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妖怪太难敕封了》 第一章 小杂种和小畜生 上官流霆对于穿越这件事儿,实在是过于不陌生了。 对于大多数穿越了之后就有各种金手指、系统、经过九死一生千锤百炼之后开拓一片天地,坐拥举世皆惊的财富,或者直接从一朝皇帝做起的穿越人生来说…… 他,一次都没有过。 不仅没有过,他有记忆的穿越经历有十次,前七次都穿成了动物。 就动物来说也不是灵兽珍禽,虎豹豺狼的猛兽都排不上。 这么说吧,举个例子:第七次直接穿成了倭鹿,就是东北话中的傻狍子。 带着记忆穿越成傻狍子其实是一件比较拧巴的事情,心理上极其抗拒那种傻了吧唧,但是生理上却不由自主地做傻事。 被猎人追赶的时候本能就想把头埋在雪里,玩着一个叫一叶障目的游戏。 等脑子里在骂身体蠢的时候已经被逮住了。 人有三魂七魄,命魂最珍贵。 但是如果只拥有最珍贵的,你会觉得不但不珍贵,反而很崩溃。 上官流霆就是这样的,只有命魂。 所以穿来穿去,居无定所。 后三次穿越成了人,一次叫韩大宝,是一个土财主家的智障儿子。 他不是没有智商,而是那一世的人设就是傻儿子。 他想开口说点智商正常的话,但是每到嘴边就成了乌七八糟让人退避三舍的雷人之语。 说完了他自己也想笑,笑出来周围人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看,傻子。” 第二次叫王二麻子,看名字也知道是个啥货色——东游西逛,三餐不济,四体不勤,最重要的是两手空空。 他尝试过跟命运做抗争,但是似乎命运给了他的人设是不可更改的。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借口,只是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懒散小人物罢了。 第三次,他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上官流霆——别误会,只是这一次他的爹姓上官,喜欢喝的酒叫流霆酒。 孩子出生那天,他爹喝得红光满面,没文化又不会起名字,干脆就叫了个酒名儿。 这十次都是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些非常随意的躯壳中,潦草地过半生或一生…… 等待嘎嘣一下就死了的结局,然后再糊里糊涂地开始另一个穿越的轮回,周而复始。 他几乎忘记了这十次穿越之前,自己是一个有文化,有理想,三观正,尤其迷恋古代神话故事的社会主义上进好青年。 所以他在最后一次勇救落水儿童的偶然中沉入冰冷的湖底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害怕,这算是最死得其所的一生了。 孩子活了,他撑不住了,祈祷下一生能投胎而不是穿越…… 能够有一世温饱,从胚胎到垂暮的完整的过程,可以通过双手努力奋斗而赢得的普通人生,就知足了。 ……………… 但往往,事与愿违,少了二魂七魄的他又穿越了。 上官流霆好像躺在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泥土是那么的松软,微风是那么的抚慰人心。 耳边柳莺婉转,悦耳动听。 可鼻子里却冲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臭……臭? 臭气熏天。 被傻狍子那一世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这回不会穿越成屎壳郎了吧?? 他猛地睁开双眼,“腾”地依稀下坐起来紧张地查看自身——呼……还好,人模人样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胸口确认性别,好吧,失去了自摸的乐趣。 再往周围望去,上官流霆被震住了:这里应该是一座山,地势高低起伏,这整个山上只有一株特别显眼的植物——一棵桃树。 这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其枝叶横柯障蔽、郁郁葱葱、遮住了全山的天空。 只在枝叶之间星星点点洒出细碎的阳光来,也能猜出此刻如果没有这棵树,天空该是怎样的明媚和耀眼。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正是桃之夭夭的盛开景象。 满树灼灼其华,他放眼望去的所有地面,全都是落英缤纷,厚厚的一层桃花瓣。 而刚才躺过的地方被压出了一个桃花的凹进去的半身人形,空气里都是鼻子附近的……屎味。 上官流霆就纳了闷了,难道这个地方的桃花就是屎味的桃花?他往鼻子上一抹——有一坨软软的东西,像是什么禽类的粪便。 怪道是!原来是这玩意儿在作祟,他捧起捧桃花把鼻子上的粪便蹭掉,桃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就钻进了心里,这里好美啊。 “小杂种!小杂种!”有一种不是人声的聒噪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飘荡。 上官流霆往周围瞅了瞅,就他一人儿,抬头一看,一只金色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桃树顶上用爪子梳毛。 它发出来的声音是喔喔喔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就是能听懂它在骂人,而且骂的就是自己。 上官流霆心花怒放:嗯??莫非苍天有眼,在辜负了我这么多次以后给了我一个金手指? 看这鸡的品相!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这一身金光灿灿的羽毛!怎么看都是金手指啊!! “金手指爸爸?是你吗?金手指爸爸?” 大公鸡转了转核桃大小的眼睛不可置信:“小杂种居然能听见我说话?但是仍然像个傻货!命魂都没有的傻货!” 这只鸡发出来的仍然是喔喔的鸡叫,但是上官流霆还是瞬间就懂了它的意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啥说这蠢鸡为啥说他没有命魂, 大公鸡飞到他的头顶,“噗”地一声从屁股里坠出一坨东西,上官流霆闪身躲了过去。 低头一看——就是刚才鼻子旁边的东西。 娘希屁,这一定不是金手指,不是金手指凭啥骂人?一定要骂回去! 他恨恨地骂道:“小畜生!” 这只鸡比普遍意义上的大公鸡大了三倍不止,尤其是尾巴,硕大如蒲扇,更像是孔雀尾巴。 但是比起五颜六色的羽毛更显得艳丽无比——像是世界上最手巧的工匠给这只扁毛畜生用了鎏金的技术。 它抖了抖金灿灿,光闪闪的羽毛,忽听得上官流霆骂它是“小畜生”,两只核桃大小的眼睛登时变成了斗鸡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飞过去,用金色的爪子把他的脸抓成土豆丝。 阳光和煦,桃花繁盛。多了这只讨人厌的小畜生,真是映衬了那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第二章 幻化人形的大妖 上官流霆努力感受着穿越过来的这具躯体的本体记忆,居然不像往次那样可以一脉继承。 除了能感知到这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世间,而是一个叫做水月洞天的地方。 水月洞天是一群修仙士所在的异界时空,自含72福地。 他应该是在其中的一块福地上。 每个福地自成一派,修炼方法各有不同。 洞天之外还有别的洞天,修炼的境界之上也有别的境界。 而上官流霆现在占据的这座躯体,貌似啥境界也不是。 姓甚名谁,从前做过啥,一概感知不到。 可是时间却能感受得比较清晰,如果按照普通人世间的时间来算,1307年。 大唐已经覆灭,宋朝也没影了,朱元璋的娘亲应该还在娘胎里。 元朝这个时期,修仙者最多。 为了逃避,也为了奋起。 真的是见鬼的穿越!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地飘过来几句话:“师兄,我怕怕的,我们修为不高,一会儿就在这度朔山上随便采点灵芝灵草什么的,回去做药材吧。这里的狐鬼精怪甚是繁多,咱们不要久留才好。” “师弟莫怕,离三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咱们两个今年能不能进阶到命缔境界的五品药师,拿到仙门大会的入场券,就看这段时日了。 咱们的普品青玉葫芦,可以收一些小妖,只要我们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会那么凑巧就遇到大的精怪。” “唉……咱俩都修了一百多年了,命缔境界还没有到五品,离九品遥遥无期,更别说晋级到下一境界了。 要不是上次听师兄的话,把那东西偷偷地多带在身上几天,怕是现在也修不到四品。师兄,修仙太难了。” “你小声点!那东西的事情是禁忌!整个青玉坛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莫说丧气话,你想想敕封派的那两个倒霉蛋,原倾璃和欧阳熏,一百年就修到了命缔九品, 结果五百年了还是命缔九品,不比咱慢多了?还资质最上乘呢,没拜个好师父还不是白扯。咱俩早晚有一天超过他们!” …………………… ??度朔山?这里是度朔山? 《山海经》里面记载的鬼门关?? 传说中这里有棵桃树,其枝叶遮天蔽日蔓延三千里…… 凭借着十次穿越前对古神话的爱好,上官流霆放眼望去,这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株桃树了。 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向桃树的东北方向望去——桃树的枝干在东北方逐渐下垂,纵横交错竟然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诡异的、巨大无比的门。 脑海中刚闪过鬼门关这三个字,那道木质的门的两侧忽然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却带着黑色残影的两行竖写的字:此间是天地分界,那里即人鬼殊途。 两行字悬浮在木质门两侧,逐渐放大,巨大,闪得上官流霆眼睛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能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这些字复又逐渐模糊消失在空气中。 上官流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下暗想:这是什么玩意!从来没见过字像有生命一样自己会出现,自己会消失?? 那只鸡又开始聒噪了:“没有命魂居然没变成傻子?还能在白天叩得响鬼门关,小杂种看样子有点意思。 不过你左右也逃不过那两个药师,你就等着做他俩葫芦里的药渣子吧。” 上官流霆还没等反应过来啥是命魂,就听见后面一声大呼小叫:“什么东西!我们乃是水月洞天之青玉坛门下的药师!我……告告告诉你,再胡来就收了你做丹药!” 上官流霆回过头去,看见两个青布衣衫、额发束起勒得两鬓高耸,斜插入发际线的看上去2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正拿着葫芦如临大敌般对着他。 两个葫芦发着淡淡的青色的光芒,很弱,一闪一烁。 两个青年男子对视了一下,转向上官流霆:“看起来是个人的模样,居然是个妖怪!” “师兄,也能解释的,度朔山这种地方,普通人怎么可能进的来!” “是妖怪也好,他已经幻化人形,我们把他收了正好用他的灵去炼药升级。” “师兄,他都已经幻化人形了,咱俩是不是收不住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小声嘟囔。 另一个用胳膊怼了一下他:“住口,他估计刚化人形不久,真正的大妖咱们这个普品青玉葫芦不可能会有反应的。” 上官流霆满心满眼都是莫名其妙:“说谁是妖怪?我看你们两个才……哎哎哎??” 被叫师兄的男子大跨步上前,伸出右手就朝着上官流霆的头顶的百会穴抓去! 这一招用得比较毒辣,百会乃诸穴之顶,是人体阳气最盛的地方。 青玉坛的门人显是对上官流霆这个“已经幻化人形的妖怪”颇有忌惮,想一招封住他的阳气,然后无论是人是妖,都没法再施展出太大的手段了。 武功高强的人被封住百会穴,会当场没了一魂一魄,形如痴傻;妖被封住百会,就没办法使用大半妖术,从哪个角度讲,这两个门人都会占了先机。 但是这俩货决计算计不到上官流霆没有开启任何修炼法门,百会穴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普通的穴位,打上去可能有点疼,但是本来就没武功没妖术,封不封又有啥区别? “好你个妖怪,一掌居然拍不住你的百会!” 在上官流霆“哎哎哎”的功夫,他的头上被拍了一掌,对于他来说就是无缘无故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上官流霆虽然还没有修为,但他又不是智障,挨打的下意识就是还手。 所以反手就是一嘴巴子——“啪!”清脆响亮,没有任何套路,也没铺垫任何预兆,青玉坛的被叫做师兄的男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巴掌。 三个人,一只鸡,都愣住了。 水月洞天本身就包含72福地,青玉坛是其中一个,以练丹练药著称。 不只这青玉坛,整个水月洞天都以被扇在脸上的巴掌为奇耻大辱,一般只有严重到欺师灭祖的地步,才会由掌门师兄或师父扇耳光,逐出山门以作惩罚。 日常责罚绝不包括扇耳光这一项。 这时候金毛鸡先反应过来了,两只金爪爪跳起对着抖了抖,看上去像是人类鼓掌的动作,幸灾乐祸地叫着:“喔喔喔,不要脸,没脸了!” 它的话青玉坛的门人能听懂,可能整个水月洞天,只有青玉坛的门人能听懂。这个原因暂且不过多赘述,日后再表。 第三章 玄武之息(求收藏求推荐票) 青玉坛的门人恼羞成怒,屈拇指,然后屈食指、屈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再一一张开,如此反复。 双目微闭,嘴里开始念起咒语。 金毛鸡又开始兴奋起来,抖动着金光闪闪的大翅膀从一根桃树枝跳到另一根桃树枝:“练妖兽!炼妖兽!小杂种要完蛋!” 只见青玉坛门人的肩膀开始隐隐闪出淡青色光芒,光芒逐渐扩散、扩散…… 他明明是喃喃自语,咒语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竟像是在上官流霆的耳膜里嗡嗡作响。 听得“铿铿!”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响声,他的肩膀闪现青光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短的长得像牛又不像是牛的白色的小灵兽。 这个灵兽长得愁眉苦脸的,耳朵垂着,五官上居然能依稀看到眉毛,只可惜眉毛都聚在一处,眼睛也蕴满着老大的不高兴,在额头上还长了一只角。 这灵兽叫愁患,是青玉坛敕封派的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传下来的召唤秘法,每位门人一生只能召唤三次,愁患以吸食妖物为生,最难得的是吸食了妖物躯体,却能留下妖灵入药。 大抵是时候久了,愁患成了妖怨所钟之体,也就越来越长得愁眉苦脸,好像人人都欠它一条命的样子。 青玉坛的被叫做师弟的门人也是被吓傻了,作为所有青玉坛门人的基础技能,他自然也是会使用愁患的。 但是一生只能召唤三次的愁患太过于珍贵,而且召唤愁患抗敌太残忍,所以自己一次都没有见过这只镇派神兽。 此刻,他傻不愣登张大嘴巴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上官流霆现在的状态,不需要等级这么高的灵兽。 只要对方稍微动点脑筋思考一下,试探一下,就能反应过来——杀了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然而固化思维占据了主导地位,先入为主地认为上官流霆是幻化了人形的妖,封百会又跟没知觉一样。 再就是被那一巴掌扇得怒火攻心,还有欠儿登似的金毛鸡在旁边拱火,而愁患食妖是妖族最惨的死法,理论上跟酷刑中的凌迟差不多,就是时间比凌迟短。 它会从妖体上一块肉一块肉地吸食到嘴,每吸食一块,就把流出来的妖血也抽吸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副妖骨和完整的脆弱到无任何反击能力的妖灵。 可见这个门人被这一巴掌气疯了,但从仙门的角度来讲,如此睚眦必报,即使是真的对一只妖,也太失了青玉坛一脉的大家风范了。 上官流霆不知道炼妖兽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青玉坛门人的要拼命的神态,还有金毛鸡的架秧子起哄上来看,他能猜到自己今天的小命要玩完。 太瘠薄悲催了,想自己穿越了10次,没有一次能完整活下来开创一片惊天动地的事业的。 真想问问其他穿越的,都是啥家庭啊?有矿啊?能穿越得那么好。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字儿会飞,鸡会说话,愁眉苦脸的说牛不牛的那玩意要是不跟自己作对也还挺可爱的。 就差自己根骨清奇,天赋异禀,拜个名师,扬名立万了。 可惜,要死了。麻蛋啊,啥也没干就活不成了。 被人说成是妖怪,一穿越过来就被一只鸡羞辱,它还冲着自己拉屎。 太悲催了,以后谁爱穿越谁穿越吧,让我好好活一辈子就行。 愁患眯缝着的小眼睛忽然张开,里面射出一股让人胆寒的黑气,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怨恨,好像能被那种愁患制造出来的氛围如网般包裹,然后被那股黑暗吞没。 上官流霆瞬间就感知到了一种被卸掉神魂的悲伤,竟是一下都动弹不得地瘫倒在地上,瘫倒在厚厚的桃花瓣上。 愁患发出了“普,普”的怪叫,眼见就要开始吸食上官流霆的血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流霆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闪着墨绿色光辉的,圆形图腾。 这幅图腾大到似乎直接连接天和地,冲到了度朔山这棵巨大的桃树上面,伴随着墨绿色图腾的,是图腾本身发出的光芒,愣是把站在桃树枝上的金毛鸡变成了绿毛鸡。 还有一种好像来自上古时代的声音。 那声音苍凉悠远,是一种不知名的荒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空灵的某种动物的叫声。 叫声本身带有一定的蛊惑性,让人神情激荡不受控制…… 这回轮到青玉坛的两个门人瘫倒在地。 上官流霆的心神恢复了正常,热血忽然激荡起来,像是周身充满了不知名的力气,他感受到了周围的莹莹绿光,回头望向笼罩在自己身后和头顶的巨大图腾。 这时候图腾忽然冲出一道“嗡嗡”轰鸣着的气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愁患,愁患“普”地一声,好像受到了重大伤害,渐渐渐渐模糊不见。 青玉坛的门人吓得呆呆傻傻:“这……这是什么妖法……竟然能伤得了本门镇门神兽……” 上官流霆仔细辨认着这个图腾,上面是一只巨大的怪兽,龟身蛇头蛇尾,四只硕大的爪子蜿蜒曲折,威严庄重。 这应该属于这具躯体的原主人。 上官流霆心里开始升腾起一种紧张的窃喜,原主居然还自带这种神奇的东西,看来不是普通人啊! 金毛鸡忘记扑腾翅膀,站在那根树枝上:“小杂种……居然……玄武……” 愁患被打伤后,图腾渐渐消失不见,青玉坛的两个门人中被叫做师弟的那个吓得肝胆俱裂,拽着师兄就想跑,被他师兄拽了回来。 “师哥,我们跑吧,连愁患都被打伤了,这个妖怪我们降不住!” 那位师哥面目狰狞,已经动了杀心,岂能马上收的回来! “刚才我试图封他百会的时候这图腾没出现,只有在召唤愁患的时候才出现,出现了也并没有伤到我们两个,证明他的这个东西只对灵兽管用,对我们药师不管用。” “师哥,我们跟这个人无冤无仇,没必要非得致他于死地……” “天下妖邪,正道得而诛之,亏你在青玉坛门下修炼这么多年,我今天非要他的狗命不可。” 说罢一个闪身,乾坤挪移到上官流霆身旁。 这回也不探他百会了,伸手一抓他的右手腕子,往身前一拽,催动体内真气整个把上官流霆像抡大锤一样抡了起来,朝着鬼门关的方向抛将出去! 第四章 杀心起 上官流霆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不算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摔碎了一地桃花。 登时他的鼻口和额头就渗出血迹来,身上的五脏六腑也仿佛被震碎了一般疼痛。 青玉坛被称作师兄的门人冲着师弟露出了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笑容。 一个闪身腾挪到了上官流霆的身边,手边已经隐隐有青紫色的煞气在流转,朝着地上上官流霆的天灵盖拍去! 命缔四品的修仙士用尽全身真气拍一个废柴,这一掌下去,上官流霆就真得重新穿越了。 他紧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全是各种动物的画面…… 尤其是傻狍子,在脑海中越来越庞大,那个傻了吧唧的眼神,那个一听到声音就想把头埋起来的控制力,简直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说时迟那时快,青玉坛门人的一掌已经拍下!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上官流霆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如期而至。 他诧异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居然挡了一个青铜的人形俑,刚才那一掌直接拍在了人形俑的脑瓜子上。 所以那声惨叫来自于青玉坛的门人,不是来自上官流霆。 不过青铜人形俑也比较惨,脑袋生生地被打凹进去一块。 出掌的那个门人的手登时就肿了老高,还隐隐渗出了血丝来,缩回来的手一直在抖,一时之间他龇牙咧嘴,疼到说不出话来。 金毛鸡站在树杈上,“正气凛然”地喔喔叫道:“咳咳!你们两个欺人太甚了,小杂种跟你们无仇无怨,你们却一直要他性命! 本座实在看不下去了,喔喔喔,我要帮小杂种灭掉你们两个。” 说罢这只鸡张开全部的翅膀——这货的翅膀是真的很大,估计得有三只老鹰的翅膀总核那么大,只见它有韵律地呼扇翅膀,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多了一排青铜人形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快堆满了整个度朔山,上官流霆揉了揉眼睛,这青铜俑怎么这么眼熟呢?? 从前没穿越过的时候好像在历史书里见过啊…… 他望着金毛鸡:“你这召唤的是啥玩意儿?你要把这里都变成秦始皇陵吗?” 金毛鸡呼扇呼扇地来回跳跃:“喔~~起!” 只见成千上万个青铜人俑好似活了起来,挥舞着各种兵器威严地鬼喝一声:“吼!!!” 脸上僵硬的刀凿斧刻的线条随着动作有延迟版的牵动,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像是从地狱里刚刚被释放出来,还没有适应天地之间那一呼一吸之间的稀松平常。 然后这些傀儡一样的青铜人俑朝着青玉坛的两个门人和上官流霆就铺将过来。 那俩门人暂且可以不表,再怎么修为尚浅,毕竟也是一巴掌能把人俑拍出个坑的角色,这边上官流霆可就崩溃了。 他被四个青铜人俑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的长矛就还有几寸的距离就可以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上官流霆开始就地打滚,边打滚边咒骂金毛鸡:“小畜生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些人俑怎么冲着我来了!!” 这句话把金毛鸡也整一愣,随即它拿翅膀挡了挡脸——有点不大好意思——可惜这一挡脸,又召唤出一排青铜人俑,直不楞登地就朝着围攻上官流霆的小团体前进。 青铜人俑们拖着迟缓沉重的步伐,还有青铜制品特有的“铿~锵”的声音,差点把上官流霆气到口吐白沫。 “小畜生!!!你到底是在帮我灭了他们两个,还是在帮他们两个灭了我!!” “喔喔~秦始皇陵的人形俑认主,你不是他们的主人!” 上官流霆刚躲过那长矛俑的致命一刺,眼尖的他看见一只拿着秦弩的俑正在朝他射击。 闪着青色光辉的弩矢瞄准的是他的脑门,这特么的是要爆头啊。 “你这不是在胡扯吗?他们的主人只有秦始皇,我又不是!!啊!!”他的头迅速朝旁边一偏——又躲过去了。 旁边青玉坛门人一边在疲于应付层出不穷的青铜人俑,一边用余光看到了上官流霆的窘迫。 “师弟!你先帮我顶一下,我去拍死那个小子,然后我们用遁地符回山门!” 上官流霆大叫:“小畜生!赶快把这些人俑弄走!不然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金毛鸡一只爪爪悬空,一只爪爪牢牢抓住桃树枝,以抓住桃树枝的那只爪子为轴心,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宝来!!” 上官流霆心下暗骂,这杂毛畜生不知道又在使什么幺蛾子,宝莱!还特么的奔驰呢! 忽然手上多了一把剑,这把剑金光夺目,剑身明黄,上面镂刻纷繁复杂的精美花纹,花纹不可辩,但上面花纹仿佛浑然天成两个楚字——“泰阿”。 上官流霆脑海前闪过了从来没有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穿越记忆之前的记忆,那时候他是一个古文化和古神话的痴迷者,清楚地记得有关这把泰阿剑的传说。 当时,楚国的都城已经被晋国的兵马围困整三年,晋国出兵伐楚,也是为了得到楚国的镇国之宝——泰阿剑。 世人都说这把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但是两位大师没顶这个虚名儿。 只说作为诸侯威道之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 但这凛然剑气却早就蕴含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成熟,即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一剑便可蕴天地之灵气自然显于人前,拥有形迹。 所以在晋国围困楚国这三年,这把剑并没成型,晋王所得消息有误。 后在楚国都城粮草告罄,兵戈无存的危机时刻,此剑忽然剑成。 楚王被逼无奈,想用血祭剑,拔剑出鞘之际,一团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晋国兵马大乱。 须臾之后,晋国旌旗匍地,血流千里,全军覆没。 后此剑为秦王所得,被埋葬在秦始皇陵,世人再无缘得见,泰阿,又名太阿。 现在这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就握在上官流霆的手中,那团磅礴的剑气震得整个度朔山都微微颤抖。 所有的青铜人俑瞬间在一片剑气的笼罩之下,气势赫赫。 原本围攻上官流霆的人俑们转过身子形成拱卫保护的姿态,面对着刚冲过来的青玉坛的门人。 大概是把上官流霆当成了秦始皇。 第五章 秃毛鸡(求收藏求推荐票) 对于青玉坛门人来说,场面有点尴尬,本想趁青铜俑混乱攻击的时刻一掌拍死上官流霆。 而该死的金毛鸡忽然把太阿剑召唤了出来。 这一掌伸出来,还没拍出去,此刻也不得不收回来。 上官流霆用手臂格开面前的两个青铜俑,拿着宝剑对着把掌收回去的青玉坛门人的脸颊“啪啪”就是两个狠抽——不对,一个狠抽,另一个都没来得及抽出来。 他实在没想过这把剑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一个狠抽过去,对方已经飞了出去。 若不是另一个门人反应迅速,在这货飞过去之前,早早地站在鬼门关前面挡着接住他师兄,怕是此刻对方早已经拿到地府永久饭票了。 饶是如此,挡在鬼门关前的青玉坛门人,也被巨大的剑气震得连连退后。 等身体稳定下来接住他师哥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鬼门关,仅有半寸的距离。 他的脸吓得瞬间变色,一挥袍袖掷出一个遁地符,两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上官流霆全身绷紧,还没能从刚才的险境中缓过气来,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终于可以仔仔细细端详这把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剑身光华流转,花纹巧夺天工又浑然天成的精美,“泰阿”两个古楚体字随着宝剑的光芒明暗不定,更显古朴神秘。 上官流霆冲着金毛鸡,试着挥舞了几下,剑气凛然之下削断了离得好远的桃木枝——就有金毛鸡正站着的那一枝。 真真神器啊! 想不到古书描述的那些文字居然能够立体成亲眼所见的现实,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金毛鸡不乐意了,忽然断掉的桃树枝差点让它摔了一个趔趄。 它赶紧跳到另一个枝丫上,用金色的嘴啄了啄自己的脖子。 这只鸡的嘴特别像古代皇宫里赏赐下人的金瓜子,黄灿灿的霎是可爱。 上官流霆忽然想着“瓜子成精了”这个念头,看着它的嘴一开一合地啄自己的羽毛,顿时乐不可支。 “小杂种,没见过这种世面吧!要不是本座,你小命都得玩完!还有心思笑!笑个喔喔!” “你是想说笑个屁吧?还笑个喔喔?你那意思你的叫声像放屁?” 金毛鸡扑棱棱地飞过来,直奔着上官流霆的裤裆抓去! 上官流霆下意识地拿手里太阿去挡,金毛鸡知道厉害赶紧飞高些躲开了。 “你这只狠毒的小畜生!想让我断子绝孙吗??”这只鸡的爪子又长又尖,被它抓一下可了不得! 虽然在这一次的穿越之旅中他还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但是就目前的身材来看,娇妻美妾啥的不成问题,不能白白让一只鸡占了便宜。 折腾完这么一大圈,天地已经悄然变色,一团五彩虹霓爬上天边,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 度朔山被蒙上一层似真似幻的朦胧彩色,一阵微风吹过,巨型桃树的桃花瓣纷纷吹落,给这原本就像仙境一般的地方徒增梦幻般的氛围。 手中太阿剑和周围密密麻麻的青铜人俑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光芒不再,活力不再,眼见就要逐渐消失。 啥情况?这东西还有使用的时效限制?上官流霆拼命用手抓着太阿,却阻挡不住它的褪色的速度。 金毛鸡望望天地,有些紧张地扑腾了几下:“小……小杂种,本座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你你怎么报答我?” 上官流霆很是奇怪这只小畜生为啥不喔喔了,开始人言人语。 其实他是挺感激金毛鸡的,虽然它最初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拉屎,但是经过下午这一战,几乎就可以断定它就是金手指爸爸啊。 不过总觉得它从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状态变得有点……意有所指般的低三下四?? 上官流霆决定诈它一诈:“我做什么要报答你?我差点因为你死了?” “啊!你这只小杂种,本座救了你,你不思报答,反而恩将仇报,你简直猪狗不如、无耻至极、卑鄙阴险!你狡诈!你恶心!你不要脸!你……” “你什么你,你这人类的词儿倒是没少学,用的都不是地方,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报答你了!” 金毛鸡身上的金色毛羽已经随着阳光的隐没而褪去颜色,它显得更加焦灼:“快报答快报答!啊!不行了,快跑!” 说完它就拍拍翅膀直接扑进了上官流霆的怀里,这玩意得有半人多高,神雕侠侣里头的雕估计跟这货差不多大小。 爪子也没剪过,锋利得要命,像铁笊篱一样抓住上官流霆的手腕子:“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去!你沉死了!你下去!为毛我要躲起来!” “去桃树主干的地方,那下面有个洞!快快快!来不及了!” “啥玩意来不及了!”嘴上怼着金毛鸡,身体却按照它说的半拖半抱着它进了那个桃树主干的树洞。 刚进去,天就暗了下来,在最后一丝黑暗来临之前,上官流霆被身边的鸡吓了一大跳! “我艹!你是什么玩意儿?你怎么秃了?” 金毛鸡在黑暗之中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秃毛鸡,漂亮的金色羽毛全部消失,体积缩小了将近五分之一——这五分之一全部来自于毛。 没了毛的金毛鸡,冻得全身瑟瑟发抖,却还挂在上官流霆的身上,摸过去全是一片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下去?你把我的胳膊抓破皮了!” 秃毛鸡更加狠地抓住上官流霆的手臂,抖得连声音都发颤起来:“喔喔喔,怕怕怕。” “秃毛鸡,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本座是凤凰!还没修炼成型,所以又是雏凤!” “凤凰??哈哈哈哈!!你确定不是秃毛鸡是凤凰?” 金毛鸡用嘴使劲啄了上官流霆的肩膀一下,这一下子凶狠到啄到肉皮居然会有“登”的一声,上官流霆疼到呼吸都不匀称了直接把它从手臂上推了下去:“啊呦!疼死我了!” “活该!无知的小杂种,竟然敢羞辱本座!” 第六章 遇险 “你一口一个小杂种到底是为什么?又为什么说我没有命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白天之所以出手救我,根本不是你说得那么义正言辞, 还不是看中了我遇到危险时候的那个玄武图腾!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休想我现在保护你!” 金毛鸡瞬间变成了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样子:“我说我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不知道我是咋出生的…… 也不知道我是啥,我觉得我是凤凰,因为我长得比鸡大,而且我能召唤部分陵墓的鬼灵和陵墓的殉葬品。” “你觉得你是凤凰?我还觉得我是如来佛祖哩!凤凰也不负责召唤鬼灵啊,你是所有陵墓都能召唤吗?” “那倒也不是,嗯……去过的陵墓可以召唤,没去过的就不行了。 白天能召唤,到了晚上就会失去所有能力。” “啥?你去过秦始皇陵?那里面啥样啊?给我讲讲呗?你为啥去秦始皇陵啊?” 金毛鸡晃了晃脖子:“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去过,我还去过一堆陵墓,见过一堆神器。 但是这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而且是我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就模糊记得,不是真正经历过。” 好家伙,上官流霆心里一惊,一开口就是老穿越鸡了。 这小畜生不会跟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吧? 但是问题是,为什么自己对十次穿越的经历都有记忆,并且在穿越的时候会承接所穿越的那个个体的经历和感受。 而对于现在的这个穿越在上面的躯体的过往,却无一丝一毫的感知。 这副躯体从前是做什么的,姓甚名谁,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度朔山上,简直就是一团迷雾。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骂我?仅仅为了骂我?青玉坛的那两个混蛋又为什么说我是妖怪?” 金毛鸡愕然:“你自己有玄武之息你自己不知道?” 玄武,之息?上官流霆意识到金毛鸡说的大概是自己会释放玄武图腾的事情。 的确是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让金毛鸡知道自己不知道。 “哼~我自然知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里那么多废话!再说我是什么也比你这只白天做鸡,晚上做秃毛鸡的小畜生强。” “本座是凤凰!!凤凰!!本座不是鸡!!不是鸡!! 这到底是不是你的身体?你的命魂在这具身体里看起来跟没有一样!” 金毛鸡气得龇牙咧嘴,它没毛的时候实在是过于面目狰狞,看着好笑。 “我呸!作为一只鸡,你肯定没有看过山海经,那里面描写度朔山的时候只说这里面有只鸡,这只鸡好吃懒做啥也不是,就负责每天梳毛,蹦跳,还负责叫。 说得好听点叫雄鸡唱晓天下白,也就是说,你在该出太阳的时候叫一叫,天就亮了。 这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有阳光的时候特别威武,没有阳光就变成了秃毛鸡。 凤凰只是你欺骗你自己的说辞罢了! 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是只凤凰,也有一句古话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明白不?” 金毛鸡对于上官流霆说自己是鸡这件事非常愤怒,拿爪子一下一下地抽上官流霆。 上官流霆边躲边嘻嘻哈哈地羞辱它,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秃毛鸡,这里还属于地球不?” “地球是什么球?小杂种真是愚蠢,这度朔山连着十大洞天和鬼界的一个入口,什么地球不地球的!” 一人一鸡正在树洞里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忽听得外面有一阵似婴儿啼哭,又似野猫叫春的声音。 似有似无,戚戚沥沥。在这暗夜无边里,诡异至极。 金毛鸡“蹭”地一下子躲在上官流霆身后,抖动不已。 “呜~哼~嘤~”每一声都回荡在空荡荡的度朔山上,越来越贴近,越来越贴近…… 那声音凄惨绵长,自带回音,听得人寒毛直竖,心里如同掺入一层细细密密的恐惧,把这树洞的氛围映衬得犹如荒野孤坟,着实瘆得慌。 “这是什么东西?”上官流霆小声嘀咕了一句。 金毛鸡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却透出一股子急促:“你小声点!!是蛊雕!!它找了我好几天了,想吃掉我!” 蛊雕??《山海经》有云: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翻译过来就是,再往东五百里,是座鹿吴山。 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泽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滂水。 水中有一种野兽,名称是蛊雕,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 “这玩意不是应该在水里吗??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本座怎么知道怎么跑到山上来了!你问本座还不如问问这只蛊雕!” “嗷~~~”蛊雕的声音越发凄绝诡异,这种声音极大地考验人心脏的承受能力,听上去就感觉头晕目眩,像是从很高的建筑物上被人扔下来,整个心脏都跟着忽悠忽悠的。 “它为啥要吃你?” “你这不是废话吗!吃了我会涨修为,都说了,本座是凤凰。” “嗯?那我吃了你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过你命丧蛊雕之口。” ………… 金毛鸡已经没有心思理会上官流霆的斗嘴了,它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看样子这几个晚上,它没少吃苦,已经被蛊雕吓破了胆。 上官流霆见状心下不忍,有些可怜金毛鸡,想着等会蛊雕来了,定是要好好护住这只鸡,报答它白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正这样想着,树洞口原本还能看见一丝月光的地方忽然被遮住…… 紧接着一对冒着绿幽幽光亮的眼珠子跟上官流霆的眼睛直接对视上了。 第七章 凶狠的蛊雕 蛊雕的角抵在洞口,双目冒着令人胆寒的绿光。 闪着绿光的眼睛单只来算,就差不多有金毛鸡的头那么大。 蛊雕的头大概因为长了巨大无比的角所以没有办法伸到树洞里面去,仅仅是抵着洞口,朝着树洞里面低声吼叫。 蛊雕的样子恶狠又凶残,他发出的叫声仍如婴儿或者野猫,渗透上官流霆的耳膜。 蛊雕开始用角撞击着树洞的边缘,大桃树的部分枝杈被它撞得簌簌颤抖,但是一时半会还撞不开这个树洞。 金毛鸡抖得厉害:“小杂种快救我啊,快释放你的玄武之息。” 释放个屁,上官流霆暗骂道,那个玄武的图腾的触发条件,他自己都是懵逼的。 本以为是遇到危险自动触发,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难道自己也跟金毛鸡一样,到了晚上就秃了?? 蛊雕比想象中聪明,它撞了几下看暂时撞不动,便尝试着低头把两只长长的角伸进洞内。 而这样它就必须低着头——因为抬着头角进不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低着头的蛊雕看不见洞内景象。 但是它会左右摇摆头部,导致这对坚硬锋利的双角在洞内的空间里一百八十度来回扫。 这对角的长度都快把树洞顶到可视范围内的尽头了,被这玩意儿扫到的话,妥妥的死翘翘,不带犹豫的。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只能凭感觉——在感觉蛊雕的角快要接近身体的时候使劲向上跳跃,简直就是在玩集体死亡跳绳。 几十个回合之后,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不带这么玩的啊,人家跳绳,绳子过来了跳不过就跳不过,蛊雕的角扫过来跳不过就是死。 上官流霆借着绿幽幽的光线向树洞上方望了一眼,的确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怪不得秃毛鸡不飞上去要跟着自己来回跳。 “秃毛鸡你还敢说自己是凤凰……就……就这么几十个回合……你就……就累得气喘吁吁……呼……呀!跳!!”蛊雕的角又一次横扫过来,上官流霆边喊边跳。 金毛鸡跟上官流霆又一次跳了起来,勉强躲过。 “这样下去不行……呼……没让它把你吃了……先把咱俩累死了…… 一会儿……我喊一二三……它再扫过来的时候我们直接坐在它角上……听……听到没有?”上官流霆对金毛鸡喊道。 “我我我我怕。”这回它也不自称本座了。 “怕个鬼!没选择了!一二三!坐角!!!”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一跃而起,一边一个跨坐在了蛊雕的巨型角的角尖上。 由于这对角略有向上的弧度,一人一鸡像滑滑梯一样滑到了角的根部,也就是蛊雕的脑袋的部分。 上官流霆心里暗自感慨,这要是有白天那把太阿剑,直接刺向蛊雕的脑袋,兴许这货就嗝屁了。 蛊雕的脑袋的部分有羽毛,根根竖起,如钢铁般坚硬,由此可推测它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是如此。 这特么的怎么抗衡! 鸡是秃毛鸡,人更是手无寸铁。 这只蛊雕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面多了两个东西,它使劲把角从树洞里面抽离出来。 “啊!!!!!趴下!!!”一人一鸡紧紧抱着蛊雕的角的根部,用身体最低的姿态,以免蛊雕抽角出来的时候撞到树洞的边缘。 等从树洞里出来才知道这只蛊雕的身形有多么庞大——两只巨大的翅膀收缩在身体两侧。 目测如果展开的话少说也有数丈之巨,并且它有四只爪子,抓在地上能砸出四个坑。 此刻它正在拼命甩头,想把头顶上的两个东西甩下来。 “小杂种!!!怎么办!!”金毛鸡不敢离开角飞起来,蛊雕角根部这个位置,简直是得天独厚的灯下黑。 蛊雕是靠吞食取胜的,如果金毛鸡离开角很可能马上变成它的腹中餐。 上官流霆的脑海电火石光般一闪,在蛊雕角上和金毛鸡此刻的情形特别熟悉……好似之前发生过类似的场景…… 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是跟一只像金毛鸡,又好像不是金毛鸡的灵兽坐在什么妖兽的双角上…… 但是那个妖兽温顺得很,不似眼前的这只凶狠毒辣。 似乎有某段久远的记忆跟现在重叠,似曾相识。 他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并非十次穿越经历中的,更像是……现在这副躯体的本体的意识碎片。 这是不同寻常的,上官流霆可以断定,这副躯体的命魂可能已经不在了。 命魂带着这副躯体的绝大部分记忆消失了,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机缘巧合。 但是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魂在这里面,金毛鸡却看不出来,硬说没有命魂。 现在还没心思合计这些,蛊雕角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搞不好会丧命的! 忽然,被逼急眼了的上官流霆灵光一现脱口而出:“啄它眼睛,使劲啄!!” 金毛鸡几乎在听到“啄它眼睛”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下嘴! 这只蛊雕的眼睛貌似是全身上下最最薄弱的地方,没有盔甲般羽毛的防护。 一般的人或者兽也够不着这个高度,金毛鸡对着在自己骑着的角这边的眼睛狠狠啄去!! “嗷!!!嗷!!”这个叫声终于不是婴儿啼哭般瘆得慌了。 虽然怪异,但是任何物种在受了伤害的时候发出的惨叫都基本类似,反正能听出来很疼痛就是了。 经过这一啄,蛊雕的一只眼睛遭受惨痛的重击,流出的血液是绿色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预计这只眼睛废了。 它甩头的力量突然激增,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再也没法安稳地坐在角上,全部都被甩了下来。 金毛鸡跟上官流霆双双开始坠地。 但是坠地的姿态略有不同,因为金毛鸡会飞。 金毛鸡扑腾着翅膀向上官流霆的方向飞去…… 可怜没有长翅膀的上官流霆眼见就要摔个粉碎性骨折…… 玄武图腾终于出现了。 巨大的闪着墨绿色光辉的圆形图腾带着荒凉悠远的上古的呼唤,重现于夜晚的度朔山上。 连接天地般的壮观,笼罩在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后面。 上官流霆跌落在地的速度被瞬间减慢,缓缓地、稳稳地着了陆。 同时从图腾里面射出跟白天一模一样的,带着巨大轰鸣的“嗡嗡”的气流直接冲向了蛊雕! 蛊雕伤了一只眼睛正在嗷嗷嚎叫,一点防备也没用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子! 这一下打在了它的身体上,坚硬如铁的羽毛竟被打透,喷射出许多绿色的腥臭的液体出来。 蛊雕仅存的一只眼里充满了怨毒的愤怒,它并不冲着上官流霆,直接张开骇人无比的喙朝着金毛鸡想一口把它吞下去。 上官流霆心下顿时明白,这个玄武图腾只有在妖兽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出现! 并且目前看来只针对妖兽,对青玉坛的药师就无用武之地。 刚才没有出现的原因是蛊雕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从蛊雕针对金毛鸡的态度来看,图腾是不管金毛鸡的,金毛鸡可真是个孤儿。 蛊雕不再对上官流霆下嘴,目的明确直奔金毛鸡方向张开嘴巴。 这是什么鸟图腾??还自带智能认主系统?? 第八章 鬼门关里走一遭 “秃毛鸡快到我怀里来!快!!!” “喔喔喔!!!”金毛鸡扑向上官流霆,上官流霆把衣服撕开将金毛鸡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 摆出一副“小样儿我有玄武图腾你来打我呀”的姿态。 蛊雕知道厉害,加上玄武图腾呈现波动形的闪烁,伴随着苍凉的沉吟,对蛊雕的攻击有明显的抑制的作用。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在那里,谁也不动。 忽然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蹦将出来,长着健壮的比人腿长很多的巨型爪子。 上半身迸裂状地突起异形般的肌肉,说迸裂是因为这俩东西身上居然还穿着衣服! 衣服明显不合身,过于短小。 像是承受不住身躯迅速庞大,从而碎裂成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 再往上看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獠牙尖耳,但是异常眼熟。 这俩……这俩不是??? 不是青玉坛那两个门人吗?!! 白天还耀武扬威说自己是青玉坛的药师要收妖怪! 怎地晚上变成了这副吓人的模样?? “没想到吧,我二人知道这只杂毛畜生到了晚上就会原形毕露!你们两个妖怪谁也跑不掉。 你这只秃鸡,门派里别的人不认得你,我却认得你! 你只跟青玉坛敕封派的那个讨人厌的醉鬼老头儿混在一起,我青玉坛其他门派你理都不理! 讨厌至极!讨厌至极! 今晚定是要将你们抓回去炼药!我师兄弟二人定可通过你们修成命缔五品药师!”白天的被称作师兄的二货得意洋洋,面貌却更加狰狞。 这俩货还能说话,看来还没有完全丧失心智。 上官流霆皱着眉道:“你们两个这副模样,有何面目说我是妖怪,趁人之危卑鄙之极!像你们两个这样,修到哪个级别都是无用!” “哼,不用你说嘴!纳命来!” 这两人直接奔着上官流霆伸手抓来,金毛鸡从怀里探出来道:“小杂种快跑,你的图腾对这两个腌臜傻货没有用处!” 它刚一探头,旁边蛊雕回过神来,抻着脖子想吞金毛鸡。 金毛鸡与上官流霆同时遇急,万分凶险。 这只蛊雕在某种意义上跟青玉坛那两个变态形成了统一战线,一起缓缓逼近上官流霆和金毛鸡。 上官流霆的脑子一时之间转过了千百遍,太多的疑点浮现:根据山海经记载,蛊雕来自于雷泽之中,生活于水中。 慢慢地也能在陆地上生活,并且长出了一对翅膀,但是不会长时间离开水。 后来因为雷神的出现,独占了雷泽,将蛊雕赶了出去,无奈之下,蛊雕远离了雷泽,跑到黎云荒原,成为了特别可怕的怪兽。 而蛊雕食量极大,巨嘴一口一个人绝对没问题。 作为黎云荒原最强大的怪兽,蛊雕还有个不同寻常的习性:每十年醒来一次,一次也就一天时间。 每次都吞食大量的人类和牲畜,数目不下数千。 那么,这东西为什么出现在度朔山?? 度朔山不是雷泽也不是黎云荒原,甚至连水都没有,只有一棵大桃树。 而且据刚才金毛鸡所说,非常明显这只蛊雕已经追了它好几天了。 蛊雕明明十年只醒一天,其他时间都在睡觉,眼前的这货不用睡觉的吗? 既然每十年才醒来一次,到底什么原因让它天天清醒?? 还有,青玉坛的两个药师,是非常有可能知晓金毛鸡白天和晚上状态的不同; 也极有可能潜藏在度朔山的某个地方,等晚上的时候再来寻仇。 这些可能都没有问题。 但是为什么到了晚上会变成这般模样,青玉坛作为水月洞天72福地的组成部分,应该是正经的修仙门派,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像怪物一样的门人。 这些想法在上官流霆的脑海中转瞬即逝,他边飞速想着,边抱着金毛鸡狂奔。 蛊雕和青玉坛的门人在后面追,三面围攻之下就到了鬼门关的门口。 夜晚的度朔山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在桃树枝叶的缝隙下透出点点的月光,这月光并没有增添一丝一毫的温馨,反而凭空加了许多令人恐惧的气氛。 而且在鬼门关周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黑的瘴雾,更显得阴森无比。 “嘿嘿嘿,你跑不了。”青玉坛的两个门人狞笑着,嘴边的獠牙沾了些许口水,像是盯着一个已经到嘴边的猎物。 旁边的蛊雕有些虚弱了,还在汩汩地往外流淌着绿色的臭血。 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上官流霆的怀里,那只藏在衣服里瑟瑟发抖的金毛鸡。 真真是狭路相逢啊,但是没有勇者胜什么事儿啊。 这种时候再勇猛有个屁用,不过是白白受死。 反正冲上去也是死,后面的鬼门关进去了也是死。 还不如直接跑进鬼门关,好过被这几个人虐杀之后还得被一脚踹进去。 上官流霆一咬牙,心一横,直接抱着金毛鸡跑进了鬼门关。 进鬼门关的那一瞬间,后面的三个仇家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黑雾腾起,一人一鸡消失不见。 这三个面面相觑,都不再向前迈进了。 蛊雕追鸡无望,转头看向两个青玉坛的变了异的门人,绿幽幽的眼睛露出凶光来。 这两个奇形怪状的异化了的鸟人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发觉出不对。 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蛊雕张开巨大锋利的喙,一口把他们两个吞进了肚子。 金毛鸡听得周围一片寂静,悄么声儿地探出头来,大惊失色:“小杂种??你进鬼门关了??” “嗯。” “你自己找死为什么非得带我来!你简直太过分了!” “你再乱喔喔我就把你扔回去!让你看看是在这里好,还是在蛊雕的肚子里好!” 说罢上官流霆作势要把金毛鸡扔回去——转身一看哪里还有门!! 那道桃树枝干垂下来的巨型木制拱门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已经变成鬼了吗?这次穿越之旅就要变成投胎之旅了吗?? 上官流霆心里在止不住地叨逼叨,一会儿见了阎罗王,我可啥坏事都没做过,这副躯体之前干了啥,都跟我无关。 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我不想投胎做傻狍子,鸡鸭猪鱼也不想做,就想做人。 最好投身个温柔乡富贵地,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然后再取个娇妻,半打儿美妾,齐活儿! 啥也不美,就是想得美。 忽然远处传来了极为诡秘的,像是从遥远的逼仄的闭塞的地方传来的鬼哭狼嚎…… 嗷~呜呜呜~ 渗得人心里像长出了一片荒草…… 环顾四周,弥漫着层层叠叠的瘴气,时不时有电闪雷鸣的声音,而这种瘴气是紫色的。 金毛鸡从上官流霆身上跳了下来,蹦跳了几下,舒展了一下羽毛,左右嗅嗅然后回头道:“这个地方不对劲啊,不像是鬼门关,更像是炼妖场。” 第九章 炼妖场里的红衣少女 “啥是炼妖场?” “顾名思义就是炼出妖怪的地方呗。” 好为人师的金毛鸡像看笨蛋一样瞥了一眼上官流霆。 远处似乎有白色的莹莹的光亮,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顺着光亮的地方一边说话一边摸索着向前走。 等近了才发现一群跟刚才青玉坛变了异的门人一样的鸟人,一样的双腿变异成了爪子,一样的迸裂的异形肌肉。 正在围着一块悬在空中的,发着莹莹光亮的,好似羊脂玉一样的石头在疯狂吸食,吸食那块石头释放出来的光芒和气息。 一个一个面目萎靡而狰狞,让上官流霆想起瘾君子在聚众吸毒的场面:他们贪婪地张大嘴巴,身体摇摇晃晃,头颅不自觉地跟着白色光芒的闪烁而抖动。 鸟人们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眼神里充满了迷醉的贪婪…… 仿佛饿到极点的凶猛野兽,只有那一星半点的光才能补充他们的灵魂和血肉。 “小杂种快看!他们在变大!” “闭嘴!我又没瞎。” 这些鸟人在吸食了这块神秘的石头释放的光芒后,身体一点一点地在膨胀,身上挂着的碎片式的衣服越发显得短小拮据。 他们的头顶不断劈下闪电,雷电的轰鸣让人听得肝胆皆为之颤动。 这雷似乎只劈他们,不劈其他的地方。 上官流霆猜测,也许因为这种妖化了的状态活该遭雷劈。 但是这些鸟人已经仿佛走火入魔,并不害怕周遭这些雷电,只顾着疯狂吸食白色石头的光芒。 上官流霆心想:这块石头可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邪性得很。青玉坛的门人也定是因为跟这块石头扯上了什么关系才变成鸟人的。 仔细辨认这些鸟人身上的衣服碎片,与青玉坛门人所穿的并不相同。 甚至他们彼此和彼此之间的衣服碎片也不尽相同,看样子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而这石头似乎能赋予鸟人们异常强大且可以迅速增长的能量。 随着能量的增长,鸟人们的样貌也越来越不像人,五官越来越扭曲,身体越来越畸形,肌肉和骨骼都在持续膨胀。 若说此前变异的青玉坛门人还可以说人语,眼前的这些离人这个字眼儿已经是十万八千里了。 金毛鸡说得没错,这里不像是鬼门关,更像是一个隐秘的邪恶的炼妖场! “喔喔喔~奇怪啊,那道门明明就是鬼门关啊,小杂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这般光景?” “那是因为有不要脸的人在鬼门关门口设置了结界符,你们是被结界符传送到这里来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声。 上官流霆转头望去,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穿着火红火红衣衫的少女。 随随便便束起一个双丫髻,垂下两条小辫子,面如九天之芙蓉,眼如浩瀚星海之明星,唇不点而朱,眉不施而黛。 最重要的是纵使衣衫包裹,也能看出波浪起伏。 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用气息在手上点了一盏蓝色的玄火。 “看什么?我叫苏星璇,这里是青丘山,我来度朔山上采桃花,被一只受了伤的大蛊雕追到结界符这儿,一脚踩空就进来喽。” 上官流霆拱了拱手问:“敢问姑娘,什么叫结界符?” 苏星璇颇为不屑地看着上官流霆:“一看你就没什么修为,感受不到任何修仙士的气息,带着一只秃毛鸡就敢胡乱闯。 结界符的作用,就是圈定一块地方设置结界,结界内外两重天地,掩人耳目用的。” 金毛鸡听这姑娘也管自己叫“秃毛鸡”,老大不高兴,拍拍翅膀道:“喔喔喔,地灵出人杰,山灵出妖精,青丘山最出狐狸精。” 苏星璇杏目圆睁:“呀你这秃毛鸡,信不信我把你做成一只烤鸡?” 金毛鸡吓了一跳:“今天怎么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能听懂本座说话??看你的装扮也不是青玉坛的呀?” 苏星璇轻蔑地哼了一声,正眼都不看一眼金毛鸡:“这有什么,能听懂妖兽之语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整个水月洞天除了青玉坛,没几人有这本事 !所以,如果你再敢骂我,我就直接把你架在火上烤了,连褪毛的过程都可以省略!”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经过这一天一夜,已经有了些患难与共的感觉在。 