,一字一顿,陈述李英毅的犯罪事实。 “犯人李英毅,主导兽魂计划二十五年,期间谋害人类实验人数,不包括灰港事件受害群众,单关押实验室残留记录在案的,高达三万三千五百零二人。还有更多没有记录被抛尸荒野的无辜实验,我们再也没办法得知他们的名字。谋害兽类动物,中大部分是处于濒临灭绝的动物高达九千余只。” “这些实验当中,我的父亲凌阳,惨遭七年的关押虐待。段无心少校的父母,在当年就死在李英毅的枪下,死后还被剥皮羞辱。他们是我们的亲人,那些被迫害的实验,也可是今天观看直播的各位的亲人。今天,我们代表所有的受害,实施行刑的权利。” 弹幕空旷了数秒,所有人都被这个惊人的数字和背后惨无人道的虐待所震惊。 几秒钟后,层层叠叠的弹幕铺满整个画面。 【弄死这个贱人!!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的天我儿子也太惨了呜呜呜,儿子快动手,杀死这个狗的】 【我的哥哥进了军队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了,肯被这个狗『逼』弄死了!】 【我好气,李英毅不得好死!老子天天诅咒,生生世世不得投胎】 一堆『乱』七八糟的弹幕飘过之后,集体齐刷刷的刷同样的三个字:【快动手】 李英毅盯着大屏幕冷笑了一声,从地上坐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啰里八嗦的,人家都在催了,快动手吧。关了这么多天,老子也不想活了。” 凌君寒眨了眨眼,看过去的眼神锋利得像是一把尖刀。 李英毅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来,来啊,冲这儿来一枪,弄死我啊。” 之前就得知了枪决,他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内心无比平静。 此刻疯癫到几乎癫狂,只想早点走上黄泉路。 段无心看着他,『露』出一丝很淡的微笑,一字一顿说:“怎么可让这么轻易就死了,好天真。我凌迟,让鲜血流尽,每一分每一秒都痛不欲生。让尝尝被人折磨却无法无法反抗的痛苦,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满恐惧,绝望,无助和煎熬。” “们这是滥用私刑!这么多观众看着呢,们俩完了!” 李英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惊慌失措地大吼,“来人,这里有人想私自处理刑犯,这是违规!军事法庭在哪儿!我申诉!” 凌君寒拉了拉裤腿,蹲下去揪住他的头,迫使人扬头颅。 他声音冷,“不好意,我们在按程序正确行使处决权。想死是吧,现在开始行刑。” 他侧头朝着段无心点了点头,示意开始。 第81章第81章现在就杀了我 段无心按下胸前的按钮,化白虎,朝着李英毅无比凶猛地冲撞过去。 无数次的训练和战斗,让他的力量比从前更甚,更快,更锐利。 泛着寒光的虎爪落在上,用力划开,将衣服撕碎。 尖锐的指甲戳破皮肤,李英毅的胸口处瞬间炸开一条幽深的血痕,鲜血止不住的往淌。 这一条抓痕和他脸上的对应,段无心和当初雪地里的父母一样,做出了同样的反击。 他俯视着李英毅,一字一顿说:“这一爪,是我替我爸妈给的。” 虎爪扬,干错利落的从另一个方向滑下去,胸口绽开成一个巨大的红叉。 李英毅胸腔伏,喘息地盯着他,嘴唇白,浑颤抖。 “这一爪,是我替凌叔叔给的。”段无心面无表情说:“剩下的,欠他们的,血债血偿。” 李英毅被这下攻击得失去力气,双手垂下去,抓着地上散落的黄土。 他嘴里喃喃自语,“们不这样,不这样对我,让我死,快枪毙我……” 凌君寒用布带绑住他的舌头,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避免咬舌自尽。 然后把人双手向后用手铐铐住,扔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把行刑场留给了段无心,退到一旁。 段无心虎爪抓地,白『色』的绒『毛』被风吹,仰头奋力叫了一声,像是吹响了军令的号角。 声势浩大的虎啸回『荡』在整个行刑场,在这一声号令下,无数的动物从侧门涌入,气势汹汹。 段无心后退半步,冷漠地看着他开口:“这些动物全部都是来自的实验室,现在,我让他们一个一个向讨回当初受到的折磨。” 森林里的野兽们并列成一个长不见尾的列队,训练有素的,一个一个快速朝着李英毅冲过去。 每过去一只,就咬下李英毅上的一块残肉,一口不多,一口不少。 几百只野兽都昂着头,双眼猩红,为自己,为所有人复仇。 他们按照段无心之前命令,刻意避开上致命的关键部位,把这场折磨的时间拉长到了极致。 “不……啊……”李英毅蜷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嘴里压抑不住的嘶吼,狂躁地『乱』动。 可双手被束缚,体被压制,他只被迫承受着这硬生生的肉|体上的痛苦。 他躺着的那块土地,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染得通红。 动物们毫不留情,按照计划一个一个的上前攻击。撕碎那副冠冕堂皇的表象,撕碎他精心维护的权利,也撕碎这令人唾弃的躯。 “杀…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因为舌头被布条缠绕,他口中流下诞水,变得狼狈不堪。 每一次肉和体的分离,都在经历一场炼狱般的拷打。 他终于和曾经无数的实验一样,被撕裂被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 【还没死?再多折磨一会儿,我看这老东西已经快疯了】 【我都睡了一觉来了,还在咬呢?乖乖动物们不心软,下嘴再狠点儿】 【儿子这个行刑方式真的牛『逼』,就是让他血债血偿!】 【还想早点儿了结,做梦呢?问过那些被实验折磨死的人了么?】 【这狗东西的行刑看得真痛快,几万条『性』命还想就这么了结?】 整个直播时间漫长,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所有观众将这场血肉还债从头到尾见证。 李英毅的体已经被野兽攻击得残破不堪,没一处好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被抛弃在地上。 他的鲜血溢出一大片痕迹,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不得动弹。 他躺在无边的残云下,盯了几秒段无心,又侧头死死地看着凌君寒,千言万语的咒骂堵在胸口。 也许是罪有应得,但到死前一秒,他也没有松过口,承认自己的罪孽。 他盯着把他亲手送上刑场的人,想咒骂,想反击,想羞辱。 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法再说出口,终于缓缓闭上双眼。 “报告长官,行刑时间为七小时零三分钟,犯人李英毅确认断气,行刑处置完毕。”属下快步跑回凌君寒面前,抬手敬礼。 段无心冲着那群动物又叫了一声,简单利落的一声命令。 刚刚还双眼猩红的野兽们瞬间被收服,几百只在一秒钟之内迅速列队,整齐战列。 他们站在风中,雄姿勃,胸中被复仇的快意填满。 段无心变回人形,朝着那个从始至终陪伴在他边的男人,长长的松了口气,“结束了。” “段少校,做得很好。”凌君寒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一个长官的份,肯他今所做的一切。 段无心冲他『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天边乌云散去,天空终于放晴。 凌君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心中平息掉仇恨,只剩下满眼的骄傲和温柔。 无论是那只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猛虎,还是现在穿着一军装的段无心,哪一个他都已经变得坚强独立,无坚不摧。 他以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兽军,完成了这场迟来多年的复仇。 原来他那朵细心呵护的小蔷薇,早已经成长成呼风唤雨的王。w,, 82、第82章 第82章长官,求你 第82章第82章长官,求你 段无心愣楞地看着凌君寒直勾勾的眼,方的嚣张焰灭了一半,压低声音问:“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还在直播呢。” “你今天太耀眼,让人挪不开视线。”凌君寒靠过去贴近他,低声耳语道:“我的宝贝怎么能想出这么棒的方式?” 之前他问过几次,段无心一直不肯说细说计划,每次问到都只是秘秘的卖关子。 只是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场很的复仇。 有些血腥暴力,但是又非常的直接爽快。 段无心被夸得找不到北,表面上微微抬着下巴,强装镇傲娇道,“是吧,我也觉得自很优秀。” 凌君寒没忍住笑了,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舒坦。 那些积压在内心许久的郁结情绪,随着这长达七小时的行刑,终于消散。 恶人罪有应得,血流成河,死无全尸。 李英毅在临死之前,终于被迫得以将从前实施给别人的酷刑一笔一笔地偿还回来。 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手下抬上担架,移送出去。 至于埋葬于何处,那不是他们需关心的事情。 他看着天光大亮,阳光灿烂,不由地又想起凌阳,这位素未蒙面的爸爸。 如果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应该也会为段无心感到骄傲吧。 直播接近尾声,在线的网友却迟迟不肯下线,硬生生坚持到了最后一秒。 【爽了!!儿子牛『逼』!!!!】 【有一说一,心心施令的时候真的帅,过于霸】 【夸,都给我往死里夸,儿子长大出息了!】 【舒坦,今天全员『摸』鱼,连我板都在悄悄咪咪看屏幕hhh】 【这个走向我就很爱,兄弟萌,让我们祝李英毅发烂发臭,永不得投胎!】 段无心盯着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迟来的心虚,“我搞这么大一场直播,对于军队来说,是不是太高调了?有些不……” “没什么不的,这是你的权利,再胡非为也有我罩着。” 凌君寒表情淡淡,“再说了,谁敢吐槽段无心少校,这可是开创了联邦首支兽军的传奇人物。” “别夸了别夸了,受不住。”段无心抹了一脸,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心疲惫。 他转身从行刑场上出去,经过有些昏暗的连廊,靠在墙上,感觉后背浸湿。 不是没有紧张和担忧,也怕招惹非议。 但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手刃李英毅,以报血仇。 但凌君寒说,他做得很。 指尖掐进掌心里又缓缓松开,他终于可以跟过去告别。 在这场跨越几年漫长的折磨中,唯一有一件庆幸的事,是凌阳选择了他,他又跟凌君寒遇爱。 也许,在所有悲伤的故事背后,都还尚存着一丝惊喜和温情。 “愣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家吧。”凌君寒跟手下交代完后续处理求,这大步朝着段无心走过去。 他揽着人的肩膀,手指自然搭在脖颈上,亲昵地往着门外走。 除了的确担心段无心疲劳过度,其实也藏了点儿小私心。 放在一身军装的段无心发号施令的样子又酷又飒,让人无比心动。 那一幕像是锁在了脑海里,不停循环播放,就忍不住想带回家欺负。 凌嘉木跟孟与森嘻嘻哈哈的站在门口,见两人出来,猛然蹿出,跟拦路虎似的伸腿拦住。 “诶,去哪儿呢?这么大喜事,不庆祝一下?” “我们赶着回家。”凌君寒指尖收紧了些,人往自这边带。 段无心侧头看了他一眼,大概过于默契,竟然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捕捉到了他的心思。 这人……天还没黑呢,怎么总是没个正经? 凌嘉木毫无洞察,大大咧咧说:“急这一俩小时么?回家还不是就瘫着,没意思。走走走,聚餐!喝酒!搞起来!” 段无心启唇,表情无辜,“也是,那就去聚餐。” 凌君寒:“……” 他站在原地没挪步,无声地盯着段无心,目光幽深。 “哥,走啊,嫂子都发话了,你敢不听?”凌嘉木给了他一拐子,直接拖着人的胳膊往外拽。 没辙,凌君寒被迫就犯。 孟与森在背后叼着烟,看他吃瘪,脸上差点儿笑出了一朵花儿。 四人再次重聚地方,还是那个餐厅,只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错觉。 菜品上齐,凌嘉木破天荒的点了一大堆酒,一副今晚谁不喝死就不让离席的霸。 饱腹完毕,几杯小酒下肚,有人终于想起正事儿。 “来来来,干一杯,庆祝……”凌嘉木往四个酒杯里倒酒,脑子卡顿,慢吞吞想着祝辞。 段无心:“庆祝我们终于给爸爸妈妈们报仇。” 孟与森:“庆祝嘉木重新做人,重获新生。” 凌君寒也紧跟局势,憋了一句,“庆祝他妈的终于没糟心事儿能打扰我们谈恋爱。” “得,话都被你们说完了,那就干!”凌嘉木词穷,索『性』杯子一碰,叮当响。 一饮尽,酒的度数不低,段无心喝得有些着急,瞬间脑子嗡嗡。 他整张脸瞬间染上一片红,手指撑着额头,那股灼烧感咽下去。 前几次醉酒记忆犹新,凌君寒提醒道:“少喝点儿,你那酒量自心里清楚。” “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凌嘉木长臂往段无心肩上一放,豪迈说:“今天高兴,嫂子随便喝。喝醉了,我帮忙扛回去。” 凌君寒嫌弃道:“谁稀罕你扛,你先管你自。你那三杯破酒量,心里没『逼』数么?” 凌嘉木很是委屈,“果然不是亲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说开了话,之前不敢提起的伤疤就笑着变成调侃,凌君寒顺势打击,“嗯,反正也没那么亲,喝醉了你扔大街上让人捡醉虾。” 孟与森笑着没说话,只是感觉口干舌燥,情不自禁『舔』了『舔』下唇。 “醉虾是什么?”凌嘉木已经连续猛干了三大杯,已经开始逐渐大舌头。 孟与森歪歪斜斜的人扶正,那人又毫无矜持往他身上靠,粘粘乎乎的。 索『性』随他贴着,大腿碰着大腿,皮肤上的热蒸得浑身血『液』下涌。 他滚了滚喉结,云淡风轻说:“捡回去被人上。” 凌嘉木瞪大眼,愣了几秒出声,“……你们也太坏了,一帮禽兽。” 段无心举手往沙发上靠,一脸单纯无害,“没我,他们俩的确是禽兽,满脑子流氓思想。” “嗯,我是。”凌君寒不脸的承认。 “我『操』,你们打情骂 第82章第82章长官,求你 俏请不全面扫『射』。我什么都还没说,这禽兽帽子就扣上来了?”孟与森无语,低头掏出烟盒,敲出两支烟。 他侧身夹着一根递给旁边人,那人压根不接。 凌君寒摆手,郑重其事说:“戒烟了,我有心心,不需烟。” 喝多了酒,动就变得大胆起来。 段无心抿唇一笑,大大方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乖。” “……可恶的恋爱狗。”孟与森闷头点上,心头郁结,独自吞云吐雾。 时间划到深夜,凌嘉木已经彻底喝嗨,整张脸都变得红彤彤的。 他酒品倒是不差,就是粘人,勾着孟与森的脖子蹭了蹭去,跟只小狗似的。 孟与森一开始还他拉开保持距离,后面也就随着他去。 再后来,索『性』人往腿上一按,摁住脑袋无奈道:“别闹,听话。” 段无心在旁边吃瓜看戏,跟凌君寒咬耳朵,“怪不得森哥能这么痴情,这小可怜狗,谁顶得住?” 他今晚喝了不少,一张嘴就呼吸就带着淡淡的酒,惹得人心里发痒。 凌君寒反手搂着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他细软的头发,“比不过你,记得之前喝醉了就往我身上坐,那叫一个热情。” “看来今天我还喝得不够多,矜持还在。”段无心得意地晃着脑袋,喋喋不休,“再、再喝两杯。” 听到这话,凌嘉木猛然从腿上抬起脑袋,一本正经说:“不可以喝多,会被捡回去上的。” 孟与森:“……” 凌君寒耸肩,悄无声息按住段无心的杯子,张口耍流氓,“我们是情侣,喝不喝多都一样。” “快滚回去吧,受不了了。”孟与森猛然起身,腿上的人被撞到一边,满脸发懵。 凌嘉木垂着脑袋,听到咒骂,很是委屈地说:“你竟然我滚!” 孟与森解释:“不是,我是说君寒他们……” “不听,你让我滚,不跟你当兄弟了!”凌嘉木抬起拳头揍他,实在是无理取闹。 孟与森握住他的拳头,咬牙切齿说:“本来也没想跟你当兄弟。” “绝交!”凌嘉木鼓鼓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两人你来我往,跟小学生吵架似的。 “撤了吧,这一个个都开始撒酒疯了。”凌君寒段无心抱在怀里,低声问,“能走么?不抱?” 段无心伸出双臂,毫不矫情,“。” 凌君寒瞥了一眼还在耍横的凌嘉木,碰了碰孟与森胳膊,“我弟交给你了,别他往我这儿带,打扰我们一刻。”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孟与森一手捏着凌嘉木的脸欺负,一手不耐烦挥了挥。 餐厅离元帅府倒是不远,凌君寒拉住段无心手腕,轻松人往背上一背。 手臂垫在屁|股下方,禁锢住『乱』动的人,“抱紧,别掉下去。” “今天是个日子,嘿嘿。”段无心咧开唇傻笑了几秒,又说:“我开心,你开不开心?” 凌君寒脾答:“开心。” 段无心语序毫无逻辑:“今晚月『色』也很,大圆。” “圆。”这下回答更是敷衍。 两人在月『色』下慢吞吞的走,已经逐渐进入夏天,微风拂面,倒是挺适合散步。 只是,背上的人不太安静,始终动来动去。 段无心往他脖颈的位置蹭了蹭,唇扫过那一块紧实的皮肤。 他压低声音,喃喃道:“你这是、这是我,捡回去当醉虾了么?” 啧,刚学会一个词,就瞎『乱』用。 凌君寒嗯了一声,感觉到柔软的发丝扫得脖颈发痒,浑身紧绷着人往身上掂了掂。 不忘警告:“蹭我可以,以后不能这样嗅别人。” 段无心只听到前半句,脑袋又往前送了一些,低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来回蹭。 手胡『乱』的抓着他的军纪扣,想强行扯开,无奈扣子系太紧,只罢。 “衣服硬,蹭着不舒服。” “我没有在大街上『裸』奔的癖。”凌君寒屏着,生怕这小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脚步更快了些,大步往家赶。 段无心被不太平稳的起伏闹得有些难受,扬声抱怨道:“这匹马不行,走路颠颠的。” 凌君寒:“……有就不错了。” “你这只动物怎么不听话,再不走路,我惩罚你。”段无心最近训练兽军上瘾,满脑子都是那群嚣张的动物,说话一套一套的。 凌君寒淡淡说:“你倒是提醒我了,今晚我就之前的惩罚实施一下。” “啊对,惩罚……”段无心用鼻尖碰了碰他,感受到脸颊上温热的温度,又些疑『惑』地低声嘟囔,“原来不是马,是长官。长官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错在哪儿,但就是错了。” 凌君寒被这句长官叫得身心愉悦,压低声音,“现在别急,一会儿再叫。” 他快步进了元帅府,径直往着北墅的方向走。 “走错路了,不是这边。”段无心眼尖,一下子看出不对劲,“朝中间走,你这个路痴。” “没错,装了,带你去看看。”凌君寒沿着□□人背过去,加快脚步,五分钟就走到北墅门口。 他推开新换上的大门,一股淡淡的木香在空里飘散,散发出很闻的香掩盖掉之前冰冷的味道。 除了背景和格局,几乎整个全部焕新,宛若新房。 凌君寒背着人在客厅和厨房绕了一圈,挨个指着解释说:“家具和地毯都按之前说的换了,看看,喜不喜欢?” 段无心眯着眼睛审视了一圈,整个风格变得温馨了不少,更像是,家的感觉。 尤其是那块铺满客厅的地毯,浅『色』的绒『毛』厚厚一层,看上去就想滚上一圈。 “喜欢。” 尤其是样样都遵从了他的喜,看得出这人的确是上了心。 ”带你上楼看看主卧。”凌君寒踏上楼梯,垂眼笑了笑。像是早就设置一个陷阱,等着猎物自掉进去。 果不其然,段无心仰起脸,盯着旋转的楼梯,很是兴奋说:“走,去看看。” 主卧的床重新制成了更大的尺寸,铺上浅蓝『色』的床单,平静地像是一片海。 段无心余光被一片亮光刺了一下,猛然扭头,就看到那一面超级大的落地镜。横跨了一整面墙,借着月光,两人的动和表情展『露』无遗。 “这镜子也太大了。”段无心盯着明晃晃的镜子,无比震惊。 凌君寒打开床头灯,室内染上一层很温柔的淡黄『色』灯光。 他人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轻轻一推,就他贴在有些发凉的镜面上。 段无心冷不丁被微凉的触感碰触,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愣愣的 第82章第82章长官,求你 盯着镜子里的自。 『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泛着很淡的粉『色』,在军装的包裹下显出一不合时宜的违和感。 明明方意识还被高度的酒灼烧得有些混『乱』,此刻突然清明。 他猛然意识到所谓的惩罚,指尖往下滑了滑,五指拢,瑟缩在一起。 低声跟人打着商量,“那个,喝了酒,不先洗个澡?” “不,我就喜欢看你穿军装。”凌君寒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又些瘦的肩膀上,来回磨蹭。 清冷的声音染上一丝哑意,“今天在行刑场的时候,看着你发号施令,我就差点儿硬了。” 段无心想到白天那严肃的场景,放轻声音,又有些羞赧的抱怨,“当时那么紧张的氛,你怎么,这都能……” “一想到这么酷的段少校是我家的,就情不自禁。”凌君寒自主张,侧头很轻的触碰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垂,含在嘴里,细细地吮。 他的手臂收紧,整个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像是哄,又更接近于下指令:“段少校,准备了我们就开始。” 段无心不吭声,红着脸任凭他胡非为。只是从耳垂一直麻到尾椎骨,浑身力全失。 他垂着眼盯着镜子里的凌君寒,那人也是一身正装,肩上的淡金『色』徽章跟他从前看到的一样,熠熠闪光。 曾经在网上搜索过的遥不可及的人,这会儿正在温柔的触碰他的脖颈,像是幻觉。 两件深蓝『色』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晕染成一片。 段无心侧过头,张开因为喝酒变得嫣红的唇,将嘴里残留的酒的余味渡给他。 酒缠绕,他感觉这吻逐渐加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明明他还尚存理智,此刻却被这份热情点燃,情不自禁地回应。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一切终于解决,也许是因为今天太过开心。 总之,他被引领着,逐渐变得疯狂又失控。 军纪扣还是系着,所有金『色』扣子明明完,但那条剪裁贴合的军裤却被突破出了一条羞赧的缺口。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强势攻略,给他带来欢愉。 “能不能脱了再……”段无心小口喘着,睫『毛』轻轻颤抖。 为一个优秀的军人,此刻却无比丢脸,溃不成军,城池失守。 凌君寒一边强势地欺负着,一边食指抵着他的下巴,薄唇咬上喉结。 “不脱,就这样。”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松开段无心腰上的皮带,看着那条质感良的军裤顺着笔直的长腿滑下去,在地上叠成一团。 目之所及的肤『色』,蔓延成一片几近透明的白皙。 呼吸猛然停滞,五指控制不住地握住那团白『色』的云,放肆挤|压,让它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更是招人。 今天在战场上还无比嚣张的段少校,早已没了那份焰,此刻像是被禁锢,束手无策。 他曾经学来的那些战斗技巧或者军事策略,完全失效,只剩被玩弄于股掌的羞耻。 凌元帅军装未退,做这事的时候仍然带上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决绝。 他按着段无心的后脖颈,指腹扫过细腻的皮肤,开疆扩土,一攻入。 “嗯…慢…”段无心说话已经断断续续,无比吃力。他浑身起了薄汗,连带指尖都变得『潮』|湿。 呼出的呼吸染在镜面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他整个人被欺负得几乎站不稳,时间变得无限延长,断断续续成碎片。 随着一下又一下强势的攻陷,他的指尖无力地顺着玻璃滑下去。 那片雾被突如其来的滑开,留下一长道清晰的指痕。 段无心双腿发着颤,轻声道:“…站不稳了。” “那就跪下去,叼住。”凌君寒单膝下跪,里面过长的衬衣下摆塞进他的嘴里。 滑下去的手掌被重新抓住,扣紧,贴合在镜面上,指交缠。 段无心的唇触碰到镜面,军装有些粗糙的布料被衔在嘴里,被濡湿成更深的蓝『色』。 眼睛湿漉漉的盯着自,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可怜战俘。 他无端的想到那张图,此刻像是场景还原,同样的场景和姿势,甚至连着装都无限一致。 只是,现实的触感远比画面还让人热血沸腾。 凌君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低声问:“记得网上那张同人图么?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不记得。”段无心难耐地扬起头,不忘嘴硬。 凌君寒指尖落在那截窄腰上,感受到对方因为紧张收缩的肌肉线条,往下轻轻按了按。 手指腰被凹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落下很淡的指痕。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侵略感,闷笑出声:“这就忘了?那我让你回忆起来。” 段无心惊慌抬眼看他,手足无措,连带身体都开始颤动。 那人恶劣到了极致,每次动之后,他就会重复问:“现在有印象了吗?” 段无心求饶地盯着镜子里衣冠整齐的军官,从嗓子里发出求饶的颤音:“想起来了…别这样。” 凌君寒不知道第几次俯下身,嘴唇咬上段无心肩膀上的勋章,细细地吻。 眼眸里沉满了满满当当的深情,是在亲吻他的爱人,也是亲吻他最得意的下属。 “像还没完全想起来,画上还有什么细节,记得吗?” 室内一阵沉默,只剩下有些让人脸红的水声和不可细闻的声响。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反应在镜面里,每一个细微的动都被清晰的展现出来。 段无心抬起近乎涣散的眼,瞥向镜子里交叠的身影。 他看到高高在上的元帅扣子仍然完,但军装起了层层叠叠的皱褶。看到他的肌肉线条从绷紧的衣服里展现出起伏的模样,不再冷静的脸上滴落下汗水,透『露』出他强行隐忍的失控。 他们无比狂妄,穿着这身不可亵渎的军装,做着的却是最下流的事。 这反差让人心跳加速,有一突如其来打破禁忌的愉悦和疯狂。 段无心此刻大脑已经停止思考,被无边的快意淹没,只剩下耳边凌君寒『性』|感的喘|息。 “…记不清了。”他咬着下唇,艰难忍住眼角晕染开来的泪水,膝盖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红。 凌君寒用掌心温柔抵住他的额头往后拢,避免撞在镜面上。 他俯身提醒,欺负人的动却带着完全反的恶劣,“段少校,跟长官撒个娇,就饶了你。” 段无心撑着镜子侧过头,张开湿润的唇,胡『乱』讨的亲吻他的脸颊,下唇,和喉结。 声音绵软得让人想发疯,“长官,求你,不了…”w,, 第83章 正文完 那天穿着军装被胁迫着干完下流事儿后,段无心很久都对“长官”这两个字有了心理阴影。 光是含在嘴上,就能想起那个放纵的夜晚,他被欺负得语无伦次,软身求饶。 于是,在军区里见着人,也不肯叫。 实在是需要低头,就懒散散的叫一声“凌元帅”,语气傲慢,一点规矩不讲。 他没想到,这人实在是太坏了,从一而终的坏。 凌君寒大概闲得无聊,专门分了一个文档记录自己的违纪。 5月16日 见面不叫长官,没有礼貌,扣三分。 5月20日 当着下属面不给面子,言语辱骂,扣五分。 6月11日 办公室内不肯舌吻,无视命令,扣五分。 6月16日 擅自答应去边防平乱,越级出征,扣十分。 6月25日 被抓住在部队里偷吃零食三包,扣一分。 7月10日 跟新来的军官说话超过五句,态度亲密,扣八分。 …… 段无心气得不行,指着那些记录,愤愤不平道:“你私心太重,不配当元帅!” “是吗?我的军队,纪律管理当然是我说了算。” 凌君寒快速加完分数,一本正经看向自己的下属,表情严肃,“段少校,你已经累计扣了一百二十八分,请问什么时候一并惩罚消分?” “你这是滥用军权,扣分全部作废。”段无心现在气焰逐渐嚣张,硬气回怼。 凌君寒敲着键盘打字,嘴里念念有词,“12月22日,抹黑长官,无视军纪,扣三分。” 段无心咬牙切齿唾骂道:“你去死吧。” 凌君寒接着记录,慢条斯理开口:“辱骂上司,态度不正,扣三分。” “……”段无心彻底无语,扭头大步走出办公室,临走之前,不忘重重甩上门以示愤怒。 最近他实在是忙,谁有空去管扣分项的惩罚。 反正这人嘴硬心软,那就先欠着。 自从兽魂事件得以解决,联邦内部平安不少,一片风平浪静。 凌君寒很是清闲,军队有凌嘉木管着,抽空把之前写的书找出版社印刷了出版,甚至大肆宣扬开了个线下签书会,免费赠送。 那天人山人海,把会场堵了个水泄不通,还连带造成几起交通事故。 段无心忙完从军队赶过去的时候,差点儿没能挤进去。 结果他一露面,现场更是躁动,碍于安全问题,被迫被叫了暂停。 凌君寒很是不爽,线下转线上,一边挂上寄书链接,一边嘴里没把门的跟粉丝分享细节。 最离谱的,他妈的用的还是段无心的直播间,鸠占鹊巢。 段无心说了几次没什么作用,也就随他而去。 他倒是挺忙,新上任的总统特别看好他,在一次军事议会上,指定他为联邦的军方代言人。 于是在这太平盛世之中,他的任务除了日常的军队训练,就变成去各国代表联邦军方出席发言。 同时兼具了实力和长相的英姿飒爽年轻军官,还有一个许愿宝贝的白虎形象加成,所到之处,粉丝数量急剧增加。 有垂涎美色的,有觊觎肉|体的,也有拼命想看到本尊许个愿望的。 总之,人气颇旺,热度不降。 凌君寒首先表示不满,忍无可忍,直接跟总统发邮件声称:“由于段无心少校建交行程过于密集,占据私人时间太多,有损于家庭内部和谐,请妥善安排外交工作。” 总统很是硬气的回:“已阅,不批。” 段无心得知背后的弯弯绕绕,差点儿笑岔气。 他心思活络,跟凌君寒打商量,“你把我那些扣分抵了,我就少出去几趟。” “你现在长本事了,还学会跟我讲条件。”凌君寒怨念地像樽望夫石,浑身都是怨气。 他点开日历挨着数落,“这个月,你就在家呆了九天,怎么比我还忙?” 段无心解开大衣扣,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动了动手指暗示人。 等到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上肩膀,他才回应道:“建交当然得多走动。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帮我多盯着那帮动物。最近性子皮了,听说天天在训练场捣乱。” 语气淡淡,颇有几分小凌君寒的气势。 “行,都听您的,您是我长官。”凌君寒彻底没了脾气,手指捏了捏他的后颈,“机甲驾照的考试跟你预约上了,就明天,你准备一下。” 段无心噢了一声,半闭着眼嘟囔:“怎么排这么久,快小半年了吧,你也不帮我插个队。” 凌君寒手指加重了一些,捏上他酸软的肌肉,没好气道:“你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么,还想搞特权。” “好吧,明天几点考试?” “晚上八点。” 段无心猛然睁眼,啧了一声,“晚上哪儿看得清啊,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没有,你运气不好,抽到了夜考。”凌君寒憋着笑解释,“这一批一共一百多个人,就你一个是夜考,你说倒不倒霉?” 段无心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倒、霉、透、顶。” 原以为变人之后,他那坏运气的倒霉体质早已经消失,脖子上的护身符也成了装饰。 但最近,他有几分霉运回归的趋势,经常在小事上翻跟头,让人很是心烦。 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样,得呆在凌君寒身边,才能让运气好一点儿。 想到这里,段无心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辈子是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 “那你会陪我一起吗?”段无心怕要是考不过遭人嘲笑,软了口吻,“你运气好,忙完过来找我好不好。” 凌君寒垂着眼,无奈摇了摇头,“明天还真不行,研究院的项目收尾,我得去盯着。” 段无心丧了脸,整个人情绪低落,“你好烦,我要是开到一半撞了树,都怪你。” “不会,你技术很好。”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脸,宽慰说:“等你考过了,我亲自下厨,请你吃大餐。” 段无心更担忧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逆言灵懂不懂。” 第二天段无心忙完训练,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赶往驾照考试场地。 凌君寒早就帮忙提前打点完毕,他抵达场地,考试机甲已经准备就绪。 负责考试的老师冲他点了点头,温和说道:“段少校,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一会儿请根据耳机里的命令进行驾驶操作,我们会根据您的表现打分记录。” “好的,谢谢。”段无心冲他笑了笑,拉开舱门,利落跳上机甲。 他熟练拨动操纵杆,加速腾空,跟着指令动作。 “考试开始,朝一点钟方向行驶5星里,时速保持在300。” “收到。” “两点钟方向继续行驶,打开夜视灯,匀速前进,上下起伏距离不超过20星厘。” “收到。” “向左拐弯,向上拔高100星厘,直线行驶。” “收到。” …… 段无心越开心里越慌张,以前听别人说驾驶考试也就十来分钟,他这测试了半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不敢不多问,只能按照耳机里的指令本分的驾驶。 只是,距离越来越远,天空越发昏暗。 他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那倒霉运气在这时候开始作妖了吧。 机舱外的玻璃透出外面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让视角显得更加狭窄。 段无心眯了眯眼,在夜色中飞速前行,突然被远处一大团亮光晃了一下。 他加速行驶过去,发现那地儿异常眼熟。 巨大的圆圈闪烁着温柔的光,缓慢的旋转着挂在山顶,像是一顶明亮的圆月。 这不是之前跟凌君寒一起坐过的摩天轮么? 段无心狐疑着飞快靠近,摩天轮几乎就在咫尺之间。 耳机里传来最后一道指令:“段少校,考试结束,请原地降落。” 段无心按下按键,滑动操纵杆在夜色里快速降落,安全落地。 打开机舱,他才看清地上站满了满满当当的身影。 为首的是季枚和馆长,嘻嘻哈哈抱着小狗的凌嘉木,旁边是云淡风轻的孟与森。 背后一大群兽军,以及军营里那些或面生或眼熟的军人们,还有很多很多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段无心看着攒动的人群,有些发懵的走出去,满脸问号。 “恭喜你,考试合格。”凌君寒穿着一身正装从旁边大步走出,姿态潇洒。 三件套的西装把整个人衬得格外英俊潇洒,肩宽腿长,很是养眼。 他手上捧着一大束火红的蔷薇,浅笑吟吟的看着他,衬得目光无比温柔。 段无心脑子仍然处于短路状态,茫然抬眼,“啊?合格了吗?” “嗯,老师说你做得很好,满分通过。”凌君寒把花递到他怀里,缓缓松了口气,“要瞒着把你骗过来可真不容易。” “你搞的鬼!你是不是跟老师串通起来整我?我就说怎么会考这么久!”段无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羞愤地给了他一拳,旁边的人此起彼伏的哄笑。 凌君寒捏着他的拳头在掌心里摩|挲了一下,低声说:“嗯,是我干的。” 段无心气急败坏,碍于围观群众太多,压低声音吼,“你干嘛这样!夜考也是你故意换的吧?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凌君寒拉过他的手牵着,十指相扣,“没想逗你,段少校太忙,我只能花点心思,把你骗过来求婚。” 关键词落入耳朵里,这下轮到段无心结巴,满脸涨红的问:“求、求婚?” 他想了各种理由,万万没想到是这一层。 这两个关键字落入耳朵,瞬间浑身紧绷。 “嗯,我花了好多时间来筹备,想着你希望大家都见证,挨个跟他们约好时间,布置好现场。” 凌君寒扫了一眼众人,又含笑看着他,“后面的话,你跟我上摩天轮,我再悄悄跟你说。” 段无心攥着手指,知道这人是怕他害羞,故意给了个台阶。 他有些慌张地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任凭人牵着走到停止转动的摩天轮前。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声,个个兴奋起哄。 “什么话让我们也听听啊。” “就是,大老远请我们过来不让听是几个意思?” “段少校矜持点儿,不要这么急着答应他。”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这是那群吃瓜不嫌事大的军区围观群众和躁动的动物们。 “不行,心心你一定要答应他,君寒等这天很久了。” “我觉得深思熟虑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心心才马上十九,年纪还是太小。” “亲家,我们不是来得路上就说好了口径一致么?你怎么又变卦了。” 这是他们家那两位活宝老人,吵得不可开交。 “哥!加油!拿下嫂子!不然你就不是男人!” “这话过了点儿,不过君寒你要是这都搞不定,我看不起你。” 这是那可怜的满心暗恋的孟与森,和他的白月光傻子弟弟。 段无心被此起彼伏的声音闹得眉开眼笑,突然感觉鼻尖上有一点冰凉。 他仰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下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漫天飞落,洋洋洒洒。 “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段无心感叹道。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连老天都在帮我造景,让我们一路到白头。”凌君寒笑着拉他的手钻进摩天轮。 舱门关上,摩天轮开始缓慢旋转,上升。 段无心靠在窗口边上,有些紧张地捏紧自己的手心。又想起来自己刚才忙着考试乱掉的头发,连忙抬手理了理。 他没面对过这种场面,满心都是慌张,语无伦次道:“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记得上次带你来的时候,我说我可以带你去挑战天空,大海,星系,银河…把从前我走过的路,都带你重新再走一遍,我做到了吗?” 凌君寒从背后环抱着他,一起俯瞰逐渐缩成远景的城市和底下张望的亲人朋友们。 段无心原本表情还算淡定,这话一出,一下子熏红了眼。 如果没有凌君寒,就没有现在这样自信又自在的自己。 他被带领着走进了一片从前从未体会过的世界,他不再是被关在濒灭馆里的小白虎,开启的是一段新鲜又热血的人生。 而这样的生活,是他曾经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 他轻声说:“嗯,你做到了。” “那我这个男朋友当得还算合格,是不是可以尝试升级成老公?”凌君寒贴着他的耳边,直白问。 段无心没拒绝也没答应,内心纠结。 凌君寒吻了吻他的后脖颈,轻声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的声音很轻,融入这风里雪里,却是无边的温柔。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是不是?在被送回家后我就无数次后悔,也许一直跟你们生活下去,可能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的事情。” “但后来我想,虽然兽魂很残忍,夺走了父母的生命。但冥冥之中,就是这么多的阴差阳错,才能让我们被命运牵绊在一起,重逢相爱。” 段无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喉结滚动,发不出声音。 他脑子里有很多段碎片的回忆,从十几年前走马观花似的,闪烁至今。 原来他们俩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共同回忆,一起渡过了这么多人生的大起大落。 好像悲欢离合,总是陪伴在彼此身旁。 他对于人类所谓的结婚没什么概念,但总归觉得是神圣的,一种长长久久的许诺。 段无心眨了眨眼,看着远方,有些艰难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也很庆幸遇到了你。面对你的时候,我一直表现得满不在乎,但是我常常会患得患失。虽然很多粉丝也喜欢我,但那不一样。你刚说要跟我求婚,我就很慌。你那么好,会不会你哪天新鲜劲过了,就不爱我了。”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直白的展露自己的担忧,他越是被深爱,就越是害怕。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不想答应,是没有勇气答应。 他和凌君寒,真的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么? 凌君寒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又说:“不用担心这个,我真的很爱你。爱你好看的皮囊,爱你骄纵的脾气,爱你对于事情专注的执着,更爱你无时无刻给我带来很多的快乐。连你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动作,口不对心的应答,我都爱得不行。我们俩都是军人,生死不能由自己把控,所以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抓住每一分钟跟你一起度过。”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直到感觉手背冰凉,才惊觉那是段无心砸下来的眼泪。 他温柔低下头蹭了蹭,笑着说:“我还没说完,怎么就开始哭了。” 段无心鼻子发酸,手心里浸满了汗。 他被这个人温柔的抱着,耳边说着真心的情话,无法不感动。 他能感觉自己被深爱着,捧在手心里,挂在心尖上,无比怜惜。 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我也爱你,但你干嘛这么煽情,把我弄得想哭。” “那不煽情了,直奔重点。”凌君寒抬起他的下巴,让他视线被迫上移。 漆黑的夜色中突然闪烁起星星点点的灯,从夜空中铺散开,以纷纷扬扬的细雪为背景,连成几个大字: 段无心,跟我结婚。 极致的明亮,也极致的绚烂。 “这是怎么弄的?”段无心愣住,心跳加快,抬眼看向无垠的夜空。 那些字好像离得很远,像是从宇宙之中印射过来,像是银河或是星尘,耀眼的照亮整片黑夜。 凌君寒轻声解释说:“是在其他星球上装了远程光,一共七颗行星。确实距离我们很远,但是效果很好,是不是?” 他说得很是轻巧,但要来往每一个星球装置灯光,还要避免被段无心察觉,前前后后花了小半年时间。 段无心一向知道,凌君寒喜欢用一些盛大的浪漫的手段。 总是悄无声息的,把浮夸和细心都发挥到了极致。 这个人总是能够用最夸张的方式,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那些闪烁着的行星,像是发着微光,在围绕着自己转动。 他盯着那几颗发光的星球,太多情绪涌上心头,却有些无语伦次。 头一回恨自己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只是一颗一颗的眼泪往下砸。 “可是,我们物种不一样,你确定要跟我结婚吗?也许会被人笑的。” 段无心抽了抽鼻子,闷声开口,又自我埋怨的补了一句,“而且我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真爱本身就毫无理由,既然人兽恋这么违背社会规则的事儿都干了,索性更大胆一点儿,是不是很刺激?至于运气这玩意儿,我有就足够。” 凌君寒揽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来,面对面看着,在那双琥珀色眼眸注视下,拿出戒指,单膝下跪。 曾经最感情冷淡的人,此刻带着最炽热的情感表白: “我从不信神佛,但我信你。我想跟你许愿,让段无心答应嫁给我,共度余生。” 段无心呆呆的站着,感觉自己好像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个是万人喜欢的小白虎,一个是被捧在心尖尖上的恋人。 他再一次回想起他们的开始,他贫瘠又充满霉运的人生里,因为遇上了凌君寒,变得充实又圆满。 如凌君寒所说,别人的看法,内心的恐惧,或者对于未来的迷茫,都已经变得不太重要。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打破自然界的规律,长长久久在一起。 摩天轮外星云涌动,那些星星点点来自光年之外的繁灯把这一方天地照得骤亮。 而远方传来喧嚣的起哄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在遥远的地面为他们祝福。 段无心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幸运神,目光温柔缱绻。 这个男人正在单膝下跪,捧着戒指,双眼含着深情,看上去无比虔诚。 段无心没忍住,破涕为笑,“你到底是在问神,还是在问我?” 凌君寒保持着那个姿态,夜风扫开他的碎发,露出无比英俊的眉眼。 他像是一个炽热疯狂的簇拥者,甘心臣服在神的脚下,“你就是我的神,现在我诚心许了愿,你是不是该实现我的愿望?” 答应他,内心有个声音在说。 段无心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颤抖着手伸出无名指,缓缓套上那枚戒指。 一如凌君寒一直以来的细心,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尺寸大小正正合适。 他们在细雪,微风,星辰,宇宙的见证下,订下终身。 摩天轮转至顶点,段无心轻轻仰头,郑重而深情地去吻他的嘴唇。 “凌君寒,你总是很幸运,许愿都能成真。” 段无心也是幸运的,他平生积攒的所有运气,换来一颗永远围绕他转动的行星。 星河明灭,真爱不朽。 ——正文完 第84章 番外(一) 凌君寒从兽魂实验室逃脱之后,已经跟白虎夫妇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自从一次偶然撞破他们俩发情期的亲热,他就心中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 白虎夫妇对他很好,好吃的好喝的都是优先给他,晚上还能躺在虎背上睡觉,相当惬意。 他曾经想过,要是一辈子跟他们一起呆在森林里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七岁半的凌君寒看着白虎妈妈肚子日益鼓起,心中越发不快。 等那个小家伙出生,就会跟家里那个小弟弟凌嘉木一样,分散父母的全部注意力。 但没过多久,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凌君寒看着刚出生的小白虎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湿漉漉的,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都泛着潮湿。 