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木望天》 第一章 木凌种了一棵望天树,宝贝似的。抓住了偷树的小贼,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小子,就欺负一个j□j来岁的小小子,揍一顿放出去,再偷再抓,再抓再揍。这野小子还挺横,后来偷树被雷劈了,就老实了,木凌给他治病,救他的命。 病好后,小小子走了,走前对着大树喊:“姓木的,小爷从今天起改名叫秦望天,你等着,迟早有一天,爷要把这棵木头抢回去。 十年后,木凌是神医,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十年后,秦望天是马贼,天下第一的大坏蛋。 某年初秋,木凌远行,去找能让自己长命百岁的药材,出行前他跟自己约法三章 一,不管闲事! 二,不管闲事! 三,不管闲事! …… 被火焰烧到的地方,隔了十年,还是会疼。倒在火堆里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人难得的惶急神色,竟然有些痛快。随后,凉凉的伤药涂到灼热刺痛的伤口上面,很快就不疼了。转眼差不多十年过去了,那人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自己却还是个十几岁的小鬼 …… “老大!老大,醒醒!”睡梦之中有人摇他,秦望天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床边的几个手下,“叫魂啊?” “老大,我们打听到岳在庭的下落了。”手下之一兴匆匆地说。 “真的?”秦望天精神一振,翻身坐起来,问,“那小子现在在干吗呢?” “听说前几天岳家寨的老爷子归天了,他现在是岳家寨的寨主了。”手下回禀,“下个月就是他的继承典礼。” “什么?”秦望天皱眉,“这么快?” “老大。”手下看了看秦望天,“人家是名门之后,岳家寨现在的实力,除去黑云堡和七星水寨,就属他们厉害了……我们就这么几号人马,能干得过人家么?” “你说什么?”秦望天阴沉了脸,抬脚踹翻旁边的一张茶几。 “呃,我随便说说的。”手下赶紧退到一旁。 “我秦望天,一定要岳在庭那小子血债血偿!”冷冷甩下一句后,秦望天站起来,气哼哼走出房间。到了后山的空地上,四外荒芜,就只空地中央一棵高树,一枝独秀地矗立在那里。 仰起脸望向那直冲云霄的树顶,秦望天闭上眼睛问自己,“秦望天,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抬脚狠狠地踹了那棵树一脚,“我不甘心啊!” 树晃动了几下,有几片叶子缓缓落下,被山风一卷,飞进了山谷。 …… 木凌背着行李离开了黑云堡,确切地说,他是被帮主司徒赶出来的。 “整天在家里呆着干什么?快去找你的灵丹妙药好长命百岁!”司徒提着包袱一脚将木凌踹了出去,“别在这儿添乱!” 木凌跳着脚骂街,“司徒你个混蛋,老子活几岁要你管?!”话没说完,被迎面飞出来的一个箱子砸中——他的药箱。 “哼。”木凌揉揉头上的包,打开包袱看了看,幸好这司徒还有点良心,给他塞了不少银票进去。收拾好包袱提着药箱,木凌溜溜达达地上路了,目标——长命百岁! 走到山下,还没上街,木凌突然停住了脚步,旁边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土地庙。木凌撒丫子冲进去拜菩萨,往破垫子上一跪,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啊菩萨,你要保佑我这次能找到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还有啊,我顺便发个誓,这次出行,我一定要少管闲事,争取不管闲事!如违此誓……”木凌左想想右想想,咬咬牙,“如果管了,就让我只能活到九十九岁,够狠了吧?!” 见菩萨似乎对他笑了笑,木凌提着包袱站起来,问呆坐在菩萨像旁边的一个小乞丐,“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啊?” 小乞丐老实地摇了摇头,觉得这小哥长得斯斯文文,怎么神神叨叨的。 木凌见他摇头,就满意地点点头,伸手递了一张纸给他,“很好。” 说完,转身兴匆匆地跑了。 小乞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拿起受伤那张纸一看,瞬间呆住——一百两银票?! 木凌沿途看见一个乞丐就给一百两,见座庙就进去添香火钱,反正他身上带着黑云堡的腰牌,二当家来了,还怕没钱花么。木凌恶狠狠地想,司徒,看我花光你的财产! 走了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驿站,木凌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匹瘦马,马夫看木凌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也难怪,怎么会有人花大银子买一匹病马呢。 木凌却得意地说,“没见识了吧,我可告诉你,这马可是千载难逢的千里马,也就是病了,只要治好了,它可值万金!” 马夫似懂非懂,目送木凌牵着那匹瘦马走远。 一路上,木凌都没骑马,花钱买药,上山采药,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医治,再看那马,病全好了不说,膘肥体壮精神奕奕。 “哼哼。”木凌得意地点点头,“往马上一跨,抬脚轻轻一碰马屁股。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飞奔远行。 又过了一个月,木凌上了官道,前方不远处就是落霞城了,听说那里有落霞照碧水的胜景,木凌准备去观赏观赏,顺便找个客栈,打打牙祭。 被取名为小黑的黑马很听木凌的话,大概知道木凌是它的救命恩人,都不用牵,走哪儿跟哪儿。 晃晃悠悠到了官道旁边的一个小茶寮,木凌下马,拿出水囊倒水喂马,然后再叫小二灌满清水,顺便买两个包子吃。 “有胡萝卜馅儿的没有?”木凌问。 “萝……客官,只有肉包子和刀切馒头。”小二回答。 “切……”木凌撇撇嘴,“都没有胡萝卜包子么?那黄豆馅儿的呢?” 小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这客官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喜欢这么古怪的东西。 委委屈屈地买了两个白面馒头,木凌一个自己吃,一个揪碎了喂小黑,“小黑,没有胡萝卜馅儿的了,下次往北走走,我买豆包儿给你吃。” 小黑晃晃尾巴,还是吃得很高兴。 正在和小黑说笑,就听旁边的饭桌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笑声。 木凌转脸望去,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看着他笑,“你怎么拿馒头喂马?” 木凌眨眨眼,转头左右望望,发现四外无人,就指指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呀?” 小姑娘又笑,“自然了,除了你哪儿有人用馒头喂马的?” “啧啧……”木凌有些不赞成地摇摇头,“马儿吃馒头奇怪,那你说说,马儿吃稻草奇怪不?吃胡萝卜、吃豆子奇怪不?” 小姑娘摇头,“那有什么奇怪的?” “那可不?”木凌笑嘻嘻,“能吃稻草就能吃稻子,能吃稻子就能吃米饭,能吃米饭也就能吃饭馒头,对不?” 小姑娘“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拉着旁边一个肤色略黑,二十来岁的女子道:“姐姐,这个人真逗。” 那女子似乎颇有些心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没看木凌,就付了饭钱带着妹妹匆匆上了马车,几个车夫赶着马车往前走了。 木凌喂饱了小黑和自己,也跨上马,刚想走却听身后小二问他,“这位爷,您是要进落霞城么?” 木凌回头瞅了他一眼,点点头,“是啊。” “那我劝您还是换一条路走。”店小二道,“这一带,官道不太平啊。” “官道不太平?”木凌眨眨眼,“那还叫什么官道,改叫贼道不就得了。” 小二惊得一蹦,“爷,您可别胡说八道啊,那一带最近来了一帮山匪,厉害得紧呢” “山匪?”木凌好奇,“就是占山为王的贼人?” “对的。”店小二点头,“我看你是个病弱书生,还是绕道往别处走吧,虽然是远了一些,但安全啊。” 木凌听后头微微一歪,问,“那刚才那两个姑娘的马车呢?” “唉……”小二摇了摇头,“这两个姑娘,我刚才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可是她们好像有要紧事要赶路怕耽误了,所以执意要往那里走。” “哦,是么,话说回来,我那事儿其实也挺重要的,是吧?”边说,木凌边拍拍小黑的脖子,“要不然,小黑你选吧,往哪儿走?” 小黑看了看左右,抬起蹄子往官道上走了。 木凌搂住小黑的脖子蹭啊蹭,“小黑,你怎么就选官道呢?待会儿要是遇到了贼,你要保护我啊!” 看着一人一马走远,小二回头看掌柜的,“当家的,那位小哥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你懂什么。”掌柜的笑了笑,“这个啊,大概就叫真人不露馅!” “真人不露馅儿啊……”小二一脸钦佩地仰望掌柜的,“当家的真有学问啊。” 掌柜的得意,却没瞧见桌边已经笑倒了一片。 木凌骑着马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阵,就微微皱起眉,前面有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木凌轻轻一抖缰绳,示意小黑快些走。拐过一个弯儿,就见刚才那辆马车翻倒在路边,地上正坐着刚才跟他聊天的那个小女孩儿,抽抽噎噎地哭着,胳膊上都是血,地上有两个被宰了的车夫。 木凌赶紧下了马,走上去问,“小姑娘,没事吧?” 小姑娘仰起脸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木凌,就呜呜地哭得更凶。 木凌拿了药箱子给小姑娘处理伤口,幸好没伤着筋骨,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出什么事了?” 小姑娘抽抽鼻子,道,“我叫铃铛,刚才,有一伙坏人,姐姐被他们抓走了。” 木凌望天,摸下巴,“莫非是我拜神的时候不够虔诚么?怎么遇上这么档子闲事?” “怪叔叔,你救救姐姐吧。”铃铛伸手拽着木凌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仰脸望着他。 木凌有些犹豫,这次出门说好了要少管闲事的……怎么办呢?再低头看看,就见小姑娘大眼睛里眼泪哗哗往外流。 木凌扶额,算了,活到九十九就活到九十九吧,问她,“劫走你姐姐的那帮山匪往哪儿跑了?” 小铃铛伸手一指南边的一座山,“那里。” 木凌叫小黑过来,把铃铛抱上马,牵着缰绳上了山。 此时天色已晚,木凌边走边抱怨,“我的落霞照碧水啊……” 很快,两人上了半山腰,就见前方有一座破庙,庙门虚掩着,门口栓了几匹高头大马。 木凌问铃铛,“是这些马么?” 铃铛歪着头看了看,点头,“那些坏人的确是骑马的。”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木凌点点头,提提裤子,撩起衣服的下摆,冲过去飞起一脚把破庙的大门踹飞,大吼一声,“呀啊,呔!山贼,纳命来!” 再一看,就见在庙中央的空地上,围一圈坐着五个人,有四个正张大了嘴,一脸受惊的样子望着木凌,而另一个,则正躺在垫子上打盹,木凌冲进来了,他也只是撩了撩眼皮。 “呃……”木凌左右望望,这群人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过路行人,应该不是什么山贼吧,意识到自己可能乌龙了,木凌僵在原地,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铃铛跑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情景,就伸手拉木凌的衣角,“叔叔,搞错了,不是他们。” 果然!木凌站在原地,更加的尴尬。 “山贼的话,应该是在对面的山上吧。”那个躺着的年轻人懒洋洋地爬起来,道。 木凌看了他一眼,就见这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子却很高,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有些黑,证明是个经常在外奔波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一头黑发剪得很短,钢针一样地竖着,看起来整个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再看他的脸,木凌摇头,这少年长了一张很英俊硬朗的脸,只是,左半边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几乎将整张脸分割开了。刀疤两边的肤色不同,证明这是烧伤造成的,不过医治得很好,因此虽然是阴阳脸,但表情动作还是没受影响。疤痕一直蜿蜒而下,进入斗篷大大的衣领里面,看得出当年应该伤得极重。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凶悍,也有些野,让木凌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狼。 那人伸手拿起放在手边的一把黑色古斩马刀,撑着刀柄站起来,问,“你们找山贼干嘛?” “有路人被劫了。”木凌反应过来后道,“是这孩子的姐姐。” 那人点点头,道,“我帮你们吧,你们一个病书生,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 木凌眨眨眼,这少年还蛮热心的么,不过总觉得他的伤口有些可疑,脑子里猛然就蹦出一个人来,木凌有些战战兢兢地问,“兄台怎么称呼啊?” 少年看了木凌一眼,微微一笑,“秦望天。” ……木凌愣了一会儿,对小姑娘道,“那个,铃铛啊,既然有大侠肯帮你了,那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拉着小黑就想跑,却被铃铛一把抓住,“不行,你也要去,我怕……” 木凌叫苦不迭,果然不该舍己为人,这趟不止少活了一年,还遇上了个小时候结下的冤家,这要是闹起来那还有完没完了?!被铃铛拽着跟在秦望天的身后,木凌默默祈祷,“老天爷,千万别让他认出我来啊。” 秦望天走在前面,见木凌还跟以前一样神神叨叨的,觉得有趣,不过,他的出现还真的是有些出人意料 第二章 “我看阁下似乎有些眼熟。”众人往山下走,秦望天突然回过头来,对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的木凌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木凌一惊,佯装无所谓地道,“经常有人这么跟我说噶……呵呵,我娘从小就说我大众脸,十个里面就能挑出一个跟我像的。” 始终牵着木凌衣角以免他逃跑的铃铛好奇地问,“打肿脸是什么?” 木凌对她摆摆手,又走慢了几步,小声跟铃铛商量,“我说小铃铛啊,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铃铛仰起脸看木凌,“你看啊,我就一个没用的病书生,去了也就是添乱,不是已经有前面那几个大侠帮你了么,你就放我走呗。” “不行!”铃铛一口回绝。 “为什么啊?”木凌郁闷了。 铃铛小声道,“那个大哥哥,长得好吓人的。” 秦望天在前面听到了,就转回头来笑了笑,问铃铛,“你觉得我的脸吓人啊?” 小铃铛看了看木凌,吐了吐舌头,木凌赶紧道,“其实还好啦,很有特色。” 秦望天淡淡一笑,放慢了脚步走到木凌身边,道,“话说,当年要不是有个人整我,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番田地。” 木凌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行,要赶紧扯开话题才行啊,“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风和日丽。”木凌笑眯眯。 秦望天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月亮,点点头,“的确不错,对了,兄台怎么称呼?” “呃,姓……林。”木凌心里想,反正就多一个木,有赚不赔。 “原来是林兄啊……”秦望天又问,“名字呢?” 木凌心说你个死小鬼,用不用的着问那么清楚啊,想了想,就道,“哦,叫百岁。” “林百岁?”秦望天笑了笑,“好名字,对了,害我的那个人姓木。” “是有人把你害成这样子的么?”小铃铛觉得秦望天好可怜,就仰起脸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坏?” “哦……那时我记得自己只有七八岁。”秦望天道,“不过他已经十七八了吧,我去偷他的树,结果被雷劈了。” “呵呵,那起因不还是因为你去偷树么。”木凌笑嘻嘻,“怎么好说人家害你呢?” “当时我太小了。”秦望天有些无奈地说,“他还戏耍我,引我每天都去偷树,结果害我被雷劈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整我,我一次失败了,是绝对不会去偷第二次的。” 木凌有些无语,那个,自己好像是要付一部分责任来的。 “不过,最可气的并不是这点。”秦望天脸上有些鄙夷地道,“那人还自称什么阎王敌天下第一神医,却连个烧伤都治不好,害我阴阳脸,受尽人白眼……我说啊,他根本就是庸医。”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爆点,被踩着了就一定会炸起来。就好比司徒最忌讳人家碰他的小黄,小黄最忌讳人家说司徒坏话,而木凌最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说他是庸医。 “敢说老子是庸医?”木凌蹦起来伸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衣领,指着他鼻子恶狠狠,“当年要不是老子救你,你他娘的早就交代了!” 秦望天眯起眼睛端详了木凌半天,“烂木头,果然是你!” ……木凌想再狡辩已经来不及了,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跑,秦望天一个纵身,跃起落在他眼前,一把拦住,“别跑。” “你,想干嘛?”木凌望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秦望天,“都过去那么久了,一人一半扯平了不就成了?” “扯平?”秦望天狠狠瞪他一眼,“怎么扯平?你给我治好我的脸,不然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木凌蹲到一旁画圈圈,嘴里嘀嘀咕咕,“早知道就不管闲事了……真烦。”正说着,就听山上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狗叫。 “是我姐姐的声音!”铃铛叫着“姐姐”就循声跑过去。 秦望天的四个手下回头,“大哥,要不要先救了人再说?” 秦望天手上提着刀,警告木凌,“你一起去!” 木凌刚想说不去,就听到前面也传来了铃铛的尖叫声,两人无奈,只好先放下干戈,上前去救那对姐妹。 跑出不远,就见前方的一片小空地上,两姐妹抱在一起,被几只正在咆哮的狗围在最中间,而身边时十来个彪形大汉则是一脸的凶恶。其中一个吼,“你跑啊,再跑我就拿你们喂狗。” 木凌搂住身边的小黑,啧啧了两声,“好凶悍哦,长得也好丑呀。” “什么?”为首的一个注意到了木凌等的到来,吼了一嗓子,“什么人?” 当看清来的只有六个人一匹马时,那个山贼冷笑,“少管闲事,把马留下,今天大爷们心情好,放你们一马。” 木凌皱皱鼻子,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秦望天,道,“他脑子有毛病,说要我们把马留下,又说要放我们一‘马’,那到底是要马还是不要马?” 秦望天有些嫌恶地看了木凌一眼,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招人嫌呢,嘴真他妈的贱,尽占人便宜。 铃铛本来是害怕得直哭的,听了木凌的话又忍不住想笑,难受得要命。 木凌眯着眼睛,盯着那几只正在咆哮的恶狗看了一会儿,从路边拔了几根草在手上搓了搓,走上几步蹲下,“啧啧啧”地引起狗来。那几只狗起先还挺凶的,冲木凌叫唤,但木凌又“啧啧”了几声,那四条狗不知道为何就跑了过来,在木凌的手上闻了闻。木凌伸出另一只手去捋它们的毛。不一会儿,那几条恶犬已经很享受地咕咕吱吱叫起来,还一个劲地蹭木凌的手撒娇。 “哦……你是老大啊?”木凌还和那几条狗聊起了天,“怎么岁数最大个子最小呢?吃晚饭了没?” 那些山贼想叫狗回来,可是平时挺听话的狗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叫不动,好像只认得木凌似的。 铃铛人挺机灵,趁着几个山贼发呆的档,拉着姐姐就冲到了木凌身边。 “给我宰了他们!”那个山贼的头头火了,带着人就冲过来。 秦望天一提手中的黑色马刀,飞身上前,只见黑影晃动,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在他手上竟然显得趁手无比,只一招横扫而过……秦望天收刀。再看那几个山贼,纷纷受伤,倒地不起。 木凌拍手,“哇……好厉害好厉害。” 此时,原本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露出了一个角来,月光透过树顶繁密枝杈间的缝隙洒下,照到秦望天的脸上,就见他因烧伤而颜色特别淡的左半边脸异常的清晰,相对的,健康的右半边脸却隐入了黑暗的光线之中,背在身后的黑金斩马刀衬着月光闪烁着隐隐的光辉。 “你……”为首的一个山贼指着秦望天,“西北第一马贼……半面修罗……” 木凌暗暗吃惊,“半面修罗”这个称呼他也听说过,虽然他两耳不闻江湖事,一心只念猥琐书,但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心里暗自吃惊——司徒很久以前就说这小子会有出息,看来说中了啊。 几个马贼对视一眼,心说,我们做贼,这位可是贼祖宗,“妈呀”一声,捂着伤口爬起来就跑得无影无踪。 秦望天回头,就见木凌和两个姑娘正张着嘴傻兮兮地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木凌突然来了一句,“拌面好啊!宽面还是细面?” 众人就听秦望天的牙齿磨得咯咯响,而偏偏他的一个手下像是突然反映了过来,“哦……拌面……哈哈哈。”吃了秦望天狠狠一个白眼。 回到破庙里,木凌给那对姐妹检查了一下,姐姐只是受了些轻伤,已无大碍了。 那女子叫岳秋玲,此行本来是打算赶往蜀中为父亲请神医医治顽疾的,没想到刚离开家门就听说了父亲已经归天,便想赶紧赶回家去。 “哦。”木凌点点头,“那还真是可惜了。” “我觉得,父亲死得很蹊跷。”岳秋玲道,“原本,我请了江南第一神医石文泰老先生给父亲诊治过,他说父亲病虽重,但能坚持至少两个月。他叫我赶紧去蜀中黑云堡,请阎王敌木凌木神医,这天下只有他一人能救我爹的命……只是,我离家还不到五日,就听说爹爹已经病故。” 木凌微微皱眉,道,“姑娘,石文泰如果说人还能活两个月,那么就一定能活两个月,你爹死的的确是蹊跷。” “真的么?”岳秋玲咬着下唇,摇头,“该不会是我二哥……应该不太可能。” 秦望天突然问,“你姓岳?你爹该不会就是上月过世的岳家寨寨主岳南风吧?” “正是。”岳秋玲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望天,“恩公您认得我爹?” 秦望天冷笑,“我不认识什么岳南风,不过我认得岳在庭。” “你是我二哥的朋友?”岳秋玲有些紧张。 “放心,我和你那位二哥一点都不熟。”秦望天一指木凌,“你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请他去一看就明白了。” 木凌大惊,看秦望天,“不要了吧,我很忙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这位恩公是?”岳秋玲看木凌。 “呵呵……恩公不敢当,那个,青山不改……”木凌正想开溜,就听秦望天凉冰冰来了一句,“这位就是你要去蜀中请的神医,木凌。” 岳秋玲一惊,赶紧跪下给木凌磕头,“木神医,求您跟我回一趟岳家寨吧,如果家父真是为人所害,也只有您的一句话才能让天下群雄信服啊。” “呃……”木凌叫苦不迭,他最讨厌的麻烦事送上门来了。 铃铛不明所以,问木凌,“怪叔叔,你不是叫林百岁么?”话刚说完就被岳秋玲拉了一把,“铃铛,快跪下求恩公跟我们回去。” “啊?怪叔叔要跟我们一起回岳家寨么?”铃铛高兴,“好啊,怪叔叔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木凌哭丧着脸,正在盘算着要怎么推脱,却听一旁的秦望天对手下们道,“你们几个先回去,我要跟着木神医一段时间。” “哈?”木凌张大了嘴看秦望天,“你干嘛跟着我?” 秦望天指指自己的脸,“还能干吗?你给我负责治好我的脸,不然我以后就跟定你了!” 木凌郁闷地蹲道一旁去画圈圈,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啊,你老人家真的很忙啊?难为我还为你添了那么多香火钱,你把银子都还给我……” 最后,木凌无奈地被秦望天和岳秋玲拖往落霞城,木凌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回起码有落霞照碧水看了。 岳家寨是一座山寨,建在落霞城北城门外的落霞山山顶。岳家寨据说是一座古寨,有上千年之久,整座山寨气势恢弘,横跨于两山一沟之上,好似一道落霞一般。 山寨又分五个小寨,因为寨主姓岳,所以这五寨就用五岳为名,分别是“泰华衡恒嵩”五大寨。岳家寨实力雄厚,当今武林除去第一的黑云堡,第二的七星水寨,就属他最大了。 寨主岳南风膝下有三男两女,两个女儿便是岳秋玲和岳铃铛,三个儿子是长子岳在峰、次子岳在庭、三子岳在云。这三个儿子中,长子岳在峰为人最老实,而且不会武功,岳家寨的生意大多由他打点,很早以前就已经搬出岳家寨,定居在落霞城的岳府。次子和三子都很有出息,岳在庭今年二十三岁,文武全才,是岳南风最器重的一个儿子,几乎掌管了寨中的大小事务。而三子岳在云今年十九岁,功夫很好为人高傲,岳南风最为宠爱他,时常对人道“此子最似我当年”。因此有江湖传言说,岳南风迟迟不肯将寨主之位传给岳在庭,也是想等岳在云再长大一些。 这次岳南风突然辞世,而且临终遗言说,将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之位传给次子岳在庭,这让当时正在外习武的岳在云相当的不满。据说岳在云已经连夜启程准备在岳在庭的就任典礼之前赶回岳家寨,讨个说法。 江湖人向来爱看热闹,一听就觉得这次大概会有一场兄弟争夺当家权的好戏。另一方面,黑云堡的司徒已经放出话来,黑云堡再不过问江湖事,他也和黄半仙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隐居生活。而七星水寨的肖洛羽也是退隐江湖,逍遥自在去了,那也就是说,岳家寨实质意义上将是未来武林的第一大门派。谁当上岳家寨的主人,就会是新的天下第一,而且当今武林论功夫的话,也很难有人能战胜岳在庭和岳在云了……因此,这一次的兄弟之战,也是实际意义上的天下第一之战了。 木凌和秦望天跟着岳秋玲和岳铃铛姐妹进了落霞城后,并没有急着回山寨,而是选了一处客栈落脚。最近落霞城里满是四面八方涌来看热闹的江湖人,挤进挤出的,嘴里谈论的也就两个名字,“岳在庭、岳在云”。 木凌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进城一看,发现似乎将会有一场很大的热闹可以凑,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上来了,也就坐等着到时候看好戏,而且落霞城还有一个好处……真的有胡萝卜馅儿的馒头卖啊!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掌柜的告诉几人,最近江湖人士来得太多了,所以上房就剩下两间,于是,就只好两个姑娘一间,木凌和秦望天一间。木凌倒还真的想给秦望天治病,但秦望天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疤,倒是很留心岳家寨的动向。 木凌何等机灵,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这日晚间,刚刚吹熄了灯准备入睡,木凌突然问秦望天,“你这么热心去岳家寨,是有别的目的吧?” 秦望天倒也不否认,“没错。” 木凌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滚,问,“你说来听听,我看看危险不危险。” 秦望天冷笑,“我要岳在庭的命。” 木凌悄悄爬起来,打开窗户,“那个……貌似很危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正准备往下跳,就听秦望天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庸医,十年了都治不好一个烧伤!” “……”木凌把窗户关上,走回房间里,掀桌,“秦望天,老子治不好你,老子跟你姓!” 秦望天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身,“行啊,那你以后就叫秦屎黄。” …… 是夜,木凌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夜,啃了一枕头的牙印……火上大了! 第三章 秦望天是被木凌的呼噜声吵醒的,抬眼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别看木凌平时瞧着挺斯文的,这睡相实在是…… 木凌的半个身子都在床铺外面,双手搂着枕头,张着嘴呼呼大睡。因为身子挂在外面,所以褂子全卷到前面来了,露出一大截腰,裤子又系得低,小肚子都看见了,秦望天挑挑眉,索性翻了个身,欣赏起木凌的“身材”来。 木凌会给人病弱书生的印象,是完全有道理的,起码他那一身白得有些离谱的皮肤,就给人病态的感觉。另外,这人个子的确不矮,就是瘦,胳膊细腿细,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秦望天心里最清楚,木凌可不是弱书生,黑云堡二当家的身份不是白给的,虽然他一向都以医术著称,但是江湖人都知道,这天下能和司徒打得天翻地覆的,也就是木凌了,武功可见奇高, 望着他褂子没有遮住的平坦小腹上,隐约可见的舒缓的肌肉线条,秦望天挑挑眉,这小子……脱光了倒是挺有看头,只是张着嘴打呼噜的样子实在是不雅。 视线从木凌的腰身一点点地往上移动,落在肩膀一带时停顿了一下……木凌因为睡相的原因,肩膀和脖子都露在了外面,他有个很漂亮的肩膀……秦望天心里赞叹,木凌的肩颈极美,大概也是因为瘦,因此锁骨微凸,中间微微凹陷,纤长的脖子,再加上异常的白皙,大概连女人都会羡慕这么一副好看的肩膀和脖子吧。 在脖子一带逡巡了片刻,秦望天又将视线转移到木凌的脸上。木凌要不是平时那么毒舌的话,长相给人的感觉应该也不会那么欠揍。他的脸很小,尖下巴宽额头,细眉,一双微斜的凤目,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是眼睛,眯成半月形,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了吧。鼻子很直,不高不低,鼻子太高五官轮廓太深会给人突兀凶悍的感觉,就好比司徒,但木凌显得更加的柔和没有侵略性,这也是大多数人觉得他没有威胁的原因之一,因为他长得很温和。不过最气人的还是木凌的嘴,大概是因为平时太能磨嘴皮子了,刻薄又毒舌,嘴唇极薄,现在双唇微启,雪白的牙齿,整齐细碎地排列着。头发很长,却不多,细一看是略微的棕色,耳朵倒是不小,耳垂也大,肉呼呼的。 秦望天突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伸手从床板上抠下一小块木头,抬手本来是想对着木凌的鼻子扔的,不过视线最后又不自觉地爬到了木凌的脖颈上,就对着锁骨间微微凹陷的一处,扔了过去。 木凌正在打呼噜,感觉到隔空有风声,就猛的抬手一接反手一弹……秦望天一惊,偏头躲开,就听耳旁生风,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片软软的木片已经整片嵌进了墙壁里面。 秦望天暗自咋舌,还是被木凌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么,看来是自己太小看他了,这是个极不简单的人。 木凌的一系列动作则完全是本能反应,因为嗜睡,因此他练成了闭着眼睛对付刺客的能耐。秦望天则不知道,有些警觉地看着木凌,莫非他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还在打呼噜? 正在狐疑着,木凌突然动了一下,惊得秦望天一蹦,再仔细一看,就见木凌曲起腿,伸手,挠了挠脚底板…… 秦望天彻底无语,起床穿衣服,出门吃早饭。 岳秋玲和岳铃铛今天一早赶往岳府去了,看来两个姑娘家终究是不成事,样子是想要拖上大哥来出头。 等秦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推门进屋,就见木凌还是穿着那身褂子,只是已经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刚刚醒,呆呆地坐在地上出神,眼神迷离,褂子的领口大开,路出大片的肩膀……那个白啊。 “你醒了?”秦望天收回目光,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木凌站起来,从地上捡起枕头拍了拍,“嗯”了一声,躺回床上,接着再睡。 秦望天有想要打人的冲动,要练就神功不都要早起晚睡勤加苦练的么,怎么这木凌这么懒?殊不知司徒赶木凌出来时就骂:“养你还不如养只猪啊。” 到了晌午时分,木凌终于醒了,神清气爽地洗脸换衣服,还抓了一把奇怪的药材来泡茶喝,喝了几杯茶,就对秦望天招招手,“小子过来!” 秦望天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又瘦一圈的木凌,心说……你敢叫我小鬼?! “过来啊!”木凌瞪眼,“不治伤啦?” 秦望天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木凌眼前坐下,木凌伸手过来,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摸到秦望天脸的时候,被一把抓住,“等等。” “干嘛?”木凌有些不满地看着秦望天。 其实,秦望天突然想起来今早木凌好像就是用这只手挠的脚丫子,有些嫌恶地问他,“你……洗手了么?” 木凌愣了一会儿,眼眉一挑,一把扑过去就在秦望天的脸上乱搓,“臭小子,敢嫌老子脏?!” 秦望天大惊,一边躲就一边跟木凌拆起招来,来来回回十几招,不分上下,秦望天越打越心惊,竟然试不出木凌的深浅。木凌则渐渐皱起了眉头,反手一掌挡开秦望天的掌,跳出圈外看他,“你怎么会七绝门的功夫?” 秦望天有些吃惊,“不愧是黑云堡的二当家,连七绝门都知道。” 木凌摇头,正色道,“你是傻子么?七绝门的功夫奇阴毒,你练得越精通,自己也中毒越深,这也是你烧伤一直会疼的原因!” 秦望天找了张凳子坐下,不轻不重地道,“自己医术不行就别怪别人。” 木凌磨牙,“死小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你倒吐一个我看看。” 木凌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秦望天骂他狗呢,火气上来了,跳着脚骂,“你个小混蛋!葱拌面!” 秦望天一愣,葱拌面?这才反应过来,木凌说他头发长得像葱,又是拌面…… 两人磨牙,大眼瞪小眼。 “你练到几绝了?”良久,木凌坐下继续喝茶,问秦望天。 “六绝。”秦望天淡淡回答。 “噗……”木凌把一口茶全喷在了秦望天脸上。 “你怎么这么脏?!”秦望天擦脸,“这什么水啊?一股子药味。” 木凌伸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手腕,探三指一把脉,大惊,“你小子疯啦?不想活啦?” 秦望天倒是不为所动,问,“我还能活多久?” 木凌皱眉,“你练到七绝不就气绝了么?干嘛啊?想要绝世武功想疯啦!” 秦望天不语,看木凌,“你说我现在的功夫,打得过司徒么?” 木凌挑挑眉,“做梦去吧,七绝老人七个都是被司徒干掉的,就凭你?” “那么你呢?”秦望天问。 木凌仰脸望天琢磨了一下,“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等不到那天就翘辫子了。” 秦望天想了想,又问,“那……岳在庭呢?” 木凌想了想,皱眉道,“岳在庭不过是个后起之秀,岳家的功夫也是平平无奇,你要是只是想打赢他,用不着拿命去练功夫啊。” 秦望天摇摇头,道,“我要岳在庭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哇……”木凌听秦望天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一抖,“这么狠,他害死你全家啊?” 秦望天缓缓转脸看木凌,一字一句地道,“没错,他害死我秦家满门七十三口。” 木凌呆住。 “如果你治不好我的脸,就保证我在报仇之前,都是活着的吧。”秦望天冷冷道。 木凌眨眨眼,问,“岳在庭跟你差不多年纪吧……你七八岁就已经在外面流浪了,那岂不是……” “那年我八岁,他十几岁……”秦望天看木凌,“你想听?” 木凌连忙摇头,捂住耳朵往外冲,“我要吃早饭……” 秦望天无语。 逃也似的冲出房门后,木凌到了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胡萝卜馅儿的包子,溜溜达达地跑到马厩里把小黑拉了出来。溜达到一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河堤畔,木凌找了河堤边的一个木头庄子坐下,揪碎了包子喂小黑。 小黑最爱的就是胡萝卜和豆子,吃得直甩尾巴。木凌边喂边出神,自言自语,“菩萨啊,你怎么就不罩着我呢?这样的闲事多麻烦啊。” 正在出神,不远处湖中的一叶小舟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叫声。 木凌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站在船边晃悠了几下,就“噗通”一声掉了下去,而陪着她一起坐在船上的丫鬟则吓得边叫“小姐”边喊“救命”,样子好像不会武功也不会水。 与此同时,河堤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不少热心的已经跳进了河里,向那姑娘溺水的地方游过去。 只是这河颇宽,姑娘溺水的地方又在河心,眼看着下水救人的众人还鞭长莫及呢,那姑娘已经就快沉得没影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见对岸的人群中一个白色的人影掠出,此人轻功极高,踩着水跃入湖心,抬手一把捞起那个姑娘,径直就飞到了对岸,落在了离木凌不远处的岸边。将姑娘往地上一放,那人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微微皱眉。 木凌见那姑娘脸憋得发亲,便知道她是沉下去的时候,大口喝水,被河水里的杂物堵住气道了。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木凌等了片刻,见那群人就会围着干着急,也没一个会医术的,眼看着再等下去那姑娘就要死了。木凌无奈,抬手掰下一根柳条,将叶子除去,晃晃悠悠走过去,到那姑娘身边蹲下,轻轻一捏那姑娘的下巴,让她张嘴,将那根柳条塞进去轻轻一钩,就钩出了一小团绿色的水草,又用柳条在姑娘的胸前抽了两下,随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人群正在看着木凌纳闷,就听那姑娘突然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 那丫鬟的船也已经划到了岸边,匆匆爬上岸,扶起自家奄奄一息的小姐。 人群中也有些骚乱,木凌牵起小黑,溜溜达达地回客栈,嘴里嘀嘀咕咕,“小黑啊,你要不要也取个花名,人家不是有什么粉定白龙驹、照夜玉狮子之类的么……啊,你说你干脆叫黑云黑中黑好不好啊?够气派吧?” 小黑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甩着尾巴稀溜溜地叫了几声,拿脑袋拱木凌。 “兄台留步……”身后有人叫。 木凌听见了,不过还是和小黑说,“叫兄台不一定是叫我么,对不对!被人家叫不能乱回头的呀,比如人家叫的是‘还钱’,如果你回头了,不就承认了自己欠人家钱么?” 正说着,就听身后那人喊了一声,“钱掉了!” 木凌赶紧回头,看身后的地上,“哪里?” “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木凌抬起头,就见白色的衣袂随着温和的风轻轻飘扬,眼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风度翩翩英俊不凡。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凌,笑道,“兄台真是有意思。” 木凌眨眨眼,拉过小黑说,“小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说完,转身继续走。 “等等……”那人赶紧踏前一步,拦住木凌,笑道,“阁下会医术?刚才幸亏阁下出手相助。” 木凌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认出来,敢情就是刚才下河救人的那个白衣人啊。又将那人打量了一番,一身白衣干净利落,剪裁布料极考究,可见价值不菲。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嘴角含笑,外加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梳理着,看起来体面又潇洒。 木凌点点头,嗯,“果然够衣冠。”说完还想走,那人索性踏前一步挡住,笑道,“阁下刚才干嘛急匆匆就走了?” 木凌朝天翻了个白眼,“人家姑娘拼死跳河,不就是为了要被你英雄救美么,我去凑什么热闹?” “哈哈……”那人哈哈大笑,道,“兄台好眼力,怎么发现的?” 木凌不太喜欢那人的笑法,在他看来,如果笑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为笑而笑,那和做鬼脸其实并没太大区别,就懒洋洋地回答,“废话,哪儿有两个有钱的姑娘家游湖不带下人的,还有啊,哪儿有掉下去之前就大叫的?” 那人点点头,又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道,“兄台高见,对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木凌睁大了眼,“我干嘛要和你去喝一杯?”说完,又拉过小黑,“小黑走了,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那人笑呵呵地跟上来,道,“说了名姓不就认识了么?在下岳在庭,阁下尊姓大名?” 木凌站住,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问,“那个……在下后面是啥?” “在……”那人忍不住笑,“岳在庭。” 木凌愣了片刻,突然搂住小黑的脖子蹭啊蹭,“娘喂,我再也不要管闲事了!” 岳在庭被木凌弄得莫名其妙,问,“兄台,是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兄……喂……” 岳在庭想挽留,可是木凌已经捂着耳朵,飞也似地逃走了……边跑嘴里边嘀咕,“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第四章 木凌逃也似地从街上牵着小黑跑回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日头西斜,心有余悸外加肚子咕咕叫,他还没有吃饭呢。 把小黑牵进马棚里,回到底楼的酒楼,木凌点了一桌好菜一壶好酒给自己压惊。他架起腿,一手酒壶一手鸡腿,吃得满口油,那架势,哪儿像个书生,跟个恶霸似的。他饭桌旁边的桌都没有人敢坐,秦望天出了趟门回来,看到的就是在底楼胡吃海喝的木凌。 摇摇头,秦望天当做不认识他,转身上楼,却被木凌瞅了个正着,嘴里叼着鸡腿喊,“唔……粗换了喂?” 秦望天当做没听见,径直上楼,关门。 木凌撇撇嘴,本来还想请他一起吃呢,不吃算了。经过一番奋战,木凌终于吃饱了,用帕子擦擦油乎乎的手,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上二楼,顺道还带了一壶好酒和一只烧鸡,准备做宵夜。 推开房门进去,木凌就见秦望天正在擦他的马刀。那把刀极古了,刀身是黑金的,样子很帅气也很霸道,不过跟司徒的黑金侯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木凌溜溜达达地走到床边,将烧鸡和酒放到桌子上,倒头就睡。 秦望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在干什么?” 木凌眨眨眼,“睡午觉啊。” 秦望天忍不住翻白眼,“你早上就睡到中午,刚吃了饭又睡,你真当自己是猪啊?” 木凌双腿夹住被子滚了一圈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挑挑眼眉,说了一声,“死相。” “呵……”秦望天倒抽一口气,将刀往旁边一插,插碎一块地砖,木凌又滚了滚,含含糊糊一句,“岁岁平安。” 秦望天彻底无语。 不过,木凌的中觉连一个时辰都没睡足就被人吵醒了,岳秋玲回来了,她说这几天就要回去岳家寨,不过他大哥不肯过问寨中的事务,所以这次只有她自己孤身回去了,她想请秦望天和木凌陪她一起去。 秦望天想了想,道,“你自己先回去,我们随后会和观礼的人一起进去,另外,如果要查看尸体,也不用明着来,可以暗地里下手。” 木凌头一回觉得秦望天说的话有道理,赶紧点头啊点头,附和道,“说得很有道理。” “这……”岳秋玲似乎有些为难,道,“我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二哥了,说我在路上遇到了山匪,幸亏被两位好心人救了。” “啊?”木凌一惊,“岳姑娘,你也忒老实了。” 岳秋玲也觉得自己说得早了,就道,“我哥还说,要亲自带人来接我并和你们道谢呢,怎么办?” “怎么办?!”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好办啊!”说完就蹦起来开始收拾包袱,“赶紧跑啊!” 秦望天一拽他,道,“你慌什么?!” 木凌瞪眼,“我最怕的就是和‘衣冠什么’打交道了,我不干了,我要回黑云堡!” 秦望天拖住挣扎着要逃走的木凌,“你不准走!” “干嘛不走?!”木凌往门口冲,“我要走!” “你敢走,我就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治了十年还没治好我的伤,你是个庸医!”秦望天使绝招。 木凌被戳中痛脚,正在做内心斗争,突然就见岳秋玲给他跪下,道,“木先生,我求求你,跟我回趟岳家寨,查看一下家父的尸体……”边说,边哭着给木凌磕头。 木凌苦了一张脸,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这时,楼下已经传来了喧哗之声,就听小二吆喝的声音二楼都听到了,“哟……岳二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岳秋玲大急,秦望天一指木凌,“你个庸医。” 木凌急眼了,扔了包袱吼,“不走就不走,娘的!老子怕谁?”话没说完,就被秦望天一把揪住。抓住了木凌防止他逃走,秦望天转脸对岳秋玲道,“你去拖住你哥,说你恩公在换衣服,稍后就出来,其他的一句也别多说!” “哦……好。”岳秋玲赶紧出去了。 秦望天二话不说,拖住木凌就往床上带,木凌起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把按在了床铺上面,秦望天已经开始脱他衣服了。 “……”木凌愣了半天,揪住衣服问,“你要干嘛?” 秦望天瞪他一眼,“别动!” “怎么可能不动?”木凌翻了个白眼,“你别乱来啊。”用手扒住衣服,装出一副含羞状“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秦望天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恶狠狠掐木凌的脖子,“娘的,爷看上你还不如去看根真木头,换衣服!” “干嘛要换衣服?”木凌不解。 “你一身油,哪儿有个人样子?”秦望天瞪他一眼,“待会儿,你就假装成一个教书的先生,我是你的书童。” “啊呸!”木凌撇嘴,“哪儿有你这样的书童啊?你当人家是笨蛋啊。” 秦望天一愣,“那怎么办?总之,我要尽量的不起眼,让他不要注意我!” 木凌揉揉脖子,看了看他,道,“这样吧……你当成是我的保镖吧。” 秦望天皱眉,“保镖?” 木凌点点头,“就说我呢……呃,是做药材生意的,你呢,是我的手下兼保镖,不就行了么?” 秦望天想了想,觉得主意似乎还不错。 木凌起床,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件体面的衣服来,道,“听说岳家寨挺有能耐的,看看能不能骗他们帮我找药,这样也不枉我忙活一场。” 说着,爬上床铺去,放下床帘,钻出头来警告,“不准偷看哦!” 秦望天无语,转身收拾东西,将自己的马刀用一块黑绸包起来,裹得像一根长棍子一样,背在身后。走到水盆边照了照,心说……也幸好当年被火那么一烧,才彻底改变了样子。” 这时,木凌也从床铺里钻出来了,穿了一套干干净净的新衣服,白色的长衫外面一套蓝色纱质的外套,手上拿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头发也梳过了,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腰间一根腰带金丝滚边,还镶了些玉石,显得很华贵。 木凌打开扇子扇了扇,得意地问:“怎么样?很好看吧?” 秦望天也没空和他多废话,收拾了行李,对木凌道,“你要做的就是把岳在庭的所有注意都引走,我还要在岳家寨里找些东西,你别来妨碍我就行。” 木凌一脸谁稀罕的表情,道,“我还找药呢……”边说,边一把揪住秦望天,补充,“诺,如果我把你脸治好了,你就不准再说我是庸医!” 秦望天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行!不过,不止要把伤疤医好,还要不疼。” “行啦。”木凌瞄了他一眼,摇着扇子走在前面,溜溜达达地出了门,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秦望天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下午在河堤边遇上岳在庭了。” 秦望天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木凌得意洋洋地接着道,“还有啊,你以后要叫我少爷!”说完,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酒楼的大堂里,岳在庭正和岳秋玲坐着喝茶,见楼上有人下来,就仰起脸来望了望,一眼便看到了木凌。 木凌不动声色地下楼,果见岳在庭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狐疑,心中了然……这岳在庭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已经怀疑刚才的巧遇是自己特地设计的了……天意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看来这小子一定会对自己严加提防,正好可以给秦望天打个掩护。 “唉……”木凌略带几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老天爷都不让他闲着呀。 等两人下了楼,岳秋玲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对着两人喊:“恩公。” 木凌大方地一摆手,“什么恩公恩母的,太客气了。” 岳在庭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摆出一副笑脸上前一步,道:“原来阁下就是救家妹性命的恩公啊,失敬。” “唉。”木凌一副暴发户的派头,往座位上一坐,“什么湿金干金,是金子就好了么。” 岳在庭被木凌搞得有些糊涂,刚才在河堤边,他是一派的闲散慵懒,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说不出的有趣。现在却变成了一副土财主的架势,这人千变万化的,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岳在庭心中觉得好笑,即便是装作一副讨人厌的嘴脸,却还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呵呵……阁下怎么称呼?”