听得这姑娘说话颇为傲气,对她的因貌美而产生的好感瞬间少了大半,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姑娘如何得知这里是青丘山?” “我就住在这青丘山上,乃是青丘山玄天门的符咒师,自然认识这青丘山的一草一木。” “那姑娘晓得如何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吗?” “这里是青丘山,但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用结界符封住了,结界符这东西是结界里面一个,外面一个,他把外面的结界符放在鬼门关的门口,明显是别有用心。 也就是说,有人在跟鬼界抢夺鬼灵,或者更恶毒地想,是否有人直接把阳寿未尽的扔到这里面来当成妖怪去炼。 并且不容易为人所察觉,因为不会有人随便踏入鬼门关。 就算我住在青丘山,也得找到在设置在结界里面的另一张结界符,否则只能进不能出,转来转去就只能在这里原地绕圈。 时间久了就会变成跟你看到的这些变异的人一样,失去神识做傀儡妖怪,就着了设置结界符的人的诡计了。” 苏星璇不说,上官流霆还没感觉到体内细微的变化。 她说完了之后,心里那点似有似无的记忆开始被感官捕捉,好像有关这具躯体本体的前尘过往的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和心头浮现。 五行易理、阴阳八卦、梅花斗数、奇门遁甲……这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像深藏在体内蛰伏已久,而现在被某把钥匙重新开启。 眼前闪过一堆非常玄妙的实心和空心的圆圈,绽放着神华,闪着巨大的金色光芒一点一点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由这些圆圈组成的两幅图。 心里像是有着来自上古时代的声音,如庄严肃穆的洪钟般的六个字“河生图,洛生书。” 上官流霆心内大骇:“你们看到了么??河图洛书??听到声音了么??” 苏星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金毛鸡拍拍翅膀:“喔喔,本座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陵墓,还有本座征战四方时候的样子,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画面,感觉增加了很多奇怪的知识?” 上官流霆疑惑地想,难道这块石头有着先释放过往能量,把过往所有能量释放到最大,再把这种能量转化成妖力供人驱使的作用?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自己刚才看到的河图洛书应该属于这具躯体原来的主人。 躯体受到白色石头的影响,释放出原本沉寂的,残存在魂魄之间的记忆和能力。 同时如果在时间上精准控制的话,这石头简直就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神器。 而且,这躯体的原主人,够神秘的啊。 第十章 百毒不侵的洞冥草和奇门遁甲 但是青玉坛的那两个门人,为何在结界外就产生变异,这在目前没法解释。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青玉坛本身跟这块石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按照这些鸟人的衣服碎片去推测,除了刚才那两个门人,眼前的这些变异妖怪中,没有任何跟青玉坛门人穿着相像的衣服碎片。 越是完全切割,越是令人生疑。 而且回想起青玉坛两个门人之前的对话,他们所说的禁忌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石头。 所以,青玉坛跟这块石头定是脱不了干系! 同时,上官流霆的脑子里蹦出越来越多的五行易理的知识…… 这幅躯体的主人,不会是个修仙界的风水先生吧?? 上官流霆冲着苏星璇拱了拱手:“敢问姑娘,这个场内的结界符应该如何找出呢?” 苏星璇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得能够懂阴阳定乾坤的术士才能做到,我只是个符咒师。 也就是说,看到结界符我能认出来,但是这么大个地方,我找不到。” 上官流霆的思维里灵光一现,几乎不受自己控制地想到奇门遁甲。 而此刻的有关奇门遁甲的排列组合像罗盘一样在脑海里飞快转动,猛然间又停下…… 杜门、景门、伤门、惊门、生门、死门、休门、开门分别象征着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和西南八个方位。 生死二门在脑海中螺旋一样盘旋扭曲放大,最后变清晰。 变成可以捕捉的两道灵光。 嗯……生门,死门。 肯定选生门啊!上官流霆下意识地判断道:“生门临白虎,在西南方向,我们先往西南方向走吧。” 苏星璇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会奇门遁甲?你是清虚洞天的什么人?” “走罢,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总要有人拿主意不是么?” 他俩带着金毛鸡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群正在聚众吸石头的鸟人,往西南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这里变成了一片僻静之地,没有妖兽也没有鸟人,但是同样的,没有方向。 金毛鸡小心眼,一直记挂着刚才苏星璇说它是“秃毛鸡”的事情。 这会儿逮到机会蹦跳到苏星璇前面去趾高气昂道:“喔~你不是认识青丘山的一草一木吗?这里怎么越走越荒芜了?前面有什么物件儿这回你又不知道了?” 苏星璇一翻白眼:“这只是青丘山的一小部分,更何况既然有神通广大的人在这里设置了结界,我怎么知道结界里面被胡乱放了什么东西?” 她俩正在斗嘴期间,忽然发现一大片闪着淡紫色神华的植物。 就是那种古朴的、很沉稳内敛的紫色,不夺目,不绚烂。 但是一望过去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仙草。 金毛鸡飞快地跑过去,在这片草里欢快地打着滚,边打滚边对上官流霆说:“这是洞冥草啊,喔喔喔~~小畜生,狐狸精快来吃,一人一颗不要吃多了!这里居然有这么一大片洞冥草。” “你才是狐狸精!你这只秃毛鸡!!洞冥草是什么东西?你说吃就吃?毒死我怎么办?” 金毛鸡自己用嘴啄起了一枝草开始大嚼大咽:“喔喔喔~爱吃不吃,我还是刚才才回想起来这洞冥草是什么东西,洞冥草是上古仙草。 别说你不认识,就算青玉坛的炼药师也没几个认识的。估计在没有结界的时候就存在了。 这东西只在妖兽横生的地方吸食妖气和妖类的修炼精华才能成长,吃了之后能够增加修为,并且终生百毒不侵。” 苏星璇将信将疑抱着肩膀兀自强硬道:“我凭什么听一只秃毛鸡的,我偏不吃。” 上官流霆劝了一句:“一般在毒物的百步之内会有相关的解药,这也符合阴阳五行的规律,我信它。” 说罢采起了一株吃了下去,瞬间觉得气力大增,从丹田处涌起了一股清清凉凉的舒适感,被这个鬼地方的层层叠叠的瘴气带来的身体疲乏和沉重的感觉一扫而光。 这更加验证金毛鸡所言不虚,这货应该是跟自己一样,逐渐回忆起了一些从前没有过的记忆。 其实上官流霆还有着更加奇妙的感觉,除了增加了许多类似奇门遁甲之类的知识,他对眼前的这只鸡开始逐渐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这只鸡就是跟在自己身边的。 所以金毛鸡说这是洞冥草,上官流霆的直觉就是完全不打折扣地信任。 苏星璇舔了舔嘴唇,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一跺脚:“哼,吃就吃,谁怕谁。”也拔了一株洞冥草服了下去。 “你不是说生门在西南方向吗?这眼见着除了这一大片洞冥草,啥也没有,根本连结界符的影子都看不到。” 上官流霆沉吟了一会儿,说:“直接奔东北方向的死门吧。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死阴阳本在轮回之间。 在生门找到的也许不是直接的门,而是通往生存的必备条件。 也就是说,没有这些洞冥草我们去死门就一定不会活。 但是你们两个最好注意一下,既然施界者有可能把结界符放在死门,就说明那里一定有着巨大的危险,所以一切小心为上!” 上官流霆的脑子里好像一堆一堆的炸药在到处爆破。 每爆破一点关于奇门遁甲一类的奇奇怪怪的知识,连图带文带理解的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随着爆破渗入到每个细胞里。 可是关于这具身体的情感和记忆却像是死水一般,悄无声息。 就连这些上官流霆从没有经历过的知识体系,随着那块神秘的石头的辐射影响,注入到自身越来越多。 但是坚决不曾带出一星半点的原主的记忆痕迹,着实奇怪。 苏星璇跟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一路往东北方向挺进,愈发临近东北方向,紫色的瘴气就越来越浓重,最后可视范围缩短至一米之内,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受这瘴气影响。 两人一鸡都在心里暗自感叹,若不是刚才服食了洞冥草,此刻不知道光景如何? 寻常人畜定是无法抵御这种瘴气弥漫带来的伤害。 想到这里,苏星璇有些感激地瞄了一眼金毛鸡:想不到这只连毛都没有一根的扁毛畜生居然见多识广。 忽然前面有点点荧光在闪烁,好像有一片稀稀疏疏的萤火虫在贴近地面的紫色瘴气中悬浮。 而这个位置的瘴气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多少。 可异常诡异的是,前面居然有绿幽幽的点点荧光,活像好多只蛊雕的眼睛…… 开始没有蛊雕那种像女人哭泣又像夜猫子叫秧的叫声,只是这种浓重的,具有极强压迫感的沉默,却更令人心生恐惧。 “喔喔喔,有妖气,有大妖!!”金毛鸡躲在上官流霆身后,用头紧贴着他的腰部小声哔哔。 第十一章 妖气的源头 “我用本门的闪光符看一下,我们都看仔细点,这闪光符照射出来的强光只能维持短短一瞬。” 苏星璇用玉指在瘴气中荧光闪烁的方向凭空掷出一道符! 咒语一起,周围就像打出一道强闪电的极度亮光。 这亮光像有穿透性一样无惧周围瘴气,方圆几里地和天地上下霎时都如白昼般。 只听得“啪”得一声,金毛鸡和上官流霆屏住心神、睁大眼睛向那诡异的点点荧光望过去! 这张符的持续时间差不多能有三秒钟,就是在这短暂的黄金三秒钟里,两人一鸡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这仨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喝道: “结界符!” “妖怪!!” “祝馀果!” 第一个和第三个是苏星璇和金毛鸡喊出来的。 上官流霆大概是村口二傻子,看到啥就只会喊些没用的——也不能说他喊的完全没用。 因为那点点的荧光是一只巨大的蟒身上的鳞片! 这只蟒的粗度差不多三个人抱不过来,长度就这三秒钟的时间居然没望到头儿。 而这只蟒大抵已经快要修炼成精怪了,身上的鳞片有稀稀疏疏的部分已经化成了玉质,这莹莹玉色光芒就是那些鳞片散发出来的妖彩。 这只大蟒的硕大骇人的蟒头旁边放着两颗鲜红欲滴的果子,也就是金毛鸡所说的祝馀果。 山海经是记载过祝馀草这种植物,是修仙人士梦寐以求的仙草,有打通经络,增加修为的功效。 更可在辟谷的时候提前服用,据说一棵祝馀草可以抵挡饥饿月余,对于修仙者来说,实实在在是开了挂一样的存在。 但是祝馀果是什么东西就不曾听说过了。 也不知道祝馀草跟祝馀果是不是有啥关联性,眼下也想不清楚那么多。 “结界符就在这巨蟒趴着的地方!在蟒头七寸的下方!”苏星璇大叫道。 上官流霆倒吸一口凉气,这下符的人真真心机深沉…… 场外的结界符放在鬼门关口,无论是晚上出来游荡白天必须回去的鬼灵,还是被人强行扔进去的阳寿未尽的生灵,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就别想再出来了。 鬼灵压根就不想回去,无论助纣为虐还是变化为妖,都属于捡来的重生的机会; 生灵姑且不说能不能知晓这结界符是什么东西,知晓了能不能准确找到也不去纠结,靠近这玉麟蟒所要承担的瘴气就几乎让人窒息。 有些修为的能抵得住离玉鳞蟒远一点的瘴气,在玉麟蟒身边,上官流霆这几个呆的这个位置,怕是不吃洞冥草,神仙也难扛。 就算前置条件都满足,老蟒趴在结界符上,你能拿它怎么地?? 上官流霆此前见识过玄武图腾,胆子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大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向玉麟蟒的方向走去。 苏星璇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动作,大惊失色:“你要去哪里?这只蟒连我派长老见了都未必是对手,你不要自不量力啊。” “不必担心,我尝试着靠近他观察一下。” “喔喔喔,狐狸精没见过世面,小杂种有玄武之息。” “玄武……之息?你这种人会有玄武之息??” 上官流霆没吭声,只凭那三秒钟看到的玉麟蟒的方位摸索着继续前进。 苏星璇举了一簇蓝火出来,又用气息运送到上官流霆面前,在他后面叫道:“用手端着,帮你照明。” 上官流霆没接:“一会儿会有照明的东西。” 巨大的爬行类动物的腥臭直钻上官流霆的口鼻,让他强忍着闻之欲呕的冲动,直觉让他已经感受到了周遭来自于玉麟蟒的存在而引发的巨大威胁。 就是这里了,上官流霆蹲下身去跟瞎子摸象一样想摸那两个祝馀果。 结果摸到了玉麟蟒的身体,凉凉滑滑的,还有一股子湿哒哒的黏液…… 摸上去心里都瘆得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老蟒冲着上官流霆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恐怖的“嘶嘶”的声音,瞬间点亮了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墨绿色的光华闪动在瘴气弥漫的结界内! 苏星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有玄武之息的存在,传说本派掌门有青龙之息,所以符咒才格外灵准,一直都未能亲眼见到,如今见到玄武之息,真真太神奇了。” 上官流霆的脸正对着支棱起来的巨蟒的大嘴,颗颗獠牙挂着口内黏液,血红的舌头像随时能把人卷入腹中。 纵然身后有玄武图腾,上官流霆的心仍被吓到漏掉了好几拍。 老蟒畏惧着上官流霆,不敢真正将他吞下,但是冲着他狰狞嘶吼,口腔内的黏液有滴到了上官流霆的身上,居然像硫酸一样把他的衣服给烧出了几个洞! 是快要成精的蟒毒!上官流霆向玉麟蟒四周望去,果然寸草不生,心里有点后怕。 这要是没有事先吃了洞冥草,玉麟蟒就算不吞了自己,蟒毒也能让他瞬间化成一滩污水,这种震慑足可以让人胆战心惊。 上官流霆尝试着用手推了推玉麟蟒——纹丝不动,看来想让老蟒挪动身体露出结界符是目前人力所无法达到的事情,那么只能让它自己挪动。 上官流霆俯身把两个祝馀果拿在手上,两个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味道之大盖过了玉麟蟒的腥臭。 果实闪耀着淡淡的红色神华,仙香流转,让人闻之便垂涎欲滴。 玉麟蟒见上官流霆拿了祝馀果,瞬间急了。 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对着上官流霆嘶吼的更厉害了,它的眼睛透着一种忿恨的怨气。 上官流霆明白,这一定是老蟒费尽千辛万苦寻来想自己享用的,不管这祝馀果跟祝馀草有没有关联,定是可以食用的上品仙果。 上官流霆把一只果子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果子在玉麟蟒面前晃了晃:“你看清楚,我要吃喽?我真吃喽?” 边挑衅边一步一步向后,向着苏星璇和金毛鸡的地方挪去,然后忽然把果子送进嘴里,大嚼了几下,咽下去了。 汁水四溅的祝馀果,香甜到不是人间美味。 上官流霆咂咂嘴巴,回味着果子的味道,身体四肢百骸忽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每个毛孔都熨帖地打开着,享受着味觉蔓延带来的美好。 第十二章 命蒂初开 头顶上星和神庭两个穴位“咯噔、咯噔”两声闷响,感觉到气息被灌满穴位被冲开的豁然开朗。 身上好像一刹那有了无穷无尽的气力,上官流霆身上出现了几秒钟的光华流转。 万万没想到,一颗祝馀果居然开了督脉,上官流霆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个废柴变成了命蒂一品的修仙士。 还是在没入门派,未拜师门的情况下。 苏星璇不可置信道:“他怎么可能没通过修炼就打开了督脉???我当初还用了将近五十年时间呢!” 金毛鸡伸了伸爪子:“没见识,这就是祝馀果的功效啊。” 苏星璇拍了金毛鸡脑袋一下:“闭嘴!我当然知道了,你这只秃毛鸡!” 老蟒亲眼见到上官流霆吃掉了一颗它苦心收藏的祝馀果,要气疯了,身体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如果它有青筋的话,应该已经气到青筋爆裂。 金毛鸡借着玄武图腾的光看得清楚,兴奋地冲着上官流霆喊:“喔喔喔~小杂种把另一个也吃掉!你的任脉也会被打通!祝馀草五百年才长成,一千年才结果,而且基本不等长成果子就都被可恶的修仙士们吃掉了!” 上官流霆一听这话把另一个果子也送嘴里咽了,甘甜入口的同时,小腹神阙以下气海关元两个穴位“咯哒、咯哒”两声。 瞬间整个丹田发热发胀,身体气力猛增,神华笼罩周身,须臾又退散。 而此刻的上官流霆已经跟刚才形同两人,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也就两颗祝馀果下咽的时间,命蒂二品已成。 不知道那两个青玉坛的门人若是没死,作何感想。 老蟒的眼睛开始发出凶狠的绿光,它不敢对上官流霆下嘴,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冲着金毛鸡和苏星璇的方向猛冲过去! 已经是半精怪的老蟒,冲过来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上官流霆大惊:“秃毛鸡小心!” 说的时候就已经拦不住了,上官流霆跨坐在玉麟蟒身上,被老蟒身体游动的速度扯到了下胯。 饶是刚吃完两个祝馀果,抵御伤害的能力大概也增长了不只几倍,也疼得龇牙咧嘴。 老蟒身上的鳞片竖起,坚硬如铁,尤其是已经玉质了的鳞片更是难以撼动。 而这该死的玉麟蟒无论怎么游动,身躯都太庞大,又长又粗,死死压住身下的结界符,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金毛鸡慌慌张张地飞起来,玉麟蟒的愤怒劈天盖地。 其实它稍微挺起一点身子就能够到正在扑腾的金毛鸡,但是它忽然临时改变主意冲向苏星璇! 苏星璇眼见闪避不及,祭出一张金刚符护住周身大穴,身体也变得坚硬起来。 老蟒大概是气急眼了,它没有一口把苏星璇吞下去,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苏星璇的肩膀! 然后开始撕咬——这是一种报复式的伤害方式——我要整死你,但是整死你之前我先虐你,我要用我的手段将你凌迟处死。 “啊!!!”苏星璇的金刚符还是起了作用,老蟒一下子没撕块肉下来。 但是金刚符虽然对寻常兵器能起到防御作用,成了半精的玉麟蟒的牙齿又岂是寻常兵器,一口下去咬得死死的,还来回撕扯,苏星璇的肩膀瞬间血流如注,娇容变色。 金毛鸡见苏星璇被咬,壮着胆子扑将下来,想像啄蛊雕眼睛一样去啄玉麟蟒的眼睛。 刚才遇见的蛊雕虽然是上古凶兽,但只是气力骇人,智慧极其有限。 玉麟蟒的妖智已开,怎么可能看不出金毛鸡的小伎俩。 松开苏星璇头一扫张开嘴就想吞掉金毛鸡。 金毛鸡没啄到玉麟蟒的眼睛。 玉麟蟒的这个转头快到还保持攻击状态的金毛鸡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眼见就要身入蟒腹。 金毛鸡的瞳孔受到惊吓放大了一倍,翅膀在半空中已经放弃了扑腾开始下坠…… 紧接着只见它把自己的头缩紧含进胸内,闭上了双眼——不亲眼看见自己被吞食就是此刻最大的倔强。 苏星璇忘记了自己肩膀上的剧痛,大惊失色地“啊”了一声。 其实这丫头虽然骄纵,但是心眼不坏。 而她的骄纵也是有缘由的,苏星璇乃是玄天门掌门凌绝息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由于天生阴阳有别,男为阳女为阴,在玄天门的符咒师绝大部分都是以阳为主,除了掌门凌绝息,只有苏星璇一个女孩子。 掌门弟子本就在门派里备受瞩目,苏星璇最小,平日里师兄们对她的纵容可想而知,养成了任性一些的脾气,说话上不甚注意也是有的。 只一点,她心思单纯赤诚,也有极其侠气的一面,此刻眼见金毛鸡是为着自己就要一命呜呼,心下恨不得能替它去死才好。 千钧一发,这时候无论是上官流霆还是苏星璇是怎么也来不及赶到老蟒前面帮金毛鸡拦住这一下了。 清晨的第一丝阳光穿透层层的瘴气照射在了玉麟蟒的额头的正中央,几不可见,微乎其微。 一条极小极小极小的细丝,照射成一个肉眼需要非常专注才能看到的阳光点。 此时,跨坐在玉麟蟒身上的上官流霆,在模模糊糊看到这个阳光点的同时,大声吼道:“金毛鸡!!!天亮了!!!” 如果这时候可以用电影里的慢镜头去一帧一帧地展现,你们会发现有一只全身一根毛都没有的秃毛鸡, 在玉麟蟒缓缓张开的骇人的血盆大口的旁边,一点一点长出了金色的、美丽的、不同寻常的毛羽。 好像春回大地般充满希望,又似得天独厚样自然而然。 不再是晚上的秃毛鸡,也不再有瑟瑟发抖的怂样子,堂堂正正的金毛鸡恢复了有阳光时分的霸气。 这些都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和思维。 金毛鸡听到上官流霆大喊天亮了,下意识地张开翅膀,用爪子勾住玉麟蟒的牙齿倒转了一圈。 在还没有被吞进玉麟蟒肚子之前:“喔喔~宝来!” 第十三章 后羿射日弓 坐在玉麟蟒身上的上官流霆手中多了一把流转着火红色神华的弓! 此弓握在手上滚烫滚烫,完全看不出材质,弓身雕龙刻凤,花纹极其纷繁复杂,红色神华如极光一样流转全弓。 上官流霆所在的玉麟蟒的身体上可供操作的空间极其有限,这弓体型庞大,如果拉开射击明显施展不开。 他当机立断,什么射不射的!干就完了! 于是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箭矢拔了下来,冲着老蟒七寸的位置像掷飞镖一样掷了出去。 吃了祝馀果开了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气力大到惊人,虽是在老蟒身上没有完全摆好姿势,但是金毛鸡召唤出来的这把弓,箭矢锐利无比,红色的神华像火焰一样环绕在箭矢周围。 上官流霆这一掷,在万分紧急的时刻也是用了十成十的气力,箭矢如流星一般飞出,只听得“噗”的一声,穿透了玉麟蟒的七寸血肉之处,暗黑色的蟒血喷溅了出来。 玉麟蟒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剧烈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整个结界都在为之颤抖。 金毛鸡蟒口逃生,趁机飞走,振开金光闪闪的翅膀飞到了上官流霆的身边。 上官流霆拿着火红的弓身从老蟒身上下了来,走到蟒头的地方伸手拔掉了刚刚刺进去的箭矢,反手又刺了进去。 “哧!” “噗!” “嗤!” “噗!” “嗤!” “噗!” 这种刺法,就是怕它死不透啊。 一出一进之间,玉麟蟒已经不堪重负,扭动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绿色的眼眸盛满痛苦,翻滚挣扎垂死之际,老蟒让出了身下压着的结界符。 整个过程苏星璇看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秃毛鸡变成了金光闪闪,又为什么上官流霆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神器,就连老蟒让出了她最关注的结界符,她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中。 “小畜生,这把弓是什么来历。” “喔喔喔,我其实并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我还来不及反应。” “你不知道你瞎召唤,得亏你召唤出来的是可以投掷的,你要是召唤出来一个什么珠子啊,鼎啊,我就得上这蟒肚子里去寻你了。” 老蟒又挣扎了几下,终于断气了,庞大的尸体静止不动,看上去仍然恐怖无比。 恢复了金色羽毛的金毛鸡,爪子也变得金光闪闪。 此刻它正在玉麟蟒的尸体上蹦跳着找玉质了的鳞片,找到一片用爪子死命抓住抠下来一片,找到一片抠下来一片。 不一会儿的功夫,玉麟蟒尸体荧光闪烁的玉质鳞片都被金毛鸡抠得差不多了。 “小畜生你做什么?人死为大,不对,妖死为大,你尊重一下这条老蟒,抠它鳞片做什么?” “想吃我?我偏要抠!”金毛鸡不理会上官流霆的劝阻,继续抠所剩无几的鳞片。 上官流霆不再管它,拔出了老蟒身上的箭矢,合在弓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弓身:真真一把神器,这把弓本身有一人多高,这个体量一看就不是战场上的寻常兵器。 能一下子射死玉麟蟒,此神器功不可没,只可惜有了上一次太阿剑的经历,上官流霆清楚地知道,到了晚上这把神弓将不再属于他,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所以他格外珍惜能够将这把神弓握在手里的感觉。 弓身除了神华和雕刻,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和一个字,这个字不像是刻上去的,也不像是天然长在那里的,凭上官流霆现在的本事还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文字。 图案……这图案倒像是……非常熟悉的感觉,是由一部分实心的圆圈和空心的圆圈组成的。 这不是……脑海中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吗? 刚有了这个念想,弓身的极小的那部分实心空心圆圈组成的图案忽然闪出了金光,上官流霆的手指刚触碰上去,金光就跟他的手指融为一体,而弓身的图案在金光消失之后也跟着消失了。 这太诡异了,上官流霆抬手的时候诧异地发现,消失的这部分图案居然印在了他的左手掌心的地方,非常非常的微小。 开了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眼睛的视力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图案印在他手掌的一瞬间就迅速缩小,最后缩小到在他的眼睛里只是一个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金色点点。 他知道这是河图洛书那部分图案,但是已经看不见了。除了左手掌心的金色小点,没有什么证明刚才弓身的图案曾经存在过。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心里响彻了一个声音:“后,羿,射,日,弓。” 这声音荒凉苍茫,却响在他的体内,不在体外。 他知道苏星璇和金毛鸡没有听到,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听得到。 而他也瞬间明白了弓身上的那个字是羿,后羿射日弓的羿。 这把弓,原来是后羿射日弓。相传洪荒时候,人间的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拥有十个太阳的大地,枯死大量植物和动物,如同炼狱一般民不聊生。 天帝帝俊命令后羿下到人间,协助尧解除人们的苦难,后羿用弓射下来了九个太阳,还人间一个美满太平。自己却因众神妒忌被天帝疏远,后永远流落人间。 如果没有出错,这把弓就是传说中后羿用来射太阳的神器。 更诡异地是,在听到这弓的名字,吸收了弓的图案之后,这把后羿射日弓的火红神华瞬间隐退不见,箭矢的光芒也收敛消失。 手中这把弓箭逐渐缩小,变成了平平常常一把略微锐利一些的兵器。 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把这把神弓怎么着了?” 上官流霆心下骇然,但是表面上仍然维持镇静,他对苏星璇和金毛鸡说道:“走罢,这个地方虽然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危险,但是仍然不宜久留,既然找到了结界符,我们就出去罢。” 苏星璇终于把视线和注意力放回到了结界符上,然后反应过来肩膀上一阵剧痛,她连连点头:“对,咱们走罢。 第十四章 芳心暗涌 两人一鸡踩着苏星璇所说的结界符,眼前空间扭曲变形,变成了一片灵气氤氲,青山屏障,阳光明媚的钟秀之地。 眼前有几条直通山顶的淬灵钢锁,像几条巨龙腾飞云顶。 郁郁葱葱的古树蜿蜒参天,山峰耸奇,鸟兽频现。 空中时不时有些御剑和御鹤飞翔的修仙士来回穿梭。 山顶紫气缭绕,这种紫就不是瘴气的乌漆嘛黑的紫,而是仙风道骨般的紫色。 上官流霆等人所在的是一个山洞里,透过洞口看到外面这片洞天福地的景象。 苏星璇皱了皱眉头:“这是青玉坛的山门。为什么结界符直接传到了青玉坛的山门来……” 随即她捂了一下肩膀:“好痛……”刚才被玉麟蟒撕咬过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 苏星璇在玄天门修行了将近四百年,但是她生性顽劣,不思进取,所以四百年间也只修到了命蒂六品的位置。 是个命蒂六品的符咒师,由于吃了洞冥草,蟒毒倒是没有伤到她,但是撕裂的伤口还是挺深的。 苏星璇的贝齿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对上官流霆说道:“喂!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瓶本门特制的玉灵金疮药涂在我后背伤口的地方?” 金毛鸡抖了抖金色的翅膀,胡乱叫道:“喔喔喔,狐狸精为什么不自己涂?” 苏星璇脸霎时飞上两朵红云,跺脚道:“我自己能够到的话还用麻烦他吗?”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请姑娘把药给我,然后把衣服脱掉吧。” “不……不脱衣服不行吗?” 上官流霆耸耸肩:“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不然姑娘可以回到你所居住的地方找人帮你涂药。” 苏星璇气到无语凝噎,她自己心里清楚本次出山门是偷跑出来的,为的就是调查鬼门关前面结界的事情。 苏星璇有一只非常喜欢的灵兔,刚刚培养成灵智初开,在它身上下了追踪符就放它去度朔山玩耍,谁知灵兔当晚就失踪了。 追踪符的最后显示,灵兔就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但是奇怪的是,苏星璇仍然能感受到它还活着,只是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玄天门的掌门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此事有异,苏星璇入门400年,却修为尚浅,只是个命蒂六品。 就算去调查这件事情,也轮不到她,所以掌门下了命令不许苏星璇私自插手灵兔失踪一事。 那么回去之后身上的伤势如何都要瞒住掌门的。 师兄们都是男儿身,说到底跟上官流霆是一样的,那还不如……不如就让上官流霆给自己上药了。 想到这里,苏星璇在心里暗自啐了自己一下,怎么就不如了,师兄们好歹照顾了自己四百年之久,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不清不楚的人…… 上官流霆哪里知道苏星璇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看着这姑娘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好一会儿,苏星璇对金毛鸡说:“你先出去,”又对着上官流霆道:“你也背过身去。” 金毛鸡才不在乎女儿家的心思:“喔喔喔,谁要看你脱衣服的样子,本座出去了!”抖抖翅膀它飞了。 苏星璇扭扭捏捏罗衫半褪,蚊子哼哼一样对上官流霆道:“你闭上眼睛转过来给我涂药罢。” 上官流霆觉得好笑,存心逗她一逗:“我闭上眼睛如何知道你伤口在哪?万一涂错了,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你岂不是要怪罪于我?” “可是你睁开眼睛,我的后背不是都让你看光了?你万一,你万一动了什么邪念,跟外面那个秃毛鸡联合起来逼我就范,我又打不过你。” 其实命蒂六品的苏星璇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撂倒命缔二品还是初开的上官流霆,但是她已经被后羿射日弓和射杀玉鳞蟒的英勇,震撼得判断不出来上官流霆具体的身份。 看着是个废柴,也许是个宗师? “那就请姑娘考虑清楚,我现在还没有转过身来。” 苏星璇咬着嘴唇小声央求:“那,那你保证不动邪念。” “我保证不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兴许一点就着。” “你你你!你这登徒子!怎地说话轻薄于我!” “姑娘,你有这来回纠结的功夫,我都给你涂完药了,我看你的伤口还是不够疼。” 苏星璇咬咬牙:“我自己闭上眼睛,你涂药罢。” 苏星璇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凝结了一部分伤口,呈现暗红色。 另一部分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鲜红和暗红都在她肩胛骨的位置,老蟒的齿痕犹在,一排齿洞让人看来心有余悸。 也算这丫头命大,要不是事先听了金毛鸡的劝告服食了洞冥草,怕是整个肩胛骨都得烂掉,所幸现在只是皮外伤而已。 她后背剩下的部位洁白如羊脂玉,衣服褪到腰身的地方,腰部曲线若隐若现,肩部的伤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伤口也遮不住肩部的线条,柔美却又曲线突出,若是论身材,这个小妞儿应该是上官流霆所有记忆加起来也不及的完美。 不过上官流霆的心思真的暂时不在这里,他来到这个异世,算起来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却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生死之忧, 还有众多谜团待解,实在没有太多的注意力在一个女人的后背上。 即使她再诱人,现在于上官流霆而言,也仅仅是个景物,跟现在洞口外飞来飞去的修仙士、盘根错节的古树、以及那些横亘天堑的钢索没啥区别。 所以这位大兄弟是真的在认认真真涂药。 有一说一,玄天门的玉灵金疮药真真是个好东西,所涂过的地方虽然不能马上恢复如初,但是明显止血化瘀。 上官流霆手指沾了伤药揉抹在苏星璇绝美的肩膀上,带着一种来自异性的特殊的触感。 苏星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被属于阳刚的气息笼罩着。 稍微有点扰乱心神,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气沉丹田,宁心静气。 苏星璇忽然“嘶”了一声:“你能不能轻点!痛死我了!”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苏星璇细细咂摸走神这两个字,一时心里竟不能自持,小声问道:“你……为何走神?是因为你动了……邪念吗?” “暂时还没有。” 苏星璇被泼了一盆冷水,噘起小嘴哼了一声:“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邪念啊?” 上官流霆一愣:“姑娘听上去好像很期待我动邪念啊?” 第十五章 青玉坛 苏星璇脸一热:“我呸!你要是敢动邪念,本姑娘一张撕魂符下去,把你的魂魄撕成碎片!” 上官流霆狠狠地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伤口:“姑娘既然这么有本事,也不见把撕魂符好好地用在刚才的巨蟒身上。” “啊呦呦呦,痛痛痛,你轻点!那是……因为撕魂符失败率高,而且只能用在人身上。” 上官流霆涂完了药,把手指搓了搓,然后把苏星璇的衣服向上拽了拽。 苏星璇继续叨叨:“喂,你叫什么啊,从哪来啊?那只秃毛鸡是什么来历?你住哪啊?我要是明天找你上药,上哪找你去啊?我……” “姑娘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在下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怕是明天就不便帮姑娘上药了,还有……” “还有什么?”苏星璇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还有,姑娘要是涂完了伤药也不好好把衣服穿上,在下可就真的要动邪念了。” “啊?涂完药了么?” “嗯。” 苏星璇咬唇:“涂完了你不早点告诉我,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说罢苏星璇开始迅速地穿衣服,像是慢上一点就要被上官流霆瞧不起一样。 可惜上官流霆并不能体谅女儿家的小心思,他已经走出洞口。 金毛鸡扑棱棱地飞过来站在他肩膀上——没开任督二脉前要是这么一站,上官流霆非被压塌下不可,现在只是觉得左肩膀略沉,其他无感。 “小杂种,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们?我不记得我何时跟你这样亲密了,我只记得你试图往我头上拉屎来着。” “喔喔喔~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们都一起经历生死了,自然是好兄弟,而且本座瞧着你可怜,得跟着你保护你。” “哦?你这么好心?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贪图我的玄武之息,怕晚上变成秃毛鸡再被蛊雕之类的追捕才跟着我呢?” 上官流霆也就是逗逗金毛鸡,其实金毛鸡跟在身边挺好的,而且他们两个似乎正好形成互补之势。 并且刚才在他出洞口的时候,金毛鸡自然而然地飞过来站在他肩膀上的感觉,如此熟稔。 好像与生俱来,他们两个就是在一起的,命运相连,荣辱与共,也肝胆相照。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明明刚刚结识一天,却如好几辈子的老友一般。 金毛鸡讪讪地干喔了两声:“本座体谅你肉体凡胎,眼界低俗,本座慈悲不跟你一般见识。所以……现在我们去哪儿?” 上官流霆沉吟了一会儿道:“刚才苏星璇不是说这里是青玉坛吗?反正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去调查一下那个害人的炼妖场是怎么回事。” “喔喔喔!去青玉坛!!我觉得你要是调查这个,还不如拜入青玉坛门下,青玉坛有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门派,500年来没有收过弟子,我认识这个门派的掌门。” “你认识这个门派的掌门?一个弟子都没有的光杆掌门认识有什么用处?” “500年前有弟子,小杂种真是孤陋寡闻。” “小畜生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跟着我,就不许叫我小杂种,我叫上官流霆,听清楚了没?” “什么叫跟着你,本座这是让你跟着,所以保护你!小……上官……啥玩意?” “流霆!” “流霆……太绕嘴了,没有小杂种朗朗上口,喔,行吧,本座迁就你,流霆就流霆,那你也不许叫本座小畜生。” “那叫你啥?你叫啥名字?” “本座叫……??嗯??本座好像没名字,不如你给本座起个名字,威武霸气一点的。” “威武霸气啊,我想想啊,秃毛鸡……你就叫阿秃吧。” 金毛鸡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抖了抖翅膀,一听说要给自己起名叫阿秃,伸出翅膀就要扇,上官流霆转脸躲过了。 “凭什么你叫上官流霆这么好听的名字,本座要叫阿秃!本座是金色的,金色!!叫阿金也比阿秃强!” “叫阿金不诚实,你毕竟晚上是秃毛鸡,不然各退一步叫阿黄吧……金色退一步,阿黄,你觉得怎么样?” “阿……黄……像狗名……” ……一人一鸡踏入了青玉坛山门巨大的金色传送图腾中,声音逐渐消失不见。 等苏星璇整理好衣服追出来,早就已经没了影子。 “哼!臭小子!秃毛鸡!也不说等一等我啊!!”娇俏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被空旷的山谷折叠成多重奏:“等一等我啊!等一等我啊啊啊!” 传送图腾直接把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传送到了山顶,就是刚才看到飞来飞去的修仙士和淬灵钢索的最终目的地。 山顶灵气缭绕,云霞漫舞。 青玉坛所在的山峰间有各种修仙士布下的结界和阵法,用气不同,显现不同。 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七彩虹霓,好像光华流转的各色琉璃罩子,罩在山峰的不同领域。 山巅之上,一览绝顶,如此高度已然是寻常鸟兽稀绝,偶有修仙士的灵兽灵禽的身影闪现,发出悠远悠长又充满灵气的长啸。 五光薄雾峦峰秀,七色虹云绿氧幽。 方才在山门传送图腾附近,看见许多御剑和御鹤的修仙士,现在山顶还发现了御虹飞翔的修仙士,各个仙风道骨,出尘绝俗。 到此处纷纷止了飞行,对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到来视而不见。 山顶之上又是别有洞天,一座巍峨高耸的青玉堆砌的牌楼檐角翘起,有一巨大匾额上仙书三个硕大的古体字“青玉坛”。 这三个字想必是青玉坛的哪个坛祖用极玄妙的术法写上去的,青玉匾额的气势明显拘不住这仨字。 所以这三个字时而显露在匾额上,时而悬浮在半空中,闪现厚重沉稳的宝光。 上官流霆盯着这三个字,光华流转之下有一种宿命般的熟悉的感觉,心神皆为之震动。 好像跟这三个字有感应一般,心内五味杂陈,情绪汹涌:纠结和痛苦并存,悲愤和欣慰同在。 这只是三个字而已,为何自己看了几乎要坠下泪来? 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分散心神在这三个字上。 第十六章 不靠谱的敕封派掌门 这里已然是山顶,却并不是青玉坛建筑的终结。 青玉坛的各宗派所建的亭台楼阁延伸到空中,云雾缭绕,神秘万千。 看上去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玄妙而不可思议。 亭台楼阁之间隐隐有七彩真气相连,彼此牵连彼此依靠,形成整个钟灵毓秀的青玉坛的仙境建筑。 其实那七彩真气就是淬灵钢索,只不过淬灵的真气不同,颜色也就跟着不同。 上官流霆被青玉坛的仙境气息所感染,顿时胸中有沟壑,血液中豪情万丈。 牌楼前有两个青玉坛的门人,穿着青色玄绸长衫,脚踏青色玄绸靴。 跟度朔山遇到的那两个穿着差不多,一看就是统一的门派服饰。 两个门人伸手拦住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来者何人,为何出现在青玉坛门前?” 金毛鸡傲娇地拍拍翅膀直接飞进去了:“喔喔喔~你们两个新来的吧,我找你们敕封派的掌门莫金樽,向来不需要通报!” 两个门人拿出青玉葫芦想伸手挡住金毛鸡的去路,被金毛鸡飞起时一边一个,挑衅式地用爪子抓了一下头。 根本没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毛鸡耀武扬威地飞进去了。 金毛鸡惯会“欺负弱小”,眼见这两个青玉坛的门人的修为还不如度朔山那两个,最多命蒂初开,生瓜蛋子一般,哪里会把他俩放在眼里。 上官流霆并不知晓这其中关窍,心里还暗自窃喜,没想到小畜生在这里还挺牛逼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青玉坛敕封派的大殿之内,莫金樽披头散发地边喝酒边击缶,打着拍子自己行着不知名的酒令。 仙酒阎王醉的空坛子东倒西歪地罗列在大殿之内。 前儿他的一对徒儿——男徒欧阳熏,女徒原倾璃刚在仙门弟子的资质大赛上拔得头筹,奖品中除了一些仙药仙草还包括500坛仙酒阎王醉。 这才三日不到的功夫,也只剩下7坛了,喝光的四百九十三坛的空坛子全都在这殿里了。 阎王醉这种酒,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凡品,寻常人闻上一闻,怕也是要醉上个七天七夜。 还是两个徒儿争气——别误会,这并不是莫金樽的功劳。 他除了讲一下本门本派的历史,500年来没教两个徒弟什么东西。 就连赐名,也是跟酒有关系的名字——阳熏和倾璃都是仙酒。 起名儿的时候俩徒弟并不知道,等知道师父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已经晚了。 青玉坛分几个宗派,青药派、青剑派、青气派和敕封派。 各派有各派的修炼法则,入门会有所有宗派的基础修炼法则,且共享所有宗派的基础利好。 比如青药派贡献出来的青玉普品葫芦,和万灵丹之类的基础仙药。 再比如敕封派贡献出来的愁患的召唤方式,虽一生只能召唤三次,纵然碰到凶狠妖兽却能保得性命和修为。 然后入门弟子们才会根据宗派不同,深入修炼本门精通的仙术。 虽然莫金樽是一个潦倒不问世事的酒鬼……酒仙??但是由于敕封派的开宗立派的掌门,也是青玉坛的原坛主任千殇,为青玉坛做出了突出贡献。 可以说,没有任千殇,就没有青玉坛,更没有敕封派。 而敕封派算是任坛主的最嫡系的门派。 所以青玉坛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最最上等的仙苗,资质最为优秀的底子必须入敕封派,这让其他宗派的掌门极其不满。 但是听说碍于现任青玉坛坛主就是如此定夺,所以不满就只能埋在心里,时不时起点门派之间的小摩擦,无伤大雅。 然而500年间,没人听说过,敕封派有独门仙术,也许就没有。 也就是说,500年来,原倾璃和欧阳熏的所有修行,都只是根据青玉坛的基础心法通过自身努力拔得仙门弟子的头筹的。 跟莫金樽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么莫金樽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他基本是不见人的,除了现任青玉坛主之外,莫金樽是青玉坛资格最老的人。 从500年前青玉坛剧变,新坛主上位,莫金樽的岁月一言以概之就是,人生幻梦无穷尽,何妨一醉五百年。 除了喝酒,就是找酒,没别的事情可以干。 这样说起来,欧阳熏和原倾璃真真是可怜的两个娃。 师父不疼,门人不爱。 “老头儿!老头儿!醒醒!!喔喔喔!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徒弟。” 五百年前,度朔山上出现了一只金毛鸡,这鸡偷存了一坛阎王醉。被莫金樽闻到味道,使诈偷喝了之后,这只鸡就赖上了莫金樽。 三不五时地给他送徒弟,他一个都没收过。 但是这只该死的鸡从来没能放弃过,坚持偶尔给他塞徒弟。 看在那坛阎王醉的份儿上,莫金樽没有对金毛鸡不客气,但是实在是烦它,所以每次过来都找各种理由装醉,比如现在。 “老头儿!老头儿!别装了!我刚才都听见你念诗了,这回是你绝对可以收的徒弟,不骗你!!” 金毛鸡拿翅膀扇了莫金樽的脸两下。 莫金樽打了个呼噜,转过身去,不想搭理这只聒噪的鸡。 金毛鸡心里这个火,它飞高了一点,对准莫金樽的后脖颈子俯冲下来,狠狠地啄了过去。 莫金樽知道金毛鸡的鬼主意,提前运气将一个空的酒坛子挪飞追着金毛鸡扣。 酒坛子在空中飞舞,金毛鸡顾不上啄他脖子了,左闪右躲地跟那个坛子对抗着。 大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不对,鸡飞坛跳。 那坛子被莫金樽用上了修为,金毛鸡知道自己躲不了多长时间。 它边躲边尽可能多地注意坛口,发现面前的一片酒坛子都是空的,只有大殿角落里有几个看上去是封了口的。 金毛鸡赶紧飞过去,对着一个封了口的坛子向坛口啄去,啄漏了之后又把坛子掀翻在地。 满满一坛子的阎王醉冒着惊天动地的酒香就这样倾洒出来,金毛鸡赶紧屏住呼吸,避免闻到这股酒味,它怕醉。 第十七章 诡异的命魂 早先金毛鸡藏了一坛子阎王醉在度朔山的树洞里,就是因为发现这种酒闻之就醉个半天,觉得稀罕。 才从某一年的仙门资质大会上趁人不备偷出来的。 结果被这个老头儿瞎溜达到度朔山的时候闻见,居然给偷喝了,一滴不剩。 从此后金毛鸡就缠上了莫金樽。 莫金樽听到了沉闷的一声坛子倒地的声音,随即有液体流出来的声响,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阎王醉的味道。 赶紧一挥袍袖,循声瞬移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把自己的全身经络给气到逆转。 莫金樽禁不住拍着大腿懊悔:“你这只孽畜!你这败家孽畜!我的阎王醉啊嗬嗬嗬…… 就剩下了这珍贵的七坛酒,我是要留着这个福根慢慢喝的!你!你你你!就这样随意给我毁掉一坛!!你赔我酒!!” 金毛鸡在坛子里面扑腾着叫骂:“喔喔喔~你这个老不死的猪鼻子老道士,本座好心好意给你送徒弟,你装醉不说还把本座扣在坛子里! 错过了这个徒弟,你就是有再多的阎王醉也得后悔死!” “我呸!你这败家孽畜!这五百年来你送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我允许你帮我挑选身上带有奇异气息,或者少个一魂半魄的资质尚佳的徒儿, 远的不说就说十年前,你居然把一个阳寿已尽的食梦妖从鬼门关门口拖到我这儿, 害的我被秧累对辩,跟阴曹地府待了大半年,跟十八阎罗王解释了一圈儿! 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来什么破烂货色,鬼才要收你送来的徒弟!” “喔喔喔~老不死的猪鼻子,那只食梦妖的气息就是很奇怪,被打伤连二魂六魄都没了,何止你说的一魂半魄,好容易从鬼门关门口给你拖回来你还怪我!” 金毛鸡被困在酒坛子里,声音透着一股子瓮声瓮气。 “放屁!气息奇怪??是个妖的气息都奇怪!我又不收妖兽做徒弟!真是岂有此理!” “猪鼻子放屁好臭好臭,一点没有一派掌门的样子,就知道喝酒骂人。” “你又不是人,可以随便骂。” “喔~我今儿给你送的徒弟你收是不收??” “废什么话!不收!” “有特殊气息也不收?” “不收!” “少了命魂也不收?” “不收!少别的魂还可以,少了命魂多半是个傻子,收来做甚!” “玄武之息的也不收?” “不收!!!你给我滚……等会儿滚!什么东西?玄武之息?” 莫金樽遥遥一指,把金毛鸡从坛子里放了出来。 金毛鸡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赶紧扑扇着翅膀,动动快僵硬了的身体。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玄武之息?你是怎么知道玄武之息的?命魂都没有怎么会有玄武之息??? 你以为老夫会上你的当?寻常躯体补进去玄武之息不得因为承受不住灰飞烟灭??我看你编瞎话都不会编。” 金毛鸡用嘴梳理了一下脖颈的羽毛,它知道莫金樽已然起了兴趣。 这可是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这老头儿就是嘴硬不肯说,现在不跟猪鼻子老道摆摆谱儿怕是以后这种机会都难寻。 只见它边梳理羽毛边拿眼睛瞥着莫金樽,不屑一顾道:“喔~寻常躯体??哼哼哼,寻常躯体本座会给你带过来做徒弟吗?你爱收不收,不收本座走了,水月洞天有72个福地,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收!” 说罢就要飞,莫金樽一个空坛子下来又给它扣住了。 “杂毛老道!你做什么!给你送徒弟过来你又不收!不收还不让本座离开!” “嘿嘿嘿,我看都没见过,说不收是贫道草率了,这可怜娃现在在哪呢?待贫道观上一观。” “你把本座放出来!!不然怎么带你去!” 上官流霆在青玉坛的牌楼底下等了半个时辰。 心道这小畜生怎么还不出来,正琢磨的功夫远远看见金毛鸡带着个白胡子老道往外走。 这老道,肥肥胖胖,满面红光,须发皆白,长了一幅笑眯眯的模样。 穿着一袭青袍,但是跟青玉坛门人的青色又有所不同,隐隐带有丝丝神华,却不夺目,就像是刻意隐藏却还藏它不住的那种低调。 上官流霆当下就判断这道士定是青玉坛里非同一般的强者,这种判断一直持续到老道士对他开口说话之前。 金毛鸡和莫金樽走到了上官流霆面前,老道士死死盯住上官流霆,眼神里充满了惊诧,他开始打量上官流霆,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从前打量到后,再从后打量到前。然后似不可思议般喃喃自语:“真是长的一模一样……原来不是没有命魂,而是看不见……” 上官流霆疑惑道:“您说什么?” 莫金樽摇了摇头,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把上官流霆的头揽到自己的脸对面,冲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嗝~~~~~~。” 好重的酒气!!上官流霆被喷到瞬间想逃,这特娘的是什么酒,闻着就感觉快要醉了。 这老道士也忒不靠谱了,自己喝了酒还要冲着人脸打嗝,枉费自己刚才还认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小子,你叫什么?” “上官流霆。”上官流霆强行忍着,毕竟在没有去处的时候在青玉坛里暂避,好过再被莫名其妙当成妖怪追逐经历险境的强。 这就好比说去了一个全新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歹得找个靠山拜拜码头,总比毫无依靠好。 只是眼前的这个靠山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聊胜于无罢。 “流霆??好像是酒名儿?”莫金樽嘿嘿笑道,胖胖的脸上被笑容硬生生地挤出几道褶子来。 “嗯,是酒名儿,家父喜欢喝酒。”上官流霆不想过多的解释自己的身世问题,毕竟他自己还是一团浆糊。 莫金樽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家父?令尊现在何处?” “……家父家母很早就过世了。”上官流霆敷衍道。 莫金樽高深莫测地笑笑,不置可否。 紧接着说道:“令尊真是英明至极,不过这流霆酒过于稀松平常,不如你就叫上官阎王吧,阎王醉的阎王,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上官流霆想骂娘了,什么敕封派的掌门! 一嘴酒气胡言乱语,上来二话不说先改名字?上官阎王???这是个人名吗?得脑子被驴踢成啥样才叫这名儿? 第十八章 绝美师姐 上官流霆眉头紧皱,想转身就走了。 金毛鸡飞到他肩膀上小声哔哔:“敕封派500年没收一个徒弟,机会难得,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你不喜欢,驳了就是。” 上官流霆一翻白眼,按照金毛鸡这种超乎寻常的热心肠,紧着怂恿他进这个什么狗屁敕封派,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鬼心思。 他戳了金毛鸡一句:“阿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再说我福薄,怕是镇不住这么霸道的名字。” 莫金樽哈哈大笑:“阿黄??哈哈哈哈哈!阿黄!!!就冲这个阿黄,哈哈哈哈,你不喜欢上官阎王这个名字也就算了,随我进门派拜师罢。” 金毛鸡瞪了一眼莫金樽,生怕上官流霆反悔,贱兮兮地在他耳边催促:“走啊,去啊,你不想晚上的时候再碰到什么要把你当成妖怪收走的贼人罢?” 要这老道当师父,上官流霆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杵在那里不愿意挪动脚步。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些许铮铮琴音,是那种空灵婉转的泛音,不成曲调,却有独特的韵律和节奏,霎是好听。 还伴随着非常有灵性的禽类灵兽的低低的啸声,浑然一体,让人听了身心舒泰。 上官流霆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谪仙式地从空中飘然降落。 男的看上去芝兰玉树,超然脱俗,眉目之间清逸俊秀,如青松高洁又似朗月入怀。 身形高大挺拔,五官都透露着一股子浩然正气,之前低低啸声的灵禽就是刚刚他驾驭飞行的一只灵鹰,此刻正桀骜不驯地站在该男子身边,颇为不屑地盯着金毛鸡。 琴音来自跟男子并排的女子,看样子她是用琴作为武器和飞行的载体,一身月白青天的水袖留仙裙,腮凝新荔,唇如朱砂,目含桃李之姿,皓腕如霜似雪。 跟一袭火红衣衫的苏星璇的气质截然相反,颇有佳人遗世独立的疏离感。 此刻她竖起五弦琴,冷冷地望向上官流霆。五弦琴,宫商角徵羽,不比七弦琴,少了君弦和臣弦,无君无臣,更显孤傲。 此二人立定之后转向莫金樽单膝跪下口称:“师父。” 莫金樽眉开眼笑:“我的乖乖徒儿回来啦?快叫小师弟。” 转而向上官流霆又道:“这是师兄欧阳熏,师姐原倾璃,算上你,贫道一共就仨徒弟,你拜罢。” 什么玩意儿上来就拜罢,这老道真是…… “小师弟。”原倾璃神情冷然,声音清清冷冷,却说不出的美妙动听。 欧阳熏也开口道:“小师弟,师父已500年未收徒弟,想必小师弟定是根骨清奇,是修仙的上上之选。” 看样子金毛鸡并没有欺骗自己,这老头儿是真的500年没收徒弟,而且仅有的两个徒弟也真的是超凡脱俗。 莫非这老道真有什么通天本领,否则也没法收了这样神仙似的徒弟。 这样想着,上官流霆松了口:“师兄,师姐。” “哎!这就对了!乖乖徒儿们,随为师进殿吧。为师好好教你们些好东西。” 莫金樽右手一挥,上官流霆身上被玉麟蟒的毒液烧坏几个洞的破衣烂衫瞬间变成了青玉坛门人的青色玄绸长袍。 欧阳熏见上官流霆正在诧异,笑着解释道:“这是低阶弟子的服饰,等着你修上去了,服饰自然会换。 甚至周围的环境和气场都会随着你的修为而发生变化,据说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所居之处,开出了七色宝莲,当然,为兄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欧烟熏言语之间颇为亲密,让人如沐春风。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忽然得此软言慰语,上官流霆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他摇了摇头,把这小情绪憋回去了。 一行人进入殿中,金毛鸡格外兴奋,喔喔聒噪个不停,欧阳熏的灵鹰冲它威胁般低啸了一声,金毛鸡缩缩脖子,闭嘴不言了。 “莫要欺侮小师弟的灵兽。”欧阳熏出口制止,灵鹰昂了昂脖子,也不再出声。 莫金樽坐于大殿正中央的椅子上,双手手心向下缓缓平移,幻化出了一个精美至极的青玉杯。 