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隼移魂》 冰隼折翼 意大利米兰深夜的郊外,灌木错落,连一丝鸟鸣也不曾响起,耳边只有飒飒凉风,而冰冷的月光所笼罩的地方,更是静谧的让人觉得诡异。 就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有四个人影傲然而立,其中三个人以包夹之势牢牢地围住了站在中心的女子,那不自觉散发的杀气让树林里的鸟兽瑟瑟发抖。 微风拂开了半掩住月亮的黑云,让皎洁的光芒清晰的映射出四人的面容,不知过了多久,三人中有着一张温和面容的男子轻叹口气,柔和的中音透着淡淡地无奈:“冰隼,和我们回去吧,相信只要我们帮你求情,首领应该不会重罚你的。” 千张面具,无人可识。烙云,杀手榜排名第四。 “呵呵……烙云别骗小女孩了,刺杀首领哎,犯下这种事如果不重罚还得了吗?嘻嘻……如果首领一个生气愿意把你送来我的‘夜妖组’就完美了,我早就觉得你这张脸不拿用可真是暴殄天物呢,嗯~~~~?”软糯地宛如娇嗔的声音让人心神动摇,女子一手挑逗似的抚摸着自己的红唇,另一只手却翻转着一把奇形的匕首,森寒冰冷。 黑夜中引人堕落的海妖,地狱里咏唱黑暗的鬼魅。妖精,杀手榜排名第三。 “烙云、妖精你们废话什么?我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竟然是个女人,他妈的真是不爽!”矮小的身材,平凡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时刻都闪出残忍的眼睛,翘起嘴角无不在显示其主人目前正强制压抑的兴奋。 狼走过的地方血流成河,嗜血无情,披着人皮的凶残狼王。毒兽,杀手榜排名第二。 而被三人包围在中心的人却没有露出一丝表情,从头至尾都仿佛被冰层覆盖着,无人能够探究。 如雪般圣洁的气质,如舞蹈般完美的手法,这是杀手榜上对排名第一的冰隼唯一的评价,但几乎无人知晓,那个稳稳占据了王座整整四年的人竟然是个年仅二十的冰雪女子。 “真烦。”如果再来一次,她仍是不悔,而且她绝对会把他致之死地。只是简单地举起手中的半月形地匕首,却让她周围的三人不由地一颤,第一杀手,没有任何人敢小视这个女子身体里所蕴涵的力量。 在这里太危险了,现在……她还不能死。星辰似的双眸中寒光突现,右脚踢起一块石子向妖精疾射而去,在她躲避的一瞬间脚下发力,手持匕首合身而上,锋芒闪过,伴随着尖锐的痛嘶,匕首直插入妖精的胸口,此时,感觉到背后已然袭到的冷风,冰隼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向旁跃去,霎时,鲜血飞溅。 矮下身子,冰隼的动作敏捷地如同灵猫,面无表情地掠至烙云身前,即使冷静如烙云,也不由心头微惊,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和冰隼同一组织的人更清楚这个女子的可怕,如果被她近身,就已经一只脚踏入地狱。 没有准备的时间,但排名第四的杀手又岂是浪得虚名,两把涂成黑色的短剑几乎融入夜色,空气被舞动的剑芒几乎撕裂,一刹那间就让人感到了窒息。 脚步挪移,肩膀晃动之间冰隼在森冷的剑锋下悠然信步,每次都能以毫厘之差躲开杀招,就好象……这个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攻击路线,意识到这点的烙云一个冷颤,他赢不了,这样的人……他赢不了! 长时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敏感让冰隼立刻捕捉到了自己面前敌人的空隙,在对方措不及防下,锋利的匕首带着死神的预告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起落间,三名顶尖杀手,一死一伤。 抽出匕首,站直身体,冰隼冷冷地注视着最后一个敌人,表面看不出任何不适,但只有她自己了解,她的体力因为使用了“能力”而消耗太大,现在的进攻成功率……56%,不够,远远不够,三分钟,她还只需要三分钟。 “不动手吗?”极力放松因力竭而些微抽筋的小腿,冰隼淡淡地说。 “呵呵……呵呵呵呵……”低哑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毒兽笑到弯身捧腹,当他再抬起头时,绿豆大小的眼中竟闪现着不同往时,名为疯狂的光芒,“没想到,没想到……在同一个组织里十多年,我们竟然还没摸清楚你的厉害,我居然杀不了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嘻嘻……这怎么可以……” 眯起眼眸,这是冰隼发怒前的征兆。 体力恢复80%,可以一拼。 趁着毒兽还没回神,冰隼已然发力,超越极限的速度让耳鼓中听到撕扯风的声音,如同最上位的猎食者扑向了自己认定的猎物。 “噗——!” “咳……!!” 利刃入喉,血块喷涌,随着无法抑制的喘息咳出胸腔。 而就在她准备拔出匕首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个被自己刺穿喉咙地男人竟然两手按住了刀锋,力量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你……” 毒兽委琐的脸上扬起得意地笑,费力地伸出已被鲜血浸染的舌头,在那暗红的舌尖上嵌着一枚金属的纽扣。 那个是!!!! “我……还是……杀得了……吼……吼……”用最后地力气说完着句话,毒兽在冰隼终于色变的表情下猛然咬断了自己的舌根。 “哄————!” 不能死…… 不能死………… 她……不能死…… 冲天而起的爆炸声带着无数的碎肉为这场郊外的血腥拉下了……幕帘。 夺舍重生 漂浮在半空,面容清丽的女子冷冷地鸟瞰着正被熊熊大火焚烧的树林,狠狠地咬着下唇。 她……失败了…… 闭起眼,被无情地大火包围的房屋,凄厉地悲鸣,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道,一切地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猛然睁眼,清冷的眼中闪耀着锐芒。 不!她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嗯……”几不可闻地j□j在这此时听在冰隼耳中却如同雷击,顺着声音她以最快的速度飞至树林的边缘,只见一个陷入昏迷地人影躺卧在地,浑身被烟尘覆盖而显得狼狈不堪。 这个人还活着,而她现在是个灵魂,如果可以把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抹杀的话…… 但是,这个人是无辜的。 在冰隼还在犹豫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脚部竟然如同风化般慢慢消散,再这么下去,灵魂的消失只是迟早的事,仰起头,浑浊的天空映入眼帘,轻呼出口气。 她,注定会堕入地狱…… 已经……不能回头了。 不再踌躇,俯下身,迅速融入了昏迷之人的身体,在意识的角落中,一个男子正抱着膝盖低泣,在感觉有人接近后,抬起头,有些惧怕地往后缩去。 “你……你是谁……” 打量了一遍满脸恐惧的男子,冰隼以特有的冷淡声音说道:“对不起。”话音刚落,双手掐住了男子的脖颈。 “不……咳!”奋力挣扎,但这点力量又怎会被冰隼看在眼内,十指仍是慢慢勒紧。 “唔……莘……蒂亚……不……”一滴水珠从眼角落下,砸在冰隼的手臂上,顷刻间,单薄的灵魂在白皙的手掌中灰飞烟灭。 痛,这是回复意识后冰隼唯一的感觉。 这样最好,疼痛,代表还能感觉到生命。 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冒着浓烟的树木,难闻的气味充斥鼻间,硬撑起身体,蹒跚地弯下身拾起落在不远处的背包,转过头,默默了看了一眼仍被夜幕笼罩的树林,然后踉跄着离开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 郊外的米兰几乎没什么人影,而冰隼又故意避开人群,专挑偏僻的小巷行走,一路上倒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从背包里找到学生证里知道了这具身体主人的住址,里罗姆街区,以米兰最多流浪汉和毒贩聚集而闻名的地方,j□j和谋杀的发案率更是高居米兰之最,难怪一路上的黑暗角落中总有鬼祟的人影,看来如果不是自己一身褴褛,估计也逃不过一顿抢夺。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上楼梯,无视那不断透过薄薄墙壁传出低喘j□j,冰隼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找到了电灯的开关按下,整齐但寒碜的摆设呈现眼前。 对环境没有丝毫在意,对他这种看过地狱的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已经太过安逸了,在柜子中找到急救箱,把双氧水倒在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再度开裂的伤口上,绷着一张脸孔不见任何表情,利落地包扎好伤处,冷淡的样子好象一点都没感觉到那火辣辣的疼痛。 全部处理好后,席地而坐,他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这个身体的资料了,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板上,学生证、课本、原子笔,和一些零钱,相当简单的物品。 打开课本,是大学的社会学教材,没有价值。 翻出学生证,封面上以金色的字体印着“米兰理工大学”,打开后,有一张被长长刘海和黑框眼镜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照片,在下面的资料栏中,以意大利语写着姓名:卓阳?夜,年龄:20岁,性别:男。 夜卓阳,这……就是他之后的身份了吗? 从这个住所就可以看出,夜卓阳一定相当贫困,肌肉虽然不算松弛,但并没有隐藏爆发性的力量。 逆天夺了这个人的身体,但偏偏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财力,也没有经过任何系统训练的无用之物,这样的他……还能复仇吗? 五指渐渐收拢,太大的力量让指甲陷入手心,不能放弃,他……绝不能放弃。 他是冰隼,占据着世界排名第一杀手宝座的王者,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只有生死,只要不是死亡,他就绝不承认失败。 慢慢松开拳头,凤眼中逐渐凝起利芒,略显单薄的身体竟散发出逼人的寒意。 从现在起,他是夜卓阳,但他……也是冰隼。 寒酷无双 米兰理工大学位于东南方的花园,是无数少男少女聚集的场所,美丽的花朵,浓郁的香气,高大的树木,一切地一切都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幽会条件。 但只有大学中的学生们知道,这里,也是让无数少女哭泣的场所,原因只是起源于一个男人。 “菲雷斯,连我……也不行吗?”温柔如水的声音催人欲醉,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女孩仰起精细的脸庞泫然欲泣,东方女孩独有的娇柔的在她身上尽显无遗。 出人意料地,女孩对面的男子只是无动于衷地勾唇一笑,磁性的声音透着些微冷意:“宝贝,我以为你够聪明的。” 是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所以她才不接近这个人,逃得远远地只在暗处偷偷地看一眼就已经满足,但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要来招惹她,让她沦陷,让她痴狂,本以为自己会打破“一月噩梦”的传说,但终究自己,还是陷入了包裹着甜蜜的噩梦中无法自拔了,而这个罪魁祸首只是冷冷地旁观,看着因他而出现地一幕幕好戏而已,她……终究不够聪明。 贝齿紧咬着粉嫩的唇瓣,因疼痛而提醒着自己不能流泪,女孩红着眼眶,低声呢喃:“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上帝给了你完美的家世和外表,却漏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啊,是吗?那不是正好吗?如果太过完美我怕连天都会嫉妒我的,宝贝,我赶着下一个上课就不和你多聊了,如果以后你男朋友无法满足宝贝的话,我的床随时为你备着,再见喽。”对分手时女子的丑态早已习惯的菲雷斯只是不在意地耸耸肩,绅士地弯腰行礼,然后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 凝视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女孩能清楚地感觉到眼前正被泪水模糊,嘴唇无意识地蠕动,声音轻地无人可闻:“你会后悔的,当你遇上真爱时,你必定会后悔,因为上帝……没有给你心。” ****** 意大利有56所国立大学,14所非国立大学。最著名的大学有罗马大学、米兰大学、博罗尼亚大学、米兰理工大学、佛罗伦萨大学等,学生可自由选择专业。从经济、管理、社会、教育、新闻传媒、理学、农业、医学、护理、计算机、法律、电信、建筑、生物、环境、艺术、旅游、航空、时装设计等等几百种专业。 米兰理工大学,号称是米兰最好的理工大学。 而能够进入这所学院的,无疑在某方面都符合着天之骄子的称呼,在这数以万计的学员中,最为引人注目,立于这金字塔顶端的,无论询问哪一个人,都只会吐出一个名字。 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这点不单是因为他身为世界金融界巨头休漠家百亿资产的继承者,更重要的是,菲雷斯那比好莱坞明星更出色的外表,金色微带蜷曲的披肩长发总是被根精致的带子松垮垮地扎成一束,蓝得深不见底的眼睛闪着迷惑人心的光彩,懒散却邪魅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堕落而蛊惑,高大结实的身材完全继承了意大利民族的特点,就连性情也有毫无疑问的充斥着意大利的热情,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只要是美人的邀请来者不拒,但只有一点是米兰理工大学中所有人都认同的,如果把菲雷斯当作一夜情的对象,他无可争议的是最棒的,但如果把他当作是恋爱的情人,那么,他将是女人的梦魇。 爱上堕落天使的女人,只会成为撒旦的祭品。 走在石子铺成的小径,无视周围女人们投来的炽热目光,菲雷斯抬起手腕,精准的瑞士名表清楚地告诉他已到了必修课的时间,看来为了那个他已经忘记名字的东方小女孩,他可耽误了不少时间。 “哎呀呀,难得看到我们大情圣身边没有美女相伴,又惹哪个女孩子哭了吧?”转角的长椅上,面容英俊的男子带着痞痞地笑容放下二郎腿,站起身跟上菲雷斯的脚步。 “啧,杰佛里?休漠,我不觉得被称为‘米兰之狼’的你有资格说我。”今天的课是“秃鹰”教授的,他可不想因为迟到被死当。 “不过说实在的,菲雷斯你伤那么多女孩心,当心被诅咒啊,等哪天你遇上爱人可够你哭的了。”到时候可真是大快人心了。 “那我还真有点期待了。”深邃眼底的愤恨一闪即逝,快得没有任何人看见。对于休漠家族继承人的他来说,真爱这种东西,即使碰到了,他也没有资格碰触,不如一开始,就毁灭的好。 “对了,一个月后是老头子六十岁生日,别忘了带个伴来参加。”说是生日会,说白了又是个相亲宴,不过应该会有不少体态婀娜的深闺怨妇,呵呵……得多点安全准备才能玩的尽兴啊。 “女伴,随手一招就行了。” “是是是,你情圣嘛,哇啊——!”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猛然朝两人砸来,菲雷斯利落地往旁边一闪,躲了开去,但反映稍慢一筹的杰佛里就没这么幸运了,眼睛还没看清,黑影就重重把他砸倒在地,顿时只觉得无数小星星在眼前翩翩起舞,嘴里更是惨叫连连。 虽然米兰是世界时装的中心,但同时,意大利也是全球著名的恐怖分子黑手党的总部,每个意大利人的血液里多少都隐藏了暴虐的气息,所以在学院中大大小小的斗殴几乎每天都发生,虽说只要伤情不严重,教授们也不会过问,但鲜少会这么光明正大在如此靠近学校正门的地方开打的。 而倒在杰佛里身上的倒霉蛋很显然是个在斗殴中失败的家伙,鼻青脸肿不说,据他估计,牙齿可能也掉了几颗,看来对方身手不错。 呵,他对这样胆敢挑衅学校规则的家伙,还真是有点兴趣了呢。勾起玩味的笑容,菲雷斯把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大学门口。 一瞬间,水蓝的眸心突然紧缩,高大身躯也仿佛僵硬似的被钉在了原地。 冷酷似冰,璀璨如辰。 那是一对举世无双的……寒冰之眼。 寒冰夺魄 拎着已经有些熏黑的背包,冰隼慢慢地走向学生证上标明的——米兰理工大学,虽然他认为现在尽快把这具身体锻炼一下才是首要大事,但他现在对夜卓阳的一切都没有熟悉,如果贸然打乱了他之前的生活步调,可能会带了意外的麻烦,对这样的结果,还未恢复实力的他,自然是能免则免。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冰隼敏锐地察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呈直线上升,难道夜卓阳以前在学校很有名吗? 而当快踏进学校大门时,一群身穿名牌服饰的男人挂着嚣张的笑意堵在身前,脸上清清楚楚地刻着:来找麻烦的。眼睛也不抬一下,冰隼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但显然有人不让他如愿,不管他转到哪个方向,都会有几双脚挡在他身前,明白自己躲不了,也就顺势停下,微抬起头,从长长的刘海后观察着事态。 “这不是我们的高才生夜吗?哎呦,这是怎么回事,一天不见竟然多了这么多伤口。”双手抱在胸前,为首的男人故作紧张地睁大褐色的眼睛,夸张地喊道,“这怎么行呢?要是把我们米兰大学引以为傲的天才打傻了还得了吗?”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流子弟,把比自己贫困的人踩在脚底,用以昭示自己的权利吗?真是可悲又可笑。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冰隼对这种低级的争执也失去了兴趣,紧了下背包,向旁边走去。 “哼,说不定他那学年第一的成绩根本就是作弊得来的呢,哼哼……只有上帝才知道。” “没错,我一定会让父亲施压让学校彻查的,凭我们优秀的血统怎么可能输给一个黄种人!” 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刘海下刮起了无人窥见的寒流,冰隼注视着刚才发话的人,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男人仰头大笑,得寸进尺地叫嚣:“我说黄种人,你就是个卑鄙的杂种!唔……!”完全没料到眼前之人会还击,而且力量还如此之大,男子毫无防备地被击在自己腹部的一拳打弯了腰,紧接着脸颊一痛,一口鲜血随着痛极的吼叫喷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而去。 一连串的变故让几人周围刹那安静下来,连和男人随行的几个人都呆在当场,他们从来就没想过,昨天还任他们欺凌的东方人,居然会有这么快的身手。 放下拳头,冰隼冷冷地扫视四周,本来他是没有出手打算的,夺下这具身体后,他也有诸多不满,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中国人,是和他流着同一血脉的炎黄之后。 只有这一点,不容人玷污。 “还有谁要说话吗?”淡淡地语气却携着惊人的威压,这时,夏末还残留着暖意的轻风吹过,让冰隼的刘海一阵飘动。 “你这……”本要出口的辱骂猛地噎住,男人怔忪地看着那双因刘海扬起,而暴露在众人眼中的双眸。 北极的飓风比不上它的寒冷,夜晚的星辰逊色于它的耀眼,那是双足以引人沉沦却又冷漠疏离的绝美黑瞳,每个被那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一颤,宛如刀刃的视线让他们尝到了剐肉的痛楚,全身的毛细孔都不禁竖了起来。 那是种……锋利到几近窒息的美丽。 对周围人的震惊冰隼没有注意,现在的他正对自己这副身体狠皱眉头,力量只有以前的40%,速度更差,大约只有30%,反应能力暂时不能确定,而更不能原谅的是,他刚才在动手时,竟差点被自己的刘海刺到眼球,这点未免太过致命了。 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冰隼也不准备进门了,反正规则已经被他打破,现在即使逃课也无所谓了。 撩下头发,重新遮住眼睛,在所有人还在发呆时,冰隼调头迅速地离开。 “该死的,我今天又没碰到黑猫,怎么这么倒霉?”这时,好不容易整理好仪表地杰佛里来到菲雷斯身边,看到自家表哥明显在出神的样子,禁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道,“那不是卓阳?夜吗?又被一年级那些小子欺负了吧?” “你说,他经常被欺负?”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是啊,谁让他家里无权无势,可成绩偏偏好的要死,每次都把学年第二名甩开十几分,这让那些目中无人的小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真是幼稚,有这些人做继承者,他们家长辈可要伤脑筋了,“不过你竟然会注意普通人,还真稀奇。”不是只会注意美女的吗? “呵呵……普通?杰佛里,你晕得真不是时候,可错过好戏了。”一个拥有寒冰之眼的人怎会普通? 望着东方男子离开的方向,菲雷斯不自觉地笑弯了唇,蓝眸中射出仿佛看到心爱玩具时的光芒。 卓阳?夜吗? 我的名字 在距离学校最近的街道,冰隼随便挑了间理发屋推门而入,立刻就有打扮时尚的意大利女孩迎上,对眼前男孩一身土气的打扮虽然嗤之以鼻,但专业的训练仍然让她们小心地掩藏了丝鄙夷,以甜美的声音礼貌的询问:“请问您是要剪发,美容,还是其他服务?” 不理会女孩的问话,冰隼只是找了张理发椅坐下,闭起眼向后微仰,冷淡地命令:“剪短。” 好……好没有教养的人!被气到抽搐地女孩努力抑制着冲口而出的脏话,抖着手指挤出微笑:“是的,先生。” “真丑。” 她早晚要杀了这混蛋!! 紧闭的眼帘隔绝了光明,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剪刀声音,感觉自己一点点地在变轻,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说服自己,以后开始他就是夜卓阳,但显然,效果不太成功,身为冰隼的尊严还没有被掩埋,如果他是夜卓阳,刚才他就不会出手;如果他是夜卓阳,他会乖乖地任那些纨绔子弟辱骂,如果他是夜卓阳,现在就不会踏进这家理发店。 所以,他不是夜卓阳。 “先生,您可以睁眼了。”有些类似惊呼的语气打断了冰隼的思绪,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理发师娇羞的表情,对无关紧要的事从不在意地冰隼在斜瞄了一眼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对面的镜子上。 映在那半人高镜面中的是一个透着东方古国特有神秘气质的男子,就算脸颊上贴着纱布也无损他的俊美,柔顺的浓黑发丝服帖地夹在耳后,入鬓地细眉,挺直的鼻梁和一张薄而完美的嘴唇,但这张脸上最惹人注意的却是那双寒气四溢的丹凤双眸,在看到第一眼只会想逃离这让人鸡皮疙瘩四起的逼人目光,但一旦这视线不再停留于自己身上,又觉得怅然若失,吸引人,却又拒绝人,矛盾又美丽无比的冰砌黑瞳,即使在名模汇聚的米兰,这张脸也足以诱惑任何女人迷恋,冰冷而神秘,是挑起女人征服欲的致命存在。 原来夜卓阳是长这个样子的吗?难怪要用刘海遮住脸了,既没有家世,又没有金钱,却有着傲人的成绩,如果再让人知道他有这张脸,那被毁容只是迟早的事吧。 看来,之后他的麻烦不会少了。在打量了自己的新造型后,冰隼微微皱了下眉,这双眼……太醒目了。 扔下钱,冰隼扯下脖子上的白布,拎起背包就走了,在身后是一地被他的冷漠伤到的女儿心。 ****** “喂喂,你们说咱们那位天才看到这份见面礼会有什么反映?”尖瘦的下巴撑在桌面上,金色短发的男人兴奋地问道。 “还用问吗?凭那孬种当然只会把东西扔了后换个位子呗。”后排长相粗诳的男人摸着络腮胡,不屑地回答。 “哈哈……说得有道理啊罗克,孬种夜,孬种的亚洲人夜……”唱着变调的自编歌曲,夹杂着男人口哨声。 “安静,安静!”被嘈杂的议论打扰得实在没办法上课的教授用书本拍着讲台,例行公事似的开口阻止,心里也不认为底下这班学生会听话,但话音才落,前一刻还热火朝天的教室竟然瞬间平静下来,前后的落差快得诡异。 想不到我这么有威信?!惊喜地教授倏地抬头,却见学生们的视线都直直地望着门口,更有不少女学生晕红了双颊。 跟着调转视线,只见教室大门旁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黑发男子,典型的东方人轮廓,却没有东方人的谦逊,没有丝毫弧度的薄唇显示着绝情,只是英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恰好中和了这刺人的冷漠,斯文儒雅,但透着礼貌的疏远。 自信又冷酷,这个男人,是所有女人魅力的挑战。 “你是转学生?”这么出色的男人,他如果见过肯定会有印象,但是也没接到通知说他们班级有转校生啊。 摇了摇头作为回答,男子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教室,被挤得满满当当,正常来说,社会学不该是如此受欢迎的课程吧。 走到角落的空位,男子拿出书坐下,自顾自地看起来,好象没有听见周围几声倒抽气的声音。 “那个……你没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吗?”身边的女孩红着脸,轻轻的问道。 东西?“很漂亮。”还带着水珠,看来是摘下没多久。 “那个是菊花哎,你是韩国人吧?菊花在中国可是被叫做亡者之花啊。” “我是中国人。” “那你知道还坐这?这个位子是班里男生为了整一个中国学生弄的,可是你偏偏坐这里。”白白了当了次替死鬼,太委屈帅哥了。 “就是,浪费我今天大早从‘挪威之森’买的上等菊花。”后排的一个男生含着嫉妒的口气插话。 原来所谓的整治只是在空桌子上放个玻璃瓶然后里面插朵菊花而已?想不到意大利的学生礼仪都学得不错。 “好了,坐在那里的不要再说话了,另外刚才进来的学生,报上你的名字签到。”敲敲桌面引起学生注意后,教授打开点名薄按下原子笔。 “卓阳?夜。”推了下眼镜,男子头也不抬地扔出几个字。 “哦,卓阳……阳……阳……”梗着脖子,一双老眼几乎瞪出眼眶,教授像患了帕金斯症似的抖个不停,连本子从手里滑落也没注意。 不响亮的声音在这突然静地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宛如丢下个惊雷,炸烂了一地的眼镜碎片和无数人脱臼了的下巴。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始作俑者,总算从书本里拉出了注意力,冷静地用中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重复:“卓阳?夜。” 这是代价 同一个位子,同一个人,却天翻地覆的不同。 昨天还是个走路驼背,走路都只敢看地板的懦弱小子,今天却成了一个俊美无俦,冷静自持的冰山男子。 静谧到恐怖的气氛在沉默了数分钟后,宛如活火山喷发似的滚滚而来,尖叫怒吼仿佛到了世界末日,吓得教室外走廊中行走的人们根本不敢多留。 “怎——么——可——能——?!” “快,快谁打我一下,噩梦,我绝对是在做噩梦!!” “喂喂,是管家吗?帮我预约家庭医师,我一到家就做全身检查……哪里不舒服?你少爷我他妈出现幻觉了还不严重?!” “…………” “……” 一节课基本上在学生们的吵嚷声中度过,根本就没人有心思听课,不过如果是明眼人,也绝对可以看出站在讲台上的教授也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嘴巴只是机械地在动,估计说出的话十有j□j没经过大脑过滤。 下课的铃音响起,冰隼合上课本,走出教室后在走廊上随便扯住一个女生问道:“辛蒂亚在哪个班?” “辛……蒂亚?你说的应该是二年级经济系的辛蒂亚?巴特吧?”有些奇怪的反问,全校有数的美人,居然有人不知道吗? “谢谢。” 凝视着走远的身影,女生摸摸发热的脸,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 走到二年级的教室外,冰隼才记起自己从夜卓阳的记忆里得到的只有“辛蒂亚”这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麻烦。 站在门口,他采取了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辛蒂亚在吗?” 全体冷场,紧着一阵爆笑声轰然而起。 “哈哈……辛蒂亚,又有人来表白了。” “呦,这次来的素质很高呢,不比菲雷斯差哦,辛蒂亚如果你不喜欢就让给我好了。” “身材也不错呢,干脆辛蒂亚你答应他一次约会,让他给我们下次的素描课做模特吧。” “真是的,你们别欺负人了。”温和如水的声音非常轻松地压下火暴的怂恿,坐在靠窗口位置的女子甩了一下自然卷的棕色长发,与发色相同的双眼流动着知性的色彩,眉目如画,柳腰丰胸,俨然是个天使脸孔魔鬼身材的美人。 “辛蒂亚?”在众人同情的目光护送下,冰隼走到女子的座位旁,低头俯视。 “我是辛蒂亚?巴特,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还是需要我们到外面谈呢?”女子含笑点头,长发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你有什么愿望吗?” “哎?”这话题跳跃性是不是太大了? “只要在我许可的范围内,你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呵呵,你是神灯精灵?那我说让你杀人也可以吗?”失笑地摇头,又是一个想用奇怪办理引起他注意的家伙吧,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谁?” “什么?”眨了眨杏眸,辛蒂亚不解地问。 “杀谁?”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大概可以接B级的暗杀任务,如果再有详细的计划,A级的任务勉强可以接。 “呵……呵呵……你……你真有趣,开玩笑时都能板着脸,我都以为是认真的了,呵呵……”淑女地遮住红唇,辛蒂亚一手撑在桌面上笑道。 这女人在耍他吗?“既然你还没想到,那么我先告辞了,这个承诺仍然有效。”反正已经知道夜卓阳心底挂念的名字是谁了,以后有得是机会。 “哎,等一下啊,至少你要让我知道名字才能找你吧。”这么出色又好玩的男人,他们学校几时出现这号人物的呢? “卓阳?夜。” “啊————?!”几十人的大合奏。 “一年级建筑系的卓阳?夜吗?”从小接受礼仪训练的辛蒂亚在听了答案后,竟失礼地愣在当场,有些呆滞地确认。 难道是同名同姓?传闻里的那个夜虽然聪明,但性格懦弱,可眼前这个男子,全身都是上位者的气息,根本就是长年矗立顶点的孤傲王者。 原来这个在夜卓阳灵魂消失前念念不忘的女人和他是不熟悉的吗?“有问题?”不太喜欢吵闹的冰隼微皱了下眉,随即掩饰性地推了下镜框,低声道。 问……问题很大好不好!“但是……你这样子和学校传闻里差太多了,而且……你怎么能证明自己可以完成我所提出的愿望呢?”在长时间的礼节熏陶下,辛蒂亚总算是在所有人中第一个回神的,但眼睛仍然瞪大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你想怎样?” “嗯……”十指交错,手背抵在下颚,辛蒂亚眼角翘起,笑得风情万种,“一星期之后是学校的体育节,只要你证明自己有相应的实力,我就接受你的承诺。”真是好久没碰上这样的人,有趣而且……深不可测。 “知道了。”在达到目的后,冰隼也失去了待在这的兴趣,还不如回去尽快锻炼下身体。 “另外,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做?”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冰隼垂下眼睫,头发的阴影挡住了他此刻的神情,耳鼓中只能听到他冷淡的男中音:“。” 抹杀了一个无辜灵魂的代价。 杀人无数,双手血腥,在他的背后一定有着墨色的羽翼,那是堕落的证明。 一直都明白,他是没有资格再活在这世上的,所以等还了夜卓阳的心愿后,他会离开这里,做回冰隼,憎恨、鲜血、复仇将是他以后唯一存在的东西,他的生命……本就不该出现光明。 最后……他将独自带着一身的被他所杀者的怨恨……落入地狱。 情绪的波动让冰隼那克制着的气息从的身上散发出来,连周围的学生都感觉到了那从脊椎爬上的寒意,这个人在他身边设下屏障,拒绝所有人接近。 “怎么转性了吗?这么安静?!嗯?你是……卓阳?夜?” 携着阳光的气息,耀眼地宛如烈日,金色的头发反射着光线,刺得人不由眯起眼眸,强烈,不容忽视的光芒就这样,在没有人反映过来的情况下,冲入了魔障。 比赛报名 像是突然清醒般,冰冷的眼底逐渐清亮,迅速克制了情绪,抬起眼,冰隼直视着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 肌肉紧实,力量应该不错;小腿有力,步伐稳健;指间和虎口处有厚茧,以现有的情报推测,这个人有80%可能接受过击剑方面的训练,对目前的他,这男人是个麻烦。 右手摩挲着下巴,菲雷斯似笑非笑地勾唇,戏谑道:“想不到……近看你长得不错嘛。”可惜,那副眼镜遮住了最美的景色。 “麻烦让一下。”浪费他时间的家伙。 “等等。”眼光过处,菲雷斯才注意到窗边的辛蒂亚,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皱起剑眉,扯住从他身边走过的冰隼,语气有些复杂地问,“你也是来表白的?” 不急着抽回手,冰隼只是冷淡地摇头:“不是。”他没那么无聊。 “呵,想不到你标准还挺高的嘛,辛蒂亚可是我们学校排名前三的美女哦。”是吗?原来不是啊。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瞬间菲雷斯恢复成了邪魅的模样,但牵绊住冰隼的手仍未松开。 “放手。”这副身体真是让他无奈,如果是以前,这种程度的握力他绝对可以生生掰开。 “辛蒂亚宝贝,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自动无视耳边的催促,菲雷斯转过头绽开贵族气十足的笑容,几乎迷惑了教室中所有的异性生物。 “当然可以啊,其实是夜学弟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准备在下周的体育节中大显身手哦。”不过凑巧的,正面受到魅力袭击的女子就是那“几乎”中的例外,没有任何害羞的表情,辛蒂亚回以艳丽的笑靥,隐藏了部分事实后回答道。 “证明实力?”为了辛蒂亚吗?胸膛里翻腾着玩具被抢走的不快,菲雷斯的笑容中搀杂了淡淡地冷意,“夜学弟还真是有心,看来我也该去加油一下才行了。” 那关我什么事?不再说话,冰隼手腕灵活地一扭,宛如无骨似的从铁锁般的钳制中挣脱,然后在教室里众人的惊叹目光下从容离开。 盯着自己的手掌,菲雷斯眼底利光闪烁。这么简单就摆脱了……卓阳?夜,果然是很有意思。 “怎么?你对他也有兴趣了吗?”好象不经意般,辛蒂亚棕色的双眸带着玩味。 “也?”挑起右眉,菲雷斯环着胸口,居高临下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他可是我看上的玩具,辛蒂亚你别给我插手。” “是是,我怎么敢呢?”无辜地摊了下手,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但是,那样一个冷漠俊美的人,真会如此轻易被玩弄吗? 如果菲雷斯成功了,可以看到冰山开裂,如果失败了,情圣阴沟里翻船,不管哪一样,结局都很有趣嘛,呵呵呵呵…… ****** 出了二年级教室,冰隼直接往健身房走去,以夜卓阳的经济条件,实在不足以负担购买训练器材的经费,也没有办法加入健身俱乐部,那么只有在学校时进行恢复训练了,等他完全掌握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他就可以自己制定训练计划了。 踏进健身房,出乎意料的训练的人数竟然颇多,看来这所学校对培养学生的身体素质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随手选了辆跑步机,才要按下开关,一股巨力从后肩袭上,冰隼反射性的就想来个背摔,但最终仍是克制动作,顺着那力量被推下机器,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冰隼抬起头看着偷袭自己的人。 “喂,这里是的优先使用权是归我们拳击部的,你小子给我滚远点!”浑身肌肉暴突的男人嚣张地双手插腰,说话的语气充满了鄙视。 对这种无意义的争斗完全没兴趣的冰隼在听了这话后,转身往举重机走去。 “走开走开,这里是我们美式足球部训练用的!” 蹦床…… “对不起,这里是我们体操部的,能不能麻烦你换个时间来。” 划船器…… “喂喂,你谁啊?滚滚,这可是足球部的地方。” 在碰了几次壁后,冰隼拉住了在角落训练的学生,总算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学校为了能让运动部的队员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所以把健身房的大部门器材的使用权优先派发给了各个学部,但这些骄傲自大的上流子弟在得到了好处后,又怎么肯轻易让出?所以造成了现在割据的场面。 原来只是无聊的霸王主义而已。看了下挂在房间里的时钟,冰隼也不再纠缠,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走了出去。 回到教室,冰隼就看到一年级的辅导老师罗拉德站在讲台上,正大声示意下面的学生安静,而黑板上贴着张大大的海报,以鲜艳的红色写着“米兰理工大学体育节”的字样。 “都不要吵了,现在开始下周体育节比赛项目的报名,为了班级的成绩,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当然获得名次的个人也会有相应的学分奖励。”轻松地丢下食饵,引得底下一班小鱼欢呼雀跃。 “我要报四程100米接力!跳远和掷铁饼!” “我报100米短跑好了。” “400米蛙泳。” “…………” “……” “好了,现在就剩下10000米,四程100米,跳高还缺人,你们谁要报名?”叹了口气,都不是轻松的项目啊。 “啊啊~~老师,我已经报了三个项目了,再报会累垮的~~!” “对啊,老师,拜托绕了我们吧。” “但是……”有些为难地搔搔一头乱发,罗拉德摸摸脸旁得胡渣叹息。没办法了,看谁今天没向上帝祈祷吧。 就在他准备动笔点名倒霉鬼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男音突兀地响起。 “我参加。” 惑心之美 所有人顿时一愣,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声音的发源地,而被近百双眼睛扫射的男子只是垂着眼睫,撑着桌子,有些无所事事地翻着书页,似乎刚才的发言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呃,夜同学,那是……你说话?”别怪他这个当辅导老师的那么大反映,卓阳?夜可是出了名的孤僻,什么学校活动都不参加的。 “你没出现幻听。”不高的音调让罗拉德尴尬地放下正想拍耳朵的大掌,他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惊叹之情罢了,现在的小孩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好好,那你要参加哪个项目?”万米长跑需要肺活量,四程100米需要爆发力,跳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以便矫正姿势,好象没一个项目是眼前这男孩能参加的啊。 “全部。”翻过最后一页,冰隼轻呼口气,总算把大学社会学部分的课程温习完了,荒废太久,要重新拾起来也挺费力的。 “全……全部?!”捂住自己可怜的小心脏,罗拉德猛烈地做着深呼吸,这……这小鬼是嫌自己命太硬是不是?细胳膊细腿怎么看也不像有爆发力的,而且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连练习跳高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还摆着冷脸说要参加剩下的全部项目?!“夜同学,这可关系着班级的声誉,请不要开玩笑好吗?” 就在这时,清脆的下课铃声传遍校园,冰隼面不改色的收起东西,背包甩上肩头,就越过讲台向外走去,只是冷冷地扔出句噎得罗拉德咬牙切齿的话:“反正你也没选择了不是吗?” 这小鬼果然不可爱! 等冰隼走远,教室里立刻就像炸开锅一样,吵闹不休。 “那小子以为换了个发型自己就是普里奥里莫?内比奥罗吗?” “就是啊,最多是变成个小白脸而已,骨子里还是个窝囊废!” “呵呵,是看不惯窝囊废比自己帅在嫉妒吧?真难看呢~~~!” “啧,你们这些女人懂什么?男人嘛,还是得在床上才能看出本事的,就那小子的身子,哼哼……” “等体育节一过,你们女人就知道了,孬种永远都是孬种,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一起马上得到无数回应,几乎所有人脑中都浮现出了那个东方小子狼狈落魄的样子。 ****** 教室中的一切争论冰隼毫不知情,这时的他正站在校园的第三操场中做着热身运动,相对于位于离教学楼最近的第一操场和在学生宿舍附近的第二操场,第三操场的处地相对偏僻很多,而这时又不是什么高峰时期,操场中只有小猫两三只,清净的环境,这也是冰隼选择这里练习的原因。 跑步方面现在再练也没有太大意义,现在他最重要的是要熟悉跳高的注意事项,这个项目对姿势的要求太高,如果不好好练一下,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也不能保证会顺利。 在感觉到身体肌肉已完全放松后,冰隼把高度设定在1.4米,然后转身走到数米开外,脑中回忆着在电视和书籍上看到动作,放开脚步开始冲刺,在接近横杆的一瞬间脚下用力,但在跳起的刹那,冰隼已意识到自己失误了,果然,在半空中胳膊先撞到了杆子,“喀啦——!”一声,连人带杆一起摔到了垫子上,引得周围人一阵嘲笑。 虽然背脊被坚硬的杆子磕到,但冰隼像没事似的爬起身重新把横秆安好,又走到起跑点上。 头压得不够低,以至脚抬起的高度不够。闭起眼,开始在脑中一遍遍地播放跳高比赛的录影,直到脑海中的身影和自己结合,冰隼才猛然睁眼,发力、冲刺,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但就在跃起的瞬间,他的背后就好象插上了双翼,修长的身体宛如停滞在了空中,蔚蓝的天际彻底成为了衬托他存在的背景,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边线,让人不能直视。 直到他摔落在垫子上,看到这幕的人还是没能回神。 已经没有人注意到那根再次掉落的横杆,也没有再露出讽意,因为这时目睹此景的人脑中只有两个字。 美丽。 让人忍不住想折断他羽翼,不让任何人窥见的……美丽。 因为小气 把两腿交叠高高地翘在办公桌上,罗拉德嘴里叼着根烟美滋滋地靠在皮椅上吞云吐雾,完全没有大学导师该有的风度,心里庆幸能及时把体育节的比赛人数凑齐,但一想到班里那颗报了三个项目的不稳定炸弹,就一阵气馁。 这次他可是要在老师里大大出名了,不然等体育节完了后他就请个带薪假出去避避风头,否则要他在以后不短的日子内都过着万人“景仰”的生活,未免太摧残人了吧。 巴西的沙滩美女出了名的热情,法国女郎的浪漫也很吸引人,真是太难抉择了,啧啧…… 就在罗拉德陷入不可见人的幻想中时,“碰——!”的一声巨响硬是打破了在他四周漂浮的粉色泡沫,吓得某位不良导师差点一个倒栽葱趴在地上。 两手扒在桌沿,好不容易保住形象地罗拉德气恼不已,幸好办公室里没有美女在,否则叫他以后怎么结束单身生活啊?想到这里,罗拉德立刻就板起脸准备给闯入者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了解得罪欲求不满男人的可怕。 “哪个臭小子,想期末补修学分了是不……嗯?!怎么是你?”该死的,这小祖宗他可得罪不起。 “老师好大的火气,需要我为你介绍几个美女来降降火吗?”从因为被暴力打击而摇摇欲坠的门板后闪出的男子挑了下眉,“怎么?有规定我不能来吗?随便转转不行吗?”迈着不比职业模特逊色的步伐,菲雷斯挂着懒洋洋的邪笑走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悠然自得的坐下。 “那么,请问菲雷斯同学,你不在二年级的教学楼待着,转了十多分钟路来一年级办公室干嘛?”随便转转都能上这来,可真够准的。歪了歪嘴角,他鄙视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听到罗拉德的问题,菲雷斯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贯的庸懒微笑,不以为意的反问:“卓阳?夜是不是报名参加跳高了?” “你怎么知道?”他可没对别人提起过,丢不起这人啊。 