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1》 第 1 章 凌晨3点,哪怕是B城这样出名的不夜城,街道上也已经很少有人行走了。 只有霓虹灯还亮着,晃着深秋泛着清凉感的长街。 然后,从远而近驶来一阵足以惊惹全市的汽车轰鸣声,以一种让人心惊的速度,疾驰而去。 等到这阵心惊的噪音过去,只能看见已经逐渐消失的两个红点了。 不到十分钟,又会周而复始。 石毅咬着一根烟靠在自己那辆奔驰旁边,眼前的车跑过一轮又一轮,迟迟没有行动的意思。 旁边狐朋狗友捅了他一下:“石公子,不下去玩一圈?” 他掀了下眼皮,没给对方反应。 大晚上的跑出来飙车,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尤其是他明天早上还有个会要开,但是文件他还没看完。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强拖着他出来的王乐很轻的扯了他一下:“阿毅要不你先回去吧……” 石毅皱了下眉:“你能不叫我阿姨么?” 眉宇间压着一股烦躁但是终究没真的甩手走人,被叫做石公子的石毅看着这一群疯疯癫癫的纨绔子弟,双手依然维持着环胸的动作:“你赶紧找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好走人。” 王乐闻言缩了下脖子,然后视线开始四处张望,这里人太多,站的左一团右一团的,还真不好认。 “要不,我往那边看看,你等我一会儿。” 害怕再耗下去石毅的耐性也就宣告终结了,王乐有点着急。石毅只能无奈的挑了挑眉:“你去找吧,我等你。” 他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认识了这么一个“世交”。 石王两家的父辈很有交情,他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毕竟家世背景很相近,成长的经历也差不多。 一样的小学一样的中学,就连大学都是同一所。 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是石毅长的人高马大走到任何地方都会被人一眼看见,而王乐不知道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原因,无论个头儿还是身型都小一般人一大截,怎么看都像没发育完全一样,说话细声细气,性格还特轴。属于最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类“弱势群体”。 要不是因为石毅,可能大学都毕业不了就被人欺负死了。 久而久之,石毅凡事帮他出个头就成了习惯。 毕竟是自小玩到大的,哪怕是养只宠物都没那么容易说丢就丢了,何况石毅是出自将门,骨子里那股超乎常人的责任感和大男子主义也让他对王乐有点无可奈何。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王乐一起跑到大马路上在一堆飙车党里面找所谓的“负心汉”。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个从小到大看着主意很多但是胆子不大的朋友怎么就喜欢上了男人。 女人有什么不好? 抱着软,容易哄,做起来也舒服。 硬邦邦的大老爷们儿对着能有什么“性致”么? 皱眉点了根烟咬在嘴里,石毅对于旁边不断跟他套近乎的路人甩了个白眼:“离我远点!” 再往他身上贴他就要踹人了。 本来少爷他现在心情就不好。 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有看见了曙光的迹象,石毅看着远处王乐跟什么人拉拉扯扯的,长腿一伸,不顾身后那几声招呼,就往矛盾的源头那边走了过去。 被王乐拉住的这个人,有点眼熟。 石毅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不过总归这个圈子不大,这个时间还能混在这里玩的,出不了那么几个人。 长的倒是真的不错,五官很英挺,感觉有那么点斯文败类的调调,鼻子上架了个眼镜,旁边围着一群女人。 这种条件,倒是还真有资格做负心汉。 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石毅走到王乐旁边上下扫了对方一眼:“就是他?” 王乐抓的很紧,唯恐一松手这人就跑了。 被抓着的人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看见石毅扬了下眉,然后努力把自己的衬衫从王乐的手上抢救回来:“我说,大家是不是有点误会?” 他掰开禁锢住自己衣服的手:“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王乐的力气不如他,被他扣着手腕没挣扎几下就被迫松手了,不过他刚松开石毅就凑了过来,揪的比他还紧:“长的人模狗样的,装什么不好非得装孙子?” 这话说的很难听,被骂的人脸色都变了:“我说你骂人也得先搞清楚情况吧,有话松开我再说!”上来就被人这么人身攻击换了谁都得上火,被石毅揪着的人一边说一边撤了一下石毅的后肘,右胳膊往上一架想把石毅架开。 因为俩人力气都不小,一较劲,差点一起摔到地上。 最后是被扯着的人撑了一下身后的车才算稳住身型,他衬衫因为这一拽被石毅一把扯开了,扣子崩的到处都是,显得有点狼狈。 “妈的,你有病啊!” 石毅眉头一皱,刚要再动手的时候,王乐在旁边一把拦住他:“石毅,搞错了,不是他!” 手都举起来了又整个人顿住,石毅看了王乐一眼:“不是他?” “不是……” “不是他你抓着他干什么啊!” 本来卷在这种事里他就很不耐烦了,折腾半天竟然还弄错人了。 王乐被他一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稳了稳情绪才挤出话来:“他是阿齐的朋友。” 听他说到阿齐,差点无辜被揍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他扬了扬眉:“你找的是王义齐?” “恩。” 王乐点了点头,又往他旁边走了一步:“我找了他很多天了都找不到他人,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他这么一追问,对方犹豫了一下。 视线扫到王乐身后的石毅,考虑到最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石毅明显不信。 “王义齐三天前就飞去美国了,你问我他现在在哪儿,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面对石毅的怀疑,负心汉的友人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衬衫。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下个礼拜是他生日,他应该会回来。” 说完挑了下眉角表示自己已经说到极限了,男人扶了下眼镜,往后靠在一辆车旁边,刚才一直缩在后面的几个女的又粘了上来,靠在他胳膊旁边,好奇的目光一直打量着石毅。 被这么盯着有点不舒服,石毅扯了一把王乐:“既然下周才回来,你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拉着人就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候才有胆子大的往跟前凑了凑:“鸣哥,厉害啊,你敢跟石毅打架?” 英鸣回头笑了一下:“你眼瞎了?刚才那样也叫打架?” 不就掉了几个扣子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还是有不少人在后面啧啧的发着感慨,英鸣收回视线看着石毅带着王乐走远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他怎么有一种,以后的日子要开始麻烦了的感觉呢…… 王义齐绝对是英鸣误交的损友之一。 从认识到现在,几乎就没遇到过几件好事,麻烦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偏偏他只有惹事的本事没有收尾的能力,折腾到最后往往都是他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倒霉。 石毅这件事,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那天晚上他还没到家就在路上给王义齐挂了一个国际长途,打了四五遍那边才接起来,语气还不善:“谁啊,真他妈的不会选时间!” “你大爷的王义齐!” 英鸣骂了这么一句那边才清醒了一点,大概是确认了他的号码,态度稍微好了点:“英鸣?” 印象里,英鸣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外面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或者可以说,他倆认识这么久,英鸣总共给他电话的次数没超过四次。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问你,你是怎么招惹上石毅的?” 懒得跟他兜圈子,英鸣问的很直接。 王义齐在电话里愣了一下:“石毅?”这名字他很熟,但是熟归熟,他还没想到二者之间的联系。 “少装糊涂,石毅今天晚上找上我了问你在什么地方,你是不是又惹到谁了?” “我没有啊!” 王大少觉得很冤枉:“很明显石毅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啊!” 那身高拎他起来都绰绰有余,找这样的不是自虐么? “不是石毅,大概是他的朋友,叫什么乐的。”英鸣没记住王乐的名字,只是听见石毅叫了这么一声,记住了大概。 “王乐?” “果然是你惹的麻烦!” 王义齐想起名字也就说明这事他脱不了关系了,英鸣眉头一皱:“你吃饱撑着了啊,尽选惹不起的人招惹。” “我怎么知道王乐是石毅的朋友?而且,我也没怎么他啊……” “总之你赶紧回来!” 一句话算是结束了这场谈话,英鸣说完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踩大了油门,夜风迎面吹过来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英鸣一路飚回了住的地方,把车停在门口,进屋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六点了,这一天,过去了四分之一。 “又是一天啊……”英鸣这么感慨的唏嘘了一句,把鞋子很随意的甩在一边,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闭上眼睛。 他习惯耳边有声音了再睡觉。 大概是以前失眠落下的毛病,旁边越嘈杂他反而越容易睡着,反过来如果安安静静的,经常他翻腾半天也静不下来。 虽然这么睡觉是挺费电的,不过没办法。 人养成了习惯就是不太容易改。 尤其英鸣是一个特别注重感觉的人,很多事,说是说不清楚的,只是一种潜伏在心底的感觉。 演员大概多少都是有些矫情的。 英鸣入睡前这个想法从脑中闪了一下,让他嘴角很浅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第 2 章 石毅后来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英鸣眼熟。 好像是个明星。 那张脸既然是用来吃饭的,那也算是比较合理了,他回忆了很久到底这人演过什么,但是发觉没什么概念。 主要是他本来也不怎么看电影。 那些总觉得是学生时期的消遣,脱离了无产时期,他也就没了那个闲情逸致。 在很多人眼中,石毅是个非常得天独厚的人。 说是天之骄子绝对不为过。 将门之后,虎父独子。 有些人奋斗了二三十年才能积累起来的人脉和资源,从他懂事,就已经在他身边了。叔叔伯伯的叫着,阿姨老师的喊着,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他父亲到处应酬吃饭,人来人往的那套看在眼里,他分的很清,也看的很透。 所以他一直都很明确自己到底要什么。 比起一般的纨绔子弟,石毅算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 他从来不打算靠着家里的福荫过一辈子,他父亲的成就是他父亲的,他需要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证明自己。 大学毕业之后,他跟家里较劲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争取到了独立创业的机会,跟着大学的几个朋友开了一家建材公司。有人警告过他,这个市场已经趋近于饱和了,别人看着肉肥但是绝对不好吃,这里头水太深,很容易栽进去。 不过石毅不怕。 只要这里面还有立足之地,他就有信心自己能够扎下根基。 当时他跟父母保证的信誓旦旦。 而时至今日,虽然还没有达到他最初的目标,但是也已经初见成果。至少走出去,提到石扬建材,还是不少人都清楚来头的。 他很享受这种成就。 不说多么惊天动地,但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对英鸣的印象,石毅就停留在了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缘,后来王乐到底有没有找到王义齐,事情又是怎么解决的,他都没有再关注,反正感情问题他从来也理不清楚,私生活接近混乱的人,实在没什么资格去管别人到底怎么谈恋爱。 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又见到英鸣。 还是在自己的生日会上。 在他的概念里,过生日其实就是做冤大头,自己花钱请一堆人来吃吃喝喝,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有,聊着跟他完全无关的话题,然后插上几句已经听腻歪了的奉承,等都闹够了,才要他来出钱买单。 明明就是这么浪费时间的事,还非过不可。 因为你不记着有人会记着,你不着急有人会着急。 免费吃喝的机会总有人是不放过的,一般都是石毅自己还没想好请谁,就已经十个人都收到邀请了。 具体是谁发的,还无从考证。 总归是会来那么大一帮人,人来人往,脸都记不住几张。 英鸣之所以引人注意,是因为他迟到了。 一群人已经吃过了喝过了转战到KTV了,他才姗姗来迟的推门进来。 旁边跟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石毅认识,另外一个有点脸熟。 “石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他认识的那个人叫寇京,一进门二话不说倒了三杯闷头就灌,都不知道他用的是谁的杯子,英鸣跟在他后面,一抬头正好和石毅撞了个正着,下意识的眉角一挑。 寇京喝完了有人叫好有人起哄,石毅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看着英鸣。 这屋里没几个人知道他俩之前的误会。 只当彼此不认识。 寇京喝完了一抹嘴,拉着英鸣往前走了两步:“石毅,这人你认识么?” 今天的寿星笑了一下:“不认识。” “他是英鸣啊,你小时候肯定看过一部电影叫痞少,他就是那里头演痞少的那个人,军二代,说起来跟你还是一家人。” 他说完,旁边坐着的王乐很小声的啊了一声。 明显他想起来了。 其实不止他,寇京说完,石毅也想起来了。 他总算搞明白了为什么怎么看英鸣怎么眼熟,当时那部电影他相当喜欢,因为身份背景和他的生活很贴近,还特地买了DVD收在家里。 当然,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英鸣现在的轮廓还能依稀找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但是更立体了一些,眉宇间的气质也跟少年那种味道不同了,除了脸上挂着的笑容依然带了点痞子的感觉,似乎是在调笑,又似乎是在嘲讽。 寇京的介绍让不少人都认出了英鸣的身份,顿时不少人都凑到他跟前跟他聊当年,英鸣扬眉笑着,对谁都是点点头。 好不容易抽出空,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冲着石毅一比:“今天是石公子生日,那就应着场合套句近乎,说声生日快乐吧。” 他说完一口直接干了。 石毅很突然的拿起了酒瓶,对着他的杯子又给倒了一杯。 “无双不成礼。” 英鸣眉头都没皱,拿起来倒头又一杯。 石毅继续倒:“就看你对我感情有多深了……” 喝酒的人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表情很微妙,不过手下没停,石毅倒了他就喝,一直到这半瓶酒全部都喝完了,石毅才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好!这才够意思!” 再往后,一群人就玩的很疯了。 石毅本来已经有些无聊的情绪因为英鸣的出现而提起了那么几分兴致,俩人后来拼酒拼到旁边的人看的脸色发白。 到最后到底喝了多少,他俩谁也想不起来了。 石毅记得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搞的这么疯过,后来一屋子人又喊又叫的,依稀记得自己还拿着麦克风吼了两嗓子,但是具体情况如何,因为那天几乎是全军覆没,也没人说的清楚。 这次生日,他唯一的收获就是跟英鸣交了个朋友。 其实,他交朋友从来都是靠感觉。 只要对他胃口,身份地位都无所谓,他照样可以当成兄弟一样的肝胆相照。 石毅觉得英鸣这个人很痛快!没那么多矫情的毛病,想了就说,说完了就做,大家在一起不用绕圈子兜来兜去的心烦,但是也不是那种缺根筋的二愣子,做事没分寸那种,把握那个度把握的很好。 这些当然也不是全靠那次生日会上得出的结论。 他之后还碰到英鸣好几次。 这圈子就这么大,来回就那么几个人,谁带头都是这么搞,来回来去反正也不怎么换花样。 英鸣人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总能和石毅打上照面。 最初谁也不知道他俩还有交情,有些人还会多嘴的介绍一句,后来干脆石毅自己说俩人是朋友,也就被接受了这样有点诡异的组合。 寇京私下跟英鸣感慨过:“鸣子,我真服了你,石毅这人可不好接触。” 但凡这种身份的人,多少都有些架子。 石毅虽然不是摆得最出名的,但是绝对是最公开的。 一般人他不往眼里放。 英鸣当时只是抽烟笑了笑:“只是吃吃喝喝的朋友,你想太多了。” 他从来不会自认和石毅有多熟。 喝的来是一回事,谈的来是一回事,处不处得来,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都说娱乐圈和政商界是分不开的,但是到底石毅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想做的,要做的都走不到一起去,平时大家这么聚聚随便胡侃还可以,轮到交心,哪儿都挨不着哪儿。 “人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 英鸣抽一口烟,靠在沙发上满足的眯起眼睛:“别看轻了自己,也别看高了自己。” 地球离了谁都是转,生活少了谁都是过。 英鸣平时如果没有片约的话,大部分时候是自己安排。 他的商业活动不算很多,平时有时间了就出去旅游或者健身,偶尔也玩玩极限运动,有人说艺术家和演员是永远不会放弃追求刺激的人,因为精神世界空虚就等于了事业的死亡,这句话英鸣觉得有些太过绝对,但是不否认也有几分道理。 周末石毅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还在山溪旁边准备玩漂流。 信号不太好,搞的俩人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英鸣,哪儿呢?” “我在市外。” 英鸣没有详细的报地点,因为无论石毅找他干嘛,他都不可能一时半会儿赶回去。 “晚上回的来么?” “几点?” “八点左右吧。” “差不多,但是可能有点赶。”这边怎么也得耗到六点多,就算是他晚上的聚餐不吃,回去也得j□j点了。 英鸣本能的觉得石毅这通电话有点不寻常,所以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了两步:“怎么了?有事你直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晚上有一批客户要过来,想找人热闹热闹,熟悉的几个人都不在城里,想找你帮忙安排一下。”石毅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人,他是不会问英鸣的。 平时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欧扬负责安排,他多数时候不管。 偏偏这几天欧扬出差,能帮上忙的也都因为各种事赶了个不凑巧,石毅是翻电话本的时候才想到找英鸣。 英鸣仅仅是想了一下,就很干脆的答应了:“行吧,我两个小时之后能到市里,到时候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在一堆人扫兴的抱怨和挽留中,干脆利索的上了车,歉意的表示下次聚餐他来请。 石毅给英鸣打完电话等了一个半小时。 对方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人已经在他公司楼下了。 第 3 章 石毅到楼下的时候,英鸣车里还放了一堆漂流的用具。 “原来你是去玩漂流了?” 往他后座看了一眼,石毅笑了笑:“下次记得叫上我。” “行啊。” 英鸣靠在车座上,头发还有点湿,他随便搓了搓,歪头看着石毅:“大概想怎么弄,你跟我说说吧。” “一共七个人,吃完了饭想四处转转,年纪都不大,想玩点不一样的。” 石毅说完英鸣笑了一下:“你这说法怎么搞的跟只能上黄赌毒了一样,什么叫不一样的?” “我就这么一说,你领会中心意思就行了。” 其实要说起来,石毅也不是没玩过的人。 但是他参加这种类似的活动,都是被人拖着或者一时无聊了可有可无的去露个脸,他对这些没兴趣,更没多少了解,反正就是该玩的他差不多都玩了,等玩完了又觉得特无聊。 他宁愿周末自己出去玩赛车,也好过一群人泡在酒吧里疯疯癫癫的。 这圈子里的东西,其实不太对他的味口。 英鸣和接触的这段时间,已经很清楚石毅的性格喜好了,听他这么一说就了然的笑了笑,他点点头:“行吧,这事儿交给我来安排。” “幸亏你在,谢了!” “没事儿。” 英鸣要回家换衣服,没跟石毅聊几句就先走了,俩人约好了一会儿在英鸣家里见,到时候一起去接机。 石毅没去过英鸣家。 但是按照后者的说法,就是绝对找的到地方。 “街口右转开到底再右转,最大的那间仓库就是。” 当时石毅愣了一下:“你住在仓库里?” “我有幽闭恐惧症,地方小我睡不着觉。”当时英鸣扯着嘴角这么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石毅和英鸣认识了以后,最大的感触是这人说话根本分不出来真假。 到底是做演员,胡诌起来脸色不变眼皮都不带跳的,张口就来,各个版本能解释的天衣无缝。 有一次亲眼看见他忽悠几个富二代娱乐圈那些八卦绯闻。 所有配对被他拆了一溜够到最后听的人深信不疑。 等到他私下问的时候,他才扬眉诧异的反问了一句:“我去,你真信啊?” 真要追问下去,英鸣的回答永远是三个字。 “你猜呗!” 其实挺欠抽的。 但是好在他对着石毅的时候,没有这么折腾过。 也是因为石毅的好奇心本来就小,有时候听出来英鸣不愿意答随便给了他一个理由,他也就不继续追问了。 像是幽闭恐惧症这事儿,他就是那么一听,对方也就是那么一说。 不过英鸣说的没错,他住的这地方确实好找。 石毅一路上一通电话没打就找到了他家门口。 从外面看,实在不像一个人住的地方。 墙壁上画的全是非主流的喷绘涂鸦,乱七八糟的也没一个真正的意义,就是一个普通的砖墙仓库,大门上竟然还是那种挂式的大锁。 他敲了敲门。 咣咣的声音提起来有点心惊。 然后英鸣开门的时候他就笑了,原来大门是摆设,旁边的墙壁才是正门,英鸣推开的时候,很有一种密室暗道的感觉。 石毅扬了扬眉:“你可以啊,住的这地方挺有意思。” “孤家寡人,可劲儿折腾呗!” 英鸣笑了一下,招呼石毅往沙发上坐,自己去冰箱那边拿饮料:“喝什么?饮料还是啤酒?” “饮料,一会儿还得开车。” 随手拿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茶的东西,英鸣丢给石毅:“你先自己招呼自己,我去洗个澡。” 石毅有点意外:“你到家了这么久还没洗澡?” “洗了,然后给猫洗的时候被它泼了一身的沐浴液,得重新一次。” 英鸣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进浴室了,这件仓库确实不小,一层就一个客厅,零七零八的放了不少东西,有跑步机有打圈的沙包,甚至还有一个挺大的蹦床,四周挂了不少抽象派的油画,靠墙一溜柜子,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太有章法。二楼才是正式的房间,看着门不少。 这屋子整体感觉跟英鸣很靠。 东西多但是不凌乱,空间感很强,充斥着个人的特色。 石毅站起来随便看了看,转到那排展列柜前面的时候,注意到最底下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奖杯。 虽然不认识造型,但是石毅看得懂字。 这大概是最佳新人,最佳男主角之类的奖项,有些奖的出处被其他东西盖住了,他看不清楚到底是拿的什么奖。 放的够随意的,明显主人不太上心。 英鸣出来就看见石毅在看展柜,他走到旁边,石毅笑了一下:“你就把这些奖这么丢着?” “过去了的东西,每天擦一遍也没多大意思。” 一边说一边擦着头,英鸣懒懒的看了一眼就绕过去了:“何况我拿这些东西的时候,连什么叫最佳男主角都搞不清楚。” 成名太早,对于当时的很多感觉,已经不真切了。 同样是影帝,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一堆大人中间,就好像级别不够只是被分了块糖的消遣,哪怕他清楚自己也算是出名了,却不明白背后代表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那段记忆,除了疯狂就剩下疯狂了。 英鸣笑着摇了摇头,很技巧的把话题带了过去:“晚上798那边有个活动大概有点意思,要不带过去看看?也见识一下艺术人生。” “行啊。” 石毅点头:“那地方我去的还真不多。” “那我打电话安排。” 英鸣是个做事效率很高的人,跟石毅商量完三通电话差不多就搞定了晚上的安排,基本上吃饭住宿的问题是不需要他操心的,石毅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他就是做做地陪,活儿也不重。 不过那天晚上几个人折腾到了三点多。 后来把这群人送到就酒店的时候,无论是陪着的还是逛的人都累的几乎不行了。 英鸣走出酒店大堂的时候忍不住点了根烟,长出一口气:“这几个人精力真不错,换了我早趴下了。” 又唱又跳又喊的,到底是年轻人。 精力旺盛啊…… 他有些意外的是这群人里还有女的,不过看起来似乎是跟着一起过来玩的朋友,石毅在照顾他们的时候不太当成客户,倒是像一圈子的旧交,英鸣从头到尾没有多问,甚至连怎么称呼,都是石毅挨个介绍的。 石毅跟在他后面,忍不住也抽出烟来点上:“幸亏不是经常需要我招待的,不然真是陪不起。”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给行政部门和公关部加工资了,这么迎来送往的,太耗神。 “关键是要他们开心。” “我看挺high的,不是我一个劲儿劝,还不肯回来呢。” 两点多了还要去泡吧,石毅也真是服了他们。 英鸣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他嘴里咬着烟,这儿一笑嘴角的弧度扬的很好看,石毅歪头看了他一眼:“干嘛笑的这么诡异,有话就说。” “没事儿,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 英鸣扬眉:“有没有人跟你提过你说话有股长辈的范儿?” 说话的语气里时不时的会带出一股那些人都太过幼稚的调调,倒是不明显,但是能感觉出来。 石毅抽了两口烟,另外一只手很随意的插在兜里:“我要跟你说我平时的生活习惯是六点起床打太极你信不信?” 他说的很正经。 对面的英鸣笑着点头:“我信。” 就算石毅说自己喜欢一大清早拎着一个鸟笼子四处溜达看人下象棋他都信。 和他打过交道的另一群富二代军二代比起来,石毅绝对算个异类。 但是或许这也是两个人聊得来的主要原因。 在很多人眼里,英鸣本来就是个异类。 不过,人活着本来也是一人一个活法,遇到投缘的就交个朋友,不投缘的就是个路人。 反正谁也不妨碍谁。 英鸣笑了一下,招呼石毅去取车:“你晚上喝的多,我开车吧。” “这个点了,我回家来回还不够折腾的,算了,要不你送我回公司吧。” 他早上还有个会。 欧扬不回来,大部分事情都得他亲力亲为。 英鸣看了一眼手机,确实时间有点勉强,他想了一下:“要不你晚上睡我那儿吧,这里离我家近,正好靠着你公司。” 石毅的公司在东边房子在西边。 每天上下班这个路程真是挺可怕的。 尤其是还得算上堵车。 而英鸣家,是在大概中间的地方,靠东边一点,到哪儿都差不多。 石毅连犹豫都没有就点头了,他坐上副驾驶,随手把烟掐熄了扔在酒店门口的垃圾桶:“行,走吧。” 英鸣家是有客房的。 还不少。 “这地方本来我最初买的时候,是想跟哥们儿一起开个酒吧,上头安排的全是VIP包间,但是后来因为其他事儿没开成,倒腾好了觉得地方不错我就自己住了,房间隔出来这么多也没办法,全留着做客房了。” 英鸣这么解释的时候自己也笑了笑:“我书房卧房都在右边顶头,旁边都是留给别人的。” “你家以后可以做一个据点什么的,地方大,也够住。” 石毅笑了一下:“给我留一间得了!” 英鸣答应的很痛快:“你先挑,看中那间我配锁。” 不过,实际上后来石毅是在沙发上睡的。 他没上楼。 主要是因为懒得折腾,英鸣那沙发看着也挺舒服。 英鸣主随客便,石毅要在沙发上睡他也没拦着,给他弄了条毛巾被:“我起的晚,你走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就行,自动锁。” “恩,你不用管我。” 本来也都不是矫情的人,英鸣简单的安排完也就回房了,石毅躺在沙发上没睡着的时候,看着仓库上方开的几个空窗有月光照进来,晃着屋子里挺漂亮。 英鸣确实是个挺会享受生活的人。 跟这里一比,他那栋公寓简直一点劲都没有…… 第 4 章 石毅后来给英鸣的反馈是那几个人表示很满意。 英鸣谦虚的表示其实自己不擅长张罗这些事,对此石毅只是扯了下嘴角没接话。 大部分时候,石毅身边的朋友是分几类的。 一种大概是像王乐这种的从小一起玩到大,逐渐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三不五时的吃顿饭,不需要经常打电话,常常是有事才联系,但是感情是自小积累起来的,想疏远也不太可能,维持着一种固定的频率。 还有一种是像欧扬这种工作伙伴兼兄弟,忙类了一起去酒吧喝喝酒,周末约出去打打球放松一下,谈公事要比谈私事的时候多。剩下英鸣这种的,基本上属于帮忙的时候能够想到,平时聚会时不时的会碰到,要说了解其实不算太深,但是谈得来,偶尔打电话的时候翻过了通讯录会觉得这人好像最近没见了,但是也不会特地约出来聚聚。 相比较来说,英鸣那边对朋友的分类还比较简单一点。 不是吃喝的,就是玩乐的。 前半部分属于一起吃饭不会倒胃口的,后一部分属于一起玩的时候不会冷场的。 跟石毅的关系,他没有刻意的保持距离,也没有积极的拉近关系。 反正大家就是圈里的朋友,遇到了就聊聊,碰不到也谈不上想。 真正让他们两个的这种相处模式发生变化的,是因为石毅后来认识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的叫刘莉。 感情生活对石毅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生活调剂。 他不是没有过那种无比享受身边有个软玉温香的女友随时在怀的时期,只不过比起一般的男人,他那段岁月来的有些早,高中的时候也干过为了一个女生搞出很大风波的事,但是从他开始能够克制自己行为之后,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了。 有了事业之后,几乎归到了零点。 当然,他这样的环境,永远是不缺伴儿的。 遇到合适的,也会似真似假的交往一段时间,不过多数时候结果都不是太完满,不闹的很难看就算是不错的,有些后续问题无数的,只让他对于这种男女关系越来越没有兴趣。 跟刘莉认识,是跟一个客户吃饭的时候。 对方说今天有个大明星来助唱,等刘莉推门进来的时候,石毅不否认自己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说是明艳照人也不为过。 他自认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是刘莉这种确实对任何男人都存在着一种吸引力。 从身材,样貌再到气质,可以称之为完美。 在娱乐圈也是很出名的人物。 演过不少知名的大电影,继续发展,大概是要进军国际的。 石毅当时听旁边人介绍的时候,视线一直锁在刘莉的身上,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冲他微微的笑了笑。 临散席的时候,留下了对方的手机号。 石毅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去追求一个女明星。 欧扬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度开玩笑说他是鬼迷心窍,不过实话说,没人真当回事。 包括石毅自己。 他纯粹是被动对方吸引了从而引起了他主动了解的兴趣,但是在若真若假的吃了几顿饭之后,他对刘莉确实有了一种微妙的好感。 这个女人很聪明,说话也很有技巧。 不像他接触过的一些女演员,在把握和人相处的分寸上,拿捏的恰到好处,明明对他也是有兴趣的,却表现的并不明显,放纵着这种暧昧的感觉,让彼此都乐在其中。 有点象猫和老鼠的游戏。 互相挑逗摩擦着,却不挑明。 因为见的面多了,有绯闻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石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避讳,反正刘莉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会问到他面前的人也不多,有时候朋友拿这件事跟他开玩笑,他也由着大家去聊,不承认也不否认。 甚至带着参加过他朋友圈的聚会。 当时英鸣也在场。 刘莉出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场骚动,寇京目瞪口呆的一个劲的扯英鸣:“靠,在真的是大明星刘莉?” 英鸣被他扯的袖子都快掉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装?” 明明都是见过面的,何必呢。 寇京被他吐槽完了就是笑了笑,然后随手给石毅丢了一顶高帽子:“石公子就是有办法,请得动刘莉大驾光临啊。” “何止是大驾光临,人家一会儿还要给石公子倒酒呢。” 这圈人开起玩笑来是没什么分寸的,什么都敢说。 石毅倒是也无所谓,一群人胡扯他也随便他们去说,刘莉坐在他旁边,一直笑的很自然,看见旁边的英鸣,有点意外的扬了扬眉:“英鸣也在啊?” 后者很随意的摆了下手,算是打招呼。 他本来跟石毅坐的也比较有距离,没什么意愿过去搭话。 刘莉转身看了石毅一眼:“你跟英鸣是朋友?” “恩,比较谈得来。你俩认识?” 都是一个圈子的,道理上来说,英鸣和刘莉的关系比跟他还近点。 但是刘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知道名字,没接触过,我们没有过合作。” “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呢?”石毅不以为意的喝了口酒:“就是别演什么对手戏,我看着别扭。” 酒喝完了,侧头就吻住了旁边的女伴儿,KTV里有人起哄有人叫好,英鸣在旁边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不过刘莉后来告诉石毅,她和英鸣是不太可能合作的。 拍的电影类型不同。 一直以来,石毅都只是知道英鸣是个演员,反正跟人说起来,多少也都听过他的名字,他没有刻意去打听过英鸣在娱乐圈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很模糊的知道应该不属于当红那类,但也不算太差。 他平时看的太少,了解的也就更少了。 不是因为认识刘莉,他甚至不会对这个圈子过多的投入半分注意力。 但是等看的多了听的多了,才在别人的谈论和话语中察觉到,英鸣现在的情况远不如他想象的。 倒是也谈不上生活艰难,毕竟俩人私下来往的时候,对方的生活他很清楚,不算豪奢那款,也起码活的很自在。 只是针对他演员的身份来说,没有什么太好的作品。 甚至,提起来,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小成本的喜剧片或者是低投入的动作片,有一次他随便在音像店里逛的时候,看到英鸣演的电影,随便抽了两张,回家打开的时候才注意到封面和内容都挺低劣的。 换句话说,应该就是所谓的三级片。 有点像特别小的时候,还存在的那种循环放映的午夜场电影院里的内容。 不能说都是j□j的戏码,但是质感确实不怎么地。 那两张DVD他没看完,随手放在了柜子上。 说到刘莉和英鸣的合作本是石毅的随口一说,他也没想到没过多久竟然成了现实。 在电视上看见新闻的时候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给刘莉打了电话:“你新电影里有英鸣?” “恩,我也挺意外的,发布会上才看见他。” “这小子完全没跟我说啊!” 石毅眼前的电视上镜头刚好特写带过了英鸣一个镜头,从电视上看,英鸣显得比私下要稍微壮一点,大概是被镜头撑的,他本人比较偏瘦,除了肌肉是实打实的,基本上套着衣服看不出来是个多强壮的人。 第一次对一部电影有了点了解的欲望,石毅笑着聊了两句:“他在里头演谁啊?” “暂时我还不知道,应该是个配角,怎么,你打电话来,是特地问他的?” 刘莉的语气后面转的有点软,微微带了点挑逗的意思,石毅笑了笑:“你还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女主呗!我看新闻上说投资不小,应该是个不错的电影吧。” “恩,导演挺可靠的。” 刘莉也笑了,她旁边有些嘈杂,大概是在宴会上,很低的跟石毅说了一声稍微等一下,然后避开人群,周围的环境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一会儿十点左右就结束了。” 话说的很婉转,但是石毅完全明白其中的涵义:“回头我去接你?” “这边有记者,你还是别过来了,我直接过去吧。” “恩,行,我等你……” 石毅心情不错的挂了电话,一抬头这新闻还在播,他坐在桌前看了一会儿,出于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他给英鸣打了通电话。 但是那边比刘莉刚才的环境还吵。 似乎英鸣是某个酒吧里,音乐声音震的石毅耳朵有点发麻。 “我操!你哪儿呢?” “朋友生日,在这边开party,石大公子打电话来是什么吩咐?”英鸣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总是带着一股很痞的味道,听他讲话跟他的人对上号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所以石毅一直觉得象他这样的演员,是绝对没办法现场收音的。 怎么都得找个配音吧…… 不然想投入进角色也忒难了。 石毅本来想跟英明说知道他跟刘莉要合拍电影了,但是因为声音太吵搞的他也没了兴致,最后话没说完他就给挂了,随手发了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没事。 英鸣没回。 第 5 章 电影开拍的时候,石毅人在国外。 他要在法国谈一笔生意,所以当时只是大概浏览一下新闻,然后打电话给刘莉祝贺了一下。 结果刘莉在电话里对他说:“你知道英鸣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么?” “是什么?” “他演的是反派男一得助手,要j□j我。” 刘莉说完自己就笑了。 石毅在这边扬眉调侃了一句:“就他那个体格,悬吧?” 不过这话并没有传到英鸣的耳朵里,石毅回国之后刚好有一段时间不是太忙,公司又招了几个中层主管,帮他和欧扬分担了不少,他花了几天跟许久不联系的朋友聚了聚,吃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电影进度中的探班新闻,莫名的起了一个念头。 第二天,毫无预警的他跑去探班了。 想要打听这电影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很容易,石毅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到了片场才给英鸣打了个电话:“我说,你们这戏能看不?” 英鸣在片场基本上都关机的。 今天调成震动是为了等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不然石毅根本找不到他。 接电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往旁边避了避:“你来探班了?” “恩,就在摄影城外面。” “你来之前跟刘莉说了么?” “没有,也不是特地为了她,过来看看你也成。” 石毅这话说的英鸣忍不住笑了,他看见助手招呼自己,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忍着笑跟石毅说:“你就算不想看我也没用了,今天根本没有刘莉的戏份。” 最后是英鸣把石毅带进的场。 第一次看到所谓的现场,石毅多少有点好奇,他扬了下眉:“排场搞的还挺大。” “因为今天要拍枪战的镜头,平时也没这么多人。”英鸣把石毅介绍给了自己的助理,让他暂时安排石毅找个地方呆着,他接下来还有几场戏,没时间跟石毅聊太多,幸亏片场本来就人杂,倒是也没几个人注意到,石毅坐在工作人员临时吃饭的一个地方看着拍摄棚那边,觉得挺新鲜。 不过新鲜都是一时的,石毅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开始拍爆破,吵了一个多小时,渐渐也有点无聊了。 他给刘莉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 对方可能是刚起,还带着睡意:“我在家啊,怎么了?” “我本来今天过来探班,结果你不在。” 石毅的语气有几分抱怨,刘莉笑了笑:“谁叫你不提前跟我打招呼的?那现在你在哪儿呢?” “在片场,见着英鸣了。” “那怎么样,要我过去么?”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石毅百无聊赖的站起来,一边跟刘莉聊天一边往拍摄的方向那边走,快到跟前的时候有人提醒他关掉手机,他没跟刘莉说两句就挂线了。 这场戏主要拍的是英鸣,是要从一个挺高的地方被人踹下来,之前准备工作大概是已经都做好了,石毅走到旁边,刚好就看见英鸣整个人砸下来。 其实是有威压的。 但是他落地的时候,还是很响的一声。 好半天只看见他在地上挣扎着动了几下,但是没起来。 石毅皱了下眉,对于这种拍摄方式有些意外。 旁边有几个工作人员上去扶英鸣,两个人撑着才让他从地上爬起来,表情有点狼狈,揉了揉胳膊,然后第一句话是问导演OK不OK。 导演招呼他自己过去看看,他走过来的时候迎头撞上石毅,笑了一下。 结果这镜头重拍了两次。 石毅只看了一遍就闪人了,第二次没看完,看着一熟人这么噼里啪啦的往下摔可不是一件感觉很好的事,尤其本身英鸣脸上有妆,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怎么说都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有点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英鸣。 大概在石毅的印象里,英鸣一直都是那种有几分潇洒有几分痞的调调,混在什么人群里面都如鱼得水,哪怕不想说话也有一种明星自然带着的气场,不说多出色,但是至少一直是吸引人眼光的。 不然他最初也不会注意到他。 但是片场这样的英鸣,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这场戏拍到了临近中午才结束,英鸣卸了妆才出来找石毅,有两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可以吃顿饭,这附近倒是也没什么太好的地方,英鸣找了家常去的火锅店,俩人要了个包间。 石毅把大衣脱了搭在椅子上,一回头看见英鸣在看自己胳膊肘上的擦伤,不禁皱了下眉:“我以为你们拍戏平时都有些替身什么的。” 英鸣只是把伤口很随意的蹭了两下就没在意,他把餐具什么的都弄好,顺手帮石毅也拆开:“是有,不过我觉得不需要就跟导演说自己上了。” “你还挺玩儿命的……” “工作嘛。”英鸣笑了一下。 他用开水把石毅和他的碗筷都过了一下,然后才叫来服务员点菜,这地方反正石毅也不怎么熟,是他拿的主意,因为一会儿石毅要走,所以没要酒,点了扎酸梅汤。 “你可以尝尝,这边虽然店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行,我不挑。” 两个人等菜的时候,石毅提起了刘莉这次演的角色,其实他就是随口问了一句,英鸣解释的倒是挺详细。 基本上就是个典型的商业片,从剧本的感觉上看,效果应该不错,石毅听到一半很突然的想到一个问题,就打断了英鸣的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演戏的?” 英鸣顿了一下:“十一岁吧。” “痞少难道是你拍的第一部电影?” “那倒也不是,之前也演过其他的,不过都是一些辅助剧情发展的角色,可能你都不知道。” 其实石毅要问的不是这个。 他本来想问为什么当初拿过所谓影帝的英鸣现在要来拍这样的角色。 但是犹豫到最后,他没问出口。 英鸣可能是看出来了,也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从头到尾话题基本上是围着刘莉打转的,中间夹了几句对石毅的调侃,既没有被朋友看见自己拍戏时的尴尬,也不多做解释。 吃晚饭他问石毅还回不回片场看看,后者表示公司还有事,要先走。 “下次你再过来,提前打电话给我问一下,或者你打听好吧。” 英鸣送石毅走的时候这么提醒了一句,石毅笑笑:“肯定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探访日,石毅刚走,王义齐就到了。 他当然是特地过来看英鸣的,大大咧咧的进了片场就直接找人,旁边有人认出他了不禁有些意外:“义齐,来探班?” “是啊,英鸣呢?” “化妆间呢吧,刚才他朋友刚走。” “朋友?” 扬眉用怪异的声调重复了一遍,王义齐按着场务的指路走到化妆间,一推门看见英鸣在化脸上的伤。 “啧啧啧,我发觉你的妆是一次比一次夸张了。” 英鸣随即看了他一眼:“andy,王义齐夸你呢。” 叫做andy的化妆师只是翻了个白眼:“真是多谢王帅哥了……” 娱乐圈里的服装师和化妆师不知道是为了烘托出对于艺术的体悟还是真的就是本身的原因,说话多少都有些阴柔的娘娘腔,这个叫andy的其实跟英鸣合作不少次了,人不错,就是说话来有一股让人觉得很别扭的劲儿,他一句多谢说完还有点哀怨的看了王义齐一眼,后者一脸无辜,对于英鸣对他的视线询问视若无睹。 其实王义齐自己也是演员。 只不过,他属于正在自己事业的一个上升期,关注度和新闻度都很高,经常会有媒体跟着,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人就比较高调。 跟英明不同,王义齐是正规影视院校毕业的,被导演在学校里选角的时候选中,因为那部电影里演的男配而成名,拿了当年的最佳男配,之后慢慢有扶正的趋势,前景不错,不少人都看好他。 俩人认识是因为合作过,当时王义齐是男配,英鸣是男配的男配,本来就是一拨的私下也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一部电影拍完了就他俩交情最好,后来接触的多了,因为脾气性格太对胃口,渐渐就成了死党。 他俩的关系圈内几乎都知道。 只要有时间,对方的首映是一定会到场支持的,平时在镜头前也是胡侃一起的开玩笑,属于公开的好友之一。 所以王义齐来探班没人会觉得意外。 他在化妆间跟英鸣聊了半个多小时,等助理来提醒英鸣去就位了,才站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听说之前有人来探过班了,谁啊?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我不知道的好友了?” 英鸣的社交关系虽然很广,但其实比较简单。 基本上和他熟的那几个他都认识,但是那圈人里说到回来探班的,还真不多。 英鸣等到现在就等他这句话。 他站起来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然后慢条斯文的看了王义齐一眼:“一个特别想见你一面的人。” “啊?” 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然后等英鸣走过他旁边的时候,才看戏一样的甩下来一句:“是石毅。” 瞬间,王义齐觉得自己表情僵了一下。 第 6 章 “你是怎么和石毅搭上关系的?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酒店里,王义齐还在不依不饶的追问英鸣跟石毅结识的过程,后者点了根烟看了他一眼:“我跟他搭上还不是都拜你所赐?” 不是石毅为了王义齐找上他,估计他们俩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被翻了旧账,追问的人脸色有点尴尬,他假意的咳嗽了一声当做是敷衍,很快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先不说是怎么搭上的,但是石毅来探班,是跟你关系不错?” “他根本不是来探我班的。” 英鸣笑了一下:“你的八卦之魂可以暂时休息下了。” “啊?但是你们片场的人说,石毅是你朋友啊。” “是我朋友也不一定是来探我的班,他们不了解情况,误会了。” 话题到此为止,英鸣也不准备多说了,他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很小的抿了一口:“话说你这次回来,是有新戏?” 大部分时候,王义齐是个在外地乱飞的主。 只要有一点空闲就要跑到外面的溜达一圈,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癖好,总之不肯老老实实的呆几天。 王义齐抢过英鸣的酒杯灌了一口,满足的往后一靠:“恩,接了个新电影,看着还不错,过两天就要试造型了。” “有点事给你做也省的你到处惹麻烦。” “我说英鸣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越来越老气横秋了,就跟做了人家爹一样,你不是被驯化了吧?” 惹麻烦,老实点什么的,这压根不是英鸣会用的词。 他俩上次见面他就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 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变化,反正就是整个人的感觉都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王义齐无心的一句话,说的英鸣一愣。 主要是这话太熟了,他之前才刚说过别人。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英鸣一声不吭的又喝了两口酒,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看着他这种象突然之间短路了一样的反应,王义齐猛的往前凑了一下:“英鸣,你最近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把凑到面前的那张脸推开,英鸣连眼皮都没掀:“最近大姨妈来的不规律,导致心慌气短腿抽筋,夜里没睡好。” “我操!” 王义齐受不了的推了他一把:“你丫就不能正经的答句话啊!” 英鸣只是看了他一眼:“我的正经是分对象的,对着你有点浪费。” 下一秒王义齐忍不住伸脚踹人,被英鸣很干脆的踹了回去。 “不会老实坐着就滚吧,我也要睡觉了。” 从下午跑来耗到现在了,话题越说越无聊,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来干嘛的。 王义齐的反应是哼了一声:“你骗鬼呢,就你这种失眠症候群的严重患者,这个点你睡觉?你做白日梦还差不多。” 从他认识英鸣开始,这人就差不多过着夜猫子的生活。 半夜打电话永远找的到人,偏偏白天也没怎么见他睡觉,不知道他是人体发电机还是永动机,都不需要休息的。 曾经也提醒过英鸣去看看医生,但是这人似乎有偏执,死都不肯去。 “我说,你失眠的情况到底好点没有?” “开工的时候就好点。” 英鸣站起来又从小冰箱里拿了点冰出来,放在酒杯里:“反正我不睡也不犯困,没影响。” “胡扯吧你!”王义齐皱了下眉:“你这种跟空耗寿命没什么不同,一般人根本禁不起你这么折腾,英鸣,不是我说你,你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完蛋。” 没见过有谁可以不睡觉的。 何况英鸣抽烟喝酒都够凶的,说白了就是慢性自杀。 英鸣端着酒杯皱起眉:“你就是专门来咒我的吧?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我说好听的也是分对象的,对着你,浪费!” 王义齐刚说完英鸣手边的遥控器就砸过去了,后者姿势很狼狈的避开,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我靠,你真的大姨妈来访了?脾气这么暴躁?” “赶紧滚吧,我得看剧本了。” 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英鸣靠在柜子旁边看着王义齐。 “好好好,我不妨碍你继续享受大姨妈了,有空给我电话,叫上扣子和耗子他们。” 英鸣两次送客王义齐当然不会继续赖着了,他随手拿过自己的外套,临走捏了两块英鸣放在茶几上的饼干,然后摆了摆手就闪人了。 屋子里总算清净下来了,英鸣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到沙发上坐下,视线转到落地窗外的都市夜景,有点出神。 英鸣开始演戏的时候,其实还不懂到底什么叫演戏。 反正就是有人拿了台词给他,让他照着那种感觉去说话,去做表情,最初觉得有点怪,毕竟那种耍猴戏给人看的感觉并不舒服,但是等渐渐习惯了,真正融入进去,又觉得挺过瘾的。 因为可以肆无忌惮,那是别人的人生,与他无关。 做演员这么多年,演过的角色已经多到自己记不住了,总结起来,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演戏的,他自己也有点糊涂。 最通俗的说法,大概是在没办法随心所欲去演的时候吧…… 才觉得以前的生活才是自己最喜欢的。 所谓失去的都是好的,英鸣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是因为过去了格外放不开,还是真的已经陷进去了。 他成年是在少年的时候,得天独厚,一夜登顶。 那时候,所有的殊荣都是加诸在他身上的,媒体夸的很假也很恶心,但是看的多了,渐渐自己也有了一股自信。 他一直觉得演戏是件挺容易的事。 毕竟别人可能纠结了很多年的奖,他轻轻松松的就拿到了,甚至那时候他还不了解这奖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就像所有的故事都有起伏,所有的电影都有转折。 他在起步的时候站在了自己的最高点,很自然的,往后的时间,只是一点点把他拉下神坛而已。 那种感觉很痛苦。 你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 很多演员都会说自己最害怕的是被定型。 一旦观众接受了你塑造的一个角色,因为演的太好,从而以后都开始排斥这个演员的其他角色。 英鸣觉得自己比较悲剧的是他的定型,不仅仅是一个不能复制的问题,甚至是一个注定要badending的问题。因为他留在众人印象中的,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桀骜的性格,飞扬的行事,嬉笑怒骂的挥霍着自己的人生,无拘无束。 电影里,那个痞少永远是停留在那样的岁月里。 现实中的英鸣却无法控制的成长。 轮廓或许脱离了青涩,性格也逐渐成熟,却唯独在其他人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变化过。 更甚至,有时候连英鸣自己都会陷入在当年的那种回忆里,抽离不出来。 太多人都说痞少那部电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然而现实中的残酷就是,他往后的这十几年,都没有再遇到另外一部为他量身打造的电影。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英鸣到底想了多少事。 他甚至也发泄过,不满过,颓废过。 不过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他清楚认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认真的考虑过究竟是放弃这一切重新选择一个开始,但是要背负着这种压力,继续不顺畅的往前走。 最后他选了后者。 一走走了这么多年,具体终点在什么地方,还没有看见。 不过,英鸣从来就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后悔的人。 或许心底真的是有份不甘的。 他还不想放弃。 究竟可以走到什么程度,他要对自己有交代。 这一夜英鸣几乎没睡,喝了一夜的酒。 他拿着剧本看了一晚上,并不算多的台词,翻来覆去的看。 看到最后其实看不进去了,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抽烟,反正没什么困意,索性开了电视随便的扫了两眼午夜的节目。 还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电视剧。 没什么新意。 一直到早上六点多钟,他才洗了个澡,然后在酒店的后院花园里散了两圈步,再去餐厅吃早点。 演员里他算是起的早得,碰到几个比较熟的场务,聊了两句。 昨天王义齐来探班的事,今天已经有新闻出来了。 可能是片场的谁拍完了发给传媒的,只有几张照片,看的出来是王义齐和他在吃饭。 配的文字内容挺有意思,无非是王义齐甩下女友会兄弟,XX模特惨遭冷藏。 在这种无聊的街边新闻当中,英鸣似乎永远是充当着制造话题的道具,重点都不在他身上,却偏偏又少不了他的存在。 包括石毅和刘莉的关系。 下次如果石大公子再来探班,想当然,最后会推到他头上。 同性友人就是在这种时候比较好用。 一边吃着早餐,听人谈论着这些艺人之间的八卦,英鸣笑了一下,为是非之中的那些人,也为了是非之外的自己。 正想着,对面的灯光师突然插了一句嘴:“英鸣啊,为什么很少听到你有绯闻啊?” 他愣了一下:“啊?” “你这长的要模样有模样,要名气有名气的,为什么没有点模特演员什么的跟你扯上关系?” 这话问的有些太过直接,英鸣笑了一下,一时竟然真不知道怎么答。 绯闻他不是没有,但大概是因为太低调了,本身关注度不高。 他摇了下头:“大概狗仔对我的感情不感兴趣。” 刚说完,对面不赞同的皱起眉:“怎么可能?我就听见过有人打听你的事,你绯闻这么少,有人怀疑你是gay的。”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旁边四起的议论声。 然后这位灯光师还嫌不够的补了一句:“不过,你应该不是吧?” 一瞬间,英鸣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 他觉得,下次石毅再来,弄不好绯闻的对象可以换一个人了…… 第 7 章 这个圈子里,只要有留言,就算是有了起风的穴。 要不了多久,威风变大风,大风变飓风,等刮的满世界人尽皆知的时候,往往身处风眼的当事人是不知情的。 英鸣当时心里的那么一动,没出三天就成了八卦周刊的封面,只不过他的这位绯闻对象排不上石毅,头一个被扯出来的是王义齐。 照片用的就是之前探班时候拍的,大概经过处理,搞的画面很模糊,俩人明明距离挺远的,不知道怎么就PS成了对着桌喝饮料,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傻子都看出来到底是谁了。 三天前还是为了兄弟抛弃了女模,三天后就成了抛弃旧情奔真爱了。 王义齐看到报道的时候,打电话给英鸣笑了足足十几分钟。 “我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今天了!” 他在手机里的声音太大,搞的旁边的助理都看了英鸣一眼,被无辜牵扯进去的咬着一根烟站在片场的一角:“这种破事儿只有你会觉得有意思。” “操!想我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没见过?跟你厮混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擦枪走火都没有,不是你有问题就是我有问题,这种情况才符合现实。” “符合你二姨!” 懒得再搭理王义齐那个神经病,英鸣直接挂了电话。 刘莉刚好化好妆了,无意看见这么一幕,也笑了:“怎么,好朋友的电话?” 这话里有调侃的味道,英鸣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这种东西,对来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媒体又没料可写了,最多闹两天,他完全不当回事。 “不过英鸣,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刘莉笑眯眯的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指甲,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旁边的男人,整个人的气质依然很优雅。 英鸣咬着烟一歪头:“你没看见新作文?我喜欢男人。”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刘莉被他逗的笑了,声音惹的旁边的人好奇的看了他们两眼。 “什么样的啊……” 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个问题,英鸣挑了下眉角:“石毅那样的吧。” 他说完,成功的看到刘莉的笑容收敛了一下,导演喊他过去试走位,他随手把烟掐熄了,小跑过去。 电影片场其实人员是很杂乱的。 甚至有些工作人员今天还跟着剧组,明天就找不到了,人员经常的会调换,随时加人减人。 也所以,很多消息就算你想控制住也是无能为力。 三番四次强调过,泄露照还是会传出去。 这年头,只要有钱,没有拿不到手的消息,这是真理。 英鸣连着三天都被偷拍,有点火大。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遭遇过这种跟身找他麻烦的记者了,毕竟已经过了被注目的阶段,习惯了自在一点,连连上镜头,一时让他有些气不顺。 尤其是这两天赶上他和刘莉的对手戏。 剧本的安排,他按照要求绑架了刘莉之后,见色起意,就j□j了刘莉。 如果要他说,从剧情的安排上,这段戏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因为对故事的发展以及人物关系的推荐都没什么帮助,他这个配角其实要不了多久就被打死了,也就比路人多两句台词。 但是,本来安排这段戏的意义就是为了制造噱头而不是真正为了讲故事。 后来他的性向被一堆人关心,这段戏自然就更必要了。 哪怕是他找导演谈过,也依然是维持原判,非留不可,甚至,要比之前设计的还要激烈些。 英鸣觉得有点可笑,这破玩意儿拍的再激烈有什么意义,到最后如果过审的时候尺度太大,一样要剪掉。 但是导演的回答很明确:“如果真的不能用再剪,但是拍还是要拍。” 不止拍,还找了媒体来探班。 就是说,他要在众目睽睽,不知道多少镜头和摄像机前面j□j刘莉。 有跟他关系比较好的武指私下开他玩笑:“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英鸣你这是福利啊懂不懂!” “就是,到时候你可别现场起反应。” “要不拍之前先带你出去泄泄火呗!还是说,你不怕起反应?因为对象不对?” 这种玩笑在剧组里传了好几天。 英鸣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没什么架子,再加上也不是什么力捧的一线,平时工作人员和他也不是太避讳,话说的不太好听,大家都当时这个圈子的正常水平。 作为被调侃的对象,英鸣只能对所有的话都置之不理。 让他意外的是,刘莉的态度倒是挺坦然。 有时候这些话被她零星听了两句,她竟然还跟着起哄:“其实,我也想知道究竟英鸣对我有没有感觉。” 这话是听不出来真假的。 众人只会当做是她也在开英鸣的玩笑,只有英鸣觉得有点诡异。 真开拍那天,来的媒体确实不少。 这对剧组其实是件好事,任何一部电影,只怕没有话题不怕话题劲爆,只要跟宣传挂钩,只会用到尽为止。 英鸣一上午差不多都在抽烟。 导演笑着问他是不是紧张,他也只是光笑不答话。 他其实是觉得有点扯。 这套游戏规则他懂,但不等于他喜欢。 做演员没有说是真的不介意别人对他作品的评价的,但是这种关注度,充斥着一股讽刺的滑稽。 刘莉穿着连身的内衣长裙出来时,旁边掀起一阵不小的嘈杂。 英鸣站在旁边看着,听见旁边的一个记者很小声的嘟哝:“电影里的绑匪怎么都这么喜欢脱人质的衣服,不绑绳子先把外套脱了。” 他听完了在前面笑了一下。 这问题其实他也想问。 不过真正开拍的时候,英鸣还是很投入的。 这种角色本来也没什么技术性,反正主要看的是刘莉的反应,哭喊挣扎什么的,摄影师取镜只要取的好,英鸣甚至都不需要有太多的动作。 很多时候,荧幕上看起来很激烈的镜头,只不过是摄影师晃的厉害而已。 演员没多少工作。 但是这次显然不太一样。 英鸣在拍到第二条的时候就感觉到刘莉有意无意的在蹭他的身体了,只是他穿着的衣服料子厚,感觉不是很明显。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的保持了一些距离。 反正俩人主要的镜头都是上半身的,下半身没什么必要挨的很近。 刘莉挣扎的幅度很大,胸口几乎全敞了。 结果因为尺度太大了,导演又要重拍,旁边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关了闪光灯一阵狂拍,英鸣烦躁的皱了下眉,刚想往后撤,导演一句让他再靠近点又阻止了他的动作。 刘莉趁着空档的时候冲他笑了一下:“英鸣,你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她衣服脱了一大半,腿上反正也没多少料子是遮着的,摊在沙发上,姿态满是诱惑。英鸣只是看了她一眼,俯低身子回了一句:“重点不在于我是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在于你激不起我的兴趣。” 他说完,刘莉的脸色没变。 镜头上看,还以为他俩在详谈甚欢呢。 哪怕是旁边配个自由发挥的台词说他俩在互相安排紧张的情绪,估计都有人信。 刘莉拍这种戏码挣扎的越厉害,牺牲的越大,只会让人说她敬业投入工作,反而是英鸣哪怕是手脚几乎都没怎么动,新闻上还是会写的很难听。 情难自禁,j□j焚身,想也想的出。 一场简单的j□j戏,来回拍了二十几条,等到旁边的记者都拍满意了,导演才喊了一句OK,这条算过了。 英鸣几乎是在导演确认的同时就往后退开了,那态度不瞎的都看的出来。 刘莉慢悠悠的把衣服穿好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冲着其他记者带着那么点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没回去确认镜头,就闪回了化妆间。 立刻有媒体凑到英鸣旁边问他拍这场戏有什么感觉。 英鸣笑了笑:“跟从楼上摔下来的感觉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说,很刺激?” “我的意思是,刘莉打人还挺疼的。” 这么甩下一句话,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欲多谈这个话题,也跟着走人了。 接下来想当然还是导演的时间,一连串的什么英鸣和刘莉很敬业,这个电影投资很庞大,效果必然很好的场面话。 反正,大家都是签了宣传合同的。 配合剧组宣传本来就是分内的工作,谁也不能说什么。 英鸣从那天之后对刘莉就很忌讳,吃饭出门都尽量避开,幸亏本来也没太多对手戏,碰头的机会本来就不大。 这新闻不止上了报纸,还上了电视。 几个娱乐台都轮流播了一遍,内容不尽相同但是镜头的取角各有区别,剧组里有人看到了拉英鸣去看的时候,他连扫都没扫一眼就回房了。 但是也就因为这场有点接近闹剧的宣传。 没过两天,导演通知英鸣要给他加戏。 英鸣当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没来得及开口,因为旁边的助理导演先一步帮他解惑了:“特地加了你跟刘莉的感情戏。” 说完了后面还补了说明:“是投资方特地要求加的,英鸣,你运气不错。” 这也叫运气不错? 英鸣想冷笑,不过表情上,只是很轻的扯了下嘴角。 第 8 章 英鸣和刘莉加了对手戏这件事,想当然也上了新闻。 外界有不少猜测,有的人说是刘莉要求的,也有的人说是英鸣要求的,反正也没办法求证,问到当事人,众口一致说是导演的安排。 但是平时私下,刘莉对英鸣热络了不少。 道理上,因为英鸣和石毅是朋友,他和刘莉之前就认识了,吃顿饭或者互相拍戏的时候照顾下也是无可厚非。问题就是英鸣本身和刘莉就没多熟,他虽然知道刘莉和石毅的关系,但是说到底他跟他牵扯不大,现在莫名其妙的被卷进去,他不觉得高兴只觉得麻烦。 “怎么,跟我吃顿饭就这么痛苦啊?”刘莉坐在他对面笑了一下。 旁边的人看见,刚好只能看见英鸣的背面。 他点了根烟:“刘莉你到底想干嘛?” 所谓他是gay的这种蠢话,外面的人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刘莉不可能相信。 要说之前那场j□j戏是为了宣传电影,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收手了,再闹下去,谁都不好看。 刘莉笑了一下:“英鸣,你入行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很了解规则呢。” “我就是因为了解才配合了这么久。”他吐出一口烟雾:“但是凡事适可而止,否则过犹不及。” 如果对方不是刘莉,或许他的忍耐力还能再久一些。 石毅是他朋友,哪怕彼此关系没到了多铁的地步,终究也还是朋友,圈内的关系虽然乱,但是朋友之妻不可戏,刘莉搞到现在,最后真正不舒服的只会是石毅。 “究竟你排斥我的原因是心里有人了,还是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刘莉单纯是好奇。 她自认对男人是有吸引力的,英鸣这种人,本身也不是刚入行的菜鸟,还守着坚贞不屈那套可笑的东西,大家哪怕是随便玩玩也没道理拒她于千里之外。 或许最初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些话题,顺便配合下电影,但是后来,多少是有些较劲的。 她没遇到过英鸣这种人。 看着一脸什么的玩得起,骨子里却秉着一个很诡异的原则。 英鸣皱了下眉:“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刻意留下探他的班,吃饭的时候给他倒水,甚至晚上拉着他一起对台词什么的。 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她的意图是什么。 有人羡慕英鸣艳福不浅,也有人说刘莉这是要一网打尽,但是对英明来说,这就是麻烦。 他没耐性玩了。 “明明对你没有坏处。”刘莉终于也敛了几分笑意:“这部电影拍到现在大家的戏份都在减只有你的在加,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 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趁着这个话题还热,适当的炒作有什么不好。 反正也没有人真正会去当真,她都不介意媒体在外面说她的那些话了,难不成英鸣还要保着自己绯闻绝缘体的名声? “刘莉,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石毅是我朋友。” 忍到最后,英鸣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刘莉反而笑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因为你和石毅是朋友,就不能跟我传绯闻了?” “你就当是吧。” 对面的人笑了半天才抬起头:“英鸣,你太好玩了,你觉得石毅把你当成多重要的朋友?” 这年头还有人会介意这种东西? 她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不说别的,我压根也不可能真的跟你有什么,石毅看了新闻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 英鸣只是抽着自己的烟:“也可能是你想得太少了。” “不管怎么样,这话题既然已经起来了,你想抽身也没那么容易,有什么话,你去跟投资方说吧。”态度优雅的站起来,刘莉撩了下头发,然后在英鸣的视线里走出餐厅。 英鸣坐在桌面慢慢的抽着手上的烟,因为缭绕的烟雾而眯起眼睛。 所以他绝对不会找圈内的女人做共度下半生的对象。 不合适。 刘莉在外面传他和英鸣的绯闻传的满天飞的时候,还一直在跟石毅保持着联系。 下了片场就会通电话,偶尔会出去吃饭,当然都是选的一些比较熟悉可靠的地方,石毅的关系想安排这些并不难,而刘莉对于躲避记者也早就驾轻就熟了。 有时候被跟踪,不是对方的技术好,而是她想让人拍到点什么。 石毅对刘莉和英鸣的绯闻并没有多问。 看到报道的时候,提过一句,但是刘莉当时的答案是记者无聊乱写的,他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问。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没有见过英鸣。 主要他这段时间公司也忙,见刘莉都不多,就不用说英鸣了。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问不说不想,不等于你心里就真的不在意。 今天他约刘莉吃饭的时候,新闻正好又在重播英鸣和刘莉那天拍的j□j戏,他看了两分钟,没忍到最后还是关了电视。 然后一直到刘莉出现,他心情都不是太好。 吃饭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你跟英鸣的事儿,怎么最近越传越夸张了。” 石毅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抬头。 拿过旁边的红酒很浅的抿了一口。 刘莉看着他笑了一下:“怎么,吃醋了?” 石毅没回答,只是很慢的晃了下酒杯。也不能说他是到了吃醋的程度,毕竟,他和刘莉其实暂时的关系还是一个开放式的过程,没人说的好下面的发展是如何的。 但是他不否认他有些不舒服。 不仅仅是刘莉在镜头前的一些含糊其辞,更重要的是英鸣是他朋友。 他把一杯红酒喝完了,才抬头看了刘莉一眼:“这电影还要拍多久?” “也差不多了,英鸣的戏份没有多少了。” 知道石毅在乎的是什么,刘莉浅笑了一下,眼底不乏几许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越过桌面握住石毅的手,暧昧的摩挲着:“放心,我跟英鸣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对面,石毅点头:“我知道。” 正好第二天晚上,石毅有个朋友给女朋友过生日。 他给英鸣打了通电话,问他出不出来。 英鸣没有夜戏,所以就答应了,寇京开车接的他,俩人到了被包下的酒吧时,只提了石毅的名字就被领到了里面。 其实今天人不多。 但是面熟的很少,似乎没有英鸣那个圈子的,石毅坐在主位旁边,看见英鸣和寇京的时候,抬了下手做示意。 没等俩人开口,他直接拎上来一瓶酒:“迟到了什么待遇你俩也清楚,来吧!” 寇京有点意外。 其他人没看懂里头的门道,本来还以为石毅是开玩笑的,结果他笑着打开酒瓶,往旁边的碗里倒完了酒推给英鸣:“你喝剩下都归寇京的。” 这话一说寇京脸色都白了。 这酒的度数点了能着吧? 这么喝还不得喝吐血了。 英鸣来的时候抽着烟,看了石毅两眼,一时没动。 寇京赶紧往前凑了一下:“石公子你这是干嘛啊,鸣子不是得拍戏么。” 旁边有人也想劝,不过石毅没搭理。 他还是看着英鸣,一声不吭。 俩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英鸣端起碗来就喝了。 喝的挺猛。 这酒度数太烈,他喝了两口差点被呛到,皱眉顿了一下,一直到把这一碗喝完。 空碗放下,自己又去倒。 寇京觉得有点尴尬了,他拦了英鸣一下:“靠,别喝了,这么喝非出人命不可。” 英鸣没理他,嘴里咬着烟,慢悠悠的倒满一碗,端起来的时候都没去看石毅,闷头继续喝。 这次他喝的没那么快了,但是一滴没撒,就真的一碗这么干下去了。 然后继续倒。 他咬着烟,倒酒的时候就眯起眼睛,烟雾缭绕在他和石毅中间,显得气氛有些诡异。旁边围观的也没人敢插嘴,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是石毅叫来的,结果来了就让这么喝,话都没说话一句,连今天正主请客的都没接话,其他人就更没立场了。 石毅看着英鸣一碗接一碗的喝,表情有些阴沉。 一直到对方第三碗喝完了,终于伸手过去把酒瓶按住:“行了,知道你酒量好。” 英鸣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怎么,不用喝了?” 他平时拍戏不戴眼镜。 石毅按着酒瓶他都没撒手,直直的看着对方,眼底透着一股了然,但更多的是调侃。 被他这么一反问,对面的石毅下意识皱起眉。 彼此酒这么胶着着。 一直到旁边的人都开始发毛了,石毅才用力把酒瓶从英鸣手上拿了回来,不爽的往旁边一放:“我操!” 这一下手劲不小。 英鸣看着石毅也点了根烟抽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抬头:“妈的,你小子下次再迟到,这一瓶我肯定让你灌下去!” 然后自己把那杯酒喝了。 英鸣笑了一下,旁边寇京带头乐了。 在场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笑的,但是这一闹腾,倒是把刚才的那份尴尬冲淡了。 后面多数是寇京的自由发挥时间。 他本来嘴皮子就利索,黄段子冷笑话一肚子都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倒,其他人就跟着捧场。 英鸣坐在比较靠门边的位置,因为刚才酒喝的有点猛,胃里不太舒服,就打了个招呼去洗手间。 石毅看着他跟人笑着点头的样子,眼神有些复杂。 第 9 章 英鸣已经明确表示了炒作他不愿意继续配合下去了,但是这件事并没有算完。 投资方和导演监制的想法显然与他是相悖的,而刘莉的态度,更让整个事件当中,英鸣的意见显得有些无关紧要。 剧组里,很多人都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有看热闹的,也有传闲言碎语的。 不过任何事有人高兴就必然有人不爽,刘莉之前说整个剧组的人都被删减了细分只有他一个人加戏,并不是随口说说的,这是事实。 虽然加的内容让英鸣觉得很扯,但一样会促成别人心中的不满。 意见最大的当然就是做为男主角的董晓。 他和英鸣是旧识。 大概在英鸣最红的那段时间,跟董晓是合作过的,不过那时候是董晓给英鸣做配,演他的朋友,如今风水轮流转,换了英鸣要给他做配角,还是配角的配角。 这大概也是娱乐圈有意思的地方。 时间和机遇可以改变很多的东西,有些人一夜红起来却连自己也莫名其妙,有些人以为自己已经是风头无两了,可能只需要一个意外,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不过其实英鸣哪种都不算。 他见到董晓的时候甚至还打了声招呼。 台面上,俩人相处的还算可以。 不说有多熟稔,但是好歹也合作过,总能随便找两句话题出来聊聊。 直到刘莉和英鸣的这起绯闻炒作带起了谈论的话题。 爆发点大概是加戏这件事。 董晓得到通知的时候非常的不理解:“一个打手有什么必要跟女主发生感情纠葛?根本没有意义吧?” 更别提这个打手一共也没两句台词。 “不需要挑的很明朗,只是很隐晦的表达出一种朦胧的感觉,其他的让观众去猜测就行了。” 导演显然是已经思考过了,甚至带了点莫名的兴奋:“哪怕是杀手,也有自己的感情,他对女主的心态其实是求而不得,所以最后他跟男主的对手戏,才会特别的激烈。” 这么一解释,旁边饰演反派的老演员笑了:“那要我干嘛,我看直接让董晓和英鸣对掐算了。” 他说完英鸣也笑了。 “或者干脆让赵老师也跟刘莉来一段,我跟赵老师打。” 话题越说越扯,英鸣看了旁边的赵睿一眼,后者了然的拍了拍他肩膀,俩人对视一笑,眼底尽是讽刺。 他跟这帮年轻人本来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接这部电影就是因为报酬还可以,商业片谈不上什么电影文化,他凑凑热闹充个场面,戏份多少也不会影响到他的酬劳,所以看着这种争戏份的戏码,只觉得有点滑稽。 这剧组待了这段时间,他就对英鸣的印象还不错。 可能是对手戏比较多,觉得还挺敬业,看着以为跟其他人差不多,真接触了发觉人挺有意思。 英鸣心很细。 有些夜戏或者动作戏,都能感觉到他会照顾着其他人。 外人看娱乐圈觉得是个你死我活的争斗场,但说穿了他们这些演员都是同事。 有些地方,能帮一把的强过拼命掣肘,与人方便才能自己方便。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明白这个道理的了。 导演对于董晓和其他人的调侃只是很淡然的摆了下手:“我跟监制商量过,已经这么确定了,新的脚本下午就能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熟悉一下。” 他开这个会就是做个通知,不是为了讨论意见。 董晓皱着眉没说话,视线扫到对面的英鸣,排斥的情绪显而易见。 幸亏英鸣压根不在乎。 无论加不加戏,他在这个剧组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等他拍摄的部分结束打算出去旅行一趟,避开这些麻烦。 至于具体还要拿他和刘莉的事炒多久,英鸣已经有些不关心了。 不能撇清关系,至少可以不配合。 媒体在访问的时候每次扯到这个话题上都会被他带过去,有时候问的频率太高,他索性把王义齐扯出来,宁愿把话题转到性向的无聊猜疑上。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炒作的内容太过繁复而有些厌倦的时候,很突然的,石毅和刘莉私下约会的照片被曝在了网上。 虽然照片上的内容本来没什么,只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的照片。但是发照片的人言之凿凿说刘莉和石毅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甚至经常在对方家中过夜,媒体在刊登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敢写出石毅的真正出身,只说是权贵之后,出身显赫。这种在言语之间不断暗示,留给了好事者一个不小的想象空间。 于是,不同的媒体争相开始编写这段最受欢迎的八卦故事,刘莉和英鸣的关系,刘莉和石毅的关系,甚至石毅和英鸣的关系,包括之前石毅的一次探班,也被人翻了出来。 不同的版本,不同的j□j。 扯到最后,连石毅和英鸣为了刘莉曾经争风吃醋,在酒吧里大打出手都写出来了。 寇京后来打电话给英鸣求证的时候,他只是冷笑着嘲讽了一句:“就可惜了石毅不是演员,不然找来客串多有效果。” 刘莉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英鸣对这种事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石毅却极为不适应。 当他第一次走出公司门口被几个小报记者围着问长问短要采访的时候,旁边的欧扬表情都快扭曲了。 “你终于想通了,肯通过公关来进行形象宣传了?” 这话说得不无调侃,石毅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直以来,因为出身背景,他在媒体面前都很低调,哪怕是业内的杂志安排专访也都多数是欧扬出面。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家庭被曝光太多。 利用出身这样的办法,他不需要。 但是,现在这些原本被他刻意低调化的东西突然成为了别人口中的谈资,还不是因为他的事业,而是因为感情问题。一次两次尚且能忍下来,次数一旦多了,石毅的脾气就上来了。 第三次发觉被人盯梢的时候,他直接扣了对方的相机。 “如果你们敢再无权刊登我的照片,我就直接发律师信。” 石毅从来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凡是踩到他底线的,他下手从来不会客气。这些小报记者或许艺人觉得难缠不敢轻易招惹,对他来说却无所谓。 让这些小报在行业内消失个一两家,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不喜欢惹麻烦,但是绝对不怕麻烦。 或许是石毅这种强硬的作风多少起了点效果,之后这件事平息了不少,起码没有媒体再继续拿着他和刘莉的关系大做文章。 这件事让刘莉心里有点不舒服。 “石毅,你是不是觉得跟我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刘莉问石毅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动怒,看起来,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当时石毅皱了皱眉:“不是你一直以来强调要避开媒体的?” 公众人物是刘莉不是他,似乎问题不在他这里。 刘莉笑了笑:“那如果,我想公开咱们的关系,你愿意么?” “公开?” 石毅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玩味:“你要怎么公开?” “我不想再被那些记者追着问我对谁有没有感觉,跟谁有没有可能……”刘莉的手指划过石毅的胸口,撩开第一个扣子,不断的往里攀爬:“石毅,你对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认真的?” 俩人躺在床上,卧室里幽暗的灯光笼在两个人的身上,气氛很好。 石毅靠在靠枕的旁边,看着刘莉眼底那份很淡但是清晰的期待,他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但是也没有立刻答应。 接触这么久,他不会说对刘莉没有感觉。 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嫁娶的阶段,但是无疑他对刘莉跟玩玩的对象不同,之前刘莉和英鸣的事会让他不爽,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他对这段关系没有那么随便。 但是到没到公开的时候。 他还需要考虑一下。 一旦确定了,意味着他甚至要跟家里那边有个交代。 刘莉并不是一个带不出场的女人,只是社会的关系有些复杂。 石毅的这份犹豫,刘莉都看在眼里。 她很聪明的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用动作不停的挑逗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等到对方搂着她的时候,妩媚的眯起了眼睛。 女人和男人之间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在石毅的表情里,她已经看到了认可,哪怕是只有片刻的一闪即逝,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然后,就在英鸣拍摄杀青戏的那天,石毅很突然的到了片场探班。 这是第二次他出入拍摄现场。 依然是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甚至,没惊动什么人。 也是凑巧今天拍摄的戏份动静很大,剧组人出奇的多,进进出出的。因此没人有功夫去注意他。 他给刘莉发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过来探班了,然后往拍摄棚那边看了两眼。 看了一会儿,他才看懂今天拍的是英鸣被杀那场。 因为之前所谓的加戏,导演特地加强了这段戏的动作冲突。 计划拍摄两天,在动作导演重新设计完动作时候,延至了一周。 今天是最后一天。 英鸣是用着十二万分的耐性在拍这场戏。 他现在浑身都疼的厉害。 董晓对于戏份的不满几乎都发泄在了拍摄的动作上。 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他下手很重。 其他人或许有看出来的,但是不方便插嘴,毕竟董晓是这部电影里的男一号,得罪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看他对英鸣的态度也看的出来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忍一时也就风平浪静了。 当然,这个忍一时对其他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事。 对英鸣来说却不太容易。 不仅仅是因为身上各处受的伤,还因为董晓这种幼稚的行为搞得他心里很不爽。 他有点想翻脸。 第 10 章 石毅的印象里,英鸣是个大部分时候都挺不在意的人。 虽然俩人谈不上相交多深,但是接触的时候,真到了需要一个人让一步,往往退让的那个是英鸣。 看起来也是个会跟人较真的性格,其实看东西比其他人都要淡。 玩的时候挺疯,但是最后保持清醒的多数也是他。 或许演员,生活中也难免会有一些那种痕迹流露出来,你能感觉这人其实你碰不到最里头,他给你看的,就是他想给你看的东西。 这也是石毅一直没有跟英鸣太接近的原因。 对他来说,他习惯了把身边的人都看透,但是英鸣恰恰不是一个好懂的人。 不是说就一定琢磨不明白。 只是你肯定得花心思。而且,英鸣的这层壳,对他本身而言,是一种骄傲。 石毅不想去触碰更底下的东西。 那对他和英鸣来说都会是一种压力,大家做朋友,不该搞的这么麻烦。 所以,石毅没见过英鸣有攻击性的那一面。 哪怕他一直都知道。 一个人想要发火,到真正爆发出来,过程往往很短暂。 当英鸣第七次感觉到胳膊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压力时,火气一下就起来了,他猛的一下站起来,也不管董晓到底站稳了没有,这一使力,董晓差点被他掀翻在地上。 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表情有点狼狈。 其他人也有些意外的看着英鸣。 他拍了拍胳膊,做为被注目的焦点,脸上没什么表情。 重新调整好姿势恢复到准备的动作,英鸣头都没抬:“刚才的力道不到,再来一次吧。” 连导演都愣了一下。 但是英鸣拍戏的时候从来不是一个麻烦的人,NG的次数更算是少的,他这么说再来一次,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尴尬的是董晓。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刚才英鸣那一下是故意的,他措手不及的反应,显得有些丢脸。 董晓也不爽了。 