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艳莲杀》 第一章:棺中腐尸 持续整整一个月的大雨终于停歇了下来,然后大雨卷着泥沙,使不少山地出现了坍塌和泥石流,南疆最大的墓地也被这场大雨波及,一半以上的坟墓卷着泥沙滚落至长河溪边。 明明是月圆之日,头顶却不见一丝月光,反而乌云如铅,层层叠叠似随时都会压迫苍穹。 “咔嚓,咔嚓!” 夜空中突然传来怪异的声音,黑暗中的盗墓贼猛的拉住伙伴,声音惶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挖到了!” 同伙忙将马灯提过去,一方石墓落于泥坑之中,然而,同伴却是皱了皱眉头,“这石棺没有任何雕纹,似是新棺?” 另一人却是不屑道,“这墓地几百年来就没有新坟,何来新棺?” 言罢,拿起铁锹欲撬棺,那棺盖却纹丝不动,两人相视一望,皆明白里面定有好东西,心中一阵窃喜。 棺盖掀开的瞬间,头顶一丝青光破云而出,堪堪落在棺木之中。 那石棺之中,除了一个人,并无任何陪葬之物,然而,两个盗墓贼眼中却是一片震惊。 那棺木中躺着一个面容可怖的人,身上衣服破烂成片,一阵乌黑肮脏,刺鼻的血腥腐烂之味铺面而来。 那人的面容似被油滚过之后,又用锉刀一片片的切开,巴掌大皮肉翻开见骨,无一处完好皮肤,宁人望之作呕,更令人吃惊的时,它双手双足还被人扣上了链子。 血腥味越发浓重,另个贼人盗墓上千次,什么腐败蛆虫尸体未曾见过,然而看到那尸体裸露之处,白骨森森,还不断溢出乌黑的液体时,两个人终究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耳边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铁链之声,两个人惊恐抬头,却见一双腐烂的白骨之手扣住石棺边缘试图爬出来,那一瞬,他们好像看到一个人被封在棺木之中,日复日的抠弄棺木,断了指甲,破了血肉,却徒劳无力。 那具尸体睁着一双黑瞳,怨毒,又阴森森的看来。 牙齿上下打颤,其中一人竟惊恐过度,一口咬到舌头,四肢抽搐而亡,同伴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就在此时,陶笛的声音空灵诡异的划破空而来,刹那间,天空乌云散去,明月当空,整个南疆墓地,一片白森森的银辉,一具具死尸破土而出,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寻着那陶笛的声音摇摇晃晃却又机械的走去。 而石棺中那具‘尸体’抬头看向那明月,试图站了起来,却又咚的一声,摔了下去,一口黑血喷薄而出,‘尸体’不甘的挣扎了一下,却又手脚链压倒,摔在泥泞里。 “胭脂浓,你若肯跪下向碧萝道歉,孤饶你不死!” -----------------女巫の猫------------------ PS:女强复仇新文,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章:年轻的祭司 “胭脂浓,你若肯跪下向碧萝道歉,孤饶你不死!” 一身清华的男子身边,依偎着一位媚态百声的女子。她一手摇扇,一手抚着男子胸膛,双眸含笑的俯瞰着自己。 那把粉白玉莹的扇面上画着两只嬉戏的蝴蝶,彩蝶下方有一点殷红,宛如女子眉心的朱砂——那是一把人皮扇! “胭脂,替我活下去。”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尸体’似乎又看到沐 色跪在地上,被人活活剥皮的情景。 一丝悲鸣从它胸腔中蹦出,带着无尽的悲恸,翻卷成浓烈的恨意绞在眼底,最终,身体的剧痛合着天地的阴冷,让它站了起来。 陶笛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尸体挪动了脚下的链子,一步步的跟在那群游走的尸体后面。 这曲子它认得,是南疆月宫的招魂曲,据说每年的七月十五,月宫祭司便会召唤因怨念而不肯消散的亡灵,替它们超度。 白莲台上,层层纱幔垂落,月光下依稀可辨一个风姿卓越的人慵懒的靠在位置上,冷风拂动,偶尔可见一双莹白纤手,纵是这一瞥,却端是风华绝代。 曲子将尽,周遭死尸竟原路折回墓地,阴森森的白莲祭台下,唯有一具‘尸体’依旧一步步的靠近莲台,却在十尺之外,被两名白袍男女拦住。 幔帐中,传来一个低沉却年轻的声音,“月宫,从来不需要活人。” 传言祭司蓝禾掌控月重宫三十余年,似与这年轻声音极其不符。 那具尸体未动,许久,一个粗噶破哑的声音从它腹中传来,“大人,可需要杀人的‘鬼’?” 尸体用力的握紧腐蚀见骨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留下来。 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番打量,那祭司似了然,“你被人封在棺中多少年?” “七年零九个月,2825个昼夜。” 八年,每一日,她都在棺中哭喊,不停的抠弄那石棺,只为爬出来! “今日月圆,本宫赐你一名:十五!但是,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得到此名。” 那慵懒之声带着一丝深长的笑,幽幽传来,‘尸体’一惊,抬头看去,隐约看到一双碧色眼眸,妖娆诡异,浑身不由一颤。 “冷,火!” 白袍男女朝祭司俯身一鞠,领着‘尸体’离开了祭台,穿过青石板密林,最后停在一座阴森的石屋前,隐约的能听到里面发出的惨叫。 叫火的女子回身看着尸体,鄙声道,“这里关着的都是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之人。” 十五依旧垂着头,心中却是明白自己也属于十恶不赦之人。呵……这词,用在自己身上,并无不恰当之处。 门吱呀打开,十五刚跨进一步,便踩在一鲜血淋淋的尸体之上,那尸体被人腹中剥开,内脏混着大肠流了一地。 跨过去,寻了一个暗处坐下,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到无数双眼睛似看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石门合上,一块鸡腿从外面扔了进来,刚好落在那尸体腹中,一群饥饿人涌了上去疯狂的抓抢。 “明日卯时,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才能得到月宫的赦免。” 第三章:石屋厮杀 石屋里出现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杀气四起,一个人被摔在墙上,溅了魅一脸血浆。 外面一片寂静,蛙鸟鸣叫,吊兰在月色中舒展着花蕊,这番美景完全和身后石屋里的惨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活着出来。” 冷突然开口,看着吊兰。 “何以见得?” “就凭它那八年的恨意。” “呵……”火舞却不以为然,“恨意能抵得过武力?要知道,屋子里关着的可都是中原江湖逃犯,哪个不是身手不凡。若我没看错,那十五,它全身经脉已断,武功尽毁。更何况,里面还有杀人如麻的李蛮子。” 冷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头顶明月,那净白月光,却无端多出一缕血丝。 垂首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进门前拾得的小石块,在粗糙的地上一点点的推磨起来。 它身子弱小,进来时就被人盯上,可惜的是,无人得手,反倒它身前尸体却多了几具。 那些人匍匐躺在地上,颈脉被人切断,鲜血似红绸扑散开来,却死态安静。 惨叫不绝于耳,一个高大的汉子嘴里咬着鸡腿,手里抓着一人,往地上一砸,那人头颅崩裂,脑浆四溅,无人是其对手。 李蛮子将鸡骨吐出,一脚踹开前方尸体,渡步走到十五身前,揪着它头发将它拽起来,目光看着十五手里的尖锐石头,冷笑,“这破玩意,对老子来说毫无用处!” 说完,就要将十五往墙上撞,却不料,十五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阴森森的黑瞳冷冷的盯着李蛮子。 那一眼,李蛮子当觉得从头凉到脚,周身瞬间失去了力气,眼前明明狰狞腐烂的脸,却变成一雪白孩童,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哭泣道,“叔叔,井底好冷,好冷。” 李蛮子一个哆嗦,似中邪般倒退几步,方才充血的双眼此时写满了惊慌,而跌在地上的十五却匍匐朝他爬去,嘴里喊道,“叔叔,为什么要扔我到井里?” “啊!”李蛮子忙踢开十五,“不要过来!” 十五却抓着他衣服爬了起来,右手一扬,切过对方的脖子。 李蛮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却是不甘的抬头看着十五,“你是……” 十五扔下沾血的石块,临窗而立。黑发裹身,长至脚踝,铺在满地鲜血上,渡着薄凉月光周身散发着难以直视的孤寂和阴沉,却隐有一抹绝世之姿。 那一瞬,李蛮子只觉得这个背影在哪里见过,目光落在对方手链上,李蛮子瞳孔顿然一缩,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可怕的名字:胭脂浓! “你……你没死?” 绝望的询问,那窗前之人,回身蹲在李蛮子身前,声如蛇蝎阴毒,“是了……我没死,我回来了!” 第一缕阳光穿雾而出时,火舞第一个看到的李蛮子,他致命一伤明明是脖子,却似经历了千重痛苦,眼瞳爆裂,七窍流血,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双手生生将自己胸口抠出一个血窟窿。 尸体旁边,一颗血淋漓的心脏,还在突突的跳动。 而最角落,一个黑影垂首而坐,无声无息。 第四章:桃花门主 那双碧色的凤眼隔着帘子带着无形的压迫迎来,最终,它终究双膝一弯,跪在了南疆祭司的脚下,手却下意识的紧握。 此生,她下跪过三次。 第一次,求师傅的宽恕。 第二次,求沐色的生。 而这一次,却是求自己的生。 脑中悠记得那人道:你若跪下向碧萝道歉,孤免你一死。 此时,它却跪在了南疆月重宫新任祭司脚下,愿做奴做鬼! “哪怕你是鬼,本宫的月重宫也从不留无用之鬼。”祭司阴冷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冷将一黝黑的盒子放在十五身前。 十五伸手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只蠕动的白色蛊虫,不及思索,它朝那虫伸出手指。那虫一闻血腥,沿着指尖伤口窜入身体,屡屡凉气遍布全身,让它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你若有异,这蛊虫能让你尝倒比坟墓更可怕的滋味。” 十五匍匐行礼,心中却道:这世间何种滋味自己没有尝过! “火舞,你带它去风尽处。” 火舞起身,将十五带了出去,而整个白玉大殿,却只剩下垂首而立的冷和慵靠在位置上的祭司大人。 半响,冷才跪在地上,将昨晚石屋之事一一道来。 “你是说,李蛮子死的时候将自己心挖出来了?” 榻上之人,轻合眼眸,密长的睫毛缀在月牙之上,似笑非笑,“难道说,他们有仇?这手段可比本宫想象的阴毒!” 倒实在没有看出来,那么一个瘦弱的尸体,能干出这种可怕之事! “这李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仇人不少,若这个线索,一时间难以有结论。卑职亦去查了那石棺,里面空无一物,像是无端多出来。” “罢!”莲降轻呵,似已失去了兴趣,“大燕那边如何?” “秋夜一澈公招天下,于腊月二十九迎娶碧萝为妃,赐贤妃。”冷顿了一声,“碧萝完全接手桃花门,已派出各路杀手寻早南宫世家和舒池!” “贤妃?倒的确是秋夜一澈的贤内助,南宫世家早就败落,她倒是一个都不放过,怕是想要寻回南宫世家的宝剑——月光。” 那月光是剑圣白衣遗物,据说此剑是玄铁所造,能斩天辟地,江湖人人争夺之物。 这剑,怕是碧萝为讨得秋夜一澈欢心吧。 莲降轻笑,“既是大婚,月重宫自是要送上几份大礼。倒是苏池……” 大燕——绿萝宫 芙蓉图案软榻之上,斜靠着一身穿金色镂薄纱装的女子,丰润莹胸若隐若现,一手托腮,一手捻起一枚龙眼放人红唇,姿态妙曼,一颦一笑,妩媚惑人——她正是桃花门新任门主:碧萝。 门主之位,那女人死后,已悬空八年,终是回到了她手里。 其手下等级从高到底分别是:神杀,天杀,地杀。 八年来,地杀仅有五位杀手,天杀只有三位,而神杀,却悬空无人担任。 第五章:红装礼服 门主,秀宫呈上了大婚典礼的衣衫,还请门主挑选。” 一俏丽女子领着几个宫女跪在殿内,层层黄沙帘子垂在地上,让这奢华的绿萝宫又多出一份神秘。 侍女挑起帘子,绿萝凤眼淡淡扫过那些衣衫,目光却是落在一件红色衣衫之上,随即抬起玉手,“流水,你穿上!” 流水是两年前进ru桃花门的杀手,因为连续做了几个漂亮任务,已经位列桃花们地杀。 素来知道碧萝性格跋扈多变,流水躬身领命,将那件大红色衣衫穿在身上。 红,妖娆到极致的红! 绿萝启唇,龙眼飞出击向流水头顶,顿时,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那红色礼服之上。 那一瞬,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一丝阴寒掠过绿萝眼底,她却是妩媚一笑,“今日午膳,你来伺候。” 今日午膳似乎王会前来,流水一怔,又听那碧萝补充,“就穿这衣衫。” 流水躬身退出大殿,立于偏门廊角,看到两个俏丽身影款款而来,正是居于她之上的天杀:弱水妙水姐妹。 “流水见过两位姐姐。” 流水躬身向走来的两个女子行礼,抬头却迎上了两个女子震惊苍白的脸孔。 “流水,你怎么穿成这样?” 那一瞬间,弱水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黑发红衣的女子,而手也的摸腰间佩剑。 妙水眼底更是涌起一丝厌恶和杀气。 同时,廊前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王驾到。” “这是门主的意思。” 流水突感不安,却只得垂眸回答,又向两姐妹俯身,才进ru側殿。 “我以为她活了过来!” 弱水长吐一口气,低声道。 “不可能。”妙水冷笑一声,“当年我们可都是亲眼看着她死的!”虽如此说,却是下意识的握紧手心,里面已经溢出一层薄汗。 “门主为何让流水这番妆扮,若是王看到,她还能活?” “门主给了流水半年时间去寻找‘月光’的下落,至今了无音讯。” 很明显,碧萝这是在‘惩罚’流水办事不利,但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狠厉。 妙水说完,面色却凝肃起来,今日门主传她们姐们同时入宫,看样子,定是有大任务。 “王驾到!”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碧萝从榻上起身,走至门口,恭敬的跪下。 夏末刺目的阳光中,一个白色身影逆光而来,修长的影子落在白玉地板上,带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即便相识这么多年,每每相近,碧萝心却依旧轻轻一颤,不知是心动还是心惧。 “起来。” 秋叶一澈停在碧萝身前,伸出白皙的手来。 碧萝抬头望着上方那宛如天神般的俊邪男子,温柔一笑,搭手起身。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么携手踩着血泊走过。 第六章:死去的王妃 秋叶一澈目光扫过碧萝的衣服,“秀宫送来了衣衫,你可挑选端庄的。” “呵……”碧萝掩嘴一笑,手拂过秋夜一澈的胸,“我这桃花门习的是媚术,做的是欢爱,可只懂得以色侍人。王您要我端庄,这不是为难碧萝嘛?” 秋夜一澈不可置否的坐下,碧萝对着殿外拍手,示意上菜,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三国使者都会前来,难道不成碧萝想要孤宣告天下,孤娶的是桃花门主?” 大燕桃花门,南疆月重宫都是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色的禁忌! “臣妾明白。”碧萝笑着替秋夜一澈斟酒,已见流光呈着碟子走了进来。 红色身影穿过黄色纱幔,如破雾而出的红日,明艳刺眼。 那一瞬,碧落看到秋夜一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杯中酒竟飞出一道流光,出手之快,碧萝甚至来不及阻挡,便听到流光一声惨叫,那一头漂亮的长发竟被齐耳削掉。 流光在地上,稠浓的鲜血从耳鼻溢出,已知自己五脏俱毁,而身上衣衫破碎成小块,合着一头青丝从上空飘落。 一股要置她与死地的杀气再度涌来,那秋夜一澈一掌欲击,碧萝却挡在前方,一双美瞳妖娆的盯着秋夜一澈,“王,桃花门神杀一位尚未人选。” 她言下之意,则是桃花们人员急缺! 秋夜一澈目中寒气凝聚,盯着碧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孤宠你,纵你,却不容你挑战底线!”说吧,手腕回转,掌风凌厉切在碧萝身侧,身后芙蓉榻一分为二。 看着秋夜一澈转身离开的背影,碧萝拾起地上的一把画着粉蝶的扇子,笑了起来。 纵然生气到这个地步,却还是不会对自己出手。 碧萝走到流水身前,笑盈盈的说,“好好养伤,我很看好你。” 流水目光落在碧萝手中那把扇子,心中一阵恶寒:她入门虽不到两年,却也听说八年前的那位神杀,最后被剥皮,做成了碧萝手中这把人皮扇。 桃花门皆为女杀手,可据说那位神杀,却是一名风化绝代的少年。 可是为何,秋夜一澈会对自己出手? 脑子里再度闪过弱水姐妹的神情,流光顿时惊醒:八年前,秋夜一澈还是王时,有一个王妃名为胭脂浓,那女子容颜倾世,独爱红色,却因为和人斯通,被废除。 那时的自己还是长安街的小乞丐,却也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字,传言这个女子生性淫-荡,嫉妒好胜,曾用各种残忍手段处死接近过秋夜一澈的侍女。 最后与人私通被发现,竟然勾搭太监魅惑先皇,企图请君弑夫! 据说,那年胭脂浓因八宗罪被游街斩立决,却是秋夜一澈在宫中跪了三日,免除她一死,并且亲自在大街上接她回去。 那一日,此女子一身红衣,长发拽地,身带枷锁,盯着自己的丈夫,眼神如蛇蝎阴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长安万人百姓围观,秋夜一澈却是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半年后,这个遭万人唾弃的女子,最后病死! 而秋夜一澈,至今没有正妃。 第七章:换脸重生 身体正在被人一片片的切开,骨肉剥离,腐烂的皮肤被切割,换上新的人皮。 刀错在骨头上,每一刀,都让她痛不欲生,魂飞魄散。 这个叫风尽的男子,正是驰名天下的‘鬼手’,他虽受祭司之命救她,但条件时,要她整张脸。 当白衣蒙面男子的刀刃落在她脸上,终究忍受不了疼,意识开始模糊。 或许,死,正能解脱!, “呵~,这点痛都熬不得,还想做祭司大人身边的鬼?” 一声冷嘲从头顶传来,“来人,把这具尸体拖出去喂狗!” 不,不能放弃,浑身颤抖如筛糠,脑子里是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胭脂浓,你做不了鬼,孤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年长安,当着万人百姓的面,他拥她入怀,却在耳边说出这话! 秋夜一澈! 木板上那具血淋漓的‘尸体’赫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那眼中怨毒,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看着尸体眼中的恨意,风尽竟也一怔,感觉一缕凉气直逼心底! 也难怪,他初见这尸体时,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脸被泼了硫酸,喉咙灌入剧毒,浑身经脉被人用针挑断,而身上到处是烧伤,烫伤! 更听说,她还被活埋如棺中八年! “你身上所穿之物,只有大泱才有,难道你是大泱的人?” 终究忍不住好奇,风尽开口询问,见她不说话,刀刃直接切入她心口。 鲜血从胸口涌出,她只得点头,因为不能死。 “呵呵……大泱民风开放,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落得如此地步?” 一丝冷笑从她血红双眼中划过,半响,“通-奸,弑夫,杀子!” 风尽一惊,她腹语开口,语气却极其冷漠淡然,毫无廉耻和悔过之意! 之前有片刻的同情,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生生的厌恶和鄙夷。 这种好不廉耻的女人,活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回头看向帘子后面,玲珑软榻上面,斜靠着一身碧衫之人,长发如墨泄落身侧,如流水散开,一双碧绿双瞳衬着眼帘下的月牙,让整个人看起来妖媚而诡异,不分性别。 这正是新上任的南疆祭司:莲降。 莲降勾起一丝冷笑,“好,月重宫,就是需要这样歹毒,无情的鬼!”,说完,起身消失在暗处。 他声音,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可听在心里,却莫名的冷飕飕。 胭脂浓,不,自己是十五! 十五这才明白,整个过程,这位年轻的祭司都在旁边,如鬼魅无声无息。 歹毒?无情? 心中一片苍凉,这如此讽刺的四个字,竟然成了她的救命符,让莲降决心留下她! -----------------女巫の猫------------ PS:猜想,胭脂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八章:长生楼 头顶明月清辉,一个碧衫人,黑发渡月,挵着长袖宛如飘渺云烟沿着石阶走向月重宫圣湖。湖水清幽,白色睡莲安静绽放,年轻祭司停在湖边,一挥袖子,碧叶层层掠开,那湖水向两处分开,竟露出湖地的神秘石阶。 原湖水底部,竟有一处牢狱,,一个浑身是血的长发男子跪在地上,他双手被长链所缚,吊与石壁之上,而他的身下,早已铺开一层暗红色的血。 听闻人声,他抬起眼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莲降,你父亲一生被情所困,今日我便用尽我鲜血诅咒你:新月之日,你遇到的女人,将会让你变得人鬼不如!” 说着,欲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却听到前方姿容绝世的妖异男子轻笑,“蓝禾,你若敢死,本宫就把你尸体做成傀儡!” 原这牢中男子竟然是几年前失踪的前任祭司——蓝禾。 蓝禾抬头看着头顶明月,诡异一笑,吐出最后一口鲜血。 莲降微微眯眼,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覆在白皙脸颊上,刚好遮住那弯月牙印记——历代祭司左眼下必缀上一枚银色月牙,这是月重宫几千年的标志。 手指一弹,一只蛊虫飞出,钻入蓝禾尸体之中,片刻之后,那尸体动了动,再抬起头来时,眼神空洞,俨然一具傀儡。 “本宫,向来说话算数!” 莲降冷哼一声,眼瞳泛起妖冶的碧色,却是不将蓝禾的诅咒放在眼里。 月重宫的上方,一人影静静看完这一幕,转身悄然离开。 ------------------女巫の猫------------------ 长生楼 整个大院子,总共有四层楼,里面住了各色恶人,而自己被安排在了一层最阴暗潮湿的房间,刚进来,就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冷漠,更多的却是敌视的! 大量十恶不赦之人从西岐,大燕,大泱逃到南疆,但是所有人都会被关在石屋里,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然后住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总共有四层,初入者入一层,三个月时间,如果不能完成指定任务,那个人必须‘消失’!而完成任务者,则能住上二层,最后住到四层的人,将会到得祭司赦免,享受一生荣华。 因此,这个地方,便是天下人尽皆知的:长生楼。 长生楼,一生鬼,三世傀儡,这里面的人,哪怕死,也逃脱不了月重宫的控制。 而,一层,是最残酷的生存环境,在她踏入的瞬间,已不知道多双少眼睛,要置她于死地! 而她,八年前的胭脂浓,今日的十五,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地狱,爬入另一个炼狱? 她切皮换骨,浑身裹着纱布,每走一步,都疼得撕心裂肺,走过的地方,则留下一滩血渍。 “这地方,再适合你不过了!” 火舞指着门,毫不掩饰对魅的厌恶和蔑视。 若非,亲耳听闻,她也不相信,这时间竟然有如此下-贱的女人。 第九章:妖术 阴暗的屋子里到处是阵阵恶臭和潮湿味,还能看到蛇虫在床底那具人骨里穿梭爬行,她走过去,艰难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好累。 可刚闭上眼睛,头皮一阵巨痛,还没有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人狠狠甩在地上。 竟有两男人在屋子里,其中一个人蹲下身子,揪着她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听说,你杀了李蛮子?”男子淫邪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哟,这骨骼还真是一个女人。来,给爷说说,你是怎么‘杀死’李蛮子的?”说着,一双粗糙大手,竟然钻入她衣服,隔着纱布乱摸。 “是不是,在石屋里脱了衣服搞的?” 那人声音淫邪,手很捏的摸来摸去,她浑身全是伤,疼得得颤! “果然的荡-妇,一摸就反应了。”一旁的光头哈哈大笑,“听说你和人私通所以被送到了这里?