敛下笑容,菲雷斯的眼光透出丝迷茫,但瞬间又恢复正常,手臂搁在沙发上,轻笑:“用别人换下他。” “不行,这根本是剥夺了学生的权利。”吐出口烟圈,罗拉德眯起眼,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拒绝。 “听说校长最近想建一个新的化学研究室,资金方面应该很紧张吧?” 宛如不经意的话语,却让罗拉德一直半瞌着的眼微微张开,最后一挥手道:“知道了,我会让其他人代替夜上场的。” “那就谢谢了,罗拉德老师,那么,我也不打扰了。”达到目的,菲雷斯也就很干脆的起身行礼,准备离开。 “菲雷斯,我记得你可是从来不屑用财力作为手段的,怎么这次破例了?”半靠着椅子上,罗拉德在他快走出办公室门口时,懒散地问道。 停下脚步,水色蓝眸中闪着回忆的色彩,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眨眼间又再次被平静取代,转过头,菲雷斯扬起媲美太阳的笑道:“老师,我可是很小气的。” 所以,他所做的,只是因为不想看上的玩具被人觊觎而已。 不明所以地摸摸头,罗拉德思索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和那家伙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类。 “哎呀,忘了告诉他,夜还有参加10000米和四程100米两个项目的,不过这应该不重要吧,反正菲雷斯也没提起来。”过了一会,醒悟过来的罗拉德拍了下脑门叫道,不过懒惯了的他又不想去追已经走远的人了,最后很自觉地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也因为此,罗拉德之后几年彻底和自己的悠闲生活挥泪告别,每天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不止,差点就成了米兰理工大学第一个死于过劳的教授,直到某个意大利出品的醋缸毕业,罗拉德狂笑着拿出所有积蓄,放了整整三天焰火,以庆祝自己彻底脱离工作地狱。 而在多年后,罗拉德在知道自己妻子怀孕时,就天天围着老婆做胎教,不停地为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灌输着一个思想:千万别去招惹小气的男人! 杀手天赋 凌晨4点30分,整个米兰城都还在黑夜的笼罩之中,街道上冷冷清清,根本不见行人,在此时,大多数人都还窝在羽毛被中和睡神谈心,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此刻,就有一个身穿运动装的男子已早早地来到街道上,全神贯注地做着热身运动。 在昨天接到他不用参加跳高比赛的通知之时,冰隼并没有任何反弹的情绪,反正他对比赛本来就没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偿还夜卓阳的灵魂,他才没那时间来浪费。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尽量锻炼自己的体力来应付10000米的长跑赛程,想想这种距离,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他们组织的训练在跑步这一项从来都是以10公里为最低标准的。 出于做杀手时留下的习惯,冰隼在练习时并没有选在学校的跑道,而是趁着人烟稀少的时刻来到了石子路上,在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也不会有人在旁边嬉笑嘲讽,虽然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是……太麻烦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昨天做跳高练习时,他曾感觉到一道刺人的视线,和周围其他人的眼神不同,那道目光明显带着某种试探和他所不能理解的意味,但杀手的直觉告诉他,那道视线的主人,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不想接近的存在。 自嘲地撇了下唇,想不到,夺下了这个身体,麻烦事竟然有这么多,如果这是报应的一种,那么……的确是有效。 因为认识他冰隼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麻烦。 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冰隼停下动作,抬手看了下手表,用手指顶了下镜框,发力冲出了起点。 两脚的幅度大约有90厘米,手臂的摆动维持在45度角,双j□j替的频率是……脑中快速计算着各种数据,冰隼开始了一心二用的训练。 等所有数据基本收集全面后,冰隼眼光一晃,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不熟悉的地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5点13分,也就是说他用匀速几乎跑了将近30分钟,但自己的呼吸竟然还很顺畅,除了流了些汗,但根本不觉得疲劳。 经过刚才的大致计算,这具身体比较他之前:力量弱了42%,速度低了68%,反映程度慢了23%,本已完全失望,但想不到,这个身体竟然……潜力惊人。 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力,这点是多少杀手梦寐以求的天赋。 力量、速度、甚至是反映能力,这些都可以靠后天努力来弥补,但唯有体力和耐力,如果仅仅靠训练,这中间要历经的时间实在太久,也太耗费精力,所以天分就成了杀手之间的分水岭。 低级的杀手追求的是速战速决,上位的杀手却有着精密的计算,甚至有时可以为了任务在原地埋伏数十个小时毫不动弹,以追求那一击必杀,为了完成计划,就完全取决于是否有着冷静的心和惊人的耐力。 攥紧五指,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声响,冰隼冷冷地盯着拳头。 逆天苟活的冰冷灵魂,拥有的惊人身躯,还真是……不错的组合。 抬起眼望着东方,太阳的光芒已开始蔓延,在被那光笼罩之前,冰隼选择了离去。 即使换了副身躯,他仍认为自己还是习惯在黑暗中生活,所以太过耀眼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他。 因为耀眼的东西,通常都……非常麻烦。 只为独占 阳光明媚,白云飘飘,搀杂着秋初的微寒和夏末的暖意给人心情舒畅的感觉,在这绝好的天气里,本应安静的米兰理工大学今天出奇的热闹,几簇焰火带着明亮的颜色冲天而上,在半空中猛地炸开发出沉闷的轰鸣,彩条和花束包围着校园,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整个学校都充满着忙碌的人群和精神熠熠,身穿迷你裙的漂亮女生,抬腿之间的风光更是让身边的男生兴奋地嚎叫不已。 从学校的正门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高耸建筑物上的巨大横幅,以鲜红的意大利语写着:今天,是允许放肆的日子;今天,是可以开怀的日子。 今天是,米兰理工大学体育节! 体育节中比赛的有团体和个人两大分类,团体的话有篮球、足球、棒球、美式足球等等,个人的话有跳高、田径、游泳、体操、击剑、马术等项目,完全打乱年级的区别,以抽签决定比赛顺序采取最节省时间的淘汰制,最后进入前三名的团体和个人可以为自己所才学系增加积分,以第一名加50分,第二名加30分,第三名加20分为标准,分数最高者为此次体育节最佳学系,之后再评选出个人MVP,而个人MVP所在学系也将获得50分的奖励。 在占地最大的第一操场上人头蹿动,高达十米的电子记分牌清楚地显示着各个学系的分数,目前分数最高的赫然是二年级的经济系,由于有菲雷斯和杰佛里两位休漠家的精英子弟,只要他们俩所参加的项目基本上都可以拿到名次,如此强悍的实力更是让迷恋两人外表的女生们尖叫。 “哎哎,人长的太帅就是罪啊。”非常骚包的甩了下头发,夺下200米短跑第二名的杰佛里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对着四周的女生们挥手,不意外地再次引来尖叫无数。 “既然有罪那毁容吧。”擦着汗,菲雷斯眼也不瞄一下。 冷淡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杰佛里的火药库,立刻开始跳脚:“哇啊啊,表哥你好毒啊!肯定是看我太英俊了嫉妒,对,肯定是!” “嫉妒?”抬起头,菲雷斯弯起嘴角,看了下周围女生痴迷的眼神,勾勾手,指向记分排上写着的200米短跑个人成绩第一的名字,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道,“用得着吗?” “你……你……你……”为什么就没出现一个可以制得住自家表哥的人呢?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会被气到爆血管! “请参加10000米长跑的同学注意了,请参加10000米长跑的同学注意了,请立刻到第二操场跑道集合,比赛将在15分钟后开始,现在播报参赛名单,请听到名字的同学尽快至比赛场地,一年级国际贸易系福兰克?吉赛夫,一年级体育系丹尼尔?奥普,一年级建筑系卓阳?夜……” “咦?我刚才好象听到卓阳?夜的名字了,我没听错……喂喂,菲雷斯你去哪啊?”想确定他耳朵没问题的杰佛里才转头却只看到自家表哥留给他的潇洒背影,害得他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跟上。“菲雷斯你搞什么?这时候跑出去,你想被那些女人分尸啊?”扒开围住菲雷斯的人群,杰佛里拦在他面前,总算喘了口气。天哪,他的瑞士镶钻金表呢? 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在这瞬间,杰佛里从那水蓝色的瞳孔中清楚地看到自己惊恐的倒影。 “闪开。”推开僵硬的杰佛里,菲雷斯竟然不顾自己才比赛完,还未完全调整的气息就发力奔跑起来。 机械式地转动脖子,杰佛里表情纠结,那是他的表哥,休漠家引以为傲的继承者吗?那是米兰理工大学的情圣,任何时候都慵懒邪魅的菲雷斯吗?从来不知道,他这个任何时候都从容得让人抓狂的哥哥竟然可以露出那样冰冷的怒意。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出操场就会被全校近半女生包围吗?他难道不记得还要参加30分钟后开始的击剑比赛吗? 还是说,即使知道,也要这样不顾后果得赶到哪里去吗? 那样焦急得,好像只要迟到一步,自己藏匿着的宝物就会被夺走般地飞奔而去。 光芒乍现 田径比赛因为参加人数较多,所以采取了分组比赛,一共分为六组,每组八人,最后成绩前三名者获得积分,而现在即将开始的就是第一组的比赛。 穿着白色运动背心的冰隼在跑道上一丝不苟地做着热身运动,在不远处聚集着的同场选手都多多少少会投注些注意力在他身上,谁让学校女生们最近都在传言一年级出现了个东方美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人竟然是改变了形象的卓阳?夜,太大的落差让许多女生差点泪洒当场,为自己竟会对那张脸动心而后悔不已,在意大利这个国家,外表虽然重要,但实力永远高于一切。 原来只是个小白脸,啧,有句中国话怎么说的:黄金的外表,草包的芯子吧。 在看清了那个学年第一高才生的真面目后,选手们也都开始活动起来,完全不把冰隼放在眼内,在他们心中,这个小白脸想当他们的对手,还完全不够资格。 “请参加10000米长跑的同学听到广播后注意了,请参加10000米长跑的选手站好跑道,请参加10000米长跑的选手站好跑道,比赛即将开始了。”广播中传出柔美的女声顿时让人的情绪激动起来,活动开身子的选手们按照分配好的跑道各自站定,年轻的脸上写满着跃跃欲试,没有人注意到,场上那唯一的东方男子眼中,除了冰冷外,没有任何东西。 “选手各就各位!预备……”场边的裁判高高举起发令抢,喊出起跑前最后的口令。 赛道起跑点上,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身体前倾,双掌支地,右脚积蓄着力量踩在助跑器上,“啪!”的一声轰鸣后,冰隼和其他七名选手同时冲出了起点。 本来因为抽到第二道而在内圈的冰隼放缓手臂的摆动,没有理会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超过的人影以及他们擦身而过时递来的鄙视目光,始终保持着匀速跑在队伍的中段。 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消耗自己的体力,杀手的忍让,只是为了那最后的致命一搏。 仿佛没有存在感般,冰隼冷冷地观察着得意地跑在自己前方的数人。 2000米后,气息开始变重…… 4000米后,脚步不明显地迟钝…… 7000米后,小腿肌肉开始颤抖,快接近极限了吗? 在脑中剖析着眼睛所得情报的冰隼同时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情况,除了呼吸不畅外,腿部肌肉竟然没有显露出太过严重的疲惫,而且所剩的体力居然还足够他一心二用,只是不到一周的训练就可以提升到这种地步,这具身体的潜力可能远超他的预计。 如果能有足够量的训练,三年……不,可能只要两年,他就会恢复全盛期的八成实力,这样,至少足够和他同归于尽了。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了无牵挂地去完成这一切。 镜片后的双眸在一瞬间掀起风暴,那是能让目睹之人晕眩的流光溢彩。 ****** 看着第二操场离自己越来越近,菲雷斯胸口愈加烦躁起来,不单是由于刚才一路上被女人拉扯献吻的缘故,在那其中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就像被蚂蚁啃噬般,刺痛难当却又找不到伤处。 慢慢缓下脚步,菲雷斯撑在第二操场的大门处急促地呼吸,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跑来?这时候他应该去休息室准备击剑比赛才对,但现在却这么狼狈地在这里,真是太蠢了。 就在此时,第二操场中突然爆出炸雷似的欢呼,粗豪的男声和细柔的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聋的撼动。听到这声音,菲雷斯收住了正要往回走的脚步,心中的不安强烈地让他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地,一个伸手就推开了阻隔的大门。 急切的目光穿过无数兴奋站起喊叫的人群,牢牢地胶着在赛场中,最为醒目的黑发男子身上,匀称而矫健的身形正在那里与风竞技,迅捷地宛如猎豹,那浑然天成的动作勾动着每个人的心弦,眼见他一个一个地超过挡在他面前的其他选手,随着周围人越来越尖锐的加油声,菲雷斯的脸色更是阴沉。 “超过他——!超过他——!!”见识了什么叫刺激后,在场观众在同一时刻抛弃了成见全部嘶吼起来。 管他什么黄种人,管他什么懦夫,冲!冲上去——! 在全场爆炸似的呼喊中,冰隼不可思议地再次提速,在原来位列第一的男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冲过了终点。 最后三百米,那是奇迹展示之地,如果能战胜它,那么你将注定光彩夺目。 “啊啊啊啊~~~~~~~!!夜——!夜————!!”几乎同时地,全场数千人疯狂嘶叫起来,根本没有人发现,站在入口处呲目欲裂的英俊男子。 这些混帐凭什么呼喊他的名字?! 那个玩具是他的!是他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脱下邪魅的面具,那双蛊惑人心的眼中所燃烧的是让人胆寒的冰蓝怒焰和不自觉的……独占欲。 遮掩光芒 你能想象被数千人呼唤自己名字时的情景吗?你能想象整个视野都充斥着崇拜者的情景吗?你能想象全场只因一个人而沸腾的情景吗? 如果不能,那么只要看一下现在的第二操场就能知道,这是情景究竟是何等的疯狂。 足以容纳三千人的体育场每个人都嘶喊着同一个名字,不分种族,不分肤色,不分性别,每个人都宛如发泄般的吼叫着,仿佛不这么做,那全身燃烧着的热血就会把他们蒸发而亡。 也许等他们冷静下来,就会后悔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把一个前几分钟还当做草包的男人当作偶像似的呼喊,这对他们的自尊是无法忍受的践踏,但此刻,他们只想吼叫,只想宣泄。 “夜——!!夜————!!!”这一个单字已被几千人同时重复了无数遍,其中蕴涵的狂热让听到的人也不禁兴奋地微颤,但那个站在终点的名字主人,只是无动于衷地继续擦拭着汗水。 就在冰隼想进休息室来躲避这些噪音时,身为杀手的感官敏锐地捕捉到了几道不善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对他射出怨毒神色的选手。 这种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组织里,也常常有人这样看他,这是名为嫉妒的表情。 “哼,别以为赢了一次就得意了,上帝总是仁慈的,就算对废物也会让他们尝点甜头的。” “人嘛,总会有走运的时候,但幸运不会永远跟着一个懦夫的。” “听说你还有参加四程100米啊?啧啧,到时可别拖累别人呢!” 真是,太吵了。 “会输给废物、懦夫的家伙该叫什么?”歪着头,淡然地话语中透着单纯的不解。 “你……你……”一句话就轻易地把出口嘲讽的几人差点活活憋死。 说完这句话,冰隼也没兴趣留下欣赏几人青白交加的脸色,拿起毛巾就走进了休息室。 嗯,果然安静多了。 ****** 想遮盖一个发光物的光芒有什么方法?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再出现一个更璀璨的发光物就好了。 “菲雷斯学长,请问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四个身穿运动背心的男子有些局促地站在偌大的房间中,掌心的汗湿代表着他们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愿再被这样的气氛折磨,其中的一个人终于开口询问。 也难怪他们,任谁被米兰理工大学的学生会会长亲自找来,想不紧张都很难。 学生会,在这所学校中特别而又独立的存在。 掌管着学校所有学部的活动经费和场地,只要学生会一纸封杀书,那么就注定了这个学部坎坷的命运,所以对有参加学部的学生们来说,学生会,等同于衣食父母的地位。 隐含畏惧却又依赖无比。 而现在坐在离他们几步之遥地方的,就是那位于学校权利顶端的j□j者——学生会会长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懒散地背靠在制作精良的牛皮椅上,手掌细细的抚摸着扶手上的纹路,菲雷斯没有回答,足以让男人自惭形秽地俊朗脸庞带着礼节性地笑容问:“一年级体育系丹尼尔?奥普、哥文?尼洛、温森特?德克尔,霍斯?迪法兰,对这次体育节夺得名次有信心吗?” 对受到如此礼遇,几人显然相当受宠若惊,只能愣愣地点头,就怕一开口说话会结结巴巴。 全校学生不下万人,能够被菲雷斯这样的风云人物记住名字,这是多大的荣幸。 “呵,有信心那是最好了,如果你们能够取得成绩,相信你们体育系今年的活动也会丰富很多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菲雷斯看了眼手表,击剑比赛那边没看到他,估计已经开始混乱了。 丹尼尔眼睛一亮,惊喜地轻呼:“会长,您的意思是……” 笑容愈加扩大,菲雷斯点头确定:“是的,前段时间我们就一直在讨论是不是应该为体育系建立一个室内活动场地,如果你们这次成绩好的话,那我们学生会自然就有充分理由提出草案了,所以多多努力吧。” “是的是的,会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自信满满地拍胸保证,为了以后的活动馆,这次非拼不可。 “不过我听说一年级的卓阳?夜也有参加四程100米,而且刚才他在10000米长跑比赛获得的成绩相当可观啊,听说已经接近建校以来的最快记录了,你们……没问题吗?”绅士般有礼的询问,菲雷斯的话语中透着关切。 “当然,请相信我们会长大人,卓阳?夜那种凭运气赢得胜利的家伙根本不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在等会开始的四程100米比赛里,我们绝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差距。”虽然不满意自己被拿来和懦夫比较,但看在经费的份上,丹尼尔再次保证道。 “是吗?那相信体育系的学生都会感谢你们的,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准备了,希望你们成功。”拍着双手,菲雷斯眼中的赞赏让几个年轻人的信心迅速膨胀起来。 “那会长,我们就先离开了。”恭敬地道别,四个人陆续退出学生会室,还不忘随手带上房门。 在学生会会室的大门关闭的同时,菲雷斯凝下目光,嘴角扬起抹不屑的弧度,冰冷地低嘲:“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那样锋锐到窒息的美丽,只需要为他一个人存在就足够了。 光芒璀璨 在称得上宽敞的休息室中,冰隼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恢复体力,其实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应该是睡眠,但是在房间里还有参加四程100米的另外三个人,对陌生人,他可没那么放心能够入眠,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其他三个也自成一个小团体,时不时地对角落里的冰隼斜去一眼,从刚才观众的口中,他们已经知道,就是这个几天前除了成绩就一无是处的男子在10000米长跑比赛中,引爆全场,这样的突变,让他们一下子无所适从,他们的确希望赢得积分,但自尊又不能接受获得胜利的是这个人。 所以他们此刻的心情只能以两个字形容——郁闷。 室内的气氛就在一个不想说话,其余三个找不到话题的推动下,越来越尴尬,直到休息室的门被外力推开,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他们难保不会精神衰弱。 “呦,都在这呢?”一进门就收到数道热情光线的罗拉德轻佻地扬了下眉,顺手关上门走到几人面前,轻咳了几声开口,“首先要先祝贺夜同学了,刚才10000米长跑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夜同学以只差建校以来最快记录23秒的成绩获得第一,为我们建筑系增加50积分,现在比积分最高的二年级经济系只差40分,位列第二名,所以我们如果能在四程100米中夺冠的话就有希望拿到学分奖励了。” “好耶~!终于能看到经济系那些人垂头丧气地样子了~!” “以为有菲雷斯和杰佛里就拽上天了,这次要是输了看他们怎么哭!” “不过要是辛蒂亚也伤心怎么办?” “老天,你猪脑子吗?当然是我们这些胜利者去安慰美人啊!!!” “好了好了,小伙子们,虽然你们有干劲,身为老师的我很高兴,不过现在我们要讨论接力的次序,不论你们等会是要去汽车旅馆还是爱之河,现在都给我安静点听着。”完全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罗拉德一出口就是限制级的话题。 “第一棒亨利,第二棒莫尔顿,第三棒劳伦斯,最后是卓阳?夜,好了,都可以开始准备了。”说完,罗拉德伸个懒腰就很没责任的准备闪人了。 “等一下老师,凭什么让那家伙跑最后一棒?!”谁都知道最后一个人的重要,他们难道还不如这窝囊废吗? 搔搔头顶,罗拉德两指夹下嘴里的香烟,吐出口烟圈眯起眼道:“如果你们能跑出接近建校最快记录的成绩,我也会让你们跑最后一棒的,至于现在,小屁孩就给我乖乖服从大人的命令,懂了吗?” 轻微的寒光从半瞌着的眼帘中闪过,顿时让除了冰隼外的几人狠狠一个激灵,他们怎么会忘了眼前这懒散男人的可怕,要知道这个人可是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坐上教导主任宝座的人,很早以前就听说有不少叛逆的学生想拿他开刀,但之后罗拉德还是每天正常上下班,可是那些学生最后却都以各种原因转学,虽然没有人说过什么,但只要是这学校的人都知道,罗拉德?费斯尔的话绝不是他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小子能违抗的。 “好了,既然没意见了,那就准备出场吧。”果然啊,做人就是不能太客气了,有时候棒子就是比糖有用。 刁着烟,罗拉德跟在几人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冰隼的背影,无声地勾唇。 就让他来看看,在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后,这小家伙是否还能再带来一次精彩的演出。 ****** 可能是受到10000米长跑比赛结果的影响,原先第二操场的观众还不到三千人,但现在却一举突破五千大关,只要一进入场地,一眼望去就是人山人海。 造成这样的情景的原因,不外乎就是所谓的好奇心了。 因为这些天之骄子都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地期待那个被上帝稍微照拂了一下的幸运儿高才生,这次还能不能把好运延续下去。 “请参加四程100米的同学听到广播注意了,请参加四程100米的同学听到广播注意了,在10分钟后比赛即将开始,请参赛同学立刻到第二操场跑道集合,请参赛同学立刻到第二操场跑道集合!现在播报参赛者名单……” “菲、雷、斯、表、哥!你好惬意嘛~~!”咬牙切齿的声音穿过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得传进安坐在观众席上男子耳中。 “这么快就找到了?看来杰佛里你进步满多的。”脸色黑的还真彻底。不带任何愧疚地转过头,菲雷斯露出贵族气十足的笑容,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你……真服了你!”实在对他发不出火,杰佛里只能恨恨地剐了自家表哥一眼出出气,“你翘掉击剑比赛就为了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会场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是有你在吗?”悠闲地一句话彻底把杰佛里气得七窍生烟。 他又不是专门给大少爷收拾烂摊子的!! “你当我白痴吗?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来这是想做什么?”不然就算打不过,他也要给他两拳头,免费做烟熏装。 “没什么,只是来验收一下新玩具而已。”撑着脸颊,菲雷斯缓缓扯出抹温暖的笑,却让一边对他了解甚深的杰佛里忍不住抖了下,在心里为那位不幸者默哀三秒。 “选手各就各位,预备……”裁判的声音让菲雷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赛场上,一双深邃如海洋的眼眸牢牢的注视着场中的东方男子身上。 “啪——!”伴随着轰鸣,全场观众的尖叫也同时拔起,体育系不愧是专业出身,在第二棒时就已经领先了建筑系的莫尔顿一个身位,等接力棒交到劳伦斯手上,虽然拼尽全力但仍然无法缩小差距,心里也更加焦急起来,结果在交棒给冰隼时,不可避免地忙中出错,在数千双眼睛的关注下,棒子从两人的准备交接的手掌中滑过,冲天的尖叫顿时考验了所有人的耳膜。 劳伦斯铁青着脸僵在原地,脑中不停地在回荡两个字,完了。 因为他的失误,他们这次彻底丧失了挽回的机会。 不行了,这次输定了…… 就在劳伦斯有些脚软的想摊倒在地时,一只手迅速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接力棒,在众人的呼喊声中飞奔出起跑线,呆呆地看着奔跑的背影,劳伦斯握紧拳头,默默低下头。 手握接力棒的冰隼也没空去埋怨自己队友所制造的不利情况,反正他一开始就对他们不寄予任何信任,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偿还夜卓阳而已。 所以,他要做的,只是赢而已! 紧了下眼角,盯着在他前方发足狂奔的人,镜片后的眼中所射出的是与平常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寒冷,那是属于杀手王者冰隼的眼神。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超过了,夜竟然超过跑在第三位的国际贸易系了,好快!天哪,怎么会这么快?!” 宛如被风眷顾,轻盈地好象不着地似的脚步,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再次追上了第二名,并且速度还不断提升,和体育系的丹尼尔的差距也在急速拉近当中。 “夜——!夜——!!加油加油——!! “超过他!超过他!该死的你能行——!!” 在这一瞬间,近六千观众因为一个东方人疯狂了。 黑得仿佛夜空的头发被风吹起,修长完美的四肢舒展出让人惊讶的美感,每一步都扣动观看之人的心扉,每一步都显示着男子的坚定。 他的身体在告诉每一个人,他想赢!他想赢!!他想赢!!! “超——过——了——!!那小子不是人,啊啊啊~~~!!” “呀啊啊啊~~!!夜——!夜——!” 周围的声音好象在刹那间全部消失了,他的眼中突然只剩下那个冰冷的身影,近乎怔忪地看着他冲过终点,菲雷斯下意识地按住心脏的部位,胸口里翻腾着的情绪,他很清楚不是计划失败的懊恼,而是一种要破土而出的,连他也不明白的东西。 “这家伙的背后,绝对长着翅膀。”张大嘴,杰佛里以破坏形象地呆楞语气惊呼。 听到他的话,菲雷斯面色微沉地盯着在终点喘息的男子,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这一刻,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个名叫卓阳?夜的东方人身上蕴涵的光芒。 绚烂到宛如羽翼的光芒。 是玩具吗 两手撑着发软的膝盖,冰隼低着头用力深呼吸以求能尽快平复疲惫,果然做太过了,虽然这个身体的潜力的确惊人,但是在没有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下,突然这样被自己逼迫出力量,还是造成太大的负担了。 心里非常清楚,在经过激烈的运动后,绝对不能这么坐下,但是,他的膝盖实在无法负荷下去了…… 就在冰隼快和地面亲密接触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抓住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突然的贴近让冰隼的眼中寒芒微闪,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入目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 “呵呵,有点英雄的样子吧,这样坐下去可就难看了。”他难道不知道运动过后不能立刻休息的吗,该死的这家伙有没有常识啊?从小被家族训练出的自制力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虽然心里已经开始火山爆发,但菲雷斯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阳光的笑容轻松戏谑。 出手速度很快,接近时也没有太大声息,没有杀气,不是敌人。 在三秒钟内得出结论,冰隼放下按在菲雷斯颈动脉上的手,改搭在他肩上。既然有自愿的靠椅送上门,他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 “喂,卓阳?夜……”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冰隼拨开已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分出一部分精神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三个人。 “你还好吗?”亨利的眼珠四下游移,就是不敢直视眼前的黑发男子。毕竟要让他们这些骄傲的世家子弟来问候一直不屑的人,还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死不了。”实事求是的一句话,但从冰隼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你这家伙……”他们屈尊降贵来探望,这个黄种人竟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亨利,别这样!”眼见情势不对,莫尔顿赶紧扯住快要暴走的男人把他拉到一边,劳伦斯走上前,脸上透出些微挣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因为他的失误而拼命追赶,以至筋疲力尽的男子,半低着头,让刘海遮住表情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对他们寄予希望,所以更不会有失望。 但冰隼如此大方的态度却让其他三个人涌起莫名的感动,亏他们以前一直欺负他,本来以为这次会被狠狠嘲笑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谅解,神秘东方古国的谦逊果然名不虚传。 “请各位同学注意了,请各位同学注意了,四程100米的比赛结果刚才已经得出,第一组优胜者是一年级建筑系,第二组优胜者是三年级体育系,第三组优胜者是二年级体育系,第四组优胜者是三年级航空系,第五组优胜者是四年级医学系,在计算各组成绩后,第一名为二年级体育系,获得50积分;第二名是一年级建筑系,获得30积分,第三名是三年级航空系,获得20积分,请大家鼓掌祝贺!”手握麦克风的教授胆战心惊地报出成绩,怯怯地瞄了一眼群情激愤的观众和他们手中握着的各色饮料空罐,在暴动发生前立刻补充道,“当然我也知道一年级建筑系的比赛让大家兴奋感动,但是由于前半程落下的成绩太多,最后虽然获得了小组优胜,可是总成绩还是比第一名要逊色些许的,对这点我们也深表遗憾,可是我们仍然要为一年级建筑系的选手鼓掌致敬!” 说完,他先带头鼓起掌来,在全部观众也跟着鼓掌后,悄然逃窜,躲到休息室猛擦额头的冷汗,在心里诅咒自己怎么那么背,好死不死抽到这根签,幸好自己反映快,否则想不死英年早逝都难了。 听到结果,菲雷斯口不对心地安慰:“第二名吗?真是可惜呢。”这样最好,至少不会让更多人再注意到这个人的光芒。 没有回应,冰隼轻皱起眉,只是第二名的话那个女人到底能不能相信他的能力?真是麻烦。 来到场边,罗拉德挨个拍了拍亨利几人的肩膀,大声叫道:“好了好了,小家伙们难过什么哪,不是有拿到名次吗?” “但是……我们的总分……”咬咬牙,劳伦斯不甘心地低下头。 “好了好了,小鬼嘛,该玩的时候就玩,你们还没到烦恼的年龄哪!走走,跟老师喝酒去!”抬头望了眼记分牌,罗拉德逸出抹意味深长地笑,接着对还被菲雷斯扶着的冰隼叫道:“喂,小鬼,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我要再休息会。”摇头拒绝,酒精对杀手来说可是致命的东西。 “啧,不懂情趣的小鬼,走,咱们到办公室好好喝一杯!” “老师,你在办公室藏酒,我要去告诉校长。” “你敢的话就试试啊,嘿嘿……” “救命啊!是喝酒精含量75%的伏特加?!老师,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香槟。” “靠,香槟?!那玩意就是汽水!!!” “…………” “……” 随着吵闹声越行越远,冰隼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点,至少已经可以独自站立了,于是放下了搭在对方肩膀上的胳膊,但显然对方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因为他推了两次,对方都没一点反映,不得以只能开口道:“放开。” “你刚才都快摔倒了,现在一个人没问题吗?不然我扶你去医务室好了。”这句话菲雷斯说得顺口至极,原因就是之前他在对待女人时,往往这一句话,就能为他带来一个激情的夜晚,但很不幸地,菲雷斯忽略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拥有杀手灵魂的冰冷男子,所以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手,抓腕,翻转,脱身一气呵成,等到菲雷斯反映过来,那个前一秒还在他身侧的男子早已头也不回地向着休息室走去,只留下他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 “呼……呼……表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好不容易穿过层层热情奔放的人群,杰佛里气喘吁吁地停在菲雷斯身边,只要能扒开人群,想找菲雷斯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像他这么显眼的人,实在是万里挑一。 奇怪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杰佛里站直身,正巧看到冰隼离开的身影和自家表哥追逐的目光,回忆起菲雷斯之前的话,惊奇地问道:“表哥你说的玩具不会就是他吧?” 收回视线,揉着手腕,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地这么彻底,所以在听到杰佛里的话后,不由迁怒地沉下脸:“怎么,不行吗?” “行行!”他哪敢说不行。“不过,表哥你真的是把他当作玩具?” “废话,不是玩具是什么?”该死的,怎么觉得手腕越来越痛了。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菲雷斯转身就走。 这次杰佛里没有急着追上,只是有些奇怪地摸了下鼻梁,喃喃自语:“但是,哪有人会因为玩具摔倒而惊慌失措的?” 比赛结束 该死,该死,该死! 他是谁? 他可是控制着世界经济命脉休漠家的继承者,他是被女人称为堕落天使的男人,他是被万千少女疯狂迷恋着的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这样的他,曾几何时为一个玩具操过心?而且还是一个完全不听话的玩具! 从一开始他只是对那个夜和传闻中完全不同的表现感兴趣,接近他也只是为了让他这还剩几年的自由时光增加一丝乐趣,但是到头来居然是自己差点被气到吐血。 那个家伙就是个没常识,没表情,没情调,除了张还算过得去的脸根本就毫无优点的玩具啊!为什么他这个堂堂的休漠家的天之骄子要为那家伙失控? 猛然意识到什么的菲雷斯停住脚步,僵硬地抬起头,迷人的蓝眸此刻被浓浓的疑惑覆盖着。 没错,他为什么要对一个玩具操心?为什么要因为他快摔倒的身影而紧张?为什么…… “表哥!”突然响起的喊声打断了菲雷斯的思绪,那快要整理好的线团再次纠结,逐渐明亮的想法也在一瞬间重回迷雾之中。 心里好象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思前想后还是回忆不起来后,菲雷斯只能无奈放弃,盯着眼前正喘着气的男人问道:“杰佛里,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当跟班了?” “我呸!少侮辱少爷我的格调,是教授让你去参加颁奖典礼啊!”以为他自愿啊?他也很委屈这么被压榨哎! “是吗?”不提醒还真是忘了,“那走吧。”摇摇头,晃去在脑中还残留的思绪,菲雷斯重新露出蛊惑的邪魅笑容整理了一下领口。 还是原来的菲雷斯表哥没错啊,那他刚才看到的表情应该是错觉吧。 ****** 可容纳八千人的第一操场,这时已被挤得满满当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麦克风满面慈祥地朗朗而谈,在他的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所有参加这次体育节的选手,毕竟谁敢得罪这所学校里的大BOSS,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各位同学,在这里,我首先感谢你们的努力,正因为有你们,这次的体育节才能这样成功,现在就由我莱诺夫以校长的名义宣布这次比赛的结果,不过由于参加学系过多,在这里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我就只报分数前三的学系,第三名是三年级航空系,积分230;第二名一年级建筑系,积分260分;第一名,二年级经济系,积分270!”停顿了一下,站在会场中央的清癯老人等观众席上的如雷掌声告一段落后才继续说道,“现在我要宣布的就是这次的由学生投票评选出的个人MVP后选名单,三年级航空系亚里克斯、二年级经济系杰佛里?休漠、四年级体育系罗丹?帝佛尔、二年级经济系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还有最后一个是一年级卓阳?夜!” “菲雷斯!菲雷斯是最棒的——!” “滚开,你们有没有眼光?!赢的应该是夜!!” “你们才是瞎子!居然提名那个懦夫!!” “狗屎!如果你也能像那个懦夫一样拿下10000米和四程100米的名次,老子立马拿票砸到你晕!” 对观众席里因为自己的话而引发的骚动,莱诺夫不愧是一校之长,就是能挂着慈祥的微笑,然后轻而易举地彻底扭转大家的注意力:“最后在各位老师的统计下,获得个人MVP的同学是……一年级建筑系卓阳?夜!请大家鼓掌!!” 话音才落,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雷鸣般的掌声混合着尖叫口哨响彻云霄。 他们是鄙视以前的卓阳?夜,懦弱、胆小、孤僻、不敢直视他人,也从来不表达出想法,这样的人,在意大利这样热情的国家无法被接受的,但现在卓阳?夜虽然依然喜欢独自一人,可是浑身上下却洋溢着惊人的自信和坚韧,不得不承认,如果是现在的他,他们愿意给予些许承认。 “所以加上个人MVP的50分,一年级建筑系最后积分310,获得此次米兰理工大学体育节优胜——!现在是最后的狂欢时间——!!”配合着莱诺夫的结束语,无数道焰火从校园各地冲上天空,把蓝天装点的多彩多姿,鲜艳妖娆。 听到最后的结果,无疑让冰隼松了口气,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至少能让那个女人对自己有点信心了吧。 摊开手掌,掌心里代表生命线的纹理相当长,卓阳?夜,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应该还在享受平静的生活吧?但现在却因为他这个本该消失的罪人而失去了站在光明下的资格。 所以作为代价,卓阳?夜最后的愿望,他会完成,然后…… 请静静地在天堂看着,自己这个抹杀了他灵魂的仇人如何堕入地狱吧。 钱这东西 里罗姆街区最危险的地方不外乎是阴暗的小巷死角,那里总是有无数的流浪汉和瘾君子埋伏着等待猎物毫无防备地经过,然后群起而上,把对方身上的东西洗劫一空,而在今天,很显然这一幕仍是照常演出着,只不过捕猎者和猎物的关系似乎有些颠覆。 在里罗姆街区已经混了不短时间的恩斯特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事实上他并没有高明的身手,也非丧心病狂的狠辣,只因为他有个还算灵活的头脑,在每次下手抢劫前,他都会先打听清楚目标的背景,以防不小心踩到哪只自己惹不起的老虎尾巴,在确定猎物完全对自己不会造成威胁后,恩斯特才会组织同伙下手抢劫,所以有他参与的行动成功率往往相当高,最重要的是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后续的报复。 但是,此时此刻,恩斯特看着眼前浑身寒霜的俊美男子,他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一星期前他着手调查时,这个东方人明明就是个懦弱不堪的废物啊,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眼睛非常有信心,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打晕六个成年男人的家伙和之前的窝囊废连在一起,难道他以前是在扮猪吃老虎?那……那他的演技都可以去好莱坞角逐影帝了,干嘛还在这地方窝着啊——?! 眼看男子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恩斯特抖着双腿后退,直到背部抵住墙壁,才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逃,只是哭丧着张脸,瞄了下在男子身后横七竖八躺卧着六个重伤人士,额角冒汗地吞了下口水,挤出谄媚地僵笑道:“这……这位少爷,您……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 感觉男人的视线从上到下地把他扫视了一遍,等恩斯特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水淋漓,好冷酷……不,是冷血的眼神,那根本就是漠视生死的人才会拥有的,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怪物啊? “拿来。” “哦,好好!”