白虎妈妈因为生产失去力气,懒洋洋的躺在山洞里的岩石上,舌头一点一点的舔小崽子身上的毛。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伸手准备偷袭这个意外降临的小东西。 只是手指触碰到柔软的后颈,小白虎就开始冲着他细声细气的叫。 不像老虎,倒是软得像一只猫。 他僵硬着手指,蹲在地上改为安抚的动作,“你有名字吗?我叫你小白怎么样?” “嗷呜~”小白虎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柔软的爪子搭上他的手臂挠了挠。 又撒娇又卖萌,真是只绿茶虎。 凌君寒一边闷闷的想,一边有些烦躁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着的水果榨出一点果汁,沾在指头上喂给他。 小白虎倒是一点都不怕,大着胆子就往他指尖上舔。 舌头更软,带着刚出生的潮湿,舔得人心里发痒。 凌君寒一遍一遍的重复动作,把那点可怜的果汁全部分给了小崽子。 等到吃完好几颗,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已经被这只绿茶虎套路进去了! 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表象,尽会惹人同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的床位果不其然被那只小崽子占据。 小东西大摇大摆睡上白虎爸爸的背上,晃着细短的尾巴,表情嚣张的合上眼。 凌君寒憋着气躺上石头,后背被坚硬得岩石膈得生疼。 黑暗中,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白虎一整夜,就等着他掉下来,自己迅速补位上去。 只是一晚上过去,小白虎在柔软的背部滚来滚去,睡得那叫一个安逸。 凌君寒夜夜当暗夜精灵,一连盯了半个月,终于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人家是亲生的,他是捡回去的,待遇自然不一样。 认清自己的位置之后,凌君寒就很是烦躁,时时刻刻都想欺负这个新来的小家伙。 白虎爸爸捡回来一大堆果子,包在荷叶上递给他,低沉哼哼了两声,示意他跟小崽子分着吃。 凌君寒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酸得腮帮子疼。 他坏心肠的递给小白虎,表情和善说:“小白,这个给你吃,甜的。” 小白虎不会说话,但好像能听懂不少人类词汇,冲着他开心地叫了两声。 他埋下脑袋叼着果子咬下一口,酸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刺激地尾巴直竖。 他嫌弃地呸了一声,仰头猝不及防吐了凌君寒一脸。 酱紫色的果汁顺着稚嫩的脸庞滑下去,一张脸上没一处干净的皮肤。 白虎爸妈躺在一边晒太阳,看到这场景,发出呼噜呼噜的哼笑,看热闹似的。 俩小孩打闹,他们也懒得管。 凌君寒抹了把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白虎摇头,一脸纯真的看着他,甚至挑衅地摇了摇尾巴。 “你就横吧,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骑你。”凌君寒咬牙切齿,想不出其他的话,只能就此威胁。 他把脸擦干净,为了避免再次被喷,只能挑挑拣拣把甜的果子分给人。 小白虎吃得高兴,懒洋洋打了个饱嗝,就往他怀里蹭。 四肢朝上翻开,大方的露出柔软的肚皮,意思很明显,想让人挠一挠。 凌君寒不耐烦地抓着他肚子上的绒毛,再次在心里更正他对小崽子的定义。 不仅绿茶,而且心机。 在一起相处的前半年里,凌君寒处处被这只惯会撒娇的小白虎欺负一头。 也没什么招数,不过是一哭二挠三撒娇,尤其是虎脑袋一蹭,彻底没辙。 他吃软不吃硬,只能暗戳戳从其他地方欺负回来。 比如,教他认字的时候,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管能不能看懂,总是乱念。 指着“屎”认“糖”,指着“蠢货”认“你好”。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看着小白虎摇头晃脑一脸认真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冷笑,这只蠢虎。 再比如,教他战斗姿势的时候,假装教学,总是时不时把小白虎压在地上,美其名曰“一招制胜”的绝招技巧。 看着小崽子短腿短脚在空气里胡乱乱蹬,他就觉得好笑。 一开始,小白虎还傻乎乎的,说什么都信。 时间长了,慢慢察觉出一些不对味。 一人一虎的气氛日渐紧张。 到了后来,视线一碰,就各自别开,双方默契冷战。 - 等到体型稍为长大了些,白虎父母开始带着他出去打猎。 人类的速度和兽类没法相比,凌君寒跑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 他眼神一瞥,正大光明提出暗戳戳埋了很久的想法:“我要骑小白背上。” 小白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后退两步,表示拒绝。 凌君寒之前参加过军营训练,动作极快,逮住虎尾巴,翻身迅速骑了上去。 双手揪着虎耳朵,很是欠揍的说:“跑吧,我这是为你着想,帮助你迅速成长。” 白虎父母睥睨地看了俩小孩一眼,后腿发力,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凌君寒夹了夹虎肚子,双臂环着小白虎的脖颈说,“小白,你再不跑,我们就要落后了,快。” “嗷!”小白虎不情不愿的蹬了蹬腿,驼着重物,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他体型还没长到成年的模样,七八岁的小孩往身上一坐,有些不堪重负。 没跑一会儿,他就累瘫在地上,毛茸茸的一团,不肯起来。 凌君寒坏心的凑近脸,在虎脑袋上晃来晃去,“再跑会儿,我一会儿把晚饭都分给你。” 小白虎摇了摇头,在心里嘀咕:才不要,这人的话可不能信,要坚持。 “香喷喷的肉,还有新鲜的果子,都给你,怎么样?”凌君寒循循善诱,面对一只馋嘴虎,他有的是办法。 小白虎眨了眨眼,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站直,嗷了一声。 凌君寒快乐地重新坐上去,兴奋大吼:“快,跑起来!” 小白虎不会骂人,只能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哼,冲着前面那条河直接狂奔过去。 凌君寒拧着虎头往右掰,着急说:“往右,跑偏了!” 才没偏,淹死你! 小白虎兴奋地想着,耳朵竖起,闷着头往河里猛然冲过去。 冰凉的河水翻着浪拍打上来,一波接一波的,凌君寒被冻得脚趾发凉,水已经淹没到大腿。 他从小白虎背上滚下来,坐在浅滩上,唯一一件衣服被打得全湿。 当然,这心机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从来没下过水,慌了慌张的在水里扑腾,姿势可笑极了。 浪花四溅。 凌君寒侧过头,垂着眼数落他,“你说你好好跑着,干嘛非要冲水里,这下好了吧,自个儿也湿了。” 小白虎被水淹没到喉颈,仍然在剧烈挣扎,仰头发出奇怪的嚎叫,嗓子眼里是接连不断的咳嗽。 他难受极了,冰凉的河水齐齐卷入喉咙,难以呼吸。 “是不是呛到了?”凌君寒从浅滩上站起身,拎着虎脖子把他从水里捞起,浑身滴着水往岸上走。 小白虎四肢僵硬地扣住他的脖子,浑身发冷的抖动着,早已经没了方才坏心思的嚣张。 幸好有这人在,不然今天就死翘翘了。 凌君寒把他平放在河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晾在地上,又伸手帮他把潮湿的虎毛拧干。 一人一虎对视了几秒,他看着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忍,无奈叹了口气。 “我们俩休战行不行,这样下去谁都不好受。” “嗷呜。” “以后我不欺负你了,你也别算计我。” “嗷呜。” “听懂了,你就蹭我一下,算是达成协议。” 刚被人救了一命,小白虎仰着被淋得小了一圈的虎脑袋,可怜兮兮往人身上蹭了蹭。 他讨好人似的,伸出红彤彤的小舌尖,把凌君寒下巴上低落的水舔舐干净。 “好痒。”凌君寒跟他一起平躺在地上,被舔得酥酥麻麻,没忍住躲了躲。 指头夹住柔软的舌头捏了捏,察觉到一点点软刺有长出来的趋势。 他心想:现在还能舔一舔,等到以后,估计就是大型伤亡事件。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毕竟,他们已经一致达成和解。 凌君寒侧身躺着,指尖摸上毛茸茸的尾巴根部。 小白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虎爪挠他,软乎乎的眼神震慑。 “很痒?” “嗷呜。” 他刚压下去的坏心又起,指腹轻轻摩挲着尾巴,感受着怀里小崽子的颤抖。 他扒拉着半干的虎脑袋,戏谑道:“你不会脸红了吧?毛太多,也看不出来。” “嗷!”小白虎咬了他一口,把尾巴卷成了一个小圈。 刚刚才说了不要互相欺负,这人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凌君寒读懂了他的意思,没忍住表情,笑得露出一排牙齿。 他这会儿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喜欢欺负他,实在是反应太让人开心,乐此不疲。 小小的手掌从尾巴挪到脑袋上揉了揉,凌君寒解释说:“没欺负你,以后也不欺负了,我在跟你玩儿呢。” 他又说:“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给你。” 小白虎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心想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缩进凌君寒怀里。 凌君寒没再闹他,手指勾着毛茸茸的脖颈,另一只手枕着脑袋,仰头看着逐渐变暗的夜空。 繁星点点,偶尔风过林梢,很是惬意。 距离兽魂计划已经过去一年,他好像已经忘了曾经人类的生活,如果一辈子跟着小白虎一起生活在森林里,好像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 虽然天天打打闹闹,但至少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开心。 只是,他们能陪伴彼此多久呢? 等到小白虎长大成年,估计他也会跟白虎爸妈一样,再找一只白虎按照动物的天性继续繁衍。 然后这个濒临灭绝的族群会逐渐扩大,变成一个庞大的虎群。 到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类,可能就显得更是多余。 凌君寒把晾干的衣服扯过去,搭在小白虎身上按了按。 他举起悬在空中的手掌,动了动手指,低声说:“小白,以后你别找母老虎,我也不结婚,就我们俩玩,行不行?” 小白虎昏昏欲睡,感觉到自己身上逐渐温暖,舒适地蹭了蹭赤|裸的胸膛。 头晕乎乎的,压根没听清说了些什么,就听见他问“……&!我们俩玩,行不行”。 玩当然好了,这有什么可问的,真好笑。 他半眯着眼,看见悬在空中的手掌,才回想起凌君寒以前教过他的动作。 虎爪懒洋洋地扬起,似懂非懂的,跟他勾在了一起。 细长的手指和虎爪缠绕着,算是拉钩。 小白虎带着浓郁的困意,好半天才迟钝回应了一声:“嗷呜。” 少年捏着毛茸茸的虎爪笑了,心想这只心机虎也挺好哄。 就是不知道,说话算不算数。 第85章 番外(二) 订婚结束后,段无心跟凌君寒约定到二十岁再举办婚礼。 理由很简单,就是现在年纪太小,该忙事业。 凌君寒以前就知道小朋友事业心很重,但没想到能重到这个地步。 对于这个决定,段永年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原话是“先立业,再成家,没毛病”。 十九岁就步入婚姻,确实小了点儿,凌君寒无话可说。 两人关系倒是平稳,他不大担心会有什么波折,也能等得起。 只是,觊觎段无心的人实在是太多。 先不说军区里那一茬新兵老兵,训练场上个个把他当成新一代战神,人前人后大肆吹捧。 连那群动物都每天围着人转,在部队里他作为上司是一点二人独处空间都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更头疼的事情来了,段无心突发奇想,提出要重回学校上课。 凌君寒听到这个想法,眉头一拧,“以前都是我教你的,怎么,一个老师还不够?” “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再说,最近没什么远征和建交,正好回学校补补课。”段无心双脚搭在沙发上,一边撸狗,一边晃着脚丫子。 通讯器响起,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抬眼高兴说:“张教授说我入学申请通过了,明天就能去。” “你还会先斩后奏了?什么时候申请的?”凌君寒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 段无心仰头看他,笑嘻嘻说:“就那天我们参加完晚宴回来亲热的时候,我说最近闲下来想做点儿喜欢的事情,你说可以。” 凌君寒:“……我他妈哪儿知道你是说要回学校上课。” 现在想起来,就是□□上头,一时间头昏脑胀,又当了一把昏君。 早知道是这事儿,他绝对不会松口。 “反正你答应了,哎呀,上个课有什么的。我看了课表,就每周周三周四去两天。” 段无心用脚勾了勾他,语气讨好道:“不会占用我们的二人世界时间。” 凌君寒酸溜溜的回:“你这样的漂亮大学生到了班上,大家都得盯着你看,谁还专心上课。你这是公然扰乱课堂纪律。” 军区的人觊觎还不够,现在还多了一堆大学生,很是头疼。 段无心听得哧哧直笑,手上撸狗动作重了些,揪得小花旺旺直叫唤。 他抿着唇很是轻松的说:“没事,我一心扑在学习上,你放心。” 凌君寒压根放不了这个心,以前还是小白虎的时候,虽然粉丝众多,但好歹在元帅府住着,别人看得见摸不着。 现在不一样,段无心四处招摇,光是人家隔空骚扰,就有得够烦。 “课表给我一份。”他看着段无心一副铁了心的坚定,无奈妥协。 “那就是答应了,你最好了。”段无心从沙发上蹦起来,冲着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第二天一早,段无心七点准时起床,利落换上白色卫衣黑色长裤,乍一看真像是刚入学的大学新生。 凌君寒正闭着眼假寐,意识还没恢复清明。 听到动静赶紧起床,跟着他后面转来转去,说:“戒指记得戴上,提醒大家你名虎有主。” “戴着呢,你好啰嗦。”段无心快速刷完牙,冲他龇牙咧嘴露出两颗尖牙,顺带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 盯着闪着微光的钻戒,凌君寒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出去,拉开衣柜,换了一身黑色卫衣情侣装和板鞋,强行装嫩,彰显所有权。 他洗漱完毕,双手环抱着站在门口等人,懒洋洋说:“弄好了就走,我送你过去。” 段无心应了一声,把平板塞进书包里,单肩挎在背上,跟着人下楼。 一路上,他很是兴奋,对于从未体验过的校园生活产生无限的遐想和向往,叽叽喳喳的幻想。 “你说,那些课应该挺简单的吧,以前你都教过我不少。” “嗯,都说了没人能比我教得好。” “那我第一次测验是不是可以拿满分?” “你有我爸的基因天赋,扣一分都是侮辱他。” “也是,那我就是军大学霸了,感觉好威风!” “……” 凌君寒话都不想回,闷着头驾驶机甲,把人快速送到军大门口。 “你不走吗?”段无心瞥着紧跟他的人,疑惑问道。 “送你进去再走。”凌君寒大剌剌的拉着他的手往教学楼走,轻车熟路。 现在时间算早,校园里还没什么人,只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偶尔朝着他们投过去好奇的目光,和悉悉簌簌低声议论的声音。 段无心有些害臊的躲了一下,双手揣在卫衣的口袋里,嘟囔道:“在学校呢,注意点儿。” 凌君寒嗤笑一声,强行把手拉过来扣住,不让人挣脱。 “我以前也是这学校的学生,四舍五入,你这就是跟学长谈恋爱。” “噢,学长啊…”段无心把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琢磨了一会儿,笑出了声。 凌君寒侧头看了他一眼,摸不着头脑,“傻乐什么?” 段无心慢吞吞地走着,一边无聊地晃着他的手,“没有,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这算不算是圆了你大学几年没谈恋爱的遗憾?” “嗯,不过我还没在大学追过人,你想不想要我再追你一下?”凌君寒舔着下唇笑了笑,一肚子坏主意。 这样,就可以打着追人的幌子天天步步紧跟,寸步不离。 段无心被这个提议说得很是心动,有些新鲜,又很是期待。 他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那…你想怎么追?” 凌君寒收起玩闹的表情,思忖了几秒,“就假装我们是同学,刚认识的那种。” 戏还挺多。 段无心垂着眼,暗自加码,“行,谁要是没绷住结束这个游戏,谁就是狗,要在操场上人最多的地方叫三声儿。” 凌君寒胸有成足的答:“嗯,没问题。” 反正就是情侣小情趣,大不了绷不住了服了软了事。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凌君寒瞬间进入角色,松开手跟着他迈着台阶上去。 他站在高两阶的楼梯上,敛下眼说:“学弟好巧,你也来上这门课?” 段无心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张了张嘴,被迫跟着这奇怪的剧情走,“……啊,你也是?” 凌君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说:“嗯,我一会儿能挨着你坐吗?” “我能说不吗?我又不认识你。”段无心后退半步,憋着笑回答。 “我叫凌君寒,比你大一级,现在你认识了,段无心学弟。”凌君寒带着坏笑跟着人走进小教室。 明明差了八岁,他厚着脸皮减了几级,生拉硬扯成了同学。 段无心脸色微红,噢了一声,用卫衣袖子抹了把脸,汗涔涔的。 座位是两人一组的凳子,凌君寒大剌剌挨着人坐下,又说:“学弟,我忘记带书了,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段无心瞠目结舌,这人追人这死缠烂打的手段也太不要脸了吧! 明明就是借着幌子,防止其他同学跟他当同桌! 他起了作弄心思,把书本往自己边儿上一放,傲娇道:“不能。” “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这是基本礼貌。”凌君寒勾了勾他的电子书,自顾自挪到两人中间,动作很是嚣张。 段无心:“……” 行,说不过你。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装到什么时候。 快到上课时间,教室里学生鱼贯而入。 大家早就听说段无心今天要开始跟着一起上课,瞧见人坐在角落,瞬间团团围了过去。 “活的心心!能变个老虎给我摸一下吗?” “长得好漂亮啊,我不想当妈了,想试着当老婆!” “元帅也在呢,管这么严,上课都跟着?” “我们又不会把心心怎么样,有这么一红人跟我们一起上课,我们宠着还来不及。” “就是,我宣布心心荣登我们军大校草榜首!” 段无心微微挑眉,借着余光瞥了同桌一眼,表情有些炫耀。 让你装不熟,现在宣誓主权都没了身份,自个儿挖了个坑。 凌君寒记着冷冷的瞥了那些小屁孩一眼,心想如预料中一样,果然来了。 他懒洋洋往后靠了靠,微微抬着下巴,无声用锋利的眼神震慑人。 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人群噤声一秒,作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声叮叮作响,教室陷入安静。 老教授夹着课本进来,打开大屏幕,开门见山就开始顺着上节课的内容继续讲解。 “上节课我们说到……” 凌君寒双腿微微敞着,听了几分钟,都是些烂熟于心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他微微侧过头,余光扫到段无心身上,挪不开眼。 小朋友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时不时地用电子笔在章节上画下重点。 遇到有些疑问的地方,他就换上红色的笔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作为提醒。 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划下半格,半明半暗,把那张原本白皙的脸晃得愈加透明。 睫毛根根分明的卷翘着,被太阳染成了很淡的金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朵高岭之花。 越是高冷,越说是想碰。 凌君寒往旁边靠了一些,大腿有意无意的触碰着旁边的,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心想,要是大学里真能碰上这么一人,哪儿至于从前还抱有孤独终老的想法,早脱单了。 “第三排那位穿黑色卫衣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老教授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推了推眼镜,又重复了一遍:“黑色卫衣,叫你呢。” 段无心回头,眼神跟凌君寒撞上,又慌忙避开视线。 他压低声音带着笑,扯了扯黑色的袖口,“老师点名让黑色卫衣同学起来。” 教室的同学们齐刷刷的回头,视线集中在他们这一角落。 “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君寒松散的靠在座位上,继续肆无忌惮大量他。 一秒过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操,他就是黑色卫衣。 凌君寒慢吞吞站起来,有些茫然地盯着老教授说:“麻烦您再重复一下问题。” “上课不好好听讲,就知道盯着同学看。” 老教授隔着一段距离,没认出人,絮絮叨叨道:“现在一心想着谈恋爱,期末就只能挂科。以后当什么军人,直接去隔壁工厂搬砖。” 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个个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纷纷起哄: “教授,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才不是来上课的,是来陪男朋友的。” “教授这是故意给元帅难堪啊哈哈哈。” “课本面前,人人平等,元帅这回栽了。” “都毕业好多年了,早就忘光了吧。” “安静,叽叽喳喳说什么。”教授不悦地拍了拍桌面,看向凌君寒,“什么男不男朋友的,快,答题。” 堂堂元帅被数落,微微垂着头,此刻只能低眉顺眼,“您再重复一遍问题。” 教授眼皮一抬,又放出一艘冷箭,“让你同桌跟你说,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听课。要是两个都没仔细听,就都给我出去。” ”这一道。”段无心到底心软,用电子笔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圈。 凌君寒快速扫过题干,有条不紊的说:“这一题首先要思考枪径大小和炮弹的射程范围,根据阿朗福德公式我们可以计算……” 他压根不用打草稿,直接口述算出答案。 场面过于天秀,同学们齐刷刷哇了一声,纷纷起哄称赞“牛逼”。 老教授咳嗽了几下,没想到这人还真能答上来,只能自己找补:“这个题也不难,答对没什么可骄傲的。