你这样子,是很长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吧!” 光头直接站起来,急切的解开裤tou,“来,大爷让你尝尝!” 这长生楼,鲜少有女子进ru,更何况,此时进来的,还是一个与人‘通奸’的荡妇,这几个人自然不会放过她。 光头脱去亵裤,朝她扑了过去,可就在瞬间,耳边响起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大爷,奴家在这里。” 光头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那声音竟像是同伴口中传出,抬头看去,那同伴竟然变成一个绝美少女,穿着红色薄纱,露出如雪香肩,顿时浑身燥热,就扑了过去。 同伴大惊,再看地上女子,见她黑瞳闪着琉璃光芒,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光头,忙惊叫,“贱人,你对他使了什么妖术?” “啊!妖女……!”大汉破口大骂,哪只地上丑陋女子竟然缓缓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他如遭电击! 那一晚,整个长生楼都听到两个男子销hún却又痛苦的声音。 日次清晨,整个长生楼一片喧嚣,火舞进来时,看到那间腐败的小屋子前竟围满了人。 “都让开!” 火舞将人赶走,却在进门的瞬间,震惊的脸又红又白! 两个浑身赤-裸的男子浑身污迹不堪的抱在一起,两人都七窍流血而死,神情痛苦,身下更是一片狼藉,显然是终于过度,精竭而亡。 而离尸体不到一米的床榻上,正仰躺着一个人,那人长发铺床,周身裹着浸血的纱布,呼吸均匀,似睡梦香甜。 这一切,都太过脏乱和诡异了,要知道,地上死去的两个男子这半年来在一层作威作福,无人敢惹,却一夜之间,这般离奇的死在这个女子房间里。 ,纵然好奇,却无人敢踏这房间一步! 同时,大多人心里也知道,昨晚进ru长生楼的女子:并非简单角色! 这种效果,十五何尝不知,如果她不让这两个混账死,那么她在长生楼一定挨不到第一次任务。 第十章:鞭笞 她必须震慑他人,必须活下去,必须回去找秋叶一澈! “你果真淫……” 火舞张口,却如何也骂不出来,这种情景,她也不曾见过,当下羞红恼怒,一鞭子就朝床上躺着之人挥去! “将她吊起来!” 南疆午时的烈日当头晒,十五被吊在院子中间,身上鞭子如闪电抽来,汗水混着血水,就如海盐洒在伤口上,她却是闭着干裂的唇,哼都不哼一声。 “在长生楼,蓄意滋事者,鞭笞33次,杀人者,99鞭!”火舞狠狠的抽着鞭子,每一次都用足了力道,恨不得将眼前下作之人打死,“你滋事一次,杀两人。” 众人退回自己屋中,少数人开着窗户观望,只见被吊着的人,黑发拽地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眼神,只觉得她无声无息和死人无异。 “火舞!”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冷一身白衣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火舞的鞭子,“你想打死她!” “你看!” 火舞气急败坏的指着两具尸体,“她一来,就死了两个人。” 而且……看着两个人肮脏的下体,都知道两人昨晚干了什么龌蹉之事! 冷目光扫过地上尸体,抬头看着被吊的女子,刚好对着她抬起的眼眸: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瞳,白的纯然,黑的浓烈,如化不开的墨。 切掉绳索,冷上前,将胭脂抱进了屋子,只觉得她轻得毫无存在感。 而风尽则带着面纱,抱着箱子默默的跟在后面,一双桃花眼瞟过面色苍白的火舞。 冷离去后,风尽拿着一张新的人皮替她替换,门去突然被踢开,火舞冲了进来,手里匕首抵着十五的脖子,“我警告你,离冷远点,否则,我挖掉你眼睛!”临走时,还唾了一口,“不要脸!” 十五垂着眼眸,听到风尽笑,“倒是好本事!” 抬眼看向他,见他脸上写着厌恶,腹语问道,“先生是夸我?” 风尽桃花眼危险一眯,“你会媚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媚术?”她黑瞳闪过一丝无辜,最后眨着睫羽,狡黠一笑,“嘻,如果连点勾人的本事都没有,那我怎能配上荡-妇两字?” 明明是一张普通的人皮,可扑在她脸上的瞬间,那眉眼处,竟多出一丝妩媚之态,撩人心魂。 风尽顿时倒退一步,半响才凝住心神,语带杀气的警告,“想勾-引我?。” 魅敛眉,幽幽道,“风先生突然来替我换脸,看样子是有事找我?” 昨日换骨之时,风尽根本没有给她换脸,此时,定是临时决定。因为长生楼,人无名,命贱如狗,何须劳烦大名鼎鼎的鬼手亲自来换脸? 风尽怔怔的看着眼前女子,心中却是震惊,最后转身背对门口,用口型道,“新月之日,你去做一项任务。” 第十一章:山河赋 魅勾唇一笑,“行,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风尽大怒,这个无耻女人,竟然如此狡猾,简直贪得无厌。 “呵~”魅神色未变,却已经料定,风尽说的任务必然没有经过祭司准许,因此这个任务非常有风险。 既然风尽敢冒这个风险,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如今找到她,断然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好,你说。” “我出棺时那副链子。” 风尽大松一口气,“明日我便给你带来。至于任务,我到时候会说。”说着,又将纱布替魅裹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走时,却不忘提醒,“火舞执管这长生楼,你如今惹了她,日子不会好过。你要知道,这里死个人,和死条狗无异!” 长生楼,命贱如狗! 十五垂首,见床下那具白骨之中,钻出一条小青蛇,竟然攀着她坠地的长发,爬上了她肩头,吐芯扭身,怎么也不肯下来。 这蛇于尸骨中长大,却是喜欢十五身上那股腐尸味道。 果然,一日两餐竟都是火舞送来,却皆是酸馊味,连风尽的药汤里,都被人加入着乱七八糟东西,别说吃,看着就想吐。 看着药罐里蠕动的爬虫,在火舞震惊的眼神中,十五一声不吭的喝掉。 深夜寂静,十五从寒冷中醒来,天空一片清幽,不见一丝月光,今日新月,却不见风尽的任务。 躲在十五耳后的小青蛇也醒了过来,十分不满的用红色的眼珠瞪了一眼十五,扭了扭身子又睡去,哪只十五取下一件黑色的袍子,套上面纱,如风一样掠了出去。 “桃花开,桃花落,桃花尽了,笙歌没……” 这个歌声飘渺,然而棺中被封八年,她听力异常,却是将这歌声尽数听在耳里——这是当年颜绯色留下的《山河赋》。 心跳如雷,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对她说,“胭脂,你替我去西岐寻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少年,将这枚木簪子交给他。” 那是一只刻着莲花的桃木簪子。 南疆圣地,西番莲萎靡盛开,紫蓝争艳,而一方池子里,白莲盛开如雪,池子边却侧身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绿衫人。 那人长发如墨,如流水泄在肩头,发尾扣上一枚翠绿玉环,清美雅致。 绿色纱衣旁,放着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子,那人竟脱了鞋袜,将双足放于冰凉莲池中。 玉足拨弄水波,纤指抚过琵琶琴弦,那声音宛如天籁,“此生执着什么?你若问我,我答奈何,终是笙歌落……” 可就在此时,那琴声戛然而止,那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即放下琵琶,走过寒池,盘腿坐于中间。 十五屏息从暗处走去,目光扫过那琵琶,最后落在池子中人——心中顿时大惊。 那是一张宛如丹青画出落的绝世容颜,卷长的睫毛轻搭在白皙皮肤上,安静如小息的蝴蝶,完美的鼻翼下,红唇如凝,嘴角一抹血渍让整张脸多了一份妖邪。 最震惊的上,这张脸,竟和当年那人如此相似。 十五呼吸一凝,悄然下水,那莲池水寒冷刺骨,几乎站不稳,但是却未惊动那人,显然,那人定是受了重伤。 走过去,只觉那容颜太过妖媚,赶紧垂下头,伸手却解他衣衫。 第十二章:颜碧瞳 莲降只觉得周身寒气流转,这么多年,他的反噬日子便是新月,然而,闭息间却感到一双手拂过自己的衣服。 这个地方隐秘,且是月重宫境地,无人能进ru。然而,却分明感觉到衣衫正被人一件件的脱掉。 赫然睁开眼,莲降差点吐出一口血,:竟然有一个穿着黑袍之人,正伸出一双脏兮兮的脱他衣服。 衣服的蝴蝶结打的十分精致,脱掉外衣,里面竟然还有两件中间,十五一愣,只得去脱掉他中衣,却突感头顶阴寒,一抬头,竟对上一双碧绿的剪水妖瞳。 那双眸子,却敛着深深杀气直直的绞着她,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醒了? 十五大吃一惊,手也赶紧缩回来,却发现少年岁狠狠的瞪着她,可身形未动。 心中一狠,又上前脱掉他中衣,然而头顶目光寒冷,那双眼睛似带着某种蛊惑般,逼着她抬头迎接。 她只得拼命低着头,避开那目光,可越是这样,双手像被人牵引一样,竟慢了下来。 眼看身下最后一件单衣,头顶少年目光突的紧迫,像黑暗笼罩她,瞬间动弹不得。 瞳术?! 这少年也会瞳术? 十五心中大惊,突然狠咬自己双唇,剧痛传来的那一刹那,她干脆双手齐齐用力,抓着衣服用力一扯! “哗啦!” 莲降贴身衣服被十五撕成两半,幽光下,后背前胸全露无疑,那一刻,莲降几乎不相信这个事情,在他被新月吞噬的时候,竟然有人趁机把衣服撕碎。 更让他愤怒的时,那人目光竟然怔怔盯着他胸前,最后,竟然……缓缓伸出了手。 气血倒流,一口腥咸涌入喉咙,他却仍旧不敢乱动,也不得不停下施展瞳术,否则定会走火入魔。 那雪白胸膛上,有一枚殷红的痣,似女子眉心一点朱砂,红的妩媚,美的妖娆。 “他心上有一枚朱砂痣,他叫颜碧瞳。” 十五手指轻轻的触摸那一粒朱砂痣,只觉得昏天暗地,浑身不可制止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人也会山河赋,心上有一枚朱砂? 因为她,而死去的沐色,为何也有一粒一模一样的痣? “胭脂,你一定要活着。”沐色胸口皮肤被碧萝命人生生剥下来,做成一面扇子,那粒朱砂像心头剑,刺进十五的心头——鲜血淋淋! “不可能。”十五将手放在莲降胸口,喃喃出声,她不可能找错人。 可是,那美得不沾尘埃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笑得纯然,“我叫沐色。” 起身,她抬手捧着他脸,手指一点点的抚摸过他的额头,唇,脸颊,最后落在那双恨不得将她吞噬的碧色双瞳时,她瞬间大悟。 颜碧瞳—— ------------------女巫の猫----------------- PS:嘻嘻当年调皮捣蛋,诡计多端的颜宝宝从来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人bā光衣服,却不敢反抗第一天吧! 第十四章 碧瞳……颜碧瞳。 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双绝美眼眸,十五浑身冰凉。 这么多年,她找错人了! 秋夜一澈,她全身颤抖的厉害,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 这个她倾尽前半身的男人,竟然在西岐相遇的那一刻,就开始骗她。 恨意瞬间奔走在周身,她眼底闪过一丝悲沧,可就在瞬间,突然发现眼前这双碧色双瞳竟泛起一丝妖冶的琉璃光泽。 摄魂术! 十五心知,一旦被摄魂住,那个人就会想起今生最痛苦的事情,最后将自己折磨而死。 石屋里的李蛮子就是中了她的摄魂术,因此将自己心脏用十指生生挖了出来,过程痛苦而残忍。 莲降的目光像无形锁链一样,将十五缠困住。 她明知道不可与他对视,然而,刚心神松懈已经被他抓住了机会,好在的是,莲降此时力量薄弱,正处于反噬期。 反噬? 十五顿时敛住心神,如果她此时用摄魂术,那么,就能反噬到莲降身上。 但是,这种置人与死地的方式,她根本不能用,脑子一转:媚术! 看着眼前长着一双妖媚脸,但是眼神却可怕的少年,十五叹了一口气:与其丧身,不如失-身! 深吸一口气,她默默的看着他,那一霎,身下之人,身体轻颤抖。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同于其他人,看着他时,带着怯弱,带着惧怕。 她的目光,是那样直白,浓烈,专注仿似瞬间看进他心底。 丝丝缕缕暖意在周身,最后形成一股灼热,在对方热切的目光中 汇集某处,却压抑的得不到喧嚣,最后形成一丝呻-吟,从他口中溢出。 卷长秀致睫毛搭在绯红的脸颊上,半眯的眼眸中,那丝丝邪气亦变得迷离。 那样漂亮的红唇,溢出的呻-吟,宛如丹青画手描摹的美人,描到骨子里的妩-媚。 那一瞬,十五浑身一软,心里知道:一旦中了媚术的人,身体得不到解脱,也是一个死字。 捻起他腹间的腰带,系在他眼眸之上,手指熟稔的划过他火热的薄唇,引得少年身体阵阵轻颤。 身-下一阵剧痛,她脑中闪过那人孤高的面容,“胭脂浓,孤……怎么可能三千弱水只为一瓢。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用感情挽住一个男人。” 那年,她踹开-房-门,看到碧萝一丝不挂趴在他胸膛,神态得意。 那年,他迎娶她为正王妃,并且昭告天下,永不立侧妃。 同年,她眼睁睁看着沐色被碎骨,剥皮,折磨而死。 那年,她十七岁,却仿看透人生七十年。 伸手擦去莲降唇边的那丝血渍,那精致脸庞酡红依旧,她艰难起身,去发现他纤长手指竟紧紧的握着她长发。 --------------女巫の猫------------ PS:颜宝宝醒来会不会发飙?! 看到童鞋们的每一句留言,猫都很感动,谢谢你们 第十四章:碧萝的任务 纤手握紧,然而却空无一物,心中莫名惆怅,迤逦梦中,那人长发如绸缎柔,撩人心魄。 在反噬之日,却是做了这样的梦? 莲降躺在寒池中,发丝泄入水中,如缓缓绽开的莲花,衣衫凌乱,道不尽的萎靡香艳。 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一摸,整个人突的坐起来。 用力扯掉系住眼睛的带子,他垂眸看向衣衫不整的自己,只觉得气血倒流,浑身颤抖不止。。那碧色的眼瞳里泛起层层杀气,似天地雷霆,凶狠凌厉。 竟然……有人趁他反噬之时,蒙了他眼睛,将他…… “轰!” 月重宫禁地发出一声巨响,新月第二日,是领解蛊的日子,等候的冷和风尽神色闻声一惊,却看到祭司大人,竟在深秋披着一件纱衣,散着湿漉漉的青丝,赤足如水中鬼魅阴森森的走了出来, 他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半垂的眼眸,邪长的睫毛,秀致的脸,整个人坐在位置上,宛如一座阴寒的冰雕。 风尽颔首默默的退下去,留下立于大殿中的冷,然而,他却只得硬着头皮道,“三日前,桃花门已经派出两名杀手潜入南疆,其目的,是下月新月之日,刺杀世子殿下。” 位置上的人抬起眼帘,一双碧色眼瞳妖冶冰冷,“碧萝派出了谁?” “天刹:弱水妙水姐妹。” 莲降眼眸危险一眯,他一路细想,才想起昨晚那人竟然用媚术反噬了他。 而这天下,媚术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唯有桃花门。 桃花门杀手上千,位列前三的便是这弱水姐妹。 一想起昨晚之事,莲降只觉得此生未曾受过如此羞辱,当下起身,“本宫要她们的人头!” 这一下,跪在地上的冷瞪大了瞳孔,要知道,如今天下,第一杀手便是这桃花门。 哪怕今日的长生楼,要和桃花门对决,胜算最多只能占三层。 更传言弱水妙水姐妹入门十年,任务从不曾失手,别说取他们人头,就是这天下能阻止她们的人都屈指可数。 似看出冷的担忧,莲降声音一沉,“告诉世子殿下,他生辰本宫会亲自拜寿。” 冷全身一震,心道:难道祭司大人要亲自出手? 这一日,长生楼的人没有领到解蛊,彻夜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甚至有人因为熬不住痛苦。 十五仰躺在床上,小青蛇在她长发里穿梭游玩,似也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中了蛊毒的人,第一次发作是三月之后,此后每月一次,而她第一次发作,将是下一次的新月。 而刚才风尽带来消息:桃花门将派出两位顶尖杀手——弱水姐妹刺杀世子殿下! “胭脂门主,听说你是用剑之人,若我挑断你经脉,你还能拿起拿剑,我会求碧萝姐姐让你死个痛快。” 血腥的囚室里面,她被吊在石墙之上,艰难的看着身着鹅黄纱衣手拿银针的少女。 “门主自是不认得我。”那少女明媚一笑,“我叫弱水,刚入桃花门。” ----------------女巫の猫-------------- PS:有热情童鞋建立了abbyahy吧,喜欢玩贴吧的童鞋可以去逛逛 第十五章:寻长发女子 银针穿过皮肤,‘啪’的一声挑断经脉,鲜血溢出,然而,那黄衣女子并没有停手,针如光影,寸寸穿过她周身经脉。 “唔!” 即便过去八年,这痛楚扔历历在目,十五滚落在地,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熟睡的小青蛇爬过去,吐出芯子似安慰的舔舐着十五。 滑腻的液体从木板房顶流下来,带着一股腥味,小蛇嗅出某种不安,然而地上十五像困在梦魇中,小蛇张嘴,狠狠咬在她耳后。 刺痛让她瞬间转醒,一摸地上,十五赶紧爬起来往外冲,却又摔在地上。 “火油!” 同时,一枚火星从房顶缝隙落下,十五爬向门口,却震惊的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封住了——有人要烧死她! 那门窗却纹丝不动,而地上早就溢满了油,连站都站不稳,火势瞬间扑面而来,她不得不将沾油的衣服脱掉。 然而,那人要让她死,岂会轻易让她逃脱,在起火的瞬间,她分明看到有人快速的用门板将门窗钉住。 黑烟烈火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扶住桌子,心道:胭脂浓,你就要这么死? 肩头的小蛇见她不支,竟然咬牙又是一口,清凉的毒液瞬间传入她身体,让她浑身血液翻滚,她将周身衣服脱下扑在地上,怒吼一声,将桌子用力撞向木门。 弱水,妙水,碧萝,秋夜一澈,这些人的名字在脑中翻滚。 冷不安的跟在一身黑衣面纱的莲降后面,心中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去长生楼。 要知道,祭司向来有洁癖,而肮脏的长生楼更是一个禁忌,依他身份,实不该前来。 可是,刚到长生楼,却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 果然,一楼最偏僻的地方浓烟滚滚,虽众人围观,却无人上前救火。 长生楼,命贱如狗,这里面所住之人,只会杀人,何来救人之说。 莲降看也没看那着火之处,声音冰冷阴森,“将所有女人带出来!” 火舞大惊,茫然的看向冷,显然不明白:一向不来长生楼的祭司大人,怎么一来就找女人! 冷神色平静,心道:今天祭司大人不仅要找女人,还命他去找头发长过膝盖的女人。 很快,几个女人巍巍颤颤的并跪在地上,只觉得立与身前之人,但是那身形端的是芳华绝代,可又带着可怕的戾气。 拔出冷腰间长剑,莲降走到第一女人身后,剑尖滑过她齐腰长发,落在第二个女人发上,最后留在一个墨发拽地的女子身上。 挑起一缕青丝,他蹙起秀丽的眉,渡步走到女子身前,剑尖抵着她下颚,“抬头看向本宫。” 那女子入住三楼,早杀人无数,可听到这个修罗般冷厉的声音,亦吓得一抖,却又不可抗逆的抬起眼睛。 即便隔着黑纱,她瞬间被那双妖冶的双眸怔住,可那人眼底,一丝不可见的失望之后,却涌起可怕的厌恶。 “啊!”剑气如虹,女子尖叫一声,一摸头顶,那一头拽地青丝竟被莲降贴皮剃掉。 “没人了?”莲降执剑看向火舞,冷声质问。 可就在此时,那被人遗忘的着火之处,突然传来一声嘶吼,那声音带着可怕怨气似恶鬼咆哮,随即又是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一个全身漆黑的怪物,顶着一头燃烧的火,如鬼魅朝莲降方向冲了出来! ----------------女巫の猫-------------- PS:之前的微博童鞋们总是私密:是不是猫啊。因为今天把微博改成了:abbyahy猫啊猫。这样,铁定是我啦。 颜宝宝是宁坑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人啊,怀疑是桃花门的,但是月重宫的女人,同样一个都不放过。 第十六章 整个长生楼为之一震,跪于远处的众人下意识的抱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和火舞反应过来时,那怪物竟然推着一方桌子掠过众人群,来到了莲降身前。 而莲降一手提剑,一手负于身后,冷眼看着冲来的怪物,身形未动。 来人一身烟灰,赤手裸足,仅着蔽体衣服,却见体态玲珑,俨然一个女子!而她背后,那团火正是她燃烧的头发。 女子破火而来,似根本停不住,在冲向莲降的瞬间,莲降素手一抬,剑指向女子冲来的胸膛。 在场之人垂眸,也知,这从火中逃离之人,仍脱一死! 然,女子凌空一转,身形翩然落地,那剑从她耳边闪过,刚好削掉那燃烧的头发! 一闪一避,不过瞬间,好俊的身手。 看着地上燃烧成灰烬的头发,再看离莲降不远处那黑黢黢的人,整个长生楼无一不震惊。 竟有人——在莲降剑下完好无损的站着! 一丝惊讶亦掠过莲降眼底,他隔着面纱眯眼审视身前这个烧的面目全非的人,那人似也感觉到他目光,颔首跪了下来。 剑挑起她下颚,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 火里逃生又撞在莲降剑口上,十五惊魂未定,再听这声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那晚她虽然蒙住了他眼睛,可难免会被认出! 剑入喉一分,殷红的血丝沿着剑刃滴落,十五只得硬着头皮抬头,却看到莲降身形一颤,险些没有握住剑,连那冷和火舞都都同抽一口气。 火光下,跪着的人头发凌乱,整张脸像一个发酵生霉的包子,满是疙瘩的额头,肿得只成一条缝的双眼,又黑又红的鼻子,鼻子下,双唇更像油炸锅的香肠。 这……能是一张人脸么! “这是谁?” 莲降半天才从这惊为天人的容貌中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火舞脸抽了抽,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十五……” 只听得啪的一声,莲降直接将剑丢掉,像看瘟疫一样后退几步。 这就是那个通-奸-杀-夫的下作女子? 原是长得这个摸样! 再看她衣不遮体,莲降心生厌恶,面纱下的脸直接有些扭曲,转身拂袖便走。 冷诧异的看了十五几眼,转身赶紧跟上莲降,火舞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报应。”心中却又暗叹,这女子命还真贱,这般都死不了。 十五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当下吐出连吐几口白沫! 原是小蛇为了刺激她求生欲,连续咬了她几口,所以整个脸被毒成了这样。 “风先生,你来哪。”一个女子热情的起身,朝门口迎接去,风尽抱着药箱避开那女子,直接走到十五身前,目光深深的打量着她。 他眼底虽然有一丝看不起,却又多了一丝好奇。 十五无视他目光,却是抬头看了一眼招呼风尽的女子,那女子是入住第四楼的唐三娘,人称毒手。 ----------------女巫の猫---------------- PS:你们的留言说我更新的动力。 猫的微博:abbyahy猫啊猫 第十七章:少女舞者 原来住的屋子被烧掉,火舞将她打发到了地下室,风尽一边替十五去毒一边讽刺,“幸好我的珍贵药材,你现在都成打不死的蟑螂了。” 十五低头看着手里的小青蛇,接口道,“如果风先生希望我能完成任务,那就收起你的小把戏!” 风尽一怒,“你怀疑我放火?” 十五眉眼未抬,声音却渐冷,“你故意引得他人嫉妒,所以,这火不是你放,也是因你而起。” 风尽诡异的亲密,唐三娘怨毒而深情的目光。 虽然火舞讨厌,为难她,却从不置她死。 这世间,只有女人的嫉妒最可怕。 风尽震惊的看着眼前语气淡漠的女子,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她不但心思明锐,而且聪明绝顶,虽不言,却心明如镜。 再想起刚才她轻松避开莲降那一剑,顿时觉得,她身世根本不简单。 一个通奸的大泱女子,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南疆。 他故意刺激唐三娘,也是试探这女子到底有没有能力‘出现’在莲降身前。 长生楼失火后,那个叫十五的女子感染瘟疫被关在地下室,连鬼手风尽都不愿去医治,生死难辨,渐渐的被人遗忘。 ========== 同时,整个长生楼沉浸在一种压抑紧张的氛围中,因为唐三娘等人得到任务:桃花门已经派出绝顶高手来刺杀世子。 如果她能拿下其中一人的人头,那么,她便可以脱离这长生楼,得到祭司赦免,永享富贵。 而入住长生楼四楼的目前有十人,意思就是,她必须抢在他人之前完成任务。 南疆世子二十岁生辰,大泱,大燕派出使者携礼前来,皇室以最高荣誉接待。 整个皇宫,丝竹笙歌,酒过醉一片,年轻的世子穿着华贵的衣服,接受各氏族朝拜。 琉璃帘子后面,纱幔重重,庭中无人发现世子身后锤炼里竟还有一人。 那人侧靠在软榻之上,头戴面纱,身穿黑色绣地涌金莲袍子,肆意张扬,落在腰间的发尾挽着一枚翠绿玉环,清雅别致,而扶着软榻的手指,更纤白如玉,宛若娇娥。 那晚,缠绕在指尖的长发,如一双无形的手,时时撩拨心绪。 莲降心烦意乱的起身,却突闻外面再次响起一阵声律,抬手掀开帘子,见一群南疆少女身着节日盛装,踏歌而来。 最前面的两个女子手持精致蛊笛,笛声响起,两个女子竟如蝴蝶半在空中翻滚,动作华丽优雅,宛如化蝶。 曲声美妙,舞姿诱人,小蛮腰上缀着铃铛,丰胸若隐若现,她们每一个眼神都妩媚动人,一时间,庭中宾客无论男女都皆口干舌燥,沉迷于这舞蹈中。 第十七章:青衣少年 天下皆知,桃花门乃第一杀手门,门中杀手上千,高手如云,且以媚术闻名。 