手伸到一半的恩斯特突然停住,傻傻地问道,“呃……拿什么?” “钱。” 冷到掉渣的声音吓得恩斯特立刻把身上所有的家当全部掏出来恭敬地双手奉上。 “还有他们的。” 等把其他六个人身上值钱的也都扒光,恩斯特目送着“瘟神”离开视线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软倒在墙根处,一头的冷汗都没力气去擦,只顾着安抚他那颗早已超过正常人跳动频率的心脏。 等过了十几分钟,恩斯特的脑筋从恐惧中挣脱出来,才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他们被黑吃黑啦!!! ****** 才四百多欧元,加上之前几批人身上的,也就一千欧元左右,只有这些根本不足以买健身设备的。走在路上的冰隼在心里计算了下,眉头皱起,想不到他也有为钱发愁的一天,记得他瑞士银行户头里的钱多到足够买下几座海上孤岛的,可是现在自然是不能再使用了,毕竟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被组织得到自己未死的线索。 有什么工作可以很快得到金钱呢?杀人吗?的确很方便,但现在他的身份不适合,可是除了这个,他似乎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东西。 在思考的同时,冰隼很快地就到了学校门口,放缓脚步,四下观察了一遍,中指推了下眼镜,垂下眼睫用以掩饰眸中流动的光彩。 不一样,虽然平时夜卓阳也很引人注目,但今天的气氛和平常还是有一些不同,看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与他有关的事了。 而当冰隼走进一年级建筑系的教室后,他立刻就得到了想要答案,只是这时,他已经被几十个人重重包围起来,并开始对他进行魔音穿脑似的劝诱。 “夜,总算把你等来了,我可是从早上七点就在教室等你了!” “老子也不拐弯抹脚了,来加入老子的田径社吧,就凭你在体育节上的成绩,就该加入的!” “滚开!夜你的协调性这么好,来参加游泳社吧,而且我们社美女很多哦。” “该死的你们竟敢和我们足球社抢人?!” “神经啊,夜又不会踢足球,去你们浪费人才吗?花样溜冰才是夜这种帅哥该玩的!” “白痴吗你?足球队里还有守门员这个位置的!!” “说什么?你这个脑子里只有足球的笨蛋!” “会穿那种紧身衣在冰块上转圈的家伙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总比二十多个人全场追着一个价值十欧元的足球,一点美感也没有的单细胞生物好!” “混蛋,我今天不灭了你就和你姓!” “好啊,别以为我们花样溜冰社好欺负!!” 就在双方面红耳赤准备肉搏时,一个冷淡的声音适时地插入:“你们这些人……” 听到自己极力拉拢的新星的声音,众人总算想起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立刻整齐地调转头,目光灼灼,充满期待地望着站在教室门口的俊美男子。 抬起头,平静地黑眸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冰隼淡然地吐出几个字:“太吵了。”接着就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笔直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毫不理会身后因遭受毁灭性打击而寸寸龟裂的几十座人形石像。 交换条件 哲理课,被米兰理工大学的所有学生公推为“治疗失眠最有效”的课程,每次上这堂时,三分之二的学生或拿书本遮住脸,或者光明正大的伏在桌面上就开始呼呼大睡,而教授那和缓的声音无疑就是最高级的催眠曲,今年一年级建筑系的哲学课,同样没有跳出这长久的规律,足以容纳几百人的教室里,眼睛还睁开着的寥寥无几,就算张着眼,估计脑筋也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显然冰隼就是其中的一员。 参加学校的运动社团的确可以享受健身房的优先使用权,但是相对地,他就必须参加各类的比赛,这样一来,他的锻炼时间肯定大大缩短,更何况那种束缚感,他实在不愿意再经历。 拨弄了一下刘海,冰隼身体微仰,轻呼出口气。 果然……人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既然决定了要做的事,那么就该有相应的调整了,三年,他给自己三年时间,这副身体起码得恢复当年的八成实力,他才有去和组织周旋的筹码。 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冰隼扶了下镜框合起书本,他知道到了了解自己应当付出什么作为代价的时候了。 说起米兰理工大学的风云人物,那么菲雷斯一直都是全校公认的,但是从昨天的体育节之后,在那名单之中,一个名字正在急速窜红当中,那就是一年级学年榜首,又在体育节夺下个人MVP的卓阳?夜。 有俊美无俦的容貌,却情愿隐藏在刘海之下;有出色灵活的身手,却情愿被欺负殴打;有孤傲凛然的气质,却情愿被冠上懦夫之名,这一切的落差都足够引起任何人的探究欲望。 当然这所有的事情,冰隼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按他的性格也懒得理会,所有当他走到二年级经济系教室,接到颇为隆重的目光洗礼时,只是稍微顿了下脚步就继续朝着他的目标人物走去。 坐在窗边的女孩全身沐浴在阳光下,棕色的长发也因为反射着光线而变成了淡淡的浅金色,衬得那美丽的脸庞更加迷人,连她周围见惯了的人都不由陷入了这玫瑰色的诱惑,但冰隼偏偏好象视而不见,只是平静地问道:“想好愿望了吗?” “愿望?”侧着头,辛蒂亚露出回想的表情,过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展露出一个微笑,“啊,你说那个吗?” 真是无聊的演技,难道贵族子弟都已经习惯天天戴着面具生活了吗?这个女人用优雅知性伪装,而另一个……眼角扫过从他踏进教室就把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的人,冰隼几不可察地拢起眉,再次问道:“想好了吗?” 风情万种地撩起肩膀上的自然卷发,辛蒂亚仪态高雅,并且非常干脆地笑道:“没有呢。” “那么我下次再来。”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哎哎,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微笑着挽留,辛蒂亚其实对面前的男子是非常感兴趣的,菲雷斯那个花花公子虽然一直说这个人是他看中的玩具,但她的后背可是被那宛如实质的目光给凌迟到现在了,如果只是玩具,那菲雷斯关注的程度也太过了吧?能够蒙骗所有人的谜样男子,能够让菲雷斯在意的玩具,这样的人如果放过,那岂不是会错过很多乐趣吗? 一手撑着桌面,冰隼眯起眼眸,他发誓,如果这女人再耍他的话,在替她完成愿望恢复杀手身份后,只要有刺杀巴特家族任务的,他绝对来者不拒。 “看来你似乎对这件事很着急吧,那么以后有空就常来这坐坐,这样我一想到愿望就可以立刻告诉你了。”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怒气,辛蒂亚明白这时候开不得玩笑。 “我拒绝。” 毫不犹豫地回答让辛蒂亚意外地低呼,她相信自己的推测不会错误,也是吃定了这一点她才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的拒绝,这倒让她有些好奇了。“为什么呢?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最近我急需用钱,所以要去找工作。”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夜卓阳的经济状况,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样啊,但是意大利法律规定,在意大利就读的外国留学生不可以全日工作,每周累计打工时间必须在24小时以内,如果你所需要的钱数额比较大的话,那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攒够的呢。”若有所思地撑着额角,辛蒂亚眼光明亮,突然展颜道,“这样好了,我会拜托家人帮你留意一下适合的工作,在找到工作前,麻烦你有空就陪我一下,就当作帮你的报酬如何?” “可以。”以巴特家的人脉,绝对比他从报章或者广告上找到的工作薪筹要高,冰隼很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所有如果是,那他接受的会比较安心。 而在冰隼话音刚落,辛蒂亚也如愿听到一记非常清脆地钢笔折断声。 哎呀呀,MONTBLANC全球限量供应的金笔啊,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休漠家呢,呵呵呵呵…… 迟钝的人 谈到米兰理工大学最吸引眼球的班级,不是美女如云的艺术系,不是莺声燕语环绕的音乐系,而是以教导学生精密分析为主要课程的二年级经济系,至于原因,那看一下每天借着种种借口走到经济系门口就移不开脚步的男生女生就知道了。 天使脸孔,优雅气质的知性美女辛蒂亚?巴特;游戏人间的懒散,痞子般地贵公子杰佛里?休漠;最后是耀眼英俊的外表,邪魅惑人的笑容,能够轻易引诱任何一个女人的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只因为这三个人的存在,二年级经济系无疑成为了全校受瞩目程度最高的班级,毕竟帅哥美女的魅力没有几个人能免疫的,而且还是最顶级的。 平常身为二年级经济系的一份子,所有同学都是很庆幸的,能够这么近欣赏美景那可是相当值得炫耀的,但是今天,每个坐在经济系教室里的人全都站得远远地,并且不时偷瞄着门口,以期能在第一时间逃脱事故现场。 能看到俊男和美女近距离接触的画面是不错,可是配上电闪雷鸣外加阴风凛冽的背景,那怎是一个恐怖了得? 对战双方中的女性以纤细的手指圈起肩上垂下的发丝,红唇弯起标准的45度角,温柔地询问:“菲雷斯,你的座位好象不在这里哦,你挡在这,会让我的同桌很为难的。” 不为难,不为难,他现在只想能消失到天边去。知性美女口中的同桌缩在教室的角落里,可怜兮兮地拼命忍住快飙出眼眶的泪珠。 另一方的男子金发闪亮,站在光圈下的身影似乎被阳光眷顾着,眩目地让人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事物。“不用担心,我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他也不愿意待在一个妖女身边,“你需要钱?”侧过头,微微上翘的唇角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是。”很干脆的点头承认。 “五千欧元,帮我一个忙。”弧度上扬了些许,被各种家族训练课程熏陶了十多年而锻造出的玲珑心窍让菲雷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机会。 疑惑地皱起眉,冰隼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答案。 “下个月十六号,陪我出席一个宴会,只要一晚上,酬劳五千欧元。”英俊的脸上挂着耀眼迷人的笑容,但菲雷斯嘴里吐出的话语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恶魔在诱骗自己的祭品。 一个晚上的时间居然价值五千欧元?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性别为男,他可能会以为眼前的人是另有图谋,但现在这个假设显然不成立,那也就是说…… “六千。”淡淡地报出一个试探的数字。 “可以,那么到时就拜托了。”一锤定音。 轻松地应承让冰隼的眉头皱折加深,果然如此,那场宴会麻烦的程度一定不低。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最近我会教你一些餐桌礼仪和舞步,否则到时丢脸的就不止你一个喽。”心里突然地冒出一丝欣喜,但立即被菲雷斯忽略,只是很快地安排下之后的需要做的准备。 “知道了。”既然无法挽回,那么按照他的职业操守,自然是要尽责的,“那么我明天午休我会再来打扰。”现在这时候回去应该还能在里罗姆街区那赚到一笔“生活费”。 等到冰隼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里,菲雷斯才收回视线准备回到后排的座位上,但这时,清甜的女声轻轻地传进他耳中:“下个月十六号,我记得似乎是休漠爷爷的生日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有什么问题吗?”收起耀眼的笑靥,薄唇只是勾起轻微的弧度,菲雷斯碧海般深邃的蓝眸隐藏着尖刀似的锋锐。 拜托,她好歹也是个大美女哎,这家伙的态度和之前的也未免差太多了吧。“带着一个贫民,而且还是位男性前往,不会惹麻烦吗?” “这个啊,我正想看看那老头子爆血管的样子,刚好呢。”搓着下巴,菲雷斯似笑非笑地戏谑。而且他对卓阳?夜会如何应对也相当感兴趣。 细细地把菲雷斯从头看到脚,辛蒂亚优雅地撑着双颊,好似惋惜般地叹息:“菲雷斯,我以前怎么一直都没发现你是那么呢?” 挑起眉,俊朗如刀削的脸上全是不明所以的神情。 “这世上可没后悔药买的,好好想想吧。”难得她今天把几百年前就丢在墙角发霉的良心拿出来晾晾,可别辜负她这小小的善良啊。 “多谢提醒。”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似乎诚恳的接受了劝说,但那被睫毛掩下的双眼中却闪着淡淡的不屑。 他可是休漠家未来的掌舵者,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把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的j□j者,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有后悔的事呢? 真是,无聊。 病假条 蓝蓝有些低烧,头晕的厉害,今天不一定赶得上更新~~所以大大们别抱太大希望…… 吃药去了,蓝蓝试试看晚上能不能写点出来~ 是谓有罪 大学的午休是一天的学习生活中最放松身心的时刻,很多学生都喜欢在这时候找一处阳光充足,通风舒适的地方来个美美的午睡,整个校园里最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就是被各种参天古树环绕,又有朵朵鲜花相伴的东南方花园,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在这里逗留的人明显减少,因为学校的两大风云人物全都放出话来了,谁接近这里后果自负。 每个人都好奇现在学校风头最劲的三个人奇聚在此到底是要商量什么,但谁也没那胆子违抗,除去莘蒂亚?巴特的美女效应,最重要的是谁敢得罪学校的权利中心,学生会会长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又不是嫌自己的学校生活太安乐,没事找点刺激调节一下。 “因为时间有限,我今天就说一下意大利餐桌上的一般礼仪好了,首先入座后姿式端正,脚踏在本人座位下,不可以任意伸直,手肘不能靠桌缘,或者把手放在邻座椅背上,然后用餐时须温文而雅,从容安静,不能急躁,如果嘴里有食物,就不要说话,最重要的是必须小口进食,不要大口的塞,食物没有咽下前,不能再继续塞,送食物入口时,两肘应该向内靠,不要直向两旁张开,这样容易碰到邻座的人,如果碰到意外,像不小心把酒溅到别人衣服上,表示歉意即可,不用恐慌赔罪,这样反而会让对方难为情。”不过看卓阳?夜这块活动冰山的样子估计也做不出恐慌的表情。觉得说了句废话的菲雷斯勾了下唇,接着说,“我刚才说的这样都记得了吗?” 冰隼面无表情地点头,棕发美人在一边轻轻拍手,夸奖道:“不愧是一年级的榜首,记忆力真强,当初我为了记得这些,可花了好些时间呢。” 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秒,菲雷斯微眯起眼,磁性迷人的嗓音中透着冷意:“莘蒂亚,我好象没邀请你一起来,而且你也不需要了解这些东西吧?”以前这女人至少还有张脸作为优点,但现在这唯一的优点只会让他觉得非常碍眼。 “本来就是我先和夜约好的,所以菲雷斯你才是插队的人哦。”因此她无罪。 该死的女人,谁允许她叫得这么亲密的?! “而且你不是还要教夜舞步吗?有我这个练了十多年国标舞的陪练不是很不错吗?”列出身为女性的优势,莘蒂亚很愉快地看着菲雷斯脸颊抽搐又不能发作的样子。“礼仪方面的教学就到这里,现在就让我巴特家第四十三代长孙莘蒂亚来开始舞蹈课程吧,首先提个问题,夜你知道探戈吗?” “知道。”嘴唇轻动,在看到面前两个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神色后,接道:“探戈是一种双人舞蹈,起源于阿根廷,伴奏音乐为2/4拍,但是顿挫感非常强烈的断奏式演奏,因此在实际演奏时,将每个四分音符化为两个八分音符,使每一小节有四个八分音符。目前探戈是国际标准舞大赛的正式项目之一。探戈据说起源于情人之间的秘密舞蹈,所以男士原来跳舞时都佩带短刀,现在虽然不佩带短刀,但舞蹈者必须表情严肃,表现出东张西望,提防被人发现的表情。其他种舞蹈跳舞时都要面带微笑,唯有跳探戈时不得微笑,表情要严肃。探戈舞的肢体语言非常丰富,但目前应用于体育舞蹈比赛中经规范了的探戈舞已经比阿根廷本地的探戈舞简单多了。探戈里的milonga就是一种比较开心欢愉的探戈舞蹈类型,源自於非洲的热情Habanera舞曲以及欧洲的轻快Poca舞曲,因此男女舞者在配合这种活泼俏皮的milonga音乐时,通常会摆脱原本阿根廷探戈的深沉哀愁,而转为男女相互嘻闹玩耍的气氛,探戈发源于布宜诺斯艾利斯,被阿根廷人视为国粹。19世纪末叶……” “停停停!”目瞪口呆地听着仿佛百科全书似的答案,如果说她之前的夸赞只小小玩笑,那莘蒂亚现在总算真正承认,卓阳?夜绝对配得上“天才”二字,如此出众的记忆力,就算在她这样的大家族中也找不出几个能比肩的,眼角不着痕迹地睨了眼身边的菲雷斯,发现他虽然仍带着邪魅的笑容,但眼光分明有些闪烁。 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玩具的,即使如此依然不放手的原因,菲雷斯他这笨蛋还没发现吗? 视线在两个难分轩轾的男子身上移动,莘蒂亚丰润欲滴的红唇悄悄地勾起一个轻微,但绝对算得上邪恶的弧度。 既然这样,就当为被他伤过心的姐妹讨点利息好了,更何况,迟钝到这地步的人,本身就是项原罪呢。 两首舞曲 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从懂事起就接受了家族的精英式教育,其中包括语言、礼仪、社交、甚至连搏击技巧和枪支的拆解等等方面都在课程之内,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察言观色以及掩饰情绪的训练。 也正得益于这些强制性的教学,菲雷斯从小就学会了利用天生的外表,在各个社交场合如鱼得水,之后那仿若天生的邪气笑容更是把他表情的城墙加固到牢不可破的地步,从此再无人可透过那张英俊如神祗的脸看穿他一丝情绪。 不过今天,在米兰理工大学的东南方花园中,相信只要任何一个脑筋正常并且不是瞎子的人看到这位休漠家继承者,都会很明智的选择,调头逃跑。 咬紧的牙根,绷牢的肌肉,一双好象燃烧着噬人苍焰冰蓝眼眸以及周身如同实质的阴沉气息,活生生就是一个从地狱飞入人间的堕落大天使。 “探戈的基本姿势呢,就是要这样哦。”头轻轻地倾过,把重心偏移到左脚,莘蒂亚露出抹微笑,刹时本是优雅的气质变得妖媚诱人,不知是否巧合,莘蒂亚刚好穿了一件无袖的雪纺长裙,在引领冰隼的手搂住她的腰时,光滑细嫩的肌肤很容易就会和冰隼碰触到,而每一次无心的接触,都会让四周的空气愈加沉重。 “哪,手要放在这里。”莘蒂亚挂着恶作剧般得逞的微笑,斜瞄着被她刻意晾在一边的某人的反映。 刺眼。 这是菲雷斯在看到眼前这幕时的第一个想法,虽然是俊男美女的组合,放在以前,他也许会借此调笑一下那个妖女,可是现在他完全没这心情。 看着那只手碰触着卓阳?夜的身体,他只觉得胸口闷热,一股暴虐的情绪在身体里四处蔓延,从他记事起,这样的情况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动,只要一动他肯定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冷静下来才是他现在必须要做的。 只是菲雷斯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脸上虽然仍是一副懒散的表情,但蓝眸中的温度却一点点冰冷下去,视线也定定地随着莘蒂亚的那只青葱玉手不停地移动,按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训练了二十多年的自制力全部用在这一刻,用尽全力压制着把那只白嫩手掌生生掰断的冲动。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芒刺在背的冰隼拢起眉尖,一个故意和他贴近,一个用吃人似的眼神瞪他,他是不是应该开口告诉那男人,自己对这女人没有一点兴趣,如果喜欢她尽可以拉走,这样说了,是不是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 “还有,探戈是热烈狂放的,需要贴近些才能表现出这样的感觉,所以呢,头……要靠近才好哦。”慢慢地,几乎是磨蹭地接近眼前的俊美男子,从红唇中吐出的幽兰气息充斥鼻间,距离已经近到只要伸出舌尖就可以碰到那东方人特有的细腻肌肤的地步。 “够了。”推开快和他成为连体婴的女子,冰隼平静地收回右手推了下眼镜。 玩游戏要懂得适可而止,他的忍耐也有限度的。 “哎呀,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叫‘怜香惜玉’吗?夜你这样对待一个淑女很过分哦。”退开几步,完美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拎起裙摆,莘蒂亚提醒道。 “探戈的基本步法我以前有学过,不用浪费时间了。”为了刺杀各种层次的目标,这也是组织的训练课程之一。 收回已经跨出的脚步,菲雷斯已经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地拐了个弯转回裤子口袋里,拿出由休漠财团旗下子公司研发的最新款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扬起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来一曲试试吧。”否则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让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多一名重伤病患。 “也好,那么开始吧。”莘蒂亚再往后走了两步,优雅地伸出手与冰隼遥遥相对,菲雷斯按下播放键,一个音符落入空气中泛起涟漪,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音符流泻出来,汇聚成美妙的小提琴曲。 随着音乐,分开的两人各自踩着优雅的步法缓缓接近,冰隼扮演者爱慕者在高傲如公主的莘蒂亚身边起舞,熟练的交叉步在他做来看似毫不费力,一点不像初学者的生疏,紧接着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把一开始的慵懒幽默全部冲散,呈现出难以言欲的激情,而冰隼和莘蒂亚两人的动作也随之变得狂烈起来,旋转、踢腿、跳跃,莘蒂亚仰高的头颅宛如傲视一切的女王,冰隼伸手一带,裙袂飘扬,莘蒂亚乳燕投林似的落入他怀中,音乐突然转回大调,而莘蒂亚也同时一把推开搂着她的男子,提琴和钢琴的对位,如同翩翩起舞的两人,一个内敛干练引领着旋律,一个高贵傲慢对舞伴欲迎还拒,步步把情节引入j□j,在音乐j□j到来前猛然一个旋转,然后冰隼松开手,莘蒂亚随着风琴的伴奏旋转着,慢慢地,音乐结束,仿佛有着天生的默契,两人相隔一步,互相对视。 但在停顿几秒之后,又一首舞曲响起,不同于之前委婉,激情,狂放的音乐好象出栅的猛兽,嘶吼着想要发泄。 就在莘蒂亚还没反映过来时,她的舞伴位置已被人夺下,只见菲雷斯猛地扯过还在调整呼吸的冰隼,带着他开始旋转起来,强制性的搂抱,毫不温柔地引领,这是愤怒的舞蹈。 燃烧着怒焰地注视着仍是满脸冰冷的男子,菲雷斯松开手,在原地以不逊于专业舞者的绝美姿势旋身,虽然对眼前的情景有些奇怪,但因为以前有用这首曲子做过练习,所以冰隼还是配合地弯下身,撇过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突然仰身甩头,修长的身体不知疲倦地随着越来越激烈的音乐旋转起来,黑色的头发从半空中掠过,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甩了出去,在阳光下闪着七色的光彩。 耀眼到让人想牢牢抓在手心的光芒。 终于,热烈的音乐戛然而止,在场的三个人只能拼命的喘气,尤其是连续舞了两曲的冰隼,他现在体力大不如前,毕竟是没有经过训练,能完成如此激烈的两曲已快到极限。 “我要先回去了,明天继续。”不等两人开口,冰隼率先离去。 弱点,永远不能暴露在陌生人眼前。 “等一下,我可不想被教授死当。”嘴里说着不知给谁听的理由,菲雷斯快步上前自然地把冰隼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也不看同样疲惫的莘蒂亚,连声再见也没有就直接扶着冰隼扬长而去。 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急促起伏的胸膛,莘蒂亚背靠在树杆上,盯着相扶而去的两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从喉中发出的笑声渐渐无法控制,由最初的轻笑一直发展到毫无淑女气质的开怀大笑,等她好不容易停下来,莘蒂亚用手指擦去因笑得太过用力而溢出眼眶的眼泪,玩味地呢喃:“《Porunacabeza》和《ElTangodeRoxanne》,还真是……有趣的预示呢。” ****** 《Porunacabeza》:中文名为《一步之差》 《ElTangodeRoxanne》:《红磨坊》中萨听去见公爵,克里斯蒂疯狂嫉妒的探戈群舞配乐 永恒定律 多姆金色广场,一条被称为米兰服装街的道路,踏足其上,一路上都是些世界名牌的店面,Armanni,D&G,Prada等等让人惊艳不已的服装品牌都可在这条街道上找寻到踪迹,而其中人气最高的,是一家名为“Apollo”的店,据说所接到的定单已经排到明年六月,由此可见它的受欢迎程度,但在今天,全年无休的“Apollo”竟然突然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这让慕名而来的人们伤心不已,明明上午还在营业,谁知一到下午居然就停业了,据说是因为老板要接待几个重要的客人,连好莱坞一线红星都必须预约才能见到的老板竟会为几个人停止营业,这还真让人好奇了,那几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实在对不起少爷,店里的大部分服装都已经有客人订了,但是精品区里还有不少高级服装,只因为对穿的人身材和气质要求太高,才一直保留着,少爷要试一下吗?”如果让外人看到,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中年男人就是平时威风八面的“Apollo”老板,而他屈膝的对象还是一个俊逸青年。 “我就是冲着那些衣服来的,太次的衣服,那对我是侮辱。”明明是狂傲的话语从菲雷斯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这是高位者的自信。 “那么请少爷随我来。”撩开店内悬挂在墙面上的上等丝绸制成的装饰帘,一扇精美的梨木大门展现在几人眼前,推开房门,顿时让人有了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不同于之前店内以金色为主的装潢,这个房间里是全部的紫色,神秘、高贵、不可琢磨的颜色,加上线条优美的藤蔓状的花纹遍布房内,彻底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另类的空间,不管谁第一次进入,都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真是惊喜啊,不过乔那森我以前光顾时,你可都没带我来过这里呢,差别太大了吧?”莘蒂亚很快把房间里的服饰浏览了一遍,翘起唇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一直都为在“Apollo”店面中展览的已属精品,但和这里藏着的东西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了,连她这个巴特家的长孙都无缘进入的地方,菲雷斯竟得以让“Apollo”的老板亲自引路,还真是有意思呢。 “废话真多,有得挑就快挑吧。”看到莘蒂亚坏笑的表情,再看一眼从头到尾神色没有任何改变的冰冷男子,菲雷斯不知为何感到有丝气馁,这个地方算是他最大的秘密,可是这家伙的脸居然没有一丝动摇,“既然带你们来了,我也没准备隐瞒,重新介绍一下,本人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就是这家‘Apollo’的拥有者。” “哦?真亏休漠爷爷会同意你做这些事。”转念一想,莘蒂亚突然愣住,惊疑道,“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顽固,难道你……” “才想到吗?这家店的事家族里的人根本就不知情。”不然他早被家里人念到死了。 谁能想到,被无数明星追捧,而且还被世界许多贵族指名,享誉米兰“Apollo”的幕后老板竟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呼出口气,莘蒂亚摇头轻笑。 想不到以前还是小看他了啊,菲雷斯这个人,即使忽略他的家族财力,依然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好了,别傻站着,去选衣服吧。”挥挥手,菲雷斯打发人的同时脚步也没停,走到还站在门边没动过的冰隼面前,才伸出手,只见面前的人突然被扯开了。 “夜你别这么慢哪,如果对选什么衣服烦恼的话,我可以帮忙哦。”优雅的扬起笑靥,莘蒂亚无辜地好象刚才虎口抢人的事完全和她无关一样。 对穿着没什么要求的冰隼也懒得争辩,默默地跟着莘蒂亚去当个试装娃娃。 这女人!磨着牙眼睁睁地看着冰隼在自己面前被拉走,菲雷斯恨恨地转身,走到另一边开始挑选行动。 对这情形乔那森有些摸不着头脑,能让少爷和巴特家的小姐同时争夺的东方男子,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人了? 挑了一件纯白色的燕尾服随意一穿,菲雷斯就从更衣室里出来,坐在正对着另一间更衣室的沙发上静静休息,脑海中不停地幻想着卓阳?夜在穿上礼服后会是什么模样,凭他的样貌,应该不会差才对,他现在是在期待吗?期待看那个平民变成凤凰的一刻?怎么可能,他只是好奇,好奇“Apollo”穿在他身上的样子而已。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足以让任何女人惊叹的男子从里面缓缓走出,线条流畅的白色西装衬得他黑色的头发与黑曜石的瞳孔愈加醒目,清雅而高洁,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白骑士。 这样的风采连见识过不少名模的乔那森都不由感叹,好一块未经琢磨的原石。 “怎样?我的眼光很不错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菲雷斯身边的莘蒂亚微笑着问道。 没有回答,菲雷斯细细打量着冰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件衣服的剪裁和尺寸无疑都是最好的,穿在卓阳?夜的身上也很不错,但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呢? 倏地站起身,菲雷斯快步走到一个衣架前,利落地拎起套衣服,塞到冰隼手上,然后把他推回更衣室,强硬地说道:“换上这套。”接着就顺手带上门。 “菲雷斯,你觉得我挑的那套衣服不好看吗?” “不适合。” “不会吧,白色可以很好的衬出夜的黑发哎。”对他的理由嗤之以鼻,莘蒂亚勾起唇,轻声道,“还是说不想他的身上穿着别人挑选的衣服呢?” “怎么可能,他最多只是个玩具而已。”他不可能会对个玩具投入那么多感情。 “是吗?做人可别太嘴硬哦。”自欺欺人不是什么好习惯哪。“不过,也好,这样我才有机会呢。”露出抹神秘的微笑,莘蒂亚耸肩。 微皱起眉,菲雷斯直直地望进莘蒂亚眼底,讶然道:“你……” 话音未落,更衣室的门再次打开,施施然走出的冰隼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在场几人的目光,也让菲雷斯忘却了他要说的话。 黑色的长风衣挂在臂弯上,一袭纯黑的西装搭配着制作精美的银色纽扣穿在他的身上,贴身的设计让人轻易地就能看出穿着者的好身材,修长而挺拔,如果说之前的白色西装掩盖了他的气质,那么现在的这身黑色西装则让卓阳?夜的冷酷气息尽现无遗。 “如何?”站到冰隼身边与他并列,菲雷斯挑衅地仰起下颚,看着有些呆滞的莘蒂亚。 黑与白的对立,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出色男子,如果说菲雷斯是被太阳眷顾的耀眼男人,那么卓阳?夜就是黑暗的贵族,暗夜的宠儿,这个人就是降临人间的夜之子,每个人都想征服却无法得尝所愿的希冀。 棕色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丝黯然,但立刻隐没,莘蒂亚若无其事地拍手,真诚地赞叹:“真是厉害,怪不得能做‘Apollo’老板了。” “那还用说吗?”毫不害羞地接受赞美,难得有机会赢过妖女。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为这种无聊事居然浪费了他一下午时间。正准备去更衣室把这身衣服换下,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害得他差点反射性地施出擒拿手,总算及时收手,但冰隼仍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阻止他行动的人。 “去哪?”有些怨恨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等他脑袋反映过来才发现手已经伸出去了。 “换衣服回家。” “穿着好了,不活动一下怎么知道是不合身呢?如果觉得引人注目的话,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也不征得面前人的同意,就拖着冰隼朝着停车地走去。 “不用。”挣脱束缚,冰隼不再停留,自顾自地推开门。 “该死。”呆了两秒,总算已经有过被拒绝的经验,这次菲雷斯没有停顿太久便立刻追了上去。 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莘蒂亚目光有些模糊,穿过玻璃窗,望着碧蓝的天空,轻轻叹出口气。 光明和黑暗,恒久的对立。 但是,有多少人注意到,光芒这种东西,永远……都在追逐着黑暗。 什么理由 坐在价值十五万欧元蓝博基尼最新款跑车murcielagoLP640上,这辆最高时速可达210英里的跑车在菲雷斯手上完全成了最恐怖的公路霸王,仿佛宣泄怒气般地在意大利城市道路上横冲直撞,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因为它的速度委实太快而且这里又接近米兰最混乱的地区,那么现在意大利的市民们一定可以欣赏一场可以媲美枪战大片的警匪追逐,不过能够预见的是,那之后休漠家所收到的罚单肯定不会是笔小数目了。 如此惊心动魄的飞驰,在菲雷斯高超的驾驶技术下虽然没有造成任何财物上的损失,但那强力的转弯以及足以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的速度,就已经让旁观的人冷汗直冒,这车里如果还有其他人,那绝对会心脏病发的。 但事事无绝对,至少在这辆蓝博基尼副驾驶座上男人就没有任何心脏病爆发的迹象,恰恰相反,那张汇集了东方人独有精致的俊美脸庞上,除了冷静居然找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好象个无关的旁观者似的淡淡地看着窗外风景。 菲雷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加大力道,脑中再次浮现卓阳?夜在踏出“Apollo”的一瞬间,那彻底迷乱了所见之人的风华。 那些人……那些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凝视他,更可恶的是那几个女人的眼神,活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直想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意大利男人们都在搞什么,难道在床上搞不定这些女人吗?居然还放她们出来视奸别人! 看她们那种饥渴的眼神,如果不是他立刻就把卓阳?夜拉走,那些女人绝对会围上来,幸好他动作够快,否则在她们碰到卓阳?夜的身体前,他一定会先破坏绅士的原则,要她们死得很难看。 该死的,为什么他要这么烦躁,只是一个内定的玩具而已,这样子根本就好象他在嫉妒什么似的,不对,他只是讨厌自己的玩具被觊觎,卓阳?夜是他的东西,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没错,就是这样,他是玩具,只是如此。 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但那总算稳定下的情绪却在见到里罗姆街区的一刹那宣告破碎。 躲藏在阴暗角落不停四处张望的猥琐男人;躺倒在小巷中,手臂上遍布红点的吸毒者;还有即使在白天也能闻到的微微垃圾臭味,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米兰犯罪率最高街区的传说,但实际见到之后,菲雷斯依然不可抑制地涌起狂怒。 “你就住在这里?”捏紧方向盘,菲雷斯沉声问道。 “是。”简短肯定地回答,偏过头,冰隼有些疑惑,“你在生气?” “我、没、有!”憋着口气,菲雷斯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嗯,开门。”如果忽略他额头的青筋,可信度会增加很多,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 好象没有听到冰隼的话,菲雷斯再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厌恶地皱眉,转过头说道:“立刻搬家,跟我走。”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觉得难受,反正休漠家客房都多到养蚊子了。 “我是男人。” “我知道。”废话,他又不是瞎子。 “我长得不像女人。” “的确如此。”论长相,他的确和女性的美艳柔弱沾不上边,有的只是男人的俊美无俦。 “你喜欢女性的身体。” 本为事实的话语从冰隼嘴里说出来,菲雷斯竟觉得有一阵莫名的心虚,从而让他不由低吼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用手指推了下眼镜,清冽的声音从冰隼的薄唇中吐出:“我有去?” 短短的一句话轻易地让菲雷斯愣在当场,只是怔忪地盯着眼前的冰冷脸孔,喉咙里仿佛哽着块硬骨,让他欲言无法。 趁着他还没回神,冰隼按下车里的开关,车门在瞬间打开,不再停留,拎起放之前替换下的衣服袋子,向着他的家走去,只留下菲雷斯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席里。 我有去? 需要理由吗?这鬼地方聚集着成群的犯罪者和瘾君子,休漠家的别墅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差,难道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构成他离开的理由吗? 而且他是什么东西,一个毫无背景,贫穷无依的东方人,一个被他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看上的玩具,光凭这一点他就应该跟他走! “混蛋!”拳头狠狠砸到方向盘上,刺耳的鸣叫声立刻从车身里传了出来,但菲雷斯却充耳不闻,只是挫败地仰起头,宽大的手掌覆盖住俊朗的面容,金色的发丝凌乱地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说不出口。 有价值吗 休漠集团,名列世界百强企业之内,说它掌控着世界经济命脉虽非绝对,但也不算夸张,光是休漠集团的股票就是无数人养家糊口的本钱,再加上旗下公司数以万计的员工也全靠着这棵大树乘凉,更何况休漠家还和多国皇室成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意大利上流圈子里,休漠家毫无疑问地占据着最顶端的位置。 而这次,休漠家辈分最高,年龄最长,并且还是上任集团总裁的维克多?罗帕奥?阿普尔度?休漠要举办他生日宴会的消息,则是在意大利社交圈狠狠扔一颗炸弹,让每个自诩高贵的名流们全都为了一张小小的请贴抢破了头。 安德烈?阿普尔度?休漠,现任休漠集团执行总裁,也是这场宴会的负责人,此时的他并没有陪伴着父亲招待客人,而是坐在以欧式的华丽风格为基调的书房里听着助理以死板的声音报告着他儿子的最近动态。 “少爷在上个月十一和名叫沁玉?李的中国女孩分手后直至现在还没有传出新女友的消息,不过据说少爷最近和巴特家的莘蒂亚小姐走得很近,似乎午休时也有在一起。”一丝不苟的发型,合身的深色西装,还有张仿佛涂抹着厚厚石膏的脸孔,这就是葛贝洛斯·伍德,世代为休漠家族服务的伍德家接班人,工作能力超群但也死硬的好象花岗岩的精英份子。 “巴特家的?不错,他们的电子行业在欧洲还是占有很大市场的,如果休漠家可以和他们联姻,获得的利益会很可观。”安德烈有着与菲雷斯五成相似的英俊面容,只是他的眼神宛如一汪死水,那里永远只有理智的计算,绝不会出现感性的冲动。 在商业圈中,曾有人用一句话形容过这位休漠当家:没有丝毫生命力,只留下惊人智慧的人形机器。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我暂时还无法确定它的真实度。”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葛贝洛斯合上手里的报告本,平静地说道。 “关于菲雷斯的?”在得到助理点头确定后,安德烈挥了一下手示意。 “从少爷入学后,每年米兰理工大学体育节的MVP都是少爷的,但是今年的MVP被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夺得,而且还是个家境贫困的留学生,之后这个学生就开始和少爷还有巴特家的小姐非常接近,据我调查的结果,这个少年名叫卓阳?夜,是从中国留学而来,并且还被学校里许多人称为‘废物’,所以对少爷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朋友,在没有更多资料前,我无法下结论。”双手递上资料,葛贝洛斯垂手立在一边,恭谨有礼地低头叙述。 看着资料里的两张照片,安德烈微微挑了下眉头,如果不是对葛贝洛斯的办事效率有绝对的信心,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两个不同人的照片了。 左边的相片中的少年长长的刘海一直覆盖到鼻尖,只露出精巧的下巴和嘴唇,更为夸张的是,那本就被头发挡住的眼睛上居然还架着副粗黑框眼镜,平凡,除了平凡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少年;而在右边照片里出现的则是一个让人为之侧目的俊美男子,细长的丹凤双眸宛如以黑冰雕砌的极致艺术,即使有一副金丝眼镜遮掩,也挡不住那晶莹剔透却又寒气逼人的目光,虽然只是一张没有生命的照片,可那浑身的冰冷气息却扑面而来,这个男人是被极北寒冰包裹着的强烈磁石,不自觉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人,真的能改变那么多吗? 食指敲击着木制桌面,规律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中,没有出口打断,葛贝洛斯知道这是主人考虑事情时的习惯。 停下动作,安德烈突兀地说道:“再观察一下,如果这个东方人没有任何价值,就让他从米兰消失。”在休漠家家主的眼内,交往的朋友只有利用价值大小的区别。