好好听课,别走神。我们接着习题往下讲。” 凌君寒压下上扬的嘴角,用脚踢了踢凳子腿,利落坐下。 他用大腿碰了碰段无心的膝盖,缓慢蹭了蹭,语气中带着一丝狂傲,“学长是不是很厉害?” “不要打扰我学习。”段无心瞥了他一眼,猛然把腿往旁边挪了几分,“你再碰我,我跟老师告你骚扰。” 啧,还挺凶。 凌君寒收敛了些,听得昏昏欲睡。 他半撑着头,眼神快速掠过段无心有疑问的地方,心里盘算出条理。 趁着段无心抬头看教案,拿过电子笔在空白的地方写出解题步骤,洋洋洒洒列了满满一篇。 等到段无心重新低下头,盯着那堆笔记微微瞪大了眼。 凌君寒笑了笑,没再说话。 段无心滑动着屏幕,把笔记全部浏览了一遍,低声说:“谢谢学长。” 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很好欺负。 凌君寒心弦被猛然拨动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假装同学的游戏好像也有点儿乐趣。 “不客气。”他视线扫过过于精致的眉眼,含笑回答。 段无心哼唧了一声,继续转着笔听课。 连着上完三节课,凌君寒跟着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感觉后背僵硬。 好久没这么久坐着,腰酸背疼。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脊椎,侧头问:“学弟,下课了之后想去哪儿?” 段无心把书包勾在肩膀上,懒洋洋的说:“回家。” “我们好像顺路,我开了机甲过来,正好送你回去。”凌君寒顺势接上。 段无心翻了个白眼,你还挺会演戏。 他轻声应了一声,没再为难人,“走吧。” 凌君寒跟他肩并着肩走在林荫道上,随意搭话,“学弟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刚分手,单着呢。”段无心云淡风轻回。 “刚分…”凌君寒差点儿咬了舌头,自己就这么作成了前任。 愣了几秒,他随即恢复淡定,“分了好,分了我就可以追你了。” 看他吃瘪,段无心心情很是愉悦,走路都变得轻快起来,“你要追我啊,我很难追的。” “没事儿,我这人就喜欢挑战难度。”凌君寒走到机甲旁边,打开舱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去吧。” 段无心洋洋得意坐上专属副驾,座位前方还贴着“段无心专座”。 他指尖摩挲着那几个字,故意逗人,“学长你好变态,人还没追到,怎么贴纸先贴上去了?” 凌君寒盯着那一行字,舔了舔后槽牙,被气得想笑。 这贴纸是因为之前某次出行任务,他顺便载了一位同行的下属。 本来这事儿光明正大,他也没想瞒着,当时打电话闲聊的时候,就随口提了一嘴。 当时段无心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电话里听不出情绪,只是很淡的应了一声。 等到他任务回来,段无心就拿着这贴纸往座位前方一贴,气势汹汹说:“以后不许载别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醋味翻天,占有欲爆棚。 凌君寒盯着那张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哑然失笑,现在还知道倒打一耙了。 歪曲事实,真有你的。 他收回视线,胡编乱造说:“我笃定可以追到你,所以先贴上。反正这个位置,早晚都是你的。” “哼,你还对自己挺有自信。”段无心平视着前方,慢吞吞下马威,“我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 已经在一起一年多,这人突然提出要重追一次,当然不能那么快就顺了他的意愿。 至少,享受被追的快乐,他还是很乐意。 “不着急,慢慢来。” 凌君寒耐心陪他玩这游戏,没像往常一样动手动脚,手规规矩矩搭在操纵杆上。 他打开副驾前面的小柜子,掏出几包零食塞进他手心里,“到你家还有一会儿,先吃点儿东西垫着。” 段无心哗啦撕开一袋,抓了一把零食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跟小仓鼠似的。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凌君寒无奈笑道,“晚上想吃什么?” 段无心摇了摇头,冷漠道:“我回家自己吃。” 凌君寒:“那我呢?” 段无心回:“你就随便找个地儿吃吧。” 凌君寒沉寂了几秒,幽怨发问:“你该不会晚上还要跟我分开睡吧?” “嗯,你回中庭,我回北墅,人都还没追到,怎么能住一起。”段无心语气一本正经,毫无破绽。 “……” 凌君寒这回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明明你侬我侬,非要玩什么学长追学弟的蠢游戏。 这下好了,真成了不熟的陌生人。 他黑着脸把机甲开回家,长长吐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心心,真的不跟我一起吃饭?” “别叫这么亲密,请直呼我大名。”段无心把书包一拎,顺手还往怀里塞了几包零食,囤食防止晚上饿。 他走了几步,才回头命令道:“你让小白做一份晚餐送过来,我要写作业。” 冷酷,无情,相当高冷。 凌君寒想到两人打的赌,他偶像包袱血重,被迫在操场学狗叫这种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他无语的自己回了中庭的房子,扬声使唤小白:“做两份晚饭,一份给心心送过去。” 小白抬头问:“为什么要分开吃,你们吵架了?”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先弄。”凌君寒扯了扯卫衣带子,上楼换回家居服,心中烦躁消失不少。 他坐在书房里,调出段无心的课程表和上课的电子课本,挨个开始整理笔记。 不就是追人么,追就完了。 晚饭匆匆吃了两口解决完毕,他继续整理前十章的重点内容。 除了教授上课讲过的重点,他还把容易错误的部分整理出来备注清楚,甚至把还没讲过的内容都提前做了预习整理。 一晚上下来,笔记满满当当写了好几页文档。 “几年没读书,脑子倒还能用。”凌君寒盯着那堆笔记,微微撇了撇唇。 做完这些,他拿着电子资料慢悠悠下楼,散步到北墅。 走到楼下,抬头就看见三楼亮着淡黄色的光,窗帘浮动,时不时的露出房间内的景象。 隐隐绰绰之中,他看到段无心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正认认真真的敲打着键盘。 还真像是在追一个大学生,还是勤苦好学的那种。 如果此刻没有在一起,他可能真就只能在窗下这么望着,不敢上前。 凌君寒垂着眼笑了笑,推门压低脚步声上楼,推开房门。 段无心抬起头,有些懵懂的盯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来给你送学习资料。”凌君寒扬了扬手上的平板,解释说:“所有的知识点和易错点都整理出来了,怎么样,想要吗?” 好学心作祟,段无心舔了舔下唇,从唇缝里挤出声音,“想。” 凌君寒靠在门口,没挪步子,嗓音有些痞,“那你先亲我一下。” “不要,哪儿有你这样的。”段无心后背朝着椅子上靠了靠,哼,又是这一招。 他微微抬着下巴,相当硬气说:“我不要你的笔记,我自己可以整理。” “啧,真比骨头还硬。”凌君寒踱步过去,把电子屏幕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屏幕划开,“写得很明白了,应该一看就能懂。” 段无心仰着脸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门口扫了一眼。 意思很明显,东西送到,人可以走了。 小没良心的。 “我看着你写,以前也不是没辅导过你功课。”凌君寒拉了把凳子往对面一坐,跟监考官似的,坐成一尊佛。 从前辅导作业的时候,仗着人单纯,还能哄着往腿上坐一坐,嘴里送颗糖。 现在倒好,两人隔着一整张书桌大眼瞪小眼。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里酸涩。 段无心低头接着写作业,凌君寒没打扰他,自顾自帮他检查写完的部分。 一目十行浏览下来,基本上没什么错误。 跟凌阳一样,他的确是一个很适合军事学习的天才。 “有问题吗?”段无心做完最后一道题,又看完凌君寒总结的资料,终于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指。 凌君寒摇了摇头,夸奖道:“都做得很好。” 段无心松了口气,张开攥紧的手指。 他起身,把人从凳子上拉起来往门外推,“嗯,那我准备早睡了,你也快回去吧。” 凌君寒可怜巴巴的扣着门框,垂眼卖惨,“我辛辛苦苦弄完来这么一趟,这就要我走了?” “嗯,晚安学长,明天见。”段无心无情把人推出房门,背贴着门框,没忍住笑出声。 隔着一道门,好像都能感受到那人的眼神,直白又炽热。 好像再重新谈一场恋爱,也挺甜的。 - 第二天凌君寒军区有事要处理,没办法陪着上课,只能把人送到学校就离开。 段无心乐得轻松,独自进了教室,在同一个位置坐下。 后座上的男生探出身子搭讪,声音清亮,“心心,今天元帅没陪你过来?” “他有事,也不可能天天陪着。”段无心抿了抿唇,按下电子书的开机键。 男生拎着书包往前一放,自来熟的坐下,“那我可以坐这儿吗?我叫贺言,是军事系大二的学生。” 段无心想说,你都坐了,我能说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翻开头一天凌君寒整理的笔记继续复习。 面对不认识的人,他话很少。 贺言扫了一眼过去,惊呼出声:“哇塞,这笔记你做的?看起来好高端的样子!” “不是,是凌君寒连夜帮我整理的。”段无心指尖滑动着屏幕,有些炫耀的说。 我家元帅!厉害吧!可牛逼!快夸他! 贺言盯着密密麻麻的注解,眉头慢慢皱起,“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吗?这么细致体贴,我好酸。” 段无心想着这人怎么思维不走寻常路,打趣道:“怎么,你也想找一个?” “是呀,没找到。”贺言没打算掩饰,大大咧咧的说,“之前大家都说我是军大万1丛中一枝0,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一个合适的都没找到。” 段无心好不容易跟上脑回路,啊了一声,“你也是同性恋啊。” 不得不说,他附近的同性恋人群着实有点超标。 贺言点了点头,灿烂一笑,“嗯嗯,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一起上课下课,组队作业怎么样?” “姐妹……”段无心尴尬地笑了笑,难以拒绝这人的热情,“行吧。” 有了宝藏笔记,再听起课来,段无心就更加轻松。 连着被点名起来回答两次,都讲解得十分漂亮。 段无心宝贝似的盯着笔记,心想有个学长到底是好。 他本着有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的心态,下课后,主动把笔记给了教授,“这个是整理的前三章和后面七章的重点内容,您要觉得合适,我现在共享给大家。” “笔记做得很好,不错。”教授仔细查阅完所有笔记,环顾四周,盯上那群昏昏欲睡的学生,“大家都要向段无心同学学习,主动回顾预习,乐于分享。” 台下打了鸡血似的,瞬间醒了过来。 “段神牛逼!!” “感谢心心的大方!” “这次测验我活了,回去给你刷打赏!” 看到大家的反应,段无心内心很是愉悦,这种愉悦是从前直播的时候不一样的,另一种快乐。 他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再想到凌君寒,心里泛甜。 有个学长真好,他再次感叹。 一想到那张脸,他就瞬间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人,夸一夸他的功劳。 下课铃一响,段无心把东西胡乱往包里一塞,拎着书包就冲了出去。 他心安理得想:凌君寒虽然没说,但他有课表,应该会踩着时间回来接他的。 贺言大口喘着气,快步跟上,胳膊往段无心肩膀上一搭,“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有急事?” “啊,没有。”段无心没好意思说自己赶着见人,脚步被迫慢了下来。 走到教学楼门口,四处张望了几圈,也没见着人,心里瞬时冷了几分。 说好的追人,就这态度? 哼,不接就不接,我自己回去。 我才不稀罕你,一边玩儿去! 段无心在心里骂骂咧咧。 贺言看他表情变化起伏得厉害,上一秒还是阳光明媚,下一秒就瞬间阴气沉沉,叹为观止。 他洞察出几分段无心的心思,转移话题:“诶,你一会儿去哪儿?学校里的下午茶有冰淇淋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段无心扫了他一眼,不愧是姐妹,口味一样嗜甜。 他想着反正也没事儿,脚步换了个方向,低声开口:“那走吧。” 两人一路散步到店里,排了好一阵子队,才买来两支甜筒。 段无心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凉得眯起眼,那股带着奶香的甜味从嗓子眼滑到胃里。 “好冰,我以前没吃过这个,还挺好吃。” “你也喜欢甜食?我还知道好多家甜品店,下次带你去。”贺言碰了碰他的肩膀,掏出自己的通讯器,滑动屏幕,大方展示自己收集的店铺名字。 段无心凑过去,跟他头挨着头,眼神随着屏幕下移,细心记下地址。 想着下次凌君寒要是有空,可以带他一起去。 - 凌君寒军区事务缠身,耽误了好一会儿,赶到学校的时候,教室已经空空荡荡。 电话没接,他沿着林荫道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人。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看到里面笑得灿烂的段无心,明媚得让人眼睛发烫。 最离谱的是,他正跟另外一个男人肩碰著肩,头挨着头,很是亲密。 凌君寒冷着脸大步走过去,隔着玻璃敲了敲,无声做口型:“出来”。 段无心跟他对视了几秒,盯着那人不太愉悦的表情,瞬间汗毛炸起。 他把冰淇淋一股脑塞进嘴里,被凉了个透彻心扉。 他站起身,跟贺言含糊不清的说:“我先走了,下周见。” “有男朋友就不要姐妹了?害,这世道。”贺言盯了盯窗外,又收回视线,不悦地嘟囔了几声,继续埋头吃冰淇淋。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快步跑过去,小口喘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不来,你就跟其他人眉来眼去?头挨那么近,脑袋都快滋出火花了。”凌君寒敛着眼,看起来不大高兴。 段无心勾着书包带子,还在气他,火上浇油,“你又没追到我,我还不能跟别人稍微走近一点了?” “我没追到人,他能追到?那小子看起来就不太行,你别被他善良的假象欺骗。”凌君寒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心中酸味泛滥。 他就知道,一天不盯着,就会有别人往段无心身上扑,无比糟心。 段无心沉默着没说话,每过一秒,他就更是心烦。 “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段无心跟他走过林荫道,后面是军大有名的情人坡小树林。 他抓着人的手腕往旁边拖,一边走一边揶揄,“学长,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管我跟谁当朋友。” 凌君寒任凭他拖着,脸色铁青,没有挣扎。 他只是反复强调,“不管我们什么关系,你要跟人家保持距离,挨那么近算怎么回事儿。” 段无心环顾了一下四周,树林空旷,四处无人。 “好,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他把人抵在一棵树干上,微微抬头跟人对视,鼻尖往前凑了几分,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学长,你吃醋了?” 凌君寒气得不想说话,微微偏过了头,脸上阴云密布。 此情此景,他们好像真是两个还没戳破窗户纸的同学,被暗恋折磨得心情反复,别扭得慌。 风吹过林梢,吹得松树刷刷作响,掩盖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段无心掰过他的下巴,笑吟吟说:“噢,刚刚言言给我推荐的冰淇淋挺好吃的,你这么酸,要不要吃点儿甜的。” 刚说完保持距离,这会儿又这么亲昵叫人,凌君寒很是不悦。 他正色道:“段无心,闹够了没,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是在跟你说正事。”段无心一手揪着他的衣领,无端笑出两个小酒窝,“对了,学长,我觉得你还是别追我了。” 声音绵软,就是话落在耳朵里不大好听。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这破游戏我不…唔……” 凌君寒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无心仰头吻住。 他听到段无心的声音混着甜软的奶香,窜进喉咙里,“给你吃点儿甜的,你先别气了。” 柔软的唇舌舔上嘴唇,连带着呼吸,都沾染了一点儿冰淇淋残留的甜味,把心里那股酸味完完全全的覆盖干净。 只剩下无边的悸动。 阳光在树梢的缝隙里落下星星点点的斑点,连带把相拥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两颗心脏紧密的撞在一起,扑通直跳。 嘴唇被凌君寒轻轻咬了一下,段无心翻身被人按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他脸颊微红的松开卫衣的衣领,仿佛这是他的初吻一样让人羞涩不安。 凌君寒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卫衣,贴着他传过来。 他们像是从课上偷跑出来,跟别的小情侣一样躲在情人坡。懵懂青涩的告白之后,莽撞的接吻。 如果有人发现了情窦初开,一定是那束落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泄露了秘密。 “学长”段无心软着嗓音,又碰了碰凌君寒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这场戏做到了最后。 “我喜欢你,答应当你男朋友。” 第86章 番外(三) “你明天要去边区?”段无心隔着浴室的门,扬着凌君寒的通讯器问道。 屏幕上跳出凌嘉木刚发来的信息:哥,边区访问时间定了,一共四天,明天出发。 凌君寒隔着门回了一声,声音缠着水声听不大清。 “嗯,临时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听到这里,段无心愤怒推开门,发出哐当一声。浴室里一片雾气缭绕,扑了一脸。 他愤愤不平的站在模糊的玻璃门边上,一掌上去就是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段无心有些烦躁说:“我好不容易调了三天假期,还掐着点儿避开上课时间,你倒好,直接跑了!” “心心,这次真的是推不掉,我也没办法。” 凌君寒拉开滑动门,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有些抱歉地盯着他解释:“边区那边出现了内乱,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么临时变卦,实在不爽。 段无心抿了抿唇,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能不行。” 凌君寒伸手想摸他的脸,被人利落躲开,炸了毛似的。 他耐心说:“这次限制了名额,连嘉木都被排除在外,更何况你在休假,临时肯定没法往里加。” “我是别人吗!我是你得力下属,还是你男朋友!” 段无心原本不想无理取闹,可这次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度假,就这么临时被其他的事情占用,怎么想心里都顺不下这口气。 凌君寒关掉花洒,浑身滴着水出来,扯了块浴巾慢悠悠擦身上的水。 他讨好的身体前倾,在唇角上安慰的吻了吻,柔声道:“等我回来,我请十天假陪你,好不好?” “不好,等你回来了,到时候我可就没空了。” 段无心暴躁地踢了他一脚,转身走出浴室,往床头气鼓鼓一坐,不想理人。 原本怀抱着放假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郁。 凌君寒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把湿毛巾叠起来放在一边,踱步过去贴着他坐下。 腿还没碰着,人就瞬间弹到了另一边。 “心心,对不起,要是能推我肯定推了,你别生气。”他隔着大床望着人,头一回恨自己换的床太宽。 段无心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也是,毕竟元帅行程太多,像我这样的当然可以往后排。” 凌君寒趴在床上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腰,低声下气说:“我明天都要走了,你别闹脾气,我们今晚好好温存一下。” “别碰我,谁要跟你温存。”段无心按下吊坠,瞬间变回白虎,气势汹汹往床正中央一躺。 虎爪亮着锋利的光,他眯着眼威胁,“你要过来我就挠你。” 道理都懂,然而不想听。 一想到三天假期即将索然无味的度过,就一肚子火气。 凌君寒知道劝不动,只能先冷静处理。他起身先去了浴室把头发吹干,然后轻手轻脚下了楼。 小白虎微微侧身朝着门边的方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小时过去,也没见这人回来。 果然在一起久了就成了渣男,这人现在连人都不哄了! 直接走人,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吗? 现在这么忙,请假容易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他又没做错,要怪就怪那莫名其妙的内乱! 段无心脑子各种念头一阵晃悠,越想越烦躁,浑身缩成一团圆呼呼的毛球,把脑袋塞在两只爪子缝里。 眼睛眨着眨着,就熏得有些雾蒙蒙的。 委屈,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委屈。 虎爪挠了挠被面,他低声嘟囔:“反正我没错,发下脾气怎么了。” “没怎么。”凌君寒推门而入,顺嘴接上他的话。 他手上还端着一份小碟子,上面一团黄澄澄的东西。 凌君寒把碟子在小白虎面前晃了晃,柔声说:“变回来,我给你做了布丁吃。” “又拿吃的哄我,每次都是这一招,你不腻?”段无心翻了个身,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他,尾巴直愣愣的竖起,表达着不满。 凌君寒用勺子舀了一块,猛然塞到他嘴里,“我也只能拿吃的哄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舌头舔了舔滑腻的布丁,柔软的触感入喉,段无心眯了眯眼,情不自禁叹出声:“好甜。” 凌君寒趁他吃东西,抬手按下按钮,把人变回人形揽在怀里。 “变回来慢慢吃,距离我走还有九个小时,我想多看看你。” 段无心火又窜了上来:“你现在都不想看到白虎的我了?以前不是还挺喜欢的,又抱又揉又捏,呵!” “不是这个意思。”凌君寒百口莫辩,无奈叹了口气。 段无心那话说完,才感觉今晚着实又点儿作,迟来的觉得害臊。 解释的话说不出口,索性憋着,只能又继续低着头吃布丁。 凌君寒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慢吞吞说:“其实吧,我最喜欢的是人形还带着耳朵的你,可乖了,一摸就浑身发抖。可惜,那是发情期限定,现在见不着。” 一边说着,一边掌心触碰着细软的发丝把玩。 “……别说了,手放下去。”段无心涨红了脸,把布丁大口吞压下去,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弄这个了?” 