岳在庭坐到木凌的对面,笑着询问。 “哦……好说,林百岁。”木凌看来是很中意这个名字,说得很是顺口。 “林百岁……”岳在庭飞快地思索,也没想出来江湖上有哪号人物是这个名字的……另外,他最在意的是,他看不出眼前人会不会武功。木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且生活习惯也是好吃懒做,平时偶尔还会疯疯癫癫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不会武功。但是岳在庭知道,这样看不出深浅的人其实最可怕,要不然他就是完全不会武功,要不然,就是他武功高出自己多倍。 秦望天在木凌身后垂首站立,自从跟木凌下了楼,岳在庭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外,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木凌的身上。秦望天这才明白了刚才木凌下楼前跟他说那句话的用意,也明白了木凌要装成这样的原因……黑云堡的二当家,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这样一来,一方面试出了岳在庭不为人知的本性,另一方面,是利用了岳在庭多疑的特点,将他的注意了完全吸引了过去。 岳在庭也不着急,坐着和木凌聊起了天,问,“林先生,似乎会些医术?” 木凌有些得意地一拍胸脯,“那是,老子可不是一般人,我说让活的人,阎王爷也抢不走。”说着,凑过去小声对岳在庭道,“就那个什么蜀中第一名医木凌,你知不知道?” “知道。”岳在庭连连点头,“木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嘿嘿。”木凌撇撇嘴,道,“我是他大哥。” “咳咳……”岳在庭一愣,问,“可是……你们并不同姓啊。” 木凌一撇嘴,“当然不同姓啦,他一个木,我两个木,所以我是他大哥么,哈哈哈……” 秦望天不禁暗自摇头,木凌太聪明了,只和岳在庭见过一面,便将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和岳在庭这样的人相处,不能装聪明,也不能装傻,要时而聪明时而傻,最好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看岳在庭,虽然嘴上还是谈笑风生,但眼神已经有些乱了,而且眉头也微微皱起,看来是真的很困惑。 木凌看着岳在庭的样子就想笑,心说,你小子还嫩点儿,别说你了,连司徒我都能绕晕了,何况一个岳家寨。 木凌架着腿很没形象地喝茶,心说,反正闲事也管了,注定是只能活到九十九了,要是半路跑了那还不亏本亏大了么?干脆进岳家寨看看你们都是不是东西,如果不是东西,那爷爷就花光你们的财产,不然怎么对得起落霞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对了,林先生来落霞城,是游玩?”岳在庭继续发问,“不如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吧。” “哦?”木凌来了兴致,道,“我么,主要是来收些贵重的药材,也不急啊……早就听说岳家寨风光无限,这么说我有幸去参观参观?” 岳在庭连连点头,道,“林先生救了我妹妹,便是对我岳家寨有恩,正巧,过几天便是我的就任典礼,会有天下豪杰前来,不如林先生就在岳家寨小住一阵子吧。” “那敢情好啊!”木凌笑着点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吃住全包的吧?” 秦望天无力,这木凌仗着自己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就拼了命的干丢人的事,反正丢脸的不是他。岳在庭也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俗到家了,就点头,“当然当然,以后林先生在落霞城的吃穿用度,一切都由岳家寨包了!” 木凌美滋滋地笑,心里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老子以后天天吃鲍鱼啊天天吃鱼翅。 第五章 木凌真的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岳在庭上岳家寨骗吃骗喝去了,跟在他身后的秦望天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 岳家寨在落霞山的山沟里,这座建筑很奇特,一般的山寨都是建在山顶上的,但这岳家寨却是建在两个两山之间,有如一跳虹桥直跨两山,给人气势恢宏之感,又不失秀美。 “哦……”木凌站在山边上打量着山寨,不禁赞叹:“果然是鬼斧神工啊!厉害厉害。” 岳在庭一路都留心观察着木凌,这人太奇怪了,一会儿活泼得厉害,一会儿又无缘无故不做声了,有时候觉得他是一俗人,有时候又听他谈吐不凡……真是搞不清楚哪一面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究竟是一个全无武功的土财主,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岳在庭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准备通过这几天,将木凌的真正身份弄清楚。 “林先生这几日,就住在别院里吧。”岳在庭边引着木凌往里走,边道,“想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便行了。” “好啊。”木凌点头,笑眯眯对对岳在庭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跟在后面的秦望天也有些无力,木凌虽然很好地给自己打了掩护,不过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为天色已晚,木凌和秦望天准备先休息,明天一早,由岳在庭带着参观整个岳家寨。木凌听了岳在庭的安排,有些纳闷,问:“岳兄啊,你不忙么?如果忙的话,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参观也一样,或者安排个下人给我们带路也行。” 秦望天在心里暗叹,这木凌真精,都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 “那怎么行?”岳在庭一摆手……然后,这一个非常之虚伪外加客气外加莫名其妙的摆手动作让木凌忍不住抖了那么一下。 “林先生是贵客么。”岳在庭道,“叫下人作陪,显得我岳家寨太失礼了。” 木凌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他饿了,幸亏刚才把烧鸡和酒都带来了,今晚上上屋顶边吃边晒月亮去。想罢,对岳在庭一摆手……当然这个摆手非常之敷衍非常之没有感情,木凌简短地甩下一句,“明天见。”就转身走了。 木凌和秦望天进了别院,岳在庭却傻在那儿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人不是都应该再客套几句的么……话没说完杯梗在喉咙里的感觉让岳在庭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大概是看出了木凌是个吃货,所以掌灯之后,岳在庭派人送来了一大桌的宴席。秦望天坐下吃晚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吃货木凌,却没来吃饭。 秦望天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正在纳闷,就听房顶上有声音出来。施展轻功跃到房顶之上,就见木凌靠在房顶,正看着漫天星斗的夜空发呆,胳膊枕在脑后,左腿弓起,右腿架在左腿上晃啊晃,一派的悠闲自在。 夜风轻轻吹拂,木凌的衣摆和发丝都在随着风轻轻地飘荡,天上无云,星子闪烁……映得木凌乌黑的眸子也是星光点点。 秦望天见木凌难得的沉静,就走到他身边坐下,仰脸也看了会儿星星,道,“吃饭了。” 木凌像是没听见,还是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喂。”秦望天推了推他,“不饿啊?” 木凌还是不理他。秦望天有些恼了,也懒得理他,转身准备下去,回房吃了饭,晚上他还准备去探一探岳家寨呢。 还没走到屋顶边,却听木凌突然慢悠悠地道,“今晚不宜夜探。” “你……”秦望天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问,“为什么?” 木凌笑呵呵地说,“有些事情,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秦望天眼眉一立,走到木凌身边,“你说什么?” 木凌无所谓地又晃了晃腿,“所谓三分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 “啊?”秦望天不知道木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还是在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 “意思就是呢,要做大事,就一定要忍。”木凌把右脚换下来,左脚换上去,继续晃,“我们初来乍到,岳在庭一定盯得很紧,所以最近不宜轻举妄动,你比谁都清楚吧?” 秦望天说不上话来,的确,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见秦望天低着头沉思,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得意地道,“会审时度势,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本质区别!” 秦望天冷冷看看他,伸手一把抢过酒和烧鸡,翻身下楼去了。 “啊?!”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死小孩,还给我!” 秦望天到了院子里,一把拍开酒坛子的泥封,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嗯……好酒……” “啊!”木凌飞身下来一把抢过去,发现就剩下小半坛了,心疼,“五十年的花雕啊,你个死小鬼!”木凌恶狠狠骂。 “好啊。”秦望天瞪木凌,“原来你故意拿破坛子装好酒,这样好没人跟你抢。 呃……木凌无语,被发现了。 “这烧鸡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秦望天拿起烧鸡就想啃,被木凌一把揪住。“不准吃!” 秦望天抢,“我偏吃!” “这是酒酿叫花鸡,一定要和花雕一起吃的!”木凌伸手拽住一条鸡腿往回夺。 但是秦望天已经揪下了另一只鸡腿,塞进嘴巴里撕下一块嚼了嚼,“哇……好吃。” 木凌见原本的好酒就剩下一小半,烧鸡也没了大半只,气得跳着脚骂人,“秦望天,你个小坏蛋!” 秦望天见木凌气翻了,就咂咂嘴,往房间里跑,“你慢慢晒月亮去吧,我进去吃大餐。” “我也去!”木凌也跟着冲进去,两人边吃边抢。其实一大桌子菜,别说两个人吃,两只猪吃都够了,可偏偏两人就是要对方筷子下面的菜,于是,木凌一个大人,和秦望天一个半大人,为了一块肉、两片菜,打得天昏地暗。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秦望天去院子里练功,木凌照样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秦望天在院子里练了一阵,就见岳在庭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他收了招式,对岳在庭行了个礼,低声道:“岳寨主。” 岳在庭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望天,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秦望天低声道,“秦望天。” “秦望天……好名字啊。”岳在庭又看了看他,问,“你和林兄是……” 秦望天此时心里已经牢记昨晚木凌说的那句话,“做大事,就一定要忍”因此脸上不动声色,低低的声音回答秦望天,“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负责护卫先生的安全。”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你功夫不错啊,那个门派的?” “我哪儿有什么门派啊,就是给别人当护卫,最开始挨打,到后来就打人了。”秦望天回答。 岳在庭点点头,问,“林先生还没醒啊?“ 秦望天笑了笑,“且等吧,我家少爷每天不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 岳在庭暗暗吃惊,心道,“那么说……难道真的就不会武功?” 两人正在院中说话,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东西还不小。 岳在庭一愣,问秦望天,“怎么了?“ 秦望天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大概摔地上了吧。” “摔……”岳在庭有些不信,佯装担忧地道,“进去看看吧,别有什么闪失。”说完,不等秦望天阻止,就冲了进去,一推开门,只见木凌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子,搂着一个酒坛子睡在地上,腰都露出来了,裤子松垮垮的,两截小腿也在外面,头发披散着,直打呼噜。 岳在庭愣住了……这哪里会是什么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演戏的可能性,不过……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秦望天摇着头走上前,将木凌抱起来,木凌被他抱着还挣扎呢,嘴里嘀咕,“死小孩,抢我的烧鸡……” 摇着头把木凌放回床上,秦望天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给他盖上被子。转脸,见岳在庭还在原地站着发呆,就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岳寨主还是等到中午再来吧。” 岳在庭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转身出去了,走出院子,脑子里还是木凌刚才被秦望天抱回床上时的样子……一个男人,好生轻巧,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抱起来了呢? 等岳在庭走了,秦望天轻轻推了推木凌,低声说,“他走了。”他原本以为木凌是装睡,没想到木凌翻了个身,搂住枕头接着打呼噜。秦望天选择让自己冷静,转身想走,但还是觉得有些气不顺,拿起枕头一把拍在了木凌的脸上,看着木凌“嗯”的一声被拍醒,秦望天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院子里继续练功。 岳在庭一个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到了晌午,还是决定到木凌的院子里去看看,刚走到花园里,就见在小河上方的一座九曲桥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木凌。他今天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原本就是有些病弱的长相,让那雪白的衣服一衬,更是显得羸弱无力了。他驾着腿坐在河边,单手支着下巴,似乎是在发呆。 木凌在干什么?木凌在郁闷。昨晚上被人抢了酒又抢了烧鸡,还在后来的一轮抢菜大赛上面败下阵来,早上又被那个死小孩秦望天吵醒,现在他严重睡眠不足外加心理不平衡……想着想着,仰脸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继续发呆。 “林先上。”岳在庭走上去,礼貌地跟木凌打招呼。 木凌因为没有睡饱,所以整个人都懒懒的,回头瞥了岳在庭一眼,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岳在庭微微皱起眉,心说……这是昨天那个林百岁么?那个一脸无赖样子骗吃骗喝还满嘴脏字的林百岁? “先生气色不佳啊。”岳在庭走上几步,继续试探,“昨夜没睡好么?” 一讲到昨夜,木凌又想起了他的惨痛失败,更加提不起精神,微微皱起眉,跟嫌岳在庭烦似地,点点头,也不搭话。 岳在庭被木凌忽冷忽热的态度弄晕了,正在不解,就听远处一阵恶风袭来……岳在庭赶紧一侧身闪开,就见九曲桥上,落下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衫,手上拿刀的少年。木凌其实早就发现那少年潜伏在暗处了,他功夫不错,不过应该比不上岳在庭。 “什么人……四弟?“岳在庭先是皱眉呵斥了一声,但待到看清来人的长相后,有些惊喜地道,“在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凌一听名姓,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岳家寨的老四岳在云啊,边留心地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年纪感觉和秦望天差不多,二十岁不到。相比起岳在庭的稳重儒雅,岳在云更加俊俏也更加张扬一些,俊秀而不失刚毅,可以说相貌上比岳在庭要好,只是年岁比较小,因此整个人的气质风骨感觉还没成熟。 “岳在庭,你纳命来!”岳在云二话不说,拔出剑就对着岳在庭攻过来。岳在庭并没有拿兵器,而是左躲右闪的,嘴上说,“在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少装蒜。”岳在云倒也直接,“爹爹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父亲的确是病故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副寨主和郎中。”岳在庭躲开岳在云的进攻,正色道,“别再闹了!” “我呸!”岳在云冷冷道,“那些都是你的人,哪个敢说公道话?!” 木凌见两兄弟打得难解难分,就站起来抱着胳膊看热闹,心说,这岳在庭功夫远在岳在云之上,却就是不出全力……心机好重啊。 眼看着两人打到了眼前,木凌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冷不丁就见岳在庭飞出一掌,带出的掌风,正好扫过木凌。 木凌心中一动,暗自道,“好你个小狼崽子啊,这还打着的,竟然还有空试探我的虚实?木凌又开始犯迷糊了,自己是装作受不了掉下去好呢,还是不要掉下去好呢……这里还没想出结果来,木凌已经顺势跌进了荷塘里…… 这下子,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愣住了。也正巧,秦望天出来找木凌,一眼就看见木凌傻兮兮地就翻进了河里。 “林先生?”岳在庭趴在岸边喊,但木凌也怪,人家溺水起码要扑腾那么两下,他倒好,直接就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别出人命了。 其实此时,木凌在想的是——究竟是用轻功飞上去呢,还是游上去呢? 岳在云见有人掉下河了,就放下刀,脱了外套飞身跳入了河里,没多久,就见水面上水花一翻,岳在云抱着湿漉漉的木凌从河里飞上了岸。 木凌身上都湿透了,白色的料子本来就薄,现在更是略微有些透明。岳在云下意识地想看看怀里的人怎么样,顺便就将人放到地上,却在低头的一瞬间愣住……就见木凌湿透了的白衫裹在身上,透过白衫可以看见雪白的皮肤,胸前淡淡的红…… 木凌咳嗽了两声,想着溺水的人该有什么反应,却听岳在云哑着嗓子问,“那个,你没事吧?” 木凌眨眨眼,突然就搂住岳在云,蹭到他怀里低声说,“冷死了。” 岳在云彻底愣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第六章 岳在云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雏儿,再加上年岁也大了,最近偶尔也会想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哪儿经得起木凌这样去逗的,霎时一张脸通红。 木凌见这小孩子是个傻子,倒也有趣,就索性耍耍他,靠在他怀里就说,“好冷啊。” 岳在云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问,“冷……那,那怎么办?” 岳在庭也傻在旁边,莫非木凌真的不会武功,再一看他,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鞋子大概是在河里掉了一只,因此有一只脚光着…… 秦望天老远就看见木凌在戏耍那两兄弟,而岳在庭和岳在云都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些看不下去了,秦望天走上来,道,“少爷……” 木凌本来也被岳在云抱得有些难受了,心说这小色狼还看起来没完了。见秦望天过来,就扑上去喊:“望望,我被人推下河了。” 秦望天一听“望望两字就想直接跳到河里去或者重新把木凌扔到河里去。” 岳在庭也有些尴尬,如果木凌真的不会武功,那刚才自己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了,赶紧上前一步道:“是在庭莽撞,害先生受惊了。” 木凌点头,“对啊,受了很大的惊吓。”边说,边搂住秦望天说,“望望,抱我回去换衣服。” 秦望天真的是非常想再推木凌下河让他喝个饱,但无奈大局为重,因此只好抱着木凌赶紧回别院去。 两人走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没心思打了,两人目送着木凌他们离开,岳在云问,“那人……是谁啊?” 岳在庭看了他一眼,道,“他叫林百岁, “林百岁?”岳在云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自言自语道,“这么清俊的一个人,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想了想,又问岳在庭,“他看起来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会在岳家寨里?” 岳在庭叹了口气,道,“他是秋玲的救命恩人,我请他上山招待他几天。” 岳在云点点头,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剑,对岳在庭说,“我请了江南三大神医过来,他们三日后便到,我要他们检查父亲的尸体。” “随便你。”岳在庭摇摇头,“如果验尸没有问题,你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你想得美。”岳在云自信满满,冷声道,“到时候就任大殿时我会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跟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胜了,你就乖乖让位吧,你不配主持岳家寨。”说完,转身就走了。 岳在庭看着岳在云走远,摇摇头冷笑,“乳臭未干不自量力。” …… 秦望天把木凌抱回房间后,直接就将人仍在了床上。 “哎呦……”木凌揉揉被床板撞痛的腰,瞪了秦望天一眼,“你就不能轻点啊?” 秦望天皱着眉看他,“你有没有问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啊?” 木凌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啊,不然就穿裙子上街了。” “呵……”秦望天抽了一口气,“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投怀送抱啊?” 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哦,小望望你吃醋!” “你……”秦望天咬咬牙,冷笑,“不过你黑云堡似乎也有这传统,帮主司徒就跟个男人成了亲,副帮主蒋青跟当今皇上那些事也是人尽皆知……说白了,都是些不正常……” 秦望天的话还没说哇,猛然就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木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里的那种寒意外加脸色的冰冷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一紧……被木凌掐着脖子一把按在了墙上,“轰”的一声,秦望天整个人几乎陷进墙壁里去,墙上一个裂口,头有些晕眩,脑中只有一个反应——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连木凌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木凌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敛去,一双斜挑的凤目中满是杀意,盯着秦望天低声道,“我告诉你,说我不要紧,谁敢说我兄弟,我就让他死的很难看。”说着,盯着秦望天的眼睛,“记住了?没有下次。” 秦望天也明白自己刚才说得过了,轻轻点点头。 木凌撤了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正这时,有人敲门,“林先生,二少爷要我们送洗澡水来了。” 木凌对关着的大门一抬袖,大门就应声而开了,下人们端着热水桶进来,还有人放了一个汤盅在桌子上,道,“林少爷,这是珍珠末人参茶,是少爷叫送来给您压惊的。” “放下吧。”木凌点点头。 几个下人倒完了洗澡水就退下了,秦望天觉得有些气闷,就道,“你慢慢洗。”说完,带上门出去院子里等了。 木凌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端起那杯人参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秦望天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脑子里有些乱,刚才木凌的样子,和之前搂着自己要抱抱的木凌,还有厚着脸皮上山来骗吃骗喝的木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想着,就听房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木凌应该是已经开始洗澡了吧,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秦望天有些想不通,木凌这样瘦弱的样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内力,他还那么懒…… 正想着,突然就听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跑调的吼歌声,伴着水声传来“洗澡~洗澡~洗澡澡~~~”歌声之难听,惊起枝头飞鸟无数。 秦望天无力地扶着额头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人根本就不正常啊。” 走到院门口的岳在庭也听到了这阵惊天动地的歌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在门口坐着的秦望天。 秦望天见岳在庭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就站起来迎了出去。 “呵呵,看林先生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说着,岳在庭将手上的一套衣服给秦望天,道“刚才弄湿了林先生的衣服,这套作为赔礼,对了,今晚在前院会有一个江湖群雄参加的晚宴,到时候,请林先生务必驾临。” 秦望天接过衣服,对秦望天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少爷。” 岳在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送走了人,秦望天听里头的水声和歌声都停了,想来木凌大概也洗好了,就推门进去,想把衣服给木凌,只是一推开门…… 就见木凌已经洗完了澡,站在浴桶里擦身体,背对着大门。秦望天愣在当场,只见木凌一头黑发尽湿披散在后背,雪白的躯体就这么光溜溜地站在水里,要命的是,发丝只遮掩了后背,极细的腰和小巧的臀都在外面,秦望天猛的闯了进来,看了个清楚明白。双眼不争气地盯着木凌微翘的屁股看……这人,怎么洗澡都不挡个屏风? 木凌回过头,就见秦望天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着,突然就躲回了水里,仰天大喊一声,“呀……色狼!” 秦望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木凌这声“色狼”是在骂自己,刚想辩解几句,一套湿衣服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 洗完澡的木凌为了压被扔下水的惊和被秦望天偷看洗澡的惊,给自己叫了一锅银耳雪燕汤,配着珍珠末人参茶一起吃。美滋滋吃完了补品,就爬上床去抱着被子补眠了,一直都是穿这白色的小褂子,岳在庭送来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没动。当秦望天想告诉木凌今晚岳在庭设宴请他去的时候,木凌已经搂着枕头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木凌才醒过来,而下人们也正好来请,说前厅已经摆下酒宴了,请木凌和秦望天过去。 “有宴席吃呀?”,木凌摸摸肚子爬起来,“嗯,好像是有些饿了。”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那套衣服换上。换衣服时还特意爬上床去,把床帘放下来遮好,不忘瞪秦望天一眼,说出一句,“色狼。” 秦望天无语,恶狠狠在心里骂,“再叫老子色狼,信不信老子哪天真的色你?!” 换好衣服出来,木凌上下看了看,岳在庭这小子挺有眼光的,选了套全白的衣服,外面一套鹅黄色的薄纱外衫,腰间一条宽边的金丝滚边腰带,很符合他的风格。木凌穿起来好似一个富家少爷,很适合他好吃懒做脸皮又厚的形象。 “走吧。”秦望天也不再多说什么,省的又被木凌取笑了去。 “等一下。”木凌却叫住了他,对着桌边的凳子努努嘴,“到那里坐下。” 秦望天走过去坐下,就见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陶瓷的罐子,走到他身边。 “把脸抬起来。”木凌边说,边打开瓷罐子的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掏出一块白乎乎的膏药来。 “这……什么”秦望天不解地抬头看木凌。 “你半面修罗也算有名气了。”木凌无奈地看看秦望天,“难保没人认出你来。”说着,将陶瓷罐子放到桌上,左手抬起秦望天的下巴,轻轻地固定住,右手的食指,将膏药轻轻地涂抹在秦望天有烧伤的那半边脸上。 凉凉的感觉让秦望天放松了下来,心中觉得神奇,自己那受伤的半边脸,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觉得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木凌一根手指轻轻地将药涂抹开,不止不疼,还感觉很舒服。 “舒服吧?”木凌神气兮兮地道,“这可是我特制的药,不只可以把你的脸色调匀了,还能治伤的。” 秦望天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注视着木凌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掌心微凉,碰上灼热的皮肤,好舒服。 第七章 上完药,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门,去前院参加所谓的武林群雄宴会。 木凌依旧是摇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眼看着就快到前院了,耳边也飘来了院墙内的喧哗之声。 “喂。”秦望天突然叫住木凌。 木凌瞥了他一眼,“喂什么喂?要叫少爷。”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问,“你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会不会有人认得你?” “应该没有吧。”木凌摸摸下巴想了想,“嗯,除非他连黑云堡的人也请了,不然应该没人认得我吧。” “黑云堡?”秦望天有些吃惊,“司徒也会来?” “啊呸。”木凌撇嘴,“就他一个岳家寨还想请司徒,再说了,司徒他现在肯定精虫上脑呢,哪儿还有空管帮务啊。” 远在黑云堡的司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小黄问,“怎么了?受风了?” “说不定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王八蛋在骂我。”司徒揉揉鼻子,翻身压住小黄,“仙仙,我们继续。” 木凌的话刚说完,自己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先生可是刚才落水时着凉了?”岳在庭从前院的门洞里走出来,脸上似乎是有些担忧,“别是病了,我请大夫给你瞧瞧吧。” 木凌揉揉鼻子,笑嘻嘻地道,“不用不用,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呵呵,先生不可大意啊。”岳在庭笑道:“正巧我请了天下第一神医,黑云堡的木凌前来,可以给林先生看看。” “咳咳……”木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岳在庭,“你请到谁了?” “哦,是黑云堡的木凌,木神医,他还同意给家父验尸。”岳在庭笑呵呵地说。 木凌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口= “娘的……”木凌跳着脚准备骂街,身后的秦望天赶紧拽了他一下。 木凌回头,就见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小心露馅啊。 木凌咬牙切齿把要骂出口的三字经都吞回了肚子里,“那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医啊,那一定要去瞻仰一下。” “呵呵……”岳在庭也不明白木凌为什么突然就龇牙咧嘴起来,样子看起来怎么说呢……还有一些些狰狞,“前院请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了。 木凌捋胳膊挽袖子,跟在岳在庭身后,准备去跟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干架,被身后的秦望天揪了一把,低声警告,“大局为重啊。” 木凌眉毛一挑,一脚踹开秦望天,“滚他x的大局,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说完,愤愤地跟出去了。 秦望天看着自己衣摆上面清晰的一个鞋印,磨牙——姓木的,你给老子等着。 众人进了前院,岳在庭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江湖群雄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并且道贺的,岳在庭一一地回礼,看那老于世故的样子,秦望天在身后冷笑,伪君子。 木凌则凶巴巴地左右观望,想要找到那个冒充自己名字出来坑蒙拐骗的坏蛋,但是这里到处是人,谁知道是哪个。 “林先生?” “林先生。” 有人在木凌身边小声叫。 木凌心说,你在我身边喊什么,烦。刚想转身去别处,就觉秦望天拽了他一下,回头,“干嘛?” 秦望天对旁边努努嘴,“有人叫你。” “他叫的是林先……啊……”木凌话没说完,被秦望天狠狠掐了一把,惊得木凌叫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林百岁来着。再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人模狗样的。 “你谁啊?”木凌问。 “呃……”那年轻人被木凌说得脸一红,道,“刚才是我造次了,林先生不要生气。” 木凌眨眨眼,歪头看秦望天,像是问——这小子谁啊? 秦望天简直要被木凌气死了,赶紧道,“岳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少爷还要谢谢你刚才下水救他呢。” “哦……”木凌猛的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刚才和岳在庭打起来的岳在云么。 “好说。”岳在云对秦望天点了点头,就转脸看木凌。 木凌拿着扇子扇了扇,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云,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些主意,就道,“原来是岳公子啊,咳咳。” “林先生真的病了?”岳在云有些担心,却见木凌点点头,病弱弱地说,“我自小就有顽疾,大夫都说我林百岁活不过二十岁,所以爸妈才给我去了这么个名字的。” “呵……”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楚楚可怜。 木凌边说边在身后画叉叉,心里默念,命不好的是他林百岁,老子可是要活到一百岁,啊不对,九十九岁! “那……先生现在多大?”岳在云终于是清醒了过来,接着问木凌。 “唉……”木凌摆摆手,“我历尽艰辛,四处寻药,终于是活得长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是日日担心命不久矣啊。 “先生真是辛苦。”岳在云也为木凌难过。 秦望天在身后一听就知道木凌又要整人了,有些同情地看着岳在云。 “对了。”木凌开始转入主题,笑嘻嘻地对岳在云说,“岳公子啊,听说这次的宴席,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对的。”岳在云点点头,“听说是二哥特地请来,给父亲验尸的。” “哦是么?那么放不方便让他顺便帮我看个病呢?”木凌边问边找,心说那个要死的冒名顶替的人究竟在哪里? 话刚问完,就听一旁突然有人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木凌一转脸,就见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英俊男子站在身旁,脸上含着笑意。 木凌眨眨眼,就听在一旁的岳在庭赶紧走上来道,“木神医,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林百岁,林先生,这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木凌仰着脸看看……愣住了。 他原先以为干冒名顶替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猥琐不堪的三寸丁外加很没有品位,可是……眼前人不止身材高大,英俊不凡一派儒雅之气外加风度偏偏衣着华丽,而且言谈举止不凡。 见木凌张着嘴愣在那里,那位假的木凌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一张桌子一指,道,“林先生去那里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说着,自己率先往那张桌子边走去。 木凌愣在原地,就感觉身后的秦望天拍了他一下,回头,“干啥?” 秦望天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觉得吧,你改名算了。” 木凌眯眼睛瞥他,“凭什么啊?” “你不觉得么?”秦望天瞄了那个走到桌边坐下的假木凌一眼,“他比你更像木凌来着,不信你问问别人。” 气得木凌狠狠磨牙。 决定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木凌肚子里想着一千一万种可以整死那个人的方法,恨恨地走过去,往那个假木凌对面一坐,对着人家瞪眼睛。 那假木凌呵呵地笑了两声,伸出手对着桌面轻轻地点了点,道,“林贤弟把手放上来,为兄的给你把把脉。” 木凌在心里碎碎念,“谁是你丫贤弟,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但还是把手伸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面。 那假木凌伸手上来,三根指头轻轻地挨上木凌的手腕,奇怪的是,他的手指并不是放在木凌的脉上,而是从手腕的根部缓缓地划过去,再停留在脉搏上面。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感觉到一丝的暧昧。木凌心里纳闷……这小子吃我豆腐? 那假木凌把了一会儿脉,就收回手道,“你病得很重,活不过一年。” “呵……”就听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吸得最响的就是木凌。沉默了一会儿,木凌跳起来掀桌子,“呀呀呸,你丫死了老子还活着呢,老子长命百岁!” 秦望天无力,木凌这厮,一激动又把本性显露出来了。当然,木凌的反应再一次引得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假木凌倒是哈哈大笑,说,“你也算不容易的,身怀有恙还那么活泼,真是逞强得叫人看着心疼。” 于是,所有人接着倒抽冷气,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啊!木凌气得脸都白了,心说,这家伙不愧是冒名顶替的,脸皮够厚的啊。 “你的病,估计那些沽名钓誉的神医都没办法治好。”那假木凌凑近木凌,笑道,“不过我倒是有办法。” 木凌眯起眼睛,真的假的? “呵呵……”假木凌背着手站起来,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那才叫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呢,你说是不是?” 木凌撇嘴,心说,“你就吹吧你。” “还有一个地方,我给你看看。”那假木凌对好奇地靠过来看的众人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位林兄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非常健康,一点都不像有大病的样子?” 众人都好奇地点头称是。 “其实,林兄的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可是我知道。”说着,假木凌伸手将木凌拉过来,缓缓地靠近,几乎将木凌搂到怀里。 “呵……”众人不停抽冷气。 “你想干嘛?”木凌低声问靠在自己耳侧的假木凌,“有什么目的?” 那人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说完,就伸手向木凌的肋下偏后略三寸的地方摸过去。” 木凌感觉到他摸向自己的肋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因为体内毒气驱散不去,因此将所有的毒素都用内力推到了那个地方,形成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因此,那个地方不能陪,摸到是很疼的。 木凌瞬间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先搂住自己然后再去摸,因为这样自己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躲避,眼看着就要被摸到了,突然有一只手猛的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假木凌的手。 众人都一愣……就见秦望天抓着假木凌的手,伸手一把将他怀里的木凌拉了出来,问,“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白?” 木凌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拍胸口,心说,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管点用。缓过一口起来,木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秦望天摆摆手,道,“哦……那是因为我发现木凌木神医……也病得不轻啊。” “呵……”有几个客人已经抽冷气抽到开始打嗝。 “哦?”假木凌笑问,“请问林兄,我有什么病?” 木凌浅浅一笑,道,“不如木神医,也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假木凌点点头,伸出手递给木凌,“林兄请看。” 木凌还是微笑着,伸手轻轻地按上假木凌的脉搏。奇怪的是,他的手刚触到假木凌的手腕,那假木凌就突然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凌,假木凌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木凌在一旁不凉不热地来了一句,“都说了你有病吧。” 第八章 假木凌倒地不起,木凌撇撇嘴,冷笑,“我看,你根本不是神医木凌。” 假木凌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木凌微微一笑,“木凌不止医术高明、英俊潇洒外加玉树凌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神机妙算威武不凡天人之姿人中龙凤长命百岁……” “咳咳。”身后秦望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有些郁闷地停止自夸,换了口气,道,“最关键的是人家功夫了得,能跟天下第一的司徒打上三天三夜……不过你么,功夫太差啊太差。” “你……”那假木凌脸一红,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料旁边的岳在庭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他击来。 那假木凌闻耳边掌风袭来,微微一震,但再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一掌击中了肩膀,一个趔趄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岳在庭皱眉,冷笑,“原来真的是假的。” “你究竟是谁?”岳在云冷冷看着那个刚才差点就伤着木凌的假神医问。 那假木凌伸手揉揉肩膀,站起来很不服气地道,“好说……在下端木炎。” “端木……”木凌微微皱眉,想到了一些蹊跷,但转念又一想,觉得这事儿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俗话说的好,少管闲事多吃青菜么。想罢,木凌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道,“望望,扶我去坐下,又饿又累。” 众群雄也都反应了过来,这毕竟是岳在庭请客吃饭,有什么乱子就叫人家解决啊,都纷纷回到座位上面。 岳在庭请木凌和秦望天上自家人的宴席上去坐下,派人打发端木炎走,说这里不欢迎他。 端木炎临走前愤愤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做鬼脸对他吐舌头“嘞嘞嘞……” 赶走了端木炎,岳在庭回到自己那桌宴席上面,端起酒杯对在座的诸位来宾说了些客套话,都是些感谢诸位到来,长久以来对岳家寨的帮助之类的客套话。 木凌肚子饿得咕咕叫,几次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菜吃,都被一旁的秦望天瞪回去。 木凌撇嘴,瞪瞪瞪,小心眼珠子都瞪出来,哼! 好不容易熬到岳在庭说完长篇大论,来了一句“上菜“,木凌才揉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伸出爪子想去扒拉吃的,不过转眼一看四周……坐自己旁边的是岳在庭,对面是岳在云,邻桌秦望天旁边就是岳秋玲,还有几个岳家寨的家将。那些家将估计也是有的支持岳在庭,有的支持岳在云,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的,都不动筷子。 木凌憋不住了,心说,你们不吃那我可吃了啊。想罢,伸筷子,夹起一只大虾。 将煮得红红的大虾夹过来放到眼前的小碗里,木凌放下筷子,伸手剥虾壳,剥完后提起光溜溜的大虾来闻了闻,抬眼看四周,用胳膊肘捅捅旁边有些尴尬的秦望天,“望望,那个醋碟子给我拿一下。” 桌上的其他人都盯着木凌看起来,秦望天只好拿了那个醋碟子给木凌。 木凌拿着虾尾巴,将大虾浸到醋里蘸了蘸,塞进嘴里一砸吧滋味,摇摇头,道,“这什么厨子啊,怎么蘸虾的醋里不放蜂蜜?” “醋里放蜂蜜?”一旁的岳在庭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吃法?” 木凌有些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短见了不是?光是醋的话,用来蘸大虾和螃蟹只会乱了虾的鲜味,不止要放蜂蜜,还要在里面放上葱姜蒜的末……哎呀,你叫厨子去取一勺子蜂蜜,再弄些葱姜蒜的末来。” “哦。”岳在庭点点头,就吩咐厨子去准备了,没多久,下人端着东西上来,木凌将蜂蜜加入到醋碟子里,再加上了一些葱末蒜泥然后用筷子搅了搅,满意地点点头。再夹了一只虾过来,剥去外壳蘸到里面,浸了浸后取出来塞进嘴里……嗯,木凌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美味啊。 在座的诸人看的新奇,也都学着木凌的样子试了试,果然风味独特。几只虾下肚,再砸上几口酒,滋味实在是不一般啊。 随后,就见木凌又拿过一只大螃蟹,把壳剥下来,又将蟹黄蟹肉都剔到蟹壳里面。 岳在云好奇地问,“林先生……这又是什么吃法?” 木凌笑嘻嘻地用一个勺子舀了一些刚才蘸过虾过的蘸料,放到蟹壳里面,然后又用勺子拌了拌,舀起一勺带着蘸料的蟹黄吃到嘴里。 “嗯……”木凌美滋滋地沉醉在食物之中,“好幸福啊……” 其余几人都被木凌的样子感染了,端着蟹壳学着他的样子吃起来,同样都现出了惊奇之色来。 “林先生真是渊博。”岳在庭忍不住赞叹,“竟然对食物都如此有研究。” 木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就一吃货这还渊博,那小黄那样的算什么?也懒得和岳在庭计较,木凌认真吃饭。转脸,就见秦望天似乎对虾和鱼并不感兴趣,木凌心里有数,秦望天肯定是怕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伤口会疼,他大概以前试过。 木凌伸手给秦望天剥开了一个螃蟹,在里面放上多一些的姜末,又将刚才的蘸料倒进去,剔出肉来拌了拌,递到秦望天手里。 “呃……”秦望天接着蟹壳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木凌对他一笑,道,“这样就能吃了。” 在医术方面秦望天还是很相信木凌的,而且这蟹壳还是他亲手弄的……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就端起蟹壳吃了起来。自从受伤之后,秦望天就很少吃水里的东西了,因为鱼虾会发,吃下去之后伤口不是疼就是痒。虽然秦望天并不太注重吃喝,但难得的美味,还是让他很高兴。 木凌瞥了他一眼,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在秦望天肩头拍了拍,点头,“小孩子么,就是应该有得吃就笑眯眯的。” 一旁的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有些吃惊,在他们看来,秦望天完全就是木凌的下人……这个林百岁,对下人很好啊。 岳家兄弟大概这辈子都没觉得吃饭这么复杂过,木凌咬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尝过去…… “这个鱼片过油的时候油不够烫,鱼片老了。”木凌架起一块排骨嚼了嚼,“嗯……脆骨没熟没有咬头。” “嗯,这个山菜炒得不错……望望,吃那个。”木凌边吃边和秦望天交流,众人都有些纳闷,怎么能有人吃个饭都那么吵的。他们不知道,黑云堡吃饭向来就是一顿好几百人吃,桌子从山上排到山下,木凌有时候就一桌桌吃过去,能不吵么。 酒过三巡,岳秋玲问岳在庭,“二哥,你怎么请到那个假冒的木凌神医的?” 