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收起桌子上的资料,在转头的一瞬间,葛贝洛斯的眼角刚好扫到墙壁上的监控屏幕,有些惊讶地缩了下瞳孔,低沉而平淡的声音从嘴唇中逸出,“主人,我们的评估开始时间似乎要提前了。” 以最上等的小牛皮制作,并铺垫着柔软貂皮的办公椅无声地调转至正对着屏幕的方向,安德烈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蓝眸静静地凝望着屏幕中人的一举一动。 在那六十寸大小的屏幕中,无数穿戴高雅的人群穿梭不休,但当穿着雪白正装的菲雷斯搭着一个冰冷男子的肩膀,懒洋洋地走进宴会大厅后,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那个站在菲雷斯身边却完全没有被他的光芒压制,俊美地如同暗夜贵族的男子,正是他们一分钟前还在谈论的主角。 卓阳?夜。 宴会风云 意大利秋初的晚上,本该是和平时一样的悠闲,但在今天,只因为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家族而彻底无法平静下来,这个人就是维克多?罗帕奥?阿普尔度?休漠,休漠家的前代决策者,只因为他小小的一张请贴,在今天夜里无数名门淑女,成熟贵妇全都无惧半夜的寒风,穿起最性感的华服,化着最精美的妆粉,挽着舞伴的手肘,挺起丰满的胸口,妖娆万千的汇聚在休漠家的豪华大宅中。 每个人互相寒暄时都会客气地表示自己是来祝贺维克多先生生日的,但只要明眼人都能发现,只要是携着年轻女孩赴宴的人,都会细细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个人,至于那位目标人物,基本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下任休漠家的继承人,以年少英俊,风流花心闻名的贵公子——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大家族是冲着菲雷斯未婚妻的头衔去的,至于名声不响,财力不够的小集团则是以休漠家少爷的短期女友为目标,他们的家长非常明白自己的女儿还不足以获得休漠家的婚姻,那么一时的甜头也够他们的集团在商界小赚一笔了,毕竟任谁都会卖休漠家几分面子,所以继这次宴会的主角后,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无疑成了大多数人追逐的对象。 至于这位众人心中的金龟婿现在在哪,如果这些上流人士知道了,估计会齐齐下巴脱臼,因为菲雷斯现在脚下所站的地方,正是让人惟恐不及,米兰最为混乱,罪犯和吸毒者的聚居地,里罗姆街区。 有些不耐烦地抽着香烟,菲雷斯控制着走出跑车,冲上楼把他今晚参加宴会的同伴给拽下楼的想法,从车窗望出去,入目的全是形形j□j的垃圾,而且凭他从小就训练出的观察力,很容易就能发现在阴暗的角落中隐藏着的鬼祟身影,那种满含贪欲的眼神他实在太熟悉了,但是他们清楚,能够驾驶蓝博基尼murcielagoLP640这种级数跑车的人绝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毕竟钱和性命比起来,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那家伙动作怎么比女人还慢?换个衣服要那么久吗?还是说他不喜欢那套衣服?也是,上次他挑选时一眼就选中了那套西装,仔细想想,今年春季时装节里发表的几套衣服可能更适合卓阳?夜,白色的衬衫,再配上纯黑色的外套,夜是中国人,据说那个国家的人都自称是龙的后代,那么在袖口上用中国的刺绣锈上一些银色的龙纹的话应该很适合,至于领结根本就不需要,那东西只会束缚人的呼吸,如果把最上边两粒纽扣挑开,应该会让他多一分性感才对吧? 在脑中不停幻想着卓阳?夜穿上新装时样子的菲雷斯完全没发现,此刻的他,就像是个愿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献给爱人的初恋小男生。 就在这时,轻微地敲击声把菲雷斯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放下车窗,那个他等了将近半小时的人总算是出现在面前,上帝作证,他以前就算等女朋友,也绝没有超过三分钟的。 打开车门,等冰隼绑上安全带后菲雷斯才发动车子,看了一下他的打扮,并没有和上次试穿时有什么变化,菲雷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房间里那么久做什么?” 抬了下眼皮,冰隼停顿了两秒,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足以让身边喷血的答案:“我忘了。” “你……你说……”控制着车速,菲雷斯瞠目结舌。 “没错。”他今天一整天都忙着训练体力,哪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这件事。 深深呼吸几次,菲雷斯算是彻底失去了开口的兴趣,他怕再问下去,会因为被气到内伤而在医院度过今晚。 ****** 等抵达休漠家的豪宅,大门前人群川流不息,其中不乏影视圈里的一线红星,每一个都担得起美人的称呼,但当菲雷斯和冰隼两人出现时,还是不可抑制地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休漠家的继承者啊,果然有花花公子的本钱,英俊无匹的容貌和懒散迷人的气质,这个人就是一个发光体,让每个女人都甘心化为飞蛾,即使身受烈焰,也无法舍弃接近光芒的欲望,而那个和休漠少爷一起来的男子,光看外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见到这种大场面还能神色不变,和菲雷斯如此耀眼的人并列也不会黯然失色,仅此两点就能说明他如果不是什么上流子弟,那么就一定是对自身有着非凡的信心。 面对全场包含着惊艳、贪婪、爱慕等等眼神,虽然菲雷斯脸上习惯性地扬起庸懒的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跳窜着把这些盯着卓阳?夜眼睛挖出来的冲动。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搭上卓阳?夜的肩膀,仿佛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冷淡地描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在确定没有危险性后,冰隼也就不再理会,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但对金主他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哎呀呀,菲雷斯你这样霸着夜可是会被淑女们怨恨的哦。” “莘蒂亚你太闲了吗?不好好待在巴特家的席位那,跑这来做什么?”悦耳的嗓音在菲雷斯听来只觉得魔音穿脑,全身的警报系统在她来到身边后全面启动。 身着尼泊尔式服饰的莘蒂亚俏生生地甩动着大波浪卷的棕色长发,美丽的样子让目睹的数位男子心驰荡漾,接着她直接略过菲雷斯,向冰隼招呼道:“夜,你在这还习惯吗?要不要我陪我去跳个舞?” “他没空!”送上狠狠的一记眼刀,他可没忘记那次这两个人跳探戈时的默契。 “喂喂,嫉妒的男人很难看哎。”风度,风度啊。 “谁嫉妒他!”他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这妖女。 这家伙是白痴吗?再次对某人的迟钝无语,莘蒂亚实在怀疑就凭他这种敏锐度,休漠集团会不会就此毁在他手上。 就在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横j□j来,硬是拉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小鬼头,现在才来,在路上撞车了是不是?” “拜托没事别诅咒自己孙子。”快速地翻了下白眼,菲雷斯低声说道,“生日快乐,爷爷。” “生日快乐,休漠爷爷。”此时的莘蒂亚也收起了恶作剧的笑容,拎起裙摆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对眼前的清癯老人她不敢有丝毫不敬,能够让休漠集团屹立不倒,在众多对手中脱颖而出,稳稳站在世界强手之林的人,足够她献出所有的尊敬。 “呵呵,好好!”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个已年满六十的老人,眼角的皱纹遮不住那双仍然精光凌厉的眸子,估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从头至尾未发一言的男子身上,满含兴味的开口,“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吗?” “卓阳?夜,我邀请来的同伴。”没有过多的说明,菲雷斯只是淡淡笑道。 “哦?”眉头微挑,眼睛晃过那只搭在这个东方男子肩膀上的手掌,维克多戏谑地勾起唇角。 是同伴吗? “真是难得见小鬼头带朋友来,好好,见到你很高兴。”说着维克多就给了冰隼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似无意地甩开了菲雷斯的手臂,这一举动顿时让菲雷斯的脸色铁青。 混帐,这老头子的手放在哪里?想找死吗?! 就在维克多准备礼节性地在冰隼脸颊上亲吻时,菲雷斯咬牙终于决定给这色老头一拳头,让他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但就在他要动手时,卓阳?夜已经先一步推开了他家老头子,这一举动彻底让周围人,包括菲雷斯在内的所有人傻了眼。 要知道如果菲雷斯真给休漠前代当家一拳,那也最多被认为是祖孙间的嬉闹,但如果换成一个外人拒绝今天寿星的问候,那可就是对休漠j□j裸的侮辱了,这样的后果,连聪慧如莘蒂亚也一下子懵住了。 这时,也有可能是宴会厅中唯一脑袋还清醒的男子,也就是始作俑者本人,冰隼右手垂下后身体对正,以立正的姿势站定,冰冷双眸毫不畏惧地注视着眼前坐拥百亿财富的老人,身体上部向前倾斜约十五度,然后恢复原状,整个过程都显得高贵优雅,潇洒从容。 微微一愣,维克多首先回过神,抚掌大笑:“呵呵,中世纪的贵族礼节,哈哈,想不到今天在一个后辈身上看到了,不错,真是不错。”拍了拍菲雷斯有些僵硬的肩膀,接道,“小鬼,你有个不错的同伴哪,老头我就不在这碍眼了,你们继续玩吧,哈哈!”说完,维克多也不再多待,向着其他宾客走去,只是临走前,留给了菲雷斯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这时,总算恢复正常思考的莘蒂亚轻轻擦去额角的湿汗,心有余悸地喘息:“我还以为这次完蛋了呢,幸好夜反映快,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时间,你竟然连中世纪的礼节都教给夜了。” 没有理会莘蒂亚的感叹,菲雷斯神色复杂地望着已走到一边自行选取食物的冰冷男子,低沉地声音迅速地在热闹的宴会厅中消散,只有几句破碎的话语还残留在空气中。 “那种东西,我从来……就没教过他。” 两种方法 书房内,安德烈按下遥控器,屏幕中开始重放自菲雷斯进入宴会厅后的举动,直到冰隼行礼完毕,才再次按下键,画面定格在冰隼站直身子时的一瞬间。 即使和自己的孩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安德烈也是从菲雷斯出生开始就着手订制训练计划的人之一,生活在商业圈这种人吃人的世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比如他是以绝佳的控制力隔绝一切情绪,毫无感情的计算才是为集团带来最大收益的秘密,而菲雷斯则在从小的家族训练中,学会了以庸懒邪魅伪装,悠闲的好象不问世事,但只要是教导过他的老师,每一个都预言,这个孩子将把休漠家推上极致的高峰,前提是,他的全力以赴。 对菲雷斯在学校里的情况他定期都会听葛贝洛斯的报告,关于他拈花惹草,被女生称为“堕落天使”的事情自然也不陌生,对心理学有过不少研究的安德烈清楚知道这是儿子对家族教育的叛逆和妥协,玩弄女孩的芳心,以金钱引诱她们共舞,用外表迷惑她们沦陷,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更快认清自己是休漠家继承者的事实,让自己更快地对世上的感情失去信心,爱情这东西,只是诗人用来赚取人们眼泪和金钱的工具罢了。 让心中那一丝侥幸被这世界彻底腐朽,化为站立在权利与金钱所堆砌而成的金字塔之上的神。 天无情,才能冷眼旁观事态炎凉,沧海桑田;人无情,才能凌驾于众生之上,翻云覆雨。 在他眼中,他的父亲作为一个商人是不合格的,因为他还有丰富的感情,所以休漠集团在父亲掌权时只能列在世界五百强之内,而在他手上,却进入了百强行列。 “非常标准的贵族礼节,资料上说卓阳?夜是孤儿?”盯着屏幕中的画面,安德烈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冷淡的问道。 “是的。”疑惑地皱起眉,葛贝洛斯对自己的调查结果是有绝对信心的,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东方人最近和少爷走得很近,少爷也可能会教导他一些上流礼仪,但是刚才那种优雅的动作,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来,难道他的调查,还遗漏了什么吗? “葛洛贝斯,在你看来,菲雷斯刚才的表现是什么?”不再卓阳?夜的问题继续纠缠,安德烈明白他的助理会调查清楚,转首接着问道。 “占有欲。”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葛贝洛斯肯定地说。 “是吗?”本以为菲雷斯在十六岁后,就已经没有人可以看透他的情绪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流露地如此明显。 “主人,这可能只是少爷找到的新玩具而已,不用太过担心。”即使少爷对这个玩具好象太在意了些,但是,玩具终究是玩具,就算损毁了,最多也就难过一阵,永远不可能成为伤痛。 “葛贝洛斯,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失去感情吗?” 明白主人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葛贝洛斯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低头继续听着,果然没多久,安德烈无波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有,一种就是像菲雷斯以前做的,在社会里慢慢地对这世界上的感情丧失信心,一点点地在心里埋下所有感情都只是建立在金钱上的种子,等到这种子一旦发芽,那么感情也就会渐渐失去,而另外一种……”死水般地眼眸中涌起一抹迷蒙,但顷刻间,就重新归于平静,继续用没有变化的声线接道,“就是释放出最浓烈的感情,然后亲手……毁了它。” 手中的报告被捏到扭曲变形,葛贝洛斯好不容易控制下音调,轻声道:“主人,您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丑陋的人心。 “我从来没后悔过。”把额前的发丝拨开,安德烈看着屏幕说道,“照计划,菲雷斯在三十岁时应该能够勉强达到我的要求,但是现在,事情似乎出了意外。” “听说米兰理工大学最近会推荐一批学生去法国做交换生,卓阳?夜虽然才一年级,但是成绩优异,相信学校会破格同意吧。”有时候,钱真的是很有用的东西。 “不用这么做,卓阳?夜的出现刚好是个契机,本来我就觉得第一种方法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既然现在出现了卓阳?夜这个人,那么就选择第二种方法吧。”安德烈没有任何犹豫地吐出冷酷的话语,全然不顾那计划中的主角正是他唯一的骨血。 而他轻淡的话却像块巨石砸在葛贝洛斯心中,那段曾经被他埋葬的记忆不断地从眼前闪过,主人真的想让少爷经历那样的痛苦吗?那样绝望而凄凉的痛苦!摇摇头,还存在的一抹良知让葛贝洛斯不由地张口:“可是,现在根本不能确定卓阳?夜是那个可以引发少爷全部感情的人啊,主人您现在就下决定,未免……” “你不明白的,从某方面而言,我可能是最了解菲雷斯的人了。”放下手,安德烈站起身,在和葛贝洛斯擦身而过时,冷如冰屑的话语从唇中逸出,“等着吧,不用多久,菲雷斯就会让我们看到,他所有感情迸发瞬间的惊心动魄。” 以及注定的……黯然神伤。 意外发生 宴会中因冰隼而出现喧闹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余波,毕竟在这个圈子里生活的人,都明白哪些事自己该记得,哪些事该忘得丝毫不剩,片刻功夫后,大厅中又恢复了欢快和谐的气氛,别有所图的长辈们也携着自家的儿女接近着目标,希望借此能够获得丰厚的利益。 而在众多宾客中,拥有最为深厚的经济底蕴又有强大人脉的无疑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休漠家和意大利电子业的巨头巴特家了,于是很自然地,身为休漠家继承者的菲雷斯以及巴特家长孙的莘蒂亚在瞬间就被团团围住,顿时,两人周围脂粉扑鼻,燕瘦环肥的各色美女,英俊清秀的高贵公子缭乱得人双眼发花。 这时候的菲雷斯开始痛恨他一向的绅士作风了,几乎人人都知道休漠家的下任继承者虽然风流花心,但是个绝不会对女性动粗的优雅男子,所以她们才能如此放心地纠缠,一边挂着邪气的笑容应付着四周的女孩,一边分心四下搜索着那个被他拉来的冰冷男人,想到他可能和自己一样,被好几个女人这样包围着,菲雷斯不由地微沉下脸。 真是太奇怪了,他应该幸灾乐祸才对,怎么可能觉得……愤怒? 是错觉,应该是错觉吧,说不定是因为他太久没和女伴发泄过了的关系,回想起来他自从对卓阳?夜感兴趣后就没再和女j□j往过了,算下来居然快禁欲一个月了,不敢相信,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的脑袋才不太正常了,是该找机会去发泄一下了。 至于那个让菲雷斯大少爷失常的罪魁祸首,现在正毫无所觉地忽略一道道胶着在他身上的爱慕眼光,端着银质的餐盘,动作轻缓地品尝着美食。 居然用整块冰雕成器皿来盛放鱼子酱,奢侈但是不得不承认是很不错的保证鱼子酱新鲜的方法。 招来一旁的侍者,冰隼放下手上的餐盘,有礼地说道:“请换一副金制或者木制的餐具来。”既然来了,那么也没必要亏待自己的胃,虽然他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既然有机会,当然还是补偿一下吧。 周围的宾客听到他的话,都不由在心中暗自确定:银质的餐具会破坏鱼子酱自身耐人寻味的海洋的滋味和香味,而黄金和木头才是搭配鱼子酱的最佳器具,这个少年果然是某个大家族的上流子弟,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男人一手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另一只手拎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有些艰难地在大厅中缓慢穿行着,照理说这样的行为在宴会中是很失礼的,但出奇地并没有人出言指责,只是很自觉地让开几步以便男子通过,这样突兀的表现当然没有瞒过冰隼的眼睛,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该有太多好奇心,否则就太出格了。 才想抬脚离开,就听见背后响起一声惊叫,转过头时,那个奇怪的男人正朝前扑去,手上的餐盘也顺势甩飞了出去。 想也不想地,冰隼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敏捷地冲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左手接住了酒瓶,同时间,右手飞快伸出,稳稳托住了……餐盘。 在完成全部动作后,冰隼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那男人的正前方,也就是他摔倒的方向,于是隐藏在身体里杀手灵魂再次激发,做出了一个让目睹这幕的人眼球彻底脱眶的动作。 冰隼以左脚为支点,一个足以让格斗家鼓掌的利落鞭腿踹在了男子的锁骨上,使他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直撞在了角落里的沙发上。 不够宽大的沙发当然没有办理承受如此大的撞击,伴随四周宾客的惊呼和尖叫,男人连人带沙发翻倒在地,那声因脑袋磕到地而发出的闷哼,连看到的人都不禁咽了口唾液,觉得后脑生疼。 曾有人说:人类在遭受重大打击时,脑袋会呈现一片空白。这个说法在此刻得到实际证明,每个把这件事从头看到尾的人都眼神呆滞,连那位摔在地上的人已经爬起来了都没发现。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事件的始作俑者。 还是保持着接着食物的姿势,冰隼冷冷地注视着从翻倒的沙发后爬出,并开始对着自己发呆的男人。 肌肉松弛,蕴涵爆发力的可能性13%,反映极慢,作过针对训练的可能性为21%,手部没有厚茧,学习格斗的可能性9%,最后结论:危险性——低。 “冰冷锐利的眼睛……” “与暗夜同色的头发……” “冷酷而深不可测的气质……” 每说一句话,男人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就越发明亮,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忽然神经质地跳窜而起,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嘴里还不停地大吼大叫:“老师,老师我找到了,老师快点过来!我找到了!!” 周围的人在听闻后,齐齐颤抖了一下,面面相觑之下,都从对方眼中得到同一个疑问。 那家伙的脑袋不会是被撞傻了吧? 所谓报应 注视着慌慌张张跑开的身影,冰隼在思索三秒钟后得出结果。 抗击打能力还算合格。 在环顾四周后,从众人惊呆的表情,他很快做出反映,从刚才那个男子所过之处人人都会自觉让路的情况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一定相当特殊,可能是因为换个具身体,他的自控能力下降很多,刚才那种情形明明有很多解决方式,他却选了个最显眼的方法来实行,果然还是训练不够。 所以现在做的,当然是第一时间离开现场,难道还等着被他踢了一脚的人带帮手回来算帐吗?凭他现在的实力可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 不过这附近都是富豪的私人土地,他一个人要离开还真是有些困难,张望了一下四周,有些出乎意料,他竟然第一眼就找到了他的金主,但随即冰隼微拢起眉。 从他身边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看来,应该没空搭理他,毕竟他一个无趣男人和众多如花美人比较,谁都知道花花公子的选择,算了吧,反正就算走路,大概也就四十五分钟左右应该能够找到车站了。 毫不留恋的转身,黑色的头发在空气中划出了个完美的弧度,虚荣于他不如一颗子弹实用,奢华于他不如实力重要,不再注意其他人的反映,冰隼大步离开了这热闹非凡的宴会,那奢侈华贵的豪宅只配得到他的背影,最终彻底沦为陪衬。 ****** 在休漠家为客人特别准备的休息室中,一个中年男人仿佛软骨生物似的把重量全部交给了正坐着的牛皮沙发,阿曼尼的高级西服被他这毫无风度的姿势糟蹋的褶皱遍布,但男人完全没有理会,只是翘着二郎腿不停往嘴里灌酒,仿佛那根本就是瓶白水,但如果被酒类收藏者看到,那估计第一个动作就是冲上去把酒抢下来,然后送男人一顿好打。 82年的红葡萄酒被如此牛饮,是人都会为它不值。 “臭小子,拿个酒需要那么长时间吗?难道被人拐跑了?”那他可得为对方默哀一分钟了,摊上个白痴。呲了下牙,男人仰起头,把瓶里剩下的葡萄酒一口气全部倒进了喉管。 “怦——!” “噗——!” 撞门声和喷酒声同时响起。 “老师,老师我找到了!!”清秀男子急冲冲地跑到中年男人面前,晶亮的眼神好象讨要礼物的小狗,可爱地让人有摸头的冲动,但其中绝不包括那个被他害得差点去和上帝喝茶的男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这小子,自己上辈子不是杀了他老爸就是j□j他老婆了,否则上天怎么会派这家伙来折磨他,“小子,你给我说清楚,如果你不能为差点犯下的间接杀人罪找出理由的话,我今天就在你身上绑块石头,让你去和鲨鱼谈谈心。”好不容易缓下气的男人扯住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 “霍里老师,你绝对想不到,我找到了!”好象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正遭受胁迫,男子依旧用亮闪闪的眼睛直视着他,兴奋地接道,“我找到你心目中的路西法了!” 惺忪的眼眸瞬间恢复清明,尖锐的光芒在瞳孔中若隐若现,霍里放松手上的力道,重新坐回沙发上,双手环胸扬起唇问“西塞尔,你以为我霍里?多洛斯?艾泽的模特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吗?”更何况是在这种充满污秽的商业宴会中。 搓着手,西塞尔急得快要跳脚了,不放弃地继续说道:“老师,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那个人,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气质!那个人是被冰层覆盖着的星辰,是迷惑人心的夜空,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适合黑色的人!冰冷又俊美,浑身都散发着……散发着……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质!” “哦?”玩味地支着下颚,霍里总算露出了一丝感兴趣地神色,自己这学生虽然白痴了点,但看人的眼光到是不赖的,能够被他推崇成这样的人,真有些好奇了呢。 似乎担心老师不相信,西塞尔再次信誓旦旦地加上一句:“绝对,绝对不会有比他更适合老师这次写真集模特的人了!” 呵,真是如此吗?那么不见见就可惜了。“那个人的名字和住址呢?我明天亲自去检验一下你小子的眼光,如果让我看不上眼,哼哼……喂喂喂,你脸怎么青了?”心脏病发了?! 在听到霍里话的下一瞬间,西塞尔双肩仿佛筛子般地抖个不停,耸拉着嘴角,大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在霍里准备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时,西塞尔突然掩面惨嚎:“哇啊啊——!我……我忘记问他名字了,呜啊啊啊啊——!!” 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霍里无语问苍天。 报应,这小子绝对是他的报应!! 在那之前 休漠少爷,这是我女儿思琴科,今年刚好十八岁,您看我女儿这天生的红发,不知羡慕死多少人了。” “呵呵,真恭喜您有这么漂亮的女儿。”红色?永远比不上黑色迷人。 “菲雷斯少爷,您看这是本人的侄女,她的眼睛很美是不是?连最清澈的橄榄石也比不上她的碧绿。” “的确,真是一眼就让人沉沦了。”橄榄石?永远逊色于从岩浆中诞生出的黑曜幽深。 “菲雷斯啊,大伯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在家都把她捧手心里贡着呢,呵呵,你可别乱碰她啊,我女儿皮肤嫩,一碰就破啊。” “大伯真会开玩笑,菲雷斯怎么敢碰您的宝贝呢?”如雪肌肤又如何?和东方人的精致相差千里不止。 本是轻松应付着一拨接一拨宾客的菲雷斯,就在冰隼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中一刹那,似乎有什么在空气中破碎了,敏感地抬起头,不顾身边还有着众多美女,立刻不着痕迹地开始寻找那个害他整日心神不宁的男子,但在扫视完全场后,菲雷斯几不可察地皱起眉。 不见了?是被别人拉走了,还是已经回去了? 不管是哪一个答案,都让他不悦。 “各位可爱的小姐们,今天是为我爷爷所举办的生日宴会,但因为你们太善良,怕我一个人在这太过孤单陪伴到现在,现在大家应该好好去享受这个夜晚才对了,不然会让我非常自责的。”明明心里已不耐烦,但菲雷斯就是有本事挂着一副贵族微笑,说出貌似体贴的话语。 可是显示在场没有一个女孩看穿了菲雷斯的内心,反而激动地脸色通红,如果不是身边还有长辈在,那么会不会上演一场“恶羊扑狼”的戏码就很难说了,总算长年的教养还没有白费,在行了个礼后都陆续随着长辈离开,去和其他宾客交际,只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在临走之际悄悄地塞了张纸条到菲雷斯的西装口袋里,并且留下回眸一笑。 等所有人都离开,菲雷斯带着一贯地邪魅懒散地笑容把那些纸条掏出来随手扔掉,如果是平常他还有兴趣和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享受夜晚,但今天他完全提不起这精神,追根究底,都是那个奇怪的东方人害的。 一边和宾客们打招呼一边把整个大厅都绕了个遍,结果当然是菲雷斯一无所获。 难道是到花园去了?那家伙不会不知道花园可是情人幽会的上佳场所吧?到时候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可就尴尬了。 就在菲雷斯准备找个借口去外面找人时,早一步摆脱纠缠坐在旁边看戏的莘蒂亚实在受不了了,能看天之骄子出状况是很不错,但如果被休漠家的老狐狸和人形机器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那后果绝对会让她笑不出来。 “别浪费时间了,人家早就走了。”啧啧,不愧是休漠家的下任继承人,都快抓狂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厉害厉害。 “什么时候?”没礼貌的家伙,走时难道不知道该和同伴打声招呼吗? “就在你刚才和罗兰家那个苏珊打情骂俏的时候嘛。” “该死。”恨恨地低咒一声,菲雷斯转身就走。 “喂,你不会是要去追夜吧?”有些意外菲雷斯的举动,莘蒂亚轻声问道。 “废话!”这里离最近的车站也要走上一个小时,而且他穿得又是皮鞋,脚不受伤才怪。 “劝你别那么做哦,否则对夜可不是好事呢。”本应悦耳的声音因为特意地压低而显得有些沉重,莘蒂亚美丽的脸上露出难得地坚定。 停下脚步,菲雷斯的视线定格在墙壁上拉斐尔的画作“圣礼之争”上,俊逸的脸上虽仍挂着邪气的笑容,却同时搀杂着淡淡地不屑,冷冷地说:“我看上的玩具,在没玩腻前,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没有人发现,画作中圣母那微闭双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对立存在 翻着手中的书本,夺舍成功之后,冰隼发现他越来越喜欢捧着本书打发时间了,可能是在阅读着文字时,身心可以得到暂时放松的关系,对和周围的人交往他没有任何兴趣,人心多变,誓言易毁,在这世上,最值得信赖地永远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它们从不懂得背叛与欺骗。 只是,重生后,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两个意外。 一个是戴着优雅面具蒙骗众人的清雅女孩,成绩优秀,对人亲切,虽然是巴特家的长孙处事却一视同仁,只是少有人发现,在那面具下的其实是一个狡黠又看透世事的女孩。 另一个同样戴着面具,以天生的魅力诱惑人堕入情和欲的深渊,即使对外貌不注重的他也必须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是耀眼的存在,但是这男人把自己隐藏地太深了,邪气、懒散,虽然他早就明白这只不过是表象,但也得佩服他可以掩饰地如此滴水不漏,那个人的灵魂,他不愿意去了解,因为直觉已经早一步做出判断,太过深入只会对自己不利。 鲜血中淬炼的杀手直觉,他宁可相信。 更何况,耀眼、多金、俊美,这种人在他的拒绝来往名单上,毫无疑问排列第一。 尽早远离,才够明智…… “卓阳?夜,你给我站起来!”咬着牙关的声音把冰隼从沉思中唤醒,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额角青筋跳动的罗拉德,不明所以。 这小子,上他的课敢开小差的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抓包以后还敢装无辜?!“课本第三十五页,给我从头翻译一遍。”不是不爱说话嘛,非得让他好好活动活动声带不可。 如钢琴家般的手指轻巧地翻着书页,在指定的地方停顿,冰冷的声音在宽阔地教室中飘散。 一颗星星落下来 从它闪烁的高空! 这是一颗爱情的星, 我看它在那里陨落。 苹果树上落下来 许多的花瓣花朵。 吹来轻佻的微风, 它们把落花戏弄。 天鹅在池里歌唱, 它浮过来浮过去, 它越唱声音越轻, 最后伸入水的坟墓。 这样的寂静、阴暗! 花瓣花朵都吹散, 那颗星嘎然粉碎, 天鹅歌也无声中断。 静静地听着宛如大提琴演奏似的的低沉朗诵,教室里的每个人竟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海涅的诗词他们这些上流子弟早已听过无数遍,只有这次给人的感觉真切地心痛。 孤寂而……悲伤…… 柔和的秋风从打开的窗户里溜进教室,嬉戏般地吹起少年的黑发,温暖的阳光眷顾似的笼罩在他四周,东方人修长匀称的身体就这样安宁地矗立在光芒中央。 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相信,自己至死都不会忘记。 这个……仿佛会乘风而去的少年。 ****** 在连续一个月对冰隼的强化训练后,午休时在学校东南方的花园小憩仿佛已成了菲雷斯的习惯,由于二年级经济系的教室离这里比较近,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菲雷斯先到,等待这个词,在他过去的二十一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在一个月前,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已多到他都懒得计较的地步了。 “我说菲雷斯少爷啊,就算你要做饭后运动,也麻烦你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好吗?”担心的话不会自己去他班里确认吗? “这边的地我踩着舒服,呵……不满意吗?”挑起右眉,似笑非笑的表情透着淡淡地焦躁,菲雷斯水蓝的眼眸死死盯住正用手机听音乐的优雅女孩。 如果昨天不是被她耽误时间,怎么可能害他没追到卓阳?夜,一小时的路程,东方人的皮肤那么细致,一定会受伤。 “我哪敢不满意呢?”风向不对就该懂调头,“可以停了,那位来了,你自己去看吧。”嘴硬有什么用?双脚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身体可比脑袋反映快多了。 “脚有没有事?”走到冰隼面前,菲雷斯好似不在意地问道。 “钱。”答非所问地冒出一个字,冰隼没有丝毫害羞地摊开手掌。 得到意外的答复,菲雷斯扬眉,果然是他看上的东西,还真是与众不同。从口袋中掏出支票,写上名字利落地递给身前的俊美男子。 在确定金额后,冰隼把支票塞进口袋,冷淡地吐出:“再见。”后转身就走。 “等一下。”虽然惊讶,但菲雷斯多年的训练总算没白费,一把就抓住了冰隼的胳膊,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平静地和菲雷斯对视,冰隼诚实地说道:“交易完成。”所以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交易?他们这些时间的相处只是交易?!“你,有这么讨厌我吗?”连待在他身边多一秒都不愿意吗?心脏处隐隐作痛,这个认知让菲雷斯狂躁不已。 侧过身,冰隼以自由的那只手指着自己说:“我是黑暗。”指尖一转,“你是光明。” 话音落下,胳膊在收发之间已摆脱了钳制,冰隼挺直着脊梁踩着阳光翩然离去,只留下不自觉露出痛苦神色的菲雷斯以及陷入思索的莘蒂亚。 黑暗与光明。 虽身处同一世界,但永远无法交融。 唯一机会 黑暗?光明? 他凭什么用这种虚无飘渺的理由来打发他?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又把他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当成什么? 眼神死死盯着冰隼离开的方向,菲雷斯浑身的肌肉渐渐崩紧,用尽全力压制着身躯里翻腾着的情感,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些复杂的情绪里,愤怒占据了主导。 “哎呀呀,被甩掉了呢。”而且还非常干脆。 清甜的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让菲雷斯有迁怒的冲动,毕竟一个人生气还没什么,但当一个人生气时,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在说风凉话,那么可以预见,这怒气上升的速度绝对和火箭升空有得比。 轻扯出一个笑容,菲雷斯往后一靠依在树杆上,努力放松着僵硬身体的同时以与平常无异的懒散语气说道:“被甩?你未免太高估他了吧?”玩具抛弃主人?太可笑了。 “菲雷斯,以后如果巴特家想训练小辈的忍耐力,我会提议让他们来和你交谈。”无奈地摇头,莘蒂亚算是服气了。按照休漠家的家族训练,菲雷斯的神经绝不该如此迟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下意识的逃避了,要是这样,她无能为力。 “我会回去制订好价目表等着你的。”潇洒地耸肩,菲雷斯挂着邪魅笑容站起身,朝着二年级的教学楼走去。 “外表是绅士,内在果然还是不折不扣的商人啊。”嘴里开着玩笑,但莘蒂亚棕色的双眼中却闪出一丝同情。 没有人比她这个同为大家族长孙的人更了解菲雷斯会变成现在这模样的原因。 金钱的威力与丑恶,早在他们年幼时就已经了解的太多。 在金钱面前,人类内心中隐藏的贪婪让人发指,手足可以相残,亲友可以反目,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让鲜血浸染双手,女人可以媚笑着卖弄风姿。 贪欲,这本就是人类的原罪之一。 相较之下,她已经比菲雷斯幸福太多了,至少她的家族中人虽然也以利益为重,但她至少还保留着自己的性格,只是学会了隐藏,可是休漠家不同,安德烈?阿普尔度?休漠这个人早已不能算是人类了,他太聪明,太会计算,理智地足以媲美机器,所以在他的教育下,菲雷斯对这世界已经充满漠然,因为无情,才能笑着伤害爱上他的女孩,才能绅士地和每一任女友告别,这样的他,迟早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丧失感情地人形机器。 但是,在这必然的道路上,出现了意外,一个名为卓阳?夜的意外。 即使菲雷斯再怎么伪装,也会泄露出蛛丝马迹,而只凭这些就足够了,已经足以证明他是在乎的。 他在乎着卓阳?夜的存在。 虽然被菲雷斯称为“妖女”,但在内心深处,良知这东西还在潜伏,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的灵魂就此泯灭,她自问还做不到。 呵呵,就当是偶发善心吧。 从手机里翻出卓阳?夜的号码,按下通话键,莘蒂亚在接通后,熟练的露出优雅微笑道:“喂,是夜吗?哎哎,别急着挂断嘛,还记得我答应为你找工作的事吗?” 良久后,对方才低声回答:“记得。” “呵呵,那你肯定也记得我说过,在找到工作前的这段时间你午休要和我待一起哦,这样才能第一时间通知你嘛。”幸好她还有颗清醒的脑袋,情圣的智商啊,有时候是不能指望的。 “知道了。”清冷的话音刚落,莘蒂亚就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嘟——嘟——!”提示音,不在意地合上手机盖,宝石蓝的小巧机身刚好握入掌心,粉嫩的双唇微勾,棕色的眼底星芒闪烁。 夜的存在,是唯一能够让菲雷斯保留人类感情生存下去的机会了,所以她就再帮他一次,如果这次还抓不住机会,那么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身负光之羽翼的暗夜贵族,每个人都会想把他抓在手中的。 错身而过 “哇啊啊~~!我不要!放手放手啦!” “闭嘴,又不是让你去死!叫什么叫?” “呜……老师凶我~~!哇哇……” 忍住揍晕面前男子的冲动,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以拖麻袋的姿势拎住正在号啕大哭的家伙后领向前拖进。 男子死命挣扎的动作加上嘴里暧昧的呼喊,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米兰理工大学附近又没什么人经过的话,那么就凭这些情况,报警的人估计不会少。 “老师,你去见模特干嘛非拉我去?我有急事的!”不要以为他是吃闲饭的啊! “你?有急事?”连续两个问句充分表现出霍里对自家学生的不屑。 “当然!我要去找路西法啊!”因为不知道那个在休漠家宴会里惊鸿一瞥的男子叫什么,所以西塞尔理所当然的把“路西法”这个名字强加在了他的头上。 “在我没见到你嘴里的那个人前,不要把‘路西法’三个字随便安上去。”天知道那家伙配不配得上。 “神气什么嘛,说不定人家还不想当老师的模特呢。”居然还鄙视他的眼光,非诅咒一下不可。 “呵,怎么可能。”带点得意的弯起嘴唇,虽然他不愿自夸,但是在时装之都只要提起霍里?多洛斯?艾泽这个名字谁不为之动容,站在时装界与摄影界顶端的男人,三十六岁就已达到了事业的颠峰,只要在他手中拍摄过写真集的模特无一不列入顶级之内,面对这样一个扬名世界的机会,有谁会舍得放弃? “当然有可能啦,老师我告诉你,那个人有着比夜色更深沉的发丝,冷洌又清澈的眼神,什么宝石在他的双眸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以名利这样的东西作为引诱,你都会觉得是侮辱他的存在!”不满于老师不屑一顾的口气,西塞尔挥舞着拳头大声反驳,只是在领子还被别人掌握的情形下作出这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拜托,如果真有这种极品,早就被模特界发掘了好不好?”更何况这里还是米兰,模特汇集之地。 “哼,可能那些笨蛋都没带眼睛出门呢。”不信算了,等他把路西法找出来,非得好好气气老师。 “这世上还有人会比你更笨吗?” “老师你太过分了!” 吵吵闹闹间,霍里已经拖着西塞尔来到米兰理工大学的花园草地,随便找了块石头霍里就把他的学生往上面一丢,点个根烟以眼神警告道:“我现在去见个人,你别给我乱跑,要知道米兰理工大学可是有很多盲角的哦。” “老师,我今年二十六岁了哎!”虽然和脸不配,但也不用把他当小学生来管吧? “呵呵,还没理解我的意思吗?”故意吊人胃口似的,霍里好整以暇地等着猎物上钩。 “什……什么?”被老师的表情吓到,西塞尔神经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我是说这所大学建立了这么长时间,总会有些人因为考试失利、感情不顺等等的原因结束生命,难道你没发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风还满冷的吗?有没有阴森森的感觉呢?”慢慢翘起嘴角,霍里的脸越靠越近,最后一个字落地后还不忘在西塞尔耳边悄悄吹口冷气,满意地看着那细嫩肌肤泛起点点颗粒。 “哪有!!”呜……他脚软啦,老师是坏人…… “好了,作为绅士可不能让对方等太久。”伸手拍拍西塞尔的脸颊,霍里很坏心地再加上一句,“如果不想碰到脏东西,可千万别乱跑呀。” “呜哇……老师别丢下我啊!” 哇哈哈哈哈……看这回吓不死他! ****** 中国有句话:心魔不起,外魔不侵。 反过来说,如果心魔一起,那脑袋里面就会开始群魔乱舞了。 心惊胆颤用来形容西塞尔现在的情况是最恰当不过了,好象受冷小动物般的蜷起身子,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四下轻瞄,一有风吹草动就浑身颤抖,好象饱受惊吓地小兔子似的缩在石头上丝毫不敢动弹。 老师走了多久? 到底要放他一个人到什么时候啊? 这……这世界讲究科学,他西塞尔?洛?唐纳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才不怕…… 不……不怕…… 但是……感觉一转头后面就会出现什么东西了,呜呜……他不敢动…… 就在西塞尔被吓得眼泪汪汪时,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石桥上走过,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黑色的头发,修长的身材,还有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路西法!哇啊!”急急地擦去眼泪,西塞尔跳下石头就想追上去,但是用那种蜷缩的姿势坐的时间太久,两脚早就麻痹了,才一下地,立刻就让他吃到了苦头。 “路西法,等一下,那边黑头发的先生,请等一下呀!”