他第二次踢的时候,比第一次还要用力。或许是他一直以来最使劲的一次。 因为他胸口憋的那口气,让他堵得慌。 当年出道的时候英鸣就一直压在他头上,他准备了那么多年,牺牲了那么多才终于得到那么一个机会,却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子夺走了一切。 那些光环,原本是属于他的。 公司上下都看好了他是当年的最佳新人,说是众望所归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他最后还是输了。 不仅是输给了英鸣一个新人奖,甚至还要在以后的电影里做他的陪衬,一个被人记不住的同学。 这口气,他憋了十几年,现在才有机会讨回来。 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英鸣来给他做配的时候,还不如他当年,严格说是个男配的男配。 如果不是因为刘莉和王义齐,这场电影拍完了大概都没有人想的起来英鸣。 那些过去,已经被人彻底遗忘了。 董晓是做着这样的打算的,在电影宣传期的时候,如果采访的时候有记者问起来,他会提到当初跟英鸣的那次合作,会提醒其他人,如今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结果天不遂人愿。 事到如今,他如果不把这口气争回来,他不甘心。 所以,这一脚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脸上狰狞的表情,绝对不仅仅是演技。 石毅看出来了。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想提示英鸣。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片场的很多规矩,他压根也不清楚。 不过他的提醒没有英鸣的反应快。 董晓抬脚的时候他人就避开了,因为动作太快了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董晓错愕之下这一脚直接劈在了地上。 就像一股电流,后脚跟上的麻意一直蹿上后脑勺。 那是一种言语不出来的痛苦。 董晓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大概脸色都白了。他看着英鸣就地滚开避过了他的劈腿,然后站起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董晓,劈腿不是这么劈的,你准头太差。” 一边说,一边对着旁边的木板抬腿猛的一个下劈。 那其实是道具,质材要比一般的木板脆很多。 但是即便如此,英鸣这一劈,还是让满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董晓还没从刚才的痛楚里恢复过来,就看着英鸣冲他笑了笑:“得这么劈。” 他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半天挤不出话。 旁边人看着这场变故,没有人吭声。 过了大概有五秒钟,导演才轻声的咳嗽了一声,让灯光和摄影准备:“行了,那就再来一次。” 但是董晓没动。 他僵着脸色转过身:“要不导演,休息一下吧,我找找感觉。” 声音都是哑的。 任何人都看的出来他现在有多狼狈,导演顺水推舟的同意了,所有人休息十分钟。 英鸣甩甩手越过董晓走到旁边,刚走过摄像机,抬头看见了石毅。 “诶?” 他意外的扬起眉:“你怎么来了。” 石毅笑着跟着往旁边走:“平时没看出来啊,练过?” “就练过拳击。”英鸣说完扯了下嘴角。如果他最初玩的是散打,刚才那一劈就不止是那样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石毅笑意又深了些:“我看你腿比他手好使多了。” 英鸣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俩人都笑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不痛快。 你给他舒服日子,他不愿意过。 两个人找了一个比较避开人群的地方,英鸣看着手上化的青青紫紫的伤妆,很轻的蹭了一下,然后靠在旁边的门上:“来找刘莉?” “恩,来看看。” “这个当口你也敢过来,不怕被人围啊?” 所谓自投罗网说的就是石毅现在的表现吧,满世界都巴不得要再拍两张“证据”,他自己倒是往枪口上撞。 石毅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然后把烟盒递给英鸣,没解释。 他不解释当然对面的人也不问了,靠着门边慢慢的抽着烟,不需要特地找话,也没什么尴尬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刘莉就到了。 她在人群里找了两圈才看见缩在角落里跟英鸣抽烟的石毅,扬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径直就走了过去。 在片场,刘莉任何时候都是别人注意的焦点。 所以她吵英鸣和石毅走过去,想当然就有人发现了片场的陌生脸孔。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是不是就是照片上那个……?” 一句话象掉进热油里的凉水。 片场瞬间骚动了一下。 英鸣朝旁边看了一眼,摇摇头:“正主来了,我赶紧腾地儿。” 他烟抽了一半,咬在嘴里,刘莉还没走到跟前,他转身就要走。 结果被石毅一把拉住。 “烟抽完吧,一会儿一起吃饭。” 他态度很坦然,也不怕旁边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看着刘莉笑意盈盈的朝他这边走,眼底毫不掩饰的笑意。 之前有人不是写他和英鸣不合么? 既然他人都已经到了,索性把那些没谱的事儿也一并解决掉。 这根烟没抽完,现场就出现了记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就在附近蹲点,看见刘莉就围了上去,没敢直接去问石毅,而是把话筒递给了英鸣。 结果后者一闪避开了。 他笑着冲记者摆了下手,不欲接受采访的态度显而易见。 英鸣把烟掐了扔在垃圾桶了,很轻的拍了一下石毅的肩膀:“你俩去吃饭吧,我接下来还有戏份。”石毅侧过头:“那下次再约吧,我给你电话。” “行。” 简单的答应下来,英鸣趁乱闪近了拍摄那边,导演看见他过来了,招呼董晓也准备。 旁边的场务趁机清场。 刘莉面对记者的追问其实回答没有太大变化,无非就是老一套。涉及到石毅的部分,被她很含糊的掩盖住了。 但是,最后她和石毅是挽着手离开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镜头一直对着他们在狂拍,两个人视而不见。 石毅今天来,就是为了把关系公开化。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开个新闻发布会去做交代,这种方式,就算是已经挑明了。 刘莉一直笑的很优雅。 她在人前的形象就是这样,看着很知性很有气质,说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女神,也不算夸张。所谓出得厅堂下的厨房,找到石毅这样的男朋友,多数人是不意外,或者觉得顺理成章的。 男财女貌,娱乐圈婚姻的标志特色。 英鸣看着石毅和刘莉相携而去的背影,很缓慢的收回视线。 董晓还在旁边瞪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显然还没办法接受,眼神凌厉的恨不得现场就跟英鸣动手。 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董晓大概不会忘记今天这笔帐了。 想到这点,英鸣很突兀的笑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骨子里那点叛逆,都因为时间的冲刷被磨的差不多了。 现在看来竟然还有剩。 第 11 章 英鸣这部电影拍完之后,拎着背包就出城了。 一天都没多待。 他所有的工作计划都空出了一个多月,换了手机卡,除了几个有可能临时找到他有事的和家人的电话,断绝了一切联系。 这是他的一个工作习惯。 不交代自己去什么地方,也不去计划到底要走到那里,找到一个目标,一个人沿途的观赏,自娱自乐。 这一去就走了差不多四十天。 后来还是因为经纪人通知他电影需要他回来补拍一些镜头,他才往回返。 刚到机场换回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寇京的。 英鸣一边往大巴停车场那边走一边接了起来,那边的声音就跟被野狗追一样:“我操!鸣子你可算接电话了,哪儿去了!” “我出去了一趟,不是之前告诉过你?” “谁知道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妈的,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机场。” 英鸣感觉出来寇京大概有事,他停下脚步往周围人少的地方避了避:“你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我马上去接你,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王义齐跟石毅杠起来了,约好了今天晚上要飙车,场子都聚好了!” “什么?” 寇京匆匆解释完就挂了电话,英鸣拿着手机半天还没转过来弯。 我操,这是闹哪一出啊? 在俩人往石毅和王义齐越好的地方赶的路上,寇京大概给英鸣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具体的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应该还是因为石毅的那个朋友,跟王义齐有了点什么误会,石毅有一次跟王义齐碰到面俩人就顶起来了,石毅当场把王义齐奚落了一通,后来还找人砸了他的车,王义齐气疯了就放下话要跟石毅没完,后来闹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怎么就约成了飙车。 英鸣听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就为了这种事值当搞这么大动静么?” “这帮人,本来就是闲的。” 寇京开着车没回头,冷嘲了一声满是不以为然。 不过,说到底王义齐都跟他是朋友,真出了事谁也不想。 如果不是英鸣回来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幸亏你是赶上了,不然我还真拿王义齐那个疯子没辙。”他们这圈人,唯一能劝动王义齐的只有英鸣,别人说破天了也不好使。 英鸣在后面点了根烟,稍微按下一点车窗,对于寇京这句话没做什么表示。 现在是晚上11点多,所谓赛车的场地基本上还是平时经常聚的点。今天凑热闹的人很多,寇京的车兜了一大圈才勉强绕进去,到处都是人,场面有点疯。后来车实在开不进去了,英鸣和寇京只能下车找人,他打了通电话给王义齐,对方明显是喝酒了,吵吵嚷嚷的让英鸣来给他助阵。 “我助你大爷!” 英鸣在电话里骂了一句,然后拿着手机往里头挤,扎堆最厉害的地方估计就是王义齐和石毅了,寇京跟在他后面,一路磕磕碰碰的。 好不容易逮到了王义齐,他人还在车里坐着。 没搭理旁边围着的那群男男女女,英鸣干脆利索的砸了砸车窗:“你给我下来!” 王义齐看见英鸣更来劲了,他打开车门歪歪扭扭的下了车,很大嗓门的嚷嚷了一句:“英鸣!” 他这么一喊,在他后面的石毅也听见了。 往这边看了一眼。 英鸣看着王义齐这股装疯卖傻的劲儿就来气,他推了对方一把:“你这是脑门儿被门挤的狠了终于想去挤门了是吧?折腾什么呢?” 吃饱了撑着了跑去跟石毅较劲! 王义齐很不满英鸣劈头盖脸就是数落他,脸色沉了沉:“我操!你丫过来就是骂我的?” “骂你我还用专门跑过来?”他踹了一脚车门:“你要疯去我家疯,别在这儿装孙子,跟我走。” “你别开玩笑了!” 王义齐扬眉冷笑了一声:“我今儿绝对不会这么算了,到底是谁装孙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后半句话语调扬的很高,明显暗示的是石毅。 石毅就在后面这么看着他和英鸣吵,也没动,但是英鸣知道石毅现在这样只是压着火没发出来而已。 他皱眉看着王义齐:“我知道你没喝醉,少跟我这装!” “英鸣,是石毅先找我不痛快的,今天我要不把这口气争回来,我他妈的就把姓倒过来写!” 王义齐吼的挺大声,英鸣挑眉扯了下嘴角:“你丫那破姓正过来写反过来写本来就是一样的。” 旁边寇京实在忍不住终于笑了。 他拍了下王义齐的肩膀:“行了义齐,你搞这么大场面不好收拾的,算了吧。” 结果王义齐把他手直接就甩开了:“算个屁!我说了,今天一定得有一个人做孙子。” 实话说,英鸣还是头一次看见王义齐气成这样。 虽然平时就不是个低调的人,但是这么折腾的时候,真不多。 他皱了下眉,看了一眼后面的石毅。 到底是什么人能搞的这么麻烦…… 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天抓着他衣服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英鸣脑里闪了一下,他现在要解决的还是怎么把王义齐这股闹腾劲儿给压下去,看着他对着寇京不依不饶的样子,英鸣皱了下眉,拿过王义齐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号码。 旁边人没搞懂他这是要干嘛,因为好奇所以声音收敛了不少。 号码很快就通了,英鸣看了王义齐一眼,然后很冷静的对那边说:“110是么?我要报警,在华门北路这边有人聚众飙车……” 他一句话没说完,不少人脸色就变了。 连寇京都有点目瞪口呆的对着他,王义齐冷着脸听英鸣打完报警电话,直到他把手机扔回给自己才爆发:“英鸣!你疯了是吧!”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撤了。 玩归玩,闹到报警可就没劲了,看热闹犯不着赔上自己。 英鸣看着王义齐:“疯的没你厉害,现在你走不走?” 他那通电话不是打着玩的,那边接警的声音王义齐肯定听到了。 俩人较劲了得有两分钟,最后还是王义齐不爽的踹了一脚车门,然后拉开车门猛的一个倒车疾驰而去。 他一个演员,闹上警局就完蛋了。 “妈的,英鸣,算你狠!” 临走的时候,王义齐冲着英鸣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甩给了石毅一句狠话:“咱俩事儿还没完。” 紧接着汽车的轰鸣声就越来越小了。 石毅一直看着王义齐走人,旁边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才歪了下头看着英鸣:“我一直好奇你朋友里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 英鸣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警车的声音已经可以听见了,他也不着急,抬头扫了一眼靠在车门边上的石毅:“其实你俩要真的飚起来,你开不过王义齐,他以前参加过职业比赛。” “那你干嘛拦着他?” “因为他参加的那次比赛里,没有人有本事站在这儿等警察。” 英鸣这句大实话说的石毅笑了,他看着英鸣,身上的衣服还是出门儿旅行的那身迷彩服,脚下踩着军靴,站在他面前抽烟抽的很淡定,这一大堆的人现在也就剩下了不到十个,大部分都没车。 “那你也不走?” “我电话是用王义齐的手机打的,而且,我没开车。”英鸣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寇京:“这车是寇儿的。” “我靠!” 看了半天热闹的寇京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要上车,不过被英鸣拦住了:“你现在开车走肯定得被堵在半路,这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警察不会多问的。” 做贼才心虚,警察都开到边上了才开车走,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寇京没办法只能也陪着一起等,警察下车过来问了两句,英鸣回答的很老实,刚才这里确实很多人,不过已经散了。 问到几个人在这里干嘛,英鸣笑了一下:“聊天。” 石毅在旁边点头:“一会儿就走。” 做完了简单的笔录,英鸣和石毅的烟也抽完了,说好一起去喝一杯,石毅上车前招呼英鸣:“上我车吧。” 寇京还有事,没跟他们一起去,英鸣的行李都在他车上,本来说给英鸣送回家里,最后还是挪到了石毅的车上。其实也就一个背包。 石毅看了一眼后座:“你之前出去了?” “刚回来。” 下了飞机就跑到这边来了,连家都没沾。 英鸣靠在车座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其实他本来准备回家补一觉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悬。 石毅留意到他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去了什么地方。 “没什么目的地,就是随便走,看见哪儿顺眼就多呆两天。”真正的好地方,往往不在旅游指南上。 旁边开车的人点头:“倒是挺像你的风格。” 英鸣本来以为石毅是要喝酒,结果到地方发觉是个商务度假村。 “你喝酒都得这么讲究?” 这深更半夜的,排场太大了吧。 石毅两只手插在兜里笑了笑,度假村的招待帮他们停车开门,一路领到里头,英鸣才发觉这是个室外温泉。 “我过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趟,看你挺累的,泡这个很放松。”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石毅示意招待可以去忙了,反正这里他很熟。 因为是这个时间点,又不是周末假期,所以度假村的人不多,室外温泉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俩人算是包场一样的裹了毛巾下水,英鸣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得不说,这比在家洗澡舒服多了。 石毅在旁边看着英鸣放松的表情,很突兀的问了一句:“英鸣,你是同性恋?” 第 12 章 石毅问完这句话英鸣愣了一下,睁开眼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杂志上写的天花乱坠的。” 虽然后面搅和上了刘莉,但是明显和刘莉那段是胡扯的。 英鸣看着石毅半天,大概是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最后只是扯了下嘴角:“你觉得呢?” 这种反问从来是石毅最讨厌的答案,尤其从英鸣嘴里说出来,语调还很怪。不过比起他惯用的你猜呗,石毅觉得你觉得就算是比较不那么让人想动手的了。 他顿了顿:“应该不是吧?看你也不太像。” 他身边毕竟有一个王乐。 不能说他多了解这个群体,只是觉得大概应该能感觉到一点。 英鸣对石毅的话没有赞同也没否认,就是低头笑了一下。 他觉得这问题没有解释的必要,或者该说,解释起来显得有点蠢。 石毅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只是闲聊,话题未必局限在这方面,他靠后头枕在池边上,闭上眼睛:“你当初是怎么想到来做演员的?” 刘莉说过,英鸣不是科班的。 “其实也是巧合,念书的时候想买的东西太多,就琢磨着赚点钱花。不过当时年龄小,没什么可干的,看到所谓群众演员的招募就跟朋友一起去了,后来觉得这东西来钱挺快,就经常凑凑热闹,我忘了哪部剧被导演看到让我临时顶替一个配角,觉得我还行,就用了。” 当时他的那个经纪很会看人,趁着那部电影就直接签了他,试镜成功了痞少,也就一夜成名了。 故事其实没什么新鲜的,英鸣讲起来也没有特别唏嘘。 “那后来呢?不是红了自然就会有人找你拍戏了?” 外界总是对这个行业有各种各样的臆测和谣传,耍大牌,挑戏,戏霸什么的,似乎都是挺正常的事。 石毅觉得英鸣外型条件算很不错的。 起码,比他见过的其他什么所谓的大牌强。 “其实,很多时候,演员这种身份是很被动的。”英鸣长出了一口气:“你想演什么,跟你真正可以演的东西又很大的差别,导演对待演员的态度也有很大的分别,你觉得自己适合这个,导演和监制未必这么看。” 他笑了一下:“你知道多少所谓的大牌演员是没有戏拍的?” 不是因为不想演,而是因为不太有导演敢找。 现在动辄就说一部电影投资了多少钱,实际上的数字大概也就只有十分之一,投资方的考虑就是要用小投资收货大的回报,但是很多演员的片酬已经被外面喊高了,自己本人未必真会抬高到这个价格,导演却不敢轻易找。 不过,这问题其实跟英鸣的关系不太大。 “当时是因为演少年出名的,很多人对我的定位就是少年,忘了我这个少年是会长大的。” “所以也就没人找你了?” “也不是没有,但是试过几次,都觉得不太对劲,跟我自己也有些关系。” 这大概是英鸣的瓶颈。 他外形的限制以及他演技上的某些惯性导致了他驾驭类似的角色时,总是难免重复当初的影子。 但是角色是无法复制的。 越演越糟糕。 石毅看着英鸣的侧脸,对这种感觉不难理解。 他很缓慢的坐起身,随便撩了点水往身上泼了泼:“你知道我小时最讨厌的一句话是什么么?”没等英鸣回答,自己就接口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XX的儿子。” 小时候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身边差不多都是自己父母的同事。 半个学校的学生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抬头低头看见的永远是那几个熟人。 但凡出门碰见认识的,开口第一句必然是:“你爸呢?”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石毅小时候几乎活在这种父母的压力之下,彼此家庭之间的攀比,耳提面命的无非就是:“你不能给你爸丢脸。” 当然,现在长大了回头再去看当年自己的心态,会觉得是幼稚的较劲。 但那时候,是认真的思考过长大了绝对不要依靠家里,要单凭自己闯出一番天下。 “当时学校的老师是不怎么敢说我的,因为都知道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跟其他同学打架,最后还是对方上门来给我道歉,考试成绩好坏根本无所谓,老师用我来教育同学你知道是怎么说么?”石毅歪过头看了英明一眼,然后自己笑笑:“是直接说,你们有本事就像石毅一样,以后不用发愁工作的问题,不然现在不及格,将来就是没饭吃。” 英鸣跟着笑了一下,不过多少有些无奈。 “我从中学开始就不肯再住在家里,特地找了寄宿的学校。”从那之后,一直到大学毕业,他几乎没怎么在家里生活过。 也所以,石毅跟家人的关系并不算亲近。 哪怕他是家里的独子。 然而小时候那些所谓的立志,也是在长大之后慢慢的认识到,理想和现实压根是两回事:“我都现在都难以摆脱将门之后这样的称呼,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被定型了。” 他用水洗了把脸,然后站起来冲英鸣笑了一下:“咱俩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后者仰视着他,摇摇头:“形式不同,情势类似。” 今天晚上这番话,石毅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因为这本来也不是会被拿出来说的话题。 为什么会很莫名的告诉英鸣,石毅自己也没搞懂。 大概是因为,说着当初自己经历的英鸣,让他有一种易地而处的感觉。 两个人本来谈不上多交心,最多就是比酒肉朋友之间多了那么点交情,从始至终彼此的相识都是通过其他人而慢慢穿引起来的,就连这种独处的聊天,似乎次数都寥寥可数。 但是很多时候就是很微妙。 很多话你对着太熟悉的人说不出来,对着没那么近的人,反而比较开口。 石毅这些话跟英鸣说,是确定他绝对不会转述给第三个人,没什么根据,就是确信。 他们没有太深厚的认识累积,却有一种很莫名的默契。 拿过旁边的毛巾擦脸,石毅看了一眼时间:“我明儿还要去公司,你是直接回家?” 英鸣跟着站起来,甩了甩头:“恩,我回家里。” 如果今天是周末,他们倒是真的可以在这边趁机休息两天。 环境挺不错的。 可惜今天时机不对。 因为露天温泉没什么人,俩人之前又都懒得专门去俱乐部换衣服,所以都是直接放在了旁边。 现在起来,穿衣服当然也是一起。 石毅看着英鸣擦身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上次看你劈的那一腿就看出来了,你身材锻炼的不错啊。” 平时裹在衣服里真是有些浪费了。 没想到石毅会这么神来一笔,英鸣愣了一下,连带穿裤子的动作都顿了顿。 他回过头:“你也不差的,石公子。” 演员里他的个头不算很高的,但也绝对不矮,现在俩人都没穿鞋,他站在石毅面前差别得有半个头。 可能部队长大的伙食比较容易长个儿。 石毅被英鸣这句恭维说的笑了,他扬了下眉:“有时间咱俩真该着个地方练练。” 英鸣刚套上裤子:“打你会被抓吧?” “打谁都得被抓,不过我可以写个声明表示与你无关。” 速度比英鸣稍微快一点,石毅穿好衣服又爬了爬头发,两个人闲扯着一些不太有营养的话题,一边聊一边走的溜达出了门口。 洗完了温泉会觉得外面的风是有些凉。 石毅上车开了暖气,英鸣照例是坐在前头:“你还记得我家么?” “你知道我玩野战的时候最强项的就是找地标么?” 英鸣一扬眉:“哪种野战?” 他问的时候语气很正经,所以石毅一时没反应过来。 甚至还解释了几句:“就是那种野外模拟枪战,你没……” 说到后来发觉影英鸣还是那副表情,石毅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我操!” 竟然能被这种无聊的调侃套进去。 见石毅终于悟了,英鸣大笑了两声,他靠在边上,随手点了根烟,放下一点车窗提醒旁边一脸不爽的石毅:“小心开车。” 石毅要不是因为手里握着方向盘,大概真能上手。 他瞪了英鸣一眼:“给我点一根。” 英鸣抽出一根烟让石毅咬着,然后凑过去帮他点着。 因为顾及石毅还在开车,所以他靠的比较近。 石毅咬着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然后趁着给他点烟的人还没避开,一口烟全喷在了英鸣脸上。 “你大爷!” 英鸣眼睛被熏的差点掉眼泪。 他往后缩了一下避开石毅的攻击范围,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我操,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石毅很得瑟的笑了:“反正比你大。” “你怎么知道比我大?”英鸣缓过劲来看了石毅一眼:“我演痞少的时候十四岁,现在正好是当时的两倍。” 结果他说完石毅不笑了。 他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没记错的话,他当初看那部电影的时候,刚上中学。 所以英鸣比他大,还不止大了一岁。 他这么一愣,英鸣也确认了。 顿时,车里的气氛很尴尬,显然石毅有点无法接受。 而英鸣则是一直扬着嘴角,维持到家门口。 第 13 章 英鸣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砸门的声音给砸起来了。 那动静有点象拆房子,震的他头皮都发麻。 撑着严重睡眠不足的头疼下楼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来兴师问罪的王义齐。 基本上,英鸣也不意外。 “你够早的啊……”他皱了下眉。 “英鸣,你他妈的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绝逼不走!” 王义齐吼的声音挺大,英鸣觉得头更疼了:“你爱走不走。”说完转身去洗脸刷牙,也不搭理后面鬼嚎鬼叫的王义齐。 “你跟石毅到底什么关系,帮他不帮兄弟!” 看着他去洗脸,王大明星在他身后又嚷嚷了一句,英鸣连头都没回。 得不到回应让王义齐更不爽了,他打开电视,又自己从冰箱里拿了不少出的出来,一边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爽一边吃的很尽兴。 等英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一片狼藉了。 “我对于你这种无论情绪多大波动都可以维持住吃喝睡的生理自我调节能力,真是叹为观止……” 他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 从他和王义齐这人认识,对方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发飙过,不过无论气到什么程度,吃和睡这两件事是完全不会受到影响的,哪怕是白天跟人去拼命了,晚上一样睡的没有压力。 王义齐怀里抱着薯片,听见英鸣这句话还往嘴里塞了一片:“你别转移话题,说,到底为什么帮石毅不帮我!” 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全看着他就那么走了,这脸得丢多大! 回家他一晚上心里都膈应。 怎么说,他跟英鸣才是一伙的才对。 英鸣看了他一眼:“跟石毅闹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必呢。” “操!小爷我又不是惹不起他。” 别人忌惮石毅是因为他的背景,王义齐没这层顾虑,大家本来就是不同的圈子,还能有多大的事儿。 英鸣抽过一条毛巾擦头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英鸣,你绝对跟石毅有点什么,以前我玩的更疯的时候你也没出面帮着谁,石毅就算后台硬也犯不着让你这么顾前顾后的,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义齐连薯片都忘了吃了,整个人转过来抓着英鸣:“你不是跟他搞上了吧?” 这句话终于把英鸣说急了。 他狠抽了一下毛巾把王义齐抓着他t恤的手给逼开,然后不耐烦的踢了对方一脚:“搞你妹!” 因为俩人离的太近,他这一下王义齐没逼开,手背刚好被抽到了,他缩了一下,满脸的委屈:“不是搞上了你这是干嘛啊?英鸣,我可提醒你,石毅这人可以对着干但是绝对不能扯上关系,他家里不会为了他跟人飙车就出面,可你要搞得人家断子绝孙,这仇可就大了!” “我操!你脑子能转转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男人了!” 自己是gay难道全世界都是?英鸣有时候真想把王义齐的脑子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这么一嚷嚷,王义齐终于收敛了一下,怀里还抱着不肯撒手的薯片,但是表情很怀疑:“话可别说太绝对,谁说得准将来是什么局面。” “你少替我操这份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话题说的人蹿火,英鸣索性站起来躲开王义齐,省的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直接把对方给掐死了。 他走到后头的沙袋那里随便打了两拳然后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来,你跟石毅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不是你玩出祸来的?” “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王义齐所以趴在沙发背上一边吃一边开始数落:“本来大家就是玩玩而已,我怎么知道这小子背景那么复杂,当初在夜店认识,他看着象第一次出来玩的,旁边一堆人恨不得要把他抓了去卖,我出于好心帮了他一把,谁知道这下子从此就黏上我了。”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了?” “屁!我连碰都没碰过他!” 这个大概才是王义齐发火的主要原因,要是他真做了,被石毅找麻烦他也认了,问题就是他什么都没干就平白无故的背上这么一个黑锅,换了谁都要不爽:“王乐从那次之后就一天到晚的找我,手机都要被他给打爆了,说话你是没见过,特别的酸,老是一副我认定你了你不能辜负我的调调,你说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别扭的男人?我压根受不了他那股范儿,见了就躲。” 他王大公子玩了这么多年,自认也算是来者不拒的博爱类型了,但是这种倒贴还非要倒贴出一股高岭之花气场的,他实在是没什么承受力。 看着王义齐扭曲的表情,英鸣皱了下眉:“这么夸张?” “下回你看看就知道了!” 本来以为就是个单纯的小雏,结果不但背景复杂,年龄也根本不小。 王义齐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你这脸就算是够能忽悠人的了,结果遇到个比你还夸张的……” 英鸣的长相比他的实际年龄是要小一些的。 大概因为本来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就是少年的那个痕迹,现在虽然是成年版了,却依然难脱那份痞子的少爷调调,心理年龄有点七老八十,给人的感觉却还像不羁的青少年。 所以谈清戏演起来总给人一股未成年的禁忌感。 王义齐想到这里歪头看了英鸣一眼:“我说,你真准备就一直这么接三级片或者三流角色混下去了?” 当初听说英鸣接了三级片,实话说他吓了一跳。 总觉得,不至于如此吧…… 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说都是少年成名的影帝,英鸣多少底子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但是英鸣当时的决定挺坚决:“演员只要没有戏演,无论有没有天分的,戏感都会被时间冲的一点不剩,既然现在有导演找,怎么说都好过在家里闲呆着。” 只是大概连英鸣自己都没想到,当时的一个决定会让自己如今的立场这么尴尬。 他狠狠的打了几拳才收手,因为王义齐的话长出一口气:“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级片说起来不好听,但其实很多人对这个是有误解的。 所谓的三级并不等于j□j片,j□j片确实属于三级片的一类,但是其他的一些动作镜头比较暴力,主题比较边缘化的其实都属于三级片,他也曾经遇到过很有想法的三级片导演,因为拍摄的尺度比较大,所以反而更能表现出真正的想法,所谓暴露其实也是一种冲击,只不过,了解到这个层面的人不多。 王义齐看着英鸣的侧脸皱了皱眉:“你不能老是指望三级片的圈子里遇到一个好导演,这机率也太低了。” 毕竟现在的大环境,三级片是上不了影院的,英鸣不能一直靠着这种东西来练所谓的演技。 “恩,最近手上也接了几个本子在看,如果有比较合适的,我也会考虑。” “英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说话……” 这句话大概是今天王义齐说的最正经的一句,他看着英鸣:“大家都是兄弟,该帮忙的地方我不会推辞的。” 不太适应他这么认真,英鸣忍不住笑了:“赶紧的,你别吓着我。” “操!你就是这副德行,什么话说出来都听不出来真假,也没人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英鸣这态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王义齐不爽的转过身去看电视,换了好几个台也没有什么想看的东西,把遥控器往旁边一甩,自己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王义齐没什么工作的时候,经常跑到英鸣这里来躲清闲。 他觉得英鸣这地方虽然没什么可稀罕的,但就是睡觉特别舒服,明明就是个仓库,能见度也不高,可是冬天不怎么冷夏天也不怎么热,睡在沙发上感觉刚好。 英鸣看王义齐已经彻底忘了一大早跑来找他麻烦是因为什么,忍不住笑着摇了下头。 其实做人能像他这种心宽到没心没肺的,也是种幸福。 这圈子,能遇到几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不容易,他和王义齐其实是误打误撞,不过,也算是有缘分了。 又对着沙包打了一阵,刚洗完澡的身上就出了一层汗,英鸣用毛巾很简单的擦了一下,扶住沙包。 王义齐的话他不是没听见,只不过,这个圈子,远比外面人能看到的复杂。 很多时候,事情都不是个人能够左右的,规则就是规则,你不按照规则去玩,就肯定要被这个游戏淘汰掉。 不过,无论如何,有心终究是份安慰。 英鸣收拾心情重新端好架势,再打出去的拳依然又快又狠。 他还在这个圈子里,就是因为他心还没有死。 哪怕是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理想,他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第 14 章 石毅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长大以后会开公司。 多数人都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应该去考军校,毕竟家人有着这样的人脉和关系,放着不用显得太傻了,但是他偏偏是最早就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去做个军人。 倒不是对这样的身份有什么不满,只是单纯不想继续活在他父亲这样的光环之下。 他想过从事一些特殊的职业,或者做老师,做运动员。 就是没想过会做个商人。 他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适合跟相关的人打交道。 结果生活就是这么奇怪。 他现在不仅在做,而且做的很好。 但凡和他有点接触的,对他的印象都是做事大气,决策果断,该舍的舍,该夺的夺,毫不犹豫。 标准的军门做派,干脆利索。 所以虽然这个行业他入的不算早,起来的速度却很快。毕竟无论说关系还是论手段,他都要比一般的公司有绝对的优势,只要稍微肯花点功夫,结果是事半功倍的。 很多人都很羡慕石毅这样的条件,他自己却不以为然。 选择自己创立公司,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打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不能说完全抛开了心理上的包袱,最起码,他能够在个中有所取舍,真正的做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点什么。 他并不热衷于赚钱。 只是享受成功时的那份成就感。 不过,所有的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石毅来说,这些成就感的附属品就是平时他需要分出一些时间用来应酬一些他根本懒得搭理的人。吃顿饭如果是谈判或者说正事的还好,纯粹是联络感情这种,都会让他自心底衍生出一股厌烦。 大部分时候,这些都是欧扬搞定。偶尔有欧扬实在应付不了的,就得他自己出面。 比如,跟所谓的政界打交道,欧扬就不够看了。 “这次点名要你作陪,你就勉强应付一下吧……” 欧扬看着石毅满脸的不爽笑了一下,从石大公子知道晚上要招待的是什么人脸色就耷拉着,眼看时间都差不多了,还没有答应的意思。 “吃饭就吃饭,还得看演出,你给订的是什么?” “今天晚上压根就没什么能看的,就一个私人剧场搞了个演唱会,那个乐队不是太出名,我想反正这几个也就是凑个热闹,不会管到底看的是什么,就订的那个场地。” “乐队?” 石毅皱了下眉:“不是金属乐那种吧?”那种吵吵嚷嚷的音乐,光听CD他都头疼。 “那种你想听还轻易订不到呢,就是个自组乐队。” 欧扬把票放在了石毅的桌面上:“你准备一下就过去吧,反正都要去。” 这帮人,都是跟石毅的父亲有些渊源的。 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接的多数都是政府的招标,好几个单子都是这些人照顾了一下,说起来也算是公司的大客户,怎么都不好得罪。 欧扬虽然也是公司的董事,但是说到底,人家冲着的是石毅的面子,不是他的。 石毅扫了一眼桌上的票,风格是典型的非主流,就只有类似油漆泼洒的效果抹了点颜色在上头,然后写了时间和地点,乐队的名字挺怪,叫六个句号。 “操!还六个句号,有没有五个逗号?” “反正票我给你了,你自己注意点时间,我晚上约了刘董吃饭,得走了。”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欧扬就不陪着在这里纠结了。 他和石毅认识是在大学里,当时两个人一个宿舍但是不同专业,住的久了当然也就做了朋友,石毅这个人对朋友仗义为人也爽快,毕业之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合作搞公司,考虑了一下他就答应了。 以石毅这样的关系,想做什么都不难的。 这个演出的时间在九点半,之前石毅安排在演出的剧场附近吃了顿饭。 接到人的时候才知道全是女人。 都是家属,老婆小姨子女儿侄女什么的,一路上都在谈论之前出过旅行时候看到了什么帅哥,石毅这趟完全就是出来做司机的,耳边吵吵嚷嚷的让他心里一直在牢骚,面上还得端着笑脸。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随便派个经理来应付都足够了。 不过,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非要看演出,这样一群人,也确实找不到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了。 石毅把人送到了剧场里面,安排坐下之后,有点想溜。 他发了条信息给欧扬,让他找人过来替自己,然后准备在开场的时候,找个借口闪人。 在这儿陪几个女人看乐队在上面嘶喊,他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感觉一群非主流。 他正琢磨的时候,旁边这位不知道是侄女还是外甥女的扯了他一下:“石先生,这个乐队是什么来头呀,从来没听过!” 结果还没等石毅开口,剧场的灯很适时的灭了,他指了一下舞台:“你们一会儿看了就知道了。”借机避开了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架子鼓就响了起来。 石毅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看了一眼台上,不过没有打光,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隐约能看见大概是有些人在台上,但是只有人影和声音。 这阵鼓打了很久。 激烈的鼓点越来越急促,一直到积累到一个□的时候,才伴着最后的收尾亮起了一束光。 打在主唱身上。 石毅这才发觉,这个主唱长的不错。 白白净净的还有点娃娃脸,一开口嗓子却是沙哑派,开头的清唱没有任何的伴奏,有些颓废的调调效果出奇的不错。 看来比他想象的好一些…… 留了这么个概念,本来已经准备开溜的石毅勉强的听了两首,整体感觉没有那么嘈杂,歌曲据说都是他们自己创作的,都是第一次听,带了那么点文艺小资的强调,歌词多数都是彷徨遗世的风格,但是也不乏有几首带了一点青春怀旧的范儿。 旁边这几个女的倒是听的挺投入,唱到第五首的时候,很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个吉他手好帅啊……” 石毅下意识的在台上找了一下,扫了两圈才认出来缩在角落最边上抱着吉他的那个是所谓很帅的吉他手。 这连脸都看不见也能说好帅? 摇了下头,石毅有点无聊的长出一口气,特别的想抽烟。 “下面这首歌,是我们的吉他手写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唱,希望大家能喜欢。” 主唱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灯光往吉他那边扫了一下,电子吉他耍了一段花音,然后被介绍的人往前面站了一步。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型石毅也认出来了,那是英鸣。 他意外的愣了一下,看着主唱把话筒放在英鸣面前,随着前奏,很轻的哼了一段。 英鸣的嗓子也是带了一点沙哑感的。 但是没有主唱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严格说的话,只是有些特有的痞子味,却并不刺耳。 他哼的这段没歌词,就是一段很短的过场。 灯光下面,能看见他淡的笑了笑,然后冲主唱摇了摇头,又退回了黑暗里。 只留了一个光影交织出来的轮廓。 这首歌的节奏不快,即便是□的部分,也还是接近很呢喃的哼唱。石毅几乎能想象英鸣自己抱着吉他在自己那个大仓库的慢悠悠一边弹一边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首歌唱的是英鸣自己。 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相比之前唱的那些歌,这首没有那么直接也没有那么复杂,你就是觉得节奏里压着点什么东西,想要出来,却偏偏憋着。 有点装逼的感觉。 石毅听到最后就笑了,他自认不是一个多懂音乐的人。 但是这首歌很意外的他听懂了。 可能是因为他跟英鸣身上都带了这么点东西,外人只能听出个大概,却正好能戳在他的心窝上面,让人很不痛快,却又很过瘾。 “我操……我服了你英鸣……” 小声的这么嘀咕了一句,石毅看着舞台上抱着吉他一曲一曲弹奏的人影,忍不住扬了下嘴角。 演出结束之后,石毅把这几个人送回家。 路上一群人还在回顾演出,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对象,那个之前一直在说英鸣的小姑娘一个劲儿的要说服其他人,吵的比之前还厉害。 送她们到家的时候,石毅有种再生为人的感慨。 他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根烟然后给英鸣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可能还在后台开庆功宴,旁边似乎有人在大笑有人在聊天,石毅等到英鸣开口了才笑了笑:“英鸣,你今天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英鸣显然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啊?” “你今天不是唱了一首自己写的歌,那歌叫什么名字?” “你来看演出了?”英鸣很意外。 “恩,凑巧。” 石毅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英鸣还玩乐队。 六个句号,现在想想这名字还真像是英鸣的风格…… 英鸣在那边笑了一下,似乎也有点惊讶,然后在石毅的催促下才接口:“这歌其实就是我无聊写的小调,是他们几个非要唱,没起名字。” “那我给起一个吧。”石毅抽了一口刚才点上的烟,烟雾缭绕里看着黑漆漆的街道,一眼过去没有半点光亮。 英鸣扬了下眉:“行啊!” “就叫明天吧。” 石毅笑了笑:“我觉得,你唱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第 15 章 那天石毅随口给英鸣的歌起名字叫明天,英鸣在那边愣了好一阵。 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简单的附和了一句这名不错,后来他被乐队的朋友一起拖着出去喝酒,电话也就挂了。 乐队这事后来石毅问过英鸣。 对方告诉他其实自己参加乐队纯粹就是玩票的,吉他水平玩的都相当一般,但是这乐队的几个人跟他都是朋友,经常会拉着他一起上台,反正他露面不太多,也就无所谓了。 “主唱耗子是当初跟我一起演痞少里的那个朋友,你认出来了么?” “没有。” 石毅只依稀记得是个娃娃脸,其他的,没什么印象。 英鸣早料到了他压根也记不住,了然的笑了一下,没做表示。 需要补拍的镜头电话里只是给他说了一个大概,到了片场才知道导演只是需要他做一个走位的背景。 主要拍的是刘莉和董晓的对手戏。 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热潮似乎有过去的迹象了,英鸣到了片场的时候赵老师也在,看见他招呼了一下:“怎么样,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去了?” “连赵老师都知道了?看来我这人走路动静不小。”英鸣笑了一下,给前辈点了根烟。 赵老师笑着接下了,抽两口看着他:“不是你的动静大,是王义齐的风头太大了,我刚来片场就听到人在说。” 圈里的八卦就是这么出来的,不是你故意要去听,而是永远有人在讲。 英鸣对这种事一向无所谓,被调侃了也就是耸耸肩,两个人并排抽了会儿烟,一直到助理导演通知十分钟后埋位,才注意了一下表。 “英鸣,我知道有个导演手上有个还不错的本子,你有兴趣没有?” 挺突然的,赵老师提了这么一句。 英鸣转头:“什么本子?” “暂时我说不了太多,等今天这戏散了,你来找我一趟,咱俩聊聊。” 一根烟快抽完了,他拍拍英鸣的肩膀:“年轻人好好演,这圈子不少机会。” 这其实是神来一笔。 英鸣绝对没想到补拍的时候能听到这么一番话,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意外。跟赵老师不是第一次合作,但是绝对谈不上深交,最多就是关系还凑活,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够也够不上。 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既然对方开口了,英鸣肯定要去。 需要他做布景板的当口拍完,他就一直留在片场,等赵老师的戏份结束。 董晓看见他没走,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怎么,还恋恋不舍啊?想再加点戏?” “我说你一天到晚这么阴阳怪气的累不累?” 抬头扫了董晓一眼,英鸣嘴里还咬着烟:“多大了?” “之前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董晓皱了下眉,语气里满是睚眦必报的狠劲。 他对面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这符合你的风格。” 英鸣那天既然敢翻脸,他就不怕董晓事后找他麻烦,这个圈子他不能说混的多么的风生水起,但是也还不至于沦落到随便谁都能给他脸色看的地步,是不是当红的另当别论,这里头的关系他还是在的。 董晓拿英鸣没办法,只能瞪了他一眼就走过去了,旁边一直围观的刘莉笑了一下:“真没看出来,你脾气不小。”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 可有可无的搭了一句,英鸣吐出一口烟雾闭上眼睛,脸上挂着几分意义不明的笑意。 大概是因为刚才赵老师的那几句话,他现在心情实在不错。 有点想放纵。 刘莉被他顶了一句也不生气,笑盈盈的凑到他旁边:“之前绯闻的事你还生气呢?” “生气?”英鸣笑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没损失。” “现在是这么说,当时你给我的脸色可不好看,就跟我陷害了你一样。” “我跟石毅怎么说也是朋友,既然你跟他是情人,这种炒作游戏我玩起来就有心理障碍,你想配合导演监制卖这个乖,我没这份必要。” 事到如今,话也不怕说开了:“娱乐圈里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男人不配合叫个性,女人不配合是不听话,你有你的考虑,不过,别把我扯进去。” 刘莉能够在这个圈子走到这个位置,不可能是一路顺风顺水的。 所有的结果都得付出代价,有些人愿意付,所以走得比人快,有些人不愿意付,要么另找途径,要么就被淘汰。 娱乐圈不是唯一有游戏规则的圈子,却大概是见效最快的圈子。外面的人总觉得里面堕落奢华,成败都不真实,只有圈子里的人能感觉到,其实也就是残酷现实一点的生存者游戏,适者生存,永远的真理。 刘莉听完了英鸣的话扬了扬嘴角:“你跟石毅是怎么认识的?” “误打误撞。” “那也够巧的,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英鸣笑着点点头:“确实不是一类。”说完这句抬头看了刘莉:“我就绝对不会招惹你这种女人。” 他说的直白。 刘莉依然挂着笑,旁边化妆师招呼她补妆,她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着英鸣:“你说对了,我这种女人,也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他们要的东西差别太远,追求的东西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只不过,严格说起来,大概刘莉真正要的东西,连石毅都给不了。 英鸣敛下视线沉默的抽着烟,对于石毅和刘莉的这段关系,并不算看好。 有些王,是压根就配不了后的。 尤其是这个后本身想做的就不仅仅是个陪衬的人名后缀。 赵老师的戏份整个拍完之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英鸣一直陪着,俩人聊了一会儿,然后赵老师打了通电话,跟人约在了一个茶座。 这一个下午,英鸣见了不少人。 有导演有编剧,人数到最后增加到了九个,茶座根本坐不下,就换到了导演家里。 这部电影英鸣很有兴趣。 仅仅是看到剧本的大纲,他就觉得是个挑战。 导演说的很痛快:“我不认为你是最佳的人选,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这是个新派导演,说的直白点就是有些离经叛道,英鸣以前看过他的一部作品,印象很深。不属于商业片也不属于文艺片,而是介于二者之间,你能感觉到一些灰暗的东西,但是并不致使人压抑或者颓废,或者说,这个导演很擅长把一个本来有些疯狂的故事讲的很合理。 编剧是他的御用。 独特的剧本构架也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够解读。 当着赵老师的面,导演很干脆的问英鸣:“你觉得自己可以么?” 英鸣笑了一下:“我的信心比您足。” 他连尺度最大的三级片都演过,这种程度的算什么? “那好,另外一个主演我也已经确定好了,正好也是你熟人。” 这句话让英鸣皱了下眉,不过没有追问,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说。果然,下一刻导演就接口了:“是王义齐。” 我操…… 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英鸣有点想抽烟。 这部电影想拍的是一段有些绝望的爱情,之所以绝望,不是因为身份背景或者是其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主人公全部都是男人。 这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 也就是说,他要和王义齐演恋人。 ——这大概,是英鸣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了。 导演后来当着英鸣的面给王义齐打电话的时候,他表情有点僵硬。 好在那边当时有事,没有能过来,但是明显对方知道这个剧本比他要早,听语气,似乎是已经稳接了。 “这个电影我们还要筹备一段时间,顺利的话,两个月之后开镜,安排一些你的工作,下个月我们签合约吧。” “好。" 目前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英鸣跟导演和编剧聊的挺高兴,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 他刚到家,就接到了寇京的电话。 “鸣子,你那部戏的事是不是都已经结了?” “恩,差不多吧,可能后期还有个配音,不过应该暂时用不着。” 英鸣靠在沙发上打开一罐啤酒,今天这事值得庆祝一下,可惜他就一个人。 “那你帮我个忙呗,我有个活儿给你。” 寇京是做活动策划的,在一个规模不小的影视公司,跟英鸣认识也是因为工作,后来脾气性格都比较合也就成了兄弟,英鸣的商业活动相当一部分都是寇京给他拉的,有些确实不错,有些就比较扯。 不过朋友之间也不需要算的太清楚,一般只要有时间,英鸣这边都没什么问题。 “是什么活儿?” “赛威要搞个明星越野拉力赛,但是这当口不少人都在剧组里抽不出来身,你这边刚完过来救救场呗。” 寇京今天下午没打通英鸣的电话已经招呼一圈人了,不过现在看还是差点。 “越野我可没玩过。” “没事儿,本来就是为了宣传品牌,你去凑个热闹,跑输跑赢都不丢脸。何况是组队的,不是你一个人。” 这活动出的费用预算不低,算是个不错的工作了。 英鸣考虑了一下:“要多久?” “也就一个礼拜,撑死了!你放心,不耽误你工作。” “那行吧……”想了想最近确实也没什么安排,英鸣答应了:“不过你得提前帮我准备着点,我这可是第一次。” “到时候有人会帮你的。” “啊?” “石毅做为嘉宾也参加的。” 明星拉力赛不代表参加的全部都是明星,像是石毅这种圈内名人,被寇京看上也是必然的。 不过英鸣意外的是石毅竟然会答应:“你是怎么忽悠石毅的也参加的?” “我跟他说你跟他一组。” “我操!” 第 16 章 寇京既然答应了英鸣凡事都会准备好,自然就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一直到活动启动的前一天晚上才给他打了通电话,通知他去参加明天的启动发布会,后面的事情会到时候跟他再说。 按照他平时的习惯,除非是真的有事情挪不开,不然所有的活动他都会比要求的时间早到一个半小时。 照理应该是比较早到的。 结果这次他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好几排车了。 石毅那辆吉普尤其的显眼。 难怪他会同意参加这个…… 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英鸣一路按照指示牌往宴会厅走,刚进门就看见石毅被几个人围着在聊天,话没说几句就笑开了。 从侍应生那里拿过一杯香槟往旁边一站,英鸣很低调的避开了最热闹的几个圈子,冷眼旁观的喝了口酒。 威赛不愧是行内的老大,组织活动备的酒档次都不低。 看来这次活动邀请的人不少,除了演员歌手,还有一些企业的CEO或者董事,有些英鸣认识,有些只是看着脸熟,剩下几个就是象石毅这样身份的人。不知道属于哪个圈子,但是谁都不敢得罪。 英鸣自己溜边喝酒,本来觉得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结果一杯没喝完,石毅就端着杯子朝他走过来:“干嘛搞得这么低调?” “我本来也不高调。” 周围不少人因为石毅往他这边走都好奇的看了一眼,几个曾经合作过的演员举杯示意的打了个招呼。 英鸣也只能笑着回了一下:“早知道这么多圈内人,我就不参加了。” “怎么,你害羞?” 石毅说完自己都笑了,英鸣挑了下眉:“这俩字怎么写?” 他不喜欢这种圈内人扎堆的地方是因为寒暄起来比较麻烦,太热络了不好太冷淡了也不好,到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这个距离远比应付其他人费劲。 不过,当他看到门口刚进来的那位时,突然觉得之前自己的心思有点无聊。 最糟糕的对象无非就是碰到台面上已经翻过脸的。 他最近真是走大运…… 董晓刚门的时候石毅也看到了,他转头看了英鸣一眼:“冤家路窄?” 后者只能耸耸肩:“也算是有缘。” 他有预感,这次活动,大概远不会有寇京说的那么轻松。 启动式有一个新闻发布会,石毅和威赛的老总被拉去做启动嘉宾,英鸣站在最边上,越过两个就是董晓。俩人上台的时候打了一个照面,彼此反正都没什么好感。 石毅他们按下那个所谓象征意义的启动按钮之后,底下就是一阵闪光灯狂闪,英鸣准备下台的时候被下面的媒体叫住要他和董晓合照一张,毕竟刚结束完合作,照理说是有料可八的。 镜头前,俩人笑的都还算自然。 只不过在后面被追问合作具体细节的时候,董晓的态度相当不配合,说话语带保留的存着几分蓄意,英鸣没搭理他,随便应付了两家还算熟悉的媒体就借口闪了。 那边石毅也在躲媒体,看见英鸣往楼梯口那边走,就跟了过去。 一门之隔,瞬间安静了不少。 石毅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操!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记者。” “威赛要把活动搞大当然少不了这些,我以为你有心理准备。” 英鸣递给他一根烟,俩人点了靠在边上,楼道里的窗户开着,风往里头一灌,有点冷。 石毅对英鸣的话只是眯了下眼睛:“我纯粹是被寇京那小子忽悠来的,没想到会搞得这么麻烦。”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在媒体面前露面的人,因为之前刘莉的事情,他已经不堪其扰了,这种情况根本是自找苦吃。 偏偏还被推去做了启动式的嘉宾,现在想溜也来不及了。 英鸣有点同情的看着他,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其实寇京比你大。” 他和寇京才是同年的。 年龄问题显然是石毅的死穴,他很干脆的没去搭理这个话题,抽了两口烟:“你会开越野?” “不会。” “不会来干嘛?” 英鸣叹口气:“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简单来说,都是被寇京拖来充数的,那家伙甚至没告诉他董晓也在参加活动的名单上。 石毅笑了一下:“我听寇京说这活动是要组队的,到时候一起搭个伴吧,本来也是凑热闹的。” 旁边人答应的很干脆:“我求之不得。” 他们两个人在楼道里躲了有半个小时,后来寇京给英鸣打电话通知他到后头的会议室俩人才出去,转播的媒体记者都已经被安排在其他的房间了,清静了不少。 总的来说,这个活动一共要搞四天。 分六个阶段赛,有封闭赛道的比赛也有跑山路的,路线不算很长但是也不短,中间如果没有办法按时到达休息站的话就得露宿在山地里,全程有媒体转播,但是因为没有拿下批令,所以没能配上直升机。 “车上安装好的GPS导航跟总台这边是连着的,你们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可以呼叫总台,如果联系不上,车里有一个电话号码本,里面所有应急的电话你们彼此的车号都有。” 寇京在上头解释,底下石毅扯了一下英鸣:“搞这么多业余的跑来玩拉力越野,不是开玩笑呢么。” 以为是自驾游啊,连基本的培训都没有。 他旁边的人只是笑了笑:“这本来就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是用我们的命去开他们的玩笑罢了。” 这种商业活动其实很常见,对外宣传的很一本正经,其实很多参加的人都是在现场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寇京,基本上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比赛的分组是四辆车一族,正规的越野拉力都是两人一辆车,但是反正他们是为了宣传品牌不是为了争个输赢,一人一辆开着就走了。石毅和英鸣是一队的,同队的还有一个IT公司的董事一个半职业的车手。反正每队都配了这么一位,最后封闭赛道应该都是他们的活儿。 英鸣刚上路对讲机就响了, ——竟然是董晓。 “英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赌什么?” “就这次比赛,谁输了,到时候得愿赌服输接受对方的要求。” 大概是因为现在两辆车都是开起来的,对讲机的声音断断续续很嘈杂,英鸣挑了下眉:“董晓,你老揪着我干什么,搞暗恋?” “少他妈的废话!英鸣,一句话,你敢不敢跟我比!” 对于董晓的沉不住气,英鸣在这边笑笑,半天才回了一句:“行啊,你非要比的话,那就比吧。” “好!” 丢下这么一句,那边就断了信号。 英鸣看了一眼GPS上他和董晓之间的差距,不自觉的扬了扬眉,然后踩着油门的脚用了几分力。 没过一会儿,对讲机又响了。 他看着那个通话的灯闪了半天才按下通话,那边石毅的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你什么毛病啊英鸣,吃错药了?玩命呢!” 他们现在已经出了封闭赛段了,山路的路况很差,速度一旦提上来就颠的人胃里翻腾,英鸣这一路只加速不减速的,是要干嘛? 他不是说自己没玩过越野么。 听见石毅这么说,英鸣的速度下意识的放慢了一点,他笑了笑:“没事儿,脑子热了一下跟人起哄来着。” “那个董晓?” “呵。” 英鸣本没直接承认,不过石毅很明白。 “他傻逼你也跟着傻了?这段路不能这么跑,你把速度放下来,过了第一个休息站再说。” 石毅在那边似乎也感觉到了对讲机的这个信号不怎么样,这段话重复了两遍,英鸣在他要说第三遍的时候赶紧打断了抬高声音:“我知道了。” 这话没说完多久,石毅的车就跟上来了。 两个人的车并排开了一段,石毅按了两下喇叭,然后才超车过去。 开越野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最初或许觉得挺刺激,颠个半小时牙根都泛酸,尤其是这路程一开就得大半天才能进到休息站,路上的难受可想而知。 英鸣和石毅的车始终是一前一后,从GPS上看几乎是连在一块,有时候石毅在前头压着英鸣的车就会被车灯闪,他无聊了就打开后尾双闪,俩人一来一回的搞的很无聊。 一路开到一点多才进休息站,石毅先到的,帮英鸣领了一瓶水,看见他车进了场里,就过去敲了下车窗:“怎么样,还熬得住么?” 坐在车里的人苦笑了一下:“妈的,这简直比我打一天拳还累。” 现在整个太阳穴都抽着疼,开到平地甚至有点不适应了。 石毅拍了下车门:“下来走走,能舒服点。” 时节是出夏了,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英鸣下车的时候无意识的皱了下眉,石毅把水递给他:“下面的路比第一段还要难跑。” “简直是误上贼船……”英鸣忍不住摇了摇头,拧开水灌了两口。 他们俩开的速度不算慢,大部分人还被甩在后面,休息站里跟他们一起休息的还有两三个人,不过彼此都不熟也没有话可说,董晓要么是已经休息完了走人了要么就是没进站,反正是没看见。 石毅觉得董晓这人不仅仅是有点傻缺,还有点作。 所谓的找不痛快! 第 17 章 两个人喝完了水又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又上路,按照石毅的分析,下面这段路时间要比他们刚跑过的这段费时,可能晚上未必能在饭点赶到休息区。 “虽然是业余赛,但是赛程的安排是按照正规赛弄的,威赛真有意思。” 这次寇京能把石毅拽来一则是因为他最近刚好也没什么事,二来是马上他的公司要和威赛有个合作,他答应参加也算是卖个面子,提前打好关系。 不过他参加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个拉力赛是这么个搞法。 问题多的不胜枚举。 英鸣已经听他抱怨了快一路了,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本来就是个商业活动,你还指望能搞得多严谨?” 正规赛要花多少时间筹备,要有多少的专业技术做支持,他们这种撑死了也就是找几个车手做个顾问什么的吧。 更不靠谱的都有。 石毅知道自己跟英鸣考虑问题本来也不是一个,他耸了下肩没再回嘴,俩人分别上了车,这次石毅特地跟在英鸣后面开。 之前被车灯闪了一路,他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 从GPS上看,董晓已经比他们超前很多了,在董晓前头的也就一辆车子,中间还跑着一辆,后面就是英鸣和石毅。 车没开出去多久,石毅就又call了英鸣。 “你跟董晓到底赌了什么?” “没说,分出输赢之后再算吧。” 英鸣按下车窗,有点想抽烟。 结果刚放下一点缝隙,立刻就一股尘土的味道飞扬进了车里,他皱眉又把窗户关上,对于这种如此完全封闭的环境觉得有些不爽。尤其是路很颠,会让人烦躁。 “那你想没想好如果你赢了,要让董晓干嘛?”石毅那边似乎心情不错,论起越野,他确实比英鸣得心应手的多。 “你就知道我会赢?” “有我在你肯定会赢。” 石毅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自负。 董晓一看就没真正玩过越野,这么长的赛段,每一段路程怎么跑都是要计算清楚的,不然无论你前头跑得多快,后面一样得挂在半路,按照他这么跑法,后面有两个赛段连着,他肯定会出现油不够撑到加油区得情况。 所以他们保持这种速度,最后赢得肯定是英鸣。 想到这个,石毅扬眉提高了声音:“我说,不要管董晓了,咱俩比一场呗。” “比越野?” “恩,规矩和你跟董晓赌的那个一样。” 这次,英鸣沉默了很久。 石毅一直没等到回信还以为无线电坏了,连着叫了好几声,然后才听见英鸣慢吞吞的答应了一声:“行吧。” 其实不太想答应。 石毅毕竟不是董晓,没那么好应付。 但是如果他现在不答应,又实在说不过去。 英鸣看了一眼倒车镜里石毅的车,看不见里面开车的人,却几乎能想象得到对方的表情。 他敢和董晓比,是因为他有太多办法可以对付的董晓这种人,但是很明显那些办法那面头却没有可以应付石毅的。 他不让王义齐跟石毅飙车,当然自己也不愿意去揽这个麻烦。 可惜,现在是骑虎难下。 路上的颠簸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果然如石毅说的,这段路比上午的还难开,英鸣只能不断的放慢速度。后面石毅偶尔会按按喇叭无聊一下,他听到会下意识的扫一眼倒车镜,然后觉得这事儿有点扯。 本来就是个纯粹凑个人数的商业活动,搞到最后他跟两个人都定了赌约。 英鸣心里衍生出一股很微妙的不爽。 他不是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虽然没有石毅那种根深蒂固的控制欲,却也不喜欢在一段关系或者某些事情里一直身处被动。 心里因为这样的情绪而积累了一点火气,英鸣本来已经放慢的速度慢慢又加了回去,正好开过一个不小的滑坡,不高的跃起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不过还好英鸣反应很快,他一直抓着方向盘没撒手。 那种心被提起来又再落回去的感觉跟玩什么海盗船之类的东西有点像,区别是海盗船没有安全系数这么挑战人神经的刺激感。 英鸣刚过了这个坡,无线电就开始狂闪。 他没估计错的话应该是石毅。 刚接通,那边就骂上了:“靠,你吃错药了?” 要是英鸣在中间没抓紧方向盘,九成九是要翻车的。 英鸣笑了一下:“赌都赌了,当然得认真。” “认真跟找死可不是一个概念。” “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放手一搏,当然也要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喜欢玩极限,就是因为喜欢那种濒临到最后关头时的压力。那时候,你浑身的所有神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可以忘掉所有环境,认为因素造成的影响,除了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 男人擅长自己给自己施压。 ——因为突破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 石毅听完了英鸣的话很低的骂了一句,具体是什么英鸣没听清楚,从倒车镜里,石毅刚好也开到他刚过的那个坡,车身落地的时候,带起一阵飞尘。 然后越野车从满是尘土的一团黄雾中冲出来,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下意识的加大了油门。 车身的轰鸣声听起来很有一种咆哮的错觉,视野前望去是没有边际的一片荒地,碎石土坡随处可见,空旷的地面,就只有英鸣和石毅两辆车一前一后玩命一样的疾驰着。 颠颠撞撞。 但是说到底,开越野不是英鸣拿手的东西,他跟石毅的距离本来也不远,一旦后面的人开始用心,超过他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所以只撑了不到二十分钟,本来还在他后面的车就短暂的和他齐头并进了一会儿后,超了过去。 石毅按了很长的一段喇叭。 态度很嚣张。 英鸣在后面忍不住笑了,前面石毅的车起起伏伏的,看着有点像被扔在地上的四方盒子,很蹦跶。 就是个小屁孩,还偏偏喜欢装老成。 石毅并不是英鸣打交道的第一个军二代,在他的环境周围,碰到这种人的机率一点都不低,因为本来几个圈子就是套在一起的。 但是很明显,石毅是最让他意外的一个。 虽然身上也带着点嚣张的气焰,但是比起不找麻烦日子就过不下去的那群,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安分守己。不会开口闭口的把家里的老子挂在嘴巴上,也不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 只是说话的时候很少顾及对方的感受和立场,是个按照自己想法和情绪生活的人,幸好只是自我,并不自大。 这大概也是英鸣可以和石毅相处到现在的原因。 他们身上其实没多少类似的东西。 却诡异的可以互相理解。 不过说到底,英鸣眼里石毅还是带了那么点顺风顺水生长起来的想当然,没有经历过多少打磨,似乎一切东西在他眼里都相当的简单。 这种人放在一般人的身上,会显得有点欠抽。 而石毅给人的感觉…… 是欠揍! 英鸣挑了下眉,视线里前头的车越来越远,他一挂档,又提了速度。 任何事情一旦全情投入了,就会觉得疲累感会翻倍。 英鸣和石毅这么飚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好不容易抗到休息站的时候,两个人脚都有点软。 所以开到了停车场谁都没下车,遥遥看着,似乎是嘲笑着对方的狼狈。 天色已经黑了,荒野的夜空很漂亮,漫天的繁星。 石毅等到脚下那阵酸软过去,才慢慢的开了车门跳下车,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很满足。 他点了根烟,甩手关上车门。 英鸣也跟着下了车,靠在车门边上,往旁边的夜空看了一眼,不掩饰眼底的赞叹。 虽然这趟出门折腾的够呛,不过能看到这样的夜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石毅走到他旁边给他递了根烟,后者接过抬头看了他一眼:“旁边就是加油站,你抽烟?” “你要是非跑到跟前点炸了,我也没意见。” 递烟的人耸耸肩,然后把打了火,让英鸣就着他的火机点火。 英鸣点了烟狠狠的抽了两口,然后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真他妈的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周围很安静。 除了隐隐的加油声,几乎没有任何的杂音。 一般这种环境都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你一开口,声音也会随之消散掉。他睁开眼睛笑了一下:“要是能在这种地方一直生活,也不错。” 石毅跟着笑了笑:“一两天是不错,让你呆一个两个礼拜你记得疯。” 要什么没什么,太阳星星不能让人看着过日子的。 人都是看见了这种景色就想要永远的拥有,等真正融入其中了,才发觉终究自己是这周遭一切中的异类。 想要隐居山林的人不少,真正能够在山林中生活的人却不多。 英鸣没反驳石毅这句话,只是挨到旁边的花坛边上,然后蹲下来跟石毅一起看着远方,沉默的抽着烟。 身后的休息区灯光罩着两人的背影,在地上笼出影子。 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意外的安静和谐。 第 18 章 吃完晚饭,石毅问英鸣敢不敢开夜路,对方回答的很干脆:“不找死。” 石毅当时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豁出去了。” “认真和找死是两回事。”原话奉还,英鸣耸耸肩在服务台那里拿了钥匙,他石毅住的是隔壁间,休息站的临时住宿比不了酒店,只能算是勉强能住,隔墙显得很单薄,动静大点估计其他人就可以听见。 石毅洗澡的时候还碰到了洗到一半热水变凉水的情况,幸亏英鸣听见了他在浴室里嚷嚷叫来了服务员,不过他大概得浑身沐浴液的出来找人。 白天开了一天的车其实晚上都很累了,两个人一觉无梦到天亮。 早上一睁眼,六点十分。 石毅先去把英鸣给叫了起来,俩人在超市随便买了点东西直接上路,本来以为他们起来的算早得,结果停车场就剩下了四辆车。 “本来以为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都还挺积极。” 石毅上车前这么很随意的提了一句,英鸣在旁边笑了一下:“对于大部分来说,不求第一,但求不是倒数吧。” 除却几个职业车手,参加这次拉力赛的多数都是门外汉。 所谓笨鸟先飞,好歹有点觉悟。 两个人上了车石毅让英鸣先走,按照他的话说,本来越野他就比英鸣玩的多,出于公平,每次都让他先起步。 不过反正英鸣也没客气,昨天开了一天,怎么也积累了一点经验,他这次开车宁愿避开坑坡绕路也不会硬顶着上了,开的时候挺爽,晚上身体有点吃不消。 石毅大概也看出来了,在后面长按了一段喇叭,算是调侃。 英鸣从倒车镜扫了一眼,下意识的一扬眉。 石毅没有再像昨天一样死追着英鸣的车,所以两个人的距离一度甚至拉开过,不过很快又会被石毅追上来,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与其说像是比赛的,不如说像朋友间的互相照应。 GPS上,在他们前面的还有四辆车,最快的一辆已经到下一个休息站了,董晓的车其实就在他们前头。 “还以为能开的多快呢……” 在上车前,石毅曾经这么挤兑了一句,英鸣当时只是扫了一眼显示屏,没说话。 现在,彼此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但是等开到了附近,英鸣才发觉按照GPS上的位置,董晓的和另外一辆车已经脱离赛道了。 越野赛是没什么固定的跑道的,理论上只要方向不出太大的问题,怎么跑是随着驾驶车手的选择,但是董晓他们现在的位置明显和偏了,哪怕是兜路,也有点远。 石毅觉得不对劲,按下无线电call了一下英鸣。 “我说,董晓那车开哪儿去了?半天不动。” “恩,我也发现了,一会儿过去看看。” 他们距离那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英鸣在前头,稍稍加了点速度。 因为方向有错,GPS一直在提示他返回赛道,英鸣觉得烦索性就给关了,再一抬头,前头停了两辆车。 他愣了一下:“我操!” 一辆靠的比较近,但不是董晓的,而后头董晓那辆车,已经翻过来了。 石毅就跟在英鸣后头,想当然也看见了。两人脚下的油门差点踩到底,疾冲过去。 董晓车边还有一个人,这人石毅和英鸣都不太熟,有点印象好像是个IT公司的CEO,他围在董晓边上一直在跟里头说话,但是没回应。 英鸣跳下车跑到边上,眉头全皱在一起。 这车是侧翻过来的,正好压在驾驶座这边,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裂了,车里很多玻璃的碎片,董晓侧倒在边上,隔着玻璃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我操,董晓!董晓!” 英鸣喊了两声。 旁边那个CEO摇了摇头:“我叫了他半天了,也没反应。” “没反应你不赶紧把他弄出来!” 后赶过来的石毅劈头就是这么一句,那个CEO被说的愣住了,还没来及反应,就看见英鸣越过车身,绕到另外一边直接爬上去。 石毅抬头追了一句:“小心点。” 越野吉普的车身比一般的车要宽一些,英鸣爬到上头发觉车门被撞的变型了拉不开,砸了半天窗户里头没有半点反应。 石毅在底下看着英鸣一直砸玻璃但是得不到回应,忍不住喊住他:“妈的,别砸了,踹开!” 当机立断,英鸣在车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踹。 他踹的是后座的玻璃。 因为是参加越野拉力,英鸣特地穿了一双军靴,一脚下去玻璃就裂了。 从后面掰开前面副驾驶的车门,英鸣爬进车里挪到董晓旁边,他安全带都没扣,被歪着卡在驾驶座和方向盘之前,旁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的碎裂的裂。 “我操,竟然还在车里放玻璃杯!” 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英鸣小心的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然后推了推董晓:“董晓!听得见我说话么?董晓!” 距离近了点,多少让董晓有了点反应,他人伤的挺厉害但是意识似乎还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英鸣一眼,却没能挤出话。 但是他这一转头,让英鸣一愣。 刚才董晓侧在里头他没看见,现在对方转过头,另外半边全是血。 血太多了看不清楚伤口,只感觉血肉模糊。 英鸣皱着眉,什么都没说,他把董晓慢慢搀起来,一边告诉他尽量清醒一点,一边想把他从车里拉出来。 但是车身是侧翻的,董晓现在四肢无力,完全没有反应。 实在没办法,英鸣吼了一嗓子:“石毅!” 石毅跟那个CEO两个人绕过来:“怎么样?人弄的出来么?” “不行……” 英鸣有点烦躁:“董晓伤的很厉害。” 石毅骂了一句脏话。 他从刚才英鸣开始爬车就一直在往活动主办那边打电话,但是无论是寇京的还是服务站的电话全打不通,那个CEO说自己之前翻那个电话本打通了一个紧急电话,但是说到一半那边就断掉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过来处理。 这个地方离前后两个休息站都有几个小时的路,想过来估计也没那么快。 这次活动因为不是正规赛,也没有获批直升机,光靠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石毅放弃的把手机合上,看着英鸣和车里的董晓,想了一会儿:“英鸣,你找个东西罩着他的脸和身上,我们把前面的挡风玻璃给砸了。” 旁边CEO拉住他:“你们这样动他不合适吧,万一有点什么……” “他都这德行了更糟还能糟到哪儿去?不弄出来不是要一直在里头等死了!” 要是一般的交通事故也就罢了,不清楚伤者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贸然动,但是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把董晓先从车里弄出来,他卡在里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最起码人先出来,如果一直联系不上,他们也好往休息站那边送。 英鸣听了石毅的话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罩在董晓头上,又在后面扯出车座的垫子,护在董晓的胸口,然后往后缩在后排:“行了,你们砸吧。” 幸亏车窗本来就裂了,砸起来倒是也没那么难。 石毅和CEO找了两口石头顺着破裂的地方一点点的扩大着裂口,一直到差不多足够人出来的,石毅直接上手去掰卡在车窗底部的沿边。 ——因为石头已经不好用了。 英鸣在后头看见,提醒了一句:“你注意点手。” “没事儿!” 石毅答的挺干脆,他看掰的差不多了,也把衣服脱了垫在地下,然后让英鸣先把董晓拖起来,他和CEO两个人在外面接应,把人顺出来。 说起来是很容易的一句话,做起来却废了大劲了。 烈日当头晒的石毅背后都快熟了,英鸣在车里憋的呼吸都困难,三个人足足折腾了本小时才好不容易把董晓从车里弄出来。 一头的汗,英鸣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狼狈的抹了一把额头。 他身上的T恤已经差不多湿透了。 旁边CEO递给他一瓶水,他道了句谢,转手拿给了石毅。 石毅倒是没客气,拧开灌了好几口,然后还给他:“你先看着他,我继续打电话。” 然后转身不停的播手机。 董晓的情况很差,刚才把他从车里弄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哼哼,虽然眼睛睁着但是意识很不清楚,英鸣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一句都没回。 眼睛四处的看,却没什么焦距。 石毅打了得有十通电话也没找到人,后来还是旁边的CEO提了个办法:“不行先开车去休息站找人吧,一直等也不是办法。” 英鸣点点头:“恩,找人还快点。” 但是那个CEO的车没有油了,他本来也是因为车出了问题所以才勉强往这边开了一段想找董晓帮忙的,谁知道看到的是董晓车翻了,刚想找人帮忙石毅他们也就到了。 “那你开我的车吧,我记得我们出来的那个休息站停了一辆救护车,不行你往回走。” 每个休息站的规划不太一样,他们昨天晚上待的那个因为是要过夜的,所以准备的比较齐全,为了以防万一,英鸣的意见还是往回走比较稳妥。 所以CEO开着英鸣的车回休息站找人,石毅跟英鸣两个人守着董晓,防止再出什么情况没人照应。 这段时间很难熬。 董晓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差,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意识后来渐渐闭上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哪怕是英鸣使劲的拍他,都没办法把他弄醒。 “我操!怎么这么慢!”石毅有些暴躁的踹了一脚车门。 旁边英鸣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着躺在一边的董晓,眉头就快皱成结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第 19 章 那个CEO回来的比石毅和英鸣预计的要快。 之前那通电话已经让休息站那边派车出来了,和往回返的CEO刚好碰到,立刻带路赶了过来。 英鸣和石毅给让开地方,方便救护人员施救,董晓那一身的血看着很扎眼,石毅最后有点看不下去,往边上走了两步。 旁边的英鸣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就说是为了打赌的事玩命,也不至于自杀一样的把车开成这样。 但是这个问题英鸣回答不了他。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视线转到被医生围着的董晓,心里都有点沉重。 刚巧这时候,英鸣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寇京打的。 他刚接起来对方就嚷嚷开了:“鸣子,你没事儿吧?” “有事的不是我。” “我刚才一直在外场那边,没带着手机,石毅给我打电话我也没看见,回来才知道你们出事儿了,吓的我这一跳。” 寇京很明显已经知道董晓的事了,英鸣皱了下眉:“能想办法把董晓赶紧送医院么?” 这帮医生赶来之前,董晓已经只能哼哼了。 还若有似无的,听都听不清楚,总觉得情况挺糟,不知道能撑多久。 寇京在那边安抚性的劝了两句:“你放心,已经跟医院打好招呼了,这边会处理这件事的,发生意外谁都不想,不过你们自己得注意点,这比赛就是个游戏,没必要玩上命。” “你这意思比赛还要继续?” “现在媒体那边都是压着,这活动造势的时候宣传的很大,真出了事会很麻烦,我现在详细的没法给你说,但是比赛肯定是要比完的。” 很明显寇京旁边还有人,他话说的很含糊,英鸣在这边没来及细问寇京就把电话挂了。 英鸣有点不爽。 他把手机收起来,那边董晓的抢救似乎也有了点效果,三个医生一起把他抬上了救护车,石毅和英鸣跟过去看了一眼,问了一下情况,不过医生回答的也很含糊:“暂时还确定不了什么,看情况不算太严重。” 说完,直接关上车门就走了。 现在董晓的车是废了,CEO开的是英鸣的车,他自己那辆只能后面让拖车过来处理,现在几个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地方,最后没办法,只能是英鸣坐着石毅的车走,其他参赛的人不是都清楚董晓出了意外的事,赛事依然在进行当中。 英鸣坐上车就点了根烟,石毅看了他一眼:“你坐这种车还抽烟,不怕烫着自己。” 但凡颠一下,就不知道这手上的烟会碰到什么了。 旁边的人没回头,只是吐出一口烟雾:“心里烦。” “医生不是说董晓情况不严重么?” “没死人之前都说不严重。”英鸣语气不太好:“就那样子看着也不像不严重吧。” 他还见过在急诊楼道里捂着脑袋一直流血的人被护士训斥去排队挂号的呢,大概在这些医生眼里,只要气没断,都不算严重。 其实英鸣这时候火气有点大,他狠狠的抽着烟,眉头一直没松开。 石毅本来心情也没多好,被他的情绪一带也跟着开始烦了,忍到最后,还是一脚刹车踩了把车停住:“来一根。” 他管英鸣要了一根烟,点了靠在门边上,看着远处的一片黄土不说话。 这段沉默很压抑。 英鸣一根烟抽完了,忍不住又去抽了一根,然后被石毅按住:“你丫再抽没有非典型肺炎也要有典型肺炎了,抽烟解决不了问题。” 这道理谁都明白。 但是明白也不等于遇到事情都能理智的告诉自己别去烦了别去想了,话永远是别人在说,日子还得自己去过。 英鸣皱了下眉:“再抽一根。” 其实烟盒里也就只有这么一根了,石毅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烟盒递给了他,然后听着耳边打火机打火的声音,下意识的长出一口气。 然后毫无预警的,英鸣问了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残废了,要干什么?” 这问题让石毅愣了愣。 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头:“董晓的情况糟到这种地步?” 英鸣在这时候提起这话题,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旁边抽烟发呆的男人笑了一下,对石毅的敏锐有点意外,不过他没动,还是看着倒车镜:“不一定和董晓有关系,我就是想到了问问。” 手上的烟这次点着了却没怎么抽,任由它一点点的燃着,冒着一缕在烈日下反正也看不清楚的烟,飘飘荡荡的。 “没考虑过这问题,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残废了,大概就是想着好好活着吧。” 石毅想了一会儿才挤出这么一个答案,若有所思的看了英鸣一眼:“那如果是你呢?” “我不知道……”英鸣答的很快,他说完了自己又补了一句:“我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正常人永远体会不到残疾人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不到了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英鸣这个答案让石毅笑了,有几分嘲讽:“谁也不愿意摊上这种倒霉事,但如果真遇到了,只能是尽量让自己活出个样来。” 这是石毅的思考方式。 没人愿意出意外,但真出了事,最先考虑的只能是以后怎么办。 英鸣并不意外石毅的这种思考方式,事实上,他觉得能说出这句话,他身边的人也就是石毅了。 有句话形容什么都不怕的人,叫混不吝。 石毅其实有点那种感觉,只不过大部分会什么都不怕的,是因为什么都不在乎,没东西好失去了所以光脚的我不怕你穿鞋的,石毅则是刚好相反,他是想要的差不多都可以攥在手里,成功的感觉太真切了,所以不在乎面对挑战。 他有自信自己可以处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不缺。走到成功跟前,也就是迟早的问题。 英鸣想着就扯了下嘴角,调侃的感慨了一句:“能像你这么活着,也挺痛快的。” 不用搭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考虑自己是想做还是不想做。 石毅在旁边看着英鸣的侧脸,一时没吭声,这话听在耳里其实让人很不舒服,他能读懂英鸣话语之下的那点含义,换了一个人或许他已经翻脸了。 但是大概因为今天情况特殊,又或者因为说话的是英鸣,他竟然仅仅只是皱了下眉头。 烟就算是不抽,也终究有燃完得时候。石毅看着英鸣手上的烟也差不多了,没问他的意见,直接发动了车。 颠颠簸簸的,这路还是那样。 车里两个人谁都没说话,GPS上他们前头的车比刚才多了不少,不知不觉,竟然也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英鸣一只手抓着车顶的扶手,窗外尘土漫天他竟然也不想关窗户,风卷着土灌进来,再因为车速的问题而冲出去。 