凌君寒轻描淡写说:“上次看你在餐厅吃得很开心,就找了步骤简单学了一下。” 他是绝对不会提搞了十来个鸡蛋才弄出这么一小块像样的餐点。 总之,段无心觉得好吃,那就够了。 “还算……好吃。”段无心虽然嘴上吐槽每次都是喂食这一招,但的确管用。 甜食下肚,心情好了不少,他沿着盘子舔了个干干净净,相当给面儿。 “真是个小孩儿,这么爱吃甜的。”凌君寒把人从床上拎起来,推到浴室,叮嘱道:“刷牙。” 即便是在一起了这么久,他还是有一种照顾小朋友的心态,事无巨细都要嘱咐。 好在两人没孩子,不然一大一小这么闹,真够头疼。 段无心磨磨蹭蹭洗漱完毕,重新躺上床。 闹了半小时,这回不再矫情。 他伸出手臂把人紧紧抱着,低声嘟囔:“凌君寒,我不想你走。” “这回我没办法答应你,你乖一点。”凌君寒哄。 段无心眨了眨眼,开始无端的幻想,天马行空的。 “要不,我变成白虎钻到你行李箱里去,你就偷偷摸摸把我带过去。” “或者,你就装不知道,我搞一辆机甲一路尾随。” “嗯反正我有军衔,他们见着我也不可能拦着。” “这么黏人。”凌君寒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怕人多想,又解释了一遍,“那边乱,我也怕你过去有危险,别跟了,听话。” 段无心又浑身像是炸起了毛,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说了这么多思路,你怎么左右都不乐意,是不是在那边偷藏了情人?” “越说越离谱了,我有你一个小情人就够折腾的。”凌君寒喜欢占有欲这么强的他,但也是真的有自己的顾虑。 他安静地顺着小朋友的背,一点一点把那份毛躁抚平,又说:“四天很快的,一晃就过。” 絮絮叨叨哄了大半夜,段无心终于沉沉睡去。 但他睡得很浅,整个人窝在凌君寒怀里,手指牢牢的抓着人的睡衣,生怕一不留神人就跑了。 到了早上,凌君寒生物钟自然醒来,正准备悄无声息下床,衣服下摆被人拽住。 段无心头发乱糟糟的从床上坐起,脑袋混沌往宽广的背上贴,“想跑?” 嗓音哑哑的,带着一点儿还没清醒的黏糊。 凌君寒转身揉了揉脑袋,轻声说:“我走了,你继续睡。” “唔,我送你下楼。”段无心掀开被子,晕晕沉沉的踩在地板上,径直走向衣柜,“衣服还没收吧,你去洗漱,我帮你弄。” 经过一晚上,好像突然想通,变懂事儿了。 凌君寒挑了挑眉,应了一声,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行李箱已经拉好拉链,放在卧室门口。 他换上衣服,拎着箱子下楼,看着段无心惨兮兮的踩着拖鞋跟在后面,跟被抛弃的小流浪狗似的。 而真正的流浪狗小花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正门地上,睡得正香。 凌君寒绕过狗,把箱子拎到门口,凌嘉木已经带着飞行器停在了门口。 “哥,准备好就可以走了。” 段无心努了努嘴,恋恋不舍说:“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报平安。” 还有,有空多想我。 这话当着别人,他始终没能说出口。 于是眨了眨眼,眼神示意。 凌君寒心有灵犀似的,扭头把人攥进怀里,低头重重亲了一口:“我会想你的,爱你。” “嗯,爱你。”段无心含含糊糊的吐字。 凌嘉木看不下去,在旁边啧啧叫唤,“哎呀,区区四天,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有劲没劲。” 他好烦这种小情侣,一天不见就像是要了命。 “没劲,没劲透了。”段无心盯着凌君寒上了飞行器,缓缓驶离地面,浑身都脱了力气。 “嫂子,你这几天是不是休假,想不想跟我一块儿玩?” 长官一走,凌嘉木变成脱缰野马,整张脸上都流露出兴奋,“我最近无聊,报名参加了一个绘画班。去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天赋,原来我是个画家!” 段无心有气无力看他一眼,提不起什么兴致,“你让一只老虎画画,也太为难我了吧。” 他踩着绵软的拖鞋,慢吞吞往里走。 凌嘉木拉着他的衣袖,不依不挠说:“你都能打仗了,画画有什么难的,反正在家也是闲着,跟我走吧。” 见人稍微松动,他开始猛男撒娇:“走嘛走嘛,我一个人好无聊。” “好吧,那你让我去换件衣服。” 段无心走了两步,有些疑惑,又回头问:“森哥呢,最近怎么没见你们在一块儿?” 凌嘉木跟着他上楼,撇了撇唇,有些怨念说:“他最近忙着谈恋爱,没空理我。” 一听到八卦,段无心来了精神,“啊,跟谁谈恋爱?” “就那个…叫啥名我给忘了,就之前提过那个十八线小明星,长得秀里秀气的。”凌嘉木撇了撇唇,酸不溜秋吐槽道。 段无心进了浴室换好衣服,重新出来。 他盯着凌嘉木丧气的脸左看右看,揣摩出一丝端倪,“你该不会是森哥没空陪你,才去画画打发时间吧?” “嗯,他现在天天都说很忙,好几天没见了。”凌嘉木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提他了,我们走吧。” 段无心垂着眼分析这状况,怎么看,孟与森都不像是就此放弃了的样子。 是等了太久也没等来回应,真的心灰意冷了么?奇怪。 他一路上都在寻思如何开口,到了画室门口,才委婉问道:“森哥谈恋爱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他终于有伴了,挺好的。” 凌嘉木面无表情,言不由衷,“再说了,我觉得他那个就是闹着玩的,估计也没当真。” 段无心欲言又止,没忍住说出心声,“我觉得,你和森哥还挺配的,真的不考虑一下?” 凌嘉木没像往常一样炸炸呼呼,停顿了几秒,才说:“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合适。”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画架,又给了段无心一个新的,两人并排坐着,开始挤颜料画画。 一切都是新鲜的,段无心抬眼观察人家的动作。 盯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艰难学习。 只是初次上手,连笔都拿不好。段无心蘸了一大坨红色染上白纸,照着面前的苹果依葫芦画瓢。 圆乎乎涂了一坨糊在一起,压根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师在画室里晃悠,绕过来对他指导道:“你先观察形状,勾勒出基本结构和线条,再慢慢完善。”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往画纸上添了几道轮廓。 只是寥寥数笔,一下子有了形状。 段无心噢了一声,艰难有样学样。 旁边的凌嘉木半靠在椅子上,画笔跟着纸动,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眼睛时不时地扫过旁边的通讯器,像是在等谁的消息,只是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段无心没空观察他,一直僵直着脖子平视画板,半天过去,终于艰难画完一颗苹果。 歪歪扭扭,只能勉强根据色系搭配,看出实物的模样。 他拿出通讯器拍了一张照片,给凌君寒发过去,炫耀说:“我画的苹果,好不好看?” 凌君寒那边还未降落,正无聊在舰舱内转来转去,收到信息,盯着那张画笑出声。 除了红彤彤深深浅浅的一团,再看不出其他端倪。 他回复说:“怎么突然想着跑去画画了?挺好看的,有天赋!”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瞎夸。 段无心笑着抿了抿唇,轻声打字:我跟嘉木哥过来玩两天,打发时间,等我技术好了,我给你画一张画像。 凌君寒:行,等你大作。 “你跟我哥怎么感情这么好?这么会儿空也要逮着时间发信息?” 凌嘉木突然回头,抓住正在偷发信息的某人。 段无心回复了一个爱心表情,收起通讯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大概这也是一种玄学?我以前也没想过谈恋爱会是这样,挺新鲜的。” 他越说,凌嘉木越酸,酸得牙疼。 段无心手上拿着笔,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你要不要跟我许个愿,找个男朋友什么的,说不定就成真了。” 凌嘉木把画笔查在水桶里,正色道:“心里许愿管用么?” “你还真有愿要许啊……”段无心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你还是弹幕上许吧,不说出来怎么管用。” “噢,行吧。”凌嘉木懒洋洋的回头,继续画鬼符。 看起来也没什么天赋,不过是强行嘴硬。 段无心跟着他去了两天,就不肯再去。 主要是画室里太安静,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安安静静一坐一整天,实在是憋得慌。 他把那堆颜料和画板弄回家,准备自己在家无聊时候打发时间。 凌嘉木更是忧伤,好不容易逮着人陪伴,没过两天,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凌君寒这两天也挺忙,除了每天晚上发来晚安的消息,其他时候都不见踪影。 可能边关事务缠身,段无心也听话不去烦他,自己在家呆着。 只是头两天跟着凌嘉木打发时间,倒是过得快。 自己回了家之后,感觉每分每秒都很是难捱。 段无心在家看了一整天书,吃过饭后,上线直播了俩小时跟网友聊天打发会儿时间,又下线洗了个澡。 磨磨蹭蹭做完一堆事情,就差把主卧重新打扫一通,一看挂钟,才晚上十点。 “好无聊,凌君寒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段无心冲着悬挂的水晶灯大吼,没人回应。 他烦躁地在房间转来转去,不小心跌了一下,一脚踢翻了颜料盘,整张脸直接着地。 最近这运气倒是越来越糟了,变人也不管用。 刚换上的纯白色睡衣上沾上了一些颜料,他盘坐在地上,懒得再动。 就着乱糟糟打翻的颜料,脑子里想象着凌君寒的模样,勾勾画画。 明明那张脸很是清晰,但落在纸上,就扭曲成了另一副样子。 果然还是没什么画画天赋,段无心叹了口气,捏着画笔,继续胡乱上色。 通讯器震动,显示凌君寒打来电话。 他一手捏着画笔,侧头含糊接起:“喂,你终于忙完了。”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怨念,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足足三天,终于打来了一个电话。 “嗯,这边内部矛盾差不多调节完了,终于可以喘口气儿。” 忙了三天,凌君寒浑身疲惫的躺在床上,随意问道:“你在干什么?” 段无心说:“画你。” 凌君寒挑了挑眉,不确定问:“你就学这两天,已经技术好到可以画我了?看看。” 段无心怀揣着别的心思,嘴上找借口,正好顺着台阶往下接。 “那视频吧,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画得有点儿奇怪。” 其实,只是想看看他。 “嗯,我挂了重新给你打过去。”凌君寒按掉电话,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 那边迅速接起,镜头里段无心的睡衣松松散散,半遮半掩的敞开着,露出纤细的锁骨。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沾染了一抹红色,可能是画画过程中不小心染上去的,像极了之前做|爱的时候,他抹上脸颊的鲜血。 此时彼时画面重叠,他浑身立刻绷紧了几分。 更多的细节,不敢细想。 “心心,还是看画吧。”凌君寒沉着嗓音开口。 隔着这么远,看得见摸不着,简直是折磨人。 段无心瘪着唇翻转镜头,对准那副歪歪扭扭的画,嘟囔说:“把你画丑了,我还没画完,现在只有颗脑袋。” “那你看着我,接着画。”凌君寒把摄像头架在床头柜的小桌上,翻身侧躺着看他。 段无心把镜头重新翻转回来,搁在画架上,盯着屏幕那边的脸细细打量。 他的目光扫过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现实和脑子里的画面重叠,好像一下子就抓到了感觉。 他扬着笔,学着老师教的基础勾勒出轮廓,“那…我开始了,你不会无聊吗?” 凌君寒懒洋洋回:“不会。” 他牢牢盯着认真作画的人,因为时不时弯腰沾取颜料的动作,白色睡袍的领口敞得更开。 白皙的皮肤上,嫣红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简直像是刻意的勾引。 如果把那些颜料一点一点的涂在身上,他一定会敏感的躲开,然后喘着气钻进他的怀里。 凌君寒闭了闭眼,有些恶劣的念头滋生出来。 这么干净的身体,好想弄脏它。 段无心听到那边传来渐重的呼吸声,低声问:“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 凌君寒滚了滚喉咙,压抑着躁动开口:“没什么,房间有些热,太闷了。” 他扯开两颗扣子,让凉风吹进胸膛,把那股烦躁压下去。 的确是闷,想要宣泄。 段无心盯着对面大方敞开的肩膀,有些面红耳热,又垂着头别开视线。 他们不是第一次视频,但那精壮的胸膛在眼前挥之不去,像被钉在了画框里,成为一幅惊世名作。 如果凌君寒去画室当模特,大家一定很是喜欢。 段无心抬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保持淡定。手上的颜料又沾染了一些在脸上,他却丝毫没有发现。 只是微微压低声音说:“干嘛解衣服,我又不画裸男。” “噢,你想画裸男,那我脱完。”凌君寒故意曲解人的意思,利落揭开上衣扣子,扔到一边。 他半靠在床头上,动了动长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随手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住自己有些蓬勃的反应。 “你……这让我怎么画!” 段无心盯着那边的场景,有些恼羞成怒。 笔尖没拿稳,在画上重重戳了一下,刚好落在画上人的瞳孔里。 这一笔倒是点得精妙,仿佛透着画纸,都能感受到那人直勾勾的炙热。 凌君寒盯着他发红的耳尖,轻声说:“心心,你的脸被颜料弄脏了。” “啊,是吗?”段无心回过神,赶紧凑进镜头,用屏幕当镜子侧着看自己的脸,“还真是,刚没注意,我去洗一下。” 凌君寒贴着屏幕亲了一口,有些忍耐地说:“别洗了,就这样,很好看。” 如果颜料再多一些,五彩斑斓的洒在身上,一定很美。 他不敢把那些更恶劣的念头说出来,怕吓到单纯的小朋友。 于是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用视线勾勒着他精致的五官。 段无心噢了一声,慢吞吞又往后退了一点儿,看了眼有些扭曲的画像,扬着画笔问:“还要继续画吗……我好像真的不太擅长做这个。” 挺帅的一个人,被他画得气质全无,更像是一幅抽象漫画。 他盯着那张歪七扭八的脸,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不想画画,那你想不想做点儿别的?”凌君寒终于没有压抑住,迟缓的说出口。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呼吸沉了一分。 “做什么?”段无心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盯着镜头那边的人。 他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有些明显的凸起,指节蜷曲着扣在床单上,有些用力的攥紧,看上去像是在克制什么。 柔软的床单和锐利的肌肉线条碰撞在一起,莫名让人脸热心烫。 段无心呆呆看了一会儿,无端的想到那双手曾经在自己身上流连,划过嘴唇,皮肤,或是喉结。 光是脑补,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翻涌,连带着起了一身潮湿的汗。 他猛然明白了凌君寒的欲言又止和涌动的暗示,好半天才微微动了动唇,“你不会是要我……自己……” 更多的词他说不出口,省略掉关键字,含糊不清的轻哼出声。 “嗯,我想跟你一起,可以吗?”凌君寒的手指从床单上开始缓慢移动,慢条斯理中,好像又带着急躁。 有力的指节微微弯曲,扣上腰带,暗示很得很是明显。 明明是请求,但更像是长官下达的命令,让人不自觉想要服从。 段无心揪着浴袍下摆,脸颊更红,感觉眼眸都起了潮湿的水汽。 他垂着头,嗫嚅道:“我…我不会。” “你会的,就像我之前做过的那样。” 凌君寒开始缓慢动作,声音像是妖魅一样的下蛊诱惑,“把睡袍散开,试试。” 段无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只是想看一看这人,然后为他画一幅画当回来的礼物。 可是他的身心都被那话语蛊惑,手像是被远程控制了一般,被迫动作。 只是往常灵活的手指像是被打上了钢钉,僵硬得不敢移动。 “乖,不怕,这里只有我。” 凌君寒压着声音,又将语气放柔了几分。 “我的心心真好看,如果沾了颜料,就更漂亮了。” “你画画那么有天赋,一定很会创作的。” “颜色就挑红色吧,我喜欢,很衬你的皮肤。” 他太坏了,用奇怪的癖好,下流的言语,在教一个纯洁的小朋友如何弄脏自己。 仿佛被蛊惑,或者被诱导,段无心乖乖照做。 他咽了一口唾沫,左手沾了一点红色颜料,抹在脖颈的位置,指尖下滑。 那一道弯曲的红线一点一点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断断续续,蔓延到深处,突然断掉。 像是一场随意的涂鸦,在纯白的白纸上作乱,妖娆得让人着迷。 凌君寒回忆起对方柔软的十指,细白的皮肤,嫣红的唇。 他的呼吸也跟着乱了分寸,引导着人,用着温柔又带着涩哑的口吻。 “闭上眼,想象我抱着你,在慢慢亲吻你的嘴角。” “摸你的时候,你会用手臂勾着我的肩膀收紧力气。” “我帮你做过那么多次,你应该学得很会。” “对,就是这样,可以再放肆一点。” 每一句细致的描述,段无心对应的地方就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贴上来的温度。 炙热的,真实的,要把他吞噬。 他像是坠入一场用言语编织成的春梦,乱了呼吸,软了身段,只能完全失去自我,遵从对面传来的指令。 段无心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竟然听从凌君寒的话做着这样疯狂的事。 可是过程煎熬着逐渐体会到快乐,于是抛弃掉羞涩,索性放任。 “嗯……”感受折磨到大脑昏沉,他仰面躺在地上,把自己涂得脏兮兮的,四处散落的颜料像是星星点点的吻痕。 如果把这样的自己摆进画框里,一定会被夸是一幅很有创意的抽象画。 只要有人见过,都会称赞一句的确是很有作画天赋。 不过这样的画,现在只有凌君寒独自欣赏。 段无心浑身被那些色彩沾染得斑驳不堪,而他被自己的手控制着,眼神却止不住的望向镜头那边。 平时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元帅,此刻也有些异于寻常的失控,被子混乱地叠在一边,乱无章法。 凌君寒的军服起了层层皱褶,再也没了往日体面,用这样的方式,跟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凌君寒…你帮帮我。”段无心痛苦的呜咽,因为还未抵达的阀值痛苦出声。 他希望那人能从远方赶到身边,抱着他,亲吻他,把他救出这场困境,然后给予最热烈的爱意。 “我在,我和你在一起。”凌君寒回应着他,声音里染上不可控制的躁|欲。 他们的喘|息隔着屏幕交织在一起,好像贴得很近,从前无数次的回忆交叠,虚无的幻象逐渐变得真实。 段无心紧闭着眼,一声一声的呼唤他的名字。 每一声都带着颤意,越叫越急,到后面已经口齿不清,胡言乱语。 他终于感受到那股汹涌的波浪将自己淹没,后背绷成一条箭上的弦,然后缓慢松弛。 凌君寒盯着镜头那边瘫软的人,咬紧后槽牙,因为还未抵达云端而觉得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他想念段无心那一声声求饶的声音和嫣红的嘴唇,抑或是柔软的皮肤跌进怀里的触感,越发不可自控。 想要不顾一切,立刻回到他的身边,想要热烈地拥抱他,想要炙热地亲吻他。 军服被沾染了乱七八糟的颜料段无心蹭到也没有关系。 他不怕脏,他很喜欢。 良久,凌君寒哑声开口:“心心,再叫我的名字。” “凌君寒…”段无心缓慢地眨了眨眼,从因为过于压抑而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绵软的嗓音落在心上,带着羞怯,像是撒娇。 凌君寒闭眼沉沉喘了一声,平复掉混乱的呼吸。 他把歪歪斜斜的镜头重新放正,眼神里带着疯狂之后温柔的眷恋。 “宝宝,我好想你。” 第87章 番外(四) 距离段无心二十岁还差小半年的时候,凌君寒就开始慢慢计划筹备婚礼。 他已经快二十八岁,虽说还在男人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可段无心处于更蓬勃的年轻,难免着急。 季玫比他还要慌,早早约了设计师过来量体裁衣,准备当天穿的西服。 除了两套西装,还要准备一套变成小白虎时候穿的小礼服,考虑极其周全。 还没正式官宣,已经恨不得昭告天下。 当初那张照片又被重新设置成了头像,任谁问到,都要多嘴一句马上就要结婚。 于是人尽皆知,段无心二十岁当天就会嫁给凌君寒,这已经成了贵妇圈内下午茶上的谈资。 段无心早就知道他这位婆婆的高调,也就随他去了。 “我妈问你想穿黑的还是白的,还有款式,你也看看。”凌君寒翻着设计师发过来的画册,把几张图快速翻给他看。 段无心盯着选了半天,茫然道:“白的吧,这款式不都一样的吗?” 凌君寒把几张图放在一起,耐心解释:“有条纹、暗纹、三件套、两件式,领结也不一样。” 段无心:“……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我分不出来。” 让他说出电磁炮核磁跑的区别还行,就这些款式放在一块儿玩连连看,他能一口气全消了。 为难一只白虎的审美,确实有些过分。 凌君寒闷着头笑了笑,认真选出一套给设计师回过去,“算了,我来挑。” “最近辛苦你了。”段无心撑起上半身,靠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撒娇,“筹办婚礼是不是很累?我都帮不上忙。” 实在是场地、嘉宾、布置,他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 所以所有的琐事,全都堆给了凌君寒。 这人既要忙着军政要务,好要管婚礼细节,忙得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见不着人。 “我很乐意做这个,你就只管现身,别当落跑新娘就行。”凌君寒胡乱开玩笑。 段无心倒是当了真,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不会跑的,之前就答应的事情,肯定算数。” 凌君寒被逗笑,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你这口吻,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我结婚了。” 其实两人现在这种状态跟婚后也没什么区别,偶尔一起上班或者陪段无心上课,下班就回家呆着。 心情好的时候遛遛狗,外面要是下雨,就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时不时的也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小事斗嘴,但段无心已经学会生气绝不过夜,小日子越发舒适。 但他还是想给段无心一场婚礼,以一种正式的、神圣的方式,正式邀约,结伴终生。 话说到这里,段无心无端挑衅说:“我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腰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凌君寒咬牙切齿的回:“你还真敢想。” 被碰到痒痒肉,段无心左躲又躲,还不容易避开钳制。 他求饶地举起双手,笑着往后退,“不敢反悔,这辈子已经栽了,下辈子再说吧。” 