不顾脚上的酸麻,西塞尔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嘴里不停地朝石桥的方向大吼,只是效果不彰。 随着人影一步,一步愈行愈远,西塞尔清楚听到自己眼泪掉落在地的声音。 失而复得,又突然得而复失,这无疑是从天堂猛然掉到地狱,眼睁睁地看着心目中的模特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西塞尔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诅咒老师出门踩香蕉皮!! 众里寻他 阳光温暖的午后,在一处花团紧簇的小亭中,拥有及腰棕色长发的美丽女孩手持晶莹剔透的玻璃茶具轻倒出里面的液体,石桌上的两个小金丝玻璃杯中的茶叶一被热水冲泡,立刻在这一方天地中翩翩起舞,优雅地拿起放在旁边的杯盖闷住已开始泛出的香气,女孩柔下目光,嘴角勾出抹轻笑。 “哦,好棒的表情,可惜没把相机带来。”略显低沉的男声突兀响起,顷刻便把这宁静气氛打破,本是轻佻的话语却无法让人生厌,只感觉嬉戏般的玩笑。 抬起头,莘蒂亚把垂在鬓角的发丝夹回耳后,微笑道:“呵呵,我可不敢糟蹋大师的胶卷,您请坐。” “巴特家的高岭之花亲自泡茶,如果被那些世家子弟知道,我回家路上可得小心被套麻袋喽。”毫不客气的坐在莘蒂亚对面的石凳上,霍里以和说的话相反的轻松姿态端起茶杯。 “出自印度孟加拉邦北部喜马拉雅山麓的大吉岭高原,被誉为‘红茶中的香槟’的大吉岭红茶,气味芬芳高雅,本来应该闷上三到五分钟后再饮用才是最佳,您这杯闷了还不到两分钟,茶叶还没全泡开呢。”莘蒂亚见霍里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失笑,只好开口解释。 好不容易灌下半杯,霍里迫不及待地放下杯子,还不忘把它推远点,满脸嫌弃地说道:“算了算了,反正我又不是品茶的料,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看,莘蒂亚你愿不愿意当我写真集的模特?” 镇定功夫如莘蒂亚也被面前男人的一句话惊地愣了半晌,足足几十秒后才缓缓呼出口气摇头叹笑:“霍里叔叔,虽然我以前觉得好玩是拍了几张平面杂志照片,但可没兴趣成为世界焦点人物啊。”能够轻松度过的时光已越来越少,站在聚光灯下的机会,再过几年,相信会多到让她厌烦的地步。 好象早就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霍里只是仰起头,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哀怨的表情,吐出口烟圈,耸肩道:“果然不肯啊,真是麻烦,这次写真集一个适合的模特都找不到。” “一个都没找到?是霍里叔叔眼界太高了吧?”完美主义者就是比普通人辛苦。 “哼,现在的模特界根本就是包裹着蕾丝外衣的烂泥坑,只要掉下去,没有不染脏的,你知道我这次写真集的主题是什么?”翘起二郎腿,霍里歪着脑袋刁起香烟。 “别卖关子了叔叔,就让侄女我了解一下最新j□j吧。”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她很不幸就是那只小猫。 “堕落。”杂乱刘海下的双眼精芒乍现,霍里掷地有声的念出两个字。 “那模特的要求是什么啊?” 要求?脑中闪过西塞尔大吼大叫的话语,霍里开玩笑地摇着食指,把刚才他学生的一席话原原本本地照搬过来说道:“那个人要有着比夜色更深沉的发丝,冷洌又清澈的眼神,任何宝石在他的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的双眸才行哦。” 棕色的眼睛微微瞪大,莘蒂亚呆了一下后突然呛笑出声,那满脸的愉悦让霍里看得一头雾水,搞不清自己说错了什么。 “霍里叔叔,你一定是被上帝特别关照过哦。”调皮地眨眨眼,不理会霍里的疑惑,莘蒂亚拿出手机拨出号码,自顾自地讲起电话,“喂,夜你下课了吗?能不能过来一下?拜托啦,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嗯嗯,就是关于你打工的事,我现在在第三宿舍楼附近的小亭里,你就在附近?那太好了,快过来吧,我等……哎!又挂我电话?太不尊重淑女了吧。”随口抱怨一下,莘蒂亚放下手机,端起茶杯细细品着那浓浓茶香。 “莘蒂亚你要介绍朋友过来?”听到电话内容,霍里哭笑不得,这又不是玩过家家,随便找个人充数都行。 “别摆出这种脸嘛叔叔,你对自己侄女有点信心好不好?我不会害你的啦。” “是哦,我记得你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第二天早上我床上就非常凑巧地多出一条黄金蟒蛇。”在距离他鼻子一厘米的地方吐着信子。 “呵呵,那还真巧啊。”这茶味道淡了呢,下次试试中国的龙井好了。 “更巧的是那条蛇我怎么看怎么像是某人的宠物呢。”眼熟到他想一把掐死它都不敢的地步。 “难怪中国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还真是至理名言。”雀舌好象也不错的样子。 “但是我还从那条蛇身上……” 刚想丢出决定性的证据,莘蒂亚动听的声音非常适时地响起:“啊!夜你总算来了,这边这边!” 终于来了吗?不抱一丝希望地转过头,敷衍似的望向来人的方向,但就在一刹那,霍里懒洋洋的神情猛然定格,瞳孔近乎恐怖地缩紧,连嘴里的香烟掉落在地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修长的身影由远而近,由于背光的关系,那白色的太阳光给人一种似乎是从这个人身上的散发出的错觉,柔和的微风轻抚着他的黑发,尽显飘逸。 那个人……要有着比夜色更深沉的发丝…… “找我来要谈什么?”黑曜石般冰冷坚硬地眼神扫过亭中陌生人身上,男子用中指推了一下镜框问道。 冷洌又清澈的眼神…… “不是我哦,这位才是大金主呢。”随着女孩的话语,男子的目光落到霍里身上,面面相觑之下,霍里轻易地看到了那双被眼镜所遮掩的冰砌黑瞳。 任何宝石在他的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的双眸…… “路……西……法……” 只此一人 “我拒绝。”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彻底让坐在精致小亭中的两个人瞠目结舌。 “为什么?凭你的外形绝对可以在短期之内成为世界顶级名模的!” “夜你不是缺钱吗?霍里叔叔的写真集出版后你知道酬劳是多少吗?” 两个声音同时惊问,平时漫不经心地邋遢男人更是激动地拍桌而起,但这些都无法影响在他们对面安坐的男子,冰隼不为所动的推了下镜框,冷淡的吐出一个让两人崩溃的理由:“太麻烦。” 当模特的确是报酬丰厚的工作,如果是玩票性质地为小杂志拍一、两张照片也许他会同意,但这次的顾主不一样,霍里?多洛斯?艾泽被摄影界誉为“拥有神之眼”的大师级人物,只要是被他选中的模特无一不是顶尖之流,就算之前还在一、二线徘徊的模特,在被他拍摄后都会被发掘出与众不同的光彩,从而昂首迈入世界名模之列。 如果被这样的一个人拍摄写真集,钱的问题当然是迎刃而解,但之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众多模特公司穷追猛打,无数花痴蜂拥而至,他需要钱是因为要购买训练设备,可是陷入这样过街老鼠的日子后,他就算买了设备,也没训练的时间了。 这样的结果,用“麻烦”两个字诠释最适合不过了。 “夜,你这理由太牵强了吧。”苦恼地撑住额头,莘蒂亚无奈地说道。 竟然用“太麻烦”三个字来打发摄影界的“神”,这要是被其他模特知道,绝对会气到脑充血。 眼神晃过莘蒂亚身上,冰隼一言不发,这种事他没有解释的必要。 倏地,霍里站起身烦躁地在几尺见方的亭子里来回踱步,一头咖啡色的头发被搔的宛如鸡窝,嘴里不停地嘟囔:“多洛尔……气质太正直……,雷斯诺……野性太过……,迪约……眼神太柔……” 听着一个个名字从霍里嘴里蹦出,莘蒂亚脸上的优雅笑容虽没有任何波动,但棕色双眼中却渐渐凝起星芒。 多洛尔?蒙德,CK御用男模,以刚硬的男子气概迷倒全球女性。 雷斯诺?德尼尔,19岁的哥本哈根模特,自从被霍里拍摄过一次《时尚美人》杂志专栏照片后,身价一路狂飚,为VOGUE等杂志做过封面。 迪约?金?蓝德曼,CK旗下顶尖T台模特,现在还为YSL等大牌做模特,目前有报道称他正准备进军影视界。 这三个人,全部位列世界十大男模之内,竟然被霍里一个接一个地否决,挑剔到这程度,连莘蒂亚都有些感叹。 猛然抬起头,霍里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连棱角分明的脸庞都显得有些狰狞,野兽般的眼神胶着在仍是冷静依旧的东方男子身上,近乎喃喃自语地说道:“牢牢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天人风华,即使知道你心中无情,仍甘心奉献灵魂的魅力,冰冷……孤傲的堕天使……是你,是你,一定得是你才行……” “我的答案不变。”丢下一句话,冰隼拍拍衣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拉住想追出去的侄女,霍里这时已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对心存疑问的莘蒂亚摇摇头,这个少年的心底隐藏着独属王者的骄傲,太过强硬的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叔叔,真的不能换个人吗?”没想到夜会拒绝地这么彻底,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下。 “如果可以,我也想啊……”点起根烟,霍里眼神飘渺。 在见到了这样风姿绝世的少年后,其他模特谁还能入他眼? 就在亭子里的气氛陷入尴尬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霍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按下接听键,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让他立刻把手机移开脸颊将近半个手臂的距离:“老师笨蛋,老师是世界第一大坏蛋!哇啊啊……路西法走掉了啦,都是老师不好!呜呜……老师出门……嗝……一定会踩香蕉皮……” 毫无威胁的诅咒中还夹带着几声因哭得太急而出现的打嗝声,不用想也知道,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语,除了他家学生还真不可能有第二人了。 “别哭了,你说的那个路西法,我想我应该已经见过了。”能够符合西塞尔描述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 “见……嗝!见过了?是……嗝……很棒的人吧?” 握着手机,霍里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头顶上的小亭花纹,不管西塞尔怎么询问都不再开口,直到莘蒂亚都担心地想上前探问时,霍里突然一字一顿道:“这次的模特,必、须、是、他。” 坚定地,宛如磐石的声音。 釜底抽薪 银制的餐刀利落地切开牛肉的经络,右手持叉叉起小块的牛排放入口中无声咀嚼,整个动作在莘蒂亚手上做出显得优雅而从容,完全无法看出,这个女孩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 “霍里叔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想让那个冰雪男子投降,成功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换个姿势,霍里把全部重量都托付到了背后的石栏上,漫不经心地吐出口烟圈说:“对一个摄影师来说,能遇到一个想拍摄的对象已经是幸运,而这个对象又正好符合心目中的主题,更是大幸,老实说,我的运气已经非常不错了。” “现在的问题是,你想拍摄又符合主题的模特他不愿意哪。”功亏一篑。 “所以,这是唯一的问题而已。” 留在莘蒂亚脑海里最为清晰的画面,是霍里最后意味深长的微笑。 叔叔,他究竟想做什么? “莘蒂亚,莘蒂亚……” “父亲,您有什么事吗?”不着痕迹的拉回思绪,莘蒂亚拿起桌上的餐布擦拭嘴角后扬起优雅微笑,掩饰住刚才的出神。 “听说你最近和霍里见过面?”坐在餐桌上位的男人放下刀叉,与莘蒂亚同色的眼眸中盈满常处高位者的骄傲,那副冷漠的口吻完全无法想象他是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话。 “是的,毕竟他还是我的叔叔,当然如果父亲不喜欢,我以后会尽量避免和他接触的。”轻轻垂下的睫毛恰倒好处地掩盖了莘蒂亚眼中的光芒,餐桌下的双手紧紧抓住膝盖上的衣裙,但是那清甜的声音却听不出有任何的波动。 沉默了一会,戴维斯冷淡地说:“反正只是一个抛弃巴特家荣耀的家伙,只希望你别被他的粗鄙影响。”为了摄影这种幼稚的玩意宁愿放弃巴特家的继承权离家出走,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和那个人有着同一血脉。 “请您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回房间了,可以吗父亲?”巴特家的长孙,多少人羡慕又有多少人同情的身份啊。 “去吧。”持起餐具,戴维斯不再给女儿一个眼神,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进餐,所以他也无法看到莘蒂亚站起身后那美丽脸庞上一闪而过的嘲讽之色。 ****** 走进装饰精美的房间,在关上房门后,莘蒂亚立刻奔向房里的豪华大床,呈大字形躺在那张足以七、八个人平卧的鸢尾花纹铁柱床上。 拿起床头的遥控器随意按下一个频道,丝毫不在意里面在播放什么节目,莘蒂亚只是闭起眼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霍里?多洛斯?艾泽这个名字在巴特家无疑是种禁忌,因为在十五年前,这名字的主人还顶着巴特家天才少年的名头,那时他的名字是霍里?多伦蒙?巴特,巴特家的第一继承人。 而他所拥有的才能也绝对匹配得了这个殊荣,敏锐的洞察力、独到的见解、过人的商业嗅觉,最为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上流子弟的高傲,对每个人都亲切随和,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他的周围一直都是人群汇集之地,每个人都喜欢与他一起交谈,和他一起欢笑。 因为有他的出现,那一代其他继承者的光芒全部都被掩埋。 但就在巴特家准备对外宣布继承者的前一天,这个集光芒于一身的少年突然消失了,等所有人发现时,只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短短地书信,洁白的纸张上,只有一首普希金的诗。 我坐在阴湿牢狱的铁栏后。 一只在禁锢中成长的鹰雏 和我郁郁地作伴;它扑着翅膀, 在铁窗下啄食着血腥的食物。 它啄食着,丢弃着,又望望窗外, 象是和我感到同样的烦恼。 它用眼神和叫声向我招呼, 像要说:“我们飞去吧,是时候了, “我们原是自由的鸟儿,飞去吧—— 飞到那乌云后面明媚的山峦, 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 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作伴……” 那时,所有长辈都知道,这是巴特家的天才留下的诀别,次日,家族向媒体宣布了第二继承人戴维斯成为巴特家的下任当家,霍里?多伦蒙?巴特也成为了所有人绝口不谈的名字。 直到十年前,名为霍里?多洛斯?艾泽的男人横空出世,风靡摄影界的时候为止。 曾有相当长的时间里,记者都对霍里和巴特家的关系死缠烂打,之后在霍里的插科打诨以及巴特集团总裁戴维斯拒不回答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不屑霍里叔叔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除了商业价值其他东西都不值一提。 霍里叔叔抛弃了巴特家的继承权,从而获得了能够自由翱翔的广阔天空,可是如愿成为巴特家现任掌权者的父亲他又得到了什么? 一座以黄金打造的牢笼罢了啊。 “在同一时间,很高兴又和各位观众见面了,今天的访谈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一位重量级人物,请大家欢迎,被摄影界誉为‘神’的霍里先生。” 电视里传出的声音让莘蒂亚缓缓张开眼,跃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邋遢与不羁,轻扯出抹不含杂质的笑容,对这个能够挣脱束缚的叔叔,她羡慕的同时也深深崇拜着。 屏幕中的美女主持人露出职业笑容,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平稳了下呼吸,她才有礼地开口:“相信不用我过多介绍,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应该知道霍里?多洛斯?艾泽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吧?拥有神之眼的男人,而且许多顶尖模特就是被霍里先生发掘出来的,听说霍里先生最近准备拍一本写真集,能不能向您的摄影迷透露一点这次的主题呢?” 仿佛丝毫不觉自己的形象正被直播出去,霍里吊儿郎当地点起根烟,刁在嘴角笑道:“既然是美丽的小姐提问,那当然是可以告诉你喽,这次的拍摄灵感来自于‘天使’,所以名为‘堕落’哦。” “那我就不太明白了,天使可是纯洁、正义的代表,霍里先生怎么会把写真集的名字起为‘堕落’呢?” “因为啊……”吐了口烟,霍里才在主持人催促的眼神下继续接道,“我要拍的是抛弃了天使之心,拥有最纯粹黑色翅膀的暗夜之主——堕天使路西法。” “路西法?那么您的模特是否选定了呢?是这次世界新人模特大赛夺得冠军的法国男孩亚历山大还是哪位顶级模特呢?相信观众们都非常期待能知道。” “这样吗?那这次可真是让大家失望了呢。”把香烟夹在两指中间,霍里背靠着沙发,摇头轻笑。 “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大师又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吗?”不知道又是哪个新人要走红运了。 “呵呵,与其说惊喜,我看惊吓可能更合适些。”看着主持人不明所以的表情,霍里坐起身,双眼直视着摄影机,懒散的表情不复存在,此刻的他显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真实面目,“我这次所邀请的模特,他只是一个还在就读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他的名字是……卓阳?夜。” 话音未落,访谈节目中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倒抽口冷气,连经历过不少突发状况的主持人都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而躺在床上的莘蒂亚现在彻底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摄影界的“神”宁愿放弃无数的世界级男模,也要选择一个默默无闻,甚至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学生作为写真集的主角? 只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模特界掀起一阵风暴了。 而且要是她没记错,这个由意大利国家电视台播出的访谈节目,可是在全球二十多个国家进行卫星直播的。 捂着额头,莘蒂亚看着电视屏幕里唯一老神在在的男人,苦笑不已。 霍里叔叔,这招……未免玩得太绝了吧。 同仇敌忾 “嘶——!”一声,菲雷斯手中的合同从中间生生分成两半,毫不在意自己手中价值上百万欧元的公司合约,一双蓝色的眸子只是牢牢盯着电视屏幕里的语出惊言的男人,然后,轻轻地……勾起嘴角。 那是一个……冰冷,甚至隐含杀意的寒酷微笑。 与此同时,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菲雷斯的脑海。 第一次见面时,秋风吹起卓阳?夜刘海时那瞬间显露出绝世双眸。 在第三操场上,那道飞跃横杆时撼动人心的修长身影。 运动会上,仿佛扇动着光之羽翼般沸腾全场的矫健身手。 生日宴会里,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优雅高贵。 这样的一个人,马上就会有无数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人,马上就会成为无数人的梦中情人。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个名为卓阳?夜的东方人只该属于他一个人才对,其他的家伙,都休想目睹他的光芒。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想把卓阳?夜推到阳光之下,让他暴露在全球无数人的眼球之下。 霍里?多洛斯?艾泽。 很好,非常好。 唇边的笑弧越拉越大,明明是可以和太阳媲美的耀眼笑容,此刻在水晶吊灯的柔光下,却如同嗜血野兽般阴森无情。 ****** 在太阳照常升起的一天,冰隼拿着课本面无表情地往学校走去,越是接近大学校门,他越能明确地感觉到人们好奇的目光,而那焦点,无疑就是自己。 虽然平时也有些女生会用挑逗的眼神看他,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而且还有不少老师也在其中。 那眼神里与平时单纯的爱慕不同,是更复杂的嫉妒和惊疑。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意识到这点的冰隼微微皱了下眉。 这种事事无法掌握在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等快接近教室时,冰隼刚好和前来授课的罗拉德碰个正着,只是今天没有揶揄似的玩笑,罗拉德只是表情古怪地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在他的手掌安慰似的拍到冰隼肩膀上时,冰隼差点反射性地挥出一拳,虽然及时控制住,但也让他在一瞬间身体僵硬。 这个不良老师,究竟在搞什么? “夜小子,你今天还是请假比较好。”叹口气,罗拉德语重心长地建议。 “为什么?”他的身体状况在良好标准。 “呵呵……为了你最喜欢的安静哪。”罗拉德戏谑地仍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冰隼瞬间凝住的目光中轻笑着走进教室。 如果说在两小时前冰隼还不明白罗拉德的意思,那么此时此刻,在他漠视无数从踏进教室就不间断抛来的炽热眼神,销毁了十三个照相机,砸烂了三十八部手机后总算是彻底认清现在的情势了。 他被人算计了。 而且照目前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众人清醒,他独醉。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冰隼合上书,朝门外走去,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弄清楚,超出他掌握的事,都应提早扼杀。 摆脱跟踪这种事在杀手训练课程中必不可少,所以在他走出教室后就遮遮掩掩跟在身后的那些人,在冰隼眼中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差劲。 这水平放在训练营里,死是唯一的结果。 在利用树木和阴影摆脱了所有人后,冰隼加快了脚步走到平时休息的花园,果然在那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说。”简单明了。 “我可没说故事的天分,夜自己看吧。”莘蒂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报纸递过去,叔叔啊,不是侄女狠心,而是她现在自身难保,旁边本就有一个在冒杀气的男人,现在又来一个浑身冰霜的煞神,她实在顶不住啊。 展开报纸,头版上一条以粗体黑字绘成的标题醒目无比:神的选择——来自东方的天使。 霍里?多洛斯?艾泽,让无数摄影人仰视的名字,曾经有数不清的模特新星从他手上诞生,说他是摄影界的“神”绝不会出现异议。 而在昨天的意大利国家电视台由卫星直播的访谈节目中,霍里先生称马上会着手拍摄一本以“天使”和“堕落”为主题的写真集,可该本写真集的主角却不是像多洛尔?蒙德这样的顶级模特,也不是亚历山大这样的冉冉新星,“神”所选择的是一个从未接受过模特的训练的大学生,一个名为卓阳?夜的中国留学生。 让人难以理解的决定,让人无法相信的答案,但是“神”的决定不容更改,现在我们也只能相信他的眼光没有失误。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名为卓阳?夜的东方天使能为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吧。 ………… …… 读到此,冰隼深吸口气以稳下胸口翻腾不已地怒气,但是攥着报纸的双手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这算什么?当他那天的拒绝是欲擒故纵吗? 到底有多久没被人逼迫过了? 似乎从他成功刺杀某个国家总理,登上杀手榜第一的位置后,就没有人再敢以强硬的手段强迫他接受任务了。 想不到,在换了具身体以后,竟然又体验了一次这感觉。 一如既往般的让他非常不舒服。 “霍里在哪里?”右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以期能尽快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冰隼抬起眼冷冷地问道。 “呵,你想去找他?”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菲雷斯终于开口,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兴奋。 有些奇怪菲雷斯的反映,但冰隼仍然诚实的点头。 “刚好我也有事要去找他,要搭顺风车吗?”白金制成的钥匙圈在修长的食指上打着转,菲雷斯依着栏杆,邪笑着发出邀请。 “好。”思考几秒后发现菲雷斯的提议对他并无损害,既然有车夫送上门,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还坐在小亭中的莘蒂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男子并肩而去的背影,带着同情地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报纸中足足占了半个版面的懒散男子照片上。 事先叫好救护车果然是明智的决定,叔叔他可以安心,一小时后救护车会准时到达工作室门口。 至少命可以保住,呃……应该可以吧…… 台风过境 另一边在米兰商业街的办公大楼中,浑不知危机将临的霍里也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俗话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即使霍里的神经再怎么强韧,如果被数千只鸭子轮番轰炸,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其中还夹着几只史前霸王龙的怒吼。 “老板你过来,我这次把姐姐的手术刀偷出来了,让我看看你脑袋进水没?” 这行为好象叫犯罪吧? “看什么看?根本就是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打电话叫救护车准备长年住院疗养吧!” 他才三十六岁,离“老年”还有很长段距离好不好? “呵呵……老板,吓掉无数人下巴的感觉如何?” 只要他敢点头,这把瑞士军刀绝对会让他重温一次解剖课。 再不开口,明年的今天,他家侄女可以带花圈来探望他了。“你们又没见过夜,怎么知道他不堪入目?” “就算他再帅也不行,一个外行人只会破坏我们‘奇迹’的名誉!”重重包围中的一个红衣女孩首先跳出来大叫,在没入行前她就对站在摄影界顶端的“奇迹”工作室就已经无限崇拜,对会损害这个团体的一切行为她反对到底。 “帅?”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霍里翘起二郎腿一摇三摆地打趣,“卓阳?夜这个人可不是光是‘帅’就能形容的男人哪,只有在见到他后你们才能明白夜的魅力,到时候可别迷上人家,害自己躲在被子里哭鼻子哦。” “老板你别想岔开话题!我们是绝对不会承认一个毫无经验的菜鸟的!”气到快跳脚的女孩脸颊通红,嘴里都快喷火了。 “但是都卫星直播出去了,难道让我做小人?”出迩返尔。 “如果担心这个,我可以解决。”一直未参加围攻的斯文男子排众而出,微笑说道。 “没错,这种小事威迪可以搞定,老板你在旁边看就好。”欢快地拍手,几个年轻女孩喜笑颜开。 敛起笑容,霍里坐直身子,不容质疑的神采在眼中缓缓汇聚,每个被他眼神扫过的人都不由正色而立,不再嬉闹。 “你们……怀疑我的眼光吗?”低沉而坚定地声音让周围的人心弦微颤。 “老板,您知道,我们……不会的。”身着雪纺长裙的美艳女子眼光迷离,垂下头不敢和面前的男子对视。 其实他们全都清楚,“神”的决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是对他们这些工作伙伴的隐瞒,他们无法忍受。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反正等你们见到夜就会知道,这次的模特非他不可。”只是微微一笑,顷刻间让人呼吸困难的压力顿时消散,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懒散男人。 “那还等什么呢?现在就去。”挥动着拳头,红衣女孩咬牙切齿的表情到好象要去找杀父仇人。 “不用急嘛。”刁起根烟,霍里懒懒地趴在办公桌上扬起抹轻笑,“他应该快要到了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工作室的大门被毫不留情的撞开,突来的变故让众人一阵惊呼,没有人注意到霍里刁着香烟的嘴角在瞬间勾起的得意笑容。 只有这笑容在看到从洞开的大门后走出的人影后立刻僵硬,不顾风度地跳起身饱含失望的叫道:“怎么是你这小子?!” 被叫嚣的男子双手插在裤子的侧袋中,从他优雅的步伐中不难看出有着良好的教养,只是英俊脸庞上的邪魅笑意让他看起来像是诱惑女人的恶魔,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减弱那阳光般耀眼到刺目的光彩。 “怎么?你想是谁来?”看着眼见缓步走来的青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他就是刚才把自家大门踢烂的人。 “威迪,看看门还能不能用。”在见到门还能正常关上后,霍里呼出口气,总算省下笔维修费了。 随后霍里转过头,对着罪魁祸首忿忿地问道,“啧,休漠家的,我对你这小子没兴趣,夜呢?”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麻烦到送上门来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在距离霍里三步远的地方,菲雷斯突然挥出一拳,措不及防的霍里只能往后一翻,堪堪躲过拳风。 谁知道还没站稳,菲雷斯再次攻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力道十足,顿时让霍里闪躲得有些狼狈。“臭小子你搞什么?想要我命啊!”该死的,竟然敢冲着他脸上招呼! “我不想要你的命。”虽然表面看起来菲雷斯占尽优势,但他心明白,自己的拳头根本没有实实在在打中过霍里,巴特的天才,果然不会是普通人。 “上帝会惩罚说谎的人。”抓住空隙霍里低吼道,马上弯下身闪过一拳,即使如此,他也能够明确感觉到被拳风吹起的头发拂到额头的麻痒。 趁着霍里躲闪的同时,菲雷斯抬起脚一个侧踢向他的腹部袭去,英俊的面容上露出邪笑:“我的确不想要你的命,只想废了你只手而已。”让这老混蛋短时间内不能拿相机。 “好毒的小子!”为了闪避临身的踢腿,霍里一手撑地,矫健的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随后脚下一蹬向菲雷斯扑来。 此时菲雷斯到后悔没把武器带来,虽然家族训练里也有自由搏击方面的课程,但终究比不上他在击剑上下的功夫,如果有武器在手,他绝对有把握可以废了这混蛋的双手,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陷入苦斗。 而就在工作室里的两人进入僵局时,熟悉的巨响再次传来,除了无法分心的两人,其他人满怀愤怒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始作俑者身上。 刹那间,时间……停顿。 他就是夜 进入众人视野的是一个身具东方古国独有气质的男子,眉宇间的冷漠让他愈加显得深不可测,白色的针织毛衣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衬得男子的身材更加修长,一眼看去似乎人畜无害,但他在举手头足间不经意流露的冰冷却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对“奇迹”工作室的人来说,俊美的冷酷帅哥老实说他们早已屡见不鲜,比眼前人英俊的虽然少见,也绝非没有,可是至今为止绝没有人能及得上这个人的气质。 他的冰冷并非不屑,也不是年轻人的叛逆,只是单纯的冰寒,冷得不带一丝红尘气,仿佛这偌大空间中,只有他一人卓然而立。 那是与生俱来的……漠然。 “啊!夜你总算来了!快帮我把这小子拉开!!”该死的,当他是铁打的吗?拼了命往他手上招呼,打断了休漠家负责养他吗?!以手臂挡住菲雷斯的右直拳,那瞬间的麻痹让霍里紧皱眉头,不过也让他在这些微空隙处看了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赶紧拉开嗓门呼救。 夜?虽然被一系列意外震得有些呆楞,但能加入“奇迹”的都不愧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在第一时间内就抓住了自家老板话语里的关键字。 夜……卓阳?夜?! 难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老板不惜风险也要得到的写真集模特? 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最多只能算是小鬼一个,就算长着一副俊脸也没什么值得嚣张的,模特界里别的没有,就是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 就算气质出众又怎么了?现在玩个性的小子多得都能围着米兰绕两圈了,天晓得肚子里是不是垃圾一堆! 而就在工作室里的一干人把冰隼批评得一无是处的时候,浑然不知他们老板即将大难临头,原因就是他的喊叫非但没拉来一个救星,反而招来了一个煞神。 出于做杀手的习惯,冰隼的出手就和突袭没两样,既没有罗嗦的话语也不在乎以多欺少,摆出格斗的姿势冲上前对准霍里就是一记截拳道中的低侧踢。 可怜霍里对菲雷斯的攻击已够费神,现在又添压力,一个不慎之下,被冰隼一脚正踢中大腿,脚下不由一个踉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菲雷斯更是毫不留情,一个上勾拳狠狠击中霍里下颚,硬是把一个成年男人给打翻在地。 总算多年的格斗训练霍里也没有荒废,趁着下一波攻势还未成形,手肘一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才刚做好防御的姿态,面前两个男子的攻击也已到达。 之前应付菲雷斯时霍里还有一丝放水,要是打伤了他天知道休漠家那个闻名商界的“人形机器”会不会对他采取什么报复手段,对上那样精密的算计和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他可懒得去伤害脑细胞去和安德烈纠缠。 菲雷斯的拳击注重力度和准确度,但速度不足,并且攻击多集中在上盘,这样的套路在家族训练里他早就了然,所以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他也有把握让自己全身而退,可是现在卓阳?夜的加入导致他的节奏在顷刻间被打乱。 如果说菲雷斯是草原中以凶猛之势捕杀猎物的豹子,那么卓阳?夜就是在天空盘旋,等待最佳时机俯冲而下的鹰隼。在他抵挡菲雷斯拳头的时候,卓阳?夜总是可以在微弱的缝隙中找到漏洞,利用截拳道中干净利落的腿法给予他重击。 这两个人……如果不是他确信卓阳?夜和休漠家没有任何关系,他都忍不住猜想卓阳?夜是不是从小就和菲雷斯一起长大的了,这两人的默契已到了让他吃惊的地步。 再这么下去,他可真要被休漠家的小子折断双手了! “你们都死人哪?没看到老板我快被打残了吗?!”总算抓住机会从两人包夹中脱离出来的霍里赶紧扯开喉咙大吼起来。 和断手断脚比起来,面子值多少钱? 本以为霍里是在玩猫逗老鼠游戏的众人直到这时才知道,他们身手矫健的老板是真不行了,几个女孩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尖叫起来:“快住手啊!否则我报警了!!” 即使换了具身体,但隐藏着的杀手灵魂依然存在,一听到“报警”这样的敏感字眼,冰隼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想法就是:杀人灭口。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那个终日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杀手之王,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国留学生了,可是也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霍里的拳头已近在眼前。 在这一瞬,冰隼出色的反射神经比脑子更早的做出了反映,头颅微微一仰,力道强劲的拳头恰巧以毫厘之差从眼前迅速擦过。 “咔嚓——!”清脆的破裂声顿时让还在攻击霍里的菲雷斯心头一跳,在看到地上破碎的镜框时想也不想就咒骂出声:“该死的混帐!” 毫不犹豫地,菲雷斯猛然丢下已有些体力不继的霍里,向着身体些许倾斜的冰隼扑去,但是他的双臂所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并不是搀扶,而是好象要掩盖什么似的盖向面前男子的脸庞。 而就在菲雷斯的双臂已要碰到冰隼的面颊时,身前的男子却在这时抬头了,一瞬间,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双失去遮掩的黑色眼眸。 流光异彩,晶莹剔透。 那是一双足以吸引任何人沉沦的……暗夜冰瞳。 灵魂光芒 冰雪的迷人在于它无法被人拥入怀中,即使想将它占为己有,也会因为它的冰冷和易融而放弃,透明又美丽的冰霜,永远无法被人捧在手心。 但当眼前出现了一双比冰雪更冷酷,比星辰更璀璨的眼眸时,谁还能抵挡他的魅力? 纯黑的凤眼微微眯起,瞳孔中仿佛隐藏着星云般吸引人靠近,可就在人们想伸手碰触这惑人的美丽时,那眼底闪现的冰冷却足以使人冻伤。 吸引人沦陷,又同时拒绝人接近。 眼前黑发男子的目光只是淡淡地从他们身上扫过,但每个人都确切地感觉到了身上陡然滑过的凛然,明明冷得让人寒毛直竖,却又忍不住希望那视线永远定格在自己身上。 那是种……不明所以的矛盾。 而倍受瞩目的冰隼此时只是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眼镜,然后拢了下眉。 又要有额外的开支了,这样一副无用的平光眼镜的价格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拿来。”转过头,冰隼对罪魁祸首摊开手掌。 “啧,我又不是故意的。”似乎非常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霍里嘴里虽然嘀嘀咕咕,但是仍然很识相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钞递了过去。 只是冰隼还没来得及点清,伴随几声惋惜的叹气,他的眼前瞬间被黑暗遮蔽,皮肤很轻易地感受了覆盖在他双眼前物体的温度。 仿佛可以温暖心脏的触感,慢慢从皮肤渗透进了体内。 “都给把你们龌龊的眼神收起来,否则别怪我挖出来!”恶毒的威胁从身后冷冷传出,即使看不见菲雷斯的表情,他也可以从中感觉到仿如实质的杀意。 “眼睛长着就是看东西的,休漠家的小子你管太多了吧。” “老混蛋,身上不疼了是不是?” 没有理会近在身边的唇枪舌战,冰隼只静静地站在原地。 原来,人类的体温……是这样的感觉吗? 在训练营里是没有人会让别人碰触自己身体的,毕竟谁知道几分钟前还谈笑风生的人会不会突然拔出把军刀捅入自己的心窝,而在独立接受任务后,他更不会去接近组织里的那些人,和训练营里的小虎比起来,经过巧妙伪装的毒蛇更为致命。 他不去靠近别人,也不会让其他人靠近自己。 没有接触温暖的人,一旦享受过太阳的光芒就会依恋。 果然,对于耀眼的东西……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近。 “放手。” “可以,但是你别让他们看到你的眼睛。”他可不想面前的男人再被别人视奸。 就在冰隼考虑是不是付诸于武力掰开他的手腕时,菲雷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想这些人的眼神,如果你再被他们多看一会,绝对会走不了的。” “我知道。”刚才这些人恶狼似的目光他已经见识了。 “呵呵,那就好。”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菲雷斯也爽快地撤下覆盖在他脸庞上的左手。 本来在瞪大眼睛想再次欣赏那双黑眸的众人在菲雷斯手离开的一瞬间异口同声的发出一记哀号。 他……他……他怎么可以闭眼?! 那双冰瞳就是为了傲视苍生而生的,他怎么忍心遮掩起来! “夜,为什么不愿意做模特呢?如果是薪酬的问题,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从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的霍里,此刻的话语中竟透着些微焦躁。 要他放弃一个心目中的完美模特选择其他瑕疵品,这根本就是对艺术的亵渎。 “我说过,只是因为麻烦。”调转身子,面对着传出霍里声音的方位,冰隼冷淡地回答。 “相信你听得很清楚了吧?”菲雷斯搭上冰隼的肩膀带着他向门口走去,嘴角虽然仍挂着邪魅的笑容,但那双迷人蓝眸中却闪烁着截然相反的冰冷。 眼看两人准备离开的身影,霍里再也保持不了懒洋洋的样子,撑着桌子冲着他们大吼出声:“卓阳?夜!别骗你自己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办法甘于平凡吧?其实你非常清楚自己体内流淌着是无法安定的血液吧?你有不容任何人诋毁的自尊,你有不容任何人践踏的骄傲,我看得到……我看得到被你隐藏的高傲灵魂!那个漠视一切,冰冷孤傲属于上位者的灵魂!” 倏地睁开眼,锐利的寒芒乍然爆开,那种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让霍里身体瞬间僵硬。 就是这个,他要找得就是这个! 就是这种凌驾于九天之上的逼人光芒。 “别试图了解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嘴唇微动,冷冷地说出一句话后,冰隼便不再理会,继续向外走去。 惊艳的黑眸中传递出危险的信号,霍里敢打赌,如果这时他在反抗,一定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攻击。 “不行!你不能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面对如此惊人的气势,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之前反对情绪最为强烈的红衣女孩。 “茱里娅,别胡闹啊!”身边的美艳女子差点尖叫出来,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怯怯地瞄着不远处的两个年轻男子,太可怕,他们身上的气息太过可怕了。 “我没胡闹,卓阳?夜不可以走的,路西法……路西法的人选一定得是他才行的!”没有人比身为化装师的她更深刻的了解一个人的气质对摄影的重要,如果说之前她所见的卓阳?夜只是一个拥有冰冷气质的帅哥,那么在她目睹了那双寒冰之眼后,她敢打赌,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适合扮演路西法的人了! “呵呵……真凑巧,我也这么想呢。”上前几步,相貌斯文的男子微笑着说道。 “威……威迪,怎么连你也……”他们难道看不出那个夜的恐怖吗?