埋伏在庭中的唐三娘众人自负武功过人,可此时都觉得浑身无力,身体更像被人用引线牵制,不受控制的要瘫软在地。 冷挡在世子身前,强忍着一股清醒,可胸口却突涌出一口鲜血,身体已渐不能支持。 笛声渐快,而那两个少女,舞姿愈发妙曼,飞快的扭动腰肢,如水中蛇妖,其中一黄衣女子,更是将发簪取掉,落下盈盈长发,垂至膝盖,似一批绸缎,美得让人抽气。 莲降见那长发,身形一颤,却是未动,只是静静的盯着那少女,脑中拂过那晚迤逦场景。 而另外一个蓝衣少女凌空又是一个翻转,长发甩落,竟有着同先前少女美丽的长发。 到底是哪一个? 莲降锁眉,而此时,两个少女扭着腰,竟分别朝两位使者走去,并且伸出将他们拉入庭中。 其中蓝衣少女手中多出一条银丝,黄衣少女抽出藏于笛子中的软剑! 长生楼众人皆大骇,冷更是瞪大了双眼:这桃花门目的并非刺杀世子,而是两位使者! 若两位使者命毙,意味着长生楼任务失败,所有人都会死! 可是,唐三娘他们却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弱水妙水姐妹出手。 莲降掀帘欲出,却见一个青影手拿铜锣如窜入庭中,一阵毫无节奏的乱敲。 那声音突兀刺耳,却如一把锋利的刀,瞬间破了桃花们华丽的篇章。 媚术被破,弱水妙水毕竟是历经修罗场的人,当下反应过来。 妙水手臂一挥,那银丝缠绕住使者脖子,只要往后一拉,这人便头颅脱离。 可就在瞬间,一个青色人影闪来,妙水只觉得手中一空,银丝已脱离自己手心,而弱水直取使者的剑,却凌空被人弹开,自己被被一个力量击得倒退几步。 一双如玉手缓缓掀开帘子,黑色袍子上,那金色番莲诡异盛开,黑张扬而妖娆渡出,隔着面纱的容颜却遮不住那一身绝代芳华。 百人大厅,弱水姐妹背靠背站在一起,而她们身前,分别站在一个青衣人和黑衣人。 众人倒地,只能见弱水姐妹面色沉凝,无法看到站在远处另外两人的摸样。 莲降根本不屑看那青衣人,目光一直锁在弱水姐妹,渡步逼近,“那晚,是谁?” 从她们姐妹出场,他就分不清,那晚到底是谁,是谁敢蒙住了他眼睛,一点点的引-诱他。 这声音,宛如修罗,阴森而凌厉。 “走!” 弱水见情况不妙,命令撤退。 妙水瞥见离自己不到十步的使者,心有不甘,又飞出一道银丝,欲逃离的时候做出最后一击——桃花门的任务,岂有失败之说! 哪只那青衣人,竟似鬼魅的绕在她身后,挡住了她退路。 “妙水,好久不见!” 一个阴冷声音传来,带着梦魇般熟悉的孤傲语调,妙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脑中浮现那红衣长发的女子,可不及回头,一条银丝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女巫の猫---------------- PS:看看我们十五怎样一举惊天下吧! 第十九章 青衣少年 二 一个阴冷声音传来,带着梦魇般熟悉的孤傲语调,妙水瞪大了眼睛,脑中浮现那红衣长发的女子,可不及回头,一条银丝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莲降眼中大骇,没想到这青衣人竟想杀妙水! 在得知真相之前,这来两个女子谁都不能死。 莲降身形一展,伸手去抓妙水,哪只那青衣人,竟扣着妙水如惊鸿翩然后掠两步,也就是那片刻,这个富丽堂皇大厅溅起一片猩红,殷红的血,宛如朝霞铺开。 “妙水!” 弱水嘶声尖叫,妙水的头颅脱离脖子,黑色的长发拂过莲降手心,他只抓到妙水倒下的尸体。 四周悄然无声,莲降怔怔的看着地上尸体,弱水浑身抖如筛糠,躺在地上的人无人敢喘息,似没有从这一幕中回过神来。 桃花门排名第三的杀手妙水:被人一招切下头颅。 而那瘦弱的青衣人,拧着妙水的人头,满身鲜血的站在庭中,浑身散发着一种月出天山的冷静。 弱水提着剑,含泪破窗而逃,化风而去、 唐三娘一愣,弱水的轻功早就闻名天下,她若要逃,鬼都抓不了。心想之际,那青衣人竟然追随而去。 潜入在南疆已一月之久,对这里各个房屋了如指掌,自己轻功了得,不出几步,便将追兵甩至身后。 可突然,一阵冷风紧跟而上,弱水浑身冰凉,如今江湖,除死去那个人,应当不出五人武功能超过她。 可思量之间,一个青色身影挡在了前方。 弱水后腿几步,青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陌生而清秀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可是那双深沉黝黑的眼,却是经历百年沧桑,却又冷漠凌厉的不可直视。 他满身是血的站在身前,浑身散发着可怕的腐败死亡气息,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拧着妙水血淋淋人头。 而妙水瞪大的双瞳里,还涌聚着死时的不甘和惊恐。 两人姐妹多年,弱水从不曾见过妙水有这种害怕的眼神,一时间,只觉得这面容清秀的少年,如修罗场爬出的恶鬼,血腥恐怖。 这少年,正是被整个长生楼都遗忘的十五。 弱水自然是不认识十五。 弱水一咬牙,持剑就刺了过去,十五白惨惨的脸阴森一笑,竟不躲,只是将妙水的头挡在身前。 “珵!”的一声,剑穿过妙水的眼眶,刺破眼球,溅起一抹血红。。 她和妙水九年前同入桃花门,两人共同生死,合作了无数次,犹如亲姐妹。 而如今,她眼睁睁看着妙水惨死,自己的剑还刺穿对方的眼球。。 而眼前少年,却是挑衅似的勾唇,拧着人头的手向外一翻转,那插入眼眶的剑,竟然生生绞出了妙水的眼球! “啊!” 弱水吓得丢下手中剑,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怒吼质问,“你为何如此歹毒,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哪知道,少年淡眉轻轻一扬! 那一笑,衬着十五苍白的脸阴森诡异,可偏在眉眼处,溢出一抹骨子里的艳色。 --------------女巫の猫------------------ PS:看我们十五惊艳天下。 第二十章:青衣少年 三 那一笑,衬着十五苍白的脸阴森诡异,可偏在眉眼处,溢出一抹骨子里的艳色。 歹毒?以牙还牙也叫歹毒? 那沐色死前所承受的碎骨,剥皮,抽筋算什么!! 十五眼底掠过一丝冷嘲, 手中银丝一甩,弱水见那眼神,只觉得似曾相识,浑身陡然冰凉。 而十五手中银丝,正是割下妙水那屡,上面还有未干的血渍。 银丝飞舞,在空中闪出丝丝缕缕的光,弱水是躲避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银丝窜入右手,钻入皮肤! 林子里,凄厉惨叫声声刺耳,那银丝一辗一转寸寸切断了她右手经脉。 弱水颤抖的跪在地上,看着垂于身侧的残废双臂,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她是持剑之人,双手经脉被毁,再也无法杀人,那对桃花门毫无利用价值,生不如死。 “你是用剑之人,如今经脉已断,若能拿起地上的剑,我便绕你不死!” 头上,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的,地上的弱水却是全身一僵,面上终于露出和弱水死时惊恐表情。 这话,似乎多年前她对别人说过。 而这人的语调,竟……不,弱水不敢抬头,不会是那女人,那女人八年前就死了。 “砰!” 妙水的头颅滚在脚边,弱水尖叫一声爬开,却见那十五俯身在耳边,幽幽道,“李蛮子死了,死的时候把自己心挖了。” 弱水瞪大着双眼跪在原处,整个脸因为害怕而开始扭曲,耳边声音阴冷如蛇蝎,怨毒如恶鬼,“去告诉秋夜一澈,我回来了。” 僵直的身体似瞬间被人抽调干,弱水瘫软在地,而身边青衣少年却拾起她的剑,转身离开! 面朝北方,那是大燕的方向,她抬起沾血的双手,她眼中折射出一分决绝的狠厉:秋夜一澈,我这双手给予你的,今日起,也将一点一点的全部索回! 而你,所欠的债,要一笔一笔偿还! ---长生楼---- 夜无尽的黑,漫无边际,似随时都要将人吞没。 整个长生楼的人看着妙水被陌生人杀死,弱水逃跑,这等于,长生楼任务失败。 而参与这次任务的人,全都会做成傀儡毒尸。 黑袍上的金色番莲妖冶的开着,莲降站在中间,隔着面纱俯瞰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十个人,冷声道,“长生楼,不留无用之人。” 风尽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十条蠕动的尸虫。 其中一人见那尸虫,当下咬舌自尽,可他刚倒下,尸虫却悠的钻入他鼻孔,不过片刻,那尸体悉悉索索的又‘活’了过来,喉咙里发出咕咕的痛苦声响。 唐三娘等人吓得不敢动弹,火舞想上前阻扰,却几次被风尽目光拦下。 “还不动手?” 莲降慵懒的声音,多出一丝不悦。 “大人,长生楼还有一人未归。” 风尽躬身禀报,众人皆是一惊,茫然的看着他。 第二十一掌:青衣少年 四 “大人,长生楼还有一人未归。” 风尽躬身禀报,众人皆是一惊,茫然的看着他。 “吱呀!” 沉重的门突然被推开,夜色中,一个纤长的身影立在门口,然后穿过静夜的薄雾,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白领青衣,面色苍白,神色有些木讷呆滞的少年,他右手提剑,左手持银丝,上面血迹未干。 少年缓步而来,最后停在众人身边,将剑举过头顶,颔首跪于莲降身前。 众人惊骇的抽了一口凉气,莲降更是惊愕的立于原处:这不是今晚出现在宴会上身手诡异,一招割下妙水头颅的少年? 而他手上的剑,不正是弱水的止水剑? 难道……弱水死了! 那明明只能他手中的两个女人,竟被这个少年杀死,还是当着他面,甚至让他来不及问清,那晚的人到底是谁? 看着剑上的血珠,片刻的失落瞬间被羞辱替代。 手心渐渐掬起,阵阵寒气凝聚眼底形成杀意,而就在瞬间,跪在地上的少年突然开口。 “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 这个是一个干净而清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杂质,没有一丝畏惧。 莲降身形一滞,那眼底杀意突的变成疑惑。 上个月,那从火冲跑出来,整个脸长得像发霉包子,衣不遮体的女人,不就是叫十五? 可刚刚走进来的少年…… “抬头。”疑惑中,却又难掩好奇,莲降隔着面纱看着跪于身前的少年,简单束起的长发,光洁的额头,清淡的眉眼,苍白的薄唇,整张脸清秀干净,活脱脱一容貌平凡的青涩少年。 可是那搭在脸颊上有些卷长的睫毛,却有种…… 莲降蹙了蹙眉,正巧对上十五下意识抬起的眼眸,莲降整个人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踉跄后腿两步。 大脑瞬间的空白:这双眼睛怎么有点像那晚的女子?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个通-奸杀-夫-弑-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淫-荡下作,长得又丑的女人。 淫-荡? 脑子里浮现起长生楼那两个精竭而亡的男子。 莲降头皮发麻,感觉无数只虫在喉咙蠕动,恶心难咽,抢过十五手中的剑,就朝她心脏刺去。 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十五哪知莲降心头百转千回,当下侧身避开,风尽却发觉了莲降杀的杀心,眼疾手快的握住剑尖。 “本宫要她死,你拦得住?” 风尽抬起眼眸,迎上了莲降的目光,低声道,“大人是怕诅咒?” 莲降俯身,靠近风尽耳边,笑的诡异,“难怪蓝禾突然敢死,原是在你这儿留了一手,不过,他若有本事,当年就不会被本宫关在圣湖下了。” “若大人不怕,那为何要杀这个新月突然出现您面前的十五?” 莲降眸色一沉,厌恶的看了一眼十五,他自是不敢说杀十五是因为那晚之事,而非蓝禾的诅咒。 第二十二章:她回来了 见莲降迟疑,风尽低头又说了几个字,莲降目光疑惑的扫过远处垂首的十五,接口道,“风尽,那本宫就让她活一年,要你看看,蓝禾的诅咒是否能灵验。” 说完,弃剑转身,地涌金色番花袍子隐如暗处,宛如鬼魅。风尽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十五,跟随莲降而去。 十五突然有种强烈预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风尽,忍不住开口,“风尽。” 风尽回头,隔着面纱朝十五一笑。 而这一幕,全落在暗处那双碧绿妖瞳中,一丝不可见的阴寒一闪而过。 这女人果然作风yín荡,竟然将风尽给蛊惑了! 早知,刚刚一剑结果了她! 而且,弱水和妙水…… 这女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第一个女人! 一个可怕的想法窜入脑海,莫名的怒火和烦躁涌在莲降心头,风尽抬头,忽见最前方的年轻祭司一脚把路边的花盆踢翻,又狠狠的上前踩了几脚! 大燕,绿萝宫 层层纱幔无风而动,这个往昔奢侈繁华的宫殿,此时却沉浸在某种压抑的氛围中。 一夜之间,一个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天下:桃花门名列第三的杀手妙水被长生楼一少年割下头颅,弱水惨死,手段残忍狠厉。 此消息一出,长生楼名声大噪,而百年桃花门却被抹上了羞辱的一笔! “啪!”翡翠琉璃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然而地上的那个头颅却依旧保持惊恐的双眼,它旁边,黄衣女子浑身是血,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碧萝充血的杏眼瞪着弱水,手指紧紧的扣着她脖子,面部扭曲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弱水却似中邪般,惶恐的摇摇头,念叨,“秋夜一澈,秋夜一澈!” 自从回来后,弱水便成了这个样子,任由碧萝怎么问,她都没法说出一个字。 那女人死后,她接手桃花门八年,这八年,桃花门更驰名天下,天下人更是闻之变色,势力无人能抵。 桃花过,人头落! 那小小的长生楼是什么,不过是乌合之众,岂是碧萝放在眼里? 桃花门,只有死人,没有任务失败之说! 可这次派出去的两个高手,一个惨死,一个残废,她碧萝所领导的桃花门,何时受到这种惨烈的羞辱! 更何况,她大婚在即! “睿亲王到!” 尖锐的声音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来,地上的弱水突然抬头,竟然飞快的爬向来人,双手试图抓住他鞋子。 “王,王……她回来了,回来了!” 碧萝和秋夜一澈同时惊在原地,因为这个是弱水回来之后,说的第二句话! “什么她回来了?” 第二十三:她回来了 二 碧萝和秋夜一澈同时惊在原地,因为这个是弱水回来之后,说的第二句话! “什么她回来了?” 秋夜一澈已得知弱水姐妹任务失败的消息,可进来的瞬间,却还是被这个场景怔住。 地上妙水血淋漓的头颅,睁大的眼霜里写着惊恐和惧意。 而弱水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双臂像被人一截截的砍断拖拉在地,神态恍惚。 弱水身体抖的厉害,那阴毒如蛇蝎声音不停的在脑中游走,她不由学着那人语气,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秋夜一澈,我回来了!” 那语调,孤高冷傲,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森,好似从地狱传来,却又那样的熟悉。 碧萝和秋夜一澈瞪大了眼睛,恍以为自己听错。 这天下,敢用这种语气如此直呼‘秋夜一澈’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那还是八年前! 秋夜一澈呼吸一顿,缓慢蹲下身,抓着弱水,一字一顿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那声音,像脱离身体,带着一种飘忽和恍然。 弱水盯着秋夜一澈看了片刻,突然尖叫道,“是胭脂浓……是胭脂王妃,胭脂王妃回来了,她回来了!” 抓着妙水的手顿然一松,秋夜一澈一个踉跄,身体却是被碧萝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你胡说什么!” 碧萝扭曲着脸,厉声呵斥,可声音亦同样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的。” 弱水双唇蠕动,“是胭脂王妃,是她回来了。” “她早死了!八年前就死了!” 碧萝咬牙切齿,目光却向秋夜一澈,见他拧眉抿唇,如刀削的脸刻着刚毅,可整张脸,却透着一种骇然的惨白。 “是她……是她……”弱水爬向秋夜一澈,试图举起双臂,害怕的道,“李蛮子死了,死的时候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王,您记得么,当年李蛮子就是那样把沐色的心挖出来的!” 说着,她又爬向碧萝,“门主,沐色的头被割下来,做成了骷髅灯笼……”她声音颤抖的厉害,似随时都会咬断她舌头,可是,内心的害怕又驱使她要说出来。 不然,那些血腥的记忆,那青衣少年如血修罗的表情,想梦魇一样吞噬着她。 “胭脂王妃她回来了……她……”弱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挖了李蛮子的心,割了妙水的头,你看我……” 那血淋漓的双臂,经脉寸寸断裂,像被人用锉刀一寸寸的切开,手段歹毒残忍,“她废了我的手,因为我奉门主命去……” 没等她将话说完,碧萝眼底忽的闪过一丝阴狠,手中挥出一条彩带,缠在了弱水的脖子上,用力的勒紧。 弱水双眼爆裂,在地上挣扎喘息。 “啪!” 第二十四章:她回来了 三 弱水双眼爆裂,在地上挣扎喘息。 “啪!” 彩带应声而断,碧萝惊讶的后腿几步,却是秋夜一澈出手。 “她要死了,你就永不知道这次失败的关键所在!” 碧萝咬着唇,这是秋夜一澈,八年第一次用如此严苛的语气责骂。 目光看着地上半昏迷的弱水,碧萝拍手,很快有人进来将她拖走,可当道门口,弱水突然睁开眼睛,大喊道,“她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哈哈” 她声音却久久在大殿回荡,如那个死去的女子一样:挥之不去的恶梦。 碧萝收起断了的彩带,却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而秋夜一澈宛如雕塑立在殿中,天边残阳似血,铺满了整个地界,抬头看去,竟红得似当年长安城里她猎猎飞扬的长裙。 胭脂王妃…… 秋夜一澈面上浮起一抹讥嘲,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而那女人,又有何种资格担当王妃二字。 应该有八年了吧,整整八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而他:好似,也将这个名字彻底忘记了。 “南疆善于使用蛊毒,看样子,她们定是中了惧蛊。” 碧萝面上终是恢复了平静,“惧蛊,便是蛊毒发作时,会想起生平最惧怕的人和事,然后乱了心智。” “所谓一个青衣少年一招割下妙水头颅……”碧萝轻蔑一笑,“不过是长生楼故意虚张声势!李蛮子死前留下的消息里说道:如今长生楼四层仅有十人,以唐三娘为首,并不足以为患。而与他同进石屋里的那波人,亦没有一个少年!” 因此,这个青衣少年,是不存在的! “可李蛮子和妙水都死了!” 秋夜一澈声音冰冷,一阵见血,碧萝陡然一怔,咬牙暗自握紧拳头。 自从五年前联系不上祭司蓝禾,大燕和南疆关系渐渐紧张起来,相反的,和大泱关系亲密起来。因此,便派出了李蛮子潜入南疆,企图混入长生楼。 可三个月前,李蛮子消失了。 “是碧萝大意,没有提醒他们防范苗蛊。”说罢,俯身跪在秋夜一澈身前。 看着妙水死前惊恐的表情,再想起弱水异常和李蛮子诡异死法,恐怕也只有月重宫的蛊毒才能解释。 他并非想要沾染月重宫,而是,月重宫和大泱走的太近。 本想借着使者被刺事件,挑拨两国关系,为了保证任务万无一失,才同时派出弱水姐妹,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口恶气,怎么都让秋夜一澈和碧萝咽不下去。 可最近朝廷动荡,秋夜一澈凝眉,“薛尚书手上有一本联名密函,你却派人取来。”说完,转身离开。 待秋夜一澈离开后,碧萝抓起一旁的花瓶,用力的砸在妙水的头颅上,“装神弄鬼!” 刚才那一刻,她几乎都相信是那个贱-人活了过来! “你这性子啊,终究还是这样……”一个宠溺的声音从侧门传来,身穿浅灰色衣服的俊逸男子端着玉碗走到碧萝身前,“你如今是门主,下个月就是大燕的贤妃,怎么还能这么沉不住气。别恼了,恼了就不漂亮,来把这个血燕喝了。” ----------------女巫の猫-------------- PS:谢谢小闷的8888红包,也谢谢你留言。 的确,猫写书很慢,每一个情节和每一个章节常常要花一天去构思,字字斟酌。 就这个章节,手上几个版本,也修改了几次,最终发的还是这个。 至于原先手稿怎样,群里的粉丝知道哦。 第二十五章:她回来了 四 碧萝毫不在意是自己的失态,声音带着疯狂的歇斯底里,指着地上弱水的头颅,“你相信那贱-人活过了来?” “她死了。”男子淡淡的答道,语气却在安定碧萝。 “对啊。”碧萝整个脸笑得扭曲了起来,“我碧萝手下怎么会有活人?而且……就算她是鬼,我同样能像八年前那样弄死她!” 想及秋夜一澈沉默却惨白的脸,碧萝突觉得浑身寒冷, 看着眼前男子,沉思片刻,“防风,这次,你带流光去完成薛尚书的任务吧。” 防风温柔一笑,语气坚定,“我的任务是:保护你。而且,不过是取名册,这样的任务难不倒流光。” “也罢。”碧萝妖娆一笑,“你还要留下来替我绣嫁衣,只有你亲手绣的凤衣我才穿!”说着,接过手里的燕窝喝了下去,防风则垂首立于一侧,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惊讶。 凤衣? 看样子秋夜一澈终是等不住,要杀被他控制八年的皇帝! 而皇帝病弱,膝下无子,一旦驾崩,声名在外的睿亲王理所当然继位。 长生楼 新月,第二日,蛊毒发作的日子。、 此时此刻,十五恨不得将自己骨肉缩拆开,以此来抵抗体内灼疼——这是蛊毒发作的前兆。然而,掌控解蛊的风尽,却被莲降带走了,生死不明。 小青在地板上焦急的扭着身躯,吐出芯子,舔舐十五的手,示意安慰。 耳边有风色,十五艰难的抬起头,却看到风尽身着白衣带着面纱立在门口,夜光清冷,渡在他周身,带着一抹迷离光色。 他手里拿着盒子蹲在十五身前,或许因为疼的视线模糊,十五觉得今晚他手指十分漂亮,纤长如葱,白如美玉。 “很疼?” 慵懒声音传来,却是带着一股魔音,竟瞬间催动了被十五用内力克制的蛊毒。 唔!十五额头青筋爆裂,当下跪在地上,十指扣着地板,冷汗莹莹,却是咬着牙不发出声一点呻-吟。 风尽说这个女人是打不死的蟑螂!果然,蛊毒被催动,她疼得跪在地上都不肯哼一声。 如果不是自己扮成风尽的样子,或许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忍到这个地步! 想及妙水死在身前情景,莲降将一条蛊虫倒在地上,拿起盒子,当着十五的面砸了下去。 解蛊虫发出一声厉叫,挣扎一下,化成一滩绿色,相应的,地上的女子也疼得要晕厥了过去。 那一瞬,竟有一丝异样的报复快感涌上心头,面纱下的凝红的唇也勾起一抹妖娆。 “是不是很疼?又没有感觉到,有一万条虫正穿过你身体每寸肌肤,然后涌向你……心头。”面纱下的声音,带着蚀骨媚人的蛊惑,一点点的牵引着她体内的毒,“一旦它们停在你心头,你就会想起,此生最痛苦的事情,然后被活活的痛死。” 他给她种下的:心蛊! 中蛊之人,会想起生平最痛苦的人和事。 “唔……”地上翻滚的人,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懵的盯着他,“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哪怕……哪怕我只是你杀人的工具,你毁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第二十六章 她回来了 五 “谁让你杀本宫女……” 刚开口,莲降却被十五漆黑的眼瞳看得一怔,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于此同时,蛊毒终于聚集在心头,十五发出一声尖叫:因为她看到沐色被吊在墙上,防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割他皮肤。 “喂!你……”莲降怒吼一声,地上的十五竟突然起身,将他抱在怀里! “脏女人,放开……你的手,放哪里了?”莲降几乎一口血要吐出来,这个女子身材消瘦,但是力气大的惊人,在这一瞬,似乎用尽了生平所有气力,让他根本没法推开。 更重要的是,她的手在乱摸! “你要不要这么无耻?!” 莲降终于腾出一只手,这女人,和传闻中一样yín荡! 看此时情景,她果然早就魅惑勾-引了风尽, 想到此处,莲降举起手掌,一掌拍向十五头顶! “沐色,我们回西岐!”十五神情恍惚,早分不清现实和记忆,只是抱着身前的人,不停的安慰,“活下去,我带你走!” 西岐? 莲降举起的手,赫然定格在空中。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个比南疆还神秘,几乎无人知道的地方。 而这个……像八爪鱼缠在他身上的女人,怎么知道? “沐色,沐色……不要死!” 女子颤抖再度将他抱紧,声音悲沧绝望。 独有温软贴着他胸膛,带起一缕心悸的触感,从心口蔓延开来。 莲降身体一僵,随即眼中烧起一团怒火,一掌击在十五肩头。 “咔嚓!”十五手臂脱臼,整个人撞在墙上,神志不清的吐出一口猩红的血。 小青见自家主人受伤,吐着芯子朝莲降冲去,却在靠近瞬间时,被莲降周身那股煞气震住,耸着肩跑回十五身边。 莲降拾起地上盒子,才想起刚才解蛊被自己砸死,再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心底虽十厌恶,却到底还是切开手指,放在她唇边。 为了控制蛊虫,那母蛊必须寄养在他身上,因此他的血,同样是解药。 