空杯取酒,斟上了满满一杯阎王醉,用气息送到上官流霆的手边道:“敬酒,跪下,叫师父。” 敬酒?人家拜师要敬茶,莫金樽拜师要敬酒??分明是想找理由喝酒。 原倾璃和欧阳熏司空见惯般不语,上官流霆只得端着杯子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师父。” 话音未落,酒杯已经到了莫金樽手里,他满脸堆笑一饮而尽:“好!好!好!乖徒儿起身罢!” 说着又变幻出一幅人像画:“师兄师姐你刚才拜过了,从此后要……那个那个相亲相爱,亲如一家,同仇敌忾,这是现任青玉坛坛主的画像,吐口唾沫吧。” “啊??”上官流霆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金樽点点头:“吐吧,当年释迦牟尼佛成佛之前做过忍辱仙人。坛主心向往之,这是本坛规矩,入门都要吐的,你快吐罢。” ???瞎编的吧??哪有这种奇怪的规矩,算了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上官流霆啐了一口画像。 莫金樽又喝了好几杯阎王醉:“礼成,基本功法由你师兄师姐负责教你,为师喝了三天酒,已然有些困意,有什么事情等为师睡醒再说吧。” 莫金樽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出现了舌头不稳的现象,打完呵欠之后莫金樽一个闪身飞到刚隔空开启的那坛阎王醉旁边,抱着酒坛子昏睡了过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上官流霆,心里暗骂,这到底是什么破烂师父!这就是你说的教些好东西?? 原倾璃的脸上丝毫无波澜,水袖挥动之下,洁白如雪的一双小手上已然拿了一条玄狐大氅,足尖轻点,双脚离开地面,转瞬之间就到了烂醉如泥的莫金樽旁边,轻轻地给他披了上。 不说这瞬移的功夫,只说她的修为,已经远非一般修仙士可比,身轻如燕到如此地步也是让人咋舌。 这样的功夫居然也只是命蒂九品的境界,仙门之浩渺,凡心难测。 第十九章 奇奇怪怪敕封派 ps:大神如水意新书《火力法则》开书了,大家冲鸭!如水意出品,品质有保障,入股绝对不亏。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上官流霆只见得飘然乎如谪仙的衣袂晃动,原倾璃又回到了大殿中央。 目视前方正色道:“既已入得本门,尊了师父,心口便要统一,无论心里还是嘴上,不敬师父,师姐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罢挥袖之间携琴隐去,只留一丝清冷的梅花一般的香气还在大殿中,伴随着阎王醉的缕缕酒香直入上官流霆的六根。 欧阳熏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小师弟,倾璃和我同时入门,性子有些孤傲。 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你师姐面冷心热,她说什么你别太介意哈。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门派名字的由来吧。” 原来,在最早的水月洞天的青玉坛一脉,只有青剑、青药和青气三个门派,看名字就知道各门派精通的术法为何,敕封派这个门派是从前没有的。 并且没有敕封派的青玉坛之前在水月洞天的72福地中,门派实力在最末尾。 欧阳熏娓娓道来,听的人却越来越灰心。 这所谓敕封派,是怎么起的缘由呢?1500多年前,青玉坛有一个有着特殊异能的坛主叫做任千殇。 有着蚩尤的血脉,左手握乾坤,右手控天地,号令妖兽,而妖兽莫敢不从。 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大圣兽皆为其忠实部署。 另有一只灵智已开的驳是任坛主的坐骑——驳,也就是传说中的独角兽。 他声名显赫威震四界,无人能说得出任坛主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有人传说他早已位列仙班,超脱生死轮回之苦。 但是任坛主于仙名仙位一事并不十分在意。 当时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曾偷偷跟青玉坛的坛主比试过,结果未知,只知道水月大帝在比试过后足足闭关300年,不曾出关。 原本妖魔二族天生实力就要比人族强上百倍,所以天道平衡,也为妖魔二族的修炼设置了诸多障碍。 人说走火入魔,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所以一旦入了魔道就无法修仙。 妖族可以修,但是要远远承受比人族更多更大的天劫。 往往不等承受完,就暴毙而亡。 而原青玉坛主任千殇由于血脉特殊,天生就可号令妖族。以致魔族在当时的青玉坛主在世时逐渐削弱。 人族仙道呈现欣欣向荣之势,妖族反而只能起到辅助人族的作用,渐渐便有趋附于人族的势头。 而敕封派便是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由青玉坛主一手创立,莫金樽当时是青玉坛主最好的兄弟。 至于什么叫做敕封呢? 就是说这个类似狐狸啊、蛇啊、黄鼠狼啊、鹰啊以及种种开了妖智的妖兽,若想不为非作歹走入正途,除了要潜心修炼,修身养性,渡劫进益等等,还得讨人族的一句封。 有了敕封派的这句封,妖兽们才会正式步入仙兽的门槛,正道归真,不再受渡劫之苦,也不再被天道击杀。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没开始十次穿越前,自己还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当时家在东北,有好多类似的传说。 家里长辈嘱咐:“若是上山看到巨大的蟒啊,蛇啊,你可不要嘴欠说好大一条蛇,你得说好大一条龙,不然人家修炼了多少年,就会被你一句话封死,再也修不上去了,会遭到忌恨。” 原来讨封的源头在这儿,欧阳熏没有具体说到底怎么个封法儿,但是上官流霆心里猜了大概,无非就是说点好话呗,这敕封派是靠嘴皮子成立起来的?也真真是醉了。 欧阳熏不知道上官流霆心里的弯弯绕绕,继续讲。 据传,这原青玉坛坛主任千殇来自于上古时候的华夏国,家境优越,醉心丹砂之术后开启宿世记忆,得道成仙。 青玉坛也一度强盛,强盛到不仅仅在水月洞天72福地中遥遥领先,就算在已知的全部的十大洞天中,也莫敢有与之争锋的。 那时候的青玉坛,风头无二,大有一统修仙界的强劲势头。 后因五百年前,大唐出现了巨大的灾难,青玉坛主顾念家国在法门寺埋下巨宝,自己一身修为全部祭出,才平息了那一次的灾难。 而原本他只需要闭关修行三百年即可,却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从此后音讯全无,再无声息。 青玉坛随着任坛主的失踪没落下来。 这中间的缘故一说起来,莫金樽就含糊其辞,装醉了事。 欧阳熏也并不知晓其中关窍,只捡知道的说与上官流霆。 青玉坛主的位置空了下来,后由现任坛主即位,才逐渐继续发扬光大,但是敕封派封妖兽的本领却再也无人得知。 敕封派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只留下了基本心法,能听得懂妖兽之语,能驾驭无太大野心的妖兽为灵兽或者坐骑。 哦对了,还剩下一个一生可以召唤三次的愁患。 上官流霆暗忖道,这师哥说了半天,讲了个啥??门派落魄史?? 所以资质上上乘的弟子必须进敕封派,不是因为这个门派现在有多厉害,这只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不满地看了一眼金毛鸡。金毛鸡明白他那个眼神,像是在说,你他娘的把我诓骗到这里来,就这??就这?? 金毛鸡讪讪地扭头过去不看他,假装没看见,用梳理羽毛的动作缓解尴尬。 “小师弟,我先传授给你青玉坛各门派的基本心法吧,你照着心法修炼,快则五十年,慢则百年,等打开了任督二脉之后再选些你感兴趣的进行修炼。 咱们门派除了愁患——这是青玉坛所有门人共有的,无法宝也无特殊仙术。 不过想开了之后会发现,修炼起来倒也比其他派更简单,权且当个修身养性吧。 等你修到我跟倾璃这个位置,也就无啥可练了,咱们虽然跟各派长老和掌门没法相提并论,但是在仙门弟子中还是数一数二的。” 上官流霆尴尬地笑笑:“呃,师兄,我的任督二脉已经开了。” 欧烟熏瞪大眼睛:“已经开了?你用了什么心法开的?” 金毛鸡来劲了,抖抖翅膀喔喔道:“祝馀果,他吃了两颗祝馀果开的!” 上官流霆想让它闭嘴的时候它已经说完了。 “祝馀果?没听过,是一种仙药吧?小师弟从哪里得到的?” 上官流霆瞪了一眼金毛鸡,这只扁毛畜生真的嘴欠。 现在尚且还不知道度朔山和青丘山那一大片炼妖场到底跟青玉坛有什么关联,自然不便说起这段经历。 所以就只能打着哈哈:“师兄,我刚入门派不久,你讲的东西我还得消化消化,祝馀果的事情过后容禀,过后容禀哈。” 第二十章 玉津神液 欧阳熏不疑有他,点点头道:“我青玉坛现在水月洞天中也算排名前三,跟其他门派有相好也有结下仇怨的。 相好的自不必说,玄天门和纯阳门的弟子如果碰见最好绕道走,这几百年来没少挑衅我们青玉坛。 但是似乎对咱们敕封派倒也颇为忌惮,反正小心为是吧,等你修得小有所成,也不必太忍气吞声,至于门派规矩,在你所睡觉的弟子门房墙上贴着,一会儿你休息前看一下就是了。” “玄天门?玄天门跟我派有什么仇怨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经常为了抢夺资源,有些争执。那两个门一个擅符咒,一个擅攻气,甚是厉害,怎的小师弟跟玄天门的门人有过冲突吗?” 苏星璇洁白如玉的后背带着肩胛骨上的玉麟蟒咬出的伤口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上官流霆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随便问问,那多谢师兄,我去休息了。” 说罢带着金毛鸡想出殿,这里面还有着一层意思。 上官流霆透过殿内看殿外,心里估算着时间,天又快黑了,金毛鸡开始躁动不安。 一会儿变成秃毛鸡自己又要费心思解释,索性赶紧天黑之前赶到房间里,门一关,爱谁谁。 欧阳熏在后面嘱咐道:“明天不要忘记去弟子房旁边的传送图腾,会把你直接送到禅定崖边,明天是一月一度的分发玉津神液的时候,千万不要迟到了啊。”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进了弟子房,房间较为整洁。 由于敕封派的弟子只有三个,所以三个人一人一间房。 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装东西的小柜子,还有一把简陋的椅子,和一个用来洗漱的铜盆,其他任何装饰和摆设都没有。 墙上贴着青玉坛的门规。 上官流霆贴上去瞅了瞅:离经叛道者斩杀;欺师灭祖者掌嘴二十,逐出门派可人人诛之; 不得随意草菅人命,乱沾因果,违者天道击杀时门派不护; 不得欺侮青玉坛同门,比试时也要大让小、旧人让新人三招——这个倒是没说违者如何惩罚,估计就是靠唾沫星子淹死。 剩下的就是一些清规戒律的问题,有关衣着,资源,辟谷等等,上官流霆也懒得看那么多了。 “阿黄,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来这个地方?” 金毛鸡颠颠爪子,扑腾到了床上,用嘴叼起了被子给自己盖上:“本座的记忆缺失,只依稀记得跟青玉坛有关。 青玉坛有关灵兽的秘密就全在敕封派了,我没办法让莫老头儿收我做徒弟, 就只能跟随一个主人做他的徒弟,寻回自己的记忆。” 上官流霆哑然:“整了半天我是你的主人?” “喔喔喔~~~你可以这样认为。” “我怎么没有半点做主人的感觉呢?你跑到主人的床上盖着主人仅有的被子,有没有点尊卑的概念?” “…………” 金毛鸡睡去了,睡梦中就不会变成秃毛鸡了。 这五百年来,是金毛鸡唯一的一次可以安枕无忧地睡个好觉,而上官流霆却是思虑万千,一夜未眠。 还有一个原因,这只小畜生睡觉居然,打,呼,噜!!! 而且鼾声响彻整个房间,推都推不醒。 上官流霆不忍心掀开它的被子把它拎出去,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运行师兄给的基本心法的小册子。 倒也神清气爽,并无太多疲惫的感觉。 看来任督二脉打开之后,睡眠不再是每天的必需品。 天刚破晓,金毛鸡头上的毛又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这货还在打呼噜。 上官流霆叫它:“阿黄,你醒醒!作为一只鸡,你是不是该干点本职工作,比如说打个鸣儿之类的??” 金毛鸡睁开眼睛从床上立了起来:“本座是凤凰,要给你说多少遍!” 上官流霆嘲笑地白它一眼:“好的,凤凰阿黄,我们得去师兄说的禅定崖了。 说是今天发放玉津神液,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作为了一个新来的,总不好第一天就破了规矩。” 金毛鸡拍拍翅膀:“喔~玉津神液是水月洞天的所有福地用来给弟子修行的辅助类灵药,有了它就不用到处费心费力去采集各种灵草灵药。 修仙每进一阶,都需要更多的灵草灵药来补充身体,如果你有足够多的玉津神液,炼丹的步骤就省了。反正就是好东西,孤陋寡闻!”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原倾璃和欧阳熏早已立在弟子房旁边的传送图腾旁等他,几个人一起站在图腾上被传送到了禅定崖。 禅定崖是青玉坛山顶的一处悬崖峭壁。 巍峨玄静,此刻伴着山风陡峭有些萧索的味道。 青剑、青气、青药三派的弟子和长老都已经聚得齐全,每派大抵都有上百人左右。 各派掌门并不到场。 敕封派无长老,原倾璃、欧阳熏和欧阳熏的灵鹰、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三个人加上俩灵兽在这么一大片修仙士中,都显得过于势单力薄了。 只是原倾璃和欧阳熏的相貌特别出类拔萃,谪仙一般的人物。 上官流霆晨起洗脸的时候对着水,大略看了一下自己这具身体的相貌。 20岁上下的样子,眉宇之间虽不说欧阳熏那般貌比潘安,也有着青年男子一等一的英武倔强,且还略有种唯我独尊的气质。 加之身形颀长,无一丝赘肉——总的来说,一副好皮囊。 这三人一出现,其他三派的男男女女都略有异色,均存了对同性的嫉妒和对异性的倾慕,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些情感在。 天空中出现了一对青色小麒麟拉着一辆配有青色华盖的小战车,飘然而至。 从战车上下来了一个粉雕玉啄的女娃娃,看上去只有6、7岁的样子。 女娃娃小手匀开,各派长老上空便悬浮着闪着莹莹光芒的青色小瓶子,瓶子里装着的就是玉津神液。 每派长老每人五十瓶,弟子们每人二十瓶。 而到了敕封派这边,竟是每个弟子都有百瓶之多。 可见敕封派还真的是莫名其妙受尽青玉坛的恩惠。 “坛主有令,为了安全考量,青药派不得擅自追寻两个门人失踪之事,各派要严加约束弟子,勤加修炼。” 女娃娃说话奶声奶气,却透露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第二十一章 争执 欧阳熏小声对上官流霆介绍道:“这是坛主身边的小青童,坛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小青童经常帮他传递重要信息和发布命令,每个月的玉津神液也是由这青童去发放。” 上官流霆沉默不语,青药门失踪的两个弟子多半是被那只蛊雕吃了,这中间的曲折往复,没有比自己和金毛鸡更清楚的了,但是此刻还是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好。 女娃娃说完便架着小战车飘然远去了。 禅定崖上议论纷纷,已经不是刚才的宁静状态。 “青药派的那两个中阶弟子总是不合群,连他们自己本派同门都不太待见他俩。” “别瞎说,听说他俩见过坛主,同门嫉妒也是有的。” “难道不是因为他俩见过坛主就自以为可以飞黄腾达,拔萃仙途,说话做事都开始飞扬跋扈才遭人忌恨的吗?” “说不定是被水月洞天其他门派暗害了,比如玄天门的那些小杂种们。” “暗害他俩?他俩算什么东西!” ……种种流言入耳,敕封派的这几个不动声色,收了玉津神液就想走。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出口制止,这声音极度的沙哑和缓慢。 鬼里鬼气的透着一股子半死不活的腐朽味道,光是听着这两个字就渗得人心里一片鸡皮疙瘩。 原来是青药派的一位长老:“我有个疑问,不妨说来大家听听,敕封派弟子每月玉津神液百瓶之多,是否有失公允?” 长者的眼睛深不见底,盯着敕封派这边,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有不易觉察的抽动。 配着诡异的沙哑和缓慢的声音,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此言一出,议论的话题马上从两名青药派失踪的弟子变成了敕封派海量的玉津神液上。 各派弟子中有些人颇为怨毒地盯着敕封派的这几个,看来不满已经积存甚久。 欧阳熏和原倾璃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那个阴恻恻的长老向前挪出了一小步继续道:“敕封派的弟子本已经是资质最上乘的仙苗,从我入门派开始,这两人就每月独占各种门派优质资源,到如今两人已经学有小成,却为何仍然不肯让出这份特殊性,让其他门派的弟子们获益?” 这话说得本身就漏洞百出,极其阴损。 敕封派固然有着最上乘的仙苗,但是却没有独特的法门深入修炼。 所以这位长老跟原倾璃和欧阳熏同时入门,而此刻他已经是青药派跨越命蒂九品,成就命种二品的长老。 足可以说明玉津神液的发放,即使敕封派最为丰富也解决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这话也不无道理,其实原倾璃和欧阳熏已经属于命蒂九品的高阶弟子,的确是不再需要这么多玉津神液。 玉津神液这种东西,是用来解决进阶境界的时候,已经强大起来的身体和原来并不强大的真气容量的矛盾状态。 所以在进阶的时候,要么需要各种灵草仙药,要么需要大量的玉津神液。 而且境界越高,所需要用来补给的玉津神液就越多。 比如命蒂一品升到二品,可能只用三五瓶玉津神液就可以;但是命蒂二品升到命蒂三品,需要至少二十瓶;若是命蒂三品升到命蒂四品,需要上百瓶之多…… 以此类推,玉津神液之所以宝贵是因为省去了大量的找药采药炼药的时间。相当于真气补充上的不劳而获,所以对于进阶中的修仙士格外重要。 眼前这位长老,已经越过了命蒂阶段,正在由命种二品向命种三品进阶,每天都在变着法子地到处采药。 但是上品仙草过于难得,如果想加强功效,回来炼制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原倾璃和欧阳熏停留在命蒂九品的位置上,五百年都不曾有什么进益,本来每月三五十瓶巩固日常真气所需就完全足够了。 而上官流霆刚入门,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命蒂一品都算不上,多半是个任督二脉还没开启的废物。 可是这个废物一入门,凭空每月就多了一百瓶玉津神液!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什么?? 孙长老的话里话外有替其他三派打抱不平的意思,但凡有点智商的都能听出这是语带挑衅,只是从字面意思上去推敲也是挑不出太大问题的。 原倾璃和欧烟熏自认小辈身份,今日一起前来,原本只为新入门的小师弟能够多得些玉津神液,助益他的修行,别无他想。 也就更不可能如泼妇骂街般跟他派长老起争执,再落下个不敬尊长之名,所以这俩人听了这话仍然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上官流霆刚来,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和惯例。 他的注意力在一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师兄,你跟这老头儿同时入门,为什么他的相貌这么老,而你如此玉树临风?” 欧阳熏心想这小师弟也太没溜儿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注意到这些,不禁好笑低声道:“这跟修炼的状态有关,他进门派的时候就年过半百了。 进阶命种境界的时候已经恢复一点点的青春了,不然更是不堪入目。我警告你啊,你不勤加修炼,过五百年你就长他这样。” 俩人正小声嘀咕着,其他三派的弟子已经按捺不住了。 有几人蹦出来道:“孙长老说得对,还请敕封派的师哥师姐赐药。” 赐药二字用得极为客气,但是从这几个人嘴里阴阳怪气地说出来就变成了火药味非常浓的挑衅,更像是在下战书。 “请敕封派的师哥师姐赐药!”其他三派弟子附和者众,一时间齐刷刷的声音响彻禅定崖。 原倾璃没有跟孙长老顶嘴,但是她性子孤傲,还真的没有把这这些门派弟子放在眼里。 柳眉微蹙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这是要抢么?” 为首的青剑派的弟子凌风,本是青剑派掌门的得意门生。跟原倾璃和欧阳熏一样同属命蒂九品。 资质属于上上乘的仙苗,三百年前入门,在入门时原本应该被分在敕封派,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敕封派无独门仙术。 所以拒绝进敕封派为徒,自己选择了青剑派,向来瞧不起半死不活的敕封派。 但是在前几日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却被原倾璃所败,铩羽而归。 在凌风眼里,这是十分耻辱的事情。 命种以下,均可参加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如果不是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命种,自己早就是长老了,屈尊参加弟子大赛,结果还输了。 回来后灰头土脸,本就心生怨气,此刻仗着人多势众又新得了掌门赐的一柄宝剑,存心想找回点颜面。 听得原倾璃的话上前一步挺了挺身子。 动作幅度故意加大,引得宝剑微微出了剑鞘。 只听得“仓琅琅”一声响,剑身露出一弘清冽的寒光,竟然射得半边禅定崖如闪电劈过一般耀眼。 “凝魄剑!!” “这是青剑派掌门最钟爱的一把宝剑之一,掌门居然给了凌风!” “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上凌风师兄要是有这把宝剑,谁胜谁负都还说不准了……” “啧啧啧,有好戏看喽。” …………众弟子七嘴八舌间更增添了一些依靠感,纷纷靠拢凌风,一步一步逼近原倾璃。 第二十二章 抢夺 原倾璃皓腕轻伸,修长的玉指依次并拢,变幻出自己的五弦琴来,悬在离地三尺的地方,上下浮动。 崖边山风陡峭,原倾璃一头长发如瀑飘散风中,本来就如九天仙女的原倾璃更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嘴角轻抿,眼波流转间抵得过世间流云,美得像随时会消失。 凌风看得不由得痴了几秒,想了想自己大败时候的耻辱。 硬下心肠来拱了拱手道:“倾璃师姐用抢这个字实属不对,师弟师妹们想在修仙路上更进一步,还想倾璃师姐成全。” “我若不成全呢?” “那就请师姐赐教。凌风学艺不精,还请倾璃师姐垂怜。” “噫~~~”凌风这句话里明显有提点原倾璃想起“旧让新,大让小三招”的青玉坛门规来,他手握宝剑,本身修为也与原倾璃差不了多少,说这种话是想光明正大地讨些便宜。 这种小人行径让周围看热闹的弟子心里有些鄙夷,都“噫”了一声。 原倾璃冷笑道:“你放心,三招我还让得。” 原倾璃这句“三招我还让得”的得字还没有落地,凌风已经急不可耐地抽出凝魄剑举剑就攻向原倾璃的下盘。 宝剑寒光闪闪,剑柄取自极北苦寒之地的千年寒玉,跟剑身光芒融为一体。 千年寒玉本身又有凝结克制之功效,若普通修仙士使出什么仙术,先就被冻住三成,难以发挥全力。 凌风这种打法,在修仙士中很少见。他这第一招,更像是常人之间的剑术比试。 这样出招,是对手中武器有着绝对的自信,不靠真气和仙术,纯仰仗剑气取胜。 凝魄剑的威力还是比不上太阿,如果此刻凌风手里握的是太阿剑,他只需要比划一下,裹挟着神华的剑气就会冲出去伤人。 虽非神器,却属极品武器,在同为命蒂九品的两人之间,凌风如虎添翼。 欧阳熏在旁看得清楚,不便为原倾璃出手免得落下以多胜少的口实,心里却暗暗担忧,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上官流霆看了看师兄的手,知道原倾璃此战可能落不得便宜,他对敕封派目前倒是没什么感情,毕竟也才加进来一天不到。 但是凌风为人实在有些阴险狡诈,让人不齿,所以他心里对这个冰冰冷冷的师姐也增添了些许担忧。 凌风如此急不可耐,吃相略微难看了些。 刚才向他靠拢的三派门人,此刻有些向后退了退,都对凌风颇有微词。 原倾璃脸色微变,宝剑还没有刺过来,剑光已至,盘算了一下修为,心知这一剑无法硬接。 但是凌风起剑便攻下盘,自己若出招,就等于没有遵守刚才三招还让得的承诺; 若是不出招拿琴硬挡,怕是手中五弦琴顶不住这凝魄剑的威力。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向后躲也是无处可躲。 到底是女儿家出身,这紧要当口还顾及着若横劈开腿来闪躲,倒是能躲得过去,但是姿势会相当难看,不比若攻上盘直接后仰躲过的姿势飘逸好看。 思虑之间剑光就快伤及自身,原倾璃索性足尖点地,轻飘飘一跃而起,刚好躲过剑光,趁着剑身扫过来之际立在了剑尖上。 又借了剑尖的剑气反弹的力量向左边平移。 正好跟冲过来的凌风斜错开来,稳稳地落在了立定之后的凌风的右后方。 “哗……”其他三派的弟子看过这一招后有没心没肺开始鼓掌的。 看上去非常飘逸轻绝的一个闪躲,美轮美奂,禁不住心神荡漾赞了几声好。 只有几个长老和欧阳熏看得出有多惊险。 凌风得了这把凝魄剑之后肯定没有认真跟人比试过,所以对这把剑的威力还未能做到了如指掌。 这第一招并未使出全力,多多少少就沾了些试探的意味在里面,否则原倾璃决计算不准剑光跟剑身攻到身前来的时间。 就算能算准,剑尖上蕴含的剑气她敢直接用脚去踩,就那么一下容易把脚烧出个洞来。 青药派的孙长老看在眼里,嘴角抽动哼了一声,不做指点。 他心想,这丫头性子如此托大,凌风只要是不太愚蠢,三招之内就能破她,不必等到正式出手了。 原倾璃自己当然知道这招太冒险了,惊魂未定的她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凌风一剑没刺到,转身祭出凝魄剑,用真气催动剑体,瞬间幻化出百道剑光! 这百道剑光让人眼花缭乱到一时之间分不清真正剑身在哪里,齐齐刺向原倾璃! 原倾璃心下大惊,这是青剑派的一招“百剑斩”。 在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上凌风对她使过这招,那时候接下来就不容易。 百剑斩是把主剑威力结合剑主的真气平均分成的一百道剑气,以量取胜。 主要看武器本身和剑主的修为,武器越精良,剑主修为越高,杀伤力就越大。 那时候接下来都费劲,更何况凌风此刻祭出来的是掌门亲赐的凝魄剑。 原倾璃不敢轻敌,屏息凝神小心应对。 她催动全身真气祭出五弦琴,用真气护住五弦琴。 琴身挡在她前面三百六十度飞快旋转,形成了一个以琴身长度为直径的圆形保护屏障。 气随势动,原倾璃的长发都向前吹起,这时候美不美的也不太能顾忌得上了。 她小心翼翼站在琴后,不敢挪动分毫。 “蹭蹭蹭蹭蹭!”剑光砸在琴上,也砸到没有圆形屏障的原倾璃的身体两侧,从她的身体两侧擦身而过。 “蹭蹭蹭蹭!”五弦琴不堪凝魄剑的众多剑光,在接完最后几道剑光之后“砰”地一声,碎裂成千百片。 焦木灼着火光,爆炸开来,引得众弟子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凌风见原倾璃的五弦琴被凝魄剑所毁,通体舒泰,多少报了点仙门弟子资质大会的败绩之仇,面露得意之色。 上前拱了拱手:“倾璃师姐,只要您肯让出玉津神液的一半,并且承诺月月如此,师弟我便不再为难了,您的五弦琴,师弟定是寻遍天下,给您补回更好的来。” 假模假式的样子让上官流霆作呕,他看明白了,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让她还手,然后还拼命打她,把她的武器都打没了。 原倾璃昂起下巴:“凌风,你听好了,我一瓶不让,不仅这个月不让,下个月也不让。” 第二十三章 上古号钟 刚才不齿凌风做派的众弟子一听原倾璃这话又朝着凌风靠拢了些。 毕竟玉津神液难得,又与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玉津神液可比寻常重赏难得多了。 凌风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也不以为意,说道:“师姐既让我三招不还手,我也不能太倚小卖小,师姐去寻把琴来,我们再继续罢。” 这话说得简直跟放屁一样,去寻把琴来,去哪里寻把琴来? 整个青玉坛使琴的只有原倾璃一个,借都借不来,如此就只能使用别的武器。 而原倾璃惯会使琴,别的都用不顺手,就算勉强能接下第三招,接下来的比试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得下风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冷笑看着,并不言语。 青剑派的长老也在,但是自家弟子为争玉津神液,纵使有不妥当的地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当众训斥,所以也不言语。 青气派的长老有些看不过眼,抬起浮尘刚要说话, 青药派的长老抢先说了句:“仙门子弟之间比试点到为止,切记不可攀扯性命。” 这话一说出来,大有“弟子之间比试,长老不要插手,插手就是偏帮”的隐义在其中, 且又规定了比试范围——“不可攀扯性命”,也就是说不要打死,打得多伤都无所谓。 青气门的长老把刚到嘴边呵斥凌风的话咽了下去,也不再说话了。 欧阳熏对灵鹰嘘了一声,灵鹰振翅飞到原倾璃身旁,睥睨着凌风。 欧阳熏开口道:“倾璃五弦琴已毁,众所周知,我敕封派也无本门特定修炼方式,只跟灵兽牵连颇多,不如就用我的灵鹰代替倾璃的五弦琴,也算全了敕封派的独门本领,诸位长老看这样可好?” 青药派孙长老声如鬼魅,嘶哑缓慢地说:“敕封派与妖兽的牵连青玉坛人尽皆知,倒也不必刻意强调。 只是这妖兽虽妖智已开,却还未成正果,方才说起不可攀扯性命,万一妖兽凶性大发,伤及同门,今天的比试就变成了屠戮,怕是不好向各位掌门交代啊。” 这长老一口一个妖兽,饶是欧阳熏性格温良,此刻也略有动怒,灵鹰已经跟在自己身边一百余年,早已驯化。 灵智较刚入门的修仙士还要高上许多,的确未列入仙班。 可是在场的这些人,连各派长老和不在场的掌门,甚至青玉坛的坛主,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都算在内,也并无一人修得仙位。 拿灵鹰去跟外面的妖兽比较,实乃偷换概念,混淆视听。 欧阳熏袍袖一挥,不悦道:“那孙长老您说,该如何比试呢?” “倾璃自可选择一样兵器,刀枪剑戟都可,同门不会不出借这一下,实在为难,老朽的青玉菩提杖也可借倾璃一用。” 说罢抬起枯树枝一般的右手,伸出了一柄神华流转的权杖。 青玉菩提杖是青药派至宝,这老头子话说得婉转动听,占尽了话锋之间的便宜,欧阳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上官流霆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对原倾璃道:“师姐,我这有琴,我借你一把吧。” 原倾璃看向上官流霆,轻轻地摇了摇头,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再怎么根骨清奇,又如何能备下本就使用不多的琴呢? 就算有,也只是寻常兵器,拿出来也只能是丢人现眼罢。 上官流霆冲原倾璃挤了挤眼睛,原倾璃诧异地望着他。 上官流霆小声地问金毛鸡:“阿黄,齐桓公的墓去过没?” 金毛鸡瞪着牛铃大的眼睛,傻不拉几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小……到底去过没?” 金毛鸡小声哔哔:“喔~想不起来了。” “我赌你去过,我要那把叫‘号钟’的古琴,你不要乱召唤,集中意念就想这个名字。” 上官流霆这属于赌博,但他不是毫无依据的,强行赌金毛鸡去过齐桓公的墓。 金毛鸡两次召唤,一次是太阿剑,另一次是后羿射日弓,都属于陵墓里的,而且都是神器。 上次进了炼妖场,受那块白色如玉的石头的影响,金毛鸡说自己去过很多陵墓。 上官流霆隐约觉得,凡是比较出名的古陵墓,金毛鸡大概都去过。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去过的那部分记忆是缺失的,跟自己无法承接现在这具躯体的记忆一样。 再说,自己是新人,这种赌局就算赌输了召唤不来,也不会比现在的结局更坏了。 金毛鸡飞到旁边的树杈上,一只爪爪悬空,另一只爪爪牢牢抓住树枝,以抓住树枝的那只爪子为轴心,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宝来!!” 原倾璃身旁瞬间隐现一把伏羲式朱红色的五弦琴。 断纹纵横,朱红色的神华闪耀琴身,映得清冷脱俗的原倾璃脸上朱红光芒流转,平添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之气。 此琴自己会发出声音,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 离得最近的凌风被琴音所摄,心脾承受不住差点自行断裂,赶紧屏住气息用真气暗暗对抗这种魔音入耳。 是了!!这就是齐桓公爱不释手的上古第一名琴之“号钟”。 上官流霆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金毛鸡飞回他身边,他禁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好样的!阿黄!你帮了大忙了!” 这号钟是周代的名琴,后传到齐桓公手中,曾因与牛角相和,号钟奏琴与之呼应,牛角声声,琴声切切,使得二十万大军军威顿振。 号钟弹出的旋律雄浑悲壮激昂亢奋,千军万马个个只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雄心万丈,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大胜而归。 从此后,号钟声名远播,而齐桓公的墓一直不知所踪,这把号钟也就从来没有被世人窥见过。 如今名琴现世,别人并不觉出什么,原倾璃激动得气血上涌,喉内一股腥甜。 她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运行大小周天,把血气慢慢调和下来。 就算周围人都不懂琴,也不知道这就是上古名琴号钟,但是白痴都能看出来这把琴是把神器,远非凝魄剑所能匹敌。 第二十四章 比试 “这琴是那只鸡召唤出来的!” “敕封派新来的这个小子什么名头??居然能让这样的灵兽为他驱使??” “啧啧啧,这回估计凌风占不到便宜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枯瘦枯瘦的脸都变成了绿色的。 他刚刚才说过不能用灵鹰,这回召唤出这样一把神琴,还不如刚才就同意了灵鹰出战,凌风还能有一丝丝的胜算。 可是话已经出口,不好再收回。 只在心里暗骂,敕封派的这几个弟子真是步步为营,阴险狡诈,居然把其他三派的弟子和长老耍得团团转。 想他青药派为青玉坛鞠躬尽瘁,也不见坛主如此优待。 初来之时怕敕封派真有什么镇门的法术,不敢造次,这一观察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里敕封派的那个老醉鬼,除了喝得烂醉如泥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本事! 欧阳熏和原倾璃这种最上乘资质的仙苗也就修成了命蒂九品,命种都种不下。此后仙途一眼就能望到了头儿,不足挂齿。 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 只是现在众目睽睽,悠悠众口,自己乃一派长老,只能静观其变。 凌风的凝魄剑在号钟的神华之下黯然无光,刚才的得意洋洋荡然无存,真是把个凌风恨得牙根痒痒。 比试是自己提出来的,原倾璃又遵守了门规让了两招,这第三招还没发出来。 在一众人等的围观之下,真是不打也得打,不比也得比。 凌风心一横,喝道:“倾璃师姐小心,我出第三招了!” “刷刷刷”上中下三道剑气冲着原倾璃一起发出,在三道剑气发出的同时,凌风掷出了凝魄剑——这是万不得已硬拼的一招。 他心里的打算是,就算凝魄剑比不过号钟,也耗尽全剑的威力折损了这把神琴,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好。 凝魄剑像开了弓的箭,再没有回头路,孤注一掷的情况下凝结了凌风意气用事的全部真气,直直地冲向号钟。 原倾璃脸色大变,她心疼这把神琴,哪怕受一丝一毫的损伤也会让她心痛不已,这种心念下原倾璃也暗暗催动全身真气在护住这把号钟。 号钟这样的神器都是具备天地灵性的,感受到使用者用尽全部力气的相护,忽然自行奏出了悲鸣之音,呜呜咽咽,袅袅停停。 蕴风云之凄厉,藏亘古之悲凉。 命蒂三品以下的低阶弟子们控制不地开始哭泣,高阶弟子和长老们莫不用真气去抵御这种琴音。 凌风真气全在剑上,自己禁不住泪流满面。 “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凝魄剑跟号钟产生碰撞的声音,一抹清冷寒光一闪即逝,被忽然膨胀的朱红色神华所吞没。 碰在琴上就像是碰到了一股巨大的反弹的力量,可是在被弹出来的过程中已然承受不住。 剑身居然被震得粉碎,如瀣粉一般随风飘散,丁点碎片类的固体都没留下……这是彻头彻尾的武器之间的秒杀。 凌风“哇”地一下口吐鲜血——他全身真气随着凝魄剑的销毁而受损, 眼见掌门刚赐给自己的宝剑在众人面前变成粉末,心里又羞又怒,伤害陡然加重。 “天啊!!”在场所有人都长大嘴巴去惊叹。 号钟经此一击如愤怒了一般,琴音急转,激越雄浑,入耳之处皆是杀音,琴身开始不受控制,悬浮在半空中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冲着凌风就飞过去了! “啊!!”原倾璃眼见自己控不住号钟,急得跺脚惊呼。 号钟如若真的砸在凌风身上,凌风就会跟凝魄剑一样变成瀣粉! 到那个时候,这场比试就变成了血案,不说坛主如何处罚,青剑派和敕封派结仇是必然结果。 凌风骇然睁大双眼,瞳孔放大,此刻他已经无力反抗,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见此惨状一触即发,并不去极力营救凌风——反正也不是他青药派的弟子。 手中菩提青玉杖一点,身体离地,形如鬼魅,冲着原倾璃冲去,举杖对着原倾璃的天灵盖劈去! 这孙长老打得一手好阴险主意,凌凤命是保不住了,自己这一杖下去,原倾璃就算不暴毙当场,此后也再无修仙的资质,而且现在出手合情合理。 凌风一旦身死,自己无论是替天行道以长老的身份处罚杀害同门的弟子;抑或是出于保护凌风制止原倾璃失败导致她身陨命消,两种理由都非常完美。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流霆看在眼里,他无法理解青玉坛的门派争斗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 也完全不懂为什么就因为几瓶玉津神液,青剑派的一派长老居然起了杀心。 这些其实都还来不及反应,离原倾璃最近的他,冲了过去,非常本能地左手去抓琴,右手帮原倾璃格挡马上要击到她天灵盖的那一杖。 这两个动作毫无章法,看上去就是个智障,一时兴起自不量力。 一面是刚刚被凝魄剑击中丝毫没有反应,反而发怒了的上古神琴号钟; 一面是修炼了五百年的青药派大长老,这个二愣子没有一点点防备直不楞登地冲过来。 围观群众比刚才看到凝魄剑变成瀣粉还惊讶,这简直就是连环血案。 眼见凌风和原倾璃以及上官流霆均要血溅当场,低阶弟子们惊呼的同时,有善良一些的已经把眼睛闭上,不忍见青玉坛内同门喋血。 欧阳熏吓得赶紧冲过去试图把上官流霆拽回来,哪里还来的及! 第二十五章 结仇 ps:摄于运营官的淫威,发个本书普群群号680036557,没条件,欢迎来玩。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上官流霆先碰到的号钟,意料之中他的手先废掉的状况没有发生。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他的左手触碰到号钟的那一瞬间,号钟的断纹部位闪出耀眼金光…… 这金光似乎被上官流霆的左手掌全部吸收,号钟失去全部神华跌落在地,而上官流霆的左掌心有那么几秒金光隐现,诡异万分。 与此同时,青药派的孙长老已经欺身近前,菩提青玉杖近在咫尺。 上官流霆的右手看似随意格挡的那一下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菩提青玉杖被弹回孙长老这边,孙长老被逼得半空中改变方向,向后飞去。 若不是一身修为还在,这一个后撤直接扔到悬崖下面去了。 落地之时孙长老先用青玉杖支撑,连人带杖被惯性后逼,在离悬崖还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止住,地上摩擦出一串星火。 一连串的出人意料惊得所有人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上官流霆心里也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只不过上次后羿射日弓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对于号钟他没有那么特别意外,只是不清楚右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抢先开口道:“我觉得胜负已分,不用再比了,这位长老出手偏帮都没能赢得了我师姐,我师姐应该获得奖励。 这位长老和凌风的玉津神液应该作为奖励送给我师姐。” 上官流霆边说边偷瞄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果然又多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金点,他瞬间明白号钟琴身应该也有后羿射日弓上的河图洛书的一部分。 但是第一次出现的太阿剑是没有这样的反应的,不知道是太阿剑本身的问题,还是上官流霆那时候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 说罢走到青药派长老身边,挑衅式的问他:“大长老,您应该对这个提议没啥意见吧?” 青药派长老的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动。 孙长老怎么也想不明白,修仙的境界与境界之间看似咫尺,实际上有天涯之分。 一个命种二品的修仙士也绝不会抗衡不过命蒂九品。 更何况眼前这一众弟子们看不出来,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小混混似的敕封派新进弟子,但并不是大家心里所想的完全废物。 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已经进益到命蒂境界,但至多不超过命蒂三品。 他哪里能想得到,上官流霆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是:其实右手看似随意格挡的这一掌,是借了左手掌心刚吸取河图洛书的时候,还没来的及缩小在他掌心的上古神器的力量。 跟上官流霆本身的力量无关,巧合就巧合在那么一瞬间,现在再让他格挡一下,肯定就是个渣渣,也许会被秒到渣都不剩。 但是周围人哪里能想到这么曲折的缘由,还以为敕封派的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随便格挡一下就逼得青药派孙长老改变方向倒退。 而孙长老全身的抖动不是因为气的,是因为被河图洛书的那小部分所伤。 他正在拼命催动体内真气疗伤,上官流霆问到他的时候,他屏气凝神无法说话。 上官流霆见到他全身抖动,以为这老头被气糊涂了,所以乘胜追击道:“我数五个数,如果您不说话,就代表您默认了这个提议,一!二三四五!好了,请把您的玉津神液给我师姐吧。” 青药派的长老在他哇哇哇地聒噪完之后才缓过气来。 看着眼前这个小混蛋跟个痞子似的伸着右手讨要玉津神液,气就不打一处来。 想对他下狠手,又想起刚才这小子随便一挡就能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轻举妄动实属不明智,死死盯了上官流霆几秒之后,把刚拿到手的玉津神液放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人看起来就像是长辈对小辈的轻拍,实则为了试探这位新晋弟子的修为。 这一拍之下,长老已经明白,眼前这小子,命蒂三品都谈不上,只能算是刚入门的极低阶的修仙士罢了,命蒂二品以下,且真气严重不足。 但是他体内另外潜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像是沉睡了一样,毫无反应。 “敕封派……好啊……”人不人鬼不鬼地放下一句话了之后青药派的孙长老转身离去。 其他三派弟子一看,也都跟着逐渐退散,凌风想混在人堆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金毛鸡眼尖,飞到他面前拼命啄他。 “喔喔喔!喔喔喔!” “滚!你这只死鸡!!别缠着我。” 上官流霆截住他,伸出手道:“来吧,凌风师兄,比试输了莫不是想赖账?刚才要不是我师姐心存善念,你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啊。” 凌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呸……你等着!”说罢也把玉津神液放在了他的手上。 “得嘞!您走好!” 凌风走得剩个背影的时候,上官流霆又追了一句:“凌风师兄,下个月见呐!” 欧阳熏笑道:“别贫嘴,走罢!” 原倾璃把手上所有的玉津神液都给了小师弟,神情上却仍然是清冷清冷的:“都给你罢,我跟欧阳原就不需要这些。”说完,略有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失去全部神华的号钟,转身离去了。 原来今天欧烟熏和原倾璃过来陪着,又努力争了这么多玉津神液是为了自己。 上官流霆心下一阵温暖,呆呆地望着原倾璃的背影,欧阳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太感动了,晚上师哥弄点好吃的,请你吃顿好的。” 说完欧阳熏也转身欲离开,上官流霆在后面问道:“师兄,这玩意儿怎么喝?” 欧阳熏头也没回:“三瓶五瓶开始喝,随着你修为的增加自己酌情添加。” 回到房间之后,上官流霆望着这些闪着荧光的玉津神液犯愁,这东西一下子喝多了,不会毒发身亡吧? 还是悠着点来吧,师兄说三瓶五瓶开始喝,那就三瓶起吧。 于是他打开三瓶玉津神液,咕咚咕咚灌了进去,抹了抹嘴盘腿打坐在床上,开始按照基本心法运气。 过了好一会儿,除了金毛鸡在外面追鸟喔喔乱叫,体内体外没有任何反应。 他收势下床又喝了两瓶——还是没反应。不仅仅没有反应,甚至感觉到一种口渴,渴到清水都无法满足体内的焦灼。 这种焦灼似乎只有眼前的大量的玉津神液可以满足。 第二十六章 河图洛书的秘密 实在是太渴了,又灌了十瓶下去,还是没反应。 二十瓶咕咚咕咚进了肚,焦灼的饥渴的空虚依然如火。 上官流霆大着胆子一口气吞了一百瓶玉津神液,没看到怎么着又把师哥师姐给的二百瓶全吞了。体内霎时如翻江倒海般汹涌起来, 左手掌心金光万丈,那两个缩小了的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冲破了掌心,如天书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并且带着闪耀的金光越来越大, 大到冲出自己所在的弟子房的房顶,实心和空心的圆点不断跳跃。 玄武图腾也闪现出来,带着苍茫悠远的玄武的长啸,闪耀着墨绿色的光芒,与金色的光芒交相呼应。 上官流霆忽然读懂了放大了的河图洛书,这里面似乎蕴藏一部经书,记载的是一个修炼的法门,但是他所收集到的左手掌心的部分只是这部经书的最开篇。 大道至简,这开篇仅有几十个字左右。 但就是这几十个字,却让上官流霆像开启了特殊的智慧一样,刹那间懂得了许多道理。 人体就如同一个运转着的小宇宙,丹田部分有着神阙穴,神阙之所以被称为神阙,是有着极其深远的含义的。 变化莫测为神,阙则指最重要的地方。 生而为人,处胎之时,神阙连系脐带以供胎儿之营养,故神阙又名命蒂。 是人周身大穴中最重要的穴位,胎儿赖此宫阙,输送营养,灌注全身,这时候若是神阙穴出了任何偏差,此胎命必陨。 所以修仙先修命蒂,有了命蒂,才有了凡仙之间的连接。 如此,才可以播撒命种,命种生根发芽,然后开出命花,最终结成命果。 这是凡人修仙的四大果证,每一步都需耗尽千辛万苦,历经种种劫难,方得以所成。 四大果证成就之后,才能开启五神脏的修炼。 分别是“心藏神”、“肺藏魄”、“脾藏意”、“肝藏魂”、“肾藏志”。 待得五神脏的境界全部完成,修仙士的心肺脾肝肾,才真正脱离凡胎,初具仙影。 然后就会开启五神府的境界。 分别是胆为中精之府、小肠为化物之府、大肠为传导之府、膀胱为津液之府、大脑为元神之府。 五神府过后,是修仙士最难逾越的一个境界——道海。 胃主命魂,为水谷气血之海,五脏六腑之海。 所以修道海,又叫做修命魂。 按照现在的理解,命魂褪去凡气,算是半只脚真正踏入了仙班。 可是再往上,上官流霆暂时从河图洛书的开篇部分,已经领悟不到了。 命魂之上是什么,是目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实际上就连四大果证之上的部分,他也够呛能理解。 因为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会发现,整个十大洞天也找不出来几个命果以上的修仙士。 所以上官流霆此刻非常好奇自己现在穿越过来的身体从前到底是谁,他已经明白了金毛鸡在相遇之初说自己看上去没有命魂。 但其实,他是带着命魂穿越到这身体上的。 只不过这具身体从前的命魂过于强大,以至于他的命魂渺小到不值得一提,犹如沧海一粟。 过于强大带给现在的他,是福是祸很难预料。 毕竟刚进阶到命蒂二品,强大的身体就需要这么多的玉津神液作为真气的补充,再往上修炼需要多少灵药仙草,想都不敢想。 他甚至觉得,就算有机缘完成四大果证的修炼,灵药的补给都是无法回避的重大障碍。 单就从四大果证来说,每一个果证都分九个等级,不同的人修炼都会获得不同的境界。 比如上官流霆现在只能算作是命蒂果证中最低的状态,神阙穴属于任督二脉中的任脉,上官流霆的命蒂只沟通了任督二脉。 若在此时开启下一阶段,播撒命种,且不说这命种用了何种仙引,就算给了个无与伦比的神引播撒下来,生根发芽之后也不会太过于枝繁叶茂。 所以根本不会有愚蠢的修仙士在完成命蒂九品之前播撒命种。 奇怪的是,欧阳熏和原倾璃的命蒂已然沟通全身十二经络,他们的经络经过数百年的修习是完全打开的,但是他们并无命种。 若无机缘,终生无法开启下一阶段,得不到命种的果证,也就算是能比普通凡人多活数百年的修士而已。 仙途渺茫,欧阳熏和原倾璃仅属起步。 至于青药派的那个挑事的孙长老,无法窥测他的命种是什么,但是显然已经播种,只是瞧他的修为,所谓命种,也就是稀松平常而已。 就像是苹果、葡萄、白菜等种子,播撒下去所结出来的也就是苹果葡萄和白菜。 没可能播撒下去苹果种子,种出来人参。 但是命蒂最初阶段的上官流霆,要是跟已经播撒命种青药派的孙长老硬碰硬,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当日若无号钟上的河图洛书,孙长老挥手之间就可以让他遭遇灭顶之灾。 这些都是河图洛书放大了的这部分让上官流霆悟到的道理。 上官流霆的四肢百骸都在经受这种金色和墨绿色光芒的冲击,在周身流转过一圈之后集中在他命蒂的位置。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这种冲击在体内的路径,全身的血液、细胞都被这种冲击洗刷净化了一遍,然后停留在肚脐处反复旋转,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上官流霆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命蒂在不断放大,不断增强接纳能力,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四肢百骸都有种重生之后的轻松愉悦,每个毛孔都变得跟此前大不相同。 体内的金色光芒和绿色光芒如同海上升明月一般从神阙穴冲出,又像宝石一样飞向玄武图腾和左手掌心,带着金属质感的“铮铮”声,重新镶嵌在上面。 左手掌心一阵金光隐现后,恢复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两个金色小点点。 玄武图腾也隐去不见,上官流霆觉得耳清目明,疲惫一扫而光。 如此才能算真正完成了初开命蒂的全部过程。 看来这玉津神液的作用就是一个载体,用来孕育和辅助修炼,补充由于进阶境界带来的真气空虚,没有这东西,或者这东西的量不够是万万不行的。 若是今天只得个几瓶,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现在的状态。这样想着,他心下对原倾璃和欧阳熏更是感激万分。 兜兜转转了十次穿越,他一直穿梭徘徊,平凡得除了穿越本身,没有任何其他可以留下叙述的惊奇之处。 这一次刚来了两天,已经觉察出了命运本身的不同。 记忆和记忆之间隔得甚为久远,父母亲人的亲缘和情缘都被抛低不见,孤独一人的上官流霆很久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陪着,有人惦记,虽然他对很多事情都有疑惑。 那个河图洛书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被他感知? 青玉坛本身也奇奇怪怪,为何对金毛鸡会有宿命般的熟识的感觉? 这具躯体从前对河图洛书和五行八卦为何如此精通,又为何被封去记忆,耗去修为? 他到底是谁?玄武之息到底是怎么到这具躯体上的? 这许许多多的谜题待解,不过现在的上官流霆并不着急,也不好奇。 甚至并不认为这些谜题一定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部被解开。 他只是下了个决心,努力变强大一点吧,努力去修仙。 就算只是为了在敕封派安安稳稳地呆着,就算只是为了能跟仅仅在一起两天的师兄和师姐在一起久一点。 第二十七章 金毛鸡的神秘身世 青药派的孙长老如同鬼魅的声音和样子在心底浮现,上官流霆知道青玉坛内部并不平静。 不像别的派有掌门和长老去护持,敕封派无长老。 掌门……莫金樽好像是真的除了喝酒啥也不干。 当别的派的不平衡和怨恨累日剧增,师兄和师姐不可能次次都像今天这样侥幸,自己也不能永远都靠白天的金毛鸡召唤出一些神兵利器,所以只有变强才是现阶段唯一的出路。 “我要变强大,就在这个破门派,我一定要变强大!”上官流霆信心满满,虽然河图洛书只显现出这么短短的近百个字,毕竟自己找到了修仙四大果证和五神脏五神府以及道海的秘密。 而且自己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有玄武之息又有金毛鸡,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虽然还只是两个小小的金点点,但是这肯定是别人没有的东西。 弟子房外,莫金樽站在上官流霆的弟子房门口。 从金色光芒和墨绿色光芒冲出屋顶的那一瞬间,莫金樽就用真气锁住了整个敕封派,敕封派的建筑上方罩着一个金色的琉璃一样的真气罩,金气氤氲,仙气缭绕。 在敕封派外围只能看到这个罩子,进不来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这个新收的徒弟啊,真是行事放浪不羁,今日若不是自己锁住敕封派,青玉坛的所有人都会感受到河图洛书和玄武之息。 眼见弟子房顶的光芒消失,莫金樽收回了真气。望着门口凝重不语,一失以往醉得七晕八素的状态。 金毛鸡追鸟追累了,看到了莫金樽,蹦跳着来到莫金樽身边:“老头儿,你怎么来了?” 莫金樽打了个哈哈:“路过,哈哈哈,路过。” “喔~本座看你这老头儿不怀好意,在我主人房子面前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你主人?你主人是我的三徒儿!听说你今天早晨在禅定崖威风得很啊?” “本座一向威风凛凛……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金樽盯着金毛鸡看了半天,把金毛鸡看得浑身不自然:“你盯着本座做什么?” 莫金樽招呼它:“你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听上去就像个猥琐大叔对个小姑娘说:“来呀,叔叔给你糖吃。” 金毛鸡用爪子抠着地,眼睛瞪着他:“你会有什么好东西,本座不去。” 莫金樽道:“贫道特别了解你,但是你却不了解贫道,所以你自然不知道贫道有多少好东西。” “我呸!你是够贫的,只是没见有啥道行,你又了解本座什么啦?” “哈哈哈,我知道你的金羽毛覆盖的肚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对是不对?” 金毛鸡诧异极了,眼睛瞪得比刚才两倍还大:“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这连本座主人都不知道!” 莫金樽挑了挑眉:“还真有?你不是说大话骗我的吧?” 金毛鸡不服气,喔喔喔地蹦过来,头朝地横躺着露出肚皮:“这是本座作为凤凰的印记,谁要说大话骗你啦!你自己看!” 莫金樽低头细瞧,果然在金毛鸡的肚皮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圆形印记。 胎记很小,差不多有一个铜钱大小,印记里面有类似图腾一样的东西,但是太小了看不清。 莫金樽拍了拍金毛鸡的肚皮,似是有万般感慨涌上心头,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你居然还活着……” 金毛鸡一个翻身立了起来:“老头儿!你说本座是凤凰吧?我家主人真是没有眼光没有见识,居然认为我只是一只鸡!” 莫金樽像是没有听见金毛鸡的话:“你……从前的事情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金毛鸡歪着头,以为莫金樽说的从前是有没有做过凤凰的从前:“唔……不管我能不能想起来,有这样不一般的印记,足可以说明本座是还没有长大的凤凰。” 莫金樽平复了一下心境,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状态:“呵呵呵,凤凰……哈哈哈……” 金毛鸡不高兴了,它不喜欢任何人质疑它凤凰的身份,狠狠啄了一下莫金樽的脚丫子,转身进了弟子房。 莫金樽收起笑容,静默了好一会儿:“凤凰……岂止啊……” 青玉坛的建筑群在一片云雾缭绕中,最高的悬浮的大殿被一个奶白色琉璃状的巨大的真气罩常年笼罩着,罩子周身密布着若隐若现,流光闪动的道纹。 在东南西白四个角落各有一对灵兽,灵兽嘴里衔着根据方位不同而变化的,或金或银或珊瑚或玛瑙或琉璃或水晶的灵珠。 