还是说,只是那么一会,他们就已经被那锋锐的魅力给迷惑了? 看着越来越集中的人们,菲雷斯英俊的脸上不见丝毫紧张,只是含笑的问着身边的人:“不肯放我们走了呢?夜有什么好办法吗?” 冰冷地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身边的办公椅上,完全贴合人体的现代化设计配合上鲜艳的色彩,足见价值不菲。伸出手拎起其中一张椅子,冰隼利落地扯下覆盖在上面的布料,只留下两根弯曲的钢条,递给菲雷斯一根后说道:“别打死人。”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放心吧,你才该注意点。”掂量着手中钢条的分量,菲雷斯对着逐渐接近的众人不由露出抹邪笑。 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休漠家下任继承者在武器上的造诣吧。 在将近半小时后,莘蒂亚所预约的救护车准时达到“奇迹”工作室门口,但当他们推开大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所有医生立刻瞠目结舌,良久之后,走在第一位的医生首先拿出口袋里的对讲机冲着楼下的同伴说道:“喂,威尔斯吗?我们医院里还有多少没出勤的救护车?七辆?都叫来吧,另外通知一下莘蒂亚小姐,请她过来认一下到底哪个是她叔叔?不不不……没有死人,只是他们的脸浮肿得我认不出来了。” 一如朝露 在米兰理工大学花园中的一座全开放式的凉亭中,一个东方男子正悠闲的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冷然的姿态和攀爬在凉亭石柱上的紫藤花异常搭配。 而在他对面的石栏上,一个英俊男人捧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慢慢轻抿,阳光穿过藤蔓的缝隙笼罩在他的金发上,凭添了一层光彩。 本应在夏季凋零的花瓣却出奇地在这秋初时节仍开得灿烂,宛如一道紫色的瀑布从顶棚垂下,淡淡的花香营造出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蔓延在四周,这两个人所在一处小方圆仿佛成了独立的存在,任何试图进入这小世界的事物都显得格格不入。 借着咖啡杯中升腾起的雾气遮掩,菲雷斯的目光落在仍在专心看书的东方男子身上,深邃如汪洋的眼眸中闪烁的是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光芒。 为什么他要和这个人坐在一起呢? 没多久之前,这个人才用一个荒谬的理由拒绝了自己的接近不是吗?可现在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他坐在一起,这种单方面付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卓阳?夜是一个男人,这点毫无疑问。 他没有柔情似水的性格,没有美艳性感的面容,没有妖娆丰满的身材,他没有一切自己喜欢类型的特征。 那么,为什么他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还要追在这个人身后? 因为玩具无法到手的不甘心吗? 因为想收藏那让人呼吸困难的美丽吗? 还是只因为……心中那一丝不知名的躁动呢? 卓阳?夜没有背景、没有财力、甚至还是个男人,既然卓阳?夜身上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又是为什么一直无法放手的? 呵……反正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无所谓。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敲开这个人的壁垒,他有预感,当成功的那一天来临时,答案自然会浮现。 只是这宁静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一声不算响亮的的呼唤在瞬间就把它打破了。 “你们两个还真悠闲嘛。” 伴随着清甜声线出现的是一个棕色长发的美丽少女,只是那抽搐的嘴角却彻底把那份优雅气质破坏殆尽。 放下杯子,菲雷斯扬起习惯性的邪魅笑容,懒洋洋地戏谑:“我看莘蒂亚你也不是很忙嘛。”还有空跑来找他们。 一句话差点让莘蒂亚破功,总算多年修养没有白废,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莘蒂亚在栏杆上坐下,恼恨地抱怨:“你们两个这次也太过分了,这次的事绝对构得上伤害罪的,如果工作室里的人报警你们知道会有多麻烦吗?” 虽然她早猜到凭这两个家伙的性格,工作室一定不会太平,但她终究是低估他们的破坏力,谁能想到仅仅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就把整整三十一个人给送进了医院,其中伤得最轻的几位女性也得住院一天以便观察,而其中的祸首她亲爱的霍里叔叔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知道受了重点照顾,少说也得在病房里安安分分地躺上一个月了。 “他们不敢。”冰隼随手翻过一页书本,视线没有从上面拉开,只是动了动唇,淡淡地接口。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他只是索取了这份代价罢了。 “即使警方介入又如何?”露出不在意地笑容,菲雷斯双手环在胸口,恶劣地揶揄,“难道霍里敢告诉他们,这一切的原因吗?” 听到这句话,莘蒂亚虽想反驳,可片刻后只能摇头苦笑。 被吃定了。 的确,霍里叔叔怎么可能会报警呢?不提他无法说出这起群殴事件的前因后果,就单凭他对夜的欣赏,霍里叔叔也绝不会报警的,他舍不得毁了夜。 看来这次,只能放任“奇迹”工作室的人牺牲了。 收拾去情绪,莘蒂亚笔直地凝望着冰隼,一向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夜,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怕麻烦而拒绝模特的工作,那么我可以以巴特家长孙的身份保证,你之后的生活绝不会陷入媒体疯狂的追逐中,我和霍里叔叔都会倾尽全力来保护你的。” “同样的答案我不想重复。”不为所动的吐出一句话,冰隼依然看着书页。 “夜你难道不想在世上留下什么吗?你的外貌,气质都是如此出色,难道你愿意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吗?!等你的生命结束,卓阳?夜这个名字就会像凌晨的朝露一样消散在空气里,好象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想念你,没有人会再提起你,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吗?!”好象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似的,莘蒂亚全然不顾平时的优雅高贵,双手握拳娇喝起来,起伏不定的胸口和急促的呼吸都昭示着她此刻有多激动。 扶着原文书的手掌几不可察地一颤,冰隼抬起头看着喘着粗气地莘蒂亚,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仿佛喉咙被噎住似的,菲雷斯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如同云雾般的紫藤花遮挡住了太阳,光线穿过藤蔓间的缝隙在面前的东方男子身上撒下斑驳的阴影,虽然俊美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到了那冰层背后所泄露出的一丝决绝。 他在……悲伤? 突兀的感觉就这样闪入脑海,仿佛烙印般抹之不去,菲雷斯下意识的捂住左胸,以图缓解那里阵阵紧缩的疼痛。 黑色的眼眸中除了冰霜没有任何杂质,修长的身躯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仿佛想隔绝这世上所有感情般独自存在。 这个人……会消失…… 如果不做点什么,这个人绝对会消失! 心中翻腾起强烈的恐慌,在菲雷斯还未反映过来时,他的双唇好象有自主意识般地说道:“接受这个工作吧。” 一张卡片 近乎低喃地一句话却宛如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的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不止震住了吐出话语的菲雷斯自己,连他身旁的莘蒂亚都呆楞当场。 以前就算和女人交往,也只是把过程当作游戏的菲雷斯,这次会为了卓阳?夜出手,光是这点就已让她吃惊了,但这还远远及不上她听到刚才那句话的震撼。 这是那个独占欲超强的菲雷斯能说出的话吗? 这是那个为了不让夜答应拍摄,而把“奇迹”工作室的人员全部打伤的男人吗?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这样占有欲无比强烈的男人愿意做出让步? 惊奇地目光落在明显透着懊恼的英俊脸庞上,莘蒂亚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根本是无意间说出来的,呵……看来某人的身体比脑子敏感多了。 相对于莘蒂亚的震惊,冰隼的反映则是平静地过分,黑冰双眸中的神采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菲雷斯后合起书本,微微蠕动的双唇轻吐出一句话:“我凭什么答应你?”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菲雷斯的身体在瞬间僵直,只能呆滞的任由那个冰冷的东方男人和自己擦身而过,想伸出的手好象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似的无法动弹,所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感受着那股从心地涌起的狂澜。 那是……痛楚。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具不是吗? 那么凭什么他要因为玩具的一句话而受到影响? 还是说,卓阳?夜的存在对他已不单是玩具那么简单了? 那么,如果不是玩具,卓阳?夜……又是什么? 平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握紧,脑中奔腾的思绪和胸口翻涌的焦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危险,菲雷斯觉得他的脑子已被分成两半,一半叫他必须探究下去,而另一半却告诉他,这个答案应该带进坟墓,永不现世。 太过汹涌的矛盾让菲雷斯几近灭顶,攥紧的右拳猛然击在身边的藤架上,碗口粗的木架应声而断,好象一口气把心里的烦闷全部发泄了般,在重重地深呼吸后,菲雷斯以左手把金色的刘海往脑后拨去,扯动嘴角,露出了惯有的邪魅笑容后旋身离去,如果不是骨节处的隐隐做痛和歪倒在地的断木,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贵气男人曾经做出过暴力举动。 顷刻间,由紫藤花组成的云雾中只留下了望着木架参差不齐的断口,闭目叹息的棕发女子。 已经到了可以为他失控的地步了吗? 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如果再不清醒,那么他这天之骄子所能做的,只剩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冷俊男子从指间处溜走而已了。 ****** 擦去额角的汗水,冰隼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坐下,本就狭小的房间现在因为放置了一系列的健身设备而显得更加拥挤,拿起床上的笔记,上面是他为自己制订的恢复计划,只是目前还只实施了不到三分之一。 之前是觉得在里罗姆街区对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是绝好的隐藏场所,可是此刻他不得不考虑是否该换个住所了,毕竟这里实在无法容纳下其他器材了。 正在思考下一步计划的冰隼无意识地瞄到挂在柜子上的东西,一套精致华美的黑色正装,这是房间中唯一一个无用的奢侈品。 脑海中不期然地划过一双碧蓝眼眸,有些厌恶的皱起眉,他不喜欢任何会对自己造成麻烦的事物,但是现在有个完全符合“麻烦”标准的人出现,他却没有办法远离,真是没有比这更让人气闷的事了。 而且那个男人的心思也的确难懂,前一刻可以冲到霍里的工作室,把这场风波的主人打到住院,后一刻又鼓动他接受模特的工作,如此反复无常的心态,难道大家族的继承人都是这样难以捉摸吗? 但是,那又如何? 不管那个男人是一时兴起,或者是穷极无聊,又与他何干? 踏在地板上,冰隼活动着手脚,上下打量着房间里比较占空间的衣柜,这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不如腾出空间来多放一件设备。 双手抵在柜面上,脚下发力,木头摩擦地板发出的刺耳声音伴随激扬的灰尘飘荡在房间中,不难猜出这柜子底下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厚厚的尘埃覆盖在一小块方圆之上。 而在冰隼准备把柜子推出门口时,一道类似金属的反光突然划过眼角,瞬间让他转过了身,冰冷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被灰尘掩盖住,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物体上。 三两步走了过去,修长大手一把扫开铺盖在地上的灰尘,而当冰隼看清楚那掩盖在厚重灰尘的物体时,黑曜石的眼眸中寒芒突现。 在地面上静静躺着的是一张制作精良的金属卡片。 一张在他身为杀手之王时也曾拥有的卡片。 象征着百万财富的……瑞士银行卡。 芒刺在背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修长手指无意识地翻转着那张薄薄的金属卡片,冰隼眼眸中寒光交错。 瑞士的国家银行是瑞士中央银行,由于曾出台银行保密法,对保密要求极其严格。 欧盟一些国家曾要求瑞士提供他们本国人员的银行信息,被瑞士拒绝,拒绝的代价是不允许瑞士在他们国家投资。 也因为瑞士银行对用户信息的严密保护,所以这个小小的中立国家足足集中了全球个人资产的大约75%。 这张卡他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瑞士中央银行卡,上面的特殊标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制造商可以模仿。 冰隼伸手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拨出号码后静静地听着里面流淌出的轻缓音乐。 “您好,这里是瑞士银行,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吗?”悦耳柔和的女中音透过手机传入冰隼耳中。 “卡号B720019881082,户名卓阳?夜。”试探着报出姓名,连冷静如冰隼都不由紧了下眉头。 几秒钟后,女中音带着一贯的轻柔再次响起,并且吐出了冰隼绝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确认户主姓名正确。” 话音刚落,冰隼已经用拇指按下了挂机键,斜飞的细眉益加拢起,黑冰双瞳紧紧胶着在手上的银行卡上,在这瞬间,他感觉到了沉重。 夜卓阳,这个被他轻易抹杀了灵魂的身体主人,不是没想过他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从他的住所、熟人的反映和身上物品等等所有情况判断,都不应该存在太高的危险度。 但是当这张瑞士银行卡出现的一刹那,就意味着有某些事情出现偏差了。 普通的瑞士银行帐户只有瑞士公民才能开户,夜卓阳的护照他早已确认过,非常清楚的标明他的国籍属于中国,那也就是说,这张银行卡肯定是瑞士国际银行的VIP卡,那就意味着,里面的金额最低限度也有一百万欧元,可以想象,这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笔巨额的财富。 另外从地上如此厚的灰尘就可以推断出,这张银行已经被遗弃相当长的时间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贫困的留学生宁愿忍受如此恶劣的生活也不愿意使用这笔财富呢? 是因为如果使用了这笔钱会违反夜卓阳的原则,或者是这笔钱并不是合法财产,还是使用了这笔钱后会有什么无法弥补的后果…… 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在没有一点夜卓阳记忆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做出判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笔惊人的财富,夜卓阳不想拥有。 既然夜卓阳不曾使用过这张银行卡,那么身为冰隼的他更没有理由去使用。 如此一来,这张金属卡片对冰隼唯一意义,只有……麻烦。 能够为夜卓阳办理这种瑞士银行卡的人不管是权势或者是财力应该都不容小觑,但他可以肯定,除了夜卓阳本人外,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否则学校里的纨绔子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辱他。 一想到在某个地方有人时刻关注着自己,而他却毫不知情,这种的感觉,实在让他非常不舒服。 在思考了几分钟后,冰隼低下头,彻骨的寒意在眼底急速汇聚,再次打开手机,冰隼在电话薄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在听到里面传出的清甜女声后,毫无感情地说道:“去告诉霍里,我同意做他写真集的模特。” 说完冰隼也不顾手机里女孩吃惊的叫声,利落地挂断后还嫌不够,更是干脆的直接关机。 看着在床上反射着阳光而显得有些刺眼的金属卡片,冰隼的纯黑双眸中寒芒一闪而逝。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么有什么办法解决暗箭呢? 最快的方法就是,把他扯到光芒之下,彻底无所遁形。 外篇 菲雷斯元宵节记事 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还沉睡着的男子身上,棱角分明宛如大理石雕塑般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弧,使得整个表情都温柔下来,安心的样子昭示着他正做着好梦。 而在这时,本该紧锁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潜了进来,虽然没有准备,但长时间的家族训练仍然让菲雷斯立刻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可惜他在看清人影相貌的一刹那,脑门就被重重一击,瞬间金光遍地,眼前漆黑。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市中心一家名为“夜空”的咖啡馆中,在他的身边,就坐着绑架他的罪魁祸首——维克多?罗帕奥?阿普尔度?休漠,法律上他应该称呼为“爷爷”的老狐狸。 “老头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当绑匪了?”头顶上的抽痛不时提醒着数小时前才发生的事实,菲雷斯忍着泼他一头咖啡的冲动,冷笑着问道。 “哎呦呦,报纸上的介绍还真没错呢,这家咖啡馆的情调真是相当高,看看那铜制的壁灯,还有那个玻璃吧台,最主要的是头顶上模仿星空的水晶天花板,啧啧,真是不错,难怪被誉为本年度情侣最佳约会场所呢。”维克多喝着手中的拿铁咖啡,环顾四周后答非所问的说着,全然不顾自家孙子已经快爆发的表情。 “该死的你……”话音未落,只闻一阵香风飘过,菲雷斯眉头微皱,如此强烈而刺激的味道,是“毒药”,混蛋,他回家一定得好好洗个澡,夜可是非常讨厌香水味的。 就在菲雷斯思索时,那个散发出浓烈气味的发源体已婀娜地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甩动着一头妖艳的红发,女子笑得风情万种,喉中吐出甜腻的声音:“休漠爷爷,好久不见了,乔安娜好想您的。” “哎呀,我这老头子还能被那么漂亮的女孩惦记着,真是太高兴了,乔安娜啊,今年是让你来见见我孙子菲雷斯的。”笑眯起眼,维克多眼角扫过脸色有些铁青的菲雷斯,暗笑着说,“小子,这是我老朋友的孙女,今年二十三岁,和你同年,也是读大学四年级,多交流交流,老头子我就不打扰啦。”说完,完全不给别人挽留的机会,立刻脚底抹油了。 看戏嘛,当然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否则难保不会先被受害者杀了泄愤。 留下的男女相对而坐,乔安娜的手指挑逗似的抚过自己的红唇,眼露异彩地直视着对面的男子,腻声道:“早就听说休漠少爷比一些国际名模都英俊,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嗯……菲雷斯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金色的半长发宛如最高级的黄金制品,比海洋更深邃的双眸惑人心魄,这样极品的男人根本就是所有女人的终极目标,虽然传言休漠家的继承者在有了恋人后就和以前的情人全部断绝了来往,但谁都知道,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过去的风流史,她才不相信仅仅一个女人就可以绑住浪子,这么厚实的胸膛和臂膀,如果不能享受一次,未免太过可惜了。 到这时候还不了解情况,那菲雷斯真是枉费休漠家下任当家的名头了,忍着头顶阵阵抽痛,菲雷斯交叠双腿,两手合上压在膝盖上,迷人的水蓝双眼上下扫视了一遍对面挺胸媚笑的女人,缓缓勾出抹邪气的微笑,性感薄唇轻动,磁性而诱惑的声音流泻而出:“乔安娜小姐,如果你可以去拉皮除皱,把脸上可以闷死老鼠的粉底拍掉,然后再去做个护理,改善一下你粗糙的皮肤,顺便出门前把胸部里的硅胶挤掉点,那么我可以考虑让你和休漠家的车夫交往,丑、女。” 一席尖酸刻薄至极的话顿时让满脸娇媚的乔安娜僵在当场,尴尬难堪涌上心头,勾人的杏眼泪光闪烁,抖着嘴唇想指责又碍于休漠家的势力不敢开口,最后只能在狠狠剐了羞辱自己的男人一眼后,匆忙抓起拎包落荒而逃。 打发了碍眼的人,菲雷斯坐在原位优雅地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抿,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睨了眼角落的位置。 看戏,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 第二天凌晨六点,平时应该还在和枕头亲密接触的菲雷斯破天荒地已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直径五公分的木棍,这是昨天回家后,他特意从仓库翻出来的,脸上戴着简易防毒面具,对自家老头子他好歹也相处了二十多年,同样的招数他绝不会再用,想来想去,投放催眠气体的可能性最大。 当时钟滑到六点三十五分时,一阵白烟从门缝中飘进房间,菲雷斯挑起眉,利落地跳下床,缓缓向门口移动。 等白雾散尽,几分钟后“喀!”地一记清脆的开锁声打破了平静,菲雷斯手持木棍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看着它一点一点慢慢打开,直到它全部敞开后,二话不说举起棍子就向来人挥去。 但是当他看清楚门后面出现的人时,菲雷斯刹那间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手上的动作已经无法收回,只能闭起双眼企图做出最后挣扎。 “啊————!”一秒钟后,休漠家的豪宅传出道凄厉惨叫,直冲天际。 丢开手上的凶器和面具,菲雷斯抱住眼前男子的肩膀,焦急地左看右看,不停地问道:“伤到哪没有,有没有哪里痛?” “我没事。”似乎之前的袭击对男子没有丝毫影响,清冷的声线不见一点波动,只是淡淡地提醒,“不过你该看一下葛贝洛斯,他好象满痛的。” 谁知菲雷斯只是瞄了眼坐在地上痛得直咬牙的男人,不屑地说道:“啧,谁让他看见棍子过来不会闪的,还是休漠集团的精英呢。”虽说葛贝洛斯进入集团后是荒废了不少年训练,但总算是学习了十多年格斗技巧了,连这点力道都接不住,不过幸好他及时把攻击转了个方向,这要是打在夜身上,他还不得心痛死。 搭上冰冷男子的肩膀,菲雷斯向着楼梯方向走去:“夜你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维克多说今天是中国的元宵节,你们家里的厨师做了汤圆,请我过来尝一下。” “那你干嘛往我房间里放催眠气体?” “那是催泪弹,维克多说这样你会清醒的比较快。” “死老头,玩不死我,他难受。” 越行越远的两人完全遗忘了还受伤不轻的总裁秘书,痛得靠在墙上直哆嗦地葛贝洛斯呲牙咧嘴,抖着声音轻唤:“少……少爷……”至少给他叫个医生来呀!! 事实证明,休漠家的恶劣性格特质在每代掌权者身上都有着显著遗传。 活在此刻 等霍里从莘蒂亚口中得到冰隼愿意担当写真集模特的消息时,差点一个激动从床上蹦起来,不过那浑身的伤痛立时就提醒他做人不能太嚣张。 “真的?夜他真的愿意了?”在床上充当了两天活死人的霍里突然精神奕奕,双眼中满是惊喜。 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的莘蒂亚坐在病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分神回答道:“当然,我可是接到他电话的。”可以用那么冷淡的口气和她通电话的,她认识的人里也就这一个了。 “医生医生,我要立刻办出院!”不顾自己一只手还打着石膏,霍里挣扎着就要起身,被馅饼砸中的他完全忘了自己还属于重病伤患的事实。 “叔叔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呢。”停下削皮的动作,莘蒂亚玩转着手中的水果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亮光。 “呵……呵呵……我是说……叔叔比较喜欢吃橙子……”干笑着把之前的话给硬扭过来,霍里生硬地躺回病床。 懂得见风转舵的人,通常会比较长命。 “啊,我就猜刚才是莘蒂亚听错了,怎么可能有笨蛋在两根肋骨骨裂,右手骨折的情况下还办理出院呢?”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莘蒂亚拿起水果篮里的橙子微笑着开始削皮。 至于被冠上“笨蛋”称号的某人只能苦笑着接受被压迫的命运,乖乖待在床上挨训。 一时间,宽敞的豪华病房中突然显得宁静异常,空气中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只剩下了细微的削皮声,这时候,莘蒂亚清甜的声音忽然响起:“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夜呢?” 看了眼依然在埋头削皮的女孩,霍里抬头望着天花板,透着懒散的音调在房间中缓缓流淌:“怎么说呢?一开始在大学里我说的那些对路西法的要求,老实说根本就是开玩笑的,毕竟我才不会相信世上有会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但是当夜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刹那,心里面就个声音不停地在说,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说起来,我也是个执拗的家伙嘛。” “会挑上夜这种级别的人做目标,叔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没被打死是上帝保佑。 对莘蒂亚的话不可置否,霍里接着说道:“对工作室里的人会反对我早就猜到了,要知道那些小子可都自负的很,只是没想到夜一出现就顺利解决了最麻烦的部分,中国有个词叫‘缘分’,看来夜和模特这工作就是很有缘分的。”否则就只有用奇迹来形容这次结果了。 把一片切好的橙子塞进霍里嘴巴里,莘蒂亚直视着他,双唇弯起优美的弧度:“叔叔,虽然夜能答应这次的工作,我也为你高兴,但是我已经答应了他,会保护他不被媒体骚扰,也请你尊重夜的生活。” “嗯……嗯……”努力咀嚼着口中的多汁水果,霍里轻佻地眨眨眼,“放心吧,我也不希望内定的模特被吓跑。”不过他认为夜会伙同休漠家的小子再把自己打进一次医院的可能性更高些。 “明白就好。”莘蒂亚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个橙子全部塞进霍里大张的嘴里,彻底忽视霍里快被噎死的表情,提起身边的拎包起身向外走去。 努力大嚼几下,好不容易咽下嘴巴里的橙子,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霍里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挑上夜做目标,很辛苦的。” 停下脚步,莘蒂亚转过头,棕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温柔地笑道:“叔叔,我发现……巴特家的人都喜欢和自己过不去呢。” 看着女孩的表情,霍里不由低叹:“你会后悔的。”那个人的心埋地太深太深,爱上他只会使自己遍体鳞伤。 “执拗的,可不止霍里叔叔一个人。”合上房门前,清甜却坚定的声音透过缝隙清晰地传进霍里耳中,换来一记苦笑。 也许将来她会为了今天的决定后悔万分,但至少此刻,她……不悔。 预言将来 宽敞的课堂中,白发苍苍的教授不厌其烦地讲解着深奥的理论,完全没有发现在底下坐着的学生中早有一大半神游四方去了,而其中,就包括近期风头最健的东方人——卓阳·夜。 几个月前这个东方男子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还只是个懦弱、无能、胆小的废物,谁都没有预料到蜕变后的卓阳?夜会展露出如此夺目的锋芒。 冰冷俊美的外貌,加上矫健利落的身手,最近又传出这个曾经被他们欺□骂的窝囊废被选为由摄影大师霍里?多洛斯?艾泽拍摄的写真集主角。 光凭这些卓阳?夜想不在米兰理工大学中出名都很难。 不过鉴于之前有胆跟踪卓阳?夜的一些小报记者的下场,所有人对这位充满神秘色彩的东方男子都保持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 毕竟谁都不会愿意手脚脱臼躺在地上当蚯蚓。 此时此刻,没有人发现,众人关注的主角绷着张俊美的面孔,其实思绪早就抽离了课本的事实。 按照冰隼的原则,既然决定的事,他一定会尽全力来完成,可是关于这次在写真集里所要扮演的主角路西法,老实说,他除了知道这家伙是个堕天使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那些宗教色彩浓郁的书籍对他这种杀手来说,除了用来浪费时间,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实际作用,而在以前,他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可是现在,他必须把这次的工作做到最好,不,应该说,他要做到万众瞩目。 借助霍里在摄影界的知名度,他要让这世界为之沸腾。 直到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既然现在他没时间再去整理路西法的资料,那么能利用的资源自然要利用的彻底才行。 打定主意后,冰隼等到下课铃声一落,就立刻把背包甩上肩头扬长而去。 ****** “哎?美丽小姐,你是说这妆是自己化的吗?天哪,你不往专业化装师方向发展简直太可惜了。” “真的吗?霍里先生不是在哄我吧?” “不不不,美丽的小姐,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要知道,你的美丽已让我着迷了。” “霍……霍里先生,您……您的手……喔……” “宝贝,这点还不够吗?还是说……想要更多吗?” “呼……不……啊……伤……” “宝贝,不想我伤势加重的话,自己乖乖跨上来吧……” 站在病房外的冰隼面无表情地听着透过门板传出的粗喘□,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房门,冷淡地看着在床上纠缠厮磨的男女。 两腿跨在霍里腰间的女人在呆了整整两秒后突然尖叫一声,慌乱地整理着身上半褪下的护士服,跳下床抓起病历埋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冰隼身边跑过,徒留下相对无言的两个男人和满室的尴尬。 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上被子,霍里丝毫不脸红的抱怨:“正在紧要关头啊,夜你就不能晚个三十分钟进来吗?”制服诱惑啊,永远是男人心底的痒处,好不容易才勾上的美丽猎物,就这么眼睁睁的跑了。 “以后记得锁门。”自己准备工作不够完善,活该会被破坏好事。 “多谢提醒。”忍不住翻个白眼,对面前男子如此坦然自若的态度霍里实在无话可说,“别饶弯子了,夜你直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吧?”他还得尽快去消火呢。 “资料。” “什么?”霍里抓抓一头乱发,被冰隼冷不丁的一句话问得不明所以。 “路西法的资料,我该怎么做?”找了张椅子坐下,冰隼盯着霍里慢慢说道。 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路西法这名头吗?有些怀疑的表情在看到冰隼冷酷的双眼后,霍里确定世上果然还是存在着特例的。“Lucifer的意思为拂晓的明星,《圣经》记载天使长路西法因为拒绝向圣子耶稣基督臣服,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天界北境叛变。可惜只过了三天就被大天使米迦勒带领的天军给剿灭了。战败的路西法在浑沌中坠落了九天后落到了地狱,成为了恶魔之王。这场大战被称为‘诸神的黄昏’,大致情形就是这样,夜你有什么问题吗?” “路西法的力量很强大?”推了下镜框,冰隼淡淡地问道。 “路西法原来是天使长,力量不弱。”虽然不明白问题的意思,但霍里仍是据实回答。 “比神强吗?” “这个……应该还差点吧。”至少路西法没篡位成功过。 “既然是弱者,为什么选择反抗?”偏了下头,冰隼皱起眉。 片刻惊讶后霍里左手摩挲着长出短短胡渣的下巴,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眸底的轻佻顷刻敛去,双唇开合间流出低沉的声音:“因为他有着无与伦比的骄傲,独属于王者的骄傲。” 拢起眉头,冰隼思索数秒后开口:“我不能理解。”强者为尊,这才是生存的定律。 “不,你能理解的,因为,我看得到你这里……”手指伸出,直直地点在冰隼的心脏位置,霍里笑的神秘,“满满地刻印着两个字……” “嗯?” “不、屈。”一字一顿地吐出话语,霍里在看到冰隼镜片下寒芒闪烁的双眸后轻笑,低低的笑声里满是张狂,“不向命运屈膝,不向任何人折腰的光辉晨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你会失望的。”垂下眼睫,冰隼冷淡地说。 “不,绝不会。”高高地昂起下颚,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在眼眶处做出拍摄的样子后霍里咧开嘴,挂着自信到让人火大的笑容,仿佛预言般说道,“等着吧夜,不久的将来,每个人……都会臣服在你的羽翼之下。” 太过相似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算长,但在霍里看来,这一个月几乎久得可以和一个世纪媲美。 他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偏偏被绳子绑在一个摆着满满饭菜的桌子旁,能看却不能吃,这种痛苦没有尝试过的人是绝对不能体会的。 而当霍里勾引的护士小姐数目达到二位数时,医生终于满脸青筋,嘴角抽搐地说:“霍里先生,鉴于您的恢复情况良好,我院决定让您提前出院,请准备一下吧。”再不赶这祸害离开,医院里单身汉的怨恨绝对足够院长晚上做噩梦的。 “哦?那真是太感谢各位长时间的照顾了。”说得好象他刑满出狱似的,看来他这一个月做的还太客气了。 “能为霍里先生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请问需要通知您家人来吗?”再不走难保医院的男性医生不会罢工。 家人?脑袋里闪过一张优雅微笑的脸和一张清秀的娃娃脸,霍里忍着抽筋的冲动笑着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没问题。”幸好最近西塞尔被聘请到艺术大学授课,不然他铁定被烦到神经分裂。 儒雅的面庞上扬起笑,医生放下病历,异常真诚地说道:“请您路上小心。”最好出门就摔阴沟,估计全院的雄性生物都会拍手称快。 “我会的。”霍里拎起背包走到门口,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棱角分明的脸孔上露出恶作剧般地戏谑笑容,缓缓说,“当然,由于我对这里的各位实在不舍,所以今后有空我还是会来看望大家的。” 伴随着病房中医生僵硬的微笑和走廊阴影处此起彼伏的低咒声,霍里心情大好的走出了米兰中心医院的大门。 抬起头以手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光,眯起眼打量着悬挂在天空不停散发热能的发光体,霍里不由自主地勾起唇。 今天,将是疯狂的开始。 ****** 连家也来不及回,霍里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奇迹”工作室,打开门口满意地看到所有工作人员和模特已经全部到齐,没枉费他提早几天就发出的召集通知。 “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废话也不多说了,这次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霍里轻笑着吐出两个字,“完美。” “是的,霍里先生!”鼓掌声顿时响起,每位被邀而来的模特都兴奋地不能自己,能和摄影界的“神”合作,这是多大的荣耀,不在他们这个圈子打滚的人是永远无法明白的。 金钱、名誉、地位,只要被霍里?多洛斯?艾泽看中的模特,没有一个不成为世界名模的。 因此几乎每个人都用崇拜的眼光注视着站在中央的男人,即使此刻他有些蓬头垢面,在所有模特眼里这也是艺术家的特点。 当然,这“几乎”之中,自然是有例外的。 那个完全不在这紧张气氛中的就是坐在角落里静静捧着本《圣经》阅读的东方男子,也是这次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写真集主角——夜卓阳。 为了能够完成自己“引蛇出洞”的计划,冰隼最后还是决定牺牲一部分训练时间来了解关于这次所要扮演角色路西法的相关资料,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查阅后,他终于得出结论。 路西法,那个传说中的堕天使,曾经天堂中最耀眼、最俊美的天使长,即使堕入地狱,也凭着强大的实力成为了王者,有着无人能及的自尊和永不低头的骄傲,拥有拂晓明星之称的天使。 却也……自视太高。 在没有足够能力时就向上位者挑衅,耐性有待磨砺;在叛变前没有准确衡量自身的实力就发动攻击,城府不够深沉,在这些前提下,失败……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是路西法……果然和他很相象。 同样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就发动了袭击,同样过早暴露了骄傲的内心,同样……以失败作为结局。 但路西法至少有地狱做为归属,而他……还有什么…… “夜,有什么问题吗?” 收回思绪,冰隼从书本中抬头,望着霍里递过来的眼神,摇头道:“没有。” 几不可察地低叹,霍里收回目光笑道:“既然大家没有问题了,那么先试装吧,之后再根据个人的情形来进行修改。”说话间,几位装责服装的工作人员已经推着数个不锈刚衣架来到房间内,每个衣架上都悬挂着十件服装,看得坐在位子上的模特们双眼发亮。 这时,霍里轻巧地取下特意放置在另一边衣架上的服饰递给冰隼,细心讲解整套衣着穿法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周围其他模特时不时瞄来的嫉妒余光。 以一道布帘把男女模特隔开,整个工作室中现在只听到“唏唏嗦嗦”的换装声,不知是否因为写真集主角的特殊待遇,冰隼的换装间也是和其他人隔离的,结果在所有人都换完站出来后,众人才发现那位主角还在隔间里折腾。 周围的几个男模特微皱起眉,认为是冰隼有意拖延时间以显示霍里对他的重视,对这个结论越想越觉得合理,在心里本就存在的一丝不满更是呈倍数放大。 毫无所觉的霍里走近布帘处,冲着里面喊道:“夜,你是不是搞不定?要不要我进去帮你?”其实那件衣服也不见得复杂到哪去,不过暗扣太多,也实在是麻烦。 话音才落,只听“哗啦”一声,帘子被利索的拉开,那个众所期待的身影终于跃入所有人眼帘。 以柔软羽毛编织的领口紧紧地围绕在颈项之上,贴身的设计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冰隼修长的身形,精壮的腰部环绕着几圈有着精致花纹的金色丝带,而下侧则借鉴了各类天使壁画中的形象,以宽松的长袍一直拖到地面,为了配合这个设计,两袖也同样松弛,袖口宽大,走动之间,尽显飘逸,如此华美的衣饰虽然枪眼,但远不如众人见到穿着这套服饰之人时的震惊。 两条细眉斜飞入鬓,薄唇冷冷抿起昭示着男子的绝情,让人不敢亲近,但当目光瞄到这张俊美脸庞上的黑色双眸时,只一眼,就没有人再能移开分毫。 黑色的眸底寒气四溢,宛如利刃似的锋芒若隐若现,眸底跃动的是睥睨众生的漠然,是俯视一切的上位者才配拥有的冷冽,那双眼是如星坠落的漩涡,每个目睹之人都会忍不住卷入其中,即使明知这美丽之下隐藏着凛冽寒芒,也无法逃离其中了。 这个男人……是魔障。 吸引所有人靠近,却又拒绝所有人深入的无情存在。 “棒极了,简直是无与伦比。”首先清醒过来的霍里兴奋地赞叹,也顺便让其他工作人员和模特回过神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赞美起来。 等众人好不容易镇定下来,霍里拍拍手引起大家注意后极具绅士风度的一笑:“各位帅哥美女们,请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和伙伴们要去为过会的拍摄做准备工作,等我们回来后可就要往死里压榨你们喽。” 幽默的话语顿时引起模特们的一阵哄笑,不在意地耸耸肩,霍里招呼“奇迹”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鱼贯而出,把空间留给了一室的俊男美女们。 而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前一刻还温顺优雅的众位模特,突然收起笑容,双眼中毫不掩饰地射出嫉恨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向站在房间另一端的冰冷男子围去。 疯狂伊始 “啊~~你就是那个走运被大师相中的东方人吗?” “真是奇怪,大师怎么会中意一个外行人?” “嘿嘿……说不定人家是真有才能呢?” “再有才能也只是个菜鸟而已,没有经验的新人就是垃圾,而且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是某人使了什么卑鄙手段得到的呢。” “天哪,真可怕~~!” 被十几个人围住的冰隼冷淡地听着模特们刻薄的嘲讽,就像在看一出精彩的小丑表演,语言这东西有时候会比刀剑更锐利,杀人不见血,但有时候,却又无力地可笑,对他来说,这种根本无法对身体构成任何伤害的行为只是浪费精力的表现,连回击他都觉得麻烦。 只是,冰隼的这种态度,却给了其他模特们很好欺负的错觉,于是更变本加厉起来:“怎么不理人?不是说东方古国是最重视礼仪的吗?” 习惯地以手指推了下鼻梁,在没有接触到熟悉的金属感后,冰隼才记起自己已经把眼镜拿下,不在意地以手划过眉尖,他背靠在墙壁上淡淡地说:“礼仪这东西是对人类用的。” “你骂我们不是人?!”能在这一行混出点头角的人脑袋都不会太差,人群中的一个金发美女就首先反映过来,顿时恼羞成怒地在原地跳脚。 懒得再做纠缠,冰隼转身准备到座位上去继续看书,但他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刹时激起所有人的愤怒,强烈的嫉妒和被人轻视的怒气席卷心头,终于几个男模冲了出来拦在冰隼身前,拇指下转傲慢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对你这种一时走运的家伙,我们是最瞧不起的,聪明的话以后就收敛点,别太骄傲了。” 