岳在庭摇摇头,道,“唉,我就知道你们都对父亲的死有疑惑,于是就派人拿着请帖去黑云堡请木神医。大概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请帖被人劫去了,那端木炎拿着请帖来的,我还以为真的就是木神医,上宾礼遇,没想到竟是个冒充的。” “呵……”岳在云冷笑一声,道,“你确定是人家冒名顶替,而不是一开始就和某些人说好的,想来糊弄我们的。” 木凌嘴里叼着鸡腿眨眨眼看几人,心说……这个岳在庭为人圆滑,说话滴水不漏,这个岳在云么就年轻气盛,要是论心计,岳在云可输了岳在庭好几级呢。 “云少爷,你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要诬赖庭少爷么,老爷子临终前亲口说的把位子给庭少爷,这是多少兄弟都听到了……”岳家寨泰山寨的寨主孟启泰似乎是对岳在云有些不满。木凌朝他看了一眼,身材高大,功夫不错,是个直肠子,很好利用。 “唉,老泰,你自己听见了,我们可没听见。”一旁衡山寨的寨主莫衡打断了孟启泰的话,“当时场面多乱啊,你们泰山寨的人和嵩山寨的人都挤在前面,我们衡山寨和华山寨的都在外面,没听到一个字就听你们嚷嚷,说什么总寨主之位传个庭少爷了……等我们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死了。” “姓莫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害死老爷子?!”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似乎脾气挺暴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了一嗓子。 “唉,嵩大哥,不要那么激动么。”华山派的寨主钱华赶紧打圆场,“莫二哥也就是说说我们的疑惑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这里的吵闹已经引起了吃饭宾朋的注意,就听有一个桌子上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道,“久闻岳家寨和睦,今日一看竟是暗潮汹涌啊。” 众人转脸望过去,就见在不远处坐着一个大和尚,那和尚身材魁梧高大,秃头一件灰色僧袍,脖子上面带着一串金色的佛珠,佛珠各个珠子都有鸡蛋那么大。木凌暗暗皱眉,这不是金珠和尚赵不同么,这是个出了名的花和尚,属于下三滥的江湖门派,该不会也是岳在庭请来的吧。 “阁下……可是金珠和尚赵不同?”岳在云盯着那大和尚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胖和尚点点头,冷笑,“没错,就是我。” “哐啷”一声,岳在云气得将杯子都砸了,瞪着岳在庭吼道,“我岳家寨是名门正派,你怎么连这样下三滥的人都请过来吃饭?” “哇……”木凌边啃鸭头边暗自赞叹,“好精彩啊。” 岳在庭的脸色变了变,稍微缓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和尚并不是我请来的,不过……在云,来者是客,怎么能出口就叫人下三滥呢?” “我呸。”岳在云转过脸恶狠狠瞪着那和尚,冷笑,“你这凶僧,我还寻不到你呢,当日你再洛城犯下杀人劫货的案子,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一堂,你还敢来?!” 在座的江湖群雄也纷纷愤怒,有几个早就压不住火站起来了,道,“我早就憋着火了,还以为这厮是你们岳家寨请上来的呢,没想到是自己厚着脸皮来的!” 面对一片声讨之声,那大和尚倒是挺稳当的,他不慌不忙地端着酒杯喝了两口,道,“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群乌合之众,还敢称什么江湖群雄,我看是江湖狗熊还差不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座的江湖人都炸开了锅,有几个火气大的把桌子都掀了。 岳在庭和岳在云都站了起来,走过去准备和那凶僧理论。 木凌伸手端了桌上一盆他爱吃的马蹄酥,还让秦望天帮他端了一盆蜜汁藕,叼着只乳鸽拉着秦望天站起来退到外围。 “干嘛?”秦望天有些不解地低声问木凌。 “嗯嗯~”木凌把嘴里的东西嚼了嚼咽下去,小声对秦望天道,“群熊打狼……站远点站远点,免得殃及无辜啊。” 第九章 “这个和尚功夫不错。”秦望天低声对木凌道。 木凌啃着乳鸽翅膀点头,道,“那岳在庭和岳在云跟他打都白给,就不知道是谁请来的。” “喂。”身边秦望天突然拍拍木凌,“我也吃一口。”边说,边看木凌手里的乳鸽。 木凌瘪瘪嘴,拿起另一个乳鸽翅膀递过去。秦望天低头,咬鸽子翅膀,顺便连木凌的手指头都含了进去。 木凌一惊,赶紧缩回手来,就听秦望天低头在他耳边道,“你今晚突然没那么讨厌了。” 木凌眯起眼睛,心说,死小孩也来占我便宜,想了想,伸出那只有秦望天口水和乳鸽油的爪子……啪……在秦望天的胸前就是一掌。看着自己胸前一个油乎乎的爪印,秦望天挑起嘴角笑了笑,把手里的那盘蜜汁藕递给木凌,“自己拿。” 木凌皱皱鼻子,自己拿就自己拿,哼,神气什么。伸手接过盆子,现在两手都是吃的,嘴里还叼着乳鸽。 正这时,秦望天突然伸手一拍木凌的屁股,笑道,“别看你瘦,屁股上肉挺厚……” =口=,木凌嘴里的乳鸽掉进盘子里,感觉到秦望天拍他屁股的手还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死流氓敢调戏老子?! 木凌低头看看,两手都有食物,不能用手打人……犹豫了一下,张嘴扑上去,“老子咬死你!”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那头的江湖群雄已经有几个粗鲁的和那大和尚交上手了。木凌嘴里叼着秦望天的胳膊,转脸看人群,赞叹,“喔……真的多打少啊?” “都住手!”这时,岳在庭突然喊了一声,道,“众位听我说一句话。” “这小子挺机灵的。”秦望天把自己的胳膊从木凌嘴里抽出来,拿起盆子里的半只乳鸽塞进木凌嘴里。 “这小子鬼精,这时候装大度做和事老,比硬逞强要占便宜。”木凌又把蜜汁藕丢给了秦望天,伸手把乳鸽从嘴里拿下来接着啃,“不过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看看他出什么阴招吧。” 岳在庭的一声喝止,让那些江湖群雄都停了下来,就听他含笑道,“我岳家寨开门请客吃饭,不会在饭桌上打架,只要是江湖人,我想都懂江湖规矩。”说着,看了赵不同一眼,冷笑,“大和尚,近日我岳家寨要办丧事,没工夫管别的……无论你是为非也好作歹也罢,今日姑且饶过你,快滚吧。” 木凌酸得有些倒牙,看了秦望天一眼,道,“这小子真能说啊,做狗熊做到这份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偏偏那些江湖人还就吃这一套。”秦望天摇头叹气。 “所以才叫群熊么。”木凌撇撇嘴,道,“岳在庭高就高在这里,不止自己嘴上占了便宜,还激了另一个人。” 秦望天挑挑眉看木凌,“谁?” 木凌对着岳在云努努嘴,秦望天望过去,果然就见岳在云一脸怒容地道,“他放你我可不放!”说完,对着前院无人的中庭一指,道,“请吧大和尚,我们上那里去过过招!” 众人赶紧散开,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木凌就见岳在庭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摇头,“果然是那小子找来的人么。” 秦望天点点头,“岳在云在这里始终是一个麻烦,但如果今天交手输给了这凶僧,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含恨离去……这样岳在庭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嗯。”木凌摸摸下巴,转脸,“望望?你刚才吃剩下的鸽子骨头呢?” 秦望天白了他一眼,“谁会把骨头剩下,当然都吐了。” 木凌左右看看,骨头吐了一地,捡起来用么?正想着,就见秦望天伸手,从他盆子里的马蹄酥上面,揪下一颗花生米来,握在手里。 木凌笑了笑,啃完乳鸽后看秦望天,“望望,再帮我去拿一只来。” 秦望天有些无力地看看他,但还是走到桌边,拿了一只肥肥的乳鸽,还拿了一小壶酒,木凌接过乳鸽,索性坐到台阶上面,边吃边喝边看热闹。 那大和尚见岳在云挑战自己,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可惜了,岳老爷子生前可是英明过人,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岳在云脸色一变,怒道:“臭和尚,等你打赢了小爷再说吧!”说完,纵身跃到了人群外,站在中庭,抽剑等赵不同攻过去。 木凌暗自摇头,“这人怎么就这么短练呢,一激就中一点就爆的,这种性格难成大事啊。又看了看岳在庭,还是那么稳当地站在那里,一副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样子,木凌突然觉得有些纳闷,“我听说,岳老爷子生前也是火爆脾气,因此才特别喜欢岳在云,说他最像自己……可这岳在庭的阴险是随的谁?而且长相也不像……这两兄弟实在是区别大。” 秦望天却冷笑了一声,道,“谁说他们是两兄弟了。” “啥?”木凌敏锐地觉得有猫腻,“你什么意思啊?” 秦望天低头看木凌,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真的想知道?是天大的秘密哦。” 木凌眨眨眼,“乳鸽好香啊。”说完,低头啃乳鸽。 秦望天看了他良久,才收回视线,接着看那头人群中的情况。 赵不同走到院子里,岳在云问,“你用什么兵器?” 赵不同微微一笑,有些不屑地伸出拳头来。 “你敢小看我?”岳在云双眉一立,也把剑还鞘,赤手空拳地就摆出了架势。赵不同也不摆什么架势,只是微微侧转身体,斜目看着岳在云,似乎是等他攻过来。岳在云毕竟是年轻气盛,见对方不出招,就自己攻过去了,左手一拳就往赵不同肋下袭来。赵不同侧身避开,脚下移动,身子一拧就跃到了岳在云的身后。岳在云一惊,这和尚别看身宽体胖,但动作却灵活得很,急忙转身,但转得有些急了,而那赵不同显然是久经阵仗的老江湖了,一看岳在云转身,就知道他要如何出招,索性踏上一步,跟了上去。岳在云原本是想来个回马式给那和尚的面门拍上一掌的,可偏偏一回身,那和尚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两人几乎脸对脸,这一掌怎么拍都不可能挨着他的面门了。 正在犹豫,就见那和尚微微一笑,曲起右手,双手成爪型,对着岳在云的肋下就抓了过去。这一招极阴狠,岳在云现在整个人还是扭着,全身筋脉着力之点就在侧腰的位置,一旦抓住,那么真气即泄筋脉也会乱,岳在云将会受重伤。 眼看着那一抓就要挨上,而岳在云想再抽身也实在是来不及了,木凌皱眉……哎呀呀,要被抓伤了。 这时,身边的秦望天手指一曲,抓着那枚花生米对着前方一弹…… “嗖”地一声,花生飞过人群,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赵不同的手心。“嘶……”赵不同疼得一皱眉,他因为想借机就废了岳在云,所以在手掌中灌注了内力,秦望天射出的花生正好击中了他的气门,内力瞬间反噬,赵不同就觉体内真气乱走,一时间就僵在那里没法动弹了。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发生,在场的江湖群雄本来功夫也都是一般,外加都顾着注意两人的交战了,没看见有人做手脚……赵不同这一愣住,岳在云却顺势一掌拍上了他的肩头。赵不同结结实实地就受了一掌,再加上内力反噬,闷哼一声飞出了老远,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嗓子眼一咸,吐出一口血来。 江湖群雄都傻了,这岳在云的功夫已经这样高了么,怎么只三招就把赵不同这样的高手给打吐血了? 岳在庭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那一瞬,他的确是看到有什么一闪而过……而且他和岳在云交过手,深知他的能为,不可能打败赵不同……也就是说刚才那一瞬间有高手暗中相助,是谁? 他环顾四周,就见四外的江湖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中庭的方向,而且这里的人他大多认得,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没有一个是有能耐做到这一切的。正想着,视线落到了不远处木凌他们的身上。木凌正在啃乳鸽,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人群里张望着,而他身边的秦望天,正用袖子轻轻地给木凌擦嘴巴,还倒了一杯酒给他送过去,木凌就着酒杯子喝了一口,接着啃。秦望天收回酒杯,仰起头,将那剩下的半杯喝下,轻轻舔了舔嘴唇。 岳在庭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总觉得,那杯酒的味道,似乎应该特别的甜美,说不定还会混上些乳鸽的味道。 “岳少爷好功夫!”人群震愣之后就爆发出叫好声来。 岳在云冷冷看了看地上的赵不同,道,“正邪不两立,来啊,把他抓了,押送到官府去。” 几个家将上来准备捆绑赵不同,却见他突然手一扬,一阵黄烟炸开,众人驱散烟幕一看,赵不同已经乘乱逃走了。 岳在庭冷眼看着岳在云在江湖群雄之中出尽了风头,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唉,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木凌将乳鸽啃完,打了个哈欠对秦望天道,“望望,走了,回房睡觉去。” 第十章 俗话说,有笑的就有哭的,岳在云在江湖群雄面前露了脸,春风得意地走了,岳在庭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过叫他最纳闷的是——这岳在云莫非得了什么高人暗中帮助么? 仔细想了想,最可疑的还是突然出现在岳家寨的林百岁和秦望天。但是又一琢磨,江湖上好像没有这两号人物啊,岳在庭打定主意,还是决定明天再去试探试探。 另一边,木凌由于晚上吃得太多有些撑,所以在房间里边揉肚子边来来回回地溜达消食。秦望天被他转得头晕,有些无奈地说,“你要转去院子里转行不行?” 木凌对秦望天撇撇嘴,“晚上风凉,吃饱了吹冷风会伤脾胃的。”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躺着出神。 又转了两圈,木凌看看秦望天,问,“喂……你自己有房间的,干嘛睡我房里?” 秦望天无所谓地笑了笑,“保护你啊。” 木凌龇牙,不理会他继续揉肚子消食,想了想,又问,“对了,我听说过半面修罗的名字,不过从没听过秦望天的名头。” “这不奇怪。”秦望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好,“做马贼的,和做山贼的是不一样的,没有自报家门的习惯,最怕的就是人家认得他。” “哦。”木凌点点头,觉得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洗洗睡下。 “对了,刚才那个端木炎,什么来头?”秦望天问木凌。 木凌想了想,道,“我不太能确定,不过想起一个人。” “说来听听。”秦望天饶有兴趣地翻身看着木凌。 “你有没有听过端木烈这个名字啊?”木凌盘腿坐在床上,问秦望天。 “端木烈?”秦望天耸耸肩,“什么人啊?” “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是应该没听说过的。”木凌搔搔头。 “你不就比我大了几岁么,吹什么。”秦望天不屑地白了木凌一眼,“快说。” “嗯……应该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端木烈这个名字不出名,不过鬼医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听过。”秦望天来了精神,“传说中那个大魔头么?” “对的。”木凌点头,“五十年前的江湖上突然就杀出了一个鬼医,武功奇毒行为又阴狠……因为是个郎中出生,而取名医,心肠行为如厉鬼而取姓鬼,人称其鬼医。” “不过听说鬼医正值如日中天之时被当时的天下第一鹤来夕杀了。”秦望天好奇地问木凌,“而最奇怪的是,这鬼医在三年之前还是个几乎不会武功的江湖郎中,天知道他怎么短短在三年内变成了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高手。” 木凌点点头,“当年是鬼医自己去找鹤来夕比试的,如果打赢了,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了。鹤来夕答应和他比武的条件就是让他说出那个秘密。” “嗯。”秦望天点头,“不过鹤来夕行踪飘渺,他知道之后也没告诉其他人。” 木凌摆摆手,“得了吧,就他那记性,指不定哪天忘了,哪天又想起来了,问他也不说,就说那人叫端木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秦望天微微皱起眉,木凌说话的语气……“谁告诉你这些的?” 木凌对秦望天眨眨眼,“我师父啊。” 秦望天坐起来,“对了……一直没听说过你和司徒的师承。” 木凌眨眨眼,“我和司徒是同门呀,他是我师兄。” “那教你们功夫的是谁?”秦望天问。 木凌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鹤来夕啊。” 秦望天傻了,良久才苦笑着摇摇头,“难怪教出了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原来师父就是当年的武林传奇。” “唉唉……”木凌赶紧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二啊,天下第二是他肖洛羽来着。” “当年他是怎么收你们当徒弟的?”秦望天很感兴趣地问。 “他看上的可不是我。”木凌把麸子枕头拿起来拍了拍,搞蓬松一些,选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下,“他看上的是司徒那厮,我当时病得都快死了,他才懒得给我收尸呢。” “那为什么后来又收了你呢?”秦望天不解。 “我跟司徒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哪儿能丢下我一个呀,跟那老头子说,要么带上我,不然就免谈。”木凌双手枕在脑后,满脸的笑意。 “……一般人求都求不来鹤来夕想收他做徒弟吧,司徒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秦望天觉得不可思议。 “鹤来夕这死老鬼一辈子就俩字,鸡贼!”木凌不屑地哼哼了两声,“收徒弟挑三拣四,非要找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晚年让他瞄见了司徒,求爷爷告奶奶求着让司徒拜他为师,那才叫二十四孝师父呢,让往东不往西,让摸狗不偷鸡!” 木凌拍着大腿暗爽,秦望天追问,“我并没听说过鹤来夕会医术啊,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木凌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呗,他把我扔仙鹤山庄了就不管了,当时的医生也都说老子没治了,后来那么巧我撞进他的藏书楼了,里面那老多医书,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就自己想办法救自己了。哼哼,这不好好活了十几年,愣没交代。” “然后他就教你武功了?”秦望天笑问。 “是啊,一年之后他来看看我,发现还活着,也吓了一跳,后来就说干脆也收我做徒弟好了。”木凌有些得意,“老子没搭理他。” “没搭理?”秦望天摇头,“我说你和司徒两个够可以的,那鹤来夕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老前辈,想收你们做徒弟还要用求的?” “这叫欲擒故纵,小屁孩学着点。”木凌伸手抠抠鼻子,“那老头找了我三次我也没理他,后来折腾得他白抓挠心,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嘀嘀咕咕,最后我才勉强答应了,然后他也千依百顺!” 秦望天扶额头,“看来鹤来夕被你们俩徒弟折腾得挺惨啊。” 木凌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不说话了,打了个哈欠意义不明地道,“唉……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收了人家的好处是要还的。”说完,翻身搂着被子开始蹭蹭,“嗯……好舒服啊。” “你觉得那个端木炎和端木烈有关?”秦望天也躺回去,低声问,“不过他武功很一般啊。” “嗯……谁知道呢。”木凌迷迷糊糊地道,“端木的姓氏不多,他又会医术还有些邪气,说不定就是呢。” 秦望天望着木凌躺在床上的背影出神,这人,似乎有很多秘密,应该说他疯疯癫癫呢,还是说清醒得过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秦望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木凌的床竟然是空的……这可新鲜。时辰还早,秦望天翻身坐起来,木凌床上的被子都没叠,像是刚刚起来的?心里纳罕……木凌什么时候起来的,什么时候出的门,他一点都不知道。换句话说,要是木凌晚上起来把他宰了,他也是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的。 穿上衣服洗漱了一下,秦望天走出门,清晨的空气清新,日光照亮了半边院子,花儿开得浓密。 “吱呀”一声,院子角落茅房的门一开,木凌捏着鼻子提着裤子走出来,眼睛还迷迷离离的,嘴里嘀咕,“拉屎就要在清晨……”开门进屋子,关门,翻身上床搂着被子睡回笼觉去了。 秦望天已经不再觉得奇怪了,独自在院子里练功,这时,有人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是岳在云。 秦望天收招看他,低声问,“有事?” “嗯……”岳在云点点头,问,“林先生在么?” 秦望天点头道,“少爷还没醒呢,” “哦……”岳在云伸手摸了摸头,站在院子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找少爷有事么?”秦望天问。 “嗯……我是觉得,林先生初来落霞城,要是想上街逛逛的话,我可以陪你们,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秦望天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估计要再等上一个时辰少爷才会醒吧,你待会儿过来吧。” “好的。”岳在云笑了笑就走了。 秦望天看这他离去的身影,刚才少年脸上略微有些羞涩的表情……摇头,“这烂木头还挺能招惹人的。”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后,木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见秦望天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咦?”木凌凑上去,“秦公子,这么有雅兴啊?” 秦望天抬眼看看他,“你以为都跟你似地,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木凌耸耸肩,突然鼻子动了动,“哇……好香啊!” 话音刚落,就见院子外面,岳在庭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林先生起得好早啊。” 秦望天咔嚓一声,把眼前那朵芍药剪了,心说,这岳在庭真行啊,说瞎话也得有个谱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 “我拿了早点过来。”岳在庭将早点放到了石桌之上,对木凌道,“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说着,就把盒子盖打开。 木凌凑过来一看,就见里面有三叠点心,一叠百合酥、一叠水晶蒸饺,还有一叠灌汤包,外加一小盅鸡蛋羹,和一碗飘着葱花蛋皮香喷喷的小混沌。 木凌立刻眉开眼笑,坐到桌边伸爪子开始吃喝。 秦望天颇有几分惊奇地想……这岳在庭抓住窍门了,用食物攻势来收服木凌,简直事半功倍。 见木凌吃得满嘴油乎乎惬意非常的样子,岳在庭坐下来,道,“吃完了,林兄有什么活动?” “嗯?”木凌嚼着一只蒸饺,抬眼看他,“什么活动?” “我想邀先生去游湖,顺便看看落霞照碧水的胜景,然后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先生赏不赏脸?” “好啊……”木凌点头答应,话音刚落,就见岳在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岳在庭正坐在木凌身边,微微一愣。 木凌仰脸看看他,塞了一个灌汤包到嘴里,问,“有事呀?” “呃……”岳在云点点头,道“我想邀先生去游湖,顺便看看落霞照碧水的胜景,然后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先生赏不赏脸?” “咳咳……”木凌被灌汤包的汤汁给呛了,咳嗽着想,真不愧是两兄弟啊,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先生没空么?”岳在云见木凌脸上表情复杂,有些着急地问。 “不巧啊。”岳在庭回头对他道,“我刚刚邀请了林兄去游湖。” “呃……”岳在云脸色变了变,却听木凌笑眯眯道,“没关系,干脆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么,是不是啊,望望?” 秦望天无奈地点点头,心说,木凌啊,你带着这两兄弟去游湖,这不唯恐天下不乱么。 第十一章 美滋滋吃完一顿早饭后,木凌应约和岳氏兄弟一起去游湖。岳家寨不愧是财大气粗,那艘彩船大的,看得木凌直咂嘴,心说,哪天黑云堡也弄一条就好了,不过可惜蜀中山多林密,有船也没地方开去。 “林兄,这落霞湖的正中心有一座落霞小筑,在上面看落霞照碧水是别有风致的。”岳在庭笑着对木凌道。 木凌心说“落霞小猪”?骑着猪看么?还别有风致…… “落霞小筑上,都是些文人墨客聚集,吟诗作对的场所。”岳在云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些斯文的东西,对木凌道,“不如去湖心与落霞小筑相对的落霞坞圭” 木凌眨眨眼,心说,“落霞乌龟”? 岳在云给木凌解释,“落霞坞圭是落霞湖上的一座小岛,因为呈田字型,故取名为圭,原本是一个船坞,专门造船的,所以叫落霞坞圭。那里是个武人的聚集之所,比武卖艺,满岛皆是……是一个以武会友的好地方。” “哦……”木凌点点头。 “唉,林兄是文人,怎么会对那种舞刀弄剑的地方感兴趣?”岳在庭看了岳在云一眼。 “呃……”岳在云有些着急,但想想也对,就有些无措地转脸看木凌。 木凌见两兄弟刚上船就掐起来了,觉得好笑,便道,“都去,我们先去看小猪,再去看乌龟。”说完,打开象牙股的折扇扇了扇,走到甲板上的桌边坐下。下人奉上茶来,木凌端起来喝了一口,赶紧对秦望天招手,“望望,来喝一口,上好的毛尖啊。” 秦望天走过去,在木凌身边坐下,开始喝茶。 岳氏兄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看对方很不顺眼,相对无言,也走到木凌一桌去坐下。岳在庭不愧是文武全才,对茶很有研究,和木凌聊起了茶道。 其实木凌虽然长得斯文,可看的书除了医术之外还是医术,而且他讲究的和岳在庭讲究的也不太一样。食物么,无论是酒是茶是菜是饭,吃到嘴里的味道才是第一位的,叫那么好听的名头有什么用?! 船缓缓向前行驶,木凌吹着湖风感觉惬意非常,心说,娘的,这岳家兄弟真会享受啊……不花掉他们一点怎么对得起落霞城的劳苦大众。秦望天在一旁见木凌眼睛眯着一脸的闷笑,就知道他又要打鬼主意了,心里为这两兄弟默哀一把。 正喝着茶,旁边一座船开过去,船上隐隐飘出一阵幽香来,还有丝丝的琴音和莺歌燕语。 木凌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望了望,问,“这什么船呀?” “哦,那是歌姬的画舫。”岳在庭道,“都是些上档次的歌姬,所谓才子佳人……落霞小筑上有的是才子,不过佳人却不多,因此经常会有歌姬去抚琴助兴的。” “呵……”岳在云不屑地撇嘴笑了笑,“什么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不就是些个窑姐儿小倌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木凌吃惊——岳在云这小武痴这一句话竟然用了一个以上的四字成语呢,而且语句通顺文法没错……呀,刮目相看啊。 岳在庭被岳在云抢白得没话说,幸好此时船已经缓缓靠岸,他微微一摆手,道,“到岸了,林兄请。” 木凌离座,往船边走,就见船离岸还有几步远,木凌撩了撩下摆就想蹦下去,被身后的秦望天一把抓住,道,“小心啊。” 木凌心说你抽了啊?就这两尺都不到的水坑小心个屁啊。 岳在庭和岳在云都率先跳了下去,同时伸手上来,想要扶木凌一把。木凌左右看看,伸手给身后的秦望天,“望望,抱我下去。” 秦望天一手扶住木凌的背,微微弯腰,一手穿过木凌的膝弯,抬手一托……轻轻松松地将木凌抱了起来。秦望天也纳闷了,这木凌平时好吃懒做又嗜睡,怎么这么轻呢,吃下去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边想边踩着船栏杆纵身一跃,跳到了河岸边,轻轻将木凌放下来。 木凌双脚着地之后,还是继续扇他的小扇子,回头看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地等在船边的岳氏两兄弟,问,“要去哪里看落霞照碧水?” 岳在庭伸手向前方一指,就见不远处有一坐九曲桥,桥中间一座亭子,亭子里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些文人墨客,一个个摇头晃脑地正在吟诗作对,身后摆了好些桌案,有一群群的美女美男在那里抚琴作对,嬉笑怒骂…… 木凌暗自点点头,心说,这地方还真是不合他喜好……看那一个个豺子一个个假人,那矫情呢。 正想着,就见岳在庭已经走到了前面,给木凌带路道,“林兄请。” 木凌点头,道,“请请……” 四人向湖心亭的位置走去。 “咦?这不是岳二公子么?”在湖心亭的那些文人们立刻包围了过来,热情地跟岳在庭打招呼。 岳在庭笑着跟众人问好,一副备受爱戴众星捧月的样子。 木凌打了个哈欠,心说,真是没劲啊, “岳二公子文采斐然,不如给我们大家做一首诗吧。”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好。 岳在庭笑了笑,道,“既然大家那么高兴,不如做对子吧,有来有去的才能以文会友么,今日我带了个朋友里,不如我先开始。 众人都表示赞同,等着岳在庭出上句。 “嗯……岳在庭看了看,此时天空蒙蒙地下起了细雨,沾衣不湿,倒是衬得远山一片朦胧。 岳在庭心念一动,低头对木凌道,“上句是……但诗雨山湿晴山。” “好……”众人都道此句妙,简直精彩绝伦,岳在庭看了看木凌,“林兄,能不能接下句?” 木凌眨眨眼,见所有人都张着嘴眼巴巴地看他,好像就等着他随便说出一句什么来,他们就能开口叫好了,点点头,道,“不是烧猪是小筑。” “咕……”在场好多人准备好的叫好声到了嘴边,听到木凌这一句又都咽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岳在庭。 岳在庭倒是愣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木凌会来这么一句,见木凌还自己念了几遍,觉得挺公整,满意地点点头,还吩咐一旁负责抄录的字匠写下来,他要裱起来。 岳在云则是笑弯了腰,连喊,:“先生好诗。” 秦望天哭笑不得地看木凌拿着扇子对众文人拱手说谢谢。 这时,就听树梢传来了几声鸟叫,众人抬头,见是一只小黄莺。 岳在庭又道,“叶落秋树孤莺啼。”众人又叫好,转脸看木凌。 木凌撇撇嘴,用扇子一指岸边的几只野鸭,道,“落霞湖畔鸭子飞。” 众人再次无语,你要说木凌乱对吧,可他又偏偏对得很公整,只是用词造句怎么就让人哭笑不得呢。 身后有几个窑姐儿和小倌都捂着嘴哈哈大笑,说,“岳二公子,你怎么带了个不识字的来?多叫人笑话?”正说着,一个歌姬手中抱着的一只黄毛小狗儿叫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住。 岳在庭指着那狗道,“犬吠止不住。” 木凌指了指那群还在笑的窑姐儿和小倌,“鸡鸭嘎嘎叫。” “呵……”众文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个窑姐儿和小倌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旁的岳在云笑得肚子都疼了,问木凌,“先生好对子啊,有横批不?” 木凌点点头说“有的”说着,伸手指几个穿着华丽的文人,道,“衣”。 又指了指几个戴着官帽,一看就有品级的文人,说了声,“冠”。 再指了指那些个窑姐小倌,说了个“禽。” 最后指指那只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吠叫的狗,道,“兽……衣冠禽兽!” “呵……”这回不止那帮文人,连岳在庭也倒抽一口冷气,有几个窑姐更是气得晕了过去。 木凌看着那群文人骚客一个个做雏鸟状,心里觉得好笑,心说,想当年和小黄在黑云堡对对子的时候,他愣是把那天下第一的小才子对得笑趴在司徒怀里一个劲让揉肚子,就凭你们几个,啊呸诶诶诶~~ 想罢,见不远处有人唱戏呢,木凌就对秦望天勾勾手指,道,“望望,我们去那里听戏。”说罢,学着昆曲的调调边走边哼哼,“我就是那闻嚎,嚎啊嚎,你就是那阿呆,呆啊呆~~咿呀咿呀嘿。” “呵……”又有几个文人晕了过去。 秦望天忍笑跟上,岳在云还在弯着腰笑,嘴里嘀咕,“哎呀,岔气了,岔气了……” 岳在庭呆呆地看着木凌往前走的身影,心里翻了好几翻——林百岁,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我看你机变百出大智若愚,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啊。 随后几人又在落霞小筑上面转了转,木凌听了会儿小曲儿,又去看了一场包龙图打道开封府的戏,然后就拉着秦望天说,“望望,你带吃的了么,我饿了。” 秦望天无奈地看他,心说你一天究竟要吃几顿才罢休啊? “饿了么?”岳在庭笑着伸手一指前方,“正好,那里有一艘落霞第一菜的画舫,上头专卖落霞第一菜——特制佛跳墙,不如我们去那里边吃边等着落霞照碧水吧?” 木凌一听有吃的,还是特制佛跳墙,别说隔着一条河了,就算隔着一座山他也要翻过去的。转脸刚想对秦望天说“望望抱我过去。”,却听岳在庭低笑,“这里过去挺远的,先生不嫌弃的话,就由在下代劳吧。”说着,不等木凌拒绝就抬手一把将人抱起来,抄水而过,向湖心的画舫掠去。 岳在云一皱眉,咬牙骂了一声“混蛋”就跟了上去,秦望天也无奈跟上。 木凌感觉岳在庭抓着自己的手故意松垮垮地不使力气,好让自己感觉到一种就要掉下去了的不安全感,木凌转转眼珠,心说……岳在庭,你是要找倒霉啊。 想罢,突然伸手搂住岳在庭的脖子,将身子缩起来,在他耳边道,“呀……要掉下去了。” 岳在庭没提防木凌突然在自己耳边说话,他双手搂着自己的脖颈,微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岳在庭莫名地就心中一乱,一口真气没有屏住。轻功最讲究的就是这一口气,气一松,人就保持不了平衡了,岳在庭身子一歪,木凌赶紧伸手给窜过来的秦望天,“望望,要掉下去了。”秦望天眼疾手快一手抓着木凌,将他往怀里一搂,就腾身上了船。 跟在身后的岳在云见岳在庭真气乱了就快掉到水里了,无奈地摇头。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是自己二哥,抄个水都掉河里,那以后岳家寨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但此时岳在庭已经落到了水面,岳在云无法,情急之下飞起一脚,将岳在庭踢了上来。 于是……秦望天抱着木凌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上,岳在云也落在了船的围栏之上,只有那岳家寨未来的大当家岳在庭,被岳在云一脚踢上了画舫,刹车不住,咕噜噜滚进了满是食客的船舱里头。 “轰”地一声撞翻了好几桌,木凌一捂嘴,拍着秦望天的肩膀闷闷地笑。 秦望天看着木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无奈地腹诽了一句——妖孽啊! 第十二章 岳在庭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直接被踢进了船上不说,还翻进了船舱里,撞翻了好几个桌椅,饭菜汤汁洒了满头满脸。 现在正好是饭时,船舱里很多吃饭的人,而且有钱上这里来吃极品佛跳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岳在庭这一摔进来,众人都傻了。 等岳在庭面红耳赤地站起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平时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岳在庭,现在是满头的菜汤和米饭,雪白的衣衫上还挂着粉丝和菜叶,一块红一块绿的,不过最精彩的还是岳在庭的脸色。 木凌和秦望天走进船舱里,一看就忍不住想笑,咬牙拼命忍住……他俩忍得住,岳在云可忍不住,早就看自家二哥不顺眼的岳在云,见岳在庭一副狼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跺着脚道,“岳在庭,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木凌咬着牙告诉自己忍住啊忍住,千万不能笑,身后的秦望天本来就跟岳在庭有仇,看他这副样子也就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做他说。 “哎呀……岳二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第一菜舫的老板娘风风火火地迎出来,见岳在庭一身的菜汤,赶紧道,“快洗洗,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前两天刚下过雨,甲板上很滑的。” 老板娘本想给岳在庭一个台阶下,不过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之后旁边有不少客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谁不知道岳在庭武功高强,还能让甲板上的水滑了一个大跟头?! 岳在庭实在是挂不住了,就对老板娘道,“借一间房间用用。” “哦……好的。”老板娘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房间,还叫人去岳家寨,给岳在庭拿换的衣服来。 伙计们边忙着给岳在庭准备洗澡水,边收拾船舱,把翻了的桌椅都搬回来,重新上菜。岳在云今天心情大好,扔了银票给店小二,道,“今天所有客人的帐都算我的,老板娘,给我们在二楼摆上一桌上等酒席,要极品佛跳墙,还要最好的酒。 “好嘞。”老板娘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了,楼下的客人更是欢喜,本来么,撞翻菜桌的是岳在庭,谁敢计较啊,不过这下更好了……岳家寨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几顿饭算什么,好好地吃一顿吧,纷纷要加菜。 佛跳墙本来就是一道富贵菜,海参、鲍鱼、鱼翅、干贝……十几道名贵的材料放到一起加上最好的香油作料炖,想不好吃也难。不过这第一菜舫的极品佛跳墙可谓是独具匠心,除了选料精贵外,最考究的就是炖锅是石锅,而且还是落霞湖湖底的千年湖石……虽然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不过味道特别浓郁是不争的事实。 老板娘先给几人上了几个第一菜舫特色的烤菜,将香菇、包菜、茄子涂上厚厚的肉酱,放到铁架上烤熟,油汪汪的烤菜外面是肉酱的焦脆,里头是蔬菜特有的清甜,即浓厚又爽口,油而不腻真真美味。 木凌吃得眉开眼笑,嘴上沾了油,顺着嘴角滑到了尖尖的下巴上面,木凌赶紧伸手把下巴上面的油刮掉。秦望天的双眼从开始吃饭之时起就莫名地盯着木凌不放,对桌的岳在云也是如此,。看木凌吃饭其实很有意思……木凌一手拿着筷子,轻轻巧巧地夹菜,动作相较于他的斯文样子,显得有些粗鲁,不过又却恰到好处。这人吃饭的时候很不老实,嘴上经常会沾上油、手上也是,但是身上却从来不会甩上去哪怕一点点的汤汁。木凌把一道菜塞到嘴里后,会美滋滋地嚼好久,细细地品滋味,然后边赞边去吃另一道,看着食欲很好,引得一旁看的人也跟着食欲好起来…… 秦望天本能地伸手,帮木凌擦去嘴角的汤汁,木凌转脸对他笑了笑,嘴里满满的食物还在努力地嚼啊嚼……秦望天突然觉得木凌嘴里嚼着的菜,是不是比桌上的更加美味一点,油乎乎的嘴唇薄薄红红,看起来很是诱人,端起酒杯,喝下一口。 岳在云边给木凌夹菜,边道,“林先生,可曾娶亲?” “咳咳……”木凌被他吓了一跳,心说“这小的和大的是两种风格的啊……”木凌看看岳在云红彤彤的腮帮子,有些无奈地想,“大的是牛皮糖,小的是烧栗子,大的是乱炖糊糊,小的是尖椒炒肉片!” 木凌摇摇头,道,“没有啊。” “哦……”岳在云脸上的欣喜之色显而易见,木凌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因为主菜极品佛跳墙已经端上来了,老板娘掀开石锅的盖子。 “哇啊……好香啊。”木凌闻了闻,对老板娘道,“这石头挺厉害的啊,把味道封得那么死,一点都漏不出来。” “嗯,这位客官可是行家啊。”老板娘笑嘻嘻地道,“这石锅是深水石,质地密,能将味道紧紧地锁住,我们把石锅埋在土灶里,烧上四五个时辰,这味道都进去了!” 木凌食指大动,伸筷子就夹菜,秦望天不忘提醒,“小心烫。” “嗯。”木凌的注意力全在那锅佛跳墙上面,里面的菜已经炖酥了。木凌夹了一筷子鲍鱼上来,鼓着腮帮子吹啊吹,吃到嘴里,“唔……嗯,好烫……” 木凌拿手扇嘴巴,旁边秦望天赶紧递上一杯凉茶来,木凌低头就着他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松了一口气,“哇,烫死我了……不过真好吃啊。” 见木凌夹了菜,放到碗里吹啊吹,等着菜凉,又怕被烫又着急的样子。秦望天无奈的笑了笑,转脸叫旁边的小二去拿一个大碗来,再拿一个小碗,大碗里放上半碗冰块,小二的赶紧领命去办了。 很快,东西送上来,秦望天将小碗放到盛满冰块的大碗中,夹了菜放到小碗里,推到木凌面前。 菜在小碗里稍微放上一放,马上就凉了下来,木凌满意地吃起来,对秦望天挑大拇指。 岳在云在一旁看着,突然问,“嗯……林大哥,你和秦兄什么关系啊?” “咳咳……”木凌又被呛到了,垂着胸口咳嗽,心说这岳小三还真是够直接的,搞不懂就问啊!” “我是少爷的下人。”秦望天对岳在云道,“从小就伺候少爷。” “哦……”岳在云又放心了,松了口气,拿筷子给木凌夹菜。秦望天注意到自己刚才有些忘形了,让岳在云注意到了自己,就故意放下筷子,不再给木凌夹菜了。 换好衣服的岳在庭回到房间里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木凌吃得眉开眼笑,岳在云在一旁殷勤地给他夹菜。 “你回来啦?”岳在云转脸看岳在庭的脸上还有些笑意,道,“衣服换得挺快啊。” 岳在庭知道岳在云是揶揄他呢,也不回嘴,就想快点将这个话题转开,边坐下边对木凌道,“林兄吃得还满意否?” “嗯。”木凌连连点头,“满意,这极品佛跳墙真是没话说!” 岳在庭笑了笑,端起酒杯喝酒,边问,“林兄是哪里人啊?” 木凌眨眨眼,笑,“蜀中人啊。” “哦?”岳在庭笑,“蜀中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 木凌也笑呵呵,心说,就算告诉你是漠北,你估计也说人杰地灵,懒得理会岳在庭,木凌继续吃东西。 “蜀中的黑云堡早就闻名遐迩了,天下第一的司徒帮主也是我等向往已久的,可惜无缘得见啊。”岳在庭说着,看木凌,“不知道林兄见过没?” 木凌撇撇嘴,“有什么好见的啊,不就一力气大点的武夫么,哼。”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这么形容天下第一的估计也就木凌一个人了。“对了。”岳在庭接着发问“我看林兄文采斐然……不知道师从哪位高人?” “咳咳……”木凌心说,你们俩兄弟说话挑挑场合和时机好不好啊?就我刚才那样样鸡呀鸭啊地说了一通还说文采斐然……你诚心气死那些文人骚客啊。 “没有啊,我不认识几个字的。”木凌油乎乎的手一挥,“就是吟得一手好诗。” “咳咳……”这回咳嗽的是岳在庭和秦望天。 岳在云倒是认真地点头,“先生是我见过的,最不讨人厌的文人了,吟诗么,就要让人听得懂!” “嗯。”木凌端起酒杯跟岳在云碰杯,“知己啊,吟诗就要听得懂,来,干杯。” 岳在云就真的一脸荣幸地跟木凌干了一杯,因为木凌说的“知己”两个字,少年脸上又爬上了红晕。 木凌心说,这岳在云肯定是属鸡的,那么容易上头脸红呢…… “对了。”岳在庭突然道,“林兄想找什么药材啊?” 木凌一听他的话,才想起来前几天自己跟他提起过,要叫岳家寨的人去找几味珍贵的药材。” “嗯,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药。”木凌吃饱了,伸手揉揉肚子,淡淡道,“牛黄、麝香、羚羊角。” 三人都一愣,岳在云摸摸脑袋,“林大哥啊,虽然我对药材一窍不通,不过这些药好像药铺里都有卖啊。” “对啊。”岳在庭也点头。 木凌笑了笑,“药铺里卖的没有用。” “什么意思?”秦望天不解。 “我要的牛黄、麝香和羚羊角,并不是普通的牛黄、麝香羚羊角。”木凌微笑着道,“我要的牛黄,不是一般家牛身上去的……这牛必须是野的,而且背上要有双驼峰。” “什么?”其余三人都惊诧不已,问“牛有驼峰?” “嗯。”木凌点点头道,“驼峰牛在古医书中有记载,这牛数量极少……生活在南边,我曾经在南海见过,不过这牛本来就不足百头,而长有牛黄的,更是寥寥无几。” “哦……”众人点头,岳在庭追问,“那这麝香呢?不用问,这一定也不是什么一般的麝了,是不是?” 木凌微微一笑,道,“这麝就是一般的麝,不过,普通雄麝就只有一百多斤,最多活二十年,我要找的麝,是活了三十年以上,有三百斤重的老麝,它身上产的香。” “呵……”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上哪儿找去。 “那羚羊角呢?”岳在云问。 木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是最不好找的一味……其他两味,驼峰牛也好,大麝也好,起码都是能见到的东西……但这羚羊,却是无法见到。 几人面面相觑,听木凌接着往下讲。 “相传在极北的千丈雪山之上,有一只神羚……它长着金色的角。”木凌微笑,“我要的,就是它的羚羊角。” “这好办!”岳在庭道,“我马上就叫人去极北,找那只羚羊,找到后将羚羊角割下来给你。” “呵……”木凌笑着摇摇头,道,“这羚羊是神物凡人无缘得见,就算见到了也得它自愿将角给你才行的。” “自愿?”众人都纳闷,羚羊还有自愿把角给人的? 木凌看着众人脸上的费解表情,淡笑,“所以说,天佑有缘人么。”轻轻叹了口气,木凌心说,黑云堡教众数十万天南海北找了十多年还是没找到,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岳家寨呢。 第十三章 “林兄要找这几味药做什么呢?”岳在庭不解地问? “嗯……”木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当然是做药了!” “什么药啊?”几人都好奇地问。 “十全大补丸啊,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外加内力精进百倍,三年内天下无敌。”木凌笑嘻嘻地说。 岳氏兄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岳在云是深信不已,岳在庭是怀疑不已,秦望天则是盯着木凌笑嘻嘻的侧脸看着,总觉得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 天色渐渐暗下来,传说中的落霞照碧水并没有出现,因为天阴了,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真是扫兴。”岳在庭摇摇头。 木凌倒是觉得没什么,如果落霞照碧水真的是什么千古胜景的话,和这岳家猥琐兄弟组合一起在饭桌上看,实在是玷污了这胜景了。 “那接下来还是去落霞坞圭吧。”岳在云来了精神。 木凌发现这小武痴似乎对那只乌龟念念不忘,就点点头,站起来揉揉肚子,道,“正好,饭后消食。” 众人换乘小船,向不远处的落霞坞圭驶过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远远就看到岛上有灿烂的灯光。 “好像很热闹啊。”木凌伸长了脖子往那里望。 “对的。”岳在云一脸的跃跃欲试,“那里每缝初一十五都会打擂台的,很热闹。” 其他三人了然,今天就是十五,难怪岳在云那小子说什么也要上岛去呢,原来是想去看打擂台。 很快,小船靠了岸,岳氏兄弟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很快就有坞圭里的人上来招呼他们。 “两位少爷这么有兴致来看擂台啊。”一个负责看管船只的少年笑呵呵地对岳在庭和岳在云道,“有没有兴致上去练练手啊?” “好啊。”岳在云兴奋地跳下了船,岳在庭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沉稳,大派掌门的派头十足。 “林兄,走,我们去看打擂。”岳在云说着,就拽住木凌的胳膊往人堆里冲过去。 “唉……”木凌被他拉着往前跑,不断摇头,“那个,吃得太饱跑步会生病的呀!” 到了擂台前,就见上面有两个武人正在过招,一个是和尚打扮,拿着棍子,一个事书生打扮,拿着扇子。台上招来招往打得不可开交,台下的看客也是兴奋异常,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连声叫好。 木凌看看台上两人的拳脚功夫……挑眉,那和尚功夫很一般,但那书生很不错。 “在云,你怎么拉着林兄这样跑?”岳在庭有些不满地对岳在云道,“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木凌暗中观瞧,发现岳在庭其实还在为刚才岳在云害他出丑的事情恼火……这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成熟。 正想着,就听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个拿着棍子的和尚一个没留神,挨了那书生一章,笔直地就朝着人群的方向飞了过来。而最巧的是,正是木凌他们所在的位置。 “小心!”站在木凌身边的岳在庭嘴上提醒木凌,但身子却好似无意地往岳在云的身前一挡,挡住他出手相助的机会,而秦望天此时正在木凌的身后,想伸手挡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和尚那硕大的身躯已经向木凌砸将了下来。 岳在庭留意木凌的动作,想观察他究竟会不会功夫。 木凌也看到了那个朝自己飞来的大和尚,等人到了近前,猛的往岳在庭身后躲,“哎呀……那和尚好胖呀。” 岳在庭见木凌搭着他的肩膀躲到他身后,也是一愣,但眼看那大和尚已经飞近了,他就本能地抬手一掌,在那和尚的背上轻轻一推。 那和尚硕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向,本来是大头朝下的,但被岳在庭这轻轻一拖,就变成了双脚着地,随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免于受伤,也没有摔个狗啃泥那么丢人。 “好功夫呀。”木凌在岳在庭身后拍巴掌,“真不愧是岳家寨的未来当家,了不起呀了不起。” 人群也有一些骚动,认识岳在庭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纷纷赞扬岳在庭武艺高强。 岳在庭对人群拱拱手,笑了笑便不再多言,他心中计较,“这林百岁莫不是真的没工夫?” “呵呵……兄台好功夫。”台上的那个书生突然笑了起来,对岳在庭拱拱手,“不如上来过两招?” 岳在庭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来看热闹的,见这位大师差点伤到我朋友,因此才出手相助。” 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南海书生墨麒麟,兄台怎么称呼?” “喂,书生,你也太没见识了吧,岳家寨的二公子,未来的岳家寨大当家的都不认得?!”有几个好事的看客提醒墨麒麟。 “岳家寨?”书生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久居南海,这回是头一次入中原,不过抱歉,我在南海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岳家寨。”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书生真不愧是外乡人,敢在落霞城说没听说过岳家寨,胆识过人啊。 “你说什么?!”岳在云火了,上前一步像是要冲上台的样子,被岳在庭拉住。岳在庭微微一笑,低声道,“墨兄久居南海,没听说过中原武林的各家门派,也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那墨麒麟伸手摆了摆,笑道,“我们南海向来崇武,对于武功高强之人尤其尊敬,有不少的南海高手都跟我似地在学成后往中原一行,回来的人嘴里只有三个门派,是谈起之后就挑大拇指的。 “哦?”岳在庭好奇,“哪三个门派?” “黑云堡。”墨麒麟笑道,“天下第一的门派,有天下第一的三个人。” “黑云堡堡主司徒”岳在庭点点头,“的确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还有他的情人黄半仙,是天下第一的神算,另外黑云堡二当家木凌,是天下第一神医,的确是占据了三个天下第一。” “呵呵……”墨麒麟点头接着道,“另一个名字是七星水寨,肖洛羽乃武艺天下第二……不过据说,他并不一定打得过黑云堡的木凌。” 岳在庭也点点头,道,“不才,我岳家寨在中原武林排行第三,仅次于这黑云堡和七星水寨,阁下没有听说过,只能说阁下孤陋寡闻了。” “哈哈……”墨麒麟摇摇头,大笑,“是你们太自信了吧,我并没有听说个什么岳家寨,不信的话,阁下大可去南海大理一带问问,估计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么阁下听到的第三个门派是什么呢?”岳在庭也冷笑着问。 “第三个门派,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只是一对人马。”墨麒麟正色道,“据说人数不多。” “呵……”有几个看客笑了起来,道,“岳家寨弟子数万,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你放着那么大个门派说没听说过,偏偏说只有几个人马的小派……故意找茬呢吧?” 墨麒麟摇摇头,淡淡道,“想当年黑云堡创建的时候只有司徒和木凌两个人,当头的厉害,帮派才会厉害,当头的要是个饭桶,帮派怎么可能扬名天下?”说着,还看了岳在庭一眼,岳在庭的脸色一变。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墨麒麟说话够狠的啊。 “那么请问墨兄,你听说过的那个很有前途的帮派,是什么呢?”岳在庭笑问。 “西北马贼,修罗门。”墨麒麟一挑眉,朗声回答。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这西北马贼修罗门众人都听说过,特别是首领半面修罗,此人身份神秘行踪诡秘,是西北一带过路商旅闻之色变的贼头子。而且此门派虽然只有十来个人,却专门挑大的商队来抢夺,而且尤其喜欢官府的商队,搞得现在路过西北的商队都要用重兵护行,但还是被抢了多次。半面修罗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 木凌伸出胳膊肘捅捅身边有些呆的秦望天,对他眨眨眼。 秦望天脸上有些尴尬。 岳在庭却皱起眉,“墨兄,别说我不赞成你说的话,这修罗门就算成了气候,也是为非作歹的祸害,妖魔云集的贼窝子,怎么能和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相提并论呢?!” “哈哈……”墨麒麟摇摇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墨麒麟敢在此断言,不出三年,这修罗门必然能超越七星水寨,成为与黑云堡分庭抗礼的大派,而那个神秘的半面修罗,也将成为第二个司徒!” 众人都被他的话说得呆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听有人鼓掌,边道,“哇,说的很好啊,我挺你啊!” 众人转脸,就见木凌举着双手狠狠拍巴掌,还一个劲地问身边的秦望天,“望望,他说得是不是很对啊?应该支持的哦!” 秦望天哭笑不得,伸手拽了木凌一把,瞪他,“你别闹了。” 其他人有的笑有的觉得无聊,但是岳在庭却脸色不善,这墨麒麟将他和岳家寨彻底无视,实在是叫人气闷。 “你这么说话,看起来武功应该也不错吧?”岳在云可憋不住这口气,道,“跟小爷过两招吧!”说着,就要跳上台去。 “等等。”墨麒麟对他一摆手,问,“你又是谁?” “这位是岳家寨的三公子,岳在云。”有看客帮着回答。 “哦……”墨麒麟点点头,道,“原来是老三啊,你们谁才是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呢?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吧。” 岳在庭脸上挂不住,说实话,他和岳在云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只是他一向深藏不露,没有必胜的把握极少在人前出手,因此江湖对他的评价才会比较高。而且岳在庭自己心中有数,岳家寨仰仗的也只不过是人多势众,真要说到功夫,和黑云堡和七星水寨真的没有可比性。 “怎么?”墨麒麟冷笑,“岳家寨的未来当家的不会是缩头乌龟吧?” 岳在云忍不住了,想上台,被岳在庭一把抓住,低声道,“我来吧。”说完,飞身上台。 秦望天低声问木凌,“这个墨麒麟,什么来头?” 木凌眨眨眼,“没听说过,不过么……”说到这里木凌停顿了一下,捂着嘴对秦望天小声道,“有好戏看了!” 第十四章 岳在庭一上擂台,在场的所有人都哄叫了起来,有连声叫好的,还有说什么,“岳少爷,揍得他满地找牙,给我们中原武林出气”的。 木凌也伸着手拍巴掌,一旁的岳在云看着有些别扭,凑过去认真对木凌道,“要是我上台去,我也能打赢的。” 木凌觉得他挺有趣的,就伸手拍拍他肩膀,“行啦,我知道你厉害,连赵不同那样的凶僧都能打赢,就这么个书生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岳在云似乎是高兴了一点,仰脸看台上的岳在庭和墨麒麟过招。 墨麒麟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庭,笑了笑道,“年轻人,你功夫不如我,我看还是算了吧,要真动起手来,前脚无眼。” “噗……”话刚说完,台下的木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他,木凌有些尴尬,小声道,“前脚无眼,那就用后脚么。” 这么一说,周围也有不少人笑了起来,这墨麒麟有些南方口音,他说的拳脚听起来还真有些像前脚……不过这么紧张的时候,除了木凌还真是没人有空注意这些。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看了木凌一眼,木凌笑着对众人指指台上,说,“看那里,那里好看!” 众人这才都转脸看台上了。 “呵……”岳在庭虽然向来老成持重,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墨麒麟刚才的话就已经有贬低岳家寨的意思了,如今双方交手,他又看轻自己,岳在庭原本骨子里就是极傲的,又出生富贵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哪儿受得了这种戏弄,当下就决定要一展身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书生。 墨麒麟见岳在庭被自己激怒了,摇摇头,道,“良言难劝该死鬼。”说罢,“刷拉”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道,“让我领教一下中原武功吧。” 岳在庭眉宇间现出煞气,抬掌就攻了过去。墨麒麟微微偏头,躲开了那一掌,撤步换招,就和墨麒麟打了起来。两人很快便打得难解难分,台下看客叫好声不断,而岳在云则是皱起了眉头……岳在庭的功夫不如墨麒麟。 “麒麟……”秦望天突然低声问木凌,“莫非就是南海麒麟门的门掌麒麟扇墨吉?” 木凌眨眨眼,“应该就是那磨叽,不过话说回来,这仁兄可是南海首屈一指的高手,岳在庭根本打不过他。” 岳在云此时已经着急地挤到人群的前面去了,他倒不是怕岳在庭输,他一个人输不要紧,关键这有碍岳家寨的颜面,丢人丢不起啊。 再看台上,岳在庭和墨麒麟一交手就知道自己这次托大了,这墨麒麟刚才和那和尚动手的时候根本就没上真功夫,此人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几招下来,岳在庭已经略感不支,只好小心抵挡,尽量地拖延。 在场功夫稍好一些的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都为岳在庭捏了把汗,这众目睽睽的,一旦输了,那岳在庭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木凌看了一会儿,问身旁的秦望天,“你要是岳在庭,你怎么做?” 秦望天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我认输。” “哦?”木凌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为什么?” 秦望天看了看木凌,摇摇头道,“那墨麒麟其实完全可以一掌就将岳在庭打趴下,但他没有那么做,就是顾及到年轻人的前途和颜面,因此给他台阶下。这个时候如果岳在庭能跳出圈外说几句漂亮话,也不丢人。可是他还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必然让墨麒麟觉得他不识抬举,结果可能让他输得更惨。” “嗯。”木凌挑眉略带欣赏地点点头,伸手拍拍秦望天,“有前途,孺子可教。” 果然,台上的墨麒麟已经慢慢失去了耐心,心里对这岳在庭很是不满,这年轻人傲慢又输不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想罢,抬手就虚晃一掌,直击岳在庭的面门,岳在庭堪堪躲过,但是脚下一慢,稍稍绊了一下,反应不及,便被墨麒麟抬起一脚,直踹中了心窝子。 这一窝心脚可差点要了岳在庭的命,就见他身子腾空而起,从台上飞了下来,重重摔到了人群中,一捂心口,张嘴“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煞白。 看着摔得四仰八叉的岳在庭,人群都呆住了,台上墨麒麟一甩袖子,冷笑,“无知小儿,不知进退!” 话音一落,人群中立时议论纷纷。 “听说岳二公子武功一流的,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看来岳家寨真的是不怎么样?” “大概也是沽名钓誉的吧。” “亏我还这么看好他。” …… 岳在庭向来天之骄子,哪儿受过这种羞辱,枉费他以往一直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名声,没想到今日功亏一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岳在庭不济是他没用,可不代表岳家寨的功夫不行!”岳在云双眉一竖,腾身跃上了擂台。 木凌在台下摇摇头,道,“这两兄弟不应该姓岳,应该姓二。” 秦望天不解地看他,“姓二?” 木凌点点头,“你看啊,多愣!都是直肠子,上面吃下面就拉,一点弯都不打。” “咳咳……”秦望天实在是服了木凌的嘴皮子,这损的。 墨麒麟上下打量了一下跃上台来的岳在云,心中赞叹,这孩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问,“你要给你哥报仇?” 岳在云一皱眉,“不是报仇,我只是要维护我岳家寨的名声!” 墨麒麟点点头,问,“怎么个维护法?” “我跟你过两招!”岳在云一仰头,“我要是赢了,你要为刚才侮辱岳家寨的事情道歉!” “那你要是输了呢?”墨麒麟觉得好笑。 “我要是输了,我就退出江湖!”说完,抽剑出鞘,“接招吧!” 墨麒麟心中暗笑,这两兄弟区别够大的,抬手用扇子挡住岳在云袭来的一剑,和他过起招来。 木凌在台下摇摇头,“好不容易岳在云有了些机会,没想到说话太冲,大好前途没了。” “怎么说?”秦望天问。 “你想啊。”木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岳家寨是要面子的,俩兄弟,不是岳在庭当家就是岳在云当家。今日岳在庭出了这么大的丑,只要岳在云机灵点,大可以抓住这一点不放,就算他赢不了墨麒麟,只要别输太惨,下任当家估计就是他的了。不过他口出狂言,说什么输了就退出江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太不成熟了。” 秦望天想了想,突然道,“你,能不能帮他不要输?” 木凌一愣,转脸看秦望天,“你要我帮忙岳在云打赢墨麒麟?” 秦望天认真点头,“岳在云若是输了,这就等于是便宜了岳在庭。” “嗯。”木凌想了想,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小武痴的确比他哥哥要可爱那么一点点,关键是没什么坏心眼。” “那你肯帮忙?”秦望天看木凌。 木凌瞥瞥他,笑,“你自己怎么不帮?” “我办不到。”秦望天低声道。 木凌心中暗笑,这小子也太精明了,自己不出手,一方面我看不出他的深浅,另一方面他能看看我的深浅。 “帮你也行。”木凌笑嘻嘻地道,“不过欠了人情要还的。” “你想要什么?”秦望天问他。 木凌想了想,“现在想不到,先欠着,等哪天想到了再告诉你吧。”说完左右看看,发现旁边一棵柳树,抬手轻轻一挥袖,手上多出了一片柳叶。 秦望天暗自心惊,木凌的动作奇快,他都没看清楚招式,而且隔空取物是最要看内力的。 拿过了柳叶,木凌望台上,就见岳在云的鬓角额头也已经见了汗,知道他快支撑不住了。将手背到身后,木凌轻轻地一甩手,那枚柳叶横向飞出…… 秦望天觉得纳闷,擂台在前方,木凌向旁边甩柳叶,有什么用?可再一看,就见那柳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绕过人群,从擂台后面飞向了墨麒麟,随后就被墨麒麟的身子遮住了,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墨麒麟则听到背后一道轻轻的劲风,心中暗叫不好,是有高手发出的暗器。一个愣神,手上就有了疏忽……岳在云虽然功夫比墨麒麟差了些,但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趁墨麒麟分心的一刹那,飞起一掌,直接拍中了墨麒麟的肩膀。墨麒麟一个趔趄,退后了一步……低头,就见一片柳叶悠悠扬扬地飘落在自己的脚边…… 头上冷汗出来,墨麒麟心中诧异,这是哪儿来的高手,这是人家手下留情并没有击中自己,只是引开了自己的注意让岳在云拍了一掌而已,如果被这柳叶打中了,说不定自己今天就交代了。 人群也都愣住了,他们看到的只是岳在云和墨麒麟打得难分难解,没一会儿,岳在云就一掌将刚才把岳在庭踢下擂台的墨麒麟打出了圈外。 岳在云也傻了,自己明明是落在下风的呀,那人怎么就突然分神了呢? 不过比武就是这样,输了就是输了,墨麒麟心中有数,既然岳在云暗中有高人相助,那么自己今晚想赢也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人家给面子,那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想罢,墨麒麟对岳在云一拱手,道,“岳家寨名不虚传,中原武林果然是人才辈出,在下认输了,后会有期。”说完一个纵身,在空中几个腾跃后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等墨麒麟走了,震惊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鼓掌和叫好声,众人簇拥上前,纷纷赞扬岳在云,说他才应该是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的。岳在云被围在人群里,但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墨麒麟的突变,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时天色已晚,一部分人围着岳在云往不远处的酒楼走,说是要给他庆祝,还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准备打道回府,片刻之后,原本热闹的落霞坞圭只剩下了空空的擂台,和闪烁的灯火。 岳在庭有些落魄地坐在地上,刚才的那一脚已经将他踹出内伤来了,他必须坐在地上将气喘匀才能站起来,心口因为刚才呕血而空荡荡的,嗓子眼里也是火辣辣地疼。没有人来扶他一把,转脸,就见木凌和秦望天在不远处看着他,岳在庭苦笑的摇摇头,费力地站起来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呵。”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木凌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落寞身影看了一会儿,转脸看身边的秦望天,惊奇地发现他的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不是跟他有仇么?”木凌有几分好奇,“他这回丢了这么大的脸,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很感兴趣地问,“你觉得我该有什么表示?” 木凌眨眨眼,“很高兴,或者幸灾乐祸,或者一脸得意地说他活该……” 秦望天听木凌说话,一句话都不插,只是盯着木凌的眼睛看……直到木凌被看毛了,伸手一挡自己胸口,来了一句,“讨厌,不要这样看人家,好色诺~” 秦望天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喂!”木凌追上去,跟他一起往回走,伸手很粗鲁地拍他肩膀,“你欠我个人情,别忘了还啊!叫你做牛做马都要答应的。” “就欠了一个人情而已,牛马只能挑一个做!” “小气!” …… 第十五章 很快,“岳在庭被南海派的高手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岳在云只几招就将那高手收拾了”的事情,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只要走进一间茶馆饭铺,都有人在说这件事情,有的人为岳在庭感到可惜,有的人却用这件事寻开心,更多的人是觉得吃惊和失望。 木凌今天起得挺早,因为昨晚上秦望天告诉他,百鲜居的蟹黄包子天下一绝,再配上一碗漂着蛋皮和葱花的鱼皮饺子,简直人间美味。不过这些只有每天早上做早饭卖,一过辰时就不卖了。于是乎,秦望天终于发现食物的力量是无限大的,今天一大早他刚刚睁开眼睛,就见木凌穿好了衣服眼巴巴地趴在他床边看他。秦望天惊得一屁股坐起来,看着木凌,“你……干嘛?” 木凌瞅瞅他,问,“百鲜居在哪里?” 秦望天朝天叹了口气,“你不挺机灵的么?就眼巴巴地等着,怎么不问问下人?” 木凌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没看见下人。” “什么?”秦望天吃惊,“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在院门口等着好几个么?” 木凌瘪瘪嘴,“没有,外面一个下人都没,岳家寨那么大我也不敢出去找,万一迷路了误了时辰赶不上吃蟹黄包,那不是白白起了个早?” 秦望天一脸嫌恶地看了看木凌,伸手一把掐住他腮帮子,“你个吃货……”话没说完,他跟木凌都傻了。 秦望天见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有木凌腮帮子上的肉,软乎乎凉丝丝的,还挺滑…… “啊!”木凌突然大叫了一声,一巴掌呼过去,“啪……” “你干嘛打人?”秦望天捂着脸,看着一脸紧张地奔回去照铜镜的木凌,“你又不是姑娘,掐一把怎么了?!” 木凌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望天,“谁叫你掐我脸。” “你脸怎么了?”秦望天不解。 “掐变形了怎么办?”木凌说得理直气壮。“我这么闭月羞花。”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半天,点头,“是是,月亮看见你要避开,花儿见了你想自杀。” ……又沉默了一会儿,木凌捋起袖子就扑了过去,“秦望天,老子跟你拼啦。” “时辰!”秦望天被木凌双手掐住腮帮子不放,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嚷,“再闹赶不上吃早饭了!” 木凌这才气哼哼地罢了休,把手收回来,瞪还在床上靠着的秦望天,“你还不起来?” 秦望天无奈,“你坐在我身上,我怎么起来?” 木凌一愣,才发现自己正跨坐在秦望天的腿上,刚想走,一动,就听秦望天突然道,“别动!” “干嘛?”木凌回瞪,却见秦望天脸上有些红,不解地伸手过去摸他额头,“咋的了?受凉了?”一摸才发现秦望天的身上好烫,呼吸也有些急促。木凌伸手抓住他手腕子把脉,“不像有病啊……不过你心怎么跳那么快?” 秦望天见木凌在自己身上坐着一副想不通的样子,突然伸手搂住他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呀!”木凌一惊,瞪秦望天,“干嘛你……”才发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又热又硬……猛的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木凌霎时面红耳赤,秦望天凑到他耳边低笑,“你以后别再随便坐在男人身上了,会出人命的。” “臭流氓!”羞愤交加的木凌抬手一把推开秦望天,抓起枕头就狠狠地往秦望天脸上砸过去……不过,激动过头的木凌没注意,秦望天睡的,是瓷枕头……“哐啷”一声。 辰时三刻,木凌急匆匆地奔出房门往百鲜居跑,身后跟着裹了满脑袋绷带的秦望天。秦望天边走边磨牙,幸好刚才老子反应快,拿胳膊挡了一下,不然还不被砸扁了?这死木头……不过难得见他真害羞的样子。 一路往岳家寨外面跑,秦望天和木凌越走越纳闷,这岳家寨的人都上哪儿去了?出了大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好些人马,都是岳家寨的下人,分成好几队。木凌眨眨眼,问“这是干嘛?早锻炼啊?”秦望天将他拉到身后,看那几个寨主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去东城找,你们去西城。”泰山寨和嵩山寨的两个寨主急急忙忙地分派人手,木凌凑过去问衡山寨的寨主莫衡,“你们找什么?” “哦,林先生。”莫衡恭恭敬敬地给木凌行了个礼,道,“二少爷昨夜一夜未归,今早我们都听到昨晚的事了,怕二少爷想不开,所以就全城去找人了。” “哦。”木凌点点头,问,“那岳在云呢?他回来了没?” “三少爷在房间里睡觉还没醒。”莫衡显然是对昨晚岳在云的表现很满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木凌和秦望天左右看看,果然,支持岳在庭的两个寨主一脸的焦急,而支持岳在云的两个寨主一脸的幸灾乐祸。 “人丢了那可不得了啊!”木凌一把拉住秦望天,“走,望望,我们去百鲜居找!” 秦望天跟着木凌外远处走,心说,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摊上这么个吃货。 上了街,两人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有多轰动,简直就是传的满城风雨了。而且还越传越离谱,说什么昨晚上岳在庭被打得跪地求饶,而岳在云只一招就把那顶呱呱的高手摆平了。 “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么。”秦望天摇摇头,脸上淡淡的。 “小望,快点。”木凌在前面招手,“辰时快过了。” 秦望天刚想加快脚步,身旁一条小黄狗屁颠颠地朝木凌跑了过去,跑到木凌身前对他摇尾巴。木凌低头对小狗啧啧了两声,就见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跑过来,边跑边叫,“小汪,回来,人家不是叫你!” 秦望天满脸黑线,木凌就笑得打跌。 两人好不容易在辰时快到的时候赶到了百鲜居,不过却被告知,“蟹黄包已经卖完了,鱼皮饺子倒是还有。” 木凌霎时拉长了脸,在底楼的大堂里指着秦望天就吼,“都是你一大早发情,才害我来迟了吃不到包子。” 话一出口,就听四外一片嗤笑之声,秦望天一张脸臊得通红,但木凌却只是遗憾自己白起了个早。这时,就听旁边有人笑道,“我这里多要了一笼蟹黄包,还没有动过,兄台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木凌就觉这句话那个动听啊,声音那个悦耳啊,转脸一看……熟人!就见坐在位子上对他们笑的,正是昨晚精彩故事的另一个主角,那个南海派的高~~手——墨麒麟。 “那我就不客气了。”木凌连客套话都没说就坐在了那人的对面,笑嘻嘻地端过一笼蟹黄包,仰脸叫小二,“三碗鱼皮饺。” 热腾腾的鱼皮饺上来,木凌先给墨麒麟端了一碗过去,笑呵呵道,“礼尚往来。” 墨麒麟笑着点点头,道,“谢谢。” 木凌美滋滋地给秦望天也端了一晚,秦望天有些受宠若惊地看木凌,觉得不可思议。木凌撇撇嘴,瞧了他脑袋上的绷带一眼,没做声。 秦望才明白,大概是木凌因为早上砸了他脑袋的事情,所以请他吃饺子就当赔罪。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不疼。” 木凌松了口气,将最后一碗端到自己的眼前,伸手一揭蒸笼的盖子……哇,一阵鲜香扑鼻。 就见笼屉里白嫩嫩的包子软乎乎蓬松松,诱人食指大动,木凌美滋滋地伸手想要拿包子吃,正这时,突然外面猛的一个人影飞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木凌他们的桌子。 “哗啦啦”一声,桌子整个被撞翻了,蟹黄包都掉在了地上,鱼皮饺子洒了一地…… 木凌愣住了,当然,百鲜居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木凌转脸,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蟹黄包,白白的包子上面沾了土,鱼皮饺子滚到了泥地里…… “娘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掀爷的饭桌,老子他奶奶的阉了你!”,木凌暴怒之下跳起来捋胳膊挽袖子就想揍人,低头一看,就见躺在自己脚边的人有些眼熟。 “呀……这不岳家寨二少爷么?”人群中有人眼尖认了出来,众人纷纷吃惊。就见岳在庭一身的尘土,脸上身上都有伤,满嘴的酒气摔在泥地里,看起来落魄又邋遢……白衣服上都是灰了,哪儿还有一丝意气风发的样子。 木凌微微皱眉,仰脸看百鲜居的大门外,就见有几个小混混站在那里,嚣张地笑道,“什么未来的天下第一,就是一个醉鬼不堪一击,还做什么武林盟主,我呸。”说完,伸手抛了抛手中的钱袋,“走,兄弟们,用岳家二少爷给的钱去喝花酒!” 百鲜居里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偷偷地溜走了,木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岳在庭,蹲下给他把脉。 “唉……”墨麒麟摇摇头,道,“都怪我昨天一时意气用事伤得他太重了,这年轻人算是毁了。” 木凌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大事,内伤也不重。”说完,叫来了一旁颤颤巍巍的店小二。 “雇辆马车,将人从后门送进岳家寨去。”木凌掏出一张银票给他,“交给泰山寨的寨主孟启泰,路上不要张扬。” “呃……是。”百鲜居的小二人来人往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木凌不是好惹的主,赶紧就照办了。 “我见昨日,兄台似乎是和岳在庭在一起的。”墨麒麟对木凌道,“等他醒了,能不能替我说句抱歉,并让他重新振作。” 木凌抬眼看了看他,伸手一拍他肩膀,“哎呀,不用在意,男人历练历练那是资本么。”说完,又有些惋惜地瞅了一眼地上泥呼呼的包子和饺子,撇撇嘴,说了声,“阿望,走了,回家做蛋炒饭吃。” …… 岳在庭被安全地送回了岳家寨,泰山寨的寨主庆幸是将人从后门偷偷送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然要是让衡山寨和华山寨的人看见了,那岳在庭以后就要落人口实,永远抬不起头来了。赶紧将人抬进房里,洗漱换衣服安顿到床上休息,并悄悄找来了大夫医治。 木凌回来之后就无精打采的,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前院大朵大朵的芍药发呆。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木凌嘀咕,“死望望真没用,做个蛋炒饭都那么慢。 正在嘀咕,就见秦望天拿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木凌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不爽,就用食盒碰了碰他的胳膊,“诺。” 木凌接过来,心说,“不知道他煮出来的蛋炒饭怎么样。”边想,边打开了食盒……愣住。 就见里面一笼白嫩嫩冒着香气的蟹黄包,还有漂着金黄色蛋皮,翠绿色葱花的鱼皮饺子。木凌愣了半天,仰脸看秦望天,“不是没有了么?” 秦望天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下,低笑,“用刀架着厨子的脖子,没有也得有,是不是?” 木凌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伸手拿起一个蟹黄包咬了一口,黄澄澄的蟹黄馅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木凌边往外哈热气,边说,“好吃!”又用勺子舀起一个鱼皮饺子塞到嘴里。薄薄的鱼皮脆脆的,里面软糯香滑的虾肉馅。 “嗯,好吃!”木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见秦望天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就将那半个蟹黄包都塞进了嘴里,又拿起一个递给秦望天,“望望,好吃哦。” 秦望天看了看那个白嫩嫩的蟹黄包,笑,“好吃么?我也尝尝。”说完,伸手抓住木凌的手腕子,往前一凑,对着木凌油乎乎的嘴,亲下去。 第十六章 很不巧,木凌此时正好沉浸在蟹黄包的美味之中,正好觉得秦望天也有讨人喜欢的一面,正好还想去舀一勺鱼皮饺子吃……因此,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木凌,被卯足了劲就等着这一次偷袭的秦望天——亲了个正着。 秦望天显然还是有备而来的,干净利索地就在木凌油乎乎的嘴唇上面碰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就跑,等木凌反应过来自己吃亏了的时候,便宜已经被人占走了。 秦望天躲得老远,不出意外地就见木凌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良久才“啊!”地叫了一声,但是好吃的本性和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先把手里的食盒盖上盖子,放到一边,然后…… “我打死你个死不要脸的小流氓!”木凌抬手抓住旁边的一个花盆就砸了过去。 秦望天早有准备木凌会发疯,赶紧左躲右闪,院子里摔碎了一地的花盆,当最后一个砸过来的时候,秦望天猛地一偏头,就听身后一声闷哼传来……再回头一看,那花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突然走进来的岳在云的脸上。岳在云刚刚进来的一瞬间,正好看见秦望天亲木凌,然后他就傻住了……以至于花盆迎面飞来也不知道躲避。 木凌和秦望天也愣住了,木凌拿袖子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狠狠瞪了秦望天一眼。 秦望天则坏笑着对他舔舔嘴唇,挑挑眉笑得有些孩子气。 木凌越想越气,痛骂自己刚刚还觉得这个小流氓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原来都是有目的的,小坏蛋!想罢,拿起地上的食盒,转身进屋关门,自顾自开吃去了。 院子里,秦望天转脸去看岳在云的情况,就见他脸上都是土,鼻子还被撞红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狼狈。 “没事吧?”秦望天问他。 “没。”岳在云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脸上微微有些红,看了看秦望天,低声说,“我其实早就怀疑你们不是普通的主仆了……” 秦望天也没有否认,问他,“三少爷怎么来了?” “哦,二哥回来了。”岳在云道,“大夫也来给他看过病了,没什么大碍,我来谢谢你们,听说是林先生派人送他回来的,还雇了马车,没人看见二哥的荒唐样子。” 秦望天盯着岳在云看了一会儿,淡淡道,“没什么。” “嗯,虽然我不喜欢二哥,但是他毕竟是岳家寨的人,你们也算是帮岳家寨保住了颜面。”岳在云笑了笑,“还是要谢谢你们。” “你不喜欢你二哥?”秦望天颇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对你不好?” 岳在云摇摇头,道,“二哥是父亲生在外面的,后来好不容易认了回来,他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所以我们从小没有感情……总觉得他永远给人看外面的一层,看不见里面。” 秦望天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 “对了,秦大哥,你身手好像不错。”岳在云笑呵呵地道,“不如我们有空过几招吧。” 秦望天点点头,“有空吧……对了,离岳在庭的就任大典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月左右。”岳在云挑眉,“不过出了这种事,那几个长老和寨主未必会再支持二哥了,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也会反对,到时候我回会跟二哥挑战的,一定要做岳家寨的寨主。” 秦望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你那么想做岳家寨的寨主?” “当然想了!”岳在云拍拍胸脯,“我从小就立志要将岳家寨发扬光大!另外,这也是我爹的心愿,他跟我说过,希望我能快些长大成材,好继承岳家寨,他是想让我做寨主的,所以我不信他会临终前突然把岳家寨托给二哥。” 秦望天静静地听完,轻轻点点头,淡淡道,“好!” …… 把岳在云打发走之后,秦望天走到门前,推开木凌房间的大门走进去,就见桌上的食盒已经空了,木凌把蟹黄包和鱼皮饺都吃完了,正靠在床上惬意地剔牙。 “这两天岳家寨应该会为岳在庭和岳在云谁做掌门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秦望天走到桌边坐下,“要查岳南风的死因,这几天最好。” 木凌白了他一眼,看起来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喂,别那么小气么。”秦望天笑了笑,“你都一把年纪了。” 木凌叼着牙签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望天,问,“你跟岳在庭不是深仇大恨么,那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你怎么对岳在云挺好的,昨晚上还要我救他?” 秦望天没说话,独自坐在桌边发呆。 “喂。”木凌靠在床柱上,道,“我觉得你虽然流氓了一些,讨厌了一些,欠揍了一些……”见秦望天看了他一眼,木凌打住话头,切入主题,“不过你真的还不像那么睚眦必报和钻牛角尖的人,干嘛跟岳在庭那么深仇大恨?” 秦望天淡淡一笑,“你不是嫌麻烦不想知道么,还问来干嘛?” “嗯……我是想说,岳在庭经过这一次,也许会对他的人生有一定的改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秦望天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我功夫比岳在庭好很多,如果我要他死,可以立刻去杀了他,而且人不知鬼不觉。” “那你究竟想干嘛呢?”木凌问。 秦望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恨意难消。” 木凌有些不解地盘腿坐起来,双手支着下巴问他,“你究竟为什么那么恨他?”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秦望天双眼盯着红木的桌面,看着上面的几点茶水,缓缓开口,“不过听了之后,也许你会后悔。” 木凌八卦的本性上来了,其实他已经好奇很久了,秦望天怎么说也是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么,干嘛为了报仇非要连命都赔进去练什么七绝神功,什么仇恨至于这样?” “你说吧。”木凌挑挑眉,“我撑得住。” 秦望天倒了杯茶,给木凌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侠女,叫秦琪。“ “这个我知道!”木凌打断他,“三绝神刀的最后一个传人么,听说她师父和七绝老人是同门,七绝神功和三绝神刀拼起来,就能无敌于天下,因此那个门派也叫十绝门,掌门就是鹤来夕之前的天下第一,十绝老祖,不过可惜这几个徒弟都不够资质,七绝神功也好,三绝神刀也罢,都没有练成。” 秦望天微微一笑,点点头,“秦琪那年二十岁,他师父和七绝老人决裂之后,十绝门就解散了,她拿着三绝神刀的秘籍,独自离开了天山……四处闯荡。” 木凌支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心想,姓秦,莫非是这小子的娘亲? “秦琪在仙都的妙庭观,遇到了年轻时候的岳南风和他的朋友慕容烈。秦琪涉世未深,岳南风主动接近她,对她示好,她就动了心,与岳南风一夜夫妻,还把三绝神刀的秘籍给了他……以为可以和他长相厮守,却不料岳南风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拿着她的三绝神刀的秘籍,走得无影无踪。” “好过分诺。”木凌撇撇嘴,“骗人家的秘籍就好了么,干嘛要骗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秦望天接着道,“三个月后,秦琪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就天南海北地开始找岳南风的踪迹……最后才打听到,这岳南风得了三绝神刀的秘籍之后,武功大成,成立了岳家寨,而且他早就已经有了妻室。” “秦琪性格刚烈,找岳南风大吵了一架。岳南风当时并没有子嗣,当听说秦琪有了孩子之后,说要留下她,不过先不能给名份,要等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儿,还要滴血认过亲的确是他岳南风的儿子,才能留下做妾。” “哇……”木凌摇头,“这么下贱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秦望天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下贱这个词真用对了。” “那后来呢?”木凌催促岳在庭继续往下说。 “后来,秦琪大怒之下,跟岳南风一刀两断,离开岳家,岳南风还稍稍有些人性,给了她一枚玉佩,说如果孩子生下来,她独自一人无法抚养,就将孩子和这玉佩一起送到岳家寨来,他来养。” “秦琪远走,历经千辛万苦将孩子生了下来,她想起当年与岳南风初遇的那座妙庭观,无论岳南风当时是不是骗他,但在妙庭观的那一段时间,是秦琪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她就给孩子取名为在庭,不过没有姓岳,而是姓秦。” 木凌不禁有些咋舌,那秦在庭究竟是秦望天,还是岳在庭? “不过秦琪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没人照顾,外加还在气头上,身体搞垮了,人又清高不肯改嫁,坚持独立抚养孩子……在孩子养到五岁的时候,秦琪病重。” “真是人间悲剧啊。”木凌拖着下巴摇摇头。 “她把玉佩交给了秦在庭,告诉了他身世,让他去南城找一个叫慕容烈的,他会带着他去找岳南风,让他抚养他长大。” “那秦在庭去了?”木凌问。 秦望天摇摇头,“秦在庭和母亲感情深厚,知道都是岳南风害他妈如此悲苦,怎么肯去……但是秦琪告诉他,让他去不是让他去认爹的,而是借着他的庇护努力长大,并且把三绝神刀的秘籍偷回来,这是师门的神物,不能流落在外面。” “然后呢?”木凌问,“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到南城的?” “靠乞讨,偷鸡摸狗,什么都干。”秦望天淡淡道,“不过他从小就在妈妈身边,虽然生活清苦,但没什么历练,因此经常被骗,还好跟秦琪学了些功夫,但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子,能有多厉害?”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秦望天道,“那个人叫周放。” “是什么人啊?”木凌好奇。 “周放和秦在庭差不多大,很瘦,他也是个流浪儿。” “哦,遇到难兄难弟啦?”木凌笑嘻嘻地道,“跟当年我和司徒的境遇挺像的呢。” 秦望天笑了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有饭一起吃,有架一起打,情同手足。” “对吧。”木凌笑呵呵,“不过我跟司徒是主意我出,架他去打,嘿嘿。” “你和司徒真幸运,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秦望天轻轻叹了口气,道,“秦在庭当时想,他没有了娘,但是有了周放这样的一个好兄弟也不错……他可以和他一起长大,等他认了岳南风,有他一口吃的他就分周放一口,等抢回了三绝神刀的秘籍,他们两人就一起苦练功夫,长大出人头地。” “一样一样!”木凌拍大腿,“当年我和司徒也这样。” 秦望天无奈地看看他,道,“不一样。” “嗯?”木凌歪头看他,“怎么说?” “三年后,秦在庭他们终于找到了慕容烈,慕容烈是南城的一大户,他得知了秦在庭的身世之后,非常高兴,因为他和岳南风是好友,随着岳南风的岁数越来越大,他似乎对当年的事情觉得歉疚起来,托人找了他们母子好多次,但始终无果。” “对吧,五十知天命,干了缺德事要遭报应的!”木凌撇撇嘴,“拜再多菩萨也没用!” “慕容烈让我们先住他家,说他派人去通知岳南风了,过两个月,马车就会过来接秦在庭的。”秦望天低声说,“但是周放却觉得不对劲,他一直以为秦在庭和他一样,是到处跑的泥孩子,没想到原来是个名门之后。” 木凌有些不好的预感,问,“再后来呢?” 秦望天看木凌,“慕容烈对秦在庭真的很好,一方面大概是觉得亏欠了当年的秦琪,另一方面可能是投缘,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一家人对他就好像亲儿子。慕容伯母也很慈爱,还有可爱的妹妹,照顾人的哥哥……这几个月,是秦在庭这一辈子过得最快乐的几天,他当时想,他不要认什么岳南风,有这样一个家就好了,哪怕留在这个地方当一个小厮他也愿意。随后,他想起了周放,他求慕容烈,收周放做干儿子。” “这小秦心肠正经不错啊。”木凌摇摇头,“八岁的孩子真是很乖了。” “慕容烈答应了,周放却不愿意,他对秦在庭说,慕容烈家挺有钱的,但毕竟不是什么大家族,而且慕容家子女众多,家里也没人会武……可当时岳家寨已经是享誉江湖的名门大派了。” “唉……”木凌拖着下巴摇摇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秦在庭也这样想,他对跟周放生气了,一天没理他……第二天晚上,他想在吃饭的时候跟周放和解的,却不料周放下午的时候,悄悄去店铺里买了几斤耗子药回来,放进了当晚的饭菜里……慕容家的人,都被毒死了……秦在庭也中了毒,奄奄一息。” “啊?”木凌睁大了眼睛,“这小子太他妈的狠啦!” 秦望天点点头,“周放从神志不清的秦在庭身上,取下了那枚玉佩,留给了他一句话。” “什么?” “他说,‘我苦日子过腻了,我也想荣华富贵,可惜我命不好,所以借你的命来用用’。” “呵……”木凌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他一把火烧了慕容家,一家七十多口全死了,但当时的官府只认为是天干物燥半夜走了水,没有追查。周放拿了钱财独自北上,半路遇上了岳家寨的人马,跟随人马一起回了岳家寨,认祖归宗,从此改名为——岳在庭。” “那……那秦在庭呢?”木凌皱着眉看秦望天。 “秦在庭拼命从火场里趴了出来,还好他晚上吃的东西少,他抠嗓子,把晚上吃的都吐了出来了,就在要死没死的时候,遇到了七绝老人……七绝老人说他长得像师侄女儿,就把他带走了。他跟着七绝老人边学功夫边四处游荡,还要筹钱给那七个老鬼买酒喝,最后就在黑云堡的后山偷树……被雷劈了,改了名字,叫秦望天。” ……木凌张大了嘴,此时只有一个心思——干嘛要好奇去听这么一个悲剧啊,这下麻烦更大了,心里别别扭扭跟堵了什么似地,难受死了。 第十七章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冷嘲热讽,逆境中一个劲拿话贬低你的人,往往就是顺境中捧你捧得最高的那些人。 岳在庭自从接了岳家寨的当家这活来干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首先他能干肯干,这点是全寨的人都知道的,只是老寨主岳南风对他的评价永远就只有一句“能干”,便再没有别的了。其次,老当家的疼爱岳在云,这点也是众所周知的,虽然岳在云不怎么在岳家寨里出现,但是岳南风总是把他挂在嘴边,一句“最像我”已经说明了一切。 岳在庭的伤愈之后,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想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往木凌他们住的院子里走去。 刚到院子外面,就听院子里头鸡飞狗跳的,还夹杂着木凌的声音,“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岳在庭觉得有些奇怪,抬脚走了进去,刚进院门,就见一只虎纹的小猫朝自己扑了过来,他本能地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小猫的颈毛。 “抓住了别动啊!”木凌赶紧拿着绳子就跑过来了,身旁是几个岳家寨的小丫鬟,还有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秦望天。 岳在庭就真的抓着猫在原地不动了,看着木凌走上来,有一个丫鬟跟在后面,手上拿着个板凳。 “把板凳翻过来!”木凌边说,边抓住小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把四个爪子绑在四个凳子腿上面,那猫咪“喵喵”地叫着,不停挣扎。 “这是干什么?”岳在庭这才注意到,这只猫咪虽然瘦,但是肚子却很大,感觉有些奇怪,也不像是有孕。 “二少爷。”一个丫鬟上来解释,“这猫儿是我们养在厨房里抓老鼠的,不过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肚子突然大了起来,也不肯吃东西,刚才林先生经过厨房的时候看着了,就让我们把猫儿抓过来,说是病了。” “猫病了?”岳在庭见木凌将猫咪绑起来后,用一碗味道独特的绿色草糊糊往猫咪的嘴里塞,塞了几口,那猫咪就不动了。 “林先生?”岳在庭有几分好奇地凑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这猫八成是吞了什么硬的东西进去,划破了肠子。”木凌边说,边对岳在庭道,“抓住它尾巴,别让它动!” 岳在庭伸手,抓住了猫咪的尾巴。 秦望天也颇有几分好奇地走过来,看木凌究竟准备怎么给这小猫看病。 两个丫头在一旁端着热水,木凌先用毛巾在猫咪的肚子上面打湿了一块儿,用薄薄的刀片将肚子上的毛都剃干净。然后又用火烤了烤另一把更薄的刀片,抬手就在猫咪剃掉了毛的肚子上,拉了一条口子。 “啊!”一个丫鬟尖叫了一声退到远处,木凌也没看她,自顾自用一个三脚夹子撑开了那道伤口,将手里的小镊子和小剪子伸进猫咪的肚子里,剪出了一段肠子来。 将那段肠子放到盆子里,就有一阵恶臭扑鼻,秦望天和岳在庭都觉得有些作呕,但木凌却连眼皮都没抖一下。将猫咪肚子里已经化脓的东西都弄出来,木凌又在猫咪的肠子里塞上药,随后又用一根针穿上线,跟缝衣服似地把猫咪的肠子缝了起来,然后又将猫咪的肚子也缝了起来…… 秦望天和岳在庭都看得瞠目结舌,岳在庭忍不住问,“这样真的行么?” 木凌似乎是没听见,将最后一针缝好,给猫咪的伤口上了药,又小心地用绷带缠好,此时,猫咪的肚子已经缩回去了。 “拿个笼子来!”木凌对一个小丫鬟说,“饿它两天,千万不能给东西吃,之后每天喂软的东西给它,不准吃骨头也不准吃肉,再三天后送到我这里来拆线,然后就好了。” “哎呀……”话刚说完,就听那个给木凌端着药的丫鬟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先生,我手指头动不了了……” 木凌皱皱眉,“谁让你把手指头浸到药里头去了,麻了是吧?别急,两个时辰之后就能动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木凌这方法实在是太怪了,把猫咪接下来,那猫也因为药的缘故,趴在原地不能动,乖乖的就被丫鬟们塞进笼子里,提走了。 岳在庭细看盆子里的那段已经开始溃烂的肠子,就见里头有一根小铁钉,“就是被这钉子划破了肠子么?” 木凌撇撇嘴,“就是啦,猫咪精明着呢,才不会故意吃那玩意儿,说不定是吞老鼠的时候,在老鼠肚子里带进去的。” “原来如此。”岳在庭点点头,“林先生好医术啊。” “不就治个阿猫阿狗么。”木凌端了一盆水仔仔细细地洗手,秦望天帮他洗工具,岳在庭站在一旁。 等木凌把手洗干净了,岳在庭走过去,道,“我是来跟先生道谢的。” 木凌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转过脸,才看清楚面前站的原来是岳在庭,惊得他一口水就呛住了,“咳咳咳……”木凌捶着胸口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岳在庭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人还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在下在林先生刚才给猫开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岳在庭道,“我听说那天早上是先生送我回来的……所以来道谢,在庭荒唐,让先生见笑了。” “呵呵。”木凌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原本他觉得没什么的,就算岳在庭被人揍了或者出丑了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昨晚上多事听了秦望天的八卦之后,木凌就莫名其妙地别扭起来,看到岳在庭就尴尬说不出话来,又想到这小子十来岁就心狠手辣了,现在还真得留心提防着啊。 岳在庭却是误会了,觉得木凌大概是嫌弃他或者轻视他了,就自嘲地笑了笑,道,“在庭知道,墙倒众人推,我今天一招失势,便再难抬头了。” 木凌搔搔头发,道,“那个,知耻近乎勇么,你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嗯。” 秦望天也有些好笑地看着木凌语无论次的样子,这人平时伶牙俐齿的,没想到也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啊。 “多谢林先生安慰。”岳在庭站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经过这一次,在庭已经决定远走高飞了。”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你想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我准备去历练一下。”岳在庭仰脸看着天空。 木凌仰起脸跟他看一个方向,发现没有云彩也没有太阳,心说这岳在庭还挺肉麻的。 “其实岳公子完全不用如此沮丧啊。”秦望天突然开口,“一次胜败并不能说明什么,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要在继承大殿当日二公子能战胜三公子,天下群雄自然就会对公子另眼相看了。” 岳在庭转脸看秦望天,道,“秦兄觉得,在庭还有机会?” 木凌瞄了秦望天一眼,就见秦望天无所谓地道,“事在人为,而且我听说岳老寨主功夫了得,岳公子久得他的真传……必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秦望天的话刚说完,岳在庭突然愣住了,似乎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对秦望天和木凌拱拱手,“今日多谢两位提点鼓励,在庭必然铭记于心。”