这一看就是擅风水的大家的手笔,欲有补天地之灵韵,采周天之精华的气势。 韩越是坛主的弟子,素日不与其他四派有牵扯,其他四派弟子见他一面都难,坛主总共有多少个弟子,每个弟子修为如何,在青玉坛里没人说的清楚。 此刻韩越在北边那对灵兽前,念了咒语,悄悄在道纹密布的地方掀起了真气罩的一个小角落,闪身进了去。 跪在主殿前:“敕封派在一个时辰前似有异数金光起,待赶到那边已经被莫掌门设下结界,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一个缥缈的、雌雄莫辩的声音回荡在殿前,这声音好像有生命一般,穿檐绕樑,折叠出好多回音来。 韩越心里暗自佩服,坛主的千里传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看样子近些年的闭关修行让坛主的修为愈发精益了。 “敕封派新收了一个弟子?”又一句问话传来,跟刚才的回答混合在一起。 “是,不知道什么路数,听说随便一格挡,就伤了青药派的大长老。” “随他去吧,敕封派的弟子向来都是资质最优。” “遵命,弟子会继续关注敕封派动向的。” 天色将晚,欧阳熏和原倾璃把上官流霆叫到了欧阳熏的房间,准备了一桌子菜,金毛鸡偷偷躲在房间的被子里,怎么都不肯出去。 临出去之前上官流霆跟它开玩笑:“要不我给你做件衣服,以后你晚上就也可以跟我出去了。” 金毛鸡露出一个头:“本座要休息了,你自行去罢。” 上官流霆知它不好意思,笑着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 想偷金毛鸡 到了欧阳熏房间一看,好家伙,全是菜,而且全是不认识的菜。而且有些菜的样子一言难尽。 比如离他最近的这盘,像是烧柴火烧枯了的树枝。 再比如稍微远一点的那盘,就像特别普通的大白菜,还是没有油星儿的那种水煮大白菜。 梦想中的烧鸡烧鹅烧鸭啥都没,他深度怀疑师兄师姐把他当成了兔子,还是不挑食的兔子。 原倾璃看他神情看得清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很失望么?” 上官流霆讪讪地挠了挠头:“没……没有,就是跟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以为会有点珍禽灵兽啥的……肉。” “不识好歹,他既不喜欢吃,我们都吃了罢。”原倾璃一面说一面要收走上官流霆的筷子。 欧阳熏拦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你师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她为着准备这些,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上官流霆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黑暗料理,除了丑一点,看上去难以下咽一点,也不觉得有啥特殊的啊。 欧阳熏继续说:“你面前这盘看起来像枯树枝的,是一株万年的紫箐麒麟参在开启灵智跑掉之前留下的精华, 你师姐三十年前发现了这株参,却没能力挖它,成了精的仙草仙参都有幻化成境的本领。 就一直守着它,等它走掉才寻到了这点精华,一直舍不得吃,今儿便宜了你,你却还不领情。” 上官流霆早就听说有许多植物,尤其是洞天福地的植物,汲取了天地精华活得久了都成了精,开了灵智之后就会跑。 在跑掉之前会留下一些身上的精华,用来感恩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极为不易寻到,作用比玉津神液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再比如这盘,看上去像普通的大白菜,其实是至少长了一千年的翡翠草,补充体力强健体魄最是上品。” 上官流霆听了欧阳熏的这些话,再看桌子上的那堆不起眼的黑暗料理,觉得怎么瞅怎么顺眼。 这一桌子加起来是好多年的植物精怪了,伸手抓了一段枯树枝嚼了起来,味道进嘴居然是肉乎乎的感觉,有点像猴头菇。 欧阳熏拍了他的手一下:“你悠着点,这个可比玉津神液的威力大,对了,让你喝的玉津神液你喝了没?喝了几瓶?”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边嚼边回答:“遵照师兄的嘱咐,试了三五瓶没反应,我就喝了三百瓶,感觉挺好的。” 欧阳熏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了:“什么??三百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跟倾璃当时初次喝的时候五瓶就已经心慌意乱到不行,你是什么体质??” “我也不知道,师兄师姐,别光聊我了,你们忙活了一天,辛苦了,一起吃饭吧。” 原倾璃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坛子,扔在桌子上,欧阳熏和上官流霆异口同声道:“阎王醉?!” 欧阳熏指着坛子道:“你从哪弄的?” 原倾璃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嗔怪道:“你小声点,师父不会介意为了招待小师弟用一坛阎王醉的。” 上官流霆咧了咧嘴:“啥?你偷的???” 原倾璃瞪了他一眼:“你喝不喝?那么多废话。” 上官流霆嘿嘿笑道:“喝,偷来的酒才好喝。” 原来师姐看上去清冷脱俗,竟也会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想来有点莫名可爱。 原倾璃和欧阳熏在这五百年里其实很寂寞,每天都是修炼和提升,其他三派向来不对付,刚入门的时候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如今来了一个小师弟,虽还没有过多接触,但是被同派的师兄弟名分牵扯,就觉得比别人亲近好多,所以两个人都是真心待上官流霆好。 三个人喝了一口酒,原倾璃的脸上已经如红霞满天,霎是好看。 “师姐,你为什么那么敬重师父?” 原倾璃叹了口气,答道:“当初我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又被一群恶霸欺负,恰好赶上师父游历四方,把我救了下来又收我为徒, 时候久了你就会知道,师父自有一副侠肝义胆,只是这些年特别颓废罢了,师父心里像是藏了很重的心事,具体是什么,我跟欧阳也不知道。” “那,师父真的没有教过你跟师兄敕封派的独门仙术吗?” 原倾璃点点头:“师父说,时机没到,所以我们就等等罢。”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时机??既然等了五百年都没有,那估计再等五百年也够呛,看来师父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修吧。 “师兄,师姐,谢谢你们对我的好,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你们,来,我敬你们——一口。” 三个人一口一口地喝着阎王醉,不知不觉已经入了深夜,阎王醉的酒香入脾,这仨喝了小两杯,已经熏熏然入醉,舌头都开始发卷,上官流霆也打算回房睡觉了。 忽然听见旁边自己的房间里乒乒乓乓伴随着金毛鸡的尖着嗓子喊叫的声音,划破敕封派这一亩三分地的夜空。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地跑到上官流霆的弟子房,正撞上两个青剑派的命蒂七品的高阶弟子在房间里鬼鬼祟祟。 欧阳熏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个人:“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不睡觉,不……不修炼,跑到我师弟的房间里做甚?” 青剑派的两个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金毛鸡躲在被子里大叫:“喔喔喔,他们两个是来偷我的,还试图在我头上贴符。符就在这里。” 金毛鸡露出尖尖的嘴巴把符丢了出来。 原倾璃瞄了一眼那张符。 青剑派那两个出口反驳道:“鬼扯!我们是好奇,来看那只金毛鸡的,谁对你这只秃毛鸡感兴趣!” 上官流霆真的是无语了:“所以呢??那只鸡是金毛的还是……还是秃毛的关你们屁事?如果是金毛的……就……就可以偷了?”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狗屁福地?青玉坛的青剑派的高阶弟子,高阶弟子啊,好歹也是修行了多少百年的,半夜过来偷鸡???有毛病?? 第二十九章 踢毽子 原倾璃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少跟他们两个废话,偷盗同门,丢尽了他们青剑派的脸,明儿……” 原倾璃也打了一个酒嗝,上官流霆心里憋着笑,听她继续道:“明儿上报坛主,看青剑派到底是谁指使的,来偷我师弟的灵兽……还……还试图用傀儡符这种不许用在同门身上的肮脏东西!” 青剑派的两个高阶弟子一听,赶紧跪地求饶:“求敕封派的师兄师姐师弟放过我们一马,我们真是脂油蒙了心窍,的的确确是对师弟的灵兽太好奇了,并不是想偷,就想抓回去研究研究。” 这两个人哪敢说出是凌风指使的,到时候凌风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自然相安无事。 这哥俩可就保不准被踢出门墙,自谋生路去了。 “研究研究?你们两个糊弄鬼呢?要想我们放过你也行,陪我们运动运动解解酒吧。师兄师姐,你们玩过踢毽子吗?” 欧阳熏心领神会,揪着两个人的脖领子把他们揪到了房间外面。 跟上官流霆和原倾璃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用脚尖勾起一个青剑派的弟子借着酒劲催动真气,硬生生地把他整个踢到半空中朝上官流霆踹了过去:“师弟!接着!” “好咧!”上官流霆摩拳擦掌,抬起右腿等着那个弟子像抛物线一样落到跟前,临近脚前的时候飞起一脚朝着原倾璃的方向:“师姐!到你了!!” 按照原倾璃的性子本不会陪着这俩人胡闹,但是此刻借了酒劲,加上白天被青剑派的凌风欺侮,多多少少心里暗暗存了些气,也就由着他俩,足尖抬起轻轻松松把人又踢还给了欧阳熏。 可怜青剑派的两个门人这时候不敢用气不敢还手,只能悄悄护住周身经络,但是修为本身就比原倾璃和欧阳熏差了很多。 虽然比上官流霆打通的经络多,但是比不得上官流霆刚开的任督二脉深,所以踢在身上还是疼痛万分。 欧阳熏转了一圈从身后卷起右脚,把另一个青剑派的弟子也勾了起来:“师弟!接毽子!” 上官流霆向后退了几步,跑到前面借了点后冲的力量,方便自己踢得更爽,一个飞脚把这个门人也踢给了原倾璃:“师姐!再来!” “啊!!!” “哎呦!!” “啊!!” 敕封派这三个恃酒“逞凶”的同门,玩踢毽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踢了整整一宿。 直到天色破晓,金毛鸡蹦跳着出来,欠儿欠儿地到处追着“毽子”啄,三个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把青剑派的两个门人踢得全身上下除了紫就是青,人也整个肿胀了一圈,这才罢手。 上官流霆把傀儡符和两个青剑派的门人的腰牌扣了下来,作为把柄,放两个倒霉蛋回去了。 原倾璃和欧阳熏也都回房间去睡觉了。 临回去睡觉之前,又给了小师弟一百瓶玉津神液。 上官流霆走了困劲儿,回到房间咚咚咚咚把这些玉津神液一次性喝了,加上刚才吃饭吃下肚子的那堆补品。 除了感觉金光和绿光更盛,任督二脉开通得更深了些,其他经络就跟睡着了一样毫无动弹一下的迹象。 他心里暗自合计,看来玉津神液喝再多,也没办法升级境界。 还得有什么特殊的灵药或者方法能够打开其他经络才行。 仙中岁月容易过,人间一晃又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上官流霆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骑着金毛鸡飞行了。 只不过这个坐骑有点懒,时常不听使唤,还经常跑出去欺负其他三派的灵兽,白天跑出去欺负,晚上躲回来睡觉。 从上次有了教训,被青剑派的两个门人惦记着偷走之后,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原倾璃和欧阳熏就会合力用真气罩住上官流霆的弟子房——按照他们两个的修为还不能罩住整个敕封派,但是罩住一间弟子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让金毛鸡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白天追猫逗狗,渐渐成为了青玉坛的灵兽中间的一霸。 只要太阳升起,金毛鸡一喔喔,没有主人在身边的灵兽赶紧跑回主人身边,不在外面随便晃悠。 以免被金毛鸡捉到开始羞辱,来自于金毛鸡的攻击,一般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它总去啄人家刚长出来的玉质化或者金属化的最坚硬的麟甲。 上次青药派的一个命蒂八品弟子有一只玉面狐狸,人家狐狸千辛万苦刚玉质化尾巴尖上一撮麟甲,被金毛鸡召唤来的一把青铜剑钉在了树上,上去就把人家尾巴薅秃了。 关键是青药派的高阶弟子找过来的时候金毛鸡正在弟子房门口抓鸟,喔喔喔的一脸无辜,死鸡不怕开水烫,拒不承认。 众人也没有任何证据,上次又都见识过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手段,并不敢真的把兴师问罪这件事做绝,只能悻悻而归。 跟上官流霆熟悉了之后,金毛鸡也不在乎晚上的时候秃不秃了,每当到了天气晴朗的晚上,金毛鸡就开始像摆战利品一样一片一片晒它从各种灵兽包括玉麟蟒身上啄下来的鳞片,这些鳞片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很是好看。 “阿黄,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辛辛苦苦的修了些鳞片出来,你都给啄光了做什么?你身上的金色羽毛本来就很好看,要这些玩意做甚啊?” “喔喔喔,用不着你管,本座乐意,这都是他们心甘情愿贡献给本座的。” “心甘情愿?我看你就是变态,变态鸡。” 金毛鸡才不理他,只负责整理这些珍贵的鳞片,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上官流霆这三年里有时候跟着师兄师姐出去寻找灵药,有时候在弟子房里加持修炼,偶尔晚上的时候跟师兄师姐聚在一起喝酒——只是不敢偷师父的酒了,上次偷走一瓶阎王醉,第二天师兄被师父追着揍了一天。 然后莫金樽把剩下所有的阎王醉一口气全喝了,一滴都没有给三个徒弟剩下。 原倾璃有时候会去把一些仙果仙草,寻个灵气缭绕的山洞里发酵,过一段时间取了回来,这些果子身上都带着酒气,把汁水什么的拧出来,也自有一派清冽的酒香。 莫金樽是瞧不上这种酒的,瞧不上最好,省得三个人喝个酒还东躲西藏。 师徒四个,久而久之竟都带了一身不同也相同的酒气,原倾璃一个女的,都被门派里的师兄弟们偷偷唤作女酒鬼。 日子若是永远这样过下去,当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第三十章 度朔山妖变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从指缝溜走,偶有风轻云静,月朗星稀的夜晚,坐在弟子房的屋顶看星星。 上官流霆就在想,如果就这样活着,活个好几百年,也很好。 什么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什么金银满箱珠翠盈门;又是什么证得果位列入仙班……哪个离自己都太过于渺茫,能过好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这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吗? 不想奢求其他,努力修仙变强大但是并不在意最终结果。 就这样,就好。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既定的轨迹早已铺陈,就好像天地之间布下一局棋,只等局中人入棋局。 有一天夜里,上官流霆跟师兄欧阳熏,师姐原倾璃正在品尝原倾璃刚刚酿的桂花雪酿,忽然间从度朔山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吼。 这三个都有了自己的修为,耳力原本就要比常人好上百倍,但是上官流霆疑心,就算是没有修为,也能听得见这吼声。 紧接着,整个青玉坛开始异动。 青玉坛所在的山峰像地震了一样开始摇晃,有些巨石禁不住这样的摇晃纷纷砸下山去,发出来轰隆隆的声响。 而青玉坛的主体建筑在半空中,由巨大的淬灵钢索联结着,淬灵钢索也在隐隐晃动,导致青玉坛的主体建筑跟着缓慢摇动。 这是真真的地动山摇,上官流霆在这三年了,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状况。 所有的灵兽都奔到主人身边,包括秃了毛的金毛鸡。它们本能地觉察出人类,甚至修士都察觉不到的危险。 欧阳熏放下酒杯惊诧道:“什么声音?怎么像一种不知名的凶兽的吼叫?” 上官流霆咋舌:“这要是凶兽,一声吼叫威力尚且如此,要是出手不得一爪子把青玉坛踏平?” 原倾璃柳眉紧蹙:“像是从度朔山传来的。那里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一到了晚上就凶兽横行,早些年的时候不这样。” 正这样说着,门外突然想起了坛主童子的声音:“传坛主令,敕封派掌门莫金樽,弟子欧阳熏、原倾璃、上官流霆听令。” 仨人赶紧从屋子里出来,行了个仙礼。 童子奶声奶气地问道:“莫金樽何在?”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吱声。 莫金樽何在?醉了呗,这还用问吗。 “算了,你们转述吧。度朔山有凶兽,水月洞天已有数个福地联合镇压,速派尔等前去援助,降服凶兽,快去罢。” 说完就想坐着那对小青麒麟离去,上官流霆拦了下来:“小道友安好,我想请问一下,是仅仅敕封派去,还是其他三派也都参加降服凶兽?” 童子摇了摇头:“敕封派在青玉坛分管妖兽灵兽,各司其职,其他三派自然不参与,你们快快通知莫掌门,然后速去速回罢。” 然后不顾他的阻拦驾驭着小战车一溜烟地走了。 “师兄师姐,我觉得不对啊,且不说咱们敕封派有没有专门应对妖兽的仙术,就算有,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吼一声都这么厉害,我们去了不是直接送命吗?” 原倾璃沉思了一会儿:“这是必须要去的,你想再多都没用。” 坛主有令,你不去是想造反吗?定你个欺师灭祖的罪行不算过分吧? 欧阳熏点了点头:“倾璃说得对,但是我们先去禀告师父一声吧,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章程。” 三大只一起跑到敕封派正殿找莫金樽,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巨大的酒味,直直地进了殿,果然莫金樽鼾声震天抱着一个酒坛子睡得正香。 “师父!!师父!你醒醒!坛主让我们去镇压凶兽,但是好像特别凶险,您给出个主意呀!” “吧唧……呼……”莫金樽翻了个身,吧唧了一下嘴巴继续打呼噜。 金毛鸡穿了件小衣裳,是原倾璃用九尾狐的皮毛给它缝的。 自从上次差点被贴上傀儡符偷走,原倾璃和欧阳熏就知道了金毛鸡晚上会变成秃毛鸡的秘密。 不仅没有嫌弃它,还四处搜罗皮毛,最后觉得九尾狐的尾巴的皮毛最是柔软好看。 围堵了一年多,终于捉住了一只九尾狐。这九尾狐听说只是想用自己的尾巴皮毛,为了保命,主动薅秃了自己的尾巴,又把自己从前蜕皮时候留下的壳子贡献了出来。 原倾璃给金毛鸡缝了件暖暖和和的小衣裳,金毛鸡特别喜欢,虽然还是经常躲在被子里睡觉,偶尔出来陪上官流霆喝酒的时候就穿着这个。 此时见上官流霆叫不醒莫金樽,穿着小衣裳的金毛鸡飞了起来,挥着翅膀俯冲下来狠狠啄了莫金樽后脖颈子一下,莫金樽丝毫没有反应。 原倾璃叹了口气:“走罢,师父这样子,没有个三天三夜醒不来。” “吼!!!!” 度朔山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巨吼,青玉坛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再看莫金樽,估计以为自己回到婴儿时期睡摇床呢,睡得如此云淡风轻,自然而然。 这回连玩世不恭的上官流霆都严肃起来了:“师兄师姐,我们必须得去吗?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 欧阳熏摸了摸灵鹰:“不管危险不危险,我们不去留在这里也是留不住的,好歹咱们师兄弟三个,都在一块儿。” 原倾璃点点头默许。 上官流霆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莫金樽,无奈道:“好罢,那阿黄你留下吧,那地方的晚上是你最害怕的。” 金毛鸡抖了抖身上的小衣裳,像一只不伦不类的长着狐狸毛的鸡:“本座不要,本座害怕,要一起去。” “会有很多凶兽追你,你不怕吗?” “喔喔喔,有你在你还可以保护本座,没有你,万一你们没降住凶兽死翘翘了,本座被追到更惨。” 这是什么鬼逻辑!!上官流霆知道金毛鸡就是不想跟他分开,但是还嘴硬不肯说,于是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你如果遇到了危险,万一我顾不上你,你就自己想办法逃走,或者躲起来。” 金毛鸡头点得像啄米。 第三十一章 再见苏星璇 从禅定崖一战,原倾璃的五弦琴被毁了之后,上官流霆和欧阳熏就到处留意上好的名琴。 后来还是金毛鸡有一次偷跑进青剑派里面,发现青剑派掌门用来盛放一把名剑的桌子木材上佳,是万年古树的木头,用来做琴最是不错。 上官流霆用留下来的青剑派那两个倒霉蛋“毽子”的腰牌和傀儡符,威胁两个弟子,里通外和,硬是把人家掌门的那张桌子的桌面给拆了下来。 金毛鸡又去薅了好多天青药派孙长老的坐骑的尾巴毛,欧阳熏给搓成了琴弦做成了一把五弦琴。 青药派的孙长老恨他们几个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从上次被伤之后回去只管闭关修炼,对这些无理取闹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 青剑派的掌门原本就修身养性,不稀罕跟敕封派的弟子计较。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桌子面儿的事,如此竟让他们遂了心愿,原倾璃有了一把非常趁手的兵器。 欧阳熏用箫,原倾璃使琴,上官流霆却一直没有啥合适的兵器。用哪个都觉得轻飘飘的,不是特别得劲儿。 从发现河图洛书的部分可以吸入左手掌心之后,他也曾尝试着让金毛鸡召唤过很多次他认为是神器的东西,只不过再没有看见河图洛书的踪迹。 而且金毛鸡召唤的东西准确度方面,实在不敢恭维。 十次有五次不按照所思所想,召唤错误。 即使正确的,到了晚上这东西也会消失,也许是回到原本就应该呆在的地方吧。 对比之下,还是师哥的灵鹰更加靠谱些。 战斗的时候威风凛凛,几乎可以顶一个命蒂三品左右的修仙士使用了,让上官流霆很是羡慕。 “小师弟?准备妥当的话,咱们出发吧。” 原倾璃和欧阳熏在门口唤他。 “嗯。走吧。” 夜晚的度朔山,比三年前见到的更加妖气森森,还没有进鬼门关那个结界里,瘴气就已经侵蚀倒了许多水月洞天的福地的弟子。 很多人躺在地上,头颅和身体被蜂拥而上的凶兽们啃食殆尽。 凶兽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遍地尸体……数量多到惊人,有被修士的真气刺穿个窟窿的,有被贴了符咒七窍流血的,还有的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地上以及大桃树的某些枝丫,可能由于被修仙士的仙术攻击过,留下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还有个别被雷电劈过的痕迹。 能看得出这里刚刚经历数场恶战。 而恶战还在持续,刚来度朔山的时候见到一只蛊雕已然是把金毛鸡和上官流霆累得精疲力尽, 现在这里蛊雕都是成群的,三五只一起围攻水月洞天的众多门派的弟子们。 “呔!看符!”一道艳红如火的的身影飞起,伴随着一声银铃一样的娇呵。 火红身影一跃而起,把一道朱砂写就的黄色符纸贴在一只闪电鸟的翅膀上,符纸贴上去之后闪出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闪电鸟全身跟通了电一样,一瞬间亮到刺目,淡蓝色的电流肉眼可见,噼里啪啦闪烁全身,连它的骨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随即这只闪电鸟便倒在地上,全身的羽毛都被烧焦,痛苦地哀鸣。 原倾璃点头赞道:“这是玄天门的反噬符,只有高阶弟子才能熟练使用,而且时机还得把握得特别精准,看样子是把闪电鸟的雷电反噬到它自己身上了。” “师姐,我们上不?” “水月洞天也是同门,玄天门虽然向来与青玉坛不睦,但是对我们敕封派却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总比妖兽好得多,上!” 就在上官流霆一行三个打算去帮助玄天门的弟子的时分,后面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像放大百倍版的野猫叫,一只三只尾巴的讙扑过来袭击上官流霆,试图用锐利的爪子抓烂他的后背。 这一击唤醒了上官流霆的玄武之息,墨绿色的图腾陡然流转呈现,照亮了上官流霆周边的度朔山,带着玄武苍茫的长啸。 上官流霆经过三年的修炼,玄武图腾上面镶嵌了很多鲜绿的细微之处,晶莹如翡翠,光芒也比墨绿的更加耀眼。 三只尾巴的讙还没有近身就被图腾射出来的光芒击穿心脏,没等它叫得出来第二声就已经杆屁了。 “是你!!杂毛小子!”火红身影正在跟另一只闪电鸟缠斗之时,感应到了玄武图腾,回头一看,果然是上官流霆。 定睛一瞧,不是苏星璇却又是谁?三年没见,苏星璇的符咒之法显然更加精益了。 粗略地估算道,按照苏星璇此刻的修为,大概已经进到命蒂七品了。 看样子,这三年她还算努力。 苏星璇见到上官流霆又惊又喜,边击杀身边扑将过来的凶兽,边快步奔向上官流霆。 “杂毛小子!我同来的师兄弟都被这些可恶的凶兽杀死啦,我……我心里好难过……” 苏星璇本来绷着一根弦,师兄弟们的惨死她都来不及哭一哭。 此刻见到不算故人的故人,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蔓延全身,说到“我心里好难过”这几个字已经带了哭腔。 金毛鸡躲在玄武图腾的正下方拍拍翅膀:“狐狸精!喔喔喔~~好久不见!!” 欧阳熏和原倾璃平日里跟上官流霆去采药也都见过一些小妖兽,但是轮不到上官流霆出手就都摆平了,说到底并没有真正见过玄武图腾。 此刻还在诧异地观察着玄武图腾的神奇,被苏星璇打断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原倾璃好奇道:“小师弟,你跟这位玄天门的姑娘什么时候相识的?她能听见阿黄说话?” 欧阳熏也有疑问:“这姑娘身上没有妖气,为何阿黄管她叫狐狸精?” “呃……师哥师姐,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合力御敌吧。” 苏星璇扑到了上官流霆这边,把头埋在了上官流霆的臂弯处:“杂毛小子,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没想到你去了青玉坛,就在青丘山旁边我竟都不知道,你那天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太过分啦!” 其实她这一扑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上官流霆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那天一起进到结界一起斩杀玉麟蟒,还见过她赤裸的后背,用手指给她上过伤药,在她心里莫名比别人亲近许多。 说起来她去寻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见到这个人想去找这个人。 找不到最后成了一个小小的执念,至于找到之后能怎样,她压根就没想过。 上官流霆的走与不走都与她无甚干系,这所谓的过分就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语气在里面,旁人听了都觉得俩人可能有比较深的渊源在其中。 第三十二章 怪鱼 上官流霆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头,转头对原倾璃说:“师姐,她叫苏星璇,跟我有过一面之缘,具体的以后再说,我们先杀几头凶兽,煞煞它们的锐气!” 苏星璇刚刚一心一念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里,这会儿才注意到上官流霆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尤其是原倾璃,清丽脱俗,飘然如出水之芙蓉,又如九天之谪仙。 她心里嘀咕道:可真好看呀,比我好看得紧。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原倾璃的眼神就带了点倾慕。 原倾璃见苏星璇一身火红,艳丽无双,也好感顿生,点了点头道:“青玉坛敕封派原倾璃,这位是欧阳熏。” “大家都小心点,我身后的玄武图腾触发的条件是这些妖兽攻击我,所以每个人都离我近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我当盾牌。”上官流霆嘱咐道。 欧阳熏祭出秋月碧玉箫,碧绿的箫神光色流转,横扫面前乌泱泱的一片妖兽,妖兽们喘着可怕的粗气围攻过来。 与此同时,灵鹰也加入了战场,凶狠地朝周围的妖兽猛扑过去。 “杀!”欧阳熏提振士气般大吼了一声。 妖兽们不蠢,全部都不敢冲着上官流霆攻击,但是狰狞的嘴脸对着其他三人毫不示弱,各用手段开始突击。 琴箫符咒以及上官流霆的掌心之力缠杂在一起,五光十色闪耀之处妖兽尸横遍野。 分布在度朔山上有许多水月洞天的其他福地的弟子,一小撮一小撮地分散开,正在抗衡群起而攻之的妖兽。 忽见得这边玄武图腾光芒闪烁,虽然大多数不知道图腾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但看到妖兽们都踌躇着只敢攻击除上官流霆之外的人。 心知碰上了不得了的机缘,纷纷向上官流霆靠拢了来。 一时之间玄武图腾下挤满了各福地的修仙士。 求生的本能下,几个修仙士一到这边,就跟原倾璃挤最佳位置——也就是想紧挨着上官流霆。 挤来挤去,互不相让。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正想说点什么,身边的数位修仙士忽然间发出了“啊”的几声惨叫! 大家一转头,发现这几个人已经脑浆迸裂而死。 瞳孔布满了血丝,脖子和淋巴的地方青筋暴起,最诡异的是身体内部像有什么东西在流窜。 都已经是尸体了,里面的东西却还在尸体里面来回移动,搞得身体外部来回鼓包。 鼓包游窜的速度非常之快,几秒之间就在胸腔、腹腔、脸部、四肢鼓了个遍。 但是根本就没见到有任何妖兽的影子,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修仙士是怎么死的,尸体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倒在身边,饶是各位都属于见过世面的,遇到这样的死亡仍吓得不轻。 各种妖兽的吼叫声回荡在度朔山,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吼!!!!”在敕封派时候听见的吼叫这时候又响了起来,从度朔山的地心处传来,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吼声,会觉得心胆俱裂,耳朵被震得耳鸣了几秒钟,嗡嗡作响。 整个山体都随之摇晃,度朔山的大桃树受吼声影响,剧烈抖动洒下一层一层的桃花,这时候没人有心思欣赏这个,桃花落下会迷住众人的眼睛,于跟凶兽的搏斗实在无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力量?”活下来的修仙士纷纷议论。 “啊!!!!”欧阳熏身边的几个修仙士也纷纷倒下,一样的脑浆迸裂,一样的青筋暴起,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恐怖的东西正在这几具尸体里火速游窜。 看着尸体鼓起来的包在来回移动,所有人都看得头皮发麻。 一个修仙士壮着胆子拿剑冲着鼓包狠狠一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一刺没中,那东西跑得太快。 “扑!” “扑!扑!” “扑!扑!扑!扑!”上官流霆想拦没拦住,那个拿剑的修仙士朝尸体鼓包鼓起来的部分连刺数剑,周围人都觉得有点心生异样,人死得就够惨的了,尸体还要被人屠戮,如此不尊重实在不妥。 那东西又游窜得过于迅速,连刺这几剑,剑剑落空,除了在尸体上刺穿了几个血窟窿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苏星璇在旁边怼了一句:“逝者为大,你这道友也太过于放肆些。” “哼!你少在旁边装慈悲,人死不能复生,活下来的才最重要,不找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活着的都危险!” “你!”苏星璇气不过,刚要上前争辩,这个修仙士的最后一剑终于刺出了那个正在尸体里面游窜的东西——准确地说,那个东西还没有移动到尸体胸口,快要到胸口的时候, 这位修仙士拿剑刺了胸口一剑,这东西游窜到胸口的时候胸口就是空空的流着血的洞。 “噌!!!”从尸体的胸口里窜出来一条长得像鱼,但是又长了脚,还有着尖尖的牙齿的玩意。 这玩意很小,只有一寸长短,牙齿上挂满血肉和鲜血,没长翅膀的怪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超强的弹跳力! 从地上尸体的胸口窜出来,直接准确地钻到拿剑刺尸体的那个修仙士的眼眶的地方,这个变故快到只在呼吸之间。 怪鱼“呲溜”一下子就从这个修仙士的眼眶处钻进了脑子,一瞬间这人的眼珠子就凹进去喷出来脑浆,青筋暴起而死。 怪鱼开始在这个修仙士的身体里面飞速游窜,新鲜的尸体鼓包四起,然而唯一不同的是,这位拿剑刺别人尸体的修仙士,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了。 苏星璇张大了嘴巴:“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啊。” 上官流霆警觉地吩咐苏星璇:“举火,你不是会举火吗?” 苏星璇才反应过来,连点了数盏蓝火,才勉强能看见脚下的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所有人都快崩溃了。 这度朔山地心处不知道藏着什么级别的凶兽,伴随着凶兽每隔一段时间的吼声的抖动,地底下破土而出很多刚才的那种怪鱼。 很多都才刚刚露出眼睛,逐渐露出尖牙,狰狞着仿佛下一秒钟就又要冲到人身体里去了。 密密麻麻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刚才那几个修仙士一定是刚好踩到了这些眼睛,被窜出来的怪鱼钻到身体里面去导致的突发性死亡。 第三十三章 送死 “不能让这些玩意出来,大家快刺啊!!”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各种武器开始如雨点子一般砸向这些刚刚冒头的怪鱼。 怪鱼似乎在土壤里没啥攻击能力,还没挣扎出半截身子就直接被刺死入土了。 原倾璃心思缜密,目光如炬。她发现了巨大吼声出现跟怪鱼出现的频率有一定的联系。 “每当到巨大吼声出现的时候,大家要留神脚下,这种东西似乎随着吼声才从土里冒出来。”原倾璃高声吩咐。 还有几个也会些符咒举火之术的修仙士,幻化出更多的蓝火出来,加上众人身后的玄武图腾,周围变得更亮堂了些。 “吼!!!!”地动山摇的声音一响起,心惊胆战的众人赶紧遵照原倾璃的嘱咐盯向脚下。 果然脚下土壤随着吼声开始松动,怪鱼那渗人的眼睛纷纷从地里冒出来,大家纷纷用手中武器刺向它们。 上官流霆觉得诡异,没有看地上,向四面八方望去:“不对,这吼声不仅仅会催动怪鱼,还会催动其他妖兽,每一次吼声过后,妖兽的数量都更多了些,照这样下去,我们杀不尽的。” 离他近的几个修仙士都听到了这话,恐慌开始在队伍中蔓延:“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总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太恐怖了!!” “呜呜呜……”有些胆子小的修仙士已经被吓到哭起来。 “本来修仙是为了能活得久一点,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我们跑吧,跑出这里,就算因为做逃兵被门派逐出门墙,好歹留得命在。” “对对对!跑吧!用遁地符……” 苏星璇冷哼了一声:“能跑的话还用你们说!整个度朔山都被人下了结界符,只能进不能出,不找到另一张结界符,别想出去这个鬼地方!” 上官流霆诧异地望了一眼苏星璇,苏星璇知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小声道:“跟三年前的一样。” 上官流霆恍然大悟:“看来下结界符的人是想让我们走投无路踏进鬼门关,然后就会变成三年前的那些鸟人。” 苏星璇不解道:“可是玉麟蟒被你杀了,进鬼门关直接找到那个位置不就能从里面出来了吗?” “知道这个秘密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还有阿黄,其他人又不知晓,想必刚才有熬不住又逃不脱的肯定已经迈进去了。再说,离玉麟蟒被杀已经三年时间,那里面肯定早就乾坤大变,定是比玉麟蟒更加凶险。” 苏星璇皱着眉头:“好阴损的心思。” 这时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被人用符咒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角:“小师妹!师父叫我来寻你!快过来!这里太危险!” 原来这是玄天门的掌门弟子过来寻他的小师妹,也就是苏星璇的。 能用符咒把这地方撕开一个小小的角落,看样子已经用尽了这位掌门弟子的全身真气,并且从他焦灼的神态来看,他修为有限,撑不住多久。 这个能容半人左右的角从身影出现开始就在逐渐缩小:“小师妹!!快啊!” 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咬着嘴唇冲身影喊道:“大师哥,你回去跟师父说,不彻底斩杀度朔山的凶兽,我不回去!” 这丫头性子本就有些侠肝义胆,当初金毛鸡为了在玉麟蟒嘴下救她,差点被玉麟蟒吞掉,她尚且一念之间恨不得替它去死。 度朔山的事情她调查了许久,如今刚有些眉目,要她不争取一下就放弃,她做不到。 刚才已经有她的师兄弟惨死在这里,而今天来这里纯属是她怂恿着师兄弟们陪她来的,如今那些人身亡,她安然无恙地苟活回去,这种感受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 还有个她不肯说出口的原因就是,她想跟上官流霆在一块,不想让他瞧不起。 不过,她的想法是没人在乎的,因为想活命的太多了。 好几个修仙士冲到开始缩小的被撕裂的半空中的那一个角,为了抢占这个目前看来唯一的生存的机会,几个人大打出手,半点修士的风度也没有。 “小师妹!莫要任性!师哥快撑不住了!快过来!!!” 苏星璇双手捂住耳朵,不再回话。 那个小小的出口越缩越紧,最后完全封闭,只趁机跑掉了一个反应机敏的修仙士,那几个互殴的一个都没出去。 上官流霆看了看她,心里有些凄凉,苏星璇尚且还有师父和门派的惦记,而自己和师兄师姐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你这又是何苦,你大师哥是为了你好。能强行撕开结界的一个角,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苏星璇脸上一红:“哼,要你管,傻小子。” 欧阳熏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几个真是不受坛主待见,被生生地派来送死。” 上官流霆朝旁边望去,心有戚戚然,看来这些被派过来镇压凶兽的修仙士,大概都跟自己和师兄师姐一样,不被门派所待见吧。 表面上看起来敕封派风光无限,就连每个月的玉津神液都要比其他三派多分数瓶。 但其实,除了自己还需要之外,师兄师姐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命种,修仙的阶段五百年来就停留在一处不动,要那么多玉津神液除了引起其他三派的忌恨,再就没什么多余的好处了。 而从派来传令的坛主童子那种急欲离开的神情来看,很难说她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度朔山的险境。 不是派来送死,又是派来做什么呢? 哼,派我们来送死,我们偏生要活,不然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意。 如此想着,上官流霆打定主意高声道:“诸位莫慌,现在的凶兽杀之不尽,若想谋生,我们应该深入到地心去看看,找出源头一举击杀,否则就只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死路一条,” 众人现在正处在一种极度焦躁的情绪中,上官流霆又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修仙士,这话一出口就被众人七嘴八舌地反驳:“你算老几?这里都已经如此危险,进到地心不更是没有生还的机会!” “就是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图腾不知道什么来路,这些妖兽都不敢伤害你,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不定他跟下面那个妖兽就是一伙的,把我们都诓过去吃我们不吃他!” “在上面还有机会,如果再有人像刚才那样撕个角出来,我们就可以逃走,到了下面肯定一点机会都没!” “要去你去!没人跟你送死!” 上官流霆不再搭理这群人,转头问原倾璃和欧阳熏:“师哥师姐,你们意下如何?” 欧阳熏道:“我没意见,除了师父,我就你们两个亲人。” 原倾璃柔柔地点点头:“咱们三个,做什么都要一处。” 苏星璇赶紧插嘴:“还有我还有我!” 第三十四章 破除换界符 欧烟熏瞄了一眼苏星璇,又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心道这小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情债。 苏星璇这个丫头连命都不顾惜,敢跟着几个人一起去地心。 “可是我们怎么去呢?”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她见识过上官流霆施展奇门遁甲,觉得找方位这种事只能靠他。 已经三年了,他跟体内原宿主的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之术已经融为一体,只是现在的状况用奇门遁甲不合适。 排出来的局若是按照找生门这种方式,估计给出的信息是结界符的另一张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地心的怪物。 很明显,地心那个没准就是是死门,生死太过凶险,局中错综复杂。 简单地用生死去衡量方位,不确定性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现在时间才是最紧迫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排除错误的选项。 为了避免太多的干扰性,在这一次判断方位上,他摒弃了奇门遁甲,他选择用——六爻。 “阿黄,把你收集的鳞片,贡献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 “喔喔喔~凭什么?” “别废话,不然把你扔出去被那些妖兽吃掉。” 金毛鸡不情不愿地给了上官流霆三个玉质了的鳞片,有正有反的那种。 原倾璃和欧阳熏以及苏星璇还在跟周围层出不穷涌过来的妖兽们奋战。 “杂毛小子!快点做决定!再……再这么打下去,要撑不住了!” 上官流霆把三个鳞片抛向空中,用意念注入真气搅得三个鳞片来回翻动……六次之后,上官流霆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了一下。 心内大骇:这分明是山风蛊卦,变卦是火雷噬嗑,主卦变卦一样凶。 噬嗑卦,利于讼狱。象辞说:本卦下卦为震为雷,上卦为离为电,雷电交合是噬嗑。先王观此卦象,取法于威风凛凛的雷,照彻幽隐的电,思以严明治政,从而明察其刑罚,修正其法律。 这些乱七八糟的姑且不提,有关这火雷噬嗑的卦,反正男女婚姻要是摇出来这个,不是分手也要天崩地裂地大吵一架。 有咬碎硬骨的强硬姿态藏在卦中,不利于天地祥和,自然是凶卦。 上官流霆对变卦不意外,地心的那个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凶险万分,但是主卦居然是山风蛊,这就让人非常疑惑了。 蛊,蛊惑也。 用鳞片摇卦的时候他绝对心无旁骛,只惦记着现在的局势和情况——心有杂念导致卦不准的现象是绝对不存在的,毕竟沉心入念是修仙士的基础课程。 且这一卦世爻持兄弟,下面伏藏着官鬼。 世爻代表自己,兄弟爻指的应该就是原倾璃欧阳熏和苏星璇,下面伏藏着官鬼,正好应和了山风蛊的蛊惑之卦的卦意。 官鬼这玩意儿,在姻缘卦上指丈夫或者男情人;在事业卦上代表上司或者领导;在现在的状况里,官鬼二字失去了官的含义,只剩下了鬼。 鬼,不是常理现象,多指乱七八糟的蛊惑。 啥意思?他们被蛊惑? 结界符是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泽水困做主卦不是更合适吗?莫非还有什么是现在还没有看出来的? “星璇!有没有一种符咒是可以让人呆在幻境里的?” 苏星璇用符咒幻化出了一把红缨长枪,正在拼命地戳地上冒出眼睛的怪鱼:“当然有啊,失魂符就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那我们集体都中失魂符的可能性有多大?” “扑!扑!扑!”不仅苏星璇,其他人也在拼命跟地上新一轮冒头的怪鱼抗衡。 “集体中失魂符?除非我们集体是傻子,否则没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悄无声息中让每个人都中符!” 上官流霆紧锁眉头:“那要是配上结界符呢?” 苏星璇边戳怪鱼边合计:结界符是什么东西,三年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失魂符是迷了人的心智致幻,这两个完全不搭边。 上官流霆不懂符咒,可这句配上结界符的猜测却让苏星璇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怀疑这么多的妖兽不仅仅跟地心的吼叫有关??” “对!” 从进入这个地方开始,就被地心的吼叫声所迷惑,导致所有涌出来的妖兽都被视为跟吼叫有关。 但是这些妖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度朔山本身不可能产生水陆空三个地方的妖兽,比如闪电鸟,这玩意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再比如现在正在奋力刺杀的怪鱼,看上去至少得有水才适合它生存吧。 苏星璇马上意识到,这里怕是不仅仅被人下了结界符,居然还有换界符! 地心的吼叫可能只是个导火索,真正恐怖的是有人将结界符和换界符结合在了一起。 换界符是在不知不觉中,在不改变现有环境的视觉效果下,把这一方天地置换成另一方天地的符。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度朔山使用了换界符,看上去还是度朔山,其实这块地方在悄悄腾挪着。 这个道理在上官流霆看来,用他生活过的现代人类的交通工具更能解释得清晰明了。 好比说飞机,度朔山现在就相当于一架敞开了门的飞机,看上去飞机舱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是你已经从亚洲飞到了非洲,门里走进来越来越多的非洲人。 如果你一直在飞机舱里不向外看,你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更换了所在地的。 结界符若是跟换界符一起使用,会产生空间上的随意扭曲。 是人先进入结界,不找到另一张结界符就等于被困死在这里面。 吼声会吸引妖兽——换界符会根据这种吸引,不断将困在结界符里的人,转换到妖兽横行的空间里去。 比如玃如,原本生长在皋涂山,换界符换到那里,玃如被吼叫吸引到结界中,人跟妖兽都出不去,在结界里面互相残杀,直到受不了的修仙士踏进鬼门关。 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另一张结界符肯定在鬼门关附近,说不定跟鬼门关门口那张结界符根本是重合的,好阴险狠毒的心思! 也就是说,度朔山地心的吼声吸引妖兽——换界符转换空间吸引更多妖兽——困在这里的修仙士攻打妖兽——实在打不过了进入鬼门关。 进了鬼门关就是另一个出不来的结界。 而进入度朔山的结界符,在换界符发生作用的时候留在了真正的度朔山。只有在不确定的时间,再换回到度朔山的时候才能找到。 估计刚才苏星璇的大师哥,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在换界符换回度朔山的时候撕开了一个角。 现在的度朔山,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妖兽无休无止的缠斗,这里面最精通符咒之术的苏星璇也没法静下心思来,寻找进入度朔山的结界符到底在什么地方。 “是换界符!!杂毛小子!!” “什么是换界符?” “不跟你详细解释了!总之如果不破了这符,不仅四海八荒的妖兽会越来越多,下了地心也有可能不是度朔山的地心,找不到那个你想找的源头!” “赶紧破!!” 原倾璃贴近苏星璇:“我帮你打掩护,你先破符。” 扔了手里长缨枪,苏星璇食指和中指竖贴进唇边,起口中喃喃道:“临、兵、斗、者、皆、组数、组、前、行!”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朱砂黄纸的幻象,闪闪发光。 苏星璇食指向着幻象一点,大喝道:“破!!!”黄纸变成点点星火消散不见。 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波浪形的扭曲,耳边响起来万种声音,嘈杂烦乱,几秒钟之后,扭曲不见。 上官流霆等人的面前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深不见底,阴森恐怖,坑口冒出阵阵冷风,吹得人骨头缝子都觉得凉飕飕的,里面隐隐有鬼火闪烁,坑口旁边有一个传送图腾。 这才是真正的度朔山,这个坑一定就是通往地心那个怪物的。 第三十五章 破烂竹笛(新书求一切) 上官流霆跟原倾璃几个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一起踩进这个传送图腾。 欧阳熏和心急的苏星璇率先踏了上去! 原倾璃也紧跟着进了去。 上官流霆临进地心的时候高声喊了一句:“诸位水月洞天的同门,现在换界符已破。 要是有精通符咒之术的可以尝试寻找一下结界符。 若出得去还请通知各门派掌门,这里情况十万火急,尽快做出应急措施! 要是找不到结界符,实在撑不住就先进鬼门关,远离鬼门关里那块白色的石头,我等若有命回来就来救大家!” 说完也朝着传送图腾迈了进去,听不见那群傻叉修仙士的唾骂了。 进鬼门关??这小子真是疯魔了! 现在还活着,进鬼门关不就死了么? 脑子不正常! 四个人被传送进了一片黑黢黢的地底,凭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忽然窜了上来! 苏星璇赶紧举火,欧阳熏对着那个东西当头一箫,那玩意吱吱惨叫着头颅破碎死去。 是一只能有成年哈士奇那么大的耗子,这耗子是直奔着上官流霆去的。 非常奇怪的是,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好像在这个地方失效了,他身后不再有墨绿色的光华流转。 金毛鸡哆哆嗦嗦躲在上官流霆的大腿旁边:“喔,这地方不好!你的玄武之息发挥不出来!” 失去玄武之息就像是失去了最有利的盾牌,不用金毛鸡说,上官流霆也能感知到极端的危险。 四个命种都还没播撒的修仙士,还有一只秃了毛的鸡,进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冒然了。 “杂毛小子快看!!”顺着苏星璇的蓝火一指,周围密密麻麻挤得跟下饺子一样的哈士奇,不对,大耗子,饿极了一样地盯着四个人,细细碎碎的吱吱叫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离他们几个能有两米多的距离,苏星璇眼疾手快祭出一个爆破符,“轰”的一声,上官流霆跟原倾璃和欧阳熏赶紧拽着苏星璇向后退了一丈远。 对面的大耗子们被炸死了一层,炸成尸块的耗子有的喷射到了四个人的身上,伴着点爆破剩下的小火星子。 “你是不是虎啊?离这么近你扔这个符???你是打算还没进去就把咱们几个先当了祭品是吧?”上官流霆心有余悸。 苏星璇挠了挠头:“忘了距离这回事儿了。” “大姐你下次出招的时候说一声,我看你比这些妖兽不可控多了。” 上官流霆看了一眼剩下那群犹豫不决的耗子们:“这些玩意不比上面的妖兽,杀伤力有限,打出个缺口让我们进去就行。” 原倾璃拿出琴直接磕了过去,身形如风:“我们各凭本事突出去吧。” 几个人踩着耗子堆硬生生地踏过去了,苏星璇感觉到脚下那堆圆滚滚软绵绵还到处乱动会吱吱叫的东西,恶心地直反胃。 耗子们也不傻,眼见这几个不是普通食物,兴许一不小心还会被“食物”反杀,不再强行攻击他们,渐渐退去了。 眼前是一扇布满道纹咒语的巨大的青铜门,这门能有十几丈那么高,上下牢牢顶着地底和这里的地上。 这些道纹咒语闪着淡蓝色的幽幽光芒,并且在这些道纹和咒语里隐约听还有阵阵似有似无的低吼。 “这……这里贴的符咒怎么不伦不类的?”苏星璇紧盯着符咒自言自语道。 “你看出什么了吗?”欧阳熏好奇地问。 “唔……这几张有防御符和守护符的轮廓,但是具体又不太一样,如果是防御和守护的话,说明这扇门里有宝藏,就跟那种充满了陪葬品的陵墓一样。 但是这几张……又似乎有禁锢之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又守护又禁锢的符咒呢?” 上官流霆说道:“我们既然来到这下面找源头,这青铜门目前看起来又是唯一的通道,无论是宝藏,还是禁锢,都得闯一闯。” “吼!!”地面上听到的那东西的吼声又一次想了起来,但是明显离得越来越近了,听上去就像离青铜门里不远的地方,大有天崩地裂之势。 如若不是他们四个都不是寻常人,最起码都算命蒂的修仙士,离这么近的一声吼就能把普通人震得心脉断裂而死。 “打不开啊……”苏星璇一连试了几种符咒开门的方式,连防御带封印她都解不开。 上官流霆感受到这青铜门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来自于一种宿命般的熟悉的感觉,好像从前这个地方他来过,不仅来过,还在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在遥遥呼唤着自己…… 那来自久远的,充满历史感的呼唤…… 上官流霆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了青铜门的正中央,这扇门忽然出现了比吼声还要震天动地的变化。 全部的道纹和符咒开始发光,带着金属质感的“嗡嗡”的声音,把这一方幽暗照彻得亮如白昼。 青铜门开始“轰隆隆”地缓缓开启,四周的泥土砂石哗啦啦地砸了下来,感觉这一片土地由于承受不住青铜门开的力量马上就要塌陷。 “杂毛小子,你做了什么??这门你是怎么打开的??” 上官流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懵懂道:“我……我不知道……” 上面的泥土砂石越滚越厉害,已经开始有半人多高的石头砸下来了,四处都是石头砸下来带起的灰尘和坑。 原倾璃和欧阳熏祭出琴箫,催动真气开始格挡这些飞下来的石头,全力支撑着。 好一会儿,青铜门里的世界已经完全暴露在四个人的面前——啥也没有,破烂溜丢。 也不能说啥也没有,在一张快被虫子耗子蛀光了的木质的桌子上有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非常普通,普通到见到就想随便扔的地步。 四个人凑上前去打开盒子一看——能有一寸那么大的袖珍型的破竹笛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说是竹笛算是抬举这玩意儿,只能说长得像竹笛,看上去也是竹子材质的,但是一寸这么大,既不能吹也不能用来御敌。 再说它肯定不是神器,类似人家后羿射日弓和号钟之类的神华,这破玩意是一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哈??什么啊!!又是防御又是封印的,这么大阵仗就这么个破玩意??” 第三十六章地心凶兽 苏星璇对于一堆符咒解谜之后的破破烂烂的地方,颇为失望。 欧阳熏围着盒子里的破竹笛转了一圈儿,实在看不出这竹笛有什么特殊之处。 伸手把这小玩意儿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确定就是特别普通的东西,摇了摇头又放回去了:“可能是哪个已经得道成仙的前辈跟后辈开的玩笑吧。” 原倾璃盯着桌子和盒子,若有所思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你们看这个桌子,年代久远已经被虫蚁啃咬得摇摇欲坠了,但是这个同样普通的木头盒子,以及比木头盒子更普通的竹子,为什么丝毫没有受到侵蚀?” 苏星璇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倾璃姐姐!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喔!你好聪明啊!我再来看一看!” 苏星璇竖起两指,对着木头盒子里的小破竹笛娇喝一声:“看符!!”祭出了一张窥魂符——这符原本是用来鉴别人魂妖魂的,被这丫头片子琢磨琢磨着用在了鉴宝上。 有些宝贝天长日久,又汲取了日月精华,跟动物一样开了灵智,有了魂魄,她也是偶然才发现窥魂符能用在这类宝贝身上的。 而这类有了魂魄的神兵利器要比人魂妖魂好鉴别,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大精怪的妖魂,区区一张窥魂符根本窥不到,兵器的魂魄相对妖魂来说要迟钝一点,容易窥见。 