大概是白天提起了结婚的事儿,晚上段无心做梦到时候,难得梦到了小时候。 他记起那一天的傍晚,他被少年从河水里湿漉漉的捞起来,一人一虎平躺在河边发呆。 星河闪烁,晚风轻拂,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人好像在耳边低语:“以后我不结婚。” 他们俩还拉了勾,当天的树木都是见证。 段无心惊吓了一番,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巴掌拍在裸着的胸膛上,啪唧一声。 凌君寒闭着眼,伸手在他脑袋上随意撸了撸,“别闹,快睡觉。” “你起来,我问你个事儿。”段无心又拍了他一下,表情不太和善。 凌君寒喘了口气,翻身睁眼,“怎么了祖宗,大半夜饿了?” “不是。”段无心皱了皱眉头,回忆方才睡梦中的场景,“你小时候是不是跟我说,你以后不结婚。你要是真不想结,我不逼你。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就一直谈恋爱。” 凌君寒处于半梦半醒,脑子混沌了几秒,“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结婚了?” 段无心想说这人真是翻脸就变卦,无语说:“就那次你把我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你还跟我拉勾来着,你就忘了!” 河里、拉勾、结婚,这几个关键词一组合,凌君寒恍惚好像有了些印象。 他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宝宝,我原话好像是说,你不找母老虎,我也不结婚,就我们俩在一块儿…你怎么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啊。” 冤枉,真他妈冤。 段无心绷着脸,跪坐在床上,怒目圆睁,“你别蒙我。” “真的,你仔细想想。”凌君寒都被气笑了,大半夜被弄醒,一口大锅就莫名其妙往头上扣。 这下轮到段无心陷入尴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喃喃出声:“是…是这样么?” “是的宝宝,你刚出生就给我当童养媳了,现在还想反悔?” 自从上次凌君寒出差这样叫过他之后,称呼就变成了宝宝。平时这样叫还不觉得,这会儿提到刚出生就想着要一起陪伴一辈子,这名字就显得又些意味深长。 偏偏这人还带着一种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压根儿没了方才迷糊的睡意。 胡乱冤枉人被戳穿,段无心伸手把人眼睛盖上,恼羞成怒说:“睡觉!” “别瞎想了,我天天做梦都想跟你结婚。” 凌君寒从背后抱住他,侧头在耳垂上亲了一口,“继续睡吧。” 段无心这下睡不太着,陈年旧事突然摆在面前,其中的细节让他整个人精神得厉害。 一想到那么小的时候就决定跟凌君寒过一辈子,有一种宿命的轮回终于绕到了终点的奇妙。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最初。 原来抱着他的这个人,那么早就已经和他的人生开始纠缠。 这种感觉让他这段时间惴惴不安的恐惧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冥冥之中,他们本就该厮守一生的,他应该更有自信一点。 段无心手臂下滑,扣住腰间缠得很紧的大手,亲昵地蹭了蹭。 那人好像已经进入睡梦,还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段无心盯着交缠的双手想,他真的好爱凌君寒。 在遇到这个人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注定了会苦尽甘来。 - 联邦还没有实施同性婚姻法,他们俩这种一人一兽的情况更是特殊,没办法领证。 但凌君寒找人硬生生做了个山寨版结婚证,还非要拉着段无心拍登记照,把流程复刻到了极致。 但他不打算告诉段无心,免得小朋友难过。 拍照当天,两人换上白衬衫黑色西裤,有模有样。 只是明明是同样款式,一个锋利,一个清朗,截然不同的气质。 往镜头前一站,很是登对。 摄影师盯着镜头,寻思着站位,又抬起头问:“你们俩谁是老公?” 凌君寒知道小朋友面子薄,含糊说:“都是,你直接叫名字吧。” “嘿,我这儿也帮不少同性恋拍过照片,没见你们这么害羞的。” 摄影师笑了笑,摆弄镜头,“不过你们俩都是军官,武力值强,确实不太好分。但心心看起来单薄一点儿,所以…” 真相被戳穿,段无心扬声打断他,“你别猜了,还是拍照吧。” 即便是到现在,段永年都以为他是上面那个,凌君寒被误解了整整两年。 每次提到这事儿,他都憋着一脸坏笑,不肯解释。 床上的事儿何必跟外人说,更何况,凶猛的段少校相当有偶像包袱。 摄影师抬着手指,指挥道:“那心心往旁边挪一挪,头可以稍微偏一下,靠在元帅肩膀上。” 段无心很是不悦,微微抬起下巴啊质疑说:“为什么不是他靠我身上?” “这……”摄影师尴尬一笑,觉得真是难搞。 “他靠着你,也行。” 凌君寒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别为难人家了,赶紧拍。” “微笑,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开心一点!”摄影师嘴里念念叨叨,按下快门。 闪光灯连闪两下,照片即刻出炉。 段无心快步跑过去,捏着照片一角,小心翼翼地捧着欣赏。 红底白衣,两人都带着淡淡的浅笑,肩膀前后微微重叠着,看起来既正式又溢出几分甜蜜。 这次照片比上次那张乌龙黑衣白底的合照,看起来倒是好看不少。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段无心抬起头,冲摄影师温和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很浅的酒窝。 凌君寒这人就是离谱,他妈的还随身带着胶水。 他掏出那两本证件,把照片往上一贴,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段无心盯着照片,又看了眼旁边上下并排的名字停顿了几秒,挪不开眼。 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心里到底还没什么实感。 恍惚之间,他和凌君寒竟然就真的结为了夫妻,挺奇妙的。 摄影师见过大风大浪,此刻瞠目结舌:“你们俩这情况…还能领证?” “嗯,合法了,你不知道么?”凌君寒胡乱瞎忽悠人,冲着交叠的两个小红本拍照上传,顺手转了段无心一份。 段无心保存图片,一脸认真的说:“是合法了,凌君寒说最近才通过的。” “合法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摄影师挠了挠头,觉得这婚庆事业仿佛白干。 他盯着两人的脸,又看了看本,干巴巴说:“不管怎样,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谢。”凌君寒憋着笑说。 段无心把照片上传,发了条简单粗暴的状态:我跟凌君寒领证啦!!! 网友闻风而动,评论刷刷地开始叠加: 【恭喜我寒心大cp,终于修成正果!!!】 【不容易,妈妈等到头发都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婚礼什么时候,谁都别拦我,我想随份子钱!!】 【元帅都等到二十八了,终于把我虎儿子搞回家了嘤嘤嘤】 【等等,就我一人想问,联邦不是同性不能领证么?世界变了?】 【草,如果同性可以结婚,我现在就拉着男朋友□□去…】 【难不成他们军官有什么内幕消息,没听说啊?】 …… 段无心预计的今日热搜应该是凌君寒段无心结婚,想等来漫天祝福。 可是万万没想到,画风齐齐被那两本结婚证带偏,不少网友直接拨打热线打到民政局,要求预约同性领证。 舆论越演越烈,官方被迫出面辟谣: “联邦目前并没有通过同性结婚的办理通道,恭喜凌君寒元帅和段无心少校喜结连理,但他们放上平台的结婚证,是假的!山寨的!所以,大家不要再拨打热线电话,给需要预约的新人留点空间,感谢大家。再次祝二位新人新婚快乐!” 段无心刷到热搜,整张脸黑成一片。 好蠢,被骗了,又被骗了,怎么几年过去,他还是这么容易落入凌君寒的圈套。 就说明明这么多年的都没通过的条例,怎么突然就过了法。 还以为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了,没想到…… 越想越气。 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凌君寒,愤愤不平道:“都怪你,现在大家都在笑我们,你干嘛跟我说可以领证了,更离谱的是,我居然还当真了!!!” 凌君寒耸了耸肩,没当回事儿,“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领证,还不让发?” “堂堂元帅办假|证,你会被军队记过的。”段无心皱紧眉头,被这乌龙搞得一天好心情全无。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直接发张照片就好了,哪儿这么多事儿。 他滑动评论,一字一顿面无表情的念给凌君寒听: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这么搞笑,逼得官方下场,这是头一对吧。” “山寨的结婚证,我笑到满地找头,对不起儿子,我是真心诚意想祝福你们的。” “我他妈直接笑死,就说怎么同性恋合法怎么没收到通知,原来ljh又搞骚操作了。” “楼上姐妹怎么知道是ljh,这种脑回路还挺像儿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有道理,儿子挺虎,把高冷元帅直接带偏,不愧是他。” “他们还冤枉我,明明是你干的!” 段无心念了几条,越念越烦躁,把通讯器往凌君寒手里一砸,“帮我把那条状态删了,重新发一次。” 凌君寒按住他的手,安慰道:“删了再发,不吉利。本来就是讨个好彩头的事儿,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都要被人家笑死了,还吉利。”段无心气鼓鼓地抿紧了唇,不想说话。 这会儿两人的通讯器疯狂爆响,各个亲朋好友也跑来凑热闹。 一边恭喜百年好合,暗藏着各种涌动的心思,祝福完毕个个不忘打趣一番。 最皮的是凌嘉木,特地打来电话炫耀,“嫂子,那证是我找人帮忙做的,做工很真吧,一开始把网友都骗过去了。” 段无心:“……” 此刻就是尴尬,头皮发麻,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他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嘉木哥,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好吗?” 凌嘉木疑惑问:“为什么,你不高兴么?我以为这是惊喜,就没跟你说。” 是挺惊喜的,惊大过喜,害得他白高兴了半天。 段无心叹了口气,懒洋洋应道:“算了,你们兄弟俩都一个德性,当我没说。” 毁灭吧,去死吧。 这场假证风波过去好几天,段无心都没敢去军营,无故旷工。 他心里感叹,还好那群动物看不懂文字,不然免不了又要被调侃一番。 在凌君寒各种骚操作的插杆打诨中,婚礼的时间终于到来。 时间是一早就定好的,段无心二十岁生日当天,和当初许诺的一样。 三月天气正好,适合举办婚礼。 段无心还没到现场,眼睛就被凌嘉木用布条蒙住,搞得神神秘秘。 眼前的布再掀开的时候,他已经落座在婚礼休息室里。 凌君寒的休息室在隔壁,按照习俗,婚礼前两人不能见面。 “我想看看现场是什么样。”段无心被好奇搞得百爪挠心,趴在窗户旁边,作势要拉开窗帘。 凌嘉木制止住他,尽职尽责往那边一挡,说:“哥说要给你惊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现在是在哪儿,我怎么感觉像是被拐卖了。” 段无心嘟囔着重新坐回镜子前,乖乖闭上眼,让化妆师开始化妆。 凌嘉木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嘴里瞎念叨:“等你一会儿看到现场,绝对会感动得哭出来,我保证。我哥对你可是超级上心了,连我看了都眼红得眼泪汪汪。” “这么夸张。”段无心瞥了瞥唇,睫毛被化妆刷扫到,又些刺痛地颤了颤。 越是这么描述,段无心就越是好奇这一场婚礼的模样。 他脑子里闪过凌君寒过往的举动,心里往着盛大的场景幻想。 可惜想象能力有限,琢磨了半天,也没个答案。 贺言作为他的好友,理所当然站在他这一边的阵营。 他插着兜守在门外的过道里来回晃荡,时不时进来汇报情况。 “嘉宾好多都已经到场了,我操,我看到那个好有名的歌手也来了,真有排面儿。” “我刚去隔壁溜达了一圈,元帅今天帅爆,保准你见了腿软。” “还有,他们那边过来接亲的一溜大长腿,不过我打听了一下,集体都有主,可惜。” “你好聒噪。”凌嘉木算是头一回碰到比自己还闹腾的,撑着太阳穴连连叹气。 “嫂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朋友。” 段无心抽空抬起眼解释:“就我军大的同学,他也是同性恋,你有空可以给他介绍个军人对象。” “诶对对对,小哥哥,你单身吗?”贺言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评价似的点了点头,“你长得也不错,我可以考虑。” 凌嘉木后退一步,后背贴在窗户上,瑟瑟发抖,“我恐同,你别考虑。” 贺言嗤笑出声,若有所思地拉长声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恐同即深柜,你很危险。” “………”凌嘉木懒得理他,起身去里间帮段无心拿西服。 等做完头发,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段无心被折腾得有些暴躁,微微嘟着嘴跟化妆师打商量:“口红就不要了吧,我一男的,感觉好娘。” “那就涂个唇膏润一润。”化妆师挺好说话,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走。 段无心强忍着那股粘腻涂抹到嘴上,刚弄完,就弹跳而起,钻进更衣间换衣服。 “心心,搞快点儿,你老公快过来了。”贺言在门口大吼。 段无心伸长脖子回了一声,“马上好。” 西装是三件套的白色,纽扣太多,他梗着脖子弄了好一会儿,才穿戴整齐。 原本计划先以小白虎出场,再变回人形,但凌君寒怕切换途中衣服没能穿好,要是在众人面前裸了身子,那可能会成为当日头条,索性作罢。 更衣室门拉开,门口两人直勾勾看呆了眼。 合适的剪裁勾勒出细腰长腿,衬得白皮肤愈加晃眼。 搭配着胸前特制的白虎模样的水晶胸针,一通打扮,清冷的气质呼之欲出。 不像部队军人,倒像是一个贵气的小王子。 “哇塞,心心你长得也太好看了。”贺言花痴地伸出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不愧是我姐妹。” 凌嘉木受不了他这股粘乎劲儿,往旁边挪了挪,学他哥双手插兜佯装高冷,“别摸我嫂子,我哥看了会揍你。” “你们俩是在讲相声么?”段无心又些害臊地挪到门口,透过猫眼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凌君寒手里捧着花,带着一堆西装男浩浩荡荡地正往这边走。 他的西装和自己是同款,深黑色三件套,把那股锋利的气质展露无疑。 随着步伐的跨动,腿部精壮的肌肉线条从绷紧的西裤里勾勒出来,迷得让人挪不开眼。 如贺言所说,的确是帅得腿软。 段无心撑着门,恋恋不舍的趴在猫眼上大方打量,一边嘱咐道:“一会儿你们差不多得了,别拦太久。” 他舍不得。 “哎哟哎哟,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贺言摇了摇头,挤眉弄眼说,“放心,只要红包够大,我立刻放人。” 凌嘉木皱眉瞥他一眼,一脸严肃说:“我就不是这样见钱眼开的人,我今天绝对站在嫂子这边,我哥回答不上问题,我就不放人进来。” 毕竟被他哥骂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回场子,这不得一次性欺负个够。 “要是森哥帮忙求助呢?”段无心打趣问。 “他……他来也没用,又不是我什么人。”凌嘉木冷哼道。 敲门声响起,门的那边传来凌君寒的声音:“心心,我带着朋友来接你结婚了。” 外面此起彼伏的起哄,敲门声越发激烈,敲得震天响。 一群军人,像是土匪流氓带队抢亲。 “红包,先给红包!”贺言趴在门上大吼,疯狂带节奏。 他垂下眼,看到门缝里瞬间弹过来两个红包,捡起来捏了捏,嘟囔道:“这么薄,抠门的元帅。” 凌嘉木捡起来另外一个,拆开红包,发现里面是一张支票。 他无语地瞥了贺言一眼,“……这位同学,你再仔细看看?” “我操,我头一回见红包装支票的!”贺言瞬间变脸,冲段无心抱歉鞠躬,“对不起姐妹,我倒戈了。” 凌君寒听到里面对话,含笑说:“既然倒戈,就给我开门。” “哥,等等,我这一关还没过呢。”凌嘉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整一整他哥,绝不肯放过。 “嘉木,别闹你哥。”孟与森扬声解围道。 凌嘉木抬高声音,冲门那边扬声吼道:“你闭嘴,要你管!” “问吧,想问什么尽管问。”凌君寒今天倒是特别好说话,懒散开口。 凌嘉木清了清喉咙,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问题,拉长声音说:“一问一答,现在开始。” “嫂子最讨厌的水果。” “所有黄色水果。” “嫂子晚上睡觉最喜欢的动作。” “埋在我怀里抱着。” 段无心微微点了点头,这尺度还行。 贺言抢过话语权,嚷嚷说:“你这些问题太小儿科了,啪啪啪的时候,心心最喜欢哪个姿势?”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凌君寒沉思了几秒,不确定地说:“坐上来,自己动?” 毕竟,某只小白虎扬言,喜欢掌控的感觉。 “对么?”贺言扭过头,一脸天真看向段无心。 段无心涨红了脸,一把捏住门锁,大力拉开。 凌君寒笑着抱住他,贴着耳朵问:“所以,我是回答对了?” “你烦不烦。”段无心瞪了他一眼,不肯说出答案。 他心里闪过自己喜欢的姿势,但这会儿人实在是太多,他可说不出口。 顾昂坏笑着双手插兜,在一边起哄:“所以到底对不对啊?” “不对。”段无心咬牙切齿开口,把头埋在凌君寒肩膀里,不肯抬头。 叶斐靠着顾昂站在一边,帮忙解围,“小段还是心太软,怕老凌猜不出来结不了婚,故意放水呢。” “没意思,三个问题就放人进来了,这个婚礼好无趣。”孟与森懒洋洋发声,火上浇油。 顾昂点头附和,“确实,跟我们结婚那会儿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凌君寒一人给了一脚,笑骂道:“去你们的,到底哪边儿的?” “元帅,你这是红包没给到位啊,自己人胳膊肘还朝外。” 贺言拿着那张支票当扇子,来回煽动炫耀。 “我操,有支票,我们也要。” 旁边闹做一团,追来打去,段无心看着他们摇头直笑。 凌君寒低头没忍住亲了一口,温柔说:“今天真好看,终于要娶到你了。” “我娶你。”段无心纠正他的措辞,又抬起眼眸含情脉脉看着人,“你今天也好帅,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帅气。” “哎哟,你们俩好酸。”顾昂侧头看向叶斐,有样学样,“哥,你好帅,比过往任何一天都要帅气。” 叶斐配合点头,在唇上亲了一下,“你也是,终于娶到你了。” 满堂一阵大笑,个个乐弯了腰。 凌君寒伸手牵住段无心的手,交缠了几秒说:“我先下去,你过五分钟就可以出场。” “嗯,等我。”段无心脸颊微红,仰头在他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放心,不会跑。” 人群闹着离开,段无心看着时间,每一秒简直度日如年。 外面的乐队开始缓缓奏起婚礼进行曲,神圣又悠长,让人对于未来的生活心生向往。 段无心掐着表,时间刚到,就迫不及待往楼下冲。 等到下到一楼,他才终于看清婚宴现场的场景。 段永年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看到人出现,才笑着叫了一声“心心,新婚快乐”。 老父亲强撑着笑意,心里泛酸。 “谢谢爸爸。”段无心应了一声,又目不暇接地盯着布置现场,眼尾瞬间泛红。 凌君寒把婚礼地址选在了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片森林里,刚刚他呆的地方,是一栋新修起来的两层宴会厅。 入口的道路被全部重新布置,连成一道无限绵长的花廊。 而曾经那条小河边的位置,修建出一块巨大的广场,地上全部铺上花瓣,坐满了今日来宾。 漫天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和那些因为微风轻轻扫动的树林交织在一起,美得像一场梦。 他们在这里相遇,相知,也将在这里举办婚礼。 段无心站在花|径的尽头,看着这一切,眼眶泛泪。 这的确是最好的地方,从这一片天地开始,他和凌君寒的缘分就开始交缠,从此密不可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很倒霉,又的确一如既往的幸运。 拥有了凌君寒,好像就拥有了全世界。 而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道路尽头,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视线触碰,他微微晃动手上的鲜花示意。 段无心跟段永年并排着,缓慢迈步,走向凌君寒。 音乐变得略微欢快了些,他在纷落的繁花和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他深爱的人。 好像每走一步,他离幸福就越来越近。 他好喜欢凌君寒,好喜欢这一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人为他编织了一场美梦,而从今往后,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走近,对视,段永年把手交到凌君寒手上,言简意赅的嘱咐:“心心以后就交给你了,要是对他不好,我会揍你。” 带着不舍,又充满威胁。 “好的,爸,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他好。”凌君寒笑着,郑重回答。 段无心有些恍惚的被人拉住,他头一回结婚,一切都很生疏。 就连交换戒指的时候,差点儿因为手颤抖得厉害而套不进去。 鼓掌声欢呼声都仿佛离他远去,只有凌君寒的触感和声音是真实的。 他听见凌君寒的誓言,诚恳又真挚,像是早已在心里练习过千百遍。 “我会一辈子爱你,用我所有的热情和毕生的幸运去爱你,无论战争或者伤亡,无论贫穷或者疾苦,不离不弃,与子偕老。” 段无心感觉心跳无比加快,除了湿润的眼眶,再也说不出半分好听的话。 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大脑空白,捉襟见肘的词穷。 但成为人类两年,他学会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勇敢表达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把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化为动作,抬头主动吻住他的新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片森林,这些鲜花,这群亲友,都是见证。 大概会从十七岁,爱到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直到死去。 他们会永远相爱,就像当初求婚时候的恒星,与宇宙共存,永不消亡。 后面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段无心今天太过高兴,有些发疯。 仪式结束后,就开始挨桌热情敬酒,来者不拒。 凌君寒知道他酒量差,但好日子当头,也就没拦着。 