指尖溢出的殷红血珠和她苍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体内蛊虫闻到莲降鲜血清香,使十五本能的咬住他手指,轻吮起来。 滚烫却柔然的唇舌包裹着手指, 比刚才还强烈的异样触感,像电流穿过身体,在看十五清秀苍白的脸,和那垂在脸上湿润的睫毛,莲降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和心烦意乱。 挥起手臂,又是一掌,击在十五的另一处肩头!该死! 十五醒了过来,发现胳膊像被卸了一样疼,低头一看,两个胳膊竟然被人打的脱臼挂在肩头——再抬头,看着风尽穿着白衣,背对着她安然无恙的坐在桌子前。 “沐色,男,年十七,桃花门首位神杀,八年前,无故失踪,从此毫无音讯!” 第二十七章 风尽 一 欲起身的女子,懵的垂着头,整个人瞬间失去气息,犹如一具尸体。 “你和他什么关系?” 得到沐色消息时,莲降几乎不敢相信,以至于在冷那儿再三确认。 八年前,整个中原最出名的杀手,便是那叫沐色的少年,传言他面容秀美,姿容倾国倾城。 “呵呵……”十五抬起头,看着身前白衣人,扬眉一笑,语气颇为得意,“那是我的姘-夫!” “……” 莲降愣在位置上, 那样艳冠天下的少年,怎会和这种女人有奸-情? 似发觉了他的疑惑和震惊,十五咬牙站了起来,身体往墙上狠狠一撞。 “咔嚓!”手臂在剧痛中归位,她揉着胳膊走到‘风尽’身前,俯身笑道,“怎么,风大人不相信?还是不相信我的‘魅力’”说着,竟伸手勾起‘风尽’肩头落下的一缕青丝。 发丝划过手心,身前白衣化成光阴,瞬间避开了她几步。 “不要脸!” 面纱下的人,狠狠吐了一句。 十五却不以为然,就着莲降刚才的位置坐下,倒了一杯水喂起小青来,“可是,风大人似乎对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十分感兴趣?莫不是……”她抬眼玩着门口的‘风尽’,眉间色彩流动,“风大人已经对我‘情不自禁’了?” 莲降沉着脸,竟觉得有些眼花! 眼前的十五,仍旧一身少年摸样打扮,可浪荡的举止却和那晚杀妙水时的冷厉沉着,判若两人 “可你大泱女人怎么会桃花门扯上关系?” “沐色来大泱执行任务,遇到了我,相见恨晚,堕入爱河。奈何我已为人妇,于是我们相约私奔,却遇到了桃花门的人。”手指玩弄着小青,她继续道,“所以,沐色死了,我被毁容关在了石棺里。” 她语气不紧不慢,像说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故事,一时间,还真让人难辨真假。 “看样子,这就是你杀妙水弱水的原因?” “我可没杀弱水。” “弱水没死?” 十五抬眉打量着眼前风尽,“弱水没死,风先生好像很开心?” “哼!”莲降靠在门上,扭头看向一边,“你放走弱水,不怕祭司大人责罚你?而且,既然都杀了妙水,何不连带把弱水杀了,然后向祭司邀功?” 哪知,十五挤出一个冷笑,语气阴森诡异,“这么快杀她,岂不痛快,便宜了她?” “你……”敢字被生生压住,莲降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个女人出现后,自己情绪完全不知怎么的竟失控了。 他何必和这种下-作女子一般见识! 第二十八章:亡人归来 一 他何必和这种下作女子一般见识! “风先生?”十五温柔的轻唤了一声,笑吟吟,“看起来您好像还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站在门口这么累,不如我们……”说着,眨着眼睛指了指后面的床榻,“去上面,躺着聊聊!” “轰!” 身前桌子碎成木渣,门口的人拂袖狂暴的离开,十五笑容敛去,眼底渐寒,然后对着门口道,“既然冷护卫来了,为何不进来?” 刚到的冷,心底掠过一丝惊诧:这女子,耳目明锐的惊人! “桃花门的杀手欲打算撤离南疆,并且聚集在了南岭一带。” “祭司大人作何打算?” “你与唐三娘等人前往大燕。” “就这样去?”十五抬起眼,“桃花门杀手三千,而且专门打探消息的暗鬼有六百人,李蛮子混入石屋时,早就将整个长生楼的信息传了回去。我们就这样穿过沧澜,说不定还没有到岸,已经被桃花门人伏杀。” 冷蹙眉,内心却是又震惊又担忧。 十五的言下之意:桃花门早就掌握了唐三娘等人的容貌信息。 “十五有何见解?” “截杀南疆桃花门,移花接木。”身前女子起身,眉间溢出一丝睥睨。 与此同时,天边一道烟火,似流星划过,十五冷笑一声,“就是今晚!”说完,大喝一声,“唐三娘!”便跃下了长生楼。 那是暗鬼和杀手集合的信号! 一道青色掠过,如惊鸿乍起,瞬间消失在天边,动作一气呵成漂亮自如。 刚至楼下的莲降看着消失的十五,提气瞬间跟上,随后冷协同唐三娘追随而上。 可最前方的那个身影,却如浮光掠影,越来越远,快如流星,所过之处,不留一点风声。 莲降这才想起那晚逃走的弱水——弱水轻功名言天下,却依旧逃不过十五! “这女人若是想逃?这世间谁能追上?” 他赐她生,赐她名,她有什么资格逃离? 莫名的烦躁涌上莲降心头,不由提气紧跟而上。 林子突然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在场汇合的十三个杀手手持武器,警惕的看着四周,然而,等了半刻,除了风声,却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们欲收起武器时,夜色中,一个纤长的身影缓缓行来——那是白领青衣的清瘦少年,他面容苍白,唯有一双大眼漆黑如墨,镶嵌有些呆滞木讷的脸上,看起来纯良无害。 然而,突然出现的少年,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那一瞬间,在场所有桃花门人想起了那个传言:一个青衣少年,一招取下妙水人头。 领头人一咬牙,“杀!”众人持并且蜂拥而上,林子里,顿时桃花纷飞,刀光剑影,血洒四方。 冷护卫带着唐三娘赶到时,地上已经倒下五具尸体,其余人正奋力与场中十五交战,而风尽则抱着手臂悠闲的靠在树干上观战,长发垂于身侧,缀着片片桃花,翻飞的白衣,宛如一幅山水画卷。 亡人归来 二 唐三娘刚拔出毒镖,听得风尽呵斥,“谁敢出手?” 要十五单挑十三个杀手? 冷担忧的看着十五,可不到一刻钟,他眼里和其他所有人,盯着十五的目光一片炽热,更是不敢眨眼,因为十五身法太快了。 身子繁复似穿花绕树,轻盈似飞花落雪,让长生楼所有人暗自抽气。 “我甚至看不到她到底用的何种武器!” 唐三娘握着毒镖,连声惊叹,旁边的冷亦赞同的点点头,“只觉得天下所有武器在她手里,都变成一道青影,化光而去。” 杀弱水那晚,他们全中毒躺在地上,并未见十五出手。 而这次……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她变幻不定的招式临摹在心头。 而一旁莲降垂着细长的睫羽,手指持着一片桃花,幽幽道,“她用剑!” “剑?”冷护卫面露震惊:因为,十五手里根本没有剑! 那,他是如何看出十五用剑? 冷风突至,莲降赫然抬头,那十五竟然如鬼魅站在身前,双臂悠闲放于他身侧,将他禁锢在了树干上。 因为憨战,她耳际垂下一缕发丝,血腥中带着一丝淡雅的野蔷薇,似乎多了一丝妩媚。 莲降呆愣片刻,瞧着十五面上浮起一丝戏谑的笑,“风大人,好歹我们同床共枕一场,你瞧着我杀的这么辛苦,难道不心疼么?” 女人身体几乎都贴在他身上了,莲降不由恼羞成怒,“谁和你同床?” “真是负心汉。”十五朝他眨了眨眼,身子一闪,敌方一把利剑竟当面刺向莲降。 莲降这才恍然明白:这女人见他在旁边观战,竟然恶意报复将他拖入战斗,甚至不惜把杀手引到他身前。 狡猾又恶毒的女人! 袖子一挥,切断长剑杀气,哪知,十五又像猫一样黏在他身边,就是不让他避战,“哎呦,以前同床共枕,现在就应该同场共战嘛~” “无耻!”莲降一边化解敌方攻击,一边切齿。 “骂词毫无新意!” 十五接口就嘲讽,气得莲降干脆出手攻向十五。 他掌风凌厉,出手时,带着阵阵桃花,翻飞在衣袖之间,截断十五的退路。 十五也不急,反迎招而上,伸手亲昵的楼主莲降脖子,这样莲降的掌风刚好打在偷袭之人身上。 不过,这让两人再度陷入地方包围。 十五眼眸一转,伸手摸向莲降腰间,听得莲降怒吼,“荡——妇!” “淫-夫!” 她眨眼一笑,扯掉莲降腰带,那白色衣服从他身上脱落,露出钱浅碧色中衣,而那红色的带子宛如长鞭,在十五手中游曳。 “你脱我衣服?” 莲降低头,声音轻颤,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当众脱他衣服!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 第三十章 亡人归来 三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唐三娘大惊,冷也突然意识到战局的变化,忙加入战局,这才将剩下桃花门人拿下,最后冷不得横在莲降和十五之间,生怕两人再出手相残起来。 瞧着十五一脸得意,莲降气得一拂袖,转身不再看她。 然而,桃花门杀手竟吞药自杀,好在十五出手极快,捏着领头人下巴,从他牙齿里取出毒药。 “你怎么知道?”领头人惊愕的看着十五,那毒药,只有门人才清楚。 “哼。”十五蹲在那人身边,“南岭目标是谁?” 那领头人将头扭向一边,突闻十五声音带着一股邪气阴森,“你不说,我就不杀你,还送你回桃花门。你要知道,桃花门的失败者,下场是生不如死!” 那人吓得顿时面色惨白,惊恐的看着十五,颤声乞求,“是薛尚书!还求公子让我死个痛快!” “薛尚书?”十五眸色一闪,低声冷笑,“看样子,秋夜一澈终于按捺不住了?” 说完,拾起地上一株野蔷薇,悄然放入领头人手中,俯身耳语,“替我转交给秋夜一澈,并告诉他:毁灭,才刚刚开始。或许,你还能活下一命。” 说完,一掌打晕了领头人。 这一切,做得悄然无声。 冷护卫这才明白所谓的移花接木是什么:原是杀了这个十三个杀手和暗鬼,以他们的身份潜回大燕。 “但是,我们只有十二个人。” 冷担忧开口,“而且,这里面还有五个女人。” 他们一群人,只有唐三娘和十五是女人。 “所以,你们得要装女人。”十五从她们身上拔下外衣,递了一件给面色苍白的冷,然后拿着另外一件,走到莲降身前。 莲降看着十五手上那件绛红色外衣,面纱下的脸几近扭曲,“除非,你活腻了!” 这一次,他语气,带着不容怀疑的杀意。 “风大人,大局为重。”十五把衣服塞入他怀中,在他耳边道,“难道你不关心弱水了?她虽回了桃花门,但是,她任务失败了,那日子……哎,当真生不如死啊。” 莲降一愣,那十五已经转身走开,那么片刻,莲降只觉得心事被人知晓,恼怒羞辱都用涌上心头,却又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小青从十五耳朵后面钻出,耀武扬威的朝莲降扭腰吐了吐芯子,然后又躲起来。 人善被蛇欺! 当夜,一行人就起程,第三日,船安全穿过沧澜江,而上岸,桃花门已有人前来接应。 -----------------女巫の猫------------- PS:30章之后两更,大家多送花留言哦 第三十一章 亡人归来 四 麻利的解决了接应者,另外乔装一番,分批前往南岭,独孤镇。 帘子掀开,莲降走了出来,刚好迎上身穿白衣,站在落日余晖下的十五——这是三日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绛红色的衣衫宛如铺开红色曼陀罗,肆意而张扬,一头黑发简单的落在肩头,衬着一张脸精致如玉,眉眼处淡漠的一瞥,却端的是风华绝代。 十五怔怔的看着莲降,虽贴了一张人皮,掩住了原本的瞳色,却已挡不住那份冠艳和姿容。 妖精生下来的,果然也是妖孽! 一下车,就对上了十五惊艳的目光,莲降厌恶的剐了一眼过去。 “风大人长得可真绝色,让人垂延欲滴。”十五笑嘻嘻的盯着莲降。 莲降冷哼一声,走到十五身前,“没见过男人?” “嘻嘻……”十五依然笑道,“男人见多了,但是这么漂亮的美人可没有见过。” 莲降也不气,眼眸妩媚的一眯,“别这么痴迷的看着我,我对荡-妇——不感兴趣!!” 十五垂眸,看样子这人琢磨了三天如何和她相斗了。 见十五不说话,莲降得意的错身而过,却听到十五幽幽道,“桃花门的女子,可都是睡遍天下男人的奇女子。” 莲降浑身一个冷战,转头愤怒的盯着十五,面皮下的容颜,又红又白。 那弱水,可不是桃花门的天杀! “风大人,我们是要前往南岭独孤镇!那独孤镇主可是出名的好色之人,男女通吃,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十五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冷走到莲降身后,硬着头皮询问,“大人。” “跟上,不要让这女人跑了。” 他虽然和她三日没见面,然而,踏上大燕国土那瞬间,他分明看到这个女人紧握着拳头,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那双黑瞳映着可怕的怨毒。 这种,在蛊毒发作时,硬是咬牙不哼一声,死都不怕的女人。 这种,在棺材中关了八年都要爬出来复仇的女人,怎么会甘愿轻而易举的受他月重宫控制! 更何况,目前为止,她依旧是一个迷! 明月当空,独孤镇上所有建筑成三楼一座,且沿着护城河排开,绵延的红色灯笼将整个镇照的灯火通明,河水映着霓虹,泛起点点波光,可很快,河水恢复平静。 然而,无人知道——已有三十名杀手潜入了独孤镇,埋伏在了独孤镇主家里,而目标是做客在里面的薛尚书。 有着惊人‘床-上’功夫的花夫人顺利进ru薛尚书房间,流光暂时侯在楼台,警惕观察繁华的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而这一刻,她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青色衣服,面容有些呆滞的少年。注意到那个少年,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容和穿着,而是因为他手里拿着一束野蔷薇。 第三十三章:亡人归来五 蔷薇盛开似血,流光心中一跳警惕的握着手里的匕首,却见那少年突然顿步,微笑着看着身后不远处。 顺着少年目光看去,在落在那一身绛红时,流光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和震惊。 霓虹中那一抹绯红,宛如女子挽香朱唇,亦如眉心一点朱砂——那是一个极美的少女,肆意而张扬,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那少女抱着手臂走到少年身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少年却是憨憨的将那束蔷薇递了过去。 原是一对情侣! “啊……奴家……奴家想要……” 院子里传来了花夫人的娇喘,流光豁然惊醒,纵身跃入薛尚书房间。见花夫人仅着一缕薄纱,坐在薛尚书腰间,一边发出妖媚的吟哦,一边把手中热蜡低在男子胸膛上。 传言薛尚书不好女色,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花夫人的‘媚术“ “男人,终究逃不过一个色字。” 看着床上神智迷顿的男人,流光抬手,示意动手。 花夫人得令,手紧握着男子下体,趴在男子耳边妖媚的说,“大人,名册在哪里?” 名册两字让穿上男人片刻清醒,可瞬间又被急于爆发的欲wang取代。 “在……隔壁书柜暗格。” 流光转身出了房间,却突然听到薛尚书一声痛苦的惨叫,“走!” 走? 流光持剑跳开隔壁窗户,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从隔壁房间里跑了出去。 不容迟疑,流光奔向书桌,推开暗格,果然看见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薛尚书的笔记,再匆匆扫过里面的人名,她心中断定这便是秋夜一澈需要的名册! “撤离!” 薛尚书死前那声惨叫惊动了护卫,流光将盒子藏在怀中,赶紧掠上楼顶,飞速逃离。 而潜伏的杀手,则伏击那些护卫,替她清理后路。 可是,每跑一步,流光就心中不安:脑子里全是那个小男孩儿的身影。 碧萝这次下达的任务是:拿到名册,直接送到秋夜一澈手中,可见这个名册的重要性。 可这么重要的名册,藏在了隔壁暗格,那个中年人听到了薛尚书的警告,却并没有带着名册,而是带着那个孩子逃跑? “走?” 流光停下脚步,不停的重复薛尚书最后一个字,当下召唤了信鸽,向防风发出急报:八岁男童! 信鸽刚飞出,身后一道急切的阴风,流光一回头,一只毒镖迎面而来。 房顶上,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流光脱口惊呼,“唐三娘?” 长生楼不可能逃过桃花门眼线,潜入大燕啊? “啊呀。”唐三娘拍了拍手,“十五说的没错,那李蛮子死前真把我们信息都传回了桃花门。” 三十三章:亡人归来 六 唐三娘拍了拍手,“十五说的没错,那李蛮子死前真把我们信息都传回了桃花门。” 流光皱眉头,唐三娘敢如此站在身前,看样子,桃花门潜伏的杀手出事了。 不容多想,流光转身就跑,可她突然发现,房顶的路全被长生楼封了,心中一急,干脆跃入繁华的街道,挤入拥挤的人群。 河水扬起圈圈涟漪,夜不见水色,可欲跳入河中的流光却闻到了水里的血腥味。 “遭了,潜在水中的桃花门人同样遇到了袭击。” 路全被封,流光被逼的冲上了拱桥,可上桥的瞬间,她又看到了那个白领青衣的少年。 少年手中捧着一束血红的蔷薇,立于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那少年双瞳漆黑如墨,如深沉,斩不开的夜。 那一瞬,流光脑中一片空白。 “姑娘,你东西掉了。” 清澈的声音传来,流光浑身一个激灵,见少年弯腰拾起一个黑色盒子递了过来。 “啊……谢谢。” 流光颤抖的接过,飞快揣入怀中,继续狂奔。 而天空划过一道星火,在林子里,遇到前来接应之人,流光才敢停下来。 来接应她的是明一,秋夜一澈最贴身,得力的护卫! “流光请随我来,王正在侯爷府等候。” “王来了?” 流光大惊,没想到王竟然亲自来了南岭。 手下意识的放在胸口的盒子,流光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那少年……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南岭——侯府 这是一座很老的府邸,八年前,此宅的主人被秋夜一澈赐死,从此再无人居住。 秋夜一澈穿着银色华服站在桌台前,凝目看着地图,却见护卫跪地禀报:王,桃花门有人求见。 “桃花门是碧萝所管。”秋夜一澈声音透着一丝冷意。 “但……他说,他是南疆桃花门人唯一幸存者。” “什么?” 秋夜一澈惊愕的抬头,他记得已让碧萝将南疆门人全都撤回大燕。 一个面色发青的男子紧握着拳头,颤抖跪伏在地上,他双瞳扩散,似有些神志不清。 “怎么回事?” “我们撤离南疆时,遇到了伏击。有人……”男子声音一颤,“让我给王带回一样东西和一句话。说说……兴许能让卑职死过痛快,或者活下去。” 眼眸深沉一眯,秋夜一澈冷声,“什么东西?” 男子举起双臂,张开手心:那是一朵红色的野蔷薇! 秋夜一澈脸色瞬间惨白,捏着男子的脖子,关节没有任何血色,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谁给你的?她还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第三十四章 亡人归来 七 “呃……”男子脸色发紫,瞥见秋夜一澈眼底疯狂,“他说:毁灭,才刚刚开始。” “毁灭?” 秋夜一澈一愣,面上竟有片刻茫然,忽又急切,“她长什么样子?” “是……是一个少年。” 男子吐出一个字,像被掐断脖子的人偶,摊到在地。 “少年?” 秋夜一澈丢掉男子,拾起那一株野蔷薇,扶着安台才站稳。 “王,流光回来了。” 明一带着流光走到门口,看到地上那具尸体,两人皆是一怔,流光更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这死去的男子,不正是带领南疆桃花门人撤离的领头人么?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头发被削掉,险些死在秋夜一澈手里,流光对他就莫名的害怕。 垂首跪在地上,竭力的用平静的声音,“流光叩见睿亲王。” 半响,秋夜一澈的声音才传来,“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 流光从怀里拿出黑色的盒子,高举过头顶,一旁的明一上前,取过恭敬的递到秋夜一澈身前。 “啪~” 流光埋着头,听到盒子打开的声音,身体浑然一抖,因为,他看到秋夜一澈踉跄后腿一步。 长剑穿过流光胸膛,殷红的血沿着雪白的剑身滴落,流光抽了一口冷气,抬头迎上了秋夜一澈阴森的双瞳。 那原本俊美无双的脸,此时透着害人的惨白,五官也莫名扭曲。 他拿着盒子的手,陡然一松,那盒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一束娇艳的蔷薇花滚了出来,刺痛了流光的双眼! “啊……是……” 她忘记胸口的长剑,惊呼出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心底有一种不安,因为那个少年,那个青衣少年。 是啊,她转身离开时,少年手中的蔷薇不见了! “流光,怎么回事?名册呢?” 明一第一个反应过来,着急的问。 流光正欲开口,秋夜一澈手中长剑一用力,穿过背夹,“蔷薇花哪里来的?” “唔!”流光眼中含泪,“一个青衣少年。” “呵呵呵……”秋夜一澈冷蹲下身子,冷测测一笑,目光如刀刃盯着流光。 流光这才发现,秋夜一澈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株蔷薇花。 “属下拿着盒子出来,却遇到了长生楼的伏击,埋伏在独孤镇的其余三十人,无一生还,我被逼与桥上,遇到一个手捧蔷薇的青衣少年。”剑寸寸穿过心脏,流光咬牙继续道,“少年说我掉了东西,将盒子还给属下……然后……” “你确定是她是一个少年?”秋夜一澈一字一顿的说。 ------------------女巫の猫-------------- PS:为毛两次都出现蔷薇? 大家期待秋夜和十五见面么?求红袖币推荐和鲜花(*__*)嘻嘻…… 第三十五章 亡人归来 八 又是少年,怎么会是少年!, 流光吓得浑身直抖,目光触及到自己绯红的鲜血,眼睛一亮,“还有一个女子,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 “红色衣服?什么摸样”秋夜一澈持懵的一沉,那剑又穿过一寸,流光几乎要疼的晕过去。 “她很美……很美。”流光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脑子里却记得那人风华绝代的容貌,“美的很肆意,张扬的像……燃烧的火,像……” 看着地上那束花,想及那人一身绯红从人群走来,她顿,“像蔷薇!” “刺啦!” 剑赫然离身,秋夜一澈化成一道光影,提剑从房中掠出,犹如惊鸿消失在夜空中。 “扶流光下去。” 明一看了一眼地上的蔷薇,赶紧追上秋夜一澈。 “十五,冷的集合信号!” 唐三娘走到十五身前,惊讶的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不由惊问:“十五,你怎么拿到的?” 刚才她紧跟在流光后面,只看到流光路过十五身前,步履顿了几步,根本没看见十五如何出手,就将名册拿到手。 “嗯,你们速去。” 十五收起名册,跃上了房顶,头顶月光如银,唐三娘寻望去,已不见十五身影。 “好快!” 唐三娘眯眼,“八年前老娘也混迹大燕和大泱,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等厉害的人物!” “八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应该属桃花门第一神杀——沐色,还有就是……”一边的胖子摸了摸下巴,念叨,“胭脂浓,胭脂王妃。” 正当这时,头顶寒风掠过,一人如翩鸿飞来。 唐三娘等人凝目细看,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如缎长发束于脑后,眼神漠视前方,冷厉如刀锋。 不过一瞬,唐三娘面色苍白,半响才道,“睿亲王——秋夜一澈。” 一旁的胖子大惊失色,“他怎么来了?赶紧撤离。” 传闻,秋夜一澈有一把沥血剑,闻血起鸣,吃血才收的剑! 将名册放在怀中,十五目光凝视前方,脚下生风,越来越快。 “呵……”可就在瞬间,一抹绛红如幻影挡在了身前,月色下,莲降长发飞舞,面容如画,一双含笑剪瞳带着撩人心魄的妩媚。 莲降优雅的靠在雕花窗栏上,莹白手指捻着一株野蔷薇,红唇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十五,你跑得这么快,是想去哪里?” 十五后腿一步,黑眸阴森盯着莲降! “呵~”见十五不答,莲降将蔷薇放到唇边,轻轻一嗅,然后抬起睫羽似蝶的漂亮双瞳凄然望着十五,“难道是十五想一个人私逃?” 十五沉着脸,负在身后的手渐渐合拢:她的确是要逃!在踏上大燕的那刻,她就计划着如何脱离月重宫的控制。 可没想到,莲降早有所闻擦觉,竟然在此侯她。 “啊呀,还说我是负心汉呢。”莲降叹气,伸手将那朵蔷薇別在耳后,“我们同床共枕,同场共战,没想到,你竟然私逃,还不带上我。你才真真是……负心人哪!” 第三十六章 亡人归来 九 他们此时所站的地方,正是独孤镇主的房顶,此人富家一方,养有一出名铁骑和护卫,哪怕是皇族,再此地都要礼让独孤镇主三分, 刚才薛尚书死早就惊动了护卫。若莲降这般闹下去,两人行踪容易被发现。 十五面色阴冷,仍旧不语,黑瞳幽深无情,手心寒气凝聚,浑身沉着一股凌厉可怕的杀气。 莲降一怔:这才是真正的十五吧,冷漠,无情,杀戮。 风尽说:十五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她不会笑,不说话,甚至可以三天三夜坐在房顶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他看到的十五:会对他笑,会对他调戏,甚至会和他斗嘴相讥。 “呵呵~”盯着十五冰冷且恒古无波的黑瞳,莲降恍然大悟:这女子过去在笑的时候,双眼都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她所谓的笑,所谓的调戏,所谓的斗嘴,就是为了让他降低警惕,然后逃跑! 