石毅车开的不快不慢,他不急于去追前头的车,也不想去拉开跟后面车的距离。所以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开的超出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下个休息站,别人连午饭都吃完了。 更甚者,有的已经先走了。 石毅和英鸣下车上了个厕所,然后英鸣去加油石毅去买点午饭,排队的时候,兜里手机震了一下。 是个未接电话。 没有等到他接就挂断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威赛集团的董事。 石毅跟他吃过几顿饭,本身也就留了联络方式。 负责给他盛饭的工作人员还问了一句他到底要什么菜,但是他拿着手里的手机半天没反应。等英鸣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买的饭菜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的饭盒里都放了四份辣椒炒鸡蛋,米饭被盖在辣椒下面,看起来有点可笑。 这大热天的,还嫌上火不够,吃这么多辣的。 石毅等到英鸣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菜买的有问题,不过也仅仅是扬了下眉:“凑活吃吧,本来就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英鸣耸了耸肩,从善如流的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吃。 他们吃饭的这个餐厅里有电视,一直在循环体育的新闻,他们的这场拉力赛是有媒体直播的,不知道谁好事,拿着遥控器换了半天台才终于找到直播的频道,于是不少人都抬头扫了两眼。 报道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活动很热闹,车手很投入,挑战自我的标题被打的很大,旁边很刻意的摆着威赛的logo。 英鸣瞄了两眼:“竟然真能瞒住。” 比赛中途出了这么大的事,新闻的一片颂歌当中只字未提。 石毅喝了口汤,沉默的看着电视上的镜头。 他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英鸣最初的时候会那么烦躁了。 董晓的问题,不仅仅是伤的到底怎么样,而是他这次受伤,最后到底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 目前看来,事情发展的走向绝不会让人满意。 至少,董晓绝对不会高兴的。 他现在人应该是在医院里接受抢救或者治疗,而这边坐着的几十个人里,知道他出事的人,大概不超过三个。 这里头还得包括他和英鸣这两个救命恩人。 第 20 章 吃完饭,石毅说想睡一觉,本来决定了下午2点以后再出发。 结果他人还没睡着,先接到了寇京的电话。 跟他说下午威赛那边的人会过来,让他和英鸣先暂时等等,不要着急开车走。 电话刚挂英鸣的电话也打过来了:“寇京是不是也跟你说了?” “恩。” “那正好,你多睡一会儿吧。” 威赛那边会有人过来并不意外,英鸣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换着电视的频道,这边大概是因为信号问题,一共也收不到几个台,调到后面全部都是风景欣赏。 “那你呢?” “我一会儿也睡了,早上起来的太早。” “行吧,我醒了再去找你。” 如果不是因为外面一片飞尘荒地漫天的,石毅和英鸣这样倒是真有点像搭伴出来旅游的。 俩人的房间全部都向阳,这个时间恍的人眼睛难受,石毅撑了一会最后还是起来拉上了窗帘,这才发觉原来房间简陋归简陋,竟然还有个阳台。 就是也不知道保险不保险,他靠在边上往外看了一眼,就正好迎上英鸣也闻声打量过来的视线。 依然是在抽烟。 “你这烟瘾也太大了。” 第二次提起这个话题,石毅有些不赞同:“什么时候看见你都烟不离手。” 英鸣自己看了一眼手上的烟,然后有点无奈的笑了笑:“我以前不怎么抽,后来拍戏拍的多了经常一天抽到晚,没办法,也就慢慢搞成这样了。” 他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烟鬼,哪怕只是十几岁的小鬼都得装模作样的来两根。 “谁让你长得就像不良少年。”石毅调侃了一句,人也往外走了一步:“你不是说要睡觉么?” “这东西又不是上了开关说睡就能睡?屋子太晒了,有点燥。” 英鸣本身睡眠质量也不好,一般都是熬到非睡不可的时候才会去睡觉。梦多好像在医学上是有个说法的,他听人说过,不过没往心里去。毕竟没人会因为老做梦就没事儿往医院跑。 “睡不着就过来跟我打牌吧,反正也是闲着。” “你不睡了?” “本来有点睡觉的意思,看见你又精神了。” 石毅这话说的太调侃,英鸣闻言扬了扬眉:“别爱上我,我不好你这口。” “那你好哪口?王义齐那样的?” 乍然提到一个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名字,俩人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英鸣表情微妙的看了石毅一眼,有话想说不过最后忍住了。他把烟掐熄了就溜达到石毅的房间,明明是隔壁间,结果房间的格局完全不一样,英鸣第一次进来就想说了,一个拉力赛的休息区都要搞所谓的特权分级,真他妈的够扯的。 石毅盘腿坐在床上,牌已经拿出来了。 “你参加个拉力赛带的装备还挺齐全……”竟然连扑克牌都随身装着。 结果石毅洗了两把牌看他一眼:“这东西是刚才服务员送过来的,谁出门带这种东西。”他又不是什么赌圣赌神的。 “操!”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英鸣对这个势利的社会理性上能够接受感性上无法理解。 他坐在边上,看着石毅来回切了两下牌:“玩什么?” “随便吧,你都会什么?” “你知道的我都会,你不知道的我也会。” 这话说的有点大,石毅挑了下眉角:“你说话是不是都这么得瑟的?” “论得瑟,我不如你吧?” 英鸣笑了笑,然后从石毅手上拿过扑克,露了一手非常华丽的洗牌。 看的石毅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操!你家以前开赌场的?” “我演过开赌场的。” 来回玩了两圈儿,英鸣耍够了才把牌放在床上:“要不我教你打一种我老家的牌吧,保证你没玩过。” “你老家?哪儿的?” “河南边江北边。” “你这不等于没说。” 英鸣帮石毅发好牌,对于对方的抱怨咧嘴笑了笑,习惯性的露出了平时那股你猜呗的调调,看的石毅有点手痒。 他拿起牌看了看,耐心的等英鸣把所谓老家扑克牌的规则讲解出来。 结果那确实是一种石毅连听都没听过的打法。 其实挺简单的,但是显然没多大娱乐性,很多人打牌是为了享受赢牌那一刻的舒畅感,所以一把牌打的很快,恨不得几分钟一把,英鸣这种打法就是纯粹消磨时间的,看着一摞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完。 “我以前在老家,奶奶经常跟我一起打。” 一边摸牌一边打,英鸣随手抓起旁边的薯干叼了一根:“不过除了我奶奶,这牌我就没跟第二个人打过。” 石毅看了他一眼:“我一直以为你就是B城人。” “我是。”英鸣点点头:“只不过爷爷奶奶还在老家那边,以前念书的时候,暑假经常回去。” 乡下的感觉和城里是完全不同的,小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 对面石毅看着英鸣专心看着牌的侧脸,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我全家都住在一起,能走动的地方少的可怜。” 事实上,他长辈都去世的比较早。 他奶奶他是没见过面的,母亲家也几乎没有几位亲戚,后来爷爷被接到B城跟他们住在一起,逢年过节的,也就是城内解决。 最多是他父亲的战友同事组个局,一起吃一顿就算是过年了。 “以前过年对我来说,就是大人打麻将小孩儿打扑克,饿了叫外卖,反正也没人管。” 石毅说完有点感慨:“有够无聊。” “其实别人家过的也未必比你好,只不过大家无聊的地方不太一样罢了。”英鸣看了他一眼,打出一张牌催促石毅继续。 随便甩了一张应付了事,石毅想到一个问题:“你是家里独子?” “恩,就我一个。” 这一代差不多都是一个了,有记忆开始就差不多是一个人打发时间。 这答案虽然在石毅的意料之内,但是不免有些遗憾,他慢悠悠的打着牌:“我以前特想有个兄弟。” “想要哥哥还是弟弟?” “弟弟吧……” 石毅笑了一下:“可以一直罩着,一起上下学,也挺好。” 英鸣很少看见他这种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所以你有恋弟情结?” “屁!我都没弟弟怎么恋?” 不过,大概他之所以会那么照顾王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下意识将对方也看做自己的家人,一直以来都是他罩着对方,其实说起来也跟弟弟差不多。 鬼使神差的,石毅看着英鸣:“要不,咱俩结拜算了。” 后者的反应是顿住了动作抬起头。 那表情象石毅吃错药了。 过了一会儿,英鸣才慢吞吞的挤出一句回答:“就算咱俩结拜,你也是我弟弟吧……” 哥哥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啊。 他跟石毅的问题是先天的,谁都无能为力。 这句话显然很打击难得主动示好一回的石毅,他愣了一下,随即咬了下牙:“我操!” 他为什么就老是忘记英鸣比他大。 石毅这副吃瘪的样子莫名的让英鸣心情很好,他很不识时务的大笑了两声,看见石毅不爽的瞪他两眼,才勉强收住笑:“说不定等你真有了弟弟,就不想要了。” “也可能。”石毅耸了下肩:“不过谁叫我没有呢,哪怕是有这种可能,也被扼杀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惦记的,这是人的通病。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打牌一边聊着天,吃饭时候心里那点不舒服两把牌打下来也缓解的差不多了。 这牌打起来确实有点没劲,石毅撑到第三把,终于有人扛不住的摆摆手:“不行,我真太困了,得睡觉。” 他把牌随手放下,随意的往后面一倒:“你自便。” 英鸣看着他自顾自的躺下就睡了,无奈的扬了下眉,最后把牌随便整了整,丢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他靠在沙发上,又有点想抽烟。 这地方人少地荒的,环境也显得特别安静。 在城市里,几乎碰不到这样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的午后。 阳光从背后照进来还是有点烤,英鸣懒得动,就任由自己这么呆着,视线扫到睡着的石毅身上,溜达一会儿,再扯回到别的地方。 这么游移了一会儿,渐渐的,竟然也觉得困了。 他往下挪了挪,把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双脚伸直在外面,头刚好枕在扶手里侧的软垫上。 这个姿势说不上舒服,甚至还有点别扭。 但是英鸣闭上眼睛甚至没等多久就睡着了,耳边没有声音,也没有喝酒吃药。 后来被叫醒的时候,他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神情很恍惚的看了石毅一眼,然后很轻的哼了一声。 “你怎么谁在沙发上,不是有床么?” 虽然不是双人间,但是一张床那么大,石毅是直接躺在上面睡的,旁边空余的地方还很多。 他醒了看见英鸣的姿势都替他觉得憋屈。 双手还环着胸,搞得跟拍艺术照一样。 英鸣捏了下眉间,头晕脑胀的坐起来:“本来只想闭上眼睛眯一下,没想到睡着了。” “收拾下吧,寇京他们过来了。” 石毅说完,把手上的烟点着了,他抽了一口,看着英鸣:“回头无论那边跟你谈什么,你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后者只是努力的压抑着身体因为不太经常睡下午觉而引起的不适。 看了石毅一眼,没说话。 第 21 章 威赛那边跟英鸣和石毅是分开来谈的。 寇京也在。 英鸣见到律师的时候,寇京就在旁边,看见他推门进去,还站起来迎了一下:“鸣子,怎么样?你真没事儿?” 后者摇了摇头:“没事。” 寇京这才坐下,临坐的时候,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两个人:“鸣子,我旁边这位是威赛的董事陈丰力,再过去是顾问律师赵坤。” 英鸣冲陈丰力点点头才坐下,对面的人立刻站起来:“英鸣先生,这次的意外我们也觉得很遗憾,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当中,如果给你造成任何损失,我们很损失。” “我没什么损失。” 英鸣摇摇头:“董晓怎么样了?” “目前董先生已经被送到医院了,我们派了公司人一直跟着,处理后续的问题。” 这次开口的是那个律师,他推了下眼镜:“至于这次来找英鸣先生,主要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不愧是做律师的,切入问题还挺快。 英鸣扬了下眉:“恩,有事直说吧。” “是这样的,这次活动是由威赛组织的,所有解释权也都是由威赛这边所有,关于这次的事故,我们希望英明先生在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之前,能够不对外公布。” 赵坤一边说一边递给英鸣一份文件。 英鸣接过翻了翻,条款列的很清晰明确,不过上面写的并不是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之前缄口,而是这件事他就不能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皱了下眉:“我可以答应你们在事故报告出来之前不透露这件事,但是不需要签这种东西吧?” “我们当然是相信英鸣先生的,但是你也知道,很多事就是走个程序。” 陈丰力笑了一下。 按说这种事故,他是绝对不需要出面的。英鸣听到寇京介绍到他的时候,也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另一个层面,也说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象他们说的那么容易。 他也跟着笑了笑:“但是我从来没有签过这种类似的东西,我觉得,不太合适吧。” 基本上英鸣笑的还是挺真诚的。 寇京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看起来有点像眼睛抽筋。 陈丰力并不意外英鸣的拒绝,他笑着拿过律师手里那份备份文件看了看,随意的翻动着:“其实,威赛公司一直以来都有挺大的兴趣开拓一下娱乐产业,电影的市场现在这么大,进去也不太容易,我听说英鸣先生马上要拍一部电影是宋导合作吧?我们之前还吃过饭,讨论过这件事。” 他笑着和上文件:“如果将来真的要投资这片市场,说不定跟英鸣先生还会有合作。” 英鸣很随意的摆了下手:“别一直叫我英鸣先生了,实在不习惯,直接叫我英鸣就行了。” “那……”陈丰力说着把文件往前推了一下:“您看……” 意思不言而喻。 接下来,英鸣沉默了一段时间。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视线最后落在寇京身上,后者皱了下眉,但是并没有说话。 最后,英鸣是把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这样吧,等所有知情者都签了,我们再谈。” 他所指的知情者,是石毅和那个IT公司的CEO。 陈丰力笑了笑:“英先生看来是不清楚石扬跟我们的关系?接下来,也是要合作的。” 这幅自信满满的态度让陈丰力那张本来还算是斯文精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算计的市侩,英鸣扬了下眉:“那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然后很干脆的站起来走人了。 身后陈丰力给寇京使了个眼色,后者站起来也追了出去。 楼道里没有其他人,不知道陈丰力他们这趟过来,有几个其他人知道,不过反正大部分人是不会选择在比赛的中途耽搁这么长时间的,差不多休息一会儿就走了。 英鸣走出门抽出一根烟,寇京跟在他后面给他递过去火机:“鸣子,威赛这边是真的要和电影公司合作。” 这打算甚至在这次活动之前。 所以拉力赛才会找了这么多明星来参加,一来是为了造势,再来也是为了给人留个印象。 寇京经常和威赛这边有合作关系,当然了解的也多些。 英鸣抽了两口烟没吭声,看着楼道窗外的景色,依旧是荒无人烟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你去看过董晓么?” “去了。”寇京很老实的点头。 他是跟威赛的人一起去的。 “那脸还有的救么?” 因为英鸣问的太直接了,所以寇京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情况不太好,但是医生说还可以想办法。” 伤口反正挺严重的,他不懂医学,只是最初会诊的时候他刚好在现场才听到这么一句,后面真正的诊断会议,他没有资格参加。 估计这次,董晓的事业也就只能是到此为止了。 他说完,英鸣敛了下视线。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他毕竟人在现场,董晓那伤,他心里有数。 往后的时间,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寇京也没再问。 好歹也是相交了这么多年,彼此的脾气很了解,寇京心里很清楚英鸣把话说到这一步,就不太可能去签那份合同了,那不是英鸣的为人。 换言之,要一份什么样的合同能够买的下一个演员的演艺生涯呢。 两个人一起抽完了一根烟,一直到英鸣想要回房的时候,寇京才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其实你就这么笃定石毅也不会签?” 他说只要所有知情人都签了他就会再跟威赛那边谈,很明显是把问题推给了石毅。 问题是,正如陈丰力说的,从关系上,怎么都是威赛那边跟石毅更近一些。 这个问题,英鸣只是扬了扬嘴角,脸上有几分笑意。 威赛那边真要和石毅谈,当然不可能派律师出来。 陈丰力组了个饭局,要跟石毅吃顿饭。 同场的有那位IT公司的CEO,还有寇京和几个医护员。 英鸣没在邀请之列,也压根不知道这顿饭的事。 还是后来石毅吃完了饭回来找他,才告诉他刚才那顿鸿门宴吃的他消化不良,英鸣打开房门让了一下示意对方进来,然后给他倒了杯水:“有的吃你还挑?” “吃饭这种事得看到底是跟谁吃,还得看是吃的什么。” “那你刚才那顿吃的是什么?” “是良心。” 石毅说完英鸣笑了一下:“那是挺倒胃口。” 手里的水喝了两口,石毅把杯子随手放在旁边,英鸣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我挺好奇威赛能给你开什么条件。” 电影合约对演员来说确实是一份很大的诱惑,但是对石毅这种人来说,压根跟废纸一样。 石毅笑了笑:“你猜。” “不是说你们两个公司接下来有合作?” “为了谈这个连商业机密都泄露出来了啊……”石毅冷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开出的条件是价格比之前下降5个点。” 那份合同涉及的金额,大概够英鸣拍100部电影的。 所以英鸣扬了下眉:“挺下本钱。”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合作内容,但是也猜得出来这条件不会低,不然石毅不会是这个态度。 至于到底石毅签没签,已经是不需要问的了。 石毅拒绝威赛那边的理由是,既然事故报告书没出来,签这些东西为之过早,也没什么意思,等报告书出来了再说。 只不过他话说的很婉转也很随意,既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儿,也明显不想多谈。 既然陈丰力说大家凭的是私交,那他就用私交的态度来应付,反正那边也不可能真的逼他签,拖这个字,多数是谈判上最常用的伎俩。 英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有点突然的回头看了石毅一眼:“你喝酒了么?” “没喝。” 好歹现在的身份也是车手,何况刚才饭桌上那几个让他也实在没兴趣喝。 “没喝的话,咱开车继续走呗?” 英鸣笑了一下:“本来就落后人家一大截了。” “你不是不开夜路么?怎么,现在这是要找死了?”不久才俩人才讨论过这个话题吧,当时英鸣回的那叫一个干脆。 “我不开,你开。”英鸣说完拎起随身带着的那个背包:“我不敢开你不是敢么,走吧。” 他的车已经被那个CEO拿去做替代品了,从开走就没再还给他,所以后来他都是跟石毅坐一辆车。 “你就不怕咱俩一起玩儿完?” “有人垫背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你这垫背档次还不低呢。” 说的稍微文雅一点,那叫奢侈品。 石毅被英鸣这句话弄笑了,他大概看了外面的天色,拿起自己的外套:“行吧,那就走吧!” 大概是没人想到这么晚了,两个人还敢上路,石毅和英鸣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连平时会出来看一眼的服务员都没有。 所以发动了车,石毅脚下油门一踩就直接开出去了。 与其在这儿跟威赛那边的人耗着,还不如在路上颠着。 英鸣坐在副驾驶上拉着车顶的扶手,车灯的可视度有限,这黑漆漆的夜色透着一股子的荒凉和神秘。 鉴于路不好走,石毅开的很慢。 前后就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路上颠颠簸簸起起伏伏,打出去的车灯在夜空中象划破了绸布一样透出来的光亮,虽然不亮,但挺醒目。 第 22 章 开夜车其实是件挺枯燥的事,其实哪怕是白天跑长途都会容易走神,就更不要说晚上黑漆漆的除了眼前这点路什么都看不清楚。 石毅开的是远光灯,扫出去满眼的石砾土坡,开了一段英鸣打开了音响,结果传出来的是一段重金属乐。 吓了俩人一跳。 英鸣手快又给关上了,把CD退了出来,是个乐队的专辑。 “你还听这个?” “我压根就没开过……” 这车从到了石毅手上他就没捣鼓过这些东西,因为本来也不是开车喜欢听音乐的人,想不到这层。 英鸣看着手里这张CD,因为车里暗,看的不是太清楚,隐隐能看到个乐队的名字还不太熟悉,他给收到杂物箱那边,然后虽然翻了翻:“这里头CD还不少,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石毅扫了翻CD的英鸣一眼,突然想到了那天在那个小剧场听到的歌:“你手边有明天那首歌么?” “明天?” 英鸣愣了一下,然后慢半拍的想到了石毅那通电话。 “你是说,那天我哼的调子?” “恩,就是那个。” “我没随身带着。” 家里倒是有demo的CD,不过平时没人把那个带在身上的。 “你们那个乐队为什么叫六个句号?”听起来还挺奇怪。 英鸣笑了一下:“六个句号不就是省略号?” 他一说,石毅扬了扬眉,他有想过是不是因为这乐队的成员刚好是六个,但没想到所谓六个句号是这个意思。忍不住笑了笑:“这名字起的挺有意思,谁起的?” “我。” “恩,我也觉得象你起的。” 总觉得,大概就是英鸣喜欢的那股调调。石毅转头放慢速度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乐队出过CD么?” “自己做过一张,不过,也就是搞着玩的,没发行过。” 说完英鸣很轻的哼了两句,就是明天那首歌的调子,石毅扬了下嘴角:“其实你们唱的不错,可以考虑走走专业路线,我看现在很多签了公司的,水平也一般。” “水平一般肯定有其他方面出色。”英鸣笑着歪在门边靠着,窗户开了一个小缝,能听见风声,但是并不觉得冷。 石毅挑了下眉角:“所以你觉得你们不如他们?” “这种事没有什么如不如的,这个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用实力决定一切的,实话说出色的人很多,能出头的却没多少,这里头很多东西都跟外面的人想的不一样。大部分人都觉得帅哥一定很容易红,美女就容易成名,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有些人外貌演技都不出色,一样有观众缘。这东西很难说的,喜欢和不喜欢,都是太主观的东西,你自己说,不算数。” 英鸣难得说这么多话,他说着说着也有点放开了:“不要说现在的音乐圈,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流行的已经没有人能够把握的准了,就说每年排着队想要签公司的这么多,签在公司里等着排队出唱片的又那么多,到底明天什么样,谁说得好?” 现实这东西,就是这么回事,你想是一方面,实际能不能有那个条件去做,是另外一方面。 “看你不像这么消极的人。”石毅多少有点意外。 “这不是消极。”英鸣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很淡的笑了笑:“你只有清楚了情势才有可能去做对一个决定,如果你连水多深都没摸清楚,浪费时间和力气,耽误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有人管这个叫做审时度势,也有人说这种叫做眼力见儿。 基本上,英鸣不是一个胆小不敢上的人,但也绝对不是盲目一抹黑就往墙上撞的人,跟头他不是没栽过,痛苦完了,怎么也得长点教训。 希望之后再失望的这股折腾,不是人人都撑得住的,乐队不是一个人,每个人的心思不同,他也不希望把大家这点热情都给磨没了,那就真的是没劲了。 石毅对这句话倒是比较认同:“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确实是干事儿的前提。” “所以,反正我这几个哥们儿也不想成角成腕儿得,大家就是喜欢音乐,凑在一起玩玩,我觉得也挺好。”偶尔也能开个小范围的剧场演唱会,写了新歌拿到酒吧里唱唱,不说搞的多轰动,但知音人还是不少的。 搞这些,有时候也就是追求点这种东西。 无论是演戏也好,唱歌也好,说穿了想要的就是一个认同感,被人认可了,自己这些东西,就不算是白瞎。 “什么时候你们再有演出,给我张票。”石毅末了又补了一句:“得是VIP的。” “没问题!” 英鸣答的很痛快,他看着石毅笑了一下,从兜里摸出烟。 点完了在嘴里咬着,视线扫到打开的杂物箱,他又开始翻那些CD,后来抽出来一张,放了出来。 是张怀旧金曲。 里头的歌都是几十年前那种感觉的,听着有股旧社会的味道,石毅听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要说歌,还是以前的好听,起码你听着舒服。” “我就猜你喜欢这种感觉的。” “为什么?” “军人家庭出身的,可能多少都有点吧,也就是这里没有j□j,不然可能洪湖水浪打浪那种的,适合你。”英鸣这话说的有点调侃,石毅抽空扫了他一眼,不过没反驳。 他确实从小接触流行的东西不多。也可以说,对这些潮流信息他都挺迟钝的,别人聊什么明星歌手的时候,他感兴趣的点都不在这些东西上,别的小孩儿都玩什么飞行旗,大富翁,他最拿手的却是军旗和象棋。 旧歌虽然老,但是听起来有一番挺情调的味道,尤其是夜路里开着车,耳边流淌着这种带着几分回忆的音乐,一时间石毅和英鸣都没说话。 直到三首歌放完了,英鸣才伸了下胳膊:“其实,这时候就适合上点红酒。” 旁边的司机摇摇头:“我这还开着车呢。” 倒是真会想。 英鸣一耸肩:“所以说有点遗憾了,不过遗憾也是种挺带感的东西,生活都圆满了,就没劲了。” ——有起有落,才算是真正的滋味吧。 石毅开的不快,路上一直颠着,心口会不自觉的发闷,一盘CD听完了也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英鸣敲了一下车窗:“要不咱俩换着开会儿吧,这路不好走。” 老开也容易走神。 毕竟晚上开车太费眼睛,很疲劳。 石毅看了一下GPS上的路程指数,然后摇摇头:“没事儿,我再开一会儿咱俩就停下来歇吧,你没经验还是别开这种路,容易出事儿。” 本来就不太保险,凡是还是小心点。毕竟董晓的事情在前头,实在没必要追随而去。 英鸣对于这方面还是比较尊重石毅的意见的,没强求,他躺回座位上:“行吧,听你的。” 后来石毅开的乏了,英鸣就给他点了根烟,不过开车不太好抽,所以英鸣就帮他拿着。跑越野最重要的是方向盘一定要抓紧,因为随时可能会打轮,石毅一般都是两手不撒的,不是说握不住,而是安全第一,他心里这根弦崩的很紧。 开了两个多小时,石毅终于把车停下,跟英鸣俩人下车伸了伸腿脚,顺便也呼吸下新鲜空气。 夜里的空气有点凉,吸一口觉得胸口都是冰的。 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泛着一股土地的味道,有点冷,但是很自然。 英鸣长出了一口气:“一般这时候,就该大喊一声吧。”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石毅就喊上了。 还是泰山那种,嗓门儿特大,感觉声音扩散开来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跟打雷一样。 英鸣被他这一吼搞的缩了下脖子:“我说你喊之前也打个预告啊,哪有上来就进j□j的?” 石毅咧嘴笑了一下,白牙很得瑟:“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一下。” 然后语音刚落,又喊上了。 黑压压的夜幕之下,旁边石毅一声接一声喊的挺开心,英鸣听了一会儿就笑了,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忍不住砸了砸车门:“行了,别他妈的喊了,真够吵的。” 结果石毅不搭理他,喊在兴头上,没完没了了。 难怪以前那些写诗的,都喜欢找这种杳无人烟的荒漠大地,确实是挺能抒发人情怀的地方,一眼过去看什么都觉得小,多大的事搁在眼前,也有点不值一晒了。 石毅一直喊到有点无聊了才算是停下,然后靠在车边,拍了一下引擎盖:“怎么样,响亮吧!” “亮!月亮都没你亮!” 英鸣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石毅也跟着笑了,俩人前仰后合半天,最后石毅一拍车门:“真他妈的痛快!” 在城市里,人前人后的说话嗓门儿都不能大点,都忘了这么喊是什么时候了。 旁边站着的英鸣跟着看了一眼四周,点点头:“是挺痛快。” 真正的无所顾忌。 两个人在车下站了很久。 一直到站的有点冷了,才说回车上,石毅打开了暖气放下车座,俩人一个驾驶座一个副驾驶,直接歪着就睡着了。 石毅躺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问了一句:“你说这地方有没有狼啊?” 荒郊野岭的。 英鸣眼睛都没睁:“你刚才嚎了半天都没招来,估计是没有了。” 他说完石毅骂了一句:“滚!” 然后彼此都扬了下嘴角。 第 23 章 英鸣是被寇京的电话吵醒的。 震动加铃声在车里显得杀伤力有点大,他挣扎了半天才睁开眼睛,然后茫然的扫了一周,最后才慢吞吞的掏出手机:“……喂。”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鸣子!你们哪儿去了?” “开车出来了,比赛不还得继续比呢么?” 挠了挠头努力坐起来,睡醒时的那点低血压搞得英鸣很不舒服,他侧头靠在车窗边上:“怎么了?” “威赛那边的人还想找你聊聊,结果你和石毅俩人都不见了,我给你打了三通电话你才接。” 寇京这么说完英鸣才把手机拿开耳边翻查了一下记录,果然前头有两通未接。 他揉了揉眉心:“大概睡的太死了。” “石毅跟你在一块儿?” “恩。” 正说着,那边石毅也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了。 寇京长出一口气:“你俩没事就行,开夜路车你们胆子也够大的。” “都是石毅开的。”英鸣解释了一句,看着石毅慢悠悠的坐起来看了他一眼,很小声的问他:“寇京?” 拿着手机不方便出声,他点点头。 那边寇京还在不停的絮叨:“你们到下一个休息站要什么时候?我们过去找你们。” 他口中的我们肯定还包括了威赛那边的人,英鸣皱了下眉:“用不着了,你们过来一样得让我们等,等活动结束再说吧。” 威赛那边的人还真是不死心。 一大早接到这种电话实在让人有点不太痛快,英鸣皱着眉打了个哈欠:“我都说了等其他人都签了再找我谈,现在聊也聊不出什么。” “那个CEO已经签了。” 寇京这句话让英鸣愣了一下,随即摇了下头。 应该说,并不意外。 后面寇京还要说什么,他实在有点扛不住直接给挂了,看了石毅一眼:“那天跟我们一起救董晓的CEO已经把保密合同签了。” 后者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 其实昨天晚上石毅和他们吃饭的时候,就估计到了这人可能签了,不止他,那几个医护人员可能也签了。 毕竟没人犯得着跟威赛这样的大公司过不去,何况,跟自己还没多大的关系。 石毅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英鸣爬到后座去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杯子牙刷什么的,石毅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变出这么多东西:“我操,你搬家啊,出门带这么多玩意儿。” 英鸣随手抽出两瓶矿泉水,跳下车简答的倒持了一份刷牙洗脸的用具,然后喊了一句让石毅下车,递给他:“像我这种一个人旅行惯了的,走哪儿都会准备着点,习惯。” “我用这个,你怎么办?” 石毅看了一眼手上的杯子,上面的花纹竟然还是hellokitty的。 真看不出来英鸣还用这种东西。 大概是注意到石毅的眼神,英鸣也顺着看过去,然后扬了下眉:“这杯子是我在门口超市临时买的,我压根就没留意上头是什么。” 石毅笑了一下:“行了,不用解释。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放心,我不会鄙视你的。” 他说完很干脆的挽起袖子到另外一边去刷牙,英鸣翻出一瓶漱口水,两个人在车的两边各自收拾完,才重新回到车上。 驾驶座上的石公子看着英鸣对着倒车镜整理头发的样子,忍不住冒出来一句:“咱俩这样,简直跟同居一样。” 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几次跟男的同睡同醒的经验,平时哪怕是工作出差,也从来都是自己单人一房,象这种旁边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刷牙洗脸的情况,也只有他家人。 英鸣挑眉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该怎么理解你这句话?” 接触的久了,发觉石毅时不时的就会蹦出这种让人觉得有点诡异的话,没有所谓的重点,就是很微妙。 石毅看着英鸣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有点扯,他随便摆了下手:“你忘了就行了!” 早上果然脑子容易不清楚,想的东西都有点怪。 夜路是石毅开的,想当然白天的部分就换英鸣来了,最难的一段好像已经开过去了,所以英鸣跑了一个小时都觉得路很舒坦,速度一路往前提,俩人对着GPS计算了一下路程:“这么看,中间不休息能直接到下一个休息站吃午饭。” 油是头天晚上加满的,肯定够。 刚才寇京那通电话明显是威赛那边的人不肯罢休,所以英鸣和石毅的意思都是前面的休息站不停,一路开到下一个再说。 英鸣的速度一旦真开起来,其实速度还是很快的。 石毅最初还无所谓的跟他开玩笑,后来就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路了。没几个人会在开越野的时候把车开成这样,也就是车的性能还不错,禁得起折腾。 “英鸣,你……这不是……故意打击报复吧?” 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石毅脸色不太好看的瞪着旁边的这位司机,偏偏英鸣目不斜视,除了嘴角扯了个弧度,整个人无论石毅在旁边说什么他都不搭理。 踩着油门的脚两个小时只踩不松。 就这么一路飚过了休息区,英鸣终于停下来喝水的时候,石毅觉得胃里翻腾的跟钱塘江大潮一样。 他咬牙瞪了一眼英鸣:“我j□j大爷!” 然后狼狈的放下车窗,靠在边上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不发一语。 英鸣忍不住笑了笑。 坐车的人比开车的人容易晕车。 哪怕是石毅这样的,颠了几个小时,一样得完蛋。 他昨天晚上让石公子折腾了一晚上,怎么也得着吧回来一点,不然不太亏了。 休息的这段时间石毅一口水没喝一点东西都没吃,英鸣招呼他上车的时候,被他一下拨拉到旁边:“我来开,你坐着吧!” 然后也不管英鸣什么反应,抢了一步坐上驾驶座。 英鸣只是扬了扬眉,也没跟他争,绕过车直接坐在后面,直接横着躺下了。 石毅调整都车镜的时候一愣:“这车你敢睡后头?” “你开你的吧。” 已经躺下的人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示意石毅开车。 不知不觉之间,俩人已经没了之前那点生分和疏离,大概是本来这环境也不是让人计较的地方,英鸣平时那股进退的界限,在经过这两天两夜之后,微妙的开始模糊。 他平时是绝对不会对石毅这么说的。 石毅也从来没被人这么使唤过。 但是,对着英鸣那句话,石毅只是皱眉冷笑了一下,然后踩大油门,让车直接蹿了出去。 他故意的。 仗着自己的驾驶技术比英鸣好,这段路又相对好跑,石毅故意去找那些坡坡坎坎的地方过,整辆车跟玩具一样在地上颠来倒去,他不时的从倒车镜瞄一眼英鸣,结果发觉他除了有时候被颠的厉害了才哼一声,基本上没什么反应。 “操……我不信了……” 这么躺着能不被颠的滚下车座,除非英鸣是属壁虎的。 其实英鸣在后面有一只脚撑住了石毅的座椅。 所以就算他这车开的再起伏,基本上英鸣那边的动静都不是很大。 最多有点晕。 这场有点无聊幼稚的较劲耗到休息站才算是勉强停了,下车的时候两个人胃里都不太舒服,石毅耍狠飚了一路结果自己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刚进食堂门口就退了回去。 冲英鸣摆了下手:“行了,你自己吃吧,我去抽烟。” 英鸣在后头看着他有点萎靡的背影,忍不住扬了下嘴角,摇摇头。 吃晚饭,英鸣在服务台问了石毅的房间号,给他端了碗粥过去。 石毅开门的时候一脸的烦躁。 脸上明显是因为身体不适导致的怒意,嘴里咬着一根眼,头发被爬得乱七八糟,看着像刚起。 英鸣举了一下手上的碗:“吃不下东西喝点粥吧,能舒服点。” 石毅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进屋,然后晃荡晃荡的溜达回屋里,二话不说的往床上一倒,抽两口烟:“没食欲。” “喝粥不需要食欲。”英鸣干脆把粥放在他床边,然后站着:“这粥好歹也是我亲手做的,你石大公子也给点面子。” 他这句话刚说完,石毅勉强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他一眼:“你自己做的?” 语气里满是怀疑。 “你在休息站见过粥?” 何况还是大中午的,哪个餐厅提供这种东西。 他这么一说,石毅直接坐了起来,他看了看粥又看了看英鸣,最后不太相信的端起来尝了一口:“真是你做的?” “恩。” 英鸣随手点了一根烟,站在边上看着石毅一口一口慢慢的把那碗粥给吃了,嘴角扯着几分笑意,眼底荡开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没见过。 两个人休息了得有一个小时,准备动身的时候,石毅看着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我说,这天是不是要下雨?” 有点阴天的架势,虽然不到那种黑云压境的程度,但是看着也差不多了。 英鸣凑过去也瞄了一眼:“恩,悬……” 这种地段,下雨的事很不好说,晴空一样能掉点子,何况这明显是有云的境况。 其实从一早俩人在路上就多少觉得了,昨天阳光都有点刺眼,今天一直就有点憋。 “要不等等吧,等雨下了再走。” 下一个休息站估计就不是有房间的那种了,弄不好俩人又得睡车上。 车座太硬,睡一夜起来浑身发酸。 英鸣又看了一会儿,发觉实在这天不行,只能点点头:“行吧,那就先等等吧……” 谁也没想到,这雨竟然一直下到了晚上。 第 24 章 英鸣和石毅最初还是闲聊胡扯的一边看电视一边看着天色,两个人喜欢看的东西不太一样,意见不统一就互相损,看到雨下来的时候,石毅还大肆自夸了一下自己多有先见之明。 结果雨下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两个人忍不住彼此看了一眼:“这雨下的也太邪门儿了……” 本来看着以为就是场过阵雨,下完了也就完了。 奇了怪了竟然越下天色越黑,明明还没到天黑的时间,窗户外面就跟没了太阳一样。 “幸亏没在路上……” 石毅感慨了一句,不过没之前那股得瑟,全是庆幸。 这种天气开车出事的机率太高了。 果然,没过多久,陆陆续续的车全进休息站了。 停车场上差不多全是车。 两个人在窗边往外头看了两眼,没等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 石毅转身去开门,结果来的是服务员。 “对不起石先生,因为天气突变,路上的车都进了站区,但是站区没办法接待这么多人。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房间可能不够了,晚上如果还不停,恐怕需要共用,您看……” 他话没说完,只是略带抱歉的看着石毅,后者摆摆手:“没事儿,我跟英鸣一间就行了。” “那谢谢您们的体谅了!实在抱歉!” 服务员显然大松了一口气,得体的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到石毅关上房门才敢转身离开。 石毅关上门看着窗边的英鸣咧嘴笑了笑:“得嘞,这下好了,咱俩真得同居了。” 这雨果然下到了晚上。 因为休息站住的地方离餐厅还有段距离是要走的,外头这种雨下去吃饭不方便,所以晚餐都是服务员给送到房间里。 石毅点菜的时候,拿着菜单一眼就扫到了不太明显的粥字,下意识一愣:“你们这里有粥?” “有的。”服务员的态度倒是挺好,笑眯眯的。 “中午呢?” “中午也有。” 石毅刚问完后面英鸣就笑出声了,手里还夹着烟,躺在床边上,完全没有忽悠人后的愧疚。 菜点好了关上门,石毅回身走到床边的时候看着英鸣:“我说你们演员是不是满口一句实话都没有?” 张嘴就来,草稿都不用打。 英鸣从善如流的笑了笑:“这叫善意的谎言。” “……那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女的。” “操!”石毅挑了下眉:“这也是善意的谎言?” “这不是为了让你面子上舒坦一点。” 英鸣说完还耸了下肩,石毅差点扑上去揍他:“就你这张嘴,被你卖过的人一定不少。” 突然就想起了两个人初见面那次,英鸣一再强调自己不知道王义齐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看估计也是应付他的。 对石毅这句评价,英鸣既没承认也没反驳,他笑了两声,继续抽着他的烟。 这房间不大,而且还不高,两个人站着就显得空间很压抑,电视还开着,内容还是那几个台,石毅拿过遥控器随便换了几个台,最后无聊的往旁边一丢。 “咱俩这晚上干什么?大眼瞪小眼?” 早知道当初真不该来参加这个什么拉力赛,大把的时间都花在这种小乡村一样的旅馆房间里。 英鸣咬着烟扫了一圈,最后无奈的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有啥可干的。” 然后石毅往床上一坐:“不然来聊天呗。” “聊天?” 这个一本正经的消遣提议让英鸣扬起了眉:“你想聊什么?” “随便,什么都成。” 石毅本来很随意的拉开了架势,但是这句话说完了自己又补了一句:“要不,就聊聊你家里吧。” 他笑了一下:“我家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凡是圈里的,对他家多少都有点了解,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英鸣抽了两口烟,靠在墙边看着石毅,并没有立刻接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家就是普通的三口人,环境不好不坏。” 他说的时候,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窗外的天色还是黑沉沉的,伴着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显得动静挺大,屋里还有电视的声音,整个环境都有点游离。 “我父母都是挺平常的人,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比较惯着我。当初听我说要出来做什么演员,家里也不是特理解,终归觉得小孩还是得念书,拍电影拍电视剧,都是挺不靠谱的事情,今天这样明天就那样了,谁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 现在想想,其实长辈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我家就是那种挺老的四合院,家里女人多,我妈一堆姐妹全住在一起,本来就只有我舅舅和我姥爷两个男人,显得阴气特种。” 英鸣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爸小时候老担心我生活在一堆女人中间,会不会养得阴阳怪气的。” “看着还行。” 石毅这里补了一句,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英鸣的下腹。 英鸣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没接,石毅不怀好意的看他就让对方看,等后者觉得没劲收回视线,他才挑了下眉角:“后来出来做演员,最初那几年工作特别多,忙的晕头转向的根本没时间回家,公司给我专门找了个房子住,吃喝拉撒都专门有人伺候,想想得有差不多四年多的时间没怎么回去。” 也就是偶尔打打电话。 对一般的小孩来说,他在家里相处的时间真不算多。 何况在做上演员之前,他也不是那种安安生生在家里呆着的小孩儿。 大概是因为英鸣脸上的表情有点虚,石毅皱了下眉:“想家么?” “那时候不知道想。” 英鸣长出一口气:“等到我真的开始想了,也觉得回不去了。” “为什么?” “觉得不好意思回去吧。” 头一次在人前承认这点心思,英鸣也微微拢起眉:“当初把一切都想的太容易了,自以为什么都行,跟家里说话也有点大言不惭,等到现在了,哪怕是回去家里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始终觉得别扭。” 不能说到了无颜见爹娘的地步,但是英鸣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个疙瘩的。 所谓衣锦还乡,他当初最该回去的时候没有选择回去,现在,似乎是什么都晚了。 话题不知怎么就突然转的压抑了,石毅拍了拍英鸣的肩膀表示理解,两个人都没说话。 男人这点面子上的事儿,除了自己,别人很难明白。 英鸣抬头看了石毅一眼,然后释然的笑笑:“而且一回去家里就催着结婚的事儿,也头疼。” 他这句话终于引起了石毅的共鸣,后者扬了下眉:“果然每家都差不多。” “我妈唠叨的习惯了就还好,最受不得了的是我爹吃完了饭一本正经的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儿子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三岁了……” 英鸣本来就是演员,讲话下意识的会带着那么点模仿的痕迹,他这么一学,神态什么的跟他自己判若两人。 石毅则是笑着摇摇头:“我家那位就是直接把筷子一放,你这个岁数了,个人问题是不是也该考虑了?到底有没有计划!我不问不代表你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他连念书时候收到他父亲的短信都是开头文首写着石毅同志,搞得跟工作报告一样。 不难想象石毅父亲的样子,英鸣也跟着笑了:“所以说一样是形式不同,情势类似。” 不过提到这个话题,石毅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件事:“我听人说,你在这个圈子这么久了,很少会有绯闻啊。” “我最红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呢,这都传是不是有点太非人了?” 虽说这圈子本来也有点扭曲,不过这种道德尺度对于他们的环境来说,还是大了点。 石毅不怎么苟同的看了他一眼:“那总归有成年的时候吧?” “成年之后,我就不是媒体关注的地方了,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拿我来做什么文章,哪怕是宣传电影,责任也不会落在我头上的。做男主的很多都是三级片,电影不上影院,我也用不着宣传。” “那之前你跟刘莉那是算怎么回事儿?” 终于问到这块了,英鸣竟然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他一直想跟石毅把当时的事说清楚但是一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单独说这事儿显得太他妈的矫情,但是不说开了,谁心里都不舒服。 “当初刘莉跟我纯粹是因为媒体炒作我性取向的事,凑巧赶上了,电影宣传都得找个爆点,刘莉跟董晓这种一看就特假的,炒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会拖我下水,本来就是配合公司而已。” 很多时候,导演和监制,甚至投资方都会有一些类似的暗示交代下来。 刘莉当时会扯上他,也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 说白了都是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没什么新鲜的。 石毅听完了眉头皱的又利害了点:“所以我最初才对你们那个圈子没什么好感,感觉很乱。” 新闻漫天飞,也没几个好的。 英鸣抽了两口烟,视线飘到旁边:“圈外的人看娱乐圈,觉得堕落奢靡,能让人一步登天也能让人一夜成名,到处都是潜规则,暗箱操作。” “难道不是?” “其实,每个行业都有竞争这种事吧?只是手段不同,你们商人谈判难道就不会用上点心理战策应战什么的?都一样的,只不过这个圈子把这些东西暴露的最明显,关注度也最高,所以被很多人描绘的像多险恶的泥沼一样,但这种事都是看个人的,你要是真不想做,没人逼得了你。” 英鸣一直就是一个相信选择的人。 路都是自己选的,你能走到什么程度,跟你肯放弃的东西,是绝对成正比的。 石毅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有那么点嘲弄的味道。 “也是,理是对的。” 第 25 章     晚饭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外面的雨有转停的趋势,不过开夜车两个人谁也没兴趣,粗略的吃完饭,石毅先去洗澡,英鸣咬着烟自己在床上玩扑克牌,等石毅出来了,再换他去洗。    等洗完了,发觉没浴衣。    房间本来就是安排单人的,所有用具都是一份,英鸣冲完了沐浴液只扯到一条毛巾,没办法只能推开门叫石毅:“帮我跟服务员要个浴衣。”    石毅本来站在窗边抽烟,听见英鸣喊他,一回头就瞅见围了一条小破毛巾的英鸣。    其实上次泡温泉的时候,两个人是见过彼此的的,情况差不多。    但是现在不知道究竟是气氛的原因还是环境的原因,石毅皱了下眉,视线从下到上的扫了一遍,然后咬着烟咧嘴笑了笑:“你身材可真不错。”    毛巾太窄了,估计后面围不住,英鸣两只手扯着,姿态略有些狼狈。    “看够了没?看够了帮我叫服务员。”    其实演电影的时候,英鸣不是没有□的镜头,有些是剧情需要,有些就是电影安排的噱头,演员这种身份相对来说比较被动,尤其三级片的尺度也大,经常有类似的戏份也是在所难免。    所以他不是特别在乎石毅这种调侃。    但是,终究扯着条毛巾还是让人不舒服,他看石毅光看也不动地方,忍无可忍的提醒了一遍。    石毅走的很慢,基本上是蹭过去的。    英鸣随着他越走越近,也下意识的调整着自己的角度问题,石毅猜的不错,这寒碜的毛巾确实围不住他整个人,也就是能护着前头而已,所以石毅往他这边走,他就往浴室里退。    然后对方索性站在他面前不动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看,石毅一脸的兴致盎然,英鸣微微皱着眉。    石毅是比英鸣高的,平时靠不太近的时候并不明显,现在石毅在狭窄的过道上戳在浴室门口,就显得彼此从个头儿上的气场差了那么一截,尤其是英鸣刚刚洗了头,他头发偏长,虽然刚才出来之前被他用手爬到后面了,但是滴滴答答的还是有水一直往下滴,站的时间长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想眯起来。    水快滴进去了。    他双手一直抓着毛巾,想擦但是力不从心。    所以石毅很自然的帮他抹了一下眼角。    基本上,做这个动作的人自己没多想什么,他把英鸣这么堵在浴室门口本来也就是想开个玩笑,后来有点愣神是因为对方这种样子其实还挺性感的,一时看的有点发愣,然后看着英鸣眼角一直在挤,就本能的伸了手。    石毅的手碰到英鸣眼角的时候,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不知道是谁的温度太高了,彼此接触上的时候,有种灼烧一样的错觉。    然后一个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很快的把手收了回去。    气氛开始往一种很微妙的尴尬发展,石毅有点心虚的轻咳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我去找服务员。”拉开门就走了。    道里冷风这么一吹,吹得石毅打了个哆嗦。    “操!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么嘟哝了一句,他扬高声音喊了两声服务员,在听到房间开门的声音后,站在道里等。    屋里面英鸣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毛巾,再看一眼房门,最后觉得眼角抽搐的靠在边上等。    石毅出去找人倒是很快,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来了,先是道歉了半天,然后把浴衣递给英鸣,再进屋收拾了刚才他们吃完饭的餐具。    英鸣走出浴室的时候,石毅还站在道抽烟,两个人隔着服务员视线撞到一起,下意识的都扯了下嘴角。    这他妈的真别扭啊……    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等服务员走了石毅才进屋,然后溜边坐在沙发上,手里还夹着那根烟,看英鸣拿打开电视,就抽两口。    很长时间,他们俩都没讲话。    后来还是新闻上又说了什么,石毅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英鸣才接下话头,刚才那种僵硬的气氛化散不少。    “这帮人就是吃干饭的,成事不足也就罢了,还败事有余。”    电视上一条监督部门执法时出现纰漏的新闻特地给了责任人一个特写,石毅很冷的哼了一声,鄙视的态度溢于言表。英鸣在旁边擦头发,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下:“认真你就输了。”    “这年头,演员象政客,政客象演员。”    “还是荒诞派的。”    两个人说完相视笑了一下。这种东西越看心里越不舒坦,英鸣索性把电视关了:“时间反正也不早了,睡觉。”    他说完,沙发上石毅也刚好站起来。    然后两个人对着那张根本不算标准双人床的床铺,心情很复杂。    “我说,你睡觉没什么怪癖?”    “磨牙,说梦话,偶尔还会梦游。”英鸣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石毅有点吃惊的看着他,分不清楚到底这是不是又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最后两个人还是一人睡一边,直接上床了。    总不能站一夜。    彼此都是洗完澡,身上穿的浴衣躺着睡觉其实很不舒服,石毅和英鸣都是侧卧,感觉有点凉意的空气直往两个人中间的地方灌。    石毅一边睡一边在心里骂,这他妈的简直是他睡过的最糟糕的床。    其实旁边英鸣也睡不着,他本来睡眠质量也不太好,平时都是非要熬到困的不行的时候才肯合眼,现在这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让他睡觉有点勉强。    但确实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跟石毅干瞪眼发呆怎么看都蠢了点。    闭着眼睛索性数起羊,英鸣在消极的自我催眠时,感觉石毅翻了个身,大概是躺平了。    他这么一动,瞬间暖和了不少。    所以英鸣也干脆翻身躺平,感觉肩头跟石毅的肩膀靠在一起。    窗外面雨还在下,但是小了不少,偶尔打在窗户上也没有那么大动静了,空气里泛着一股潮意。    明明这都已经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但是英鸣诡异的特想抽烟,灯关了之后就只能感觉到旁边人的呼吸声,石毅没几次跟人一起外宿的经验,英鸣也真的没多少和男人躺一张床挨着肩膀睡觉的经历。    他睁着眼睛,琢磨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杂七杂八的事情,打发时间。    一直等到旁边的呼吸声平稳了,他才很轻的起身,小心的摸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点上了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后来英鸣是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几点睡着的他也没什么印象了,因为姿势不怎么舒服,他第二天起的比石毅早,勉强伸了伸已经僵了的胳膊,去浴室洗脸刷牙。    发觉牙刷也只有一份,就又叫来服务员补上。    所以石毅起来的时候,英鸣已经连衣服都换上,站在窗户边上玩手机了。    “靠,几点了……”    外面太阳很刺眼,可能是因为下一场雨把所有该冲的都冲干净了,这清晨的阳光就跟疯了一样。    英鸣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    他刚报完石毅就一头又栽回床上了:“我操,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们睡觉的时候才十点不到,算下来,石毅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了。    结果床上的人只是很应付的动了一下,很轻的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英鸣不知道石毅昨天晚上也是耗到了大半夜才真正睡着。他连英鸣起来抽烟都知道,只是一直没动。    要不是太阳太晃眼,估计他这个时间还起不来。    总觉得可能连三个小时都没睡够。    英鸣看石毅倒头真的是要睡了,只能有点无奈的把手上那条短信回了,然后看着床上那一坨:“我去给你拿点早点。”    “谢。”    石毅头埋在被子里所以声音很闷,英鸣忍了半天才最后忍住没过去把他被子给掀了,总觉得心里有股火没发出来。    他也几乎一夜没怎么睡,这位爷倒是挺舒坦。    走出会发觉阳光比房间里感觉到的还厉害,英鸣眯着眼睛进餐厅打饭,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叫他,那声音很熟,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寇京紧走了两步凑到他旁边:“起的挺早啊。”    “你们也过来了?”    这种时候,寇京肯定不是一个人,英鸣往后看了一眼没看见人:“昨天你们也是在这边住的?”    “恩,路上碰到大雨,废了不少劲才蹭到这儿,幸亏没什么事。”他们到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    他们车上的司机是个职业的车手,所以雨夜也敢继续往前开,换了一般人,大概只能在路上睡车里过夜。    英鸣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他前头人不多,领了餐卡,他要了两份早餐就要回房间。    寇京拦了一下:“石毅跟你一块呢?”    “房间里睡着呢,还没醒。”    “鸣子……”寇京明显还有话:“我有话想跟你说。”    英鸣端着早点没动:“有话就说。”    “威赛这件事,你别掺和了,这边再找你谈,你就把文件个签了。”    “为什么?”    英鸣皱了下眉。    寇京和他认识不是三两天了,也很了解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应该是不会跟他这么说。    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有点无奈:“因为董晓自己签了。” 第 26 章     寇京说完,英鸣下意识的皱起眉,但是没说话。    仅仅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端着早餐就回房间了。    石毅还没起来,英鸣把托盘放在旁边,然后站在窗户边上打开窗,太阳看着很厉害但是并没有多高的温度,所以风往屋子里一灌,吹的英鸣一个激灵。    床上的人大概也感觉到了,动了动然后勉强探出头看了英鸣一眼:“什么情况?”    “早点给你端上来了,起来吃饭,吃完了你慢慢睡。”    大概是英鸣的语气有点不一样,石毅即便是睡的迷迷糊糊的也还是听出来有点事儿,他皱眉又往上挪了下:“你怎么了?”    “没事。”    英鸣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床边喝了两口,视线扫到下陈丰力。    他这样子,哪怕是把没事两个字写在脸上石毅也不会信,他顿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寇京他们到了?”    出门吃饭前英鸣还不是这反应,能在这种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惹到心情,无非就那么几件。    英鸣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但是点了点头。    “还是催你签合同?”    “那倒没有。”    把杯子放下,英鸣两只手插在兜里往后一靠:“寇京跟我说,董晓自己签了。”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里有段很短暂的沉默。    石毅挑了下眉角,也没做什么评价。    窗户这么敞着风一直往里兜,床上石毅就穿了件浴衣,受不了的把被子拉紧了一点:“关窗。”    英鸣随手把窗户拉上,然后听见石毅在背后说了一句:“董晓签这个并不意外。”    往往出了这种事,容易妥协的都是当事人。    因为本身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很多时候,是没有什么力量去坚持的。    英鸣回头看着窗外:“我听寇京说,他的脸可能治不好了。”    “当时已经觉得伤的不轻。”    石毅当时也在场,心里有数。    他看了一眼英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既然已经这样了,似乎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靠在窗边的人没回头,只是扯了下嘴角:“董晓签是为了自己,我不签,也是因为自己,彼此没什么联系。”    不签那份合同,是因为那玩意儿压根就不是英鸣愿意看在眼里的东西。    无论董晓怎么选择,最终他该负责的是他自己,换过来,英鸣不愿意签,也是一个道理。    兔死狐悲,哪怕他跟董晓的关系没到多熟稔的地步,终究大家都是吃一行饭的。当时董晓受伤英鸣心里不痛快,也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意外到最后,损失最大的只会是演员自己。    这个圈子里的规则,站在人前最光鲜的,却往往是最无力回天的。很多时候只有被迫妥协的份儿,却没有真正选择的权利。    他不签,只是不爽向这份已经人人习以为常的游戏规则妥协。    换了有一天是他躺在病床上,他也希望,那些面对同样境地的人,别签得那么爽快。    完全石毅似乎并不意外英鸣的决定,他笑了一下,摇摇头没说话。    起床换了衣服又洗完脸,石毅简单的吃了两口已经凉了的早餐,然后收拾好东西:“走。”    从路程上看,他们再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应该就能完成整个拉力赛了。    “既然你不想签,那咱们先闪,有什么都等比赛完了再。”    石毅反正没什么压力,那份合同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存在意义,威赛不好应付,不等于他不能应付。    英鸣拎起自己的包,跟在石毅身后出了服务区,寇京他们的车离石毅的车不远,他开车的身后,寇京还走出来看了一眼,估计是在食堂看见他们了。    但是没走过来。    只是彼此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寇京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让英鸣到了终点再跟他联系。    托了这场雨的福,两个人几乎休息了半天一夜,再碰车,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头晕牙酸的条件反射。    依然是石毅开车,最后一段路是全赛程最难走的一段,英鸣晚上没怎么睡,自己知道碰不了车。    结果这车开的很猛。    英鸣做了一路车没看见过石毅这么玩命,车疯了一样颠起来的时候,英鸣下意识的抓着车顶的扶手:“石毅,你吃错药了?”    石毅只是笑了一下:“冲刺阶段就得有冲刺的感觉,还慢慢悠悠的咱俩浪费这么多天有什么意思?”    一边说,油门又踩大了,车身几乎是像飞了一样的射出去,然后狼狈的摔在地上,英鸣被这一折腾头直接撞到了旁边的玻璃,忍不住回头瞪了石毅一眼:“操!那你也悠着点行不!”    他们在休息区避雨,想当然其他车也是如此,这场雨似乎是把不少人都拉回到了一个起跑线上,GPS上临近的车不少,石毅一路没有放慢速度,逐渐超过去一大半。    “你上次跟我说,王义齐是跑职业的?”    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石毅没转头只是哼了一声:“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是玩职业的?”    要不是有把握,他也不会轻易答应王义齐搞那么大动静的飙车。    英鸣扬了下眉,还没来及对石毅这句话报以反应,就听见旁边一阵喇叭声,他们的车擦着另外一辆车呼啸而过。    带起的飞尘蒙了半车身。    石毅这个所谓的“冲刺”足足冲了三个多小时。    久到英鸣怀疑会不会还没冲到最后石毅就要精尽人亡了,GPS上被他们甩在后面的车越来越多,等快要进入封闭赛道时,前面只有两辆车。    其中一辆英鸣很熟。    就是之前跟他们一起救过董晓,借了他就再没还的IT公司CEO。    石毅一直到看到前车的后尾灯时,才咬牙挤出来一句:“可算追到你了……”    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了赛道。    英鸣以前其实坐过赛车。    跟王义齐一块出去玩车的时候也坐过副驾驶,那种速度飙到极致的感觉,确实很刺激。男人天生对车这东西,就是无法抗拒。    但是这种开着越野车在封闭赛道上飚的,英鸣还是第一次。    首先视野感觉就差很多。    赛车的底盘都低,开起来虽然明知道速度很快,但是视野比较狭窄,相对来说参照物并没有那么多,你很难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吉普不一样。    石毅这么开,感觉眼前的东西都是直接扑到车上的,拐弯时候轮胎和跑道的摩擦感甚至能通过座椅直接传递给车上的英鸣。    这车已经开的像电影里的特技了。    石毅一路根本不松油门,    最后抢到那辆车前头的时候,他很大声的骂了一句。    然后两圈跑完,顺利过了终点。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石毅看着成绩榜,非常满意的笑了半天。    一回头抓着英鸣:“别忘了咱俩打赌的事。”    英鸣之前只是隐隐有个感觉,被他这句话一说,终于明白他这一路到底较的是什么劲,但是随即他皱了下眉:“那车压根就不是我开的,你就算赢了也跟我没关系,赌约作废。”    “你一会儿看结果就知道了。”    石毅拖着英鸣不让他走,两个人等着电子榜出成绩,前十辆车都出来之后,广播里的榜上果然第二是石毅,第三是英鸣。    因为董晓的事故根本没有公开,所以压根没人知道换车的事。    英鸣出发的时候登记的是那辆车,自然在最后报成绩是认车不认人的,威赛不会自己曝光换车的事好被人抓着问缘由,所以将错就错,第三直接给了英鸣。    看见成绩单上赫然排着的两个名字,英鸣下意识的一愣。    然后石毅咧嘴笑的很嚣张:“英鸣,你输了!”    瞬间,英鸣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出了成绩单其实比赛就算是结束了,不过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车要往回开,所以真正这活动截止耗到了下午四点多,英鸣和石毅后来被安排在活动中心的休息室休息,威赛那边的负责人也过来了,包括陈丰力,但是寇京没跟着。    几个人进来先是对着英鸣和石毅恭维了半天,明明大家也没多熟,说的就跟八拜之交一样,英鸣在旁边跟着笑了一下,很聪明的没开口。    打场面拳的都是石毅。    他明知道进来的这几个人是为了什么,偏偏每次话题拉过去又被他扯走,对方刚提就被他打断,说到最后,他干脆拍着陈丰力的肩膀说:“咱们接下来还要合作,你们公司还信不过我么?比赛这玩意儿不就是图个开心,不用这么小心,没事儿的。”    合同就在陈丰力身后那个律师的手里,石毅连扫都没扫一眼,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聊着无聊的废话。    其实石毅这种反应很刻意,按照英鸣这种演员的角度来看,就是演的很假。    但是这种场合,越假反而越好使。    因为态度很明确。    石毅摆明了就不想碰那份合同,威赛那边的人看出来了,也就很识趣的没再提。    至于旁边的英鸣,老神在在的一直旁听的姿态,没人找他搭话,他也一声不吭。    等到最后说到晚上一起吃顿饭的时候,石毅看了英鸣一眼,后者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我今天晚上还得出一个活动,提前就定了,估计不方便。”    “你怎么这么扫兴!”石毅皱了下眉,然后回头对着威赛那边的人扯了个没多少诚意的笑脸:“那要不今天算了,人不齐也没意思,下次,下次我来组局。”    一边说,一边招呼了英鸣就要走。    颁奖这种事情他们参加不参加也无所谓,闹到这一步,大家耗着也就是互相尴尬。    威赛是不敢直接逼他签,但是说到底,这还是得罪人的事。    果然,对方那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没拦着,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停车场,临走还把奖品礼物什么的放在了他们车上。    临上车,石毅才看了英鸣一眼:“威赛那边的人怎么连问都没问你?”    虽说他表态表的比较明显,但是对方似乎罢手的太快了。    他这个问题英鸣只是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喧闹吵嚷的活动中心:“估计是寇京跟那边说了什么。”    朋友的交情不毕竟不是白交,寇京这点办法还是有的。    石毅闻言扬眉一笑,俩人转身上车。 第 27 章     拉力赛颠了三四天,石毅回到城区直接开车去了公司而不是回家。    虽然欧扬做事他是绝对不担心的,但是很多事毕竟都要等他亲自去做决定,文件可以缓,但是不能拖。    欧扬看他回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你这种工作狂的性子,真不知道是公司的福气还是晦气。”    石毅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沙发上:“是你的福气是员工的晦气。”    尤其是他的助理。    基本上没有所谓真正休息的时候。    “这两天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特别的,基本上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表在推进,初步在谈的合作他都已经进入着手阶段了。”    欧扬这么一说,石毅倒是想起来威赛的事:“跟威赛那边的合作,先缓缓。”    “为什么?”    对面的合作搭档一愣:“你之前对这件事的态度不是很积极么?”    “威赛那边有点情况,可能会有变化。”    “变化?”欧扬皱了下眉:“你这趟拉力赛到底比出了一个什么结果啊?”    本来该是很有合作前景的,毕竟彼此在短时间内的目标一致,在接洽的时候,双方谈判的空间都很大。跟威赛合作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换过来说,对方却并不是非他们不可。    对欧扬的话,石毅只是一边翻动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按下内线叫助理进来,然后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位好友:“结果啊……”    “结果就是我拿了个第二。”    “所以你就不跟威赛合作了?”    基本上欧扬依然不太理解石毅突然取消跟威赛那边合作的动机。    但是明显石毅不欲多谈,他只是故弄玄虚的扬了下眉:“以后你就知道了。”    助理刚好这时候进来,敲了下门,然后把需要石毅签字的文件放在他桌上,石毅随便扫了一眼,吩咐他把除了威赛之外,有可能跟他们合作的公司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下班之前交给他看。    他这架势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那你有比较属意的方向么?”    “我记得当时我们有过一个备选的公司的,如果威赛这边合作不行,我们跟那边接触一下。”    “活动方案推翻重写?”    “恩,重新做。”    石毅说的一点压力都没有,但是旁边还没有走出办公室的助理脸色一僵,一脸哀莫大过于心死的蹭了办公室。    ——这种噩耗,是一定要跟其他同僚分享的。    相比石毅,英鸣回来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洗澡。    仓库几天没人住就会隐隐透着一股孤独的味道,英鸣到家的时候也差不多到晚上了,一边很随意的脱衣服一边去冰箱找东西喝,最后兜个圈听了下答录机里的留言。    基本上都是他经纪人的提醒,还有一通是他老妈打来的,让他有时间给家里回个电话。    最后一个是王义齐大打的。    “我靠!英鸣你接了那部电影?你丫真的敢接!”    就这么吼了一句,然后就挂了。    语气里几乎听不出来是幸灾乐祸还是跃跃欲试,但是那股太过熟悉的气场还是让英鸣皱了下眉,他再次觉得,跟王义齐合演这么一部电影,绝对会成为他入行以来,最糟糕的一次经历。    不过,在担心王义齐之前,他心里清楚威赛的事情还没完。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洗完澡,英鸣刚出浴室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意料之中的扬了扬眉,过去打开门,果然是寇京。    “进来。”    他往旁边让了一下,让寇京进屋。    这地方毕竟对方也太熟了,反正也不需要招待什么,英鸣关上门自己转身坐回沙发上,寇京视线扫了一圈问了一句:“烟圈儿呢?”    “头两天生病,送去住院了。”    “什么病?”    “神经性胃炎。”    “我操!”寇京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病得还挺高级。”    “之前我拍戏,送在耗子那儿,结果说不吃不喝的成天蹲在门口哼哼,后带去查了说是神经性胃炎。”    烟圈儿其实是英鸣养的一只猫。    偶尔他因为工作的原因照顾不到,会送到乐队的朋友那里。    寇京这么一提,英鸣才想起他也确实是好久没见着了,明天抽空就给接回来,时间算算也差不多了。    茶几上有水,寇京自己拿起一瓶拧开喝了两口,然后看着旁边的老友:“威赛那边的事,你真准备硬扛了?”    “恩,不签。”    “我跟威赛的人说,你跟石毅交情不浅,希望那边逼得不会太紧,但是你自己注意点,这事儿无论如何你不能走漏出去。”    寇京交代了几句,英鸣一直没吭声,等到他把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才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扣子,你给我透句实话,董晓出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所谓的事故报告书到现在也没见着,董晓那脾气确实就是要整出点什么幺蛾子的作,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该会搞成这样。    又不是真傻,找死的事谁会去做。    寇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英鸣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的喝水。    喝完了看着英鸣抽烟的样子,半天不动。    他不说话,对面的英鸣也不开口,俩人就这么耗着,一直等到英鸣的烟抽了一半了,寇京才爬了下头发:“我真他妈的服了你这个脾气。”    有点埋怨的瞪了英鸣一眼,然后他才叹口气:“你要我断言到底是谁的责任,我说不出来,威赛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让我参与过,只是多少透了些消息出来。你也知道这种活动本身从策划上就不是很严谨,有问题是当然的,你们这次开的这批车,本来是威赛的想要推的新车款,搞这么大动静,主要也是想要推广起来,但是车可能还在调试,有一些小的问题,不会导致太大的事故,但可能摊上了董晓那种人……”说到后来,寇京也摇了摇头:“算他这小子倒霉,你们其他人开了好几天,不也没事儿?”    “所以你这一路上都在问我有事没事?”    头几次他们之间打电话,寇京也是开口闭口的很紧张他的情况,哪怕是明知道出事的人是董晓。    到现在,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所以现在威赛是不准备负责?”    “威赛给董晓的合同上列的很清楚,会承担他的全部医疗费用一直到他的身体恢复正常,包括将来整容所需要花费的开销,也都全部承担。”说到这里,寇京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而且,合约上还涉及到了董晓的家里,你也清楚他的环境。”    在娱乐圈里打滚的人,大富大贵后台的不是没有,但是背景压力很大的也绝对不少。    英鸣这种属于因缘巧合出道成名的后面没有那么多故事,但是像董晓这种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能在这个圈子忍下这么多,绝对有他自己的原因。    “董晓自己知道不知道车的事?”    “这个就没人能说清了,可能他心里有数,但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签字已经是定局了。”    都是自己的选择,到底得失怎么算,不是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    英鸣抽了两口烟,顿了一下:“你知道董晓在哪家医院么?”    寇京没立刻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英鸣才笑了一下:“行了,这问题你当我没问。”    今天寇京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因为两个人的交情在这里了。    想必,他签得那份东西,条款要求不会比他看到的那份容易。    但是,寇京吃的就是这行饭。    做朋友也好,做兄弟也好,没有这么断人生路的。    知道英鸣转过来这么弯了,寇京笑了笑,他站起来拍了下英鸣的肩膀:“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威赛这件事,我就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    之所以他会告诉英鸣实情,不是因为对方问了,而是因为这件事远比最初大家以为的严重。    处理不好就是惹祸上身。    但是朋友处得也就是当你站在坑边上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拉你一把,最后要跳还是要走都随你自己决定,但是这一拉,就是朋友兄弟的活儿。    英鸣点点头站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烟递给寇京一根,然后送他到门口。    不过对方在出门之前回身又补了一句:“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和石毅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现在看来,这交情可不止是朋友而已啊。”    立场上,石毅可完全不需要趟这次的浑水。    哪怕是他自己不愿意签,也根本没必要把英鸣这方面的帐也往自己头上算,之前在活动中心发生的事,寇京还是听人说了的。    不少人都意外三流开外的英鸣怎么就跟石毅成了莫逆,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威赛那边的人对于他之前说过的,英鸣石毅两个人交情不浅深信不疑。    打狗看主人。    既然是石毅的朋友,威赛总不能做的太过火。    寇京这句调侃,让英鸣想起了之前两个人在拉力赛的时候同吃同住同睡的情况,有点无奈的摇了下头:“现在你要是问我,我还真不好形容我们俩到底算什么关系。”    “所以我总说你,每次遇到什么大事,总有贵人相助。”    “是啊,你这位可一定得算进去!”    “你知道就好。”    无聊的耍了几句贫,最后寇京很随意的挥了挥手就走了,英鸣关上门,回头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给石毅发了个短信。    ——明天有空去医院看看董晓?    对方回的很快,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好。 第 28 章 时间约得是下午,石毅刚好那天要个人谈点事,地方离英鸣家不远,所以结束之后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开到了英鸣家。 按了半天的门铃,就在他差点以为家里没人的时候,英鸣才有点狼狈的来开门。 身上全都是泡沫,额前的头发被夹子夹了起来,整个人看着很怪。 “你在家干嘛呢?” 怎么这身打扮。 英鸣皱了下眉,示意石毅进屋,然后转身往浴室走:“操!给猫洗澡洗的我浴室都要被毁了。” 石毅跟在他后面,听他这么抱怨才跟着进屋,果然浴室里一只半身泡沫的猫张牙舞爪的蹲在角落里瞪着再次开门的英鸣,表情很诡异。 “你养猫?” 上次他在这里住的时候没发觉啊。 “其实是朋友的,说是搬家不方便所以放在我这儿养,结果一放就再也没要回去。”英鸣一边说一边往猫那边走,看着猫戒备的又要伸爪子,立刻有点暴躁的吼了一句:“你再敢挠我一下我就把你丢回耗子那里!” 不知道这猫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被英鸣这一吼吓到了,竟然真的老实了一点,爪子伸伸缩缩的,但是没敢再动。 头一次看见英鸣这样,石毅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还挺逗,跟它吼它听得明白么?” “养这些养久了都有点这个毛病。”英鸣把猫捞起来,抹了点沐浴液继续给猫洗澡,裤子已经湿的差不多了,浴室里东西翻到看着挺凌乱。 不难想象刚才那场洗澡攻防战进行的有多惨烈。 “这猫有名字么?” “以前叫什么我忘了问,我管他叫烟圈儿。” “呵!”石毅忍不住扬了下眉,这还真像是英鸣会起的名字。 英鸣给猫洗澡石毅就靠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说话,反正也没多久的时间。好不容易洗完了,后来英鸣抓着烟圈儿在沙发上吹毛的时候,石毅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你家这猫是不是有点面瘫啊?” 怎么觉得从头到尾就一个表情,哪怕是一开始张牙舞爪的那样,跟现在窝在英鸣腿上被吹毛也差不多是一张脸。 英鸣掰过猫脸研究了一下:“有么?” 烟圈儿对此的反应是伸爪子扒拉了一下,不满意的甩了甩尾巴直接跳下了沙发。 英鸣也没搭理它,把吹风机关了,然后站起来准备回卧房换衣服。 “你等我一会儿。” “行。” 第二次进来这个房间,感觉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石毅四处看了看,发觉之前他看到放奖杯的那个橱柜里还有几张大概是英鸣小时候的照片,一时觉得好玩盯着看了很久。 等到英鸣换了衣服下来,他才回头问了一句:“这是你小学的时候?” “是我初中。” “你果然小时候就长得显小。”其实个头并不矮,但是大概因为有点瘦,五官相对又比较少年,所以轮廓上真不太好判断年龄。 英鸣随手指了一下:“这个是我毕业的时候拍的,后来就没再怎么念书了。这张才是我小学的时候。” 小学那张照片很旧了,几个男孩抱在一起滚在雪地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英鸣。 “你小学的时候长了张初中生的脸,结果二十多岁了,还是一张初中生的脸。” 石毅看了半天下了这么句结论,结果英鸣眉头一皱:“我操!你夸人真好听……” 都差不多看了才满意的直起身,石毅对英鸣的不满只是笑着扬了扬眉,然后转身看见对方的头发又忍不住愣了一下:“你就准备这么出门?” “怎么了?” 英鸣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没觉得哪里不对。 石毅伸手把他头发上的夹子拿下来:“顶着这玩意儿你不难受啊?” 对方这才注意到自己忘了摘:“刚才给烟圈儿洗澡的时候嫌碍事就给夹上了,忘了弄下来。” 头发长有时候也麻烦。 “给剪了不就得了?” 其实石毅的概念里,不太能接受男人头发太长,总觉得显得别扭。不过英鸣长发不难看,跟他个人的气质很符,一点也不觉得女气或者装逼。 英鸣随手爬了爬头发,耸了下肩:“有时候拍戏导演要求长发,我也就懒得剪了,需要的时候再说。” 毕竟是剪头发容易留头发难,所以平时英鸣都是留着头发做造型储备。 这些基本上石毅是不太理解的,不过反正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句,谁也没往心里去。 董晓在的那家医院离英鸣家里有点距离,这个点了路上是最堵的时候,所以他们刚上环路就被堵的动弹不得。 看着前头一望无际的车队,石毅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打开CD。 “正好,我把歌给你拷了。” 英鸣从兜里拿出事先弄好的U盘:“本来想说下回有空见着的时候再给你,现在刚好。” “你们那个六个句号乐队的歌?” “恩,还有几首demo,我觉得不错就全弄里头了。” 石毅车里配置的音响是顶好的,所以音乐的效果非常不错,第一首歌石毅那天在剧场听过,还挺喜欢。 有了点缓解情绪的东西,这一路虽然堵但是好过了一点,四十分钟的车程一共开了一个半小时,俩人出门的时候天还大亮着,等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色见暗。 医院都是往外走的人,英鸣问了病房具体的位置,然后跟石毅俩人一前一后的开始找,幸亏VIP病房总共也没几间,所以没花多少时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嚷嚷:“滚!别他妈的来烦我!” 这声音虽然有些哑,但是听得出来是董晓。 石毅看了英鸣一眼,回头推门进去,董晓旁边站着一个年龄不小的女人,刚刚被骂完,表情有些畏缩,看见英鸣和石毅这么推门进来,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一步。 虽然光线并不充足,但是从门口的角度,还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董晓脸上的伤疤。 不能说多狰狞恐怖,只是太过醒目。 几乎是无法让人忽略的明显。 董晓显然也没想到英鸣和石毅回来,下意识的皱起眉:“你们来干什么?” 英鸣走在前头:“过来看看你。” “看我?”董晓似乎觉得这话很可笑:“看我有多倒霉么?都这德行了还有他妈的什么好看的!” 倒是旁边那个女的悄悄抹了下眼角,然后表情尴尬的看着英鸣:“你们两个是晓晓的朋友吧?快来坐……”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董晓打断了:“朋友?!你儿子这脸这伤全都是这人害的,鬼扯的什么朋友!” 董晓吼完了,转头表情愤恨的瞪着英鸣,后者只是没什么表情的拉了椅子坐下:“看来你撞的确实不轻,脑子越撞越糊涂,你到底怎么搞成这样的你心里有数,不是我,你这条命已经还给老天爷了!” 当初是谁爬进车里把人拖出来的,这么快就失忆了? 董晓心里很清楚英鸣说的是事实,但是心里就是压不下这口气,他咬牙瞪着石毅和英鸣,恨恨的挤出句话:“我他妈的宁愿你们没救我!” 这话说出来其实在场的人并没有人意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爱听。 最先出声的是他妈妈:“董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她说话有一点口音,大概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开,只是有点焦急生气的看着董晓,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结果被董晓躲开:“我说的是事实!妈的,现在搞成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痛快!” “你要是死了,最痛快的绝对不是你。” 这次接话的是石毅,他笑着站在英鸣后头,刚才董晓的妈妈给他拉了椅子,但是他没什么兴趣坐在医院里:“威赛现在唯恐不能把一切都毁尸灭迹,你要是真死了,倒是给不少人省了麻烦。” 他不是英鸣,对着董晓说话他不需要斟酌用词。