等到一圈走完,晚宴接近尾声,段无心已经脸色坨红,口齿不清。 他兴奋地恨不得抓住每一个人,跟他们细细描述凌君寒对他到底多好。 要是再有个大喇叭,他一定会举着四处乱晃,昭告天下。 他,段无心,在二十岁的时候,跟最爱的人结了婚。 亲戚们吃过晚宴后就三三两两的散去,季枚把场地留给了年轻人们,调侃着让段无心叫了声“妈”,就心满意足带着长辈们先行离开。 好友们倒是迟迟不肯走,还在晚宴上起哄。 顾昂打头,带着坏笑撺掇问:“请问二位新人,什么时候准备洞房?” “洞房,是什么意思?”段无心恍惚地眨着眼,迷茫看着人。 他现在人类语言已经学习得很好,但这个词很生,从未听过。 叶斐笑着吐槽:“老凌,你这个新郎官前期工作做得不够到位,怎么小段连这都不懂。” 凌君寒笑着锤了他一拳,偏头低声在段无心耳边落下两个字,小朋友耳根瞬间通红。 “我们可以去闹洞房吗?”凌嘉木今天也喝了不少,差点儿蹦到桌面上去。 孟与森全程强行拉着人,又被人甩开,两人始终别扭着。 段无心皱了皱眉,严词拒绝,“做……做那种事,你们可不能看。凌君寒脱衣服的样子,只能我欣赏。” 酒一喝多,人就变得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凌君寒捂住他的嘴,往怀里带,占有欲极强地开口:“你的也不能给别人看。” “对、对,都不行,我们悄悄地。”段无心压低声音,软糯的气息扫在耳畔,让人心里发痒。 “不能看……”凌嘉木豪迈地干了一杯酒,口出狂言,“那可以偷听吧?” 孟与森骂了一声“酒疯子”,抬眼看向众人,解释说:“他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 “不要你带,找你男朋友去,给我滚。”凌嘉木被人架着,嘴里念念叨叨。 孟与森懒得跟醉鬼讲道理,直接强势把人扛起,拖离酒席。 顾昂啧了一声,瞬间索然无味,“闹洞房的主力军少了俩,突然就显得有些单薄。” 凌君寒回头看他一眼,体贴说:“整栋楼都是我的,二楼有客房,不如二位自己玩儿去?” 言下之意很明显,快滚,别打扰老子好事。 叶斐勾住顾昂肩膀晃了晃,帮忙劝说:“好了,光光,卖老凌个面子,今晚先让过他。” 自家老公发话,顾昂也就笑着嘟囔了一声,“便宜你个老畜牲了,下次单独约。” “那我这个单身狗也不在这儿当电灯泡,我回家。”贺言举起双手,无奈投降。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懂事,那我们也撤了。”凌君寒捏了捏段无心的脸,低声问:“小醉鬼,能走吗?” “不能,要抱!”段无心拉长了声音,娇气极了,伸长了双臂就往人身上抓。 幸好属下走得早,要是被人看见段少校这幅撒娇样,估计某人又想要旷工三天。 凌君寒笑着把人拦腰抱起,稳步上楼。 今天这副状态看样子是没办法回家,索性在楼上布置的婚房先住上一晚。 段无心脑袋抵在他的肩头上,嘴里念念叨叨。 他问一句,凌君寒就耐心答一句。 “宾客们都走了吗?我还没去送他们,好没礼貌。” “有爸妈他们帮忙照顾,不用管。” “那朋友们呢,那群坏人,非要来偷看我们俩亲热,坏死了。”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没人看我们。” “噢,酒还没喝够,要不我们回房间接着喝?” “还想喝呢?我怕你一会儿耍酒疯,我可压不过来。” 段无心嘿嘿笑了两声,胡乱动了动,“是吧,我力气很大的,我可是军区让人闻风丧胆的小白虎。” “是,你最厉害。”凌君寒踢开卧室的门,抱着人进去,又用脚把门带上。 段无心踩掉皮鞋,撒了欢似的,光着脚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发现旁边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窗帘没拉,外面森林晃动的模样隐隐约约地映射进来,和屋内淡黄色的灯光混在一起。 段无心快步跑过去,滚烫的脸颊贴在玻璃上,轻轻呵气,“好凉。” “今天的婚礼,喜欢吗?”凌君寒踱步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喜欢,超级喜欢。”段无心盯着外面那片熟悉的森林,像是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格外亲切。 这一切,都准备得实在太贴合他的心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低声喃喃,“那我就放心了,我猜你也很喜欢。宝宝,我们终于结婚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现在四下无人,他终于可以剖开心扉,把心底最真实的话讲给心爱的人听。 从段无心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在内心描绘过此刻的模样。或者再早一些的时候,和段无心的初遇,就有想过要在一起一辈子。 这会儿终于梦想成真,总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 “是啊,好久好久。”段无心贴着冰冷的玻璃,身子往后靠了靠,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感觉无比心安。 他侧过头,嘴巴格外的甜,“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相视一笑。 “嗯,老婆乖。”凌君寒猝不及防换了个称呼,叫得段无心浑身僵硬,从头麻到脚趾。 他结结巴巴道:“你乱叫什么?” 凌君寒偏头盯着他,疑惑说:“都结婚了,不该叫老婆吗?你要是想让我继续叫宝宝也行。不过,你好像该改口了。” 这人没大没小,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一点儿都不显得亲昵。 他知道段无心害臊,但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他只想狠狠欺负人。 段无心垂着头,小幅度晃着,“我…你让我酝酿一下。” “行,那我先行使结婚权利,先洞房。”凌君寒把人按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啄着段无心的后颈,低声问:“今天贺言问的那个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段无心脑子里闪过答案,又些不自在地盯着窗外。 隔着玻璃,好像恍惚开始听到初夏的蝉鸣。 明明才三月,怎么会这么吵。 迟钝了一会儿,段无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更响。 他借着酒劲儿,吐露真话:“我喜欢你抱着我,每次这样的时候,都很有安全感。” 话音刚落,段无心整个人被翻了一圈,悬空抱起,后背抵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他被迫用脚踝勾住精壮的腰身,眼睛垂下去看着人,软绵绵的指责:“你吓到我了。” 凌君寒用鼻尖蹭了蹭他,仔仔细细问:“是这样吗?这样抱着,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样?” “是、是这样。”段无心酒劲儿清醒半分,有些不好意思地搂着他的脖颈。 他最喜欢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被凌君寒抱在怀里,很温柔的缠绵。 四肢痴|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喜欢就好。”凌君寒抬头用嘴唇捕捉到他的,很深地吻过去。 段无心被迫承受着浓烈的亲吻,想到那面落地窗,混乱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别在这儿,会被人看到。” 凌君寒嗯了一声,细致地吻上微微凸起的锁骨。 一边四处散落着吻痕,一边笑着吓唬他,“是会被看到,除了人,这些树和花,还有飞过的鸟,都把你看得一干二净。” “那……”段无心噤声,浑身绷紧,因为羞耻,浑身染上了一层很淡的粉色。 他慌张地想躲,却被人锢得更紧,无法动弹。 两人精心订做的西装被无情抛到了地上,整齐的衬衫扣子也散得零落,露出的白皙被酒精和吻染成深深浅浅的一片红。 因为怕被人发现,段无心连手指和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浑身绷紧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你太紧张,放松。”凌君寒用指腹揉着他的腰,缓慢动作。 他垂眼就看到因为担忧而吓得脸色发白的小朋友,轻声说:“刚骗你的,不会有人看到,都走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紧绷的段无心猛然放松力气,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啊了一声。 他慌乱抓着凌君寒的后背,整个人被拥入怀里,感受到因为动作而起伏的肌肉线条,和皮肤传来令人沉迷的温热。 真的很有安全感,很舒服,也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也许是因为刚结了婚,也许是许久之后再一次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也许是被爱的人有力的拥抱着,他想要放纵。 “亲亲我快一点。”段无心嗓音发着腻,指尖压着凌君寒,直白地使唤人。 他知道的,凌君寒很爱他,什么话都总是照做。 瘦削的后背跟落地窗贴在一起,又快速分离,再重新契合。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他们在这片天空和森林的见证下,甜蜜拥吻,炙热纠缠。 如今日神父前的誓言一样,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宝宝,你好甜。”凌君寒含着他的唇,来回品尝,低声呢喃。 嘴上说着甜腻的话,动作倒是气势凶狠,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段无心的声音破碎,他仰头看向窗外那片漆黑的苍穹和森林,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猛然断掉。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真的已经结婚,在他二十岁的时候。 是要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那种。 人和虎的相恋,虽然不合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相爱,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他咬着凌君寒的下唇,羞怯又热情地,终于叫出了那声迟来了两年的称呼。 “老公,祝我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第88章 森木(一) “哥,我来了!”凌嘉木坐在球场边,冲着篮球场上的人挥了挥手。 凌君寒只是回头淡淡瞥了一眼,利落地将手上的篮球传给了旁边的9号。 那个人头发微长,脑袋后面绑着发揪,却不显女气,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散漫的气场。 他单手稳稳扣住,原地起跳,双臂抬起,直接投篮。 凌嘉木顺着篮球的抛物线转动脑袋,听见哗地一声,篮球空心坠落,砸在地上。 “好球!”他情不自禁地吼出声,看见旁边几个看球的女生投过来注视的目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9号撩起衣服下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结实的腹肌一闪而过,引起一阵欢呼。 哨声吹响,比赛结束。 凌君寒慢吞吞朝着他走过去,微微垂眼,目光审视了一番。 盯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作业写完了?怎么又跑来找我。” “我太无聊了,家里憋得慌。”凌嘉木把水递给他,又从怀抱里拿了一瓶自己准备喝的水,递给9号,“没喝过的,本来准备自己喝,送你了。” 水瓶被那双抓过篮球的手捏住,他又些恋恋不舍的松开瓶身,又补充了一句:“青柠味的,我的最爱。” 言下之意,看我多大方。 9号笑着说了声谢谢,毫不客气接过水,拧开,仰头喝下半瓶。 喉结滚动,汗珠顺着起伏滑落下去,砸在微微敞开的球衣上。 “好喝。”9号舔了舔下唇,浑身畅快。 凌君寒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了一圈,简单做了个介绍。 “孟与森,小时候训练队的朋友,最近刚转到我们学校,跟我同班。这傻小子是我弟弟凌嘉木,初中部的。” “原来是你那个头疼的小弟弟,久闻大名。”孟与森含糊不清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散漫。 凌嘉木不悦地抬起圆圆的眼睛,扬声说:“我不小,我已经初二了!你烦死了,把水还来!” 孟与森当着他的面,挑衅似的,又抿了一口,“我喝过的,你还要么?” “你……”凌嘉木被气得半死,亏他刚才还为这人欢呼,原来跟他哥一样的恶劣。 物以类聚。 凌君寒把水放在地上,转着篮球看向孟与森,“明天还有场友谊赛,来么?” “成,老地方见。”孟与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又回头捏着那瓶青柠冲着凌嘉木晃了晃,“谢谢嘉木小弟弟的水。” 他咬字很轻,却在那个“小”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凌嘉木喘着粗气,抬头凶巴巴看着他哥,很是怨念,“你朋友怎么这样!” “人家说的是实话,初中小屁孩,不是小弟弟还是大哥哥?”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把人从看台上拎起来,“乱晃什么,回家吧。” 这是凌嘉木跟孟与森的初次见面,一个十三,一个十六。 也不就差了不到三岁,凭什么说他小。 凌嘉木咬牙切齿,没听清他的名字,但牢牢记住了球衣上的9号。 但人很奇怪,明明很讨厌他们这样的作派,却又喜欢跟着自己成熟的人晃悠。 就比如凌君寒从小羞辱他的智商到现在,他还是喜欢他哥。 没别的,就是慕强。 9号也一样,长得好看,篮球打得很好,听他哥说年纪轻轻就拿了什么竞赛奖。 跟他这种每天挑灯夜读才勉强挤进前十的苦命孩子相比,9号的人生跟凌君寒一样,像是开了挂。 凌嘉木不信邪,他觉得9号肯定晚上在偷偷读书写作业,婊里婊气的学神。 他决定先混入其中,打成一片,再揪出9号的把柄。 然而计划还没实施,周末在图书馆的借阅室,他就再一次碰上了人。 当时凌嘉木正在费劲的从书架顶上往下拿一本书,垫着脚够了好一会儿,堪堪摸到书角。 还没来得及往下拨,书被另一只大手快速抽走。 凌嘉木愤怒回过头,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怼在面前。 嚯,踏破铁鞋无觅处,该死的9号。 “我先看到的,给我。”凌嘉木伸手去抢,书被孟与森高高举过头顶,距离悬殊。 他蹦哒着够了几下,很丢脸,没够着。 只要多喝牛奶,我还会长的,凌嘉木愤懑的想。 他瘪着嘴扭过头,气冲冲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衣领被人拽住。 孟与森稍微用劲儿,就把人拽到了跟前,利落翻了个面儿。 他弯下腰,跟人平视,“没想跟你抢,本来就是帮你拿的。” “噢。”凌嘉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卡顿了几秒,冲他缓慢眨了眨眼,“你人还不错,给我吧。” “叫一声森哥我就给。”孟与森扬起嘴角,故意欺负人,“我比你大,叫哥哥不过分吧。” 凌嘉木挺直腰板,把脖子拉长到几乎喘不过气,也比这人矮了一大截。 他硬气地说:“不叫。” “嘴这么硬,这一点倒是跟君寒很像。”孟与森盯着那张稚嫩的脸,品鉴道。 凌嘉木冲他吹胡子瞪眼,咬了咬牙,强装气势,“就这么硬,爱给不给。” 孟与森轻笑了一声,把书在指尖上转了一圈,然后一把塞进他怀里,慢条斯理开口:“给你,不然人家说我欺负小弟弟。” 又是小弟弟,这人真的很会戳人痛处。 凌嘉木盯着他的背影,埋头低声嘟囔,“年纪大了不起,长得高了不起。” 偏偏孟与森听力极好,慢悠悠又回了头,冲着他笑了笑。 他觉得逗这个小屁孩可太有意思了,一碰就炸毛。 “你哥在二楼自习室,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我哥也在,那我早上问他去哪儿,他死活不说。”凌嘉木哼了一声,把书包勾在背上,抱着书抬了抬下巴,“带路”。 语气很是高傲,他心想:被我逮住了,果然,这俩传说中的学霸还是要学习的。 凌嘉木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后面,进了二楼的隔间。 他推门进去,看见他哥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电影。 凌嘉木:“……” “你怎么来了?”凌君寒看见来人,微微挑了挑眉。 孟与森说:“我刚上楼见着他够不着书,做完好人好事,顺便就把他带过来了。” “你来自习室怎么不带我?”凌嘉木愤愤不平开口,拖开他旁边的凳子正准备坐下,椅子被拉开。 凌君寒指了指对面,低声说:“去对面写作业,我们俩要看电影。没叫你,是怕打扰你学习。” “你们俩不看书吗?”凌嘉木瞪大眼睛。 两人齐刷刷缓缓摇头,孟与森说:“上课都听懂了,还看什么。” 凌嘉木:“………” 是我智商低,是我不配。 怎么会有人专门跑来自习室看电影,他盯着对面一人一耳机,姿态懒散东倒西歪地看着屏幕,气得压根痒痒。 想着作业还有一大堆没写,他又怨念地掏出课本和练习册,被迫做题。 只是那两人一点都不安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时不时发出很轻的笑声。 自习室很空,稍微有些动静就听得格外清楚。 凌嘉木刚想张口,又闭了嘴。 如果他说吵,他哥一定会说:那自己回家写去。 是他硬要跟过来的,只能憋着。 孟与森跟凌君寒看完一部电影,懒洋洋用胳膊碰了碰他,“看累了,出去抽根烟?” “你还抽烟!”凌嘉木偷听到对话,猛然抬起头,上下打量,“我要跟你们老师举报你。” “举报吧,高二三班,李老师,记得把你哥也带上。”孟与森双手撑在桌面上,含笑看人,“好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无耻。”凌嘉木狠狠地写下答案,薄弱的纸张被戳了个大洞。 “走吧。”凌君寒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旋转着把玩。 两人推门出去,自习室重新变得安静。 凌嘉木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好像真不是来学习的,什么也没带。 他懒仄仄的回到座位上,感觉生无可恋。 是他太天真,人家是真的聪明,课下不用学习。 他盯着那道已经卡了二十分钟的数学题,唉声叹气。 人和人的脑子为何不能共用呢?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就没什么提高智商的药? 他把一堆公式先抄在空白的地方,挨个艰难往里套。 怎么算怎么不对劲,越写越觉得离谱。 背后突然飘来一抹很淡的烟味,像是某种薄荷香。 声音从头顶上落下,“公式错了,辅助线也画错了,是连接对角。” 话还没说完,凌嘉木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温热的大掌握住,被迫跟着移动。 一条新的辅助线落在立方体上,他瞬间豁然开朗。 “你真聪明!”凌嘉木猛然回头,孟与森笑得很欠揍地垂眼看着他。 他敲了敲习题册,手指划过空着的几道大题,引诱说:“谢谢夸奖,你要是肯叫我一声森哥,我可以免费帮你辅导作业。” 凌嘉木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凌君寒,心里盘算着这话的可能性。 每次问他哥难题的时候,那人总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带着一种看傻子的怜悯,让人觉得羞愧。 9号跟他比起来,虽然一样的欠揍,态度还是要和善不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孟与森又说:“我那还有一整套笔记,都可以送你,前提是……” “森哥。”凌嘉木接话,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他微微扬着下巴,眨着可怜的小狗眼卖弄可怜,“我都叫了,求你帮帮我。” 凌君寒双手环抱着,靠在看好戏,“你真要帮他辅导?” “嗯,就当献爱心了。”孟与森抬头,佯装活动四肢,“今天正好胳膊酸,不想打球。” 凌君寒点了点头,合起光脑,“那我先走,他有点傻,辛苦你了。” “我不傻,我是反应慢。”凌嘉木嘴里嘀嘀咕咕,却不敢大声反驳。 孟与森被逗笑,终于明白见到这小孩儿的亲切感从何而来,跟他家那只傻狗特别像。 眼睛都圆溜溜的,一碰就炸毛。 稍微对他温柔点儿,又能服软。 “来吧,不会的题都圈出来,我跟你讲。”孟与森拉了把椅子靠着他坐下,懒洋洋半撑着头。 凌嘉木一口气掏出三本习题,趁机压榨,“这道,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都不会。” 孟与森快速扫了一眼,双手改撑着后脑勺,长叹一口气,“嘉木弟弟,你这不会的知识点怕是覆盖了整学期重点吧?上课干嘛去了,忙着看漂亮同桌?” “我同桌是男的,而且并不漂亮!”凌嘉木梗着脖子反驳。 孟与森心想:这是重点么?果然够蠢的。 他从花里胡哨的笔袋里抽了支笔出来,又扯了张草稿纸,按着题号开始讲解。 凌嘉木愣愣的听着,心里一阵震惊的弹幕飘过。 我操,居然能搞出三种思路。 我操,字也写得很好看。 我操,讲得好有条理,比老师说得还容易懂。 我……这哥哥是不是挨得太近了点儿。 孟与森今天没绑头发,偏长的发丝顺着脸颊垂落下来一些,有几缕散落在凌嘉木的脸颊上,感觉有些痒。 凌嘉木不太习惯跟人靠得太近,于是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刚移动半寸,手腕被拉住,又拽了回来。 孟与森啧了一声,“你是有多动症么?写个作业都不安稳。” “不是……”凌嘉木想着都是男的,好像特地说这事儿,是挺矫情。 “算了,你接着说吧。” “你要是哪里没听懂,就直接说。”孟与森抬头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脾气挺冲的,头发倒是挺软,比他家狗摸着舒服。 凌嘉木有些害臊地嗯了一声,自从读了初中,好像就没人再摸过他的头。 他梗着脖子等那只手从脑袋上下去,才慢吞吞解着解题。 孟与森耐性极好,在自习室盯着他做了仨小时作业,终于写完。 凌嘉木夸张地伸了个懒腰,说:“我这是头一回做这么快,感谢有你。” “快么?”都坐了一下午,屁股都麻了。 孟与森哑然失笑,“我觉得,你应该试着去理解思路,而不是背题。” 自己艰难维持前十的笨蛋办法被瞬间戳穿,凌嘉木泄气道:“可是我脑子转得慢,只能靠背。” 孟与森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又有些同情,感觉怪可怜的。 他帮人把练习册合上,“跟我回家,我把以前的笔记都送你。” “真的?” “嗯,只要你叫我森哥。” 凌嘉木此刻哪儿还记得之前的别扭,什么要与人保持距离更是抛到了脑后。 兴奋上头,手臂一伸,就抱着人疯狂摇晃,“森哥,你就是我亲哥!” 孟与森这么随口一说,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 凌嘉木好像吃准了他嘴硬心软的脾性,逮住机会就粘着人不放。 以前不肯叫,现在倒是一口一个森哥,配合着那双狗狗眼,任谁都招架不住。 