好一个虚情假意,且不择手段的下作女子! 一时间,一抹说不清的失落和悲凉掠过心头。 十五心中沉思,“若再不逃,恐怕,难有机会了!” 想及时,正欲出手,却听那 那莲降一声娇呵,纤指颤抖的指着十五,眼中泛着泪花,“你……你难道想要杀我?你……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然……这么狠心。” “……” 十五手一抽:这妖孽比自己还能演戏! 而就在这个时候,十五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一阵风! 那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带着一股熟悉曾经迷恋过的龙涎香,带着一个深埋在内心八年,却挥不去醒不来的噩梦。 身体在变冷,寒气沿着指尖蔓延至心口,像一把刀一样刮着心脏。 然后又从心口处,将自己残忍撕扯成两半! 十五痛苦的后腿一步,却是不敢往身后看! 她怕自己控制不,此时就杀了秋夜一澈,那么:复仇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呵呵呵……秋夜一澈,我怎么能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的痛快死掉!” 十五垂着眸,仇恨像毒一样在身体里肆意,痛得她五脏俱损,却是在时刻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身前的莲降突然上前,狠狠的扣住十五的命脉。 “唔!” 十五疼的一颤,整张脸由白转青,跪在莲降身前,莲降伏在她耳边道,“你知道么?连鬼都逃不出月重宫!” 冷汗沿着爆裂的青筋滚落,她感觉到那人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双如鹰的眸子正在四处巡查哦,而房顶下,已又侍卫朝这边靠近。 “风大人,此处危险!” 十五咬牙开口。” “明白就好。” 莲降放开十五,双瞳却懵的看向远处! 第三十七章 亡人归来 十 莲降放开十五,双瞳却懵的看向远处! 高楼之上,月光之下,站着一个手持血红长剑,一身银白华服的高贵男子。 那男子长发如缎,衣衫银白如光,周身气势凛冽犹如九五之尊,睥睨冷酷的眉色搅动着苍穹,让人侧目难忘。 挑起细致的眉,莲降勾唇一笑,“沥血剑?传言,吃血才收的宝剑。难道说,这人就是秋夜一澈?” 这大燕最负盛名的王爷,如今的睿亲王,集兵政一身的摄政王。 十五跪在地上,没有答话,亦没有起身往后看,只是垂眸,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然而,右手木雕上,却被她生生抠出一个洞。 秋夜一澈持着长剑高高立于楼台之上,双眼睥睨的巡视四周,内心澎湃如潮,最后望向苍穹大吼一声,“胭脂浓!” 这三个字,带着一股宣泄和道不尽的狂热,如利剑生生斩断这个深沉的夜! 八年了,他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胭脂浓,是不是你?” 声音在苍穹中回荡,穿过层层叠叠的建筑,秋夜一澈用力的握着手里的剑,俊美的脸上泛起一身阴狠的笑,“毁灭,刚刚开始?是人是鬼,你都给孤出来!” “唔!”一口猩热涌上喉咙,血丝沿着十五嘴角溢出。 体内抑制八年的仇恨,就被三个字,狠狠的搅动。 好似一双手,捏着她心扉捣碎。 莲降坐在栏杆上,好奇的盯着远处男子,不由冷笑一声,“这真是秋夜一澈?可是……” “给孤出来!” 苍劲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一丝疯狂,莲降叹口气,“明明是一个疯子!” “楼上有刺客。” 巡逻到此处的侍卫终究是发现了屋檐上莲降,大声吆喝起来。 “快跑!” 担心被秋夜一澈发现,十五突然站起来,抓着莲降夺路狂奔,而院中侍卫架起弓箭,如密雨攻击而来。 “啊呀……我的裙摆,挂住了!” 十五抓住莲降的裙子用力一撕,抓着他继续往前跑,莲降倒是一脸乐在,反而眯着眼睛打量前方十五,“哟,刚刚你私奔都没有这么紧张哪?” 惨白的脸上,却写着他不曾见过的惊慌。 莲降回头看向秋夜一澈方向,顿时有所醒悟:桃花门所属秋夜一澈。 而十五,难道还怕秋夜一澈? “哟,十五也有惊慌的时候哪?” 十五这才发现,莲降故意放慢了脚步,而再看远处,那秋夜一澈似乎正朝这边赶来。 “这里可是独孤府。”十五回头看着莲降,警告道,“那独孤镇主男女通吃,风大人长这般漂亮,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送给那色魔。” 第三十八章:亡人归来 十一 莲降勾唇妩媚一笑,却是不以为然。 十五阴森森盯着莲降,然后朝着独孤府大喊,“独孤镇主,我这里有美人一枚,前来奉上!” 果然,府邸一片轰动,一个身形挺拔三十余岁的英俊男子奔走而出,一见房顶的莲降,一双眼睛里闪过惊艳,急切的吩咐,“围住,围住,不要放走!” 莲降一见那人虽长得人魔人样,还算得上英俊二字,可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却如见到美食般贪婪直接,当下恶心的皱起眉头。 十五冷飕飕一笑,又大喊,“我将美人儿送给独孤镇主,还请独孤镇主网开一面,放了小人一马!”说吧,作势要将莲降推下去。 那独孤镇主一听,忙招呼手下,“收起弓箭,都给老子把弓箭收起来。”又张开手臂对十五道,“你轻点推,别伤了美人儿。” “看到了吧。”十五低声道,“只要把你丢下去,我就可以保住一命。” 莲降瞪着美瞳,然后一把抱住十五的腰肢,大声哭道,“相公,我怀了你的孩子!” 十五的脸一抽,堵在喉咙的气血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那独孤镇主脸色顿时变得紫黑,竟抢过侍卫手中弓箭,瞄准十五,怒斥道,“看你清俊摸样,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负心汉!我独孤一生,最讨厌负心之人。都给我主意,杀了负心汉,救下美人儿!”说吧,又看着莲降,温柔笑道,“美人儿,不怕,你的孩子我来养。” “跑啊!” 独孤镇主的弓箭可是闻名天下的! 箭铺天盖地的朝十五飞来,十五脸都变成了绿色,那莲降扯着十五衣衫又大喊,“相公,我跑不动,要伤了胎气!” 十五恨不得一巴掌给莲降抽过去,但是一想到,一路上他要捣乱,只得心一狠,背起莲降就开始狂奔。 莲降也毫不客气的趴在十五背上,一手玩着发间的蔷薇,一手吆喝指点,“哎呦,左边有人。” “哎呦,前面有人,掉头。” “快跑啊,护卫都上房顶了。” “啊……相公你跑的真慢啊!” “哎呦,快快……要追上了……你倒是快跑啊!” “你来跑试试?!” 十五一开口,气息内乱,压制在喉头的鲜血喷了出来。 “啊……你跑得吐血了?哈哈哈……” 莲降在十五背上笑得像花枝一样娇颤。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杀气从背后如流星追月的赶来,十五背脊一颤,心道:不好,是秋夜一澈的剑气! 十五浑身冰凉,知道秋夜一澈此剑杀名为:七追命! 七道剑气追月而来,嗜命为止! PS:这种才叫做红颜祸水啊! 第三十九章 亡人归来 十二 一剑七道剑气,至今世上无人能避开,而她气息内乱又背着莲降,脚下又追兵,还有独孤镇主的弓——难道,今日要死? 而且,此道杀气的目标是十五! 秋夜一澈远见一个青衣少年背着红衣女子狂奔,那一道红,如夏日午后盛开的蔷薇,明媚肆意。 而那青衣少年——秋夜一澈想起弱水姐妹,眼底泛起一丝冷意,提剑欲将少年杀之! 七道杀气连追十五而来! “呵,秋夜一澈想要杀你?”莲降俯在十五耳边,笑问。 十五心中掠过一丝悲凉,突想起颜绯色走时交代,叹道,“我若死,还请大人逃!” “嘻嘻~我怎么能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莲降低声一笑,美眸冷冷回凝追来的秋夜一澈,红袖一挥,如水波层层替十五挡住秋夜一澈致命一剑。 那一瞬,远处的秋夜一澈,浑身一震,似没有想到有人一招截住他的剑。 而那人,青丝凌乱飞舞遮住容颜,除一双冷睨的眸子,只看得清那发间上的一朵蔷薇。 可背着他的十五却不知为何,步子一个踉跄, 两个人险些滚落下去,莲降一把抓住十五的手,避免她从三楼跌下。 另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这一次,目的又是十五! “放手,你先走!”十五瞪着头顶莲降! “啰嗦!” 莲降不赖烦的吐了一句,将十五拽上房顶,两人跌在一起,莲降被狠狠的压在下面。 而剑气擦过两人。 十五只觉得面上一阵冰凉,一道血痕从自己脸上溢出,血珠滴落在莲降唇边,竟点出一丝妩媚,犹如那晚寒池中他的妩媚样子。 十五愣愣的看着身下莲降,莲降双瞳亦是一怔,两人在箭雨中,竟都呆看着对方,片刻失神、 头顶幽深的黑眸,香软的女性身子……紧握交叉相握的手指,那一瞬,莲降觉得有层层涟漪从心头荡漾开,忍不住的伸出另外一只手,摸向十五耳边垂下的青丝。 “胭脂……是不是你?” 一道寂静的语声穿过层层厮杀,破云而来。 莲降如梦初醒,涨红着脸气恼的瞪了一眼十五,将她用力推开! “滚开!” 站了起来,手摸像自己耳侧,一缕发丝垂落——秋夜一澈剑气切断了他一缕发丝。 黑色眼瞳泛起一丝阴森的妖异碧色,那张精美的脸,冷的如冰雕,而殷红的唇,亦勾起一丝诡异的冷笑。 十五爬起来,见莲降这个神情,当下惊得一个哆嗦,却又不敢回头,只是想拽着莲降走。莲降又却一把将她推开,“别碰我!” 这莲降像是被人碰到了逆鳞,完全是一幅要爆发吃人的状态! 他——这是要和秋夜一澈打。 “别,沥血剑见血才收。” 十丈之外,那一抹红色缓缓站起来,纤细的手指撩起一缕断发,夜风拂过,那红色的衣服宛如当年盛开的蔷薇。 “胭脂,是你吗?” 秋夜一澈声音显得有些空洞,盯着前方的影子,手中沥血剑闻到血腥味,发出一声声闻鸣。 “胭脂,胭脂你尼玛个头!”莲降一挽袖子,竟拉开了仗势,“是你吗?还是尼玛!” 第四十章:亡人归来 十三 说着,莲降一声暴怒,凌厉的一掌,带着澎湃的气息,击向秋夜一澈,秋夜一澈大惊,提气掠起掠开十丈,才得以躲开。 而掌风所过之处,出现一道鸿沟,烟尘四起。 那么片刻,烟尘之外那个身影,仅仅可见姣好的轮廓和那朵娇艳的。 “胭脂!” 秋夜一澈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大漠,同样的烟尘,不同的是,那个少女笑得明媚。 而眼前这个人,隔着烟尘,却是挽袖怒骂自己。 “还尼玛的胭脂!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还是脑袋和屁股对换了?”莲降见秋夜一澈避开自己的掌风,又见秋夜一澈神情恍惚的盯着自己,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着,气得沉下手臂,又怒起一道掌风,直接劈了过去! “见着红的是胭脂,看到紫的是不是茄子?” 而旁边的十五,是彻底别那句‘脑袋和屁股对换的’骂次给惊在原地。 等清醒时,已见莲降成狂暴状态! 而秋夜一澈目光却是怔怔望着莲降。 十五一愣,难道说秋夜一澈将莲降当成了自己? 烟尘翻滚,那莲降又欲出掌,十五大吼一声,“娘子!别伤了胎气!”然后,一把抱住莲降腰肢,再一用力,将他干脆扛在肩头跳下了房顶。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那一声娘子,是向秋夜一澈坐实了莲降女子身份。 烟尘散去,那两人早就不知去向,秋夜一澈站在房顶上,手中沥血剑嗡鸣刺耳,似在提醒他:不是在做梦。 而那个青衣少年一声:娘子……却又让他觉得,那是梦,这一定是梦。 胭脂浓,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娘子! 娘子……别伤了胎气? 手中沥血剑突然沉重,秋夜一澈愣在远处,不知道是忘记了追他们,还是不敢追他们。 “死女人,丑八怪,放我下来,我要去把他碎尸万段!” 林子里,冷看到风尽衣衫凌乱,青丝翻飞,双手被发带牢牢绑住,整个人像一只红虾被十五扛在肩上。 而十五衣服也凌乱,惨白的嘴角还有一丝血痕,脚下生风,像是见鬼一样,跑得他们根本追不上。 最后,确定无人跟上,十五才将莲降丢在地上,哪知,莲降像炸毛的野兽龇牙咧嘴就要扑上来。 “我看你才像疯子!” “那个乌龟王八蛋,二狗子,狗蛋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脑残分子,敢削我头发,我要去将他大卸八块,祖坟都给他拔出来,” 十五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的莲降,终究是忍不住提醒: “好歹……你也算一个贵公子……” ----------------女巫の猫-------------- PS:哈哈十五是在看不下去了。 颜宝宝挑眉:哼,我四岁就开始和我爹抢娘子,上的了刀山下得了火海,买得了萌,装得来可爱!没有点手段和本事,怎么和妖精爹爹争风吃醋?! 本周六,亦4.6日,晚上九点,YY38310416有活动,猫将在YY上回答你们所有问题。 第四十一章 亡人归来 十四 “好歹……你也算一个贵公子……” 他身份岂止是贵公子,那一身尊贵血统,简直就是万人敬仰膜拜。可是……谁知道,这么清贵的人,竟能骂出这种:脑袋和屁股等不登大雅之堂的话来。 “怎么了?” 莲降反语相讥,“贵公子就不能骂人了,贵公子就不是人了?我就骂他了,脑门被驴踢了的王八羔子,削我头发!真想一口盐水喷死他!” “盐水?” 十五保持了一点距离,看着莲降。 “切,你们常人的脑子,迂腐的脑袋,当然没有听过这么新意的词!”莲降喘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美眸狠狠的盯着十五,冷测测问,“你刚刚怎么突然喊我娘子?” 十五自然不会让莲降知道自己‘栽赃嫁祸’皮下肉不笑的答道,“你喊我相公,我当然喊你娘子!” “是么?刚刚你好像很怕秋夜一澈?” 十五抬手擦去嘴边的血迹,冷声道,“我是怕他手里的沥血剑!” 她不是怕,她是不想见! 终有一天,当毁灭她亲手给予他一切时,她见到他。 秋夜一澈,才开始呢,就沉不住了?害怕了么? “呵呵呵……” 身前的女子,突然发出一串阴森怨毒的冷笑,莲降哼了一声,“又一个疯子。” 多少年后,他才清楚,那晚的他们,命运开始交织,而没有一个人能摆脱一个‘疯’字! 莲降闭上眼睛,突然想起逃跑时,十五压在他身上时的香软,和那清澈明亮的双瞳,竟像新月之日。 浑身一个哆嗦,他睁开眼睛,盯着十五,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晚,才不是这个丑八怪! 冷带着唐三娘等人找到莲降和十五时,惊讶的发现两个人衣衫凌乱的隔了几丈相对而坐,十五则是闭眼调戏脸上惯有的冷漠木讷,莲降则瞪着一双美瞳,似恨不得将面前的十五烧出几个窟窿来。 “十五,我们刚刚看到秋夜一澈了。” 唐三娘激动的上前,将手放在心口,望着天际赞叹道,“像天神一样高贵,俊美无双,果然是大洲第一男子。” 天有骄子,生于大燕,说的便是秋夜一澈。 关于他的赞美从他出生之日便萦绕传开,成年后更因为俊美成为大洲所有少女的理想夫婿。 “用屁股思考的第一男子吧!” 莲降冷不丁的补了一句。 旁边的十五,嘴角和眼皮跳动了一下! “哎,可惜当年他娶了一个荡-妇。”说完,唐三年赶紧咬了咬舌头,发现自己说错话,偷偷看向十五。 却听到莲降冷笑,“放心,此荡妇非彼荡妇,此荡妇刚刚看着那屁股长头上的秋夜一澈,转身就跑,可没敢扑上去。” 唐三娘脸都绿了,心想:风尽,你能不能留点口德。 她还真怕激怒了十五,像妙水那样死不瞑目。 哪知,十五抬起黑眸,看向莲降,开口道,“娘子,为了你,我从良了!” “八婆!” 莲降瞪着十五,怒斥! “泼妇!” 十五闭上眼睛,缓缓接口! --------------女巫の猫------- PS:本周六4.6日YY,9点,YY活动,猫上麦回答问题。 然后然后:秋夜一澈多了一个外号,你们猜猜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亡人归来 十五 “泼妇!” 十五闭上眼睛,缓缓接口! “你们两个?” 剩余几个人远远的扶额头,唐三娘干脆悄悄的退到一边,生怕被波及而伤及无辜。。 冷吸了一口气,道,“目前打量兵力聚集在南岭一带,这里恐怕是不能呆了。就在今晚流光执行任务时,她放走了一只鸽子,但是我们追去时,遇到了桃花接应人,因此没有拦下。” “鸽子?” 十五睁开眼睛,黑瞳中掠过一丝锐利,“冷大人负责守在独孤府邸,可有什么发现?” “有一辆马车从后面疾驰离开,车上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大约八岁的男童,据胖子说,薛尚书死前,大喊了一声‘走!’” “中年男子?” 十五从怀中掏出名册,沉声,“盯着桃花门,见机行事。” 声音穿过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和霸气。 冷静静看着十五,竟然有一种错觉:她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臣服的领导能力。 转眸望向莲降,他垂眸,似默然允许。 天空冉起一丝白雾,深秋的南岭寒气森森,秋夜一澈提着不断嗡鸣作响的沥血剑,寻遍了整个独孤镇,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梦魇般的红色身影! 张开左手,那一朵蔷薇已凝了一层白霜。 明一走到秋夜一澈身前,躬身跪下。 “她回来了。” 秋夜一澈的声音在晨风中,有些飘渺,“她真……没死。” 整个晚上,明一都跟在秋夜一澈身后,所以他看到了一切。 “王,王妃死了。” 话一落,沥血剑直指明一喉头。 “八年前,卑职亲自看到王妃遗体入棺。”明一深吸一口气,声音字字清晰,“月重宫潜入南岭,两次三番伏击桃花门,又放出关于王妃的谣言,不过是想乱了王的心智!现下正是王最紧要的关头,可千万莫要中了南疆蛮子的计谋啊!” 下月秋夜一澈同碧萝大婚,然后皇帝病逝,那么,而年轻皇帝没有子嗣,秋夜一澈将顺利登基。 “唔!”一丝鲜血从明一脖子上溢出,沥血剑吃血,颜色更深。 “凭她?能乱了孤的心智?” 那女人,凭什么能乱他心智?! 一个区区的胭脂浓,凭什么能乱他秋夜一澈的心智。 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 秋夜一澈突的仰头哈哈哈大笑,凤目幽深,如凝冰寒潭,抽手将沥血剑丢于明一怀中,“七日之内,用这把剑斩下长生楼狗头,统统挂于沧澜江岸。” 他声一顿,眼底泛起杀意,“孤,让他们活着来,死也回不去!” 明一抱着沥血剑,跪在地上,秋夜一澈离开的地方,落下一株快凋零的蔷薇,可却掩不住它昔日芳华。 第四十三章 亡人归来 十六 那一刻,明一突然想起八年前的长安:奢侈的睿亲王府一片绯红嫣然,整个王府,仿佛沉浸在一片炙热的火焰中,成片盛开的蔷薇,肆意张扬,明艳惑人。 有一个女子,红衣长发醉卧在蔷薇花间,一张脸,如冰雪雕刻,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端的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她手中长剑,直抵秋夜一澈心脏,声音冰冷,“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不到,就不要来招惹我!” 而今王府,甚至长安,都再也看不到一朵蔷薇。 明一朝着那朵蔷薇叩头一拜,叹息道,“王妃。” 南岭,暗人府邸 碧萝身着华贵秋装,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丰盈可见,这是这妙曼的身体和此时她扭曲恐怖的脸,完成不相符。 她的身前,同不久以前一样,放着尸体。 不同的是,上一次只有一个人头。 而这一次,有三十一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从南疆回来的领头人。 “这是怎么回事?” 碧萝来回走动,最后一脚揣在一具尸体上,尖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桃花门损失了三十个杀手! 上次,神杀的三位杀手,直接损失两位。 这一次,南疆潜伏之人,无一生还,最骇人的是:领头人的尸体还是从秋夜一澈那儿带回来的。 “王……王……”碧萝垂着头,声音在颤抖,“王恐怕也知道了。” 她生性高傲,掌控桃花门八年,从未失手一次,然而,刚上任门主,一次比一次惨烈的打击接憧而来。 “流光?流光呢?” 她赫然抬起充血杏眼,暗处的防风走出来,“流光还在昏迷?” “什么?那名册呢!?名册在哪里!” 防风垂眸,低声道,“名册被人掉换了!” “啪!” 一耳光狠厉的抽在防风脸上,顿时,白皙的脸上五条血痕清晰可见,嘴角挂着点点血腥。 “当初怎么说的?你说流光可以胜任。” 防风依然垂着头,轻声道,“是我不好!” “啪!”又是一耳光,抽在防风另外一边脸,这一掌力道十足,打得碧萝一个踉跄,防风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小声道,“别伤了手!” 碧萝喘了一口气,盯着院中尸体,已然说不话来,她难以想象,秋夜一澈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大发雷霆。 而且,全军覆没,还是在大燕国土上,传出去,整个桃花门颜面何在! “名册不拿回来,统统都得死!” 碧萝声音颤抖,防风取下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道,“流光出事前,有飞鸽传书回来。” 说着,取出一张字条。 八岁男童。 “八岁男童?” 碧萝后腿一步,身上外套掉在地上,原本扭曲的脸一片惨白,似不信,再抬眼看向防风。 “没死?” “恐怕是。”防风冷静道,“流光说这名册就在男童房间,然而,他们逃跑的匆忙,没有带走名册,却是拼命护住男童。而且薛尚书……中了花夫人的媚术,却说了一个走字。” 碧萝呼吸沉重,十指猛的收紧! 那一瞬,她想起长安大雪,胭脂浓浑身是血的跪在雪地里,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婴儿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枚红色胎记。 “孽种!” 手指张开,那纸条变成屑沫,散在空中,“胭脂浓都死了,那孽种怎么能活着!” 说完,涂着血红丹寇手指放在胸口,杏眼阴毒的看着防风,“你去!我要那孽种的心来做药引!” 第四十四章:亡人归来 十七 防风俯身,又将外套拾起披在碧萝身上,安慰道,“我一定将那孩子的心带回来,你整晚都没有睡,去休息一下。” “门主,明一求见。” 门口传来一声通报,碧萝笑容顿时凝在脸上,眼底掠过一丝恐慌和不安。 明一是秋夜一澈身边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护卫,自小就跟在秋夜一澈身边,为人低调,从不离秋夜身边。 晨光里,明一缓缓而来,而他的身上,正背着秋夜一澈最心爱的剑——沥血剑。 “明一……你……王怎么了?” 明一笔直的站在碧萝身前,神色不吭不被,甚至没有向碧萝行礼。 碧萝看在眼底,面上却没有表态。 同样是门主,同样的会是王妃,甚至她将母仪天下,这个小小的护卫却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王受了风寒。”明一眉眼扫过地上三十具尸体,“如果门主得空,还请前往侯府照顾一下王爷。” ------- 黄沙漫漫天际处,一匹白马飞掠而来,上面坐着一个红衣长发的少女,她发间撇着一朵红色的蔷薇,美得夺目张扬。 黄沙飞舞,她挑眉,笑得明艳,“我叫,胭脂——浓!” 蔷薇满园,她挑眉,笑得冰冷,“碰我?你不配!” 万人长安,她挑眉,笑得阴毒,“秋夜一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碧萝赶到侯府时,大夫说,王-刚服用了药,已经睡下。 床上深睡男子,长发如缎,俊美无瑕的脸流淌着惑人的光彩,让她忍不住伏在床边,凝眉相望。 碧萝手指贪恋的落在他滚烫的唇上,却看到秋夜一澈似陷入梦魇的皱了一下眉头。 “秋夜……”碧萝试探的唤一下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八年前,只有一个女人唤过,亲昵像心头刺让碧萝难以忍受。 “秋夜,是我……” 她轻声细语,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将她一把拽如怀中。 “啊!”毫无防备的刺痛从身传来,秋夜一澈滚烫的身体如燃烧的碳,双目充血的盯着碧萝,“孤为什么不能碰你?你是孤的王妃!” 碧萝喘不过气来,却的竭力的扭动身躯配合身上男子,声音娇喘吟哦,“秋夜……轻点……” 床榻摇晃,碧萝闭上眼睛,香汗莹莹,仿佛进ru云端,秋夜一澈身体一僵,手指突然掐住碧萝脖子,厉声,“胭脂浓,孤不准你死!” “轰!” 碧萝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而秋夜一澈浑身滚烫的晕了过去。 冰凉的液体从碧萝眼眶滑落,她浑身一个战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八年前,因得到大泱七皇子舒池暗中相助,秋夜一澈更一步稳固兵权,掌控整个大燕。 随后,舒池离开大燕,秋夜一澈将胭脂浓作为‘礼物’送给他。 半年后,胭脂浓死讯时传来,秋夜一澈在王府疯狂长笑,随即一把火烧了院中成片种植的蔷薇。 一年后,七皇子舒池欲篡位,求助于秋夜一澈,可秋夜一澈竟临时倒戈,生生逼得舒池自尽于城楼! 舒池死后,秋夜一澈亲自带人去搜寻其王府,几乎是掘地三尺。 那个时候,她以为:秋夜一澈在寻南宫世家的遗失的宝剑——月光。 夜寒冷,碧萝赤-裸着下床,走到屋檐下,抱着手臂,看着头顶月光,恨声道:“你都死了,你都死了,怎么还能阴魂不散!” ---------------女巫の猫------------ PS:4.6日晚上9点,YY38310416直播,猫会在麦上回答童鞋们所有问题。