窥魂符一下能照见一个恍恍惚惚的带有光彩的小人影子的,那就一准儿是宝贝没错。 万万没想到,这一张符祭出去,符纸像被一道翠绿的光芒狠狠冲击,“砰”地一声碎裂开来! 要不是上官流霆拽得快,那翠绿的光芒直接就飞到苏星璇眼睛里了。 苏星璇吓得惊魂未定地直拍胸口:“什么鬼东西!吓死我了!” “我说没说你下次出招要提前说一声?” “窥魂也算出招??我又没打它!!这破玩意好大的脾气啊,看都不让看。” 上官流霆也对这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小竹笛很好奇,伸手过去想拿过来仔细看看。 没想到刚触碰到小竹笛的边缘,那竹笛就变成了一道绿芒冲进了上官流霆的手指,上官流霆的右手一片绿芒闪过,掌心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绿点,不非常仔细的话,肉眼几乎不可见。 金毛鸡在旁边扑腾着翅膀:“进去了进去了!你不干净了!你多了个玩意儿!” 上官流霆拍了拍金毛鸡秃秃的脑袋:“滚一边儿去!你才不干净了!” 他用左手使劲搓了搓右手掌心——无论多么用力,都搓不掉那个绿点。 “这是什么物件儿?为何他碰就没事儿,你碰就进去了?”苏星璇指着刚才碰过小竹笛安然无恙的欧阳熏问上官流霆。 上官流霆盯着那个绿点瞅了又瞅,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玩意儿,莫非嵌在手掌心儿就可以削铁断金?? 这样想着,对着已经打开的青铜门,他把意念集中在手掌上,狠狠出掌拍在了门上! “嗷!!!!”疼死了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断呼扇着手掌。 一定是自己用气的方式不对,他这次把更多的真气集中在右手掌心,沉心静气下来,猛的一巴掌又拍在了青铜门上! “嗷!!!”唯一有差别的是,比上次疼。 苏星璇卡巴卡巴大眼睛,非常不解地问原倾璃:“倾璃姐姐,他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傻掉了?” 上官流霆把右手收回来一看,绿点纹丝没动。这什么破玩意儿!啥用也没有! 原倾璃和欧阳熏看着小师弟这样,也忍俊不禁地笑他。 “轰隆隆……”声音来自刚才那扇打开的青铜门的对面,众人这才发现对面也有一扇青铜门,由于进来之后光线昏暗,加上青铜门古朴而年代久远,跟周围墙壁浑然一体,以至于刚才谁都没注意到。 这扇门在打开……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缓缓打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扇青铜门的对面是无边无际的赤红的阎火,这阎火如沸腾的火山岩浆一般铺陈在青铜门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而青铜门之外居然是别有洞天的世界,刚才所在的房间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角落,也只有那个小角落是正常的。 在这度朔山的地心之处,居然有这样一个庞大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阎火世界。 阎火中央横亘着千万条淬灵钢索,比青玉坛悬在半空中的主体建筑的所有淬灵钢索还要多,多到肉眼数不清。 淬灵钢索闪着银色的冰冷的清辉,跟庞大的阎火世界形成了诡异的冰火两重天。 千万条淬灵钢索的中央捆绑着一只巨大的,通体每根毛都已经变成了玉质化鳞片的庞然大物。 锯牙钩爪,独角黑尾白马躯,最重要的是足够的庞大! 被淬灵钢索捆绑悬在地心的半空中,离上官流霆几个人所在的青铜门边的小角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但是就这个距离来目测,这只庞然大物也得有几十丈那么长。此刻正用火红火红的愤怒的双眸睥睨着如蚂蚁般的四个人。 穿着小衣服的金毛鸡最先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陡然升高,但是这种温度升高在它见到淬炼钢索捆绑的巨大怪兽的时候,并没有让它觉得温暖,反而让它瑟瑟发抖:“喔~~~~这好像是一只驳……但是太太太太……太大了。” 上官流霆瞪了它一眼:“驳??你见过这么大个儿的驳吗?我是没见过龙的,但是我觉得眼前这只肯定比龙还大。” 驳作为荒古时代就存在的异兽,民间有过许多关于它的传说,最加广为流传的有两个,一个是它曾经和烛龙大战三天三夜都不分胜负。 另一个则是它喜欢吃各种猛兽的心脏,积累一定的量之后就会长出翅膀,升仙而去。 升仙当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简单,但是无论是传说中还是现实中,驳都不是凶兽。 所以这也是上官流霆反对金毛鸡说它是驳的原因,眼前的这个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灵兽气息,妖气冲天,妖气冲天! 第三十七章 驳之盛怒 金毛鸡所说的驳,史料上是有记载的。 史书称,齐桓公曾经驾着驳行走,有老虎见到了吓得趴在地上,齐桓公非常奇怪,就问手下怎么回事。 手下告诉他因为这不是马,而是驳,所以猛兽见到了会害怕。 而豢养驳会起到规避战争的作用,所以在所有人的感知内,驳应该是对人类很温顺,至少是可以驯化的灵兽。 就算刚才在换界符的趋势下,几乎把凶兽都打了个遍,也并没有见过任何一只驳。 欧阳熏祭出箫来,如临大敌:“倾璃,小师弟,小星璇,大家千万要小心,据我所看,这的确是一只驳,只不过这只驳已经异化了,恐怕这全部的阎火都是这只成了精的驳的怒气所化。” ??驳这玩意战斗力在山海经的异兽录里都要排前十,什么蛊雕之类的绝对不是对手,就算没成精,貌似凭他们几个打也吃力吧,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只成了精的驳?? 师兄真是会开玩笑,这是小心不小心就能避免的事情吗? 这货现在是被淬灵钢索捆着,不捆着四个人早没命了好吗?话说这只大驳为啥这么大怒气啊?? 从淬灵钢索这条线索上看,是青玉坛的前辈干的没跑了。 毕竟淬灵钢索是青玉坛独有的东西,别的门派即使偶有所得,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大面积。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咒骂,青玉坛的不知道哪位前辈啊,太没溜了! 先是留了个能钻进身体里但是没啥大作用的破竹笛,然后用淬灵钢索捆住了一只驳,你说你捆这玩意儿干啥? 它又不招你不惹你的,也不是凶兽,这捆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把人家捆得怨气冲天,吼声都变成了能吸引妖兽的号角,这不是胡来吗?这是什么二百五前辈啊?? “尔等可是青玉坛的门人?”上官流霆正在思忖之间,这只驳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滔天的愤怒,巨大的嘴角流下火焰一样的阎浆。 “说说说说话了!!!”金毛鸡哆哆嗦嗦向后一仰,直接吓晕了。 四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心里所想均是一个意思:有问话是不是就可以交流?有交流是不是就有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万一,它要是能说通道理呢? 或者退一步,就算要打要杀,也不能无意义地送人头吧? 实力相差的不是悬殊,是云泥之别啊。 原倾璃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个仙礼:“这位……嗯……驳前辈您好,我们是青玉坛敕封派的门人,这位小姑娘是玄天门的符咒师,是为了度朔山上妖兽横生的事情探寻到这里,想问问前辈,这件事情是否跟前辈有关?” 原倾璃的性格虽然有些孤傲,但是也是有理有据的清冷,这只驳一看就不是普通妖兽,他既然开口问话,还是先礼貌客气为好。 “有关又如何?无关又如何?”驳睁大双目怒吼一声。 苏星璇在这里修为不是最浅,不过虽然她已经是命蒂七品的符咒师,但是经络打开的深度没有上官流霆深,机缘也比不上他。 被驳这样怒吼一声,全身有点抗衡不住地温度升高,面色潮红。 原倾璃祭出琴来,冷然道:“若是无关,我们四人理应赔罪; 若是有关,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度朔山这一方生灵; 前辈修为无法估量,我们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来地心。 若是前辈不同意,那我等只能强撑着跟前辈讨教一下修为了。” “哈哈哈哈哈哈……”驳那响如战鼓声,惊天动地的惨笑中夹杂着满满的讽刺, 回荡在这个地心的阎火世界,引起周围如火山熔岩岩浆般波涛汹涌,在波涛与波涛之间有肉眼可见的阎火爆裂的火花。 众人现在都开始感觉到剧烈的炎热,驳停止了笑声轻蔑地问道:“讨教??修为??就凭你们??” 驳忽然张开嘴巴,露出里面能有一丈多长的满嘴牙齿,吐出一个阎火球,球体朝着上官流霆等人滚了过来。 上官流霆眼疾手快拎起金毛鸡把它扔回到青铜门里面,然后跟师兄师姐催动真气合力抗衡,苏星璇一面抵御着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的不适,一面瞅准时机对着火球祭出了一个冰冻符。 火球在离四人一尺的距离被化掉,变成银色的光点和火星子四散在地心。 这只驳随意吐出的火球已经需要四人联手,可见它的战斗力到了多么骇人的地步。 “青玉坛的任千觞何在?让他来见本座!!!”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蕴藏着的滔天怒火,让这个度朔山的地心世界的所有阎浆沸腾了起来,地动山摇的气势直逼上官流霆等人的心魄。 “师兄师姐,任千觞……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原倾璃和欧阳熏用琴和萧打出了两道屏障在四人面前,用来克制让人心灼的高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坛主是任千觞。”欧阳熏回答道。 “五百年了!!本座在这里被锁了五百年!! 本座要问问任千觞,为何口口声声当本座是朋友,要本座帮他镇守度朔山,善待青玉坛。 却把本座骗到这里来,不见天日地残喘了五百年!!!”驳的声音在地心咆哮,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吼带着数百年的孤独和不甘,听之让人心碎。 驳摇晃着巨大的头颅,向四面八方的淬灵钢索吞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灼烧着的淬灵钢索。 火焰让这些钢索瞬间从银色变成了半透明的赤红。 地心世界变成了一片火海,如同地狱一般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任千觞!!本座从未辜负过与你之间的友情,你为何!为何如此对待本座!!你找你身边的人来欺骗于我,本座等了五百年!! 终于等到这几个蠢货!今日,本座就要逃离苦海,重见天日!哈哈哈哈哈哈!!!” 驳再次向周围吞吐更多的火焰,目之所及一片赤红,耳边尽是无量阎火焚烧的声音。 四人惊恐地看着这只驳,这是穷极想象也无法预知的可怕力量,就算妖兽们潜心修炼,灵智再盛,也无可能这样强大。 愤怒和怨恨深埋了五百年,被背叛的蚀骨之痛让驳的心智早已迷失。 千万条淬灵钢索上全是火焰在燃烧,淬灵钢索已经不复从前银色清冷的模样,在这个地心世界里,渐渐不再有其他的颜色,唯有让人心悸的赤红。 离驳最近的几条淬灵钢索已经开始摇摇欲坠,驳还在拼命吐火挣扎。 上官流霆终于看出了端倪:“不好!它刚才跟我们说话都是在拖延时间!现在它要挣脱开淬灵钢索! 不挣脱我们都未必能打过,现在快攻它!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第三十八章 夺魂符 原倾璃跟欧阳熏祭出琴箫直奔着驳的头颅打过去,琴箫在地心的半空中发出“铮铮”的铿锵之音,闪耀着古朴的神华像有灵智一般直奔着驳而去! “小师弟!它为什么在这五百年里不挣脱淬灵钢索,非要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挣脱?”原倾璃的心思真的是向来都如此缜密,攻打驳的时候还有心思思及于此。 苏星璇恍然大悟道:“是刚才那扇青铜门!!我们动了封印了!不然它不会五百年里都没有力量出来!” 上官流霆咬牙道:“我们大意了!我怀疑那扇门上的符咒根本就是来自于两个人,封印的符咒是后叠加上去的,所以从效果上星璇才会看不懂!” “哈哈哈哈哈!蠢货!你们就算不打开封印,于本座日益增长的力量而言,也只不过能再阻本座一时而已!! 本座今日要杀出去,让这方圆百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本座要让你们整个青玉坛,甚至十大洞天,给本座,陪,葬!” 琴和箫这时候已经到了驳的头颅旁边,驳狰狞着张开巨嘴一口吞掉了琴箫! 蕴含着师哥师姐战气的武器,对驳来说是如此的不值得一提,简直像个笑话。 它不屑一顾地挑衅般冲着四个人又吐了一个火球出来:“不自量力的可笑蝼蚁!任千觞何等强大,居然收了你们几个废物做他的徒子徒孙!也罢,今日本座出来先杀你们几个当祭品,用来抚慰本座五百年的痛恨!” 这太可怕了!这种来自黑暗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原倾璃和欧阳熏再不济,也是仙门弟子资质的前两名,就算碰到再凶悍的妖兽,也不至于催动真气的琴和箫被直接硬生生地吞掉,而且是毫无反应的吞掉! 这绝不仅仅是封印的问题,只是现在没功夫思考那么多了! “星璇!你的符咒对它好使吗?” 苏星璇急得快哭了:“杂毛小子!它太强了,普通符咒对他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我觉得就算我们玄天门的门主过来,也未必能封住它多久啊!怎么办啊杂毛小子!” 上官流霆彻底绝望了,他心知,就算十个师兄师姐和他以及旁边的苏星璇加起来,也不够这只驳挣脱淬灵钢索之后当做小点心的。 他望了望师兄师姐,反正这一次穿越就不算亏:有金毛鸡还有三年的好时光,喝过阎王醉;拿修仙士当过毽子踢; 见过后羿射日弓和号钟这样的上古神器;还占据着这个原本博学的身体,演算过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懂得了河图洛书的含义——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小部分…… 但是,足够了啊,有些修仙士,就算活过几千年,都未必有他的经历丰富多彩。 “师兄师姐,你们带着星璇和阿黄先奋力逃出去!找到外面的结界符,然后通知水月洞天的所有福地,最好连其他洞天福地也派人去通知!大难临头,让大家合力抗敌!” 上官流霆心一横,把原倾璃和欧阳熏拽到了自己身后去。 “那你呢??”众人问道。 “我撑一撑,争取拖延一下它出去的时间!” “我不!我不走!杂毛小子,我要跟你在一块儿。” 原倾璃和欧阳熏摇了摇头:“我们也不走,说好了,咱们师兄弟三人做什么都要在一处。” “现在不是矫情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多几个人只是多几个送死的而已!快走!!!” 驳巨大的两只前爪上的几百条淬灵钢索已经差不多都被熔断了,它发出像上古时候的战鼓一样的吼声:“走?哈哈哈哈!你们谁也别想走!拿命来!!” 驳的两只前爪奔腾挣扎着催动妖气凝聚成了一个小山一样大小的紫色火球,“吼!!!”随着它狂怒的吼声,紫色的恐怖火球朝着四个人缓缓平移了过来。 原倾璃和欧阳熏已然失去了手中武器,但是二人强行运行十二经络,催动体内所有真气。 只见他二人四肢百骸都蒸腾出青色的真气,真气越聚越多,凝结成一把剑的形状,朝着驳身飞了过去。 这是破釜沉舟的战斗模式,原倾璃和欧阳熏这样做的时候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全力破敌而没留防护。 “师哥!!!师姐!!!”上官流霆心急如焚,却不敢上前硬拦,怕正在运气的那两个人经络逆转而暴毙。 苏星璇受这种情境的感染,百感交集,她从来到玄天门修仙开始,寥寥四百年的时间,受尽师父和师兄们的宠爱,本不该轻贱性命,陪着送死。 但是如今看这形势,就算跑得了一时,躲在门派里,等这只变了异的驳脱缰出去,所有人怕是都活不成的。 这个杂毛小子,可以为他的师兄师姐去死,他的师兄师姐也可以为了他去死…… 人世间这种情感都非常罕见,要是有人肯这样对自己,那为他做什么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些思绪就如同电火石光般在脑海闪烁而过,用不到万分之一须臾的时间,苏星璇回过神来,偷偷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忽然笑起来道:“杂毛小子,能跟你认识,真的很开心!” 转脸向驳:“你这五百年没人关心,真是可怜。我们四个人就算被你杀死了,也是彼此关心牵挂而死。就算你杀了所有的人,你也不会开心的,你永远都是一只没有人关心的妖兽!” 这丫头也是烈火一般的性子,竟也学着原倾璃和欧阳熏的样子,运行十二经络,祭出了一张夺魂符,朝着驳的方向推送了过去。 人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主要是胎光、爽灵和幽精,也就是命魂、驱魂和游魂。 其中命魂最为珍贵,失去命魂的人基本无主观意识,形同痴呆,夺魂符夺的就是命魂。 夺魂符是玄天门的镇门之术,因为有伤天地和气,过于毒辣,所以最初传授这符咒之术的玄天门祖师,就曾在夺魂符一术上做了手脚,让夺魂符的使用者使用这种符咒的时候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且成功之后自动击杀施咒者本身的命魂。 所以,除非血海深仇愿意以命换命,不会有人用百分之十的几率去选择主动丧命的。 “星璇!!”上官流霆此刻如万蚁噬心,心痛不已,他虽然不知道苏星璇用的夺命魂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功效,但是他从这丫头脸上的决绝能看出,她跟师哥师姐一样用必死的方式去抗衡这只驳。 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敕封之术 原倾璃和欧阳熏的真气化成的形剑狠狠刺穿了过去,刺到了驳的眼睛,这一下还是结结实实地伤到了驳。 驳流下了赤红的血液,更加狂躁,举起两只硕大的前爪狂吼挣扎:“啊!!!吼!!!本座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与此同时,小山般大小的紫色火球已经到了四个人的身边,“隆!”地一声爆裂开来,灼烧着四个人。 而且逐渐蔓延,眼见就要到青铜门里面金毛鸡的方向去了。 “噗!”原倾璃和欧阳熏同时吐了血,颓然地倒在地上。这两个人全身真气已经随着刚才那把意形剑而去,再无力抗衡如此强盛的妖火。 他二人奄奄一息,苦心修炼的五百年的躯体估计再灼烧个半个时辰就要烟消云散了。 随着苏星璇的夺魂符贴在了驳的身上,她的全身真气也溃散开来,翩然倒地,一片凄绝。 夺魂符发出夺目的光芒,驳痛苦地大叫:“吼!!!!你们居然如此对待本座!!本座要把你们都吞进肚子里!啊啊啊啊!”驳的四肢挣扎得更加厉害,现在全部的淬灵钢索已经所剩无几。 苏星璇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可能……夺魂符没能夺得了它的命魂?” 没有任何气力的苏星璇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喘息的余地,上官流霆愤怒地瞪着驳:“任千觞欺你骗你,又与我们何干!与青玉坛满门何干!你这毫无道理的妖兽!!” 在说到“你这毫无道理的妖兽”的时候,上官流霆挥出右掌,跟他的师哥师姐一样,他用尽了全身的真气。 只不过他只开了两条经络,其他都是闭合的,他以为自己这一掌能力有限,但是也要用尽全部!! 这是埋藏在心底,从未释放出来,过往无论是做普通人,还是穿越的历程中都没有机会去深究的侠气。 让上官流霆没有想到的是,这全力挥出的一掌,竟然让右手掌心的那支小破竹笛所在的小绿点有了反应。 只见他右手挥出那一掌灵气流转,一道冲天绿芒从掌心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变大,并且飞到驳的身边。 小小竹笛奏出轻快悦耳的声音,像在田间小路充满泥土和青草芳香处徜徉; 又像放牛的小娃娃骑在大水牛的背上愉悦得小脚丫一晃一晃;如清泉落入山涧之叮咚玲珑;又如度朔山那株绵延三千里的大桃树飞花逐空…… 竹笛利刃一般围着驳转圈剐刺,剐刺的速度人眼跟不上,就见到绿芒围绕着驳一圈又一圈地在疯狂转动。 而且绿芒越变越大,笛声也越发亢奋,转动的速度让人目不暇接,几乎快成了一道绿芒的光圈,远远看过去好像驳带了个绿色的光圈项链。 这时候的驳已经完全挣脱开了淬灵钢索的桎梏,但是被这绿芒剐刺得丝毫动弹不得,驳痛苦地嘶吼:“吼!!!!!!”赤红色的血液疯狂喷溅,跟地心的阎火焰浆逐渐交融在一起,形成了血腥而诡异的画面。 上官流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万分不解。 “上官徒儿!这驳等封等了五百年,又跟老坛主渊源太深,你不封它难解这阎火之怒!为师教你口诀,你记清楚了!” 这是莫金樽的千里传音!! 上官流霆都要跪地上哭了,苍天啊大地啊,预计醉个三天三夜才有希望起来的师父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赶来救场。 师父啊,您这再迟一点,青玉坛的敕封派就只剩您一个光杆司令了! 上官流霆算是看出来了,莫金樽才是最大的主角,不到最后时刻坚决不出来。 莫金樽显然是跟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才用的千里传音的功夫,上官流霆赶紧侧耳聆听。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莫金樽的声音变成了颂咒一样的低沉梵音,这是用丹田之真气用鼻子发出来的声音,上官流霆努力调整好气息学着莫金樽声音的模板颂道:“以玉为章,玉无瑕迹。”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莫金樽的声音继续传来,刚才还如百日灼烧的地心世界忽然就涌现出一丝清凉之感。 正在被紫色火焰焚烤的欧阳熏、原倾璃和苏星璇也渐渐缓和了一些痛苦的态势。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上官流霆闭眼默诵。 “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莫金樽一次性把口诀念完,然后喊话道:“上官徒儿,把意念集中在你的掌心竹笛,切记莫起杀戮之心!” 上官流霆念完口诀,把心念沉在右手掌心绿点原在的位置…… 原本围绕在驳的周围连圈转动剐刺的绿芒转动的速度慢慢减弱,绿芒也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上官流霆他们最初在青铜门内木盒子里看到的样子。 竹笛缓缓围绕着驳庞大的身躯,散发出温柔的,不再刺眼的淡绿色光辉,像是遥远记忆中模糊的光圈。 小竹笛吹奏出如天籁一般的清灵之音,如月满西楼之光华入心,像倦鸟归巢般回魂入梦…… 地心世界所有的人都仿佛看到极乐世界的琉璃七宝树,宁静的粉红色的大海卷起美丽的浪花,海天一色而没有界限,淡蓝色的光辉宇宙触手可及…… 驳的身体随着竹笛吹奏的声音渐渐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不再嘶吼,睁开双眸,那双眸中的滔天愤怒和妖气像蒸发了的水滴,变成了一团又一团赤红色的气息,然后隐没不见。 眼神中闪过祥和与慈悲的色彩,它发出了像骏马奔腾一样的鸣叫,空灵苍茫却不再有怨气。 它的身体的赤红色慢慢变淡……褪色……消失不见,一身白色玉麟纤尘不染,头顶的那根独角,也开始闪耀五彩的神华——原来这只驳本来的样子这样好看。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和躺在地上的原倾璃和欧阳熏,身上都开始光芒大盛。 原倾璃和欧阳熏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现在却能睁开眼睛见证此刻的情景。 而且他们两个的神阙穴开始涌动着一圈又一圈的光华,上官流霆也是这样,他甚至能感知到已经通畅了的任督二脉,有一股非常清凉舒爽的气体注入。 帮他洗刷着经络中,骨髓里,血液中的污垢。 可能这才是敕封派真正的独门仙术。 别的门派的仙术上境界时只能自己受益。 敕封了灵兽的敕封派,封一只,惠及全门。 第四十章 宿缘 炙烤着原倾璃等人的紫色火焰,随着驳身发生的变化而如春雨滋润大地般熄灭,地心世界的阎火焰浆从沸腾变成平静。 又从平静转变到被蒸发稀释,一寸一寸的土地恢复生机,好像有最神奇的园丁在播撒希望的种子…… 最后竟在地心世界里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甚至细细碎碎的不知名的花朵也在须臾之间铺陈满地。 小竹笛吹出了最后一个音符,像是结束了整个敕封的过程,轻轻地在驳的额头中央碰触了一下,驳的额头多了一个绿色的额心神华。 驳显然已经精疲力竭,额心神华刚刚闪现出来,就在渐渐消退…… 上官流霆能很清楚地感觉道,这只驳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你走近些……让本座看看你……”驳长大嘴巴,嘴角不再有赤红色的阎火焰浆,牙齿虽然还是一样地长,却莫名觉得不再狰狞。 看来面由心生这句话不仅仅指人。 上官流霆穿过一片馥郁芬芳的绿草野花,走到驳的面前。 驳低吼了一声,缓缓低头俯身,最后趴了下来。 上官流霆这才发现它有多么巨大——靠近驳的头颅旁边,它全部趴下来,上官流霆仍然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伸手够到它的脖颈。 驳注视着上官流霆,眼神中盛满不可思议的眷恋:“吾友……吾等了你五百年……你……你终于来看吾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驳说完这句话时,上官流霆脑海中闪过很多细细碎碎的画面,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骑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独角兽,走过很多山川、河流、岁月…… 那些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的记忆般的片段,残缺不全却如此熟稔,有鸟语花香也有雷霆万钧,有天地之浩大也有洞天之隐秀…… 上官流霆的心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巨手攥着,拧紧,灌满了悲伤。 他试图踮起脚尖触摸驳的额心,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驳的生命力的衰颓,他却越来越揪心。 驳眯起大大的眼睛,白色的睫毛像白色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它舒服地亲近着上官流霆,似是故人来访。 驳的喘息越来越微弱:“吾友……吾命不久矣……让吾最后为你做件事……” 驳忽然睁大双眸,好像挣扎着用尽全身气力地大吼一声。 它的全身猛烈颤抖,周围的土地随着它的颤抖震动不已——它祭出了自己头上的角,驳的角如玉般温润古朴,似乎吸收了这只驳全身的灵气,光华闪耀,让人惊叹不已。 “吾友……用它做一把武器……吾之魂灵将与你同在……” 驳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在逐渐闭合:“吾友……小心……小心身边那个……” 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除了光华流转的角还悬在地心的半空中,整只驳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它死了。 即便是消除了一身妖气,也不再心含怨恨,终究无法挽回它的生命。 “驳前辈?驳前辈??”上官流霆摇晃了它几下,最后那几个字儿是真的没听清,而且自己为何如此难过,这只驳应该是敌人啊…… “唉……老夫还是来迟了……”莫金樽大步走进来,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面容沉重而悲凉。 苏星璇已经昏迷不醒,原倾璃和欧阳熏挣扎着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上官流霆手里握着那根驳的角,转头面对莫金樽,三年里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了一声:“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徒儿请您解惑……” 莫金樽双掌一挥,幽幽的青色光芒笼罩在欧阳熏和原倾璃还有苏星璇的上方…… 这三个人的形体逐渐缩小、缩小,最后竟变成了三个一寸大小的人偶。 莫金樽祭出了一个紫金大葫芦,打开葫芦嘴把三个人偶收了进去。 这施展的是“壶中日月”之术,紫金大葫芦里是另一片别有洞天,把他们三个缩小盛放在大葫芦里。 为得是护住三人的经络心脉,且大葫芦里的时间流逝也跟葫芦外不同,若是按照外面的时间去计算,葫芦里过个一年半载,外面才过去一天左右的时间。 里面是一片灵气所钟,且没有打扰和伤害,恢复起来会比葫芦外更快些。 “你不必挂念你师哥师姐,一会儿回了门派,为师助他们调整一天就能恢复过来,这个红衣服的小丫头有点麻烦,她是不是用了玄天门的夺魂符?” 上官流霆无奈地点了点头。 “幸亏这丫头修为有限,没能封住驳的命魂,但是也封住了驳的七魄中的几魄。 所以对应的,这丫头虽命魂未失,魂魄却散,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太不知道深浅!” 上官流霆低着头问道:“师父,星璇还有救吗?” “先让他们在葫芦里呆着,我们再图打算吧。” “师父……这只驳前辈……” 莫金樽长叹一声:“唉……上官徒儿不必太过于愧疚自责,这只驳长久以来滋生出来的怨气和愤怒,吸引过来众多妖兽,涂炭这一方的生灵,天道必谴之。 我们敕封一派,封妖为灵,也不能违背天道。 我知它必死无疑,才让你给了半个封。 也就是说,它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却不算真正受封,封妖榜上想必也是不认的。 更何况不知道是何缘故,它的全部力量被激发和透支,就算你们不进来,它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不过若不是你们及时阻止,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是无法避免了,从这一点上,你们四个功德无量。” 全部力量被激发和透支?上官流霆的心念一动,思维上似乎存在一些若有若无的信息点,细心捕捉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 “师父,封妖榜是什么?这小竹笛是怎么回事?驳前辈又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任老坛主真的欺骗了他吗? 他为什么被封之后像是认识我?又为什么把自己的角给我了?”上官流霆心里百转千回全是疑惑,一股脑地全部问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阴谋 莫金樽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这只驳曾经是任坛主最青睐的一只灵兽,它战力无穷,跟着老坛主东征西讨,睥睨天下,虽然性情和顺,但是一身孤傲也只肯对任坛主称友称臣。 驳跟任坛主的四圣兽原本就是好朋友,玄武之息感受到驳的存在,纵然这只驳已经妖化,但玄武不会像对待普通妖兽般对待它。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它所在的地方,你的玄武之息会发挥不出来。 后来任坛主为了在跟魔族的战争中,护住大唐国运不倒,民运不衰,亲自动身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并且在法门寺埋下了一个至宝,自己却一身修为尽失。 后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应该闭关修炼的任坛主消失不见,与他一同消失的有青龙、玄武、朱雀、白虎这四只圣兽,还有这只驳。 五百年来杳无音讯,为师在五百年间想尽一切办法寻觅任坛主的踪迹,却丁点线索也搜寻不到。 所有的痕迹都跟被人为抹除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些年来,度朔山的妖兽逐渐增多,常有伤害我水月洞天之修仙士和灵兽的事件发生,各福地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都在暗中调查,但是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若不是这次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异动,为师是真的想不到,苦苦寻找的驳居然就在离青玉坛这么近的度朔山地心。 至于这只驳为什么被封之后认识你,大抵是因为你的相貌几乎跟任坛主一模一样,而且你掌心的竹笛也是任坛主之旧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初次见你就决定收你为徒的原因。” 上官流霆讶异道:“我??我的相貌跟任坛主一模一样???那为何师哥师姐认不出我?青玉坛其他的同门师兄弟也认不出我?” 莫金樽点了点头:“青玉坛除了我跟现任坛主见过任坛主,其他人并没有真正见过。 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你跟任坛主有何干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们两个人之间脱离不开渊源。 你可知道为师为何在五百年间没有收徒,又为何不传授给你师哥师姐敕封派的独门仙术?” 上官流霆想了想推测道:“莫非……跟这不起眼的竹笛有关系?” “当年,任坛主受上天所授,得一封妖榜,而后创敕封派。乃是老天存一念之仁特为天下妖兽而设。 要知道这世间万苦,为人最苦。 生老病死是苦,爱恨嗔痴是苦,求不得是苦,已别离仍苦,放不下是苦……活着就是苦,但是也唯有人才有修炼大道的根基。 任坛主常说,可怜妖族一脉,得日月精华已久,并且它们中的一部分也为人族做出过巨大贡献。 灵智已开的妖兽,若一心向道,从不作恶,一心向善;或是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的守护型妖兽,得了敕封派的封,就会在封妖榜上有名。 便可从此位列仙灵,不受雷霆风暴渡劫之苦,就可跟人一样有了一步一步修炼进益有一天终得大道的名正言顺。 只可惜,封妖榜已经随着任坛主的失踪而五百年未现世了。 但是敕封派绝不是仅仅说几句好话,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随便封灵兽的,而是需要一系列的先决条件,且需要一系列的神器。” 整半天封妖榜失踪了,师父说话惯来说了等于没说。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继续问:“这破烂竹笛是神器?” “当然,你莫要看它不起眼。能封灵兽的乐器有八件,分门别类属于金、石、土、革、丝、木、匏和竹。 你右掌心这把竹笛便是属于竹类的唯一神器,可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 你今天是走了大运,那丫头若是不封住这只驳的部分魂魄,凭你现在的修为和这支竹笛,半封都给不了它! 不过,除非任坛主亲传,否则只有任坛主本人可以使用这竹笛。不知道为何在你手中?” 上官流霆简明扼要地把怎么见到的青铜门,又是如何打开的木盒子,小竹笛怎么嵌入手掌中间叙述了一遍。 莫金樽边听边沉吟:“是了,这一定是任坛主提前布局,任坛主自有筹谋,圣心难测,为师也无法揣度一二。 也是你机缘巧合,无这八音神器,无法发挥敕封派的威力,我敕封派沉寂五百年,终于也有能够有机会扬眉吐气的一天。”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入门拜师的时候,莫金樽曾经让自己朝新坛主的画像吐唾沫,还说是敕封派的入门规矩,如今想起来真是扯淡。 他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怀疑,新坛主跟任坛主的失踪有关联?” 莫金樽捋了捋胡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嗯……这个这个,没办法胡乱猜测,总之,新坛主平日里不会出现,真要是出现,你还是躲着点为好。” 上官流霆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他一拍脑袋:“师父,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度朔山会近些年来妖兽横生,又为什么驳前辈会被提前催发和透支体内煞气和力量了!” “为何?” “在鬼门关!师父,鬼门关被下了结界符,只有进去才能知道,那里面有块奇怪的白色石头,会让普通的人变成鸟人。 青药派失踪的两个同门我见过,并且我觉得这一切的诡异都跟那块白色石头有关。” 金毛鸡迷迷瞪瞪地在两个青铜门内的空地里醒转了过来,惊讶于眼前忽然变成了一片绿草如茵,鲜花满地的神奇景象。 它摇摇晃晃地向上官流霆和莫金樽走过去,正好听见他们两个在讨论鬼门关结界符的事情,于是插嘴道:“喔喔喔~那块白色石头有催动妖力的作用,会让普通人的能量释放到最大,然后变成妖怪。” 上官流霆回头看了看它,发现它已经复又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模样。这特么的,真的是一夜恶战。 莫金樽皱着眉严肃道:“走,带为师去看看。” 上官流霆有点犹豫:“师父,那里面原来有一只玉麟蟒在看守另一张结界符,徒儿非常侥幸在阿黄的帮助下才把玉麟蟒击败,徒儿怕……” “怕凭咱们师徒俩收拾不了里面的凶险?” 上官流霆踌躇地点了点头。 “莫怕,你的灵兽现在已经恢复了金身,再不济让它召唤个神器出来,肯定可以应对自如。” 上官流霆睁大了眼睛:“师父如何得知阿黄……” 莫金樽一甩宽大的袖口,潇洒地笑笑:“你不知道为师的地方多了去了,走罢!” “阿黄!!你干什么呢!!”上官流霆快要被金毛鸡气死了,正跟莫金樽说话的功夫,回头想招呼它一起去鬼门关的结界处。 发现它正在驳巨大的尸身上啄那些玉质的鳞片!边啄还边叨叨:“让你凶巴巴!让你吓唬本座!” 这金毛鸡简直就是强盗!土匪!无耻至极! 第四十二章 深藏不露莫金樽 “阿黄!驳前辈的故事我容后再跟你说,这个鳞片不许你啄,赶紧给我过来!” 实在是不知道这只鸡为什么就对灵兽们修炼出来的玉质化的鳞片这么执着。 每日里欺负欺负青玉坛内的小灵兽也就算了,上古神兽的玉质鳞片也让它这么惦记,真是气死了! 金毛鸡理都不理上官流霆,反而抓咬得更加厉害,旁边还悬着上官流霆的普品青玉葫芦,大概是用来装这些鳞片的。 上官流霆走过去薅住它的脖子往外拖:“你居然还偷我的葫芦用来盛放赃物!我告诉你阿黄,休想让我为你这种变态的爱好买单!以后不许你再啄人家身上的鳞片!” “喔~痛痛!你管不着!” “你看我能不能管着!” ……………… 莫金樽和拎着鸡的上官流霆越走越远,背后一个人影闪过,冷冷地望着他们几个的背影,若有所思。 度朔山的地面上已经尸横遍野,妖兽们和水月洞天的仙门弟子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现在已经是黎明破晓的时分。 阳光在努力从大桃树的缝隙中挤进来,试图照耀这个差点被光明遗忘的角落,厚厚的桃花铺满地面,只是粉色不再,全部被鲜血染成了干涸的褐色。 从那个深坑中出来,上官流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没成为这地上的一员,他已经很庆幸了。 太惨了,有的仙门弟子身首异处,头颅上的眼睛还在睁着,空洞无声地面对着这个世界,死不瞑目。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地面上一个活的修仙士都没有,他推测晚上激战最盛的时候必是有些修仙士偷偷听了他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到鬼门关的结界符里面了。 这样说来,外面的结界符还是没有被找到。 “师父,我们进罢,很多同门可能在等着我们解救。” 莫金樽点了点头,金毛鸡蹦跳着率先迈了进去,随后师徒两个也踏入其中。 这里还是一片瘴气缭绕,比三年前更加浓郁,虽然吃了洞冥草,感受不到里面的瘴气,上官流霆光看着颜色就觉得心里压抑。 “师父,那边有洞冥草,您服食一些,不然一会儿怕是这瘴毒于您身体有损。” 莫金樽摇了摇头:“不必,一会儿速战速决,凭借为师的修为,这点子瘴气还是抗的住的。” 上官流霆惊讶得直咂舌,师父的修为境界让人琢磨不透,看上去要远远超过青玉坛内的几个长老。 特别好奇师父的境界到了哪个层面,得什么样的层面才能修到不用外力,也不惧怕如此之大的瘴毒,抽空定是要问一问师父。 “前面是青玉坛的几个同门吗?”不远处有几个修仙士在冲这边大声询问。 “正是!这是敕封派的掌门莫金樽,地心的意外已经被我们解决了,现在来解救各位同门!”上官流霆朗声道。 那几个修仙士听说赶紧跑了过来。 约莫他们几个进来没几个时辰,但是已经变得丰神俊朗,隐隐有仙风道骨之象,可见那块白色的石头威力有多么巨大。 再呆久一段时间,这些能力逐渐失控妖化,这几位估计也会失去神志,变成衣服被撕烂的鸟人了。 “莫掌门,你们可算来了!前面有个发光的白色邪物,也许有着致人为妖的作用,而我们绕了很久, 这里面像是一个闭合的空间,无门可出,莫掌门!还请您看在同为水月洞天同门的份上,快快解救我们罢!” 这位不知道是哪个福地的仙门弟子说着说着泫然欲泣,经历了这一晚上的重大变故,怕是普通人就算不被妖兽所杀,吓也被吓死了。 “是啊,莫掌门,快解救我们罢……我们不想变成妖怪……” “莫掌门……请快快解救我们罢……” 莫金樽挥了挥手:“众位同门不要急,待老夫去看看那个邪物。” 几个修仙士跟在了莫金樽和上官流霆的后面,一起走到了那块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白色石头面前。 让人心下大骇的是,三年不见,这里聚集了数倍于三年前数量的异化了的众多“修仙士”和“灵兽”。 个个面目狰狞,獠牙豁齿,正在如痴如醉地吸食这石头散发出来的力量。 在水月洞天里呆了这段时间,上官流霆基本能够从这些异化了的修仙士残存的衣服碎片上,观察到他们属于哪块福地哪个门派。 他着重留心了一下——的的确确没有青玉坛的门人。 就连星璇所在的玄天门都有,就是没有青玉坛的人。 “这是……这……”莫金樽盯着那块石头心下警戒大起,然后他拿出紫金葫芦,把那块白色的荧光石头收了进去。 “师父!师哥师姐和星璇还在里面!” “你不必担心,葫芦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他们受了伤,这东西会先聚集他们的体内潜力,帮他们恢复伤口,续而释放他们的修为,待到修为释放到极点才会妖化。 算好时间在他们妖化之前把他们放出来,这东西反而会成为他们伤口恢复的助力。” 正在吸食石头光芒的异化了的人和“灵兽”像是穷凶极恶的,毒瘾炽盛的吸毒者被抢走了毒品,张牙舞爪摇摇晃晃地朝莫金樽围了过来。 莫金樽挥了挥袍袖,全身隐隐散发出青色的真气。 他高声道:“诸位,若有灵智尚存,神志还在的,或有一丝一毫愿意步入正道,不踏邪途的, 请站在莫某身后,莫某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会好好助力诸位恢复如常。” 其实莫金樽说这段话跟没说差不多,这里面不可能还剩有任何有神志的人,或者灵兽。 但是莫金樽毕竟是青玉坛敕封一派的掌门,平日里在青玉坛内放荡不羁也就算了,其他福地的门人在场,不得不顾及大家风范。 异化了的那些个非人非妖的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全部都眼冒绿光,嘴角垂涎,凶神恶煞地朝莫金樽继续围过来。 莫金樽叹了口气:“罢了,是莫某痴心妄想,你们……去罢。” 一片青光从莫金樽的掌心挥出,冲向围攻他的那群东西,还没有等上官流霆反应过来,对面密密麻麻的围攻者,全部变成了粉末,随着山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卧槽???直接挫骨扬灰了??师父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怕是命果都拘不住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日积月累被白色石头催化,修为功力皆是激增数倍,妖化了的近似于强大妖兽的东西! 就算是寻常的修仙士和灵兽,也不至于一掌挥过去全变成粉末吧! 周围修仙士也一片惊叹之声,随即窃窃私语:“没听说青玉坛有这样境界的掌门啊……这也……太恐怖了……” 第四十三章 绿铜盆 “是啊是啊,我见过青玉坛青药派的掌门,跟这位掌门比起来,恐怕是差远了……” “听说这敕封派的掌门整日里酗酒无度,没想到有这般本事在身……” 莫金樽听着这些议论入耳,面上装作仙风道骨毫不在意的样子, 捋了捋胡子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咳哼!诸位找不到出口,是因为这里不是鬼门关,这里是被人下了结界符了, 须得随老夫去找到另一张结界符,然后诸位才算是真正脱险。” 嗯?师父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一位修仙士迈出一大步,施了个仙礼道:“莫掌门修为,在下等人无不敬服,那就请莫掌门率领在下等前去另一张结界符处。” 莫金樽点了点头,站在那儿不动。 他不动,周围人也不敢动,全都杵在那儿,以为莫金樽正在施展什么高深的仙术。 好一会儿,上官流霆冲着师父低声问道:“师父,走啊?” 莫金樽面上没露声色,低声呵斥道:“废话!为师也想走,你倒是告诉为师,另一张结界符在哪儿啊?” 敢情这师父刚才是人前装13来着,整半天是等着自己带路呢。 上官流霆不禁觉得好笑,用奇门遁甲暗中推演了一番,确定位置没变,还在东北方。 于是轻轻扯动莫金樽的衣角,悄悄拿食指朝着东北方向轻轻指了指。 莫金樽捋了捋胡子又大声咳嗽了一声:“咳哼!根据莫某经过奇门遁甲之术的推演,结界符应该处在生门的位置,且往东北方向走走看看吧。” 上官流霆翻了个白眼,狗屁生门,结界符明明在死门的地方。 算了算了,不跟这老头一般计较,修为那么大,还不放弃吹牛13。 估计他也就是知道奇门遁甲有个生门死门,然后就开始胡诌了。 众人莫不叹服赞赏:“莫掌门居然连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都精通,真是我水月洞天的福气!” 金毛鸡在旁边不乐意了:“喔喔喔,莫老头儿,你撒谎!撒谎!” 不是青玉坛的人本听不懂灵兽之语,所以在它们眼里金毛鸡也就是普通灵兽在叫唤。 但是在能听懂金毛鸡说话的小徒弟面前,被金毛鸡乱喔喔,是件很影响心情的事情。 莫金樽回头瞪了它一眼,走近金毛鸡,暗中用真气凝结成了一个捆仙绳,捆在了金毛鸡的尖尖的嘴巴上——旁人看不出来, 也就能看出金毛鸡的嘴巴闭紧,上面有若有若无的青色真气。 金毛鸡气得直扑扇翅膀,被迫闭合的嘴里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想扑过去啄莫金樽,被上官流霆拎着脖子掼到地上。 上官流霆低声警告它:“阿黄!你能不能老实点!!你再这样我回去把你那堆攒着的鳞片全扔掉。” 金毛鸡不吱声了,默默蹦着跟在后面走。心里碎碎念:哼~本座还不是看不惯莫老头儿抢你风头~帮你说话你还这样对待本座~~ 东北方向的尽头果然有一只巨大的妖兽,形如老虎,头上生角,但是个头比十个老虎还大。 墨黑墨黑的煞气缭绕,只有四爪雪白,形成四蹄踏雪之态——原因在于四只爪子已经玉质。 这只虎单从玉质化的鳞片上来说,就要比三年前的玉麟蟒多很多,跟原本猜测得一模一样,果然设下结界符的人发现玉麟蟒被杀,换了一只更厉害的妖兽。 金毛鸡两眼放光,盯着那些玉质化的鳞片目不转睛。 上官流霆无奈地白了它一眼,低声道:“这个你可以啄,等我跟师父降服它之后。” 金毛鸡喜不自胜不住点头。 “你怎么不会说话了?”金毛鸡朝着莫金樽方向瞪了一眼,上官流霆立刻知道肯定是师父动了手脚,暗自好笑不已。 后面几个修仙士见到玉爪虎浑身的煞气,早就被妖兽吓破了胆的他们赶紧哆哆嗦嗦往莫金樽身后躲。 上官流霆催动真气,祭出了驳送他的那只五色神华闪耀的角,进入了备战状态,只等师父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击玉爪虎。 没想到玉爪虎大吼一声,四爪屈前,形成了下跪的姿态,眼神里尽是恐惧讨饶的神情。 ??这还没打呢就开始讨饶,不像妖兽本兽啊。 上官流霆正在诧异之间,莫金樽上前一步喝道:“你这孽畜,被不义之人利用,本不该饶你,若你肯贡献出你已经修炼出的玉质化鳞片,废去妖智,老夫便饶你不死。” 废除妖智?废除妖智就跟普普通通的猛兽一样了,但是看这玉爪虎害怕的样子,无论是上官流霆手中的角,还是莫金樽,貌似它都知道自己打不过。 留条命总比啥也没有强吧?估计它也不明白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 玉爪虎好像听懂了一般低吼了一声,把爪子向前一伸,死猪不怕开水烫它就开始放挺了。 莫金樽解开了金毛鸡嘴上的捆仙绳,金毛鸡喔喔叫着半飞半跑到玉爪虎跟前,开始啄它爪子上的玉质鳞片:“老头儿,可以啊,够意思。” 周围人面面相觑,只道是这青玉坛敕封派驯养灵兽之术厉害非常,让干啥就干啥。 他们哪里能想到,莫金樽只是看到金毛鸡啄驳身上的玉质鳞片,一时兴起给它点“封口费”罢了。 金毛鸡迅速地将玉爪虎的四个爪子的鳞片啄得一干二净,玉爪虎变成了秃爪虎。 上官流霆有点怀疑,正是因为金毛鸡一到了晚上就变成秃毛鸡,天长日久的导致心理发生严重失衡。 失衡进而产生变态,把这些好看的鳞片都啄秃了,灵兽们就跟它一样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喔~把你的青玉葫芦借我一下。” “不借。” “哼!老头儿~紫金葫芦借我一下!” 莫金樽伸出右掌,屈指之间幻化出一个看上去快要锈死了的绿铜盆,轻声嘱咐金毛鸡:“这个用来装鳞片吧。” 金毛鸡一脸不屑:“这啥破玩意儿?” 它还没等喔喔完这句话,在地上被啄得七零八落的玉质鳞片“刷”地一下子全部被收了进绿铜盆里面去,而且进去了之后居然完全消失。 第四十四章 至宝随候珠 金毛鸡把头伸进去看了看,转脸对莫金樽唾道:“呸!老头儿!居然敢贪我鳞片!” 莫金樽怼了它一杵子:“你这小孽畜,不识抬举,这是老夫旧物,只要把这个盆罩在你想要吸附的东西的上方,就会自动吸附,而且用意念就可以把放进去的东西召唤出来。” “能吸妖兽进去吗?”金毛鸡问这个问题,大概是想把绿铜盆当成镇妖塔。 “不能!没有攻击能力!比如你想吸妖兽身上的鳞片,需得到它的允许,否则它直接攻击你,你也吸不成。” 金毛鸡歪着头:“那刚才岂不是直接放在它的爪子上就可以了?” “对头。” “本座啄半天,啄完了你拿出这个宝贝是什么意思?合着刚才你就在旁边看热闹?” 莫金樽一甩袍袖试图收走绿铜盆:“狗咬吕洞宾,鸡咬莫金樽,爱用不用一堆废话!” ………… 周围人听不懂金毛鸡的喔喔喔,但是可以看见莫金樽在对着金毛鸡自言自语,这莫金樽刚刚救了大家性命,所以有的人听见了也装听不见,憋着乐快憋出了内伤。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师父怕是老了,越老越像小孩子,就算修了仙,也变不了这个亘古的真理。 莫金樽废了玉爪虎的妖智,带领众人从结界里出了来,众人感激不迭纷纷带着惊魂不定的身躯回自己的门派去了。 度朔山地心深处闪现的那个身影再度隐现在众人身后,看着众人离去,冷冷地哼了一声:“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后一挥手将结界内所有的陈列毁去。 后来敕封派的师徒四人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鸡在此一战中被人一传十,十传百,水月洞天中敕封派算是出了名。 甚至有传莫金樽一掌就拍死了在度朔山地心的驳, 还有传莫金樽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蕴藏着天地浩然之正气,驳的身体一下子就被射穿了一百八十个洞,七窍流血…… 越传越邪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当下且说这莫金樽和徒儿上官流霆回到敕封派的地界上,用真气罩住了整个敕封派。 上官流霆明白师父的意思,在没有搞清楚鬼门关口的那个结界符到底是谁设的之前,原倾璃和欧阳熏受伤的消息需要被封锁。 天色将晚,明月当空,周围笼罩着薄纱似的云朵,给非常明亮的月亮增添了几丝欲盖弥彰的美感。 繁星闪烁,璀璨星河如一颗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而且是几十克拉的大钻石,因为上官流霆总是感觉,这青玉坛也许是世间离天最近的地方。 透过师父的真气琉璃罩看夜空,就像是月光、星空和极光同时存在,真真美不胜收。 “上官徒儿,发什么呆呢?” “徒儿在想……在做普通人的时候,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如今修了仙,不明白为何而修仙。”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纵使修仙能让人长生,却终不得永生。几千几万年于虚空而言,也不过区区一须臾。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徒儿又何必困扰其中,不如一醉方休罢。” “师父,师哥师姐还有星璇,什么时候能从葫芦里出来?” “快了,刚才为师助了他们,明天清晨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不过那个红衣丫头失去了游魂和一魄,想要彻底复原,你们还得帮她寻回来随候珠的剩下的碎片才可以。” “随候珠?什么随候珠?” “哈哈哈哈,傻徒儿,你去到的那个鬼门关门口的结界内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色的石头,而是随候珠的碎片。” 上官流霆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最早随候珠应该是在荆楚大地上出现过,《淮南子》有云:“譬如随候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 后应该是落入了秦始皇手中,在李斯的《谏逐客书》中隐约有印证:“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 “那块白色石头是随候珠的碎片?” “然也。确切地说是随候珠的一半。” “那随候珠有啥功效,又为啥变成了一半?” 莫金樽轻叹一声:“这不过是一代帝王嬴政的痴心妄想罢了。 随候珠在上古时代便存在,乃是女娲为了重塑世间万物,而蕴天地之灵气所创的至宝,佩戴在身上可保人除命魂以外的魂魄不散,散魂少魄者亦可即刻补齐。 然而天道轮回,寿数将至却魂魄不散岂非逆天而行?所以随候珠每百年便会自然碎裂一次。 碎裂之时则另有功效,也就是你看到的,碎裂的随侯珠能够无限释放潜力……但也终究逃不过泰极否来,盈满则亏的天数。 释放到极点,自然就妖化,渴望拥有强大的能量却变成傀儡任人摆布,这也算是给予贪念最好的惩罚。 随侯珠碎片,对于正念极强,修为极高的人或者灵兽,异化性不大。 但是修为若浅,正念不强,或者像刚才那只驳一样,怨念无数,就会加倍异化的速度。” 听师父说随侯珠的功效,忽而想到了青玉坛异化了的那两个鸟人,回想起他们的对话,觉得信息量巨大。 他们口中的“那个东西”,也就是禁忌而不能对外人说的,多放在自己身上几天迅速增长修为的东西,应该指的就是鬼门关里的随侯珠。 也就是说,随侯珠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两个门人受人指使放进结界里面的。 因为单凭他们两个,没有设这么大一个局的本事。 而二人贪图修为增长,就把随候珠碎片偷偷放在自己身上,时间上没有掌控好,异化变成了鸟人。 在禅定崖,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听到过有人称“青药派的两个中阶弟子,仗着见过青玉坛坛主,妄想飞黄腾达”之类的话。 如此想来,鬼门关结界是青玉坛坛主设的局? 所以,除却贪心的两个门人,结界里没有青玉坛的弟子和灵兽。 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呢? 上官流霆没有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告诉师父,刚才的对话,他感觉到师父对坛主有所顾忌。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所思所想是对的,还是等确凿之后再说吧。 那么,随侯珠的另一半在秦陵,是近些年来才被拿出来的。 秦始皇若是还没死透的时候拥有整个随侯珠,过一百年又拥有一半的随侯珠,会怎样? 天道要他死,随侯珠护住除了命魂之外的二魂七魄,他就变成不生不死的状态? 等随侯珠碎裂,就异化成妖怪?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什么意思?秦始皇变成老妖怪了?” “呸呸呸,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功效,嬴政拿到随候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上面的裂纹,他已经活不到随侯珠再合在一起的时候了。 思前想后又舍不得这世间至宝,于是早早葬在了陪葬陵,由一个镇墓兽去看守。 期待镇墓兽的力量越变越强大,便无人敢进入皇陵打扰他死后继续统治整个地下世界。 所以传说中秦始皇陵里的那些宝贝,大多都放在了这个镇墓陵里,棺椁内只是些人间稀罕的珠翠金银而已。 早先任坛主在世时,提过要给那个镇墓兽一个敕封,步入正道之后,靠本身正气加持,它也就没有危害了。” “呃……任坛主说这个话的时候,镇墓兽就已经呆了很多年了吧? 那么多年没被敕封,万一正念不强,应该也已经异化成妖了吧,如果已经杀戮无数,再给封是不是有点……” 莫金樽拍了一下上官流霆的脑袋瓜子:“你真是死心眼儿啊,镇墓兽镇墓兽,镇守陵墓是它的职责,只要墓地没被毁坏,它没有跑出来伤及无辜,为什么不能给封?我问你啊,秦始皇陵被毁坏了吗?” “呃……应该还没有。” 