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木凌转回脸看秦望天,“喂,岳在庭的功夫真的不在岳在云之下哦,再加上他贼心眼多,到时候真比起武来,还说不定谁输谁赢呢,你不是恨他么?”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我的事了?” “呀呀呸!”木凌狠狠啐了一口,“得瑟得你。”说完就想走,被秦望天拽着胳膊抓了回来。 “干嘛?”木凌瞪人,“有话说有屁放,干嘛动手动脚的?!” “你说话斯文些行不行?”秦望天不满地撇撇嘴,“亏你一张脸长得还怪斯文的,怎么满嘴喷粪啊。” 木凌一听眉毛就竖起来了,“你丫的才满嘴喷!” “又喷了!”秦望天指着木凌道。 木凌沉默了一会儿,扑过去一口咬住秦望天的手指,“老子咬死你!” “嘶……”秦望天被木凌咬住了手指抽不回来,惊得直喊,“你以后改名字吧,叫木狗!……哎呀疼啊,要断啦。” 两人闹了一阵,秦望天好不容易把手指头抢了回来,就见上面一圈牙印,揉着指头看木凌,“你真的属狗啊?每次说不过了就乱咬人!” 木凌擦擦嘴,坐下歇了一会儿,问,“你干嘛要把岳在庭留下来?” “这样放他走了,以后我上哪儿找他去?”秦望天叹了口气,“另外……我小时候跟周放讲过关于三绝神刀秘籍的事情。” “哦……”木凌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三绝神刀就在岳家寨里,岳在庭找绝对比我们找方便,对吧?而且他毕竟和岳南风呆了那么久了,自然是知道些线索的么,对吧?”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盯着他看,问,“我们?” 木凌眯眼,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两只耳朵。 “啊……”秦望天伸手抓住木凌的手,“你干嘛?” “给你长长记性!”木凌恶狠狠地道,“你个没大没小的死小鬼,三番四次调戏老子,老子掐死你!”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木凌和秦望天暗中盯着岳在庭,发现他不声不响地几乎将整个岳家寨藏书的地方都翻遍了,但似乎始终没什么发现。 “看来岳南风并没有把秘籍的事情告诉岳在庭。”秦望天在台阶上坐下,“而且也没有告诉岳在云。” “也对啊。”木凌想了想,道,“岳南风如果真的还有人性的话,应该把秘籍给岳在庭的才对啊,毕竟那是他妈,呃,不对,是你妈的东西……” 秦望天冷冷一笑,“我现在相信,你们黑云堡应该是个好地方。” 木凌撇撇嘴,“那是。” “武功秘籍,对于岳南风来说,绝对比儿子和老婆要重要!”秦望天冷笑,“可惜这老头子死得早了……” “对了,岳南风的尸体究竟在哪里啊?”木凌好奇,“我怎么绕了好几圈,也没看见灵堂呢?” “在后山。”秦望天摇摇头,道,“后山房舍很多,而且守卫森严,我之前来的几天在那里找了很久,都没看到老头的尸体。” “哦?”木凌摸摸下巴,“奇怪啊……怎么都不让亲属吊唁吊唁呢?” “据说之前已经吊唁过了,岳在庭想烧了但是岳在云不肯,双方争执不下,天气又热怕放坏了,所以就先封存在了冰窖里。”秦望天回答。 木凌转脸看了看秦望天,伸手一拍他肩膀,“今晚我们去趟后山,看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第十八章 当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之时,秦望天被木凌摇醒,睁眼一看就吓得一激灵,就见木凌给自己画了一张大白脸,紫色的嘴唇,披散着头发还穿了一身飘荡荡荡飘飘的白衣裳。 “呵……”倒吸一口冷气的秦望天差点就喊“有鬼”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秦望天辨认出这人是木凌之后,哭笑不得地问。 木凌眨眨眼,道,“我这样像不像女鬼啊?” 秦望天嘴角抽了抽,点头,“像,你想干嘛?” “嘿嘿。”木凌往床里推了推秦望天,挨着他坐下,道,“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秦望天满眼怀疑地看着木凌,那样子像是说——你还能有好主意? 木凌飞了个白眼过去,道,“你想啊,这岳南风在岳家寨生活了一辈子,多少得有个体己人吧?” 秦望天点点头,“那又怎样?” “据我最近观察,岳家寨有不少年纪比较大的。”木凌摸摸下巴,“那对当年岳在庭的事情,必然也有些知晓的,难保就没人不知道当年岳南风偷么了三绝刀谱的事情。 秦望天看了木凌半天,“那根你装女鬼有什么关系?” “笨死了!”木凌气哼哼地瞪了秦望天一眼,想了想,就吐出舌头压低声音说,“我死得好冤呐……岳南风,还我三绝神刀……” 秦望天仰开脸,一脸嫌恶地看木凌,“我娘比你好看多了!” 木凌撇嘴,“我可是牺牲色相在帮你,你别不知好歹!”说着,学着女鬼的样子叼着头发瞥秦望天,“小没良心的” 惊得秦望天起了一身的鸡皮。 疯归疯,不过秦望天觉得木凌这招还挺有谱的,出门前就见木凌抓了几瓶子药揣在怀里。 “干嘛带药?”秦望天不解。 “人家年纪大了,万一让我吓死了呢?”木凌拍拍胸脯,“到时候万一有个吓得翘辫子了,我可以及时医治么。” 秦望天想了想,笑,“你要不要再带些护身符什么的,这身装扮万一在路上遇上了男鬼,或者那死鬼岳南风还是个念旧情的,把你抢了去咋办?” 木凌一愣,转脸很认真地盯着秦望天看了一会儿,随后从衣服领子里抓出一大把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来,摘了一个给秦望天,道,“诺,别说我这个做少爷的不罩着你!” 秦望天接过那护身符低头一看——入土平安……抽了一口冷气一把甩回去,木凌闷闷地笑。 随后,两人……不对,是一个人和一个女鬼,一前一后地悄悄出了院子。秦望天想了想还是让木凌走在前面。 “干嘛?”木凌不满,“我走在前面万一碰见人吓着无辜怎么办?” 秦望天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怕我猛的一回头,冷不丁看见你就忍不住一拳打上来。” 木凌皱皱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了前面。 两人飞檐走壁地来到了后山,就见前面一排排的房舍,木凌皱眉,“这上哪儿找岳南风的棺材去?” “找他棺材干嘛?”秦望天不解地问。 “验尸呗。”木凌瞟了他一眼,“这死的要是没问题,干嘛把尸体当宝一样藏来藏去的?” “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找到。”秦望天也有些为难。 “问人吧!”木凌精神一震,开始四处找有没有倒霉鬼经过。 “这后山守卫很森严。”秦望天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巡逻。” 木凌想了想,问,“整个后山都有巡逻的?” 秦望天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来,道,“我做了一些记录……南边是之前的灵堂,有重兵把守,不过我去看过了,岳南风的棺材已经不在那里了。东面和西面是别院,房子也都长得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人马巡逻而过,那里比较有可能。北面是祠堂,没人把守,我上哪儿去逛过了,都是些祖先牌位,没什么东西。” 木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怎么了?”秦望天问他,“是不是去东西两趟别院里找找?” 木凌摆摆手,道,“去灵堂找。” 秦望天想了想,“我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最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祠堂里我都转遍了,没发现什么东西。” “嗯,再去看看吧。”木凌拉了他一把,往后山最北面的祠堂里跑去。 两人很顺利地到了祠堂里,木凌在门口转了一圈,“嗯,还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也太没诚意了吧。 两人刚想进祠堂里去,突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急匆匆的,还有两个人。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双双躲进了祠堂里,左右看看也没个躲的地方,就索性躲进了菩萨像的后面。 没过多久,就有一男一女跑进了祠堂里头。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那男的他们认识,是华山寨的寨主钱华,他拉着一起跑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小袄的漂亮丫鬟。 木凌和秦望天都撇撇嘴,“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三爷,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丫鬟娇滴滴地问,“要是被三奶奶知道了,小玉我可死无葬身之地啊。” “怕什么,这儿平时白天都没人来,更别说是晚上了,嘿嘿。”钱华嬉皮笑脸地搂着那叫小玉的丫鬟。 木凌皱起鼻子,看了秦望天一眼,“这钱华怎么这么下流,看不出来啊。” 秦望天也摇头,心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等倒不怕,万一真的做起来……和木凌两个人在这里听着,多尴尬啊。 “三爷,您最近不忙啊?”小玉一把声音甜腻腻的,“我听说二少爷这次算栽了,好事要轮到三少爷了么?寨子里谁都知道您和莫爷是三少爷的跟前人,这会儿还不发达了么,说不定能坐上副寨主了呢。” “嘿嘿嘿……”钱华得意地笑,“那是,只有嵩百万和孟启泰那两个大老粗才会去挺岳在庭那个野种呢。寨子里谁不知道,那岳在庭根本就不是老爷生的,哼……当年自个儿来认亲,他娘也够不要脸的,跟别人生的野种让老爷来养,还妄图占了我们岳家寨。” 木凌心说,“这钱华算是死定了!”果然,转脸就看见秦望天一脸的不善,木凌摇摇头,心说钱华也是死催的,你骂岳在庭什么都行,干嘛骂人家娘啊?你骂的可是秦望天的娘,马贼头子的娘是那么好骂的么?!” “二少爷真是野种啊?”小玉好奇地问,“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那老爷怎么临终的时候把位子传给二少爷了?” “呵……”钱华将那丫头压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面,笑嘻嘻地说,“你一个丫头,问这来干嘛?咱们只谈风月……” “人家好奇么。”小玉软磨硬泡的,“说来听听么。” 那钱华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啊。” “嗯,”小玉连连点头。 “老爷啊……根本就没死!”钱华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可要你小命不保啊。” “哎呀。”那丫鬟拍着胸口撒娇,“那么吓人的事情,你还告诉人家干什么呀!” …… 木凌皱起眉头看了秦望天一眼——这丫头有问题! 秦望天也点点头,心说这钱华也太不靠谱了……不过他刚才说岳南风根本就没有死,那是什么意思?老头儿装死呢? 正想着,突然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木凌瞪了秦望天一眼——你不说没人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秦望天一脸无辜地挑挑眉,“你问我我问谁去?” 听到有人来了,钱华赶紧就想起身,但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好,就见有一伙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还有几个老寨主,和钱华的夫人刘氏。那刘氏一看到祠堂里衣衫不整的两人就立刻开始呼天抢地地哭,“你个天煞的呀……我在家给你带孩子,你在外面玩女人不够,还玩到自己家里来了……你个死狐狸精啊!”边说,边要追着那丫头打。 那丫头赶紧躲到钱华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三爷救命啊。” 刘氏此时大概也是气疯了,撒泼骂街不依不饶。钱华心说这死贱人,抓奸还带着人来,抬头一看嵩百万一脸的不屑,几个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觉得脸上挂不住。而偏偏刘氏还扑上来一个劲地捶他,气得钱华一抬脚狠狠一脚踹开了刘氏,“你给我滚开,你个死贱人,老子回去就休了你!” “哎呀……”刘氏一个趔趄,一头往后倒去,脑袋“哐”地一声就撞上了旁边供着神龛的桌子角,那刘氏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就断了气。 “夫人!”几个跟着刘氏的丫鬟上前一看,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还喊着,“出人命啦!夫人死啦!” 秦望天对木凌使了个眼色,意思像是问——刚才看见没? 木凌点点头,他俩都是高手,刚才刘氏被钱华这一脚踹开,本来不会撞到桌脚的,但是就在她退开一步的同时,那个躲在钱华身后一个劲儿哭的丫鬟,突然从指尖弹出了一粒豆子或者是珠子,正好滚到了刘氏的脚后。刘氏踩中了一滑,才会摔出那么老远去——那丫鬟的功夫很了得啊,而且胆子也大,在嵩百万和几个长老面前玩这种花样,竟然也没被发现。 一看见自己一脚把结发妻子给踹死了,钱华也傻了,嵩百万觉得这回事情大发了,忍不住就吼,“钱华,你他妈的还是人么,简直没有人性啊!” 几个长老也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么胡作非为……怎么配当岳家寨的寨主,来啊,给我把他押回去,让二少爷和三少爷处置!” 钱华一听也着急了,心说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想了想,岳家寨门规甚严,特别忌讳的就是奸盗淫邪,自己偷吃在前杀人在后,这要是被家法伺候不死也要半条命啊。而且他自己清楚,岳在云为人正直最见不到的就是这些,岳在庭更是不会放过自己,还是三十六计遛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想罢,钱华突然对着门口喊,“少爷,你给我做主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往外看,钱华撒腿就往大殿后面跑,似乎是想到佛像后面来,刚一拐弯,就和蹲在佛像后面的木凌打了个照面。 和木凌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钱华突然就吼了一嗓子往回跑,边跑边喊,“鬼啊……” 刚跑到大殿就被嵩百万抓了个正着,“你一会儿少爷一会儿鬼,当我们傻子骗啊!”说完,就拖着钱华往外走,“少废话,跟我们去见少爷!”说完,对跟着的丫鬟仆人道,“把刘氏的尸体也抬去,还有这个丫鬟,也一并带去!” 说完,一大堆人就闹哄哄地出去了。 见众人走远,秦望天才松了口气,别说,还幸亏木凌化了这么个女鬼妆呢。 “赶紧走吧。”秦望天拉了木凌一把,“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来呢。” “等等。”木凌摆摆手,摸摸下巴道,“刚才那个钱华是要逃走的是吧?” 秦望天一愣。 木凌四周打量了一下,站起来看身边的佛像和后面的墙,抬手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他要逃走的话,要不然是前门要不然是偏殿,再不济也能从房顶冲出去,为什么偏偏跑这佛像后面来?” 秦望天也顿悟,点头,“是啊,这里连扇窗户都没有。”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上按到的一块石砖突然往墙壁里头一陷,“咔哒”一声…… 第十九章 “咔哒”一声过后,木凌和秦望天还没明白过来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忽然向下一斜…… “呀?”两人“哧溜”一下就顺着下方忽然出现的地洞摔了下去,而头顶的地砖则“嘭”的一声,又关了个严实。 幸亏坑并不深,也就是木凌他们没有准备,因此摔了一跤。秦望天在木凌后面落下去,伸手一拽木凌,翻了个身自己垫在了下面,让木凌摔在了自己身上。 “嘭”地一声落地,四周一片漆黑。 “呀!”刚落地,木凌就叫了一嗓子,抬手就打了秦望天一下。 “干嘛?”秦望天有些无辜地问。 “你干嘛乱摸!”木凌看不见秦望天,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 “我哪儿有摸你?!”秦望天争辩,“再说我哪儿看得见啊。” 木凌一愣,要不然是自己错觉,刚想爬起来,就感觉有人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屁股一下。 “啊……”木凌急了,“哪个王八蛋摸老子?!” 秦望天突然问,“喂,会不会是……” “是什么?”木凌气势汹汹。 秦望天小声说,“谁让你无缘无故拌女鬼的?这里是祠堂,你知道有多少男鬼等着占你便宜啊?” 木凌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头扑进秦望天怀里喊,“呀……讨厌,我不要被男鬼占便宜!” “啊,又摸了!”木凌嚷嚷,“那些卖我护身符的都是骗子!” “你别动啊!”秦望天警告木凌,“被鬼搭肩不能动的!不然会被带去。” 木凌僵在那里,问,“那他要是再摸我呢?” “让他摸咯。”秦望天煞有介事地说,“反正摸得着又带不走!”话音刚落,木凌就觉得有一双手顺又挨了上来。 “啊,鬼啊,不要脸的死鬼!”木凌心里愤愤,突然想到,“啊,对了望望,点火,鬼怕光的,你有火折子没?” “没有啊。”秦望天问木凌,“你有没?” “嗯,在怀里。”木凌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就听秦望天道,“你别动,我帮你拿。” “为什么?”木凌不解。 “你乱动的话,我怕它托你走。”秦望天说着,伸手摸索。 “手好冷啊!”木凌郁闷,“不是里面,是外面!里衣外面!” “哦,好……他还有没有摸你啊?”秦望天边摸边问。 “嗯,有的。”木凌委委屈屈地想,死鬼,待会儿火点着了烧死你!正想着,就感觉秦望天已经摸出了那枚火折子,刚刚打开盖子吹了一口气。没等火折子全亮起来,木凌伸手一把掐住还按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鬼手”,另一只手抢过秦望天手上燃烧起来的火折子,对着身后就捅过去,“烧死你!” 但是一转脸,身后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鬼,低头,就见自己手里抓着一只手,回头……这只手长在秦望天胳膊上,再抬头,秦望天腆着脸对他笑呢。 木凌眯起眼睛,突然举着火折子就扑了上去,“老子烧死你个小王八蛋为民除害啊!” 秦望天赶紧躲,木凌这回是真的火了,扑上去就要掐死秦望天,秦望天倒是哭笑不得,一个女鬼现在正扑在他身上要他的命呢。 正闹着,突然就听远端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呜呜”的,像是什么人在哭。 木凌愣住,秦望天也愣住。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环顾四周,就见此时他们正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秦望天的身后是墙,木凌的身后是黑不见底的长长隧道,那哭声,就是从隧道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木凌转回头看秦望天,“你发出来的?” 秦望天挑眉,“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什么声音?”木凌收回手站起来,抬头看看,这隧道大概有一人高,凿痕很清晰,看来是刚刚挖了没多久的,而且似乎很赶工,边角上坑坑洼洼的。 秦望天也站了起来,心里好笑,这木凌还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这么能吃怎么就这么轻呢! 木凌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回身,把火折子交给秦望天,然后自己跑到秦望天身后,让他走前面。 “你好歹也功夫了得。”秦望天皱眉白了木凌一眼,“怎么让我走前面?贪生怕死!” 木凌认真地对他说,“望望,待会儿要是遇到的是个什么鬼,你记得拖住它,我先闪!” 秦望天无奈,只得走在前面。两人缓缓往地道的那一头走,就听哭声越来越诡异,感觉又变成了幼兽的叫声,木凌抓着秦望天的衣角,跟在后面往外走,随时准备溜走。 又走了一阵子,两人就觉一阵阴风吹来,冰冷的风灌进脖子里,木凌冻得就是一个激灵,伸手跟树熊一样一把抱住前面的秦望天。 “喂。”秦望天被木凌下了一跳,“你干嘛?” 木凌小声说,“听说鬼出来的时候,都有阴风的!” “只是一阵风而已。”秦望天无奈地白了木凌一眼,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喀嗒”了一声。秦望天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跟木凌一起低头一看,就见地上有几根白森森的骨头…… “啊!”木凌一把跳上秦望天的背,趴在他身上往下看,“完了完了,这里真的有鬼!” 秦望天只得背着木凌往前又走了几步,就见地上出现了一颗骷髅头……刚才还在怀疑那些骨头可能不是人骨的,可是这下清楚了,的确是人骨。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望天突然把木凌放下来,抓起木凌那条宽大的袖子,在脸上一阵擦。 “干嘛!”木凌护住自己的脸,但是脸上的女鬼装还是被擦淡了。 “这样顺眼一点。”秦望天瞪了木凌一眼,“待会儿万一又跑出个女鬼来,我怕我分不清楚。” 木凌瘪瘪嘴,揉揉刚才被秦望天粗暴擦过的脸,蹦出一句,“死相!” 秦望天背对他,“还背不背了?” 木凌笑眯眯,“背~” 秦望天背着木凌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儿,发现地上的白骨越来越多,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风声呼啸,秦望天松了口气,原来是风声。 正想走出去,木凌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转过脸一看,先看见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再往上看,就见是一条手臂,已经没有皮肉了,只有白森森的骨头,还缠着些破破烂烂的布条……再仰脸,就见头顶上路出了半截骷髅,脑袋上两个黑洞洞的眼孔正盯着木凌,后半截身子埋在泥里…… 木凌和那骷髅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妈呀!”的喊了一声,把秦望天吓得一激灵。随后,木凌搂着秦望天脖子的手突然一收,勒得秦望天差点喘不上气来,双腿夹住秦望天的腰,木凌大喊,“鬼啊!快跑啊!” “什么?”秦望天不解地回头看木凌,但是木凌勒紧了他不停地动,“快跑啊!” 秦望天无奈只好背着木凌往前跑,被掐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一头冲了出了洞口,就见眼前是一片空地,远处有树林。 木凌还是紧紧地勒着秦望天不放,秦望天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而且木凌边勒他还边用脚踢他,“快跑快跑!” 秦望天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当我是马啊?老子是马贼可这辈子还没做过马呢!反手就一把将木凌甩到了地上。 “哎呀。”木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摸摸自己的屁股,不满地抬眼瞪秦望天,却见秦望天正仰脸看着他身后的高处,像是有些震惊。 木凌站起来,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身后有一个土洞,就是他们刚刚跑出来的地方,土洞的上方是一大片的空地,一个个土包,还有横七竖八的墓碑。 “原来是个乱葬岗。”秦望天摇摇头,“难怪刚才洞里那么多白骨呢,感情是从坟堆下面挖过来了。 木凌也明白了过来,想起刚才好像是有些没面子,就“咳咳”了两声拍拍屁股,伸手拍拍秦望天的肩膀,“你毕竟还是小孩子么,害怕是正常的,虽然我不害怕,不过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望天这气,木凌还笑得一脸得得意,正在气恼,突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人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竹席卷走了过来。这里四外都没什么可遮挡的地方,木凌和秦望天只得躲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坟堆后面。打老远观察,发现那是两个官差,看装扮就是衙门里巡夜的兵丁。 “唉,是不是最近天冷了,所以死在外面的人特别多啊?”其中一个官差道,“这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呢。” “拉倒吧。”另一个拉长了声音说,“咱俩又不是第一会儿当差,每年冬天都能冻死几个是不假,可是哪儿有今年那么多啊?现在才几月?雪还没下来呢,怎么可能有冻死的,八成是被谋害了吧。” “可是这几天每天都有一个。”那兵丁小声问,“是不是有些邪门啊?” “哎呀快别说了,扔下快走吧,这地方怪邪性的!”说完,两人把那裹着竹席的尸体扔下,转身急匆匆地跑了。 木凌和秦望天见两兵丁跑远了,就从坟堆后出来走了过去。木凌轻轻揭开那竹席卷着的尸体,就见里头一具年轻的男尸,借着月光,两人就见尸体呈现一种奇异的酱紫色,嘴唇发黑,而且尸体干瘪异常。 “怎么会这样?”秦望天觉得这尸体的皮肤就想是树皮一样,想伸手去摸一下,被木凌一把抓住了手,“别碰,这尸体有问题。”说着,他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白色的布衣扯破,小心地将那尸体裹了起来,又扯了几根布条困住。 “你干嘛?”秦望天看木凌。 “带回去。”木凌示意秦望天扛起来带走。 “带……”秦望天睁大了眼睛,“这玩意儿那么恶心带回去干嘛?” 木凌微微皱起眉,“这尸体有些奇怪,我要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秦望天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又看木凌,“那你自己抬……” 木凌狠狠瞪了秦望天一眼,“你抬不抬?!” 秦望天见木凌凶巴巴一张脸,无奈只好抬起来往回赶。两人出了乱葬岗,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岳家寨,原来岳家寨后山的围墙外面就是乱葬坑。 两人带着尸体,悄悄地回到了岳家寨里,此时,寨里已经开始鸣钟了,寨子里的人也都起来了匆匆往大厅赶。 秦望天和木凌悄悄回到了房间里,将尸体藏在了床下面,秦望天就拽了木凌一把,拖着他到院子里打水洗脸。 “干嘛!”木凌不满。 “你看看你一张紫嘴,待会儿让人看见了!”秦望天用帕子沾了井水给木凌擦脸。 “嘶……”木凌冻得一激灵,躲开,“冷死了,你不会用热水啊!” 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空挑啊,快洗!” “急什么,又没有人来!”木凌拿着帕子擦嘴。 “这回犯事的是岳在云的人。”秦望天伸手在水桶里洗手,见木凌头发乱乱的就伸手给他理,“岳在庭指不定会宣扬得全寨的人都知道呢!” “嗯……”木凌撅着嘴擦了半天,擦不掉。 “你用什么染的嘴?”秦望天怒了。 木凌笑嘻嘻,“半斤桑椹!”说着,对秦望天一吐舌头——舌头都是紫的! 秦望天哭笑不得,伸手拍木凌的头发,“脸旁边的白色是什么?弄得头发都白了!” “面粉呀。”木凌拍脑袋,“望望,去打两桶热水来,我要洗澡!” 话刚说完,就听院子外面急匆匆传来了脚步声,和一个人的喊声,“林兄,林兄!” 秦望天和木凌对视了一眼——岳在庭。 木凌急了,“怎么办?” 秦望天见木凌还是满脑袋面粉,眼看着岳在庭就冲进来了,急中生智,将手里一桶水兜头盖脸就倒在了木凌的身上。 “啊!”木凌惨叫一声,刚想骂人,秦望天就见院门外岳在庭已经冲了进来,但木凌还是一张紫色的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秦望天伸手一把搂住木凌,亲住。 岳在庭冲进院子里,就见井边…… 岳在庭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望天假意有些吃惊地看到岳在庭,抬手一把将木凌抱起来跑进了房间里,对岳在庭道,“麻烦二少爷帮忙叫些热水来。” “呃……哦。”岳在庭有了台阶就赶紧下,回头吩咐下人倒热水来,但脑袋里还有些混乱。 过了一会儿,就见秦望天背着手从房间里出来,问岳在庭,“二少爷有事?”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半个时辰后,岳家寨要连夜公审堂行家法,想请两位去看看。” “好啊。”秦望天点头,“等少爷换好衣服就去。” “好……”岳在庭又笑了笑,有些慌乱地走了。 秦望天叹了口气,转身回房。推开屋门,就见屏风后面冒着热气,哗哗的水声响着…… 秦望天呆呆地坐在桌案后面,倒了一杯茶,边喝茶,边细细地看。 在热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木凌才粉红粉红、冒着热气裹着干净里衣闪出来,爬上床后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秦望天刚想告诉他岳在庭请他们过去看公审呢,就见木凌突然委屈地用指头一指秦望天,“臭贼,你还我清白!” 第二十章 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了别院,往大厅走去。岳家寨的正厅在东面,大厅里上方两把交椅,正座是岳在庭,偏座是岳在云。木凌他们去的时候,厅里已经聚满了人,各家的寨主、长老、堂主……还有很多兄弟。 木凌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这时,嵩百万出来,将人群分开一些,请木凌和秦望天进去,岳在庭给木凌安排了一个座位让他坐下,他只是有些拘束地对木凌笑了笑,嘴角抽的那一下显得有些不自在,脑子里还是刚刚香艳的画面。 右座的岳在云看到木凌也来了,脸色则更加的难看起来,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这岳在庭够狠的啊,把自己请来,这样岳在云为了面子,也不得不重罚钱华了。 木凌不动声色,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热闹,身后的秦望天则低着头,留神注意在场的情况。 岳在庭见众人都到齐了,就对执法的堂主道,“将人带上来。” 没多久,几个兄弟就带着一脸菜色的钱华,还有哭哭啼啼的丫鬟小玉进了大堂里,另外又有几个兄弟将刘氏的尸体也抬了上来。 岳在庭看了一眼刘氏的尸体,转脸看岳在云,就见他一张脸煞白,气得全身直抖,抬手“咔嚓”一声将椅子的扶手都拍掉了,怒道,“钱华,你反了!” 钱华跪在地上道,“三少爷饶命啊,看在钱华多年来为岳家寨做牛做马的份上,我也是错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岳在云有些说不出话来,钱华是自己的人,若论帮规,与婢女通奸在先,杀死结发妻子在后,别说讲究道义的江湖人了,就算是平民百姓,这样的送到衙门里是必然要砍了的。岳家寨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名门正派,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群雄取笑,而且钱华还是他岳在云的人,以后人家会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怂恿手下作奸犯科,这可如何是好? “二哥。”岳在云想罢,看岳在庭,道,“你是暂时的当家,你说了算吧,秉公办理!” 岳在庭看了看钱华又看了看岳在云,似乎有些为难,他摇摇头道,“钱寨主,你位高权重的,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钱华面露苦涩,只好对岳在庭低头,“二少爷饶命。” 岳在庭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你也是错手打死嫂夫人……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说着,转脸看众人,“诸位长辈们,有什么看法?” 剩下的几位寨主面面相觑,孟启泰是个大老粗,而且一向和钱华不合,就嚷嚷着,“娘的,钱华你这人面兽心的,自己的娘子都宰,是人么你?” 钱华咬牙,心说,老子这次算是栽了,这时,就听岳在庭突然问那丫鬟,“你是哪里的丫鬟?” 小玉擦擦眼泪,小声回答,“回二少爷,我是三奶奶的丫鬟。” 众人一听就一皱眉,三奶奶不就是刘氏么,这钱华真是饥不择食了,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要玩女人上窑子去要多少有多少,这小丫鬟姿色也不见得有那些个花魁们国色天香,钱华大好前途就毁这上头了,真是可惜。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钱寨主通奸有染的?” “我……”小玉一听这话便哭了起来,期期艾艾的。 “你什么?”岳在庭耐着性子问。 “我……二少爷,各位老爷给我做主啊,我是被他强迫的。”小玉一句话,整个正厅的人都炸开了锅了,纷纷指责钱华太不是人了。 钱华是百口莫辩,恶狠狠看那丫鬟,“你这贱人,你想狗血喷人,老子我宰了你!”说着,抬手就想一掌劈过去,那丫鬟往旁边一倒,抱着头说,“救命啊……” “你干什么?”嵩百万一掌架开了钱华的手,怒道,“钱华,你想杀人灭口啊?” 钱华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那丫鬟道,“分明是你风骚无限,跑来勾搭我……你!” “够了!”岳在云听不下去了,道,“钱华,你说她勾引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钱华心说这种事都是背地里做,哪儿有让人抓住把柄的。 木凌在一旁看着,不由啧啧称奇,这戏码儿也太有趣了,不枉他这么晚不睡跑来看。转脸看了身后的秦望天一眼,秦望天对他抬了抬眼眉,像是说——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人么。 “证据……我有!”钱华突然道,“我跟她是你情我愿的,有个女鬼看见了!” “噗……”木凌没有防备,一口茶喷了出来,在座的其他人也都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但是木凌喷的和他们笑的其实不是一件事情。 “钱华!”岳在云实在是被气坏了,吼道,“你……简直可笑至极!” “真的!”钱华争辩,“对了!我还有一个大秘密要说,唔……”话没出口,钱华就一滞,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前方。 岳在庭和岳在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纷纷回头,身后就是墙壁,还能有什么东西?但再看钱华,竟然就“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在场的人都傻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都站了起来,走过去看钱华的情况,就见他面白如纸,眉心一块乌紫,嘴唇发青,双眼直愣愣的,已经气绝身亡。 “哗……”岳家寨众人立时一片哗然,这钱华怎么死的,是被杀的还是自杀的,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看见凶手的。 “该不会……真的是那什么女鬼?”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 “荒唐!”岳在云瞪了那几个惊慌失措的人一眼,“朗朗乾坤,什么妖魔鬼怪的,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有几个手下赶紧去叫大夫了,众人慌乱,但木凌却坐在椅子上很是稳当地接着喝他的茶。 这时,岳在庭突然对木凌道,“林兄,你不是熟谙医术么?能不能给看看?” 木凌眨眨眼,揪住身边的秦望天道,“不要,死得好难看诺……” 众人面面相觑,都低头看死了的钱华的尸体——的确,死得不是一般的难看,一般的死人刚死的时候也不应该是那么难看啊,这钱华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 很快,岳家寨的大夫赶来了,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钱华的尸体,皱起眉一脸为难地道,“呃……恕老朽眼拙,实在是看不出钱寨主究竟是什么死因,还是请仵作来验尸吧。” 岳在庭叹了口气站起来,道,“行了……今日也晚了,其他人都散了吧。”说着,转脸对嵩百万道,“去请仵作过来验尸,准备后事。” 众人散去,那个叫小玉的丫鬟还跪在地上闷闷地哭,岳在庭看了岳在云一眼,问,“她怎么处置?” 岳在云此时是心乱如麻,而且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怎么计较?就摆摆手,道,“给些银子打发走了吧。”说完,摇着头跟着抬钱华尸体的人一起下去了。 木凌左看看右看看,见好戏已经收场了,就打了个哈欠,和秦望天一起也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待离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别院,秦望天凑上来问,“钱华怎么死的?” 木凌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中毒死的。” “中毒?”秦望天若有所思,“既然是中毒死的,那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唉~”木凌对他眨眨眼,“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你瞅见他眉心那一大块乌紫了没?” “嗯。”秦望天点头,“原本没有的,死了之后才有的。” “那种毒啊,叫眉心蛊。”木凌低声道,“是南面的蛊婆用来控制人的。” “控制人?”秦望天有些吃惊,“怎么控制?” “这种蛊毒,必须要行房的时候才能种下去。”木凌走进房间,关上门给秦望天细细解释,“初中此毒,会在眉心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痣来,此痣颜色为淡褐色,一般长在粗犷一点的男人身上,根本不会惹人注意。 秦望天点点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钱华的眉心的确是有这么一颗痣的。” “嗯,眉心蛊一定要在行房的时候种,是因为被下蛊的男人眉心会有一颗痣,而下蛊的蛊婆,掌心会有一颗同样的痣。” “同样的痣?”秦望天皱着眉想了一下,“那个小玉……从进大厅开始,就一直紧紧攥着手,没有看到过掌心。” “嘿嘿。”木凌伸手挑挑秦望天的下巴,“观察力挺强的么。” “然后呢?”秦望天催促木凌快说,“蛊婆怎么害死那人?” “只要蛊婆用内力将自己掌心的那颗痣震碎,被下蛊的人眉心的那颗痣也会立刻破裂,毒素直接穿透天灵盖进入脑内,当场就得死!” 秦望天深吸一口气,点头,“好恶毒。” “那是。”木凌摸摸下巴,道,“那个丫鬟不简单,她骗钱华说出岳南风的秘密,那就说明她应该不是岳南风的人。” “但是他又怕钱华在众人面前说出岳南风的秘密。”秦望天皱眉,“她究竟为谁办事。” “唉,管他呢。”木凌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对了,望望,给我去厨房拿宵夜吃。” “还吃?”秦望天看木凌,“你不睡觉了?明早再吃罢。” 木凌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乖啊,大人的吩咐小孩子别顶嘴,去拿就是了啊。” 秦望天最恨就是木凌说他是小孩子,眉毛都竖起来了,木凌想看的就是这个,见秦望天火了,他就委委屈屈地爬上床去躲到床柱后面,怒指秦望天道,“你好坏,吃完人家就不认账,现在人家想吃个宵夜都不给拿,始乱终弃!” 秦望天哭笑不得,摇摇头走出房间去,心里说,“你个死妖孽,早晚有一天真的乱了你!” 幸好岳家寨的厨房是全天都有人在的,而且木凌几乎天天都要吃上一顿宵夜,因此秦望天一进去,就有一个丫鬟笑着跑上去,“秦公子,来给林先生拿宵夜吃呀?” “呃……”秦望天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这吃货。 那丫鬟却从蒸笼里拿出一罐子温着的田七汽锅鸡来,道,“这是特意给先生留的。“ 秦望天拿了个食盒接了,心说这木凌还挺有些人缘的,转脸,就见灶头上蹲坐这一只小猫,肥嘟嘟的,正在舔自己的爪子洗脸。 “这是……”秦望天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丫鬟。 “小虎呀。”丫鬟笑嘻嘻地道,“林先生真厉害,小虎的病完全好了,这两天已经开始捉老鼠了,还肯吃饭了。” 秦望天呆呆地看了那只猫一会儿,提着食盒,别过了丫鬟,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 推开门,就见木凌正把桌子拖到屏风后面洗澡用的地方去。 “你干什么?”秦望天把食盒放到凳子上。 “呀……好香啊。”木凌冲过来,抱住食盒上床上去坐着,打开盖子闻了闻,“嗯,田七汽锅鸡!” “你折腾什么呢?”秦望天不解地问木凌。 “把那个粽子放桌子上面去”木凌指指秦望天的床下,“我要验尸!” “大晚上的验尸?”秦望天有些嫌恶地问,“你不怕闹鬼啊,明早再弄吧。” “屁嘞!”木凌撇撇嘴,白了秦望天一眼,“看你这点出息,老子是神医,还能怕鬼不成?!” 秦望天无奈地耸耸肩,弯腰掀开床单……愣住。 木凌正一口口地喝汤呢,赞叹美味的同时催秦望天,“你手脚快点么。” 秦望天缓缓回头,问木凌,“刚才那具尸体是在我床下的吧?” 木凌叼着一只鸡爪子点点头,“是啊。” 秦望天掀开挡在下面的床单,给木凌看,“没了。” “咳咳……”木凌被一口鸡汤呛到,捶着胸口咳嗽了起来,“没了?” “没了啊!”秦望天点头,站起来,“不信你看。” 木凌放下食盒站起来,凑到床边看了看,真的没了,“奇怪啊。” “喂!”秦望天突然伸手碰碰木凌,指了指他床下,问,“那只手是谁的?” 木凌转过脸,就见他的床单下面,露出了一直绛紫色干瘪的手……那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呀啊……”木凌大叫一声一把扑到秦望天身上,“它,它什么时候过去的啊?” 秦望天在木凌耳边道,“我听人说,扮鬼容易阴气重,你猜他是不是要借着你的阴气变成僵尸?你还要半夜验他的尸,哇,那万一借尸还魂了……” “啊,不验了……”木凌哧溜一声就钻进了秦望天身后的床上,裹着被子喊,“你拦住他,别让他出来啊!” 秦望天伸手将木凌脖子上面那一串护身符都摘了下来,走过去放在了尸体的旁边,回头道,“你要是不过去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木凌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见那尸体没什么反应,才安心了一点。 随后,秦望天走过来,脱下外套上了床,睡在木凌身边,盖被子。 “你干嘛?”木凌问秦望天。 “睡觉啊。”秦望天回答。 “你睡那里去!”木凌指指原先自己那张床。 “我是无所谓。”秦望天凑过去低声道,“我怕它半夜又钻你床下来,到时候啊……” 话没说完,就见木凌一把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钻进了秦望天怀里,揪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那就睡一晚好了。” 秦望天满意在地伸手搂住木凌的腰准备睡觉,心说刚才趁他洗澡的时候把尸体换了地方,这招还挺好使的。 正要沉沉睡去,却感觉木凌推了推他。 “你又怎么了?”秦望天无奈地睁眼看木凌。 木凌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小声说,“那个,望望,田七汽锅鸡给我拿过来……不要浪费。” 秦望天彻底无语。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清早,秦望天叹了口气醒过来,为什么醒过来要叹口气,因为他一晚上都没好好睡,有些无奈地看身边像树熊一样抱着自己的木凌……这人是把自己当枕头了。 说起木凌的睡相,秦望天真是拜服了,别看木凌长得斯文,但是那睡相比一般的大老粗还糟糕上百倍,最关键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抱东西。昨晚上他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猛的醒过来,就见木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脚夹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 秦望天想死的心都有了,伸手掰开木凌的手,转过身,脸朝外睡,但没多久,就感觉木凌双手箍住他胸口,害的他刚睡下就做梦被一条大蛇给缠上了,一惊醒过来就听身后鼾声如雷。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晚上,秦望天做了无数的噩梦,然后就睁着眼睛听到鸡鸣报晓,又睁着眼睛看着天光大亮。 转过脸,就见木凌仰着脸搂着他,尖尖的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面,嘴巴张着,双眼紧闭,眼眉微挑……一脸的无辜。 秦望天转身,和木凌面对面躺着,昨晚黑灯瞎火的,只感觉到这人缠人得要命,但是现在看清了他的脸,秦望天觉得,其实还蛮可爱的。 见木凌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秦望天伸手戳戳他。 木凌往里头蹭了蹭。 秦望天低头,细细看着木凌的眉眼,就见他嘴微微地开合,似乎是在梦呓。凑过去听了听,“汽锅……鸡。” 秦望天失笑,这人还在想念昨晚上的那只田七汽锅鸡啊。想到这里,秦望天凑过去,想亲 而就在这个时候,木凌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随后 "啊!臭流氓!死小鬼!我打死你!” 随后,别院里一阵鸡飞狗跳,秦望天被木凌追的满院子跑,抱着头躲避到处飞的花盆。 院子外面的下人都吓跑了,木凌追了一阵,累得坐在台阶上喘气,此时已经是满院子的狼藉,秦望天站到离木凌三丈外,见他恼羞成怒还穿着里衣的样子,突然觉得挺爽快的。 木凌最后气极了,蹦起来,一把扑住掉以轻心的秦望天,趴在他身上就拧他耳朵。 “哎呀。”秦望天也不甘示弱,伸双手拧住木凌的腮帮子。 两人谁也不放手…… 吵闹声惊动了院子外经过的岳在庭,他好奇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时也哭笑不得。 两人好不容易闹完了,才发现岳在庭正在院门口含笑看着他们。木凌皱皱鼻子,在秦望天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个烧栗,跳下来转身进屋去了。 秦望天伸手揉揉头顶的包,气哼哼地看着木凌关门上锁 “呵……”岳在庭笑了笑,道,“林兄和秦兄,主仆关系很好啊。” 秦望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心说我亲他你都看见过了,还主仆什么? “对了。”秦望天扯开话题问岳在庭,“昨晚后来查出钱寨主的死因了么?” 岳在庭摇摇头,道,“嗯,还没有,仵作验尸也没什么结果。” 秦望天点点头,对岳在庭说了声,“失陪。”就转身进屋去了。 岳在庭盯着秦望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走了, 回到房间里,秦望天就见木凌正穿着里衣,站在屏风后面的桌边,床下的那具尸体已经被他放在了桌子上,此时木凌正认真地低头观察那具尸体。他身旁的窗户关着,光线穿透薄薄的窗纸射进来,透过木凌身上纯白色的衣服,将他瘦削的身形勾勒了出来……秦望微微皱眉,真的很瘦,转开脸走到木凌的身边,低头看。 同刚才日光下美好的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桌子上的那具尸体白天看起来恐怖异常,诡异的紫色皮肤在日光下显出一种灰败,尸体的水分像是都被蒸干了,干巴巴的像一具干尸,最诡异的是,那尸体的嘴角还微微上扬,感觉像是在笑。 秦望天转脸看看身旁的木凌,就见他微微皱着眉,难得的认真。 “这尸体有什么问题么?”秦望天看出了木凌的疑惑,就问。 木凌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得多了?” “什么?”秦望天不解,伸手抬木凌下巴,“说清楚。” “啪。”手被木凌拍开,秦望天笑,“干嘛总跟刺猬似地,碰一下又不会死,大不了我也让你碰。” 木凌飞了个白眼给他,道,“还有空开玩笑呢?”说完,他转身洗洗手,绕过屏风换上了衣服。 “要出门啊?”秦望天也换衣服。 “带着那粽子。”木凌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秦望天将那尸体重新用床单裹好,跟木凌一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两人施展轻功,往后山跑去。 直接出了后山的院墙,木凌带着秦望天回到了昨晚那个乱葬岗。 “来这儿干嘛?”秦望天看看四周。 “我想看看是不是巧合。”木凌说着,打开随身带的药箱,拿出两块帕子来,在上面倒上些奇怪的白色药膏,将帕子对折,第一块过去给秦望天,“捂住嘴和鼻子,不然会中尸毒的。” 秦望天接过来,不解地看木凌。 木凌用另一块捂住口鼻,指了指那个乱葬岗,道,“去找找,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尸体。”说完,就上了乱葬坑。 秦望天又看了地上那具酱紫的古怪干尸一眼,跟着木凌上了坟头,两人仔细地找了起来。乱葬坑绝对是个让人极度不愉快的地方,遍地的尸体其实没什么,只是尸体堆放的方式和垃圾堆放的方式相似,一想起这些曾经是完好的活人,有血有肉,现在竟然被像垃圾一样囤积在土坑里,实在是让人不好受。 两人忙碌了一阵,将找到的所有古怪尸体都堆放到了一起,一看就吃惊非小,只见地上排了十来具尸体,有先有后,都是酱紫色的干尸,各色各样的都有,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健壮的男人。 木凌看完后摇摇头,道,“有几个衣着讲究,不像是没钱办丧事的样子。” 秦望天也观察了一下几人的手脚,道,“看体格,还有手上的茧,是常年练武的人。” 木凌用一根木棍将一具尸体胸前的衣襟拨开,就见有一个黢黑的手掌印。 秦望天也将其他的几具尸体衣服弄开,每一具上面都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是被毒掌打中了?” “不是一般的毒掌。”木凌看这拿掌纹,就见上面的皮肉完整,但是却陷进去了一大块,用木棍戳了戳,感觉下面的筋骨已经都断了。 “这是什么掌?”秦望天好奇,他从来没见过。 “就是一般的掌法而已。”木凌低声道,“掌法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效果很惊人。” 秦望天站起来,似乎有些不明白,“要怎样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木凌又看了看那尸体,抬头望不远处的树林,“问问他们吧。” 秦望天一愣,猛的抬头向木凌望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人。秦望天心说自己也算内力深厚,四周有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木凌转脸看看秦望天脸上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肩膀,淡淡道,“你还嫩点。” “什……”秦望天话没出口,就听到林中有一阵异动,有几个人正在快速地往这里靠近,功夫不弱。 木凌听着动静点点头,突然笑道,“真是有趣。” “有趣?”