一直对模特们的轻视不做回应的冰隼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抬起头,没有眼镜遮掩的双眸寒光凛然,冰冷地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会为之冻结。 冷冷目光扫过一张张出色却充满妒意的脸庞,冰隼黑色的瞳孔中酝酿起风暴。 挑衅上位者的耐性,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 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数十分钟前才走出房间的“奇迹”工作室所有人,一个不落地全部在此,穿着牛仔服的美艳女子怯怯地望了眼禁闭的大门,温柔地问道:“老板,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抽着烟,霍里懒洋洋地依在墙壁上,虽然暗地留意着门缝中传出的动静,但仍是分神揶揄道:“过分?哪过分了?爱米莉你要知道,我只是想让今后的工作伙伴们提前培养一下感情罢了。”多正当的理由啊。 “老板,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如果有人受伤就不好了。”威迪在一边笑着提议,但是脚下却没有迈动分毫。 “受伤?怎么可能呢?在里面的都是文明人。”吐出口烟圈,霍里惊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假,接着又很没良心地补充一句,“不用担心夜啦,你们也知道他身手不错的。” 他们担心的是和那个人形暴龙共处一室的柔弱羊羔好不好? “再说按照夜的性格,如果别人不主动招惹,他是不会出手的。”典型的被动性格,缺少热情哪,啧啧! 身边的其他人回忆起房间里那些模特无意识间流露出的一丝嫉妒神色,都不禁叹出口气。 “老板,我去叫救护车。”茱里娅认清形势的举起手,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扯住准备离开的女孩,霍里勾起唇笑得诡异:“不用麻烦了,估计救护车马上就会到的。” 一句话让众人彻底了解自家老板的险恶用心,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把那十二个模特当作炮灰给推出去了! 看来他们以后得当心点,否则几时被老板卖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帮忙数钱! 这时,霍里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拧灭烟头后伸手招呼道:“伙计们,抗上东西跟上!” “知道了老板!” 握上门把的时候,霍里不由弯起唇轻笑。 夜,不会让他失望的。 当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黄昏的阳光透过玻璃柔柔地照进房间,四周仿佛都染上了一层绛红,把整个房间都营造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而在这空间中,一个黑发男子就这样笔挺地站在中央,白色的长袍因沾染到灰尘而略显肮脏,但这却益加映衬出男子与生俱来的冷酷气质,寒冰似的双眸冷冷地俯瞰着在他身边躺了一地,正在j□j翻滚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毫厌恶,只是单纯地以冷漠的目光俯视着在他脚边痛苦挣扎的生物。 而当男子移动目光和站在门口的众人交汇时,那其中闪现的流光顿时让所有人晕眩。 骄傲地不可一世,清冷地睥睨天下,但其中仿佛又弥漫着耐人寻味的……孤寂。 “都愣着干什么?!开工!立刻开工!”焦急地低沉嗓音把众人拉回现实,看着暴跳如雷的霍里,所有人才想起进来的目的,立刻整理好情绪投入工作。 “干冰!上干冰!!他妈地立刻给我弄烟出来,淡一点!要弄成硝烟的样子!!” “该死的不要道具,谁都不许靠近夜!快点让开!!” “夜你不要动,就这样!对,眼睛向我这边看!!棒极了!就这样!!” 照相机的“喀嚓”声毫不间断地响起,因为太过紧张,霍里的额头冒出颗颗豆大汗珠,但是他连理都不理,只是透出镜头兴奋地按着快门,连双手在不停颤抖都没有发现,此刻的他早已被狂喜包围。 他看得到……他看得到那近在眼前的未来。 世界,注定会为了这个东方男子疯狂! 无法掌控 在一扇明亮的玻璃窗后,一双迷人的水蓝眸子正透过它怔忪地望着花园中已然凋谢,宛如枯木的紫藤花悠然出神。 事实上,当紫藤花凋零后,只剩下藤蔓的植物真的非常丑陋,蜿蜒扭曲地攀爬在木制亭子周围,从远处看来,好象是魔幻世界中的巫师小屋。 但是那个人却尤其喜欢坐在这座亭子里,即使没有如云似雾的紫藤花包围,即使没有清雅淡然的香气飘扬,他也依然喜欢坐在那,静静地,独自一人捧着本书怡然自得。 他有多久没出现在那了?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时间……仿佛从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那刻起,停止了流逝。 从那刻起,他不再去卓阳?夜的教室,不再去卓阳?夜看书的花园,不再追逐那个冰冷的身影,本以为这样自己的生活将回到正轨,和从前一样不羁,一样洒脱,但是……当他先搂住某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孩时,他清楚地认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贴上涂抹着口红的双唇时,他觉得反胃;闻到扑鼻的香水味时,他觉得厌恶;搂着柔腻的腰肢时,他觉得恶心,这样种种的反常,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 但是……无力阻止。 一切……从遇见那个家伙时,似乎就开始脱轨了。 啊啊~~~!又开始了?! 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整理文件的杰佛里手掌撑着额头,垂头丧气地垮下肩膀,直想哀号几声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从一星期前菲雷斯带着受伤的拳头回到教室,他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但出奇地是之后竟然什么流血事件都没发生,只是他家表哥的行为越来越怪异了。 下课的时候,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一年级的教学楼,平时这时候,早该搂着一个美女去享受夜生活了,可现在却经常坐着位置上发呆。 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 传说中的……单恋?! “哈、哈!不会吧?”被自己想法打击到的杰佛里干笑着不停摇头,情圣表哥单恋别人?那卓阳?夜都有可能是女人了。 “什么不会?” “呃?”突然响起的磁性声音让杰佛里稍稍吃惊,抬起头才发现刚才还在一人世界中的表哥已清醒过来,“没什么啊,只是觉得菲雷斯你最近有点奇怪罢了。” 勾起懒洋洋的微笑,菲雷斯拿起笔开始批改文件,不以为然地回答:“哦?” “表哥,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最近对女人的品位改了吗?”这才是最反常的。 “呵,难道现在我身边的都不是美人了吗?”嗤之以鼻地轻哼,菲雷斯头也不抬地继续读着报告。 “是美人没错啦。”托着下颚,杰佛里疑惑地自言自语,“但是她们……怎么都是冰山美女呢?” 行云流水地笔迹倏地停止,菲雷斯嘴角的邪笑一瞬间僵硬。 真的……那么明显了吗? “叩叩!”沉闷的敲门声及时打断了室内有些紧绷的气氛,随着学生会室大门打开而出现的是个优雅微笑着的绝美女子,只是很显然地,会室里仅余的两人对她的到来完全采取不满的态度,光从菲雷斯阴沉的脸色和杰佛里脚底抹油的反映就可略知一二。 “怎么巴特家的长孙不用回家接受父亲的教育了吗?”居然有空跑他面前逛荡,真是碍眼。 撩起披在肩膀上的长发,莘蒂亚探身靠近菲雷斯身前,回以轻笑:“比不上休漠家继承人繁忙,辛苦了呢。”哎呀呀,眼睛里竟然有血丝,几天没睡好了吧。 忍住把眼前这张美脸拍开的冲动,菲雷斯冷笑道:“学生会还有很多文件需要处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回去管教管教那个专门诱拐人的老混蛋吧。”卓阳?夜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肯定和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啧啧,好大怨气。“这样吗?那还真可惜呢,我可是带了好东西来哦。” 故作神秘。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菲雷斯昂起头,刚想嘲讽一番,但就在眼光接触到面前的照片时,却登时僵直当场。 在那小小的方圆中,深沉的绛红充斥其中,整个空间都仿佛沾染上了黄昏的色彩,凄美而绝望,照片中光线的运用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美得足以让人落泪,但他的目光却是被那画面中唯一卓然而立的人影所吸引。 暗夜般深沉的发丝晕染着淡淡的红色,白色的长袍因沾满灰尘而显得肮脏,可是这个男人却完全没有狼狈之态,在他的脚边躺倒着的人无一不面露痛苦的神色,仰望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与乞求,而那个被他们惧怕的男子就这样背负着黄昏的光轮,孤独地站在硝烟之中冰冷地注视着前方。 “怎么样?很棒的照片吧?” 清甜的揶揄拉回了菲雷斯的注意力,蓝色的眼眸毫不退让地注视着面前的绝色美人,薄唇勾起抹邪魅的笑容:“这应该是写真集里要用到的吧?你怎么会有?”手上的钢笔慢慢捏紧,一想到卓阳?夜这样的面貌不久后会被无数人看到,他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当。 “别忘了我可是‘神’最疼爱的侄女哦,只要在写真集发表前不流传出去,加洗一张照片的小事我还是可以办到的。”莘蒂亚满不在乎地收起照片,却又特意在菲雷斯眼前晃动,不经意地挑逗着面前男子杀人的底线,终于在看到菲雷斯手中的钢笔被捏出的裂痕后开口道,“好吧好吧,看在你最近过得太惨的份上,这张照片就当安慰你了。” “什么意思?”微微皱起眉看着被摆在身前桌面上的照片,菲雷斯警惕地问道。 妖女会这么容易妥协? 已向大门走去的莘蒂亚在听到问话后转过头,美丽的脸庞上是贯有的优雅:“这个嘛,只是觉得打败没有觉醒的对手,实在……太不过瘾了。” 而且这样,她才能毫无愧疚地……展开掠夺。 公告 记得蓝蓝之前有说,家里出事了,其实是爸爸生病了,这几天已经确诊,是癌症,而且……已经是晚期,不敢告诉奶奶,不敢在爸爸面前哭泣,蓝蓝很痛苦。 蓝蓝很不乖,经常和爸爸顶嘴,经常不听爸爸的话,而且连爸爸生日也不记得。 爸爸经常捏我的脸,经常凶我,经常管着我,但是……以后即使想让爸爸捏,想让爸爸凶,想让爸爸管,也没机会了。 蓝蓝实在没办法静下心写文,对不起大大们,请允许蓝蓝陪爸爸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对不起………… 注定沉沦 棒球社下学期预算……该死的,这么多钱都足够环游世界了,驳回。 排球社训练场地……正对着游泳池?!那些属狼的家伙还有心情训练吗?驳回! 篮球社练习比赛……想要美女啦啦队加油?哼哼,难道不怕喷鼻血晕倒吗?驳回!! 一连画了好几个大叉,杰佛里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不少,但当一转头看到坐在皮椅上发呆的英俊男子,立刻哀怨地直想飙泪。 他只是学生会副会长! 副、会、长、啊——!! 凭什么他一个人在这累死累活,而那个戴着学生会会长王冠的家伙可以在边上做白日梦!! 话说从三天前莘蒂亚来过之后,菲雷斯就陷入了间歇性痴呆的症状当中,他第一次看到时还惊恐万分的扯过校医就往学生会室跑,结果在一记漂亮的上勾拳下躺在地上装死尸。 第二次时他总算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小心翼翼地探上前用手掌在表哥面前挥了挥,结果一个非常清脆的巴掌正刮在手背上,让他含泪蹲在角落抱着冰枕消肿。 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让杰佛里认清形势,现在再看到菲雷斯这副死样子,他早就见怪不怪,但如果就这么不管菲雷斯,那么他最高的发呆时间记录绝对可以突破两小时大关,现在可还有成堆的文件等着他处理呢! 无可奈何之下,杰佛里只能一手拿着本真皮笔记保持着防爆姿势谨慎地靠近房间里的不定时炸弹,手掌在菲雷斯出神的双眼前轻轻一晃立刻就缩回来,发现自家表哥还是没反映只能硬着头皮再凑过去。 呜……有哪个副会长像他这么命苦的? 平常菲雷斯就算发呆他挥个二十多下也该清醒了,怎么今天他甩得手都快断了眼睛还是没有焦距啊? “杰佛里……” “哇啊啊——!表哥我不是故意的啦,是你一直不醒我才拍你肩膀的呀!救命啊!”被蕴涵磁性地嗓音吓到条件反射的杰佛里在听到熟悉的音调后仿佛触电似的把笔记本盖上脑门后就缩成一团,在等了半天还不见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后,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瞄。 “杰佛里,我问你……”停顿了一下,菲雷斯深邃如汪洋的蓝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沉吟半晌后才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感觉?” “啊?!”脑袋好象被石头砸中,杰佛里愣愣地张大嘴盯着眼前的男子,手指无意识地拧着大腿肌肉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怎么?难道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阴沉着张俊脸,菲雷斯扭动着手腕,骨节中发出的脆响让唯一的观众浑身冷汗。 “爱情这东西怎么说呢?”随手拉过张椅子正对着菲雷斯坐下,杰佛里一副专家的口吻,先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遍有些恼羞成怒的男子,直到火山快爆发时才老神在在地开口道,“一般来讲,如果你的心情会随着一个人的高兴而欣喜,一个人悲伤而难过,那么基本上就是坠入爱情漩涡的征兆了。” 拢起眉心,菲雷斯以怀疑地语气问:“就这么简单?”正常家庭在对待亲人时应该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喂喂,什么眼神啊?他可没敷衍了事啊。“其实还有很多啊,不过经过我这个‘米兰之狼’多年经验总结呢……”仿佛吊人胃口似的停顿,杰佛里一手捂住心口,露出痞子般地笑容轻佻地说道,“当你这里为了某个人痛到无以复加时,那么你就注定完蛋喽。” 心痛?回忆起那天在紫藤花海中的一幕,当卓阳?夜透露出一丝悲伤时,他的心在那瞬间似乎……抽痛过。 但是,只有一刹那而已,也有可能……是错觉。 办公桌下的拳头微微攥起,菲雷斯闭起双眸忍耐着胸口躁动的情绪,他身为家族继承者的直觉在警告着,这仿佛即将破土而出的感觉危险无比。 看着菲雷斯逃避的作法,杰佛里咬了咬牙关。作为同是休漠家族的成员,他远比外人了解表哥所接受的是什么训练,那根本就是为了抹杀人类的所有感情而制订的计划,拜那些该死的训练所赐,菲雷斯才会把女人当做无聊时的消遣品,把爱情当作一出戏剧来观赏,对每个女人都能甜言蜜语,对每人女人都能利落分手,只是因为菲雷斯他……没有心。 “去确定看看吧。” 像被惊醒似的睁开眼,菲雷斯有些吃惊地望向说出这句话的男子,从来都带着不羁表情的脸庞上此刻竟满是认真。 “我是不知道什么人那么厉害能让‘情圣’迷失,不过看你不弄出个结果来,学生会的事务也没办法处理下去了。”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一把甩给菲雷斯,杰佛里双手环在胸口微笑道,“而且这样犹豫不决的家伙可不像我那个自负的表哥。” 握住冰冷的钥匙圈,菲雷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勾起薄唇,扬起抹迷人的邪笑,站起身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甩上肩头,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安静地注视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杰佛里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仰起头无声轻笑。 今天,似乎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驾驶着murcielagoLP640跑车来到名为“堕落”的写真集拍摄地,凭着之前把“奇迹”工作室全部人员送进医院的威势,菲雷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推开了摄影棚的大门,但出乎意料地,他这次的目标,也就是这次写真集的主角竟不在现场。 就在菲雷斯怀疑是否更改了拍摄地点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嗯?休漠家的小鬼,你来这做什么?” 很好,至少可以确定他没找错地方。“夜呢?”斜靠在墙上,菲雷斯目光如剑般直视着不远处的懒散男人。 “在化装,等会就会出来了,说起来,你这小鬼来干嘛?”霍里摩挲着长着胡渣的下颚,懒洋洋地眼底满含深意。 “只是身为学生会长的我来关心一下同学罢了。” “哦~?同学吗?”呵呵……所以才说还是个小鬼啊,幼稚到连自己的心也无法发现。 “不然……”反驳的话语戛然而止,菲雷斯的目光越过霍里,呆楞地胶着在前方,四周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跃入眼帘的男子白色长袍上有着数道裂口,周围还晕满已干透的血渍和尘土,黑色的头发缓缓飘动若有似无地遮掩着那夺人心魄的寒冰双眼,俊美的脸颊上斜划着一道伤痕,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半张面庞,但即使如此狼狈,男子浑身仍散发着冰冷高傲的气息,凛然而不可侵犯。 猛然间,一阵剧痛席卷而来,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捏住的痛楚让菲雷斯反射性地捂住心口的位置,尖锐的刺痛感刹那间传遍全身,不同于利刃穿胸的痛苦,那是直抵灵魂,仿佛能够毁灭理智的……凄绝。 “呵……呵呵……”宽大的手掌遮掩住脸庞,菲雷斯把全部重量都交给了背后的墙壁,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肩膀,完全阻挡住了身边好奇的视线,片刻后,只听到低低的声音从指缝中泄露,“这次真的……完蛋了。” 只差一步 当你这里为了某个人痛到无以复加时,那么你就注定完蛋喽。 轻佻的话语宛如回音般在耳边响起,菲雷斯只觉得浑身无力,上一次的心痛他还可以用错觉来掩饰,但这次的痛楚实在太过强烈,即使他明白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受伤,一切都只是为了拍摄而制造出假象,可那刺目的鲜红和冰冷无情的眼神无不让他的心脏紧缩发痛,他敢打赌,即使这些伤痕全部真实存在,这个男人也绝对可以像此刻一样面不改色。 与其说是天性冷酷,不如说他早已习惯。 突如其来却又肯定无比的认知让菲雷斯颤栗,仿佛针刺般尖锐的钝痛逼得他咬紧牙关,从懂事起,他的家族教育中只有利益,一切的作为所要达到最终目的只是获得最大的利益,从没有人教过他,当他觉得痛苦时该如何应对。 这种比皮开肉绽更为狠绝的凄楚,要怎样才能平息?这种比虫蚁咬噬更为难忍的煎熬,要如何排挤? 也许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他会活得更为自在。 抬起头,菲雷斯的眼神笔直地落在不远处的冰冷男子身上,双唇习惯地弯起,却只露出一抹牵强的苦涩。 但在此刻,在已明了的此刻…… 他还能逃下去吗? 稳住身子,菲雷斯忽然转身离去,只是在走了几步后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留下一瞥,随即又毫不停留地向外走去。 正被人摆弄着衣服配饰的冰隼冷冷地看着前方,对周遭的一切变化他了如指掌,当然也包括菲雷斯刚才的失常,本以为和他无关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菲雷斯临去时的一眼,让他的眉头不禁微皱。 那水蓝双眸中蕴涵的情感太深邃也太难懂。 那里面闪现的神采复杂到他不愿去深究的地步。 只因为……复杂往往和麻烦画着等号。 “天哪,总算是走了,吓死我了。” “水!水!我后背都湿光了!” “该死的,我上次就是被他一棍子打断两根肋骨。” “闭嘴,一提起来我腿都要抽筋了!!” 在菲雷斯走出大门的下一瞬间,之前保受他摧残的众人总算能够畅所欲言,一个个全部抹着冷汗重新开始忙碌的工作,只有性格比较率直的茱里娅一边帮冰隼调整着衣摆一边嘀咕:“吓了人就跑,那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站在一旁的霍里听到这句话后颇为奸诈地一笑,别有深意地瞄了眼面容冷峻的男子,半眯着眼耸肩戏谑:“这个嘛……好象是来确定他未来的地狱生活吧?” ****** 在菲雷斯回到米兰理工大学后,一推开学生会室的大门,就看到杰佛里一副痞子样歪斜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直盯着门口,似乎在专程等着他回来。 “文件批完了吗?”在办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下,菲雷斯抽出一叠报告翻阅起来。 “不会吧表哥,我等了半天你就给我这么句话?”短短一句话差点把杰佛里噎得半死。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工作狂? “不然呢?” “至少也要告诉我,你爱上的那位到底是谁吧?”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被表哥看上了,唉……出门可能会被全米兰三分之一的女人偷袭。 翻着纸张的手微颤,菲雷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毫无感情波动的话语让杰佛里一阵错愕,但他毕竟是休漠家的精英,稍一思索就已恍然,望向菲雷斯的目光中不由地搀杂着一丝怜悯。 二十一年的岁月中,被外界称为“天之骄子”的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不懂爱情,也不屑于爱情,只是因为休漠家的当代家主安德烈?阿普尔度?休漠从一开始就打破了他的天真、他的梦想、他的憧憬,而现在,当他好不容易触及到了这禁区时,一直以来的家族教育使菲雷斯犹豫了。 逢场作戏的爱情他早就习惯,可是这次他根本没有办法用以前的心态来对待卓阳?夜,只有这个人……是不同的。 但如果这件事被他的父亲,那个毫无感情的人形机器知道,他简直不能想象将要面对的后果。 人性已带给他太多的失望,太多的悲伤,他不敢再做尝试。 如果当他投入全部感情后再遭到背叛,他怀疑那时……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对菲雷斯的想法,可说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杰佛里自然可以猜到,对此他也只能叹息。 这世上有些事可以被压制,但有些事,越是压抑,一旦爆发起来就越是恐怖。 而感情这东西……恰恰属于后者。 看着已把报告捏得完全变形也毫无所觉的英俊男子,杰佛里转过头,目光定格在墙面上的一张大幅海报上。 现在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 王子投票 在牺牲了数十位模特,并且经历了一个多月的人造寒风洗礼,被外界冠上“神”之名的恶劣男人总算是拍拍手宣布拍摄完成,只差后期修饰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后,所有人不是击掌称幸,就是软倒在地,嘴地不断的自言自语:“还活着……还活着……居然还没被j□j……” 唯一反映还算正常的是有静静站在角落里的俊美男子,只是本应冰冷的气质却因那个扯住他衣角,哭得抽抽噎噎地人而破坏殆尽。 “呜呜……好过分哪,我才和夜没相处几天……开始拍摄了也不通知我,老师是坏人……呜呜呜……”西塞尔此刻一张娃娃脸以凄惨两字形容毫不为过,眼泪如同瀑布似的倾泻而下,一只手死命抓着冰隼衣服,一只手怎么擦也擦不完泪珠,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乱翘的卷发。 “喂喂喂,在背后说我坏话,太失礼了吧?”不知何时出现的罪魁祸首叼着根烟懒洋洋地双手环胸,满不在乎地抱怨。谁让这小子自己接受了艺术学校的邀请去顶课,应该算是活该才对。 听到这句话的西塞尔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立刻跳起来,抹着眼泪就冲霍里大叫:“当着老师面我也这么说,明明早就找到夜了也不告诉我,根本就是故意隐瞒我对不对?老师你出门绝对会被人泼脏水!” 上次是踩香蕉皮,这次是泼脏水啊,怨恨程度好象升级了?“连你这笨蛋出门都没被车撞,我会出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诅咒他都听了不下一万次了,“对了,威迪好象在找你啊,你这家伙不过去没问题吗?” “哇啊啊!!胶卷——!!威迪大哥,胶卷在我办公桌里啊!!威迪大哥————!!”眼睛突然张大到近乎恐怖的地步,西塞尔原地跳起,大吼大叫地往人堆里窜去,说风就是雨的行为让人彻底无言。 “我也走了。”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隼公事性的知会。 反正剩下的事情反正已与他无关了,如果再不回学校,他的出席日会不够。 “报酬的话我会打到你的银行帐户,记得查收。”轻呼出口烟,霍里用有些懒散的目光看着眼前男子冷淡的面孔,忽然开口道,“不寂寞吗?” 眼睫微微颤动,冰隼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利芒,轻放下扶着镜框的手指,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回应,霍里只是重新把香烟叼回嘴角,懒洋洋的笑容里隐藏着淡淡的慈爱:“如果能碰到一个让你体会到寂寞的人,就别放过了。”没有感受过寂寞的人,永远也无法了解温暖是什么样子。 定定的看了一眼面前懒散男人,冰隼倏地转身,近乎无礼地迈步离去,没有人注意到,他无声呢喃的话语。 那种人…… 根本……不可能存在。 ****** 米兰理工大学作为意大利最为著名的大学之一,除了完善的师资和优良的教学设备,对学生的各类娱乐活动也是非常注意的,每年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简直可用不胜枚举来形容,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也最为使女性疯狂的,无疑是一年一度的“校园王子”选举活动。 全校女生以无记名形式对自己心仪的男生进行投票,最后由学生会计算结果,如果能在此次活动中胜出,不仅会获得优厚的礼品,同时还将在由戏剧社为其量身定做的剧本中出任主角。 虽然能就读米兰理工大学的学生基本上都出手阔绰,对所谓的奖品可以毫不在意,但是能够成为女生的梦中情人,并且站在全校一万多师生面前出尽风头,这种攸关名誉的事情,几乎没有男人能免疫。 从“校园王子”活动开始举办,每年的竞争都会异常激烈,但自从两年前,那个仿佛被阳光围绕着的男人——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踏进米兰理工大学起,竟然就以领先第二名将近三千票的绝对优势获得榜首。 而今年“校园王子”的优胜其实早就没了悬念,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认为自己能比菲雷斯更加出色,但本以为是铁板定钉的结果,却在发布的当天,引起了轩然大波。 坐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拥有绝美容貌的棕发女孩透过玻璃望向矗立于第一操场上的电子屏幕,粉色的唇瓣缓缓扯出抹充满兴味的笑容。 “这次……可真有趣了。” 而在那高达十米的电子屏幕上,只有短短数字。 “校园王子”优胜者——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卓阳?夜。 威逼利诱 自从担任了霍里的模特,冰隼上课的时间就非常不稳定,说是“神出鬼没”绝对不算过分,而当他好不容易结束工作在正常的开课时间来到教学楼门口时,那道异常醒目的电子屏幕在得到他一个冰冷的注视后就彻底被抛诸脑后。 衣食无忧的人,就会浪费精力做些无聊事。 等冰隼在位子上坐定后,敏感的神经立刻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嫉妒、爱慕、鄙视等等过于强烈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 至于那个处于风暴中心的主角却完全没有反映,只是从背包里拿出课本默默翻阅起来,但似乎老天也不愿意他太平静,冰隼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到五分钟就听到某位不良导师的声音:“夜小子快给我出来,学生会有事情找你,别给我装聋子,再不出来我扣你学分啦!” 无声的放下书本,冰隼缓步走向站在门口的罗拉德,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张俊朗脸庞上的奸诈笑容也显得愈加清晰,一股不详的预感让冰隼眉头轻皱。 而这个预感在他来到学生会室,看到那全员到齐的学生会干部时,登时应验。 “夜同学,作为这次‘校园王子’投票活动的优胜者之一,我代表米兰理工大学的全体学生邀请你参加今年的年末演出,剧本方面由话剧社社长负责,今天也把他邀请来了,我们可以趁此讨论一下细节。”虽然菲雷斯英俊的面容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靥,但缚在身后的双手却死死绞紧,关节处已隐隐泛白。 “我没时间。”伴随着淡然的回答,冰隼转身就准备离去。之前因为模特的工作已经耽误了他不少时间,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供自己挥霍。 “夜你等一下,要知道如果参加这次活动可以获得五天游览威尼斯的假期,而且费用全部由学校承担。”第一个反映过来的杰佛里首先跳出来阻止,并且毫不迟疑扔出诱饵。 “另外还会有奖金,具体数字我们可以再商量。”紧跟在后的会计道格立刻补充道。 “校规第五十四条,除因不可抗力外拒绝参加学校活动者,以扣除二十学分作为处罚。”就在冰隼的手才搭上金属门把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让他动作瞬间定格。 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罗拉德叼着根烟毫无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吞云吐雾,仿佛刚才那句话和他完全无关般自在。 握在把手上的五指逐渐收紧,无人可见那掩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正波涛汹涌,寒风凛冽,但即便如此,光是在冰隼四周散发的气息也足以让人胆寒。 那种宛如极北冰霜似的冷酷寒意绝不是这些还未经历过血腥的贵族子弟所能抗衡的,仿佛有着天生的默契,本围绕在冰隼周围的人全部向后退去,一张张仍带稚气的面孔上全都带着丝丝惊恐。 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在昭示着他的意愿。 拒绝。 j□j裸的拒绝。 但是罗拉德好象根本就没有感觉似的,自顾自地说道:“二十学分啊,即使像夜这样优秀的学生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留级,就算没有吧,想想学年榜首在期末考试中只能落得个刚好升级的分数,不知道这以后要怎么被人说哦。”吐出口烟圈,嘴角轻弯,一抹微笑浮现,“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而在下一秒,出现在罗拉德眼前的是一记杀伤力十足的高段踢腿。 有利条件 腿部划开空气带起的破空声让人不寒而栗,学生会室中的女生全部闭起双眼不忍见到即将发生的惨况,就在数道尖叫声后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着眼注视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俊美的黑发男子修长的身形展示着与外表毫不相称的力量,崩直的右腿定格在离中年男人胸口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显而易见地,男子的动作并不是自愿停止,因为他的脚踝上一只大手正牢牢地抓在那里,使他无法前进分毫。 纯黑无波的冰瞳和深邃幽静的蓝眸交汇,冰隼轻皱眉头,那双水色眸子中的情感他读不懂,太多的情绪混杂其中,最终合成了难以明状的意味。 既然无法明白,那么就继续混沌下去吧。收回目光,冰隼看向脚踝上的手掌,身体在没有前兆的情况下,突然一个旋转,本是支撑身体的左脚在半空竟划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向着菲雷斯的肩膀踢去,逼得他只能放开手急速退后,在感觉到腿上压制的力道放松后,冰隼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身体,最后以足可媲美特技电影的完美动作落回地面。 只这短短几秒的交锋,每个人都不禁震撼。 虽然自从卓阳?夜在几个月前校园教训了一顿高年级的学生后,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已了解他的身手不错,但只有真正见识过后才能明白,这样的利落的动作和他们家族里的一些格斗教练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的,实在无法想象,拥有如此惊艳身手的男人竟可以忍受众人的欺辱嘲讽,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他们,是否能够做到? 一时间,学生会室中突兀地陷入沉默当中。 而在其他人思索的同时,杰佛里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菲雷斯身上,略显轻浮的眼中闪烁着讶意,刚才卓阳?夜踢出那一脚,简直就是出乎意料,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没有反映过来,只有菲雷斯……只有菲雷斯一个人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映。 是因为他超强的反射神经,还是因为……他一直都把目光胶着在卓阳?夜身上? 突然闪进脑海的想法让杰佛里呆在原地,但几乎是立刻的,他就晃晃脑袋把这可能性甩了出去。 有着无数女伴,把性当作消遣,把爱情当成游戏的菲雷斯,不可能会在一个男人投入感情。 “爱情……应该是什么感觉?” “难道现在我身边的都不是美人了吗?” “是美人没错,但是她们……怎么都是冰山美女呢?” 竭尽全力地把脑海中不停闪现的对话遗忘,杰佛里近乎自欺欺人地低喃:“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因为如果这是真实的,菲雷斯表哥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 “夜,袭击老师情节严重者会被勒令退学。”菲雷斯尽量使声音显得和平常一样平稳磁性,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迷人嗓音后隐藏着如何的担忧。 似乎没有听到菲雷斯的话语,冰隼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无形的压力直让周围的人透不过气来。 “关于出演话剧的事情,夜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但是你要知道,米兰理工大学是有一项特殊教学制度的,如果学生可以修得足够学分,就能向学校提出参加毕业考的申请,一旦考试通过就能提前拿到毕业证书,这一点……相当吸引人,不是吗?”罗拉德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擦去掌心中的冷汗,刚才那一下,对他的心脏打击实在太大了,该死的小鬼,他还没娶老婆呢,想让他英年早逝啊?! “提前毕业?”简短而冰冷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房间中响起,刹那间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关于剧本 得到回应的罗拉德双眼顿时一亮,立刻愈加卖力地开始宣传:“没错,这是为了体现学校的自由学风而推出的一项重要体制,夜你想想看自己有什么因为课堂的耽误而无法完成的事吗?想想看自己是不是已在学校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呢?只要你能修到足够的学分,就可以提前解放了哦。” 对罗拉德兴奋的讲解冰隼当然明白他的目的,但是有一点被他说中了。 时间。 他现在最缺乏的东西。 他未来的道路充满血腥,稍不留神就会堕入深渊,恢复实力是他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也许在大学中的这段时间是他一生中唯一可以歇息的时候,但是他无法在此停留。 即使这里有整治弱小的诡计,即使这里有欺压平民的嘲讽。 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仍是太过干净,浑身血污的他永远没有资格驻留。 可是在他抹杀了卓阳?夜的灵魂后,怎么还能再剥夺他以辛劳苦读换来的梦想? 而这一纸证书,就是他对卓阳?夜人生的歉疚和……句点。 “剧本。”眸中的寒意稍闪即逝,冰隼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房间中几乎所有人都强忍住欢呼的欲望,不约而同地向懒散的罗拉德递去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仿佛众星拱月似的推出一个清秀男人,夹杂着淡淡暗金色的眼睛睿智流动,沉稳地完全不像个还未踏进社会的稚子。 迈前几步的男子扬起抹微笑,带着欢欣的神情道:“卓阳?夜同学,最近耳边全是关于你的话题,今天终于能见一面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了,我是伊恩?康塔特?萨斯,艺术系三年级学生兼任话剧社社长,这次演出的剧本就是由我负责,本来我还担心写出的东西是否需要修改,但在看了夜刚才精彩的表演,我实在想不出比你适合的人了。”笑容从嘴角扩散到整个脸庞,伊恩接着说道,“因为这次的演出剧目就叫做……《冰融》。” 故事发生在一个充满魔幻的世界,虽然那个世界鲜少发生战争,但是人们生活的仍是相当辛苦,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只有炽热如炼狱炎夏的冷酷如冰渊的寒冬,掌管这两个季节的是相隔一座雪山而居的两位神明,被称为夏之王子的杰拉尔和冰之王子佛兰德。 杰拉尔狂放不羁,经常化为凡人游戏人间;佛兰德则恰恰相反,冰冷无情,对任何事都冷眼旁观。 在某一天,佛兰德巡视雪山时发现了一个晕倒在山腰上的女孩,而女孩的手中刚好紧紧抓着一朵他想要寻找的珍稀花朵,作为报答,佛兰德把女孩救回了城堡。 在女孩醒来后,佛兰德得知了她的名字——薇妮特。 而在偶然的情况下,夏之王子杰拉尔也见到了薇妮特,他被女孩的美貌吸引,强烈的独占欲让他想把女孩掠夺至身边,但在女孩将从佛兰德身边离去时,冷酷无情的冰王子才发现到,他已被女孩吸引。 水与火本就无法共存,薇妮特终于点燃了两位神明斗争的导火线,最后佛兰德以强大的力量把杰拉尔压制在了雪山之下,就在薇妮特投入他怀中一刹那,冰之城堡融化消散。 从此以后,世界因为没有了炎夏和寒冬,变得多姿多彩,温暖如春,而这座雪山上也满地遍野的开满了黄色娇美的黄色小花,花朵的名字就叫做……薇妮特。 安静的听完伊恩的解说,众人已明白了两位“校园王子”将要扮演的角色,果然是贯彻原则,为每位优胜者度身定制的剧本,但是女主角就很麻烦了,能够被两位顶级美男爱慕的女性,如果人选不够份量,那她以后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学校中生存了。 绝对会被嫉妒的女生活活整死。 似乎明白众人的疑问,伊恩再次露出笑容,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后说道:“我想各位都非常期待扮演薇妮特的演员,关于女主角我已经选定了,而且也把她邀请到了这里,请大家稍等一下,我猜她马上就会到了。” 仿佛应证着伊恩的话语,下一刻就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所有人都不由地把目光调转到了敞开的房门处。 跃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全身洋溢着高贵气质,美丽温柔的女子,只见她撩开肩膀上的棕色长发,轻扬起优雅的笑颜启唇:“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内,抽气声响成一片。 公演战争 “莘……莘蒂亚?!” “天哪,我是不是眼花了?!快捏我一下,该死的!你想杀了我吗?” “会痛?!噢——!不是做梦!!” 似乎对眼前数人的失控毫不在意,站在门口的女子只是轻柔微笑道:“打扰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但是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秋水为神,冰肌玉骨,眼睫开合间流转着的万种风情,柔顺的棕色长发随着前进的步伐在肩后如起舞的精灵般飘逸,白色的貂皮滚边长风衣更是映衬出她的纤细婀娜,宛如艺术品的女子,集高贵典雅于一身的高岭之花,坐拥着黄金宫殿而生的美丽公主——莘蒂亚?巴特。 即使在无数贵族子弟云集,众多美女汇聚的米兰理工大学中,能和她并驾齐驱的人也是绝无仅有,她们有贵气,却没有她的绝色;她们有美貌,却没有她的优雅;她们有气质,却没有她的聪慧。 这样集绝色、优雅、聪慧于一身的女子,无疑是高不可攀的。 虽然在听到伊恩谈论剧本时,几乎每个人脑海出现的女主角人选都是这个立于米兰理工大学顶端的女子,但是莘蒂亚是出了名的低调,只要是公开演出的节目她基本上都是拒绝参加的,这也是所有人吃惊的原因,谁都没有料到伊恩有本事请到这位男生中人气最高的女神出演。 直到莘蒂亚第二提问,才有人反映过来,就见道格首先快步走到门口,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后笑道:“当然可以了,能有美丽的小姐光临真是篷壁生辉,请进吧。” 在学生会秘书思莱妮红着脸搬来椅子让莘蒂亚坐定后,伊恩才笑着开口:“好了,现在主要演员全部到齐,虽然我想大家都已经互相认识了,毕竟这三位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按照惯例,我还是来介绍一下好了。”说完他走到坐在办公桌后的英俊男子身边,露出一个男人都明白的暧昧笑容道,“首先夏之王子的扮演者,男人口中的‘情圣’,女人口中的‘堕落天使’,浑身都被阳光眷顾着的贵公子——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稍稍侧身,伸出手掌优雅行礼,接着笑道:“然后是薇妮特的扮演者,优雅气质,柔美笑容,毫无疑问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全米兰最为出色的女人之一,全校女生最崇拜的女性——莘蒂亚?巴特。” 再向旁边迈了几步,伊恩摊开手逸出抹轻笑说:“最后就是冰之王子的扮演者,从入校开始就把自己的俊美完全隐藏,即使现在已露出真面目,却还是让人感觉神秘莫测的冰雪男子——卓阳?夜。” 在一阵掌声后,每个人的眼中都泄露出一丝兴奋,毕竟能在同一场演出中,目睹三位现在学校风头最盛的人同时出现,这种机会实在太过难得,相信表演当日一定会引起轰动。 “想不到巴特家的小姐还有时间参加学校活动吗?”