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把威赛扯出来,董晓的表情很难看的僵了一下,半天没动。 窗外的天色已经越发昏黄了,照进来,衬着蓝色的窗帘布渲染成了一种很怪异的颜色,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到最后,董晓才恨恨的捶了下床边:“妈的,滚出去!” 他说完抬头,眼底狼狈和愤怒兼而有之,感觉眼底都是血红血红的:“都他妈的给我滚!” 然后就如同英鸣和石毅最初来的时候那样,他开始歇斯底里的怒吼。 大概是经常这样,吼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半个医生护士进来看一眼。 石毅和英鸣彼此看了一眼,最后英鸣站起来,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倒是石毅在临走的时候补了一句:“董晓,威赛那个合同,英鸣到现在都没签。” 然后也没管对方的反应,带上门就走了。 病房里董晓咬着后牙瞪着被风吹起来一飘一荡的窗帘,半天不说话。 英鸣出了病房也走的很慢,石毅在他旁边,看他掏出烟来就要了一根,点上之后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气:“刚才那个是董晓的妈妈?” “恩,应该是吧。” 俩人也没多熟,没见过。 “都搞成这样了,这小子竟然还是这副德行。”本来就不招人喜欢,受了伤简直更少一层楼。 知道石毅这是在嘲弄董晓的态度,英鸣也跟着摇了摇头。 不过两个人并肩往车场走的时候,他快到车边上才解释了一句:“董晓入行大概也是因为家里的情况,威赛那份合同,他愿意签,主要还是考虑到家里人吧。” 自己如果将来真的失去了做演员这样一份工作,那家里几乎是没有保障的。 “当你遇到心里过不去的坎,憋在心里没办法的时候,唯一能发泄的对象就是你最亲密的人,因为不怕失去,所以才会有恃无恐。”这或许是作为家人很无奈的一个地方,但是,也往往都是在这种时候,才能体会到家人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 放弃事业,放弃梦想,这些东西跟家人的生活比起来,都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石毅在旁边没接话,只是抽了两口烟,笑了笑。 第 29 章 来医院看董晓,也就是因为人是他俩救得,闹成这样,也想看看董晓的情况。只是最初本没考虑的太多,直到看到董晓情绪这么激动,才想着对他现在来说,见谁都是种刺激。 “你还记得之前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残废了,你会怎么样么?”刚走出医院的时候,英鸣这么问了石毅一句。后者看他一眼:“记得。” “对演员来说,脸毁了,也差不多是残废了。”并不是因此就无法生活了,却足以改变一切。 石毅能明白这层关系,所以点了下头:“不过很多时候,那些坎不是看你怎么迈过去,而是你到底想不想迈。” “话都是说的容易。” 这么一句算是做为评价,这个话题英鸣没有再谈,两个人一直到了车上,石毅问英鸣想去什么地方吃饭。 正好是饭点,俩人也都没有安排。 “我都行。”英鸣对这些从来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什么都是吃。 石毅看了他一眼:“你到底对什么东西是有所谓的?”从两个人认识以来,英鸣大部分回答都是无所谓,随便,都行。 也不能说是应付,就是时间长了,总觉得这人什么都不上心。 这多少会让人不痛快。 尤其对方是石毅这种人。 英鸣有点意外石毅问的这么一句,愣了一下,然后耸耸肩:“吃我对来说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是吃,只要能吃饱就行,我对这个不讲究。” “那你总有一两样喜欢吃的东西吧?” “没有……” 看着石毅一脸不太接受的表情,英鸣有点无奈的扬了扬眉:“真没有……” 然后,那天石毅拉着英鸣去吃了自助。 有点成心。 英鸣站在自助餐厅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石毅一眼,一脸的要笑不笑:“你真要吃这个?” “到都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石毅拖了人就往里头走。 现在这个时间,吃自助简直和打仗差不多,人很多,取餐的也很多,两个人的风格俨然成了明显的对比,一个人是从排头第一个就开始拿,每样都是一点点,装满一盘了也就够了。另外一个是主食拿了一堆,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回座的时候,英鸣看着石毅那一大盘子壮观的菜:“你饭量不小。” “都是给你拿的。” 石毅倒是答的干脆。 英鸣皱了下眉:“谁吃的下去这么多?” “吃不下剩着吧。” “门口不是写了剩菜罚款?” “那就罚呗!” 石毅很潇洒的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咧嘴冲英鸣有点恶质的笑了一下:“我倒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挑。” 其实放眼这个餐厅,来吃饭的不是成群结队的学生就是情侣或者家庭聚餐,象英鸣和石毅这种俩大男人坐对桌啃鸡翅的实在不多。特别是他俩外形都很抢眼,有几个学生对着英鸣指指戳戳的样子像是已经认出他来了。 石毅慢半拍的想起来英鸣怎么说都是个公众人物。 “这儿人是不是有点多?” 英鸣正在突击解决石毅拿的那一大盘肉串,听到这个问题感到好笑的抬头:“你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对面的人略带尴尬的哈了一声:“我没想到这么多人。” 事实上,除了出差时住酒店的早餐偶尔有自助,石毅几乎没吃过这东西。 在他的概念里,拿着一个盘子这儿一个接一个的取菜总有点学生排队吃食堂的感觉,他多少有些别扭。 大概能想到他的心思,英鸣笑了一下,也没拆穿。 基本上,他吃东西的速度并不算慢。 不过也不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那种,感觉就是一个接个挺有规划的在吃。石毅除了偶尔用叉子戳两块鸡胸脯的肉,动手的时候很少。 自助餐的味道一般都称不上多好。 勉强能下咽。 石毅本来拿了那么多东西,只是为了稍微整一整英鸣。因为对方那股调调让他忍不住有打击的欲望,既然他说只要能吃饱什么都不挑,他就故意拿了一堆占肚子的东西。 谁知道半个小时过去了,英鸣还在吃。 也不吭声,闷头跟完成什么工作任务一样。 石毅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他:“你吃饱了么?” “饱了。” 英鸣答得倒是很快。 石毅扬了下眉:“吃撑了么?” “撑了。” “撑了你还吃?!” 或者,这话应该改成,吃撑了竟然还能吃的下去。 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刺激到了石毅,后者皱了皱眉:“我说你吃了那么多怎么有点反应都没有?” 铁胃么,还是无底洞啊…… 英鸣一边咬了一口披萨一边回他:“我看不得剩东西。” ——其实早就饱了。 于是他这一句撑了说完,又过了半个小时,基本上英鸣还在吃。 石毅烟都抽完两根了,看他这种吃法,觉得有点恐怖,最后只能按住英鸣的胳膊:“行了,吃不下算了。” 但是英鸣只是扫了一眼:“没剩东西的习惯。”然后埋头继续。 等手上那根烟抽完,石毅终于没办法的叹了口气,拿起叉子跟着英鸣一起解决自己造的这些孽。 最后全部吃完的时候,石毅砸店的欲望都有了。 他姿势有定狼狈的站起来:“走吧。” 英鸣擦了下嘴才点点头,最后喝了口饮料,跟着石毅往外走。 还没走到车跟前,石毅就受不了的停了一下:“我操!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东西,妈的……” 吃个自助撑成这样,他这句话的本意应该是活这么多年没试过这么丢脸。 英鸣反而心情很好:“你吃的太猛了。” 其实吃东西有时候象喝酒,你越想快点结束,反而越痛苦,欲速则不达,古人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石毅皱了下眉:“这种事情你也能拽出点道理?”英鸣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狼狈,有点调侃的笑了一下,勉强控制住五官不让自己笑的太嚣张,他挺随意的靠在身后的车身上:“以前拍戏的时候,经常需要拍吃东西的镜头,来回来去的拍十几遍,一口一口的吃也得且吃一阵,不掌握点方法,不是次次都得吃吐了。” 事实上,英鸣以前是真的吃吐过的。 一边说话一边说台词的,台词错了要重来,对方错了也要重来,灯光不到位,镜头角度不对,总归最后演员就得一遍遍的重复一样的动作。而如果遇到本来就需要狼吞虎咽的,为了把情绪把握到位,也经常吃到让人看见面就想吐。 电影的导演,总是执着于细节的雕琢。 为了找准一个感觉,一上午就为了拍一个镜头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英鸣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态度很随意,他靠在边上点了根烟,对着石毅笑了一下:“这世上最可怕的死法肯定是撑死。” 月光下面,英鸣咬着烟歪在车前面,半边脸背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轮廓的影子,站在石毅眼前,就跟对面有着一架摄像机在拍他一样。 很多时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倒不是每个人都非得活的跌宕起伏象狗血的八点档电视剧一样要死要活的折腾,但是,石毅也确实没想过,其实很多时候荧幕前面所看到的光鲜背后,也掩盖了很多外人理解不了的东西。 英鸣也好,董晓也好,在这儿游戏的圈子里,都不是站在主导的立场。 追求梦想,追求生活,这些理由,其实跟站在圈外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大概,只是方式不太一样。石毅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其实英鸣,你这人挺逗的。” 结果对方只是挑起眉角:“我没你逗吧?” 烟雾刚好盘在英鸣的唇角模糊住了他上扬的弧度,看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笑容。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石毅:“每次都是你选择开的头,却没有一次真正能做到尾,不是你这样的身份就必须得跟着其他人一起折腾,你本来就不是这种人,何必摆出这种样子呢?” 要真的让英鸣自己说,他已经忘了上一次这么与人交心是什么时候了。从来就不是一个随意拉近距离的人,彼此之间完全不同的圈子,各自生活的环境,他们几乎不具备会成为这种朋友的原因,但是很怪,就是自然而然的走到这一步。 真要说起来,大概是因为石毅偶尔眼底燃起的那种说不清楚的东西。那种能够感染到英鸣的,让他在略微迟疑的时候,很微妙的就把那一步迈出去的东西。 所以,经常会是话比意识快一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 彼此之间有那么一阵短暂的沉默。 石毅看着对面的人,感觉烟雾之后的人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没有。 这话听起来并不能称之为让人舒服,但是很诡异,他不想反驳。 他英鸣这人实在是很怪,看着成天吊儿郎当的,对谁都不往心里去,一拳打过去就象对着一团棉花,软硬不吃。偏偏当你觉得这人就是没心没肺的时候,偶尔他又会跟你扯点特别认真的东西,到了最后,再甩你一句:其实我他妈的都是逗你玩儿呢! 真真假假你自己猜去。 就拿上次他因为刘莉的事情让他当面罚酒,他心里明镜儿一样知道是为了什么,一声不吭的闷头就灌,结果最后心里不痛快的反而是他。 他没遇到过一个人能够如此的让他看不透。 也没试过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把他看的这么透。 “英鸣,你这样,不公平啊……” 他突然凑近对方,逼近的姿势中,透着他特有的那股嚣张,黑夜里,两个人的表情都影影绰绰的,只有眼睛闪动的情绪,隐隐发亮。 第 30 章 石毅这一句不公平,得到的回答只是英鸣咬着烟微微笑了下:“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那是种理想状态,而且往往是相对而言的。 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英鸣站直身子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了两步,然后转过头:“快着吧,石大公子!”在他后头的人挑了下眉角,然后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上了车,石毅突然想到一件事:“下周刘莉生日,你一起过来呗。” 英鸣皱了下眉:“周几?” “周四。” “我可能下周有试镜,订好了你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吧,我尽量能过去就过去。” 石毅扬了扬眉:“有新戏了?” “恩……” 答得有些犹豫,其实英鸣不太希望石毅继续往下问了。但是,他越不想让石毅问,往往石毅就肯定会问,坐在驾驶座上刚发动车子的人转头看着他:“什么电影啊?” “文艺电影。” “文艺?”石毅琢磨了一下:“什么样的文艺?” 英鸣笑笑:“文艺的文,文艺的艺。” “我操!”知道英鸣不想说,石毅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问。反正,早晚新闻什么的还是会报道出来的,也无所谓。 试镜那一天,英鸣到的很早。 当时剧组的人只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到了,看见他,有个助理过来招呼,安排带进了化妆间。没多久,导演也过来了,跟他打了个招呼:“怎么样,准备的如何了?” “就看导演你收不收货了。”英鸣笑了一下,化妆师给他在上妆,不好动得太厉害。 “我收不收货,得看你交出来的是什么。” 导演廖西人年龄其实不大,跟英鸣差不到十岁,之前两个人针对剧本谈过好几次,都是直接让英鸣叫他廖哥,虽说最初是的其他人跟他推荐的英鸣,但是聊过几次时候,他也确实认为这个演员有点意思。这个角色对英鸣来说不能说是百分百的合适,但是有一定的驾驭空间。 或者,应该说从导演的角度,也希望能够再为英鸣打造出第二个“痞少”。一个经典的角色和故事,不仅仅是演员的追求,对导演来说也是一样。 廖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看着化妆师将英鸣那张带了点少年轮廓的脸打造的更成熟立体,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跟王义齐认识是吧?” “恩,是朋友。” “呵呵,他之前知道是跟你合作,表现得很兴奋。” 因为这部电影的题材问题,廖西这句话说的语气有点怪,英鸣又想到了家里留言机里的那条留言,表情有点无奈:“太熟了,其实有点尴尬。” “熟悉才好把握彼此的特点,不用培养感情,出来的才自然。”廖西说完拍了下英鸣的肩膀:“而且,就是这样才能看得出来你们的水平,要是能演得全世界都觉得你们俩有点什么,这电影你们就交差了。” 这句话,廖西后来也跟王义齐说了一遍。 他来的比英鸣晚了一个小时,因为他之前还有一个活动,时间稍微赶了一点,等他人到的时候,英鸣那边已经化好妆穿好造型师的衣服了,廖西和两个助理导演在那边端详哪个造型更适合英鸣这个角色,王义齐大喇喇的一推化妆间的门,看见英鸣的背影就吹了个口哨。 “就光这个背影,我也要爱上你了……” 一屋子人因为这句话都转过头,英鸣挑了下眉:“你这句台词语气不对。” 廖西笑着站起来:“很好,人都到齐了,王义齐你先去换装吧,一会儿出来拍几张定型照。” “好!”工作起来王义齐本来也是个很敬业的演员,把东西随手都丢给身后的助理,很配合的进了另外一间化妆室。 电影的背景环境其实是描写一些诸如摇滚,艺术家这种在社会之中相对比较局限范围内的边缘化群体,游离在艺术和梦想追求的边缘,充斥着疯狂的念头,精神麻痹的恍惚,分不清楚现实与幻想的界限,就像游走在耸立高楼的楼台边沿,一脚踏出去,是天堂也是地狱。 这个题材其实并不是一个多新颖的题材,至少,不少导演都拍过。 只是廖西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跟之前的导演有很大的分别,他所想要展现的,并不是堕落低迷和挣扎,反而是一种沉寂在迷惘下面,内心之中渴望被人发觉到的,那些积极的东西。 这也是最初打动英鸣的主要原因。 英鸣试了四套造型,王义齐试了六套,两个人从角色的分配上,王义齐要稍微主一些,因为他是故事的主线,后期也会有大量的旁白录音。 剧本暂时是给了两个人大纲,台词也只有一部分,因为完整的剧本还在修改当中,不过廖西的意思是周末先开机,两个人先进组找找感觉,很多情景的画面需要大家一起碰一下,这个电影的人物并不多,主要靠的是英鸣和王义齐的把握,所以,廖西的希望是他们能够保持一个必要的交流时间,男j□j情的题材本身就比较敏感,怎么演的可以说服其他人接受,是很考验演员功底的。 王义齐和英鸣都表示没问题。 “最好除了上厕所,你们都保持在一起行动。”这话是助理导演说的,在旁边笑了一下,打趣的目光别有一番深意。 对面王义齐摆好一个造型让摄影师拍照,然后转头看了英鸣一眼:“那洗澡要不要一起?” 后者一扬眉:“又不是没看过!” 他们俩之前合作过的那场戏,英鸣就是负责在王义齐洗澡的时候潜进去杀他的。 当然,最后没成功。 听他这么一说,王义齐才想起来之前那次的合作,随即大笑了一声:“上次月朦胧灯朦胧的,我怕你没看清楚,这次你好好看,看的越仔细越好。” 片场连摄影师都忍不住笑了,英鸣满条斯文的抽着烟:“知道你喜欢被人看,拍浴室戏我会帮你找观众的。” “人不在多,贵在精细。” “对你来说,量重于质的,好歹一场相交,我懂你。” 两个人这种你来我往的调侃让廖西很满意,这部电影的工作人员也很多都是男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想塑造一种非常纯粹的环境,每个人,都要融入到自己的身份中去。 发布会是安排在了造型确定的第二天,时间比较紧。本来剧组是比较低调的,廖西也没准备搞太大排场,只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好像来头还不小,廖西协商后的结果是可以不发通稿,但是一定要开个发布会找几家媒体出个新闻,后面的拍摄过程为了尊重廖西可以尽量低调处理,具体的宣传工作,由专门的公关公司来处理。 所以新闻媒体会上,英鸣和王义齐两个人都到场了。 来的主要是几家大的媒体,事先都了解过电影的内容了,想当然追问的主要内容都是关于两个人所要扮演的同性恋人的身份,王义齐答得很大方,所有暧昧的点都爆的恰到好处,偶尔故意拉着英鸣咬耳朵说话的动作,应该也足够让记者去发挥的了。 倒是英鸣看着眼前的镜头,突然有点莫名的想到了石毅。 上次他问他具体演的是什么电影,被他搪塞过去了,现在看到新闻,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王义齐察觉到他走神了,在桌子下面扯了他一下:“琢磨谁呢?表情那么梦幻。” “我在琢磨你的用词怎么这么多年了一如既往的飘渺。”白了他一眼,英鸣很低调的表达着鄙视。 他旁边这位立刻不满的皱了下眉:“英鸣,你肯定有事瞒着问我。” “恩。” 英鸣面不改色的对着记者所咋呼的方向转了下头,笑笑,完成拍照之后才回头看了王义齐一眼:“……我忘了告诉你,你弟弟王孟齐要回来了。” 记者要求他们两个站起来和导演合照一张,英鸣给王义齐让了一下地方,后者闪了一下神没反应过来,等消化完了英鸣这句话,整个人错愕的怔住:“你说真的假的?” 英鸣咧嘴一笑:“你猜呗!” 结果这张照片成为了这次电影发布会的主题重点。 王义齐表情幽怨迟疑的盯着英鸣的侧脸,然后英鸣对着媒体笑的若有深意,神情复杂。 配合着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性向绯闻,明明不是一个多大的发布会,最后竟然搞得动静还不小。 石毅就是在杂志上看到的这张照片。 标题上艺术字放的很大,王义齐英鸣爱的宣言,大胆挑战高尺度同性绝恋。 旁边欧扬还在诧异他怎么开始关注这些娱乐八卦的无聊杂志了,他却一声不吭的放下了手上的书,微微眯了下眼睛。 ——原来英鸣要拍的电影就是这部。 想到那天他问起来对方刻意回避开话题,石毅有点不爽的皱了下眉。 欧扬在一边看着,心里嘀咕但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怎么觉得,石毅的表情看着那么诡异呢…… 第 31 章 既然石毅提前把刘莉生日的事情跟英鸣说了,按照英鸣的性格,他是一定会去的。好在剧本现在还没有彻底出来,前期的一些零碎戏份不算很重,商量一下可以把几场夜戏往后面挪一挪,空出一顿饭的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 王义齐听说他要个剧组请假,跟前跟后的追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英鸣实在扛不住他,才说是石毅找他有点事。 “又是石毅?” 眉头皱的恨不得都要打结了,王大少一脸的阴阳怪气:“怎么你跟他还有联系么?” 倒是英鸣回头看他一眼:“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你之前让我不要去招惹他,怎么自己反而脱不了身了?” “我又不是去跟他飙车。” 英鸣对着镜子补妆,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顺口解释了一句:“其实是刘莉过生日。” “他女人过生日把你叫去干什么?你不是还跟刘莉传过?”台面上,还算半个情敌吧? 英鸣笑了一下:“你对这些八卦倒是挺了解。” “是你太不上心了!” 这圈子一共才多大,都不用特地去打听,这些东西身边总少不了人去谈论。英鸣也没反驳王义齐的话,就是笑笑,他们两个在等摄影调试机器,下午这场戏大概会拍到四点多,如果比较顺利,六点左右英鸣的工作就能结束了。 英鸣不太在意的反应让王义齐有点不满,他去扯了英鸣一下:“我说,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别跟石毅这种人走得太近,他家里太麻烦了,现在身边有个刘莉,多少人一直盯着,你搅和进去那个圈子最后只会搞得一身腥,石毅是不怕,天大的事他家里能帮他摆平,你到时候怎么办?” “呦,真难得听你王大少爷操心别人。”英鸣调侃的笑了一下,扬起眉。 “废话!不是你我才懒得搭理!” 王义齐身边吃吃喝喝的朋友从来都不少,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怕被人占便宜的主,男女老少都来者不拒,只要能把他哄得高兴了,跟在他身边蹭点好处他从来不往心里去,但是这些是什么样的朋友,他心里很清楚。 英鸣跟这些人都不一样。 他们俩的交情,本来也不是吃吃喝喝的玩出来的。 知道王义齐是出自朋友的担心,英鸣表示了解的拍了下他的胳膊:“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你是真忘了毛……” 名字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王义齐咽了回去,英鸣脸色倒是一点都没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直看到王义齐自己皱了下眉缩回去,哼了一声:“反正,你注意点。” 这次,英鸣什么都没说。 收工的时间和英鸣预计的差不多,王义齐在最后两场稍微有点成心,NG了七八次,拖到五点多才拍完,然后又补了两个镜头,等到导演放人的时候,也天黑了。 英鸣本来是打算打车过去算了,晚上少不了得喝酒,他怕到时候回来不方便。 但是没想到他动身之前,石毅给他打了通电话。 “你大概几点能完事儿?” “已经能走了。” “正好,我顺路过去接你吧。” 这句顺路说的英鸣挑了下眉角:“你知道我在哪儿就说顺路?” “想搞清楚你在哪儿拍戏又不难。”石毅在那边笑了一下:“我现在这地儿离你大概二十分钟,一会儿你出来在路口边等我一下吧,带伞。” “下雨了?” “开始落点子了。” 英鸣一直在棚里拍戏,也不知道外头是晴是雨,听石毅这么一说才往外头看了一眼,但是太黑了,也看不清楚。 石毅打电话的时候王义齐也在英鸣旁边,表情有点刻意的扭曲。 电话里说二十分钟到,石毅果然是准点到的。 英鸣上车的时候弄了弄头发,被打湿了有点贴, “不是跟你说下雨了?” “我看雨不大就懒得打了,不喜欢举个东西。”英鸣这种出门旅行惯了的人,从来都是能少拿一件就少拿一件,反正也不大,淋不出什么毛病。 他因为拍戏的缘故,身上穿的是戏服。 紧身牛仔裤下面配的是长靴,上半身一件带了点哥特风格的T恤,图案很怪,耳上还带了一个耳钉。石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扬了下眉:“你这次到底演的是什么人啊?” “一个有点找死的人。” 吸毒,犯罪,基本上自我堕落的事情差不多全干了。 石毅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接这么个电影?” “你指的是哪方面?” “都算上吧,新闻上不是说这电影是拍同性恋的?” 英鸣笑了一下:“很多人花钱去寻找新鲜感,我这还省了呢。” 演员的乐趣之一就是可以去尝试很多人无法尝试和体验的东西,即便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终究是比其他人多了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 “你倒是看的挺开。” “看不开地球也不会为了你倒着转,何况,这也是本职工作,跟你在谈判桌上和人谈判没什么分别。” 英鸣往后靠了一下伸了一下胳膊:“不过你今天晚上是准备怎么给刘莉安排的。” 刘莉这样的人,恐怕是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了。 石毅笑笑:“我朋友给了我一个建议,我觉得不错。” “哦?” “他跟我说,想让一个女人满意,最好让她自己选,我只需要表现出她想要的就行了。” 这个时代的爱情,跟童话故事已经相去甚远。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所追求的,当然也各有所需。 英鸣听到石毅这么说不禁也了然的笑了笑,虽说难免有些俗,不过,谁说最俗的不是最实用的呢。 两人到达会场的时候,感觉里头已经开始了,音乐开得很大。石毅给刘莉包了酒店的国宴厅开party,这地方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没那个能力订下来,排场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刘莉被一群人围着,看见英鸣他们进来,跟身边那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 一身礼服确实是艳压全场,石毅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笑着搂过刘莉的腰:“怎么样,还满意么?” “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既然是我的意思,当然满意。” 刘莉在其他人的起哄声吻了吻石毅,英鸣站在旁边挑了下眉,识趣的避开了其他人注意的目光。 今天他就是个陪客。 虽然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陪谁。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哪怕是刘莉亲自来安排的,终究出不了什么新意,一群人起起哄唱唱歌,找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参加凑凑热闹,至于英鸣这样的,也无非就是充当一下人头数。 石毅一直被刘莉拉着在人群之中来回的跟人打招呼,反正俩人都是驾轻就熟,这是第一次石毅公开跟刘莉亮相,必要的社交场面是必须的,英鸣始终站在比较靠边的地方,偶尔有些熟人过来打个招呼,或者一些新人模特什么的,也会来随便搭两句话。 一直到身后稍微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才稍微拉回一点注意力。 “看来之前说你和石毅为了刘莉翻脸的事,纯粹是娱乐创作了?” 站在英鸣身后的这个男人戴着一顶皮帽子,表情要笑不笑,无框的眼镜款式很有潮人的味道却盖不住他眼底的算计。英鸣笑了一下:“怎么,今天是来挖新闻的?” “石毅给刘莉办生日会,我就算开工也不会这么不识趣。”来人笑笑:“记者也得休息的。” “我还以为你们是全年无休的。” 两个人手上的香槟杯很轻的碰了一下。 这人是个记者,英鸣和他有过几次工作上的接触,说不上多熟,但也还说的上几句话。 他们站得地方算比较偏的,就连灯光都几乎打不到,舞池里一群人手舞足蹈的玩得很high,却没怎么干扰到他们。 对方看着英鸣:“我听说,之前威赛的那次比赛,你也参加了?” 被问的人只是扬了扬眉,没说话。 “董晓从那次活动之后,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甚至没有参加他新片的发布会。”语言里尽是意有所指,这人问的倒是直接:“有人说这次拉力赛出了一场事故,你有什么消息就透露点呗。” 英鸣喝了一口酒:“你既然能打听到这么多,何必要来问我呢?” “我有的大家都有,但是你有的,我却不一定有。” 娱乐圈内,记者和艺人的关系本来就是鱼和水,谁都离不了谁但是谁也靠不了谁,说是朋友有点可笑,但是交情又必须得有几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对方了,当然,同样是说不准什么,也就被对方卖了。 英鸣看着身边的人,对他的话只是摇摇头:“我说的你肯定知道,你想知道的和跟我不知道的应该差不多。”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记者永远是最擅长诱导的,英鸣这句话他听的重点并不是拒绝,而是拒绝的原因。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英鸣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想套我的话……你还得再练练。” 他入行多少年就跟媒体人打了多久的交道,不能说可以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了,但要是应付起来,也实在不用花多少力气。 “有空再聊。”简单的摆了下手就离开了本来选得很满意的角落,英鸣不无可惜的往中间走了两步。 中间一群人围着是在打赌。 这是挺常见的玩法,先自报一个赌注然后一群人出手指赌数,最后单数数到谁谁算输,本来是小学时候就玩腻歪的东西,二十年都过去了竟然又被捡了起来。 英鸣走过去的时候,刚好轮到是刘莉输了。 今天的生日寿星笑脸盈盈的在一群人的咋呼声中走到中间,然后不负众望的一指石毅:“这轮就你替吧。” 瞬间,周围全是鼓掌和吹口哨的。 没多少人能见到石毅被调侃,机会难得。 结果石毅一扫眼看到想要闪人的英鸣,轻轻松松的一拽,他把人直接扯了回来:“那行吧,我刚才说我会表演个节目,就点英鸣帮我一把。” 第 32 章 被无辜扯进去的人有点诧异:“关我毛事啊你拖着我下水。” 其他人分明想看的就是石毅的热闹。 早就料到英鸣会拒绝,石毅笑了笑,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提醒:“是兄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个赌约没还呢。” 上次俩人拉力赛的赌约,到现在也没兑现过。 英鸣和董晓赌的是对方随便开条件,想当然他输给石毅的也是这个。 倒是没想到石毅会这时候提到之前的事,英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眉:“那你到底是想干嘛?” “随便吧,唱歌还是跳舞你随便来一段……” 石毅的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他贴在英鸣耳边,后者表情有点微妙的诡笑了一下。 然后,就看英鸣往前走了一步:“行吧,那就随便跳段舞吧。” 他跟控制台那边比了个手势,常泡酒吧的DJ基本上都看得懂,当即音乐放出来,英鸣很随意的往石毅旁边一站。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很小声的说了一句:“石大公子,我就会跳一种舞……” 没等石毅反应过来,随着音乐声,英鸣很缓慢的开始移动。 本来一群人都是想要看热闹的,但是等这支舞跳了一分钟,旁边就有人的脸色变了。 其中最明显的是石毅。 英鸣一直围着他蹲蹲起起的蹭来蹭去,就算反应再迟钝,他也知道英鸣跳的这段,是钢管舞。只不过,现在是把他当成了钢管,所谓的一起表演,明显是把他也算进去了。 石毅第一次看钢管舞大概是在高中,一群小屁孩出去开荤,当时灯光之下扭来扭去的身影,很长时间都让他忘不掉。毕竟是青春期,身体反应比大脑理智成熟的多。但是,他绝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个男人围着自己跳这个,尤其还是自己的好友。 英鸣的舞不是随便跳跳,他明显是练过的。身体的舞动跟着节奏非常的合拍,完全没有在人前把石毅当成钢管的尴尬,甚至若有似无的,还会有身体的某些地方磨蹭到石毅的下半身,感觉到他僵硬的反应,就笑眯眯的扬眉。 他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石毅有点尴尬的想要避开,结果被英鸣很技巧的扯了回去。 “想溜?” 很轻的贴近石毅的耳边这么恶劣的嘟哝了一句,英鸣甚至故意的吹了一口气进去,看着石毅整个人的后脊都绷紧了。 刘莉旁边有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我操!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能把钢管舞跳成这样……” 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场,只是这里所有人都清楚英鸣本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人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强硬的气势里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挑逗,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有职业舞者的妩媚诱惑,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情不自禁的从他的眼神里去揣测更多的深意。 一曲跳完,半天没人有反应。 反而是刘莉先鼓起掌了,然后旁边零零星星的有人感慨了一句,更多的是依然没缓过神来的。 石毅几乎是僵着脸看着英鸣绕过其他人冲他摆了下手,上扬的嘴角尽是恶劣的调侃。 他起反应了。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j□j那股让他烦躁不耐的感觉,确实是被挑起燥热的预兆。 英鸣的尺度把握的很好,刚刚好让他有感觉但是又没有真正擦枪走火。 只是让石毅现在有点尴尬。 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勉强压抑着身体里的冲动,旁边的侍应生走过,被他抓住要了杯冰水。 刘莉注意到了,往他旁边挪了一下:“怎么,被他整了?” “操!” 石毅只是骂了一句:“这小子真他妈的是疯子……”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敢在人前这么跳钢管舞。一直以来英鸣都是个看什么都看得很透,进退非常成熟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唯一跳的舞,竟然会是这种。 还他妈的跳的不错! 事后石毅去问英鸣,对方才告诉他,这舞其实是他在以前拍电影的时候学的。有一部j□j尺度挺大的电影讲的就是钢管舞女郎的故事,他在里头演的那个男主人公是个男舞者,导演给安排了一段独舞秀,所以他特地去学的。 事实上,他真正在电影里跳的那段比那天的尺度还要大些,当时他就是考虑到石毅的面子问题,还特地改了改。 “其实这种舞挺锻炼人身体的,跳完了一首歌出的汗比跑步要多。”英鸣咬着烟这么回答的石毅,一脸坦然。 然后石毅回家就把他之前买完了但是一碟都没看过的,所有英鸣的电影DVD都翻出来找了一圈,发觉有个封面跟英鸣说的那个比较像,就把整部电影看了。 一个下午,他就蹲在电视前面看英鸣跳舞。 连石毅自己都不明白他这是入了什么魔了。就是觉得有点欲罢不能,那个看完了又把其他的几张DVD挨个全看了。 三级片的电影,内容的尺度都很大。 有些是风月片,有些是相对比较暴力阴暗的东西,英鸣演电影的风格很杂,对角色的接受度也挺高,有些床戏就算知道是假的,石毅还是有点意外。至少,他所接触熟悉的英鸣,给人的感觉不是会如此不介意或者如此放的开的人,而在电影里,似乎换成了另外一个英鸣。 有时候很疯狂,有时候很性感。 很多人喜欢把女人比作一本书,如果用这个说法去形容英鸣的话,那他就是一本看封面感觉是篇荒诞小说,上来第一页却直接给上了诗歌体,读下去觉得其实是本挺有哲学道理的说教故事,看到最后给你甩出来一句纯属虚构! “大爷的……”看完了大部分电影,石毅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这种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看完了朋友全部电影的行为,怎么看都觉得象心里不太正常的变态。 但是实话说,有点意外。 他跟英鸣相交到现在,主要原因其实是英鸣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本来石毅就不是一个喜欢看电视剧看电影的人,对演员也没什么概念,若不是以前那部痞少对他的影响,他对英鸣都不会有任何概念。 哪怕是买了碟,也只是随手往旁边一摆。 现在全看完了,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认识熟悉的那个英鸣,其实更像是镜子里的一面而已。 如果他们没有事先彼此认识,光看这些作品,他绝对想不到英鸣会是这样的性格,这种落差有点奇怪,不能说不好,但是绝对不舒服,就是原本和自己很近的一个人,突然被荧幕上所塑造的这些不存在的人拉远了,觉得所了解的,是挺表面的东西。 英鸣是这样,大概,刘莉也是这样…… 皱着眉慢慢的把手里的烟抽完,石毅颇有些感慨的在客厅发着呆,脑子里偶尔闪过刚才电影里的某些片段和细节,最终又落为英鸣那天的舞。 ——这感觉真诡异,偏偏他就是挥之不去。 刘莉生日没过两天,石毅挺意外的接到了王乐的电话。 他本来之前人在外地所以才没能参加party,打给石毅说是为了解释一下,随便道个歉。 但是石毅拿着电话却压根不信王乐是为了这件事:“有话你就说吧。”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他也忒白痴了。 王乐在那边犹豫了一下:“阿毅,你能带我进王义齐的片场么?” “王义齐?”有点意外又听见这个名字,石毅眉头下意识的拧在一起:“你跟他怎么还没搞清楚?” “之前的事是有点误会,我已经找了他好几天了,但是他一直不肯接我电话也不见我,我知道你跟英鸣很熟,他俩现在正在拍戏,你能带我过去找他一趟么。” 王乐的声音有点消沉,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是这件事让石毅觉得有点恶心,他掂量了半天不想答应:“既然他不想见你,你也别老跟他这里死磕了,有劲么?” 要真是当回事,当初也不会一声招呼就不打的走人了,他虽然不了解内情,但是感觉现在是王乐一头热而已,对方压根没上心。 “阿毅,你不明白……”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姨!” 这称呼实在让石毅烦躁,他往后一靠将身体彻底丢进办公椅里:“王乐,这事儿我可能帮不上忙。”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这还算不上“家务事”。 石毅的拒绝,让王乐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他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才听见王乐隐隐带着哭腔跟他说:“阿毅,我已经跟我家人摊牌了,我……没办法回头了……” 有一个瞬间,石毅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什么东西突然断了。 “我操!” 这都他妈的什么破烂事…… 第 33 章 倒V
第 34 章 <!--start--> 连着一个多礼拜,石毅和英鸣都没有任何的联系,石毅的手机后来直接关机了,英鸣打不通,就在他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的时候,欧扬意外的找到了他,当时对方的态度基本上可以算作气急败坏了。 “石毅呢?让他滚出来!” 英鸣本来就一夜没睡,清晨的时候被砸门的声音惊了一下,打开门就看见欧扬一脸怒火。 他下意识的一愣:“什么情况?” 印象里,欧扬一直就是个斯斯文文很好说话的样子,尤其是跟石毅的私交不浅,这大早上的怎么了? 欧扬脸色很难看,显然受的刺激不小:“一个星期音讯全无也就罢了,给我甩一封邮件说要结束公司是什么意思?打电话还他妈的不接!” “结束公司?”英鸣皱眉:“石毅什么时候发的邮件?” “昨天!” 内容简单就跟通知条一样,没原因没解释,就简单的一句说要结束公司,法律问题走法律程序。 因为石毅家里的事,这段时间公司突发事件是一个接一个,欧扬本身一个人撑得就有点焦头烂额,但是知道石毅现在的情况,他也没什么话说,可怎么都没想到忙了一夜早上打开邮箱难得看见石毅的邮件就是这么一封东西,任是谁也要气疯了。更别提一直联系不上人,就算欧扬本来想跟石毅好好谈谈现在也没心情了。 他要不是真的急了,也不会直接找到英鸣这。 英鸣皱眉半天没说话,最后拿了外套关上门:“石毅现在在家,你认路吧?” “当然。”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开到石毅家,欧扬本来就是石家的熟人,上门找人没费什么劲,英鸣一直在车上等着,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石毅才跟着欧扬一起出来。 整个人糟糕透了。 与其说这人是在家里过了一个多礼拜,不如说是在外头流浪的。 精神萎靡神形狼狈,胡子不刮衣服还是那天跟英鸣分手时的那件,看见英鸣的车先是有点烦躁的爬了爬头发,然后叹口气还是上了车:“这不是谈话的地儿,去英鸣那吧。” 声音很沉,说话的语速也很慢。 英鸣从倒车镜里看着石毅靠在后座闭上眼睛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沉。 但是终究,他什么都没说,欧扬大概也被石毅这副鬼样子惊到了,一肚子火气全撒不出来,三个人僵硬着气氛又开车回了英鸣家,下了车石毅却没进屋,就站在门口跟欧扬说:“你想问什么,问吧。” 他一开口欧扬脸色就变了:“什么叫我想问什么?你不觉得应该是你给我交代?” “我的意思说的很清楚,我想结束公司。” “为什么?” 当初毕业的时候,是石毅热情高涨的搞起这家公司,他本来也觉得没戏的,建材行本来就不是随便什么人玩得起的,但是因为相信石毅,所以大家都投入了这么多的心血,现在他一句话说结束就结束,到底当他们是什么? 石毅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欧扬的愤怒他看在眼里,却有些无动于衷的麻木:“我要去考公务员。” “你要什么?”欧扬的声音猛的拔高了。 “我要考公务员。” 简单的六个字,没有半份感情。 “你考个屁!”欧扬彻底爆了:“石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知道公司经营到现在,关系到多少人?先不说那么多项目都还在进行,你这时候违约光赔钱都能赔到你倾家荡产,就说公司上下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我们当初把人家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那些人对你的信任都喂狗了是吧?这里头这么多人情债你还得起么?就现在我跟你在这边说话公司那边还有熬夜加班的收拾烂摊子,你倒好,一句结束公司你倒是撇的干净!” 石毅没解释,就只是听着。 欧扬见他这副样子,火气就更大了:“当初毕业的时候,是你拉着我一起搞起的这家公司,现在你一句话要结束,你问过我意思么?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扛不起事儿!合着你以前说的那些雄心壮志都是笑话,就是说出来玩玩的是吧!”一把拽起石毅的领子,欧扬眉头拧的死紧:“石毅,是个男人你就把眼前的坎迈过去,不是缩着一句装孙子就过去了,这个公司有你的责任,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看着石毅这样,欧扬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石毅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很不认同石毅这种做法,这不是那个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会做出来的事。 但是石毅对欧扬的话一直没有什么回应。 最后被欧扬这么扯着领子,也只是皱了下眉往后退了一步,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你如果真的不愿意结束,我也可以从法律手段把公司全交给你,股份都给你,我一点都不要。”末了还补了一句:“如果你要追究赔偿,直接发律师信给我。” 欧扬愣了一下,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他一把将石毅推开,拳头攥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打下去:“石毅,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欧扬不甘心的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英鸣等到欧扬走远了,抬头看了石毅一眼:“进屋吧,咱俩也聊聊。” 石毅僵了一下没动,犹豫半天才跟着进了屋,没有跟着英鸣坐下,就是远远站着,表情很麻木。 烟圈儿凑过来在他脚边绕了两圈,最后发觉他没什么反应,就有点无趣的走开了。 英鸣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你家里怎么样了?” 站着的男人敛了下视线:“没事。” “那你呢?” “我也没事。” 答的速度倒是挺快,就是那股劲让英鸣心里起火,他看了石毅一眼:“没事为什么要结束公司?” “我说了,我要考公务员。” “你现在这时候考什么公务员?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愿意走这条路,为了这件事还跟你家里争取了很久,现在这么突然的改变主意,你是真的想这么做了?” 英鸣越说后面语速越快,他手里夹的烟差点因为紧绷的力道被折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跟咬在一起的钢线一样,说崩就要崩了。 相比英鸣的态度,石毅就就像谈论的话题跟他没关系一样,只是很轻的皱了下眉:“我以前不愿意不等于我现在不愿意。” 这话说得语气让英鸣觉得太熟悉了,他顿了一下:“那你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嗯。” “你还有其他打算么?” 英鸣问完这句话石毅面色难看的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是没有真正说出来,英鸣似乎有所察觉一样握了下拳,然后站起来:“算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吧,我早上被欧扬叫起来还没吃过饭。” 咬着烟,他进去厨房找东西,石毅就在外面看着厨房的方向,一个人屋里一个人屋外。 英鸣在厨房里半天都没动一下,靠在边上看着面前一堆的碗和碟子,沉默的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了,就又点了一根。 屋里僵持的空气透着往心里钻的那种冷,英鸣连着抽完三根才动作缓慢的开始烧水,这几天石毅过的生不如死,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翻了半天才勉强找出来一袋面,拆了扔锅里,英鸣咬着第四根烟眯起眼睛,看着锅里的水不断沸腾,快煮烂了才关上火。 把面放在饭桌上,他叫了一声石毅。 后者还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因为英鸣的叫声抬了下头:“你吃吧,吃完了我们再谈。” 他还有话说,而且准备今天非说不可。 英鸣觉得心里有点空,是那种像有水流不断的从心尖上刷过去但就是抓不住那种烦躁感,他努力压着想要爆发的怒火,又劝了一句:“我吃过了,你吃点吧。” 明明刚才还说什么都没吃才去做的面,现在这么接一句,连英鸣自己都觉得太扯了。 又抽了两口烟,他叹口气:“石毅,你要谈什么都等吃晚饭,别这副鬼样子,我看着难受。” 石毅犹豫了半天,最后无奈的皱着眉还是选择了妥协。他走到饭桌旁边坐下,在英鸣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煮的一点口感都没有,烂的像面糊。英鸣大概没放调料包,什么味道都没有,明明难吃的要命石毅却没停,就是动作很迟缓的吃着,英鸣坐在他对面抽烟,两个人的距离也就只有一臂之隔。 等面吃的快见底了,石毅毫无预警的抬头看着英鸣:“我会搬回家住。” 他对面抽烟的男人短暂的滞了滞,然后很轻的嗯了一声。 “阿姨现在的情况,你是该陪着。” 英鸣解释的这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得还是说给石毅听的,他说完继续抽烟,眼底全是飘忽难定的暴躁。石毅深吸一口气然后很慢的呼出来:“英鸣……”他看着对面始终不肯看着他的人,一字一顿的把一直憋在心里,对方也很清楚的那句话说出来:“咱俩,分手吧……” 英鸣拿着烟的手彻底停住了动作。 然后很慢的闭上眼睛。 ——“你答应我,就算我们以后吵的不可开交,哪怕是都觉得走不下去了,你也不要随便跟我提分开,有问题可以解决问题,天大的事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就是气疯了,别轻易选择结束。” ——“……好。”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两个会走过去的!握拳~~~<!--end--> 第 35 章 <!--start--> 英鸣觉得自己脑子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震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从石毅进屋开始,他就隐隐的知道今天石毅要说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拖到这种程度,对方还是说了。 一直维持着闭上眼睛的姿势,英鸣缓过劲之后,就觉得心口的那把火猛的就烧遍了全身,怒急了,他反而笑了。 “我,不,同,意。” 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他睁开眼看着石毅,嘴角的笑容冷的甚至透着一股残忍:“石毅,你要分手,我不同意。” 英鸣重新把烟放在嘴里,却不再抽了,只是咬着,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钟他就要失控了,带着笑意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对面显然十分意外的石毅,英鸣浑身都罩着一股准备爆发的危险。 他这样,是石毅第一次看见。 皱起眉,石毅想说点什么,但是嗓子发干连一个音都挤不出来,英鸣站起来,一伸手扯到石毅的胳膊,然后用疯了一样的力气把他整个人甩到地上,旁边烟圈儿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跳开,英鸣自上而下的看着石毅,眼底理智全无。 “你爸死了,你要结束公司,你要跟我分手。石毅,你这是装孙子给谁看呢?啊?自我惩罚,自我赎罪?你这样做你爸就能活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拽住石毅的领子,不由分说就往上提,石毅被他这样子给吓着了,脖子突然被拉住,他有点痛苦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拉住英鸣:“英鸣……” “欧扬刚才真没骂错,你看你这德行还像个男人么?”手腕被石毅拉住所以又加重了力道,英鸣整个人的感觉像是想要这么直接把石毅从地上拎起来,但是姿势太过痛苦,石毅几乎喘不过气了,但是英鸣完全不管他越发难看的脸色:“你记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石毅,你说你刚才开口的时候,为什么我没答应呢?” 英鸣觉得头直犯晕,晕的恶心。 看着石毅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也快窒息了,胸口就跟被千斤重的大石压着一样,连一点点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他声音很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颤抖,一遍遍追问着为什么,问到最后,已经接近于咆哮。 “妈的!为什么我不答应?石毅,我他妈的看见你这幅德行就来气,你这样有用么?啊?你告诉我,你这样装死装活的有用么?你爸就想看到你这幅熊样子?你结束公司,你跟我分手,你推翻了你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你对得起谁?如果现在的这些你都认为是错的,那之前的那些年里的到底在干什么!”英鸣猛的一把把石毅摔到地上,直接扯开他的衬衫。 动作完全没有半点□,只有怒不可遏的失控,英鸣压在石毅身上,捧着石毅的脸狠狠的吻下去,一个多星期的精神折磨,他们两个的嘴唇都干的掉皮。摩擦在一起透着血淋淋的味道,血腥气勾起了身体深处的潜在嗜虐欲。 石毅是在感到血腥味的时候才猛的醒悟过来,他猛的一把推开英鸣:“英鸣!” “别他妈的叫我!” 英鸣的低吼透着狂怒:“你要用自己的事业,理想去做祭品,随你便!我管不着,我也懒得管,但是你要用这段感情做牺牲品,你当我是什么?” 单手扯开石毅的腰带,英鸣整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力气大的有点离谱,石毅下意识想要去攥住他的手,两个人最后直接撕扯在一起,情况开始失控。但是英鸣一直没有停下来:“你有父母,我没有?我告诉你,我他妈的也是家里独子,谁也不比谁值钱!我爸妈的电话到现在我都不敢接你知道么?就你内疚,就你自责?就你石毅了不起是吧?你脑子里除了你自己,到底有没有过别人?” 一拳打在石毅脸上,英鸣咬着牙冷笑着:“你后悔?你后悔有用么?让你多回家看看,你肯么?让你回家跟你父母先谈谈,你肯么?平时装的你妈人五人六的,关键时刻不就孬种了,石毅,你现在就算去死都换不回你爸的一条命了你知道么?这个罪你就是得背一辈子,不止是你,我也得背一辈子!你知道什么叫做遗憾,遗憾就是你痛苦一辈子都解脱不了,闭上眼睛就想到你爸,想到这局面是你造成的,知道么!” 一拳接一拳的挥出去,也不管到底有没有打到石毅,英鸣眼里已经基本上看不见东西了,心底的那股钝痛让他除了一拳拳的挥出去根本想不到任何事:“然后你还得面对着我,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发生的,连逃避都不行!” 这句话,将石毅逼到了一个再也无法忍受的极点,他承受不了的怒喊了一声,猛的一把将英鸣掀翻到旁边,后者因此撞到身后的饭桌上,上面的碗筷和花瓶摔了一地,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英鸣头刚好撞到桌角,之前受的伤口又裂开,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血染到了桌腿上,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石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英鸣:“你丫给我闭嘴,听见了么?闭嘴!” 英鸣就着倒在地上的姿势笑了,一脸讽刺:“你以为你谁啊?”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我光说说你都受不了,以后还好几十年呢,你怎么办?石毅,你准备怎么办?” 扶着桌子站起来,英鸣直接冲着石毅扑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出手完全不控制力道,石毅显然被英鸣逼得崩溃了,明明看着英鸣身上有伤,却完全找不到半分理智来控制自己的行为,这种伤害根本是互相折磨,打在对方身上,自己心里的疼和痛就翻倍一样的叫嚣着,屋子里的东西因为他们的斗殴而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石毅这一个星期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他在家里看着他妈一直在哭,心里就跟被人用搅拌机碾碎了一样的难受,整个人过的浑浑噩噩。英鸣的电话打过来他看见了,就是不想接,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关机。他没办法面对英鸣,因为想到对方,他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所做的事,然后最后所有画面都会定格在他爸最后那张灵堂上的照片,黑白色的,没有任何色彩的单调和死气沉沉。 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而刚才听见英鸣说出那句不同意的时候,他觉得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一样,从告别式之后就没有再落过泪的眼底,又开始透上那股酸涩感。 英鸣把石毅勒着脖子按在地上,两个人身上染的四处都是暗红色血点,他用浑身力气控制着对方的行动,然后一边饱含怒意的笑着一边扯下石毅的裤子,贴在他的耳边低吼:“你要分手,我不答应,听见了么?我不答应!” 石毅因为这句话整个人抖了一下,他咬了下牙,想要阻止英鸣再重复这句话。 但是身后的人根本不理他。 英鸣单手按着石毅,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裤子,不管不顾动手让自己的**挺立起来,动作粗鲁的浑身都透着疼,他却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快感。 那跟**无关,只是一种纯粹的宣泄。 他有多痛苦,石毅就要感受到多少痛苦。 英鸣现在只想把刺激到自己的那种压力全部还给石毅,除了彻底制服这个男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石毅感到英鸣的动作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身体在英鸣的**抵在自己后面时下意识的开始疯狂的挣扎,可是英鸣的动作完全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更用力的往前顶了一下,那种撕裂的痛苦刺激到了石毅的底线,他用尽全力甩开英鸣的钳制,然后一脚踹在对方的腹部,没有留半余力。 英鸣整个人因为石毅踹的这一脚直接半跪的趴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开始干呕。 那个呕吐的声音,让整个屋里都安静下来。 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英鸣一头的冷汗,感觉有水滴从脸上往下滑,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他呕了半天连半口水都吐不出来,直到那股痉挛的感觉过去,才狼狈的抹了下嘴,然后惨白的抬头看着石毅,很轻的扯了下嘴角。 石毅觉得自己被挖空了。 力气一瞬间抽的干干净净,他呆滞的看着英鸣用狼狈的姿势爬起来,捂着腹部,然后一点点的走向门口,临走前拿走了茶几上的钥匙,然后反锁上门。 隔着一道门,他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一句话:“石毅,是个爷们儿就扛过去,天大的事,咱俩一起扛过去。” 门明明是锁着的,石毅就是知道英鸣肯定在门口,他着了魔一样的盯着紧闭的房门,感觉脑子所有的东西都碎裂了一样爆发出他完全承受不住的哀嚎。他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从一开始的茫然,渐渐变为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愤怒,再后来,眼泪就这么又流了出来。 心口比当时跪在殡仪馆里时候还要痛苦,他紧紧抓着胸口,半跪在地上不断嘶吼着英鸣的名字。 一开始是呜咽,后来是咆哮,再到后来,只能哑声的哭泣。 英鸣靠着门哆嗦着掏出兜里的已经快被拧烂了的烟盒,点了火,凑到跟前把烟点着了,然后抖着放在嘴里。 他闭上眼睛,感到精疲力尽。 屋里的哭声从所有的缝隙里穿到他耳中,他就静静的听着,石毅每喊一遍他的名字,他就在心里下意识的回叫一遍石毅。就跟咒语一样,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一遍遍疯了一样的呢喃着。 午时的阳光本该炽热,晒在身上却透着刺骨的寒。 这一天…… 漫长的仿佛没有终结的时候。<!--end--> 第 36 章 <!--start--> 就这么一直在门外站到了晚上,英鸣等都天完全黑透了才重新打开门,石毅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在抽烟,听见英鸣开门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眼底映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是想苦笑还是自嘲。 英鸣身上有一股特别浓的烟味,他走到沙发最边角坐下:“怎么样,冷静点了么?” 石毅的嗓子现在咽口水都疼,只能很轻的摇了下头,意思是想表示自己还没缓过来,但表情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僵硬茫然,虽然样子还是有点凄惨,但基本上现在这个石毅已经比较接近英鸣认识的那个人了。 两个人半天谁都挤不出来话,就对着发怔,一直到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英鸣过去接电话,石毅很小声的叹了口气。 电话是董晓打来的,问他后天的定妆参不参加,英鸣先答应了,但是没说死,因为不知道到底时候究竟会不会有变动。知道他的情况,董晓那边也没硬性的要求。这次的合作到底能否成行现在很难说,不过董晓那边一天不开口,英鸣自己就不会要求退出,能配合的地方他还是全力以赴。 等英鸣这通电话打完,石毅那边已经站起来穿好衣服了。 他看了英鸣一眼:“怎么着我都得回家里住,东西什么的,就不搬了,有需要我过来拿吧。” “嗯。” 英鸣皱着眉点了下头,看着石毅依旧有些萎靡的精神,劝慰的话还是没开口说。 他们两个打也打过了,吵也吵过了,该骂的他都骂完了,最终这道坎还是得石毅自己迈过去,别人帮不了他。这么多年,他口头上说自己一直活在父亲的压力之下所以很排斥,但心里头比谁都要依赖他家里,英鸣知道这件事对石毅的刺激很大,但是他知道也做不了任何事,这时候,没有人帮的了石毅,只有靠他自己。 石毅到家的时候,屋里很安静。 他身上其实还有英鸣的血,衣服因为那番折腾搞的很狼狈,他皱了下眉,还是先去了他父母的卧室。 这个真正他该称之为家的地方,以前却很少回来。 其实所有东西都是他熟悉的,哪怕是住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有些地方与生俱来的亲切是骨子里的,就算想忘都忘不掉,何况他本来也没想忘。 走上二楼腿推开卧室的门,他妈依然是捧着他爸的照片坐在床边。 石毅心底沉了一下,还是哑着嗓子开了口:“妈。” 这还是他父亲离开之后,他第一次叫他母亲,后者微微动了下肩膀,依然没有抬起头。 因为这个细微动作,石毅难受的皱了皱眉,然后蹲在他母亲跟前:“……妈。” 屋子里沉闷的让人窒息,感觉所有角落都充斥着伤痛,无论是石毅还是他母亲都有些精疲力尽了,这连日来的精神折磨远比身体所能承受的伤害要痛苦,石毅叹了口气,低下头默默的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耳边才传来他妈的声音:“……你爸……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就老念叨你。”可能是哭的多了,石毅妈妈的声音也显得很嘶哑,若有似无的虚弱:“我就说,打电话给你让你多回来看看,他就说我,说你正在拼搏事业,男人最宝贵的就是这几年,成龙成虫,都是靠拼的。”一边说,眼泪一边就流了出来,泪水都砸在石毅的手上,象用人用锥子戳他心口一样的疼。 “其实你爸也知道小时候对你管的太多了,你当时毕业……好说歹说的非要出去,你爸在家里叹气了好几天,就一直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其实是为你好,可你听不进去。” “妈……”石毅攥了下拳,头又开始发懵。 但是他妈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还在回忆:“……可是就算你爸气你不听他的,走哪儿还是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你是你爸的骄傲你知道么?”母亲的手摸上石毅的脸:“石毅,你都想不到你爸有多在乎你,你都想不到……” 石毅眼睛发干的疼,但是流不出眼泪。 他妈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受的想死,但是每个字又都把他拉回现实,石毅就是认真的听着,听他妈把之前他所忽视的,没在意过的过去一点点讲给他听,哪怕听的很痛苦,他也还是希望他妈能说的再多一些。 一直到他妈妈说的累了,石毅去倒了一杯水,屋外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的带着几分阴森的寒冷,石毅问他妈要不要吃点东西,后者回答没有胃口。 不过石毅还是进了厨房。 他长这么大,自己动手做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是以前校园里同学凑在一起他兴之所起会稍微试试,最后多数他自己是不吃的,好赖也没个标准,就听身边的人拍拍马屁。 家里冰箱没什么东西,有一部分菜因为放的时间长也都坏掉了,他一点点整理着,厨房里充斥着烂菜叶的味道,他把东西都拿出来,能洗的就都给洗了,不能吃的全扔掉,水龙头里哗哗的流着水,冲在青菜上,溅出很多水花。 洗到一半的时候,他有点突兀的掏出电话,打了个电话给寇京。 “石毅?”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语气有点意外,也有点小心翼翼。 都知道他现在不好过,做朋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石毅很低的嗯了一声,然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打电话的理由:“英鸣的伤口好像裂了,你去看看他,不行送医院吧,头之前还撞了一下。” “你俩见过了?” “嗯,下午都在一起。” 没有隐瞒见面的事,但也没有提及跟英鸣动手的事,石毅的疲惫感是从身体的各个地方透出来的,让人也没办法多问。 所以寇京在那边只是皱了下眉:“行,我一会儿就过去看看。” “拜托了。” 难得道了句谢,石毅说完也就把电话挂了,不想对方多问,自己也不想多说。 英鸣的伤,他大概猜得出来是因为什么。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任何在对方身上的伤害,其实都等同于在伤害自己,石毅知道英鸣现在也不好受,但是不好受大概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那种精神上的谴责,无时无刻不让人想疯狂。 默默的继续洗菜切菜,石毅简单的锅菜粥做了快一个小时,等收拾完了厨房再把菜粥端上卧室,他母亲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愣了一下,他最后把粥放在床边。 然后拉过被子小心的给盖上,石毅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他妈妈叫醒,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关上门,他下楼之前瞄到了一眼他父亲的书房。四肢发凉的走过去,石毅开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入目的东西,似乎都罩着他爸的影子。 固定位置的摆放,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书桌和书架,石毅坐在椅子上,手摩挲着书桌的棱角,慢慢的沿着边线往两边延伸,隐约觉得似乎又听见了他父亲在他小时候给他上思想教育的时候。 “石毅,这错误是原则性错误,绝对不允许再犯,明白么?” “你现在装给我看是没有用的,将来有你吃亏后悔的时候!” “我几万人都管得了我管不了你一个?!” 永远都是严肃的语气,一点事情都会被扩大的上纲上线,石毅以前总是下意识的反抗他父亲的一些想法和安排,对于能够逃出那些固定的模式而沾沾自喜,却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如果按照他父亲的安排走下去,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闭上眼想了很长时间,最终石毅还是想象不出来。 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他父亲写过的一些文件还有看书的批注,他随手拿起一本慢慢翻,越看越觉得酸涩。 人都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石毅一直以为自己很明白这个道理,也总是看不起那些在失去之后痛不欲生的人,当时他跟英鸣在一起,多少也是抱着这样不想自己将来抱憾终身的理由。只是,他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边,却忽略了本该最亲近,也是他最在乎的人。 是不是因为父母总是等在那里,才特别容易被忽视? 石毅看着看着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因为泪水的刺激而使得眼眶微微刺痛着,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脑中想象着他父亲最后的时间都在想着什么事,都还在担心着什么,感到心底被掏空的地方象被风穿过一样的呜咽着。 “爸……” 他很轻的呢喃着:“我一定会照顾好妈,也照顾好家里……你……” 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没有底气,石毅哭到后来把头索性埋在那些书本里面,拼命的想再找回一些属于他父亲的味道,却觉得于事无补。 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沮丧,真的可以彻底的击垮一个人。 石毅在精神很恍惚的时候,想起英鸣当时怒吼着说这种痛苦会伴随他一生,不禁最后皱着眉放肆自己的意识沉沦在黑暗里。 他知道英鸣说的没错。 这份遗憾和内心的谴责,愧疚,必然会跟着他走以后的人生。 以前的那些想当然,逃避,都会因为这种刺痛而变得狰狞,心底那份缺失不可能会有填补上的一天,就跟烙印一样,会留在那里,提醒他究竟做过些什么,又背负了什么。 第一次,石毅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究竟被加注了什么,也是第一次,他明白后悔是多残酷的东西。 兜里,他的手机在他彻底昏睡后震动了几下。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英鸣,却在短暂的两三声后又归于平静。 窗外的夜还是一样的黑,让人觉得光明无比的遥远…… 作者有话要说:跟收到群消息的GN说明一下,群被我解散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联系的可以直接微博私信给我或者留给我一个方便的联系方式,我所有的评都会看的,会尽量及时回复。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谢谢!^_^<!--end--> 第 37 章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img src="/BookFiles/Html/14/13827/Images/1312300436158561.gif" /></div> 第 38 章 <!--start--> 溺水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从杜子骅疯狂的挣扎中也看的出来,夜幕之下没有人看清楚两个人具体是怎么纠缠的,只是听到原本剧烈的水声渐渐变得有气无力,原本响彻深夜的呼救声也没了声响,就在寇京心惊胆战的想下水时,石毅终于把杜子骅从水里拽上岸。 因为在这样温度的水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石毅和杜子骅的脸色都惨白的象死人· 。 寇京脱了自己外套想给石毅先披上却被拒绝了,石毅俯视着趴在地上拼命喘气的杜子骅:“死的滋味怎么样?” 他上去抓着男孩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还想再来一次么?” 话音刚落,杜子骅整个人哆嗦的象通了电。 他满脸惊恐的瞪着石毅,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缩,因为浑身一点力气都挤不出来,所以看起来不过就是他趴着往后蹭了蹭,死里逃生的感觉太过冲击,导致他都现在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刚才,他真的以为石毅会杀了他。 水冷的刺骨,从骨头缝里往身体里钻,口鼻中涌入的全是阻隔呼吸的水,那种拼命想呼吸但是一次次被压在水里的感,再来一次他绝对会疯掉。 “我还以为你很带种呢!”石毅眼底一片冷意:“其实也是孬种而已。” 他这句话,让杜子骅抖得更厉害了。 夜风里,浑身湿透了再被这么一吹,让人连话都说的不利索,石毅心头的怒火完全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的平息,看着杜子骅满面惊恐的表情,他皱了下眉又把人踹进了水里。 这次他就在旁边看着。 寇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喊了一声:“石毅!” 河水里,杜子骅痛苦的嘶吼着救命。 不知道他究竟是不会游泳还是被刚才吓到了所以手脚发僵,除了生硬的扑腾着水面,感觉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自救手段,明知道他眼前的石毅恨不得把他亲手溺死在水里,竟然还苦苦哀求的冲着石毅死命挣扎。 眼看他快要被河水没顶了,石毅终于上前扯了他一把,将人拖到岸边的水泥地上。 他蹲下来看着杜子骅:“你之前说你为了毛宇什么都豁得出去,现在知道怕了?” 趴在地上的人除了发抖,再也挤不出任何声音。 “你以为你做的事帮了毛宇么?要真是为了他好,在他去赌,去骗,去疯的时候你就该拦着,哪怕是你把他手打断了,也强过他一双手被人废了。他有今天,一半是他咎由自取,一半是你害的!你们没资格去抱怨别人,这都是你们自己作的。自以为是在帮他,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你那点自我感觉良好的傻逼心态罢了。杜子骅,我告诉你,这笔账,你别以为今天这样就算是算完了,门儿都没有!只要你俩还喘气,我都会记着,我把话搁在这儿,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这辈子生出来!” 抓着杜子骅的头发,石毅的威胁说的咬牙切齿。 他对毛宇这两个人恨的心底发疼,甚至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杜子骅按死在水里算了。 站起来又踹了地上的人一脚,石毅有些力竭的靠在旁边,寇京就在旁边看着,直到石毅浑身**的从河边走回大路上,旁若无人的点着一根烟,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夜幕之下尾灯拉出两道红光,寇京皱眉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掏出手机给英鸣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怎么样?” “还行,没出大事。不过你最好还是找找他,他刚才跟杜子骅两个人在河水里泡了半天,我估计他这样也不敢回家。这么晾着一夜,非搞出人命不可。” 寇京从认识石毅就没见过他这么发狠的样子。 不过想想,放在谁身上估计反应都差不多,刚才石毅没真的弄死杜子骅,都算是理智的了。 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寇京最后看了河边趴着的人一眼,冷哼了一声,上车走人。 石毅一路上车开得像个疯子。 脑子有点乱,想起刚才杜子骅的样子,再想起毛宇,想起他父亲,最后全化成了对自己的一腔愤怒。他曾经以为自己天塌下来都可以当被盖,没有什么事是能往心里放的,这世上只有他不愿意做的,没有他石大公子做不到的。 结果嚣张了二十多年却被杜子骅这样的孙子搞的抱憾终身,就像生生挨了一击闷棍,打的他满眼都是血。 车在夜色中疾驰,最后冲进了熟悉的路口,石毅自己车开的很没有意识,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英鸣已经站在车边上了。 门敞着,屋里的灯直接射在他脸上,也不知道外面这人等了多久。 英鸣咬着烟,敲了敲车窗:“下车。” 车里的人抓紧方向盘没动,无法平复的情绪导致他手上的青筋都是暴起的,死死的瞪着英鸣,似乎是不懂怎么会在这时候看到对方,又觉得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渴望能再见到这张脸。 结果车外的人看他没动,有点不耐烦的皱了下眉,然后拉开车门把他拽了下来。 石毅身上果然湿透了。 他开车还故意没关窗,整个人身上冰凉的刺手,英鸣脸色难看的把人扯到屋里,懒得管石毅的车,一脚踹上仓库的门就去拽石毅的衣服。 后者完全没动,任由英鸣扒了他的上衣然后去解他的腰带,仓库偌大的空间并不觉得有多温暖,但是英鸣不经意碰到石毅的身上,他就觉得英鸣的手指全部都带着火。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都脱干净了,英鸣拽着人进浴室。水一早就放好了,他动作毫不温柔的把人推进浴缸里,随手扔给石毅一条毛巾:“出汗了再出来!” 石毅接着毛巾,皱了下眉。 他在英鸣关门前喊住对方,结果只叫了一句英鸣就再也接不下去后面的话了,门口的人就一动没动的等着,直到石毅好不容易挤出那句:“对不起……” 攥着门边的手猛的收紧,英鸣的后背紧绷着一股压抑的暴躁,他哼了一声:“少他妈的废话!”然后狠力的摔上浴室的门。 英鸣说让石毅泡到出汗再出去,他就真的足足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门口放着他的一套衣服,英鸣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桌上放了一碗汤还有面包,屋子里透着一股凉意,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隐隐的冷清。 大概从他离开那天到现在,英鸣都没有好好收拾过什么。 很多因为他们打架撞倒的东西就扔在地上,零散的到处都是。沙发上躺着的男人闭着眼睛也依然皱着眉,看得出来脸上难掩憔悴。 他日子不好过,英鸣亦然。 石毅动作很慢的坐下把那碗汤给喝了,面包也吃了,然后把房间里东西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没有刻意放轻手脚,但也尽量避免制造出太大的动静,这仓库现在显得特别空旷,一点小动静也能震得人头皮发麻。 等都弄的差不多了,石毅上楼从卧室抱着毯子下楼给英鸣盖上,然后站在旁边静默的看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带上门。 听到门外面的汽车发动声,沙发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他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倒车,掉头然后渐渐开远的动静,直至没声了才重新闭上眼,烦躁的皱着眉。 英鸣没睡着,石毅也知道。 这个时候不愿意面对彼此,有尴尬也有心底的心结,相信无论是对石毅还是对他,这份狼狈,他们在有生之年都不想记得。 石毅后来去找了欧扬,这位死党虽然那天被气的不清终究也没有真的把公司结束掉,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导致公司连带的关系接连损失了好几个项目,不少合作的公司要求赔偿和撤资,欧扬尽了全力在挽救,一个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被搞的焦头烂额。 就因为憋着这么一口气,石毅后来去找欧扬的时候,俩人差点搞到动手。不过最后还是把话说开了,石毅重新回公司坐镇,欧扬要出几趟差去跟合作的公司谈。 “你要是再敢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会不会真的揍你!” 临走甩下这句话,欧扬一脸的余怒未消。 石毅对此只是挑了下眉角,表情不置可否。 公司的问题比石毅最初想象的要严重,陈诚之前造成的一些影响还没有完全调整好,接洽上又出了新的问题,这种压力感不是单一的,而是一种氛围,从最初的顺风顺水到现在的诸事不顺,石毅不算迟钝的推测出有些问题的症结不是出在客观条件上而是人为的阻力。 不过这一次,他不想再去依托任何的关系了。 离开了英鸣那边他也没有回自己原本的公寓住,每天都是回家陪着他母亲,虽然很多事依然没有获得谅解,但是偶尔还是能说上两句话,谈谈工作上的进展。陈诚差不多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俩人也很默契的不提英鸣或者其他人,天气逐渐转暖,石毅想全家出去旅游走一走,可是公司的事缠着他脱不了身,计划只能一再搁置。 跟英鸣之间的联系,石毅多数是靠电话。 他白天都在公司晚上都在家里,好不容易他有时间英鸣那边又抽不出空,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分手的事,但是彼此都明白,石毅的那次开口,是给两个人之间划了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无论英鸣答应与否,这件事都会在心里一直搁着,有可能永远都平复不了。 所以他们并没有勉强见面,比起以前不管不顾的跑到对方旁边哪怕是睡一觉或者随便聊两句废话,现在石毅和英鸣的关系更趋近于相熟的朋友,偶尔联系,不时想起。<!--end--> 第 39 章 <!--start--> 寇京以半个媒体人的身份总结过媒体的性质。 舆论可以一夜之间造就一个上帝,也可以一夜之间让人堕入地狱。精神世界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完全忽略身边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当这一切影响到切身的生活时,就更难平静下来。 英鸣和石毅关系的公开对石家的冲击是造成了一场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悲剧,英鸣在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而这件事对他事业上的影响,别人却无法想象。 首先是他跟王义齐合演的电影在国内遭到了全禁,不仅仅是院线不允许公映,甚至是相关擦边的报道和新闻也遭到了封杀,原本打算参加电影节的审批也被搁置了,相关部门所给的答复是内容敏感,不宜发行,发行方花费了不少人力来解决这件事,但是眼看着数月过去,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他参演的那部董晓和刘莉主演的电影也遇到了相似的问题,只不过这次制作方的态度很干脆,直接剪掉了他的全部镜头,一个没留。 演员表上没有打他的名字,甚至在真正宣传的时候对他都闭口不谈。 董晓最初告诉英鸣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说,原本也在意料之中,怎么说他只是一个配角,不起推动剧情的作用也没有支线牵扯,留不留剪不剪都是导演的一句话而已。 反而是董晓对此颇有微词:“当初拍的时候就差没把你搞成第一男主了,现在一看风头不对撇的倒是干净。” 当时因为这件事还搞的他和英鸣不痛快,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当初他又何必意气之争的跟英鸣赌赛车…… 英鸣只是嘲讽的扬了下眉:“因为我一个人搞的电影没办法上映根本不值当,他们没让我赔钱就算不错了。” 这个圈里的规则就是如此,不合也好,绯闻也好,做那么多事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票房。如果连上映都上映不了,之前那些所有的事都没有意义,就算他浑身都是话题,也一样白搭。 “所以说有些事,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董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唏嘘,为自己,也为了英鸣。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很多人都是事情逼到了跟前才会去后悔,他之前受伤的时候,消沉颓废的恨不得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结果一路走到现在,反而又开了一条路出来。 叹了口气,董晓看着旁边审剧本的司基,终于还是把话题拉到了他们合作的事上:“不过眼下这种局面,估计想开镜就比较难了。” “你去问过了么?” “问了,没有明确答复我,不过看那意思是玄,剧本这边司基过的差不多了,再不开机,我跟投资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事实上,当初他拉的投资也都是一些熟人的关系,英鸣这事一出,他们所有人多少都被牵扯进去了。 英鸣皱了皱眉:“不行的话,我还是退出吧。” “你以为你退出这事就解决了?这部电影新闻已经报过了,上报立项的时候也挂的是你导演,先不说找不找得到人来代替你,就单说舆论上,这么做也太明显了。审批部门最怕的就是话题性,我估计就算现在把你踢出局,那边也不会放这部电影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部分人都是这个风格。 知道董晓说的是事实,英鸣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英鸣才打破僵局:“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后天约了几个圈里人吃饭,你看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人?” “官方人员,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做点什么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英鸣很轻的皱了下头:“我跟你一起去。” 他答应了,反而董晓那边一时不吭声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真的要去?那些人,你得有心理准备……” 严格说,董晓对英鸣的了解不算多,但是就接触的印象,英鸣本身是个很讨厌圈子里这些事儿的人,要真有那个心,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不上不下的尴尬吊着,其实董晓刚才跟英鸣开口的时候,并没有指望他会答应,主要是司基是从来不掺和这些事的,董晓也就是想起来所以随口问问,没想到对方真会愿意跟他一起去。 但是那圈人,都不是善茬。 董晓的话让英鸣笑了一下:“没事儿。” 那些人,他不爱打交道不是没打过交道,做这行难免会遇到这种场合,不想习惯也得习惯。 既然英鸣表示愿意去,董晓也没再说,怎么说对外英鸣都是挂名主创的名字,一起去也显得诚意足一些。 事情就这么定了,董晓把时间地点告诉英鸣,嘱咐了一句别开车。 横竖都得喝,开了车反而麻烦。 其实比起英鸣对石毅事业的了解,反而石毅对他知道的还要多些。 毕竟电视经常放着,其他人多少也会聊,上个网随便搜一下消息都铺天盖地,哪怕不是经常见面,想知道对方最近在干什么也不难的。 前提是,英鸣没遭到一定程度的封杀。 电影剪辑的事情石毅还是从寇京那里知道的,正好他找对方有点事,聊到英鸣就很自然的说到这件事,当时石毅没做表示,把找寇京的事说完就挂断了。 寇京总觉得,石毅比以前更深沉了。 虽然本来也不是一个多好看透的人,但是现在的石毅对比以前的,似乎做事更不喜欢打招呼跟解释了,有种所有盘算都挂在心里的感觉,寇京说不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有点别扭。 不过因为寇京提到了英鸣的事,石毅专门去问了一下,基本上现在都知道他跟英鸣的关系了,哪怕是稍微熟悉点的朋友都语气比较怪,碍着他的面子不敢仔细问,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的绕圈子总是免不了,石毅最初还有点想发火,后来也就平淡下来了,毕竟,事实就是事实,隐瞒不了,也只能去习惯。 几次想打电话给英鸣问他是需不需要帮忙,却都是犹豫到最后还是没有打出去。 因为太了解对方,知道英鸣的性格,纵使他问了,也不会听到对方提要求。 如果照他以前的性格,无论英鸣开不开口,可能他都要去插一手,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再面对这种境地,他选择了等。 