秦望天不解,话音刚落,就见四外人影一闪,有四个黑衣人落在了木凌他们的身边,手上有刀,脸色苍白,额头正中心有一条用朱砂画的竖线。 “什么人?”秦望天看着这群人的古怪样子,江湖上好像没有哪个门派的人是这样装扮的。 “鬼医门的人。”木凌淡淡道,“在江湖上都消失了五十多年了。” “哈哈哈……”这时,就听林中传来了一阵笑声,有一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真不愧是木凌,连鬼医门都知道么。” 木凌和秦望天一见来人,都认识,就是前两天在饭局上冒充木凌的那个端木炎。 “你果然和端木烈有关系。”木凌看了看端木炎,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哦……原来端木烈的绝世武功是这么来的啊。” 端木炎本来脸上带笑,但一听了木凌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凌后,冷笑,“你真行啊……只看了一眼就能知道这么多。” 木凌又观察了一下那四个他们围起来的黑衣人,道,“这些是你手下?” “没错!”端木炎笑了笑,对木凌道,“当年要不是鹤来夕耍花样,我爷爷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你爷爷?”木凌点点头,“原来如此。” 秦望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插话,只能耐着性子接着听。 “我端木家最大的仇人就是鹤来夕。”端木炎冷冷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一出黑云堡我就知道。你是黑云堡的二当家,鹤来夕的徒弟,要我鬼医门重出江湖,最好是先拿你祭旗!” 端木炎说完,就见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眨眨眼,突然往秦望天身后躲了一步,一脸嫌恶地说,“呀,好恶心,变态,跟踪人家!” 秦望天这几天跟木凌处习惯了,虽然是哭笑不得但也没什么特别吃惊的表现,但端木炎却是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木凌。 木凌跟他对视,突然问,“不过你功夫好像不怎么样啊,怎么?等你弄明白你爷爷那方子之后,已经年纪很大来不及练功了是不是?都说你没天分了么。” “你!”端木炎被木凌一句话揭了疮疤,咬牙瞪眼,对那四个黑衣人一摆手,道,“布阵!” 话音一落,那四个黑衣人就将木凌和秦望天团团围住,摆出了一个阵法。 木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端木炎道,“这些小喽啰不管用的,你苍蝇带着蚂蚁兵,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不如拜我为师吧,或者做他小弟!”说着,一直秦望天。 “你……你少耍嘴皮子!”端木炎被木凌气的够呛,对手下道,“给我上!”随着他一声令下,属下们纷纷举起兵器冲了过来。秦望天微微皱眉,他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手掌都是黑色的,和尸体上的掌印相似,正想回击,却感觉木凌拽着他衣服往旁边一带,道,“别让他们的掌碰上……还是我来吧。” 说完,就见木凌身形一闪,秦望天只见白衣翩然而过,一眨眼木凌已经出现在了那四个黑衣人的身后,抬手一挥,一道劲风扫过,再一转身,木凌翻身落回了原地。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四个黑衣人立时身首异处。 秦望天一皱眉,木凌心肠一贯很好,平时连小猫小狗都会救,怎么这次下手这么狠?但定睛一看,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些倒下的尸体里,流出来的血是墨绿色的。 端木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连木凌一招都接不住么? 木凌冷笑,“端木炎,你心术不正,留你实在是为祸于世啊。”说着,踏前一步,突然就见端木炎抬手将一枚硫火弹砸在了地上,黄烟一冒,木凌赶紧退后一步,一把捂住了秦望天的口鼻,带着他退到一旁。 “死变态,全身的毒!”木凌见烟雾散去后,地上的虫子和天上飞过的鸟都死了,而端木炎也跑没了踪影,气得跺脚,“没提防他耍贱招!”转脸,就见秦望天正微微皱眉看着他。木凌眨眨眼,指了指地上的那四具死尸,“这些是被下了降头用蛊虫控制的毒人,早就死了,留着也是祸害。” 秦望天挑挑眉,“我又没说你杀人不好,你解释什么?”说着,又凑过去,“怎么?怕我讨厌你?” 木凌白了他一眼,转身溜溜达达往回走,嘴里嘀咕,“死小孩,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不过话说回来。”秦望天跟上去,“你功夫还真不错。” 木凌听得一仰脸,得意“那是,老子才貌双全!” 第二十二章 “该死的木凌!”端木炎好不容易逃出了乱葬坑,靠着一棵树坐下喘着气,咬牙道,“木凌,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 发了一通脾气后,端木炎拍拍衣服站起来,正想走,就听林子里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他先是心中一紧,生怕是木凌他们追来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木凌他们追来,必然不会让自己发现的。想到这里,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往林子后面走过去,透过稀疏的树丛,就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狠狠地打一棵树,那棵树上的树皮已经被打掉了,白白的树杆上是红色的血印子。 再一看那人,端木炎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岳在庭。撤去了平时一贯挂在脸上的温文从容,现在的岳在庭面目狰狞,暴躁得像是只野兽,他狠狠地打着树,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岳在庭在不爽什么?其实从昨天他就已经发现,现在岳家寨里的人,更倾向于岳在云来做寨主。一方面,现在众人都觉得岳在云功夫比他好得多,而且人品样貌都在他之上。另一方面,昨晚上钱华的事情出了,岳在庭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并不像岳在云这样正直铁面无私,相对的,他想卖钱华个人情,因此留有一些余地,没想到钱华半当中死了。今天一大早,他路过院子的时候,正巧听到有几个兄弟在聊天,都说岳在云比岳在庭要公正有气度,是个英雄! 岳在庭越想越气,别处没法儿发泄,见了人还得摆个笑脸,因此就跑后山来出出气,这里是他从小到大经常来的地方。 发泄完了怨气,岳在庭有些颓然地靠在树干上,茫然地盯着远方的树丛,似乎是在发呆,这时,突然就听到了林子里传来的一声轻叹声。 “什么人?”岳在庭一愣,警觉了起来,往林子里看。就见有一个黑衣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对这他笑了笑,“岳二少爷。” 岳在庭眉头微微一皱,是上次前来冒充木凌的端木炎。 “端木炎?”岳在庭有些防备,“你怎么在这儿?” 端木炎不答先乐,“想不到人前显贵春风得意的岳家二少爷,在人后竟然是那么的落魄。” “人前显贵春风得意?”岳在庭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是来嘲笑我的么?” “呵呵……”端木炎摆摆手,“岳少爷不要对我有敌意么,我们的处境很相似啊。” 岳在庭沉下脸来,冷笑,“哦?你说说看,我们怎么个相似法?” “嗯……空有一身抱负可惜无从施展,出生不好寄人篱下。”端木炎别有深意地道。 “你说什么?”岳在庭的眼睛一瞪,盯着端木炎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杀意。 “等等……”端木炎赶紧摆摆手,“岳少爷,我知道几个秘密,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岳在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除了秘密之外,我还知道一个能让你成为天下第一的办法。”端木炎低声道,“不过,不知道岳少爷肯不肯跟我合作呢?” 岳在庭有些吃惊地盯着端木炎看了看,眯起眼睛,道,“能成为天下第一,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我能力有限。”端木炎有些丧气地摇摇头,“身子撑不住!” 岳在庭想了想,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肯帮我这么大的忙,必然是有所图的了。” “那是自然!”端木炎点点头,“我想借着岳少爷的光胜过木凌,成为天下第一神医。” 岳在庭看着端木炎,“这可难了,木凌远在黑云堡,你让我怎么帮你?” “唉……”端木炎凑近了一步,低声对岳在庭道,“谁说木凌在黑云堡的,那木凌,在你的岳家寨。” “什么?”岳在庭一愣,“在岳家寨?” 端木炎凑到岳在庭耳边,低低的声音道,“林百岁就是木凌,木凌就是林百岁!” …… 木凌和秦望天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刚进院子就见岳在云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差点和木凌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木凌堪堪躲过,看了看岳在云,“急什么?有狗追你啊?” “林先生?!”岳在云又惊又喜,“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刚刚来,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探头往院子里一看——就见因为早两人打的那一场架,院子里那个乱啊,满地的破花盆,的确像是经历了什么浩劫。 “哦……今儿个早上有只疯猫乱发情!”木凌撇撇嘴,道,“我抓他抓了半天,才会将院子弄成这样子。”木凌边说边啧啧了两声,“唉,这年头的猫啊,真是,年纪轻轻老鼠不抓,光知道发情!” “是么……”岳在云也有些吃惊,“这多大一只猫啊,这么厉害?” 秦望天在木凌身后气得直磨牙,点点头道,“对啊,可不是疯猫么,还有两只呢,一只是疯子的疯,一只是风骚的风!” 木凌不爽了,趁岳在云没注意,抬脚就狠狠地在秦望天的脚背上踩了一脚。随后,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力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岳在云回过头来,见两人正在“眉目传情”,不无羡慕地道,“林大哥和秦大哥的感情真好啊。” 两人一起转脸看他,然后回头对视,异口同声,“我呸!” “对了,你怎么来了”木凌看岳在云。 “唉……”岳在云摇摇头,“我快被那钱华给气死了,不过他也无缘无故地死了……这下子可说是家破人亡了,夫妻俩一夜之间就都没了,我准备去给两人筹办丧事,还有安抚一下家人,毕竟是我这边的人。” “哦。”木凌点点头,“那你该去棺材铺,上这儿来干嘛?” 岳在云有些无奈地看木凌,伸手轻轻地拍拍木凌的肩膀,“林大哥,你这么个出尘脱俗的一个妙人,为什么故意说话那么粗鲁呢?会让别人误解你的。” 木凌刚刚还在抱怨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就开始庆幸自己胃里面空空,没什么好吐的了。 岳在云一个没留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怕木凌会生气,就赶紧道,“对了,今日下午是集市会很热闹,我正好要去准备丧礼的事情,林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集市啊?”木凌觉得挺新鲜的。 “哦,落霞城里有很多擅长织布针线的姑娘,每个月的月中都会举行一个集市,那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都会来集市卖自己精心织的布……不过卖布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目的是会有缘人的。那一天会有很多的年轻男女上街撞天缘,要是看上了就彼此交换写着地址的腰牌,好定终身。” “哦?”木凌来了兴致,“这么有趣?” “对啊。”岳在云点点头,“很有趣的,城中最好的棺材铺是在城南,我们一路过去,正好路过集市的。” “走吧!”木凌一拽有些不想去的秦望天,“走,望望,我们去看漂亮丫头!” 秦望天摇着头被木凌生拽了出去,岳在云也跟上。 木凌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好动不好静,人越多他越高兴,这会儿上了街,就见人挤人的,看得他心情也大好,一头扎进人群边走边看。集市上热闹不说,还有沿路的小吃摊子,木凌乐了,一手羊肉串一手糖葫芦,从进集市一直往前吃,走一路吃一路,秦望天帮他算了一下,嘴一直在嚼,就没停过,忍不住替他觉得腮帮子疼。 正吃着呢,突然一个姑娘从斜刺里走出来,递了一块帕子给木凌。 木凌低头看了眼那帕子,又看了看那姑娘,想了想,就伸手接了过来。 “啊,林大哥!“岳在云着急,赶紧想上前阻止,那姑娘却是喜形于色,只是木凌下一步的动作,让几人都傻了,就见他拿起那块帕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又还给了那姑娘,说了声,“谢谢啊。” 那姑娘睁大了眼睛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随后眼圈一红,将帕子往木凌的身上一丢,哭哭啼啼地走了。 木凌傻眼了,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回头问岳在云,“这姑娘咋个就疯疯癫癫的呢?” “林大哥,这手帕不能乱接的!”岳在云摇头,“人家姑娘给你帕子,是表示对你有好感,想跟你一起走走,你要接了帕子,盖在那姑娘手上,拉着人家的手逛一会儿,要是中意,就要她的腰牌,然后过两天去提亲……” “啊?”木凌不满地撇撇嘴,“那你不早说,幸好她给的是帕子,要是给的是吃的,吃了就要娶人家,我一个不小心吃了,那还得了?!” 岳在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也有这样的,路边不要钱的吃的,姑娘们笑嘻嘻主动递给你的,吃了都是要负责的!” “呵……”木凌倒吸一口冷气,秦望天缓缓地回头看身后,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无缘无故跟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姑娘,而且个个面带怒意。 木凌见那些个姑娘阴沉着脸,怕怕地躲到秦望天身后,“望望,怎么办,你把银子给人家!” “不要钱的你也敢吃?!”秦望天咬着牙瞪了木凌一眼,“你不怕吃坏肚子啊!” 岳在云赶紧上前一步,对那几个女子一拱手,道,“姑娘们,我这朋友是个外乡人,不懂集市的规矩,还请姑娘们不要计较,。” 那些女子一见来说情的是岳在云,都只能算了,瞪了木凌一眼后,转身往回走。 “那后面那几个呢?”秦望天又指了指跟在后面几个气势汹汹的老妇人。 “我认得那阿婆。”木凌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胖乎乎的老婆婆说,“我刚才喝了她一碗汤。” “呵……”这回轮到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了,低声对两人说,“了不得了。” “什么了不得啊?”木凌眨眨眼回头看他。 “那是寡妇汤啊,这些都是寡妇,想找个人托付下半辈子的……你连她们的汤都喝啊?!”岳在云着急,“人家孙子都快有你大!” 木凌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说喝汤的地方那么空呢,汤还那么好喝。” “怎么办啊?”秦望天回头看木凌,“人家要你负责啊,这么多你要哪个?” 木凌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每个是头发花白,脸上倒是挺好看的,跟千瓣菊那么的皱…… 木凌看得皱起了鼻子,突然将秦望天往那群老太婆堆里一推,道,“这个好,精力充沛,年轻体壮!”说完,转身撒丫子就跑,。 “林大哥!”岳在云看了看秦望天,赶紧就追。 秦望天气得咬牙,身边一群老太婆,不能推也不能拉,只得施展轻功一个翻身跃出了人群,追了上去。 木凌一路狂奔,总算是跑到了没人的地方,撑着膝盖在那里喘气。 “林兄,别跑了。”岳在云追上来站到木凌身边跟他一起喘气,“行了她们追不上来了。” 两人喘了一会儿,秦望天也跑来了,狠狠瞪了木凌一眼。 “这什么集市啊。”木凌喘匀了气磨牙,“拿食物来欺骗别人的感情!” “欺骗人家感情的是你!”岳在云和秦望天异口同声,转眼瞪木凌。 木凌瘪瘪嘴,一脸的不高兴。 “行了。”岳在云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去棺材铺吧。就在前面不远。”说完,就引着两人往前走。 木凌向来转头忘事,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过脑子,没一会儿又精神奕奕的了,正东张西望呢,突然就感觉秦望天伸手搂了他的腰一把,还摸了摸他肚子。 “干嘛!”木凌抬手一掌拍开秦望天的手,凶巴巴瞪人,心说这小流氓胆子越来越大了,光天化日的就敢在大街上面对他动手动脚。 秦望天收回手,无奈地看了看木凌,“你紧张什么,我就想看看你那么多东西吃下去,都上哪儿去了。”说着,凑上去低声道,“腰还那么细呢?”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棺材铺门口,就见掌柜的刘老头正在柜台后面算账呢,一抬眼看见岳在云进来了,赶紧招呼,“呦,三少爷!” “刘掌柜的,我岳家寨要办丧事,你这儿能包办么?我想选两口好的棺材。”岳在云走进去,问,“紫楠木的有么?” “啊?”刘掌柜的吃惊,“岳家寨也要办丧事啊?” “嗯。”岳在云点点头,“怎么了?” “紫楠木的棺材恐怕得等几天,得现做啊,我铺子里都没货了。”刘掌柜的摇头。这时,几人才注意到这掌柜的铺子里一口棺材都没有,连薄皮棺材都没。 “最近都不知道怎么了。”刘掌柜的摇摇头,“死了那么多人,我这儿生意好得都不行了,伙计们都连夜赶工做棺材,也不知道是好事啊还是坏事。” “最近死了很多人么?”岳在云也觉得奇怪,“连棺材都不够卖了?” “可不是。”刘掌柜的点头,翻记账的册子给岳在云看,“看。” 岳在云接过册子细细查看名字,正看着,突然就听身后木凌“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望天和岳在云同时转回脸看木凌,就见他伸手按着肋下,可怜兮兮地道,“吃了跑……岔气了。” 秦望天和岳在云同时摇头叹气——该! 第二十三章 “最近死的人真的很多。”岳在云接过刘掌柜给他的账本翻了翻,微微皱眉,“怎么还都是武林人士?” “武林人士?”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后山乱葬坑的那些尸体,还有端木炎。 “咦?”岳在云看着账册不解地摇摇头,“嘶……这里很多都是来参加二哥继承典礼的啊。” “你认识?”木凌凑过去问。 “嗯。”岳在云皱着眉道,“岳家寨把主要的客人都安排在寨里,要不然就是在落霞城的客栈……有几的确最近没见到,我还以为是不告而别了。” 木凌接过账本看了看,就见是无涯派的掌门吴鑫,苍山派的少主齐落……还有几个有名的掌门,其他的是一些江湖后起之秀。 “吴鑫和齐落的功夫很高啊。”岳在云也觉得不可思议,转脸问掌柜“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些名字也是因为棺材上要刻上才知道的。”刘掌柜的摇摇头,“有几个似乎还是名门的重要人物,我们都被警告要保守秘密。 “奇怪啊。”岳在云皱眉想了想,对木凌道,“林大哥,你和秦大哥先逛逛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木凌和秦望天从棺材铺出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岳在云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秦望天说着,转脸看身旁的木凌,就见木凌低着头微微皱着眉,脸上难得的严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喂。”秦望天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见木凌仰脸,就问,“你想什么呢?” “嗯……”木凌歪过头,道,“端木炎其实并未成气候……那些酱紫的干尸是他弄的我相信,还有那些莫名其妙死了的后起之秀是被他弄死的我也信,不过吴鑫和齐落那样级别的,真的不是他能解决掉的。” “那就是别人?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丫头?”秦望天突然问,“就是下蛊虫的那个巫女。” “嗯。”木凌点点头,随后又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秦望天也回白了一眼木凌,“你就不能讨人喜欢些?” 木凌继续翻白眼,“老子人见人爱,哪里不讨人喜欢?” 秦望天摇摇头,“你再翻,小心翻白了找不见黑!” 木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秦望天在说什么,跳脚刚想恼,被秦望天按住了拉到一旁的巷子里。 “干嘛?”木凌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见秦望天对他“嘘”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街道,让他看。 木凌探头顺着秦望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有几个拿着刀剑的武夫,气势汹汹地往前赶路……那样子像是去寻仇的。 “这些不是苍山派的弟子么?”木凌摸摸下巴,“这样子怎么像是去讨债的?” “是往城外去的吧。”秦望天看了看,问木凌,“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木凌一拍胸脯,“有戏不看对不起我木家列祖列宗,走!” 秦望天摇摇头,无奈地跟着木凌往前走,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些苍山派的弟子,没走多久就出了城。那群人来到了城外的一处林子前停了下来,那里已经等了另一帮人…… “是无涯派的人!”秦望天皱眉,看木凌,“感觉像是要火拼似地。” “嗯……如果按照棺材铺掌柜讲的,他们两边应该都死了当家人了啊。”木凌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了想,“啊……我明白了。” “怎样?”秦望天低头问。 “你想啊。”木凌对他眨眨眼,“吴鑫和齐落都不是一般角色,要是突然死了,那肯定事情大发了……有什么情况下,是两人死了,弟子不肯声张的呢?” 秦望天想了想,“私斗。” “嗯,聪明。”木凌满意点点头拍拍秦望天,“而且还是为了什么不怎么正大光明的理由。” “见不得光的理由……”秦望天想了想,“江湖人私斗不外乎几种理由,武功秘籍,女人……为了金银的可能性倒小。” “听听那帮人怎么说吧。”木凌拽着秦望天一闪身,上了树冠,悄悄地靠近了一些,听那些人说什么。 “你们苍山派不仅害死了我们无涯派的掌门,还抢走了我们的秘籍无涯剑。”无涯派的大师兄指着苍山派的代理掌门,道,“快归还我们的秘籍!” “你们无涯派少含血喷人!”苍山派的代理掌门也不甘示弱,“分明是你们无涯派害死了我们的少当家的,还抢走了我们的宝贝苍山诀,还倒打一耙!” 木凌和秦望天了然地对视了一眼,“果然……” 两方面的都是年轻人,几句不合就要动手,这时,就听远处有人喊了一声,“都住手!” 木凌和秦望天回头看去,就见岳在云带了几个老头赶来了,那几个老头都是来头不小的大门派掌门。众人急匆匆跑过来分开两帮的人,岳在云道,“各位切不可私斗,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是蹊跷,还是请诸位先回去,找江湖前辈们一起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两派的弟子对视了一会儿,都对岳在云点点头。 岳在云也松了口气,带着众人往回走,木凌一见热闹结束了,皱皱鼻子对秦望天道,“你还真别说,这岳在云在大事上面很分轻重,是个挑大梁的角色,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只可惜功夫差了一些,还要再加把劲练练啊。” 秦望天点点头,两人刚想走,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叫声,“不好啦!三少爷,不好啦!”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岳家寨的下人边跑边叫,“少爷,四小姐他……四小姐出事啦!” “什么?”岳在云一愣,一把揪住那下人,“秋玲怎么了?” “死……小姐死了……”下人边哭边道。 “什么……”岳在云瞬间脸色苍白,“怎么会……她怎么会死?!” “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然后全身发青,现在已经没气了。”下人回答。 “胡说!”岳在云和岳秋玲感情甚好,一下子接受不了,一把推开下人,飞也似的向家里奔去。 木凌转回头,就见秦望天的脸色也不好,仔细想想,虽然岳家人对不起他,但岳秋玲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喂!”木凌拽了秦望天一把,“去瞧瞧。” 秦望天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木凌一起下了树,回到了岳家寨。 再踏进岳家寨,已是悲声一片。继老寨主之后,又是四小姐年纪轻轻地就意外身亡,实在是叫人难过。木凌和秦望天走到西厢女眷们住的别院,就听里头哭声阵阵,里里外外也围了不少人,各个唏嘘不已。 木凌和秦望天分开人群走进去,首先就听到了岳铃铛的哭声,生嫩清脆,满是悲痛。两人进了房间。就见几个大夫站在旁边,岳在云和岳在庭都在床边忍着眼泪,而几个丫鬟下人已经哭得爬不起来了,铃铛趴在床边一直哭,不让人将姐姐抬走,岳在云和岳在庭怎么劝也没用。 自从在路上认识之后,铃铛就很喜欢木凌,这几天也经常找他玩,木凌又天生喜欢逗小孩子,两人感情处得很不错。一见那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木凌真是有些揪心,走上几步,伸手拍拍铃铛,铃铛转脸见是木凌,一头扑过去抱住木凌道,“怪叔叔,怪叔叔他们说我姐姐死了,他们骗人。” 木凌微微皱眉,转脸看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气息了的岳秋玲……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略一思索,又摸岳秋玲的脉搏。 “怪叔叔,你救救姐姐吧。”铃铛像拽着救命稻草似地抓着木凌的衣裳角,“你连小虎都能治好,姐姐也说你是神医的,你救救她吧,铃铛最喜欢姐姐了。” 木凌一手轻轻拍着铃铛,示意她别急,一手按着岳秋玲的脉搏,静静地按了一会儿。 “铃铛,别这样。”岳在庭想将铃铛拉开,“江南三大名医都在这里,秋玲是已经死了。” “不要,我不要。”铃铛蹲在床边呜呜地哭起来,木凌收回手,轻轻拍拍铃铛,“你姐姐还没死呢,别哭了。” “什么?”木凌此言一出,不止岳铃铛,连岳在庭岳在云,还有旁边站着的江南三大名医,都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林兄?”岳在庭低声问木凌,“可是……秋玲已经没有呼吸……” “我要些东西,你们帮我准备一下。”木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岳在云,“一炷香之内帮我全部准备齐全,其他人都出去,留两个丫鬟给我,铃铛也留下。”说完,看秦望天,“望望,去把我药箱拿过来。”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点头,转身出去了,岳在云也飞奔出去准备东西。 “哼……这位先生看起来年纪轻轻,莫非有神术,连死人都能治活?”站在一旁的江南三大名医中最小的王玉符似乎对木凌有些不满,冷笑着道,“别是年轻不分轻重,口出狂言吧?” 另一个名医赵华也点头附和,“就是,我行医二十多年,从来没误诊过,人死了就是死了,哪儿还能起死回生的?” 木凌此时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银针,将细细的银针j□j岳秋玲头顶的穴位之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两个神医的话。 王玉符和赵华对视了一眼,脸上都现出怒意来,正想再理论几句,在一旁一直不语的三大名医之首,年逾花甲的石文泰对两人轻轻地摆摆手,低声道,“都别说了。” “石老,这年轻人有些太目中无人了,我怕他是胡说八道,乱医治。”王玉符对石文泰道。 石文泰笑了笑,道,“无妨,看看再说,说不定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 “这……”两人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石文泰的脸色,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多一会儿,木凌已经将岳秋玲的头顶插满了银针。 “神庭九针?”石文泰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什么?”赵华和王玉符都一愣,盯着石文泰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木凌插针的位置,都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时,秦望天拿着木凌的药箱跑了进来,将药箱子递给他,转眼想站到一边,却见木凌额上有薄薄的一层汗珠。伸手,秦望天用袖子轻轻在木凌的额头上按了按,给他擦去汗珠,等到一旁。 “神庭九针是什么?”岳在庭不解地问身旁的石文泰。 “神庭九针和飞云十二针,并称针法中的最高绝技。”石文泰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轻轻赞叹,“是失传了几百年的神技。” 岳在庭点点头,就听石文泰接着道,“我看过古书的记载,所谓的神庭九针,就是依次扎人头顶神庭穴后的上星、卤会、当阳、伴星、前顶、百合、思聪、后顶、强间这九大穴位。” “既然知道穴位,为什么会失传呢?”岳在庭不解。 “呵……”王玉符摇摇头,道,“神庭九针并不是知道穴位就能施针的,人头顶的穴位是最难找的,因为彼此之间距离小,穴位密集,很容易扎错。” “而且,据说这九穴是用来控制人体内的所有筋络的,根据病情的不同,所扎针的顺序和速度力道都有讲究,相传只有战国时期的秦越人,也就是神医扁鹊会使用,早已失传多年。”赵华看了木凌一眼,似乎有些不屑,“连石老这样的神医都无法掌握的神技,这年纪轻轻的小子,怎么可能……” “呵……”石文泰突然笑了笑,摇头淡淡道,“医术并不是论年纪的,据我所知,公认的天下第一神医木凌……只有二十多岁。” 众人都一皱眉,赵华突然问岳在庭,“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岳在庭看了秦望天一眼,回答,“先生姓林,名百岁。” “林百岁?”三个名医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正这时,岳在云带着人,拿着木凌要他准备的东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房间里的众人都好奇地凑过去看岳在云拿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荒唐!”赵华和王玉符都大怒着对木凌道,“简直闻所未闻,岂能乱医治?” 木凌将最后一根针插完,缓缓抬起头来擦擦汗,自言自语道,“真啰嗦。” “你……”两个神医都有些挂不住,连岳在庭也皱着眉看木凌,“林兄,这真的可行?” 在一旁一直静静不语的秦望天突然冷冷地道,“反正她都死了,怎么治有关系么?与其在这儿聒噪,不如回去多看看医书,省的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 “呵……”赵华和王玉符一口气憋住回不上嘴来,气得脸通红。只见木凌缓缓站起来,拍拍手接过岳在云递过来的东西,淡淡道,“精辟。” 第二十四章 也难怪几人吃惊,木凌叫岳在云找来的东西真的是有些吓人:一大盆子的雄黄,一大盆子的生姜,一坛子老烧酒,不过最吓人的,还是那满满一盆子的水蛭。 木凌先令人在房间的屏风后面放了一个浴桶,又放叫人在门口架起一口铁锅,放上水和生姜,开始煮。随后,他将雄黄放到烧酒里搅了搅,让两个丫头将岳秋玲的嘴撬开,将整坛子的酒给她灌了下去。然后又让丫鬟们将岳秋玲的衣服解开,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副银丝编制而成的手套戴上,把水蛭从水盆里取出来。将那几条水蛭分别放在岳秋玲的血脉处,只见蛭开始飞快地吸血,没多久,就变得鼓鼓囊囊的。奇怪的是,这几条水蛭吸了血后,颜色立刻从原先的黑色变成了青色,然后全身僵硬,从岳秋玲的身上掉了下来,死了。 木凌又拿起几条水蛭,放在刚才的位置……如此几次,几乎将整盆的水蛭都用完了,木凌才停了下来。他将那些死了的水蛭放到了盆里,交给岳在云的一个手下,道,“拿去,放在火盆里烧成灰烬,人畜切莫吸进烟尘,然后连同铁盆一起,刨坑深埋。”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方法有些诡异,但是再看岳秋玲,就见她原本青嘘嘘的脸竟然恢复了原样,只是微微有些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股生姜的味道,木凌叫下人将一整锅的姜汤都倒进浴桶里,然后再倒进去一通水,试了一下温度后,叫丫鬟将岳秋玲抬过来。 “啊!”一个碰到岳秋玲身子的姑娘突然大叫了一声,“小姐身上是温的!” “什么?”岳在庭一愣,那几个神医也面面相觑,王玉符想上前去把把岳秋玲的脉,却被岳在云一把挡住,“等会儿吧,先别打扰林先生看病。” 木凌让那些丫鬟将岳秋玲抬到浴桶边,扶她进桶里。浴桶内的水很烫,还有生姜,岳秋玲一进去就身子微微一颤,没多久便满面通红满头大汗,头顶也冒出淡淡的白烟来,而插在她头顶九穴里的银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岳秋玲身体周围的水也渐渐变得浑浊。 木凌命人又拿了一个浴桶来,里面倒满热水,等岳秋玲在姜汁中泡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命丫鬟将她抬了出来,浸到旁边的浴桶里,给她洗干净。 再被抬出来的岳秋玲,已经明显地可以看出胸口的起伏,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将岳秋玲抬回去后放到床上,木凌开了一张方子给岳在云,让他去药店将房子上的药材买来,一副药加上六碗水,煎成一碗水。 岳在云吩咐人去做了,自己则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就见木凌转身回到岳秋玲身边,戴着银丝手套将岳秋玲头顶的九根银针都拔了下来,然后取出一套新的银针,在她身上又走了一遍针。直到j□j岳秋玲体内的银针再不会变成黑色的了,木凌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这时,药也煎好了,伙计拿了药来,木凌让先把药晾一晾,自己则伸出双手,食指勾起,用关节的坚硬处按住岳秋玲的太阳穴,用力地按了几下,然后转脸对一直趴在床边眼巴巴看着的铃铛道,“拍你姐姐胸口一下。” 铃铛眨眨眼,点头,抬手在岳秋玲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咳咳……”岳秋玲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着嘴轻轻地喘气。 “秋玲!”岳在云大喜,冲上去看岳秋玲,就见她虽然还显得有些病弱,但明显是个大活人。 一旁的江南三大名医面面相觑,赵华和王玉符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石文泰却摸摸胡子走了上来,按住岳秋玲的脉搏轻轻地诊了一会儿。 “神技!真是神技!”石文泰忍不住赞叹,“岳姑娘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部清空,只要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先生真是华佗转世,老朽佩服!”说着,他就给木凌作了个揖,“不知岳姑娘究竟所中为何毒?还请先生赐教。” 木凌并不说话,脸色有些白。 “多谢林先生救舍妹性命,我代表岳家寨拜谢林先生的大恩。”岳在庭站在木凌身边低头给他行礼,“林先生真是真人不露相!” 木凌还是没说话,腹诽了两句,这人还真能装,不过实在没力气了,想说的也说不出来,只是看一旁微微皱眉的秦望天,喊了一声,“望望。” 秦望天刚想走过去,岳在云大概太激动了,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木凌,“林先生,谢谢你……” 木凌被这莽汉摇得头晕眼花的,心说,你倒是轻点儿啊,老子晕着呢! 岳在云刚想再说两句,突然手腕子上一疼,再反应过来,已经被秦望天抓着胳膊拽开,一手接过了木凌。 “你怎么样?”秦望天发现木凌脸色苍白,衣领子上都是汗。 “睏。”木凌撒娇一般地往秦望天身上一靠,“抱我回去睡。” 岳在云和岳在庭突然觉得眼前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刚才那个一脸认真的林百岁,和现在这个虚弱的林百岁……是同一个人么? 秦望天却不管这些,他伸手将木凌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一闪就出了门口,急匆匆往别院里走。 “这……”岳在云有些无措,不解地看众人,是不是刚才自己弄伤林先生了?却听石文泰开口,“神庭九针是非常损精力的,那位先生看起来病弱,也难怪会撑不住了……实在是了不起。” 身后的赵华和王玉符对视了一眼,都对岳在庭道,“在下等今日难得见了高人,因此准备在这里多逗留几日,等这位林先生好了,再请他赐教。 随后,神医们散去,岳在云和岳铃铛留下小心看护岳秋玲。岳在庭本来与兄妹几人感情就一般,稍稍客套了几句就离去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见端木炎正坐在院中喝茶,抬头见岳在庭回来了,端木炎淡淡一笑,“怎样啊二少爷,我没骗你吧?” 岳在庭现在满脑子还是刚才木凌软绵绵靠在秦望天怀里,要他抱自己回去的样子,突然就想……要是自己能单独抱他回房,说不定会干出些别的来吧。 “二少爷?”端木炎见岳在庭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句。 岳在庭点了点头,淡淡道,“只能证明他的确是有神医之能,没法说明他就是木凌。” “哈哈哈……”端木炎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世上,会神庭九针和飞云十二针的,只有木凌,,而且,会用这两套针法去救人的,也只有木凌而已。” “什么意思?”岳在庭不解。 “这两套针极损身体,用一次,就等于毒害自己一次……木凌号称阎王敌,他之所以病重,就是因为心肠太软,拼了自己的命去救别人,与其说他是个神医,不如说他是个傻子。” 岳在庭冷冷看了端木炎一会儿,淡淡道,“医者父母心,所以他才配得上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 “呵……”端木炎不屑地撇撇嘴,“像他这样救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一命呜呼了,浪费了那一身好医术!” 岳在庭实在是懒得多看那端木炎一眼,道,“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白天你自己躲好,别让人看见我们来往,别的事情晚上再说吧。”说完,转身进屋,关了门。 端木炎回头不满地看了关上的大门一眼,咬咬牙,转身离去。 …… 秦望天抱着木凌回到了房间里,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就见木凌呼吸均匀绵长,竟然已经睡着了。伸手拿过木凌的手腕子轻轻地摸了一下,秦望天微微皱眉……他虽然不懂医术,但还是能感觉到木凌的脉象极弱,再看看那细细的手腕子,秦望天摇了摇头,将他的放回床上,伸手给木凌盖好被子。 低头,突然注视到木凌的脸。 木凌静静地躺着,双眉微挑,仿佛是累了,沉沉地睡着。秦望天伸手,手指轻轻地触过木凌的眼角眉梢,感觉着手指下皮肤的温热柔软,细细看此人的眉眼。卸下了平时一惊一乍的夸张表情,没有了那一张能气死人的毒嘴……只留下清秀恬静,和那身上浅浅的兰草药香味,柔软的发,柔软的表情……给人安心的感觉,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又想起了刚才木凌给岳秋玲治病的场景,这次岳秋玲中毒来得突然,很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明明知道有可能暴露,也有可能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但木凌在给岳秋玲治病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这人真是很矛盾。”秦望天摇摇头,伸手轻轻抬起木凌尖尖的下巴,“明明是个天下少有的温柔,却偏偏要装作天下少有的厉害。”说完,低头……轻轻一吻 随后,秦望天在木凌的床边守侯着,但木凌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早上,秦望天已经开始心慌了的时候,木凌才打着哈欠,慢悠悠醒了过来。 “你醒了?”秦望天皱着眉将木凌扶起来,“没事吧?” 木凌眨眨眼,看看左右,问,“怎么了?” “你从前天晚上睡到今天早上,你说怎么了?”秦望天伸手摸木凌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 “啊!”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两天一夜啊,我就说那么饿呢!”说完,掀开被子翻身爬起来。秦望天还是有些担心,问,“马上起来不要紧啊?” “现在什么时辰啦?”木凌看天,“我们去百鲜居!” “去百鲜居干什么?”秦望天有些无力,“你要是饿了,我叫东西给你吃,别自己去了。” “那怎么行?”木凌翻翻白眼,“新鲜的菜好吃么。”边说,边掰手指,“嗯,一天两夜就是十顿饭……”说完,拉住秦望天往外走,“走,望望,我们去把那十顿饭补回来。” 秦望天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一天两夜要十顿饭,你一天要吃几顿啊?!” 第二十五章 本着少吃一顿对不起木家列祖列宗的原则,木凌和秦望天来到了百鲜居。木凌用神技救活已死的岳秋玲,并且为了救人自己病倒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落霞城,百鲜居的老板一见他来了,就单独摆了一桌,奉上了百鲜居所有的招牌菜,让木凌一次性吃个过瘾。 木凌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美滋滋伸爪子,开始吃那满满一桌子的菜。 秦望天在一旁给他端茶倒水,还一个劲地叫他,“慢点,别噎着……”眼神中流露而出的那几分宠溺,后来秦望天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 木凌山喝海吃一顿之后,终于吃了个沟满渠平,打着饱嗝再也吃不下了,才很豪迈地对老板来了一句,“老板!剩下的打包!” “好嘞!”开饭馆的其实只要你不吃霸王餐,再怎么能吃他们都是欢迎的,客人吃得越多,就证明厨子的手艺越好。在打包的时候,掌柜的还特地给木凌多加了几个菜,秦望天去拿菜的时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想给掌柜的一些银两,没想到那掌柜的大手一挥,道,“岳姑娘为人慷慨乐善好施,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我们落霞城的人都很喜欢她,林先生救了她一命,别说吃我几个菜,就算让我把这饭馆关了,我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秦望天听后,也感觉很是欣慰……岳南风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岳在云、岳秋玲还有岳铃铛,却都是不错的人。 “望望,我们走走消消食。”木凌觉得自己吃得有些撑,就伸了伸胳膊踢踢腿,往百鲜居外走去。秦望天托店小二的将打包的食物送回岳家寨他们的别院去,自己跟着木凌,溜溜达达地在集市上面逛开了。 跟在木凌身后,秦望天看着木凌的背影,觉得有些困惑,为什么感觉更瘦了些呢?吃下去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忍不住就走上前,伸手掐了一把木凌的腰。 “啊!”木凌惊得一蹦,回头狠狠瞪秦望天,“小流氓!” “谁流氓你了!”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想摸摸看,感觉你好像瘦了些。” 木凌微微一愣,随即一撇嘴,“老子天生丽质,咋吃都不会胖的!” 秦望天却低声问,“你老实说,是不是跟你的病有关?” 木凌不支声,跑去路旁的小摊上买小玩意儿,弄了个画着脸谱的拨浪鼓在手上“咯噔咯噔”地转着往前走。 秦望天追上几步,问,“对了,岳秋玲究竟怎么了?” 木凌将手上的拨浪鼓停下,想了想,道,“岳在庭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秦望天一愣,看木凌,“你怎么知道?” “岳秋玲中的毒,是西域的僵尸草。”木凌淡淡道,“这种毒草中原地区根本就弄不到,因此中原地区的名医基本上对此都是闻所未闻。这种毒可以说是很好解,也可以说是无药可解,只要会神庭九针,可以控制脉络就能轻易地解毒。” “天下会神庭九针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秦望天问。 木凌挑挑眉,“那可没准,说不定还有能人呢。”说完,又转起了那个拨浪鼓,“岳秋玲的毒,明显是有人故意下的……” “你觉得是岳在庭?”秦望天问。 “嗯……”木凌皱皱鼻子,“不知道,不过他会怀疑我身份那是绝对的。”说完,木凌转眼看了秦望天一眼,见他双眉微皱,就抬手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无所谓啦,我那么威名远播,做人低调一点用个假名字也是说得通的么!”说完,伸了个懒腰,“太阳正好,回家睡觉!” 秦望天看着木凌乐呵呵地往回走,就跟上几步,突然问,“你累不累?” 木凌眨眨眼,不解地看他,“嗯?” 秦望天走上两步,背对木凌,回头低声问,“要不要背你?” 木凌摸摸下巴,笑嘻嘻回答,“要。”双手攀着秦望天的肩膀,跳了上去,一手搂着秦望天的脖颈,另一只手继续拿着那个小拨浪鼓转啊转。秦望天背着木凌,向岳家寨走去,脚下是青青的石板街,身旁是热闹的人群,还有“咯噔咯噔”的拨浪鼓声音,送两人远去。 …… 回到了岳家寨,就见大家都忙前忙后的,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好些下人看见木凌都带着几分不屑,觉得他是个骗吃骗喝的混混,但今天看见木凌都给他鞠个躬,就像是看着一尊会移动的活菩萨。 木凌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时不时地抽上那么一阵,跟秦望天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岳在云几乎天天都来找木凌他们,对木凌是更加的敬重,岳秋玲的身体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了。倒是以前经常来的岳在庭,最近总是不见人,据说是在忙过几天继承大典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落霞城出了件大事,无涯派的众弟子和苍山派的众弟子打了起来,死伤过半。 岳在云听说这事后连连自责,本来当日是要给双方调停的,但是被岳秋玲的事情一耽搁,众人都给忘了。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多了些,连官府的人都介入了,落霞城的知府派人来岳家寨送信,说是要调查此事。岳在云跟去处理了,木凌则坐在院子里架着腿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秦望天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问,“你又想着什么了?” 木凌摸摸下巴,“为什么岳在云从来没提起过岳南风尸体的事情呢?之前他不是特地请了江南三大名医跑来验尸什么的么,怎么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还有上次钱华说岳南风根本没死的事情。”秦望天在木凌的身边坐下,“祠堂直通后面的乱葬坑,乱葬坑里又无缘无故多出了那么多具尸体……还有啊,上次棺材铺掌柜说的……”秦望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因为木凌正含笑盯着他看呢。 “看什么?”秦望天不解。 就听木凌“啧啧”了两声,道,“望望啊,改名叫汪汪吧,看这警觉性!” 秦望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凌说他狗呢,眯起眼睛,道,“我要是叫汪汪,你就是啰啰。” 木凌眨眨眼,“什么啰啰?” “猪都没你能吃!”秦望天笑眯眯,“还有你这样吃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猪!” 木凌脸上现出杀气来,扑上去,“死小鬼!” 秦望天伸手就接住扑过来的木凌,也不躲,让木凌打,伸手摸木凌的腰。 “不准摸!”木凌掐住秦望天的腮帮子往两边扯,“让你嘴碎,死小孩!” “你再说我小孩!”秦望天瞪眼,“我哪里都比你大!” “小流氓!”木凌捏住秦望天的肉不放,越想越气,这小孩真过分,嘴比自己还毒,他现在才几岁啊,这样发展下去还得了?一定要管! 秦望天则是忍着疼在那里摸木凌的腰,一点点地上移……他还记得上次端木炎提到的,木凌肋部靠后的那处死穴,不知道碰到之后,会怎么样…… “啊……”木凌突然叫了一身,抓着秦望天腮帮子的手一松,身子一软就摔了下去。 “喂!”秦望天赶紧伸手接住,正纳闷呢,自己刚才好像还没碰到啊,还没想明白,突然就见木凌蹦起来,按住他就是一顿好打,“死小孩!叫你暗算老子!” 秦望天被木凌打得满院子乱窜,此时的木凌虽然凶悍,但突然之间苍白了的脸色和额角薄薄的冷汗,还是让秦望天一阵心悸,再怎么打都不敢还手了。 两人闹了一阵子,秦望天看准时机打开房门,冲进去往床上一躺,拍拍身旁的床板,道,“还打,你不累我都累了,躺会儿吧。” 木凌很是不爽地顺势躺在了秦望天的身边。 秦望天翻过身着木凌,木凌仰天躺着,闭着双眼静静的。秦望天看着木凌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擦去木凌额角的汗水。 木凌翻了个身,背对秦望天。 秦望天躺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一手抓着木凌的肩膀,将自己的下巴架在他的脖颈上,低声问,“疼不疼?” 木凌微微一愣,不理会他。 秦望天看了看木凌,见他不做声,就低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总会有办法。” 木凌眨眨眼,钻进被子里去了。 …… 到了晚上,突然城里就一阵大乱。 木凌和秦望天本来准备出去吃饭的,但是刚走到门外,就听说城中的一座客栈起火了,好多岳家寨请来的江湖群雄都住在里面,出了不少人命。 “那些江湖群雄再不济,着火了总会跑出来的吧?”木凌有些不相信,“要死的也是些平头百姓啊。” “不是啊。”跑来报信的人道,“火已经灭了,找到好多尸体。” “什么?”秦望天一愣,“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大派的掌门,好多人围着讨说法呢,这回岳家寨麻烦大了。”