欢迎前来YY 第四十五章:亡人归来 十八 南岭沉浸在凝肃的气氛里,平日爱开玩笑的胖子此时也闭上了嘴,冷得到的消息是:大量杀手朝这个地方涌来,目标待定。 十五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藏在她耳朵后面的小青突然蹿出来,十五睁开眼,对上一张妖娆张扬的容颜。 莲降笑嘻嘻的蹲在她身前,没等十五反应过来,一条冰凉的丝线扣在她左手上。 “无极丝?” “嘻~”莲降阴测测一笑,“传说这无极丝乃玄铁打造,这世间除非是秋夜一澈的沥血剑和八年前消失的月光,否则,天下冰刃皆不断将其斩断。” 无极丝的另外一头,系在了莲降的右手上。 这条丝线可以拉长几十仗,收缩自如。 “娘子这是为何?” “哎呀。”莲降打了一个慵懒的哈欠,睫毛轻颤,“我是怕相公跑了,要知道,我肚子里还有你孩子呢。” 小青瞧着系在两人之前的无极丝,非常不满瞪着圆溜溜的红眼珠,然后试图用牙齿咬断。 “死蚯蚓,滚开!” 莲降伸出莹白纤指,指着小青。 小青一愣,朝莲降露出獠牙和芯子。 “没见过这么丑的蚯蚓!” 莲降翻白眼讽刺! 那小青卖力的甩动尾巴,然后委屈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十五。 “它是一只蛇!”十五开口解释。 “蛇?有蛇比蚯蚓还小,比蚯蚓还丑,比蚯蚓还愚蠢,想咬断无极丝?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哦?蚯蚓好像没有脑袋,不好意思。” 那小青似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吐出芯子,作势要攻击莲降。 莲降诡异一笑,竟从身后抓出一条白色大蟒,对着小青说,“来,死蚯蚓,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蛇!” 小青身子一歪,瞬间晕了过去。 “哈哈哈……” 莲降拍着肚子大笑,十五只得将小青捡起来,放在袖子里。 其余一干人,皆露出一副:丧心病狂欺负弱小的鄙视,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将脸不忍的转向一边。 十五黑着脸,她突然发现: 这种,可以穿着女人衣服招摇过市,享受其他羡慕流口水却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种,可以坐在地上,破口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不重复一个骂词的, 这种,无聊到可以把一条小蛇欺负到晕过去的, 真是……西岐少族长,南疆祭司,甚至有着大燕皇室血统的贵公子? 他简直就是完全让人无法理解的——物种和怪胎! 林子冬风乍起,卷起层层干枯的叶子,莲降将白蟒抱在怀里,缓缓起身,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神采。 十五亦起身,黑瞳看着前方,道,“来了!” 冷和唐三娘等人皆是一惊,茫然的看了莲降和十五片刻,隐身藏于暗处。 大约一炷香之后,一辆马车飞快的朝这边赶来,卷起的风中,带着浓浓血腥,而赶车之人,全身是伤! 风气远卷,空气中传来一阵幽香,随即,片片桃花在林中如飞雪飘落,妖异而美丽。 “嘶!” 马发出惊恐的嘶叫,竟停了下来,车夫见漫天桃花,拔出匕首狠狠插在马臀上,马再度惨叫,却怎么也不肯前进。 “大人” 车夫和几个护卫提着剑掀开帘子,“您带着公子先逃!” 帘子掀开,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男童跳了下来。 那个男童大约八岁,肤若白雪,眸若星灿,红唇如凝,精美如瓷器。 “好漂亮的娃娃。”躲在暗处的唐三娘不由惊叹。 -------------女巫の猫--------- PS:大家猜猜,这一次,出场的会是谁? 4.6日晚上9点,猫将在YY现场回答童鞋们的问题,YY频道是:38310416 第四十六章:亡人归来 十九 “好漂亮的娃娃。”躲在暗处的唐三娘不由惊叹。 十五却是盯着马车后面,声音异常冰冷,“唐三年,你和胖子跟着他们。” 冷奇怪的看着十五,发现十五恒古不变的黑瞳掠过一丝冷光——杀气! 那杀气中,又带着怨毒,像是从修罗地府里出来那样。 是的,上次一次见十五这个眼神,是她从坟墓里爬出的那天。 “啊!” 车夫和三个护卫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四人被匕首钉在了树干上,几片沾血桃花从他们脖子上飞过,割破动脉,血溅当场。 长生楼的人,除了莲降和十五,都震惊后腿几步——好恐怖的杀人方法,几十仗之外,仅用一片桃花瓣取人性命。 而林中翻飞的桃花中,站着一个背对长生楼的灰衣男子,男子负在腰间的修长手指里,还夹着几片桃花。 “何苦再逃呢?哎……” 男子声音极其的温柔,可是,听在耳朵,却觉得阴寒刺骨。 “我们要撤么?”唐三娘手心出汗,心里已经知道:今晚真正遇到了强敌。他们藏在暗处,无人知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竟然传来一丝冷笑,那笑声,极其的低,低得像地狱传来。 唐三娘回头,那笑声竟是十五传来。 只见她双眼阴毒,薄唇含笑,竟慢慢的走了出去,然后停在了一具尸体前,弯腰拾起了一把剑。 “天……十五……她……” 胖子大惊,冷亦抽了一口气,唐三娘更是瞪大了眼睛。 “十五,竟真的用兵器了!?” 莲降曾说:十五是用剑的!但是,几个月来,他们从未见十五用过剑! “十五真的用剑了。”胖子声音在颤抖,冷点点头,众人狂热的紧紧的盯着十五。 若非强敌,十五怎可出手?! “相公,你可小心了。” 莲降靠在树干上,笑嘻嘻的望着十五,暗自将无极丝拉长。 护卫见从暗处走出的少年,皆是一愣,却见他黑瞳阴森盯着灰衣男子,似漫不经心的道,“防风!” 这一下,林子所有人,都吓得面色惨白。 桃花门的防风,乃门主碧萝影卫!碧萝在,防风在。 “完了,完了……”胖子忙道,“快去拉十五回来,她是去找死啊!她打不过防风的!” 可同样的,所有人都注意到防风浑身一颤,然后面如死灰的转过来,双眼带着一丝惊慌的看着那青衣少年。 “你……” 彼时的青衣少年肃然而立,在流转着杀气的山林里,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凌厉气场,然: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可是,那语气,却带着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孤傲。 -------------女巫の猫--------- PS:4.6日的YY很成功,谢谢财姐的主持,我略紧张,大家也该主动上麦和我对话,哈哈 第四十七章:亡人归来 二十 十五阴测测一笑,“怎么?规矩都忘记了?” 见门主,跪! “你……”防风膝盖一疼,险些跪在地上,手中桃花同时杀意飞向十五,“装神弄鬼!” 唐三娘不忍的扭开头! 十五立于原处,剑气森森,冷然一划,剑如流光划过,璀璨之间,不见其形,只看见漫天飞舞迷乱视觉的枯枝残叶! 风停,青衣少年静静的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平放与胸腔,那雪白剑身上,静静的伏着一排红色花瓣,不多不少,刚好十三片。 “功夫稍有进步,能用十三片花瓣了。” 十五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冷嘲。 “十五是……”胖子等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冷点点头,道,“绝世仅有的用剑高手!” 唐三年回头一看,不由拍手,“十五,漂亮!” 看着十三片飞出去的桃花瓣,原封不动的落在少年长剑之上,防风大脑一片空白。 而那少年,眼眸诡异一眯,嘴边掠过一丝可怕的冷笑,随即长剑一抖,凌厉的风声如刀切割而来。 “啊……” 十三个隐在暗处的桃花门人,应声而到! 而每一片桃花,都是故意从防风脖子边划过,却又故意没有杀他,只留下十三道浅浅的血痕! “嘻……死才是解脱!” 所以,她怎么可能轻易而举的让防风就这么死了,至少,要让他承受沐色死前那五倍以上的痛苦。 少年如修罗般的笑了起来,眉色间溢出一丝色彩,妖媚而阴毒,冷厉和孤傲,那样的熟悉——胭脂浓门主。 寒气从心底聚集,蔓延向四肢百骸,防风呐呐开口,“门……” 不,不该的! “不,你早死了!”防风闭上眼睛,然后猛睁大双瞳,怒吼,眼底却带着似从噩梦中惊醒的惧怕! “是啊……我早死了!”十五黑瞳绞着防风,笑道,“只有鬼,才会阴魂不散!让你们白不能安,夜不能眠哪!” 防风捂住胸口倒退几步! “防风,不要中了他们的蛊术!” 头顶一个声音传来,随即,一道剑气劈向十五,十五头也不回,举剑挡去。 啪!” 手里的剑应声而断,十五目光一沉,如流星掠开。 月色下,明一手里的沥血剑发出阵阵嗡鸣。 “防风,你先去任务。” 明一挡在防风身前,他刚刚赶来,就看到防风精神惶恐几乎站不稳,而这个青衣少年笑容阴森诡异。 看样子,防风也中了蛊术?!南疆阴毒的把戏! 防风盯着十五快速后腿几步,飞身离开,而十五欲追,那明一剑花一转,拦住了十五。 “让开!” 十五侧身,瞟了一样暗处的莲降,却不愿和明一动手。 “我奉命来取长生众人人头!” 明一手里剑一挥,刺向十五。 第四十八章:亡人归来 二十一 明一手里剑一挥,刺向十五。 “这下怕是不妙!”冷叹了一口气,“沥血剑,削铁如泥,刚刚不过一道剑气就斩断十五手里的剑。十五功夫哪怕再高,在沥血剑面前,也到底血肉之身……除非……有那柄遗失的‘月光’,月光乃玄铁所造,可在八年前就消失了。” 唐三娘十分的着急,干脆加入了战局帮助十五,哪知,她一动,睿亲王的铁护赶来,林中一片混战厮杀。 暗处的莲降突见十五回头看他一眼,闪身而出!。 “死女人!”莲降不得已的加入战局,贴着十五,狠狠道,“你想让沥血剑斩断无极丝,然后趁乱逃跑!?” 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在逃跑! 她明明可以杀防风,却故意等着场面混乱! 明一见突然出来的莲降,见眼前人一身红衣,面容风华绝代,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卑鄙妖女,竟然冒充王妃乱我王心智!” 难怪王昨夜会发狂,会受风寒,这长生楼竟然用这等手段。 “卡擦!” 沥血剑斩向两人,那无极丝应声而断,十五趁机飞向空中,跃上了参天大树。。 莲降紧跟而上,抓住十五的领口,“你要逃出一步,我就催动你体内蛊毒。” 十五低头看着莲降,冷冷一笑,“你觉得这天下,什么能困住我?!凭你月重宫一只蛊毒?!” 说吧,她将手放在莲降胸口,轻声,“保重!”然后用力一推。 胸前的手……突然像一把说不清的刀,无声插进了心口。 莲降张开双臂,红衣翻飞,徐徐下坠,双眸却是紧紧盯着上方将他推下来的女子。 那晚,在独孤府邸,她说:信不信我推你下去?可是,她去背着他一路奔逃。 而如今,现在,三十仗的高空。 “她终究还是将我推下来了。” 这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冷漠无情,满嘴谎言女人,到底在乎什么? 而到底,什么能困住她? “风尽!” “大人!” 唐三年和娘一抬头,发现莲降竟然被十五从高空推了下来,而他……竟然张着双臂,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下坠。 “南疆妖女!”明一大喝一声,跃上高空,手中沥血剑刺向莲降心脏。 十五正欲走,却听到呼声,一低头,看到莲降正望着自己。 他青丝飞舞,翻飞的衣阙如盛开的红莲,一双剪睡眸子浓着一层氤氲,如碧波清烟,透着一丝茫然,而那带着一丝苦笑的唇,又写着一抹惆然。 他就那样下坠,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似要看透她内心,看穿她灵魂。 “疯子!” 第四十九章: 亡人归来二十二 “十五,小心沥血剑!” 冷着急的大喊,明一那剑恐怕要穿过两人心脏了! 十五一手抱着莲降,一手摸向腰间,指尖用力一弹,一匹寒气凌然的软剑从腰间跃出。 剑身白若月光,荡着一层清辉,如持剑之人带着月出天山的清冷而孤寂! “碰!”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火光四溅,而十五抱着莲降凌空一番,轻巧落地,而明一却是撞在树上勉强站稳。 而他手中沥血剑,竟多出一个口子。 “你有病么?” 十五瞪着莲降,狠狠骂道。 “好像是病了呀。” 病的有些恍惚! 莲降妩媚的笑了笑,拉住十五的衣服,“我以为,相公真不要和我孩子了!” “莲降!” 十五压着声音,厉声警告! 莲降眼眸一闪,惊愕的看着十五,靠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原来你早知道我身份!既然知道,那你还敢这样对本宫!” 这女人,太可恶了! 两人正暗自对骂时,却不知道此事林子里,已经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原本混战的一群人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没有从刚才十五惊天动地的一剑里反应过来。 林中桃花飞舞,青衣少年一手持寒光转如秋水的森然软剑,一手抱着红衣美人儿,面色阴寒,两人从高空坠下,却都安然无恙!。 明一吃力站起来,望着十五手中剑,惊问,“你手中,可是玄铁打造的‘月光?” 可是,月光剑柄刻着一朵莲花,而剑身上亦刻着五朵梅花。 传言,这是二十多年前,剑圣白衣为心中所敬爱女子舞剑一曲,临别时,剑上并列一排花瓣,为纪念女子傲骨,他又在剑上刻了五朵梅花。 此时十五手中的剑,没有任何纹路,和普通剑无疑。 他这一问,冷与唐三娘众人险些咬掉舌头。 十五垂眸不语。 秋夜一澈四处寻八年前消失的‘月光’,可谁知道,有人将月光融化成手脚链锁在她尸体上,同她一起被封入棺中八年! “相公,你为了我,终于肯拔出你腰间这把剑了。”莲降眼眸一弯,笑得明媚动人。 他早知道,这女人腰间有一把剑。 可是,她却从来不肯拔出此剑! “我败了。” 明一收起沥血剑,对铁卫军道,“回!” 见明一离开,十五指尖一弹剑尖,那剑如光钻入腰间,自己纵身奔向另外一处。 “你去哪儿?” 十五回头,冷睨着莲降,“放手!” “哼!” 莲降扭头,“是看在你第一次拔剑为了我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 话没有说完,身前十五已如风掠走开来。 “糟了,防风!” 冷突然惊醒,莲降脸色一变,追十五而去。 第五十章:亡人归来 二十三 刺鼻的血腥蔓延而来,地上到处是尸体残骸混合着那些翻飞的桃花,犹如一个刚经过屠杀的修罗场。 中年人带着的十个护卫全都躺在地上,而十五等人赶过去时,中年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却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抱着防风的腿。 而中年人的身边,那个如瓷器般漂亮的男童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他的胸口,已被人剥开,鲜血像红绸一样在孩子身下铺开。 “求求你……” “求求你……还给我。”中年男子仰起头,望着防风。 防风手里拿着一个鲜血淋漓还在跳动的心脏,冷看着地上中年人,“他是孽种,自然要死!” “求您!” “呵~” 防风看着小小的心脏,“还给你,他也活不了了。” “防风!” 一道冷厉的声音破空而来,防风一回头,一片桃花带着冷厉杀气直逼而来,穿过他肩胛骨,跟本不给他任何躲避机会! “唔!”看着月色中如鬼魅出现的青衣少年,防风整个脸惨白,顾不得伤口,抓起旁边的剑凶残斩断中年人的手臂,掉头逃跑。 十五追随而去,却听到那唐三年大喊:“天啊,他们挖了孩子的心!” 十五目光快速扫过地上尸体,再看向那浑身是血的男童,顿时一惊:今晚桃花门的目的就是男童的心脏? “好可怜的孩子啊!” 唐三年跪在地上,将孩子抱起来,孩子手臂落在地上,露出雪白的手腕和那一枚红色的胎记。 “孩子身体还是热的。”唐三娘突见一个青影窜来,随即自己整个人被大力推开, 而怀中的孩子已被人抢走。 随即,林子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声尖叫,却是十五传来。 她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孩子,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中邪一样。 “不……”她面色扭曲,眼底悲恸翻卷,一边捧着孩子的脸打量,一边盯着孩子手腕上的胎记,“阿鱼……不是你,不是你……” 她双唇抖得厉害,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摸向孩子脖子取出一块双鱼雕花玉佩。 “啊!” 十五抱着孩子跌跪在中年男子身边,“告诉我,他……他是谁?” 中年男子在十五耳边说了几个字,然后闭上眼睛,而十五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那声音像被人割破喉咙,粗噶怪异。 “十五在哭。” 唐三娘从地上爬起来,难过的看着十五。 莲降站在远处,望着十五,那女子脸上写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似乎整个人都频临崩溃。 三娘说的没错,这个冷漠,能在棺材里熬八年的坚强女人,却在此时哭了。 第五十一章: 亡人归来 二十四 可是,她没有眼泪,好像过去很多年,泪水就干枯了,因此,她眼眶中,溢出的两道血水。 这个能在棺材中呆了八年,这个能忍受蛊毒噬心,这个一招割下妙水人头,这个能号召长生楼,能一剑拦下防风绝杀的女子,却在此时,跪在地上满脸悲沧绝望的大哭! 她总共尖叫了两声,随即的哭,好像声音被扼制在喉咙,隐约能听到‘咯咯’破哑声音,。 莲降这才想起:她从棺材爬出来时,曾经被人毒哑过! 而这些日子,她说话,用的全是假声——她的嗓子并没有痊愈! “难道是她孩子?” 三娘捂住嘴,见十五这么难过,而那漂亮男孩儿,紧闭着双眼,胸膛被人生生挖了一个洞,残忍可怜。 众人静静的站在远处,无人敢上前,都默默的看着十五跪在地上大哭。 只有,一个人,悄然的远去。 防风一路狂奔,肩头铜钱大小的洞,正汩汩冒出鲜血,他却不敢停下来止血。 他怕一停下来,那个鬼一样的少年,就会出现。 一阵冷风卷来,天空顿时一暗,防风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望向天空,发现月正是满月,,刚才不过是云遮住了月光而已。 “呼……”他舒了一口,感觉身后无人追来,再看向前方,吓得他登时倒退几步。 深秋红梅盛开,而月光下的梅林树枝上,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衣衣衫女子,长发如水倾泻,肤若凝雪,一双碧眸如含烟湖水,整个人灵动而妩媚,宛如一只梅妖。 她慵懒的坐在那梅枝头上,纤白手指把玩一朵红色的花朵,防风仔细看去,整个脸都变了色——那是一朵蔷薇。 “你是谁?” 防风看着如鬼魅出现的美丽女子。 “你有资格知道?!”女子把玩蔷薇,语气慵懒而冷傲。 “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何故拦我去路!” 女子这才抬眸看着防风,问道,“那如果你和我相公有仇,算不算是和我有仇呢?” “你相公?” 防风眼底闪过一丝厉声,手指捏着一枚桃花,“不知道,我与贵夫君有何仇?” “这我不知道。”女子诡异一笑,卷长睫毛缀着月光,十分的好看,“不过,我只知道,你让我相公不开心了。” “呵……那又如何?” “当然是抓你回去,把你玩得让我相公开心咯。”女子笑嘻嘻的答道,对着脚下道,“小白,小青,你们说是不是?” 她的脚下,竟然蹲在一条巨大的白蟒,而白蟒身上还攀着一条吐着芯子的小青蛇。 风怒喝一声,哪知,那女子突然抬起双眼,碧色的双瞳泛着妖异的绿光,阴森恐怖。 第五十二章:亡人归来 二十五 那一瞬,防风只觉得身体像被千万无形的线牵引住身体,同时无数只只毒蝎啃噬,疼痛僵硬难忍,最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女子跃下树枝,轻盈则走了过来,手里多出一根麻绳,穿过防风肩头的血洞,然后还玩兴大发的打了一个结。 麻绳粗糙,穿过伤口似,如钝刀磨骨,防风几乎要晕过去。 女子满意的拍了拍手,对着那条白蟒说,“小白开工,蚯蚓探路!“ 白蟒头上的小青蛇咚的一身载在地上。 十五跪在地上,血红的双眼茫然看着远方,呆滞的脸全是血痕,没有一丝生气,犹如怀中的孩子变得冰冷僵硬,再度死去。 “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寂林中,一个清脆愉悦的歌声朗朗传来,冷和唐三娘面面相觑。 十五听那声音,只见薄雾夜色之下,一个道绯红的身影缓缓而来,头顶月光将他身形拉得很长。 他姿态优雅,长发拂风,周身渡着银白月光,美得宛如精灵山魈,就这样惊艳的破云踏月而来。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哪,无颜见爹娘~浪里格朗里格朗~”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蔷薇,嘴里哼着愉悦的歌声,步履轻快,而他身后,一条巨大白蟒竟然跟着那曲子摇摆着身体,白蟒头上还盘着一条同样扭腰甩头的小青蛇。 更让人咂舌的时,白蟒尾巴勾着一条绳子——那绳子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绳索穿过那人肩甲,因为被拖行了几里路,一层皮几乎都被蹭掉,鲜血淋淋,早看不清什么摸样了。 他走到十五身前,蹲下身子,因为行了路,他长发和睫毛上挂着一层夜露,有一种迷离之美,可他双眸静静的凝望着十五,带着一丝坚定。 而十五,却如雕塑一样,神色呆滞双眼惘然的看着他。 “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狂,只是……我们有仇就要报呀!”他唱完,一手托着十五的脸,一手替十五擦去脸上血色泪痕,温柔道,“礼物给你带来了,你怎么开心,就怎么玩!” 一旁的冷走了过来,递上一把匕首。 莲降拿过,放在匕首十五手心里。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去玩吧……” 十五血眼里,闪过一丝光,随即痛苦的闭上眼。那一瞬,她僵直的身体里,血液里的毒混着蚀骨的仇恨,如信马在奔腾咆哮,似随时都要啃噬她心智,让她崩溃成魔。 而一双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如沐春风的气息转入她体内,竟慢慢抚平她狂乱的心绪。 第五十三章 亡人归来 二十六 再睁开时,那双眼睛已经恢复平静,那种冷静和肃杀,犹如一个历经修罗场的魔鬼,无所畏惧! 她起身,渡步走到那东西身前,那人浑身是血,长发披散,唯有一双眼睛还惶恐的看着她。 十五蹲下身子,匕首拨开防风脸上的长发,森森一笑。 那股笑,带着一丝邪气,防风当下咬舌欲自杀。 “没我的允许,你敢死?”匕首插在防风嘴里,鲜血涌出,却瞬间阻挡他自尽,随手又取了一块石头,干脆替代那匕首塞入他嘴里。 匕首沿着他的嘴一路划过,走过伤口,最后停在心脏处。 “叱!”匕首插入心口一寸,十五稳稳的握着刀兵,脸上神色安静,慢慢在防风胸膛上切开一个心脏形伤口。 “挖心的过程是这样吧?”十五发出一声低笑,随即刀尖轻轻一挑,掀开了那层皮。 一个完整的心脏在防风胸腔跳跃,在这个连风都没有的林子里,那声音如此清晰,慌乱的,似诉说某种难以逃离的恐惧。 刀刃抵着心,“唔~~~~”防风发出一声惨叫,恨不得一死了之。 “我想将你的心挖出来,还给小鱼!”十五声音一顿,语气无比厌恶,“可是,你的心这么肮脏,连狗都嫌弃,小鱼怎么会要!” 刀刃点点游走,疼不欲生,见防风一副求死之心。 十五突然收起匕首,在防风耳边笑道,“嘻~防风啊,我怎么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让你的耳朵听到碧萝的惨叫,让你的眼睛看到她被挫骨扬灰,让你的心去感受她的痛!我要留着你的舌头,让你日夜痛苦悲鸣!” 防风悲凉的看着头顶女子,最后绝望的闭上眼睛,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八年前那个死去的女人回来了! 她曾说:除非让我死的彻底,否则,你们都得下地狱! “你,碧萝,舒池,秋夜一澈,都会尝到:生不如死。”十五站了起来,将匕首丢在一边,睨着地上的防风,“听说秋夜一澈要和碧萝大婚了,我将你送回去,就当做他们结婚贺礼吧。” “相公不送贺词么?” 莲降探出头来,眨着眼睛问道。 “你想送他们什么贺词?” “嗯~~”纤白手指缠着一缕发丝,莲降笑得妖冶,然后指着防风,“不如把他包装成一个礼盒,然后写上: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 众人皆惊,唐三娘噗嗤笑了出来,冷惊得不敢吭声,十五内心一口鲜血,怎么也吐不出来。 贵公子啊,西岐少主啊,南疆祭司啊,大燕皇室啊,在这句‘贱人配狗’面前,都成了渣渣。 没有他说不出来的话,只有他想不到的词。 而莲降,还偏偏笑得那么纯良无辜! 十五望着莲降,应了一声,“好!” 第五十四章:亡人归来 二十七 回头看向地上的男孩儿的尸体,十五重新跪在地上,然后将孩子抱入怀中。 “阿鱼……我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她低头,轻吻孩子漂亮的眉眼,这孩子和出生那样,长得十分的漂亮,继承了家族里最好的基因和纯正血统。 看着孩子被挖掉的胸腔,十五眉色一沉,抱着阿鱼尸体,走到莲降身边,咚得一声跪下。 在场人一愣,却都是心照不宣的退下,林子里,除了两人,只剩下遍地尸体。 莲降负手而立,抿唇看着地上的十五。 “请,祭司大人救这孩子!” “他死了!” “十五听闻南疆有一种蛊毒之术,能让刚死之人起死回生。”