等英鸣主动告诉他。 所以,其实石毅没想到会那么巧的碰到董晓和英鸣。 他是的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撞见了董晓,对方也没隐瞒,告诉他自己和英鸣在隔壁跟几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在吃饭。 “你要过去打个招呼么?” 董晓看到石毅和英鸣那组照片的时候,也很意外。 他实在没想到这俩人是这种关系,但是过后再自己回想一下,又觉得似乎隐隐是有些端倪的。 只能说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太奇妙了,尤其是放在他们三个身上,戏剧化的让人忍不住唏嘘。 石毅对董晓的提议只是笑了笑:“不去了,等你们结束了,到旁边来找我,我送他回去。” “你真不过去看看?” 董晓这么说,是因为英鸣在里面被灌的很惨。 演员这种职业,就是别人看起来好像很牛逼,其实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给自己撑场面,到了台下,到底谁是孙子谁是爷,根本说不准。 那帮所谓的“大老板”奚落人是不会看你演戏好不好的,逮着一点把柄就要用别人的痛苦来衬托自己的牛逼,说白了,就是一群混蛋。 石毅听出董晓话里的暗示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希望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 话是这么说,石毅在回包间路过董晓他们那屋的时候,还是往里看了一眼。 英鸣背对着门,仰头灌得是一瓶洋酒。 他对面坐着的人有两个石毅是认识的,还打过交道,不过都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难免应酬聚在一起,谈不上交情,还有两个就明显年轻一点,看着英鸣这么喝嘴里一个劲的嚷嚷,表情实在欠揍。 石毅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等到董晓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进自己的包间,推开门他离开时的打赌还在继续,英鸣一瓶已经见底了。 “酒不能这么喝,再这么喝就要出事了。”董晓上去拦了一把,硬挤出点笑容。 “话不是这么说,英鸣这酒量,再来一杯也没问题!” 旁边人拨开董晓,半杯又递过去了:“英鸣,我以前真是没看出来你,本来以为过气了的演员都是风光不在,没想到你这人有点意思嘛,你跟那个什么军二代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发问的这个人戴着眼镜,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上了酒桌两杯下去就有点犯浑,英鸣他看一眼,脸色都不带变的:“我酒量不如副处长的气量,这么冒风险的事儿你都能答应,处长这么仗义,再喝一瓶也没问题。” 他这么一说,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看来你不止酒量好,脑子也挺快。” 英鸣正好接过酒杯:“处长只要点头,这杯我一口干了。” 坐在上座一直没吭声的中年人则是把手上一杯已经满了的酒杯借着转盘转到英鸣跟前:“你要是这两杯都下去,这忙我就帮帮看。” “好!” 英鸣没关旁边拦着他的董晓,端起酒杯就喝。<!--end--> 第 40 章 <!--start--> 第一杯喝下去的时候,英鸣还站得住。 等到转到他面前的那杯再端起来,仅喝了一口,他就差点直接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折腾,感觉酒精已经溢到他嗓子眼了。他下意识的扶住桌子,稳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继续端起酒杯,董晓脸色大变的想拉他,但是慢了一步。 英鸣是一口气闷下去的,脸色惨白的象死人。 显然这一屋子的人没人想到他竟然真喝的下去,都愣了一下,然后从刚才就拼命灌他酒的那个所谓处长笑着鼓起掌:“好!” 稀稀落落的称赞终于冲淡了屋里有些紧张僵硬的气氛,英鸣勉强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偶尔点名到他头上,他就点头笑一下算回应,但大多数时候他根本听不见耳边的人到底在说什么,身上冷汗冒的越来越多,那种急欲将身体里的酒精倒出来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最终,他忍无可忍站起来拍了下董晓的胳膊,没管身后的目光到底是嘲笑还是其他的什么,英鸣一句话都挤不出来话的推开门就往外走。 身后门关上的瞬间,他再也撑不住的直接跪到地上。 预计之中的冲击并没有感受到,英鸣这一卸力是直接摔到一个人怀里。 石毅很稳的架着他,浓郁的酒精味充斥着两个人,在这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鼻。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但是他问的人根本没办法回答他,英鸣挣扎着摆了下手,脸色难看至极的指了下洗手间的方向,石毅二话没说的把他半拖半拉的扶过去,刚推开隔间的门,英鸣终于忍不住吐了。 大概除了石毅,没人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英鸣虽然喝了这么多酒,脑子其实还是很清醒的,只是四肢都有点不受控制,酒精翻腾的耗尽了他所有意识,生理上的排斥无论他心理如何调整也无法平衡。 石毅始终站在他后面,扯了点手纸递给英鸣,他犹豫的看了看外头,考虑要不要给英鸣弄杯水。 英鸣这一个晚上几乎就没吃东西,胃里全是酒精,这么倒出来了倒是舒服了不少,勉强靠着隔间的门板维持自己的站姿,他疲惫的闭上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真他妈的难受……“ 他已经很久没喝成这样了。 石毅把自己的围巾弄湿了递过去给英鸣擦脸,两个人沉默无声的看了彼此一眼,然后英鸣很轻的皱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应酬。” 不大的隔间因为刺鼻的气味而让人有点呆不下去,石毅把英鸣扶出来,俩人靠在边上,石毅看着英鸣:“你最近怎么样?” 后者没什么力气搭理他,只是转头看他一眼,随即下一秒又冲回洗手间,石毅在外面皱眉等着,过了五六分钟英鸣才撑着门边走出来,有点踉跄的挪到洗手池旁边,用清水漱了个口。 石毅递给他一杯温水:“好点没有?“ 对方接过喝了一口:“石毅……”英鸣的语气很虚弱:“咱俩能别搞得跟屋里那些人一样行么?有话直说。” 客套话,他们之间还是省了吧。 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堆,早说反胃了,这一晚上本来就够折腾的,他是在没心情应付石毅的这套官腔。 被英鸣呛了一句,石毅也没反驳回去,只是看着他,眼底的感情很复杂:“鸣子……”突然改了称呼,石毅在英鸣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时笑了一下:“我想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英鸣很想把手上的杯子摔到石毅脸上去。 不过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英鸣只能是敛了下视线,转身带着点狼狈的要离开。 石毅一把拉住他:“鸣子。” “别他妈……这么叫我……”因为头重脚轻的感觉越发厉害,英鸣即便是这样的话说出来都没什么底气,他现在人极不舒服,看见石毅就觉得更不舒服,浑身哪儿都不对劲的别扭让他很想抓着一个人狠狠揍一顿,偏偏还没力气。 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隐隐能听到有包间里面传出来醉酒胡闹的嚷嚷,英鸣实在不想站在这儿一会儿被展览,心头的烦躁涌上来,他拨开石毅的手:“……有话,换地方说。” 但是这次抓着他胳膊的男人没让他如愿。 石毅掰正英鸣把他压在墙上,靠自己和墙的力量撑住英鸣明显站不稳的身体,不管是不是随时有人会出来,直接把头靠在英鸣的肩膀上,声音飘忽的象呢喃的轻哼:“英鸣,我很想你……” 英鸣头疼欲裂,脑子里就跟飞机轰炸一样感觉,所过之处没有完好之地。他抓住石毅的领口往下扯,只想把这人从自己身上扔出去,酒精麻痹过的意识有些不受他控制,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愤怒喷薄而出:“滚!你他妈的不是连电话都不接么?” 这段时间,英鸣反反复复的在想他跟石毅之间的事。 从两个人初识到现在,原本觉得很多事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却发觉画面意外的清晰。想到最初互相的保持距离,想到两个人拉力赛的那几天几夜,想起后来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再到最后石毅跟他提分手。所有的事想一遍,就跟看了一场电影一样,本来觉得散场人也该离席了,可他就被困在这个地方,动弹不得,变得像个笑话。 “石毅……” 咬着这个名字就想要把这两个字给咬碎了,英鸣发狠的扯着石毅的衣领,想将现在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都转移到对方的身上。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 英鸣本来打算在他再碰见石毅的时候,把这人骂完了揍,揍完了再揍,直到揍的他爽了,再一脚给踹出去。 结果现在见到了,他如此狼狈不说,对方还靠在他身上装委屈。 操! 心里的怒火越烧越厉害,英鸣因为情绪太激动反而觉得酒稍微醒了一点,他抓住石毅的头发,也不管力气用的大不大,挥手就是一拳。 石毅没躲,英鸣能感觉到自己打上对方时那股有点微妙的钝痛,石毅往后撤了两步才站住,然后扶了下眼镜,看着勉强靠在墙边的英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刺痛的地方。 他笑了一下:“英鸣,你这是心疼我呢?” 这句话像是个炸弹,把英鸣所有残存的理智都炸没了,他把石毅扯进身后的洗手间,一脚踹上门,疯了一样勒住对方的脖子。 男人的暴力因子被唤醒的时候,是有点疯狂的。 石毅因为窒息而涨红了一张脸,英鸣整个人眼底的神智都不是很清醒,脑子里残存的意识只有发泄自己的怒火而已,时间在这种时候就过得特别慢,石毅能感觉到自己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因为压迫的原因,连视线都逐渐的开始模糊,血红色的视线中恍惚的英鸣竟然有一种很妖异的性感,他费力的抬头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紧紧盯着英鸣的眼神里有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英鸣眼看着石毅被勒到青筋爆出还硬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突然如梦初醒的松开对方。 两个人相对的拉开距离,各自狼狈的喘着气。 英鸣显然被自己失控到这样的程度惊到了,整个人有些发怔,反而石毅缓过劲之后竟然还笑了笑,过来扶了他一把:“你要是刚才把我掐死了,咱俩就圆满了。” 这下彻底折腾的没力气的男人只是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石毅刚才绝对是故意的。 他激怒英鸣的行为,有一半是自我虐待有一半是为了让英鸣把这些天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发出来。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多数时候都是英鸣在引导石毅,或许是因为俩人心理年龄根本就不象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很多时候石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症结在什么地方,英鸣却可以一眼看穿他。但是,也源于这种有些不对等的关系,所以不知不觉之中,英鸣成了承受的最多的那个。 不仅仅是自己的问题,还要承受稳定石毅的压力。 这道理也是石毅最近才想通的,虽然两个人没见面,但是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天他提分手时英鸣的表情,所有的细节都跟烙印在他脑里一样,不受控制的反复回想。 他失去了父亲,所以极力的想要用其他的办法来补偿因为他的忽视所造成的遗憾,他差点失去英鸣,这份后怕让他一夜之间想了很多很多。 那天他母亲隐含在口中没有说出来的话,他知道是什么。 可能换了从前或者其他人,在这样的时候,也就只能别无选择的去结束一段关系,来维持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平衡。 可是终究,他没让他母亲说出口。 对待父母,他的愧疚永远不可能被抹平了,那是已经造就的事实,哪怕他再懊悔,再悲恸,也只能背负着这种负罪感过一辈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的亲人,无论是已经过世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亲戚再为他去担心或者承受更多的压力,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走过来,自以为清醒,其实浑浑噩噩,直到面对着他爸的身故,才让他真正明白自己该怎么往下走。 揽过英鸣压在自己肩膀上,石毅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虽然有点晚,但是我想通了。” 他语气有点哽咽,不顾英鸣的挣扎也没让对方抬头。 “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忘了吧。” 彼此的喘息都喷在对反的脸上,石毅脸上难掩懊悔:“英鸣,对不起……” 两个人的约定,是他先违诺了,当初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最终依然没能坚持到底。 英鸣死死的抓着石毅扣着他头的手腕,几乎是把他所有残存的力气都集中在了两个人相连的这个地方,沉默的空气中暗藏着浮动的怒火,他哼了一声,然后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少废话。” 这笔账,他早晚要跟石毅算!<!--end--> 第 41 章 <!--start--> 英鸣那天是真喝多了,一直到后来酒席散了他被石毅送回家都没能找回多少神智。 后来是怎么离开酒店的,石毅跟他说了什么,他跟石毅说了什么,都没半点印象。只记得回到家之后他跟石毅又吵了一架,详细的内容实在拼凑不出来了,大抵应该还是情绪上的发泄,他很清楚这段时间自己心里压了多少火,难得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当然不可能客气。 至于最后怎么收场的,看一屋子狼狈不堪的凌乱现场也多少猜的到。 醒来时,石毅已经走了。 桌上给他留了张条,写着昨天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力而为。 英鸣攥着便条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看石毅这语气又不象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宿醉的感觉实在太差,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电话问清楚,最后瞪着手机半天还是选择扔到旁边。 昨天的见面,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经过最初的暴躁和难受,冷静下来其实他的想法是跟石毅好好谈一次。 无论如何,两个人不能就这么耗着,对彼此的家里,对自己,他们都得有个真正的交代。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他知道石毅家里的事千头万绪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总得要花些时间,至于自己这方面,目前为止他只打了两通电话交代自己的现状,听得出来他父母也很不满,一直在等他回去解释,但是身边琐碎的东西太多了,难以抽身。 当然,这些其实只是借口。 说到底,他还是没做好准备面对家里的那场风暴,毕竟在那之前,他总要先处理好自己跟石毅这边的关系。 可惜越想解决偏就越拖沓,耗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结果。 不过那天之后,英鸣开始经常跟董晓一起参加这些类似的应酬。 电影的审批依然被卡着,虽然他们见的人不少,真正能出上力的却不多,但是这圈子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做不做在你,成不成在天。 很多人都以为发生了之前的事,英鸣会尽量避免在公开的场合露面。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件事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打击都是致命的,娱乐圈的环境虽然早就对各种诡异的感情关系习以为常了,偏偏也最怕曝光这些,你可以选择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却不能将一切公诸于世。 用董晓的话说就是个立不立牌坊的问题,可这就是规则,由不得你随便玩。 英鸣这样经常露面,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兴趣,甚至不少已经逐渐快把他遗忘掉的故人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平面媒体相对会比较保守一些,部分新媒体甚至向他提出了一些访问的邀请,想也知道内容都跟他的感情生活脱不了干系。 对于这种要求,英鸣一概拒绝。 寇京暗示过他接受部分采访有可能对他有帮助,可他态度很坚持。 事情耗了将近半个多月,突然有一天董晓给他打电话,语气很怪的告诉他:“电影的事,可能有谱了。”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转述这个消息的人态度却不太对,英鸣皱了下眉:“是有什么问题么?” “也不算什么问题……” 董晓很轻的哼了一声:“只是通知我的人比较婉转的告诉我,这件事能成,好像是有人帮着出面了。” 他们前段时间一直忙的就是这事儿,按说董晓是不该感到意外的。 之所以态度这么微妙,是因为出面的人是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英鸣反应倒是很快:“石毅?” “也可以这么算……” 两个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董晓沉不住气:“是陈诚。” 英鸣扬起双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只是隐隐透着一股不明的阴郁,显得有些诡异。 因为陈诚的出面,电影的审批果然很快就搞定了,董晓和英鸣商量了一下决定开机的时候动静弄的大一点,一来是造势,二来也趁机感谢一些直接间接帮忙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人情世故是避不开的事,无论事情最后是谁摆平的,你都得意思一下。 他们请了陈诚,但是对方并没有出席。 英鸣犹豫过要不要出面,考虑到最后还是听了董晓的建议:“你做为导演不去不合适,但是尽量别跟媒体打交道。” 不过这种话就是说出来容易,真正想要摆脱掉媒体的纠缠,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 哪怕是董晓和司基都尽量帮他挡了,依然有不死心的记者堵着英鸣问。 “关于之前网上流出的你跟石毅的照片,你有正面的回应么?” “刚上映的电影把你的戏份剪的一镜未剩,你被封杀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和石毅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题没有太多新意,只是真正当面听到这些问题,英鸣还是忍不住有点烦躁。 尤其是当眼前有几个话筒几乎捅到他面前时,不远处有人毫不客气的扬高声音:“英鸣,你不觉得关于自己的性取向有必要对公众做一个说明么?” 他眼睛眯了一下:“做为一个演员,我的工作是完成每一个签约的影视作品,并不包括公开自己的生活做为娱乐元素。” 这是英鸣的首次回应,一时间,媒体人跟疯了一样的向他身边涌,现场维持的保安完全没办法控制。 董晓和司基都有些意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帮英鸣解决混乱的局面,旁边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石毅来了!” 这下,所有出席今天活动的记者都觉得自己是撞大运了。 英鸣在周围的人稍微散开一点之后才看见石毅,刚进门口就被围住的男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换了副眼镜,因为身边太混乱也没看见英鸣,场内的安保人员过去帮他拦开记者,方便他进场。 董晓走过去迎了一下:“还真是位贵宾。” 石毅很自然的笑笑:“恭喜复出。” 瞬间四起狂闪的闪光灯晃的两个人都有点难受,石毅往旁边侧了一下,刚好一眼扫到不远处的英鸣。 后者看着他,眼底有讶异也有疑惑。 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次一起出席一个公开场合的活动,确是第一次会引起这么多人关注的凑到一起,或者说,这之前没有任何人设想过这种组合,如今亲眼看见石毅往英鸣那边走,在场的很多人还是觉得无法消化这种事实。 后来寇京跟英鸣说起这个画面的时候,用的形容词是“梦幻”。 这个镜头后来被很多媒体以不同的形式反复播出过无数遍,各种角度搭配上各种说明的文字,繁多到无法统计。 英鸣看着石毅走到他跟前,然后很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恭喜。” 两个字对方说的很清楚,也很沉稳。 似乎旁边这些疯狂的镜头和记者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石毅说完了英鸣很客气的回了一句:“谢谢。” 简短的交谈很快被周围的人所打断,有胆子大的记者直接拦石毅:“石公子,你今天出席这个开机,是为了什么呢?” 石毅扬了下眉:“这部电影的导演和监制跟我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英鸣么?” 镜头前的石毅笑笑:“董晓监制也是我朋友。” “这种朋友跟你和英鸣那种是不一样的吧?” 略带讽刺的问题把旁边的英鸣也扯了进来,后者皱了下眉,听见石毅很利索的回了一句:“对你们来说肯定不一样。” 有人要求两个人合照,石毅客气的摆了摆手表示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正好主持人这时候上台,场内灯光适时的一暗,英鸣和石毅很聪明的从人群之中避开。 主厅的边角有一个侧门是做紧急出口的,石毅不着痕迹的离场,没过多久英鸣也跟了出来。 因为没有灯,黑暗之中只能隐隐看到对方的轮廓,石毅点着一根烟,靠在墙边。 英鸣完全没有浪费时间,直奔主题:“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代替全场记者感谢你。” 嘲弄的语气带着浓郁的英鸣式风格,石毅背着光扫过英鸣的侧脸,眼镜后面的目光荡开一抹复杂的情绪:“我听寇京说你今天会出席。” 他来是因为英鸣来了,理由很简单。 事发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尽力避开对方,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冷静下来的思考,石毅其实对于自己和英鸣的以后设想了无数的可能性。有一些糟糕到了极致,也有一些理想的没有真实感。 可是想再多,等真正面对着彼此的时候,又觉得完全没有意义。 他咬着烟看着对面的英鸣,哪怕视线还不能顺利的适应黑暗来捕捉对方的表情变化,脑海中对于那么熟悉的一张脸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以前,他总是认为英鸣了解自己要远胜于他了解对方,直到这段时间他反复的回想过所有可以回想的细节才发觉,其实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远比他以为的要深。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之后指着我鼻子骂了一夜,你还记得么?” 石毅声音很低沉,有几分调侃。 对面英鸣皱了下眉,还没接口,就感觉石毅凑过来在他耳边哼了一声:“你说,如果我有种的话,就跟你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人前站着。” 黑暗里石毅的眼睛很亮,英鸣看了他一眼,把他嘴里的烟抢过来抽了两口:“一会儿结束了找个地方谈谈。” “嗯。” 两个人之间呛鼻的烟味在扩散,阴暗的月光有些清冷,从窗外射进来罩着他们周身,最后投在墙上交叠成一个影子。 不分彼此。<!--end--> 第 42 章 &nbsp;&nbsp;&nbsp;&nbsp;王乐这句话还真问倒石毅了。&nbsp;&nbsp;&nbsp;&nbsp;他愣了挺长时间的才反应过来,然后皱眉想了一会儿:“这个……”&nbsp;&nbsp;&nbsp;&nbsp;他脑子里想不起任何人。&nbsp;&nbsp;&nbsp;&nbsp;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一个概念,总觉得,英鸣那种人,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放在他旁边。&nbsp;&nbsp;&nbsp;&nbsp;搁谁都别扭。&nbsp;&nbsp;&nbsp;&nbsp;最后,他只能摇摇头:“这问题,只能去问英鸣了。”&nbsp;&nbsp;&nbsp;&nbsp;脑海里很诡异的闪出了那天王义齐和英鸣接吻的画面,石毅心头那股不爽的膈应,又悄悄的开始抬头。&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王乐一眼,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nbsp;&nbsp;&nbsp;&nbsp;石毅约英鸣的时间是晚上,寇京和耗子也都来了,本来说大家一起吃顿饭,但是英鸣后来打电话过来说他的戏可能要往后延,估计赶不上吃饭了,但是肯定过来。&nbsp;&nbsp;&nbsp;&nbsp;所以后来一堆人又转战到了KTV,耗子怎么都是乐队出来的,现场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好,剩下俩人就在旁边听着,不时的捧场鼓个掌。&nbsp;&nbsp;&nbsp;&nbsp;石毅跟寇京坐的不远,耗子唱歌的时候,石毅捅了寇京一下:“你跟英鸣认识多久了?”&nbsp;&nbsp;&nbsp;&nbsp;后者想了想:“有五年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就没有过女朋友?”&nbsp;&nbsp;&nbsp;&nbsp;“啊?”&nbsp;&nbsp;&nbsp;&nbsp;寇京实在没想到石毅会问这么个问题,他愣了一下,然后挠挠头:“也有过,不过一般都交往不长就分了。”&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nbsp;&nbsp;&nbsp;&nbsp;“大概是,他不太想找圈里的。”&nbsp;&nbsp;&nbsp;&nbsp;严格说这话题有点诡异,寇京就算跟英鸣关系不错,也还没到对着他的感情生活问长问短的地步,最多也就是见他带过女伴儿,但是也差不多都有一没二,还没混熟就散了,感觉英鸣也不是太认真。&nbsp;&nbsp;&nbsp;&nbsp;他答完了诧异的看了石毅一眼:“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耸了下肩:“就是突然好奇了,没听他谈过这些。”&nbsp;&nbsp;&nbsp;&nbsp;“鸣子从来不会把这种事说给别人听的。”寇京笑了一下:“那小子只要事关自己的私事,都不太会跟人提,投缘的能问出一两句,大部分都是被他忽悠过去。”&nbsp;&nbsp;&nbsp;&nbsp;就一般的演员来说,英鸣绝对算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那一派。&nbsp;&nbsp;&nbsp;&nbsp;不喜欢被人探究生活,也不喜欢回顾过去。&nbsp;&nbsp;&nbsp;&nbsp;明明有些经历拿出来是很好的专访题材,偏偏他就是不爱说。&nbsp;&nbsp;&nbsp;&nbsp;也所以寇京有时候给他拉活儿,都是找那些干脆利索,要干什么说的很清楚的,如果涉及到媒体的部分,一定会跟英鸣说清楚。&nbsp;&nbsp;&nbsp;&nbsp;不然这小子有时候会撂挑子。&nbsp;&nbsp;&nbsp;&nbsp;石毅听到寇京这么一说,反而想起了拉力赛的时候俩人在休息区的房间里聊的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妙的有点得瑟。&nbsp;&nbsp;&nbsp;&nbsp;英鸣到的时候,耗子已经唱完了好几轮,实在唱无可唱了。&nbsp;&nbsp;&nbsp;&nbsp;寇京据说先天嗓子有五音缺陷,念书的时候唱校歌连校长都找不到调子,就更别提其他的了。石毅是死活不肯开口,麦克都塞到他手上了,还是稳稳的那句:“等英鸣来了再。”&nbsp;&nbsp;&nbsp;&nbsp;茶几上放了好几瓶啤酒,已经被干掉差不多了,英鸣来了先要了杯白水,石毅问他要不要点什么饮料,结果旁边寇京插了一句:“鸣子胃不好,碳酸饮料什么的几乎不沾。”&nbsp;&nbsp;&nbsp;&nbsp;石毅扬了扬眉:“你胃不好?”&nbsp;&nbsp;&nbsp;&nbsp;“恩,有点问题。”&nbsp;&nbsp;&nbsp;&nbsp;英鸣脱了外套扔在旁边,然后撸起袖子:“怎么样,最近还行?”&nbsp;&nbsp;&nbsp;&nbsp;他这话是问石毅的,不过对方显然还停留在胃不好这个问题上:“你胃不好还吃那么多?”&nbsp;&nbsp;&nbsp;&nbsp;英鸣笑了一下:“所以我光吃不长肉嘛。”&nbsp;&nbsp;&nbsp;&nbsp;一般人觉得他这身材是锻炼出来的,其实跟他消化系统有点问题也有关联。&nbsp;&nbsp;&nbsp;&nbsp;看起来挺能吃,但是吃多少下去都像进了无底洞,对他本身一点好处都没有。&nbsp;&nbsp;&nbsp;&nbsp;石毅皱了下眉,没说话,那边耗子已经唱不下去了,自发自觉的点了几首歌:“行了鸣子,到你了,我再唱明天都没法登台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往那边凑了一下:“你点了什么?”&nbsp;&nbsp;&nbsp;&nbsp;“就还是那几首呗,你不是只唱那几首苦逼歌。”&nbsp;&nbsp;&nbsp;&nbsp;其实英鸣是个很喜欢唱歌的人,他对音乐的喜爱度远超过他表现出来的,不过其实他唱歌的水平很一般化,所以平时也最多就是哼哼,不太会唱词儿。&nbsp;&nbsp;&nbsp;&nbsp;扫了一眼发觉果然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英鸣回头看了石毅一眼:“话说石毅你会唱歌么?”&nbsp;&nbsp;&nbsp;&nbsp;后者不动声色的喝着啤酒:“会。”&nbsp;&nbsp;&nbsp;&nbsp;寇京立刻旧话重提:“那就合唱一个呗!”&nbsp;&nbsp;&nbsp;&nbsp;本来以为石毅不太可能答应,结果没想到他啤酒喝完了把杯子放下,真的走过去看了一眼点歌的单子,从头拉到尾,他看一眼英鸣:“你这么喜欢陈奕迅?”&nbsp;&nbsp;&nbsp;&nbsp;差不多都是他的歌。&nbsp;&nbsp;&nbsp;&nbsp;英鸣笑了一下:“错了,其实我最讨厌他。”&nbsp;&nbsp;&nbsp;&nbsp;“那怎么全是他的歌?”&nbsp;&nbsp;&nbsp;&nbsp;还一水的都是特凄惨的情歌,什么十年之类的。&nbsp;&nbsp;&nbsp;&nbsp;英鸣因为这个问题皱了下眉,想了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答案:“大概是因为……够苦……哈!”&nbsp;&nbsp;&nbsp;&nbsp;这答案其实也实在称不上什么答案,不过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石毅选了一会儿,最后点了一首:“这个,相对还正常点。”&nbsp;&nbsp;&nbsp;&nbsp;耗子把麦克递给他,英鸣试了一下旁边那个,等到前奏出来的时候,寇京忍不住皱了下眉:“好久不见?!”&nbsp;&nbsp;&nbsp;&nbsp;这不还是苦逼歌。&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搭理他了,第一段是英鸣唱的,他唱歌之前石毅听过,因为嗓子本来就有点低哑,所以唱歌有点慢,英鸣明显不是好歌手,即便是比较平的调子还是微微有些抖,相对他演戏时候的自信,整个人的气场都收敛不少。&nbsp;&nbsp;&nbsp;&nbsp;旁边耗子和寇京起哄嚷嚷了一句,石毅也笑了。&nbsp;&nbsp;&nbsp;&nbsp;总觉得,英鸣唱歌时候的感觉跟平时很不一样,上次是在舞台上,灯光本来就没打在他身上,也看不清楚,这次挨的这么近,倒是挺新鲜。&nbsp;&nbsp;&nbsp;&nbsp;最起码跟上次围着他跳钢管舞结果跳的他狼狈不堪的时候一比,犹如天壤之别。&nbsp;&nbsp;&nbsp;&nbsp;然后石毅一开口,其他人都愣了一下。&nbsp;&nbsp;&nbsp;&nbsp;这世界上听过石毅唱歌的人,一只手绝对数的过来。&nbsp;&nbsp;&nbsp;&nbsp;他平时遇到这种唱歌都是旁观的时候多,也没人有胆子撺掇他去唱歌,欧扬就算是跟他关系很好的了,也没有听过他开口。&nbsp;&nbsp;&nbsp;&nbsp;但其实他唱歌很不错。&nbsp;&nbsp;&nbsp;&nbsp;因为声线比较成熟,这首歌调子又不高,听石毅唱起来,隐隐有股很温柔的无奈。&nbsp;&nbsp;&nbsp;&nbsp;英鸣在旁边扬了下眉:“不错啊。”&nbsp;&nbsp;&nbsp;&nbsp;石毅只是看了他一眼,笑笑。&nbsp;&nbsp;&nbsp;&nbsp;电视上,歌词一行一行的打,两个人合唱的时候,双男音叠在一起,诡异的很有一种味道。&nbsp;&nbsp;&nbsp;&nbsp;石毅其实这首歌只是听过,但是没怎么唱过,今天纯粹是一时兴起而已,真到唱的时候,才感觉出这歌词写的东西,让人很不舒服。&nbsp;&nbsp;&nbsp;&nbsp;他和英鸣唱这玩意儿真的不太合适……&nbsp;&nbsp;&nbsp;&nbsp;视线扫到旁边的人,发觉对方倒是很认真,大概歌词也记得不牢,盯着电视就没怎么移开,石毅这么看着,就想起了王乐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nbsp;&nbsp;&nbsp;&nbsp;到底,英鸣会喜欢什么样的。&nbsp;&nbsp;&nbsp;&nbsp;这么明显是唱给人听的情歌,石毅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够坐在一边有资格听这首歌,英鸣的声音配上好久不见的调子,唱歌都像呢喃,演员的声线运用起来就是比较微妙,哪怕调子节奏都不对,都能透出那么点煽情的东西,石毅这么看着想着,竟然轮到自己的那段时,都没接上。&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英鸣叫了一句石毅,他才反应过来。&nbsp;&nbsp;&nbsp;&nbsp;旁边寇京和耗子一脸的诡异,看着石毅略带尴尬的咳了一声,接上后面的部分,断断续续的唱着。&nbsp;&nbsp;&nbsp;&nbsp;几个男人凑在KTV里唱歌实在是件挺怪的事。&nbsp;&nbsp;&nbsp;&nbsp;石毅合唱完那首,也就重新坐回去不再开口了,无论其他人怎么要求都只是摆手不吭声,后来英鸣自己唱了几首,然后一群人索性开了原唱,调小了声音在KTV里聊天。&nbsp;&nbsp;&nbsp;&nbsp;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是由石毅招呼了一声,说干脆散了。&nbsp;&nbsp;&nbsp;&nbsp;寇京穿衣服的时候还在嘟哝:“我这辈子就干过一次这么傻逼的事,大晚上跟几个爷们儿缩包间里听歌聊天。”&nbsp;&nbsp;&nbsp;&nbsp;旁边耗子打趣的插了一句:“反正听到石大公子开口了,也算是不虚此行。”&nbsp;&nbsp;&nbsp;&nbsp;其实,今天晚上这局是石毅组的。&nbsp;&nbsp;&nbsp;&nbsp;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有数,英鸣之前闹上警局那件事他们几个都有参与,今天出了王义齐不在,基本上人也齐了,哪怕是没人提当天的事,但是男人之间也就是这样,很多话心照不宣,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过去了,就根本不需要解释。&nbsp;&nbsp;&nbsp;&nbsp;他以前跟石毅不熟,经过今天晚上,倒是对他印象不差。&nbsp;&nbsp;&nbsp;&nbsp;总觉得,这位所谓的“石公子”并没有一般的那种嚣张跋扈,人虽然有点傲气但是不难接触,最难得的是说话挺言之有物的,不是那种不怎么动脑子就知道逗闷子的类型。&nbsp;&nbsp;&nbsp;&nbsp;英鸣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笑笑:“有人请客吃饭唱歌你还这么废话,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小心走路挨雷亲。”&nbsp;&nbsp;&nbsp;&nbsp;“靠!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nbsp;&nbsp;&nbsp;&nbsp;寇京一边说一边瞄了英鸣一眼,感觉他确实没被影响多少,也就放心了。&nbsp;&nbsp;&nbsp;&nbsp;他在媒体圈的朋友不少,英鸣被砍戏的事他也听说了,但是并没有特地打电话去问,终究这事别人插不上手,英鸣既然现在看着没什么事,他们这群做朋友的也就不会再去提。&nbsp;&nbsp;&nbsp;&nbsp;几个人往外走,到了门口才知道下雨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那句话竟然真说准了。&nbsp;&nbsp;&nbsp;&nbsp;耗子笑了好半天才勉强止住,拍了拍寇京的肩膀:“我看你以后还是少得罪鸣子,他今天都算是嘴下留德的了。”&nbsp;&nbsp;&nbsp;&nbsp;四个人只有两辆车,石毅和耗子是开车过来的,寇京本来就是蹭耗子的车,当然也是跟着他的车走,英鸣是打车过来的,外头这雨不小,也只能是石毅送他。&nbsp;&nbsp;&nbsp;&nbsp;然后,两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石毅发动车,广播就自动响了,他来的时候开着也没注意。&nbsp;&nbsp;&nbsp;&nbsp;城市音乐台,放的歌就这么巧的是他们之前刚合唱过的歌。&nbsp;&nbsp;&nbsp;&nbsp;好久不见。&nbsp;&nbsp;&nbsp;&nbsp;原唱的嗓音显然更成熟也更有味道,石毅停下动作听了一段,一抬头看见英鸣抽着烟靠在窗边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句:“英鸣,你要是女的,还挺好的。”&nbsp;&nbsp;&nbsp;&nbsp;等石毅回过神来,英鸣嘴里咬着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尽是调侃的神色。 第 43 章 &nbsp;&nbsp;&nbsp;&nbsp;石毅说完那句话,脑子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nbsp;&nbsp;&nbsp;&nbsp;车里就只有广播的声音,交错的视线很恍惚,眼前英鸣就只是光笑也不吭声,等他突然从这种场景里惊醒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身后竟然微微有些发冷。&nbsp;&nbsp;&nbsp;&nbsp;倒是英鸣咬着烟上下打量他半天,然后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基于你的身材长相,这句话我就不奉还了,全当是恭维。”&nbsp;&nbsp;&nbsp;&nbsp;石毅只能干笑了两声,一掰方向盘,直接往英鸣家那边的方向开了。&nbsp;&nbsp;&nbsp;&nbsp;到地方,俩人连招呼都没打。&nbsp;&nbsp;&nbsp;&nbsp;就是互相摆了下手,然后石毅按了下喇叭算是道别,倒车就走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站在门边一直等到石毅的车再也看不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进屋里。&nbsp;&nbsp;&nbsp;&nbsp;烟圈儿因为他最近拍戏,又送给耗子养了,空荡荡的仓库里空气里都泛着一股冷,英鸣随意的打开灯,坐在沙发上看着前头发呆,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nbsp;&nbsp;&nbsp;&nbsp;刚才石毅那句话,其实也把他吓一跳。&nbsp;&nbsp;&nbsp;&nbsp;说是玩笑实在有点冷,何况后来石毅那个反应,也真的不像是随口说的。&nbsp;&nbsp;&nbsp;&nbsp;这种情况如果他反应不过来,那他就是在装逼而已,但是真要说往那方面想,英鸣又觉得有点可笑。&nbsp;&nbsp;&nbsp;&nbsp;他跟石毅,谁都不是弯的。&nbsp;&nbsp;&nbsp;&nbsp;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一个长时间固定的女朋友,但是伴儿也不少,只能说大家都合不来,英鸣的概念里,这种事不当真光是玩玩的话,挺无聊的,他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也不想浪费对方的时间。&nbsp;&nbsp;&nbsp;&nbsp;但是终究,他喜欢的是女人。&nbsp;&nbsp;&nbsp;&nbsp;石毅跟刘莉,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压根没可能会对男人感兴趣。&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和王乐是他们的朋友不假,但是这玩意儿是没可能互相影响的,总不可能说朋友是,久而久之自己也弯了。&nbsp;&nbsp;&nbsp;&nbsp;想到自己跟石毅在一起的画面,英鸣忍不住笑了一下。&nbsp;&nbsp;&nbsp;&nbsp;忒他妈的扯了!&nbsp;&nbsp;&nbsp;&nbsp;简直就跟恶搞反转剧一样。&nbsp;&nbsp;&nbsp;&nbsp;大概,就是脑子抽了一下,谁都有这种时候,嘴巴跟脑子不在一条线上,自己说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nbsp;&nbsp;&nbsp;&nbsp;英鸣一根烟抽完了,站起来准备去洗澡,然后突然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发觉是石毅的短信,里头就一句话:我今天约你出来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跟刘莉分手了。&nbsp;&nbsp;&nbsp;&nbsp;他拿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琢磨了半天。&nbsp;&nbsp;&nbsp;&nbsp;觉得不回不太合适,但是回的话,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nbsp;&nbsp;&nbsp;&nbsp;石毅刚才那状态,明显也有点恍惚。&nbsp;&nbsp;&nbsp;&nbsp;犹豫到最后,他回了一个很简单的恩字,就算是表达自己知道了。手机后来也没什么反应,他估计石毅也不会回了,拿出矿泉水喝了两口,就很干脆的去洗澡。&nbsp;&nbsp;&nbsp;&nbsp;那天之后,俩人有一段时间没联系。&nbsp;&nbsp;&nbsp;&nbsp;本来也是石毅给英鸣打电话多一些,现在他不打,对方也就是在剧组拍戏,王乐也有段时间没有再往剧组跑,有一天英鸣问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王乐跟家里人一起去美国有点事,大概要到年底才能回来。&nbsp;&nbsp;&nbsp;&nbsp;当时王义齐倒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能消停两天了!”&nbsp;&nbsp;&nbsp;&nbsp;等他回来,这电影也拍完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觉得稍微松快了点,王乐虽然不至于给人添什么麻烦,但是老在他眼前晃荡也确实是有点折腾人,偏偏他还说不了什么重话,怎么说都是石毅的朋友,人又有点一根筋,犯不上的。&nbsp;&nbsp;&nbsp;&nbsp;电影的拍摄其实已经进入收尾了,虽然减了几场戏,不过其实对他这个角色表达倒是关系不大,本来也是拍的多剪的多,他们现在拍好几个月的东西,真正最后也就是用上一半,遇上狠一点的导演,能剪掉三分之二。&nbsp;&nbsp;&nbsp;&nbsp;很多镜头都是不会播出来的。&nbsp;&nbsp;&nbsp;&nbsp;最初搞不懂辛辛苦苦拍的不播那拍来干什么,后来逐渐明白了其实做演员的也就是提供一个素材,到底要怎么拼剪这个故事,靠的还是导演的把握和意见,也就习惯了。&nbsp;&nbsp;&nbsp;&nbsp;唯一算是比较意外的是,一直到了这时候,他们手上才拿到了真正确定了的完整剧本。&nbsp;&nbsp;&nbsp;&nbsp;翻到后面,还有大概十天左右的戏,其中特别标出来的床戏让英鸣愣了一下。&nbsp;&nbsp;&nbsp;&nbsp;“怎么还安排床戏了?”&nbsp;&nbsp;&nbsp;&nbsp;最初跟导演谈的时候,好像那意思是不需要拍这么大尺度的东西。&nbsp;&nbsp;&nbsp;&nbsp;因为本来还是想争取一下上非一线的院线的。&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拿着这段剧本倒是挺兴奋,一脸的期待啊:“哎呦,怎么还给排这个了!”&nbsp;&nbsp;&nbsp;&nbsp;后来导演说戏的时候,才说这段是投资方那边要求加上的,说这电影国内不太容易上,但是有计划拿到外国的电影节上做开幕式的电影,所以必要的镜头也是噱头。&nbsp;&nbsp;&nbsp;&nbsp;理由这么充分,谁都不好说什么。&nbsp;&nbsp;&nbsp;&nbsp;导演因为考虑到这戏是后来加的,所以说给他们一点时间去做准备,安排在了最后两三天去拍,这期间赶紧把其他的戏份给赶了,到时候工作人员也可以减少一些,拍的时候也免得尴尬。&nbsp;&nbsp;&nbsp;&nbsp;但是,很意外的是,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了。&nbsp;&nbsp;&nbsp;&nbsp;先是有一家专门报道电影的周刊出了一条消息,说是有床戏的安排,然后就如同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样,网上也开始宣传这件事,当天王义齐和英鸣就都收到了媒体的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这件事。&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口径倒是一致:“看导演的安排。”&nbsp;&nbsp;&nbsp;&nbsp;不过,也因为消息被放出去的原因,本来想要挪到最后拍的床戏只能提前,导演征求完俩人的意见,都表示没问题,然后没怎么准备,就开始拍了。&nbsp;&nbsp;&nbsp;&nbsp;其实还是很尴尬的。&nbsp;&nbsp;&nbsp;&nbsp;英鸣虽然拍过不少的床戏,但是跟男人还是第一次,尤其王义齐还是他死党,扬着一脸怪笑成心要他整他。&nbsp;&nbsp;&nbsp;&nbsp;易地而处,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时整石毅的时候。&nbsp;&nbsp;&nbsp;&nbsp;果然,这是一报还一报。&nbsp;&nbsp;&nbsp;&nbsp;本来安排拍两天的床戏足足拖了三天半才算是正式拍完,镜头补了很多次,英鸣和王义齐从一开始的尴尬,不在状态慢慢到后来也就把握的准了,反正是为了工作,专心投入在角色里,也就没什么想法了。&nbsp;&nbsp;&nbsp;&nbsp;当导演表示这段戏已经过了的时候,王义齐长出了一口气从床上翻下来。&nbsp;&nbsp;&nbsp;&nbsp;他的助理赶紧给他把衣服什么的拿过来,他直接套上,然后回身看了英鸣一眼:“我说,幸亏王乐不在。”&nbsp;&nbsp;&nbsp;&nbsp;“恩?”英鸣没太明白他的意思,还靠在床边,身上半遮着床单。&nbsp;&nbsp;&nbsp;&nbsp;“那家伙要是在,不嚷嚷的人尽皆知才怪。”&nbsp;&nbsp;&nbsp;&nbsp;感觉就是个神经脆弱的主,屁大点事都能搞得跟天塌了一样。&nbsp;&nbsp;&nbsp;&nbsp;英鸣慢悠悠的坐起来,示意工作人员给他拿衣服,不怎么在意的回了一句:“怎么,你还怕他到处宣传诋毁你的名节啊?”&nbsp;&nbsp;&nbsp;&nbsp;那玩意儿他们谁都没了!&nbsp;&nbsp;&nbsp;&nbsp;做演员的,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了艺术牺牲的。&nbsp;&nbsp;&nbsp;&nbsp;结果王义齐只是挑了下眉角:“我是怕他告诉石毅。”&nbsp;&nbsp;&nbsp;&nbsp;莫名的在这时候听到石毅的名字,英鸣下意识一愣:“你什么意思?”&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对面的王义齐似乎说完了这句比他还要傻。&nbsp;&nbsp;&nbsp;&nbsp;听他问了竟然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最好还是别知道……”&nbsp;&nbsp;&nbsp;&nbsp;上次开玩笑那个吻搞出那么大的事,这次指不定要出多大的问题。&nbsp;&nbsp;&nbsp;&nbsp;虽然本来是不相干的两件事,但是连带反应的,就是会想起来。&nbsp;&nbsp;&nbsp;&nbsp;英鸣听完王义齐的话没吭声,接过给他拿的衣服,穿好了站起来下意识的想点烟,旁边摄影师给他打了个招呼,他赶紧往旁边让了几步。&nbsp;&nbsp;&nbsp;&nbsp;几乎是在同时,他助理走过来说,他手机响了。&nbsp;&nbsp;&nbsp;&nbsp;有那么一瞬间,英鸣觉得自己僵了一下。&nbsp;&nbsp;&nbsp;&nbsp;所谓做贼心虚,心里如果装了点什么事儿,就会下意识的往那方面想,王义齐刚才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搞的英鸣有点狼狈。&nbsp;&nbsp;&nbsp;&nbsp;幸亏,这电话不是石毅。&nbsp;&nbsp;&nbsp;&nbsp;是寇京打来的。&nbsp;&nbsp;&nbsp;&nbsp;看见号码,英鸣勉强的轻出一口气,振作了点精神,接起来:“扣子?”&nbsp;&nbsp;&nbsp;&nbsp;“英鸣,我问你,之前威赛那件事,你跟谁说过么?”&nbsp;&nbsp;&nbsp;&nbsp;寇京那边的语气挺紧张的,听见他突然提到这件事,英鸣皱了下眉:“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怎么了?”&nbsp;&nbsp;&nbsp;&nbsp;“我操!出事儿了,现在董晓的事已经闹的全是知道了,还不是上的平面媒体,是直接爆的电视,说威赛的车有质量技术问题,鸣子,当初我千叮万嘱这事儿绝对不能走漏,怎么搞成这样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拿着手机往旁边避了避:“我真的不知道,这两天封闭拍摄,我连电视都没开。”&nbsp;&nbsp;&nbsp;&nbsp;“反正现在麻烦了,你自己注意点,我看这事儿动静要大了。”&nbsp;&nbsp;&nbsp;&nbsp;出了这种事,对一个汽车企业来说,打击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何况性质又这么恶劣,真要是兜不住,威赛那边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nbsp;&nbsp;&nbsp;&nbsp;当时打死不签字的是英鸣,既然寇京会打电话来问他,明显其他人也会这么想。&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在旁边看英鸣脸色不对,就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nbsp;&nbsp;&nbsp;&nbsp;但是后者只是挂了手机皱着眉:“没事。”&nbsp;&nbsp;&nbsp;&nbsp;他这句话是个人都不会信,何况是跟他这么熟的王义齐,刚想再追问,就看见英鸣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石毅:“英鸣,你看新闻了么?”&nbsp;&nbsp;&nbsp;&nbsp;“我没看,但是扣子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nbsp;&nbsp;&nbsp;&nbsp;英鸣脸色难得的有点凝重,他也知道这事掀开了会有多麻烦。&nbsp;&nbsp;&nbsp;&nbsp;石毅在那边沉吟了一下,然后才给他解释:“我找人查了一下,这件事幕后可能是威赛的竞争对手策划的,但是具体消息来源是什么还不清楚,现在舆论的压力很大,因为威赛的新车已经上市了,外头在要求公开当时的调查报告,我看可能我们都要被扯进去。”&nbsp;&nbsp;&nbsp;&nbsp;但是道理上没人敢动石毅。&nbsp;&nbsp;&nbsp;&nbsp;他也明显不是那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人。&nbsp;&nbsp;&nbsp;&nbsp;那么,就只剩下英鸣了。 第 44 章 <!--start--> 英鸣和王义齐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应该说从上次在他家分开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英鸣知道王义齐是担心石毅家里的事情让他们彼此之间有芥蒂,虽然严格说跟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很多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原因不在你身上,却就是觉得摘不清楚,横竖心里都难受。 不过今天石毅临出门那句话,至少说明了在他心里,这件事他并没有往王义齐的身上靠。 算起来也就几天没见,彼此都觉得对方清瘦了不少。 英鸣给寇京和王义齐找了两瓶饮料,他家里的连烧好的水都没有,这段日子实在过的浑浑噩噩,所有事情都乱了套。 王义齐破天荒的戴上了眼镜:“怎么样,你还好么?” 昨天石毅跟英鸣同场的事早就已经消息铺天盖地了,他和寇京之前过来的时候门口还有人蹲着等英鸣,不过大概是看见屋里确实没人,等他们跟着英鸣一起回来的时候,那辆一看就是狗仔的车已经不在了。 英鸣坐在旁边:“还行吧,也就那样。” “今天的新闻你看了么?”插话的是寇京,他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往后靠了靠,倚在沙发上。 这个问题,英鸣只是扬了下眉:“没兴趣。” 就算不看他也可以想象都是些什么内容,看了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虽然是有点阿Q,不过眼不见为净吧。 “你们俩也真够可以的,自己送上门。”虽然当时并不在现场,王义齐可以想象场面有多疯狂。 “我估计,石毅去这件事儿你不知道吧?” 寇京看了英鸣一眼:“他之前跟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我就估计他有点打算。”其实按照英鸣的风格,他是不会让石毅把事情做的这么高调的,不要说本来他就讨厌这些闹腾起来没完没了的新闻话题,就说现在这种局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者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不过,其实这次的事,英鸣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石毅的做法不符合他的一贯处事风格,可本来人跟人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英鸣以前很厌恶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现在想想,他跟石毅就算是走到这一步,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考虑的问题,出发点都不同,所以石毅的做法他不苟同,但会尊重。 他既然做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这段时间,沉淀下来思考过去的并不仅仅是石毅,他也一直在想。 想两个人的过去,想自己的从前,想了很多东西其实都没什么用,但渐渐的也改变了一些他的想法。很随意的耸了耸肩,英鸣点了一根烟:“日子总不能因为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不过了。” “但是石毅那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他家里的事,他可以应付。” 没有做好准备,石毅也不会贸然就这么露面。 英鸣抽了两口烟眯起眼睛,看着旁边的王义齐:“你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把之前很想合作的导演的戏给推了?”这个消息他知道还是在电视上,不过因为他当时事情太多,也就没有打电话给王义齐问明,说到底这都是朋友自己的事,他们也无从插手。 王义齐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也抽出烟点上,他吐了一口烟雾:“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他稍微顿了一下,连着抽了几口烟:“你们那部电影,会是我做为演员的最有一部作品。” 英鸣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 “这部电影拍完,我不会参与到宣传的部分,过两天我会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宣布退出影视圈。”王义齐抬头看了英鸣一眼:“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打个招呼,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也可以把我换掉。”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头:“虽然这是你个人的事,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王义齐在这个圈子,并不是抱着玩乐的心态。 虽然作风上一直扣着玩世不恭的帽子,但是英鸣知道王义齐骨子里从来不是一个甘于妥协的人,这个决定,让他很意外。 寇京显然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讶,只是平静的坐着。 英鸣的疑问,在王义齐的意料之中:“其实,我家里一直都很反对我出来做演员,你也一直都知道。照片这件事,孟齐走了,你和石毅搞成这样,我坦白说,其实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一脚踏进来,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实话说,我是怕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也就是因为怕了,才明白原来很多东西我急欲摆脱,终究还是放不下,我承认,做演员是我的理想,也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可这些真的拿来跟家人比的时候,我才发觉到底什么才是我真正失去不起的。如果非要在其中二选一,我选择放弃做演员。” 不是人人都拥有这种承受代价的能力和勇气。 如果当时英鸣和石毅没有用他们照片去换王义齐的,现在王家的情况只会比石毅家里惨烈。 王义齐那几天是怎么过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多年,他心里所不以为然的,看不惯的,只有在面临被摧毁的时候才察觉到其实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所谓行当的虚名,却不能不在乎他家人的想法,说白了,名誉对于王义齐来说一文不值,但在乎这些的人对他来说,却重逾千斤。 “英鸣,我终于理解你当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时候,放弃反而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说到这句话,王义齐眼眶有点红。 王孟齐的离开,他放弃做演员的理想,这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或许在考虑和犹豫的时候,那种挣扎是非常痛苦的,但只要下了决定,反而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最糟糕的结局,一切都不会比这更难了,哪怕是心里再不甘心,再痛苦,终究会有平复的时候。 他们没有英鸣和石毅的勇气,明知道往下走的这条路会永远跟痛苦捆绑在一起,还愿意继续往下走。 英鸣皱着眉,一直没有说话。 他沉默的维持着抽烟的姿势,仓库里空旷的空间让时间的流逝有一种凝固一样的胶着感,他一根烟快抽完了才掐熄在茶几上,然后在又想去拿第二根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收回手:“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支持你的决定。至于电影到底要不要换人,我会跟董晓他们商量,回头答复你。” “嗯。” 王义齐眼底有歉意,但态度意外的坚决。 寇京在旁边看着英鸣和王义齐,有些出神的想着人的际遇真的是很奇怪,想当初董晓车祸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无论他是否能够走出受伤的阴影,就单独从一个演员的角度来说,他也再没了跟其他人一起并肩而立的条件,可是事实是他回来了,换了另外一个方式来争取他所想要的东西,王义齐得天独厚的占据着所有条件,却反而是他们之中最退出舞台的人。 该说是命运弄人,还是世事无常呢? 不过,这都是每个人所做的选择,放弃也好,继续也好,他们都是选择了心中真正重要和在乎的,在取舍之中,让自己不去后悔。 “石毅说,什么时候大家聚一下。” 打破有些压抑的气氛提起这件事,英鸣因为烟瘾没退,有些难受摸着鼻子:“你们怎么说?” 王义齐意外的扬了下眉:“石毅?” “嗯,今天扣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好他在,就提起来了。” 石毅是王义齐心里的一个疙瘩,所谓对症下药,这事儿也只有石毅能搞的定。 寇京很了然笑笑:“我随时都有空啊,得看王大少的。” 然而后者并没有立刻回答,王义齐愣了一会儿神,过了很长时间才有点僵硬的点点头:“我也没问题,到时候,通知我吧……” “你的记者会准备什么时候开?” “过两天吧,我已经跟公司说过了,还在处理一些合约和手续上的问题。” “你公司同意?” “这种事,一旦我做了决定公司也没办法,违约的部分照赔就是了,强扭的瓜不甜。”其实,王义齐的公司一直对他很不错。因为很了解他的性格,一直以来给他的自由空间都很大,他工作上的选择多数都是自己做决定,有些时候哪怕是跟公司的想法不同,也没有真正勉强他。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可能王义齐永远不会换公司。 这个圈子,很多事确实比外界所能看到的复杂,但其实很多事也远比外面揣测的简单。说白了,社会关系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牵扯上利益才变得混乱,撇开这些,一切说简单也简单。 英鸣考虑的是王义齐跟公司的问题,寇京想到的确实另外一件事,他表情古怪的盯着王义齐半天,最后还是挤出一句话:“实话说,我还真没见过你唱戏的样子……”在脑海中勾勒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轮廓,最终他有点无奈的叹口气:“总觉得特别没有真实感。” 旁边两个人都因为这句话挑了下眉,王义齐很轻的一哼:“我十岁就开始走台。”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连英鸣都笑了:“其实……我也想不出来……” 那种违和感,大概接近于你让一只鸵鸟穿上兔子装。 除了别扭,就是别扭。<!--end--> 第 45 章 &nbsp;&nbsp;&nbsp;&nbsp;对石毅的话,英鸣的反应是皱了下眉:“你又打听到什么了?”&nbsp;&nbsp;&nbsp;&nbsp;“有些事,根本用不着打听,想也想到了,不过,具体的还是等我吃完了这顿鸿门宴,再回来跟你。”石毅笑了一下,语调里没有太多的笑意,但是也还不算压抑:“等威赛这件事完了,咱俩要好好再喝一次。”&nbsp;&nbsp;&nbsp;&nbsp;结果这边英鸣挑了下眉:“你还敢喝?”&nbsp;&nbsp;&nbsp;&nbsp;这话勾起了石毅那些模糊的记忆,他愣了愣,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问了一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很长时间没说话。&nbsp;&nbsp;&nbsp;&nbsp;这段沉默,微妙的有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安定,石毅等到很久,英鸣却到最后也没给他一个答案。&nbsp;&nbsp;&nbsp;&nbsp;只是语带保留的调侃了一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nbsp;&nbsp;&nbsp;&nbsp;然后,他就挂了电话。&nbsp;&nbsp;&nbsp;&nbsp;石毅皱眉看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挣扎了半天,依然记不起来到底那天晚上他跟英鸣做了什么。&nbsp;&nbsp;&nbsp;&nbsp;妈的!&nbsp;&nbsp;&nbsp;&nbsp;这感觉也忒糟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等石毅的电话一直等到快一点。&nbsp;&nbsp;&nbsp;&nbsp;根据他和对方交往的这段时间,石毅这人有一个特点非常的符合他出身的环境,就是言出必践,但凡是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所以,既然他说要跟英鸣联系,就肯定会找他。&nbsp;&nbsp;&nbsp;&nbsp;抬头扫了一眼挂钟,英鸣有点无聊的又剥了一个花生:“这饭吃的也太久了……”&nbsp;&nbsp;&nbsp;&nbsp;不过,就算人不在现场,他也想得到今天这饭会吃的有多不舒服,所谓食不下咽,也应该不外如是了。&nbsp;&nbsp;&nbsp;&nbsp;应酬这种事,从来都是用来倒胃口的。&nbsp;&nbsp;&nbsp;&nbsp;扬起眉摇了摇头,英鸣有点同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的石毅,再等一个小时如果没信儿的话,他也可以洗洗睡了,估计对方是已经喝挂了。&nbsp;&nbsp;&nbsp;&nbsp;不过,最后英鸣没等到那么久。&nbsp;&nbsp;&nbsp;&nbsp;石毅的电话一直没到,但是他家的门铃响了。&nbsp;&nbsp;&nbsp;&nbsp;起来开门的时候他隐约就有点预感了,真看见门外站的人,却还是有点意外:“你怎么过来了?”&nbsp;&nbsp;&nbsp;&nbsp;“就是想过来溜达一圈。”&nbsp;&nbsp;&nbsp;&nbsp;石毅把领带扯了几下,解开一个衬衫的扣子:“操!本来以为天凉,喝完酒竟然搞得一身汗。”&nbsp;&nbsp;&nbsp;&nbsp;他脱下外套的时候,英鸣很顺手的给接了过去然后挂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喝到现在?”&nbsp;&nbsp;&nbsp;&nbsp;“恩。”&nbsp;&nbsp;&nbsp;&nbsp;懒懒的晃荡到沙发边上猛的一下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石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脸的不耐烦:“威赛今天出的排场不小,一桌子人对我一个。”&nbsp;&nbsp;&nbsp;&nbsp;他说到这里歪头看了开冰箱拿水的英鸣一眼:“你猜战况如何?”&nbsp;&nbsp;&nbsp;&nbsp;英鸣回头笑了笑:“看你这样子,起码没输。”&nbsp;&nbsp;&nbsp;&nbsp;石毅一扬眉,有点得瑟的点点头:“平手。”&nbsp;&nbsp;&nbsp;&nbsp;他之前开玩笑说这是鸿门宴,倒是一点都没说错。吃顿饭简直比他再谈判桌上泡了一天还要劳心劳力的,威赛事情搞这么大,也确实是有点急了,说话的态度比起上一次,差别很明显。&nbsp;&nbsp;&nbsp;&nbsp;英鸣把水递给他,然后靠在沙发边上:“平手的意思该怎么解?”&nbsp;&nbsp;&nbsp;&nbsp;“就是……”石毅喝了一口水然后考虑了一下,撇撇嘴:“所有的事维持原样,没进化也没退化。”&nbsp;&nbsp;&nbsp;&nbsp;说白了,就是维持现状。&nbsp;&nbsp;&nbsp;&nbsp;今天饭桌上,威赛确实提到了消息泄露的问题,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并没有直接点名说就是英鸣说的,但是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nbsp;&nbsp;&nbsp;&nbsp;想多一点,其实威赛今天安排这样一顿饭,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够得到石毅一句话,就是英鸣的事情,他不要再插手管了,反正这笔账肯定是算不到他头上,大家以后可能还有合作,人前一线,日后也好想见。&nbsp;&nbsp;&nbsp;&nbsp;因为确实渴了,石毅一瓶水没两下就灌下去一半,然后叹了口气:“我看威赛这次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现在这件事根本不是到底谁把消息放出去的问题,而是怎么阻止这个消息继续往下扩散的问题。”&nbsp;&nbsp;&nbsp;&nbsp;既然有一,就肯定有二。&nbsp;&nbsp;&nbsp;&nbsp;有人开了口,那其他人跟着出声,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nbsp;&nbsp;&nbsp;&nbsp;这种事本来就是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糟糕,直至一切覆水难收。&nbsp;&nbsp;&nbsp;&nbsp;英鸣皱了下眉:“你既然想说,不如就说清楚。”&nbsp;&nbsp;&nbsp;&nbsp;“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威赛真正后面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的。他们算是最早一批接触汽车行业的人,那时候,能够插手这些的,都得是些什么人啊……这里头的事情你想也想得明白,本来这家公司跟我家就有点渊源,合作也好,到现在跟我坐下来谈也好,基本上也还是看着这点情面上。”&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个情面现在不好使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笑了一下:“我告诉你,情面这东西,从来就不好使。”&nbsp;&nbsp;&nbsp;&nbsp;他把矿泉水都喝光了,就有点无聊的玩着手上的瓶子,颠来倒去的,看着还挺自得其乐。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感觉:“凡事不牵扯上利益,那什么都是情分,一旦牵扯上了具体的损失,那什么人情都是放屁,威赛这次的事,到底会损失一个什么数,估计一般人都想不出来。”&nbsp;&nbsp;&nbsp;&nbsp;信誉是一个企业的品牌树立之本。&nbsp;&nbsp;&nbsp;&nbsp;这东西没了,那就等于这个牌子也就废了。&nbsp;&nbsp;&nbsp;&nbsp;他回头看了英鸣一眼:“现在在威赛那些人的眼里,你就跟浑身绑了钞票的靶子一样。”&nbsp;&nbsp;&nbsp;&nbsp;事情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总是要做点什么,心里才能舒坦点。&nbsp;&nbsp;&nbsp;&nbsp;那个名单上的人,从上拉到下也没有几个人比英鸣适合做这个所谓的众矢之的,威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企业,但凡是企业,就有高低之分,有上下之别,现在上面的人要追究,下面的人总要给一个结果,具体到底能不能挽回损失都另当别论,单独说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尾,总归是有人要付出点什么。&nbsp;&nbsp;&nbsp;&nbsp;石毅的话英鸣听懂了,他靠在边上微微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现在威赛的人要用我杀鸡儆猴?”&nbsp;&nbsp;&nbsp;&nbsp;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开的口,那找一个人警告一下,其实比挨个去追查这件事,来的有效多了。&nbsp;&nbsp;&nbsp;&nbsp;“应该也不到杀鸡儆猴这么严重。”石毅摇了摇头:“他们也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事,但是,肯定还是要是搞出点动静的。”&nbsp;&nbsp;&nbsp;&nbsp;这个结果其实早料到了。&nbsp;&nbsp;&nbsp;&nbsp;在威赛这件事刚被捅上新闻的时候,英鸣和他两个人心里就都有底了。&nbsp;&nbsp;&nbsp;&nbsp;不过,石毅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但是这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想到怎么处理了。”他看着英鸣,表情似笑非笑的满是笃定的得瑟:“有我在,包你没事儿!”&nbsp;&nbsp;&nbsp;&nbsp;英鸣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晃了下手上的空瓶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nbsp;&nbsp;&nbsp;&nbsp;过了好一会儿,英鸣才开口:“石毅,今天威赛的人难道就没有问你一句话么?”&nbsp;&nbsp;&nbsp;&nbsp;“哪句?”&nbsp;&nbsp;&nbsp;&nbsp;“这件事,到底你搅和进来干吗?”&nbsp;&nbsp;&nbsp;&nbsp;一开始救人,不签合约,这些其实都不难理解,毕竟,按照石毅的性格和为人,本来也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任人予取予求的人,他不配合,跟他自己的三观取向有关系,也跟他得性格有关。但是现在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似乎,他真的没什么必要还在里头折腾。&nbsp;&nbsp;&nbsp;&nbsp;英鸣平时不是一个会逼问别人什么问题的人,至少,在他跟朋友相处的时候,他宁愿糊涂不愿意较真,但是今天晚上,听到石毅这么说完,他就是觉得心里堵着东西,得搬开。&nbsp;&nbsp;&nbsp;&nbsp;所以没听见石毅的回答,他问了一遍:“威赛那边的人是不可能真的跟你台面上闹翻的,你就算真的要出面,估计你自己的面子也不够,惊动到你家里有这么必要么,你就没算过,到底值不值得?”&nbsp;&nbsp;&nbsp;&nbsp;石毅愣了一下。&nbsp;&nbsp;&nbsp;&nbsp;他大概是没想到英鸣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他放下手上的空瓶子,也看着英鸣。&nbsp;&nbsp;&nbsp;&nbsp;这短暂的沉默,对两个人来说都搁着一种很沉重的压力。&nbsp;&nbsp;&nbsp;&nbsp;但是对彼此的意义不同。&nbsp;&nbsp;&nbsp;&nbsp;英鸣记忆里已经很久不曾这么自找不痛快的来处理事情了,他心里自嘲自己的矫情,面上却还是一副非要石毅回答的架势。&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会儿,石毅才很清晰的答了他一个字:“值。”&nbsp;&nbsp;&nbsp;&nbsp;然后,英鸣敛下视线骂了句:“我操!”&nbsp;&nbsp;&nbsp;&nbsp;话再往后说,就有些没必要了。&nbsp;&nbsp;&nbsp;&nbsp;仓库里偌大的空间,这一个值字却搞得跟重低音的环绕功放一样,说的英鸣耳边嗡嗡的。&nbsp;&nbsp;&nbsp;&nbsp;他骂完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问了一句石毅晚上吃了东西没有,对方特干脆的回他什么都没吃,就被灌了不少酒,大概是指望他喝多了能软化点态度也就顺水推舟的糊弄过去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说到这段还笑了一下:“可惜这帮孙子不知道我的酒量到底什么数。”&nbsp;&nbsp;&nbsp;&nbsp;从小就在酒桌上打滚,想糊弄住这帮人,一点难度都没有。&nbsp;&nbsp;&nbsp;&nbsp;英鸣说给他下碗面垫下肚子,石毅第一个反应是想到了当初在拉力赛时候自己吃的那碗粥,他跟着凑到了厨房那边,看着英鸣真的开始烧火了,才有点诧异的扬眉:“你竟然真的会做。”&nbsp;&nbsp;&nbsp;&nbsp;“会是会,但是不保证好吃。”&nbsp;&nbsp;&nbsp;&nbsp;拆了面条的包装拿出来,英鸣的动作倒是还算熟练,他趁着烧水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毅:“你可能是第一个吃到我下厨成果的人类。”&nbsp;&nbsp;&nbsp;&nbsp;这一声人类说的石毅一愣:“怎么你还款待过非人类?”&nbsp;&nbsp;&nbsp;&nbsp;“烟圈儿。”&nbsp;&nbsp;&nbsp;&nbsp;英鸣笑了一下,旁边热水的蒸汽腾起来,笼了他一身。&nbsp;&nbsp;&nbsp;&nbsp;石毅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温馨,似乎从他进到英鸣家里开始,一直到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和所有的事,都理所当然的带着那么点应该的味道。&nbsp;&nbsp;&nbsp;&nbsp;他歪过头,靠在门边看着英鸣下面,旁边烟圈儿在俩人中间溜达了好几圈,他们谁也没注意。&nbsp;&nbsp;&nbsp;&nbsp;石毅又想到了那天在车里鬼使神差说的那句话。&nbsp;&nbsp;&nbsp;&nbsp;——英鸣,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nbsp;&nbsp;&nbsp;&nbsp;警告:其实,我一直没有提过盗文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得看文这种事,本来也就是个娱乐,到底选择用什么方式看,其实是读者的自由,我也管不了。但是,毕竟这是一篇VIP文,花钱买进来看了,我觉得就得尊重一下自己,也尊重一下其他一样花钱看文的朋友,盗文盗成同步,我觉得这事儿做的有点过,包子自认文还没有写到那种让人狂热追捧的地步,盗我文也得不到多大的关注,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适可而止,不要再继续了,给自己留些颜面,也给别人留些余地。 第 46 章 &nbsp;&nbsp;&nbsp;&nbsp;在英鸣家吃碗面,谢绝了对方干脆留他一夜的好意,石毅晚上还是走了。&nbsp;&nbsp;&nbsp;&nbsp;他第二天上午约了人,从英鸣家里走也不太方便。&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提半个谢字,只是石毅走的时候,多提了一句让英鸣注意。&nbsp;&nbsp;&nbsp;&nbsp;当时英鸣靠在门边笑了一下:“总不至于来拆房子。”&nbsp;&nbsp;&nbsp;&nbsp;“真拆了你也没脾气。”&nbsp;&nbsp;&nbsp;&nbsp;这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了,很多时候悲剧发生,往往都是因为心理准备太不充分。&nbsp;&nbsp;&nbsp;&nbsp;石毅这句调侃让英鸣挑了下眉角,然后很自然的回了一句:“真拆了我就去投奔你呗。”&nbsp;&nbsp;&nbsp;&nbsp;“我家可没这么多客房。”&nbsp;&nbsp;&nbsp;&nbsp;“没事儿,沙发我也能凑活。”英鸣一耸肩表示自己从来不挑。&nbsp;&nbsp;&nbsp;&nbsp;在片场熬夜赶戏的时候,椅子上他都能睡。&nbsp;&nbsp;&nbsp;&nbsp;石毅笑笑:“你倒是好养。”&nbsp;&nbsp;&nbsp;&nbsp;“这是我妈唯一从我小一直表扬到大的优点。”&nbsp;&nbsp;&nbsp;&nbsp;“行,继续保持。”&nbsp;&nbsp;&nbsp;&nbsp;俩人随便贫了两句,直至感觉到深夜的凉意,石毅上车的时候打了两下车灯,最后放下车窗说了一句面下的不错,然后就走人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看着深夜之中消失的车尾灯有点微妙的扬了下嘴角,对于眼前这种局面,感到稍微有点不适应。&nbsp;&nbsp;&nbsp;&nbsp;总觉得,事态发展下去要变得很危险了。&nbsp;&nbsp;&nbsp;&nbsp;但具体这股担忧是来自什么地方,也一时想不出来。&nbsp;&nbsp;&nbsp;&nbsp;难道自己这是被害妄想症了?&nbsp;&nbsp;&nbsp;&nbsp;皱了下眉,英鸣关上门慢悠悠的走回卧房。&nbsp;&nbsp;&nbsp;&nbsp;反正,生活还是得过。&nbsp;&nbsp;&nbsp;&nbsp;跟石毅关系比较好的人都会说,石毅绝对是个很讲义气的人。&nbsp;&nbsp;&nbsp;&nbsp;只要是他心里真的拿你当朋友的,事情说的到他面前,能帮一把的他绝对不会在旁边看着,但是这也不等于别人可以在他这里占到多大的便宜,基本上,只要牵扯上他家里的关系,他都是很干脆的直接拒绝。&nbsp;&nbsp;&nbsp;&nbsp;用他的说法,不做中介!&nbsp;&nbsp;&nbsp;&nbsp;所以,基本上石毅从小到大,都没试过给家里人找什么麻烦。&nbsp;&nbsp;&nbsp;&nbsp;这次他直接找上他舅舅,对方是很意外的。&nbsp;&nbsp;&nbsp;&nbsp;他听完了大概之后,皱了下眉:“你上次跟赵家的事,是不是也跟他有关?”&nbsp;&nbsp;&nbsp;&nbsp;这名字很耳熟,出现的频率最近稍微高了点。&nbsp;&nbsp;&nbsp;&nbsp;石毅扬了扬眉:“是。”&nbsp;&nbsp;&nbsp;&nbsp;他跟家里人说话都比较开诚布公,既然他都找到面前了,不交代清楚,肯定是过不了关的。&nbsp;&nbsp;&nbsp;&nbsp;其实石毅跟他舅舅的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因为对方也是家里排行最小的,也算是看着石毅长大,家里人的关系,他们两个相对算比较近的,也所以出了事,往往石毅不会直接找到他爸或者其他人,而是会直接来找这位舅舅。&nbsp;&nbsp;&nbsp;&nbsp;“那你现在是想我怎么帮你?”&nbsp;&nbsp;&nbsp;&nbsp;“我想让你帮我查清楚,到底威赛那边的消息是哪家拿到料最早爆出来的。”&nbsp;&nbsp;&nbsp;&nbsp;石毅的要求也很明确,他舅舅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是要我帮你彻底摆平。”&nbsp;&nbsp;&nbsp;&nbsp;“犯不着搞得这么劳师动众的,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nbsp;&nbsp;&nbsp;&nbsp;“行啊!长大了,说话底气都比以前足了。”&nbsp;&nbsp;&nbsp;&nbsp;身为长辈难免有些感慨,石毅对面的男人长出了一口气,很随意的敲着桌面,频率不紧不慢,带着一贯的沉稳,他看了石毅一眼:“查到了消息来源,你准备怎么办?”&nbsp;&nbsp;&nbsp;&nbsp;“跟对方谈呗。”&nbsp;&nbsp;&nbsp;&nbsp;石毅笑笑,对这个话题显然不准备多谈。&nbsp;&nbsp;&nbsp;&nbsp;他舅舅打量了他一会儿,后面也没追问,随口把话题转了一下:“你最近有时间也回家看看,你妈之前还念叨你来着。”&nbsp;&nbsp;&nbsp;&nbsp;“恩,月中的时候我回去。”&nbsp;&nbsp;&nbsp;&nbsp;“那这件事,是你跟你爸讲,还是我跟他说?”&nbsp;&nbsp;&nbsp;&nbsp;石毅考虑了一下:“你先跟他提一句,详细的,我回去跟他说。”&nbsp;&nbsp;&nbsp;&nbsp;“行。”&nbsp;&nbsp;&nbsp;&nbsp;点了点头,舅舅和外甥的谈话也差不多进行完了,这个时间吃饭太早,石毅下面还有事儿也就不准备多待了,看着他站起来,办公桌后面的人终于还是嘱咐了一句:“石毅,你帮朋友忙我不反对,不过,注意分寸和方法,你家跟威赛的关系不能因为你跟你朋友的事儿就给搞僵了,你心里有个数。”&nbsp;&nbsp;&nbsp;&nbsp;石毅倒是不意外对方会交代这句话,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还给他舅舅一个“你放心”的眼神。&nbsp;&nbsp;&nbsp;&nbsp;后者笑了一下,没再说话。&nbsp;&nbsp;&nbsp;&nbsp;石毅会在这种时候找到他舅舅,就是因为他深知对方的能力,上午两个人见的面,下午资料已经传真到他办公室了。&nbsp;&nbsp;&nbsp;&nbsp;甚至,比他要的还要多一些。&nbsp;&nbsp;&nbsp;&nbsp;习惯了家里人这种风格,石毅把所有资料都详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皱了下眉放下文件,靠在办公椅上捉摸了半天。&nbsp;&nbsp;&nbsp;&nbsp;他本来是打算,查出了到底是谁把消息说出去的,然后找威赛那边的人谈。&nbsp;&nbsp;&nbsp;&nbsp;现在看来,可能这办法行不通了。&nbsp;&nbsp;&nbsp;&nbsp;里头的事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商场上的东西,是是非非太难界定,谁也不敢说自己没用过一点不怎么光彩的手段,但是这种竞争之中,往往都带着一些被殃及的池鱼。&nbsp;&nbsp;&nbsp;&nbsp;英鸣就是其中之一。&nbsp;&nbsp;&nbsp;&nbsp;外人都觉得娱乐圈是个光鲜亮丽的圈子,却不知道任何利益一旦跟其相触,往往最先被牺牲掉的就是这些人。