就在众人沉浸在欢欣当中时,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传入耳中。 了然地勾起嘴角,莘蒂亚望了眼坐在一边自顾自看着剧本的冰隼,眼底的温柔一闪而过,随后在对上菲雷斯时已换成戏谑之色,清甜的声音中暗含讥讽:“既然休漠家的少爷都有时间参加了,难道我还会没有吗?” “我还以为你正为讨好戴维斯叔叔所物色的那些联姻对象而东奔西跑呢。”露出邪肆的笑容,心底不停涌动的焦躁让他心绪不宁,虽然明知不应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但双唇好象有自主意识似的,毫不留情地吐出嘲讽。 “呵呵……参加宴会就当作是打发时间吧,等有一天我腻了,说不定会飞离那座黄金打造的牢笼,反正我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了。”好象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惊天的话语,莘蒂亚只是别有所指的加深笑靥,“但是某人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骨节分明的拳头在一瞬间攥紧。 而四周的人在听到两人谈话时早已立刻忙碌起来,对他们针尖对麦芒的交锋视而不见,长期的家族教育早就使他们了解,什么时候该装作无知。 与其他不同,已隐隐猜出一点内情的杰佛里左看看脸色铁青,指节泛白的俊朗男人,右看看温和微笑,把玩发稍的美丽女子,再看了眼不问世事,冰冷淡漠的俊美男子,一个让他欲哭无泪的预感突然窜进脑海。 这次公演……不会发生暴动吧? 冰的结局 “真是不明白,那种冰块有什么好的?薇妮特宝贝从他身边离开到我这来吧。” “杰拉尔殿下,请您离去吧,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 悦耳的声音从宽阔的舞蹈教室中传出,只要是路过的人都不由地露出一丝恍惚,低沉磁性和清甜优雅的声线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听觉,但出奇的是,偌大的排练室周围竟没有一个围观的人形生物,而之前敢于探头窥探教室中情景的人,在数分钟后都会以最快速度缩颈、弯腰、拔腿逃离现场。 “天哪,菲雷斯你眼神太利了,你是喜欢上了薇妮特的美貌想把他掠夺到身边的王子,不是想把她活剐了的仇人!”把手中剧本敲得“啪啪”作响的伊恩气急败坏的冲到正以电光作为背景的两人中央大叫,“还有莘蒂亚,你饰演的薇妮特应该是温柔腼腆带点羞怯宛如湖水般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和神明互瞪?!”幸好这间教室是他向学校特别申请到的,其他人员都在另一个教室里排练,否则他这暴跳如雷的模样被别人看到,可以想见,这一直以沉稳闻名的话剧社社长的形象肯定毁于一旦。 双手环在胸前,菲雷斯昂起下巴,不屑地转过头,要他以爱慕的眼光看妖女,不如杀了他算了。 “抱歉哪伊恩,因为我没有演戏的经验,很难把握人物的心理呢。”撩起肩膀上的长发,莘蒂亚笑得诚恳无伪。 受不了的捂住额头,伊恩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这哪是米兰理工大学最匹配的男女,照他看这两人根本是猎豹和羚羊,整个就是天敌! 以右手轻轻按摩不断跳动的太阳穴,伊恩无奈地举起手:“好吧好吧,这段先跳过,从第十四幕,也就是薇妮特在雪山上向佛兰德表白的片段开始,夜麻烦你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的男子走了过来,俊美脸庞上的冰冷表情没有受到刚才那场闹剧的丝毫影响,在离莘蒂亚身前停下,锐利的目光直刺在那娇艳面颊上,双唇轻动,冷淡的声音从中逸出:“找我来有什么事?” “是……是的……我的确有事情找您……”在听到冰隼问话的一瞬间,莘蒂亚似乎害羞般的垂下头,双手不停的绞动,和之前的气势判若两人。 “说。” 冰冷的字眼似乎打击到了女孩,莘蒂亚抖了下肩膀最后握紧拳头,抬起头道:“也……也许我的话会给您带来困扰,但是请听我说完,当我倒在茫茫雪山上被寒风肆虐时,是您救下了濒死的我,人们一直传说冰之王子冷血无情,但当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知道您的体内其实隐藏着一颗仁慈的心,只是它周围的冰层太过厚实,使得其他人不敢接近,而我……我感受得到您的温柔,我……喜欢佛兰德殿下!” 仿若实质的眼神在女孩身上停留片刻后,冰隼突然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嘴唇无声的蠕动,在要开口时,突然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熟悉的气息让他勉强抑制了自己反射性的回击,而在下一瞬间,冰隼就感觉到他撞上了一个温暖的物体。 “你应该……属于这里。”湿热的吐息喷在冰隼的耳廓上,让他不自在地挣动了下,但立刻环住他身体的臂膀就以最大力度的收紧,仿佛在宣告在什么般地强硬而无可动摇。 这家伙……在搞什么?皱起眉的冰隼看了眼靠在他肩膀上的金色头颅,从他这个角度无法窥见那被发丝隐藏起的表情,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这件事,绝对会超出他的想象。 而就在冰隼准备以武力解决眼前的情况时,一道高八的怒吼比他更快一步响彻教室:“菲雷斯你有没有搞错?!你是杰拉尔啊!!夏之王子杰拉尔!!喜欢着薇妮特的神明!!!这一幕你明明应该推开佛兰德,接着对着薇妮特说出台词后强行夺走她,结果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被叫嚣的菲雷斯邪邪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松开手,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冰隼扯到自己身后,无所谓地耸肩道:“没办法啊,我一想到要去抱某个妖女,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自动抗议了。” “呵……真是太巧了,一想到要和某个疑似传染病带源者亲密接触,我也不停地发抖呢。” “你们这两个家伙!剧情!剧情懂不懂?!” 完全陷入混乱争执中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公演中的另一个主角已坐到了一个离他们几人最远的位子上,捧着剧本若有所思。 缓缓以手指描绘着封面上的文字,冰隼沉下眼眸。 冰融化后,真的……能获得幸福吗? 幸福这词语太过童话了,而现实永远只会昭示残酷。 化为水滴的冰雪,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消散。 正式开始 没有彩带的装饰,没有烟花的映衬,但每个走进米兰理工大学入口的学生都不由心跳快了几拍,期待了将近一个月的表演,在今天终于要拉开幕帘,在众人面前展示那被掩藏的精彩。 话剧公演——米兰理工大学的学年重头戏,虽然前几年的演出也相当成功,但决及不上今年的轰动,撇开早已处于兴奋状态的学生不谈,连平时不怎么关注这种活动的教授们在今年居然对这件事也给予了绝大的关注,至于原因……以一句话概论。 名人效应。 身为欧洲电子业的巨头巴特家长孙,入学两年中从不参加任何学校活动,但在这次的公演中竟然破天荒的加入成为女主角,绝美地让人心醉的女孩莘蒂亚?巴特。 担任学生会会长,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休漠家族的继承者,以风流多情闻名的“堕落天使”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 得到摄影大师霍里?多洛斯?艾泽青睐,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就会响彻世界的谜样男子,冰冷地仿佛生活在独立空间中的东方来客卓阳?夜。 再加上虽然还未毕业,但已被数位知名编剧熟知,被称为米兰理工大学有史以来最才华横溢的话剧社社长伊恩?康塔特?萨斯。 如此华丽的演出阵容,即使不为了这出话剧的实际内容,光是看这些万中无一的俊男美女养眼,就值回票价了。 而就在外面把这场公演的精彩程度吹嘘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无人了解那位被话剧社众多成员视为沉静温和的社长大人已经快精神崩溃了。 菲雷斯和莘蒂亚这对男女主角与其说在演爱情戏,不如说在演警匪片,出色的脸孔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嘴里却不停地互相嘲讽,话语之精彩,辞藻之丰富,让他这个整天和文学打交道的人也不禁瞠目结舌。 几次下来他也明白了,要让这水火不容的两人出现爱情戏根本就是项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是现在改剧本根本就不可能,除非记忆力极其出色,否则要重新背诵台词对所有演员来说这负担都太庞大,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时间。 伊恩耸拉着脑袋望向窗口,外面学生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尽览无遗,一抹苦笑浮上嘴角。 现在只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了。 ****** 相比于伊恩的担忧,此时话剧演出的后台早已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地做着准备,明明仍是冬末时节,但几乎所有人额头上都隐现薄汗,不是因为忙碌,更多是紧张,辛苦了一个多月,在最关键的这一天,绝不允许有任何失败。 一阵香风飘过,两扇更衣室的房门近乎同时的打开,就算在这么紧绷的时刻,目睹这一幕的人们还是不由惊艳地缓下脚步。 颇有俄罗斯风格的湖蓝色紧身大衣穿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丝毫不见臃肿之态,袖口和帽子围边上的白色绒毛更为她增添了一分秀气,朴素的穿着却掩盖不了那天生的优雅,柔顺的褐发垂落肩头,只需要轻轻一笑,就足以让人沉醉。 另一边站着的是身着黑色为底,上面锈着精美火焰花纹长袍,足蹬黑色皮靴的俊朗男子,被绑扎成辫的半长发比黄金更为精致,深不见底的蓝眸蕴涵着无人可探的光芒,诱惑每个见到的人都忍不住想拨开那覆盖着层层迷雾,直寻被隐藏在最深处的情感,和旁边的女孩不同,他的微笑带着邪恶却又蛊惑人心魔魅,那是能够挑动任何女人心弦的致命毒药。 并排而立的两人仿佛在四周划下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与众不同的气质注定了他们的高高在上,让周围的人崇拜又哀怨,这样的人……他们不敢接近分毫。 “莘蒂亚宝贝,你应该没忘记台词吧?等会在台上如果突然失声,我可没办法帮你呢。”他绝对会免送再送她一脚,直接踹回后台。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菲雷斯带着绅士笑容提醒道。 “这个就不用休漠少爷操心了,只是想到等下要被某个不知搂过多少女人的家伙碰触,我还真有点担心。”怕会得什么A打头的病。舒展眉头,莘蒂亚笑眯了眼。 火花,一触即发。 “你们挡路了。”熟悉的冷淡声线在响起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一下子恢复了平和,在场所有人反射性的转过头望向来人,瞳孔在刹那紧缩。 黑色的头发贴服在脸颊周围,把整个脸型衬出抹柔和,金丝眼镜早已拿下,那被长时间掩盖的无双冰眸毫无保留得展现在众人面前,锋利而冰冷,美得让人颤栗,白的不含一丝杂质的长袍显出他修长的身材,纯净的色彩竟出奇地与他散发的冷然契合,白雪的纯洁,暗夜的深沉,在眼前的男人身上融合的完美到无法让人嫉妒。 对周遭人的反映冰隼视而不见,只是在从菲雷斯身边走过时,低沉地说道:“我讨厌失败。” 蓝眸中,利芒乍现。 凝视走到一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的男子,菲雷斯低下头,金色的刘海垂下遮住了此刻的表情,但暴露在外的双唇却清晰的缓缓扯出抹温柔至极的微笑,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看来……得暂时停战才行了。” “呵呵……认真一次,也不错吧。”随意地撩了下头发,莘蒂亚在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化装师走去。 厚重的幕帘逐渐拉开…… 演出……。 好戏开场 从热情跳跃的火焰中诞生的神明, 他是太阳的化身, 他是光芒的凝聚, 掌管着耀眼灼热的夏季, 他的头发比金子更璀璨, 他的眼睛比海洋更深邃, 但是……别爱上他……别爱上他…… 他的爱情比焰火消散的更快, 他的真心早已在诞生时就被烈焰燃尽。 从冷酷飞舞的冰雪中孕育的神明, 他是黑暗的王者, 他是夜色的宠儿, 操控着晶莹寒冷的冬季, 他的头发比黑曜更深沉, 他的眼睛比夜空更迷人, 但是……别爱上他……别爱上他…… 他的爱情比明月更难摘取, 他的真心早已在孕育时就被寒雪冰封。 伴随着缓缓拉开的布幕,清澈甜美的嗓音合着悠扬的竖琴声轻柔地飘散在会场中,直到幕帘完全拉开,出现在人们眼前的男子顿时让一干女学生红了双颊。 舞台上悬挂着无数绿色的丝带,柔风拂过时更显飘逸之态,而在台中央的男子相当悠闲的一手摩挲着下颚,嘴角的邪魅笑意惑人心魄,迷花了无数女性的双眼。 “杰拉尔殿下,从今天开始就是您所掌管的夏季了,您忠心的仆人在此候命,请问有什么吩咐?”单腿跪地的的男人不敢抬头,只是以最虔诚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崇敬。 撩动了一下刘海,菲雷斯有些恍然地开口:“你起来吧,这么快就六个月了吗?真是的,这一觉睡得还真沉,佛兰德那冰块怎么样了?” “回殿下,冰之王子已经回到贺兰雪山上的冰雪城堡中了。”男子站起身退到一边,恭敬的回答。 “总是待在森林里真是无聊死了,为什么就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呢?”眼神流转,仿若天生的轻佻从蓝眸中荡漾开来,“呵呵……说起来人间还是有不少美女的,这次是要去找安妮还是凯瑟琳呢?” 磁性的嗓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只是听到声音而已,但几乎所有女性都感到身体一阵微酥,过半的女生以极快的速度捂住嘴唇,就怕无法克制住的j□j会被其他人听见。 “不过这气温还不够味道,让我完全没有活力。”男子伸出手,一个清脆的弹指响起,舞台上的灯光猛然大炽,刺得人眼微微生疼,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菲雷斯仰头笑道,“哈哈……这才有点意思。”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不羁的背影印入人心。 场景转换,布景已换成了大片的黄色麦田,五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女孩正在辛勤地劳作,其中一个女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起头看了眼上空,叹了口气说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看来夏之王子杰拉尔已经醒来了,照这么下去,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 这时站得最靠近观众席的女孩直起身子,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即使在座的观众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乍见这张容颜,还是禁不住赞叹。 柔美而妩媚,宛如上帝精心设计的纯翼天使,特意让她降临人间,散播造物主的无所不能。 “梅丽姐姐,不用这么担心的,那么多年大家还不是熬过来了吗?谁让我们的世界只有夏季和冬季,真想知道……书本上写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清甜的声音催人欲醉,好象在一股清风拂过心坎。 “哎呀呀,薇妮特你还对书里写的东西抱有幻想?那些书里的可都是传说中的事情啊,而且就算有,那肯定也是远古时候的事了,现在这世上,可只有两位神明而已啊。” “嘻嘻……我知道我知道!夏之王子杰拉尔和冰之王子佛兰德对不对?”另一位女孩快速地抢下话头,兴奋地接道,“听说佛兰德殿下长的俊美无俦,但是冷酷无情,杰拉尔殿下英俊耀眼,而且经常流连人间,只是相当花心,薇妮特这么漂亮可要当心点哦。” 被调笑的莘蒂亚双颊泛起一阵红晕,羞怯地微笑:“莉娃姐姐别取笑我了,像我这么平凡的人类怎么可能会碰到神明呢?” “哎呀!如果杰拉尔看不上我们薇妮特,咱们才要怀疑他的眼光呢,对不对姐妹们?” “嘻嘻!没错没错!!” 就在莘蒂亚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时,一个男孩忽然气喘吁吁地向她们跑来,还来不及平复气息,只来得及努力呼吸几下,断断续续地说:“薇……薇妮特,不……不好了!乔克大叔他突然……晕倒了!你快点回去吧!!” “啊!”惊叫一声,纤细双手中的农具滑落在地,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第一幕,结束。 全部出场 陈旧简朴的木床上,面目苍老的男人无力地仰躺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每呼吸一次仿佛都让他筋疲力尽。 “父亲,您怎么了?”焦急不堪的薇妮特扑到床边,看到面前男人这副憔悴的样子,眼眶猛然微红,“好热,您发烧了吗?我这就去医生那边帮你取药来。” 听到她的话,乔克黝黑的脸上缓缓扯出抹笑容,费力地想抬起手安慰心爱的女儿,但举在半途的手终因无力而垂下,只能轻声地说道:“薇妮特,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小,软得我都怕一个不小心捏坏了你,哭声也是细细的,一点都不吵人,父亲一直都没注意到,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 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漫溢出来,女孩悲伤欲绝又强自微笑的样子让观众一阵鼻酸。“父亲你放心,杰森伯伯的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你的,我现在就去找他……现在就去……” “薇妮特,我的宝贝,让爸爸好好看看你,我的女儿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有你陪着,爸爸一定能到天堂去了。”手掌在女孩的脸颊上轻柔摩挲,乔克如释重负地微笑,“爸爸真的累了,薇妮特唱首歌吧,爸爸想睡了……” “不!爸爸别睡别睡,我唱!我现在就唱!从热情跳跃的火焰中诞生的神明,他是太阳的化身,他是光芒的凝聚,掌管着……耀眼灼热的……夏季……呜……别睡着啊爸爸……”越来越模糊的声音被浓重的悲伤噎在喉头,薇妮特摇晃着面颊旁的大手,泪水终于滑落。 “美人垂泪的场面,不管看几次都让人觉得心动啊。”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让薇妮特心头一惊,慌张的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棕色的双眼猛地张大。 英俊地足以迷倒任何女性的脸孔和黄金比例似的身材,如此出色到称得上祸害地步的男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界。 “你……你是谁?”柔弱的身体颤抖着尽力挡在床前,泪痕未干的模样更为她增添了一分楚楚可怜。 男子双手环在身前,故作疑惑地偏了下头,线条完美的双唇勾起了邪魅的弧度:“怎么?你刚刚才有说到我,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刚才?”柳眉微皱,一抹灵光划过,薇妮特震惊地叫道,“夏之王子……您是杰拉尔殿下?!” “呵呵……不错,我喜欢聪明的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不顾女孩的惊恐抚上她的面颊,不经意地瞄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挑起眉道,“哦?居然是中了热毒,看样子内脏已经受到了相当严重的灼伤,能撑到现在还真是奇怪。” 在极度恐惧中薇妮特没有漏过最重要的话语,立刻急切地问道:“您知道我父亲的病因?伟大的杰拉尔殿下,请您帮帮我的父亲!” “帮你?”充满嘲讽的目光仿佛估计价值似的上下打量着薇妮特,终于杰拉尔低笑一声,“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勾起薇妮特精致的下颚,杰拉尔笑得邪气。 “我?”微微瞪大双眼,薇妮特吃惊地反问。 “是的,治好你父亲的病后,你必须和我回诺曼森林中的烈焰城堡,如何?”这样的美女,他应该不会太快厌倦吧,呵呵。 夏之王子杰拉尔,他的风流和容貌一样出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身边驻留一个月,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征服游戏人间的神明,那么可以预见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结局。 闭起眼,薇妮特的眉宇轻轻抽动,再睁开时,眼底的坚定耀眼夺目。 “我答应你。” “哈哈哈哈……想救你的父亲就去贺兰雪山吧,只有那长在冰雪之颠的夜寒花才能治好热毒。”一阵雾气飘过,那迷惑人心的英俊男子顿时消失无踪。 “贺兰……雪山……”坐在地上的女孩茫然若失地喃喃重复。 布幕合起,数分钟后再次拉开时,场景已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碎沫,舞台上空不停有人工雪花飘落,这小小的一方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种色彩。 这时一个湖蓝色的身影缓缓踏进了这纯粹的世界,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女孩抬起头忧伤地望着远方,自语着:“两天了,已经两天了,不知道父亲现在有没有事?夜寒花……夜寒花到底在哪呢?” 棕色的眼眸静静转向观众席,每个人都被那眼底深处的忧郁感染,轻声叹息着。 突然间,狂风大作,本是温柔飞舞的雪花像利刃般刺向在雪地中孤独前行的女孩,娇弱的身体勉强前进了几步后终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疲累的她终于支持不住了。 忽然,作为背景的白色幕帘猛地滑落,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雪之门。 冰雪大门伴随着背景音缓缓敞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逐渐从中走出。 黑色的发丝上点缀着闪亮的冰霜,洁白的长袍随着他每一个脚步轻轻飘动,与暗夜同色的双瞳透着锐利的锋芒,虽然只是淡淡的扫过台下,但每个与他目光相接的人都觉得浑身一阵刺痛。 这男人,是一座极北冰山。 即使知道他冷酷无双,仍让人不住沦陷。 在台下众人终于难受地移开视线后,男子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晕倒在地的女孩身上,眉头轻皱了下,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就此离去后,男子却伸出手抱起女孩转身走向了冰雪之门。 慢慢地,大门再次闭合,同时间,以竖琴伴奏的歌声又一次响起。 从冷酷飞舞的冰雪中孕育的神明, 他是黑暗的王者, 他是夜色的宠儿, 操控着晶莹寒冷的冬季, 他的头发比黑曜更深沉, 他的眼睛比夜空更迷人, 但是……别爱上他……别爱上他…… 他的爱情比明月更难摘取, 他的真心早已在孕育时就被寒雪冰封。 “冰之……王子……”一句句近乎痴迷的低喃在台下的观众中此起彼伏,无数人失了心神。 急转直下 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聚光灯打向舞台的一角,在那里杰拉尔正优雅的依坐在精美的皮椅上,闭起眼细细品味着高脚杯中红酒的滋味,突然眼皮微微一颤,蔚蓝的双眸倏地张开,如同汪洋般深不见底的眼中锐芒一闪,瞬间化为无形,只留下唇边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和轻喃的话语:“冰雪城堡的大门居然打开了,呵呵……真有趣。” 话音刚落,台上的灯光也随即消失,整个舞台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趁着更换布景的时候,观众席的议论声再也压抑不住,还有更多人干脆到会场门口领取简介,以便尽快了解整个故事剧情。 而这一幕刚巧被徘徊在会场门□象做贼似的伊恩看在眼内。 其实作为编剧的他应该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后台指导现场,但是一想到那两大男女主角排练时的情景,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就近观看演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吓破胆。 而且被万名观众丢鸡蛋实在不是个好经验,他一点也不想有这种回忆。 就在他硬着头皮准备进后台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竟然看到不少人全部走向了取简介的服务区,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兴奋,这让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冒出疑问。 难道……那对天敌演得很成功吗? 不可能吧?就他们那好象要被对方生剥似的眼神,能演好对手戏?! 但要是演得不成功,观众的反响怎么可能这么热烈? 天人交战的伊恩最后一咬牙,大踏步地往后台方向走去。 死就死了,反正还有那么多人陪葬,他怕什么? 可是那黑压压的观众席…… 呜……让他再深呼吸几分钟总可以吧? 而等到伊恩的身影出现在后台时,早已是三十分钟后的事了,当他有些心虚地看向负责后台工作的学生时,疑惑地发现除了几个必须做准备的人,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挤在舞台的边缘,两眼发光地盯着前方。 本是好奇心杀死一只猫的心理伊恩也慢慢凑前,台上正上演的是莘蒂亚所饰演的薇妮特在冰雪城堡中被夏之王子阻拦的片段,想当初那两个人可是杀气腾腾的眼神下念完台词的,天哪……他不敢看了。 一身黑色长袍的菲雷斯在以纯白为基色的舞台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嘴角挂着与平时相同的邪肆笑靥,谨慎地掩藏着蓝眸深处的敌意后戏谑道:“真是不明白,那种冰块有什么好的?从他身边离开吧。” 由于冰之王子佛兰德的允许,在城堡范围中薇妮特可以不受寒冷的侵袭,所以在这幕中莘蒂亚穿着的是一袭清纯素雅的白色小礼服,此刻的她绝色的脸庞上洋溢着惊惧,扶着作为道具的冰墙更是在微微颤抖:“杰拉尔殿下,请您离去吧,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 “真是的,女人啊为什么总是不肯听别人的劝告呢?”眯起眼眸,菲雷斯四周的灯光突然急速转变为红如烈火的色彩,迷人的嗓音中透着冷酷的决绝,“这个游戏我已经玩腻了,是该索取代价的时候了。” “啊!”惊恐到极限地尖叫破口而出,这是莘蒂亚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所能做得唯一反映。 突然,一朵雪花轻轻飞舞,正落在菲雷斯伸出的手指上,挑了下眉,了然转过头望向身后,一个黑发白袍的俊美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佛兰德殿下……”无法掩饰的欣喜在棕色的双眼中闪动,莘蒂亚脚下一软,柔弱地靠在糖制的冰雪塔楼上。 仿佛没有发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冰隼只是看着莘蒂亚,淡淡地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是……是的……我的确有事情找您……”即使没有站力的力气,莘蒂亚仍坚定地抬起头,眼底流动地不再是属于“薇妮特”的婉约,在这刹那,琉璃似的瞳孔中闪耀的是独属上位者的璀璨光华,“当我倒在茫茫雪山上被寒风肆虐时,是您救下了濒死的我,人们一直传说冰之王子冷血无情,但当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知道您的体内其实隐藏着一颗仁慈的心,只是它周围的冰层太过厚实,使得其他人不敢接近,我也许现在还无法打开你的心胸,但是我想带你走进阳光普照的大地,邀请你和我共同沐浴在这温暖之下。” 动人的话语顷刻间就让台下的观众感动一片,不住羡慕,无人知晓这出话剧的编导伊恩在后台差点摔倒。 竟……竟敢在舞台上临时篡改台词!! 幸好台下的反映还不错,没关系……没关系,他还受得了,只要下面菲雷斯把夜推开,再动手掠走莘蒂亚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可惜的是,有句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台上的冰隼在听完莘蒂亚的话后,当然也注意到了台词的变化,但这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就在他准备照着台词演下去时,一只手在他话语滚出唇瓣的前一刻掐住了莘蒂亚幼细的脖颈。 “呵呵……相当大胆啊,嗯?”英俊地宛如神祗的面孔贴进掌下绝美的脸庞,明明如往常一样的邪魅笑容,但那磁性的声音中却渗着阴冷的怒意,“我有允许你……接近他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伴随着观众的惊疑声,伊恩终于如愿以偿的昏倒在地。 上帝啊,他果然不该来的…… 已非演技 冰冷的口吻让台下的观众一阵心寒,任谁都无法想象,那双总是闪着惑人光芒的水蓝色眸子寒气四溢时的样子竟会如此恐怖,如果不是他正身处舞台,他们简直有了菲雷斯真会杀人的感觉。 但正面冲上这股杀气的美丽女子却只是淡淡扯开唇,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有必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你……”掐着颈项的手掌顿时收紧,突来的巨力让莘蒂亚难受地眯起双眼,呼吸困难起来。 听到如此挑衅的话语,菲雷斯仿佛是自己领地被侵犯的公狮般暴怒,手上愈发用力,莘蒂亚立刻感觉到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所有的事物好象突然沉寂下来,而自己似乎正朝着深不见底的断层坠落。 没想到休漠家的花花公子嫉妒起来是这样暴力的…… 真是……失算…… 就在莘蒂亚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那禁锢着她脖子的压力却突然散去,微微睁开沉重的眼帘,射入瞳孔的白光中一个人影卓然而立,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莘蒂亚也能感觉到那凛然的气质,娇弱的身体虚软地倒在地上,但嘴角却扬起了轻微的弧度。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冰冷的男人。 再也不会有比他更震撼人心的男人。 再也不会有气息比他更为纯净的男人。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夜之宠儿,让她……怎么能放弃…… 瞪着搭在他手腕上的修长五指,菲雷斯抬起因过度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孔,转过头直直地望着他身侧的男子,因为背对着观众,除了台上的两人,其他人只能听到他的话语,无法窥见菲雷斯此刻的表情:“你……竟然……阻止我?” 磁性的声音中隐含的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悲哀和……绝望。 他做了什么让这男人伤心的事吗?似乎他只是阻止了一场大庭广众下的谋杀而已。 就在冰隼拢眉思索的时候,菲雷斯已在心里认定他的反映就是默认,就在刹那间,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呵……呵呵……”明明自己早就决定放弃了,为什么当他的视线转向别人时还会愤怒呢?右手覆上脸庞,略显诡异的笑声从菲雷斯唇边逸出。 承认吧,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其实自己根本就放不下他,根本就想独占他的一切,根本就无法忍受他注视着别人,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他那颗冰雪般的心已进驻了别人,早已没有他的位置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全部消失好了……”当手掌下的面庞再次展现出来时,那骇人的疯狂着实让台下的观众吃了一惊,但转念又想到这只是演技而已,又安心观看起来。 话音刚落,本被冰隼制住的左腕猛力一抖后摆脱了牵制,然后左手顺着力道的方向上切,在冰隼敏捷地躲过后,菲雷斯立刻抬起手肘,袭向他颈侧,应和着菲雷斯的举动,白炽与红艳的灯光交相辉映,连背景音乐都切换成了热血沸腾的激烈节奏,再加上如此刺激的打斗场面,看得观众们顿时一阵兴奋。 这家伙发什么疯?虽然对菲雷斯的突袭疑惑不解,但冰隼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剧本发展到这里的确有一段动作戏,就算台词改了,可是大致内容还是没变,既然如此,那就演下去吧。 不过他出手时的杀气未免太重了。 一个后翻闪过迎面而来的直拳,冰隼俯下身长腿横扫,双手撑地踢向菲雷斯的下巴,擦皮而过的攻击引来了菲雷斯更狂猛的杀意,采取的格斗架势竟然全以两败俱伤为主,如此不要命的举动看得所有人心惊胆颤。 没有人注意到,因体力耗尽而靠在舞台布景上的莘蒂亚正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两条缠斗的身影。 只有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发展已不是戏剧那么简单了。 是否无心 此刻的菲雷斯早已忘记了自己正站在舞台上,面对着成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他的脑海里只是不停闪动着一个画面。 黑发的男子双臂轻柔搂着美丽的女孩,他看不到男子的表情,满眼都是他怀抱中女孩那刺眼的羞涩神情,好象她已获得了男子从不显露的温柔目光。 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 那黑曜凝结而成的眼眸,夜色汇聚而生的发丝,淡漠无情的薄唇,冰冷锋利的气息,修长而蕴涵危险的身体,是属于他的…… 他的!! 在商界中,曾有人议论过,对于休漠一族子孙三代人,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做比喻的话,维克多是狡黠多变的诡狐,安德烈是细致冷血的白鲨,对于菲雷斯?阿普尔度?休漠,几乎每个商界的人都会称他为休漠家下任的金狼,残酷而狡诈的狼王,听到这个传闻的菲雷斯当时只是不屑地一笑,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最合适代表他的动物是……猎豹。 一旦得知危机,宁愿亲自咬断孩子喉咙的高傲生物。 仅是在脑中回荡的想象而已,但菲雷斯却切实感受到了那种刮骨似的疼痛,在这刹那,蓝眸中原先拥有的深邃尽失,留下的只有无边的疯狂和决绝。 与其让他拥抱别人,不如直接毁了吧,至少这样,他就不用再忍受这种剜心的折磨。 只要这颗为了卓阳?夜颤动的心脏破碎,就不会感到痛苦了是吗? 这样似乎……也不错吧,呵呵呵呵…… 而距离菲雷斯最近的冰隼终于皱起了眉心,之前的煞气他还可以解释成演技,那此时男人身上的气息根本就是一心想置人于死地的冷酷杀意了。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无时无刻都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不可能连这点都无法分清。 对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他的第一条原则就是彻底抹杀。 手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缩进衣袖,一点银光在指间微微闪烁。 死亡,真的是非常简单。 一根小小的银针,只需要扎进他控制心脉的穴道里,他的血液流动就会逐渐变慢,身体机能会缓缓减弱,大约一个月后大脑就会因供血不足而停止运作,到时伤口也已经愈合,连法医也只能以心脏衰竭而死定案。 黑色双眸中的寒芒一闪即逝,银针被夹在两指中间巧妙地掩住了反光,闪躲着攻击的同时脑中已开始计算菲雷斯的攻击模式,却在瞟过那双大手时微微一顿。 那种可以让胸口颤动的温度…… 眼角瞬间泛起的热度让冰隼有些不知所措,内心不可自制地涌起杀机。 能够动摇杀手意志的东西,本就不允许存在。 只是当冰隼黑晶似的双眼正撞上近处的蓝眸时却不禁微抽了下眉。 血色遍布的眼中早已没有了蛊惑人心的光芒,似乎无时无刻都隐藏挑逗的眼底已被悲戚取代,仿佛只要一击就能破碎的水晶般脆弱。 即使一向冷情的他,也能感觉到那双眼中的绝望。 在这一瞬间,冰隼竟奇迹似的压下了杀意。 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对一场刺杀来说是最不理想的,他是生活在暗夜中的赌徒,只是别人赌的是钱,而他赌的是命。 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足以造成不可挽回的失败。 而他……输不起。 深不见底的黑眸顷刻间便已恢复清冷,指中的银针悄无声息地收回袖中,众目睽睽之下他是绝不能杀人的,但是…… 脚下急旋,冰隼白色的身影在一瞬间已冲入了菲雷斯的攻击范围之内,举起的手臂正挡住一记夹带风声的右勾拳,弯下身,右脚不带任何花巧的踢出,正中菲雷斯毫无防备的膝盖。 “唔!”伴随着一声强忍痛楚的闷哼,菲雷斯半跪在地,一手撑着地面,他复杂的眼神纠结在身前扶着左臂的挺拔身影上,强烈的疼痛终于唤起了他混沌脑海中的一丝理性和无穷酸楚。 以一条手臂来换取他的行动力,如此彻底而自虐的计划,根本就不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学生能够实施的,而最为恐怖的是,如此残酷的做法他竟然没有一点犹豫。 这个人究竟……还有没有心? 不赴天堂 眯起眼估量着菲雷斯的伤势,冰隼暗自点头。 关节受创,至少两小时之内无法行动自如,这样就可以撑到演出结束了。 轻拍掌心,惊醒了后台已经完全呆滞的工作人员,收到信号后,立刻按照剧本打开人造雪花机,从舞台上空源源撒下,细细地覆盖在菲雷斯半跪着的身体上,不久他的整个身体就被附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深埋在手掌中的金色头颅杜绝了观众们的窥视,因为伤势只能以手肘撑住地面,侧倒在舞台上。 无人察觉一向从容不迫的休漠一族的贵公子,此时脸庞上流露的是何等的凄绝。 在确定菲雷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性举动后,冰隼才转过身向靠在布景上的莘蒂亚走去,弯下身递出右手,冷峻的面孔在白雪的映衬下竟现出一丝柔和,看到他的举动,莘蒂亚禁不住露出抹惊喜,但冰隼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夏之王子已经被我封印起来,但是夏天也将永远失去,人间将不会有甜美的葡萄,不会有翠绿的藤蔓,不会有炎热的骄阳,人们永远只能生活在我所掌管的寒冬之中,也许将来所有人类都会恨我入骨,即使这样……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台词…… 美丽眼眸中的光芒逐渐黯淡,莘蒂亚极力控制着表情不愿露出丝毫苦涩,抬起些微颤抖的手缓缓放在面前的掌心上,褐色的瞳中略闪晶莹:“就算光明不在,就算生于黑暗,只要有你在地方,对我来说,就已是天堂。” 只要能沉浸在夜色的怀抱中,即使会折断翅膀,她也愿意飞出那座黄金牢笼。 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掩盖着黑色眼眸中的神采,微闪泪光的双瞳中洋溢着悲伤绝不比菲雷斯的要少,但冰隼只是面无表情地接道:“在我的身边,你将永远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这样……也无所谓吗?” 悲哀的发现她还是无法从那眼底读出一丝情绪,这样的结果让莘蒂亚苦笑。 不行吗?她……无法敲开这个人的心扉吗? 松开手掌,冰隼按着莘蒂亚的肩膀,观众看起来就像是体贴的举动,但是亲身感受的莘蒂亚却明白,这个人在抗拒她的接触。 有时候,太过聪慧也不是好事。 “是的,我只想要你的心而已,那颗被深埋在冰层里,坚硬却又温柔,这世上最纯粹的雪之结晶。”按照剧本这里应该是薇妮特以柔美的笑容,充满爱意地向佛兰德表白,但此时的莘蒂亚已无力微笑,从小就接受的家族教育早就教会了她如何隐藏情绪,永远以最完美的面具示人,可是现在,至少这一刻她没有了伪装的气力。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么请让她放纵一次悲伤,即使只有一秒。 眼睫几不可察地一颤,冰隼定定地注视着莘蒂亚的无暇面容,敛下眉目,冷淡的声音从薄唇中逸出:“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被注定,黑暗与血腥将伴我左右,寒冷和冰霜才是我的归属,温暖只会让人软弱,天堂那样的地方……不适合我。” 静静听着被篡改的台词,莘蒂亚随着话语慢慢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哀伤而无奈。 这就是答案吗? 自己不够资格留在他身边是吗? 真是……残忍地不留一丝余地。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冰隼突然敏感地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强烈的不详预感让他立刻皱起眉头,紧接着,脚下糖制的阶梯似蛛蛛网般地龟裂开来。 为了追求舞台效果,这场戏的布景是以木头作为基础,然后请专业人员在上面以特殊糖类凝固成了一座有着台阶和尖顶的塔楼,在灯光的照射下,的确和冰雕有着几分相似,本来就算承受五六个成年人的重量也是绝没有问题的,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两个不按牌理的家伙会在这不算坚固的道具上大打出手,而就算加入了特殊材料,糖毕竟是糖,经过这样庞大的震动,结果可想而知。 “呀————!!”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位于危险中心的冰隼这时当然明白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高处,但当他转眼看到受惊的莘蒂亚时,瞬间做出了决定。 夜卓阳唯一的牵挂,绝不能受到伤害。 一手扯住快要摔倒的女孩,冰隼在一阵晃动中勉强站起身抱起她,用尽力气朝着舞台上另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所在的方向扔去。 而就在他松手的刹那,站立之处也彻底崩溃了。 被扔下布景的莘蒂亚因为过度的惊吓闭紧了双眼,只感觉自己砸在了一个温暖的物体上,但接着,她就被甩到一边,当她张开眼睛时,只见到一抹金色从眼前闪过,眼睁睁地看着他不顾受创的身体冲入已在崩塌的道具中,一把将那个虽然疑惑却没有反抗的黑发男子压在身下,以身体牢牢地护住,不让倒塌的木板和碎裂的糖片伤害他分毫。 目睹这一幕,莘蒂亚苦涩地闭起双眸。 原来,夜根本就不需要可以把他引入天堂的天使。 他所需要的……只是可以与他共赴地狱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