上官流霆心道:莫说现在常世是元朝,就算自己十次穿越之前,做社会主义好青年的时候,也没人说得清楚秦始皇陵的事情,自己怎么知道有没有被毁坏啊。 “那你有听说秦陵的镇墓兽出来伤人吗?” “那……倒是……还没听说。” “还是的啊!!笨呐!为师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上官流霆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师父,您说了半天,这随候珠每到百年自然碎裂我已经晓得了,但是它是怎么从镇墓陵里出来的呢?” 莫金樽眼珠子向上翻了翻:“这个……为师……为师并不关注这些。既然碎裂的随候珠有这个功效,自然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四界之大,修为高而生妄念的人太多了,说不定哪年哪月的谁谁谁动了什么心思,就给拿出来了呗。” 得,这说了又跟没说差不多。 第四十五章 命蒂九重 “师父,那您的意思是,我必须要去一趟秦始皇陵,拿到随候珠的另一半,才能让星璇找回魂魄?” “无量……呵欠……天尊,你终于听懂了,累死老夫了。” “让阿黄直接召唤不行吗?阿黄可以召唤秦陵的神器,上次还帮我召唤了太阿剑。” “你的秃鸡能帮你召唤神器,能帮你召唤邪器吗?” “……懂了。” 师父说的是没错的,若是集中意念,即使成功率不高,多召唤几次,金毛鸡能召唤出完整的随侯珠。 但是现在随侯珠是碎裂的,从神器变成了邪器,估计召唤不出来。 莫金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对上官流霆道:“为师看你十二经络才通了两条,现在用这一半的随候珠把你剩下的经络全部打通罢。” “全部?打通?”上官流霆吓了一跳。 莫金樽进了上官流霆的弟子房,头也没回:“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进来。” 莫金樽跟上官流霆对坐在那张简陋无比的床上,双脚脚心朝上形成莲花坐的姿势,随候珠的碎片在两人头顶上三寸的地方悬着,散发出莹莹的光辉。 莫金樽催动全身真气,伸出双掌打出玄妙的掌印,幻化成境。 上官流霆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坐在莫金樽的对面。 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莫测万千玄之又玄,呼吸吐纳,云里雾里,迷迷蒙蒙,混混沌沌。 莫金樽青气缭绕,且呈现往外蒸腾的态势,渐渐地这种青气包裹住了散发幽幽白色光辉的随候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子房中忽然间光芒瞬起,直冲云霄,闪耀得触目惊心——不仅仅是上官流霆的两大图腾——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的两小部分。 包括上官流霆的双掌掌心也开始聚起光芒,那光芒甚至超过了莫金樽本身的青色真气所蕴含的神华。 莫金樽见到河图洛书的时候大吃一惊,差一点就经络逆行前功尽弃,他赶紧屏息凝神,渐渐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光芒还爆发出滔天巨浪翻滚和天崩地裂的声音,上官流霆的双掌掌心冲出了海量光辉,五光十色,并且伴随着风雨雷电等各种境界。 莫金樽也算见多识广,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 当初自己也是苦苦修行,从命蒂的状态播种开花结到命果,再到命果以上的,从来不曾见过这种阵势。 他瞠目结舌,震惊到了极点。 这小小的方寸之间的弟子房中已经是另一个世界,耳边尽是无穷无尽的奔腾嘶吼,和各种不知名的荒古灵兽苍茫的长啸的声音。 上官流霆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是莫金樽却好像来到了宇宙尽头,如梦如幻……看到九天之银河倾泻,又见日月同辉之奇妙。 与此同时,玄武图腾的最外围的一圈边缘墨绿的光华越来越炽盛。 而且这些光华似在快速转动,跟圆形图腾内部形成非常鲜明的反差,像是套了一个墨绿色光闪闪的外套。 由于转动得速度太快,居然产生了沉闷的“吽吽”的轰鸣的声音,震动着鼓膜。 待转到最快的时候忽然“轰”地一声海啸般的巨响,那圈墨绿色的边缘全部焕然一新,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翠色。 虽然内部还是墨绿色的,但玄武图腾像是有生命般,焕发了新的力量,翠绿翠绿的边缘镶嵌着一只墨绿色神华暗涌的玄武巨兽。 上官流霆这时候的感觉难以言喻,从头皮到脚后跟都有在过电的感觉,说通俗点跟被雷劈是差不多的样子。 一阵一阵剧烈的电流涌过,经过他的五脏六腑,经过他的四肢百骸。 然后他的大敦、隐白、少商、迎香、风池、百会、商阳、关冲、少泽、天池等穴位一起发出了“啪”地一声响,分别冲出一些光点打在了河图洛书上。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看上去更加闪耀了一点,并且在收集了上官流霆经络的光点之后反哺回一道金光射到了他的右手掌心的小竹笛所在的位置。 小竹笛的那个绿点从几不可见,到肉眼努力隐约可见。 并且随着随候珠在上官流霆的额心缭绕围散,上官流霆脑海中的某一部分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打开,又有一些细细碎碎的片段涌现出来。 盘踞威赫的青色巨龙、长着金色火焰状遮天蔽日般翅膀的朱雀、一声巨吼能震裂天地的白色猛虎、还有能承载一座山峰的宽厚的后背的玄武…… 自己好像就站在它们中央,心中无限豪情万丈,似乎翻云覆雨间,就可以让这四兽的光芒变成战力,撼动四界,威震八方。 画面一转,又好像是自己在玄武的背上,奄奄一息……玄武双眼含泪,仰天悲鸣,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悲凉,让整个魂魄都不再安宁。 ……………… 上官流霆痛苦地皱起眉心………… 大概过了能有数个时辰,这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不再显现,莫金樽的一身青色神华褪去,把随候珠收到了紫金葫芦里。 由于过度疲惫,莫金樽的嗓音有些沙哑:“上官徒儿,你的十二经络已开,你已经到达了命蒂修炼的顶端——命蒂九品。再下一步,就是播种命种了。” 莫金樽迟疑了一会儿说:“你的体质似乎不同寻常,寻常修仙士经络全开也要有200年的时间才能修到命蒂九品。 而你,却一跃而上。” 上官流霆深呼了一口气,觉得耳清目明,精力充沛。 体内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身体轻盈了许多,感觉几米之内的墙可以一跃而上。 他尝试着祭出了自己的小竹笛,小竹笛轻灵飞舞,旋转于弟子房内,绿芒转动如千万淬灵利刃…… 如果说在度朔山的地心,是上官流霆在生命出现危难之际,迫不得已偶然催动,那么现在的小竹笛却更加运用自如了些。 他起身朝师父行了一个大大的仙礼:“师父,谢谢您。” 莫金樽微笑道:“师徒之间,何必言谢。只是为师若是没看错,上官徒儿的金色图腾可是河图洛书?” 上官流霆点头称是。 “从何处得来?” 上官流霆把怎么跟金毛鸡相遇,又是怎么由金毛鸡召唤神器,神器上又有怎么个河图洛书的遗迹娓娓叙述了一遍。 莫金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徒儿可能不知道,河图洛书和五行八卦,这天下只有任坛主才能参透其中,这金色的图腾原来是完整的河图洛书,是任坛主旧物。” 第四十六章 初解命种 上官流霆瞠目结舌,惊讶得无以复加,他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金毛鸡最初叫自己小杂种,可能有两层意思在里面。 第一层,他体内有玄武之息。 玄武,上古四灵之一,但灵妖也就一念之间。 妖兽和灵兽的气息,在某些状态下,基本等同。 敕封派都是驾驭灵兽,灵兽的所有气息都是在体外循环,而玄武之息就在他体内。 金毛鸡对妖兽灵兽的感应是独一无二的,一眼就看出他的特异体质。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最初遇到的青玉坛的两个炼药师佩戴的青玉葫芦会感应到他的“妖气”。 第二层,不管金毛鸡有没有感知到,他这次穿越过来的身体,很有可能就是任坛主的! 只是任坛主的命魂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任坛主的命魂如今还是否存在…… 乖乖,怪不得金毛鸡当初一口一个小杂种,一口一个没命魂。 要知道,任坛主是什么人?? 在师父的眼里都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从前还觉得自己的命魂在这具躯体里是沧海一粟。 现在看来,沧海一粟都不是,应该叫沧海一纳米。 所以金毛鸡在初遇的时候张口就骂,是以为没有命魂的他是个傻子。 因为记忆的主体会跟随命魂,而上官流霆所能想起的,所有的有关任坛主的记忆片段都是非常零散的。 也就是说,任坛主的二魂七魄被他继承了。 思及于此,上官流霆不禁襟了襟鼻子,魂魄分离之苦……自己是最有体会的了。 命魂无依无靠,可以被人随意摆弄,自己来回穿越,甚至穿越到傻狍子身上…… 听上去有意思,这有意思给你你要不要啊? 此刻他的感情很复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穿来穿去,固定不下来。 也终于明白任坛主的这二魂七魄有多么的难得,有了它们,这一世才会稳固下来,他才有得以修炼向上的根基。 然后上官流霆的后背一身冷汗,想到在度朔地心差点丧命,真是后怕……若是现在任坛主的命魂就在眼前,自己都很难说,肯不肯将这二魂七魄还给他。 同时也有些感慨苏星璇,这丫头可真是胡来,幸亏没封住驳的命魂,若是封住了,苏星璇的命魂如今就灰飞烟灭了,真真是太恐怖了。 上官流霆正在这里杂七杂八地胡思乱想,莫金樽关切地问道:“看上官徒儿神色,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没有,徒儿在想,可能是真的跟任坛主渊源甚深。” 并不是他存心隐瞒师父,而是这穿越不穿越的,不知道师父到底能不能听明白,瞧着师父对任坛主的感情像是特别深厚的样子。 还是等有一天有机缘能够慢慢查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能够找到任坛主的命魂,哪怕命魂的丁点线索,再逐渐跟师父渗透交代吧。 “嗯……为师有时候看你的相貌,看你的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觉得你就是任坛主。然而你们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任坛主是什么性格呢?”上官流霆非常好奇。 “他逍遥洒脱、侠气冲天、境界高远、慈悲包容、智慧仁厚……他……” “好的师父……您这个截然不同,是不是有点贬低徒儿的意思?” 上官流霆一翻白眼,截然不同??那自己就是扣扣搜搜、见利忘义、鼠目寸光、邪恶狭隘、蠢笨无耻?? 这师父,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儿啊。 “哈哈哈,任坛主寡言少语,缺了点情趣,我徒儿开朗活泼,所以截然不同啊。”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师父,您刚才说我的下一步就是播撒命种,请问命种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播种?您的命种是什么啊?” 莫金樽捋了捋那撇小胡子,正了正神色缓缓道来:“所谓命种啊,通俗点说就是一方天地。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控得住这一方天地,那么你就可以将这块地方作为你的命种。 每一块地方都有其最精华最独特的地方,这就是天地之源。 天地之源就是命种的物化状态,其外化形式多种多样:有时候是一株开了灵智的植物,有时候是一块特殊的石头,甚至有的时候是一股气或者一种境…… 须得得到这个具体的天地之源,才能将其作为命种在体内播种下这一方天地。” 上官流霆很认真地在听莫金樽的教导,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那……如果把水月洞天的天地之源找到,是不是就可以把整个水月洞天当成命种去播种在体内修炼了?” 莫金樽拍了一下上官流霆的脑袋瓜子:“你这小子,年纪不大,野心不小!为师得跟你说仔细点,免得你一知半解地惹出祸端来。 首先,命种无法更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玩意,主动或者被迫播种了一个命种,就得一条路走到黑,没得选择了。 其次,若是你控得了这一方天地还可,若是控不了还非要把其做为命种修炼,就有可能被这一方天地反噬。 修炼不成反而成了天地之源的殉葬品,白白便宜了以后找到这块源当成自己命种的修仙士了。 所以,为师再强调一遍!播撒命种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这个度的把握非常难控。 就算水月大帝也未必能把整个水月洞天作为命种,即使他找到了水月洞天的天地之源。” 上官流霆连连点头:“所以,师父,到底能不能把水月洞天作为命种啊?” 莫金樽眼睛一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说半天为师白说了!全当了耳旁风了你!算了算了,明确告诉你,水月洞天无法作为命种。” “为啥?” “当你随着修炼等级的提升,对这一方天地的掌控力逐渐增强,命种不断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会有很多外化的显现形式。 比如有人看到的七宝琉璃树、浮在池子里的金色莲花,那都是修到了一定境界的外化展现。 与此同时,天地之源——也就是你的命种,也就是你吸收进身体的那个东西,会逐渐跟你的身体融为一体。 当你从命种修行到了命花,最后完成了命果的阶段,天地之源便彻底融合干净,而你所掌控的那一方天地,就变成了福地。 留下很多宝藏和灵草灵药灵兽什么的,以飨后人。灵气氤氲却没有天地之源的地方就被称为福地,明白了没??” 上官流霆恍然大悟:“哦!原来水月洞天是被人修剩下的,七十二福地也是修成命果之后被人扔了的!” 莫金樽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什么修剩下的!是已经功德圆满了的!无量他娘个腿儿的天尊,你真是气死老夫了。” 第四十七章 去秦陵前的准备 上官流霆嘿嘿傻笑:“师父,您别生气,徒儿这不是不懂嘛~不懂就得向您讨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徒儿计较。那,命种可以抢夺吗?” “这句话算你问到了点子上,能抢夺的不是命种,而是天地之源。 天地之源在两种情况下可以被抢夺:第一,你还没有将它吸收进体内,那么它就是个物件儿,谁都可以抢; 第二,你将它吸收进体内了,但是还没有修炼到命果的阶段,有比你更强的人, 比如为师我,相中了你的命种,把你打死或者打残,把你的命种从体内逼出来,就抢走了。” 上官流霆听得一脸懵逼:“但是师父,命种不是不能更改的吗?像您这样强大的人要我的命种做啥?” 莫金樽恨不得踹这个徒弟一脚,真的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笨呐!为师抢你的命种当然不会自己用,但是可以给你的师哥师姐用啊!” “嘿嘿嘿,也是,也是!徒儿谢师父教诲!那师哥师姐为啥一直没有修到命种?” “现在有你了,他俩也可以选择合适的天地之源开始修炼了。” “跟我有啥关系?” “自己悟!懒得跟你废话!什么都跟你说明白了,以后你还有啥进益!” 切~什么进益不进益的,上官流霆还能不知道这师父有多懒? 不行,得抓紧问点关键的,回头他又喝醉了,想抓着问还得等酒醒:“那命果到底是什么呢?” “问那么多干嘛?命种你都还没得,问命果也没用!” 莫金樽伸了个懒腰,砸吧砸吧嘴,酒瘾犯了,想早点打发了这个麻烦的徒弟好回去喝酒。 “哎呀师父,您就跟我说了吧,说完了以后我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命果就是你根据命种修出来的果实,就能够在完全掌控这片天地的情况下,在这里为所欲为,变幻万千,营造万物。” 上官流霆长大嘴巴:“为所欲为啊?” 莫金樽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为所欲为不等于胡作非为,遭了天谴,不仅这一方天地被毁,失去命种的人也将不复存在,没有轮回,是真正的不复存在。” “那命果之上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你修到命果之上再说吧!” 眼瞅着莫金樽就要走到门口了,上官流霆大叫:“最后一个问题,师父,驳前辈的角,我用来做什么武器啊?” 莫金樽头也没回,一溜烟儿地颠儿走了,千里传音来了一句:“自己留着玩吧,那玩意儿除了材质惊人,还有驳的一丝游魂,关键时候你用它救命吧。” 得,又是说了等于没说,这师父,太没溜儿了。 上官流霆调整了几天,无非就是多服食点玉津神液,打坐调息睡觉什么的。 原倾璃、欧阳熏和苏星璇也早就被从葫芦里被放出来了。 师哥师姐看上去比跟驳前辈一战之前还要神清气爽,当然这要归功于那一半的随候珠。 苏星璇损了魂魄,修为暂时中止了,所以看上去就跟原来一样。 只是这丫头多了个毛病,就是上官流霆走到哪她跟到哪,也不回自己门派,咋劝也不听,恨不得连去茅厕都跟着。 “大姐!我还有事要做,你能不能回你的门派等我,等我做完事就去找你。你别总跟着我成吗?” 苏星璇小嘴一噘:“不成!我就要跟着你!” “为什么啊?” “人家为了你才魂魄散了的,你得对我负责。” 上官流霆要疯了:“你别把话说的我那什么了你一样行吗?我得去秦陵找随候珠,然后才能帮你复原魂魄,我又没说我不管你。” “那我更得跟着你了!你是为了我才去秦陵的,万一有啥危险死掉了,我得对你负责。” “我不用你负责,你的师父和师兄肯定都在惦记你,赶紧回去,听话。” “我就不,师父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管是我涌泉报你,还是你涌泉报我,反正都得报。 不知恩图报的岂不是成了畜生?你想当畜生我还不想呢!我就要跟着你!” ……………… 每天类似这种对话都要重复上百遍,最后把金毛鸡都要听烦了,每次苏星璇一开口,它就飞到门外去抓鸟玩。 欧阳熏和原倾璃看在眼里,想抽空跟上官流霆单独聊几句,愣是让苏星璇缠个水泄不通,也是服气。 上官流霆索性不管她了,也不理她,反正到时候去秦陵也是师父用法阵传送,总会有机会摆脱这个黏人的丫头的。 原倾璃心思细腻,抽了几天的时间帮上官流霆缝补了几件新衣裳。 就是那种看起来像富家子弟穿的,绸缎样的汉服。 她心里想着,去秦陵是件大事,还是不要过多地曝露青玉坛的弟子身份为好。 那只驳留下来的角,在师哥欧阳熏的建议和亲手操持下,打磨成了一支闪耀着五色神华的匕首,又央求师父莫金樽淬了灵在上面,非常精美趁手,上官流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武器。 夜晚的禅定崖边,山风朗朗,明月皓星。 有各种灵禽灵兽的叫声隐没在禅定崖中,从度朔山一战后,青玉坛附近的几座山峰都恢复了宁静,大桃树郁郁葱葱,绵延千里。 苏星璇这几天一直在上官流霆的弟子房外,用幻化符变成床去睡觉。 而且小姑娘家爱美,心思多,一会变化成海底龙宫的龙王床;一会幻化成雕栏玉砌的皇宫床;一会看上去又像是各种竹藤编制的躺椅……反正奇奇怪怪的。 敕封派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原倾璃和欧阳熏跟苏星璇好歹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对这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讨厌不起来,莫金樽本来就不管,一切都爱咋咋地。 换别人家的掌门兴许还会斥责几句“成何体统”,莫金樽发现苏星璇能喝酒之后反而日日拽着去正殿中陪喝,一老一少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胡话连篇,严重的时候称兄道弟。 欧阳熏倒是经常皱着鼻子说“成何体统”,可惜没人理他就是了。 第四十八章 心动 这日,正好赶上苏星璇醉酒归来,睡得正香,上官流霆蹑手蹑脚地去禅定崖边运行十二周天。 一进禅定崖,就看到远处有个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长发飞舞,正在抱膝坐在崖边。 不是原倾璃却又是谁? “师姐。” 原倾璃回过头来,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越发圣洁而动人心弦。 “星璇呢?没跟着你么?” “她跟师父吃酒吃多了,门口睡着了。” 原倾璃轻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羡慕星璇那个无忧无虑的性子,她……很好,你若是喜欢,就好好珍惜。” 上官流霆挠挠头:“现在谈这个不合适,我还是先去秦陵找随候珠,帮星璇把魂魄复原再说。” “嗯,也好。师弟此行前去,凶险莫测,要一切小心啊。” 上官流霆走到崖边,跟原倾璃并排而坐:“师姐,你跟师哥这次跟我去吗?” “快到了每三年一度的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了,我跟你师哥若是这时候跟你一起走了,回的来还好,若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咱们三个都不在,太过于显眼了。 所以这次,师弟你便要孤身一人前去了。 师父说,师弟你现在的修为也已经到了该播种命种的时候了,我也能多少放心些,我给你缝的衣裳,你穿还合身吗?” “合身!师姐的手艳丽无双,巧夺天工,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裳。”上官流霆嘻嘻笑着,多少有点哄原倾璃的心思在里面。 原倾璃清丽的俏脸飞上一抹红晕,在银白的月光下被照得很清楚,上官流霆心神一荡:貂蝉和西施长什么样子可没人见过,但是若是跟师姐比,应该还差上许多罢。 “你惯会油嘴滑舌,平日里跟星璇也如此,怪不得人家成日里跟着你,原是你自己招惹的……”原倾璃刚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有点使小性儿的意思,倒像是觉得小师弟跟星璇更亲密些,自己这个师姐有些不高兴似的。 上官流霆还是第一次看见清冷如霜雪的师姐有这种人间烟火的娇嗔,一瞬间就是师姐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摘一下试试。 他竖起三指对原倾璃道:“师姐可冤枉死我了,我若是对星璇说过类似的话,就让我被那天那个怪鱼食脑而亡!” 话锋一转,原倾璃忽然正了正神色:“呸!什么死啊亡的,也不怕忌讳!我可没有叫你远着星璇,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上官流霆笑了笑:“是是是,师姐说的都是。” 两个人开始沉默,空气中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上官流霆脑子里飞速搜索话题,试图打破尴尬:“师姐,你跟师哥为什么500年来都没有命种,是你们寻不到中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敕封派在你之前,师父没有传授给我们独门仙术,若是贸然寻找命种,修上去太难,命种在体内也无甚用处。 若遇到枉顾天道,无视天谴的,还有可能在中途就被人夺命抢走,过于凶险,所以师父禁止我跟欧阳随意进到命种阶段。 如今……你有了那个竹笛,师父说我跟欧阳也可以去修习真正的敕封派的敕封仙术了,只不过我们已经修了500年,好的命种越发有些可遇不可求了,这也是机缘所致,随缘吧。”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他大概能明白师姐说的意思,敕封派的仙术在任坛主创建之初,就是跟各种妖兽联系在一起的,而封妖兽是要经历那天封驳的全部过程。 封妖兽有八种乐器,若是这八种乐器和封妖榜不现世,敕封派就等于是个空壳子,无论怎么修都无法充实其中。 现在虽然封妖榜还没线索,任坛主的竹笛却已经现世,即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对妖族一呼百应,但是连封几个大的妖兽之后,消息就会传开来去,敕封派的仙术也就不再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师哥师姐找到合适的命种。 两人又开始不说话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原倾璃觉得上官流霆来这边坐之后,连空气流动都变快了,呼吸有点跟不上来。 早先不这样的,从度朔山回来之后,像是一切都悄然起了变化,想起那天这小师弟不管不顾维护自己和欧阳的样子,说没有一丝丝的情分,那是假话。 但是500年里跟欧阳也是朝夕相处,欧阳待自己也是千好万好,却不曾有过这样异样的心思,真是奇怪。 于是站起来抖了抖衣袖:“师弟来禅定崖定是有自己的安排,我先回房安歇了,师弟也早些休息。” 上官流霆点点头,望着原倾璃的背影,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等运行完十二周天,已经是三更天了,上官流霆蹑手蹑脚地回了去——他倒不是怕苏星璇,就是嫌弃她又要逮到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瞅着苏星璇睡得正熟,上官流霆暗自窃喜,悄么声地推门:“吱呀……”一声儿。 苏星璇带着睡意嘟囔了一句梦话:“我看你就该被怪鱼吃了脑子。” 上官流霆咬牙切齿,转头进了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上官流霆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莫金樽千里传音让所有人去正殿一趟。 上官流霆和原倾璃还有欧阳熏齐齐地站在了殿外,苏星璇不是本门弟子,所以不受莫金樽约束,几个人集合的时候仍然在弟子房外没动弹。 “上官徒儿,一会儿法阵开启,你速去拿了随候珠就回来。”莫金樽坐在正殿的正中央的椅子上,笑眯眯地对上官流霆说。 “有劳师父。取了随候珠我怎么回来呢?” “那个法阵三天之内有效,你若是三天之内取不回来,那就自己想办法回来吧。” “啥???那我直接骑着阿黄过去不就行了?”上官流霆真是不该对这个师父寄予厚望,三句话之内就开始不正经说了。 从开了十二经络以后,原倾璃和欧阳熏传授了他御物飞行的仙术,他逼着金毛鸡试了几次,用它正好。 莫金樽飞出拂尘狠狠地扫了上官流霆脑袋一下:“水月洞天离常世是有特殊结界的,你说飞过去就飞过去,你你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第四十九章 气到冒烟 上官流霆捂着脑袋:“哎呦!师父您下手轻点!那怎么个意思您倒是吩咐啊?” 莫金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时间和空间都是虚无之物,可以随意拉扯,揉捏,直到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和时代。”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佩服,原来师父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令人艳羡啊。 莫金樽继续说:“如果徒儿足够幸运,就能在秦陵修建之前赶到那边,你亲眼看着,这样就能准确地找出镇墓陵所在的位置……” 上官流霆越听越不对啊:“师父,什么叫足够幸运啊?不足够幸运会怎样? 秦陵修了39年,您打算让我到哪一年去啊?第一年也是修建之前,第三十九年没完工也叫修剪之前啊!” “你这小兔崽子哪那么多废话!什么叫打算让你去哪一年,你去到哪年算哪年,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明白吗?足够幸运的话就在竣工前三天!” “不是,师父您不是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时间和空间都是虚无之物,又是啥拉扯又是啥揉搓的,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 那您给我直接拉扯揉捏到秦陵临完工的三天前不就行了吗?跟足够幸运有什么关系?” “咳咳……为师说的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为师的修为,还还没到那种程度。”莫金樽面色略显尴尬,但是很快就让他遮掩了过去。 上官流霆感受到了晴天霹雳,师父这意思就是,什么时候到哪,怎么回来基本都不确定啊,这特么的太不靠谱了吧?? 欧阳熏走到上官流霆面前安慰小师弟道:“师弟莫怕,若是去了发现跟预想的偏差太大,也不必等什么三天的时间,尽快回来就好,我们再另谋方法。” 上官流霆点点头,还是师哥好,比师父靠谱多了。 莫金樽把紫金葫芦给了上官流霆:“这里面有另一半的随侯珠,到时候把两个拼凑在一处,算起来正是随侯珠可以完整结合的时候。 这样可以避免你带在身上,反受其害。” 原倾璃招呼金毛鸡:“阿黄,你要好好照料小师弟,你那天不是在显摆师父送你的绿铜盆吗?把这些装进去。” 原倾璃拿着一个包袱,装得满满登登的,里面有一百瓶玉津神液,还有一些她能想到的日常的吃的用的,仙草灵药什么的。 金毛鸡骄傲地昂了昂脖子:“交给本座吧。” 上官流霆感激地望着原倾璃:“师姐,等我回来。” 原倾璃盈盈一笑,面色有些许伤感。 “好了,法阵开启,上官徒儿你快去快回罢!” 敕封派正殿,莫金樽的椅子旁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金光流转的法阵图腾。 上官流霆回头看了看大家,随即抱起金毛鸡,转身走进了法阵,随着一声轰鸣,金光闪烁而人影不见。 原倾璃轻轻唤了一声:“小师弟……”欧阳熏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法阵,没有吭声。 这时候忽然一个火红火红的身影窜了出来:“杂毛小子等等我!” 火红的身影从殿门口飞也似的跑进来,直奔着法阵而去。 “星璇!”欧阳熏和原倾璃想拉一把没拉住,苏星璇已经迈了进去,又一声轰鸣,她也跟随着消失不见。 原倾璃急了:“师父,星璇修为不高,若是跟小师弟不在一个地方,怕是照应不到要出差错!” 莫金樽摇了摇手:“莫慌,他们两个相差时间无几,不会离得太远。 而且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着重准备仙门弟子资质大赛的事儿~五百坛阎王醉一定给为师拿到手!!” 花开几朵,各表一枝。 这边来说上官流霆抱着金毛鸡,一脚迈进法阵里,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像是高度近视摘了眼镜。 等清晰的时候周围全是黑漆漆的,只有脚下的路是亮晶晶的,像是一个人在太空上,踩着星星作为路。 星路分为三条分叉口,蜿蜒曲折,且都一眼望不到头。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师父啊师父,您说您逞什么能啊,估计这样的法阵您自己也没进来过吧,没人告诉我这里还带有岔路的啊。 心一横,随便选了个最右边的,就这么一条路走到底吧。 约摸着走了能有几分钟的时间,隐隐约约听见苏星璇叫“杂毛小子”的声音,上官流霆应了两声,再悄无声息了。 又走了几分钟,前面微微有点光…… 光芒逐渐便大变强……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朝着有光的地方一步步移动了过去,直到光芒把全身覆盖。 光芒越来越刺目,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不得不把眼睛闭起来,等感受到光线不那么强烈,甚至周围闻到了炊烟的味道,才缓缓试着把眼睛睁开。 这好像是一个村子的偏僻的角落,周围都是黄土堆砌起来的房子,金毛鸡从上官流霆身上跳了下来,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这会子应该是早饭时分,家家户户做饭的香味飘进鼻子里,真是好久都不见的人间烟火啊。 上官流霆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这味道,真是久违了。 和金毛鸡绕来绕去,从这个偏僻的角落走到村子的主路上。 有几个农民扛着锄头经过,每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瞄了这一人一鸡几眼,窃窃私语:“这鸡好大啊,要是炖了就馍吃一定很香。” “是啊……从来莫见过这么大的鸡。” ???!!! 上官流霆看到这几个农民当时就崩溃了,拎着金毛鸡的脖子,转身就冲着刚才来的那个角落走去。 他要回去! 必须回去! 踩着传送法阵回敕封派! 什么秦陵没建起来的时候!!这几个农民分明留着长长的辫子!清朝没跑了! 别特么的说能亲眼看到镇墓陵的位置,怕是里面的镇墓兽早就成了没法撼动的妖兽了! 传送法阵就传送法阵,时间空间控制不好也可以理解。 但是也不能偏差这么大吧??不仅没有向秦朝传送,连自己穿越到度朔山上所感知的元朝也不是。 居然向后推了好几百年!到了清朝??师父自己见过清朝吗? 真的会被气死! 如果莫金樽再不靠谱点,可以直接把上官流霆传到上古时代,然后等到死,秦始皇也还没出生。 金毛鸡冷不防被拎住脖子,吓得直扑腾:“喔喔喔~做什么做什么?” 上官流霆才不管它鬼叫什么,拖到刚才的那个偏僻的角落——大概在一个人家后院的地方,再往后就是一座黄土荒山。 打算找到刚才的法阵图腾,直接往里一迈。 等到了那个地方一看,傻眼了。 传送法阵不见了,不,见,了。 上官流霆扔下金毛鸡,差不点掘地三尺,就是找不见那个金光闪闪的传送法阵。 气得上官流霆飞出掌心竹笛,把这方圆几里地的树都砍了。 第五十章 盘古陵村 现在正值冬天,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一道竹笛飞出去,绿芒闪过之处就像绿色的镰刀挥舞,几乎就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树都倒塌了。 竹笛回到掌心的时候他有一丝欣慰,原来对竹笛的掌控力已经变强如斯。 但是随即想想现在的状况,又开始郁闷得无以复加。 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被砍断的一根树干上,这会子也没心思合计炊烟的香味了。 炊烟香味起,炊烟香味散。 直到炊烟香味再起的时候,上官流霆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估计师父说的三天,是洞天福地的时间,法阵的另一边可能还在敕封派正殿的椅子旁边稳稳地闪烁着。 但是不是洞天福地的这里,可能出现了不可预估的时间差。 但是这时间差也太离谱了! 左右呆着也是呆着,先找点事情做吧,至少先吃点东西,就算死也不做饿死鬼。 打定主意的他招呼了金毛鸡一声,开始在这个看上去不太富裕的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荞面饸饹喽!刚出锅的荞面饸饹!客官,要不要尝一哈?”在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摊铺,正在卖面食,用破陶碗盛了一碗一碗的荞面饸饹。 油汪汪弹性十足的面条上面撒了点黄瓜丝,看上去香喷喷的,金毛鸡上去就叨了一大口,几乎把人家一碗都吃完了。 “喔喔喔,好吃!” 卖面食的小伙子被忽然窜上来的这么大个的金毛鸡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汤勺都扔地下去了,后来看它只是吃面,不伤害人。 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哆哆嗦嗦地夸道:“呦,这只大公鸡长得忒俊,蛮能吃的嘛。” 然后伸手冲着上官流霆:“三文钱一碗,便宜的很~” 上官流霆使劲拧了一把金毛鸡的脖子,把它从面摊上拧了下来, 然后尴尬地搓了搓手:”呃……小哥,你看,要不我帮您打个下手干点活吧,我这钱……钱都让这只鸡给败光了。“ “喔~谁败你钱?”金毛鸡不乐意了,反正旁人也听不懂它瞎喔喔啥。 小伙子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俄说这位后生,俄们是靠小本生意养家糊口咧,莫得赊账,看你溜光水滑滴,怎地吃了俄的东西不给俄钱。” “实在对不住小哥,我给您免费干几天活,砍柴烧火打下手,我都可以的,您看成不成?” “成你个大头鬼咧!活俄自己可以干,用不着你。” 正在争执间,后面响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声:“小哥哥,你看这个能抵扣你的面钱吗?” 这声音好生熟悉,猛地一回头——苏星璇!!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个自己的红宝石的耳坠子。 再看她的耳边,左耳还带着耳坠子,右耳没有了。 苏星璇一身红衣,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衣裳,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美女,而且美得不可方物。 卖面的小伙子光是听苏星璇的声音身子已经酥麻了半边,再看她的模样,另一半也酥麻了,浑身通着幸福的小电流,一阵一阵的。 “小哥哥?我这个是上等的红宝石,你收下就顶了这位吃白食的客人的饭钱吧。”苏星璇冲着上官流霆狡黠地一眨眼。 眉目流转之间,小伙子都看痴了,被苏星璇一叫才回过魂来,自己嘟囔了一句:“乖乖,居然有这样好看的人儿,跟那画上画的莫啥区别。” 然后冲着苏星璇豪气万千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俄虽然是小本生意,一碗面俄还是请得起,女娃子的耳坠子贵得很,俄不占这便宜。” “那就谢谢小哥哥啦!”说完苏星璇拉着上官流霆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留下一个傻傻的卖面的小伙子,使劲嗅着空气中苏星璇来过的痕迹:“这闻上去就甜的咧。” 走到僻静的地方,上官流霆皱着眉道了一声谢,随即问道:“你怎么来的?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门口睡觉啊?” “我哥千里传音的时候我已经半梦半醒了,后来醒了去正殿找你,正好赶上你进了法阵,我就跟进来了呀。” “你哥?你哥是谁啊?” 苏星璇咯咯笑着:“我哥~就是你师父呀。那天喝酒的时候他认我做的妹妹,你还不赶紧拜见师叔。” 他瞪了她一眼,心道这师父就是不靠谱,不靠谱,太没溜!! “胡闹!!你知不知道传送法阵已经失效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就回不去了呗,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儿,在哪活着不是活呀?我已经四百年没来常世了,看着一切都挺新鲜的。” 苏星璇笑嘻嘻的,小脸被冬日凛冽的风吹得略微有点红扑扑,看上去可爱极了。 上官流霆板起脸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苏星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你喜欢上我了。” “呸!!我会喜欢你这个杂毛小子?我那是……我那是怕你……怕你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我的魂魄还得靠你找齐呢!对!就是因为这个,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呀?真是自作多情!” “你不喜欢我你跟着过来干嘛?还说要跟我留在这里。 现在你的魂魄不全,如果找不到随侯珠,你在这里也活不好,最多活完短短常世的一辈子,下辈子就得成为荒魂,知不知道?” “魂魄不全才要跟你一起去找呀!哎我跟你说啊,我刚开始传送过来的时候是在几公里之外的村子,我就想呀,反正你来了都是要去秦陵的。 我不如去秦陵跟你汇合,然后就来到了这个村子,这可是离秦陵最近的村子了,你猜它叫什么?” 离秦陵最近的村子?看来师父时间没算准,位置倒是算得挺准的。 “叫什么?” “叫瓮鳖村,就是瓮中捉你的意思。” 上官流霆甩了袖子就要走。 “哎呀哎呀!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你别生气嘛,不叫瓮鳖村,叫盘古陵村,传说这个村子是世世代代守护盘古陵的后人。” 他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思索,盘古陵村?? 这不是离秦陵最近的村子吗?叫秦陵村不是更靠谱?从哪来的盘古陵? 但是上官流霆也深知,像这种渊源流传的带什么什么陵的村子,起名的时候都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第五十一章 神秘的龙首蛇身 “杂毛小子!” “我不叫杂毛小子!忍你很久了我告诉你,我叫上官流霆。” “杂毛流霆你先别走!我有办法回去,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嘛!” 上官流霆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星璇小跑了两步到上官流霆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那你求求我呀。” “爱说不说。”抬腿又要走。 “好嘛好嘛。你总对我凶巴巴的,对倾璃姐姐就和颜悦色,我就是没有倾璃姐姐生得好看嘛。”苏星璇噘着小嘴,委屈巴巴道。 上官流霆没说话,这话没法接。 说起原倾璃,他心里也是一动,师姐……不知道可也有像我惦记你这般惦记着我。 “我们玄天门的符法之中有一个专门的符咒之术,叫做随侯仙梦。 就是必须得靠着随侯珠的回塑还原之力,能让时间和空间向前推移一周。 但是只能使用一次,因为这种术法过于霸道,有违天道,所以使用时会耗费随侯珠的全部精华……” “所以使用之后随侯珠就废掉了,跟普通的鱼眼睛差不多对不?” 苏星璇点了点头:“嗯!理论上是这样的。由于随侯珠早就不知去向,所以师父只是说过这个术法,并没有认真传授给我们,是我自己翻看玄天门藏经楼的典籍偷学的。” 本来取随侯珠就是为了给苏星璇的魂魄复原,对于这样的宝物,上官流霆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如果能回到敕封派,跟师父和师哥师姐在一起,哪怕只使用一次就废掉,也是值得的。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秦陵的镇墓陵,而且得尽快。 按照苏星璇所说,随候仙梦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能向前推移七天,那么过了七天之后再推移就没有丁点作用了。 这回是不管镇墓陵里的镇墓兽变没变成大妖都得冒险一试了! 可问题是,秦陵太大太大了,光陪葬的妃陵就有99个那么多。 都是胡亥那个坑爹货干的好事儿,觉得他爹死了之后没有子女的嫔妃都应该被活埋殉葬。 这种强行给亲爹搭配小妈的方式,导致无子女的秦陵陪葬妃陵达到99个之多。 还没算上各种兵马俑的陪葬陵、有子女的妃子的陪葬陵、子女陵和地宫…… 要知道胡亥那个老小子即位之后一口气杀了22个亲兄弟,不算姐妹啊,光兄弟就杀了22个,得多少陪葬陵啊。 如果镇墓陵放在陪葬陵群,不具体画个框出来都很难找到。 而且秦陵地宫的位置也不好说,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在九层封土的下面。 穿越之前用现代的仪器进行探测,也只能说大概,备不住,没准,可能在这里。 现在所在地是清朝!!清朝啊!! 如果当时负责营造秦陵的丞相李斯脑袋瓜子一抽抽,把镇墓陵跟地宫连在一起,那真是找它比找登天路还难了。 难得上官流霆直挠头,完全没有方向啊…… “杂毛流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镇墓陵的具体方位到底在哪里……” “你不是会奇门遁甲吗?你用奇门遁甲试试?” “奇门遁甲?不可能的,我现在奇门遁甲的功夫测测生死或者方位什么的还可以,秦陵制造的时候定是请了各种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大家, 设置了不少干扰,再说就算排除各种干扰也只能测出来个大概方位,大概方位还用测吗?谁都知道在骊山北麓啊。” “唔……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呀。” 忽然,上官流霆像是想到了什么:“阿黄,最初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召唤了太阿剑吗??太阿剑一定是你从秦陵里召唤出来的啊,你肯定去过秦陵,你再试着召唤一次,看看能不能想起来镇墓陵的具体位置?” 金毛鸡歪着头:“喔~~召唤的时候不会显示位置,不过我的确记得我去过秦陵,忘记是去做什么了,秦陵的镇墓兽好像是……好像是……” “是什么??”上官流霆着急道。 “喔~你别催……喔喔喔,想不起来……大概能想起来样子……” “那长什么样子你倒是说啊!”苏星璇也跟着着急起来。 “一条龙的头和一条蛇的身体,喔,就是长这个样子!” 龙首蛇身??好像依稀有印象在哪本书上见过…… 想起来了,好像清朝马骕编撰的《绎史》里面有专门提到过盘古。 “现在是清朝……可是是清朝哪年,哪个皇帝在位呢?”上官流霆自言自语道。 “清朝是什么朝?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哪个皇帝在位,这还不容易?换几个铜钱就知道了。” 上官流霆赞赏地看了一眼苏星璇,没想到这个唐朝丫头还挺聪明。 苏星璇自告奋勇拿着红宝石的耳坠去换了一堆铜钱回来,上官流霆翻开一看——乾隆通宝。 乾隆盛世啊,几次下江南,银子花得流水一样。 又是十全老人,又是到处题字…… 再看看这座几乎是黄土盖的村子,真真是糊弄人,每家每户都很穷,哪里有点书上说的盛世的样子。 看来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才是真理。 “星璇你去打听一下,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学堂之类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饱读诗书的人家,穷困或者富裕都没关系,你去拿这些铜钱换一本马骕编撰的《绎史》来。 再换些跟这里的人差不多的衣服回来,新旧无所谓,不太显眼就行。” 苏星璇很开心上官流霆能用这样的语气吩咐她做事,一蹦一跳开开心心地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就把那本《绎史》带回来了。 “喏,是我从镇上的私塾先生处换来的,那位老先生听说我要这本书,喜得连钱都没要,连说找到知己了呢。” 《绎史》是清代马骕编撰的,一百六十卷。 写的是上古至秦末时候的事。考证颇为详密,神话传说,亦多所征引。 上官流霆依稀记得这本书里有记载关于盘古的事情。 所幸现在是乾隆年间,马骕是顺治年间的进士,死于康熙年间。 这要不是乾隆朝,整到康熙朝去,兴许这本书还没流行起来。 上官流霆翻了翻,果然找到记载: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 这个地方叫盘古陵村,金毛鸡又依稀记得秦陵的镇墓兽是龙首蛇神,这二者的联系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一个秦陵,用盘古去守灵??先不说秦始皇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若是真有盘古,他肯替区区一个人皇守陵吗?? 第五十二章 闹鬼的陈家 盘古啊,那是众多古神话当中唯一因为创世而身亡的神祇。 这地位在东方神话跟希腊宙斯,北欧泰坦以及基督教中的上帝没啥区别吧? 秦始皇就算有啥重大机缘能让盘古灵守陵,敕封派的任坛主也不敢封啊? 他俩到底谁封谁?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肯受封而没受,别说在另一半的随侯珠的影响下,有可能已经成了大妖的创世神盘古灵,就算原始的也打不过。 难道这骊山附近,除了秦陵之外真的有一座盘古陵? 从古至今一直都听说有轩辕黄帝陵,盘古陵是真的从来丁点都没有听说过。 看眼前的这个黄土漫天的小村庄,根本也不像藏着什么灵气氤氲的宝地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喂!杂毛流霆,你到底想出个所以然没有,我跟阿黄都有些饿了,是不是阿黄?”苏星璇朝金毛鸡挤眉弄眼。 “喔~~我不饿,我吃过面了。”金毛鸡完全不接招。 “你一个玄天门的符咒师,修为就算无法增长,也跟常人有着天壤之别,一个上午没吃饭,你说你饿了?苏星璇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再编瞎话?” “问题是,你坐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主意,镇墓陵又不可能直接蹦出来找你,还不如我们借着吃饭的机会四处打探一下问一下,兴许就有收获了呢?” 这话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 上官流霆站起来伸了伸已经坐僵了的胳膊腿儿:“好吧,换上衣服,咱俩这套太扎眼了,阿黄,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天黑了,你就不要出去吓唬人了。” 金毛鸡点了点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苏星璇在小树林的角落里换上了一件粗布的粉色斜襟长袄裙,一头长发让她拆了随便编了一个麻花辫,看穿着跟这村子里的闺女没啥区别。 但是仍然掩不住白得发亮的那张脸,和如镶嵌在脸上一样的精致的五官。 跟粗布袄一搭配,更像是仙女落魄下凡尘。 “怎么样?杂毛流霆,我像不像本来就是这村子的?” 上官流霆换了一件差不多的这里农民常穿的粗布蓝袄,只是没有清朝男子的那种长辫子。 苏星璇咯咯笑道:“这还不好办??看我的!” 说话间在地上上官流霆砍的那些树上掰了一根树枝,绑在了上官流霆的脑后,用了一张幻化符:“变!” 一根长辫子就出来了,只不过这辫子有点扎,但也只有上官流霆可以感受到。 他俩来到了这个村子唯一的饭铺——“王家二荤铺”上。 在清朝,如果不在家做着吃,做饭的地方有四种场景:第一类叫饭庄。 一般叫“xx堂”,什么“四海堂”、“聚义堂”等。配有戏台和各种华贵陈设,在饭庄吃饭叫“吃席面”,凉菜热菜大菜点心面面俱到。 第二种叫饭馆,以“xx楼”居多,什么“庆祥楼”“宝和楼”等等,排场比饭庄小。 但是靠拿手菜名扬江湖,饭庄的菜未必比饭馆好吃,但是象征着排场,吃得就是那个华贵和享受。 第三种就是饭铺,随便喝两杯,吃几样小菜,逼逼叨叨吹个牛皮啥的就来这种地方,跟茶馆的意思差不多。 第四种就是早晨金毛鸡吃面那个地方,那叫饭摊儿。 其实还有第五个吃饭的地方,跟前四种不同,一天吃两餐,少于四菜一汤的那叫点,两餐7、8个点,这个吃饭的地方叫皇宫。 像这种村子呢,饭庄和饭馆就不用想了,唯一的一个饭铺的功能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农活干完了的老少爷们娘们们,歪家长里短用的。 所以苏星璇跟上官流霆选择在快要黄昏的时候去“王家二荤铺”,属于打探消息里的歪打正着。 俩人儿点了一小瓶西凤酒,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然后就坐在这里守株待消息。 “恁们听说了吗?最近镇上陈老爷家里闹鬼闹得更凶了!” 一个穿着灰色棉布袍的中年男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另一只腿不断抖动,边用手抓花生米边跟周围的几个男子神秘兮兮地八卦道。 旁边那个中年男子嘬了一口酒,滋滋作响,满意地“啊”的一声附和道:“俄也听说了,听说一到了晚上,他家里就变成了阴森森的,跟坟圈子似的。 那个灯啊……忽悠~~忽悠?~~”男子的声音忽然变慢,情景感加强,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昏惨惨的忽悠忽悠的灯。 “那个风啊!!!”他声音一下子变大,一惊一乍地,周围人都吓得捂住了胸口“哎呀”的一声,但是又忍不住继续听,聚精会神地全部盯着他。 “嗖~~嗖~~嗖~~然后,一个白色的,飘飘忽忽的女鬼,伸出了这么长的舌头!!”那人一比量,众人又吓一跳。 “嗷呜一声就把他家那个仆人卷进了肚子,另一个仆人吓得呀,啧啧啧,躺床上几天几夜没下来,逢人就说:‘有鬼啊~~~~有鬼啊~~~~’” 刚才那个灰色棉布袍的男子边嚼花生米边点头:“对对对对,还有那种瘆得慌的怪声儿,仔细听又像女人哭又像夜猫子叫。”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对视了一眼,心下充满疑惑:他俩都知道,女鬼是不吃人的,给她天大的本事她也吃不了人。 都说厉鬼伤人,也没听过厉鬼吃人吧? 你说阴阳殊途,受气场影响让常人伤了体质和运气,是有可能的,但是直接吃人……听上去更像妖兽干的事儿啊。 若是鬼灵阴兵受操纵,去战斗去伤人,听上去也不是这样的,上官流霆就亲眼见过金毛鸡召唤秦俑替他打架。 但是这俩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上官流霆轻轻夹了一筷子小菜,竖起耳朵继续听。 “要俄说啊,陈老爷家的产业有问题,才招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产业有啥问题啊?人家买卖做得挺好的。那个酒楼开得挺红火的!” “屁咧!他家开了个客栈恁知道不?客栈就叫迎风飘,你说迎风能飘来什么好东西嘛,肯定就是这种飘来飘去的东西。” “你要这么说……好像还有点子道理。但是俄认为,主要问题还是出在老姬家那个丫头身上!” 灰布袍男子一提到这个老姬家的丫头,众人都把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你小声点儿!” 四周的气场忽然压低了好多,好像这个姬家丫头是重大的禁忌和秘密。 第五十三章 姬家丫头 “唉……也真是可怜呐,你们说老姬家那个丫头,都18了,还嫁不出去,不就是因为她的出身问题……” “老哥,俄听说,那个丫头也是那么生的……这事儿你亲眼见着没?” “俄亲眼见?俄怎么亲眼见?听说那个龙头蛇身的老怪物每隔一段时间,都跟老姬家的女人们做那种事儿, 老怪物做那种事儿的时候,俄在身边亲眼见,俄不是早就被吃掉咧? 还能跟你们坐这儿喝酒?但是这事儿肯定错不了,祖祖辈辈都这么传。” “对对对,俄听俄爹也是这么说滴,老哥你说这老怪物咋专挑老姬家的女人下手,真是太奇怪咧。” “哎呀……俄咋知道咧,算了算了,喝酒喝酒,都是一个村子的,不好多说啥咧。” “那为啥刚才老哥你说,陈老爷家闹鬼跟老姬家的丫头有关?” “你笨脑子咧,老姬家的丫头不是在陈老爷家里当丫鬟?” “是啊,那咋?” “闹鬼的事儿不是姬家丫头去了之后才闹的?” 对方恍然大悟道:“老哥你是说……那鬼……都是姬家丫头招来的?” “对喽!终于明白了吧?姬家丫头是怪物生的,能招鬼什么的一点也不稀奇。” “那不对啊,姬家丫头在咱们村长大的,咱们村怎么没闹鬼?” 被称作老哥的男子用筷子敲了一下问问题的男子的头:“咱们村儿有秦始皇的帝王之气镇住,鬼都不敢胡闹咧!” “哦!!!老哥你可真有学问!!”众人交口称赞,互碰酒杯,开始转而聊感兴趣的寡妇的话题了。 上官流霆眉心一跳,又是龙首蛇身…… 从来到这个村子开始,整个村子似乎都跟一个所谓的龙首蛇身的怪物纠缠不清…… 传说中的盘古是龙首蛇神,这个地方又叫做盘古陵村,现在就连闹鬼的传言和那个他们口中的姬家丫头的出生,都跟这个龙首蛇身的怪物掺杂在一起。 金毛鸡又说,依稀记得在秦陵的镇墓陵里见过的镇墓兽,也是龙首蛇身……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再很难用只是巧合去解释了。 只是传的也太过于离奇了些,这些杂七杂八的叙述中,最可信的就是金毛鸡的记忆。 如果金毛鸡的记忆为真,秦陵的镇墓陵里真的有一个龙首蛇身的镇墓兽,那么它怎么可能做到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去找这村子里的姬姓的女人行房事? 它的职责是镇墓不是浪荡人间,再说镇墓兽这样做的话那就跟妖魔鬼怪没啥区别了。 据村民所说的,祖祖辈辈都这样传,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肯定早就被击杀了,不被正义的修仙士击杀,也早就被天道天劫劈死了。 所以这个传闻应该为假,上官流霆判断,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是,龙首蛇神的怪物的确存在,而且肯定跟这个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妖兽跟人有联系??这比刚才那个女鬼吃人还耸人听闻,怪不得传得这么邪门,这事情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门。 苏星璇用酒盅撞了一下上官流霆的酒盅,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镇上那个陈老爷家看看,如果是真的鬼物作祟,也一定是个不入流的小鬼灵, 我们顺手除去就当给当地百姓做好事了;如果是假的,我们也应该去会会这个姬家丫头,你说呢?” 上官流霆看了苏星璇一眼,这丫头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你看什么?看我是不是冰雪聪明又可爱?” 就是脸大了点儿,上官流霆心里暗笑。 “店家,结账。” “得嘞!二十个铜钱,您走好,下次再来。”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为了赶时间,走到刚才隐秘的小树林里直接用了苏星璇的飞行符飞到了镇子上。 这个镇子叫做迎风镇。想起刚才那几个男的说这个陈老爷家开的客栈名字叫“迎风飘”,估计就是合着这个镇子名起的,什么招鬼不招鬼的,真的是无稽之谈。 陈老爷家很容易找,就在那个陈家酒楼旁边,独门独院上面还有牌匾书着硕大的两个字“陈府”。 