&nbsp;&nbsp;&nbsp;&nbsp;想起之前英鸣跟他聊天时候的那点唏嘘,石毅这时候才算是真的能够理解。&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了晚上依然没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下班的时候,石毅决定回家。&nbsp;&nbsp;&nbsp;&nbsp;推开家门的时候,他爸正在客厅看电视。&nbsp;&nbsp;&nbsp;&nbsp;回头看见是他,微微皱了下眉:“怎么今天石老板有空回家吃饭了?”&nbsp;&nbsp;&nbsp;&nbsp;从里面刚走出来的石毅老妈立刻数落了他一句:“儿子一回来你就冷嘲热讽的这副死样子,有完没完!”&nbsp;&nbsp;&nbsp;&nbsp;她走过来帮石毅把包和外套都放在旁边,然后拉着来回看了半天:“还行,没瘦。”&nbsp;&nbsp;&nbsp;&nbsp;石毅笑了一下:“何止没瘦,这两天都在酒桌上泡着,估计胖了。”&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说的沙发上的首长哼了一声,不过旁边两个人都没怎么理会,石毅回来之前打了电话,所以家里准备了不少菜,他爸爸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饭前跟我谈呢,还是饭后?”&nbsp;&nbsp;&nbsp;&nbsp;石毅挑了挑眉:“看首长时间。”&nbsp;&nbsp;&nbsp;&nbsp;“那就饭后,省得你说了什么倒我胃口。”&nbsp;&nbsp;&nbsp;&nbsp;话音刚落,旁边的石毅妈妈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nbsp;&nbsp;&nbsp;&nbsp;石毅在旁边看着,跟着笑笑。&nbsp;&nbsp;&nbsp;&nbsp;到底是回家里吃饭,饭菜都是最可口的,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完了,石毅妈妈和家里的保姆去洗碗,石毅跟他父亲两个人就去阳台抽烟。&nbsp;&nbsp;&nbsp;&nbsp;“也就你回来了,我才能在家里头抽两根烟。”石首长有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石毅笑笑,然后打上火帮他把烟点上。&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抽着烟,都没立刻开口。&nbsp;&nbsp;&nbsp;&nbsp;阳台外头往外看是一片杨树,石毅记得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还挺喜欢爬得,军区大院里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不多,凑一起除了打架爬树也没几样事了。&nbsp;&nbsp;&nbsp;&nbsp;一根烟抽了快一半,旁边他爸爸才开口:“你那个公司,情况怎么样?”&nbsp;&nbsp;&nbsp;&nbsp;“还行,发展的速度和预期差不多。”&nbsp;&nbsp;&nbsp;&nbsp;“恩,单独创业就是得吃苦,前面辛苦点是肯定的。”&nbsp;&nbsp;&nbsp;&nbsp;石毅的父亲开会开多了,说话也是透着一股领导作报告的劲头,石毅已经习惯的点点头,没吭声。&nbsp;&nbsp;&nbsp;&nbsp;他爸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那你那个什么演员女朋友呢?”&nbsp;&nbsp;&nbsp;&nbsp;这次石毅倒是真的有点意外了,他抬头看了他爸一眼,半天才皱着眉实话实说:“分手了。”&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nbsp;&nbsp;&nbsp;&nbsp;他爸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端倪,视线还放在眼前黑漆漆的夜空之中。&nbsp;&nbsp;&nbsp;&nbsp;石毅有点唏嘘的抿了一下嘴:“性格不合适。”&nbsp;&nbsp;&nbsp;&nbsp;“我看你跟谁都不合适。”旁边的首长瞪了他一眼:“两个人哪有刚刚好合适的?人跟人之间都是的相处着来的,你就抱着你那点东西死不撒手,到最后谁都受不了你!我跟你妈结婚之前就见了两面,不也一辈子了?你这么挑三拣四的,我看你最后能选个什么样的!”&nbsp;&nbsp;&nbsp;&nbsp;这话题显然已经是遗留的历史伤疤了,每次提起来石毅的父亲就有点上火,他一通话数落完了,最后还有点不满足的补了一句:“当初让你当兵也是,死活不愿意!”&nbsp;&nbsp;&nbsp;&nbsp;石毅驾轻就熟的对这番旧曲新说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态度反应,任由他家首长数落完,看着一根烟抽完了,就又递过去一根:“还要么?”&nbsp;&nbsp;&nbsp;&nbsp;他爸摇了摇头:“医生说不能多抽,一根也差不多了。”&nbsp;&nbsp;&nbsp;&nbsp;说完这句,看了一眼石毅:“我告诉你,父母年纪也都大了,以后你什么都得靠自己,别成天这么稀里糊涂的!”&nbsp;&nbsp;&nbsp;&nbsp;“恩。”石毅点了点头:“我知道。”&nbsp;&nbsp;&nbsp;&nbsp;鉴于他态度比较良好,他爸终于表情缓和了一点,爷俩儿靠在阳台上又待了一会儿,心知石毅心里有事的长辈才开口:“到底今天什么事,。”&nbsp;&nbsp;&nbsp;&nbsp;石毅斟酌了一下:“我想请你出面周旋件事。”&nbsp;&nbsp;&nbsp;&nbsp;“周旋?”&nbsp;&nbsp;&nbsp;&nbsp;这个词让他父亲皱了下眉:“说清楚。”&nbsp;&nbsp;&nbsp;&nbsp;然后石毅把整个威赛这件事说了一个大概,但是并没有提英鸣的名字,只不过他家本来跟威赛的人也有点交情,话说出来倒是不复杂。&nbsp;&nbsp;&nbsp;&nbsp;他对面的人听完了,考虑了一会儿:“所以,你希望我出面帮威赛说句话?”&nbsp;&nbsp;&nbsp;&nbsp;“恩。”石毅点点头:“因为本来接下来也有合作的计划,这个人情我想帮。”&nbsp;&nbsp;&nbsp;&nbsp;现在去跟威赛那边的人谈,其实已经不合适了。&nbsp;&nbsp;&nbsp;&nbsp;解决不了任何问题。&nbsp;&nbsp;&nbsp;&nbsp;因为现实的损失已经在那里摆着了,如果,本来消息的走漏就不是一个人,那这个漏口怎么补都补不上。&nbsp;&nbsp;&nbsp;&nbsp;这基本上是要断人饭碗了,任是谁都不会答应。&nbsp;&nbsp;&nbsp;&nbsp;所以,石毅只能从他威赛的竞争对手那里去想办法,如果对方肯放威赛一码,自然,威赛的人也就没什么理由非要找个人出来做文章了。&nbsp;&nbsp;&nbsp;&nbsp;但是这种事,他的面子不够,甚至,他舅舅都不够分量,能找的人也就只有他父亲了。&nbsp;&nbsp;&nbsp;&nbsp;他爸看了他一眼:“就因为公司的事?”&nbsp;&nbsp;&nbsp;&nbsp;这话问的比较玄机,石毅连停顿都没有,很干脆的点头:“恩。”&nbsp;&nbsp;&nbsp;&nbsp;“行了,那这件事我知道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的父亲摆了摆手,既没有表示说这事他答应了,也没告诉石毅他准备怎么处理,但是石毅也没问,两个人后来又随便聊了两句,直到石毅父亲的手机响了,有人找他有事儿,才去忙。&nbsp;&nbsp;&nbsp;&nbsp;一直等到后来从家里出来,石毅走进电梯的时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nbsp;&nbsp;&nbsp;&nbsp;表情有几分轻松的笑意,也有几分难以分清的压抑。 第 47 章 <!--start--> 电话是凌晨三点多打过来的。 英鸣当时被震动惊的整个人都有点发怔,有点迟钝的摸过手机,看到上面提示的电话是寇京的。 “扣子?” 因为人不清醒,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英鸣清了下嗓子尽量提起精神:“怎么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压根也没怎么休息,工作的状态还不觉得,一旦离开了剧组,疲惫感几乎是翻倍涌过来的。 “英鸣,你看新闻了么?” “新闻?” 这个字眼让英鸣皱了下眉:“没有,我在医院陪着石毅,没功夫去搭理那些。” “不是关于你们的,我刚才看新闻说澳洲那边发生了山体滑坡,其中有两辆旅游巴士困在了山里,公布出来的名单好像有石毅的妈妈,但是我不肯定,你知道这事儿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英鸣脸色一变:“行了,我先挂了。” 医院里这个时间是不可能还有电视的,英鸣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名单,心底一慌。名字确实是一样的,但是这年头同名同姓的那么多,总不至于有这么凑巧的事。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给陈诚,这个时间了,对方的手机竟然一直占线,英鸣连着拨了十五分钟才终于把电话打通,结果那边情绪比他还激动:“石毅呢?”陈诚打了一晚上电话石毅手机都没开机,不是被逼急了,他根本不想接英鸣的电话。 “石毅现在在医院。” “医院?!”陈诚猛的站起来:“石毅怎么了?” “他急性肺炎引发上呼吸道感染,已经用了消炎药,我在医院跟他在一起。” 英鸣的态度还算冷静,他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石毅的妈妈在澳洲?” 手机那边并没有立刻答复他。 虽然石毅曾经为了英鸣的事跟陈诚很认真的谈过一次,但是说到底陈诚对英鸣的所有忍耐只是因为石毅,抛开这一层,这两个人彼此都不愿意跟对方有任何程度的牵扯。 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陈诚皱了皱眉:“对,他妈妈和他阿姨都在澳洲,公布出来的巴士名单上两个人都在。” 说起来,这次旅行还是陈诚安排的。 “妈的!”心底一股烦躁,他爬了爬凌乱的头发:“石毅现在醒了没有?” “还没有。” 医生之前告诉他,石毅除了本身很严重的炎症,身体各方面指标都不太正常,所以才会这么虚弱,给他用的药里本身含有适量的镇静药物,好让他充分休息。 陈诚在那边不知道石毅的情况,犹豫了一下就当机立断:“把他弄醒,这事儿他必须知道。” 可是英鸣没同意。 “现在就算他人清醒着也没用,石毅情况很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都不用医生做医嘱,就光看他隐隐发青的脸色也知道床上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这次只不过是攒在一起爆发而已。 打开免提,英鸣又大概搜了几条新闻,不容乐观的抢救现状让他不安的深吸了一口气:“陈……”这个称呼怎么叫都别扭,英鸣最后也没叫出口:“你现在是不是有办法去澳洲?” “我不可能离开。”出了这么大的事,陈诚除了办公室一步都不能离开。 英鸣点了下头:“我知道,我去。”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你去?” “嗯,我过去看一下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现在这时候估计一般的机票是不可能拿到了,如果陈诚不出面,英鸣就算想过去,也有难度。 陈诚仅仅考虑了三秒就同意了,他把航班号和取票的地方留给英鸣:“最近的一班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你在什么地方?需要我派车么?” “不用。”英鸣把所有信息记下来:“我回家打个招呼就走。” 也亏了是这个时间段,路上基本上没有车,英鸣到家把父母都叫起来,大概说了下情况,然后去找自己的护照和信用卡。 他妈妈披着睡衣看着他忙来忙去的,几次想开口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最后是英鸣的爸爸嘱咐了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赶到机场的时候,现场很混乱。 英鸣按照陈诚留的电话取了机票登机,同行的人里大概有一部分都是遇险者的家属,气氛极度压抑。不过飞机上的乘务员也一直在介绍澳洲目前的情况,滑坡是由于飓风过境所造成的,目前那个区域的所有通信都已经中断,搜救队已经工作了八个小时,还没有发现到被困的游客。 毕竟在极度恶劣的天气条件下进行搜救是很艰难的,但是根据以往的记录,澳洲很少出现同类型的事件而造成大的人员伤亡。 英鸣上机前打了电话给寇京,让他和耗子无论如何要有个人在医院里看着,等石毅醒了再把这件事告诉他。 飞机降落在出事城镇的周边城市,下了飞机还要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英鸣刚下机就联系了陈诚询问最近的进展,但是新闻上并没有太好的消息,鉴于这次的飓风影响很大,不仅仅山体滑坡,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小镇都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所以周围地区也基本上是乱成了一团,大量的滞留人群聚集在机场和车站这种地方,根本找不到愿意往那边去的司机。 幸亏英鸣的英文水平还可以,问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搜救队的救护车,商量到最后同意带着他一起过去,但不能直接参与到搜救当中。 他把这边的情况跟陈诚大概说了一下,再过段时间很可能通信会中断:“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跟你联系的。” 陈诚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叹口气:“你自己也注意点。” “嗯。” 很简单的说完几句就挂断了,英鸣按照随行搜救队的要求学了一些必要的急救措施,因为根据气象台的预报,很有可能事发当地还有大暴雨和雷暴雨,情况可能会继续恶化下去。 “这么多年,我们没遇到过这么糟糕的情况。”车上一个搜救队员皱着眉看着英鸣:“你是来找你的亲人的?” “嗯。”英鸣点点头:“我妈妈在那两俩被困的巴士车上。” 新闻上其实也披露了受灾地区的情况,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然而哪一些远不如真正看到灾难现场来的惨烈,英鸣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和四处凄凉残破的街道,心底扩撒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他几乎不敢去想象,如果石毅的妈妈再有任何意外,那个人要怎么撑下去。 他们的车是直接开到了距离灾区最近的小乡镇,镇上到处都是搭建的临时救济所,搜救队到了地方之后就没有人再有余力管英鸣了,他估计这里应该会有中国临时的联络处,找人打听了一圈才终于摸到地方。 这边的负责人姓孔,叫孔唯,是个看起来很年青的驻外参赞:“你是石家的……?” 很明显他认识石毅,英鸣跟他记忆中的人实在相去甚远。 英鸣也没隐瞒:“我叫英鸣,是石毅的爱人。” 这句介绍成功的让联络处的所有人都朝他看了一眼,孔唯很轻的皱了一下眉:“你可以代表石家么?” “可以。” 英鸣掏出手机让孔唯看通话记录:“是石毅的舅舅陈诚安排我过来的。” 对方点了下头:“好,能代表说话就行。”他把地图拉给英鸣看:“现在的情况基本上东边已经搜索完了,他们估计人应该是在靠南的这片区域,但是因为滑坡所以很多道路都堵死了,暴风雨的警报让直升飞机没办法进行空中搜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虽然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但是很多事都是说在前面要比后面来的强。 英鸣表情凝重的出了一口气表示了解,然后看了看四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你可以帮忙处理下物资,现在都是各顾各的,照顾好自己就是帮忙了。” 孔唯说完这句话就被叫出去了,这里条件很简陋,湿气很重的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英鸣拢了拢大衣,尽量不打扰其他人工作的选择了站在靠门的边上。 这里真的只能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算起来这个时间石毅应该也差不多醒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皱着眉,英鸣拉住一名工作人员:“你们这里,有可以对外联系的办法么?” “有卫星电话,但是现在所有临时通讯设备都是用来救命的,没有特别的原因都不让用。”他们联络处的电话在孔唯手上。 理解现在的情况,英鸣也没说什么,他道了句谢,最后因为耐不住难忍的寒意还是决定出去帮忙。 找点事情做他脑子也能稍微清醒一点。 而跟他预计的差不多,石毅过了十五个小时终于醒了过来,当时寇京和耗子都在医院,等到医生确认石毅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两个人把事情跟他如实说了。 石毅先打了一通电话给陈诚。 陈诚当时在开会,手机是他的秘书接的,因为陈诚留了话,所以他转述了一下,了解了情况,石毅让寇京他们给他办出院。 想当然这两个人不会答应。 “你现在这模样还想干嘛?澳洲现在的机场已经停了所有客机,你就算出院了也帮不上忙。而且就你现在这种情况,人还没到澳洲就挂在半路了。”估计连机场安检都不可能通过。 但是石毅态度很坚持,他随便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病服外面:“我不是想去澳洲,英鸣过去比我有用。” 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了解。 “那你要干嘛?” “我要去英鸣家。” 动作不太顺畅的穿好衣服,石毅自己挣扎着按下床头的护士铃,回头看了寇京他们一眼:“英鸣现在人在澳洲联系不上,他父母肯定也担心,我得过去。” 英鸣赶到澳洲是为了他,他这时候不可能让英鸣的父母在家里干着急。 这次,寇京和耗子什么都没说,彼此看了一眼,帮着一起把石毅扶起来。<!--end--> 第 48 章 <!--start--> 石毅的出现,让英鸣的父母很意外。 但是门外被寇京和耗子扶着的石毅却很坦然:“叔叔阿姨,英鸣现在已经到达受灾的城镇了,我舅舅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怕你们担心,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因为当地的通信不太方便,他没办法一直打电话,但是我们驻澳的大使馆已经有人跟他接触到了,具体的情况我稍后再确认一下,我人就在你们门口的车上,英鸣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在这儿,你们放心。” 因为身体还很虚,石毅说这段话的时候停下来缓了三次,他高烧并没有全退下去,脸色还是很难看,但精神状态还可以,说完了把名片递给英鸣的妈妈:“这是我电话,您要是不想出门,就打给我。” 最近的天也刚下过雨,空气里还有些微的湿凉,寇京扶着石毅都能感觉到手下对方的颤抖,只是不明显。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最终英鸣的父母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石毅的这份心意,看着石毅转身要走,英鸣的父亲很轻的咳嗽了一声:“要不,就进屋吧,天凉。” 他说完转身就进屋了,留下英鸣的妈妈也没反对,稍微退后一步拉开门,无声的让他们进屋。 寇京和耗子把石毅扶进屋就走了,把他的药什么的都放在了茶几上,临走的时候留话让他自己顾着身体,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给他们,石毅摆了下手,算是致谢。 大门关上的声音,也隔绝了屋里的空间,英鸣的爸爸在书房没有出来,客厅就剩下石毅和英鸣的妈妈,空气中扩散着一股压抑的僵硬,很长时间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石毅的手机打破了沉默。 电话是陈诚打的:“石毅,你身体怎么样?” “还撑得住,我从医院出来了。” “出来了?那你现在在哪儿?”陈诚那边情况也很乱,他接下来不停的有会要开,各方面的协调都要去做。 石毅并没隐瞒自己的情况:“我在英鸣家里,跟他父母一起。” 陈诚没有立刻接话。 旁边英鸣的妈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去厨房倒水,石毅用手撑了一下额头:“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了,英鸣跟你联系了么?” “没有,我刚下会场,一会儿还有一个媒体会,不够孔唯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人已经到了,搜救还在继续,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区域了,接下来几个小时应该会有进展,我把孔唯的电话给你,不行你就联系他,不过他那个是卫星电话,不太好接通,你多试几次。” “好。” 石毅随手抽过旁边的餐巾纸记下电话,最后确认了一下就挂线了。 电视上的新闻正在滚动播出澳大利亚那边的灾情,想必他进屋之前英鸣的父母就在看这个。 不过,刚才陈诚的这通电话倒是提醒他一件事。 他打了个电话给欧扬,对方大概也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有事直接说。” “你说现在想办法弄个卫星电话有戏么?” “卫星电话?” “嗯,就是那种不经过通讯塔的信号……”石毅说了一半就被欧扬打断了:“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是问你,你想怎么用,送到澳大利亚?” “要是能在澳洲搞到当然最好,我刚从医院出来,是英鸣代替我过去了。但是现在不好联系,能联系上的只有大使馆的人,我不踏实。” 现在这个阶段,这也是他唯一能帮到的事了。 “行,这事儿你让我想想办法,我记得当初澳洲有家集团跟我们谈过几次,你不是跟那边关系还不错?要不你试着联系下,我再找人。”欧扬答应的很干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那随时联系。” “好。” 英鸣的妈妈端杯水出来,看到的就是石毅不停的在打电话,她把杯子放在他跟前,后者抬头冲她致谢的笑笑。 将近半小时的时间里,石毅除了打电话就没干其他的事。 察觉到自己留在客厅也没什么可做的,英鸣的妈妈最后也进了书房,不过门都没关,石毅打电话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他一直在努力协调卫星电话的事,说的都是英语,可能有点进展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试着联系孔唯。 结果这次就是不停的在重播。 好不容易接通了一次,对方只问了个名字就挂断了,石毅心里着急但是发不出火,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重播。 真正联系上已经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信号很差,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喂,请问是孔唯么?” “是,有话赶紧说。” “我是石毅,之前联系过你。”因为那边说话的声音很大,搞的石毅下意识也扯起嗓子开始吼,孔唯的态度不是很配合:“我知道你是谁,有话赶紧说,通话时间很短。” 石毅皱了下眉:“能让我跟英鸣说句话么?”他提到英鸣的时候,书房里英鸣的父母都走了出来。 孔唯没有答复石毅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嘈杂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就在石毅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英鸣刻意扬高的声音终于传到他耳里:“石毅,你醒了?”从声音听英鸣的精神还不错,石毅听到他声音的同时心头终于松了半口气,他抬头冲旁边的两位老人点了点头,示意英鸣没事儿。 “我现在在你家里陪着叔叔和阿姨,你要是有事,也可以直接往家里打。” “好,我知道了!搜救队现在已经开始往最有可能的地点去搜救了,我打听过,巴士车应该只是被困住了并没有被掩埋,所以你先放下心,我会一直在这儿。” 英鸣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是石毅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睛有点发酸,他使劲闭了闭,然后振作起精神看着英鸣的父母:“叔叔阿姨要跟英鸣说句话么?”英鸣的妈妈往前走了一步,大概是想接电话,但是被旁边英鸣的爸爸拦住了:“不用了,我们说也说不清楚,你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石毅点点头,把话转述到了,之后电话大概通话是被孔唯拿过去了,俩人也没来及打个招呼就切断了通话,石毅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不太明显的叹了口气。 时间在这种时候总是走的很慢,石毅几乎是神经质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新闻的内容没有太多的新进展,三分钟之前的东西三分钟后再重来一次,他疲惫的爬了爬头发,靠在沙发上试图稍微放松一些紧绷的神经。 接近晚上五点左右的时候,终于算是有了个好消息,电话的事情落实了,澳大利亚的公司会发送一批赈灾的物资过去,顺便给英鸣带电话,但是最乐观的估计也要凌晨三点之后才能把东西送到,欧扬代表石扬也汇了一笔灾款,备注一栏又强调了一次英鸣的事。 虽然这种做法不是太漂亮,可现在的情况也顾不上了。 晚上英鸣的妈妈煮了粥,招呼石毅吃一点,后者也没推托,耐着药物反应喝了三碗。 对此英鸣的爸爸点了点头:“你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做事,别耗垮了。”那些遇到点事就动辄不吃不喝的才是真正不懂事的,石毅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倒是跟英鸣父母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因为晚上肯定要守电话,石毅吃完了药歪在沙发上稍微睡了一会儿,英鸣的妈妈本来想让他去英鸣那屋睡,后来想到过年时候的事,最后还是没开口,就给他抱了床被子和枕头。 不过心里装着事,怎么也不可能真正踏实的睡,石毅半睡半醒的眯了两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坐起来又试着跟孔唯打了会儿电话,但是一直没接通,陈诚后来打给他问了下情况,知道他安排了电话的事,就没再说什么。 说起来也就是几个小时,石毅却觉得跟过了几十个世纪一样。 坐不住了就站起来在客厅里动作很慢的走两圈,走累了再坐下休息一会儿,英鸣的父母很少出来,大概是怕碰头了彼此不知道说什么会比较尴尬,厨房里给他留了温好的粥和一些菜,虽然没有交代,但是石毅知道这是希望他半夜饿了的话就自己垫一点。 无论如何,这种无言的关心已经让他心里松缓了不少。 事实上,没有人会比他现在还要心焦如焚,自己的母亲被困在澳大利亚他只能被迫在这边等消息,那滋味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尝试或者体验一回。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失控,一来是因为英鸣代替他过去了,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尽全力,再来是他不想在英鸣家里表现出太多的急躁让他们胡思乱想的操心,心里的火烧的快要泛滥了,他也只能在心口压着。 精神折磨在点滴的时间流逝中加剧着,一直到四点,他没闭眼,书房的灯也没熄,受到快五点的时候,英鸣家里的电话很突然的响了,石毅基本上算是扑过去的把电话接起来,那边英鸣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眼前发黑。 “石毅,电话我收到了。” “嗯……” “你放心,这边情况还好,气象专家预测天气应该不会继续恶化了,如果天气能好转,成功救援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通讯也逐渐在修复中,我觉得情势还比较乐观……” “嗯……” 石毅除了这个单音节几乎挤不出更多的话,嗓子疼的厉害,他难受的咳了两声,终于在英鸣的询问中低哑的回了一句话:“英鸣……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英鸣的父母也走了出来,将石毅眼底发红的狼狈尽收眼底,彼此都愣了一下。 不过石毅反应很快,他眨了下眼把所有情绪都逼了回去,然后把电话递给英鸣的妈妈:“阿姨,英鸣的电话,你们聊两句。”等对方接过电话,石毅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想抽烟,不过刚点着就被身后英鸣的爸爸制止了:“这时候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只是恍惚的一个瞬间,石毅想到了他那次回家的时候,他父亲跟他说的那句话。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本来就还烧着的石毅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神,只能愣愣的站着,心底一片茫然。<!--end--> 第 49 章 <!--start--> 英鸣拿到了电话,跟石毅的联系就逐渐变多了,包括搜救队的进展,天气的变化,在事发之后的第二十七个小时,终于发现了被困的巴士,冒着一定的风险直升飞机投递了一些物资和食物,再三确认位置之后,搜救队顶着暴雨持续着救援。 现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发现了被困的巴士而激动着,英鸣连伞都没打,跟孔唯一起站在山边的位置观察情况。 历时两个半小时,搜救队终于接触到了被困的旅客。 “确认过了九十名旅客都在,目前没有人员伤亡,只有八名旅客出现体温偏低的情况,已经进行了急救处理,现在按照计划把旅客带出去。” 对讲机里这段话让英鸣终于送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孔唯一眼:“谢谢……” 其实,可能的话他现在想跟所有人说谢谢。 因为已然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从到达这里到现在,他无数次下意识的设想过最糟糕的结果,但是饶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他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接受那种结局。 幸亏搜救队一直没有放弃,也幸亏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坚持。 英鸣本来想给石毅打个电话告诉他,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等到真正确认他母亲没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巴上的旅客先被救出来的是小孩和老人,等了大概三个小时,终于差不多全员都被安全护送到了临时搭的赈灾帐篷里。 虽然天色很暗,英鸣还是第一次时间就看到了石毅的妈妈。之前在石毅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上他就见过对方,看见救护人员搂着她从飞机上下来,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阿姨!” 石毅的母亲显然很意外在这个地方看见他。 两个人正式的第一次见面就格外的尴尬,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英鸣下意识伸手接过救护人员手里的氧气罐,把石毅的妈妈扶到边上。 那个救护员还没走,他转头问了一句:“请问她情况怎么样?” “诶?” 这个搜救人员还不是澳洲人,是个亚洲人,看出来英鸣很着急,就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位女士的情况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轻微的缺氧和低温,一会儿我会安排送她到临近镇的医院观察一下,不过你需要为她登记,她是你家人么?” 英鸣点点头:“我是她儿子。” 石毅的妈妈听到英鸣这句话整个人僵了一下,她抬头看了英鸣一眼,嘴唇动了动想开口,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孔唯过来问了问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就去其他人那边了,有些被困旅客并没有亲人及时赶过来,还需要他处理。 英鸣一直陪在旁边,等到石毅妈妈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了他才拿出电话:“阿姨,你给石毅打个电话吧,他住院的时候知道您出事了,很担心。” 一句住院也算是解释了石毅没来的原因,他对面石毅的妈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结果电话。 按照英鸣教的办法拨出号码,很快就被接通了。 石毅可能还以为是英鸣,开口就是问进展的:“怎么样?找到人了么?” “石毅……” 被困了这么久,石毅妈妈的嗓子很沙哑,她费力的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石毅,听得见么?” “妈!” 电话那边确认她的声音之后石毅很激动,整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妈!你怎么样?” “我还行,没事儿,你阿姨也没事,放心吧。”正说着,石毅的阿姨也被救护员护送过来了,英鸣赶紧上前帮忙裹上之前发到他手里的毯子,搂着走过来。 明显石毅的阿姨对他的印象不太清晰。 “……你是?” “我是英鸣。”简单的一句话算是自我介绍,对方先茫然了一阵,然后猛的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有那么几分钟,气氛很尴尬。 石毅妈妈的电话打着打着就忍不住哭了,这几十个小时有多难熬外人想象不出,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她无数次绝望过,再听到石毅的声音简直跟做梦一样。 能听出自己母亲的哽咽,石毅心里也难受,他抓着电话的手下意识的用力,绷到青筋都爆出了也毫无知觉:“妈,对不起,我现在没能赶过去……英鸣会照顾你们,我在这边安排你们回来的问题,放心吧,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我没事,真的。” 抱着电话也只能反复强调这句话,石毅的妈妈后来实在说不下去了电话转给了石毅的阿姨,简单的聊了两句最后电话给了英鸣。 石毅深吸一口气:“英鸣,我都安排好了,你们赶紧从那边回来。” 他声音抖的不成样子,要不是因为英鸣的父母都在旁边,他大概要失态了。 反而英鸣的声音冷静一些:“阿姨她们会先到医院做一个全身的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不会很久,你别担心,我在呢。” 一句我在呢奇异的让石毅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慢慢的放了回去,他点点头,把电话交给英鸣的父亲。 在对方接过电话之后,他冲到卫生间再也撑不住的开始吐。 那种因为恐惧感而衍生的反胃从他知道他妈妈在澳大利亚出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么长时间,只是被他强迫冷静的压了回去,现在确认没事,他就再也压不住了。 因为没怎么吃东西,石毅的吐也就是干呕,他耗尽了全身力气之后整个人瘫在卫生间,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还是英鸣的妈妈担心的过来看他,才把他扶起来。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石毅的脸色白的发青,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全是虚汗。 挣扎着用水漱了漱口,石毅摆摆手:“我等他们上飞机了再去,再让我守一会儿……” 身体的情况他不逞能,但是没最后确保英鸣他们回来了他不放心,英鸣的妈妈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扶着石毅回到客厅,她看了看茶几上的几瓶药:“你这是没怎么吃东西就吃药给刺激的,我给你把粥热了,你吃两口,家里好像还有退烧的冰枕,我给你找找。” 说完她就去忙了,留下石毅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了,最后也没来及开口。 英鸣陪着石毅的妈妈和阿姨到医院检查,排队就排了不少时间,医院这时候基本上乱成一团,虽然已经是优先处理她们这些被困的旅客了,但是由于伤病太多,也根本顾不过来。 所以等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差不多都要到中午了。 好在临近城镇的电话什么的都还可以用,英鸣每隔一会儿就往家里打个电话,石毅的妈妈最后一项检查出来,石毅安排好的车也开到医院门口了。 上了车就直奔机场,票什么的都是之前安排好的,石毅人虽然没到澳洲但是影响力还在,一路上所有事都被打点的很周到,一直到坐上飞机起飞,英鸣他们都没遇到任何阻碍和麻烦。 在飞机上,石毅的阿姨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可算是踏实了,这一路折腾的……” 谁能想到本来是旅游出来散心的竟然会遇到这么惊险的情况,回头想想之前的这几天,简直不堪回首。 石毅的妈妈一直没说话,沉默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英鸣也没有主动的搭话,只是一路上喝水吃饭都照顾的很周到,他其实已经连着快六十个小时没怎么合眼了,眼睛涩的难受,不过无论如何石毅的妈妈没出事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么一刺激,他一时也感觉不到有多累。 乘务员知道他们是被困的旅客之后也对他们很照顾,不时的过来帮忙添水和送毛毯,澳大利亚恢复通航其实没有多久,这是通航后的第二班航班,如果不是石毅提前打过招呼,弄到票还没有那么容易。 等大使馆安排,怎么也得明天再说了。 飞机是难得准时到达的,陈诚在机场接的机,英鸣记忆里一直非常自信笃定的中年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陈诚安排好石毅的妈妈上车后,很小声的跟英鸣交代了一句:“石毅好像又住院了所以没来接机,我先送他妈妈回家,你去医院看看,回头给我个电话。” 陈诚这两句话说的并不热络,但是也没有很生硬,他说完就跟着上车了,英鸣自己打的出租车,没有回家直接去的医院。 路上他往家里打了通电话报平安,他妈告诉他石毅还在之前那家医院,病房都没换,他爸坚持在医院等他。 “你爸说医院得留个人,你去把他换回来吧,为了你我们俩两夜没合眼!” 之前英鸣走的时候他父母没有阻止,是因为看出来了他们阻止不了英鸣,但不等于他们不担心,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去那种地方,怎么说他父母也还是有气的。 所以这两句数落英鸣只是沉默的听着没有应声,车到了医院他在问讯处问到了石毅的病房和病例,听到护士说情况不是太严重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病房外面,他爸爸站在楼道里。 可能是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所以也没表现出意外,就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 等他走近了,才简单的说了两句:“他还是发烧,用上药就睡了,你在这边陪着,一会儿护士过来加药。” 说完,他低着头跟英鸣擦身而过,父子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无言的压抑让英鸣心底一疼。 没忍住,他还是回过头叫住他父亲:“爸!” 但是走在前头的人没有停,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英鸣有点无奈的看着空荡荡的楼道,一时之间觉得很累。 他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石毅还在昏睡,苍白疲惫的脸上甚至还微皱着眉头。 伸手去摸了一下石毅的眉角,英鸣静默了一会儿脱了鞋掀开被子也勉强跟石毅挤在一张床上,耳后是对方清晰但是沉稳的呼吸声,随着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很实在。 他其实已经快困傻了,放下心之后所有的倦怠感都成倍的翻涌而至,根本没等他再想什么,在闭上眼睛的同时,人就直接睡了过去。 只是右手跟石毅的左手紧紧握在一起,就算是在沉睡中,骨节都用力到突起着。<!--end--> 第 50 章 <!--start--> 石毅醒过来,首先感觉身前是温暖的体温。然后是脸上痒痒的触感,他皱了下眉,睁开眼看见的是英鸣的短发。有那么片刻的愣神,石毅因为怀里人太过熟悉的气息而确认着对方的身份,却也因为太久没有真正这么接触在一起而有些换不过来神。 他稍微动了动,想要仔细看看对方的脸。但仅能容纳一个人的病床上睡两个人本来就勉强,他也实在别不过来这个姿势。折腾半天,最后除了把英鸣不太痛快的弄醒了,没造成任何结果。 因为严重缺觉而持续差不多昏睡情况的男人被身后动来动去疑似地震一样的感觉折腾醒,眉间的褶皱透着暴躁的不满。 “别他妈扭了!” 沙哑的声音有点歇斯底里,英鸣吼完了往被子里又挪了挪,身后石毅喷出的鼻息就冲到他后颈上,沿着后脊一直爬到腰尾。 石毅一收胳膊:“这么多天没见,你这第一句话真影响情绪。” 他用力不轻,英鸣基本上是被他勒的醒了,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最后他忍无可忍的抬肘往后顶了一下:“我看你下头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那热度简直让人想忽略都难。 石毅撑着床边支起上半身,硬是把英鸣给扳了过来:“我下头差点就给你爸打废了,不让你感受一下我于心不忍。” 那三米长的枪直接抡过来不是开玩笑的,打的他差点胆都给吐出来。 “真打废了也不失为功德一件。”扬眉瞪了石毅一眼,英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操!我都快困死了你还不消停。” “很累?” “这不是废话么?” 英鸣揉了下眉心:“我上次睡觉的时间比我上次见到你的历史还悠久。” 睡着不动的时候还好,现在两个人都醒了,病床显得尤其窄小,英鸣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基本上都是悬空的,他下意识抓了下床边:“算了,反正睡不着,我还是起来吧。” 结果石毅动作很快的拉住他:“别!就这么待一会儿吧,我心里踏实。” 人的精神承受力其实是有一个限度的。 石毅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几天撑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攥在手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被他搂在怀里的男人闻言只是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病房里的空气难免透着一些让人不太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英鸣眼前的窗帘i飘来飘去的,很有一点电影的感觉,光线很昏暗,从侧面斜照进屋里,刚好扫到一点床头,晃的人越发慵懒。 似乎,他们在说不上久还是不久的以前,也有过这么一个时候。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什么话都没有,呆了接近一个下午。 想起来也不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但回忆的画面就是让人觉得很恍惚,人变了很多,心情也变了很多,那时候,他们谁也还没有去认真思考过到底会走多远这个问题,如今,却已经成了无法分割的关系。 石毅玩味的挑了下眉角:“……其实,你是什么时候下决心不分开的?” 他们两个,最初并没有抱着非要走下去不可的想法吧。 已经都太熟悉这个社会上的规则,也太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这个代价对他们来说,都属于非必要的昂贵付出,怎么想,都没有坚持的理由。 准确说,当时他们之所以选择在一起,是被自己心底的那股冲动逼得没有办法了,本想临时缓解那股让人抓狂的骚动,谁知道一发不可收。 石毅这个问题问的英鸣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皱了下眉:“没仔细想过。” “那现在想想。” 背后的男人意外的很坚持。 因为身份的缘故,石毅本身住的就是单人间的病房,这个时间不是换药的时间,所以连路过的护士和行人都没有,病房里外都很安静,除了彼此的气息,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 英鸣想了很久才哼了一声:“大概是你犯浑要跟分手的时候。” 人不是被逼到非做决定不可的时候,永远预料不到自己心底真正在乎的是什么。而英鸣在那个瞬间之前,都还一直是个有退路的人。 反过来,这问题他也问了石毅:“你呢?” 隔了这么久再来讨论这个话题,石毅和英鸣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过去,只是相比之前的那次谈话,这次心情上冷静了不少,石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额头很轻的蹭了下英鸣的短发:“我真的想不出来。” “难道是时刻准备着分?” 英鸣的话,调侃居多,他稍微动了动有些发酸涩的肩膀,下半身石毅的温度还贴着他,他也觉得有点可笑的扬了扬眉。 两个人在这种情况这种境地讨论这种话题,怎么想都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偏偏石毅的语气一直还比较冷静:“我真的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迈过那道坎的,真要我说,我说不出来,感觉上就是觉得如果有一天身边你不在了,可能我就彻底不一样了。” “这话有点深了……” 英鸣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听到背后石毅也很轻的笑笑:“我才发觉其实自己不太会表达这种心情。” 能够轻易说出口的表白,大概都是没多少过去的。 石毅以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应该算是个中翘楚,偏偏几次下来觉得很艰难。 最后,他干脆坐起来半撑在英鸣旁边,弯过身很慢的吻住对方。 距离他们上一次接吻,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 久到仅仅是彼此靠近的距离,都让两个人有些无法适应,那种鼻息交缠的感觉鼓吹着内心早就压抑不住的躁动,石毅还没真正吻下去就想去扯英鸣的衣服,最后是被手背上针头刺进肉里的感觉稍微拉回了一点理智,然后略显狼狈的蹭了蹭英鸣:“这可怎么办,一会儿护士来换药我盖都盖不住了……” 英鸣眼睛都是红,一半是因为严重缺觉一半是因为这种突然被释放的强烈刺激,他皱着眉清了清嗓子:“要不,我帮你洗个澡。” “可别……” 石毅苦笑了一下:“我怕我现在心脏负荷不了。” “你不是上呼吸道感染么?都扩散到心脏了?” 英鸣爬了爬头发:“靠,我本来没事儿的,现在也被你搞的难受的要死。” 同样身为男人,这种反应根本掩饰不了,彼此尴尬的看了一眼,石毅有点委屈的撇了撇嘴:“看在我是病人的份儿上,要不你帮我服务一下?” “你说的服务是指倾向于哪方面的?” 这种语义不明的暗示让英鸣本来就逐渐在流逝的耐性更加微薄了,他皱了下眉:“你这是在要求我上你?” “上还是下,就看你对我有几分心疼了……”石毅一挑眉,满脸蛊惑的神采。 目前还算是在他身下的英鸣对这句话的反应是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笑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从最初到现在都特别的坚定。”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英鸣就靠在窗边,嘴里咬了根薯干。 因为太嫌弃这个口感和奇怪的味道,他始终眉头紧锁着,护士换药的时候石毅格外的虚弱,基本上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所以护士有点奇怪:“你的消炎药也用了一段时间了,按说情况应该会有好转啊……” 怎么人反而看着越来越严重了。 英鸣这时候插嘴问了一句:“他烧是不是退了?” “嗯,基本上算退了,还有些轻微的低烧,医生开的药还有四个单位,都用完了应该就可以全退了。” 听完这话英鸣放心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过头继续不满的咬着嘴里那根薯干。 “不过他身子现在挺虚的,一会儿我再过来看看,还是这种情况,就要通知医生了。” 护士还算尽责,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换好药离开。英鸣一直等到护士走了才转头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你最好继续装,然后直接找来医生给你转肛肠科。” 石毅缓慢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哀怨:“你这是虐待……” “你错了。”英鸣满脸平静:“我这是心疼你。” 生病的时候还满脑子黄色思想绝对不利于身心发展,所以他在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之后,将石毅的个人诉求扼杀在了病号服里。 不过鉴于病房里条件有限,他使用的办法也略显极端。 石毅这时候是吵不过也打不过,无论文武都不占据着优势,也就最多怨念瞪两眼,换了药他那股沉睡的困意又开始侵袭意识,努力的振作了一下,他歪过头:“你后来回家,叔叔阿姨有说什么么?” 当初他上门的时候,英鸣父母的怒火可以用滔天来形容。 虽然本来也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登门的,但真正面对那种长辈的不谅解时,心理压力真的很大。尤其这种愤怒,是他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的。 不过,当时英鸣的爸爸问他到底他和英鸣的关系主要原因在谁,他还是考虑都没考虑就回答了是在他身上。 ——也就因为这句话才被论了一杆子。 当时胸口突然被打到的感觉他到现在还忘不掉,真的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石毅问完了,英鸣却没有回答。 他并不想将家里的问题拿出来跟石毅讨论,哪怕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他来说,他父母对这件事的看法,依然是他自己的问题。 咬着那根薯条,他只是看着窗外某一点的树顶:“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石毅闭上眼睛:“我睡着以前你都在?” “你多大了还要人哄着睡?”英鸣稍微扬了下声调,然后揉了下眉心:“赶紧睡吧,我困死了。” 男人撒娇是一件很诡异,或者说很别扭的事。 尤其是说出这种话的人还是石毅这种性格和做事风格的人。但是更诡异的是英鸣明知道这种妥协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没办法直接干脆的甩手走人。 他靠在窗边站了很久,思考着所谓石毅睡着该是个怎样的判断标准,然后想到肚子饿了,才皱眉把那根薯干扔掉,动作很轻的离开病房,带上门。<!--end--> 第 51 章 <!--start--> 石毅再醒的时候,一屋子人。 陈诚,他妈妈,阿姨,甚至寇京都在,分别占据着病房里各处可见的空间,气氛尴尬压抑的让他想装睡都不太可能。 他微微坐起来:“妈,你现在怎么样?” 本来是打算今天医生确认他情况没太大问题就回家的,没想到他妈妈和陈诚会直接过来。 虽然石毅现在已经比前几天的脸色好了很多,终究还是挂着病相,他母亲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几乎要哭了,低头哽咽了一会儿才忍住:“你就是不让人省心……” 这话说的石毅心里一顿,半天接不上来话。 陈诚一直站在旁边,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石毅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后者也没给他反应。 反而是寇京挑着眉比了下门外,但是动作幅度很小,唯恐惊动屋里的其他人。 石毅看过去的时候才看见英鸣。 站在门外,视线刚好和他撞在一起,很轻的笑了笑。 估计是他也来看石毅的时候刚好和石毅的家人撞上,为了避免尴尬就没进来。石毅皱了下眉:“妈,你应该在家多休息……还有之前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对不起……“ “没事儿。”石毅的母亲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们……”她刚说我们两个字就顿住了,下意识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勉强的笑了一下:“我跟你阿姨都没事儿,你放心吧,你照顾好自己。” “我好多了,一会儿再征求下医生的意见,如果没什么今天就准备出院了。” 石毅也不准备在医院再住下去了,怎么说都不算个好地方。 “别着急出院。”陈诚在旁边插了一句:“确定没事了再出院,你公司那边欧扬应付绰绰有余,你先把身体调整好。”陈诚一直都知道石毅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虽然现在看着精神还可以,但真实情况他是问过医生的。 石毅的妈妈也在旁边点头:“你舅舅说的对,身体要紧。” 这次,石毅没再说什么,就是笑了笑。 从他父亲去世,他们一家人就不太常这么在一起了,即便话题依然不多,这难得的时间还是让他心里有些酸涩。他看的出来他妈妈对英鸣依然没办法接受,几次开口话题转到了在澳大利亚的情况,总是会顿住,不过石毅也没有顺着往下说,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的,他心里很清楚。 陈诚的态度还是很分明,不愿意听也不愿意谈论。 气氛就在一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佯装无事的气氛中逐渐度过,一直到石毅看出他妈妈有点累了,才劝说对方回家休息。 “妈,我在这边你放心,还有朋友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说的朋友其实是一直站在病房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寇京,但是明显他妈妈想到的是英鸣,所以脸色一僵,愣了半天没说话。 可是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站起来,跟石毅阿姨两个人一起扶着离开了病房。 陈诚走在最后,临出门的时候看了石毅一眼:“石毅,我不管你究竟以后想要怎么做,你牢牢记着一点,不能再让你妈伤心。” 石毅皱眉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好。” 最后留下这句话,陈诚推门而出。 英鸣在楼道的拐角处抽烟,知道石毅的家人都走了,等到手里的烟抽完了才进病房。 寇京正好在病床前抱怨:“石大公子,下次你约我先确定了你家领导都不在吧,这压力太大了……” 他是被石毅一通电话叫来的,大概是想办出院,结果刚进来还没等把人叫醒陈诚他们就到了,搞的他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尴尬的要命。 尤其石毅的家人看着都挺有架势,这病房的气压都瞬间低了不少。 石毅已经彻底坐起来了,动了动躺的有点发酸的肩膀:“你这是诅咒我多住几次院是吧?帮我叫一下医生,没事我就出院了。” “你家人不是不同意你出院?”临走还交代了两句。 不过这话显然对石毅没什么用:“正常人在医院躺久了都得有病,我烧退了,剩下吃药跟躺着挂水没什么分别。” 寇京知道劝不动他,只能去看英鸣,后者靠在边上也不吭声,任由石毅把寇京赶去找医生。等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石毅才转头看着他:“睡饱了?” “没你滋润,我来的时候你石公子还没睁眼呢。” 实际上英鸣到了家又睡不着了,就稍微眯了一会儿,后来没事可做,就顺道过来看看石毅,没想到这么巧碰到石毅家人。 明明在澳大利亚的时候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始终有着隔阂。 寇京叫来了医生也叫来了护士,石毅要求把输液的针拔了,医生看了看他的情况就也同意了,不过出院还不太合适,最好再过一晚,这次决定是英鸣帮着下的,没等石毅开口就答应了下来。 “果然,哈……” 寇京调笑着看了石毅一眼,然后搬了把凳子坐在边上:“行了,你俩当我不存在就行,有吩咐了就叫我一声。” 英鸣一扬眉:“你要在这儿待着?” “是石毅请我过来的。” 他说完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你总不至于这就赶我回去吧?”这路途可不近。 结果石毅很干脆的点点头:“行了,你回去吧。”连英鸣都在旁边补了一句:“回去路上小心。” “你们太不仗义了!”寇京眉头几乎拧成疙瘩:“兄弟一场,你们就这么对我。” 寇京话都没说完,石毅因为无聊就把电视打开了,刚好频道是切在了文艺频道,放的全都是一些影视的新闻。 他突然想起来英鸣电影的事:“你现在还没回剧组?” 董晓那边应该挺急的,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 英鸣随手又抽了一根他极其厌恶的薯干,磨了两下:“明天我就回剧组,他们拉到是远郊去补几个镜头,我就不过去了。” 新闻播了没两条很意外的提到了王义齐退出娱乐圈的事,石毅放大了声音,就听播音员语气很刻板的复述着发布会的内容。 王义齐看着很冷静,对记者的提问也基本上做到了有问必答,他说参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英鸣执导的,也算是他演艺生涯的一个完美的终点。 之前知道了是一回事,如今看着真正发布会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 寇京愣了一下:“这事儿竟然现在还在反复播。” 都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不过那时候所有人都忙的无暇顾及,当时王义齐的发布会没有任何一个圈内人出席。 他宣布完就直接进剧组了,具体情况寇京还了解一点,石毅是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看到电视上定格的王义齐的特写,寇京叹了口气:“人这辈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挺不容易的……” “不然天底下就都是捡便宜的事了。”英鸣很淡的接了一句,然后坐在石毅的病床一边:“你出院那天,去我家吃顿饭吧。” 这话题提到的有点突兀,石毅愣了一下:“去你家?” “嗯,我妈说一起吃顿饭。” “鸿门宴?” “应该不会要了你的命。” 相比起石毅的妈妈,英鸣家里的态度似乎有缓和的迹象,虽然他爸一直没有表态,但当时他妈提到石毅的时候,他父亲也没多说什么,暂时来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强求不得。 不过他也没乐观到认为这顿饭等同于他父母接受了自己儿子变成了同性恋的事实,事实上稍微想想他也知道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石毅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点头:“行,我去。” 这顿饭早晚都得面对,虽然除了诚意,他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 寇京最后多留了半个小时还是走了,他本来就是过来看看石毅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英鸣在,那估计也用不上他,英鸣本来说跟他一起吃饭,石毅死活不同意,耗到最后得陪着他吃病号餐,三个人临分手的时候寇京跟英鸣念叨这样的石毅太可怕了,杀伤力有些承受不了。 而吃完晚饭,天完全黑了之后石毅非要去医院的花园遛弯,英鸣觉得他烧刚退没多久,不适合出去吹风,但是石毅态度很坚持,俩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英鸣妥协。 不过石毅裹得象北极熊,在夜幕之下背影很惊悚。 这个时间,基本上也没人了。 天还是透着亮的,多数病人这时候会选择在病房里聊聊天看电视,也就只有石毅这样的会跑出来吹冷风。 他跟英鸣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了一会儿,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树影,陪衬着几盏不亮的路灯,恍恍惚惚的。 石毅笑了一下:“你知道么,我特喜欢晚上。” “为什么?”英鸣的语气不置可否,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可喜欢的。 结果他旁边的男人往前靠在他背上:“因为你说过的2401。” 过了二十四点,就是明天了。 或许以前也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前途未知的感觉,但是自从英鸣跟他说的这句话,石毅莫名的对黑夜有了一层好感。 再看不清楚都好,总是有前路的。 时间不会为了任何人停止,生活也不会为了任何事而结束,所以,能做的就是往前看。 英鸣转过头的时候,刚好石毅抬起头凑在他旁边,这个吻是意料之外的,却依旧很温暖。<!--end--> 第 52 章 <!--start--> 石毅去英鸣家之前,特地去理了发。 虽然其实也没改变多少,但是英鸣开车去接他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态度上的不同。 当时英鸣没忍住,还笑了一会儿:“我说你至于么,倒持成这样该挨打的时候还得打,我爸妈都不是颜控。” 当时石毅耸了耸肩:“我这是策略问题。” 他其实犹豫过是应该穿的精神点还是搞得病歪歪的比较容易博得同情,考虑到最后还是越靠谱越好。 相比他英鸣态度自然点,反正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横竖都是一刀,他没差别。 虽然石毅的身份比较特殊,但说到底都是客人,英鸣家里还是准备了几道菜,俩人进门的时候,英鸣的爸爸在沙发上雕木件儿,听到英鸣那声爸连头都没抬,就嗯了一声。 石毅跟英鸣坐在旁边,厨房那边还在准备饭菜,本来他们考虑要不要进去帮忙,但是按照英鸣对自家人的了解,这时候他们什么都不做好过随便自作主张。 二十来分钟就弄的差不多了,英鸣的妈妈招呼过去吃饭,石毅看了英鸣一眼,俩人等着英鸣父亲站起来才跟在身后。 饭菜很简单,显然谁也没心思装成很热络熟稔的气氛,闷头各自吃各自的,偶尔英鸣的妈妈问两句闲话,英鸣有一塔没一搭的回着。 这顿饭,吃的很辛苦。 好不容易熬完了,英鸣进厨房洗碗,石毅直接被英鸣的妈妈叫到了阳台,他爸继续去雕件,一句话都没说。 英鸣洗完了碗就靠在厨房里抽烟,也没出去,发呆的视线盯着墙壁上挂的日历,微微皱着眉。 这边石毅在阳台对着英鸣的妈妈,手里颠来倒去的转着一根烟,但没有点。 英鸣的妈妈也是他的长辈,态度上,他还是很顺从的。 不过对方显然连过场的客套都懒得说。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管什么理由和原因,你俩赶紧分开。” 连分手都没用,在英鸣妈妈的眼里,他们俩这种关系都不能够用得上那个词。 石毅深吸一口气:“阿姨,您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结果英鸣的妈妈直接一声冷笑:“什么都可以答应?我让你去结婚你答应么?” “其实结婚是很容易的事。” 石毅笑了笑:“结婚,生孩子,分手,其实这些事都不难,阿姨,你的要求做起来都不难,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他对面的女人死死的瞪着他:“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阳台的温度很低,风直接吹在脸上带着透骨的凉意,石毅转了个身靠在阳台边的栅栏上,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追问:“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这样到最后会害了两个人?都不止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家庭和朋友,英鸣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很清楚,你们这样肯定是不对的,难道你想看着他从今天的到一无所有,我告诉你,你们这是在互相毁对方,知道么!” 石毅一直沉默的听着,等到英鸣妈妈一口气都说完了,他才忍不住点着了手里的烟:“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他吐出一口烟:“很多人都跟我说过,包括我妈妈,我舅舅,我们身边的朋友,甚至是我自己。” “所以你是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白了欠打是么! 英鸣的妈妈眼里有火,任谁摊到这种事心里都痛快不了,她今天把石毅找来就是要跟他谈清楚,这条路不通,就算他们再坚持也没有用。 但旁边的石毅只是很慢的抽着烟:“阿姨,之前我知道我妈在澳大利亚出事的时候,我觉得我都要疯了。当时我人躺在医院里,动都动不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在眼前转,想站起来都要靠人扶着。”烟头的红点在夜幕中忽明忽暗,石毅语速不快,自己也陷在回忆里:“后来我朋友告诉我,英鸣已经赶过去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我选择的那个人是他。” 石毅有点感慨的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所以我后来一刻都没耽误的赶过来,英鸣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就来做他该做的事。” 听到这里,英鸣的妈妈哼了一声,没吭声。 “其实,我跟英鸣以前都不喜欢男人,我之前有过不少女朋友,这事儿不知道英鸣跟您和叔叔提过没有,我以前是挺不靠谱的一个人……但是交往过那么多女的,就没有对的,如果没有遇到英鸣,可能我还在试,还在找。我不是说,我以后就不会遇到更合适的人了,我跟英鸣谁都不敢说对方是多适合自己的对象,可是, 我爸走这件事儿,让我想通一个道理,人这辈子,很多遗憾和后悔是因为错过,总觉得还有其他路走所以不在乎,不珍惜,等到错过了,就靠着后半辈子的后悔来过日子。” 石毅转过头看着英鸣的母亲,眼神在夜色之中无比坚定:“所以我跟自己说,我不能再错过英鸣,无论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我都不要了。” 他要失去很多,他知道,他也认。 石毅这几句话说的英鸣的妈妈愣了一下,她皱着眉尝试开口,但最终没说下去:“你……”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他坟墓前发誓,我石毅的后半辈子,都不会再轻率的去做一个决定,不会轻易放弃,不会对自己妥协,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我的家人,承担起所有我该承担的责任。”石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阿姨,我答应我父亲我会过的很好,会生活幸福,我会为了这个承诺尽全力……但是,我的未来里……必须有英鸣。” 曾经,他的生命中索取比选择要容易,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看懂了坚持是比放弃要容易的多的。 英鸣不放弃,他也不会放弃。 所谓责任感,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如果他连面对自己都做不到,就更不要去谈任何其他事了。 “我不会请求您同意我跟英鸣在一起,我只能告诉您,对我来说,英鸣是我的亲人,他的所有责任,压力都有我的份儿,我的所有成绩,痛苦,也都有他的。将来的生活,如论发生任何事,任何变故,我都不会离开或者放弃。” 一根烟刚好抽完,石毅把烟头掐熄在旁边的石阶上,看着对面的长辈很轻的笑了笑:“他身边的位置,永远都是我的。” 很长一段时间,英鸣的妈妈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是这么静默的对着,气氛很压抑,但石毅的态度并不烦躁。 一直等到英鸣敲门进来说有英鸣妈妈的电话,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过再进一步的交谈。反而是英鸣进来之后冲石毅扬了扬眉,问他有什么情况没。 后者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这番话,不一定能真正说服英鸣的妈妈,但这就是石毅的态度, 英鸣后来问过两次到底他那天晚上跟他妈说了什么,石毅始终没有告诉他。 英鸣回到剧组之后,就又开始了日夜颠倒的生活,石毅还是住在家里,有时候能凑巧在英鸣剧组附近的话两个人就会抽空吃顿饭,不过基本上是计划订的多真正落实的少,不是刚巧石毅那边有情况就是剧组拖戏了,更多时候是通过电话了解下对方的近况。 “我今天跟欧扬吃饭的时候还碰到记者了,还真有敢凑上来问的。”石毅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的顺手扯开领带,他晚上有个应酬,结束的太晚不方便回家就住公寓这边了,看看时间估计英鸣还没睡就打了通电话。 英鸣大导演现在火气很大,如果时间赶得不巧,他能在电话里直接骂回来。 因为片场拍摄的时候都是现场收音,偶尔英鸣忘了关手机会搞得石毅这电话很招眼。 从这个角度,石毅觉得英鸣还是做演员的时候比较适合相处。 英鸣洗完澡正在喝啤酒,听完石毅这句话扬了扬眉:“那你什么反应,把人家相机给砸了?” “我至于么?” “这不是你一贯风格么?”车都能砸何况区区八卦记者的相机。 对英鸣这句吐槽石毅很聪明的没正面回应,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然后横过身子侧躺着:“我跟他说出了财经专报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哦?” “然后就交给欧扬处理了。” 以前石毅遇到这种的大概会发脾气,现在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了,主要是跟英鸣在一起就似乎必须要慢慢去面对这些事,他不能完全推脱掉。 不过英鸣在那边想到欧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我老觉得欧扬跟你保姆一样,什么破事儿都得管。” “那没办法,各有所长。” 石毅拿过茶几上的茶喝了两口,他戒了咖啡,慢慢在戒烟。 电话那边英鸣很轻的笑意慢慢流过耳边,让石毅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奇异的缓和了一点,他叹了口气:“晚上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打着打着就特想见你。” 要是之前他的脾气,大概想着的时候人就已经开车准备往那边去了。现在想到明天公司还有会,他也就只能是想想。 对他这种话,英鸣敛了下视线:“我这边再有二十天就差不多了。” “快拍完了?” “嗯,就还差一条支线了,按照计划二十天能杀青。” “你杀青那天我去找你?”一天快拍完了,石毅突然有点兴奋。 “杀青那天肯定一堆媒体,你不怕麻烦?” 石毅现在懂得应付了不等于喜欢,终究这些镜头的追问还是麻烦。 让英鸣意外的是对方完全没当回事:“没事儿,我低调点就行了,我开车过去,你事情完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end--> 第 53 章 &nbsp;&nbsp;&nbsp;&nbsp;既然是英鸣的生日,他酒是不可能少喝的。&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也被寇京叫来了,石毅最初看见他的时候还皱了下眉,不过也没说什么,耗子他们乐队的人都来了,给唱了几首歌,酒平时常来的也都是圈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的,多少都有些交情。&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里头石毅的熟人不多。&nbsp;&nbsp;&nbsp;&nbsp;他一个人端杯酒靠在旁边,看着英鸣被人里里外外的围着,嘴角挂起一抹笑。&nbsp;&nbsp;&nbsp;&nbsp;上次给人张罗着弄这些事,他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刘莉那次都是她自己花的心思,他只是配合着要了个场地。&nbsp;&nbsp;&nbsp;&nbsp;基本上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太上心,遑论是其他人的。&nbsp;&nbsp;&nbsp;&nbsp;抿了一口酒,石毅回想起最初见到英鸣的时候,觉得有点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那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两个人会能有今天这样的交情。&nbsp;&nbsp;&nbsp;&nbsp;原本可能永远不会有什么深入交集的两个人,身处不同的圈子,做事不同的风格,甚至看问题,也都在不同的角度。结果偏偏就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等到石毅反应过来两个人走得很近时,就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nbsp;&nbsp;&nbsp;&nbsp;英鸣这个人,就像一本书一样。&nbsp;&nbsp;&nbsp;&nbsp;拿过封面的时候以为是本荒诞小说,往下翻发觉第一页上来就是诗歌体,行文的风格是文艺小资派的,真正看下去才发觉里面的实质是一篇哲学故事,而等到你看到最后收尾了,他再上来一句其实纯属虚构!&nbsp;&nbsp;&nbsp;&nbsp;到现在石毅依然分不清楚这人随口诹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nbsp;&nbsp;&nbsp;&nbsp;每次他想吐槽的骂一句:操!你丫玩我呢!&nbsp;&nbsp;&nbsp;&nbsp;对方永远是那副调调的回他一句,你猜呗。&nbsp;&nbsp;&nbsp;&nbsp;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受这样一个人慢慢和自己成为莫逆的?&nbsp;&nbsp;&nbsp;&nbsp;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石毅只是摇头笑了一下,等英鸣终于从那一堆人里抽身出来,往他这边走得时候,就看着他一个人靠在边上笑。&nbsp;&nbsp;&nbsp;&nbsp;“傻乐什么呢?”&nbsp;&nbsp;&nbsp;&nbsp;英鸣站在他左手边,看着他杯子里的酒:“你少喝点。”&nbsp;&nbsp;&nbsp;&nbsp;石毅笑了一下:“今天危险的是你不是我,你不用操我的心。”&nbsp;&nbsp;&nbsp;&nbsp;“我真没想到你还有闲心搞这些东西……”&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说英鸣有点意外,虽然每次他过生日都会被折腾一下子,但是更多时候也就是几个哥们儿凑一起喝一顿拉到了,这种搞花样的,似乎从他离开了聚光灯下的焦点后,就渐渐越来越少了。&nbsp;&nbsp;&nbsp;&nbsp;乍一下,其实有点不适应。&nbsp;&nbsp;&nbsp;&nbsp;旁边的人懒懒的挺了下后背,不怎么在意的回了一句:“朋友找个机会乐呵一下呗,最近事情闹心的太多,也换个心情。”&nbsp;&nbsp;&nbsp;&nbsp;英鸣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皱起眉:“你眼睛怎么样,适应了么?”&nbsp;&nbsp;&nbsp;&nbsp;“还行,余光的话稍微有点费劲,平时没太大影响。”石毅抬手扶了一下眼镜:“眼睛用时候看东西太久会有点酸和疼,不过也不严重。”&nbsp;&nbsp;&nbsp;&nbsp;“你坚持不做手术,你家里人最后是怎么同意的?”&nbsp;&nbsp;&nbsp;&nbsp;“我就是不愿意做他们还能怎么办?我爸骂了我一顿,然后也就随我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耸了下肩膀:“毕竟眼睛是我的。”&nbsp;&nbsp;&nbsp;&nbsp;他的态度很随意,似乎是真的没拿这个当回事,英鸣有点突兀的伸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没等石毅反应过来,就直接单手盖住了他的左眼。&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石毅眼前就剩下模糊朦胧的一片。&nbsp;&nbsp;&nbsp;&nbsp;他皱了下眉:“英鸣?”&nbsp;&nbsp;&nbsp;&nbsp;但是对方没反应。&nbsp;&nbsp;&nbsp;&nbsp;他能感觉到英鸣在他看他,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人的感觉其实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当眼睛看不清楚的时候,一种下意识的判断就会很准。石毅能感觉得到英鸣的视线,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没有理由,就是知道。&nbsp;&nbsp;&nbsp;&nbsp;他试探着叫了两声英鸣,却一直得不到回应。&nbsp;&nbsp;&nbsp;&nbsp;有那么一个瞬间,石毅觉得有点不安。&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下意识的抓住了盖着他眼睛的手腕。两个人就带着这么有点僵持的气氛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英鸣一直没有告诉石毅他这么做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镜还给石毅,等他戴好了想要追问对方搞什么的时候,英鸣已经先一步走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有点疑惑的皱了下眉,看着英鸣在人群之中的背影,总觉得俩人之间的某些东西,要失衡了。&nbsp;&nbsp;&nbsp;&nbsp;那一夜,英鸣喝了很多酒。&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寇京他们都没见过他喝这么多的酒。&nbsp;&nbsp;&nbsp;&nbsp;到最后,是耗子和寇京两个人把他扶上车一路送回家的,石毅本来说他送就完了,英鸣死活不同意。&nbsp;&nbsp;&nbsp;&nbsp;一伙人闹到了两三点才散,等英鸣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nbsp;&nbsp;&nbsp;&nbsp;耗子他们把他扶到沙发上,想问他还能不能上,结果他只能胡乱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确实走不动了,耗子上给他拿了毛巾被下来,盖在身上俩人才走。&nbsp;&nbsp;&nbsp;&nbsp;仓库门关上的时候,窗外的月光从天窗一直洒到地上,只能照出一片模糊的影子。烟圈儿蹿上沙发窝在他脚边,趴着就没了什么动静。&nbsp;&nbsp;&nbsp;&nbsp;英鸣慢慢睁开眼睛,有点发怔的看着前头。&nbsp;&nbsp;&nbsp;&nbsp;他现在头很晕,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但是,偏偏意识很清醒,心里也很平静。&nbsp;&nbsp;&nbsp;&nbsp;——到底是什么时候完蛋的?&nbsp;&nbsp;&nbsp;&nbsp;拉力赛的时候他对石毅还是欣赏,后来慢慢是种默契,习惯,但是朋友之间不也就是这样交往起来的,为什么石毅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搞懂。&nbsp;&nbsp;&nbsp;&nbsp;最初就是觉得这人跟一般的军二代,不太一样,但是说到底,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牵扯的越来越多,了解的越来越多,想起两个人过去的发生的零星片段,英鸣最后有点无奈的盖住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的骂了一句:“妈的……太扯了……”&nbsp;&nbsp;&nbsp;&nbsp;都说感情这种事无迹可寻,但是他几十年的人生里都从来没有考虑过男人的可能性,却最后栽在石毅这种最不靠谱的人身上。&nbsp;&nbsp;&nbsp;&nbsp;看着石毅半张脸都是血的时候,英鸣浑身上下都跟泡在冰潭里然后捞出来一样。&nbsp;&nbsp;&nbsp;&nbsp;那种恐惧和震撼,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来。&nbsp;&nbsp;&nbsp;&nbsp;他这辈子,从来不欠人任何东西,哪怕是吃亏,也绝对不会落下人情。这点寇京他们还曾经跟他抱怨过,觉得他这种脾气太拉距离了,似乎任何人都走不近一样。但是现在他不止欠了,而且还还不起了。&nbsp;&nbsp;&nbsp;&nbsp;心里很愤怒,更多的是揪着心的那股酸涩感。&nbsp;&nbsp;&nbsp;&nbsp;刚刚在酒里,他看着石毅被摘掉眼镜之后抓着他手腕的时候,心底某些神经跟被扯断了一样。&nbsp;&nbsp;&nbsp;&nbsp;所谓如人饮水,冷热自知。&nbsp;&nbsp;&nbsp;&nbsp;石毅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大概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nbsp;&nbsp;&nbsp;&nbsp;他自己也没照镜子,却可以想见那会有多狼狈。&nbsp;&nbsp;&nbsp;&nbsp;作为一个演员,是靠着演绎情绪吃饭的,在其他人眼里,他一直都是个极其会掩饰情绪的人。&nbsp;&nbsp;&nbsp;&nbsp;结果现在,套一句老话来说,真是一世“英鸣”,毁于一旦。&nbsp;&nbsp;&nbsp;&nbsp;操!&nbsp;&nbsp;&nbsp;&nbsp;这以后,要怎么办……&nbsp;&nbsp;&nbsp;&nbsp;石毅发觉从生日会那天之后,他约英鸣变得很困难。&nbsp;&nbsp;&nbsp;&nbsp;第一次被拒绝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很不适应。&nbsp;&nbsp;&nbsp;&nbsp;但是对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的电影进入后期配音了,所以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处理。&nbsp;&nbsp;&nbsp;&nbsp;忙起来也就不分点了。&nbsp;&nbsp;&nbsp;&nbsp;石毅能理解,但是接受起来却有点难度。&nbsp;&nbsp;&nbsp;&nbsp;电话总是下意识就拿起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拨了出去,然后每次都会本能的希望这次对方刚好有空。&nbsp;&nbsp;&nbsp;&nbsp;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一起吃个饭的时间。&nbsp;&nbsp;&nbsp;&nbsp;却总是赶上英鸣各种事。&nbsp;&nbsp;&nbsp;&nbsp;等到第七次被拒绝的时候,石毅终于有点火大了:“我操!你一天到晚到底忙什么啊?就吃顿饭你也没空?”&nbsp;&nbsp;&nbsp;&nbsp;他对面的欧扬吓了一跳,有点诧异的看着他。&nbsp;&nbsp;&nbsp;&nbsp;英鸣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很沉稳的开口:“对不起,最近真的很忙。”&nbsp;&nbsp;&nbsp;&nbsp;然后石毅摔了电话。&nbsp;&nbsp;&nbsp;&nbsp;实话说英鸣的拒绝不怎么具备技巧,石毅只要不傻都感觉得到对方并不是真的忙到了什么程度,而是纯粹不想应约而已。但是他想不出来会是因为什么理由。&nbsp;&nbsp;&nbsp;&nbsp;印象里,对方从来不是会这么做事的人。&nbsp;&nbsp;&nbsp;&nbsp;看着他面色不善的表情,欧扬试探的问了一句:“石毅,你没事?”&nbsp;&nbsp;&nbsp;&nbsp;后者有点烦躁的皱了下眉:“没事儿。”&nbsp;&nbsp;&nbsp;&nbsp;重新翻开讨论到一半的计划书,石毅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琢磨那点糟心的事,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再忍不住去碰那个该死的电话了!&nbsp;&nbsp;&nbsp;&nbsp;好在一下午的时间他都泡在会议桌上,等到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nbsp;&nbsp;&nbsp;&nbsp;欧扬说干脆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石毅却没什么精神的摆摆手:“行了,我有点累先回家了,你们去吃,回头报账。”&nbsp;&nbsp;&nbsp;&nbsp;没怎么理会欧扬还有些担心的眼神,他拎起外套就去车库取车,当然,他并没有回家。&nbsp;&nbsp;&nbsp;&nbsp;一路直接飙到了英鸣家,从外头看,仓库里透着光亮。&nbsp;&nbsp;&nbsp;&nbsp;人肯定在家。&nbsp;&nbsp;&nbsp;&nbsp;石毅按了两下门铃,身后的车灯晃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急躁。&nbsp;&nbsp;&nbsp;&nbsp;开门的人看到是他,下意识的怔了一下:“你来干嘛?”&nbsp;&nbsp;&nbsp;&nbsp;石毅皱起眉:“英鸣呢?”&nbsp;&nbsp;&nbsp;&nbsp;本来就有点压不住的火气在看到开门的是王义齐之后,石毅觉得更烦躁了,他很直接的推开王义齐往里走了两步:“英鸣!你给我出来!”&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抬手拦了一下:“靠,你喝多了是?”&nbsp;&nbsp;&nbsp;&nbsp;这他妈的不是来打架的?&nbsp;&nbsp;&nbsp;&nbsp;结果石毅喊了好几声也没能把英鸣叫出来,反而是从上又走出一个男人,有点纳闷的皱了下眉:“阿齐?”&nbsp;&nbsp;&nbsp;&nbsp;他一边叫着王义齐一边往下走,大概是刚睡醒,意识很不清楚,走了两步差点摔。&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顿时也顾不得石毅了,回身就冲到梯边上:“你下来干嘛?发烧回房间里躺着!”&nbsp;&nbsp;&nbsp;&nbsp;“我听见下吵,就起来看看。”&nbsp;&nbsp;&nbsp;&nbsp;男人声音很小,大概是生病的缘故,看着有点虚:“你没事儿?”&nbsp;&nbsp;&nbsp;&nbsp;“一个疯子,不用理他!”&nbsp;&nbsp;&nbsp;&nbsp;王义齐阻止了他要往下走的动作:“你先回房间,是来找英鸣的。”