南疆秘传有一种阴毒的魂术,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众人皆之知南疆蛊毒阴邪,这起死回生之术更是逆天之道,你可知道,这代价是什么?” 莲降低沉的声音里,莫名多了一丝怒意,那目光更似利刃割着十五,“用你之命,换他余生!而且,你死后,灵魂生生死死都会受到诅咒,背负血仇,永生得不到解脱!而去,你有生之日,得不到所爱,求得不得所许!这样的怨毒诅咒,你也要接受?” 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 她这一生,还有什么爱可以得,有什么许要求。 她行尸走肉的活着,不过是因为一腔血仇。 十五沉了片刻,“十五人鬼不是,早不在乎什么诅咒。我愿用自己十年寿命,换他生十年!” “呵呵呵~~~~”莲降布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我还以为你能多大仁大义,也才舍得自己十性命而已,本宫还真是高估你了。” 十五浑身一颤,低头看着孩子:她恨不得给他一百年,可是,她没有多的十年了! 头上莲降声音冷厉中又带着一丝无情,“而且,本宫凭什么帮你这个随时都想逃跑女人?” “十五,此生伺候大人,做牛做马!” “呵呵呵……”莲降仰头大笑,最后,双瞳死死绞着十五,“此生?你已用去十年寿命,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亏本买卖,本宫从来不做!除非:赌上你的三生三世!” 抬头望着莲降碧色妖瞳,十五咬破手指,鲜血滴在双鱼玉佩上,“明月为鉴,滴血为誓,十五三生三世定将生死相随,为奴为婢,不离不弃!” “好!” 莲降接过那沾血的玉,手指一拂,那血融入玉中,透着一抹妖异,“记住你的誓言!” 头顶明月,无端多出一缕血红,像一双魔鬼的眼睛,鉴证这个林中的这个誓言。 第五十五章:亡人归来 二十八 “又快到新月了。”胖子坐在房顶上,“冷说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要我们明天带着‘贺礼’先去长安。” “十五怎样?”唐三娘叹了一口气,“胖子,其实我觉得,十五不是传言的那种女子。她说因为和沐色私奔,所以才被桃花门追杀,可是……你发现没有,防风很怕她!防风那种只效忠碧萝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十五?或许,她根本不是十五!” “那她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三娘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桃花门门主曾经悬空了八年呢?那八年前谁是门主?” “你想说十五?可是,当年那位门主很神秘,无人知其身份啊。” “对啊,难道十五身份不神秘?” “桃花门主,会生孩子?”胖子皱了皱眉头,“而且,据说桃花门人,个个长得十分漂亮,那碧萝可是人人皆知的国色天香。若十五真的门主,那她该长得……” 在走廊上听到对话的人,倒是难得赞同的嘟了一声,“那个八婆这么丑,怎么可能入得了桃花门。”说完,推门而入,却刚好看到十五侧躺在床上,而她怀里,那个八岁的男孩儿依旧闭着眼睛。 “真是丑八怪的儿子?” 莲降悄然走进,伏在床边看着小男孩儿:密长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翼,软软的脸蛋儿,漂亮又精致,像个瓷器娃娃。再看旁边那张脸,平淡的眉眼,毫无血色的唇和苍白的脸,怎么看怎么平淡! “清秀两个字都是抬举你了。”莲降语气里带着抗议,“完全就不一样啊,这么丑的女人,怎么可能生下这么漂亮的男孩儿。”当然,这男孩儿比起他小时候,可差远了。 不过目光却是忍不住落在十五苍白的脸上,脑子里浮过那日她哭的情景:原来这个冷漠,坚强的女人,也有哭也有脆弱的时候啊。 白皙的脖颈,突出的锁骨,他惊讶发现:这个女人原是这么瘦弱。 棺中八年? 一丝茫然闪过莲降碧色的眼眸,他悄然伸出手,放在十五脸上,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在棺中是如何渡过八年的! 一双黑溜溜的眼瞳愣愣的看着莲降,莲降一惊忙收回手,十五怀中男孩儿不知何时醒过来,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 那小家伙眼睛眨了眨,看了莲降半响,突然爬起来,一把搂住莲降脖子,喊道,“娘……娘? “娘?”莲降大惊,一把推开男童,大喊,“谁是你娘啊!别乱认!” 小家伙眼眶一红,嘟着嘴望着莲降! 十五醒了过来,看到莲降叉腰站在床边,正和男孩儿大眼瞪小眼! 第五十五章:荆棘之路 一 “阿鱼?”十五惊喜的抱过男会儿,男孩儿回头看着十五,大喜,“你是爹爹么?爹爹!” “这……?”十五茫然看着莲降 莲降一副幸灾乐祸,“脑子坏了呗!我只是让他活,可没说要保证质量!”说完,转身就走,哪知道那个男孩儿突然跳下去,抓住莲降的袖子,慌张的问,“娘娘,你要去哪里啊?” “别乱喊!我才不是你娘!” “娘娘这么好看,怎么会不是娘娘呢?” “这也叫好看?”莲降得意的笑了笑,“我可比现在好看。” “娘娘有多好看?”小家伙甜甜一笑,似乎十分喜欢他。 “嘻嘻,好看到天诛地灭,人神共愤。”说着,臭美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赞叹道,“你比其他人都有眼光,不枉本宫救你一场。” “阿鱼……”十五唤道,那莲降不耐烦的打断,“什么阿鱼,没脑子的人取的名字也这么难听。以后,你就叫小鱼儿。” 十五黑着脸,“小的叫十五,名字是大人取的!” 莲降美眸一瞪,愤怒盯着十五苍白的脸,半响,却是挑眉温婉一笑,“本宫觉得,十五倒是好听。” 十五怔了片刻,突然想起那晚莲降替她将防风抓回来的情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嘴。 ----分割线--- 唐三年等人已经先行离开三日,莲降等人才出发离开南岭,欲今晚通过最后一个小镇,然后上通往长安的官道。 小镇繁华不亚于独孤镇,奈何有命,城中不得行使工具,十五只得等出了城,再雇佣马车。 小鱼儿走在莲降身侧,小手拽着他衣袖,大眼好奇的盯着繁华的街道。这一大一小,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而十五则默默护住一边,凝神看着四周。 河水一点一点的泛起波纹,涟漪渐渐扩散,自东而西一路滚动街道霓虹映出的光。 “有埋伏!” 水中的人,似在等待莲降和小鱼儿到了前方最热闹的地方。 十五在莲降身边说了一声,整个人幻化成风,跃上了房顶,手中月光凌厉如霜随着十五的奔走,在水面上划过秋水似的光芒! “娘娘,爹爹呢?” 小鱼儿突见十五不在,着急的问。 “你爹爹去牵马去了。”莲降抬眸望着隐于霓虹中的十五,轻声道。 “大人,事情恐怕不妙。”冷上前一步,声音已经有一丝不安,因为在十五去解决水下埋伏的时候,同时又有几处伏击暗自涌来! 他们似乎在故意等十五离开。 “惊马了!” “惊马了!” 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几匹黑色的骏马正拖着一辆马车疾驰朝小鱼儿而来,众人吓得四散轰逃。几乎瞬间,冷就被人群冲散开来,莲降拽着小鱼,目光冷厉的看着冲来的马车。 -----------女巫の猫--------- PS:好多新同学都不知道为何颜宝宝嘴里这么多骂词,这个和其中一本书有联系,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卯上恶劣弃妃》这是颜宝宝爹爹和娘亲的故事。 第五十七章:荆棘之路 二 于此同时,几道细小的风从不同方向飞来,在散开的烟花中,泛出蓝色光芒。 莲降欲抱起小鱼,却发现内力不济,抬头看着天空,一丝不可见的月牙隐入云端:快新月了! 马车冲过来的一瞬,莲降推开小鱼,自己却是一个踉跄,往后趔趄几步。 那一刹那,一道青影闪过,赶回来的十五一手抱着抱住阿鱼,另一只手刚拽住莲降袖子,几道银针带着蓝色光芒直射而来。 “哗啦!” “十五……” 莲降声音轻轻传来,似有一丝担忧。 银针将莲降长袖割成两截,十五踉跄后掠几步,几只银色的箭落在她脚下,挡住了她。 有人,故意要将她和莲降分开! 于此同时,一匹红色骏马突然停在了莲降身边,周围人群散逃,十五紧紧的抱着小鱼,几次向冲向莲降都被人群和莫名的箭挡了去路。 再看房顶,上百弓箭手隐在上方,将他们森严包围,几乎毫无退路。 淡淡扫了一眼马上之人,十五看向莲降,发现对方正扶着护栏,双瞳静静的望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混乱,亦或是因为那头顶炸开的绚丽烟火,那一瞬,莲降望着的自己的眼底,似乎有一丝期待。 他临河而立,长发扶风,身后雕栏和波光闪动的河水形成了这幅仕女图的背景,美人淡淡伫立如临画中,似在静后良人前来。 “十五。” 人群惊叫混乱,又将十五挤得更远,人潮中,莲降唇动了动,像在喊她名字。 一道箭呼啸向怀中小鱼儿飞驰而来,十五看着离莲降不远的冷护卫,握着莲降半截衣袖的手用力握紧,抱着小鱼儿转身挤入人群。 “十五!” 在十五转身离开的瞬间,莲降声音破空而来,带着一丝冷厉! 十五却是咬牙快步奔走,不敢丝毫停留——来人目的只是莲降,因此,她再也不能让小鱼置身与任何危险中。 “爹爹!”怀中的小鱼突然尖叫,“娘娘还在那里啊……爹爹!” 十五不语,那小鱼却大哭了起来,“爹爹,娘娘被人带走了,有人抓走了娘娘啊,爹爹!”小鱼用力的捶打着十五肩膀,哭闹得更厉害。 独孤府 “砰,砰!” 一屋子的名贵青花瓷,就这样被人摔在地上,一地残渣里,还有许多玉器,个个价值不菲,,而始作俑者则是那红木桌子上,坐姿相当不雅还翘着二郎腿的大美人。 “都给我滚!” 他青丝凌乱的披在肩头,抓着一只玉壶,砰的扔向门口进来的那人身上。 “哎呦……美人你开心,随便砸,来人,再送些青花瓷来。”年轻的独孤镇主站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堆着狗腿的笑,“但是,美人,你看,你袖子都破了,我让人给你送套新衣来。” 第五十八章:荆棘之路 三 莲降低头看着破碎的衣袖,想起十五原本抓着他,却不得已的离开,当即唰的一声站起来,指着独孤镇主鼻子大骂,“去尼玛的死基佬,给我滚开!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有多远就跟老子滚多远,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乌龟苍蝇蚂蚱都比你好看,老子要是你长这丑不拉几的样子,早就去上吊自杀了,无颜见江东父老。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像屎一样,恶心人,破坏报复社-会的?滚,别脏我的眼睛!” 那独孤镇主被骂得反应不过来,莲降抓起一个东西又砸他脸上,“还不滚,是不是要找人教你怎么滚出去啊!再不滚,老子一把火烧掉你独孤府!” 说完,袖子一挥,那门合上,整个人却有点面色疲惫立在原处。 “大人,十五他们已经出城了!”暗处的冷悄然出来。 “什么?”莲降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目光阴森盯着前方,冷声道“如她敢往前十里,本宫只要她人头!” “大……”冷惊讶抬头! “调动西岐影子,跟着她,毒发之日,本宫要看见他们人头!” 那女人身手了得,可是毒发之时,也不过一个废物! 莲降从腰间取出那枚吃了血的玉佩,纤长手指猛的握紧:这女人,竟然带着小鱼弃他不顾,任由他被独孤带走。 “呵呵呵……”莲降垂眸低笑,蜜长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两道诡异的阴影,“我竟让相信了这个女人!” 他竟然相信那个女人的誓言,相信她会效忠于他,相信她所谓的:三生三世,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哼……不离不弃!这种女人,怎懂得不离不弃!” 莲降发出诡异的笑声,暗处的冷抬起头来,望着莲降孤高背影,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一丝疯狂。 “大人,我们现在离开么?” 虽然独孤镇主伤不了,也拦不住莲降,但,到底,这是一个是非之地,整个府邸又加强了守卫,不低于皇宫。 “不!”莲降一口拒绝。 冷茫然不解,却听到莲降冷声,“下去,本宫困了。” 冷躬身告退,内心却不解:大人既然讨厌这里,为何又不离开这里。 哎,自从十五出现后,大人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了。 那翻脸比十五出剑还快! ------------女巫の猫--------- 小鱼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十五低着头,默默往火堆里舔着柴火,东方乍起,带着沁入心底的寒冷,她才知道,入冬竟然这么久了。 爹爹……”小鱼拉住十五的袖子,撇着嘴,“我们去找娘娘好么,坏蛋把娘娘抓走了。” “他没事的,会保护好自己。” 那家伙,恐世上没人能制得住他吧。 “有!”小鱼眼泪汪汪的看着十五,“娘娘看着爹爹走了的时候,好伤心。” ---------女巫の猫---------- PS:不知道有没有人同学看过《卯上恶劣弃妃》里面,颜宝宝的娘亲骂人也是相当的彪悍的哦!所以颜宝宝绝对的毒舌男。 第五十九章:荆棘之路 四 “坏蛋把娘娘带上马车,娘娘掀开帘子一直望着我们……那样子,好可怜,好伤心啊。爹爹,为什么我们不去救娘娘?”小东西欲哭越悲戚,十五突然觉得胸腔有点闷,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爹爹!”小家伙黑溜溜的双眸盯着十五,用严肃而悲伤的口气,“你是不是不要娘娘了?” “没……”十五一怔,然后将头扭向一边,林子深处,有着朦胧的薄雾,似乎看到那晚,他唱着歌谣,捧着蔷薇朝她走来,然后轻声说:礼物给你带来了。 “没有。”半响,她讷讷吐出两个字。 她没有不要他,只是,他自己能出来啊。 “那我们去找娘娘吧!”小家伙站起来就要走。 “阿鱼。”十五喊住他,“你真这么喜欢娘娘……算了,他和冷叔叔一起的,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吧。” 十五抱着阿鱼,靠在树干上,看着眼前星火,那跳跃的火苗燃烧得宛如他张扬得衣衫,十五赶紧移开眼睛,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三日清晨,十五带着阿鱼坐在城外茶间里,按照她的推算,这个时候,莲降应该出来了吧。 “架!”几辆豪华的马车驶了过去,那小二往门口一站,用羡慕的口气说,“果然是独孤镇主办喜事,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光那马车轮子,就该我吃一辈子咯。” “刚刚还有大泱贵族来了呢,有一辆马车像是逍遥王的。”旁人接口,亦满是羡慕。 十五隐觉不安,便上去询问,“小哥,那独孤镇主是办什么喜事?” 那小二笑道,“这独孤镇主娶媳妇这样的事情,你竟然不知,一看就是外地的。嘻,你可不知道,据说独孤镇主那媳妇儿,可是大美人哪……” “喂……你的茶钱,还没有给呢!”那小二忙拦住,谁知道,十五抢了一旁的马,抱着阿鱼翻身而上。 “你……我们的马!” 一旁的茶客连忙去追,却只看到一路烟尘,“看着一副清秀纯良摸样,竟然……是个强盗!” “爹爹怎么了?我们不是要等娘娘么?” 阿鱼一抬头,见十五紧锁眉头。 “我们去找他。” 十五看了看手中半截红袖,狠狠的甩动马鞭,等赶到独孤府时,已经午时,整个府邸外面一片喧腾,而全府上下,灯笼高挂,张灯结彩,气派又喜庆。 正厅门口,独孤镇主一身红装,英俊的脸上写着喜庆和期待,他旁边站着一位同样妆扮的新娘,虽不见容貌,但是那身姿却足以瞧见是一大美人儿。 各贵宾就坐,旁人大喊:时辰到,一拜天地! “有刺客!”一声尖叫传来,众人皆是一愣,又听到一群人大喊,“有刺客!” 同时,一声巨响,那府邸门口的八面雕花玲珑屏风跟着镶金大门一起轰然倒搭,几个铁甲侍卫人像瓜菜一样摔在地上,疼得爬都爬不起来。 -------------女巫の猫-------------- PS:我一直等着一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 第六十章:荆棘之路 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章:荆棘之路五 那巍峨的大门口,站着一个消瘦的青衣少年,双瞳漆黑如墨,面容看起来清秀和单纯,可他右手里却持着一把寒气泠然的长剑,他左手还牵着一个面容精致漂亮的娃娃。爱夹答列 那娃娃眼珠儿往四处一瞧,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娘娘,你在哪里?我和爹爹来救你了!” 少年森然目光扫过四周,众人心中顿觉一凉,莫名的惧怕,一时间,竟无人敢去阻拦。 一侍卫手持长枪冲上去,少年剑花一晃,那侍卫已跪在地上,剑抵着他脖子。 “新娘在哪?!”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凌然霸气。 十五目光落在前方,在人群中,一下看到了那一身红衣亭亭而立的新娘。一脚踹开侍卫,牵着小鱼,就往前面冲。 试图拦住十五去处的众人只觉得,少年身形轻盈如鸿雁,几个起落,就他们身边掠过,而剑过之处,虽没有伤人,却都带着凌厉剑气,逼得庭中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 正厅的皆是当今名门贵族,见冲破层层阻扰瞬间出现的清秀少年,个个无不震惊,整个独孤府竟无人将此少年拦住。 那独孤镇主更是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料到十五会突然出现。 “走!”十五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拽着新娘就往外面冲。 这下,整个独孤府恍然大悟,这少年不是来找人的,是来抢新娘的。 “抢新娘了啊!”那喜婆吓得连连尖叫,她这一吼,整个府邸向炸开了的锅,特别是那些贵妇女眷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四处乱窜。1 “给我拦住!”独孤大怒,小鱼一听,回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坏蛋,别人的娘子你都抢,羞羞!” 在座之人大惊失色,这小孩子简直胡说八道:他们才是抢别人娘子啊! 哪知,刚跑了一步,那新娘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十五将其扶起来,警告道,“起来!” “太猖狂了!”大厅的人愤怒拿起武器攻向十五。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大到独孤府抢新娘。 “杀! 周围杀声四起,将十五团团围住,十五不得已,干脆将新娘背在身上,左手牵着小鱼,右手剑舞如光似电的阻挡气势凶猛的攻击。 独孤镇主手里拿着银弓,几次瞄准十五。然而,她虽背着个人,还牵着个娃,可身形如乱花穿树,只见其影,不见其身,而她手里那把看似简单的剑,却锋利无比,所过之处,众人武器皆如泥巴,被削成几截。 不少人见十五并没有杀人之心,干脆收起武器站旁边,用狂热和欣赏的眼神,盯着几乎快突出重围的少年。 这少年:快如鬼魅,简直匪夷所思。 他所过之处,剑气如漫天落下的飞霜,毫无破绽,而且带着两个累赘,身形依然飘然灵动。 “这天下,何时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独孤眯眼细想,他记得了,这个少年是唯一一个从秋夜一澈剑下逃脱的人。 “你们可曾听说过,几个月前,桃花门妙水姐妹,被一个青衣少年所杀?” “难道是这个少年?” “啊,据说他一招就割下了妙水头颅!” 这下,不仅的独孤大惊,厅内一个穿宝蓝色清俊男子亦紧紧盯着十五,随即懒懒开口,“总觉得,哪里见过他。” “哦,十二王爷认识?” 独孤好奇问道,原来宝蓝色清俊男子正是秋夜一澈的弟弟,有这逍遥王之称的十二王爷。 “独孤镇主,你夫人要被抢走了。”十二王爷突的一笑,独孤一回头,发现十五背着新娘,借着手中那把月光,带着那可恶的小男儿竟然跃上了墙。 眼看着十五带着新娘逃跑时,一个泼辣的声音,划空而来。 “十五你这个蠢货!” 背着新娘正欲跳墙离开的十五,眼皮突的一跳,寻着那声音看去。 只见院中长廊的尽头,一个红衣美人挽袖叉腰的站在那儿。 他身前红梅花开,映着灿烂阳光,一时间也分不清是那花开得太艳,还是那人长得太美——总之,明媚动人! 我等的那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 只是,他左手叉腰,右手拿着一个金制痰盂,而脚下,正踩着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奴仆——俨然一副泼妇打架,胜利归来的仗势! 第一世,我寻遍所有坟冢,不为长眠,只为贴近你那腐朽的容颜。 第二世,我守在忘川河边,不为轮回,只为在途中与你相遇相见。 这一世,我凡尘杀戮饮血,不为成魔,只为血雨中你能看我一眼。 ______莲绛 -------------女巫の猫----------- ps:在这里,要非常非常感谢支持了猫几年的粉,谢谢你们这些年不离不弃,依旧在等我。 再次,也感谢从开文就追随十五和莲降的童鞋们。 也更谢谢一直等着上架,然后还送长评,送红包的童鞋们。 废话不多说了,星期一凌晨大家将会看到上架后的两万更新内容。 如果爱猫,如果支持猫,请订阅vip,支持正版,珍惜猫的劳动成功和心血。 其更新内容: 内容包括胭脂浓和秋夜一澈八年前轰动一时的情感。 也更包括颜宝宝大闹睿亲王府,痛骂碧萝,当着众人面对秋夜一澈竖中指的场景。 更有十五和秋夜一澈面对面,惊天动地的一战! 此文,有虐,有痛,更多的轻暖和三生三世执着的情感。 <> 第六十一章:荆棘之路 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一章:荆棘之路六(万字章节) 那人白皙的皮肤上渡着一层薄汗,满脸怒气的盯着十五,可那漂亮眼眸下,却闪过一丝无人发现的笑意。1 “啊,爹爹,你抢错老婆了。” 小鱼儿先反应了过来,忙拉了拉十五的手,可十五还愣在那儿。 “怎么?你傻了?还是瞎了?还是哑了?蠢货!” 瞧着十五一副狼狈又呆愣的样子,莲降拿着痰盂,指着十五一同怒骂婕。 府邸上下,一时间,被这个美人霸气的骂街气场全都镇住! “还愣?你背着不累?” “哦!”十五终究反应过来,忙放下新娘,然后一掀盖头,整个脸都白了蟪。 娇滴滴的新娘颔首站在十五身边,见十五要离开,忙拉住她袖子,轻声喊道,“公子,您带我走吧。” 这公子,刚刚伸手太好了,虽然面容谈不上英俊,却清秀带着一份儒雅。 小鱼忙拽开新娘的手,然后指着远处的莲降,“我爹爹有老婆,那个就我娘娘,他可比你美多了。” “小鱼儿,乖!”莲降下巴一抬,冲小鱼眨了眨眼睛。 那新娘一看莲降,震惊的白了脸,当下自卑的眼眶都红了。 “小鱼别动,谁碰你,就让小青咬谁!”十五将小青递给小鱼,自己纵身跳下,那独孤镇主一道银光直逼而来。 冷声呵道,“拦住他!”这一下,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焦急,护卫一听命令,只得涌了上去,形成潮水,似乎将十五拦住! 十五手中长剑一斩,划过一道道白光,那箭在空中断成两截,步子毫不停滞的朝莲降冲过去。 而房顶弓箭亦如雨落下,密密麻麻,让人无处遁形。 院中,梅树摇曳,片片梅迎风而落,却又被十五的剑气带上天空,一时间,落红满天,宛若飞霜。 整个南岭,似下一场红色的初雪,而雪中少年,一身青衣,眉目清冷,双眸凝视前方,清澈眼瞳里映着一个静立的红色身影。 莲降看着挥剑而来的十五,眼底漾开绚烂明媚的笑意。 许多年后,他守在忘川河边,只是等待这个为他拔剑,为他披荆斩棘,踏血而来的女子。 三生三世,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 手中月光弹开最后一个护卫,十五气喘嘘嘘的站在莲降身边,苍白的脸上已被梅枝挂着几道血痕,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垂在耳边,衣服也到处是口子,看起来十分落魄。 可她看着他的神色,又那么的笃定,眉色中,溢出独一无二的英气和亮丽色彩。 “走!”她伸出汗莹莹的手。 莲降冷睨了一眼她手心,十五自觉的往身上擦了擦,然后拉住他的手,委下声音道,“别闹了!” 那声音,又轻又软,似乎还带着几分乞求。”公子贵姓?“ 终究是拦不住这个有点疯狂的少年,独孤镇主疑惑问道。 十五拉住莲降,回头看向独孤,声音平静,“十五。” 独孤愣了片刻,看着两人拽一起的手,道,“十五未经过我允许,独闯独孤府,又这么抢人人走,不太合适吧!”说吧,手一挥,上百弓箭手手中箭同时一搭,院中气氛肃然萧杀。 “独孤镇主抢我的人,可经过我允许了?”十五冷睨着独孤,语气孤傲霸气。 独孤一噎,竟答不出话来。 那逍遥王眉色一动,只觉得这冷傲之气,一定见过,然而却又想不起来。 莲降看着十五,她眉目清淡,语气却和眼神那般,有着一股不可抗逆的坚定。 地上有小厮悄然爬了起来,伸手要拽莲降,十五正欲出手,莲降却先行一步,抄起手里的痰盂朝那人头上砸了过去。 院子里一声闷响,那小厮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众人觉得额头突突直跳,隐隐作疼,这女子美是美,却怎么又泼又狠。 “砸的好!” 十五赞叹,墙上小鱼高兴地拍手,得意的对新娘说,“你看我娘娘,多厉害!” 那新娘吓得直哆嗦。 ====== 十五拉住莲降刚走一步,头顶一片咔嚓声,百人弓箭齐齐瞄准,似随时要将两人射成蜂窝。 一丝杀气掠过十五眼眸,她静然而立,手中月光冷冷一划,带起森然寒气,“独孤镇主是要为难十五?” 她持剑闯了进来,却是处处手下留情,虽有人伤,却无人流血。 这一点,独孤镇主亦是看在了眼里,“天下豪杰再此,你将我新娘掳于墙上,我这脸面也无处可挂。