报信的边说,就边跑进岳家寨,找岳在庭和岳在云去了。 秦望天和木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有蹊跷,两人也顾不得吃饭了,随着人群一起,往那家被火烧成废墟的客栈走去。 第二十六章 木凌和秦望天一起赶到客栈的时候,就见火已经基本上被浇灭了,官差和路人都帮忙往外搬尸体。木凌看着地上平躺着的七八具焦尸,问官差,“有伤者么?” 官差摇摇头,道,“还好都跑出来了,没人受伤。”说完,官差接着去忙了,木凌却皱着眉头,看着人群。 “喂。”秦望天伸手碰碰木凌,“干嘛呢?” 木凌皱皱眉,“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有受伤的人呢?” 秦望天也点点头,这时,就见岳在庭远远地等待着手下赶来了。 “林兄!”岳在庭看见木凌,就上前打招呼,“你身体怎么样了?” 木凌眨眨眼,摇摇头说,“嗯,好了。” “岳二少爷!”有几个武林人士一身的烟灰,愤愤地吼道,“你们岳家寨给我们安排的是什么客栈啊?好端端地走水,我们掌门都被烧死啦!” “掌门?”木凌听后一愣,看那几个武林人士,“你们哪个门派的啊?” “我们是白云派的。” “我们是鹤归派!” “我们空乘派!” 那些弟子们一个个地报身家,木凌小声问秦望天,“都什么门派啊?听都没听说过。” 秦望天忍笑,低声回木凌,“有名气的能安排在这种小客栈么?厉害的都在岳家寨里住着呢。” 木凌挑挑眉,“原来如此啊。” “各位英雄切莫急躁。”岳在庭对众人拱手,道,“此事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损害我岳家寨的威名,这件事岳家寨会全力彻查,必然给各位一个说法。” 说完,岳在庭找了人将尸体运回岳家寨,连客栈里的掌柜伙计都一并带走了,还派人将整个客栈都围了起来,随官差一起彻查此次失火的原因。” “嗯。”木凌摸摸下巴看着岳在庭将人带走了,那些官差衙役连吱个声都不敢,看来是已经沟通好了。 “喂。”秦望天蹭了木凌一下,很感兴趣地问,“难得你那么热心,看热闹连吃饭都忘记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道,“谁说的。”说完,往街角的一家酒楼走去,嘴里说,“那家从来没去过。“ 秦望天跟上去,跟木凌并排走着,道,“你刚才说的,只有人死没有人伤的情况的确挺可疑的。” 木凌冷笑了一声,“那些门派小弟都毫发无伤的跑出来了,怎可能做帮主掌门的倒反而被烧死在里头了,绝对有鬼的!” 秦望天点点头,木凌转脸看了看他,问,“喂,你潜入岳家寨也有一段时间了,三绝神刀没找到、现在连岳南风究竟是死是活也没消息、找岳在庭报仇又不见你动作,你下步怎么打算啊?” 秦望天微微一愣,说实话,他原本打算是进了岳家寨后偷取三绝神刀,然后弄得岳在庭身败名裂……但是遇到了木凌之后,他时常都会把有些事情忘掉,好像连胸中以往总是熊熊燃烧的仇恨也不知为何化解了很多。 见秦望天脸上淡淡的茫然,木凌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不要听我一句啊?” 秦望天抬头看他,等木凌接着往下说。 木凌想了想,道,“三绝神刀一定要找到,这是你娘的遗愿,也是你应该得到的。至于岳在庭,其实那是他与岳南风之间的恩怨,你还年轻,不要去背负那些东西。” 秦望天皱眉,“你让我放过岳在庭?” 木凌摆摆手,“不是让你放过他,是让你不要花太多的心思去恨他,不值得。” 秦望天不语,似乎是在沉思。 “你想为慕容烈一家报仇,这点我很理解。”木凌淡淡道,“既然想报仇,就去将岳在庭当年的恶行昭告天下吧,光明正大地杀了他,然后你再去过你的人生,不要再恨了。” 秦望天低头不语,木凌又道,“另外,如果岳南风真的没死,那么他很有可能有别的计划,这就更好了,岳在庭害死他的朋友,害他的儿子,这本来就是他欠下的债,没理由要你还,你告诉他情况,或者看他们斗,看完了也就好了。” 秦望天听木凌讲完,朝他翻了个白眼,“婆婆妈妈的。” “死小孩!”木凌瞪眼,“我跟你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做人不能太记仇也不能太执着。” “老套。”秦望天继续翻白眼。 “这可是至理名言!”木凌挑挑眉,“就算你有一天看到岳在庭身败名裂了,也不一定会多快乐的。依我看啊,找到三绝神刀,把三绝和七绝都练练,功夫练好身体治好,然后我再给你把脸上的伤治好。到时候你可以做一番事业,也可以闲云野鹤,等再长大一些,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了,生一群娃娃,等到四五十年后儿孙满堂的,你下去了也好见你娘啊,对不对?” 秦望天愣住,皱眉看着木凌,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木凌撇撇嘴,撒丫子冲进前方的酒楼去吃饭了。 秦望天站在原地看着木凌冲进酒楼的身影咬牙,其实木凌说的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尤其是那句“等再长大一些,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了,生一群娃娃,等到四五十年后儿孙满堂”,怎么听怎么心里有火! 愤愤地跟进酒楼去,秦望天臭着脸往木凌对面一坐。木凌已经在跟小二点菜了,见秦望天一张脸拉得老长,就撇撇嘴,“进门踩狗屎啦?看你那张脸,都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了。” “啪!”秦望天将拿在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瞪了木凌一眼,心说,还不是被你气的。 木凌委委屈屈地瘪瘪嘴,哀叹,“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忠言逆耳利于行么,光听好听的,说几句实话就翻脸。” “你再说!”秦望天咬牙切齿,“谁是小孩子?” 木凌对他做鬼脸,“小我十来岁,就是小孩子,小屁孩!” “你……”秦望天气得不行,站起来走到木凌身边,伸手就往外拽他。 “你干嘛?”木凌抓着桌子不肯走,挣扎,“我要吃饭!” “走!”秦望天抓着木凌往外拖,木凌抱着桌子不肯走,“不要,我要吃饭,去哪里吃完饭再去不行啊?!” “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大人!”秦望天见木凌拽着桌子,就伸手去抱他,“走!” “呀!”木凌边挣扎边死死拽住桌子,“不要,小流氓!” 两人在店里闹了起来,此时有不少人在酒楼里吃饭,见两人拉拉扯扯的,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秦望天上手就搂着木凌想抱起来往外带,一副恶霸强抢民男的架势,不少人都被吓得惊叹不止,暗道这年头,不止有强抢民女的,还有强抢民男的啊! 正当秦望天搂着木凌,木凌拽着桌子,一起拖向门口的时候,就听由一个人冷笑了一声,用一种不屑的口吻道,“光天化日,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无耻!有辱斯文!” 正在战斗的秦望天和木凌都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张饭桌上面坐着两个人。秦望天微微皱眉,是江南三大名医中的赵华和王玉符,而刚刚说话的人,正是王玉符。这两人上次在木凌给岳秋玲治病的时候就对他诸多微词,说白了,嫉妒呗。秦望天此时恼怒也稍稍地消了一些了,低头看木凌,就见他死命抓着饭桌,正不满地看他。 这时,小二的端着饭菜上来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木凌和秦望天,问,“两位爷,还上不上菜了?” “上!”木凌指指桌子,“上上来。” 小二的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面,木凌从秦望天怀里挣脱出来,端起饭碗吃饭,用勺子舀起一个四喜丸子“呼呼”地吹气,样子看起来美滋滋的。秦望天也坐下,伸手拿筷子,想想刚才的事情还是不爽,一筷子抢了木凌的四喜丸子。 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竟然敢抢他吃的?!死小孩翻天了。 秦望天将丸子塞进嘴里嚼,瞪木凌。 木凌伸勺子再去舀一个,没想到秦望天又跟他抢,连着被抢走了三个四喜丸子后,木凌怒了,将勺子一放,“你想怎样?” 秦望天不解地看他,“吃饭啊,什么怎样?” 木凌飞快地夹一道菜,秦望天抢走,又夹一道,秦望天有抢,木凌眼疾手快又夹了一道,秦望天连看都没看就抢过来塞进了自己嘴里……嚼了两口就把东西吐了出来,一个劲地咳嗽,端着茶杯喝茶。 木凌美滋滋地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塞到嘴里,笑眯眯问秦望天,“怎么样啊?泡椒好不好吃?” 秦望天边喝水边恶狠狠看木凌。 刚才出言本想激怒木凌的王玉符和赵华对视了一眼,见木凌似乎并不受影响,还是欢欢喜喜吃饭,就觉得更不痛快起来。毕竟么,他们都数人已经死了,但木凌一来,轻轻松松地就治好了岳秋玲。原本他们在岳家寨是被当做贵宾的,但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那些下人甚至是岳在庭和岳在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不过最严重的是,这件事情还传扬开了,现在所有人都说江南三大名医根本就是沽名钓誉,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因此两人对木凌很是嫉恨。 见刚刚一句话没有激怒木凌,赵华又道,“要打情骂俏就去家里,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别人还要吃饭的。” 秦望天心中自然明白两人必然是记恨木凌的,只是并不想跟他们争吵,但听他们话越说越难听,就将筷子放下了,转脸看两人。 赵华和王玉符听说秦望天只是木凌的一个下人,便觉得他是跑腿跟班的,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见木凌光吃不回嘴,就觉得他大概是个老实的,或者嘴笨,便更来了兴致,道,“坐没坐相吃没吃香,真是丢文人的脸。” 秦望天眼色一寒,他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听人说木凌就感觉特别不爽。刚想站起来,就见木凌一手夹着个泡椒,一手托着递过去,“望望,来,再吃个泡椒下下火。” 秦望天哭笑不得,看木凌,“吃辣椒上火,哪儿有吃辣椒下火的?” 木凌眨眨眼,“怎么不行啊?这年头畜生都上酒楼来吃饭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啪!”王玉符一派桌子,站起来狠狠看着木凌,“你说谁是畜生?你有种再说一次!” 木凌眨眨眼,将泡椒放在秦望天碗里,自己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放进嘴里,道,“我说畜生啊。” “你……”王玉符脸上有些红,又不能恼,不然岂不是承认自己是畜生吗? 正在着急,就听木凌叼着筷子问他,“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啊?你是畜生什么人啊?还是畜生是你什么人啊?” 王玉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赵华站起来,道,“林百岁,你别得意,上次岳姑娘的病是你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你若真有本事,敢不敢跟我们兄弟比一比医术,看谁才是真正的神医?!” 木凌嘴一手拿着个鸡腿,嘴里嚼着食物,伸另一只手抓住秦望天的袖子擦擦嘴。四周看了看,突然看见门口蹲着的一条小黄狗。木凌用鸡骨头引了引它,“啧啧”两声,那小狗就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走了进来。木凌将鸡骨头塞到小狗嘴里,将他抱起来指着王玉符和赵华,问,“你兄弟刚才说啥?” “噗……”酒楼里看热闹的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玉符和赵华则是气得脸色铁青。 第二十七章 王玉符和赵华好歹也是江南三大名医,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调侃?木凌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林百岁,你不要口出狂言!”王玉符大怒,“我们好歹也是江南三大名医,你是个什么东西,年纪轻轻不分轻重,就敢对前辈无礼!” 木凌喂狗狗吃完了一根骨头,见它舔舔舌头摇摇尾巴,好像还想要的样子,就伸手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了狗狗的嘴里,那小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木凌边轻轻地揉着它耳后柔软的皮毛,小狗享受地“哼哼”了起来。 王玉符吹胡子瞪眼的,但木凌就是不轻不重地不搭理他,狗狗一口,自己一口地吃了起来,秦望天也拿着筷子吃饭,不再去理会两人。 王玉符和赵华觉得没面子,但是毕竟也只是文人,又不好掀桌子上来拼命,再说就算是掀桌子了,人家不理你也吵不起来,倒反而显得自己掉架子了。 两人只好暗气暗憋,坐回去继续吃饭,但是食欲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正想付了银子走了,就见门口走进了一个小丫头来,看年纪只有那么十二三岁,样子长得倒还不错,衣服穿得也挺考究。那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跑进来,双眼看着王玉符和赵华的方向,低声道,“两位神医……” 王玉符和赵华抬头一看见她,就是一皱眉,“怎么又是你?” 小丫头脸红红,道,“神医,求你们去看看我家小姐吧,银子我们会付的。”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银子的问题!”赵华对那小丫头道,“你小姐在青楼里呆着,得些妇人病是难免的。” 话刚出口,就见邻桌的一些客人脸上露出些了然的深情来,那小丫头则是脸通红,咬咬牙,接着道,“我们问过郎中了,郎中说,只有江南三大名医才能有办法……你们,能不能……”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三大名医向来是行得正坐得直,那种烟花之地是绝对不会去的。”王玉符对那丫头道,“你也不用把你家小姐接出来,治这种病有损声誉,我们不会去治的。”两人站起来,不顾小姑娘的请求往外走,看到木凌的时候,突然笑了笑,回头对那丫头道,“这位林神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不如你求求他吧。”说完,就径直走了。 小丫头看看木凌,见木凌一手拿着个鸡腿,一手抱着只小狗,桌上吃了一堆骨头,满嘴油,哪里像个神医的样子。知道是那两个神医戏耍她呢,小丫头眼圈红红地低下头往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就被旁边一桌的人伸出脚来绊了一下。 “哎呀……”小丫头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回头,就见饭桌上两个小年轻正对她笑呢,“这不是烟翠楼的小玉儿么,你是红牌络四娘的丫鬟吧,我说你主子最近不接客呢,原来是得病了啊。” 小丫头站起来,着急地道,“没有,小姐没有病的,只是风湿,手脚酸麻而已。” “也对啊。”另一个小年轻笑嘻嘻地道,“不都说一双玉臂千人枕么,会酸也难免啊,哈哈哈……”正笑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嘴里,像是只虫子,咂咂嘴,又一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 小丫头眼角已经沁出泪水来了,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转身就跑了。 秦望天微微皱眉,一方面,对那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丫头的行为很不满,另一方面,他刚刚清楚地看见木凌手指微微一弹,两粒小药丸被弹了出去,一粒落进了那个大笑的年轻人的嘴里,另一粒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杯子里。两个年轻人却完全没有发现,将桌子上的酒水喝完后,就想招呼小二的结账。 “咕……”两人张开嘴想叫小二的,却发出了“咕咕”的,类似鸡叫的声音。 两人有些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又张嘴说话,说了半天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像鸡叫,两人立刻慌了神,连邻桌的其他客人也都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两人。 两人张着嘴,脸涨得通红,但始终除了鸡叫声,什么都发不出来。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就见他面带笑容,对自己眨眨眼,突然吃惊地道,“哎呀,不会是被鸡神缠上了吧?” “鸡神?”酒楼里的其他人都张大了嘴看着木凌,不明白鸡神是什么东西。 木凌放下小狗,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年轻人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道,“完了完了,真的被鸡神给附体了啊!” “这位先生,鸡神是什么啊?”一旁的伙计不解地问木凌。 “唉,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过。”木凌不赞成地看了看那两个年轻人,道,“谁让你们不尊重青楼女子的?秦楼女子是有鸡神罩着的啊。” “呵……”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来没听说过。 秦望天叹了口气,端着饭碗继续吃饭,谁知道木凌又要出什么招整人了。 “咕咕……”那两个年轻人焦急地抓着自己的脖子看着木凌,像是让木凌救救他们。 木凌摇摇头,道,“你们知不知道,再不用三天,你们的嘴就会变尖,身上长出鸡毛来,半个月内必然会变成一只大公鸡,然后得鸡瘟死掉。” “呵……”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惊奇之外,还有些心虚,说实话,他们平时可没少取笑那些青楼女子了。 木凌同情地拍拍那两个急得都快哭出来的年轻人,道,“我告诉你们那,有一个办法可以治好的。” 两人赶紧认真听着,就听木凌道,“给鸡神道歉!”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木凌眨眨眼,像是问——要怎么道歉? “找个鸡舍!”木凌道,“每天给里面的鸡磕一百个头,坚持半个月,而且从今以后再见到青楼姑娘一定要绕道走啊!还要恭恭敬敬!” 两人苦了脸色,木凌说完,退开了进步,道,“对了,这毛病是要传染的啊!” “哗……”四面一片起身离凳之声,吃饭的客人纷纷扔了银两转身就跑,边对两人道,“快去给鸡神道歉啊,别在这里祸害人啊!” 两人哭丧着脸,就听掌柜的道,“那个……门口不远就是一个鸡舍。”两人本不想去,但是嗓子实在难受得紧,只好哭哭啼啼地跑到了鸡舍门口,跪下就给里面的公鸡母鸡磕头,把养鸡的大婶吓了一跳,木凌坐回桌边美滋滋地继续吃饭。 …… 酒足饭饱之后,木凌将小狗放到地上,拍拍它脑袋道,“以后还想吃好吃的,就来找我哦。” 小狗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转身溜溜达达地跑了。 木凌拿着牙签剔牙,边和秦望天一起出了门。 “喂。”秦望天见木凌往反方向走,就问,“不回岳家寨啊?” 木凌对他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秦望天微微皱眉,跟上去,问,“你要去哪儿?” 木凌偏着头朝他看了看,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说,“去一个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说完,笑呵呵继续往前走。 “借问。”木凌走了一阵子,拉住一个路人,“烟翠楼在哪儿啊?” “嘿嘿……”那路人笑了笑,道,“这大白天的就去烟翠楼啊?” “嗯。”木凌点点头,搓搓手色咪*咪地说,“听说里头的姑娘很漂亮啊?” “那可不。”路人看来也是个同好,往前一指,道,“直走,左边第二个巷子拐弯,里头那幢青色的三层小楼就是了。” “谢谢啊。”木凌笑嘻嘻地抬脚继续走。 “喂。”秦望天走上几步拉住木凌,道,“你大白天的去妓院干嘛?” 木凌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关系啊?温饱思j□j。” 秦望天有气,“你是想去给那个窑姐儿看病吧?直说不行了?干嘛说得自己跟个色*狼似地?” 木凌眨眨眼看看他,道,“看什么病啊?我吃饱了,要去看漂亮姐姐。”说完,笑呵呵问秦望天,“望望,你要不要去啊?” 秦望天脸色一黑,瞪了木凌一眼,“谁要去!” 木凌耸耸肩,“是男人都喜欢那地方。” “呸!”秦望天抓住木凌,道,“你要是真想给那什么络四娘治病,派人接她出来不就行了么?干嘛亲自去啊?” 木凌一副看小笨蛋的眼神看看他,道,“美女看一个有什么意思?” 秦望天不解,就见木凌手一挥,“当然要看一群~~才有感觉么,对不对?”说完,大踏步地往烟翠楼跑去。秦望天气得磨牙,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我也去。” “哦?”木凌笑嘻嘻,“怎么?想要做大人了啊?” “做你个头!”秦望天翻了个白眼,看着木凌恶狠狠地说。 木凌听完后一脚踹过去,“死小孩!”踹完就跑。 两人追追打打来到了烟翠楼,木凌大踏步地走进大门,就见烟翠楼里挺冷清的,有几个丫头正在打扫,见木凌进来,一个丫鬟上来道,“呦,这位爷,这么早啊?” 木凌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你们老板呢?” “呃……妈妈有事情。”小丫鬟说话的样子吞吞吐吐的,木凌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来,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丫鬟看见那一锭金子眼睛都直了,赶紧跑进去,“妈妈,有贵客来了。”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子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但眼角却有些湿。见了木凌后她微微有些愣,怎么说呢,她见的男人多了,木凌和身后的秦望天这种类型,是妓院里最少见的男人。 “大爷……”那老鸨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木凌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叠银票来,往那老鸨的手里一放,很豪迈地说,“把你楼里所有的姑娘,都给我叫出来!大爷我今天包场了。” ================================================================ 后文是V文部分,大家看一下下面的通知: V文红色标题的请勿购买,那里是河蟹后的空白章!!!!情节我已经并到了前后章节,所以不影响阅读的。所有用代码或者文字代替的,都是被河蟹的部分,我之后会补上番外内容的,因为文章太多,修改需要时间,所以会慢一些,大家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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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秦望天是被木凌的呼噜声吵醒的,抬眼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别看木凌平时瞧着挺斯文的,这睡相实在是…… 木凌的半个身子都在床铺外面,双手搂着枕头,张着嘴呼呼大睡。因为身子挂在外面,所以褂子全卷到前面来了,露出一大截腰,裤子又系得低,小肚子都看见了,秦望天挑挑眉,索性翻了个身,欣赏起木凌的“身材”来。 木凌会给人病弱书生的印象,是完全有道理的,起码他那一身白得有些离谱的皮肤,就给人病态的感觉。另外,这人个子的确不矮,就是瘦,胳膊细腿细,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秦望天心里最清楚,木凌可不是弱书生,黑云堡二当家的身份不是白给的,虽然他一向都以医术著称,但是江湖人都知道,这天下能和司徒打得天翻地覆的,也就是木凌了,武功可见奇高, 望着他褂子没有遮住的平坦小腹上,隐约可见的舒缓的肌肉线条,秦望天挑挑眉,这小子……脱光了倒是挺有看头,只是张着嘴打呼噜的样子实在是不雅。 视线从木凌的腰身一点点地往上移动,落在肩膀一带时停顿了一下……木凌因为睡相的原因,肩膀和脖子都露在了外面,他有个很漂亮的肩膀……秦望天心里赞叹,木凌的肩颈极美,大概也是因为瘦,因此锁骨微凸,中间微微凹陷,纤长的脖子,再加上异常的白皙,大概连女人都会羡慕这么一副好看的肩膀和脖子吧。 在脖子一带逡巡了片刻,秦望天又将视线转移到木凌的脸上。木凌要不是平时那么毒舌的话,长相给人的感觉应该也不会那么欠揍。他的脸很小,尖下巴宽额头,细眉,一双微斜的凤目,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是眼睛,眯成半月形,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了吧。鼻子很直,不高不低,鼻子太高五官轮廓太深会给人突兀凶悍的感觉,就好比司徒,但木凌显得更加的柔和没有侵略性,这也是大多数人觉得他没有威胁的原因之一,因为他长得很温和。不过最气人的还是木凌的嘴,大概是因为平时太能磨嘴皮子了,刻薄又毒舌,嘴唇极薄,现在双唇微启,雪白的牙齿,整齐细碎地排列着。头发很长,却不多,细一看是略微的棕色,耳朵倒是不小,耳垂也大,肉呼呼的。 秦望天突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伸手从床板上抠下一小块木头,抬手本来是想对着木凌的鼻子扔的,不过视线最后又不自觉地爬到了木凌的脖颈上,就对着锁骨间微微凹陷的一处,扔了过去。 木凌正在打呼噜,感觉到隔空有风声,就猛的抬手一接反手一弹……秦望天一惊,偏头躲开,就听耳旁生风,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片软软的木片已经整片嵌进了墙壁里面。 秦望天暗自咋舌,还是被木凌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么,看来是自己太小看他了,这是个极不简单的人。 木凌的一系列动作则完全是本能反应,因为嗜睡,因此他练成了闭着眼睛对付刺客的能耐。秦望天则不知道,有些警觉地看着木凌,莫非他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还在打呼噜? 正在狐疑着,木凌突然动了一下,惊得秦望天一蹦,再仔细一看,就见木凌曲起腿,伸手,挠了挠脚底板…… 秦望天彻底无语,起床穿衣服,出门吃早饭。 岳秋玲和岳铃铛今天一早赶往岳府去了,看来两个姑娘家终究是不成事,样子是想要拖上大哥来出头。 等秦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推门进屋,就见木凌还是穿着那身褂子,只是已经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刚刚醒,呆呆地坐在地上出神,眼神迷离,褂子的领口大开,路出大片的肩膀……那个白啊。 “你醒了?”秦望天收回目光,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木凌站起来,从地上捡起枕头拍了拍,“嗯”了一声,躺回床上,接着再睡。 秦望天有想要打人的冲动,要练就神功不都要早起晚睡勤加苦练的么,怎么这木凌这么懒?殊不知司徒赶木凌出来时就骂:“养你还不如养只猪啊。” 到了晌午时分,木凌终于醒了,神清气爽地洗脸换衣服,还抓了一把奇怪的药材来泡茶喝,喝了几杯茶,就对秦望天招招手,“小子过来!” 秦望天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又瘦一圈的木凌,心说……你敢叫我小鬼?! “过来啊!”木凌瞪眼,“不治伤啦?” 秦望天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木凌眼前坐下,木凌伸手过来,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摸到秦望天脸的时候,被一把抓住,“等等。” “干嘛?”木凌有些不满地看着秦望天。 其实,秦望天突然想起来今早木凌好像就是用这只手挠的脚丫子,有些嫌恶地问他,“你……洗手了么?” 木凌愣了一会儿,眼眉一挑,一把扑过去就在秦望天的脸上乱搓,“臭小子,敢嫌老子脏?!” 秦望天大惊,一边躲就一边跟木凌拆起招来,来来回回十几招,不分上下,秦望天越打越心惊,竟然试不出木凌的深浅。木凌则渐渐皱起了眉头,反手一掌挡开秦望天的掌,跳出圈外看他,“你怎么会七绝门的功夫?” 秦望天有些吃惊,“不愧是黑云堡的二当家,连七绝门都知道。” 木凌摇头,正色道,“你是傻子么?七绝门的功夫奇阴毒,你练得越精通,自己也中毒越深,这也是你烧伤一直会疼的原因!” 秦望天找了张凳子坐下,不轻不重地道,“自己医术不行就别怪别人。” 木凌磨牙,“死小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你倒吐一个我看看。” 木凌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秦望天骂他狗呢,火气上来了,跳着脚骂,“你个小混蛋!葱拌面!” 秦望天一愣,葱拌面?这才反应过来,木凌说他头发长得像葱,又是拌面…… 两人磨牙,大眼瞪小眼。 “你练到几绝了?”良久,木凌坐下继续喝茶,问秦望天。 “六绝。”秦望天淡淡回答。 “噗……”木凌把一口茶全喷在了秦望天脸上。 “你怎么这么脏?!”秦望天擦脸,“这什么水啊?一股子药味。” 木凌伸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手腕,探三指一把脉,大惊,“你小子疯啦?不想活啦?” 秦望天倒是不为所动,问,“我还能活多久?” 木凌皱眉,“你练到七绝不就气绝了么?干嘛啊?想要绝世武功想疯啦!” 秦望天不语,看木凌,“你说我现在的功夫,打得过司徒么?” 木凌挑挑眉,“做梦去吧,七绝老人七个都是被司徒干掉的,就凭你?” “那么你呢?”秦望天问。 木凌仰脸望天琢磨了一下,“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等不到那天就翘辫子了。” 秦望天想了想,又问,“那……岳在庭呢?” 木凌想了想,皱眉道,“岳在庭不过是个后起之秀,岳家的功夫也是平平无奇,你要是只是想打赢他,用不着拿命去练功夫啊。” 秦望天摇摇头,道,“我要岳在庭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哇……”木凌听秦望天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一抖,“这么狠,他害死你全家啊?” 秦望天缓缓转脸看木凌,一字一句地道,“没错,他害死我秦家满门七十三口。” 木凌呆住。 “如果你治不好我的脸,就保证我在报仇之前,都是活着的吧。”秦望天冷冷道。 木凌眨眨眼,问,“岳在庭跟你差不多年纪吧……你七八岁就已经在外面流浪了,那岂不是……” “那年我八岁,他十几岁……”秦望天看木凌,“你想听?” 木凌连忙摇头,捂住耳朵往外冲,“我要吃早饭……” 秦望天无语。 逃也似的冲出房门后,木凌到了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胡萝卜馅儿的包子,溜溜达达地跑到马厩里把小黑拉了出来。溜达到一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河堤畔,木凌找了河堤边的一个木头庄子坐下,揪碎了包子喂小黑。 小黑最爱的就是胡萝卜和豆子,吃得直甩尾巴。木凌边喂边出神,自言自语,“菩萨啊,你怎么就不罩着我呢?这样的闲事多麻烦啊。” 正在出神,不远处湖中的一叶小舟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叫声。 木凌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站在船边晃悠了几下,就“噗通”一声掉了下去,而陪着她一起坐在船上的丫鬟则吓得边叫“小姐”边喊“救命”,样子好像不会武功也不会水。 与此同时,河堤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不少热心的已经跳进了河里,向那姑娘溺水的地方游过去。 只是这河颇宽,姑娘溺水的地方又在河心,眼看着下水救人的众人还鞭长莫及呢,那姑娘已经就快沉得没影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见对岸的人群中一个白色的人影掠出,此人轻功极高,踩着水跃入湖心,抬手一把捞起那个姑娘,径直就飞到了对岸,落在了离木凌不远处的岸边。将姑娘往地上一放,那人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微微皱眉。 木凌见那姑娘脸憋得发亲,便知道她是沉下去的时候,大口喝水,被河水里的杂物堵住气道了。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木凌等了片刻,见那群人就会围着干着急,也没一个会医术的,眼看着再等下去那姑娘就要死了。木凌无奈,抬手掰下一根柳条,将叶子除去,晃晃悠悠走过去,到那姑娘身边蹲下,轻轻一捏那姑娘的下巴,让她张嘴,将那根柳条塞进去轻轻一钩,就钩出了一小团绿色的水草,又用柳条在姑娘的胸前抽了两下,随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人群正在看着木凌纳闷,就听那姑娘突然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 那丫鬟的船也已经划到了岸边,匆匆爬上岸,扶起自家奄奄一息的小姐。 人群中也有些骚乱,木凌牵起小黑,溜溜达达地回客栈,嘴里嘀嘀咕咕,“小黑啊,你要不要也取个花名,人家不是有什么粉定白龙驹、照夜玉狮子之类的么……啊,你说你干脆叫黑云黑中黑好不好啊?够气派吧?” 小黑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甩着尾巴稀溜溜地叫了几声,拿脑袋拱木凌。 “兄台留步……”身后有人叫。 木凌听见了,不过还是和小黑说,“叫兄台不一定是叫我么,对不对!被人家叫不能乱回头的呀,比如人家叫的是‘还钱’,如果你回头了,不就承认了自己欠人家钱么?” 正说着,就听身后那人喊了一声,“钱掉了!” 木凌赶紧回头,看身后的地上,“哪里?” “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木凌抬起头,就见白色的衣袂随着温和的风轻轻飘扬,眼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风度翩翩英俊不凡。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凌,笑道,“兄台真是有意思。” 木凌眨眨眼,拉过小黑说,“小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说完,转身继续走。 “等等……”那人赶紧踏前一步,拦住木凌,笑道,“阁下会医术?刚才幸亏阁下出手相助。” 木凌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认出来,敢情就是刚才下河救人的那个白衣人啊。又将那人打量了一番,一身白衣干净利落,剪裁布料极考究,可见价值不菲。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嘴角含笑,外加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梳理着,看起来体面又潇洒。 木凌点点头,嗯,“果然够衣冠。”说完还想走,那人索性踏前一步挡住,笑道,“阁下刚才干嘛急匆匆就走了?” 木凌朝天翻了个白眼,“人家姑娘拼死跳河,不就是为了要被你英雄救美么,我去凑什么热闹?” “哈哈……”那人哈哈大笑,道,“兄台好眼力,怎么发现的?” 木凌不太喜欢那人的笑法,在他看来,如果笑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为笑而笑,那和做鬼脸其实并没太大区别,就懒洋洋地回答,“废话,哪儿有两个有钱的姑娘家游湖不带下人的,还有啊,哪儿有掉下去之前就大叫的?” 那人点点头,又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道,“兄台高见,对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木凌睁大了眼,“我干嘛要和你去喝一杯?”说完,又拉过小黑,“小黑走了,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那人笑呵呵地跟上来,道,“说了名姓不就认识了么?在下岳在庭,阁下尊姓大名?” 木凌站住,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问,“那个……在下后面是啥?” “在……”那人忍不住笑,“岳在庭。” 木凌愣了片刻,突然搂住小黑的脖子蹭啊蹭,“娘喂,我再也不要管闲事了!” 岳在庭被木凌弄得莫名其妙,问,“兄台,是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兄……喂……” 岳在庭想挽留,可是木凌已经捂着耳朵,飞也似地逃走了……边跑嘴里边嘀咕,“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四章
番外 二则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木凌逃也似地从街上牵着小黑跑回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日头西斜,心有余悸外加肚子咕咕叫,他还没有吃饭呢。 把小黑牵进马棚里,回到底楼的酒楼,木凌点了一桌好菜一壶好酒给自己压惊。他架起腿,一手酒壶一手鸡腿,吃得满口油,那架势,哪儿像个书生,跟个恶霸似的。他饭桌旁边的桌都没有人敢坐,秦望天出了趟门回来,看到的就是在底楼胡吃海喝的木凌。 摇摇头,秦望天当做不认识他,转身上楼,却被木凌瞅了个正着,嘴里叼着鸡腿喊,“唔……粗换了喂?” 秦望天当做没听见,径直上楼,关门。 木凌撇撇嘴,本来还想请他一起吃呢,不吃算了。经过一番奋战,木凌终于吃饱了,用帕子擦擦油乎乎的手,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上二楼,顺道还带了一壶好酒和一只烧鸡,准备做宵夜。 推开房门进去,木凌就见秦望天正在擦他的马刀。那把刀极古了,刀身是黑金的,样子很帅气也很霸道,不过跟司徒的黑金侯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木凌溜溜达达地走到床边,将烧鸡和酒放到桌子上,倒头就睡。 秦望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在干什么?” 木凌眨眨眼,“睡午觉啊。” 秦望天忍不住翻白眼,“你早上就睡到中午,刚吃了饭又睡,你真当自己是猪啊?” 木凌双腿夹住被子滚了一圈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挑挑眼眉,说了一声,“死相。” “呵……”秦望天倒抽一口气,将刀往旁边一插,插碎一块地砖,木凌又滚了滚,含含糊糊一句,“岁岁平安。” 秦望天彻底无语。 不过,木凌的中觉连一个时辰都没睡足就被人吵醒了,岳秋玲回来了,她说这几天就要回去岳家寨,不过他大哥不肯过问寨中的事务,所以这次只有她自己孤身回去了,她想请秦望天和木凌陪她一起去。 秦望天想了想,道,“你自己先回去,我们随后会和观礼的人一起进去,另外,如果要查看尸体,也不用明着来,可以暗地里下手。” 木凌头一回觉得秦望天说的话有道理,赶紧点头啊点头,附和道,“说得很有道理。” “这……”岳秋玲似乎有些为难,道,“我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二哥了,说我在路上遇到了山匪,幸亏被两位好心人救了。” “啊?”木凌一惊,“岳姑娘,你也忒老实了。” 岳秋玲也觉得自己说得早了,就道,“我哥还说,要亲自带人来接我并和你们道谢呢,怎么办?” “怎么办?!”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好办啊!”说完就蹦起来开始收拾包袱,“赶紧跑啊!” 秦望天一拽他,道,“你慌什么?!” 木凌瞪眼,“我最怕的就是和‘衣冠什么’打交道了,我不干了,我要回黑云堡!” 秦望天拖住挣扎着要逃走的木凌,“你不准走!” “干嘛不走?!”木凌往门口冲,“我要走!” “你敢走,我就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治了十年还没治好我的伤,你是个庸医!”秦望天使绝招。 木凌被戳中痛脚,正在做内心斗争,突然就见岳秋玲给他跪下,道,“木先生,我求求你,跟我回趟岳家寨,查看一下家父的尸体……”边说,边哭着给木凌磕头。 木凌苦了一张脸,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这时,楼下已经传来了喧哗之声,就听小二吆喝的声音二楼都听到了,“哟……岳二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岳秋玲大急,秦望天一指木凌,“你个庸医。” 木凌急眼了,扔了包袱吼,“不走就不走,娘的!老子怕谁?”话没说完,就被秦望天一把揪住。抓住了木凌防止他逃走,秦望天转脸对岳秋玲道,“你去拖住你哥,说你恩公在换衣服,稍后就出来,其他的一句也别多说!” “哦……好。”岳秋玲赶紧出去了。 秦望天二话不说,拖住木凌就往床上带,木凌起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把按在了床铺上面,秦望天已经开始脱他衣服了。 “……”木凌愣了半天,揪住衣服问,“你要干嘛?” 秦望天瞪他一眼,“别动!” “怎么可能不动?”木凌翻了个白眼,“你别乱来啊。”用手扒住衣服,装出一副含羞状“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秦望天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恶狠狠掐木凌的脖子,“娘的,爷看上你还不如去看根真木头,换衣服!” “干嘛要换衣服?”木凌不解。 “你一身油,哪儿有个人样子?”秦望天瞪他一眼,“待会儿,你就假装成一个教书的先生,我是你的书童。” “啊呸!”木凌撇嘴,“哪儿有你这样的书童啊?你当人家是笨蛋啊。” 秦望天一愣,“那怎么办?总之,我要尽量的不起眼,让他不要注意我!” 木凌揉揉脖子,看了看他,道,“这样吧……你当成是我的保镖吧。” 秦望天皱眉,“保镖?” 木凌点点头,“就说我呢……呃,是做药材生意的,你呢,是我的手下兼保镖,不就行了么?” 秦望天想了想,觉得主意似乎还不错。 木凌起床,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件体面的衣服来,道,“听说岳家寨挺有能耐的,看看能不能骗他们帮我找药,这样也不枉我忙活一场。” 说着,爬上床铺去,放下床帘,钻出头来警告,“不准偷看哦!” 秦望天无语,转身收拾东西,将自己的马刀用一块黑绸包起来,裹得像一根长棍子一样,背在身后。走到水盆边照了照,心说……也幸好当年被火那么一烧,才彻底改变了样子。” 这时,木凌也从床铺里钻出来了,穿了一套干干净净的新衣服,白色的长衫外面一套蓝色纱质的外套,手上拿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头发也梳过了,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腰间一根腰带金丝滚边,还镶了些玉石,显得很华贵。 木凌打开扇子扇了扇,得意地问:“怎么样?很好看吧?” 秦望天也没空和他多废话,收拾了行李,对木凌道,“你要做的就是把岳在庭的所有注意都引走,我还要在岳家寨里找些东西,你别来妨碍我就行。” 木凌一脸谁稀罕的表情,道,“我还找药呢……”边说,边一把揪住秦望天,补充,“诺,如果我把你脸治好了,你就不准再说我是庸医!” 秦望天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行!不过,不止要把伤疤医好,还要不疼。” “行啦。”木凌瞄了他一眼,摇着扇子走在前面,溜溜达达地出了门,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秦望天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下午在河堤边遇上岳在庭了。” 秦望天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木凌得意洋洋地接着道,“还有啊,你以后要叫我少爷!”说完,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酒楼的大堂里,岳在庭正和岳秋玲坐着喝茶,见楼上有人下来,就仰起脸来望了望,一眼便看到了木凌。 木凌不动声色地下楼,果见岳在庭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狐疑,心中了然……这岳在庭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已经怀疑刚才的巧遇是自己特地设计的了……天意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看来这小子一定会对自己严加提防,正好可以给秦望天打个掩护。 “唉……”木凌略带几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老天爷都不让他闲着呀。 等两人下了楼,岳秋玲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对着两人喊:“恩公。” 木凌大方地一摆手,“什么恩公恩母的,太客气了。” 岳在庭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摆出一副笑脸上前一步,道:“原来阁下就是救家妹性命的恩公啊,失敬。” “唉。”木凌一副暴发户的派头,往座位上一坐,“什么湿金干金,是金子就好了么。” 岳在庭被木凌搞得有些糊涂,刚才在河堤边,他是一派的闲散慵懒,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说不出的有趣。现在却变成了一副土财主的架势,这人千变万化的,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岳在庭心中觉得好笑,即便是装作一副讨人厌的嘴脸,却还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呵呵……阁下怎么称呼?”岳在庭坐到木凌的对面,笑着询问。 “哦……好说,林百岁。”木凌看来是很中意这个名字,说得很是顺口。 “林百岁……”岳在庭飞快地思索,也没想出来江湖上有哪号人物是这个名字的……另外,他最在意的是,他看不出眼前人会不会武功。木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且生活习惯也是好吃懒做,平时偶尔还会疯疯癫癫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不会武功。但是岳在庭知道,这样看不出深浅的人其实最可怕,要不然他就是完全不会武功,要不然,就是他武功高出自己多倍。 秦望天在木凌身后垂首站立,自从跟木凌下了楼,岳在庭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外,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木凌的身上。秦望天这才明白了刚才木凌下楼前跟他说那句话的用意,也明白了木凌要装成这样的原因……黑云堡的二当家,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这样一来,一方面试出了岳在庭不为人知的本性,另一方面,是利用了岳在庭多疑的特点,将他的注意了完全吸引了过去。 岳在庭也不着急,坐着和木凌聊起了天,问,“林先生,似乎会些医术?” 木凌有些得意地一拍胸脯,“那是,老子可不是一般人,我说让活的人,阎王爷也抢不走。”说着,凑过去小声对岳在庭道,“就那个什么蜀中第一名医木凌,你知不知道?” “知道。”岳在庭连连点头,“木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嘿嘿。”木凌撇撇嘴,道,“我是他大哥。” “咳咳……”岳在庭一愣,问,“可是……你们并不同姓啊。” 木凌一撇嘴,“当然不同姓啦,他一个木,我两个木,所以我是他大哥么,哈哈哈……” 秦望天不禁暗自摇头,木凌太聪明了,只和岳在庭见过一面,便将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和岳在庭这样的人相处,不能装聪明,也不能装傻,要时而聪明时而傻,最好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看岳在庭,虽然嘴上还是谈笑风生,但眼神已经有些乱了,而且眉头也微微皱起,看来是真的很困惑。 木凌看着岳在庭的样子就想笑,心说,你小子还嫩点儿,别说你了,连司徒我都能绕晕了,何况一个岳家寨。 木凌架着腿很没形象地喝茶,心说,反正闲事也管了,注定是只能活到九十九了,要是半路跑了那还不亏本亏大了么?干脆进岳家寨看看你们都是不是东西,如果不是东西,那爷爷就花光你们的财产,不然怎么对得起落霞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对了,林先生来落霞城,是游玩?”岳在庭继续发问,“不如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吧。” “哦?”木凌来了兴致,道,“我么,主要是来收些贵重的药材,也不急啊……早就听说岳家寨风光无限,这么说我有幸去参观参观?” 岳在庭连连点头,道,“林先生救了我妹妹,便是对我岳家寨有恩,正巧,过几天便是我的就任典礼,会有天下豪杰前来,不如林先生就在岳家寨小住一阵子吧。” “那敢情好啊!”木凌笑着点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吃住全包的吧?” 秦望天无力,这木凌仗着自己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就拼了命的干丢人的事,反正丢脸的不是他。岳在庭也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俗到家了,就点头,“当然当然,以后林先生在落霞城的吃穿用度,一切都由岳家寨包了!” 木凌美滋滋地笑,心里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老子以后天天吃鲍鱼啊天天吃鱼翅。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木凌真的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岳在庭上岳家寨骗吃骗喝去了,跟在他身后的秦望天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 岳家寨在落霞山的山沟里,这座建筑很奇特,一般的山寨都是建在山顶上的,但这岳家寨却是建在两个两山之间,有如一跳虹桥直跨两山,给人气势恢宏之感,又不失秀美。 “哦……”木凌站在山边上打量着山寨,不禁赞叹:“果然是鬼斧神工啊!厉害厉害。” 岳在庭一路都留心观察着木凌,这人太奇怪了,一会儿活泼得厉害,一会儿又无缘无故不做声了,有时候觉得他是一俗人,有时候又听他谈吐不凡……真是搞不清楚哪一面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究竟是一个全无武功的土财主,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岳在庭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准备通过这几天,将木凌的真正身份弄清楚。 “林先生这几日,就住在别院里吧。”岳在庭边引着木凌往里走,边道,“想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便行了。” “好啊。”木凌点头,笑眯眯对对岳在庭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跟在后面的秦望天也有些无力,木凌虽然很好地给自己打了掩护,不过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为天色已晚,木凌和秦望天准备先休息,明天一早,由岳在庭带着参观整个岳家寨。木凌听了岳在庭的安排,有些纳闷,问:“岳兄啊,你不忙么?如果忙的话,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参观也一样,或者安排个下人给我们带路也行。” 秦望天在心里暗叹,这木凌真精,都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 “那怎么行?”岳在庭一摆手……然后,这一个非常之虚伪外加客气外加莫名其妙的摆手动作让木凌忍不住抖了那么一下。 “林先生是贵客么。”岳在庭道,“叫下人作陪,显得我岳家寨太失礼了。” 木凌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他饿了,幸亏刚才把烧鸡和酒都带来了,今晚上上屋顶边吃边晒月亮去。想罢,对岳在庭一摆手……当然这个摆手非常之敷衍非常之没有感情,木凌简短地甩下一句,“明天见。”就转身走了。 木凌和秦望天进了别院,岳在庭却傻在那儿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人不是都应该再客套几句的么……话没说完杯梗在喉咙里的感觉让岳在庭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大概是看出了木凌是个吃货,所以掌灯之后,岳在庭派人送来了一大桌的宴席。秦望天坐下吃晚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吃货木凌,却没来吃饭。 秦望天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正在纳闷,就听房顶上有声音出来。施展轻功跃到房顶之上,就见木凌靠在房顶,正看着漫天星斗的夜空发呆,胳膊枕在脑后,左腿弓起,右腿架在左腿上晃啊晃,一派的悠闲自在。 夜风轻轻吹拂,木凌的衣摆和发丝都在随着风轻轻地飘荡,天上无云,星子闪烁……映得木凌乌黑的眸子也是星光点点。 秦望天见木凌难得的沉静,就走到他身边坐下,仰脸也看了会儿星星,道,“吃饭了。” 木凌像是没听见,还是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喂。”秦望天推了推他,“不饿啊?” 木凌还是不理他。秦望天有些恼了,也懒得理他,转身准备下去,回房吃了饭,晚上他还准备去探一探岳家寨呢。 还没走到屋顶边,却听木凌突然慢悠悠地道,“今晚不宜夜探。” “你……”秦望天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问,“为什么?” 木凌笑呵呵地说,“有些事情,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秦望天眼眉一立,走到木凌身边,“你说什么?” 木凌无所谓地又晃了晃腿,“所谓三分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 “啊?”秦望天不知道木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还是在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 “意思就是呢,要做大事,就一定要忍。”木凌把右脚换下来,左脚换上去,继续晃,“我们初来乍到,岳在庭一定盯得很紧,所以最近不宜轻举妄动,你比谁都清楚吧?” 秦望天说不上话来,的确,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见秦望天低着头沉思,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得意地道,“会审时度势,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本质区别!” 秦望天冷冷看看他,伸手一把抢过酒和烧鸡,翻身下楼去了。 “啊?!”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死小孩,还给我!” 秦望天到了院子里,一把拍开酒坛子的泥封,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嗯……好酒……” “啊!”木凌飞身下来一把抢过去,发现就剩下小半坛了,心疼,“五十年的花雕啊,你个死小鬼!”木凌恶狠狠骂。 “好啊。”秦望天瞪木凌,“原来你故意拿破坛子装好酒,这样好没人跟你抢。 呃……木凌无语,被发现了。 “这烧鸡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秦望天拿起烧鸡就想啃,被木凌一把揪住。“不准吃!” 秦望天抢,“我偏吃!” “这是酒酿叫花鸡,一定要和花雕一起吃的!”木凌伸手拽住一条鸡腿往回夺。 但是秦望天已经揪下了另一只鸡腿,塞进嘴巴里撕下一块嚼了嚼,“哇……好吃。” 木凌见原本的好酒就剩下一小半,烧鸡也没了大半只,气得跳着脚骂人,“秦望天,你个小坏蛋!” 秦望天见木凌气翻了,就咂咂嘴,往房间里跑,“你慢慢晒月亮去吧,我进去吃大餐。” “我也去!”木凌也跟着冲进去,两人边吃边抢。其实一大桌子菜,别说两个人吃,两只猪吃都够了,可偏偏两人就是要对方筷子下面的菜,于是,木凌一个大人,和秦望天一个半大人,为了一块肉、两片菜,打得天昏地暗。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秦望天去院子里练功,木凌照样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秦望天在院子里练了一阵,就见岳在庭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他收了招式,对岳在庭行了个礼,低声道:“岳寨主。” 岳在庭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望天,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秦望天低声道,“秦望天。” “秦望天……好名字啊。”岳在庭又看了看他,问,“你和林兄是……” 秦望天此时心里已经牢记昨晚木凌说的那句话,“做大事,就一定要忍”因此脸上不动声色,低低的声音回答秦望天,“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负责护卫先生的安全。”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你功夫不错啊,那个门派的?” “我哪儿有什么门派啊,就是给别人当护卫,最开始挨打,到后来就打人了。”秦望天回答。 岳在庭点点头,问,“林先生还没醒啊?“ 秦望天笑了笑,“且等吧,我家少爷每天不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 岳在庭暗暗吃惊,心道,“那么说……难道真的就不会武功?” 两人正在院中说话,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东西还不小。 岳在庭一愣,问秦望天,“怎么了?“ 秦望天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大概摔地上了吧。” “摔……”岳在庭有些不信,佯装担忧地道,“进去看看吧,别有什么闪失。”说完,不等秦望天阻止,就冲了进去,一推开门,只见木凌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子,搂着一个酒坛子睡在地上,腰都露出来了,裤子松垮垮的,两截小腿也在外面,头发披散着,直打呼噜。 岳在庭愣住了……这哪里会是什么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演戏的可能性,不过……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秦望天摇着头走上前,将木凌抱起来,木凌被他抱着还挣扎呢,嘴里嘀咕,“死小孩,抢我的烧鸡……” 摇着头把木凌放回床上,秦望天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给他盖上被子。转脸,见岳在庭还在原地站着发呆,就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岳寨主还是等到中午再来吧。” 岳在庭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转身出去了,走出院子,脑子里还是木凌刚才被秦望天抱回床上时的样子……一个男人,好生轻巧,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抱起来了呢? 等岳在庭走了,秦望天轻轻推了推木凌,低声说,“他走了。”他原本以为木凌是装睡,没想到木凌翻了个身,搂住枕头接着打呼噜。秦望天选择让自己冷静,转身想走,但还是觉得有些气不顺,拿起枕头一把拍在了木凌的脸上,看着木凌“嗯”的一声被拍醒,秦望天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院子里继续练功。 岳在庭一个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到了晌午,还是决定到木凌的院子里去看看,刚走到花园里,就见在小河上方的一座九曲桥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木凌。他今天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原本就是有些病弱的长相,让那雪白的衣服一衬,更是显得羸弱无力了。他驾着腿坐在河边,单手支着下巴,似乎是在发呆。 木凌在干什么?木凌在郁闷。昨晚上被人抢了酒又抢了烧鸡,还在后来的一轮抢菜大赛上面败下阵来,早上又被那个死小孩秦望天吵醒,现在他严重睡眠不足外加心理不平衡……想着想着,仰脸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继续发呆。 “林先上。”岳在庭走上去,礼貌地跟木凌打招呼。 木凌因为没有睡饱,所以整个人都懒懒的,回头瞥了岳在庭一眼,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岳在庭微微皱起眉,心说……这是昨天那个林百岁么?那个一脸无赖样子骗吃骗喝还满嘴脏字的林百岁? “先生气色不佳啊。”岳在庭走上几步,继续试探,“昨夜没睡好么?” 一讲到昨夜,木凌又想起了他的惨痛失败,更加提不起精神,微微皱起眉,跟嫌岳在庭烦似地,点点头,也不搭话。 岳在庭被木凌忽冷忽热的态度弄晕了,正在不解,就听远处一阵恶风袭来……岳在庭赶紧一侧身闪开,就见九曲桥上,落下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衫,手上拿刀的少年。木凌其实早就发现那少年潜伏在暗处了,他功夫不错,不过应该比不上岳在庭。 “什么人……四弟?“岳在庭先是皱眉呵斥了一声,但待到看清来人的长相后,有些惊喜地道,“在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凌一听名姓,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岳家寨的老四岳在云啊,边留心地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年纪感觉和秦望天差不多,二十岁不到。相比起岳在庭的稳重儒雅,岳在云更加俊俏也更加张扬一些,俊秀而不失刚毅,可以说相貌上比岳在庭要好,只是年岁比较小,因此整个人的气质风骨感觉还没成熟。 “岳在庭,你纳命来!”岳在云二话不说,拔出剑就对着岳在庭攻过来。岳在庭并没有拿兵器,而是左躲右闪的,嘴上说,“在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少装蒜。”岳在云倒也直接,“爹爹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父亲的确是病故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副寨主和郎中。”岳在庭躲开岳在云的进攻,正色道,“别再闹了!” “我呸!”岳在云冷冷道,“那些都是你的人,哪个敢说公道话?!” 木凌见两兄弟打得难解难分,就站起来抱着胳膊看热闹,心说,这岳在庭功夫远在岳在云之上,却就是不出全力……心机好重啊。 眼看着两人打到了眼前,木凌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冷不丁就见岳在庭飞出一掌,带出的掌风,正好扫过木凌。 木凌心中一动,暗自道,“好你个小狼崽子啊,这还打着的,竟然还有空试探我的虚实?木凌又开始犯迷糊了,自己是装作受不了掉下去好呢,还是不要掉下去好呢……这里还没想出结果来,木凌已经顺势跌进了荷塘里…… 这下子,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愣住了。也正巧,秦望天出来找木凌,一眼就看见木凌傻兮兮地就翻进了河里。 “林先生?”岳在庭趴在岸边喊,但木凌也怪,人家溺水起码要扑腾那么两下,他倒好,直接就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别出人命了。 其实此时,木凌在想的是——究竟是用轻功飞上去呢,还是游上去呢? 岳在云见有人掉下河了,就放下刀,脱了外套飞身跳入了河里,没多久,就见水面上水花一翻,岳在云抱着湿漉漉的木凌从河里飞上了岸。 木凌身上都湿透了,白色的料子本来就薄,现在更是略微有些透明。岳在云下意识地想看看怀里的人怎么样,顺便就将人放到地上,却在低头的一瞬间愣住……就见木凌湿透了的白衫裹在身上,透过白衫可以看见雪白的皮肤,胸前淡淡的红…… 木凌咳嗽了两声,想着溺水的人该有什么反应,却听岳在云哑着嗓子问,“那个,你没事吧?” 木凌眨眨眼,突然就搂住岳在云,蹭到他怀里低声说,“冷死了。” 岳在云彻底愣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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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岳在云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雏儿,再加上年岁也大了,最近偶尔也会想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哪儿经得起木凌这样去逗的,霎时一张脸通红。 木凌见这小孩子是个傻子,倒也有趣,就索性耍耍他,靠在他怀里就说,“好冷啊。” 岳在云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问,“冷……那,那怎么办?” 岳在庭也傻在旁边,莫非木凌真的不会武功,再一看他,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鞋子大概是在河里掉了一只,因此有一只脚光着…… 秦望天老远就看见木凌在戏耍那两兄弟,而岳在庭和岳在云都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些看不下去了,秦望天走上来,道,“少爷……” 木凌本来也被岳在云抱得有些难受了,心说这小色狼还看起来没完了。见秦望天过来,就扑上去喊:“望望,我被人推下河了。” 秦望天一听“望望两字就想直接跳到河里去或者重新把木凌扔到河里去。” 岳在庭也有些尴尬,如果木凌真的不会武功,那刚才自己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了,赶紧上前一步道:“是在庭莽撞,害先生受惊了。” 木凌点头,“对啊,受了很大的惊吓。”边说,边搂住秦望天说,“望望,抱我回去换衣服。” 秦望天真的是非常想再推木凌下河让他喝个饱,但无奈大局为重,因此只好抱着木凌赶紧回别院去。 两人走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没心思打了,两人目送着木凌他们离开,岳在云问,“那人……是谁啊?” 岳在庭看了他一眼,道,“他叫林百岁, “林百岁?”岳在云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自言自语道,“这么清俊的一个人,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想了想,又问岳在庭,“他看起来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会在岳家寨里?” 岳在庭叹了口气,道,“他是秋玲的救命恩人,我请他上山招待他几天。” 岳在云点点头,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剑,对岳在庭说,“我请了江南三大神医过来,他们三日后便到,我要他们检查父亲的尸体。” “随便你。”岳在庭摇摇头,“如果验尸没有问题,你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你想得美。”岳在云自信满满,冷声道,“到时候就任大殿时我会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跟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胜了,你就乖乖让位吧,你不配主持岳家寨。”说完,转身就走了。 岳在庭看着岳在云走远,摇摇头冷笑,“乳臭未干不自量力。” …… 秦望天把木凌抱回房间后,直接就将人仍在了床上。 “哎呦……”木凌揉揉被床板撞痛的腰,瞪了秦望天一眼,“你就不能轻点啊?” 秦望天皱着眉看他,“你有没有问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啊?” 木凌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啊,不然就穿裙子上街了。” “呵……”秦望天抽了一口气,“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投怀送抱啊?” 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哦,小望望你吃醋!” “你……”秦望天咬咬牙,冷笑,“不过你黑云堡似乎也有这传统,帮主司徒就跟个男人成了亲,副帮主蒋青跟当今皇上那些事也是人尽皆知……说白了,都是些不正常……” 秦望天的话还没说哇,猛然就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木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里的那种寒意外加脸色的冰冷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一紧……被木凌掐着脖子一把按在了墙上,“轰”的一声,秦望天整个人几乎陷进墙壁里去,墙上一个裂口,头有些晕眩,脑中只有一个反应——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连木凌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木凌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敛去,一双斜挑的凤目中满是杀意,盯着秦望天低声道,“我告诉你,说我不要紧,谁敢说我兄弟,我就让他死的很难看。”说着,盯着秦望天的眼睛,“记住了?没有下次。” 秦望天也明白自己刚才说得过了,轻轻点点头。 木凌撤了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正这时,有人敲门,“林先生,二少爷要我们送洗澡水来了。” 木凌对关着的大门一抬袖,大门就应声而开了,下人们端着热水桶进来,还有人放了一个汤盅在桌子上,道,“林少爷,这是珍珠末人参茶,是少爷叫送来给您压惊的。” “放下吧。”木凌点点头。 几个下人倒完了洗澡水就退下了,秦望天觉得有些气闷,就道,“你慢慢洗。”说完,带上门出去院子里等了。 木凌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端起那杯人参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秦望天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脑子里有些乱,刚才木凌的样子,和之前搂着自己要抱抱的木凌,还有厚着脸皮上山来骗吃骗喝的木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想着,就听房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木凌应该是已经开始洗澡了吧,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秦望天有些想不通,木凌这样瘦弱的样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内力,他还那么懒…… 正想着,突然就听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跑调的吼歌声,伴着水声传来“洗澡~洗澡~洗澡澡~~~”歌声之难听,惊起枝头飞鸟无数。 秦望天无力地扶着额头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人根本就不正常啊。” 走到院门口的岳在庭也听到了这阵惊天动地的歌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在门口坐着的秦望天。 秦望天见岳在庭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就站起来迎了出去。 “呵呵,看林先生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说着,岳在庭将手上的一套衣服给秦望天,道“刚才弄湿了林先生的衣服,这套作为赔礼,对了,今晚在前院会有一个江湖群雄参加的晚宴,到时候,请林先生务必驾临。” 秦望天接过衣服,对秦望天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少爷。” 岳在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送走了人,秦望天听里头的水声和歌声都停了,想来木凌大概也洗好了,就推门进去,想把衣服给木凌,只是一推开门…… 就见木凌已经洗完了澡,站在浴桶里擦身体,背对着大门。秦望天愣在当场,只见木凌一头黑发尽湿披散在后背,雪白的躯体就这么光溜溜地站在水里,要命的是,发丝只遮掩了后背,极细的腰和小巧的臀都在外面,秦望天猛的闯了进来,看了个清楚明白。双眼不争气地盯着木凌微翘的屁股看……这人,怎么洗澡都不挡个屏风? 木凌回过头,就见秦望天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着,突然就躲回了水里,仰天大喊一声,“呀……色狼!” 秦望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木凌这声“色狼”是在骂自己,刚想辩解几句,一套湿衣服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 洗完澡的木凌为了压被扔下水的惊和被秦望天偷看洗澡的惊,给自己叫了一锅银耳雪燕汤,配着珍珠末人参茶一起吃。美滋滋吃完了补品,就爬上床去抱着被子补眠了,一直都是穿这白色的小褂子,岳在庭送来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没动。当秦望天想告诉木凌今晚岳在庭设宴请他去的时候,木凌已经搂着枕头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木凌才醒过来,而下人们也正好来请,说前厅已经摆下酒宴了,请木凌和秦望天过去。 “有宴席吃呀?”,木凌摸摸肚子爬起来,“嗯,好像是有些饿了。”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那套衣服换上。换衣服时还特意爬上床去,把床帘放下来遮好,不忘瞪秦望天一眼,说出一句,“色狼。” 秦望天无语,恶狠狠在心里骂,“再叫老子色狼,信不信老子哪天真的色你?!” 换好衣服出来,木凌上下看了看,岳在庭这小子挺有眼光的,选了套全白的衣服,外面一套鹅黄色的薄纱外衫,腰间一条宽边的金丝滚边腰带,很符合他的风格。木凌穿起来好似一个富家少爷,很适合他好吃懒做脸皮又厚的形象。 “走吧。”秦望天也不再多说什么,省的又被木凌取笑了去。 “等一下。”木凌却叫住了他,对着桌边的凳子努努嘴,“到那里坐下。” 秦望天走过去坐下,就见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陶瓷的罐子,走到他身边。 “把脸抬起来。”木凌边说,边打开瓷罐子的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掏出一块白乎乎的膏药来。 “这……什么”秦望天不解地抬头看木凌。 “你半面修罗也算有名气了。”木凌无奈地看看秦望天,“难保没人认出你来。”说着,将陶瓷罐子放到桌上,左手抬起秦望天的下巴,轻轻地固定住,右手的食指,将膏药轻轻地涂抹在秦望天有烧伤的那半边脸上。 凉凉的感觉让秦望天放松了下来,心中觉得神奇,自己那受伤的半边脸,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觉得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木凌一根手指轻轻地将药涂抹开,不止不疼,还感觉很舒服。 “舒服吧?”木凌神气兮兮地道,“这可是我特制的药,不只可以把你的脸色调匀了,还能治伤的。” 秦望天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注视着木凌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掌心微凉,碰上灼热的皮肤,好舒服。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七十章 上完药,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门,去前院参加所谓的武林群雄宴会。 木凌依旧是摇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眼看着就快到前院了,耳边也飘来了院墙内的喧哗之声。 “喂。”秦望天突然叫住木凌。 木凌瞥了他一眼,“喂什么喂?要叫少爷。”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问,“你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会不会有人认得你?” “应该没有吧。”木凌摸摸下巴想了想,“嗯,除非他连黑云堡的人也请了,不然应该没人认得我吧。” “黑云堡?”秦望天有些吃惊,“司徒也会来?” “啊呸。”木凌撇嘴,“就他一个岳家寨还想请司徒,再说了,司徒他现在肯定精虫上脑呢,哪儿还有空管帮务啊。” 远在黑云堡的司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小黄问,“怎么了?受风了?” “说不定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王八蛋在骂我。”司徒揉揉鼻子,翻身压住小黄,“仙仙,我们继续。” 木凌的话刚说完,自己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先生可是刚才落水时着凉了?”岳在庭从前院的门洞里走出来,脸上似乎是有些担忧,“别是病了,我请大夫给你瞧瞧吧。” 木凌揉揉鼻子,笑嘻嘻地道,“不用不用,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呵呵,先生不可大意啊。”岳在庭笑道:“正巧我请了天下第一神医,黑云堡的木凌前来,可以给林先生看看。” “咳咳……”木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岳在庭,“你请到谁了?” “哦,是黑云堡的木凌,木神医,他还同意给家父验尸。”岳在庭笑呵呵地说。 木凌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口= “娘的……”木凌跳着脚准备骂街,身后的秦望天赶紧拽了他一下。 木凌回头,就见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小心露馅啊。 木凌咬牙切齿把要骂出口的三字经都吞回了肚子里,“那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医啊,那一定要去瞻仰一下。” “呵呵……”岳在庭也不明白木凌为什么突然就龇牙咧嘴起来,样子看起来怎么说呢……还有一些些狰狞,“前院请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了。 木凌捋胳膊挽袖子,跟在岳在庭身后,准备去跟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干架,被身后的秦望天揪了一把,低声警告,“大局为重啊。” 木凌眉毛一挑,一脚踹开秦望天,“滚他x的大局,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说完,愤愤地跟出去了。 秦望天看着自己衣摆上面清晰的一个鞋印,磨牙——姓木的,你给老子等着。 众人进了前院,岳在庭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江湖群雄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并且道贺的,岳在庭一一地回礼,看那老于世故的样子,秦望天在身后冷笑,伪君子。 木凌则凶巴巴地左右观望,想要找到那个冒充自己名字出来坑蒙拐骗的坏蛋,但是这里到处是人,谁知道是哪个。 “林先生?” “林先生。” 有人在木凌身边小声叫。 木凌心说,你在我身边喊什么,烦。刚想转身去别处,就觉秦望天拽了他一下,回头,“干嘛?” 秦望天对旁边努努嘴,“有人叫你。” “他叫的是林先……啊……”木凌话没说完,被秦望天狠狠掐了一把,惊得木凌叫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林百岁来着。再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人模狗样的。 “你谁啊?”木凌问。 “呃……”那年轻人被木凌说得脸一红,道,“刚才是我造次了,林先生不要生气。” 木凌眨眨眼,歪头看秦望天,像是问——这小子谁啊? 秦望天简直要被木凌气死了,赶紧道,“岳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少爷还要谢谢你刚才下水救他呢。” “哦……”木凌猛的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刚才和岳在庭打起来的岳在云么。 “好说。”岳在云对秦望天点了点头,就转脸看木凌。 木凌拿着扇子扇了扇,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云,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些主意,就道,“原来是岳公子啊,咳咳。” “林先生真的病了?”岳在云有些担心,却见木凌点点头,病弱弱地说,“我自小就有顽疾,大夫都说我林百岁活不过二十岁,所以爸妈才给我去了这么个名字的。” “呵……”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楚楚可怜。 木凌边说边在身后画叉叉,心里默念,命不好的是他林百岁,老子可是要活到一百岁,啊不对,九十九岁! “那……先生现在多大?”岳在云终于是清醒了过来,接着问木凌。 “唉……”木凌摆摆手,“我历尽艰辛,四处寻药,终于是活得长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是日日担心命不久矣啊。 “先生真是辛苦。”岳在云也为木凌难过。 秦望天在身后一听就知道木凌又要整人了,有些同情地看着岳在云。 “对了。”木凌开始转入主题,笑嘻嘻地对岳在云说,“岳公子啊,听说这次的宴席,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对的。”岳在云点点头,“听说是二哥特地请来,给父亲验尸的。” “哦是么?那么放不方便让他顺便帮我看个病呢?”木凌边问边找,心说那个要死的冒名顶替的人究竟在哪里? 话刚问完,就听一旁突然有人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木凌一转脸,就见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英俊男子站在身旁,脸上含着笑意。 木凌眨眨眼,就听在一旁的岳在庭赶紧走上来道,“木神医,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林百岁,林先生,这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木凌仰着脸看看……愣住了。 他原先以为干冒名顶替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猥琐不堪的三寸丁外加很没有品位,可是……眼前人不止身材高大,英俊不凡一派儒雅之气外加风度偏偏衣着华丽,而且言谈举止不凡。 见木凌张着嘴愣在那里,那位假的木凌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一张桌子一指,道,“林先生去那里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说着,自己率先往那张桌子边走去。 木凌愣在原地,就感觉身后的秦望天拍了他一下,回头,“干啥?” 秦望天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觉得吧,你改名算了。” 木凌眯眼睛瞥他,“凭什么啊?” “你不觉得么?”秦望天瞄了那个走到桌边坐下的假木凌一眼,“他比你更像木凌来着,不信你问问别人。” 气得木凌狠狠磨牙。 决定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木凌肚子里想着一千一万种可以整死那个人的方法,恨恨地走过去,往那个假木凌对面一坐,对着人家瞪眼睛。 那假木凌呵呵地笑了两声,伸出手对着桌面轻轻地点了点,道,“林贤弟把手放上来,为兄的给你把把脉。” 木凌在心里碎碎念,“谁是你丫贤弟,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但还是把手伸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面。 那假木凌伸手上来,三根指头轻轻地挨上木凌的手腕,奇怪的是,他的手指并不是放在木凌的脉上,而是从手腕的根部缓缓地划过去,再停留在脉搏上面。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感觉到一丝的暧昧。木凌心里纳闷……这小子吃我豆腐? 那假木凌把了一会儿脉,就收回手道,“你病得很重,活不过一年。” “呵……”就听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吸得最响的就是木凌。沉默了一会儿,木凌跳起来掀桌子,“呀呀呸,你丫死了老子还活着呢,老子长命百岁!” 秦望天无力,木凌这厮,一激动又把本性显露出来了。当然,木凌的反应再一次引得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假木凌倒是哈哈大笑,说,“你也算不容易的,身怀有恙还那么活泼,真是逞强得叫人看着心疼。” 于是,所有人接着倒抽冷气,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啊!木凌气得脸都白了,心说,这家伙不愧是冒名顶替的,脸皮够厚的啊。 “你的病,估计那些沽名钓誉的神医都没办法治好。”那假木凌凑近木凌,笑道,“不过我倒是有办法。” 木凌眯起眼睛,真的假的? “呵呵……”假木凌背着手站起来,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那才叫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呢,你说是不是?” 木凌撇嘴,心说,“你就吹吧你。” “还有一个地方,我给你看看。”那假木凌对好奇地靠过来看的众人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位林兄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非常健康,一点都不像有大病的样子?” 众人都好奇地点头称是。 “其实,林兄的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可是我知道。”说着,假木凌伸手将木凌拉过来,缓缓地靠近,几乎将木凌搂到怀里。 “呵……”众人不停抽冷气。 “你想干嘛?”木凌低声问靠在自己耳侧的假木凌,“有什么目的?” 那人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说完,就伸手向木凌的肋下偏后略三寸的地方摸过去。” 木凌感觉到他摸向自己的肋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因为体内毒气驱散不去,因此将所有的毒素都用内力推到了那个地方,形成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因此,那个地方不能陪,摸到是很疼的。 木凌瞬间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先搂住自己然后再去摸,因为这样自己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躲避,眼看着就要被摸到了,突然有一只手猛的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假木凌的手。 众人都一愣……就见秦望天抓着假木凌的手,伸手一把将他怀里的木凌拉了出来,问,“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白?” 木凌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拍胸口,心说,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管点用。缓过一口起来,木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秦望天摆摆手,道,“哦……那是因为我发现木凌木神医……也病得不轻啊。” “呵……”有几个客人已经抽冷气抽到开始打嗝。 “哦?”假木凌笑问,“请问林兄,我有什么病?” 木凌浅浅一笑,道,“不如木神医,也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假木凌点点头,伸出手递给木凌,“林兄请看。” 木凌还是微笑着,伸手轻轻地按上假木凌的脉搏。奇怪的是,他的手刚触到假木凌的手腕,那假木凌就突然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凌,假木凌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木凌在一旁不凉不热地来了一句,“都说了你有病吧。”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番外 两则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 假木凌倒地不起,木凌撇撇嘴,冷笑,“我看,你根本不是神医木凌。” 假木凌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木凌微微一笑,“木凌不止医术高明、英俊潇洒外加玉树凌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神机妙算威武不凡天人之姿人中龙凤长命百岁……” “咳咳。”身后秦望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有些郁闷地停止自夸,换了口气,道,“最关键的是人家功夫了得,能跟天下第一的司徒打上三天三夜……不过你么,功夫太差啊太差。” “你……”那假木凌脸一红,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料旁边的岳在庭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他击来。 那假木凌闻耳边掌风袭来,微微一震,但再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一掌击中了肩膀,一个趔趄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岳在庭皱眉,冷笑,“原来真的是假的。” “你究竟是谁?”岳在云冷冷看着那个刚才差点就伤着木凌的假神医问。 那假木凌伸手揉揉肩膀,站起来很不服气地道,“好说……在下端木炎。” “端木……”木凌微微皱眉,想到了一些蹊跷,但转念又一想,觉得这事儿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俗话说的好,少管闲事多吃青菜么。想罢,木凌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道,“望望,扶我去坐下,又饿又累。” 众群雄也都反应了过来,这毕竟是岳在庭请客吃饭,有什么乱子就叫人家解决啊,都纷纷回到座位上面。 岳在庭请木凌和秦望天上自家人的宴席上去坐下,派人打发端木炎走,说这里不欢迎他。 端木炎临走前愤愤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做鬼脸对他吐舌头“嘞嘞嘞……” 赶走了端木炎,岳在庭回到自己那桌宴席上面,端起酒杯对在座的诸位来宾说了些客套话,都是些感谢诸位到来,长久以来对岳家寨的帮助之类的客套话。 木凌肚子饿得咕咕叫,几次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菜吃,都被一旁的秦望天瞪回去。 木凌撇嘴,瞪瞪瞪,小心眼珠子都瞪出来,哼! 好不容易熬到岳在庭说完长篇大论,来了一句“上菜“,木凌才揉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伸出爪子想去扒拉吃的,不过转眼一看四周……坐自己旁边的是岳在庭,对面是岳在云,邻桌秦望天旁边就是岳秋玲,还有几个岳家寨的家将。那些家将估计也是有的支持岳在庭,有的支持岳在云,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的,都不动筷子。 木凌憋不住了,心说,你们不吃那我可吃了啊。想罢,伸筷子,夹起一只大虾。 将煮得红红的大虾夹过来放到眼前的小碗里,木凌放下筷子,伸手剥虾壳,剥完后提起光溜溜的大虾来闻了闻,抬眼看四周,用胳膊肘捅捅旁边有些尴尬的秦望天,“望望,那个醋碟子给我拿一下。” 桌上的其他人都盯着木凌看起来,秦望天只好拿了那个醋碟子给木凌。 木凌拿着虾尾巴,将大虾浸到醋里蘸了蘸,塞进嘴里一砸吧滋味,摇摇头,道,“这什么厨子啊,怎么蘸虾的醋里不放蜂蜜?” “醋里放蜂蜜?”一旁的岳在庭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吃法?” 木凌有些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短见了不是?光是醋的话,用来蘸大虾和螃蟹只会乱了虾的鲜味,不止要放蜂蜜,还要在里面放上葱姜蒜的末……哎呀,你叫厨子去取一勺子蜂蜜,再弄些葱姜蒜的末来。” “哦。”岳在庭点点头,就吩咐厨子去准备了,没多久,下人端着东西上来,木凌将蜂蜜加入到醋碟子里,再加上了一些葱末蒜泥然后用筷子搅了搅,满意地点点头。再夹了一只虾过来,剥去外壳蘸到里面,浸了浸后取出来塞进嘴里……嗯,木凌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美味啊。 在座的诸人看的新奇,也都学着木凌的样子试了试,果然风味独特。几只虾下肚,再砸上几口酒,滋味实在是不一般啊。 随后,就见木凌又拿过一只大螃蟹,把壳剥下来,又将蟹黄蟹肉都剔到蟹壳里面。 岳在云好奇地问,“林先生……这又是什么吃法?” 木凌笑嘻嘻地用一个勺子舀了一些刚才蘸过虾过的蘸料,放到蟹壳里面,然后又用勺子拌了拌,舀起一勺带着蘸料的蟹黄吃到嘴里。 “嗯……”木凌美滋滋地沉醉在食物之中,“好幸福啊……” 其余几人都被木凌的样子感染了,端着蟹壳学着他的样子吃起来,同样都现出了惊奇之色来。 “林先生真是渊博。”岳在庭忍不住赞叹,“竟然对食物都如此有研究。” 木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就一吃货这还渊博,那小黄那样的算什么?也懒得和岳在庭计较,木凌认真吃饭。转脸,就见秦望天似乎对虾和鱼并不感兴趣,木凌心里有数,秦望天肯定是怕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伤口会疼,他大概以前试过。 木凌伸手给秦望天剥开了一个螃蟹,在里面放上多一些的姜末,又将刚才的蘸料倒进去,剔出肉来拌了拌,递到秦望天手里。 “呃……”秦望天接着蟹壳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木凌对他一笑,道,“这样就能吃了。” 在医术方面秦望天还是很相信木凌的,而且这蟹壳还是他亲手弄的……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就端起蟹壳吃了起来。自从受伤之后,秦望天就很少吃水里的东西了,因为鱼虾会发,吃下去之后伤口不是疼就是痒。虽然秦望天并不太注重吃喝,但难得的美味,还是让他很高兴。 木凌瞥了他一眼,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在秦望天肩头拍了拍,点头,“小孩子么,就是应该有得吃就笑眯眯的。” 一旁的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有些吃惊,在他们看来,秦望天完全就是木凌的下人……这个林百岁,对下人很好啊。 岳家兄弟大概这辈子都没觉得吃饭这么复杂过,木凌咬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尝过去…… “这个鱼片过油的时候油不够烫,鱼片老了。”木凌架起一块排骨嚼了嚼,“嗯……脆骨没熟没有咬头。” “嗯,这个山菜炒得不错……望望,吃那个。”木凌边吃边和秦望天交流,众人都有些纳闷,怎么能有人吃个饭都那么吵的。他们不知道,黑云堡吃饭向来就是一顿好几百人吃,桌子从山上排到山下,木凌有时候就一桌桌吃过去,能不吵么。 酒过三巡,岳秋玲问岳在庭,“二哥,你怎么请到那个假冒的木凌神医的?” 岳在庭摇摇头,道,“唉,我就知道你们都对父亲的死有疑惑,于是就派人拿着请帖去黑云堡请木神医。大概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请帖被人劫去了,那端木炎拿着请帖来的,我还以为真的就是木神医,上宾礼遇,没想到竟是个冒充的。” “呵……”岳在云冷笑一声,道,“你确定是人家冒名顶替,而不是一开始就和某些人说好的,想来糊弄我们的。” 木凌嘴里叼着鸡腿眨眨眼看几人,心说……这个岳在庭为人圆滑,说话滴水不漏,这个岳在云么就年轻气盛,要是论心计,岳在云可输了岳在庭好几级呢。 “云少爷,你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要诬赖庭少爷么,老爷子临终前亲口说的把位子给庭少爷,这是多少兄弟都听到了……”岳家寨泰山寨的寨主孟启泰似乎是对岳在云有些不满。木凌朝他看了一眼,身材高大,功夫不错,是个直肠子,很好利用。 “唉,老泰,你自己听见了,我们可没听见。”一旁衡山寨的寨主莫衡打断了孟启泰的话,“当时场面多乱啊,你们泰山寨的人和嵩山寨的人都挤在前面,我们衡山寨和华山寨的都在外面,没听到一个字就听你们嚷嚷,说什么总寨主之位传个庭少爷了……等我们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死了。” “姓莫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害死老爷子?!”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似乎脾气挺暴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了一嗓子。 “唉,嵩大哥,不要那么激动么。”华山派的寨主钱华赶紧打圆场,“莫二哥也就是说说我们的疑惑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这里的吵闹已经引起了吃饭宾朋的注意,就听有一个桌子上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道,“久闻岳家寨和睦,今日一看竟是暗潮汹涌啊。” 众人转脸望过去,就见在不远处坐着一个大和尚,那和尚身材魁梧高大,秃头一件灰色僧袍,脖子上面带着一串金色的佛珠,佛珠各个珠子都有鸡蛋那么大。木凌暗暗皱眉,这不是金珠和尚赵不同么,这是个出了名的花和尚,属于下三滥的江湖门派,该不会也是岳在庭请来的吧。 “阁下……可是金珠和尚赵不同?”岳在云盯着那大和尚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胖和尚点点头,冷笑,“没错,就是我。” “哐啷”一声,岳在云气得将杯子都砸了,瞪着岳在庭吼道,“我岳家寨是名门正派,你怎么连这样下三滥的人都请过来吃饭?” “哇……”木凌边啃鸭头边暗自赞叹,“好精彩啊。” 岳在庭的脸色变了变,稍微缓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和尚并不是我请来的,不过……在云,来者是客,怎么能出口就叫人下三滥呢?” “我呸。”岳在云转过脸恶狠狠瞪着那和尚,冷笑,“你这凶僧,我还寻不到你呢,当日你再洛城犯下杀人劫货的案子,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一堂,你还敢来?!” 在座的江湖群雄也纷纷愤怒,有几个早就压不住火站起来了,道,“我早就憋着火了,还以为这厮是你们岳家寨请上来的呢,没想到是自己厚着脸皮来的!” 面对一片声讨之声,那大和尚倒是挺稳当的,他不慌不忙地端着酒杯喝了两口,道,“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群乌合之众,还敢称什么江湖群雄,我看是江湖狗熊还差不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座的江湖人都炸开了锅,有几个火气大的把桌子都掀了。 岳在庭和岳在云都站了起来,走过去准备和那凶僧理论。 木凌伸手端了桌上一盆他爱吃的马蹄酥,还让秦望天帮他端了一盆蜜汁藕,叼着只乳鸽拉着秦望天站起来退到外围。 “干嘛?”秦望天有些不解地低声问木凌。 “嗯嗯~”木凌把嘴里的东西嚼了嚼咽下去,小声对秦望天道,“群熊打狼……站远点站远点,免得殃及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