&nbsp;&nbsp;&nbsp;&nbsp;“但是……”对方显然不太放心。&nbsp;&nbsp;&nbsp;&nbsp;“靠!我让你回房你就给我乖乖回房,别忘了我是你哥!”他这么一说,对方终于不吭声了,最后看了石毅一眼,疑惑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回身往上走。&nbsp;&nbsp;&nbsp;&nbsp;石毅在门口看着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刚想开口问,身后熟悉的声音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nbsp;&nbsp;&nbsp;&nbsp;“石毅?”&nbsp;&nbsp;&nbsp;&nbsp;英鸣拎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对于自己家门口堵了这么一位感到意外。&nbsp;&nbsp;&nbsp;&nbsp;石毅回过头,终于见到人了,感觉心头那股火勉强下去了一点。&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俩人就只是看着,谁也不说话。 第 54 章 英鸣看到石毅的时候,心里涌上来的感觉是一种类似于那种功败垂成的挫败感。 他有点无奈的叹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王义齐很干脆的挤过来,直接拿过英鸣手上的袋子:“先把药给我。” 然后也不搭理俩人,很自然的就跑上了。 石毅皱了下眉:“到底怎么个情况?” 英鸣没说话,只是回身上了石毅的车,很自然的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才招呼了一声:“咱俩换个地方,家里有病人。” 等石毅上车了,英鸣点了根烟咬在嘴里,他车速开的很快,绕开了大路一直往北边开,石毅也没问他到底要去哪儿,稍微放下一点车窗,风突然灌进来的时候让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抬手去扶眼镜。 英鸣扫到一眼,终于放慢了点速度。 路灯一盏一盏的扫过,因为是出市的路,这个时间段总算是没什么车了,英鸣有点烦躁,车速比平时快了不少,石毅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车里的气氛有点微妙,压抑里头透着一股几乎快要爆发的不安,后来英鸣干脆也放下了车窗,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抽着烟。 这一路,是往机场开的。 只是到最靠近的一个出口英鸣突然掰了出去,一路小路垫着,最后停在了一处挺荒芜的地方。 石毅忍不住扬了下眉:“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大晚上的俩大男人跑到这干嘛。 英鸣抽了两口眼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这地方大,你要打人也方便。” 他说完了打开车门下车,靠在边上,等石毅也下来了,绕到他跟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找上门那架势不就是来打架的?” “我操!” 石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被挑起来了:“英鸣,你最近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一直避而不见也就算了,说话这么浓的挑衅是要干嘛? 结果英鸣只是抬头看他一眼:“我估计我是断药断的。” 石毅这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有点无奈的皱了下眉,语气也压了回去:“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这样的英鸣太不对劲,明明心里装着事,但就是不说,尤其是,石毅本能的觉得英鸣现在这样的原因里是有自己的。 英鸣抽着烟,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幕:“你觉得,这象那天咱俩在休息站看的夜空么?” 石毅回头扫了一眼:“不像。”答的倒是很干脆。 他旁边的人笑了一下,也没说话,慢慢的抽着烟。一根烟抽完了,终于长出一口气:“这段时间忙的有点暴躁了,火气大了,你别搭理我。” 说完了想开车门,被石毅一把按住:“少来,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英鸣闻言抬头:“那你认识我多久了?” “足够了解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忽悠我。”石毅表情都不带变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英鸣:“到底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躲我?” “我没躲你。”英鸣态度也还算淡定:“我最近不太想见人。” “不想见人你家里住了俩人?” “王义齐那是自己找上门的。” 躲自己弟弟躲到他家,结果被对方找上门了不说,话没说到两句就特干脆的晕在他家门口了。搞的他这个户主还得跑出去给买药。 这年头,日子不好好过就要瞎折腾。 英鸣答的这么爽快,石毅忍不住怀疑的扬了下眉,不过之前的急躁倒是平复了不少,他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所以以后找你电话都没用了?非得上门?” “那倒不用。”英鸣笑了一下:“也就是最近抽风了,过两天就好。” “你这更年期是不是来的早了点?” “你放心,我要是到了,你也不远了。”不就差了那么一两岁么,黎明和黑夜的关系。 黑夜里,英鸣的眼睛显得很亮。 石毅被这么调侃了一句,反而觉得舒坦了不少,似乎英鸣又回到之前他熟悉的那个样子了。月光正好在他背后,从上到下这么笼在俩人头顶,石毅才发觉英鸣今天戴了眼镜,是银边的,让他平实那股张扬的劲头又添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味道,他下意识的往前凑了一下:“其实你戴眼镜挺好看的。” 显得人更文气。 也敛住了他那张少年轮廓的脸上,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调侃。 英鸣靠在车上,一抬手摘掉石毅的眼镜:“你不戴这东西比较好看。” 石毅就搞不懂英鸣为什么就对他的眼镜有这么大的意见,次次都要给弄下去,他本来就还没有适应摘了眼镜的视差,措手不及的被英鸣这么一搞,出于本能的,他往前凑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东西突然变得不清楚了,想要看清楚是种条件反射。 等到他察觉到脸前有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靠的太近了。 英鸣也有点意外,往后仰了一下才勉强拉来了彼此的距离,石毅两只手撑在车窗上维持自己的平衡,眼前一边是模糊的一边是英鸣有点反应不及的表情,然后完全是无意识的,他笑了一下。 有点恶质。 英鸣看着他笑了,眼睛微微一眯,他俩这种姿势他很不舒服,所以他又把眼镜给石毅戴上了,等到对方退开,他又掏出烟:“你跟刘莉分了,准不准备再找一个?”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石毅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看了英鸣一眼:“嗯?” 后者没看他:“需要兄弟给你介绍一个不?” 石毅扬了扬眉:“你怎么突然操心起这个问题了?” “你家里不是在催?” “又不是才开始催的,我早习惯了,何况,你家里不也催?” 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怎么就操心上他了。 石毅对感情这种事情一直都比较顺其自然,何况现阶段他也没那个心思再找一个慢慢磨了,莫名的,他有点排斥这个问题。 英鸣抽烟笑了笑:“我估计自己悬了。” 这笑里面有几种情绪,大概只有他自己才品的出来,石毅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怪,看他一眼刚想问,后者已经把话题转回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俩回去,黑灯瞎火的,有点傻。” 他咬着烟眯起眼睛,看了看石毅。对方就穿了件衬衫,外套还在车里,本来这种地方也比市区里头冷一点,大晚上的,风吹的让人想哆嗦。 但这建议被石毅否了:“我觉得这地儿挺好。”他一边说一边笑了笑:“你还记得上次咱俩拉力赛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一觉么?” “我只是更年期,还没到老年痴呆。”那一觉睡的起来之后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的。 座椅果断就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躺的。 石毅一扬眉:“再来一次呗?” “我才知道石大公子你有被虐狂的倾向……”英鸣咬着烟皱起眉,这什么鬼主意。 结果石毅竟然兴致很高的绕过门上了车,把座椅往后一放真的躺下了:“反正你再开车回去也折腾到半夜了,何必呢!” 他起来把音响打开,里头的歌还是上次英鸣给他的那首明天,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响起来,效果出奇的诡异,英鸣站在车边皱眉瞪着他半天,最后还是有点无奈的钻进车,放下座椅:“真他妈像吃多了撑的……” 石毅也只有在这时候才特别像确实比他小的。 听到他这句抱怨,已经闭上眼睛的石毅只是扬了下嘴角,他熟悉的抬手关上车顶灯,吉普的空间到底是要比一般的车大一下,英鸣靠在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听着耳边的音乐,精神有点恍惚。 倆大男人在这种野外一起睡在车里。 这事儿石毅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转过头看着旁边这男人的侧脸,视线从他额头,鼻梁立体的线条一直游走到喉结的位置,烟雾慢慢笼到眼前,朦胧了本来就不是太清晰的可视范围,他突然有一种感觉,石毅大老远的跑到他家来找他,大概就是特地来睡觉的。 看得出来挺累的,躺下也没多久,已经差不多睡着了。 其实,何必来找呢…… 给他一点时间,可能慢慢的那点异样的东西也就消磨下去了。英鸣今天看到石毅的时候,其实心头有些冒火的。这世上的事,永远是后知后觉的那个人会比较幸福,俩人搞到现在,虽然想明白的是他,但是这游戏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玩的下去的。 而这条路,无论是石毅还是他,其实都走不起。 扔掉手上的烟,英鸣很慢的撑起身子,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清楚了,他皱着眉很慢的凑过去,在和对方嘴唇相贴的时候,忍不住很轻的叹了口气。 傻逼啊…… 石毅,咱俩要是真的照着这样走下去,就真成两个傻逼了。 已经睡着的人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很轻很轻的吻,英鸣皱着眉慢慢撬开对方的口齿,在动作很小的扫完了石毅的气息后,很聪明的点到即止的退了回来。 看着对方毫无察觉的睡脸,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脚下踩的满是野草碎石,靠在车门边上又点起烟,英鸣看着远方的黑夜,不发一语。 车上得人睡的很沉,呼吸声一直很规律。 似乎,总是这样。 一个人睡,一个人睁着眼发呆。 英鸣抽烟的时候觉得自己这德行真像苦恋未果的男配黯然神伤的在玩苦情,听着背后的呼吸声和音乐,他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他再这么抽下去,大概离那些苦情剧里的男配结局也不远了。 所以说,再戏剧化的剧情也不会逼得过现实的生活。 第一次,英鸣有些厌恶自己活的如此清醒。 第 55 章 石毅一夜睡的挺踏实,结果还是英鸣开车送他回的公司。 到了下才叫醒他,看他睁开眼有点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石毅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子:“最近事多,睡的不太好。” 本身闭眼的时间就没多少,偏偏还老是睡不踏实。 说来也奇怪了,车上睡觉怎么都不能算是舒服,他却觉得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觉。 “平时别光顾着赚钱,多休息。” 英鸣下车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要拦出租车,石毅扬了扬眉:“我找辆车送你回去呗?” “不用了。” 这时间路上倒是挺多空车的,英鸣拦到一辆上车前回头看了石毅一眼:“我先回去了。” “恩,回头见。”石毅一直目送着英鸣那辆车开走才转身上,觉得浑身莫名的就是很舒爽,前几天那股很憋闷的感觉,在心中一扫而空。 他人还没进大,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本来以为是欧扬通知他开会的电话,结果掏出来才看见上面的号码是王乐。 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石毅几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了。 “王乐?” “阿毅!”依然是这种屡教不改的称呼,王乐的声音很焦急:“我现在在机场,但是行李被人拿走了,现在没办法回家,你来接下我。” “机场?你回来了?” “恩,你快点过来。” 结果石毅的早会因为王乐推迟到了下午,他和欧扬赶到机场的时候绕了三四圈才找到王乐,果然是孑然一身的两手空空,看见俩人的时候就差没大叫出来了:“我手机马上就没电了,幸亏你们到了!”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全家一起出去要过完年才回来? 王乐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很小声的哼了一下:“我没跟他们说。” 这个他们,必然说的是他家里人。 石毅皱紧眉:“王叔叔他们不知道你回来?” “现在应该知道了,我留了条。” “靠!你小子疯了啊?” 多大的人了还要这么搞,怎么成天都整的跟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一样。 王乐一早也猜到了他找石毅就会被训两句,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石毅一眼,有点好奇的去摸了一下他的眼镜:“诶?阿毅你怎么戴上眼镜了?” 印象里,从小石毅的视力就特别好。 石毅在王乐快要摸到他眼镜的时候很快的往后撤了一步,刚好避开他的手:“没事儿,之前出了点意外。” 他回头看了欧扬一眼:“那王乐你先给安排一下,我给他家里打个电话。” 既然行李什么的全丢了,估计钥匙也没了。 王乐这人从小就迷迷糊糊的,做点什么事也特别不靠谱,念书的时候多数都是靠着石毅照顾,毕业了就是家里彻底接手了,他一直很佩服王家能养出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成天过的跟做梦一样。 石毅去旁边打电话的时候,王乐也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他这个信息是发给王义齐的。 内容很简单,就是说自己已经回来了,希望有时间能跟他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王乐本来以为王义齐不会理他。 毕竟一直以来,这人对他的态度就是冷暴力的无视,坦白说,王乐已经习惯了。没想到,这次王义齐倒是回的很快,但是内容很单调。 好,地点时间。 就五个字,倒是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石毅打完电话转身就看见王乐拿着手机笑得有点莫名,他皱了下眉:“你还笑得出来,等你家里人过来我看你有的受了。”电话那边的火气就算是隔着两部手机他也感受到了,不过王家在那边还有点事,暂时回不来,所以王乐这段时间只能他来负责安顿了。 “那你暂时住我那儿?” “行。” 石毅有点无奈的叹口气,让欧扬先回公司去开会,他把王乐这边弄好了就回去,后者有点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让他有事再给他电话。 王乐大概一路也累了,上车没多久就很干脆的睡着了,一直到家才被石毅叫醒,然后晃晃悠悠的上,进门往沙发上一躺就不动了。 石毅简直一点着都没有,他留了张字条在茶几上,让他醒了给他打电话。他公司里还有一堆事要等他处理,实在没空继续做保姆,匆匆忙忙给倒了杯水也就走了。 虽然他和王乐是一起长大的,但是其实他的公寓王乐并没有怎么来过。准确说,石毅压根就是一个很不喜欢让人插进自己空间的人,他从小独立惯了,自他有记忆起就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他父母应酬都多,经常成天成天的也看不见人,所以,若非必要,他独立的地方是不喜欢被人踏足的。 之前和刘莉约会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也是选择在外头或者酒店。 也就是偶尔回来那么一两回。 今天要不是一时想不到把王乐这家伙扔那儿,他也不会往家里领。 回到公司就一直忙到了晚上七点多,等他从会议室里出来,手机依然没有一通电话。他本来想打个电话回家,但是想到王乐可能是因为时差的缘故,就没打。 拿着手机想了会儿,他最后还是拨了英鸣的手机。 这次,终于那边响了没两声就接了。 不过英鸣没说话,只是等他开口。石毅笑了一下:“晚上有约没有?” “没有。” “那一起吃饭?” “行,你选地方。” 这种干脆利索的对话让石毅觉得很痛快,他看了一眼时间,最后选了一个他和英鸣都还算喜欢的餐厅:“我现在就从公司走,大概半小时到。” “我也差不多,一会儿见。” “好。” 简单约完了挂上电话,石毅心情大好的穿上外套,门口马上也要走得欧扬扫到他一眼,意外的扬起眉:“你前几天就跟吃了几吨炸药一样,怎么现在又跟中了**彩一样?”这情绪变化的也太快了。 石毅笑了笑,随口一句调侃:“估计,是更年期到了。” 欧扬见他情绪恢复了,也觉得是好事,没怎么细问到底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他对石毅一直都很有信心。 从他俩们认识,对方就是一个有足够能力处理好身边一切事的人。 虽然这段时间一来微妙的有点变化,但是欧扬隐隐觉得对石毅来说这些变化并没有什么不好。 毫无预警的,他想起了那天在对着赵子聪的时候,站在石毅旁边的那个男人。 英鸣是…… 总觉得,石毅的这些变化,跟那个人多少是有些关联的。 石毅到餐厅的时候,英鸣已经在等了。 位子是石毅提前订好的,领位把他领到了地方,他把外套脱了放在旁边,语气很轻松:“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是刚到。” 英鸣还是戴着眼镜,似乎从早上就没摘,他扶了一下:“你开会开到现在?” “是啊,最近有几个大项目,要花多一点精力。”石毅说完了才领会英鸣刚才那句话的言下之意:“你该不会吃完了?” 后者笑了一下:“你以为现在几点?” 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快八点了,现在这个时间,快可以吃宵夜了。 石毅有点意外的扬了下眉:“吃过了怎么还过来?” “这不是你石大公子邀约,不敢拒么。”英鸣已有所指的调侃了一句,暗示的是之前石毅跑到他家找他算账的事,后者闻言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他坐下了结果侍应生给他的菜单,很爽快的点了几个两个人都喜欢的菜。 “吃过了也陪我吃点,家里现在住了人,不太想回去。”他把菜单递回去,然后看着英鸣:“一会儿吃完了,找个地方咱俩随便逛逛。” 英鸣点了一根烟,看他一眼:“怎么,你家里也成收容所了?” 他俩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王乐回来了,在机场丢了所有行李,暂时住在我那儿了。” 简单的做了个解释,石毅喝了口冰水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联系你了么?” “没有。” 事实上,他跟王乐已经断联系相当一段时间了。 石毅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他点头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跟英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者一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略显兴奋的情绪,眼镜的镜片压住了眼底的全部情绪波动。 这顿饭吃到快十点。石毅结完帐回头问英鸣去哪儿的时候,后者跟他要了车钥匙很干脆的说跟他走就行了。 石毅上车的时候开了句玩笑:“昨天睡在野外,今天的待遇怎么也得换到酒店?” 英鸣开着车没回他,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 结果,他俩不是去酒店,而是去了酒。 那家酒石毅没去过。 主要是本来他常去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英鸣带他来的这个明显不那么出名,进门的时候扑面而来一种很疯魔的气息,里头群魔乱舞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虽然说不上乌烟瘴气,但也确实不是石毅平时的风格。 英鸣进了酒直直的就往酒中间的舞台走,石毅还来不及叫他就看他一步蹿上了台。 底下一阵疯狂的叫好声。 石毅有点费解。 他看着身边人非同一般的狂热,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看着酒里本来闪的人眼睛疼的灯光一暗,再一亮起的时候,只有一束打在舞台中间。 那里只有一根钢管。 瞬间,石毅明白英鸣要干嘛了。 第 56 章 <!--start--> 石毅这是第二次看见英鸣跳舞。 第一次的狼狈他还记忆犹新。 这个酒吧大概英鸣以前常来,因为从他上台开始,DJ就一直在耸动全场的尖叫,音乐响起的时候,他被周围的人挤到了最前头,如果不是因为撑着台边,他大概就要直接趴在舞台上了。英鸣从舞台下面的升降台很慢的蹭上来,之所以说蹭,是因为他整个人几乎是黏在钢管上的。 石毅皱了下眉。 这舞跟之前英鸣靠着他跳得那支,差别太大了。 灯光打的很暗,晃在每个人脸上都很不清晰,石毅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直到旁边有人喊出来才猜出来大概,好像是叫I’m a slave for you。女生性感诱惑的嗓音配上不断变幻切动得灯光,舞台上的英鸣除了眼神依然透着那股石毅熟悉的犀利之外,几乎找不到半点让他熟悉的地方。 无论是一直舞动的腰还是那些尺度大到撩人的动作。 当看到英鸣很慢的摘掉眼镜咬在嘴里的时候,石毅身边的叫声差点把他耳朵给喊聋了。 英鸣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石毅的方向,即便他现在人站在舞台上,却仿佛这支舞是专门跳给石毅的一样,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直直的对着舞台边的这个人。 如果说上次英鸣跳舞的时候,是存着整人的玩笑,他这支舞,就是真正意义的在挑逗石毅。 那种把自身的魅力发挥到极致的张扬,毫不收敛。 他的舞并没有多娴熟,石毅高中就跟一群哥们儿看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表演了,甚至最疯的时候暑假特地跑到俄罗斯的边界,那种程度,绝对不是英鸣可以比的。 但是很诡异,英鸣的舞就是带了一种别人跳不出来的味道。 他的诱惑里,没有半丝弱化的东西,相比起一般的性感惹火,他的眼神和气场都给人一种夹杂在挑衅和挑逗之间的东西,透着一种根深蒂固的傲和冷,却更能磨起男人的欲火。 有那么一个瞬间,石毅甚至想发火了。 因为英鸣是故意的。 他慢慢的凑到舞台边上,对其他人都视而不见,嘴里叼着眼镜的镜腿,贴近到石毅的面前,然后扬起一个冷笑。 在石毅想要做出反应前,又急速的退了回去,隐在黑暗的灯光之中,只留给所有人一个舞动的影子。 一直到这支舞结束,他也没有再走出那团黑暗。 周围人都散去的时候,石毅还站在台面。 他右手完全无意识的攥着拳,额上密密的一层细汗。 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心虚。 他很清楚,男人的身体总是容易屈服给摩擦的撩拨的。上一次英鸣对着他跳舞他起反应,是因为对方是把他当做了钢管,所有恶意的摩挲都是直接蹭在他身上,身为同性,太过了解对方的弱点,只要英鸣想,他撩起石毅的欲火一点都不难。 但是这次,石毅是看到起反应的。 甚至,都不如上次一样可以用自己的意志给压下去。 他现在几乎是僵硬的站在那里,感觉所有扫过他的视线都带着几分调侃,分不清楚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已经无法掩饰了,一直到英鸣从后台回来,他都没动一下。 走到他面前的人,一边还在喝啤酒。 本来很常见的领口被扯开的跟深V一样,英鸣有点蓄意的撞了一下石毅,笑眯眯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后者一时间没吭声。 等到石毅终于压住了那阵想要咒骂的冲动后,开口时声音里的暗哑根本遮不住浓郁的:“……英鸣……你故意的!” 他旁边的人点点头。 “我就是故意的。”一边说,他一边凑近石毅的耳边,语气里全部是满满的恶质:“这才是我们这圈人的玩法。” 灯光刚好从两个人的头顶晃过去,DJ播放的音乐又恢复了一贯的喧闹狂热,英鸣带着几分叹息的摇了下头:“距离这东西,不是你想拉就拉的近的,本来就不靠谱。” 他抬头看了石毅一眼:“这些东西,根本就不适合你。” 人都有阴暗面,正如很多表象跟真正实质的内容都是截然相反的。石毅自以为自己看透了很多,接触了很多,但其实依然浮在这个社会的最上面,他看的或许比一般人广,却并没有他想得那么深。 英鸣一直觉得石毅身边是需要有个人来给他把这些东西点透的。 但是从来没想过那人会是自己。 包括这时候,他也不觉得该是他。 可是一连这么几天下来,他心里看透了自己和石毅的关系,也慢慢积累出了的一股火气。凭什么这位大少爷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这种接近可笑友情,他却要在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越过了这步雷池,不然是两个人一起万劫不复。 尤其是对方在他每次想要拉远距离的时候,就会仗着人在状况外然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凑过来,满足了就潇洒的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去品味各种的所有纠结。 妈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今天拉着石毅到这儿来,英鸣本来就是抱着泄愤的念头,就算他和石毅之间不可能走到挑明这一步,最起码他这种心情也要让对方尝一尝才公平。只能看却不能吃,若有似无的还要一天到晚被撩拨,这年头做圣人的十个有九个是孙子,英鸣就算这辈子欠定了石毅,也不能就真的输到一败涂地了。 不搭理石毅一直很僵硬的脸色,英鸣一瓶啤酒喝完了,扯着石毅就又回到了舞台上,从后台拿了一把电吉他,英鸣插上电源随手一拨,然后把旁边的话筒塞给旁边还有点发愣的男人:“今天你把这里的人都唱high了,酒水我全包!” 瞬间,满场几百号人一阵尖叫。 石毅下意识的一皱眉:“我操!你疯了?” 结果英鸣靠在他肩膀上笑了一下:“我没带钱。” 石毅觉得今天英鸣绝对吃错药了,这种行事风格一点都不象他认识的那个人。但是不可否认,他体内那些从懂事开始就已经严格被分寸两个字框住的那点冲动,也因为这样的英鸣被挑了起来,俗话说的好,装疯卖傻,疯子多数都是自己疯给自己看的,能够这么疯一次,也未尝不是件挺痛快的事。 今天,就当是酒喝多了吧! 打定主意豁出去了,石毅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吼了快一个小时的摇滚。他平时唱歌的时间不多,但是其实唱歌的水平并不差,唱到最后的时候,他头都是晕得,大概是因为吼得声音太大,除了自己身体里咆哮出来的嘶喊,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印象里,只有英鸣一直站在他旁边稳稳的抱着吉他,偶尔彼此眼神交换到,被对方眼底的那抹神采感染,然后微微一笑。 最后一首歌的尾音彪完之后,石毅有点脱力的靠在边上,看着台下满场的疯狂。 这个地方,冷静的才会被当做疯子。 英鸣把吉他放在旁边,扯了他一把,俩人趁着底下人疯狂呼喊的时候,摸着后门溜了出去。本来是英鸣跑在前头,结果石毅叫了他两声他没搭理,后面的人眉头一皱,很干脆的开始追。 这场景,很像他们拉力赛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较劲,不搞到精疲力尽,谁都不会先认输。 路没有尽头。 但是人的力气是有耗完的时候。 到后来英鸣实在没力气几乎要跪到地上的时候,终于迫于无奈的放缓了速度,后头追得起劲的石毅没有停住,直接扑着他俩人撞到一起摔在地上。 滚成一团。 “妈……的,英鸣,你……绝对,是个疯子!”石毅挣扎着指着同样躺在地上起不来的英鸣,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快三十了竟然还能搞得跟他妈小学生一样的在马路上乱滚。 谁会相信他石毅会跑到酒吧里飙歌,飚完了还不给钱。 简直扯得没边了! 心里和口上都是这么骂着,石毅却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很痛快,什么董晓,威赛,赵子聪,他爸,公司,事业,家庭,全都扔到脑后面了,身上名贵的西装被蹂躏的一塌糊涂,沾了一堆土尘树叶,英鸣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仰望着天空笑,粗重的喘息是唯一回答石毅的声音。 这条路,还真的挺静的,除了他俩就没其他人。 石毅慢慢坐起来,笑着去拍了英鸣一下,结果后者没给他反应,不喜欢被无视的石大少爷往跟前凑了一下:“我操!你今天怎么一直神叨叨的。” 英鸣敛下视线看他,不说话。 嘴角扬着的笑容透着一股很微妙的气场,石毅脑中一闪而过舞台上跳钢管舞的英鸣,鬼使神差的,整个人就俯了下去。 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就像突然被打开的阀门。 没有任何预警的,所有情绪喷薄而出,石毅吻到后来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除了身体的本能,什么都想不到。但是这个吻却被英鸣硬生生扯开了。 他抓着石毅的头发拉开俩人的距离,眼睛紧紧的扣着眼前这个男人:“石毅,你他妈是同性恋?” 后者彻底愣住了。 下意识的冲口而出:“当然不是!” 那个瞬间,英鸣眼底的神色一暗。他狠狠的把石毅推到地上,也不管对方摔到没有,扣着他的下巴重新吻了回去。在两个人唇齿还相依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挤出来一句话:“我他妈的也不是!”<!--end--> 第 57 章 石毅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接吻,还是等到这个吻都结束了,两个人拉开了距离,他才意识到刚才跟他差点擦枪走火的人是他好哥们儿英鸣。 相比他,对面的人起码算平静。 除了不稳的气息也昭示着一样难以压抑的情动,英鸣至少脸色没有石毅那么难看。 他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着从地上站起来,随便拍了拍身上的狼狈,调侃的笑了一下:“怎么样,玩大发了就是这种结果。” 眉宇之间不见尴尬,只有几分深沉。 石毅皱了下眉,什么都没说的也跟着站起来,看一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车其实还停在酒那边,他们俩要回去还得走回去。 英鸣身上没带烟,摸了两下没找到稍微有点烦躁,他爬了爬头发:“恩,走。” 跑出来的时候似乎这个世界都充斥着喧嚣,等到走回去,却觉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的寂静。 这种落差活像电视剧里的所谓反转,前一秒天堂,连过度都没有直接就掉到地狱里去了。 虽然,这话用来形容这种情况不太合适。 英鸣走在前头,两只手插在兜里,他本来是穿着大衣的,但是之前跳舞他给扔在酒了,跑出来也没记着拿,现在风吹得身上有点冷,却也把人给吹清醒了。 走了一段,他才回头看了石毅一眼:“别太往心里去,兴奋过头了难免犯晕,你看奥斯卡颁奖上不也经常吻来吻去的?不值钱。” 他说完扬了扬眉,还冲石毅比了一个放轻松的手势。 走在后头的人只是看着他,却不吭声。 石毅其实心里是在冷笑的。 从他认识英鸣开始,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忽悠,结果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在忽悠。 兴奋过头? 操,以为他是傻逼么…… 他就算再白痴,也还不至于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鬼附身的吻了英鸣。 其实这种感觉在酒里他就已经有过一次了,但是当时被英鸣拽上台飙歌搞的他没来得及仔细的去想,闹腾了一大圈搞到现在,他一次两次的,总不可能是因为太饥渴了所以不分对象? 就算真饥渴了,也不至于对着个男人下手。 越想眉头皱的越紧,石毅在后面看着英鸣走得很稳的背影,胸口觉得很闷。 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呢…… 明明自己当对方应该是挺好的哥们儿才对。 一直以来,石毅的生活就是被提前规划好的,念书,事业,家庭,发展,这些在其他小孩还压根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接触了。不是被灌输了什么,而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身边的生活,那种概念,是潜移默化的。 等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会最终被这些东西左右,他就开始反抗。 不喜欢再顶着家里的名头,不喜欢老师语有所指的提到他父亲,不喜欢开家长会,甚至,不喜欢同学的家长看到他时堆起的那种虚伪客套的笑容。 当你质疑身边所有的夸奖时,很自然的,你也会开始质疑自己的真正价值。 所以他才会坚持在毕业之后走一条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明知道会引起家人的不满,父母的担心,也还是不肯妥协退让半步的坚持了下来。 至于以后的自己家庭,石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父母不是那种非要求他娶个门道户对的妻子才罢休的人,但是一样也要带回家给他们过完目才算是能定下来,这里头的意思其实就是即便不大富大贵,也得差不多。 用他爸的说法就是:“起码要有共同语言才可能一起生活,圈子和层次都不一样,你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这个道理其实是通的,石毅自己也这么想。 一辈子,选一个能够和自己走几十年的人,当然不可能大马路上随便拽一个。 但是,就算他再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可能带个男人回家。 都不用去假设,光稍微设想一下都觉得是可笑到甚至有点可怕的情况。 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石毅其实并没有完全适应脸上挂这么一个东西,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他把眼镜摘了,揉了揉眉心,然后抬起头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视差晃了晃。 英鸣很突然的回身抓了他一把。 刚好扶住。 “你最好还是少摘眼镜。”英鸣让石毅站着把眼镜戴上才松手:“近视的再严重一般也就是摘了看不见路,你这种视差很容易会出意外。” 他之前跟医生打听过,石毅以后看东西可能会出现立体盲的情况,别人看着是立体的东西在他眼里全都是平面的二维构图,立体空间感会越来越差,而且,另外一只眼睛的视力也会逐渐的被影响到。 石毅皱了下眉:“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两只眼睛一起伤了,好歹还平均点。” 无意识冒出的自嘲像针一样戳到了他旁边的英鸣,后者眉间紧皱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舒展开,他拍了一下石毅的肩膀表示对这句话的不满,没有再拉开彼此的距离,两人并肩的往前溜达。 这一路,走得格外沉默。 到了酒门口,里头还是吵吵闹闹的,似乎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不过,其实很多事往往都是这样。 你原本以为很大的,在很多人心里都压根不算个事儿,只有你自己太往心里去了,才会揣着放不下。 石毅要送英鸣被他很干脆的拒绝了:“咱俩本来也不顺路,你送完我再回去也太晚了,我叫车就行了。” 他站在马路边上,看着石毅上车。 结果等车都发动了,石毅又下来了,看着英鸣有点诧异的表情,他把后座上放的风衣拿了出来:“你还是披一件。” 本来人就瘦,这夜风里往那一站,整个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英鸣接过大衣皱了下眉,然后调侃的望着石毅:“我说,你是不是又搞错了咱俩的年龄?我可不是你弟弟,用不着你跟照顾女人一样的保持风度。” 这话说得有点刺。 但是英鸣是故意的。 这时候,他俩之间这么用针不时的扎一下总强过再晕头晕脑的搞不清楚状况,他看着石毅的脸色僵了一下,没说什么回头上车就走了。 尾灯在夜幕之下留了两道余韵,总觉得有那么点离别的味道。 英鸣手里拿着风衣却没有穿,靠在边上的灯柱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莫名的就想到一件事。 其实,他跟王义齐那部电影拍早了。 如果是现在才开始拍,大概主人公当时的心情,他体会的更深一点。 那种…… 最初他一直把握不到的,心里慢慢全塞着**却最终在冷静的现实面前一点点被冲散掉的麻木,有悲哀,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那天过后,石毅和英鸣很默契的没有再联系对方。 一个吻,好像就把他们的距离又拉回去了最初认识的那种时候,又或者,下意识的他们都希望能够回到当初,对彼此有欣赏,但是不算太热络,偶尔聚一聚,哪怕是不见面,也不会刻意的想起谁。 石毅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之前出了那么多事,很多本来的计划都暂时搁置或者往后推移了,公司大部分都是丢给了欧扬,现在他重新接手回来,想当然不会太轻松。 尤其是有个专利申请的事出了点麻烦,最初没太在意,到了临头才被卡住,导致整个项目都因此要往后推,石毅因为这件事跑了好几趟相关的部门,处理这方面的专业律师也一直跟着他,忙活了快三天才把这件事搞定。 王乐虽然住在他家,却每天也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石毅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也无心去过问,反正补办证件什么的他也帮不上忙,得王乐自己去想办法。 他找了个助理临时给王乐做跑腿的,有需要他说句话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 一直这么忙了有一个礼拜,等到他终于可以有点空和王乐吃顿饭的时候,对方竟然在快到约定时间了才打给他,说换地方了。 “你个大少爷吃饭还得钦点啊?之前不是都订好座位了?” 石毅一边倒车一边忍不住抱怨,最近他的耐性似乎又见差了,欧扬问过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也答不上来。 那天晚上的事,石毅既没有刻意的去遗忘,也没有再去回味。 或者就如同英鸣说的,那确实就是个意外,本来也不是该特别去处理的东西。他和英鸣谁都不可能变成同性恋,这甚至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根本没有考虑价值的陈述句。 那边王乐道歉了两句才做解释,说本来他们订的那个地方有点小,他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 “小?”石毅皱了下眉:“你一个人难道要躺着吃?” 俩人订了包间还小?才有段日子没见,王乐的排场见长啊…… 不过这种事也犯不着花心思去琢磨,石毅按照王乐说的地方改了路线,还好两个地方离得不远,也不麻烦。 到了地方,他在门口跟领位说是一位王先生约好的,对方笑着把他领到了二。 还是个贵宾房。 靠,这是要干嘛啊? 狐疑的推开门,石毅在看到屋里坐着的人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总算搞懂为什么王乐会说之前订的地方小了,寇京,英鸣,王义齐,王乐,甚至还有上次那个他只在英鸣家见过一眼的男的,零零散散的占据了差不多一个房间的各个角落,王乐看到他进门了就站起来:“石毅你到了。” “恩。” 他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阵容实在想笑。 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啊? 第 58 章 <!--start--> NO.58 石毅觉得场面有点扯,其实其他人也一样。 这里头,除了王义齐兄弟之外,都是被王乐莫名其妙拉过来的,寇京那边还有工作没做完,本来准备晚上加班的,结果王乐三请四请的他实在不好意思,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一到场看到英鸣就愣了一下,再看见王义齐和他弟弟王孟齐竟然也到了,顿时觉得无比诡异。 石毅进屋之后先跟寇京打了个招呼,英鸣靠边站着,俩人视线对了一下就移开了,也没说话,旁边寇京看了他俩一眼,没吭声。 王乐招呼先过去落座。 “那个……其实我不太会搞这些事情,反正都是熟人,随便坐吧。” 他自己说完自己先坐下了,其他人看着这情况也只能就近找地方先坐着,王义齐看了王乐一眼:“要不,你就先说大家再吃吧,不然都心里没数。” 王义齐这么一开口,满屋人就更莫名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帮王乐说话了?英鸣和石毅彼此看了一眼,总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有点怪。 王乐明显还是犹豫了一下,仿佛要说的话不是那么好出口,最后求助的视线还是往王义齐那边瞄了一眼,看到后者点点头才深吸一口气:“今天把大家找到这边来,其实,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再过两天,我就要回美国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石毅皱了下眉。 “这次去美国以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王乐看了石毅一眼:“其实我这次偷偷跑回来本来也是很不理智的,阿毅,对不起,我没对你说实话,我在机场并不是丢了行李,而是我本来就不是通过正常的签证回来的。” 满屋的人,除了王义齐之前已经知道了,其他人都一脸错愕。 石毅看着王乐:“王乐,到底你搞什么?” 这他妈的不是整人游戏吧? “我家里的事,可能你爸没跟你说,当时我们全家离开这里去美国,就不是为了办什么事,而是去逃难的,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应该是叫畏罪潜逃。”王乐脸色不太好看,说完这句话自嘲的掀了下嘴角:“我也是到了美国才知道是什么情况,家里人不让我回来,也不让我打电话,但是我总觉得,我在这里还有很多朋友,怎么说,我都是这边长大的……” 嗓子说到后面就哑了,王乐从来不是一个能忍得住情绪的人,面临这一刻,更不可能控制的住。 石毅整个人都站起来,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可以打破眼前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荒谬情况。 “其实等到回来了,看见你,才觉得这边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朋友就是你们几个了,或者……都不能算朋友。”像是寇京这样的,勉强也就只能叫熟人吧。王乐抬起头:“我想,无论怎么说,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过后可能会有关于我们家的新闻,我不想通过电话告诉你,我觉得……”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石毅说的。 一边说,眼泪就很突然的掉了出来。 石毅很僵硬的站着,眼前王乐说的话他都听得懂,却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明白,旁边英鸣掏出烟来点上,咬在嘴里没有抽,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到最后,王乐脸上挂着眼泪,然后可怜兮兮抬起头看着石毅,满脸的歉疚:“阿毅,对不起……” 要跟从小长大的朋友用这种方式离别,怎么想都觉得太扯了。 但是不是叫来这么多人,或许王乐都没有勇气跟石毅开口。 他去找王义齐,也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唯一能够帮他想点办法的人,英鸣他不敢找,是因为他知道英鸣和石毅的交情不浅,他怕英鸣会告诉石毅。 事实上,大概没有人能够很快的消化这种接近电影一样的剧情发展,包括第一次在咖啡屋里听到王乐断断续续把这些说出来的王义齐,都觉得简直不敢置信。 但是,生活也经常就是这样。 当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的事发生的时候,你除了接受,无能为力。 石毅紧绷着五官,看着王乐在自己面前哭的形象全无,突然觉得这日子过的太他妈的虚幻了,明明日历就没翻几次,自己周围的人全变得面目全非。 忍到最后,他走到王乐面前拉了他一把:“别他妈的哭了……”石毅的嗓子也有点哑:“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别成天忍不住就哭。” 但是这话在现在是没什么效果的。 王乐哭的声泪俱下,那种不安,恐惧,不舍几乎所有人都感受的到,屋里没人说话,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英鸣靠在椅座上,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的没有什么焦距。 大概哭了有十几分钟,王乐终于勉强忍住了眼泪,慢慢抽泣着让石毅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坐回座位上。 “我跟我家里人联系过了,可能最近两天他们就会安排我走,这顿饭吃完了,大概就没下顿了。” 声音还带着哭腔,王乐叹了口气:“其实,我说完,你们也没胃口吃了吧……” 沉默了五秒钟之后,一直没开口的寇京笑了一下:“为什么没胃口?” 他冲王乐摆摆手:“既然都是最后一顿了还不吃够本么?刚才的菜单没看完,再拿来,重新点。” 石毅来之前,其实几个人已经点过菜了,但是显然在没有搞清楚这顿饭的目的之前,所有人都只是应付的随便扫了两眼。 英鸣抽了两口烟抬起头:“你过去之后,有什么安排么?” “我爸他们已经在处理以后的事了,我暂时还不清楚,总之……听安排吧……”王乐擦了下眼泪:“可能最后也不会留在美国。” “无论在哪儿,记得跟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这句是石毅插口的,他掏出随身习惯带着的签字笔,在面前的餐纸上写了几串数字:“我把我家里电话和公司的电话都留给你,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就留言,有事就联系我。” 他写完了要递给王乐的时候被旁边的英鸣拦了一下,顺手用他的笔也留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如果很着急,找我也一样。” 他们没有人开口问王乐究竟家里出了什么情况,到了这种局面,问了也是多余,石毅没有收到消息,显然是他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这一屋子谁都不是糊涂的人,知道的越少,对他们和对王乐来说,都越好。 服务员进来的时候,寇京把原先的菜全改了,叫了一堆估计不太好吃但是名字很怪的菜,中间王义齐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两句,俩人掐掐逗逗的才把东西都点好。 然后等服务员要走得时候,寇京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顿饭且吃呢,你们慢慢上菜,不着急。” 王义齐更是很干脆的把已经要好的酒全拎出来往桌面上一砸:“今儿谁站着出去,就是孙子!” 石毅闻言冷冷一笑:“这对你来说不是根本没区别。” “操!你说什么呢!” “人话都听不懂?” “大爷的,石毅,今天咱俩所有旧账一起算,我不把你喝到叫爷爷,今天不算完!”王义齐吼完了倒了满杯就把杯子往石毅面前一磕,后者连看都没看,举起来一口灌完。 他们喝的都不是一般的酒盅,而是用来喝饮料那种大杯子。王乐见这场面有点懵,本来还想劝两句,结果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寇京紧跟着就开始煽风点火,王义齐和石毅两个人面对面什么都没碰的就灌了三杯下去,喝到后来,眼泪都要被呛出来了。 王乐着急的叫了一声阿毅,但是声没出来就被英鸣拦了。 后者嘴里还咬着那根烟:“让他们喝吧,没事儿。” 本来就是个借口,今天这种场合,石毅和王义齐就算是有天大的矛盾,也不会真的掐起来。男人很多事是不需要摆上台面来说的,心里不痛快,随便找个名目灌几杯下去,那股酒精的刺激总会让人心里舒坦点。 英鸣安抚完王乐,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冲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一口气也闷了。 辛辣的液体烧过咽喉一直燃到胃里,他皱着眉啧了一声,觉得这酒喝着不痛快。 然后他给王乐也倒了半杯:“喝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后者接过杯子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把酒都喝了。 他酒量明显比不了这几个人,喝的急了有点呛着,咳了半天。 到最后,菜还没上全,酒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除了王孟齐一直在圈外,只有被寇京抓到的时候才会应付着喝两口,其他人都几乎是一杯一杯灌着干的。 王乐活到这么大也没喝过这么多酒,酒劲都冲上头后,不管其他人的劝阻扯着王义齐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幸亏被他骂的那个也喝的差多不了,除了迷迷糊糊的反驳了两句,压根就没听进去。 几轮下来还保持着清醒的,也就只有英鸣和王孟齐了。 石毅都有点多。 他先是骂了半天最近的新闻,没过瘾又开始数落台面上台面下的那些潜规则和游戏手段,寇京喝的头晕脑胀的还不忘偶尔附和两句,加上王义齐,三个人骂骂咧咧的,最后又绕回了王乐家的事。 “妈的!这世上有永远站在上头的人么?没有!”石毅吼了一句:“从来都他妈的没有,你站的高,就肯定栽的狠,你不愿意下来,有的是人想要你下来,那时候就是人人都踩一脚。所以我一直说,都他妈的去争,争屁啊,争到最后这些东西是你的么?其实什么都他妈的不是,都是屁!王乐,你记住了,以后谁再给你扯这些没边的,你就骂丫的,你说你他妈的就是个屁!” 他说完寇京立刻大笑着鼓掌,一边喊石公子牛逼一边还要晃晃悠悠的起来给石毅倒酒,不过酒瓶还没拿稳就被英鸣被中途拦了,他这一晚上烟就没停过,把酒瓶放在旁边,他看了寇京一眼:“差不多得了,喝太多就要没数了。” 但是寇京是真醉了。 他看英鸣不让石毅喝酒有点不高兴,皱着眉指了英鸣一下:“我操!英鸣你偏帮石毅。” 旁边石毅一拍桌子:“帮我怎么了,你还有脾气?” 喝醉的人是不能挑衅的,寇京一句无心的话,挑起了石毅心底本来就压了好几天的火,他用手点着寇京:“我告诉你,英鸣是我的人,就得帮我!” 寇京一摆手:“你就扯去吧!英鸣才不可能帮……你……” 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寇京一句话还没说清楚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汹涌,实在忍不住,他暂时休兵的冲石毅比了个手势,然后冲到洗手间就开始吐。 但是跟他叫板的石毅根本没注意他干嘛去了。 他视线落到旁边莫名其妙被卷进去的英鸣脸上,看着后者眼镜后面闪着几分嘲讽的表情,不怎么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扯着对方的领子就吻了下去。 “妈的……你就是我的……” 含含糊糊的话从两个人的唇之间挤出来,这一屋子的人基本上都喝趴下了,洗手间里寇京吐的声音简直就跟背景音一样搞的无比混乱。英鸣觉得扑面而来的全是石毅混着酒精的味道,对方撬开他口齿的动作蛮横的象被激怒的野兽,纯粹是急迫的想要宣布着自己所有权。 不过英鸣只让石毅得逞了几秒钟。 还没等石毅真的闯进他口里他就直接掰着对方的肩膀硬扯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然后一脚踹到石毅的椅子上差点把他踹出去:“别他妈借酒装疯!” 英鸣皱了下眉,然后看着石毅动作很慢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不动了。<!--end--> 第 59 章 王乐这场离别酒,喝的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王义齐是被王孟齐给送回去的,剩下人太多了根本没办法,英鸣索性在这家酒店里开了房间,跟服务员一起把人都给扶到房间里,他结了帐,洗了个澡,然后一个人靠在道里继续抽烟。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不喜欢选择酒精这种东西。 而是会不停的抽烟。 王乐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就跟凭空掉下来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迹象可循。 那个在石毅口中骂个不停的世界,所有的事都好像掩盖在深海之下,哪里有漩涡,哪里有暗流,外头什么都看不出来,里头却已经全军覆没了。 所谓世事无常,人力是掌握不了最后的发展的。 总觉得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英鸣有点烦躁的叹了口气,把没抽完的烟随手掐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然后慢慢走回房间。 王乐和寇京是被服务员架上来的,直接就给放在了间,英鸣把石毅弄上来的时候,那边连房门都给体贴的带上了,他没办法,只能和石毅睡一间。 人家酒店大半夜也不可能特地腾出来三间房给他们了。 结果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石毅竟然醒了。 不知道究竟清醒了没有,但是人是已经坐起来了,表情有点呆滞,看着前头也不讲话,知道英鸣开门进来都没点反应。 真他妈喝傻了…… 英鸣有点无奈,他走过去拍了石毅一下:“怎么了,还不舒服?” 坐在床上的人只是动作很缓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不觉得跟拍电影一样。” “恩?” 英鸣知道石毅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鉴于局面太混乱,不知道他指的是那一部分。 结果石毅只是歪了下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家畏罪潜逃了,我喜欢了二十多年女人突然就变同性恋了。” 他前半句话英鸣还在听,后半句话一时没想到差点被呛到,他盯着石毅分不清楚是清醒还是酒醉的表情:“谁说你变成同性恋了?” “还用人说么?”石毅嘲笑的扬了下眉:“我他妈又不是性冷感。” 他说完还指了下自己:“这里,看见没有?每次看见你就有反应。” 屋里没开灯,英鸣进来的时候没关门,走廊里的灯光从侧面打进来照在他半边的脸上,晃的他表情有些阴郁,石毅那句话说完了英鸣眼底几乎要起火了,他瞪着眼前这个人,忍到最后还是选择退开了一步:“你丫喝傻了,别说胡话。” 石毅没搭理他,径自哼了一声,然后倒回到床上。 他们两个,似乎在下一盘已经被困死的棋。 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还在自欺欺人的不知道跟谁较劲。英鸣看着床上躺着的石毅是越看越烦躁,但是越烦躁他反而越不想动,在他眼里,凡事都会有个解决的办法,实在没辙的,就顺其自然的去接受。可偏偏眼前他和石毅既没办法解决,也不可能接受。 就这么一直吊着。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先做出选择。 虽然,其实怎么选,最后都应该是一样的…… 石毅第二天醒的时候,英鸣还在。 寇京有事儿,一大早被电话吵醒之后人还没彻底清醒就走了,王乐还在隔壁,英鸣准备等石毅醒了再一起送他俩回家。 石毅人醒了但是头还是很疼,他打了电话叫助理帮他把公司的西装拿过来一套,然后安排了人送王乐先回去,他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还有会,幸亏约的时间是在下午,倒是也不至于耽误。 “你怎么样,送你回去?” 粗略的洗了个澡,石毅走出浴室的时候看着英鸣还在,就问他怎么打算的。 靠在床边抽烟的男人只是摆了下手:“你不用管我,我到处逛逛。” “不回家?” “恩,暂时不想回去。” 石毅把衣服穿好,套上西装外套:“反正我酒也还没彻底醒,那咱俩随便到处走走。” 头发还有点湿,滴进衬衫里头不是太舒服,石毅抽过一条毛巾擦了两下,然后随手丢到旁边:“走,这一屋子的烟味酒味,待着人也不舒服。” 他自顾自的做了决定,也没管英鸣到底答没答应,不过基本上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是靠的这层默契,很多时候,一个人把话说出口,是不需要特别征求意见的。 石毅走在前头,交代助理安排好下午会议的文件,然后就站在大堂等英鸣。 后面的人下来的很快。 这个时间相对于周末还是有点早,马路上也没几个人,看着稍微有点冷清,石毅和英鸣是并肩走的,英鸣还是习惯性的走在他的右边,想点烟,发觉已经都抽完了。 石毅看出来他要找烟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我说,你烟怎么还是抽的这么凶?” 以前就说过一次,但是总觉得英鸣最近的烟瘾比之前甚至更大了。 后者只是有点不爽的啧了一声,然后爬了爬头发:“习惯了。” 这一路走下去应该是会有商店的,英鸣打算一会儿遇到了再买一盒,暂时烟瘾上来只能无奈的忍着,双手插在兜里,不是太舒服。 路人行人虽然不多,但是偶尔还是会碰到几个,这么早出门的差不多都是学生,有些小女孩会因为两个人出色的外表多看两眼,然后窃窃私语的谈论着走开,留下几句掩盖不住的夸赞。 石毅听到身后有人说英鸣长得很帅的时候,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从侧面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冷淡,只有眉间稍微的皱着,眼底的情绪有点压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他很熟悉的通透。 一般人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估计也就觉得是朋友。 事实上,他们本来也是。 只是相比一般的朋友,他们接吻的次数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哪怕仅仅是两次,也足够拿出来炫耀一番得了。 想到这里石毅忍不住笑了一下。 里头有嘲弄有无奈。 他和英鸣自欺欺人的在每次走火之后都假装冷静的继续做这种所谓的朋友,昨天晚上才刚刚说过跟对方在一起会起反应这种话,现在就并肩这么遛马路,幸亏是不可能说出去,不然大概要笑死一票人。 石毅心里很清楚这时候他跟英鸣拉开距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情况更接近于冲动和激情,或者说,是一种很难压抑住的兴奋,一旦距离拉开了,很有可能会平复下去。 但是,他心里很明白该怎么做,真正落实到行动的时候,却往往事与愿违。 就像刚才在酒店的时候,他的邀约是下意识开口的,甚至在他的大脑做出判断之前话就已经出口了。而说完之后仅仅有短暂的后悔,就发觉自己情感对于这份反悔采取的是无视态度。 原来感情战胜理智就是这种感觉。 自己跟自己穷较劲,搞到最后,屈服的一方依然是所谓的自制力。 两个人走到一家小商店外头,英鸣进去买烟,石毅也跟着进去看了两眼,扫到旁边的彩票机,突然扯了旁边的人一下:“英鸣,你买过这个么?” 英鸣付完钱很自然的就点了一根抽,抽了两口才回过头,然后摇摇头:“没有。” 他从来不是投机主义者,更不相信有天降横财。 或者说,他的概念里,平白得来的未必就是好东西,后续的麻烦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而已。 石毅倒是很有兴趣的掏了钱,然后跟商店的老板说:“我买个号。”老板一边应着一边打开电脑,在输入号码的时候问石毅:“选四位号,最后四位。” 前头的都是固定的,因为是小注彩。 石毅看英鸣:“你说个号。” 英鸣一愣:“不是你买么?”干嘛他来选。 但是石毅只是笑笑:“我这人一辈子没赌运,你随便说个号,本来就是试试玩的。” 他这么一说,老板询问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转到了英鸣身上,后者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报了四个数:“2401。” 老板应声给输入进去,然后把票打出来。 石毅犹豫了一下:“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不久前才刚刚听到过。 旁边英鸣扬了扬眉帮他解惑:“我电脑密码用的也是这个。” 他一说,石毅就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然后终于把上次想问但是没问的话问了出来:“不过这四个数字好像哪儿都不挨哪儿,为什么你会用这个做密码?” 一般来说,私人密码都是有特别意义的数字,要么好记要么就比较特殊,这种看起来有点像随机凑在一起的。 英鸣刚好接过老板递给他的彩票,听到石毅这么问就笑了笑,借了根铅笔,然后在4和0之间画了两个点。 “其实,2401是个时间。” 石毅凑过去看了一眼:“24点01?” 这什么时间? 英鸣抽了口烟,视线也落回了那四个数字上:“过了24点,就是明天了……” 日与日之间的重复,是一直到生命终结都不会停止的。那是一种接近于刻板一样无法动摇的客观存在,你只能一遍遍的去重演,然后一遍遍的去回顾。 那种他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床头数字表过日子的时候,就是对这种机械性的重复产生了极度的厌恶。 直到某天他睁开眼睛之后,下决心要走出消极的低谷。 这几个数字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 石毅看着那四个数字,捉摸着英鸣那句话,越看越想笑。 他想起了之前英鸣在小剧场哼的那个调子。 那首被他起名叫做明天的小调子,跟这个2401,微妙的重叠出了一个英鸣的形象。 该说,他们两个骨子里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么? 还是说,这种理解,是接近于共振般从他们身体最深处发出来的嗡鸣。 总是不经意的,就撞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个2401,有几个人猜出了意思呢? ^_^ 当初起这个名字,是在确定了这篇文的人设和背景之后。正如我之前说的,我想写的不是这个圈子,而是这里头的人,这群人,对于自己的生活是有追求的,他们有目标,有动力,也有能力,但是,具备了这些,却也有各自的瓶颈和问题,想要跨过去,可能要经过很多的事,也可能要付出很多的代价,关键的是他们是不是愿意去为之付出,或者说,他们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去付出。 2401,其实代表了我对这篇文的理解。 ——生活的磕绊是永无休止的,然而明天亦然。 第 60 章 <!--start--> 王乐离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包括石毅。 他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王乐还没起,等他晚上再打电话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接了。 他家里的事,后来石毅问了他舅舅。 虽然没有给他解释的太清楚,但是语气已经算是默认了。 “王家的问题牵扯的比较麻烦,你不要打听太多。”这是忠告也是提醒了,石毅当时皱了下眉没有继续追问,挂掉电话的时候,王乐在他对面苦笑了一下。 这几天,他们两个断断续续聊了很多。 可能是彼此长大之后,说话最多的一段时间。在石毅印象里那个凡事不多做考虑,只凭着自己的想法做事的玩伴,似乎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成长了不少,家里出事显然给了他很大打击,但是王乐内心要比他表现出来的坚强。 至少,对于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东西,他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了。 而除了石毅,他没有再跟任何人联系过,包括英鸣和王义齐。石毅问他要不要把英鸣他们再约出来的时候,他很直接的拒绝了。毕竟王乐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从哪个角度都不适合跟其他人接触太多,而英鸣和王义齐对他来说,就像他过去的生活一样,一夕之间就变得很遥远。 “阿毅,真的是要到了那种时候才会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会重要的过家人。” 他们这样的家庭和环境,坦白说,因为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其实感情的维系并不密切,说白了,就是感情压根就不深。能够回忆起的所谓童年,对保姆司机的印象大概还要超过对他的父母,那种感觉说出来觉得太冷酷了,却是很实在的感受。除了平时住在一个屋子里,家人的概念,更像是书本上所写的定义,就是自己的血亲,是给自己带来生命的人。其他那些所谓的关怀,亲情,都显得比较远,或者说,太虚了。王乐曾经宁愿在外头跟着一群不良少年做跟班都不愿意回家,还是石毅知道以后把他硬拽回家的。 他们彼此都没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感情,足以代替那份亲情上的寂寞。 所以,王乐一直觉得自己对家的理解是很虚伪的。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是偏向喜欢男人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开心。跟家里出柜,闹的鸡飞狗跳,这个过程很痛苦,却也诡异的有一种很诡异的兴奋,说出来的话外人大概很难理解,那种扭曲心态下的存在感。 但是,这一切在他听到他妈哭着告诉他,他们的未来可能都要生活在一种不确定的惶恐中时,都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真正放在你面前选择了,结果其实一目了然。 这次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回来,让王乐介意的轮不到英鸣或者王义齐,他只是觉得自己要亲口告诉石毅,这就跟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陪在自己家人身边的感觉是一样的。 就像动物迁徙一样,是生活的习惯,是一种本能。 石毅虽然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王乐走了,真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是一时愣住了。 以后大家还有没机会再见,谁也不知道。 他所能回忆起关于王乐的部分多数都是与麻烦相关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即便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却从来谈不上交心这两个字。因为他说的东西王乐都无法理解,而对方所执着的东西,在他看根本不值一提。 觉得大家就是这样的关系,因为理所当然的熟悉所衍生出的同伴。 直到现在分别了,石毅才发觉原来不止是王乐一直以来把他看做了亲情中的填补,他们从小相交的这么多年,那种点滴的东西,也早就形成牵绊了。 突然发觉自己的家里充斥着一种让他很排斥的陌生,石毅皱了下眉没有进屋。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维持着同平时一样的生活,甚至会让他有一种背叛了王乐的罪恶感。 没有什么逻辑的,就是让人难受。 开着车在路上兜了一圈又一圈,城市的交通在这个时间堵的让每个人暴躁, 石毅靠在车窗边上握着方向盘,看着眼前一望无边的尾灯长龙,没有任何的表情。街道没有任何改变,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什么特别,反正这个世界的节奏就是如此,你愿不愿意,都只能随着时间的推进往前走。 人虽然开着车脑子里却诡异的空,等石毅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开到英鸣家门口了。 对方开门看见是他,侧身让了一下:“进来吧。” 英鸣在打拳。只穿了一件运动的背心,胸口全是汗,头发也因为被汗沾湿了,喘息有些急促。石毅坐下之后他把拳击手套给摘了,然后抹了一把满头的汗,随手打开冰箱:“喝什么?” 石毅看了他一眼:“酒。” 什么话都没说,英鸣把冰箱里和酒柜上所有带酒精的全拿了出来,往茶几上一摆:“自选。” 沙发上的男人直接开了瓶白的。 倒满了一杯抬起头:“不陪我?” 石毅的语气其实有点冷,简单的三个字,明着听是邀请,里头却带着一股挑衅。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身上压着火,心里却全是烦躁和低落。他很清楚自己就不该来找英鸣,因为只要他不来找,英鸣绝对不会去主动找他。他们两个人其实就像两棵已经着了火的树,凑到一起其实是自取灭亡,顺带还要扯着对方陪葬。 可是他理智很清醒,偏偏人不受控制。 就如同傻缺都知道现在这个仓库里需要的是冷静和距离,而不是酒精这种加剧杯具进程的东西。 石毅抬头看着英鸣,那种眼神像是恨不得直接把眼前这人给看穿了,甚至扫到英鸣身上,都带着一种刺痛。 换了是其他人,或许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放任石毅自己去疯。 又或者,从最初就不该开门。 但是英鸣只是又擦了下脸上的汗,然后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石毅的视线一直紧紧的黏在他身上,看着他坐下,看着他倒酒,看他倒完了不动,然后石毅自己沉默的喝了一口,盯着英鸣也很慢的举起杯子,在他算是逼视的目光下喝了半杯。带着自己也搞不懂的情绪,石毅满意的笑了笑。 他一杯酒倒头干了,就又续上。 这个过程他重复了很多次,其间与英鸣没有半句话的交流,两个人都喝得很沉默。石毅喝一杯,英鸣就跟一杯,两个人算得上是区别的,只有英鸣喝得没什么表情,石毅却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对面的人身上离开。 这一瓶酒喝完了,石毅点了根烟。 “王乐走了。” 屋子里弥漫开得酒精味道配上烟味,扩散成浑然的一股糜烂气息,英鸣眯了下眼睛:“恩。” “他跟我说,很有可能,大家以后再也见不上面了。” 石毅的话说的像自言自语,他一边抽烟一边很慢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前方的一个点,眼神没有焦距:“你说,再也见不着面了,是不是就跟死了差不多?” 英鸣皱了下眉:“别他妈的胡扯!” 然后他旁边的人转头看他:“英鸣,要是有一天,咱俩也是再也见不着面了,你会怎么样?” 他问得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两个人周围只有沉默。 后头烟圈儿蹿上英鸣的饭桌弄倒了果盘,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石毅和英鸣却谁都没回头看一眼。 过了很久英鸣才开口:“干脆忘了。” 四个字,简单干脆。 石毅一边抽烟一边乐了,他看了英鸣一眼,嘴角的弧度扯出来没什么温度,他沉默的去开了另外一瓶红酒,把英鸣的杯子倒满了然后举起来递给他:“你丫牛逼,我敬你!” 英鸣接过一口就给灌完了。 但是这杯敬酒,石毅却不肯让他这么容易喝完。 他就像失去理智一样的一杯一杯续,然后看着英鸣面不改色的喝,石毅这根烟还没抽完,这瓶红酒已经见底了。 如果有人能够描绘出石毅现在的心情,大概会画出一个沙漏。 但是漏的不是沙粒,而是石块。 一个一个的往下砸,越砸就越沉,每掉一块,就会发出那种破裂的摩擦声,就跟你使劲碾着一块碎玻璃一样。那种动静很歇斯底里,象无数声细微的声音纠结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石毅一瓶酒倒干了就去开第二瓶,英鸣也点了一根烟,看着石毅开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越来越冷,他也不吭声。 不过这第二瓶,石毅是自己喝的。 他连酒杯都懒得用,直接对着瓶口喝的,漏出来的红酒沿着他的下颌线条往衬衫里洒,很快就渲染出一片不怎么雅观的紫红,英鸣皱了下眉,看石毅一口气灌完了一整瓶,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子!” 石毅用力很猛的把空瓶砸在茶几上,并没有碎,但是那声动静在空旷的仓库里造成的效果不辍于直接把这瓶子砸地上。 英鸣觉得自己有病。 大半夜的,他把这人搞到自己家里来砸自己场子。抽了两口烟,英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口蹿上来的那股邪火,他看着依然攥着酒瓶不撒手的石毅:“石大公子玩够了么?” 石毅转过头:“你真忘得掉?” 他俩这句话哪儿都不挨哪儿。石毅问完了皱了下眉,他带了点疑惑的往英鸣那边凑,又问了一遍:“能忘了?” 英鸣皱着眉抽烟,没理他。 提问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石毅的视线依然是带着压迫感的锁着英鸣,看了很长时间后,石毅笑了一下:“英鸣,你丫就是个孬种。”他语气很得意:“不仅是个孬种,还特喜欢装孙子!” 对面的人纹丝不动。 石毅说完了英鸣,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不过,我也是个孙子!不仅是孙子,还他妈的是混蛋,畜生!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偏要去做那种不正常的,人家有背景,都恨不得踩着自己亲爹的肩膀往上爬,多得是人呐喊助威的,说那是叫光宗耀祖,我就非要跟我老爸对着干,他想让我当兵,我就不当兵,他想让我从政,我就不从政!我去做他最看不起的商人,没日没夜的就为了那么几个合同。他想让我赶紧找个女人结婚成家,我也不,我不仅不找,还他妈的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人还是我哥们儿!”石毅皱起眉:“操!你帮我顶过罪,替我戴过手铐,我为了你废了一只眼睛……我他妈的怎么能喜欢上你呢?” 最后一句话到底是问英鸣的还是问自己,问得人已经分不清楚了。 石毅觉得英鸣刚才那句骂对了,他今天就是疯了,脑子里连半点理智都没剩下,整个人就象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一样,张牙舞爪的狼狈,挣扎到最后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后头是悬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end--> 第 61 章 这时候站在他对面的是英鸣,伸出手可以拉他,抬起脚可以踹他。 但是英鸣只是很慢很慢的歪过身囘子,整个人的动作就像被放慢了几十倍速的慢镜头,从刚才就一直回避着石毅视线的眼睛第一次对上刚才燃着疯狂的目光,慢慢缩短的距离,有点像炸囘弹上的倒计时,读秒在两个人的嘴唇互相碰到的时候彻底归到了零位,伴随着意识的爆囘炸,只剩下废墟一样的残骸。 石毅觉得自己和英鸣不是在接囘吻。 而是想要把对方给撕碎。 似乎怎么深入都不够,两个人所能碰囘触的地方有限到让人疯狂。石毅紧紧扣着英鸣的后脑,两个人的牙齿磕到一起了,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口齿之中充斥的全是对方的味道,混着酒气,混着烟味,一股脑的扑面而来,呛的让人窒囘息。 没有人会连接囘吻都象在生死相残。 石毅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也感觉不到英鸣的,他们两个象在掠夺对方的生命一样,拼命的想要纠缠的更紧,凭借着生存的本能,挖掘着面前这个人所有可以供给给自己的氧气。 别人描绘的爱情都美好的带着牺牲,可英鸣和石毅觉得他们的爱情象残囘暴的刽囘子囘手。 兄弟,朋友……早就回不去! 这种赤囘裸裸带着情囘欲的兴囘奋,伤得两个人都满是狼狈却又带着无法摆脱的快囘感。 英鸣的选择,不是伸手也不是送葬。 他扑向了石毅,一起同归于尽。 彼此抵着额头,英鸣抓着石毅的衬衫衣领。他们的脸其实是贴在一起的,呼吸就喷在对方的脸上,带着狼狈的杂乱无章。 两个人的眼底都是一片猩红。 英鸣咬囘牙囘切囘齿的瞪着石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绝:“石毅,就一晚上,我就要这一个晚上!今囘晚之后我们还是兄弟,还是朋友,你继续做你的石大公子,我们可以一起吃喝玩乐,肝胆相照,但兄弟就是兄弟,我们会各自结婚成家,有事业,有家庭……”英鸣用囘力到手背的青筋都隐隐浮出来了,两个人象溺水的人一样死死的撕扯着:“忘不掉的话就只记住这一次,石毅,这辈子,我们就只有这一次。” 下一秒,石毅重新吻住了英鸣。 他觉得现在英鸣说话有点烦,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懒得去思考任何问题了,是也好,非也好,如果反正已经脱轨了,那到底偏离多远就只是个程度问题,不是性质问题。 回不去的东西,就算大家都粉囘饰太平也只是自囘欺囘欺囘人而已。 石毅下意识的想要用行动抗拒英鸣的过多顾虑,却不小心扯断了英鸣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不是一个轻易失控的人。 或者说,从他开始懂得去控囘制自己的情绪来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开始,情绪,就只能在瞬间刺囘激中找到一个宣囘泄的出口,他擅长控囘制自己的情感,甚至擅长控囘制自己的情囘欲,拍了这么多的电影,肌肤相亲对他来说,摒除了情感的因素,就是一种表演手段。 所以他总是站在挑囘拨的那一方,而很少会被人所控囘制。 石毅因为他的挑囘逗而愤怒,却没有想过在他狼狈的同时,英鸣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尤其,他想通的比石毅早。 他积累的甚至不仅仅是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还有这么长时间的矛盾挣扎,那自虐一样的克制,一遍遍自我催眠一样的无眠之夜,几次控囘制不住的临时刹车。 那滋味不好受。 准确说,是会让人抓狂的。 将石毅就势压倒在沙发上,英鸣从上自下的咬住石毅的嘴唇,然后强囘硬的撬开对方的唇齿,在感觉到石毅的回应后很突兀的退开,然后慢慢靠近,撩囘拨,后撤,如同那天他跳舞时在舞台上对石毅做的,周而复始的循环着这种追逐的游戏,欣赏着对方眼底的神色因为他的举动而越发浓烈,直至快要爆发的时候,他再完全的俯身下去,盖住那要溢满的情绪。 这个吻很长,没有了之前的较劲和慌乱。 当抛开了那份自己抗拒自我的挣扎之后,最后两个人之间剩下的,是那份压抑了许久的感情,他们所经历的那么多过去,画面,交谈的话,没有什么逻辑的因为这个吻从脑海中闪过,慢慢的,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是,这种满足其实很短暂。 因为男人的对于情囘欲的强囘势,是一种优于意识的本能,哪怕是心底的全部感情都释放出来了,依然不知不觉会屈服于欲囘望的索求,当石毅和英鸣的脑海中掀起这样的冲动时,不知不觉的角力又开始上演。 石毅和英鸣没有真正动过手。 他们一起打过架,也一起赛过车,彼此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却没有认真的较过劲。 躺在下面的人总是有些吃亏的,石毅的肩膀被英鸣很技巧的压着,哪怕是想用囘力都力不从心,他不满的用膝盖顶了一下英鸣,想逼开压囘制着他的男人,却被英鸣先一步制住了弱点。 那一刻石毅的表情,让英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他慢慢的低下囘身轻囘吻着石毅的下颌,沿着颈部的曲线慢慢的向下游走,石毅之前沾染的满身红酒就像被他的体温蒸发了一样慢慢散发了出来,英鸣着迷的恣囘意品尝着,覆盖在男人最敏感地方的手适时的安抚囘着对方的情囘欲,彼此的喘息都笼上了一股不满足的叹谓。 衬衫的扣子被咬开,酸麻的轻囘咬自下而上的攀爬,石毅沉沦在情潮之中的时候感觉到上半身的丝丝凉意,等他皱了下眉睁开眼睛的时候,英鸣跨囘坐在他身上,摘掉了他的眼镜。 下意识的,他伸手阻止。 英鸣笑着扬了扬眉,很轻的晃了下腰。 石毅闷囘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他身上的英鸣,右眼的朦胧中什么也无法确认,而另外半边的世界里只剩下英鸣脸上那带着恶意的笑容。 这种游戏中,英鸣从来不是站在下风的那个。 自己脱掉上半身仅着的背心,占据着所有优势的人重新吻上石毅,安抚他不满的情绪,然后慢慢压低了半身。 胸口肌肤贴在一起的时候,石毅挺了下背。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因为这种乍然的刺囘激。 英鸣整个人趴在石毅的身上,慢慢的磨蹭着,用自己的全部感官去撩囘拨对方对等的弱点,当石毅的手不由自主的沿着他的腰线往上游走时,英鸣带着几分力的咬在了身下人的肩膀,换到了一声饱含欲囘望的闷声低咒。 这种触囘碰,带着安抚,带着挑囘逗,带着试探,甚至带着较劲。 一方满足的时候,另一方就开始掀起反攻,他们的情囘欲永远是交织的,所有细微的动作都会因为情感趋势的敏感而扩大化,逐渐激烈化的动作一直到英鸣解囘开了石毅的裤扣。 手探进去的时候,石毅扣住了英鸣的手。 两个人僵持着进退不得,象战场上的对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英鸣皱了下眉,要再往前的手临时改变了战略。 石毅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就索性把对方带到了自己的裤腰,很干脆的解囘开束缚,毫不犹豫的让石毅心想事成。 只不过在石毅真正抓囘住他的时候,还是耐不住的哼了一声。 是不经意的,带着压抑。 石毅几乎是不受控囘制的兴囘奋了起来,这种掌控感太过美好,从而让他忽略了英鸣同样探进他内囘裤的动作,当彼此都因为对方的摩挲而逐渐改变呼吸的频率时,骨子里竟然衍生出了一种精神虐囘待的刺囘激。 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先恶意的加快了速度,另外一个只是本能得去追逐,沙发所能容纳的空间让他们的姿囘势接近僵持,身上的汗越来越多,两个人却毫无所觉,追求解囘放的本能和想要对方先认输的好胜心冲囘突成了一种矛盾复杂的快囘感,英鸣和石毅分不清楚究竟这种兴囘奋是源自于精神上的互来互往还是生理上的反应。 然后又一次的,英鸣退出了战圈。 石毅仰了下头,另外一只手无意识的扣住英鸣的腰侧。 等他终于在视差中分辨出身上男人的表情时,只看到英鸣半趴在他身上,表情忍耐的半皱着眉。 想要起身,被英鸣强囘硬的按了回去。 有接近一分钟的时间,两个人似乎谁都没动。 石毅隐隐是有所预感的,所以想要确认清楚,但英鸣始终不给他机会,压在他胸口的那只手逐渐施加着压力,抗拒的意思十分坚决。 时间流过,温度却没有因此而冷却。 这段停滞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因为石毅本身并没有什么概念。 已经被情囘欲冲刷太久的意识很模糊,身囘体里叫嚣着要释放的冲动眼看要压囘倒囘一囘切,就在石毅想不顾英鸣的阻止起身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慢慢坐到他下腹的压力。 他整个人惊了一下。 那个刺囘激有些太大了,甚至谈不上舒服。 毕竟男人的身囘体想要为了同样强囘势的对方所打开,承受的东西挑战的是人类本性中的承受力,自尊上的,心理上的,道囘德上的,太多东西无法挣脱。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被动承受的还是主动承受的,都有些痛苦。 被撩囘起的情潮终于有了缓和的趋势,却是因为尴尬而缓慢的第一次推进。 石毅本能的扶住英鸣的腰,感觉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慢慢的增囘加着力度,视线中捕捉不到对方的脸,却能感受到胳膊上颤囘抖的手泄囘露的一切。 他安抚的握住英鸣的前面,忍不住很低的叫了一声:“英鸣……” 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刺囘激。 像是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甚至没有任何的预警,英鸣有些痛苦的轻哼了一声,一鼓作气的让石毅进到了最里面。 然后脱力的下囘半囘身让他不受控囘制的后仰了一下。 幸亏被石毅一把拉住,然后稳稳的托着他的腰,给他缓口气的时间。 原来真正接囘触到对方的全部时,感觉竟然是痛苦多过于快囘感的。 石毅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囘制身囘体里不断涌起的欲囘望,这种被英鸣彻底包裹囘住的感觉让他没有办法思考,几乎让他理智崩溃彻底沦为身囘体本能的从属,无法适应的视力差距让他最后彻底放弃的闭上了眼睛,除了能感受到周围英鸣的气息,几乎再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接收。 先一步打破僵硬的还是英鸣。 从头到尾占据着主导权的男人在石毅的意志溃堤之前开始了试探的移动,最初的幅度并不大,僵硬的腰部和挺囘直的后背都反应了他的忍耐,石毅的手沿着他的尾椎慢慢向上游走,精神上的一部分已经对快囘感的欲潮俯首称臣,却仍然残留了一部分意识只想要安抚英鸣不断渗出的细汗。 适应的过程有些缓慢,而且折磨。 英鸣逐渐加大的幅度让石毅的理智游走在溃散的边缘,他自己大量消耗的体力更是增囘加了身囘体的负担和压力。所以,当他感觉到那种电流般的酥囘麻感如同细针一样一点点不经意的渗透进他的四肢,最后传递到大脑时,本能的想要停住。 石毅却打破了他的节奏。 配合的忍耐力终于被消磨的一丝粉末都不剩,石毅在英鸣放缓的同时突然用囘力压住了身上那人的腰,本要退开的英鸣毫无准备的被囘迫承受了一波陌生快囘感,终于再也撑不住的卸了勉强支撑的坚持。 他在彻底趴倒在石毅胸口之前撑了一下沙发的扶手,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刚才那股快囘感开始冲刷他的理智。 “我囘操!”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情囘欲,石毅能够感觉英鸣喷他耳边有些无力的喘息,随着他的节奏,有些无囘能为力的应和着。 一旦打开了欲囘望的开口,就收不住了。 这个意识闯入英鸣脑中的时候,他有点想骂人。 身囘体原本因为刚才那番折腾所褪去是欲潮慢慢的有复苏的倾向,这种陌生的刺囘激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下意识的压抑着因为冲撞而想要发出的呻囘吟,却觉得石毅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在寻找会让他崩溃的弱点。 因为彼此太过了解。 同样有着类似的恶劣根源,同样享受那股掌控他人的满足感,英鸣和石毅之间,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一方选择妥协。 英鸣下意识的想要重新拿回两个人当中的主动权,却在他刚刚想要起身的同时听到石毅突兀的抽囘了一口气,声音低哑的不像话:“英鸣,你这是自找的……” 语囘音未落,英鸣的轻哼第一次真正撕囘裂他的意志。 