凌嘉木靠着那几本重点秘籍,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破天荒拿了一回年级第一。 他拿着成绩单跑到孟与森家找人,恨不得立刻炫耀。 等了好一会儿,孟与森才裹着睡袍出来,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 看见来人,他侧身放人进来,慢吞吞问:“你跑什么?喘成这样。” 旁边的大白狗在地上睡成死猪,一动不动。 “我得第一了!702分!真的!”凌嘉木绕开那狗,炫耀似的把那张打出来的成绩单展开,指着上面的排名说:“看,没骗你!” “知道了知道了,好吵。”孟与森找了张湿毛巾擦头发,等到水珠擦干,他才说:“刚出成绩,我就帮你查了。” 凌嘉木还沉浸在喜悦里,脸颊红彤彤的,“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自己不也会查,我知道结果就行了。”孟与森敞着睡袍坐着沙发上,动作很是放荡不羁。 凌嘉木噢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高兴好像显得有些大惊小怪。 他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上下打量着人,“你期末成绩出来了么?超过我哥了没?” “没,还是并列。”孟与森无所谓地点了根烟,淡淡吐出一口烟雾,“我对超过他没什么执念。”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含糊出声,“桌上的礼物是送你的,奖励你期末考得好。” 凌嘉木眨了眨眼,一把拖过礼物盒拆开,里面躺着一整套军式□□。 他爱不释手地摸着枪杆,有些新奇,又有些发怯,“我哥不让我玩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问你喜欢么?” “喜欢,特别喜欢。” “喜欢就成。”孟与森笑着把烟掐灭,解释说:“上周就买了,你哥不让,就避着他偷偷玩儿不就行了。” 凌嘉木啊了一声,表情仍然保持着亢奋,“你就这么笃定我能考好?” “嗯,用了我的笔记还考不好,那真成傻子了。”孟与森弯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因为动作,浴袍的带子缓慢散开,浴袍一下子敞开了个干净。 凌嘉木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听见对面平稳的心跳声。 视线下移,八块整齐的腹肌漂亮排列着,以及黑色的内裤。 “……你把衣服穿好。”凌嘉木扯过他的浴袍带子,把人紧紧勒住。 孟与森差点儿被这一下送人,岔气咳嗽说:“都是男的,你没见过?” 凌嘉木也觉得奇怪,明明他哥也经常这样游泳回来在面前晃来晃去,他看着就跟看块儿猪肉似的。 但孟与森不同,往眼前一晃,就觉得让人害臊。 可能,到底不是亲哥。 “反正,你先穿好,然后教我玩枪。”凌嘉木努了努嘴,把最长的一把□□从盒子里拿出来,四处乱晃着瞄准。 孟与森压住枪杆,提醒道:“别乱瞄,虽然是假的,打人还是很疼。” 他起身重新系好浴袍带子,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立在正前方。 双臂伸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掌心叠在一起端稳枪杆,“三点一线,闭眼标准,对准白墙,就可以射击。” “你怎么什么都会?听我哥说,你以后想走研究路线,不打算从军?”凌嘉木一边艰难瞄准,一边随口搭话。 孟与森贴在他耳边帮忙固定住方向,嗯了一声,“军队有君寒一个人放光彩就够了,我挺懒的,喜欢坐实验室。” “噢,可是我也想当军人。”凌嘉木说着,手一松,一发软弹就弹了出去。 手没拿稳,砰地一声,旁边的花瓶被打得半碎。 孟与森:“………” 他拿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悠悠回头,戏谑道:“就你这瞄准度,离军人还有点儿远。” “我可以练。”凌嘉木气势汹汹,表情坚定地抚摸过枪杆,“就从这一把开始,就是以后凌元帅的第一支宝枪。” 孟与森不忍心泼人冷水,但认真提醒事实,“你说的凌元帅,君寒倒是挺有可能。” “我也很有可能。”凌嘉木端着枪乱瞄,对准大门的方向。 打门,总不会弄坏花瓶了,他在心里嘀嘀咕咕。 射击枪重新瞄准方向,扣动扳机,软弹射出去的瞬间,大门被拉开。 软弹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站在门口的凌君寒身上。 凌君寒捂住胸口,脸色微变,严厉出声,“凌嘉木,你居然玩枪?还敢打我?” “谁知道你出现得这么及时,还有森哥家密码!”凌嘉木瑟瑟发抖,往沙发旁边跑,“这是森哥送我的礼物,你不能抢!” “我是不是说过没经过专业训练不能玩这个,今天就是个例子,下次你要是伤着了人,我会揍你。”凌君寒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快步走过去抓人。 凌嘉木抱着枪,翻身就利落挂在旁边的孟与森身上,小腿不停乱晃。 “森哥快跑快跑,被抓到我们俩都要玩完。” 孟与森一头雾水,想说跟老子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随手送个礼物。 无奈身上的人像树袋熊似的牢牢挂着不肯下去,腿还在他腰上蹭来蹭去,胡乱晃动。 他伸手抓住人的腰往上提了提,快步往楼上跑。 凌君寒加快步伐,朝着两人的方向追过去,“孟与森,把凌嘉木给我放下来,我今天要代替我爸好好教育他。” “我得了年纪第一!我考了702!我就是最棒的!为什么要打我!” 凌嘉木一边瞎嚎着,一边催促孟与森赶紧跑。 孟与森被迫入伙,跟人狼狈为奸。 快步上楼,钻进自己卧室,反脚把门带上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无比熟练。 “凌嘉木,出来。”凌君寒站在门外扬声叫道。 “我不!我今晚就睡森哥这儿,你自己回去吧!”凌嘉木找着靠山,表情很是嚣张。 “孟与森,你也被我弟带傻了?”凌君寒沉沉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威胁,“不出来是吧,行,我等你回来再跟你好好算账。” 话音一落,就传来一阵密集的下楼声。 门外没了动静,凌嘉木喘着气,贴着脖颈悄声说话:“好像走了。” 孟与森手臂还环抱着人,浴袍再度散开,绵软的身体贴着皮肤,完完全全地嵌在他的怀抱里,不知死活的乱蹭。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孟与森发誓他真的对小屁孩没什么兴趣,但莫名其妙的,居然起了反应。 他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无情地唾骂自己。 好不容易把感觉压回去,他艰难出声:“人走了,你是不是该下来了?” “噢,对,我都吓傻了。”凌嘉木松开脖颈,利落落地。 孟与森有些狼狈地侧身拢起睡袍,冲进浴室。 外面传来凌嘉木的声音,天真又单纯,“森哥,我晚上真住你这儿了啊?我不敢回去。” “好。”孟与森随意应了一声,撑在洗手池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他一直就不太喜欢女孩,但也从来没想过会跟男生怎么样。 篮球队里来来往往高的矮的,帅的壮的也不少,包括凌君寒,谁都好像比门外那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来得合理。 他们认识了一年,从十三岁半到十六到距离,变成十四岁半到十七。 凌嘉木比刚认识那会儿长高了一些,但还是矮,刚刚到他肩膀。 就像刚才一样,很容易就能跳到他身上抱住。 四肢细长,脸倒还是肉乎乎的,怎么看,都和自己的理想型挂不上半毛钱关系。 他对凌嘉木好,只是从一开始逗弄人,变成多养只小宠物也不错的心态。 尤其是看他经常被凌君寒欺负,觉得怪可怜,起了怜悯。 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朝着那种方向想象过。 孟与森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凉水,强迫自己清醒。 那可是弟弟,而且是凌君寒的弟弟,真是疯了。 思绪混乱不清,他没了往日平静,在浴室里坐着三十分钟,才慢吞吞地出去。 凌嘉木正坐在床上端详那把枪,腿随意地支在地上,又白又细,好像轻轻一捏,就能起一圈红印。 孟与森别开眼,训斥自己别再乱想。 “你怎么进去这么久?不是刚洗过澡么?”凌嘉木疑惑道。 孟与森撇了撇唇,在离他很远的小沙发上坐下,“我喜欢在厕所思考人生。” 凌嘉木皱了皱眉,“那你思考出什么来了?” “我觉得……”孟与森头一回脸上露出和年纪相符的迷茫,“我的人生要完蛋了。” “我哥对你造成的重创这么惨呢?不至于。”凌嘉木笑着晃了晃脚丫子,“你放心,他要揍也只会揍我。而且,他这个人吧,雷声大雨点小,他才舍不得。” 别晃了别晃了,晃得心烦。 孟与森盯着穿着短裤的小细腿,满脑子都是刚才勾在腰上的触感,鬼打墙似的走不出去。 “草。”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再次重复:“我觉得我的人生要完蛋了。” 凌嘉木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有些慌张踩下地毯,跑到他面前蹲下,仰头看人。 “森哥,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孟与森滚了滚喉咙,盯着他的眼睛说:“木木,我觉得你还是回家住吧。” 也许几天不见,这种奇怪的念头就消失了。 凌嘉木有些不悦地看着他,又装可怜,“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回去吗?现在我哥在气头上,他会骂我。” “他不会,我会跟他解释。”孟与森抬手悬在他的发顶,又尴尬收回,“真的没事儿,回去吧,我突然有点儿不舒服,想睡会儿。” “好吧,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去医院,或者给我们打电话。”凌嘉木把枪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这个我不敢拿回去,先放你这儿,下次过来找你玩。” 孟与森抬眼说:“拿回去吧,你哥会同意的。” “你确定?”凌嘉木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他刚才那么凶。” “我跟他解释,你不用怕。”孟与森作势就拿出通讯器,编辑信息。 凌嘉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把枪抱进怀里,后退了两步,“那我走了,森哥再见。” 听到楼下大门关上,孟与森松了口气。 他跟凌君寒解释完枪的来龙去脉,又劝他可以试着让嘉木接触军事。 你来我往发了十来条短信,终于把这事儿搞定。 孟与森念着“木木”看向窗外,突然笑了一声,心想可能真是撞邪了。 整个假期,他都处处避着凌嘉木,出来玩也只敢单独约上凌君寒,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本以为不见面就不会再有奇怪的念头,只是那天那种感觉一旦开始滋生,奇妙的想法就开始疯长。 最初是想见他,生生忍着。 到后来更是荒唐,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关于凌嘉木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内裤濡湿。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清理情绪,他才迟钝意识到,没救,真的完了。 再开学的时候就进入高三。孟与森心慌意乱,为了躲人,保送军大后,又自告奋勇申请参加研究院的提前集训,搬进了训练营。 一关就是好几个月见不着人,不见面,就不会想,他这样自我安慰。 偏偏凌嘉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他对着干的小屁孩,总是粘黏糊糊的。 他偶尔会在晚自习后打来电话,絮絮叨叨的说学校的事。同学或者老师,考题难或者简单,学校的鸟肥了一圈,或者凌君寒又如何欺负他。 都是小事儿,啰里八嗦的。 只是,凌嘉木再也没掉下过第一,次次稳居首位。 孟与森经常都是安静着抽烟,听着他念叨,时不时的应上一声。 宿舍的小阳台窄窄的一道,他抬头就可以看到每天悬挂的月光。 “森哥,我要中考了,马上就要进高中部啦,不是小弟弟了。”凌嘉木对这三个字,始终耿耿于怀。 孟与森笑着嗯了一声,“等你进高中,我就该毕业了。” 他已经确定保送,离开学校也是早晚的事儿。 他们俩差了将近三岁,就是不可逾越的三年。 凌嘉木问:“森哥,我考试那天你会来看我吗?好久没见你了,有点儿想你。” 孟与森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凌嘉木又说:“你成绩那么好,你来看我,肯定可以给我带来好运的。我不是你弟弟吗?你可不能不管我。” “好,去,考试那天我一定送你。”被这一声“弟弟”叫回神,孟与森没法拒绝,只能答应。 他在心里想,或许是自己走入了误区,也许再见面,真的就只当他是个小弟弟。 中考那天,孟与森跟集训队请了假,准时到达考场。 已经快一年没见,远远的看着那个少年朝他跑过来,差点儿没认出人。 肉乎乎的五官蜕变成了干净的少年样子,个子抽了条,显得四肢更是纤长。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蓝色的校裤看上去无比青春,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森哥,你果然来了!”凌嘉木看上去很开心,一来就热烈给了一个巨大的拥抱,“我今天一定会考得很好。” “嗯,会的,你又不是真的傻。”孟与森终于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手掌的位置比过去高了很多,已经快到自己鼻尖的位置。 孟与森感叹:“长高了。” 小孩儿真是神奇,不过一年不见,变化就这么大。 也许再长长,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学长,女孩子们暗恋的对象。 这样一想,还是小时候好。 老是跟在他尾巴后面,森哥森哥叫个不停,喋喋不休。 “是吧,我就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还不相信。”凌嘉木仰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随即快速闭眼,嘴里念念叨叨,“我要蹭一下学神的光芒,一定能考第一。” 孟与森被逗笑,手掌下滑,捏上他的脸颊,“好好考,别紧张。” “嗯,等我考完,我们一起出去玩。”凌嘉木心态无比轻松,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上考场就紧张得要死的小朋友。 孟与森看了眼时间,马上八点半,“你该进去了,考试加油。” “明天你会来吗?”凌嘉木歪着头问,“你会来吧?” “真当我是你亲哥了,还带天天送的?你怎么不叫君寒?”孟与森学着他的样子,也歪着头看他。 凌嘉木变得比从前更大胆了些,扬起嘴角,“要是可以选择,我更希望你是我亲哥。” 孟与森还在呆滞着,凌嘉木倒退着走了两步,跳起来向他挥了挥手,“森哥再见,我去考试啦。” 孟与森站在原地,品着刚才那句话,突然又自嘲笑出声。 这是对人太好,直接被人当成亲生哥哥了。 十七岁的少年对于青涩莽撞的爱情还有些迷茫不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他不想当凌嘉木的哥哥。 或者说,不止是当凌嘉木的哥哥。 中考两天,孟与森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 目送着人进去,就去找凌君寒打一场篮球,然后再等着凌嘉木考试出来。 凌君寒跟他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等人,一边笑他,“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比我还要上心?中考而已,他挺稳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从小家里就一个小孩,觉得多个弟弟也不错。”孟与森面对好友的眼神,有些心虚地看向远方,不敢直视。 他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一旦说出口,他可能会失去两个人生中重要的人。 孟与森转着篮球,转移话题,“晚上班上有散伙饭,你去么?” “不想去,你要去?”凌君寒对这种聚会也没太大兴趣,只是同学三年,大多数都没什么交集。 “嗯,去吧。我最近在训练营快被逼疯了,真他妈无聊。” 孟与森正说着,就看见凌嘉木兴冲冲地垮着书包跑了出来。 他下了判断,“看这样子,应该考得很好。” “题型我基本上全蒙对了,我觉得不考个第二,都对不起你那堆笔记。”凌嘉木瞥了一眼他哥,问:“你们今晚有约?” 凌君寒:“我回家,与森要去班上的散伙饭,你呢?去哪儿?跟我回去?” 凌嘉木垮下肩膀,瞬间没了兴致,“我们班是明天聚餐,我没地儿去,也不想回家。我还以为你们要帮我庆祝呢,没想到又想把我扔了。” 孟与森于心不忍,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提议说:“要不,跟我一起去,反正都是同学。至于庆祝,我们等你成绩出了一起补上。” “嗯,行吧。”凌嘉木勉为其难答应。 “那我走了。”凌君寒帮他把篮球拿着,又嘱咐一句:“看好他,别让他喝酒。” 一路上,凌嘉木叽叽喳喳地复盘这两天的考试,像只麻雀在叫。 孟与森是真的脾气好,人说一句,他应一句,两人你来我往跟讲相声似的。 散伙饭定在一个火锅酒吧,一群人一边烫着吃的一边干着酒,闹渣渣地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凌嘉木一个生面孔混入其中,一下子吸引了一群女孩子的注意。 有人问:“与森,你带的哪家小弟弟啊?这么嫩?” 孟与森把他拉到软沙发上坐下,笑着说:“凌君寒家的。” 大家热情围住凌嘉木,纷纷调戏:“小弟弟,读几年级了?姐姐漂不漂亮?” 凌嘉木手足无措往孟与森背后躲,扛不住这样的场面。 孟与森笑着护住人,往自己怀里带,“人家刚十五,你们别吓着小朋友。” “你们班同学都好热情。”凌嘉木微微靠在他肩膀上,皱着脸吐槽。 只是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群男生,非要跟小朋友碰酒喝。 孟与森牢记走之前凌君寒的话,来一个挡一个,酒过半场,脸色倒是不变,只是胃里翻滚。 凌嘉木正手忙脚乱往嘴里塞吃的,全场就他一个吃得最欢。 孟与森点了根烟,侧头轻声问:“好吃么?” “好吃。”凌嘉木把一块肉塞进去,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带我来。” 真可爱,孟与森盯着他的那些小动作,心里想。 凌嘉木盯着他面前那杯酒,舔了舔下唇,“我有点儿渴,我也想喝。” “你哥不让你喝。”孟与森有些醉了,弯腰侧过去,因为吵闹声太大,不得不贴着人耳朵说话,“想喝的话,等你成年,森哥再带你去。” 凌嘉木很不服气,这人从一开始就喜欢拿年纪压他,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微微抬起下巴,转过脸看他,“你也没到十八,未成年。” 这一个动作,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嘴唇几乎就要贴上。 凌嘉木心跳猛然加快,想往后躲,后脖颈被手固定住。 孟与森鬼迷心窍地盯着他的唇,定定看了几秒,轻声说:“下周就成年了,四舍五入十八岁。” 成年与未成年,他们俩之间的代沟,好像越来越大,无法逾越。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松开脖颈,往凌嘉木脑门上弹了一个响蹦,缓解方才尴尬的距离。 凌嘉木松了一口气,心跳如雷。 刚刚孟与森跟他的距离靠得太近,那一秒,他差点儿以为就要亲上,好险。 可他森哥怎么看都是一个大直男,是他想太多。 “孟与森,我喜欢你!”旁边一个长发女生突然窜出,张口表白,“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方才还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只剩下无边蔓延的尴尬。 孟与森掐灭烟,微微抬起眼看向她,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彷徨了这么久,刚才,才真正的确认。 他的确是喜欢凌嘉木的,不是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是想要亲吻他的那种喜欢。 女生执着追问:“你喜欢谁?我好像没见你有女朋友。” “嗯,我的白月光,追不到的。”孟与森玩笑中透露出一丝真心。 白月光一样的少年,就应该像月亮一样挂在天上,触不可及。 女生愤愤不平的走了,带着一手八卦,不过十分钟,全班都知道孟与森暗恋着一个白月光,不知道姓甚名谁,但猜测一定很美。 凌嘉木缓和了半天,才喃喃开口:“你的白月光我见过吗?” 孟与森盯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阵,他借着酒劲,鼓起万分勇气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白月光,是个男孩子。” 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好像什么都还不懂的,男孩子。 会撒娇,会叫他森哥,会灿烂的放肆大笑的男孩子。 是,叫凌嘉木的男孩子。 凌嘉木浑身僵硬,卡顿了好几秒,才压低声音震惊开口:“你是同性恋啊!” “嗯,我也才发现。”孟与森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的小少年,好像醉了,但眼里有光,也有凌嘉木的影子。 凌嘉木往后挪了挪,尴尬地舔了舔下唇,语无伦次,“我、我、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怪,我好像身边没喜欢男生的。” 他怕人误会自己嫌弃人,又结结巴巴解释说:“没关系,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 孟与森捕捉到他眼神里的抵触和慌张,鼓起的勇气猛然泄了气。 “乖。”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他的头顶,到底什么也没说。 只是可能酒喝了太多,觉得眼睛有些泛酸。 到了半夜,凌嘉木因为平时规律的作息时间,靠着沙发靠背昏昏欲睡。 孟与森起身跟同学挨个打过招呼,直接弯腰抱着人出去。 他不知道该把凌嘉木送往何处,于是设定成自动行驶,绕着中心区漫无目的地转着。 凌嘉木睡得不太舒服,脑袋撞在玻璃上,时不时地哐哐直响。 孟与森伸手用掌心垫在他脑袋下方,手指埋进柔软的细发里,发丝亲昵地缠绕着指尖。 凌嘉木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嘟囔道:“森哥…说好了,记得请我喝酒。” “木木。”孟与森轻声叫他,目光滑过凌嘉木的脸,想起很个晚上的思念和今晚的怦然心动。 男生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没有回应。 鬼使神差的,孟与森弯腰俯身过去,轻声说:“森哥现在就请你喝酒,好不好?” 凌嘉木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张着唇,浅浅呼吸。 十七岁末的盛夏,森林覆盖树木,孟与森侧头吻住了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