上官流霆问苏星璇:“镇上还有别的陈府吗?” “没有没有,白天的时候我就来过了,那个私塾先生也是他们家为了自己的子弟读书开设的,镇上这个陈府很是出名。” “走罢,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轻举妄动,要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哼~本来也不是你带我来的。” 这时候的天刚刚擦黑,两人绕到陈府后面,趁周围没人,纵身一跃,翻身上墙又跳了下去,悄悄地藏在了陈府的那个小小的,后花园的假山后面。 这俩人静静守到了半夜,直到这陈府里的宅院里,下人们拿着灭灯笼的工具一个一个把灯笼打灭,屋子里的烛火也次第熄灭,只剩下北风狂躁地呼号着。 大西北的冬天也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若不是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都不是普通人,外面守着的这几个时辰就够受的。 打更的老头轻轻敲着更,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在这深宅大院里回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上官流霆数了一下更声,这是子时了,阴阳交接之时,也是阴气最重百鬼夜行的时候。 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特殊的动静,陈府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苏星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我觉得……就是那起子村民喝多了酒胡嚼舌头,咱们回去吧……明天……” 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了一个极其极其细微,但是又直往人耳朵缝子里钻的,非常尖细的哭泣的声音…… “呜呜呜呜……” 苏星璇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打了一个激灵:“杂毛流霆!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上官流霆警觉地冲她点头,示意她说话再小声一点。 “呜呜呜呜……冤……” 苏星璇吓了一跳:“这鬼灵能说话,师父说,这种能说话的鬼灵跟开了妖智的妖差不多,我怕我的符封不住啊! 第五十四章 白衣女鬼 苏星璇躲在上官流霆后面,拽他衣角:“杂毛流霆,要不然咱们跑吧,万一封不住再被鬼灵反噬了,我这原本不多的修为怕是真的就要拖你后腿了。” 上官流霆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刚才是谁肯定说这是个不入流的小鬼灵?又是谁信誓旦旦顺手就能把她收了的?” “哎呀……是我是我……我盲目自信判断失误行了吧,跑吧跑吧……俗话说得好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闭嘴!说没说不许轻举妄动?” “我这不算轻举妄动,最多算不举就逃。” …… “呜呜呜呜呜……冤枉…………”那个尖细凄厉的声音还在继续呜咽,只是听上去这个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离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不远处的院子角落里,角落里有马厩和柴房,判断声源就在那一带。 “鬼啊!!!!鬼啊!!!!”一个马厩那边的小厮大叫起来,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到院子中央,跟失了魂似的疯狂坐在地上大叫。 “又出现了是不是?”打更的老头吓得把更都扔到了地上,帽子掉了也顾不上捡。 陈府的各宅子的灯又次第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人出来,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估计是这几天的状况把众人都吓得不清,没有敢出来一探究竟的。 只见一个白色的长头发的看不清面目的身影,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缓缓地,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中央。 打更老头和小厮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动不停:“不要吃我……鬼……鬼……不要吃我……” 那个“鬼”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背着那个包裹向院外走去。 苏星璇伸出右手打算祭出一张封鬼符,上官流霆手疾眼快把她刚伸出来的手指给打掉了。 “干什么!!”上官流霆低吼道。 “封……封鬼啊。” “那不是鬼。” “啊??”苏星璇卡巴卡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你见过鬼需要自己搬东西,走路这么沉重,还要背包裹的吗?” “……倒……也是哦。”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走,跟出去看看。”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闪身一跃,跃到了院墙外面,蹑手蹑脚地跟在那只“鬼”的身后。 “白衣女鬼”搬着那个大包裹显然有些吃力,走走停停,放下来又重新背在肩上,就这样能有小半个时辰,走到了镇门口。 镇门口有一架牛拉的车,车旁边的那个青年男子远远就伸着脖子朝镇里一直张望着,显然在等什么人。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没有跟出去——也没必要跟出去,在这个距离范围,凭他们两个的耳力都听得一清二楚。 “姬家妹妹,今天比往日迟了一会儿,俄都担心你咧。” “栓子哥,每天都这样,真是辛苦你了,俄娘咋样咧?” “唉……还是老样子,你别担心,俄明天去其他镇子看能不能找个好郎中。” “对了,还有这个,拿回去给俄娘。今天夫人有了一个新的,这个她让我放起来,像是不想用了。” “这是……手炉?” “嗯,你跟俄娘说,明天俄回去看她。” “姬家妹妹……你可小心着点,你每天拿这炭火,莫要让东家发现咧,陈家老爷可不是啥子慈善的东家…… 上次他家夫人自己弄丢了东西,还打了你一顿,后来找到了也不把你的工钱还给你……真要是知道你拿了东西,还不打死你咧……” “我会小心的……你快回吧,俄再不回去就要被怀疑咧……” “好……快回吧……别着凉了……” 这俩人一个向镇里,一个向镇外,背对背地就这么分开了。 躲在镇门口的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走了出来。 “这女鬼……不对,这女人,就是那个村民口中的姬家丫头吧?”苏星璇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是的。” “搞这么大阵仗装神弄鬼的就为了偷炭火??这丫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苏星璇老大地不理解。 但是上官流霆非常理解。 这是清朝,乾隆时期,乾隆盛世。 可是这盛世,不是如这两个字一样繁花似锦。 曹雪芹生活的时期没到盛世,但是他描写的《红楼梦》里的贵族小姐公子们锦衣玉食,生活奢靡。 到了冬天可以赏雪赏梅;有大红色的艳丽的斗篷;还有即使忘记在家,也会被丫头们取了巴巴地送过来的精致的手炉;还可以一起烤火吃鹿脯,吟诗作对,好不风流快活。 然而乾隆盛世下的普通百姓,是连炭火都用不起的。 老百姓们买不起碳,也烧不起煤,只能使用灰渣来取暖。 像手炉和火炉这种东西,只有有钱人家才会负担的起。 每年冬天,是真的会有冻死人的事情出现。 而听栓子和姬家丫头的谈话过程,非常明显这个丫头的老娘生病了,并且根据上官流霆的猜测应该是风寒伤寒之类的病,需要炭火来取暖。 苏星璇听完了上官流霆的解释,点了点头道:“好可怜啊,连炭火都用不起,看来我们修仙是很好的选择,身体变强悍了,自然就能抵御寒冷,也就用不着炭火了。 但是这个姬家妹妹也太实诚了,偷些金银不是更好吗?这成日里偷炭火,又累又费事。” “有可能是她实诚,也有可能是金银主人管得紧,特别不好偷。她在外面装鬼吓唬吓唬小厮和老头儿,反而不容易被抓现行。”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回盘古陵村。” “不等这个姬家妹妹了?” “没听说她明天要回来吗?先帮她把她娘的身体调好。” “啊?你会治病?” “你哪那么多废话?” “不会治病你怎么给人家调身体?还不如花点心思去给她娘找大夫。” “算了,不跟你说了。” “为啥?” “因为你蠢!” ………… 回到盘古陵村之后,上官流霆没有急着马上去姬大娘家,这个点还没有天亮,他不想吵了病人休息。 给这位老人家治病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是苏星璇还在用修仙士的固有思维去衡量普通人。 不容易的是,怎样才能理清楚龙首蛇神的这个东西,跟姬家的关系。 第五十五章 救人 师姐原倾璃在出发之前让金毛鸡在那个绿铜盆里装了不少日用品,按照青玉坛几派的基础资源共享的原则,青药派的万灵丹一定在。 所谓万灵丹,对于修仙士来说只是普通的补助型的灵药,比试和战斗的时候常用,短时间内使修仙士达到较佳状态。 但是对于没有任何根基的常人来说,称之为仙丹也不为过。 其中的道理特别简单,通俗点解释,无非就是短期内大量增强体内的免疫力。 人体本来就有自愈的能力,受伤或者生病,能否恢复,最主要就是看自身免疫力的强弱。 万灵丹这种东西一服下,估计姬家丫头的娘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兴许还能延寿两年也说不定。 在等待天亮的时候他在复盘另一个问题,这个姬家到底跟龙首蛇身的怪物有什么样的关系,万一关系非常亲密,会不会提前泄露了他们这次的目的。 要知道镇墓兽本身就是镇守陵墓,这是它的职责所在。 而上官流霆他们这次过来是要取走陵墓的里的东西,不是只使用一次就可以。 若是真如苏星璇所说,随候仙梦的的符咒需要随侯珠,那随候珠使用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废物。 镇墓兽因此而对他们两个发动攻击,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眼见着时间就这样嗖嗖地过了一天,就剩下六天的时间了,如何能在不说明来意的前提下套到镇墓陵的具体位置这是当务之急。 “姬姓在秦朝和秦朝以前,都是大姓。”他喃喃自语道。 天刚破晓,几点稀稀疏疏的繁星还挂在天边,黎明的清冷的阳光才开始照射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黄土堆砌起来的盘古陵村。 金毛鸡飞了回来,金色的羽毛在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黄,你睡得怎么样?” “这地方又不会有蛊雕之类的凶兽,本座当然睡得香甜。” 两人一鸡走出了小树林,来到这个小村落的主路上,想打听一下姬大娘家所在的位置,忽然从远处走马扬尘地来了一队人马,走得不快不慢,但是吆喝恐吓的声音却是极大。 “走快点!别他娘的装可怜!” “哼!不要脸的小蹄子!快走!让你老娘看看,她的闺女有多不要脸!” “快点快点!没想到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偷儿!” 金毛鸡眼尖,看到了为首的那匹马后面拖了个捆绑着双手的人,拍拍翅膀叫道:“拖人了!拖人了!是个白衣服的姑娘!” 苏星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呀!是那个姬家妹妹!”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位姬姓丫头偷碳东窗事发了。 那队人马走到了一个破土屋前面停住了,几个人下马就开始砸门:“开门开门!姬老婆子赶紧开门!!你们家出了小偷了!” 门里传来的咳嗽的声音:“咳咳咳……谁呀?咳咳咳……” 门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躬着腰,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你们……” “你闺女是贼!不知道偷了俄们陈家多少好东西!说吧!怎么赔偿!” 刚才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八字胡绿豆眼的中年男子把姬姑娘推搡到了老妪面前。 姬姑娘大概还没来的及把装鬼的那套白衣换下,头发乱蓬蓬地批到胸前,脸上一道一道的不知道是泪痕还是伤痕。 此刻她咬着唇,梗着脖子,强忍着不吭声,不讨饶也不喊痛。 老妪受此刺激咳嗽得更加厉害:“咳咳咳……放开额……俄闺女……咳咳……” “放开?放开她继续装神弄鬼,偷陈家东西?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姬家这个小浪蹄子是小偷!” 这个小村子的人起得都很早,陈家人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就围得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了。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也挤到了里面去,金毛鸡直接飞到房顶,边用嘴梳毛边看热闹。 姬姑娘眼神里充满了倔强,她冲着绿豆眼的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明明是你们陈家为富不仁,克扣俄的工钱。 俄只拿了属于额工钱的那点炭火,给俄娘取暖用,别的东西俄什么都没拿。” “呸!你还敢吐俄,看俄怎么收拾你。”绿豆眼一个挥手过去给了姬姑娘结结实实一个耳刮子。 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小伙子,一看这场面,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不许你们打姬家妹子,俄跟你们拼咧!” “栓子哥!你快走!别管俄!” 绿豆眼看了看栓子,又看了看姬姑娘,小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嘿嘿笑道:“还有相好的咧……俄让你多管闲事!” 说话功夫这货居然在姬姑娘的胸上摸了一把,引起陈家那堆人的哄笑。 “陈管家你要是想女人咧,你就把她上了嘛!” “就是就是,光摸咋个过瘾?” 绿豆眼眼睛一瞪:“谁会跟一个怪物的后代睡觉?俄摸她是给她面子!” 姬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大辱,羞愤难当,大叫了一声就要朝门柱子上撞。 老妪和栓子赶忙拼命拽住她:“咳咳……闺女……可……咳咳……不能……” “姬家妹妹,你可不能想不开,你想不开了俄……姬老娘可咋办……” 苏星璇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这群不要脸的混蛋,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看我上去把他们全部打到落花流水!!” 说着就要上前去打抱不平。 上官流霆把她扯到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几句,直听得苏星璇连连点头,喜笑颜开:“杂毛流霆,你真是又坏又聪明。” 苏星璇走到了姬姑娘身后,拍了她后背一下问道:“姑娘,他们到底为什么说你是怪物的后代?” 这时候的场面正在一团混乱之时,就在被苏星璇拍了一下后背之后,姬姑娘手上和身上的绳索忽然松开。 双手机械地竖起来打了莲花指,手背对手背地交叠起来放在胸口,双脚逐渐离地。 苏星璇走回到了上官流霆身边,冲他得意地努努嘴。 姬姑娘大骇,神色惊恐却说不出话来,手脚也无法动弹——苏星璇刚才过去的那一下已经偷偷把傀儡符悄无声息地拍在了她后背上。 现在姬姑娘就是个木偶,受苏星璇的灵力控制。 第五十六章 捉弄 上官流霆笑了笑,吹了个口哨:“阿黄!” 金毛鸡会意地喔喔了两声,翅膀一扇,召唤出来两个会动的骷髅。 眼骨空空荡荡甚是恐怖,这俩骷髅一动弹,全身的骨头架子就在“咔咔”作响。 盘古陵村的村民和迎风镇的陈家人哪里见过这个,在鸦雀无声的短暂的沉默过后,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大吼“妖怪!!!!!!”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大叫着“妖怪啊!妖怪啊!!”全部跑散了,那个绿豆眼更夸张,眼睛白眼仁一翻,口吐白沫,直接吓昏了。 栓子没有跟众人一样逃走,一直站在姬姑娘的旁边呈现保护的状态。 “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苏星璇踩了一脚地上还在吐白沫的绿豆眼。 然后竖起二指,往绿豆眼的身体里不知道融进去了什么符。 上官流霆无奈地苦笑,苏星璇的性格,要是讨厌起一个人来,这人连呼吸都是错,活着就是错。 “姬家妹妹,这讨人厌的东西醒转了之后会过来求你,阿巴阿巴的求你。 到时候你可以随意耍着他玩,等你消气了,把这个拌着鼻屎狗屎乌鸦屎、姬大娘的浓痰、栓子的尿还有各种你想加进去的任何东西让他服用,就行了。” 说话功夫,苏星璇把手里的另一张符递给了姬姑娘。 栓子和姬大娘都有些畏惧地望着他俩:“你们……你们是神仙还是……还是鬼怪?” 姬姑娘却不怕,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恩人!不管你们是神仙还是鬼怪,总比那仗势欺人的陈府强!请受小女子三拜。” 上官流霆扶起她:“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也是路见不平,送个顺手人情而已。” 在这种大悲大喜的刺激下,姬大娘的身体不堪重负,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咳……叩……咔……” 那种呕心历肺的咳嗽,能听见胸腔共鸣的螺旋音,姬大娘的脸憋成了酱紫色,手指着屋内的破烂木桌一个劲地抖,却说不出话来。 姬姑娘哭叫:“娘!娘!!栓子哥!娘要喝水!快拿水来!” 上官流霆对金毛鸡道:“阿黄,把绿铜盆里的万灵丹给我。” 金毛鸡喔喔了两声,绿铜盆悬在半空发出了幽幽然的绿色光华,随即翻转,掉下来一颗丸药形状的东西。 栓子都看傻了:“这鸡……居然能听懂人说话!!真是太神奇了!!” “姬姑娘,把这个让大娘服下吧,强身健体最是有效。” 姬姑娘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不疑有它,明摆着么,能摆出这种手段把自己救了,就能摆出其他手段把自己杀了。 再说家徒四壁,就自己跟老母亲两人,实在是没啥可贪图的,他们若有什么加害之心,凭自己和母亲还有栓子,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连犹豫不解和询问这万灵丹是什么的过程都全部省略了,轻拍着姬大娘的后背直接让她顺着水把万灵丹吞进肚子里去了。 没想到姬大娘吃进去之后,又喝了几口水,还佝偻着腰,惯性地想要继续咳嗽,那个“咳”的嘴型已经摆好了,声音却没发出来。 姬大娘不可置信般地看了看上官流霆,上官流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姬大娘又看了看姬姑娘,用手指掐了掐嗓子,发现是真的不再咳嗽了。霎时喜得老泪纵横:“俄居然好咧??不咳嗽咧?? 闺女啊!快谢谢仙人!这可真是仙丹啊!仙人把仙丹都赐给俄这个老婆子咧!!” 姬姑娘也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声答应着又要下跪,苏星璇赶紧双手虚扶拦住了她:“姬家妹妹,快别这样,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说是吧,杂毛流霆?” 上官流霆道:“星璇说得对,老人家身体好起来才最重要。” 栓子也凑上前来连连道谢:“两位仙人这样对姬家妹子,俄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只是这陈府财大气粗,陈管家怕是不会与俄们善罢甘休,若是两位仙人离开了,他们再为难俄们可咋办咧……” 栓子说完这些变成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苏星璇一昂头:“哼,陈管家,他求你们还来不及,不会为难你们啦。” “你到底给门口那个货下了什么符?”上官流霆小声问她。 “噤声符啊,就是让人变哑巴的符,想说话就得阿巴阿巴的那种。” “所以你给姬姑娘的另一张符是解药?” “对啊!” “那什么屎啊尿啊的又是怎么回事?” 苏星璇把小嘴凑近上官流霆的耳朵,手卷成喇叭状,吐气如兰说了仨字儿:“药引子。” 上官流霆不禁哑然,这丫头,也太能捉弄人了。不过绿豆眼着实猥琐,这样整他,不算冤枉。 这一会儿的功夫,绿豆眼慢慢醒过来了,他揉了揉还蒙圈的眼睛,想开口说话,却变成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倒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腾”地一下从门槛处站起身来,冲到门里来,对着众人,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 绿豆眼满脸惊恐,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自身状况的关心,还是极大地超过了对“鬼怪”的恐惧,他大概是想问什么或者是说点什么,一开口就变成了:“阿巴……阿巴……啊…………” 姬姑娘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又痛恨从前他的所作所为,又觉得现在这副样子万分滑稽,所以忍不住笑一下,哭一下,哭笑交织。 苏星璇指着绿豆眼笑得腰都弯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看这个人……他好像智障……” 绿豆眼摸了摸自己只能发出“阿巴”这个词组的喉咙,非常不解,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无法接受就想尝试说话,尝试说话就会变成“阿巴阿巴”,苏星璇每到刚刚笑到能喘口气的时候,绿豆眼就又开始尝试“阿巴”,苏星璇就又发出一阵爆笑。 “你是不是第一次用噤声符?”上官流霆看她笑成这个样子,也觉得好笑,便问道。 “哈哈哈……不……不是……只不过……从前都用在动物身上……” 绿豆眼的折腾如此反复,几次三番。 直到绿豆眼彻底不再尝试,他像一只丧眉搭眼的灰耗子,走到姬姑娘面前,“扑登”跪下了,“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那阵势,就跟不是自己头似的。这绿豆眼看来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忽然不能说话的原因肯定跟姬姑娘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只是磕头,哀求地望着姬姑娘。 第五十七章 盘古陵的信物 “你想求俄让你重新可以开口说话?”姬姑娘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脸上脖子上的伤痕仍然触目惊心。 绿豆眼连连点头,“阿巴阿巴”指手画脚了半天,又惹得苏星璇一顿爆笑。 姬姑娘恨恨地盯着绿豆眼:“你走吧,俄不想让你有机会再说话。” 绿豆眼一听,吓得浑身瘫软,随即又开始连连磕头,磕得姬姑娘家的地面砰砰作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有了青紫色的肿块和血迹。 苏星璇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就是这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姬姑娘扭过脖子不再看跪着的绿豆眼:“你走吧,回去把克扣了俄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俄,多给俄也不要。 至于你的嗓子,那得看俄的心情,等哪天俄心情好了,就把解药给你。” 绿豆眼“阿巴”了几声,作势又要磕头,姬姑娘厉声道:“若是你再不按俄说得做,就是磕死你,俄终生都不会给你解药!” 绿豆眼委屈地一瘪嘴,随即站起来逃也似的滚回镇上陈府拿钱去了。 “恩人!你们救俄娘亲,又救俄于水火,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又如何报答?俄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但是俄也懂得知恩图报,恩人若有差遣,俄一定竭尽全力!” 上官流霆挥了挥手:“我们也没什么需要你竭尽全力的事情,嗯……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镇上和这村子里的人都把你的身世传得如此离奇?” 姬姑娘咽了一口唾沫,颇为为难地看了一眼姬大娘,又瞄了一眼还杵在那儿的栓子。 栓子看了看她,反应过来:“那俄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先聊。”说完转身出去了。 姬姑娘把门关好,姬大娘给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倒了两杯水,缓缓说道:“这事还是俄给两位恩人说说吧。” “俄跟孩子的爹是族内姻亲,俄们两个都姓姬,闺女爹走得早,就剩哈俄们两个苦命的人儿。 原来家里的老人儿告诉俄,俄们家这个血脉是属于黄帝的最直接的那一支,古老到连族谱都是残缺不全的。 盘古在创造这个世间之后羽化登仙,而黄帝当年跟盘古大仙关系是很好的,相传蚕桑、舟、车、文字、音律算数都创始于黄帝时代,跟盘古的传授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后来盘古的衣冠冢一直由黄帝的后人守护着,传说那里面有着天地至宝。 俄的爷爷曾经告诉俄,这个村子之所以叫盘古陵村,是因为俄们家世世代代都有守护盘古陵的职责。 俄们没有见过盘古大仙的衣冠冢,更没有见过盘古大仙长什么样子,俄爷爷说,他的爷爷告诉他盘古大仙长了一颗龙头,和蛇一样的身子,后来去给秦始皇守墓了。 待到天空一个什么特殊星象的时候就会出来保护秦始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俄们村子里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有龙头蛇身的怪物过来侵犯俄们姬家的女子,还说俄闺女就是怪物的孩子。 唉,俄们祖上有规定,这些是不能跟外人提及的,但是你们二位是恩人,俄们也就毫不隐瞒了。可怜俄闺女这么多年都受这些闲言碎语的伤害……” 苏星璇听得唏嘘不已:“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看那个栓子就对姬姑娘很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问心无愧就好。” 姬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恩人您……别拿俄取笑……” “我说真心的,没有取笑你的意思。”苏星璇摇了摇手:“嗯……你们知道那个……盘古大仙去给秦始皇守墓,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吗?” 上官流霆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让苏星璇这个丫头直不楞登地问出来了,这个丫头的性格真的是一点拐弯抹角都不会。 他仔细观察着姬大娘的神情,从那种一点没有犹豫的真诚的眼睛里,看不到虚伪和隐瞒。 “俄爷爷还知道,但是俄就不知道咧,不过俄爷爷还说盘古大仙不用刻意寻找,他都成仙咧,凡人找不到。 在秦始皇最需要的特殊星象的时候,他会主动出现。 俄爷爷还说,黄帝的后人拿着信物前去,盘古大仙不会视俄们为入侵者;没有信物的陌生人去见他,他会吃人咧!” 信物??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对视了一眼:“什么信物啊?” 姬大娘望着他们两个,停顿了几秒钟,询问道:“恩人,你们是不是想找盘古大仙?” 上官流霆拱了拱手施了个礼,朝苏星璇努了努嘴:“实不相瞒,我们两个的确是想找您口中的盘古大仙,为的也不是别的,是为了救她的命。” 姬大娘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进内室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盒子,以为里面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神奇的物件。 姬大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盒子——让他俩大失所望的是,里面只有一堆破破烂烂的石头磨成的棍子,一眼望过去得有两百多根,石头上坑坑洼洼,沟壑纵横。 在姬大娘心里视为宝贝可以理解,毕竟这物件儿也不是随处可见。 但是在上官流霆的眼中,这……就是一堆普普通通的陨石啊,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若是非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有人闲出屁来了把陨石磨成了这么多棍子。 上官流霆看了看金毛鸡,金毛鸡摇了摇头,表示它也没看出来这堆石头棍子是啥宝贝。 姬大娘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郑重其事地对上官流霆道:“恩人,这就是俄们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跟盘古大仙的信物,你拿去救这位姑娘的命吧,用完了之后记得还给俄们。” 上官流霆哭笑不得,莫说拿了这堆陨石也找不到镇墓陵的位置,就算找到了镇墓陵,里面啥情况都不知道,也不能把这堆乱七八糟的陨石扔出去当武器吧? 但是眼前实实在在只有这一条线索了,聊胜于无,上官流霆接过木头盒子道谢:“谢谢大娘,我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日之内就当奉还。” 姬大娘和姬姑娘点点头:“恩人,俄们相信你们。”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离开姬大娘家回到了那片偏僻的小树林里。 苏星璇对着盒子里的陨石直叹气:“唉……觉得这传言,不可信啊……” 第五十八章 苏星璇的身世 “岂止是不可信啊,整个逻辑都是不通顺的。 盘古创世,黄帝跟盘古有宿缘,这个倒是不难理解。 相传在上古时期,那些诸如伏羲、女娲、神农、黄帝之类的部族首领,本身就具备着沟通天地的本领。 说他们有着半神之躯,抑或是跟某些仙神有着良性的沟通渠道,这些可能都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哎??既然你觉得是事实,为什么又认为逻辑不通顺?” “黄帝是什么人物?跟神农氏是并列炎黄二帝,连我们都被称为炎黄子孙,理论上来说,要么我们就是轩辕后裔,要么我们就是蚩尤后裔。 盘古连他俩的陵墓都不守,去给秦始皇当镇墓兽? 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秦始皇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至于秦二世就亡国了。” “杂毛流霆,你说有没有可能,随着岁月流逝,有些事实被以讹传讹了?” “你是说,姬大娘说的某些东西是被篡改过了之后的事实?” 苏星璇眼神晶晶亮:“就算姬大娘家里世代口耳相传,传来传去也保不齐变了样子,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普通人的记忆也有可能出现偏差啊。 我小的时候总记得我爹带我去过一个风景如画俨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后来那个地方我去过,就,非常普通。大概怀念的是跟爹爹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风景本身吧…… 因为有了爹爹,所以那个地方在儿时的记忆里才被自动美化成那么美好的样子……” 说起这些的苏星璇有着前所未有的安静神态,眼神悠远绵长,说起她的父亲,嘴角边带着怀念和遗憾的弧度,让一直漂泊动荡的上官流霆不禁有些动容。 “你爹爹……后来怎样了?” 苏星璇沉浸在回忆中的神态收敛起来,垂眼叹了口气:“家父是乾宁元年甲寅科状元,那时候朝政混乱,群臣倾轧,爹爹刚直不阿,后被崔允和朱全忠两个奸人所害。 可怜我苏家满门忠烈,若不是我师父当年机缘巧合,穿越常世结界到那里,我苏家就连我这个遗孤都不会存在了。” “朱全忠??朱温??”上官流霆震惊道。 苏星璇难得一片愤恨之色,咬牙切齿:“正是那个狗贼。” “令尊可是苏检苏大人?” 苏星璇偏头看向上官流霆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上官流霆心下一片黯然,这些都是他还没有开始穿越的时候所熟识的历史。 他不仅仅知道这个本名朱温,别名朱全忠又叫朱晃的家伙,是当时叛军黄巢的部下,后来发现情形不对,率领军队背叛黄巢投靠了大唐,后一步一步崛起,直至权倾天下。 不仅仅害死了苏星璇的爹爹,还捕杀了700多宦官,活埋了200多侍从和宫女,挟天子以令诸侯,矫诏杀了丞相、京兆尹,还杀死了唐昭宗的嫔妃,最后杀了唐昭宗。 杀死唐昭宗后,朱温立年幼的李柷为帝,没多久就逼着李柷禅让给他,自己做了皇帝。 可以说这个人,一手缔结了唐朝的国运和寿数。 史载当时“冤号之声,彻于内外。” 上官流霆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告诉苏星璇这人后来做了皇帝的事情,他觉得苏星璇进了与世隔绝的水月洞天之后,应该没人会与她说起这几百年间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选择说点让她高兴的话题:“我不仅仅知道你父亲是苏检,我还知道你特别讨厌的朱温,后来跟儿媳妇扒灰被儿子杀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什么是扒灰?” “咳,就是有背人伦的事情。” 苏星璇听到这个有些羞赧,转瞬即逝。想到朱温是这么死的,真是又开心又惊讶:“真的吗?杂毛流霆?你别哄我!” “当然是真的,你曾经说你入玄天门400多年,而我至少比你晚入水月洞天400多年,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苏星璇高兴地拍着手,扑上来抱住上官流霆:“我相信我相信!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狗贼的身后事,如今听到真是大快人心!” 娇软的身躯就在上官流霆的怀里,苏星璇俏脸扬起,眼角笑得弯了起来,标准的菱形小嘴自然而然地鼓着,从男性的视角来看,更像是在索吻。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三年多前苏星璇的那片光滑的裸背,还有当时她噘起小嘴哼的那声:“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邪念啊?” 心驰荡漾之间差点就亲上去…… “你惯会油嘴滑舌,平日里跟星璇也如此,怪不得人家成日里跟着你,原是你自己招惹的……” 师姐原清璃的清丽柔美的声音和容颜浮现在眼前。 上官流霆一惊,暗自骂自己道,怪不得师姐这样说你, 你心里都有了师姐了,师姐对你那样无微不至地好,连临行前的大小物件都是她一手准备的,如今被别的姑娘一抱就想起人家的后背,你怎么对得起师姐的一片心! 想到这里他慌忙推开了苏星璇,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嗯……走了题了,继续说姬家传说的事情。” 苏星璇抬眼觑着上官流霆,咬了咬嘴唇,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昂头:“哼!我知道你在想倾璃姐姐,但是刚才又对我动了邪念,对不?” 上官流霆眼神躲闪:“你胡说些什么!” “倾璃姐姐比我生得好看,你想她就想她呗~反正你现在也回不去,就小小地想一下我,也没什么啊。” 苏星璇把小脑袋凑到上官流霆鼻尖旁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放心,我不告诉她。”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说话矜持点?” “我已经很矜持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对姬家传说的看法了?还在那里扯东扯西!” 上官流霆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变成了自己扯东扯西,女人真是完全不讲道理的生物啊。 “所以,我觉得,这个信物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可能没有姬大娘说的那么神奇。因为记忆中的描述会有变化,传下来的物件儿变化应该不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要说苏星璇这个脑袋瓜子,在正经需要使用的时候还真能有点灵光一现的观点出来,这话给了上官流霆很大的启发。 第五十九章 秦始皇害怕的天象 如果顺着苏星璇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秦始皇镇墓陵里的怪物是龙首蛇身,因为金毛鸡看到过,也能想起来这副样子。 但也许是被误传成了盘古,兴许是什么别的怪物,因为同是龙首蛇身所以被人误读。 而陨石是传下来的具体物件儿,是个实体,也跟龙首蛇身相关。 现在根据上官流霆脑海里的史料,和各种版本的传言去分析,关键词组有四个:龙首蛇身的怪物……陨石……天象……秦始皇…… 姬大娘说,自己一族是给盘古的衣冠冢守陵的,但是至少她所知晓的范围内,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盘古陵,也没人见过那个龙首蛇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说,在有特殊天象的时候,在秦始皇需要的时候,这个龙首蛇神的盘古大仙,会不需要人去寻找而自然出现。 而陨石也的确是天上才有的东西,时常跟天象联系在一起,那么,秦始皇到底需要什么天象呢? 上官流霆边想边把这些脑子中闪现的念头说给苏星璇听。 苏星璇用手掖了掖耳边的碎发:“需要什么天象?难道是在某种天象下会复活??” “你越想越离谱了,怎么可能复活,王朝兴衰罔替,天道都不会让他有机会复活的。” “哎呀,我不是说真复活,我是说秦始皇本身肯定期待复活,所以是不是他提前布下了什么局,有个什么传言,让他深信不疑在什么天象下会复活?”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在小树林里到处乱窜乱飞的金毛鸡:“阿黄,你下来,我有话问你。” “本座不下来,你们两个说的本座不感兴趣。” “我问你,你确定秦陵的镇墓兽是龙首蛇身的吗?” “嗯……应该是的,只是本座记不清镇墓陵的具体位置了。” “那你当时是跟谁去的秦陵?又是为了什么去的秦陵?” 金毛鸡卡巴卡巴眼睛,用金色的爪爪挠了挠头:“跟……跟一个很重要的人……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喔~~~~本座想不起来……” “唉……要你何用,行了你玩去吧,别走远了!” 金毛鸡瞪了上官流霆一眼,大摇大摆地继续折腾去了。 “阿黄虽然想不起来是跟谁去的秦陵,也想不来去那里做什么,但是它基本可以确定龙首蛇身的那个东西是镇墓兽。 镇墓兽的主要作用是保护,所以我觉得。”上官流霆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 “我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天象跟秦始皇相关,应该不是他所期待的,而是他所恐惧的。” “恐惧?” “对,活着的时候恐惧,死后同样恐惧。因为恐惧,才需要保护。” “有道理哦,那什么天象是秦始皇恐惧的呢?” 上官流霆摇头道:“我又不是秦始皇,我哪知道。” 关于天象到底是秦始皇期待还是恐惧的问题,这俩人争执了一下午,直到星辰升起,天色变晚,金毛鸡变成秃毛鸡,穿着原倾璃给做的小衣服跑回来,躲在上官流霆的腿边。 “阿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找个地方休息?” “喔喔喔喔喔~今天本座得跟你在一起,本座怕你有不祥之兆。” “你能不能说话中听点?你是不是刚才溜出去玩遇见什么危险了?还美其名曰担心我。” 金毛鸡一撇嘴:“哼~你们两个,光顾着低头说话,都没瞧见今天星象特殊吗?今日星象,大凶之兆,大凶之兆!” 上官流霆抬头望向天空,脑子中有关星宿和五行八卦的排列组合不断地交融闪烁着…… 这部分能力属于任坛主,从三年前从鬼门关的结界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被上官流霆认真使用过。 但是真正用起来还是那么得心应手,就像是自己本来就具备这种异乎寻常的能力。 于是他非常震惊地发现,在属于东方苍龙七宿的心宿的三颗星区域,附近有一颗特别特别亮的星星,那是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火星。 火星,在古代的时候被称为大灾星,别名荧惑。 荧惑的出现,多与悖乱,残贼、疾、丧、饥、兵等凶相联系,《史记》记载:“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 历史上荧惑守心的天象出现过几次,印象最深的就是秦始皇时期的那次,几乎搞得举国心惊。 现在关键词多了一个:龙首蛇身的怪物……陨石……天象……秦始皇……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等于恐惧,来源于秦始皇的恐惧! “荧惑守心!我知道了!星璇!去秦陵!”上官流霆此刻心里洞若观火,像千百条乱麻被理得一清二楚,转身便朝秦陵方向走去。 “啊?什么荧惑守心啊?你知道什么了?哎?你走慢点!!”苏星璇一路小跑跟在了上官流霆后面。 金毛鸡蹦跳着:“喔~~等等我喔~~本座也去!!” 盘古陵村离秦陵非常近,这片小树林旁边有个土包似的小荒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秦陵所在的区域,所以连飞行都省了,直接走过去就成。 路上,上官流霆跟苏星璇说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荧惑与心宿相遇,被古时候的占星家称为“荧惑守心”。 指的是荧惑在心宿发生运行方向的改变,其运行方向或由顺行转为逆行,或由顺行转为逆行,并且停留在心宿一段时间的现象。 “荧惑守心”这一现象被星占家称为可以直接影响天子命运和统治的大凶之兆,《五星占》中记载:“(火)与心星遇,则缟素麻衣,在其南、在其北,皆为死亡。” 不仅仅秦始皇最怕这样的星象,历代帝王无不对其胆战心惊。 汉成帝时期甚至害怕到,被虚构的荧惑守心天象所蛊惑,让自己的丞相翟方进跟自己共同承担大灾天象的责任。 把丞相逼得自尽身亡,后汉成帝也暴毙而亡,原因不明。 而陨石和荧惑守心的天象,跟秦始皇之间的联系,史书上有明文记载。 第六十章 算筹 《史记?秦始皇本纪》里记载了:“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土地分’” 是说在秦始皇三十六年,天上坠落了一颗陨石在东郡,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当地有人在那块石头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几个字。 秦始皇因此而惊慌失措,几乎是挨家挨户在那个出现陨石的区域问过去。 没有人承认是谁刻的字,后来陨石所在的方圆百里,都被秦始皇滔天一怒一下屠掉了。 可见秦始皇对于荧惑守心有多么的恐惧。 而现在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手中的这个木头盒子里装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块陨石磨成的这堆棍子。 而这些也不是普通的棍子。 就在刚才上官流霆抬头望星象的时候,判断出荧惑守心天象的同时,他明白了他手里拿的这堆棍子是古时候的人用来计数、运算和推演五行方位的工具——算筹。 众所周知,八卦中包含着二进制数学的神秘起源,可能还开创了中国古代数学家用算筹计算的传统,它也成了民间粗俗的占卜算命活动的渊薮。 在西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用算筹进行简单的四则运算。 算筹本身就是一堆小棍子,多用竹子制成,也有用木头、兽骨、象牙、金属等材料制成的。 由于姬大娘的木头盒子里装的是陨石,上官流霆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材质本身,而理所应当地忽略了用途。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卜算推演之类的能力,上官流霆除了在紧要关头被逼迫着使用,他本身还没有太多主动使用的意识。 他觉得如果是任坛主命魂本主在场,大概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第一眼,就能准确判断出那是什么东西。 秦始皇设置了镇墓陵,又为镇墓陵安排了守陵人,镇墓陵里还有一个龙头蛇身的镇墓兽,那么在他最害怕的星象和最害怕的陨石同时出现的时候,镇墓陵一定会产生异动。 当有了异动,才有机会知晓镇墓陵的具体位置。 同时对一些原本迷迷糊糊的东西也有了清晰的解释:当时的这块陨石,按照后世所记载的秦始皇的脾气秉性,他一定想第一时间把这玩意毁掉。 可后来无论火烧水浇都没办法完全销毁它,即使扔掉也不能淹没陨石客官存在的事实。 荧惑守心是天象,更加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所以不知道哪个为了安抚帝王恐慌的二百五,出了镇墓陵这种鬼主意。 逻辑就是,当你最害怕的东西必须出现和存在,躲还躲不掉,阻止也阻止不了的时候,就用更凶狠的东西去压制,比如,镇墓兽。 那么,是否可以做这样一个推断:找一个秦始皇最信任的人,守住这堆算筹,不轻易拿出来。皇陵就至少安全了一半。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拿到了这堆算筹,在荧惑守心的时候想去对皇陵不利,能得到的也仅仅是镇墓陵的位置。 镇墓陵里有龙首蛇身的镇墓兽,算到这个位置,等于直接去送死。 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个逻辑漏洞啊,你别把陨石做成算筹,计算不到镇墓陵的位置不是对皇陵更安全吗? 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非要把如此坚硬的玩意儿磨成200多根小棍子?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上官流霆叹了一口气,帝王心,真是不可测啊。 而盘古陵,大概就是秦始皇用来忽悠守陵人的说辞罢,抑或是守陵人经年累月对龙首蛇身镇墓兽的美化,推演出来的传说。 毕竟过了秦朝,给秦始皇守陵不如给盘古大仙守陵来得更任重道远,更光明正大。 秦陵大概是有史以来和以后最为特殊的一座帝陵。 这位帝王活着的时候扫六国,统一天下,没有人敢拿他怎么地; 死了之后就这座陵墓,千百年来,多少人怀揣着多少五花八门的目的打过陵墓里的主意,但是仍然没人能拿他怎么地。 活着没人敢,死后没人能,这是真的空前绝后。 “何止是人啊!”苏星璇边赶路边听上官流霆说这些:“我师父说,由于秦陵里宝物众多,神兵利器也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仙家法宝。 各路仙神、妖族、魔族都打过秦陵的主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之前都是敲锣打鼓的,去之后全部杳无声息。要我说啊,这里面一定大有诡异。” “嗯,所以我们这一次去,心念要摆正,只是取随侯珠为你补全失散的神魂,其余的不能有贪着之心。” 上官流霆淡然道,但是他心里所想又是另一回事:去之后也绝对不是全部杳无声息,不就是有人把百年一碎裂的随侯珠拿出来了一半吗? 又是谁拿出来在鬼门关设了一个那么大的局? 这个问题始终是上官流霆的心上打出来的结子,他更希望这次来秦陵,不仅仅能够取出另一半的随侯珠,还能够找到这个结子的蛛丝马迹。 不过苏星璇说的秦陵里宝物众多,这个是历朝历代都知道的事实。而且很多宝物都已经有了灵智,虽比不上修仙士和开了灵智的灵兽那般聪慧,但是也是有着神识的。 据《三辅故事》记载,楚霸王项羽入关后,曾以三十万人盗掘秦陵。在挖掘过程中,突然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一直朝南飞去。 斗转星移过了几百年,到三国时期,(宝鼎元年)一位在日南做太守的官吏名曰张善,一天,有人给他送来一只金雁,他立即从金雁上的文字判断此物乃出自始皇陵也。 其实这只金雁就是开了灵智的宝物,因不愿被项羽盗掘受辱,才自行飞出陵墓,自行择主,真真是应了那句“良禽择木而栖”。 而且项羽盗秦陵,最终也没盗走啥,为啥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到底在挖掘的过程中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这事儿就只有天知道了——兴许镇墓陵里头那个龙头蛇神的老怪物也知道。 至于秦陵地宫的位置,就更加地扑朔迷离了。全天下都知道秦陵的大概位置,可是能说得出地宫位置的就没听说过。 《汉旧仪》一书中有一段关于秦始皇陵地宫深度的介绍:公元前210年,丞相李斯向秦始皇报告,称其带了72万人修筑骊山陵墓。 已经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样。秦始皇听后,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 这个“旁行三百丈”用得真是精妙绝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秦陵为圆周画个三百丈为半径的圆圈,这个区域范围内,全特么的叫旁行三百丈。 镇墓陵到底在陪葬陵区域还是在地宫,就只能根据上官流霆的推测听天由命了,这也就是为啥俩人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离“随候仙梦”的施展时间还有五天一夜,真要是没一点线索在秦陵里胡乱折腾,折腾个五年估计也没啥结果出来。 第六十一章 离奇的巨人鬼灵 路程很短,加上已经到了命蒂顶端的上官流霆,体力和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苏星璇虽然修为停止,可是原有基础还在,较之寻常人那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优势。 两个人半个时辰的脚程就翻山越岭来到了目的地。 冬天的骊山北边,山都是光秃秃的,山上的树也是光秃秃的,大地上积雪未融,白茫茫一片,只显得更加地苍凉和深邃。 荧惑在闪烁,心宿那三颗星也在忽明忽暗地跳跃,到了没一会儿,荧惑和心宿就逐渐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血红血红,妖异诡秘。 可是逐渐地,月亮也隐没在浓重的云雾之下。 金毛鸡支棱着爪子,跟踩高跷似的一步一抬腿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上官流霆:“喔喔喔~妖气滔天!妖气滔天!” “阿黄,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姿势走路?你以为你是仙鹤吗?而且你是跟谁学的,都会拽词儿了,还妖气滔天~滔你个爪子天!” 上官流霆不是没有感觉到天空的变化,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他只是借机会开玩笑缓解一下越来越凝重的气氛。 记得第一次金毛鸡预警妖气的时候,也是这两个人一只鸡,那时候已经是离玉麟蟒非常近的时候了。 “杂毛流霆……你快看!!!!”苏星璇的双手紧紧扣着上官流霆的胳膊,可见心里已经紧张到一定份儿上了。 其实不用她说,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看见了——当天空被乌云全部遮住,忽然一阵狂风四起, 飞雪走石过后,这一大片骊山出现了数目庞大的,密密麻麻的,满山遍野的——鬼灵。 正常的鬼灵比活人要矮上许多,成了鬼灵要比原躯体高度减少一半左右。 这些鬼灵就是这样,差不多半人多高,淡蓝色半透明状。 鬼灵们全部都在忙碌,从他们机械重复的动作上来看,基本就是当年建设秦陵的场景。 上官流霆的脑海中涌现出了这样的场景:烈日炎炎,黄沙扑面,在方圆百里的广阔平原上。几十万人赤身裸体,蓬头垢面,甚至带着铁镣,用最简陋的工具,或挖、或凿、或运、或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是一幅多么惨烈的画面! “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这么多的鬼灵??这些鬼灵都不入轮回吗?”苏星璇的嘴巴都快变成了o型。 “估计是荧惑守心的天象问题,再加上另一半随侯珠在持续不断的干扰周围的磁场,出现了画面留存。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真正的鬼灵,只能算是鬼灵的画面。也就是特殊磁场下保留了一部分这些鬼灵没去投胎前的景象。”上官流霆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荧惑守心的天象,也没有另一半的随侯珠,我们有可能看不见这些景象?” “非常有可能,否则这附近怎么还会有村子,早就被吓到荒无人烟了好吗?” “快看那边!!”随着苏星璇的手一指,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一大片样貌、发型都跟眼前这片鬼灵大相径庭的鬼灵,在秦陵封土堆的那个山峰前,做出奇怪的朝拜的姿势—— 右手放在胸口前,左手在胸前划了半圈向身后高高摆起,伴随着深深的鞠躬,然后这些鬼灵保持这个姿势全部跪下,双眼紧闭,面容凝重。 半透明也能看出穿着,这些鬼灵无论男女全部都是长衣长袍长发垂腰,头顶带着个圆圈发箍,由于是半透明,发箍的材质就看不出来了。 所有的鬼灵大概都是原身高的一半左右——按照这个计算逻辑,这些朝拜的鬼灵生前差不多得有4米多高,因为这些鬼灵就得有2米左右。 所以一眼就能区分出跟秦陵其他鬼灵们的不同,跟这些巨大的鬼灵相比,建造秦陵的劳力鬼灵们,就跟侏儒没啥区别。 真是见了鬼了,不对,本来就见了鬼了。 什么人生前能有4米多高???而且这群人每一个都这么高??看装束看发式看动作,还有这极品的见都没见过的身高,只要不是智障都能看出来这群鬼灵定不是来自秦朝。 秦陵为什么会出现不是秦朝的鬼东西??这些鬼灵到底是干嘛的? “为什么……感觉到一种蔓延的悲伤……”苏星璇看着那些面容肃穆朝着秦陵所在的山峰做朝拜的鬼灵们。 这种悲伤上官流霆也感知到了,那就是那群灵体所传达出的情感,无边无际的亘古的悲伤,厚重的悲伤借由这些鬼灵穿过漫长的岁月,在这个特殊天象的驱动下,铺散开来。 “轰隆隆……”远处传来地震一样的吼声,听上去像某种妖兽,叫起来的感觉像地震一样。 “我们去那堆朝拜的鬼灵那边,我感觉镇墓陵就在下面。”上官流霆朝那堆巨大的鬼灵走去。 “朝拜?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朝拜秦始皇?或者朝拜秦始皇的镇墓兽?”苏星璇和金毛鸡跟上了上官流霆的步伐,在几十万个鬼灵中穿梭。 那种场景也是比较诡异的,穿梭在一群一群淡蓝色半透明,保持各种各样还在建设秦陵的姿势的鬼灵中。 “应该是朝拜镇墓兽,因为按照他们的装束来说,不是秦人。” “是哦,这些鬼灵如果是活着的人,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巨人?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高的人!” “所以我也在疑惑,这些人的身高就注定了他们有着更强悍的生命力和战斗力,他们对镇墓兽如此虔诚,难不成镇墓兽真的是盘古?” 上官实在也是被这种怪异的景象弄得懵头懵脑,不得不怀疑自己此前言之凿凿的推断。 “可是你不是说,连炎黄二帝盘古都不去守陵,更加不会给秦始皇镇墓吗?”苏星璇好奇地问。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真正知道,在还修到随意拉扯空间和时间,能跑过去一探究竟的境界上,能依靠的只有史书。史书上也许也会有漏掉的部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 梅花易数 随着离秦陵的封土堆越走越近,那种状如地震般的吼叫声越来越大,金毛鸡已经蹦到了上官流霆的怀里,穿着衣服的身子筛糠一样地抖动:“喔喔喔,本座怎么如此之冷。” 这只怂鸡,对于妖兽的感知不是一般地强烈,上次在度朔地心,驳直接把它吓昏迷的事情上官流霆还历历在目,对于它心里怕得要死,嘴上硬得要命的性格也一清二楚。 “阿黄,这些鬼灵不伤人也不伤你,但是镇墓陵会发出吼声的镇墓兽可就说不准了,不如你在上面等我们吧。” “喔……喔……本座……要跟着你……”金毛鸡喔喔得都哆嗦了。 上官流霆心里一阵感动,跟金毛鸡在一起这样久了,不说对彼此了若指掌也差不了多少,它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自己最清楚。 这货虽然怂,胆子小,有时候还喜欢搬弄是非,但是是真的十分关心自己。 这当口它留在上面肯定最最安全,但是它大概是合计着,这一进去万分危险,一时半会也势必出不来。 