他本能的扶住沙发的靠背想要平衡自己因为过大的冲力而有些失控的身囘体,却根本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支点,太过强烈的刺囘激夹带着微微的痛楚泛滥在他的四肢里,石毅的爆发没给他准备的时间,突然掀起的冲击甚至有些残囘暴。 然后越来越深。 “……石……毅,你……他囘妈,呃!“ 已经出口的怒意被冲的支囘离囘破囘碎,英鸣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这种姿囘势让石毅占据了所有便利,已经沉迷在欲海之中的人唯一残存的念头只有彻底征服跟自己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所有他的声音,所有他的喘息,他统统都要。抽囘出的速度开始变慢,挺囘进的力气却开始变大,带着恶意的折磨,石毅掌握着节奏肆无忌惮的为囘所囘欲囘为。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严重的刺囘激到了英鸣,在石毅又一个狠力的下压后,他忍无可忍的低吼了一句:”石毅!“ 这声石毅里,至少还残存几分警告的意味。 但是牢牢扣着他腰的男人只是扬了下嘴角,左边的视线捕捉到英鸣有些狼狈但是格外性囘感表情:“英鸣,是你说,就只有这一夜……” 他们之间,可能没有明天。 至少现在的石毅和英鸣,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后,就要随着这场疯狂的放纵一起消失了。 所以起码,他要记住这一刻,不止他,还有抵着他额头狠狠诅咒他的英鸣,他也要他记住,永远记住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无法抗拒的快囘感和痛苦,那种恨不得将对方的生命截止于这一刻的占有欲,叫嚣在体囘内的嘶吼,让他无法控囘制的战栗。 那种渴望,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体囘验过。 不仅仅是快囘感,而是一种征服的饕宴。 把自己从英鸣的身囘体里抽囘出来,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轻轻的放倒在沙发上,石毅重新拿过旁边的眼镜戴上,清晰视线里的英鸣半侧着脸,情囘欲的痕迹不及褪去,侧脸的线条往下沿着颈部,喉结勾勒出了一副无法言喻的诱囘惑,他微微眯起眼镜,托起英鸣的腿,毫不犹豫再次挺了进去。 英鸣条件反射的挺了一下腰。 他抓着石毅的肩膀,刚想开口,却被下一次的冲力撞散。 石毅眼底的情囘欲越演越盛。 撩囘拨他的不是两个人这种生理上不能抗拒的刺囘激,而是英鸣现在压抑却无力的表情。 他印象里总是看的很通透的男人现在微微攒着眉,抗拒他的每一次冲进却又最终无奈的被囘迫接受,被欲囘望和快囘感冲刷时的片刻迷茫与内心下意识的压抑糅杂在一起,这样的英鸣,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看过。 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仅仅是脑中闪过这种念头,石毅就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那种濒临崩溃时的嘶哑低哼,对他来说诱囘惑实在太大。 然而,他现在所得到得到的越多,他心底某个角落的空白就越发的扩大,明明两个人接近于疯狂一样投入在这场性囘爱之中,却怎么也无法填补那块悬空的空洞。 因为他们拥有的,只能是这么多了。 不甘心,愤怒,快囘感,疯狂,满足,当这些所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石毅和英鸣已经分不清楚究竟现在所发生的,过去所发生的那些是真囘实,那些是在情囘欲放纵时的想象。 失控的速度因为心绪的翻涌而加剧,一直处在承受一方的英鸣不解的睁大眼睛,意图稍加阻止的手仅仅是抬起来就被冲上来的那股逼得人窒囘息的快囘感打乱囘了方向,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拳,石毅猛烈的冲击让他有短暂的时间甚至失去了与周遭一切的联囘系。 明明还睁着眼,却只能感觉一声尖啸穿透他的身囘体,等他再回复意识,只能感觉到石毅留在他身囘体里是感觉和自己下囘半囘身的一片狼藉。 他精疲力尽的歪过头,手脚不受控囘制的轻囘颤着。 妈囘的…… 这他囘妈囘的真的是在做囘爱么? 简直跟死过一次一样…… 英鸣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大概真的是疯了,石毅也疯了,酒精的刺囘激燃囘烧光了他们的理智是辨析能力,就跟野兽一样,除了掠夺,占有,对抗,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石毅并没有立刻从英鸣的身囘体里离开,而是躺在他的旁边,听着英鸣有些颤囘抖的喘息声,两个人的头很轻的靠在一块。 仓库的天窗,月光洒进来融入到了灯光之中,消失的毫无踪迹。 只有那方口大的黑色绸幕能让人分辨出现在依然属于夜晚。 石毅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如果,天就此不亮就好了…… 第 62 章 <!--start--> 英鸣开门让石毅进来的时候,其实是心里隐隐有感觉自己第二天会后悔的。 但是第二天一睁眼,看着石毅瞪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又觉得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他们俩昨天疯成那样,连卧房都没回,就沙发上靠着睡了一宿,平时一个人躺都觉得有点伸不开手脚,两个人躺了一夜竟然也不觉得别扭。 石毅看见他睁眼了,也没说话,两个人都没穿衣服,靠在一起彼此的热度透过四肢清晰的传递到大脑里,衣服什么的扔了一地,茶几上歪倒放着的全是酒瓶。 英鸣伸手够了一下,摸过烟。 旁边石毅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给我也来一根。” 算是靠在他怀里得人没吭声,抽出烟点上,然后塞到他嘴里,自己也咬了一根,转头就着石毅的烟把自己的也给点了。 他后头的人扣着他腰的手臂又收了收:“起么?” “起来干嘛?” “天亮了。” 虽然没有真正看到时间,但天窗射进来的阳光已经足够告诉他们这一夜已经过去了。 英鸣眯起眼睛:“亮不亮跟起不起没什么必然联系,我不想起。” 他声音很沙哑,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有点厉害,又或者是早上刚醒的时候就是带了那么点,他抽了两口烟很轻的咳嗽一声:“你有事儿?” “没事。”石毅慢吞吞的抽着烟:“今儿什么事都不想干。” 本来以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等到清醒的时候,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干脆说清楚做个了结,偏偏现在的情况不在石毅和英鸣任何一个人的想象之中,他们两个就是并肩靠在沙发上抽烟,英鸣抽完了一根闭上眼又睡了一会,旁边石毅一直没动,看他快睡着了自己也躺回去闭上眼。 他睡不着,但是也不想傻呆着。 昨天晚上跑来找英鸣,其实他是心情差到了一个极点。 回顾自己这么多年走过来,身边的事多数都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的,那是一种已经习惯了的笃定。他的环境从来变化就不大,圈子里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多人,之所以少不更事的时候喜欢没事儿出去找点刺激,也是因为精神世界中实在没什么可以为继,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太平稳了,平稳的甚至很空虚。 他其实是一直渴望改变的。 高中那时候,恨不得走马路上都能遇到抢劫案什么的好试试自己面对变故时的真正反应。 ——很矫情。 成年之后再去回忆那时候自己的心态,都觉得纯粹是犯贱,吃饱撑着了。这种想法等到正式走入了社会,适应了周围各种各样复杂的人事关系,才体会到其中的各种可笑。 很多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也不过就是稳定两个字而已。 能够掌控自己的生活和环境,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甚至,也可以算作很多人自信的基础和前提。 然而,这段时间石毅却觉得发生了太多事。 威赛的事也好,赵子聪的事也好,自己的眼睛,王乐家里,总觉得是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全被赶在了一起。他要开始适应戴着眼镜的生活,要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分别,甚至,要重新考虑和英鸣的关系。 仔细想想,前段时间英鸣到底为什么躲他,他其实也不是全无头绪的。 只是不愿意去想得太细。 纯粹是种本能,知道很多事挑开了就无法挽回。 其实,如果不是王乐的事发生的这么突然,或许他和英鸣迈不过这一步吧…… 低头看了一眼睡着的英鸣,石毅皱了下眉。 他们两个,是被彼此一步步逼到这个局面的,日子都过的很清醒,却过的越清醒就越不甘心。 “到底,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石毅歪着头出神,手无意识的拨弄着英鸣额前的碎发。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冲动和,身边男男女女这么多,哪怕是一个刹那或者瞬间的犹豫都不曾有过,完全没有一丁半点蛛丝马迹的人生轨迹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拐了个弯。 他和英鸣,跟王乐那种事不一样的吧…… 这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一个同性可能激起他这么疯狂的念头。 “操!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被你搞疯了。”石毅忍不住皱紧眉,手上扯着英鸣头发的力道不自觉的大了点。然后本来就只是半睡半醒的人就被扯醒了。 英鸣睁开眼皱了下眉:“不要说的好像你是被我带弯的,咱俩最多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追究起责任绝对是对半砍,谁也逃不掉。 他稍微换了下姿势,这沙发睡着了不觉得,现在醒了靠的一久依然各种的不爽,英鸣带了点恶意的往里头挤了一下石毅:“让点地儿,快他妈掉下去了!” 结果他往后这么依靠,和石毅之间就贴得更紧了。 身后男人脸色一僵:“你还来是吧?” 英鸣只是扫了他一眼。 “你再蹭一会儿,今天晚上你都别想起来。” 他俩下半身是基本上缠在一起的,就算现在不是面对面,英鸣这么一动造成的效果依然很显著。石毅这么咬牙切齿的说完英鸣才感觉到大腿边上逐渐变硬变热的感觉,他挑了下眉:“干到晚上?你撑得到么?” 何况,昨天晚上之所以发展成为他在下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本来抱着的念头就是只此一次而已,真要再做,这种局面石毅连想都不要想。 说的简单点,这属于不可复制的“特殊情况”。 没搭理身后石毅因为他那句质疑的嘲弄逐渐黑下去的脸色,英鸣长出一口气慢慢坐起来,身体上的不适和宿醉之后的那种头晕叠加在一起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他起的不算猛依然觉得有点恶心:“大爷的……”忍不住骂了一句,英鸣缓了好久才能动,然后慢吞吞的往浴室那边走。 衣服也懒得穿了,反正这仓库里两个人该看的不该看的早看完了。 石毅看着他懒洋洋的晃出自己的视线之内,中间没阻止也没说话。烟圈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上了沙发,大概是对他的味道很排斥,走到他脚边的时候特干脆的爪了一爪子。 “靠!” 这下倒是不疼,只是有点别扭。 他抬起头瞪了那只猫一眼,后者怒目相对的瞪回来,龇牙咧嘴的样子终于不那么面瘫了。 看着倒是象有那么点醋意的劲儿。 石毅觉得自己大概脑子被酒精泡傻了,大早上的对着一只猫想些有的没的,他爬了爬已经很凌乱的头发,往沙发上懒懒一靠,歪着头盯着浴室的方向不动。 里头有水声哗哗的穿出来,偶尔还夹着几句不太文雅的咒骂。 昨晚折腾成那样,收拾起来肯定没那么舒服的。 莫名的,石毅有点得意,他欠抽的扬了下嘴角,摸过刚才被俩人扔到旁边的烟又抽出来一根,点上咬在嘴里,断断续续的哼起歌。 英鸣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觉得石毅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他扬了扬眉:“你一大早能不能别这么□,学人家搞视奸?” 心里有火,英鸣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似乎这段时间,他对着石毅的时候都会莫名的蹿出来一股很邪性的怒意,不挤兑两句心里就不痛快。 不过石毅也不生气,咬着烟咧嘴一笑:“我这是在回味。” 本来就是他占便宜,英鸣现在这种反应只是让他觉得胸口那丝说不清楚的得瑟更加浓烈了。明知道继续逗下去可能得翻脸,石毅还是忍不住想犯欠。不过,他期待中的变脸并没有发生,英鸣一边擦头一边拿出冰箱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扫了一眼石毅:“同样做为当事人,我只能说,你的技术最好还是再练练。”他笑了一下:“我想回味都有点难。” 趴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皱起眉:“你找死是吧!”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大早上非要撩的他再杀上几回合是怎么着。 英鸣只是随手扔给他一瓶水,看石毅接住了拧开才关上冰箱:“行了,别赖在我这儿装死了,起来收拾一下滚吧。” “你这是用完了就扔?” “不扔留着种?你也得发的出来芽啊!” 视线落到石毅的下半身,英鸣笑了一下:“何况先天基因估计没得补救了。” 这下,终于彻底把石毅惹急了,话说到这份儿上他石大公子还能忍就不是男人。抓过旁边的裤子随手一套,石毅只是粗粗的扣了一下,干脆跨过沙发就往英鸣那边扑:“你就是成心!” 英鸣倒是也没躲,石毅这么一冲,俩人就特干脆的撞到了仓库的墙上,石毅用胳膊抵着他的下巴,表情带着似真似假的狰狞。 两个人靠的很近,上半身下半身都贴在一起。 石毅手上用了几分力,往前压了压,英鸣被他勒着脖子也没什么反应,一直到他凑到跟前,然后咬上他的嘴唇,两个人又吻到一起。 睡都睡过了,这吻也没温情到哪儿去。 等石毅拉开俩人距离的时候,嘴唇已经被英鸣咬破了,不严重,但是隐隐有股腥气。 英鸣嘴角有蹭上的血,痕迹很淡,透着几分邪气。 仓库空间很大,却永远只有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地方温度特别高,石毅和英鸣两个人谁都不动,就是这么看着对方,就像这一眼看完了就再也没有了一样,一直等到眼睛都有点酸了,英鸣才冷静的开口:“走吧。” 他看着石毅:“天早亮了。”<!--end--> 第 63 章 石毅那天从英鸣家走的时候,其实已经快到中午了。 俩人甚至还随便弄了点吃的,面包泡麦片而已,英鸣冰箱里就剩下这么点东西,勉强够两个人的量。 “那回头联系。” 临走的时候,石毅这么说了一句。 英鸣在收拾桌子,也没抬头,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一直到仓库的门被关上。 然后,有那么几分钟,他完全不想动。 手上的东西收拾到一半,放下也别扭,拿起来也别扭,视线里的东西就跟被安装了电子控制器一样一会儿一会儿小的让人犯晕,是皱了下眉,然后很慢的坐在饭桌旁边。 把碗筷什么随手放下,他四处看了一圈才找到烟,但是烟盒里的烟已经被他和石毅抽完了,打开发觉是空的。 当你特别想要什么最后却就是得不到的时候,那感觉很差。 就好像英鸣现在抓狂的想抽烟但是偏偏没有烟可以抽。 他把烟盒扔到旁边,抓着头发靠在桌子上,瞪着烟圈儿蹲在沙发扶手上的背影,浑身的不舒服。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这么喝酒了…… 妈的,头疼眼睛疼嗓子疼胸口疼。 就没有一个地方让人觉得舒坦! 石毅回去之后在办公室里泡了好几天。 其实公司的事情并不是太多,可他就是不想回家,让助理给他安排找人买了一张折叠床,就放在办公室里,晚上就这么睡,早上到附近的酒店洗个澡。 欧扬对于他这种行为无法理解,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说,脾气倒是没有像之前那阵一样的那么烦躁,就是觉得整个人特压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一样。 “我说,你要是真不愿意回家里住,就给在酒店安排个房间你直接在那边睡算了,折叠床你睡着不难受啊?办公室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早上还得去酒店,何必呢?” 不赞同的看着石毅有点疲惫憔悴的脸,欧扬皱了下眉:“或者你干脆出去旅游散散心,反正公司没什么事。” 石毅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他抽出烟点上,抽了两口靠在办公椅上:“我在办公室还能干点正事儿,酒店对我来说才真是什么都没有。” 他这几天特别怕闲着。 一旦手边没事情做了他就不舒服,那种烦躁,其实是可以把人逼疯的。 欧扬看着他下意识的又抓起了手机,盖子翻开又关上,关上又翻开,石毅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小动作,大概是因为家里环境的关系,这人走到任何地方都给人感觉很端正,立走行坐都透着一股稳重,像这种不断发出声音的行为,以前是他最不喜欢的。 可现在他似乎只要不干事儿,就会把手机拿出来。 说打电话也不像,往往都是折腾半天又把手机扔到一边,甚至有一次差点给砸了。 不过他这种状态似乎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严重一点,平时工作时间没有任何的反常。 但是,如果石毅不愿意说,欧扬也不能做什么。他只能绕过去拍拍好友的肩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 石毅点了下头算是表达谢意,视线还是盯着手上的手机,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算起来,他和英鸣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从那天他离开到现在,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见过面,最初两天还不觉得,挨到现在,只觉得越发的难熬。 石毅开始后悔了。 那天如果他不去英鸣家,两个人还能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纵使心里别扭,终究生活还是那么过的。正如英鸣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这世界少了谁都是一样过,地球不是离了谁就转的。这论调他也赞同,生活嘛,本来也没有什么是真的重要到那个地步的,时间冲过,什么都剩不下。 可是这话放到现在的石毅面前,是胡说八道! 那种想要见到人,想要听到声音的**,简直可以算得上饥渴。 常常是他不自觉的号码已经拨出去了才猛然反应过来,然后狼狈的扣上电话,一个人死命的抽烟。 这滋味没有体会过的人,压根理解不了。 至少,如果是以前的石毅,他绝对不会相信人的行为是不受大脑控制的。几天下来,完全是一种自我精神虐待,石毅闭上眼睛想起的就是那天晚上他和英鸣两个人在沙发上的各种画面,想到英鸣在他耳边说的话,想到对方的眼神,表情,声音,就像噩梦循环的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都隔绝不了。 如果从来就没迈过去,最多就是遗憾。 得到以后再硬生生的强迫自己去切断,那种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我操!”简单的一份文件十个字打错了七八遍,石毅终于再也受不了的把键盘往桌上一砸,烦躁的拎起大衣摔门而去。 这下好了,他连办公室都坐不下去了。 刻意不带手机,石毅咬着烟开车在马路上乱逛,城市的夜晚永远显得比白天要嘈杂,各色各样的人充斥在街头巷尾,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让人觉得清净的。 石毅开着车绕过了几家酒,车都停下了,最后还是选择掉头走人。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借酒浇愁的人,这时候,心里更清楚放纵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是十七八岁不顾后果的年龄了,分寸两个字在他心里一直卡的很死。 路能走得就那么多,开车兜来兜去的没有什么目的,石毅皱着眉,打开收音机,他没有切换到CD,是因为他车里的音乐碟只有一张,就是后来英鸣送他的那盘demo。 一共才认识多久,竟然有一种生活彻底被填满的感觉,无论他做什么,对方的影子都会朦朦胧胧的浮上来。 到后来,石毅就这么开车开了一夜。 第二天他到公司的时候,欧扬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回家住了。 面对好友欣慰的表情,石毅有口却不想言。 不过,从那天开始,他晚上也不再窝在办公室了,最初是开车兜风,后来还是选了几家酒呆着,不过不怎么喝酒,多数时候都是选个比较角落的地方坐着,看着其他人疯狂的乱舞大声的笑大声的骂,觉得周遭一堆人但都跟他没什么关系,有来搭讪的,也都是冷漠以对,任由对方自讨没趣。 看手机已经成了一种神经质的习惯,只不过最初是忍不住想打电话,后来渐渐的是希望手机打来的电话,会有他熟悉的号码。 石毅觉得自己快魔障了。 日子一天天的往后拖着,最初想要得到的解脱并没有如期以至,反而每况越下。 直到某一天,以前还算有过几面之缘的一个熟人跟他打了个招呼,毫无预警的聊起英鸣,表示说这家他最常来的店却很久见不到人有点意外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几家酒,是他们以前最常来的。 当时石毅都不知道是想骂人还是想大笑。 搞到最后,其实他是自己在糊弄自己,活像个傻逼一样。 所以,他也不怎么去酒了。 心里实在不舒服,他就索性开车到英鸣家门口溜达一圈,也不下车也不打招呼,看着仓库里等亮着就在路口停下,抽两根烟再走人,回家里打开电视看到犯困,最后闭上眼睛就这么一天。 英鸣所有演过的电影都被他托人找到了,周末没特别重要的应酬就在家里头看DVD,看完了自己傻乐,觉得忒像神经病了就对着空气骂两句,然后继续。 有时候报纸新闻上偶尔提到英鸣,他也会特别注意的看两眼,不过多数都是以前的陈年旧事被拎出来再八卦两句,没什么新鲜的东西,似乎最近没人有英鸣的消息,也没人知道他的动向,若不是石毅晚上开车去英鸣家的时候看着他仓库一直亮着灯,还会以为对方大概已经出市了。 至于为什么英鸣没走,石毅心底隐隐有点感觉,不过没有去细想。 他订做了两个军牌,找人送给了英鸣。 跑腿的人跟他确认是亲自签收的,虽然并没有当面打开。 而英鸣当时一开门听到门外的人说是石毅送给他的东西时,整个人还愣了一下。 总觉得这种戏码有点搞笑,明明就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俩大老爷们儿还要隔着别人给送东西。 他走回屋里的时候把盒子随手放在了茶几上,一直等到晚上临洗澡前才终于没忍住,拆开。 是条项链。 他拍过的一部电影里,扮演的那个角色就是脖子上挂了这么一个牌子,杀人的时候喜欢咬在嘴里,导演当时给推了很大的特写,也算是他比较著名的镜头之一。 石毅是完全仿着电影里的那个款去做的,又或者大概军牌其实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所谓的款式,上头的字是刻的,一面刻着2401,一面写着他那天对石毅说的那句话。 过了24点,就是明天了…… 英鸣看着这两块牌子怔怔的傻了很长时间。 一开始是觉得很好笑,他觉得石毅这人有毛病,送这么矫情的东西过来,还偏要选这么矫情的时候。但是笑着笑着,他又觉得很愤怒,手里攥着军牌越来越用力,一直到青筋都绷紧了,心口那股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人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操!石毅,你丫混蛋!” 恨恨的低吼了一句,英鸣站起对着沙袋就是一阵接近疯狂的乱打,手套都没带,攥着的军牌链子因为他用力过猛抽到他的胳膊,留下一道道痕迹,隐隐泛着一股酸麻。 英鸣打到精疲力尽了才扶着沙袋无力的滑倒,呈大字的往地上一躺,已经入冬的地面冷的刺骨,穿透皮肤就往骨头缝里钻。 但是他没什么感觉。 无意识的歪过头看着军牌上刻着的2401,他忍到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咬着牙在心里诅咒石毅的祖宗十八代。 第 64 章 <!--start--> 石毅和英鸣的关系搞得这么莫名,他们身边的那圈朋友是不知道的。 王义齐接了一部电影忙的抽不开身,寇京因为威赛的事情被牵连,工作上的压力也比较大,自王乐走了之后,他们这些人也就没怎么碰头聚过。 所以当手边的事终于能缓出一个空的时候,寇京打电话给石毅,约大家有空聚聚。 本来换了在以前,石毅不提的话,寇京这种电话是不会打给他的。 因为游戏的规则多数都是象石大公子这样的人来定的。平时就算真是他来组,领头的也不会是他。但是,这段时间先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渐渐的,似乎他们的关系也跟以前有了些变化,至少拿起手机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寇京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对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点低沉,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喂。” 模糊中,寇京觉得石毅似乎比他印象中的沉稳了一些。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和之前稍有不同。不过,这就是一闪而过的感慨,他甚至没做什么停留:“石公子,这段时间忙么?” 寇京语气一贯是轻松的,他就是干这行的,哪怕心里压了再多的事,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一样是嬉笑怒骂,断句都比人快。 石毅知道是寇京,在沙发上往后靠了靠:“还行,你呢?” “我前段比较折腾,这几天终于消停点了,好久没有你们的信儿,想着什么时候出来喝杯东西。”他说的你们,指的就不单单是石毅,后者刻意的没有特别在意这个称呼,只是懒懒的回了一句:“行啊,你安排吧。” “那我订好了地方和时间再通知你?” “行。” 语气一直不冷不淡的,石毅一直到挂上手机,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表情。 电视上还是放了不知道多少遍的DVD,夜幕之中透着有点幽蓝的光线,晃着他的五官线条很不清晰,镜片上印着电视里的画面,交叠在一起显得有点支离破碎。 他端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看的很专注。 既然寇京他们不知道石毅和英鸣中间的这么多事儿,想当然约人的时候,照例是谁都约的。 他做事本来效率就高,这种事根本就是三通电话就能搞定的活儿,正好这段时间几个人都有空,答应的也很痛快。 干脆就定在了周末,在一家石毅比较偏好的俱乐部订了包厢。 石毅当天下午有会,到的是最晚的。 一推门该在的不该在的全在,寇京和王义齐俩人在商量着点东西,听见推门的声音都一抬头。 英鸣正好坐的离门口最近。 依然是在抽烟,跟石毅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的时候,下意识敛了下视线。 “你可算到了。”寇京先站起来招呼:“要点什么吃的么?” 石毅今天穿的挺正式,领带西装一件不少。 来人先把风衣随手放到了旁边,然后扯开领带:“你们随便吧,我都行。” “呦,转性了?这么亲民?” 王义齐开口就要掐石毅的这个毛病大概已经做了病了,明明已经冰释前嫌混成一圈人依然改不掉这个习惯,不过反正石毅也懒得搭理他,只是抬眼扫了一眼,解了袖口的扣子喝了两口冰啤。 耗子在旁边笑了笑:“刚才英鸣进来的时候我说他大概去吸毒了,搞的整个人瘦了两圈,现在跟你一比,我觉得他应该是去度假的。” 石毅消瘦了不少。 这点其实不止是耗子,就连欧扬也看出来了,一直问他是不是身体情况不太好,让他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所以石毅对着耗子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有点敷衍的扬了下眉,吃了两颗花生。 王义齐和寇京点好了东西叫来服务员下单子,这包间主要还是KTV,之前人不齐都是随便点的,耗子碰到想唱的就哼两句,大部分时候都是任由电视自己放。 英鸣一直就坐得比较外围,石毅进来搭的这几句话他一句都没接,看着对方一边喝酒一边吃零食,偶尔抬头看两眼电视,刻意的没往他那边转。 不巧他兜里手机响了一下,英鸣拿出来扫了一眼,发觉是短信。 寇京扬了下眉:“诶?鸣子你换手机了?” 英鸣之前用得手机是他陪着一起买的,所以印象比较深,以年龄和职业来说,英鸣绝对算是对这些生活用品极度不讲究的一个人,东西在他手里能用就好,不挑剔也不追潮流,一般情况只要不坏掉他就不会换。 所以看着他用了个新机子,寇京难免八卦。 英鸣把短信回完然后随手把机子放在桌面上,对寇京的话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之前那个不能用了。” “坏了?” “恩。”英鸣看了一眼电视:“被我摔烂了。”他这句话说的不咸不淡,就跟说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一样,旁边寇京和王义齐都听得愣了一下,刚想问他,就看着英鸣对着下一首歌打出来的歌名扬扬眉,然后伸手管耗子要话筒:“这歌我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干。 英鸣这么一说石毅也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歌名:“我也会。” 话说的很自然,旁边谁也没觉得他俩有什么问题,耗子把话筒递给英鸣的同时就把另外一个就手拿给石毅了:“上次听过一次你俩的合唱我整整回味了一个多月,机会难得,再来一个吧!” 石毅刚接过话筒,王义齐看他一眼:“你五音全么?” 唱歌这种事,对于石毅来说总有点违和。 后者根本没理他,对着歌词唱的很认真。 这首歌叫因为爱情。 他唱的是男声的部分,很自然的英鸣就得去唱女声部。 其实英鸣刚才要求唱歌的时候,都没特别留意这歌到底是什么,他就是觉得调子挺耳熟,随口那么一说。真正开始唱了,才觉得这歌特别扭。 石毅唱的比原调还要低沉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屏幕,因为歌词的内容不时的皱眉。 说是合唱,真正唱的人却从头到尾没有交流。 只是耳边响起对方的声音,配着打出来的一段段台词,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的不爽。 旁边耗子和寇京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每次到了合唱的地方,就故意发出语带暗示的叫好,英鸣和石毅都为对方付出过太多,在任何人眼中,相处的模式都透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王义齐干脆嚷嚷了一句:“我操!你俩唱这个不是为了故意气我吧?” 怎么才一段日子不见就直接因为爱情了? 英鸣和石毅对任何人的话都没给反应,俩人把歌从头到尾的唱完,投入就跟现场live一样。 等唱完了,英鸣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他出门的时候刚好和进来送东西的服务员撞了一下,姿势有点狼狈。 石毅等王义齐拿起话筒开始嚎了就也扔下句话闪人,摆明是不愿意接受荼毒,没管王义齐抗议的咒骂直接推门就出去了。 出门看见了洗手间的指示牌,他往那边溜达了两步,推开门。 英鸣在洗手。 厕所里没人,所有隔间的门都是敞着的,石毅推门进去的时候英鸣也没特地抬头,洗手时候的流水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点刺耳,外头是各种各样的鬼哭狼嚎,交织在一起很有喜剧的效果。 石毅往英鸣旁边走,一直走到跟前了才停下。 对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V领薄毛衣,石毅往他前头这么一站,视线刚好落在他领口,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银链子。 他之前一直是戴着玉坠的,用得红绳。 石毅看见链子的时候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正好英鸣抬头,没说什么往旁边侧了一步,想绕开。 结果石毅往旁边挡了一下。 这情况一般都是电影里流氓混混调戏良家妇女的段子。 英鸣皱了下眉,刚想开口,人就被石毅推到了身后的墙上。 他连一个音都没能挤出来。 石毅压着他吻的象发情了的野兽。 洗手间里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英鸣挣扎的时候手拨到旁边的涮洗台,一盆装饰用得盆栽整个扣在了池子里,触动了水龙头,一时间水又开始疯了一样的往外流。 英鸣最初一直狠狠的抓着石毅的头发,对方吻的越深,他手上的力气就越大,只是本来想要扯开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带着发泄的报复。他后背被抵在不怎么光滑装饰墙壁上,硌的后颈发麻,能感觉到扣着他脖子的石毅用了多大的力气,心里某些情绪满的快要爆炸了,却依然觉得这个吻象倾注了彼此的生命一样。 快要窒息了才微微的松开彼此,石毅蓄意的轻咬着英鸣的下唇:“为什么今天要来?” 英鸣下意识的仰了下头:“为什么不来?” 因为刚才那个吻,他和石毅的气息都有点不稳,□被撩拨起来的下场是多少都有点狼狈,石毅的大腿正好蹭着他的下半身,然后听见他的回答石毅又往前拱了一下:“那为什么摔手机?” 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依然断断续续的吻着,就跟上了瘾一样,根本松不开对方。英鸣皱着眉猛的抬手撞了一下石毅的肩膀,拆开了一点空隙后拧起眉:“看着不顺眼就摔了。” “你骗人。” 这三个字石毅刚说出口英鸣就笑了。 不得不说这种的带着点天真浪漫气场的词组怎么都不适合石毅这样的人来说,他往后靠了一下挑眉一乐,顺着话题往下接:“我骗谁了?” 石毅等的就是一句。 他干脆双肘撑在墙上,死死的盯着英鸣:“你自己。” 为什么摔手机,为什么来这次聚会,为什么戴上军牌的链子,这答案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眼里有抹了然,混着化不开的温柔,漾开的甚至是一种有点接近于同情和自怜的情绪,石毅和英鸣慢慢的吻着,两个人的额头互相抵在一起,眼里只剩下对方的眼睛。 “……英鸣……要不你杀了我吧……” 石毅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笑容太难看了,导致英鸣皱眉眯起眼睛:“你想死也不要拖我下水,杀了你,你爹不找人踏平我家那片偏僻的小山村?” 话里满满都是嘲讽的味道,英鸣也跟着笑,但是笑的比石毅冷,他们两个现在谁都不好过,靠的越近,心底那种让人抓狂的情绪就越浓烈,刺的自己心口一阵阵的疼。 但是石毅对他的话完全不为所动。 他只是固执的抵着英鸣的额头,一直到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疼了也不肯松力,流连的吻着英鸣的鼻尖,唇,耳廓,用接近于呢喃一样的音调很慢的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耳边说:“你杀了我,然后给我陪葬。” 一口咬在英鸣的脖子上,石毅听到耳边倒吸冷气的声音。 英鸣语调里有份因为痛楚而引发的颤抖:“既然明知道要给你陪葬,我何必自找没趣。” 吃饱撑着了么! 眼看着前头是死路,还非得一根筋的撞上去。 搞到最后玉石俱焚,死的毫无价值。 石毅慢慢的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看着英鸣粲然一笑:“杀了我,我就是你的。” 当日英鸣在石毅面前跳钢管舞的时候,石毅觉得英鸣的故意十足的欠抽。 现在,石毅在英鸣面前说的这句话,让英鸣觉得眼前这个咧着嘴冲他笑的男人是在找死。 扯着对方的领子一直拽到最近的隔间里,英鸣再也控制不住力道的将石毅往隔间的木板上狠狠一撞:“石毅,我操你大爷!” 他眼底除了狼狈之外,只有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被逼到只能不顾一切的感情。 来不及掩饰,避无可避。 嗓子哑着,眼睛发红,英鸣扯开石毅的腰带,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整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我,操,你,大,爷!”<!--end--> 第 65 章 石毅忘了曾经是什么时候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话,平时表现的很理智的人,一旦失去了那份自制力,会崩溃的比一般人还要快。这种论调其实有点接近于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当时听的时候都没怎么留下印象,偏偏这时候就很莫名的想起来了。 脑子里这句话一闪而过,意识最终的落点还是自己被英鸣扯着的衬衫,扣子大概已经崩了,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狼狈。眼前放大的五官拼凑起来还是那个他最熟悉的朋友,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笼罩着对方的味道,无论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唇还是紧贴的身体,甚至是对方探入到他裤子里的手。 下意识的,他闷頿哼了一声。 英鸣直接抓頿住他了,连一个喘息的时间都没给他,直接就搓了起来。 “妈頿的……”恨恨的咒骂了一句,石毅觉得英鸣这是恶意报复。 对方的唇流连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啃咬,他想说别搞的留下什么痕迹,结果刚张嘴就被下頿半頿身突然传上来的快頿感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外头的水龙头还在哗哗的往外淌水,洗手间的隔间虽然造的不是很简陋但是肯定也扯不到什么隔音效果,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互相较劲,石毅靠着的隔间木板就发出一种类似呻頿吟一样的噪音。 下意识的抓頿住英鸣的手,石毅分不太清楚痛苦还是舒服的仰了下头:“你真要在这儿?” 声音很沉,压着的全是控制不住的情頿欲,他看着压根没搭理他的头顶,感觉锁骨的地方被咬了一口,不重,反而撩起了身体里的一阵骚頿动。 这是还他刚才的那一口,英鸣咬完了甚至还火上浇油的舔頿了舔,搞的石毅实在忍无可忍的扣上他肩膀:“英鸣,你别玩太大了。” 真要是在这种地方做,那名声可就真要出去了! KTV的公共厕所可不是英鸣家的仓库,真搞出什么动静,围观群众绝对不会就只有一个烟圈儿。 想到那只对自己极为不友善的黑猫,石毅不自觉的拧了下眉。 英鸣摸在他裤子里的手一点都没闲着,听见耳边这句话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是谁先找死的你心里有数,火撩起来想灭哪儿那么容易,石毅,你真以为是我吃素的?”最后几句话透着火气,伴着话音刚落,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被他控制着自己全身上下最不理智的部分的男人本能的哼了一声,模糊的表达着分不清楚具体含义的抗议。 英鸣的眼底燃着一把火,烧着了自己不算,还要拖着石毅一起。 不过石毅本来就是自作自受。 他今天做的大部分事都是带着几分故意的,从接到寇京的电话到现在,他脑子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每多走一步,就是往万劫不复的结局更进一步,偏偏心里扯着那股拧劲儿,却还是跟看着别人的电影一样自己往前走,那是一种接近于自虐的快頿感,这么多天积压起来的压抑和矛盾,挣扎,死死的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疙瘩,直到吻上英鸣的时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他頿妈頿的畅快了! 从小到大,他所擅长的都是选出自己不想要的。 别人费尽千辛万苦都求不到的,在他这里往往只是作为备选之一的摊开,而当这种选择很多的时候,排除法最先判断出来的都是不要的,而不是想要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明确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英鸣! 他要的就是能够伸手摸頿到这个男人,能够跟他在这样一个荒唐的地方燃起一身欲頿火,看到他眼底的情頿欲,感觉到这个人为了他丧失一贯的冷静理智,那种彻底影响到了对方感觉,让他自心底涌頿出一种成就感,远超过他之前二十多年所得到的一切。 这世上,最痛快的事不是你赚了多少钱,也不是你可以将多少人踩在脚底下肆意的俯视玩弄,而是当你想见这个人想得快要疯了的时候,这人跟你缩在这样一个几乎转不开身的角落里,彼此亲吻着,爱頿抚着,切切实实的用不输于自己的激情回应着,哪怕下一刻就到了世頿界頿末頿日了,也不闻不顾。 明明洗手间这样的地方是透着凉意的,英鸣和石毅的身上却都是汗。 从石毅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身前男人的后颈,那么薄薄的一层,难以察觉,却也无法忽略。 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想要去撩英鸣的衣服。 但是被后者一下按住。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似乎身上的所有线条都紧紧的扣在一起,英鸣微微眯着眼睛:“等回去。” 他这么说的时候,手上没有停。 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情頿欲的味道是无法掩盖的,石毅手被按住就不再动了,感官上的刺頿激让人无法抗拒,冲垮了他的意识也打乱了他自以为成熟的自制。 石毅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毫无预警的外面传来了交谈的声音,由远而近,最后交叠着推开门的刺耳摩擦声,打破了空气里的翻涌情潮。几乎是同时的,英鸣和石毅都僵了一下。 流动冲刷的水声终于被关上,隔间外的两个人男人谈论着不怎么着调的话题,从工作到家庭,从新闻到八卦,周围空气中充斥的情頿欲气息似乎被禁锢在了这样方寸的空间里,英鸣抬起头看了石毅一眼,后者微微眯着眼睛半靠着,眉宇间有股不耐烦,被挑起的欲頿望就这么半截的晾着,想当然谁都不舒服。 可是偏偏外头这俩人聊的很欢,完全没有离开的意向。 石毅用口型骂一句脏话,英鸣扬了下眉,刚想有点表示,却被石毅突然去解他裤扣的手弄的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阻止,只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早就已经是靠着理智在压抑的欲頿望突然就这么被人打破了束缚,英鸣微微仰了下头,看着石毅挂着笑意的表情,还握着对方的手毫不犹豫猛一用力。 耳边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让他稍微痛快了一点,两个人有点抓狂似的摩擦着彼此的欲頿望,周围的气温一再的飙升,身在其中的人忍不住担心这样浓郁的气味还能不能压得住,喉间辛苦压抑的闷頿哼只能靠寻找吻来堵着,这种姿势谁都不舒服的,但是这种时候无论是英鸣还是石毅都已经顾及不了了。 随时有可能被发觉的刺頿激让身体变得更敏感,撕扯着意识和身体的本能,几乎快要扭曲了。英鸣一边强迫自己冷静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沉沦在这片无法压抑的欲海之中,所有身体上得感受都会通过自己下意识的感受传递给对方。他们两个贴紧的没有半点空隙,那些颤抖的喘息,急促的心跳声,纠缠不休的像是要窒息的遇溺者。 最后释放的时候,两个人都无力去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完全压住了声音。 现实和记忆力的片段完全混杂到一起了,石毅看着英鸣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可以算得上是疯狂的一夜,当时英鸣的每个表情,每个声音,都跟烙印一样的抹不去也避不开。所以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让已经渴的快要发狂的人尝到了一滴水的滋味,不但完全解不了渴,甚至让心底的欲頿望增长的更加迅猛疯狂。 石毅觉得自己可能是快要成变頿态了。 他甚至想不管外头有没有人,直接跟英鸣在这样的地方直接做了! 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因为这种幻想的刺頿激而变得有些兴奋,石毅看着手上的狼藉,完全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想蹭到英鸣脸上。 莫名的,他就是想看看那样的一张脸…… 活了二十多年没觉得自己体内隐藏着这么恶劣的阴暗成分,石毅直到现在才确信男人是天生骨子里带着一股残虐欲的,这种类似的冲动自从他遇到英鸣,只是一次比一次爆发的更加明显。 不过,显然他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有的眼前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一样都不少,所以洞察了他的心思一样,英鸣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脸之前,动作很麻利的扯过是石毅的衬衫直接抹干净了他手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变故有点快,石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脸色一变的骂了一句:“我頿操!” 他今天穿的衬衫还是深色的,英鸣这么一抹,正好全抹在下摆的地方,特别乍眼。 而对于他的这句咒骂,英鸣只是有点冷的扯了一下嘴角,动作很快扣好裤子,也不管身后的石毅还敞着,直接推门从隔间走了出来。 幸亏那俩人已经走了。 因为刚才的那场放纵,现在看着洗手间里压抑的灯光都觉得有些恍惚,英鸣一边洗手一边用余光看着看着石毅皱眉盯着衬衫上的那块印记,然后走出来叹口气:“行了,我看我也别回去了,先回家换个衣服。” 这要是被寇京和王义齐他们看到,指不定要说的多难听。 大家都是男人,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不可能瞒得住。 英鸣有点恶劣的笑了一下,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洗完了手甩了两下,抬头视线撞上石毅依然有些热烈的眼神,微微敛了一下掏出一烟点上。 “你还要回去?” 看英鸣这样似乎没有跟他一起走得意思。 抽着烟的男人笑了笑:“衣服搞成这样的又不是我,我頿干嘛不回去?” 就是因为立场不同才有所谓看热闹一说,身处其中谁还有那个心思。结果这句话不巧触到了石毅心底那块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着的东西,英鸣说完了摆摆手转身要走,却被石毅一把直接拽住。 “回的去么?” 他紧紧的盯着英鸣的侧脸:“咱们两个真的还能回去么?” 已经发生过的事,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怎么回去?说白了,那个悬崖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掉下去了,撑死了一起摔个粉身碎骨,想要再回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条鸿沟,一旦迈过了,所谓一夜也要,所谓兄弟也好,就只是自欺欺人的玩笑罢了。 英鸣被这句话说的脸色有点僵,他嘴里还咬着烟,被石毅拉着的那个胳膊觉得又酸又麻,扯着心底还有点疼。 第 66 章 <!--start--> 其实,他也知道回不去了。 早在那一夜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回不去了。 英鸣沉默的任由石毅拉着他往外走,路过之前的包间,明知道走进去两个人还可以继续玩着这种假装好友的游戏,却谁都没有停留。 石毅扯着英鸣的动作力气不小,速度也很快。 走到停车场开了车,在快要上车的时候英鸣比他动作快了一步:“我开吧。” 他很自然的坐进驾驶座,随手把才抽了没几口的烟掐掉。 石毅因为他的动作有那么片刻的停顿,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也跟着上了车,英鸣没问石毅要往哪儿开,出了停车场就一路往主路开,因为周末的关系,路上的车不少,英鸣开的有点急躁,一路并道超车都懒得打灯,石毅靠在边上看着他略微有些紧绷的侧脸,视线从他的眼角一直勾勒到颈部的曲线,流连在喉结的时候,甚至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这么欣赏过一个同性的身体。 一直一来都觉得性薼爱这种事,男女关系是最和谐的,那种互相补缺的感觉顺应的是自然的规律,说白了,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和英鸣之间,每一次撞到一起,都像是爆炸了一样,过后一片残骸,狼狈不已。 可是这种感觉竟然让他上瘾。 想起似乎曾经在什么时候,他跟英鸣聊到过为爱发狂这样的话题,那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的觉得荒谬,真发生到自己身上,觉得也不过就是情之所至罢了。 像是在洗手间里差点当众表演这种事,搁在以前哪怕是掐着他脖子,他也不信自己会做的出来。 忍不住笑了一声,石毅有点自嘲的摇摇头。 旁边开车的英鸣看他一眼:“笑什么?” “我笑早知道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咱俩之前折腾那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怕是现在俩人除了意外死在一块了,时间也会是停留在彼此已经跨过了那道界限的这一刻。石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昨天咱俩一块死了还叫兄弟义气,今天挂了就只能叫殉情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看着英鸣:“掰弯了我,你得负责。” 英鸣扬了下眉。 负责? 他俩到底是谁该对谁负责?走到这个局面,谁都难以撇清关系吧,原本的人生突然之间就这么分崩离析了,走了那么多年的道路突然要拐一个弯,前面的未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挑战。 看着前头的路,英鸣没转头只是敲了一下方向盘:“行啊,为了避免你出去祸害人,既然弯都弯了,我争取直接把你掰断了,一了百了。” 反正直回去是不可能了,他不具备那种切换功能。 石毅听完这句话竟然笑了,眼前一眼看不到头的车灯在夜色之下晃着一层光晕,明明一切都没变化,他却觉得此刻就连身边的空气都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所谓幸福和满足,往往也就是顷刻间的东西吧…… 疯狂渴求的东西真正被攥在手里的时候,那种踏实真不是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 车在路上跑的速度依然很快,英鸣是一直往石毅家方向开的,石毅看着沿途熟悉的景物和指示牌,一直到英鸣车快到他住的小区时才有点突兀的开口:“你来过几次?” 开车的人一皱眉:“算上这次,十六次。” 最初是三天一趟,后来大概每天都会忍不住开车过来,既不会进去也不停车,完全是无意识的开车途经这里,视线扫过的所有地方都会清晰的传递着石毅住在这里的事实,然后心底的烦躁会有片刻的缓解,之后是飙升的反弹。 石毅深更半夜跑到他家门口发神经的看着他仓库的灯发呆,他又何尝没做过类似白薼痴的事。 因为那种想要见到对方的感觉是根本压抑不住的。 就象沙漠里行走的旅人一样,哪怕是明知道水每喝一口就会减少一点,却还是会忍不住一再的打开。 这就是人的本能。 求生的本能,情感的本能,超越了理智所能控制的部分,让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逻辑。 石毅听到十六次这个数字的时候,原本就只是勉强平复下去的骚薼动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他有点烦躁的指示着英鸣把车开到车库,在放下车库门的同时打开车顶灯,然后扯了一下英鸣:“下车。” 封闭的车库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除了有点刺眼的车灯,目所能及的就只有一个人。 英鸣当然知道石毅这种反应是因为什么,他皱了皱眉:“你要不要这么饥渴?” 结果对方的反应是直接扣了他的后颈压下来一个深吻,搅动的舌透着急切躁动的情薼欲,一直到吻的满足了,才微微分开一些距离,喘息间笑了笑:“难道你不想?” 手恶意的在英鸣下薼半薼身的地方弹了一下:“明明你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英鸣在漆黑之中的眼睛眯了一下,里头原本就蕴着的某种情绪越发的低沉深重,他很慢的撩起自己的T恤然后脱掉扔到旁边,在石毅还漾着笑意的表情下扯开他的衬衫。 凑在对方的胸前轻轻的咬住,在感到对方猛然绷紧的身体后,英鸣笑了:“我身体是怎么说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个人靠在车边,石毅放肆的容忍着英鸣在他身上不断游走的手和细吻,流连在他胸口的啃咬透着浓郁的撩薼拨味道,高端的技巧正如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这方面,他从来都不是占着劣势的那一方。 本来就没有彻底发泄过的身体因为之前的中场休息而更加的敏感,石毅几乎是有点压抑不住的闷薼哼着,感觉到英鸣有意的攻击着他相对敏感的地方,不禁有些不满的稍微推了对方一下。并不是抗拒,而是催促。这种不进入主题一直晃悠在门外的感觉很不舒服,身体里的燥意已经快压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偏偏英鸣就像毫无所察一样,依然固我的维持着慢悠悠的节奏。 手解开石毅的腰带然后半蹲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有点突然凑上同为男性的欲薼望根源。 “操!” 石毅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显然很震惊英鸣会做到这样的地步,手抓着对方的头发,想要推离却有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那种感觉刺薼激的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兴奋,想着现在手下的这个人是英鸣,他整个人都几乎要疯狂了。 同为男性的身体,英鸣想要让石毅舒服,甚至不太需要技术含量。 来回套薼弄着越来越粗薼壮的火热,即便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英鸣却没有太多预计中的尴尬和难堪,视线紧扣着头顶上男人的每个细微表情变化,他乐于沉溺在这种掌控了对方全部情绪和感受的操控感里,包括不同的速度,不同角度会让石毅感受到什么样的刺薼激,心底了若指掌。 然后忍不住的就想要更激烈。 他想看石毅失去理智时的失控,也想要看到这个活了二十多年都高高在上的男人意识崩溃时的毫无保留。 骨子里的好战,这么多年虽然被冲刷的淡了,却从不曾真的消失。 大概从看见石毅的第一眼起,这种较劲就已经开始了,彼此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多,那种针锋相对的冲动也就更清晰,一直到是身体交叠的时候,象溃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石毅已经被快薼感没顶的遗忘周遭的一切了。 身后有些冰凉的车身,车库里并不清爽的空气,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欲海之中一点点的沉没,除了英鸣算是他潜意识的唯一认知,剩下的也只有渴求索取的更多而已。男人在欲薼望面前的屈服,总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再抗拒的精神意识最终都会妥协在身体的反应上,尤其是此刻的他们是感情终于冲破了一切而站在对方面前的两个男人,扣着英鸣肩膀的手忍不住一再的用力,满足的叹息和闷薼哼对两个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催薼情剂。 车库里粗重的喘息声越发的急促,快要达到某个顶点时的焦躁与快薼感牢牢的抓着石毅的意识,下意识的抓了一下英鸣的头发,在最后关头石毅终于扯开了对方。 然后是带着浓郁味道的释放,这次终于如石毅所愿的蹭到了些许在英鸣的脸上。 映着灯光,本来就擅长引诱的男人完全不理会脸上的那点痕迹,邪笑着扬了下嘴角,英鸣甚至微眯起眼睛抬起下颌,好让石毅看的更清楚。 这种带着挑衅的臣服,彻底刺红了石毅的双目。 他猛的一把拽起英鸣,想要将对方揉碎一样的吻着,除了攫取没有任何其他的残存意识,如果可能的话,想要就这么两个人合为一体,不去思考,没有犹豫,最好剥夺掉所有的一切,除了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要,只用去好好的体会对方的温度,气息,因为窒息而轻哼的呻薼吟,想要抗拒却忍不住抓得更紧的挣扎,最终心甘情愿的妥协。 石毅的嗓子因为情薼欲而冲的喑哑,他扣着英鸣脖子:“你他薼妈薼的非要这么疯么!” 本来就压不住的情潮每次都因为英鸣的蓄意而变得越演越烈,石毅怀疑英鸣纯粹就是很享受看着他失控的样子,不把撩薼拨到一个界限不肯罢休。 知道英鸣回答了也不会是什么好话,石毅放弃的没有等对方开口就又吻了上去,从刚才的狂暴变成了细细的的舔薼弄,两个人彼此依靠着对方的力量,然后放纵自己的意识越发迷失。 等到石毅手摸薼到英鸣的裤子再次解开的时候,手却被英鸣攥薼住。 英鸣用腿抵着石毅的两腿之间,姿势无比暧昧的笑了一下:“今天我要的不是这样。” 用肩膀的力量技巧的压着对方是胸膛往身后的车身上靠,英鸣在察觉到石毅想要顶开他的时候单手按住他的肩膀:“石毅,跟男人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儿,你该有准备的。” 一边说,手沿着石毅的锁骨一路往下游走到腹肌的地方,恶意的转了几个圈,最后慢慢的延伸到下面。 石毅的脸色很僵硬。 原本只是有些疑惑抗拒表情在听到英鸣那句话之后隐隐有变色的趋势,本就已经被情薼欲充涨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刺薼激而紧绷,石毅依然扣着对面男人的肩膀,却迟迟没有用力。 英鸣并没有真的跟他较劲,如果他真的推,肯定是推得开的。 石毅没有用力去反抗,英鸣就一路畅通无阻的往下探,环着石毅的腰干脆的从后面伸下去,在碰到股薼沟的地方时,感觉石毅条件反射的抬了一下膝盖,虽然力气并不大,但是依然顶到了英鸣的肚子。 那种僵硬感,基本上是显而易见的。 “操,英鸣,你玩真的……” 话明明是问句,出口却是完全陈述的语气,石毅敏感的能把英鸣喷在他脖颈上得每一次细微的鼻息数清楚,对方停留在他后面的手没有继续,但这种相拥的姿势无处不透露着他的排斥和僵直。但是即便如此,英鸣依然没有停下来。石毅紧绷的身体让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很干脆的抽薼出手,掀着石毅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车身上。 被这样扣着的石大公子甩了他一下:“……你丫别开玩笑了。”然后手腕就被英鸣攥薼住了。 单手扯下他的衬衫露出后颈的部分,英鸣吻上去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石毅下意识的一缩,他就势撞了一下石毅的腰,让他整个人牢牢的贴在车上。 车似乎被石毅的温度感染了,隐隐有了升温的趋势,石毅咬着牙撑到英鸣脱掉他的裤子,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人皱眉,他几乎要用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忍着不把英鸣甩开,难以启齿的挣扎和矛盾混合着身体情薼欲寻求解放的骚薼动,不辍于一场精神的虐薼待。 下巴维持着僵硬的曲线,石毅拧紧了双眉忍受着英鸣的挑薼弄和安抚性的亲吻,却觉得对改变目前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在听到身后的人吩咐他放松一点的时候,反而更加戒备起来。那种从身体和心理彻底的排斥,完全不受他的意识控制。 英鸣自后面看着石毅的反应,眼底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有点无奈的撇了下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管东西,直接挤在石毅身上。 那股凉意让被他压在车上的人差点跳起来:“我薼操!什么东西!” 隐隐传来的还有一股很莫名的香气,石毅感觉英鸣沿着那些东西一点点按摩着他后面的地方,异样的不适让他有点想揍人。事实上,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其实是他和英鸣打成一团,然后他用蛮力把对方压着,放肆的为所欲为。 英鸣很轻的答了一句:“润薼滑剂。” “你怎么随身还带这种东西?” 俩人选择是“私奔”明明是临时起意的,这个过程中一直也没分开过,英鸣是怎么搞到这玩意儿的。 用手指压了一下石毅的那里,英鸣扬了扬眉:“我本来也打算你今天只要让我有一点不痛快,我就直接强了你!” 礼尚往来,他只不过是扯平而已。 石毅听到这句话低声骂了一句,不过英鸣没听清,只能感觉对方有点闷有点哑的嗓子咬牙的挤出来一句:“原来一早就有预谋。” 就这这句话,他一根指头探进去,石毅没有吭声,几乎快要冲出口的闷薼哼被他硬是咬牙吞了回去,他听见英鸣忍着情薼欲的接下他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预谋了多久。” 本来就不适应,也压根没适应过这种方式试验的身体僵硬的完全无法行进,石毅现在和英鸣那晚不太一样,当时有酒精的刺薼激和煽动,两个人的意识本来也很混乱和模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疼,也都要减去三分麻木,但是现在石毅是在完全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被迫承受这一切,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压力都太大了。 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石毅在英鸣艰难的往里又去了几分之后,忍不住仰了下头:“不行……英鸣……我不行……” 但是身后的男人没有回应。 微微抽回一些,又再次刺了进去。 石毅右手攥成拳抵在车窗上,从模糊的光线中看见映在车窗上英鸣影影绰绰的脸,再次涌薼出想要回击的冲动。 英鸣费力的慢慢放松着石毅的僵硬,对于耳边的拒绝视若无睹,有些发怔的目光看着象没有什么意识一样,只有满心的执着,甚至接近于残忍:“你个白薼痴……”英鸣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我明明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拉远距离,不联系,不见面,就知道事到临头会有退却。可是你篇篇装傻,非要扯着我一起往死胡同里撞,到最后你他薼妈薼的撞进去了,却是拿我垫的墙。” 手指又往里探了一点,英鸣有点咬牙切齿了:“操!凭什么!你石大公子弯了要变天,我家也是我独子!大薼爷的,凭什么你弯我要跟着你一起弯,啊?妈薼的,为什么要帮我强出头。”他在感觉石毅逐渐适应了一根手指的抽薼动后,果断的增加到了两根,听到剩下人这次压不住的闷薼哼,微妙的衍生出一股心底的畅快:“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下!我宁愿象董晓一样,也不要领你这种人情。” 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天石毅惨白的脸色和满脸的血,英鸣胸口像被狠狠锤了一拳一样,被噎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挣扎着抬起头看着车窗里石毅强自忍耐压抑的侧脸:“石毅,要我的命比要我的感情容易。” 天大的人情债,他也还得起。 但是石毅这份,要他怎么还?他还了石毅,那些日子他白天黑夜睡不着的煎熬谁来还给他? 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他英鸣自问不是自我牺牲那一派的,怎么都料不到会有一天落得这样的下场,挣不开,逃不掉,一夜一夜的用灌醉自己的方式都无法麻痹心底的那份执念,都说越清醒的人疯起来越厉害,英鸣觉得他离真正的疯狂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一线之遥了。 所以这时候就算石毅要放弃,他也不可能停手。 如果说他的代价是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毫无理智的栽进去了,那石毅要付出的,大概就是份必须要折掉的自尊和骄傲吧。 英鸣扶着石毅的腰,动作轻缓但是毫不犹豫的不断的扩张着对方可以容纳自己的空间,手下人所传递出来的所有抗拒都只加深了他进行下去的欲薼望和坚持,本来并不暖和的车库之内流出的汗,很大程度都是冷汗。英鸣自己这么硬憋着也不舒服,他其实更想不管不顾的直接把石毅压在车上二话不说的插进去,但是,想归这么想,手上的动作依然不急不缓。 “演戏的时候,拿着电影,总是听导演形容爱情是多美好的东西,为了心里那个人,可以牺牲自己的生活,前途,一切东西,又或者是甜腻幸福的,什么两个人一起变老,都市童话一样的邂逅……”英鸣想起那些东西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却透着几分嘲意,他看着石毅的后脊,视线从背骨那根有些凹陷的脊线一直扫到了容纳他手指的地方:“为什么我从意识到我爱上你的那刻起,想的就是要跟你一块完蛋呢?” 润薼滑剂里本来就带着催薼情的成分,当石毅没有什么障碍的接纳英鸣第三根手指的时候,无论是被迫接受的人还是给予的人都有一股松了气的感觉, 石毅因为英鸣那句似感慨似叹息的从爱上就只想拉着他一起完蛋的话而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从刚才就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很莫名的通爽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多事都是习惯了也就不再那么抗拒了,英鸣真正进入他的时候,甚至没有让他有太激烈的排斥。 就是觉得有一种压力。 慢慢推进的力道有点像不断逼近的枪口,透着危险但也是推进的鉴定,英鸣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除了压着情薼欲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干涩,其他无论是动作还是力道,都没有失去他一贯的分寸,至少,比起那一夜两个人歇斯底里的结合,今天这样已经算是有点温情的局面了。 情不自禁的,石毅想转头看英鸣。 但是这个姿势很别扭,还没等到他做好准备,身后英鸣就动了起来。 就如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一样,英鸣总是比较温和的那个,他的激烈,一般都隐藏在骨子里,不给他逼到一定程度,他绝对不会轻易撕开来给人看,石毅能感觉到后者喷在自己耳后的鼻息,不是很沉稳,微微有些急躁,但是还算克制。 最初还是有些慢的,然后逐渐加快了速度。 石毅一边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被人压在下面,一边又忍不住因为身体深处所燃起的骚薼动而烦躁,那种感觉和之前很不同,不能明确的说出来究竟是厌恶还是舒服,细细的酥薼麻感是从每个毛细血管里钻出来的,游走在四肢,血液当中,当他感觉到背脊都蹿上一股麻意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夜坐在他身上的英鸣的表情,石毅现在看不见对方的脸,身体中涌薼出的欲薼望却尽是当时的重演,眼前的东西逐渐开始变得模糊,到最后,也只剩下忽近忽远的一张脸,重叠了好几层,相似的反应全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就连声音都不断的交叠相错着。 似乎,就在那一夜之前,他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真切的太过熟悉,不是残存在他的记忆当中,而是被身体的感官记录了下来。 英鸣突然有点猛力的撞了石毅一下,自己压抑的吐出一口气,托着石毅腰部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他手心都是汗,石毅的腰也是。 那种不太舒服的潮薼湿感却微妙的给了他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在察觉到某个地方特别能激起石毅的反应后,英鸣逐渐拉开了动作的幅度,慢慢的退出来然后狠狠的顶薼进去,对于石毅咬牙忍住的声音和逐渐开始颤抖的身体,选择笑着欣赏。 如果说男女之间的结合是为了催进情薼欲所点燃的快乐,那么男人和男人这样相互依靠在一起,为的大概更多是这种如毒薼瘾一般的征服快薼感,就因为不易妥协,所以才尤其的诱人,如石毅这样的男人,满身写着抗拒,却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两个之间,总是一个做的比想的快,一个想的比说的多。 都不是那么容易退一步的人,却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凑到了一块儿,一切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又好像是命中注定的。 那些以前所经历过的感情,在面对这份犹豫和挣扎时,都简单的象童话故事,就连情绪的起伏都那么的不值一哂。 石毅感觉从尾椎爬上头皮的快薼感越来越激烈了,几乎是一波还没有消退下一波就冲了上来,英鸣不断加大的力道逼得他不断更贴近车身,而对方绕过腰摸上他前端的时候,终于让他忍无可忍的吼出了对方的名字:“英鸣!” 声音里有警告,不满,也有盖不住的欲求。 英鸣的手象着着火一样,所到之处都带着让人难忍的灼烧感,本来因为刚才的发泄而一直还算平静的欲薼望不断的刺薼激下有抬头复苏的趋势,不适的撞击里夹杂着无法摆脱的快薼感,狭着渴望释放的骚薼动,慢慢织出一张扼住他呼吸的绳网,一点点的收紧,榨取着他的意识。 一只手终于撑不住的去抓英鸣作威作福的手,却也因为无法再抵着车窗而整个人失力的贴到了车上,突然席卷全身的冰冷和身后失控的一记深入同时爆发,石毅用力的挺了一下背,再也忍不住的一拳砸在车窗上:“我薼操薼你大薼爷!” 那滋味说不清楚,就是让他暴躁。 但是他这句咒骂却让英鸣的心情很好,他几乎是带着恶意的不断频繁的撞着会让石毅抓狂的一点,原本彼此身上的一层冷汗逐渐被升温的暧昧气息所代替,似乎可以眼见一股情薼欲的波潮卷涌而来,容不得有喘息的机会,只是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石毅的腰有点发软,他死死的扣着车的边角企图维持住自己的身体,意识里不断塞进的快薼感到了一个饱和的边缘,一直咬紧的牙关几乎失守。 英鸣在他身后不断的问他:“石毅,怎么样?” 他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基本上他确信只要他稍微松开一点力,最先出口的声音绝对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英鸣故意的挑衅在这时候激不起石毅的那份斗心了,他固薼守着自己仅存的底线,以一种几乎可以算是狼狈的心态消极抵抗着身体中的各种快薼感刺薼激。 闭上的眼睛却好似在黑幕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块。 有黄色的,有蓝色的,各种形状,各种大小,时而聚着时而散开,最后黑色的背景慢慢转变成猩目的红色,透着残忍但是蛊惑的艳美,吞噬着一切的割裂开他的所有冥想。 英鸣退出了一点,把石毅翻过来,抵在他身后这样尴尬难堪的姿势让石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镜已经是半挂着耷薼拉在鼻子上了,看着不是一般的狼狈和颓废,闭上的眼睛和紧抿的唇传递出的都是不言而喻的忍耐。 慢慢拉近了一点距离,英鸣一边盯着石毅的所有表情变化,一边从正面的又顶薼进去。 两个人几乎贴在一块儿了,他咬住石毅的眼镜,然后一点点的用嘴帮他扶了上去,末了还舔薼了一下石毅的右眉骨。 这个动作终于让石毅睁开眼睛,盖不住的情薼欲笼在眼底,微微罩着一层不甘愿的怒火,没有加力去挣扎,却也始终没有弃甲认输。 他们之间,一时有这样的一股力量钳制着。 相识是惺惺相惜,相恋是情不自禁,然后无论是哪一种,彼此骨子里还剩下的,还有那点较劲的坚持。 有人总说先爱上的那个先输,然后石毅和英鸣之间,却没有人能算清楚这样的先后顺序。 如果从始至终就是兄弟和朋友,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帮石毅顶下可能牢狱之灾事后没有半分后悔,如果是哥们儿,石毅帮他挡的那一下为何那么坦然无怨,即便是在后面知道了一只眼睛再难恢复如常,也没有过半分的权衡。 这个社会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不说有多么的精于计算,却也都不是不计得失的人。 不计,就不可能会是今天站在这里的石毅和英鸣。 即便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太一样,对于生存的规则,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的。 不能说究竟一夜一夜睡不着的英鸣和医院里面对医生一句视力会受到很大影响的诊断也不发一语的石毅到底谁栽的更早,这笔烂帐,哪怕是他们自己,也压根算不清楚了。 反正等回过神,一切早就过了可以挽回的底线,出了沉沦,挣扎,愤怒,就只有这股想要占有的欲薼望是不曾衰减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进而越发的浓烈。 只是这一次的区别是,少了几分当初的决绝暴躁,多了几分踏实和满足。 虽然都是燃尽了理智,最终让欲薼望和快薼感占据了全部的思绪,然后这次的石毅和英鸣,在释放的同时,都觉得前所未有的实在。 哪怕未来的光线依然不明朗,却没了那股悬在半空的焦躁。 石毅在英鸣离开他身体的时候微微动了一下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力量甩给了身后的车门,微微仰起头,他用左眼的余光扫到对方那张情潮未退的脸上。 “英鸣……我早晚要掐死你……”咬牙切齿的威胁完全没了石大公子平时的那股笃定和嚣张,他现在连手指都透着一股乏力,却语气依旧犀利。 英鸣舔薼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笑的痞气十足。刚刚缓过的情薼欲因为石毅这句不软不硬的威胁而又掀起一股新的蠢动,他往前凑了凑,在对方凌厉掺杂火气的眼神中缓慢的贴上他的唇,细细的啃咬一遍,紧贴着彼此的甩出一句回答:“早晚都是死,对我来说,不过是及时行乐。” 这一夜,明明比上次要冷静的多。 石毅和英鸣却不约而同的觉得自己疯的更厉害了。 酒精所煽动的冲动和理智操控的欲薼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种因为擦枪而走火的“偶然”在面对上这样的局面时,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石毅,我们要是将来有一天选择分开这段孽缘,这一夜你得牢牢记住了。” 英鸣咬着石毅的耳廓,说的话语气有点狠。 他压着对方的身体,手依然不停的游走抚摸着,耳边的男人有些烦躁不耐的哼了一声,最后侧过头吻住他的嘴角:“现在就开始讨论回忆的部分太早了。” 他懒懒的抬起手摸上英鸣的下巴:“咱们俩来日方长,到底该记住什么,走着瞧好了。” 有来有往算是扯平,下回到底是谁比较占上风,还是未知之数。 即便现在天还没有亮,但对于明天,石毅头一次有了这么兴奋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很抱歉这段时间拖更拖了这么长时间…… 不想解释太多,个人的情绪问题没能调试好,是我的问题。但是,诚心感谢一直留守着这篇文的朋友,2401于我来说,其实是篇有点特殊意义的文,我希望能够写好,也希望我笔下的英鸣和石毅两个人,可以呈现给大家的形象是立体,或者说丰满的。 这篇文的上半部分还有一章就结束了,简单的概括,上半部是在讲他们怎么相恋,下半部分才是在说他们怎么去相爱,这文是比较慢热的,因为在我的概念中,两个直男真的撞到一起,积累出这样抛弃了前半生的生活方式的觉悟,必然是被逼到了一条无路可走的境地。而这种积累,应该是不动声色但是水到渠成的。 人可以因为激勒情而选择做一个决定,真正能不能把这条决定的路走完,却不是单纯靠激勒情就可以的,石毅和英鸣要慢慢的摸索,对于塑造他们的我来说,也是一样。 希望他们彼此碰撞出来的火花不会让大家失望,也希望愿意支持包子的,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 PS:盗文我无法制止,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说尊重这东西是看人品的,感情这东西,不求人人都报之以李,但求不要践踏吧!<!--end--> 第 67 章 上部完 早上搂着一个男人醒过来的感觉有点微妙。 石毅实际上是被胳膊上一阵阵的酸麻感给折磨醒的,因为想翻个身但是发觉无能为力,擅自动了一下小臂的下场瞬间激出一头冷汗。 “我操!”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石毅怎么都没想到动一下胳膊连带着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开始哀嚎。所以,英鸣实际上是耳边这一声我操给弄起来的。 睁开眼之后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是又把眼睛眯了起来,他往旁边扫了一眼,瞬间一张五官有点扭曲的脸。 “你这一大早的,活动面部肌肉呢?”虽然没指望第二天醒过来能看到多赏心悦目的一张脸,但是好歹也别这么龇牙咧嘴的? “活动你妹!”石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胳膊被你枕麻了,靠……” 艰难的活动着让自己头皮发麻的胳膊,石大公子用能动的那只手把胳膊很小心的抬起来,英鸣往旁边让了一下,就看他吸着冷气然后缓慢的做着拉伸的活动。 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讨尽了便宜的英鸣把自己往上挪了挪靠在床头,不怎么给面子的挑了挑眉角:“我说怎么昨晚枕头那么硬。” 努力压抑那股酸麻感的石毅没空搭理他,只能横了一眼挤出四个字:“忘恩负义!” 他说完,英鸣从地上自己的裤兜里掏出烟,点了咬在嘴里,然后把石毅的胳膊捞过来,慢慢的按摩放松。 没学过,有样学样而已。 浓郁的烟味熏的石毅微微皱了皱眉,英鸣每一下力道都让他头皮一阵阵的发紧,等到对方不小心按到他那块最酸痛的肌肉,忍不住就哼了一声。 因为措手不及,所以那感觉有点像传说中的惊喘。 英鸣左眉瞬间挑的老高,转头看了石毅一眼,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那块又多按了两下。 “呃!” 果然石毅就算勉强忍也还是压抑不住,声音不受控制的还是会从牙关里泄出来,没等到第四下,忍耐力爆发的男人索性破口大骂:“你大爷……操!英鸣!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英鸣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反应,老神在在的甩出一句调侃:“你现在这几声,可比昨天晚上好听多了。” 石毅死要面子的特性在昨天可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哪怕是最激情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是屈指可数,更别提经过了压抑克制的润色,从感觉上是痛苦多过享受的。 如果不是表情藏不住情动时的瞬间茫然,英鸣几乎要去自我反省他技术是不是已经退步到这种地步了。 他这句调侃换来的是石毅转头把他嘴里那根烟抽掉,也不管胳膊到底酸不酸了,压下去就狠狠咬了英鸣嘴唇一口,然后深入浅出的慢慢吻了半天,磨蹭的对方嘴唇有点红肿了才满意的抬起头:“那是,象呻吟这种声音肯定还是你的比较好听。”他半边身子靠在英鸣身上,好使的那只手在身下男人的胸口暧昧的画了个圈。 相比起上一次俩人睁开眼时候的心情,这次无疑要轻松的多。 英鸣任由对方画完了圆圈画三角,画完了三角画方框,一直到画无可画了,才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起石大公子,时候也不早了。” 他们俩昨天回到石毅家又折腾到四点多,最后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几乎没什么印象。 石毅扫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然后慢吞吞的坐起来,被子下面他和英鸣都是光着的,现在他一坐起来被子滑到腰,从他侧后方英鸣的角度,风景一片大好。 不过,说到底石毅是第一次这么□,刚醒的时候被胳膊的酸麻劲儿盖过去了,这么一动才感觉到下半身有点狼狈的刺痛。 英鸣从另外一边下床随便套上裤子,上衣懒得穿了就干脆光着,他走出卧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石毅一眼:“怎么样,要我服侍你洗澡么?” 后者坐在床上看了他一眼:“用哪儿伺候?” “那得看你想先洗哪儿。” 把那句不怎么好笑的黄色段子堵回去,英鸣爬了爬头发就消失在卧室门口,留给石毅一个辛苦下床溜进浴室的空间。有些人面子比命重要,对石毅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是把他打死,他也不会让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一点,英明心知肚明。 昨天晚上太晚了,两个人又都意识混乱的,英鸣完全没注意石毅家是什么样,他这么溜达出来各个屋子扫了一眼,才皱起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明显样板房搞出来的酒店式公寓。 不过基本色调还是跟石毅的气场很搭的。 黑白灰,大气但是难免单调,有些比较精细的设计一看就知道不会是石毅的心思。 他走过客厅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面前的空空如也表情有点无奈。 所以,当石毅一通热水澡洗得恢复了不少精神,擦着头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英鸣一边烧着水,一边靠在边上端着一杯冲好的咖啡。 “呦,你还会煮咖啡?”他这咖啡机好像还是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但是一次也没用过。 对石毅来说,喝咖啡无非就是为了提神和装逼,前一个效果咖啡不如烟,后一个效果他不用在家做,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觉得有备无患才买,买完了又发觉是百无一用。 英鸣顺手拿起另外一个杯子给石毅打了一杯,往前一递:“你家冰箱比难民家里的还干净,我那儿最寒酸的时候也衬得起两瓶啤酒,你这里头倒是纯正的真空啊。” 看着简直象刚从商场买回来的。 石毅走近两步接过咖啡,先是闻了一下,不吝啬的点点头表示味道不错,然后抿了一口。 对于英鸣的抱怨,他只是随手擦着头发拉开椅子坐下:“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是我近一个月来第一次睡在自己床上,人都不在家,还管得了冰箱里有什么东西?” 估计是给他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帮他把那些放坏了的菜什么的拿去扔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办公室或者通宵在外头,也无暇考虑这些。 石毅说的很自然,也就是随口一句。英鸣在他对面喝着咖啡然后眯了眯眼睛,对于石毅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在家睡,心里多少有数。 一杯咖啡喝完了似乎人也终于彻底清醒了,石毅站起来自己拉开冰箱看了一眼,确认了英鸣那句真空用的倒是一点不夸张。 他回头看了英鸣一眼:“怎么办?我家一点储备粮都没有。” “出去吃,要不去我那。” “去你家下面?” 尤其加重了下面两个字的发音,石毅说完了视线也随之扫到了英鸣裤腰的位置,后者挑了下眉,对这种语言上的挑衅已经彻底麻木了。 本来以为石毅这样的人,昨天晚上被他那么压在车门上折腾半天,今天怎么也得挂点脸色,谁知道这人倒是挺精神。想起昨晚两个人在床上滚的跟疯子一样,一直搞到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才气喘吁吁的踏实下来,石毅勒着他脖子一遍遍的在他耳边重复:“英鸣,我喜欢你,我他妈的喜欢你!”即便那是激情时候的床语,英鸣回想起来还是不自觉的放柔了眼神。 石毅在他对面看着这点微妙的表情变化,扬了下眉然后随手拿起英鸣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链子。 两个军牌全坠在胸前,明晃晃的很醒目。 回过神的英鸣看他拿着军牌笑,才想起来一直想问的一件事:“你既然做了一对,干嘛两个一起送过来?” 这两个军牌都是按照正反面刻的,内容其实一模一样。 石毅打开链扣,取下一个才放手,拿着手里的军牌笑了笑:“我知道给你两个你肯定都会挂着,我就是要戴你挂过的。” 事实上,石毅更怕的是英鸣不戴。 他看着手上的牌子,翻来覆去的转了一圈,映目的2401就跟无言诉说着情话的咒语一样,隐隐有点微妙的感觉。 这是只有他和英鸣才会明白的东西。 军牌这玩意儿,最初其实是美国的士兵每个人入伍的时候发的,俗称狗牌,为的是在如果战场上遇到不幸,这牌子上的资料是认尸的一个凭证。他当初选这个东西来刻字,就是觉得疯狂一点想的话,如果是他和英鸣最后需要靠着东西来被确认身份,那能读懂这些话的,也只有对方了。 英鸣看着石毅似笑非笑的盯着手上的军牌,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要不,我干脆去你那儿住。” “干嘛,想求我包养?”英鸣微微一扬眉,倒是有点意外是石毅主动提的。 对面的男人很干脆的点头:“谁让只有你会下面给我吃?” 话题总是拐着拐着就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英鸣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周围的空气虽然安静但是并不压抑,一直等到水烧开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才看了石毅一眼:“我那地方,暂住容易常驻难,你考虑清楚了?” 石毅的回答,是走上前撑着英鸣身后的墙壁很浅的吻在英鸣的嘴唇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简单的两唇相贴。 这种纯爱式小学生的吻实在不适合两个这把年纪的男人。 但是他就是不想动,嘴角甚至上扬的带着几分笑意,石毅眼睛睁着,瞳孔里倒出英鸣的表情,感觉里头漾着一层光,柔柔的,特别暖。 英鸣微微的向后仰着,石毅的鼻息喷在他脸上有点痒,他恶劣张开嘴伸出舌头顶了一下石毅的牙,在对方扣住他后颈之后,很干脆的搂过石毅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他知道自己和石毅现在是在开一场赌注很大的赌局。 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赢是输或者最后被庄家通杀,他们谁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目前已经找不到另一条路来走了,那么似乎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总有人在面对抉择的时候问:将来,到底会不会后悔? 英鸣现在回答不了。 他只是确认,比起这段日子他和石毅各自所经历的,后悔那样的程度,大概已经算是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部完,谢谢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