等到了天亮,它守在身边,还能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什么的,至少能在万分危险中增加一部分助力,哪怕只有微末作用。 用手拍了拍金毛鸡的身体,没再说什么,有时候他觉得跟金毛鸡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好兄弟,这话形容得不是特别恰当,毕竟人兽殊途,可感觉上真的就是这样。 站在秦陵的巨大的封土堆下面,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停了下来。 这是秦陵墓道的正中央的位置,很多石人石马,围墙,宫殿,已经随着岁月的变迁而磨损和残缺。 但是站在这里,就是能够感受到一代帝王死后千年仍然犹存的睥睨一切的君临天下的霸气。 “虽然不知道地宫的具体位置,但是肯定就是在这封土堆下面,看来镇墓陵就在地宫附近。”上官流霆判断道。 “唔……可是……就算你判断准确,我们要怎么进去呢?总不能用遁地符直接穿进去吧?” “秦陵地宫,不能乱闯,一旦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格局,伤及周围百姓,沾上因果不说,遭了天谴咱俩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里面有什么机关算计,我们都不清楚,随随便便用遁地符风险太大了。” 苏星璇扁着嘴:“那怎么进去啊……” 上官流霆笑了笑:“用它。” 他从盒子里掏出了姬大娘送的那堆陨石棍子所在的木头盒子。 “用它??” “嗯!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在荧惑守心的星象之下,用这些当做算筹,可以被指引到达镇墓陵。” “啊??秦始皇不是有毛病吧,在自己最害怕的星象之下,用自己最害怕的陨石,做成了可以指引人破坏自己陵墓的算筹??” 上官流霆拍了她脑袋一下:“所以镇墓陵一定凶险万分!指引过去只是为了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那会不会有比那只驳更厉害的凶兽?”大概是那只驳把苏星璇吓到了,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的她颇为担心。 “我觉得不会比驳的战斗力更弱。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驳前辈受那一半随候珠的影响时间不会比秦陵里的这只镇墓兽更久,所以镇墓兽异化的程度理论上要比驳前辈更严重。” “啊??那算了吧,还是不要去了。我不想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去取随侯珠,不入轮回就不入了,修不了仙就不修,也许这一切都是命数呢? 不回水月洞天,虽然会想念师父和师兄,但是能跟你在一起,也挺好的。 那只驳已经耗费了我们那样大的精力,还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万一这次进去我们就出不来了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当初选择祭出那张符,是我的意愿,你不必心有愧疚,更不必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苏星璇嘟起嘴巴喋喋不休地叨叨。 对于上官流霆来说,这个没有师父师哥和师姐的世界,跟立刻死去差不了多少。 所以来秦陵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帮助苏星璇补全失散的魂魄,而现在除了这个目的,还多了一个必须回到青玉坛。 “要不然你跟阿黄一起在上面等我吧,万一我有不测,你至少还能安稳活这一世。” “我不要,你当我没说过,我要跟你在一起,无论是活着还是不活着。” “喔喔喔~本座才不要孤孤单单。” 上官流霆不再理会他俩,一挥手把盒子里的陨石算筹全部排列在半空中。 这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如此坚硬的陨石磨成的200多根小棍子,在上官流霆的真气催动之下悬浮于空中。 他这一次用的是梅花易数,梅花易数起的为先天八卦之数。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小棍子们根据这个顺序在半空中排列起来。 不过在苏星璇的眼里,这些破破烂烂的陨石棍子在半空中组成的是每竖着的三排小棍子为一组,一共横着排了八组的枯燥的横截面。 这是属于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青玉坛的前任坛主的躯体记忆,有时候使用这些记忆的时候,就像是有看不见身影的任坛主在身侧指点江山。 “在梅花易数中,凡数皆可起卦,丈尺,尺寸皆为数,亦可起卦。”这指引好似在脑海深处,自己指引自己。 梅花易数之由来,相传为麻衣道人、陈希夷等一脉绵延传下之秘法,后为北宋邵康节所常用。 至于为啥叫这个名字,还有一个神经病一样的故事。 相传有一天,邵康节进入梅花园赏花时,偶然见两只麻雀在枝头上争吵,后又见此二雀忽然争枝坠地。 邵康节看见二雀无故争枝坠地,觉得特别奇怪,于是就运用其心经易数。 居然算出“第二天会有女邻居来攀折梅花,家里园丁没认出来就驱赶她,女邻居惊恐自梅树跌下,伤到大腿。”这种事情来。 第二天就应验了这件事,后来因认为此卦例特殊,竟能断出与卦题不相干之事情来,为别种占法所不及,才将此种断法命名为“梅花易数”。 不过这个传说,上官流霆觉得有点瞎掰。 不然就是邵康节极其讨厌这个女邻居,才用麻雀做比,不然从麻雀从树上掉下来能用梅花易数占卜出女邻居爬树摘花这种脑洞,岂非只有天才才能想得出来? 但是,梅花易数可以产生声音、方位、时间、动静、地理、天时、人物、颜色、动植物等自然界或人类社会中的一切感知的事物异相,作为预测其发展趋势的方法,这倒是真的。 第六十三章 流矢 此刻应该产生异动的是地宫的镇墓陵,上官流霆又想算准进去的具体方位,所以直接就拿所站立的位置跟那堆做朝拜姿势的大鬼灵的距离的丈尺起卦。 丈尺之物,以丈数为上卦,尺数为下卦,合丈尺之数取爻(数寸不系)。 尺寸之物,以尺数为上卦,寸数为下卦。合尺,寸之数,加时数取爻。分数不用。 如此得主卦为“天雷无妄”,变卦为“天山遁”。 虽说现在只想求得方位,上官流霆无须理会卦意如何,但是这两个卦的卦意出来还是让他心里一惊。 天雷无妄,主意外之意外,证明此行必有重大变故;而天山遁就更容易理解了,天高于上,天下有山,山止于地,远山人藏,遁山不进,退避隐匿。 这俩连在一起,是说有重大的机缘被隐藏在此行之中,还不是一般的重大,是通天彻地般的重大。 真是让人头疼,就是进秦陵,取个随候珠而已啊。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地嘀咕,啥重大机缘你就自己藏着吧,不要蹦出来让我遇到。 在秦始皇陵墓这种地方,能遇到什么上好的重大机缘?那里面除了镇墓兽就是一堆一堆的棺材,全部诈尸算不算好机缘? “哇!!杂毛流霆,你好厉害啊!!这是一条路吗????”苏星璇忽然跳起来拍手惊叹道。 他回过神来,手指轻轻在空气中揉了一下,那些刚才还在整齐排列的小棍子们规规矩矩地飞回到了木头盒子里,一根不少。 此时,距离骊山北的秦陵封土下地宫,向主干道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方向延伸的两千米左右的这段距离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呈s型的闪着黑色光华的“路”。 没有多出任何实际的东西,地面上也没有任何被破坏掉的痕迹,是地底下散发出来的黑色的光。 这种光很奇怪,按理说现在是晚上,浓重的乌云又遮住了月亮和星星,连地上的白雪都已经看不见白,一切都是黑色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感知这种纯黑色的光。 大概是这光比周围的一切都更黑一些。 而且在这条“路”起始的方向黑色的光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滚滚地缓慢地旋转着,看一样都让人觉得眼晕。 如果没猜错的话,旋涡起到的作用,跟传送法阵差不多。 “走吧,去那个黑色漩涡的地方,用遁地符进去,心里要有这种地形的大概轮廓,一会儿进去就按照这个方向走。”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抱着金毛鸡来到那个黑色的漩涡的地方,苏星璇甩出两张遁地符直接把俩人传送到了地下。 黑色漩涡下的秦陵是个别有洞天的世界。有四座飞檐翘璧并排而立的宫阙,巍峨雄壮,庄严肃穆。 宫阙之间有青铜巨门相连,门上九九八十一颗硕大的圆形的青铜门钉。 在每扇青铜门的中央,也就是普通的门门锁开合的地方,都有一对凸出来的麒麟兽面衔环。 几扇青铜巨门的门口有八尊青铜像,青铜像的嘴里吐出淡蓝色的火焰来,照彻整个地下世界。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的双脚刚刚碰触到这个世界的地面,就感受到远处有数道疾风斜冲过来! “小心!”他赶紧放下金毛鸡,然后迅速借着驳之角做成的那把灵气逼人的匕首之力,用真气在周身幻化出了一个圆形的屏障,像一口透明的大锅罩住了两人一鸡。 刚刚完成了这个动作,无数只弩矢“铛铛铛铛”地打在了真气屏障上,力道之大,让屏障内的两人一鸡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有些弩矢的冲力过于强悍,居然把无形的真气屏障砸出了玻璃碎纹一样的有形裂痕。 好在驳之角悬在真气屏障外,五色神华流转不息,瞬间就修复了这些被砸出来的裂痕。 “这秦始皇竟然有这么厉害?区区凡器能把你的真元护体砸出裂纹?”苏星璇疑惑不解道。 “你可别小瞧这些所谓的凡器,若是按照秦朝的尺寸,这些弩弓的射程就为3615尺,张力则超过738市斤。 如果这样的弩弓一个个连接起来,自动丛射或连发,箭矢如雨,没有驳之角的神华修复,真元护体又如何!” 上官流霆逼逼叨叨,就是不说其实是自己修炼等级不够,命蒂命种命花命果,每个等级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再不济的命种也要比修到顶端的命蒂强太多。 所以作为一个命种还没有种下的修仙士,所谓真元护体也就那么回事吧。 苏星璇哪里能想明白这些,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杂毛流霆,你知道的可真多!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弩矢,会维持多久?” “咳……站一会儿吧,这个位置,真元护体能够全部护住我们三个,先别轻举妄动。秦始皇再国富民强,这种武器也是需要材料制造出来的,总有穷尽之时。” ………………过了半个时辰………… 在屏障里的金毛鸡不耐烦地扑腾了两下翅膀:“喔喔喔~真的是蠢!你俩别踩着脚底下带祥鸟花纹的地砖再试试。” 俩人低头一看,地上是用青铜地砖铺成的,中间偶有祥鸟图案的石砖,而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刚好就踩在两块石砖上。 他俩一起往上官流霆的方向挪了一步,避开了石砖——弩矢依旧如流星一般砸过来。 “没用的!根本就不是石砖的事!”上官流霆反驳道。 “你们挪的什么位置!真元护体的范围这样小!你们倒是踩不着这样的地砖了,本座刚好踩到!”金毛鸡不满地用翅膀拍打上官流霆的腰。 于是他们集体又朝着上官流霆的方向平移了三步,这会他们三个都没有踩到石砖了,飞过来的弩矢骤然停止。 苏星璇憋着乐瞄了上官流霆一眼,后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我们要从这几道门这边穿到镇墓陵去。” 苏星璇不揭穿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祥鸟花纹的石砖,走到了四座巍峨的宫阙前,果然如金毛鸡所说,石砖就是弩矢的开关,看来秦始皇陵里有流矢的机关名不虚传。 第六十四章 红祥绿姑 “这青铜像……是南海的鲛人?秦始皇真是厉害啊,这鲛人简直跟我见过的一模一样。”苏星璇摸着八尊吐蓝火的青铜像其中的一尊,啧啧称奇道。 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记载称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 面前的青铜像是个男鲛,赤裸上身,长发披肩,耳长过脑且尖细异常,下半身是整条鱼尾。 连上半身肌肉的线条和下半身的片片鱼鳞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双眼目光威严,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据传说,鲛人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估计我们眼前的这些鲛人像肚子里装的都是鲛人油,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年不灭的长明灯。 从前在史书上看过,我还一直以为是一盏灯,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尊青铜像。要是真如史书上所说,这么大的青铜像,够烧好几万年的。” “啧啧啧,就算咱们比普通人见多识光,这鲛人的油都是比较难得的东西。秦始皇也太奢侈了,一下子弄这么多鲛人油。 再说鲛人所在的南海,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南海,根本就是一块洞天福地,秦始皇是怎么见到鲛人的呢??”苏星璇的小脑袋瓜里永远装了那么多为什么。 “我听师姐偶然提起过一次,说在某些特定的天时地利以及人为的条件下,会导致空间与空间的重叠。 也就是说,非常有可能在某个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下,南海的某些空间碎片与秦始皇所在的空间发生重叠,就给了秦始皇见到鲛人的机会。 再说鲛人又不是什么凶兽,他们只有被俘虏的份儿,秦始皇也不管什么因果,只管自己享受,哪里会顾及鲛人死活。” “真是可怜……”这边苏星璇还在感慨鲛人,忽听得一声巨大的呼啸声,“嗷……呜…………”,伴随着惊涛巨浪的音效,还有“轰隆隆”撞击巨大青铜门的声响回荡在青铜门里。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庞然大物在青铜门里用身体在撞门,青铜门在颤抖,带着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脚下的青铜地砖也在震动。 “什……什么东西?”苏星璇愕然道。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比起关注那东西是什么,他更关注的是,青铜门里怎么会有波浪的声音?? 有这种声音级别的浪涛的声音,里面绝对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地下渗水,难道青铜门外是一片汪洋?? “嗷……呜……”卷着巨浪的声音,青铜门里面的东西在持续地撞击着门。 就在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还处在半懵状态的时候,四座宫阙中间连接的三道青铜门,门上的麒麟兽面衔环的麒麟眼睛的部位,开始发出数道幽蓝的光柱。 随即巨大的青铜门门身发出“轰轰轰”的声响,伴随着剧烈震动,青铜门在缓缓开启。 刚掀了个缝子,里面的“汪洋”就跟开了闸似的涌了出来——那些银色的,晶晶亮的液体奔腾着冲向上官流霆和苏星璇的方向。 “哗……嘭!”门那边的东西仍然在不安分地用身体拍打了一下正在开启的青铜门。 它好像还在游动。 但是让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非常吃惊的是,什么生物可以在里面生存? 完全隔绝空气也就算了,这特么的明显是水银,啥玩意能在水银里存活,还游泳?? 史书早就记载,秦陵用水银灌注了江河湖海。 但是上官流霆从前读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只是传说,因为水银是有着极强的挥发性的,里面有大量的水银是肯定的,江河湖海就算了吧。 怕是早就随着千年岁月挥发消失,弥漫在空气中,或者吸收在周围的环境里。 没想到,真的还有如此之多的水银。 “这是……丹砂提炼出来的水银吗?”苏星璇顶着已经开始蔓延过脚面的水银问道。 “看上去是的。” 金毛鸡的体重较他们两个相比轻了许多,所以已经开始浮在了水银面上,吓得它喔喔乱叫:“喔喔喔,本座怕水……怕怕怕水……” “你放心吧,你沉不下去。” 门已经开到一半了,里面的水银尽泄而出,可上官流霆他们这边的水位却没有继续上涨,反而在逐渐下降。 他往四周望去,发现大概是有类似排水孔之类的巧妙安排,在这座帝王陵墓的不同角落。 水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能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夹间。 不仅仅这边的三扇青铜门在缓缓开启,夹间的对面也有三扇青铜门以同样的速度在上升,可以想见夹间对面的宫室肯定也是水银泄地了。 夹间南北各有三扇青铜门,夹间的东西是堵死的。 怪不得千百年来都没人能奈何秦陵。 这么多的水银,盗墓贼但凡能进到这里,就能直接达成不腐不烂不臭的成就了。 成就的奖赏就是在这里永远陪着秦始皇。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金毛鸡也没有,三年前在鬼门关结界里无意当中服食的洞冥草,真真是个好东西啊。 同时,他也看清了里面的“怪兽”——是一条能有成年鲸鱼那么大的,红身绿翅鱼。 绿色透明的翅膀正在上下挥动,翅膀的内部边缘还有像蝴蝶一样的黑色圆点状斑纹。 整条鱼由于在水银里浸泡久了,呈现出隐隐的乌银色。 这个鱼看上去没有攻击性,只不过由于在这样的地下空间里身形巨大,所以撞到哪里都是一片轰鸣。 目前看上去算不得多厉害的妖兽。 “这是什么?”苏星璇好奇道。 金毛鸡在水银里扑腾着“游”过来:“它叫绿姑或者红祥,但是通常只有鲤鱼那么大,这条实在太大了!!喔喔喔!太大了!” 上官流霆皱起眉头:“绿姑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鱼类,哪个海里都有这玩意儿。费劲巴拉地让它千年不死,又把它放在这个灌满水银的隔间里到底是为个啥啊?” 第六十五章 诛仙困神笼 “我也觉得好生奇怪,若是为了防寻常的盗墓贼,不需要这条鱼,两边的水银倾泻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别说普通盗墓贼了,就算是普通修仙士,没有服食过百毒不侵的洞冥草,这片水银下来,也基本离死不远了。” 苏星璇晃了晃垂下来的小辫子,不解地嘟囔:“秦始皇真是个怪人啊。不对,应该说秦陵的修建者是个怪人,养这条鱼,总不至于就图它好看吧?” 此刻,夹间南北的青铜门已经全部打开,刚才还能淹没到脚脖子的水银已经逐渐逐渐褪去。 但是非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绿姑在水银消失了之后,明显非常不适应更换这个居住了这样久的环境,它在不断地上下挥动那对硕大的绿色的透明翅膀,用来“表达”换了环境的焦躁。 而原本完全生活在水中,丁点没可能飞起来的绿姑,居然煽动着大翅膀飞起来了! 也许随着将近两千年的岁月流逝,加上这个地方离镇墓陵很近,受另一半随侯珠的影响不能说完全没有。 所以在水中翅膀仅作为摆设的绿姑,终于感受到翅膀这种多出来的器官的额外作用——起飞。 “它……它飞起来了!”苏星璇惊讶地瞪大双眼,用右手捂住嘴巴。 “我长眼睛了。”上官流霆的思维还停留在为什么要养绿姑这样的鱼的阶段。 水银此刻已经彻底散去,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这排水系统做的,实在是太牛b了。 “不管这只鱼了,我们朝对面的三扇门走过去,从地面上看到的那条路线,应该从对面走过去右拐再向前左拐,再向右前方一转就到了。” 上官流霆挥手招呼金毛鸡和苏星璇,金毛鸡抖了抖身上的水银碎珠子,啪啪啪地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 这仨刚走进来,六扇青铜门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开始用刚才开启时候的五倍的速度在下降。 上官流霆以为又触碰到了什么流矢之类的机关,停住脚步开始四处张望。 忽然听到苏星璇声音都变了,大声叫道:“杂毛流霆!快阻止这条鱼!!这上面是诛仙困神笼!!!” 上官流霆回头顺着苏星璇手指的方向抬头仰望夹间的上空——整个夹间,包括延伸出去望不到头的夹间南北,也就是上官流霆他们刚才所在的所有空间,上空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说的是整个夹间,包括夹间南北,都是这个笼子。 笼子看上去像是金属材质,但是笼身的每一根柱子都上下流窜着紫色的雷电之光。 笼子的正中央有一个跟现在的绿姑身体差不多大小的,圆形的,凸出来的机关。 机关做的并不复杂,一眼就能看明白——鱼飞上去,触动那个圆形的机关,笼子落下来,罩住整个夹间包括南北延伸的部分。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几个能够迅速地跑到对面的空间去,速度比青铜门落下的速度快, 只要这只绿姑触发了上面的圆形按钮,这个笼子势必会把他们几个罩住,因为六扇青铜门全部被囊括在笼子的笼罩范围内。 笨重的绿姑已经离圆形的按钮只有几米的距离了,上官流霆不知道诛仙困神笼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名字辩形貌就不是对付普通人的。 加之苏星璇花容失色惊恐至极的样子,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现在处于怎样的危急状况中。 心下杀机起,大喝一声,一挥右手祭出了掌心竹笛。 绿芒从右手掌心应声飞出,像一道绿色的闪电直奔头顶的挥着翅膀的绿姑而去。 金毛鸡也急忙欠儿登似的飞过去随便逮到绿姑的身体拼命啄。 小竹笛的声音不再像第一次出鞘的时候那样愉悦,也不似封驳的时候那样柔和,奏出来的声音充满了肃杀的戾气。 戚戚恻恻呜呜咽咽,辗转唏嘘缕缕扬扬,寸寸丝丝尽是嗜血徘徊之音…… 而这一次的绿芒也不再围着绿姑转圈剐刺,直接斜刺进去了绿姑的身体,然后在绿姑的体内进进出出。 金毛鸡在封驳的时候吓昏过去了,这次是它第一次见识他的主人大显身手的场景,如果可以算作是主人的话。 看到小竹笛这样神武,自己吓得赶紧后退,生怕在竹笛的攻击范围内被当成绿姑刺到。 竹笛快速地反反复复刺入刺出绿姑,速度越来越快,这样小的一只竹笛,最后竟能将光芒连成线。 绿姑成年鲸鱼一样大的身体,此刻就如织女拿着翠绿的织线为它进行反复缝补一样,看上去一瞬间能有上百道绿色的光线。 绿姑很快就被小竹笛刺穿了千万个小洞,这千万的小洞全部都血流如注……但是显然它已经异化而没有鲜红的血了,血色都是乌银色的,活像一座乌银色的喷泉。 它长大嘴巴,疼痛地无以复加,可是这种鱼是没有声线的,所以只能无声地张嘴大口呼吸,承受类似万箭穿心的痛苦。 这是在上官流霆命蒂九重之后第一次破杀戒,所以他也是刚刚才见识右手掌心竹笛的威力,此刻已经变得如此骇人。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涌动,那是变强了之后非常自然的欣慰,还有一点点为自己自豪的成分在里面。 终于,在离那个巨大的圆形按钮还有半米左右的时候,绿姑的翅膀再也无力煽动,重重地坠了下来。 这回笼子倒是不会落下来了,但是门落下的态势已经无法阻挡。 上官流霆一手扯过苏星璇把她整个人打横抱在怀里,冲金毛鸡大喊:“阿黄快回来!门要落下了!” 六扇青铜门已经落了快一半左右了,上官流霆预计按照苏星璇此刻仅仅命蒂七品的修为,加上魂魄还是散的,肯定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来不及在门落下以前跑完两个足球场的距离的。 所以情急之下就只能抱过她来,绿姑刚开始坠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极速狂奔了。 “啊!”苏星璇开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上官流霆的怀里了,他的双手一只在她的后背上,一只在膝盖后面委中穴的地方。 她的头正好在他胸膛的位置,能够感受他孔武有力的心跳,甚至幻想能透过衣衫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苏星璇知道,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不应该分心想这些,但是此刻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很难得。 她一直都知道,上官流霆对他的师姐原倾璃动了心,可至少现在,她跟他在生死与共。 只有他们两个的生死与共。 第六十六章 短暂的平静 上官流霆可没心思合计怀里苏星璇在想些个什么,只顾着抱着她健步如飞。 命蒂九品虽然属于修仙士中境界最低的,但是却属于该境界中品阶最高的。 且当时吃掉两颗祝馀果被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身体里毕竟有着任千殇的二魂七魄,跟普通修仙士有着本质的区别。 跑到最后几步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快到要离开地面了。 面前的青铜门已经落到只有上官流霆身体一半那么高,金毛鸡抢先一步低头蹿到了门那边,站在那儿张牙舞爪地乱喔喔:“快快快!!快呀呀呀!” 上官流霆把苏星璇放下,苏星璇丝毫没有犹豫,附身弯腰紧随金毛鸡就过了去。 紧接着上官流霆一个就地打滚,滚到了对面,身后青铜门正好落地。 站起来抖了抖灰,向右边望去,右边果然有一个甬道。 甬道上有木质的栈板铺成的路,栈板连接着栈板。 栈板下方很深,深不见底。 栈板没有被蛀掉,想必是水银的功劳。 甬道附近都是彩色的陶俑——也就是传说中的兵马俑。 色彩鲜艳,斑斓缤纷。 这些陶俑到了地面上,接触到大量氧气就会迅速失去这种美丽的色彩,变成灰突突的样子。 也就是在后来的常世,众人去博物馆看到的样子。 夹间这边的三扇青铜门也有着鲛人青铜像制成的长明灯,但是右边的甬道向内延伸的部分灯火逐渐昏暗,再往里的目之所及就开始漆黑一片了。 黑暗跟光亮结合的地方,随着长明灯的蓝火闪烁,摇摇晃晃,像另一个世界。 “诛仙困神笼是什么?”上官流霆终于得出空来问了一句。 “听我师父说,是用千年精铁和千年乌木用真气融合打造出来的。 而且据说这千年乌木都是历过雷火劫的,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是从那上面的紫色的亮闪闪的雷电之光判断出来的。 就算是我玄天门的几个大长老也未必能从这个笼子里顺利逃脱。 但是说真的,我真的很好奇,秦始皇的陵墓里,有这样多的珍奇异宝就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了,诛仙困神笼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人的陵墓里——秦始皇陵毕竟不是仙陵啊。” 他边听苏星璇说话,边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头顶的诛仙困神笼,发现了细微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秦陵地宫的一部分,离镇墓陵很近,预计离盛放秦始皇棺椁的地方也不远。 而地宫的穹顶之上有星星点点微弱闪烁着的夜明珠组成的“星空”。 古时候的天罡和星宿在秦陵的墓顶应有尽有,甚至在象征着紫微星和围绕着紫微星的北斗七星上,全部都用宝石镶嵌了边缘。 能感觉到这些“星辰”的那种古老的,跟秦陵融为一体的气场。 但是诛仙困神笼则是另一种“场”。 怎么说呢,就如同家里摆放了两堆东西,即使把这两堆东西放在一起。 一堆十年不动的,和一堆二十年不动的,就会有两种感觉在里面。 并不是东西本身有什么差别,而是那种“场”的气氛不同。 能够感知到这些并不一定非得是多么高深的修仙士,人类的对古董有研究的文物专家也能很轻易地做到。 “也许,这本不是秦陵里的东西,是后来的人放上去的。”上官流霆下了一个大胆的判断。 “哈???不是秦陵里的东西??那那那,这诛仙困神笼,是是是谁用真气融合了千年精铁和历了雷劫的千年乌木?又是谁进到这里面来在墓顶放了这个?这人跟秦始皇是什么关系要如此护着他?” “不知道,但我倒是觉得,跟秦始皇没什么关系,兴许跟镇墓兽,或者跟镇墓陵里的一些宝贝有关系,比如说,随侯珠。” “随侯珠?你是说提前有人算计到了我们会来这里找随侯珠,然后就想用诛仙困神笼困住我们?” 上官流霆白了苏星璇一眼:“跟我们没关系,如果这人为了算计我们,凭这份本事,直接剁了我们岂不是方便?还用费这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们困死在秦陵里?” “那就是不想让什么人,取走类似像随侯珠那样的什么东西。” “嗯,有可能,可惜随侯珠还是被取走了。而且还害了这么多人,走罢,按照刚才我说的路线过去。前面没灯了,你举火出来罢。阿黄,不要到处乱跑,到我肩膀上来。” 金毛鸡扑扑腾腾地飞上来,苏星璇用右手掌心举了火出来,跟上官流霆一起继续前行。 大约出了诛仙困神笼的范围,灯火就开始昏暗下来了。 穹顶的夜明珠离地面太远,又时而晦暗不明,把整个地宫的氛围渲染得有点鬼气森森的。 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面王熙凤的判词:忽剌剌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想到这儿上官流霆心里暗唾了自己一句:呸呸呸,就不能自己想点好的,什么大厦倾又灯将尽的。 想点好的想点好的……他在心里默念道,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他和旁边的苏星璇,肩膀上的金毛鸡都不由自主地一个瑟缩…… 想点好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嗯……这句挺好听的……壮士一去兮…… 真想把思维从脑子里抠出来暴揍一顿,这是什么好词儿吗?? 像个神经病似的,边摸索着向前面走,边心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一脚踏上了木头栈道,这木头栈道怕是修好了就有年头没人走了,踩上去发出了“咯吱”一声木头响,然后整个栈道晃了晃,苏星璇哆嗦了一下:“不太踏实啊,不会掉下去吧?又不能用传送符,毕竟连具体的目的地都不知道,真的烦死了。” 上官流霆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安抚道:“别怕,我在。” 苏星璇把右手掌心的蓝火离身体略远了些,她可不想让旁边的人看见她现在的面色,定是火烧云一般。 “杂毛流霆?” “嗯?” “你也这样拉过你师姐的手么?” “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过。我是想说此刻我心里很欢喜,等我们回去了你还这般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她柔弱无骨的手指说:“你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别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苏星璇噘起小嘴,把头向右一偏:“哼!”不再理会上官流霆了。 第六十七章 悬魂梯 “咯吱,咯吱”木头的栈道来回晃悠,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着。 脚踩在木头栈道上的声音回荡在秦始皇陵地下。 金毛鸡就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时不时因为抓不稳拍拍翅膀掌握平衡。 “喔喔喔~~你们走这木板路的感觉好像走奈何桥!” “你是不是想被捆仙绳封住嘴巴?”上官流霆威胁道。 金毛鸡抬了抬一只爪爪,不敢吱声了。 感觉上像是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在这俩人的心里按照右拐——左拐——再右拐的地面上用算筹显示出来的路,应该早就到了镇墓陵了。 这路却越来越长了,而且这条木栈道一直都是在向上走,所以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一直都在上台阶…… 他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方向上有点不对劲。 “怎么还没走到啊,这都走了多久了!”苏星璇有点不耐烦了。 心里计算着应该向着最后一个右前方走的时候,栈道的方向却是直直地向左走的。 一路上没有见过任何岔路,理论上不该出现什么偏差才是。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盘算道。 “天啊!!杂毛流霆,你看!!!”苏星璇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其实不用她说,连金毛鸡都看见了。 离他们三个能有个几百米距离的前方,是三扇青铜门和六个鲛人青铜长明灯。 再抬头看看,仍是隐隐闪着紫色雷电的诛仙困神笼。 恨不得能辨认出刚才在这里踩过的脚印子——如果有的话。 这特么的是又走回来了。 “奇怪了这也没有岔路啊,我举火了呀,你们两个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吧?”苏星璇困惑地挠了挠头。 “你虽然举火了,但是光线还是昏暗的,只不过能勉强照清周围的路而已,说一清二楚肯定是言过其实了。”上官流霆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 而是摸了摸紧贴着栈道的地宫的石壁——材质跟他心中所想的一样,跟普通的地宫墙壁有所不同。 这种墙壁被人做了手脚,只要有些许光线,就非常利于造成视觉落差。 在鬼斧神工的匠人手下,经常利用光线和这种材质的墙壁来玩视觉游戏。 很多古墓中都有类似的精巧设计,把许多盗墓贼困在里面。 绕来绕去都会走回原点,最终绝望而死。 然后大家给这种“走不出去”的迷宫起了一个挺玄妙的名字,叫做“悬魂梯”。 “唔……那要不然我们重新走一遍?” “没用的,重新走一遍的概率十之八九还是回到原点,除非你能在过程中全程释放闪光符——没记错的话,打玉麟蟒的时候,你的闪光符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几瞬间。” “为什么十之八九还是回到原点?” “因为这是悬魂梯。” “悬魂……梯??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法器?” “这不是法器。其实“悬魂梯”的原理并不复杂,我们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感觉向上走?” 苏星璇点了点头。 上官流霆继续说:“实际上我们的身体并没有高度的变化,一直都是处于同一高度,只不过因为视觉误差而产生了向上走的错觉。 这中间的玄机是,每一级阶梯表面都不是水平的,而是向下倾斜一定的角度,这样人走在上面的时候,感觉自己每次都是向上踏,并且也耗费了力气。 然而实际的高度却并没有变化,兜兜转转一大圈子,最后就又回到了原地。 这个建造起来也不复杂,把栈道表面设计成凹凸不平,摇摇晃晃。 我们走在上面高低起伏,就更难发现那一点倾斜的角度了。 此外,我发现栈道所在的整个墙壁上,应该还涂了一种远古秘方调配,吸收光线的涂料,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涂料到底是什么。 涂料涂得非常不均匀,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 就更会加深障眼这个作用。今天也就是我们两个进来了,若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盗墓贼,当场就得崩溃。” 苏星璇听得入了神:“杂毛流霆,每次你在说到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好像是另一个人……就是跟你平时特别不一样。” 上官流霆苦笑,心里暗想: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啊,任坛主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 “那现在我们需要怎么做呢?” “两个办法。第一,我可以用六爻推算出这些栈道有破绽的那个台阶,然后从那个台阶上跳下去。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们有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阿黄,把你的绿铜盆贡献出来,扣在墙壁上,用意念想着把墙壁上这种特殊的涂料全部吸走!” 悬魂梯用来对待普通的盗墓贼绰绰有余,比什么暗弩水银的厉害多了,直接从心理上击溃人心,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但是他们不是盗墓贼,更不普通。 这当口终于把金毛鸡的绿铜盆想起来了。 金毛鸡神气地叫了两声,召唤出了绿铜盆,把它扣在栈道旁边的墙壁上:“喔喔喔~~吸!” “刷”地一声响,感觉周围的空间在苏星璇右手掌心的微弱的蓝色火焰下,亮了不止一个维度。 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栈道像魔方一样在视觉下重新排列组合,现在通过仔细辨认,可以看得出来,地面凹凸不平的玄机。 就是如同上官流霆所说,这正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失去了墙壁涂料的迷惑,悬魂梯变得如此多余。 秦始皇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陵墓里会来这么几个混蛋玩意儿。 “转头回去,按照我们心里的方向,肯定能找出一条刚才没有走过的岔路。”上官流霆肯定道。 这仨调转头来顺着木头栈道又走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在其中一个台阶旁十分隐秘地藏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苏星璇拍手赞道:“杂毛流霆,你真的是太聪明啦!” 顺着这个小出口来到了一条小石砖路上,没走多久就走到了一间石室前。 巨大的石门居然是用一整块石头镂刻而成,大约得有七八层楼那么高,镂刻出来的图案非常精美,就是内容有点自恋。 大概是画了龙首蛇身的盘古,开天辟地后创世而亡,后盘古灵对已经登基的秦始皇心悦诚服,俯首称臣,心甘情愿为他守陵。 “这画的是什么啊??秦始皇真的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苏星璇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第六十八章 不可思议的镇墓陵 石门前有两尊异常精美的青铜雕像,龙首蛇身,威严赫赫。 左边的雕像旁边还有一块巍峨的石碑,碑文上记载着秦始皇一生的丰功伟绩。 嗯……都是捡好听的说的,焚书坑儒暴力催征啥的一概不提。 好像不提了就没发生过一样。 古今帝王,无一不希望自己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纵横四海,天命所归。 他们叫自己天子,称孤道寡不过是因为自觉站在红尘众山之巅,手握乾坤。 事死如事生的观念根深蒂固,帝王们幻想着能够在死后仍然可以统治着另一个世界,所以他们在陵墓的修建上一点也不会逊色于生前的宫殿建设。 但往往,都是是非功过任人评说。 千载岁月流转而去,在有文字的历史上第一个称帝的秦始皇,也是功过参半吧。 在这一点上,始皇帝真的不如后世有个叫武则天的女人看得通透,人家只立了一块无字碑。 知道堵不住悠悠众口,所幸就爱瘠薄咋说咋说。 这多潇洒。 金毛鸡开始躁动不安,上蹿下跳。 上官流霆知道,它应该感受到了石门那边另一半随侯珠的气息——因为自己也感受到了。 就跟当初在鬼门关的结界符内,打开了部分记忆和五行八卦的能力一样,眼前又开始有记忆碎片划过…… 青玉坛的淬灵钢索…… 跟还是青年时候的莫金樽一起把酒言欢的画面…… 还有五光十色的大唐盛世…… 这些不连贯的记忆像老旧的照片,一幅一幅闪现在眼前,想要抓住些线索的时候却又完全远去…… 这些记忆重新出现,几乎可以感受到里面随侯珠的气息。所以,上官流霆很确定这间石室意味着什么。 “这里大约就是镇墓陵了,一切小心为上,里面怕是凶险异常。”上官流霆严肃地说。 “咱们在地上的时候能听见这边有非常厉害的凶兽的叫声,为什么现在一声都听不见?” “因为它没有那么多的冤屈,不像驳前辈,怒火冲天。若不是今日天象特殊,估计平日里我们一声都听不见。” “那现在我们怎么进去啊?” “不知道,这石门看上去连开合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升降式的开关,兴许在周围能找到机关什么的也说不定。” “喔喔喔~~紫金葫芦里有异动!有异动!”金毛鸡祭出绿铜盆,把紫金葫芦倒了出来。 只见莫金樽在临行前送给上官流霆的紫金葫芦,正在一闪一闪发出乳白色的光圈,光圈一圈一圈向外扩散,发出了“瓮……轰……”的宝物的轰鸣的声音。 同时石门里也依稀能听到同样的声音。 “这……这是两块随侯珠之间特殊感应吗?”苏星璇好奇道。 “临行前,师父说算日子正是随侯珠应该合在一起的时候,想必这随侯至宝的碎片是有着强大的合并的感应的。 而且,我怀疑随侯珠对那些心智强大的妖兽以及心智不强大的会有差异性。” “怎么说?” “我们在鬼门关的结界符里看到的那些,基本都是命蒂低阶或者中阶的修仙士,还有小妖兽们。 他们一旦沾染随侯珠的碎片,就会释放最强的力量然后变成傀儡,任人摆布。 但是你看驳前辈,虽然也被妖化了,但是却释放了最执着的怨恨。 驳前辈心智强大,定是不会变成傀儡的。所以才被用本门的淬灵钢索锁在度朔山的地心。” “你的意思是是,镇墓兽并没有异化成强大的傀儡?那刚才你又说它没有怨恨,它会执着些什么呢??” “镇墓兽的职责是什么就执着什么吧……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上官流霆打开紫金葫芦,把随侯珠的碎片拿了出来。 随侯珠发出一圈一圈的莹白色的光芒,跟石门内的随侯珠发起了奇异的共振,两处轰鸣的声音越来越一致,越来越强盛。 “轰咔咔咔……”巨大的镂刻的石门开始松动,紧接着缓缓地,缓缓地开始上升。 金毛鸡紧张地抓着上官流霆的肩膀,爪子都快抠进肉里了,但是对于已经命蒂九重的上官流霆来说,这点抓力算不得什么。 苏星璇也非常紧张,生怕里面忽然蹦出什么强大的凶兽,被驳支配的恐惧重又涌现……她用双手抓紧上官流霆的胳膊。 上官流霆其实也在故作镇定。 麻辣鸡,谁不害怕?现在俩人,一只金毛鸡,自己修为最高。 但是修为最高也就是个命蒂九品,如果一对一地打,他跟驳对不上三招就得被KO。 当时的驳被淬灵钢索团团困住,被师哥师姐以全身真气做剑分散注意力,还中了苏星璇的夺魂符。 虽然没被封住命魂,但是魄被封住了。 这么多的条件,到最后如果师父没有及时出现,他们几个仍然命悬一线。 门里面这个,只会比驳更强大。 想到这里,上官流霆就有点想抖。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镇定下来……随侯珠是必须要取的,不仅仅为着苏星璇的魂魄,还为了能回去青玉坛,回去敕封派。 回去见师哥师姐……师姐…… 想到师姐那张绝美的容颜,月光下清冷而出尘脱俗的身形……上官流霆咬了咬牙,娘希屁,老子一定闯一下,龙潭虎穴也要闯一下! “轰咔咔咔……咚!”石门完全开启——而石门里的那个世界真正完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简直让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的的确确是镇墓陵,也的的确确是秦始皇存放至宝的地方。 因为所有的宝物都没在箱子或者盒子里呆着。 也没有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它们全部在半空中飘着——悬浮。 有鼎、有编钟、有琴、还有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盔甲、有匕首、有剑、当然还有那半颗随侯珠。 这些宝物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宝光,如同七彩霓虹一样神华缭绕…… 宝光闪烁其华,如梦如幻。 而且这些宝物居然自动自觉地分出了等级,远近高低各有不同,组合起来倒像是飘忽不定的空中金字塔。 第六十九章 意外突显 最中间,最上面,也就是金字塔的塔尖是一身凛然剑气的太阿剑,犹如宝物中的帝王一样高高在上,悬挂半空。 剑气如虹,傲视群宝,像是镇墓陵宝物世界里的帝王,睥睨着自己的一方天下。 上官流霆对它太熟悉了,毕竟曾经握在掌心,是穿越过来之后见到的第一样神器。 半颗随侯珠正在绕着剑身缓缓旋转,自身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辉。 再往下的一圈是九个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的鼎。 鼎身古朴素雅,就连一身宝光都特别内敛大气。 上官流霆瞠目结舌,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鼎啊。 秦始皇太不靠谱了啊,还是把这玩意儿藏在自己的陵寝中了,而且居然还编史骗人。 据说,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 但到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时,九鼎已不知下落。 有人说九鼎沉没在泗水彭城,秦始皇出巡泗水彭城地方,曾派人潜水打捞,结果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个狗屁,这不好好的在镇墓陵里呆着呢吗? 再往下是编钟和琴,那琴虽比不上号钟,但神华缭绕,见之忘俗。 上官流霆记挂原倾璃在驳之一战之后,又毁了一把琴,此刻他是真的想违背自己的初衷,把这把琴给师姐带回去。 什么除了随侯珠对别的宝物不能有贪着之心,还是有的!比如这把琴! 金字塔再往下,有几把原本散发淡淡青辉的青铜匕首,但是在上官流霆他们进来了之后,却迅速落满了灰尘,跌落在地。 上官流霆讶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毛鸡晃着脑袋叫道:“喔喔喔,这些宝物开了灵智,几把匕首见到你的驳之角打造的匕首自愧不如,掉下去了!” 人都说宝剑蒙尘,没想到开了灵智的宝物之间也会互相攀比,比不上还自愧不如,居然主动散去光华。 应该跟人见到明显比自己强的强者是一样的心态吧:别打我,我认输?? 这些宝物会发出自己的声音,随侯珠的声音最大,而且越来越大。 这些悬浮着的宝物所堆砌而成的金子塔,大抵因为受不了随侯珠的声音渐渐沉默。 真的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若是不亲身来一次秦陵,又如何得知,宝物竟如英雄,羞谈谁与争锋。 上官流霆手中的随侯珠离开了他的掌心,渐渐向自己的另一半漂浮过去。 两半随侯珠发出巨大的“瓮……轰”的声音,沉闷而凝重,在这种声音态势下,普通人估计会瞬间被共振成耳鸣。 “这些宝物,应该也受了一半的随侯珠的影响才被开启灵智,这随侯至宝,果然名不虚传。”上官流霆感叹道。 “那个……龙头蛇身的盘古呢?没有拦住我们,是因为默许了我们可以进入这里吗?” “不管它,不拦我们最好。一会等它合在一起了,先把你的神魂复原,然后我们去姬大娘家里归还算筹。然后就可以开始施展你说的那个随侯仙梦了。” “这就……要走吗?”苏星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留恋不舍的样子。 “不走你留在这陪秦始皇也行,绝对绝对的后宫佳丽三千,只宠你一个。”上官流霆揶揄道。 把个苏星璇气得直跳脚:“哼!不要脸的杂毛流霆,我看你才应该在这里陪秦始皇,最好把你做成刚才见过的那个鲛人长明灯,一万年都不灭的那种!” 上官流霆笑了笑,回头望了望金毛鸡,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货已经重新变成金光闪闪的样子了。 金毛鸡蹦跳着跑到宝物中央,跟那群宝物混在一起,好像自己也是宝物中的一个。 “已经天亮了?” “看样子是的,阿黄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已经在秦始皇陵里陪了他一夜了。” 两片随侯珠终于合在了一起,发出的莹白色光芒笼罩自上而下地包裹着整个宝物金字塔。 随侯珠分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逐渐转弱,自身的光芒越来越圣洁,越来越柔和,霎是好看。 此刻它已经不具备妖魔化的能力,从金字塔的顶端掉了下来,被上官流霆伸手接住。 “星璇,拿着。” 苏星璇拿到随侯珠的那一瞬间,感觉已经枯竭掉的神阙穴,也就是命蒂的地方,重新如阳光和清泉滋养大地般枯木回春。 已经开通的经络、血肉、还有神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体内似乎有开枝散叶般的复苏的感受。 上官流霆注意到,有三道极其微弱的人形光芒,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飞过来,注入到苏星璇的身体里。 苏星璇的面容也越来越娇嫩,逐渐恢复到红润可爱,光彩照人。 师父果然没有骗自己,完整的随侯珠确有让魂飞魄散之人修复神魂的功效。 他觉得很欣慰,在上官流霆的心里,驳是一个跟任坛主有着宿缘的前辈。 跟任坛主有宿缘,四舍五入就是跟自己有宿缘,而苏星璇的师兄弟惨死于度朔山,多多少少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而苏星璇的师兄当初撕开结界的一个角,她是最有可能逃脱的一个。 可是她没有,迫不得已之下用了夺魂符,冒着无法入轮回的危险,救了他,救了师哥师姐。 所以,此次来秦陵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恢复她已经散掉的魂魄。 现在,终于可以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心安理得了。 在一片圣洁的白色光辉中,苏星璇笑得如春花般灿烂:“杂毛流霆,我好了,我们出去这个鬼地方吧,去还姬大娘的算筹,我还想,跟你在这个没来过的世界里再逛一逛,好吗?” 上官流霆点点头:“走吧。” “喔喔喔!回家喽!” 这仨揣着随侯珠,高高兴兴地想离开镇墓陵,谁料想脚都还没迈出去,面前的巨大镂刻石门“磅!”地一声砸下来横在眼前。 一声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阴森恐怖的,低沉到了极点的人语响彻耳膜:“谁~人~胆~敢~擅~闯~陵~墓~!” 一时之间,被封闭的镇墓陵里千万个龙首蛇身的残影呼啸而过。 那些残影碎片不断重叠闪现,让人眼晕心慌到了极点。 第七十章 龙首蛇神怪物的真身 金毛鸡吓到哆哆嗦嗦喔喔大叫:“说话了说话了!大大大大大妖怪!” 上官流霆瞪了它一眼——还好这次它没被吓晕过去,如果这次也晕过去了,这么大一个镇墓陵还真的不知道该把它藏哪儿。 千万个残影逐渐归为一体,这个在盘古陵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怪兽,被秦始皇神化了之后刻在镇墓陵上的石碑上…… 让千百年来无数人,揣测思摩了很多遍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身,挡在的镇墓陵的石门前。 它身形庞大,跟镇墓陵的石门同等身高,差不多得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巨大的粗壮的蟒形身体,预计十个人未必能环抱。 身上的所有鳞片都已经金属化了,隐隐闪烁蓝紫色的乌光——片片清晰可见。 它的确长了一颗龙头,但是面部却是一个老头儿的样子。面部沟壑纵横,老态龙钟。 白色的大眼珠子没有眼仁,全是眼白。 一对蜿蜒曲折的角后面,有长长的白色须发。 它还长了长长的白色的胡子,能有立起来的身躯的一半那么长。 此刻“怪物”正在用蟒形身体支撑着高耸着,居高临下地瞪着上官流霆等人。 “吾乃骊山山神烛龙,尔等放下随侯珠,速速离去!”烛龙在说话之间露出惨白的巨型龙牙,嘴里电闪雷鸣,缭绕着紫色的闪电。 苏星璇跟上官流霆对视了一眼,心想这比度朔山地心那只驳强多了,还是挺讲道理的嘛。也没说一上来就打。 于是怯生生地向前一步,施了个仙礼道:“烛龙前辈容禀,并非晚辈存心贪图陵内至宝,实是晚辈神魂已散,需要随侯珠恢复神魂……” “留下随候,留下随候!!!”烛龙身上的蓝紫色的乌光大盛,庞大的蟒形身躯沉重地扭动着。 “留下随候!留下随候!”烛龙白色的眼仁就快要喷出雷火来了。 上官流霆意识到之所以烛龙变成了复读机,是它已经发怒了。 他把苏星璇拽到身后,低声道:“你说什么它听不进去,看这样子是受那半随侯珠的影响,已经妖化了。” “我觉得它挺讲道理的呀……没有直接打我们……” “不对,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但是它绝对不是讲道理才不打我们的……它……” 上官流霆的话音都还没落在地上,烛龙的那颗老人头忽然俯身冲了下来,张开大嘴砸出来一个雷电屏障! “噼里啪啦!”雷电屏障由千万条闪电组成,紫色的闪电流噼啪作响,震人心魄。 “呀~~~~啊!!!!” 上官流霆一手拽着苏星璇一手薅着金毛鸡的脖子,向右后方斜跳了过去! “砰!!”镇墓陵的地面被雷火砸出来一个巨大的深坑。 好险!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带着悠凉苍茫的玄武长啸显现出来,笼罩在整个镇墓陵里。 玄武图腾已经有了翠绿的边缘,从图腾中飞出一道光芒直击向烛龙。 “宕!”地一声打在了烛龙金属化的鳞片上,激起一片闪耀的小火花。 然而烛龙跟没事儿龙一样,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上官流霆暗叹道,它太强了,自己的修为完全不够。 玄武图腾作为保护性质的图腾,攻击性本身就不强,面对寻常妖兽可一击制敌。 但是面对烛龙,也就是挠个痒痒。 这一下子若不是上官流霆一边跟苏星璇说话,还在眼观八方地用余光盯着那条复读机一样的老烛龙, 在第一时间反应敏捷地躲开来,就这雷电屏障,几个上官流霆也不好使,能直接被烤熟了! 金毛鸡嗷嗷叫:“咳咳……喔喔……放开本座!本座会飞,会飞飞飞……” “闭嘴!!”上官流霆松开了金毛鸡的脖子。 金毛鸡扑腾着翅膀居然想飞到烛龙身后去——它打得如意算盘是,烛龙目前肯定是盯着苏星璇的,顺带着盯上官流霆。 自己一只手无寸铁的鸡也帮不上啥忙,还是躲在灯下黑的地方少抛头露面的好,这样还能给主人他们减少负担。 结果刚想越过烛龙头部,飞到他身后去的时候,烛龙忽然调转头来冲向金毛鸡! 此刻金毛鸡离烛龙的距离仅仅不到一米,烛龙的巨大的白色瞳孔是那么地近在咫尺。 上官流霆大惊失色,却杵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离金毛鸡太近的烛龙,万一受刺激会忽然做出什么威胁金毛鸡生命的动作。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金毛鸡吓得翅膀也忘了扇,开始下坠了。 烛龙张开大嘴,嘴里的紫色闪电交织纵横,隆隆作响。 它还想吐出雷火来! 金毛鸡可能也是吓疯了,就这么个紧要当口,它发现自己在下坠,又开始重新煽动翅膀的时候…… 居然,召,唤,出,了,一,个,兵,马,俑! 上官流霆快要被气死了,这是秦始皇陵的镇墓陵,不是度朔山! 这是上古神兽烛龙,也特么的不是命蒂四品的青药派那两个门人! 你召唤兵马俑!你在秦陵召唤兵马俑!有啥用??有啥用??? 金毛鸡估计也被自己蠢哭了,吓得长大嘴巴,也不喔喔了,也不扇翅膀了,直直地开始往下坠…… 那个被召唤出来的兵马俑也在往下坠。 上官流霆咬咬牙,准备祭出掌心竹笛。 拼不动也得拼一下,打不过也得试着打,哪怕转移注意力到自己身上也好。 总不能白白看着金毛鸡丧命。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烛龙看到了兵马俑,交织着紫色闪电的嘴巴居然合拢了起来,然后迅速低头借住了正在下坠的兵马俑,并且轻轻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阿黄快回来!!”上官流霆趁此机会大叫道! 金毛鸡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朝着上官流霆往回飞。 看来在没分出个结果之前,烛龙不会放走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差点吓到魂飞破散的金毛鸡,颤抖着躲在了上官流霆的身后,用两只翅膀挡住了眼睛:“喔喔喔,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烛龙很温柔地,轻轻地把头顶的兵马俑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然后张开雷盆大口冲着上官流霆他们就过来了。 “啊!!!杂毛小子!他为什么又冲我们来了!” “嗤!!”又一个雷电屏障喷了过来。 这回苏星璇的反应十分迅速,没等上官流霆拽,她先薅住了金毛鸡的脖子,然后跟着上官流霆一起向左后方斜跳了过去。 “喔喔喔!又来了!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这只蠢鸡双翅挡在眼睛前面不肯放下来。 “砰!”这边的地上也被砸出了一个坑。 烛龙看到了地上的坑,把头凑到坑旁边,没有眼仁的眼睛居然透出了一丝……心痛? 心痛这个坑?? 心痛这个被砸出坑的地?? “阿黄!再召唤一个兵马俑出来!在烛龙的头部上空放出来!”上官流霆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金毛鸡偷偷从翅膀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喔喔喔~俑来!” 一个青铜人形俑从烛龙的头顶掉了下来…… 烛龙大吼一声,迅速回撤身体,用头稳稳地接住了兵马俑,然后缓缓放到了一边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