可是,十五伸手了得,独孤着实佩服。不如,你能避开我手中弓箭,那我恭送两位。” 院中之人微微变色,众人皆知孤独家箭不虚发,独孤镇主更是自创了三尾箭,据说三箭齐发,金箭先飞,银光随后,如流星追月,无人能避! 十五放开莲降,走自院中,淡然道,“请!” 独孤长身而立,拉开手中弓箭,屏息片刻!手指一松,三箭呼啸而去,快得不见其影。 院中青衣少年并未移步,手中长剑一扫,带起缕缕寒光,如漫天泻下的星河。 “蹭蹭!”两只箭落在少年身侧,随后,又是一阵闷响,第三只箭竟穿过十五肩头,飞出之后,又稳稳钉在了墙上,雪白的墙上留下一点刺目殷红。 “你……”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那独孤镇主亦惊讶的望着十五,没想到十五会故意受下了第三箭。 鲜血从少年肩头涌出,很快染红了青色衣衫,少年却神色淡然,“这一箭,算是十五唐突的歉意。”她的确是抢错新娘了,而且天下豪杰如此,独孤府声誉百年,她亦需给对方一个台阶。 说完,她走过去伸手拉住莲降,那莲降却双眸阴森,瞳里泛着丝丝碧色,突然冲到了独孤镇主身前。 “砰砰砰!” 那独孤镇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莲降狠命踩在他肩头,手里的痰盂像一阵雨似的砸下去,嘴里还怒骂道,“老娘不发威,你当我们全家是病猫。香蕉你个巴子的……小鱼儿,给我下来揍!” 小鱼一听,果然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溜烟的蹿了过去,小拳头毫不客气的砸下去。 “坏蛋!打坏蛋!”那独孤镇主挣扎要爬起来,哪知道,身前红衣女子力气大的惊人,而且手里痰盂只往脸上砸,一旁还跑出一条小蛇直接咬在他脚踝处,刺骨的感觉钻入身体,根本就动不得。 “你们两个!” 十五煞白了脸,赶紧上去拉莲降,旁人终反应过来,却看莲降那个阵势,是无人敢上前,生怕被他手中的痰盂伤及! 而这个时候,莲降突然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大声吆喝起来,“这南岭真的无法无天了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一家弱小,抢我入府,逼着我做小妾,伤我夫君,如今……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莲降那表情,如梨花带雨,哭喊中有带着啜泣,“天下豪杰在此,你们可要给我们母子主持公道啊……相公我肚子好疼啊……肚子孩子若是没了,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公公婆婆啊……” 小鱼一见莲降那样子,也坐在旁边哇哇大哭起来,好不伤心。1 大的喊,小的哭,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十五要给独孤镇主台阶,他偏偏要拆台,还要让独孤镇主臭名远扬! ======= 一大一小都在哭泣,唯一没有哭的人,也满身是血,一家人看起来委实可怜,众人纷纷怒视地上的独孤镇主,刚才那些吓跑的女眷悄然落泪,暗地里指责独孤人面兽心,竟然强抢良家妇女。 十五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最后,一家人恭恭敬敬的被送上了马车,附带的,还带了一大堆‘歉礼!‘ “娘娘,你看……”小鱼从怀里抖出一大包金银珠宝,“刚才那些姐姐们塞给我的,说我漂亮可爱呢,不过她们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 “小鱼干的好!” 小家伙又道,“娘娘刚大人好厉害啊!” “我这是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莲降摸了摸小家伙头,回头看着马车里面的十五,见她垂着头,右手捂住肩膀。 “喂!你没事吧!” 莲降扯出一副随意问候的意思,将目光放在窗外。 不要以为此时跑回来找他,然后又替他受了一箭,他就会网开一面! 而且,明天就是蛊毒发作之日,说不定这女人,是为解蛊而来。 “没事……”许久,嘶哑无力的声音传来。 莲降回头一看,暗处的十五身体竟然在发抖,伸手过去,她身体如烈火焚烧,“怎么回事?” “有毒。” “蠢女人!” 莲降低声怒骂,忙让冷将马车停在一处客栈!明明能躲过的一箭,却便要受下,吃力不讨好。 ======= 小鱼被冷带到别屋,莲降将十五放在床头,剪开肩头布料,伤口已经呈紫色,好在没有伤在骨头。 而十五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浑身热得似炭,脸一阵白一阵红,已快失去知觉。 “喂……喂……十五,你醒醒!”莲降用力的晃了晃十五,十五却动也不动,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本宫又没有要你去送死!”莲降怒骂一声,极其不情愿解开十五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肩头,只是,肩头上那伤口却有点触目惊心。 身边的女子,细长的睫毛搭在苍白的脸颊上,因为昏迷,面容在灯光下看起来安静又柔和。 “本宫告诉你,救你,只是因为你欠本宫三生三世,不然你死了我还要给你养一个小鬼,这个亏本生意,我才不要。” 骂骂咧咧了一阵,终是俯身,将十五伤口处的毒吸了出来。 紫血清理清理到一半,莲降感觉一丝媚香从齿边化开,然后蔓延至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皮肤一丝丝的烧起来。 “王八蛋!”莲降扶着雕花床栏,忍不住破口大骂。 早听十五说那独孤色胆包天,倒是没有想到,连他箭上都淬着媚毒——还真一个淫贼。 难道说,他还打上了十五的注意?想到这里,莫名怒火涌上心头,早知道离开时,一把火烧了他独孤府。 莲降喘了一口气,正要提气将毒逼出来,却浑身无力,然后咚的一声栽在十五身边。 香蕉个巴子的,今晚新月。 “莲降……”他这一摔,直接将去了半毒的十五惊醒。 莲降大惊失色,整张脸,都变成了灰白,然后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中毒了。 “嗯?”十五扶着伤口坐起来,看到躺在身边挺得笔直的莲降,不由惊问,“你怎么躺这里?” “莲降!”十五伸手去推他,刚摸到他身体,吓得收了回来,再伸手摸他脸颊,“你脸怎么这么烫?喂,莲降,你快醒醒!” 那明明冰冷的手,触在脸上,反而挑起小腹处的灼热。 “别碰我!”莲降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瞪着十五,可瞬间,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灼热难忍。 头上的女子,面色泛着酡红,无色的双唇似被胭脂侵染,红得诱人,散落在肩头的青丝,半解的衣衫,隐隐露出的锁骨和肌肤,透着撩人的迷离。 腹部一阵精致的灼热,莲降抬手欲谁开十五的手,却在碰触的瞬间,忍不住一下握住。 像白日里,当着几百人的面,她将他拉住一样。 “莲降,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十五热得艰难喘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莲降,对方漂亮的眼眸里,泛着春日的碧色,明艳动人。 “嗯……”莲降双瞳绞着十五的双眼,看着头顶这张脸,心里一暖,似有一片飞花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原本很厌恶这个女子,可是,却总忍不住想要一点点靠近。 明明知道,她满口谎言,可是,他就想一点点的剥开她的谎话,看到真实的她。 她会对他说:“保重!” 会对别人说:“你抢我的人,可经过我的允许?” 她会来救他,虽然明知他有能力逃出去。 第一次,他在赌她那声保重,第二次,他在等她那句三生三世的誓言: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好像,都等到了。 漂亮的嘴角,漾开一丝笑,美得潋滟,如春光泄开,十五浑身一颤,“你别笑!”注意到十五眼底的慌乱,他笑得更妖媚,干脆伸出另外一只手,揭开那张面皮,露出倾国倾城的真实容颜。 而头上女子,则赶紧闭上了眼。 十五恍然惊醒,她和莲降都中了毒,这样下去,恐两人都难以把持,而且,这妖孽静竟然露出真面目勾-引她。 “怎么?不敢看我?”春色撩人,他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带动着十五身体丝丝情-欲,无法抗拒。 莲降丢开面皮,探出漂亮手指,落在十五肩头,漫漫滑向她心口处:他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唔!”可就在瞬间,他手去突然被捉住,十五咬着唇瞪着黑瞳瞧着莲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什么?” 莲降垂眸,密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轻颤,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呼吸紊乱不可自止。 “那个……”十五身体一颤,“我们中毒了……” 身下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那是两个月前的新月,美得摄人心魂。 “嗯……我知道。”莲降腹部再度一紧,却强装作一副平淡无事的样子,目光却慌乱不知道该停留何处。 “那……” 因为居高临下的姿势,虽他此时垂着眼帘看不到他勾人的眼眸,可那轻颤的睫羽却无比撩人神经,十五觉得全身无力,可目光又没法从他脸上移开,最后艰难开口 ,“你不难受么?” “有点。”莲降轻吐了一声,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那……解毒吗?” 许久,一个轻若蚊吟的声音传来,“嗯!” 或许是因为中毒‘太深’,意乱情迷中,也不知道谁发出一声低吟,手指紧扣间,已是热浪席卷,不能自己。 醉,入时热烈,所过之处,无比是燃烧的火焰,可到了深处,暖意却从心间蔓延开来,带着阵阵晕眩。似美酒,舍不得突然一口饮尽,慢慢品尝,却又恨不得将其吞之,然后一醉方休。 或许醉了便是这种感觉,只想求得更多,拥有更多。 -------------女巫の猫--------- 冬日阳光泄入房内,十五猛的睁开眼,只觉得双腿有些疼,不仅如此,额头也有些疼。一翻身…… “唔!”对上一张完美如画的睡颜,若非那颤了一下的卷长睫毛,和周身的剧痛,十五一定不相信,‘睡在她身侧的这个一脸餍足的是莲降,而且还是一个‘活着’的,露出了真容的莲降! 十五悄然掀开被子,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整张脸黑得几乎要滴下墨了! 她……怎么又把这妖孽给睡了! 十五吃力的回忆昨晚情景,突然想起,好像是莲降自己摘掉了面具。 他为什么要摘掉面具? 十五脑子一片混乱赶紧爬了起来,趁莲降还没有醒来之时,逃离这个现场,否则,莲降那泼妇性格一定会把她大卸八块,然后荡妇,下作一通乱骂。 门关上,莲降亦偷偷睁开眼,碧色的眼珠儿溜转了一番,然后掀开被子一低头,片刻惊讶之后,脸懵的一红。 “啊啊……”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半响后,又偷偷钻出来,往门口望了望,确定十五不在进来,整个人抱着被子在像一条毛虫似的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果然不是梦! 因为,昨晚除了两人缠绵的交织,再亦无其他的梦。 滚累了,莲降平躺喘着气,平躺在床上,眼眸轻然闭上。 嘴角上翘,连那卷长睫毛上缀着笑意,手心渐渐合拢,如昨晚般十指紧握。 真不是梦,缠绵细节依然记得。 “看了我的脸,又睡了我,看你怎么跑!”莲降腾的一声坐起来,一低头发现胸膛上又几道抓痕,“这女人打架狠,连这都狠啊!”说着,脸又是一红,钻进了被子里。 “大人!” 冷悄然立在门口,“今日是新月第一日。” 今日是发解蛊的日子,唐三娘他们离开时,已经带走了自己的解蛊,唯有十五。 床榻之人立马蹿了起来,那女人……的蛊虫,还没有养出来。 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哪只,迎面而来一声尖叫。 “啊,你是谁?”小鱼捂住嘴,瞪着眼睛盯着莲降,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娘娘,快来啊,有一个女人从爹爹房间跑出来了,快来抓小三啊!” 莲降懒的管他,哪知,小东西张开手臂,将莲降拦住,十分气愤,“不准走!你敢长得比我娘娘还好看,又从我爹爹房间出来,我娘娘一定会把你毁容的!” 莲降抱着手臂,碧色眼眸玩味的看着小东西。 那小东西见莲降衣衫不整,又见他眼神怪异,吓得连后腿几步,警惕说“你别看着我,我还小呢!”大眼珠儿扑闪了一下,小鱼道,“不过,你可以等我长大!” “砰!” 莲降一个爆栗砸在小东西头上,指着其鼻子大骂,“你爹爹的人,你都敢抢啊!想当白眼狼啊!你看看你,什么破小孩儿,才几岁!” “娘娘?”小东西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莲降已风姿妖娆的跨步离开。 解蛊从盒子里钻出来,才米粒般大小,需要养到晚上,才能克制十五体内的毒。 莲降趴在桌子上,有些着急的看着那蠕动的虫子,却见小东西又跑了过来,面色紧张,“娘娘,爹爹……躺地上了!” 莲降拿起盒子就跑了出去,看到十五蜷缩在地上,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这才早上,十五的体质,毒发至少应该在晚上。 “小鱼,你去冷叔叔那儿。” 支开小鱼,莲降将房门关上,伸手去扶十五,谁料十五一道掌风直逼了过来,凌厉杀气宛如修罗。 莲降大惊,如惊鸿掠开,可原来所在地上,已轰然出了一个深坑。 “不要碰我!” 她靠在墙上,双瞳充血,死死的盯着莲降。 “十五,是我!我是莲降。” 明知道,蛊虫进入了心脏,她神智开始混乱不清,已经出现幻觉,神智开始想起过去啃噬心之事,但是,但是他还是试图唤醒她,想要减少她的痛苦。 十五唇一动,望着莲降的眼神悲戚,呢喃道,“秋夜……秋夜……”说着,她踉跄的走了过来,停在莲降身前,“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莲降未动,只是平望着十五。 因为,他从未曾见过十五这种眼神:悲戚,却又深情的,绝望却又温柔的。 而这一切,又那样的浓烈! “秋夜是谁?”胸口莫名难受,莲降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慵懒的蛊惑,完全催发十五的毒,试图看到她毒法到极致时,让她最痛不欲生的人和事! 她此时,该念叨的人,不该是沐色么? 所以,秋夜是谁?如此浓烈的眼神下,那份深情,他怎么会看不懂!那是才是爱侣之间,才有的眼神。 “唔!”毒发的十五剧痛中吐出一口鲜血,浑身像是被人拆开然后一点点的碾碎。 可是那份痛和恨又让他站起来,双瞳盯着眼前的莲降,发出一声凄厉冷笑,“秋夜一澈!你爱不起,却为何要质疑我的情感?!难道,你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看么?!” 莲降宛如雷击震惊立在远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十五,却似彻底疯狂大笑,最后慢慢倒在地上,整个脸都扭曲起来,眼里翻涌着蚀骨恨意。 因为痛,双目中溢出道道血痕,狰狞恐怖。 -------------女巫の猫------------ 没有噬心的爱,怎会有蚀骨的恨! 莲降蹲在十五身边,碧色眼瞳凝着一层冰,唇边划过一抹讥嘲,“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心!” “沐色是你姘夫,那秋夜一澈是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另外一个姘夫?”他声音莫名在抖,然后一把将地上的十五抓了起来,绞着她面目,问“那本宫算什么?” “十五,本宫算是什么?你的心里到底都是什么?” 似乎听到了心这个字,毒法的十五眼底折射出凄凉和嘲讽,冷冷吐出一句,“没有你!” “呵呵呵……”莲降低声笑了起来,然后松开十五。 十五如木偶一样侧躺在地上,黑色的血从唇边涌出,吐出另外几个莲降没有听清楚的字,“因为挖了。” 坐在地上,旁边女子不时发出尖叫,不时像兽一样弓起身子,手指紧握,疼得求不得死。 可他偏生没有给她解药。 想及昨晚她低头看着她,那眼底的慌乱, 他以为,那是情动,所以乱。 原来,他理解错了。 原是,没有。 昨晚,他将手放在她心口,是想问: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我? 她回答的如此直白。 莲降沧然一笑,“是我愚钝,你本水性杨花,可我却无知的想问这种问题。” “只是……”手指如刀刃划过十五弓起的背脊,哪里应该是心脏的位置,“一生一世一双人,不适合你这种人,不配!” 言罢,他仰躺在地上,长发如墨铺开,衣衫似雪,脸冷厉的有些凄艳。 闭上眼睛,脑子响起她昨晚的话,“要……解毒么?” 所谓一夜缠绵,不过是双方解毒罢了,没有任何情动。 -------------------分割线---------------- 十五睁开眼睛时,听到一阵优雅的陶笛声,隔着马车帘子,低沉传来,像一个悲伤的旅人,带着一身茫然和孤寂独自穿过黄沙大漠。 这陶笛? 十五坐起来,发现身上搭着一件崭新的披风,而肩头伤口早被包扎好,掀开帘子,见落日下,一个人侧坐在前面的马车上,长发拂风,红色外衫陪着白貂,端的是绝代芳华。 白皙手指捧着陶笛,睫毛搭在白皙的脸上,静若伏蝶,眉间露出她不曾见过的安静神色,映着天边夕阳,像是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的画卷。 路边金缕梅开的正艳,寒风乍起时卷起漫天飞絮花,丝丝缕缕,偶尔几朵落在他青丝上,也不见他伸手拂开。 一时间:时光静好四个字掠过十五脑海。 她从来不知道,像她这样满身血仇的人,竟能感受这番景致。 一丝微笑从十五唇边漾开,淡然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突然,前方人突然掀起眼眸,望向她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碧色眼眸一怔,随即一层薄冰浮起,他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厌恶,更甚刚相识之日。 十五只觉得胸前一顿,那莲降一惊收起陶笛,转身入了马车。 “又得罪他了?” 十五放下帘子,脸色微白,“难道是因为那晚之事?” “也罢!” 像莲降这等身份的贵公子,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水性杨花还丑的不行的女人睡了,不杀她十五已经算是开恩了。 可,那的确是情非得已,更何况,还是莲降自己摘下了面具。 ========= 马车日夜不停的赶往长安,十五这才想起:明日,便是秋夜一澈大婚的日子。 大洲第一男子,手握重兵的睿亲王,所以大洲女子梦中佳婿,终于在八年后:再婚了。 在踏入长安的那一刻,十五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浑身血液在奔腾燃烧,这个地方,事隔八年后,她终于再回来了。 和八年前一样,除了更加的繁华和喧嚣,长安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那延至皇宫的官道,和当年那样笔直宽广,她甚至记得,她长发披肩身带枷锁,被人拉着从皇宫门口游行至如今身站的地方。 万人围观,众人唾弃,连路边的小乞儿都捡起地上腐烂的瓜菜扔在她脸上。 “胭脂浓,你这个贱-妇!” “荡-妇!” “不要脸!” 恶臭的鸡蛋,甚至口水统统唾在她脸上,整个长安居民恨不得将她这个女人,活活烧死。 沉重的枷锁套在她脚上,每走一步,都是锥心的疼,而秋夜一澈,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冷眼看着她走过一条条的街,然后在快到刑场时,他又如天神那般从天而降,手持一封赦免她的圣旨! 天下人皆知,这位样貌绝色的年轻王爷情深意重,不顾寒露跪在宫门外三日,求圣上赦免胭脂浓。 可谁知道,秋夜一澈,求的是:要她胭脂浓生不如死。莲降冷眼看着十五立于人群中,她双目痛苦凝视前方,袖中拳头紧握却还是克制不住身体在颤抖。 “爹爹!”小鱼儿也发现了十五的不对劲,上前拉住她手,十五方才如梦初醒。 “小鱼儿怎么了?” “娘娘说,刚刚那个客栈住满了,可能要走到尽头,才能找到住所哦。” “尽头?”十五看着皇宫的方向,又转眸看向莲降,对方垂着眉眼,似并不想见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在这么徒步走过长安的街道,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沾了她胭脂浓的鲜血,都写着她痛苦的记忆。 找到住处时,十五如被人活剥了一层皮,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到处都是钻心的痛,而这些痛,她清楚,只有从仇人身上一点点的索回,她方能得到解脱啊! “看烟花,好漂亮的烟花啊!” 客栈外面响起了阵阵呼声,乍起的烟花在空中划过艳丽色彩,小鱼跑了过来,飞拉着十五去楼台观看烟花。 夜色中的长安,红色的灯笼从皇宫处蔓延铺开,然后到睿亲王府,露出盛世奢华。 “听说,秋夜一澈新取的王妃独爱灯笼,因此,为讨她欢心,秋夜一澈将整个长安都铺上了灯笼。”莲降突然出现在身边,靠在栏杆上,幽幽开口。 十五眼神一痛,嘴里一色苦涩,到,“是啊,她独爱灯笼,尤其喜欢人皮灯笼。” ---------------------女巫の猫------------------- ps:第一次使用万字章节,有点不适应,谢谢大家半夜订阅阅读。 求鲜花求月票。 他们‘解毒’过程,我实在不能深入写……自行想象。 <> 第六十二章:荆棘之路 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二章:荆棘之路七(万字章节) “是么?”莲降眉一挑,看着十五,“你好像认识那新王妃?” 十五扶着栏杆的手猛然用力,几乎将那雕花木捏碎,却还是竭尽全力克制,“曾差点死在桃花门,对这个个女子,或多说少听说了一点。爱夹答列” “哦。”莲降意味深长的答了一声,又道,“这场婚礼可谓惊动天下,据说早在几个月前,秋夜一澈就让人准备这婚礼,并且还向皇帝求了一个字,赐碧萝为:贤妃。” “碧萝替他管理桃花门,得一个贤字,那是应得的。”十五淡淡接口,可寒意却奔向四肢百骸。 “也不妄自秋夜一澈大费周章办这么一场盛世婚礼,据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感人故事,那秋夜一澈与碧萝相爱八年,这期间,碧萝守在秋夜身边不离不弃,而秋夜一澈这么多年也未曾有过其他侧妃或小妾。”莲降顿了片刻,目光紧锁着十五,随即长叹,,“真可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啊!婕” “唔!”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几个字,像一把刀一样刺进十五心口,那儿明明空着,却依旧残忍被挖开蟪! 十五身子往前一倾,几乎站不稳,若非扶着栏杆,恐怕此时已经摔了下去。 喉咙猩血翻滚,十五生生咬着舌头,生怕吐出吓得了旁边的小鱼儿, 转头看向莲降,十五的眼神里折射出一分恨意,“你从哪儿听得?” “哪儿?”莲降眨了眨妖媚的双眸,然后一摊手,“整个长安都知道。秋夜一澈回京之后,就昭告天下说:此生不再纳侧妃收妾,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一落,十五竟然化成流星,跃上了房顶,飞奔离开。 “看好小鱼。”莲降未料及十五突然这个反映,只得转头吩咐冷,自己则跟着跑过去。 她速度极快,快的他只能看到她留下的青影,宛如惊鸿,刚在拐角看到她,她又瞬间消失,唯有她手中月光泛出整整阴寒的光芒,如一泓秋水,却依旧一晃而过,捕捉不到。 “十五!” 莲降大声喊道,然而,这个女人似乎十分的熟悉长安地形,已经快到他追不上,在转角处,莲降脚下一滑。 灯光下,是一抹殷红的血! 莲降皱眉,又追了过去,看到十五持剑立于高楼之上,长发随风飞舞,衣阙猎猎飞扬,一张脸白若冰霜,而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睿亲王府的大院。 此时的睿亲王府,却奢华的犹如一座皇宫,每个围栏,每一处灯檐,都挂着红黄交织的纱幔。 而那曾经遍地蔷薇的院子里,此时,种满了芙蓉花,虽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是,却有仆人用黄沙做花来装横。 人人都知道:新王妃,喜欢黄纱。 -----------------女巫の猫-------------------- 而芙蓉花中间,站着一个一身清华的男子,如锻的长发用白玉簪子束在脑后,面容俊秀身子挺拔。、 秋夜一澈默默的看着整个大院,双眼漆黑,宛如不见低的深潭,亦看不见情绪。 “王,入冬了。”碧萝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替秋夜一澈披上。 “宫中有什么消息?” 秋夜一澈声音一丝病态,半个多月,风寒依旧未好。 “今晨皇帝已经咳了血,熬不了多久了。” “熬下去。薛尚书虽死,但是名单未拿到,我们亦不可妄动。没有十分把握的仗,孤不想打!” 碧萝心底一寒,知秋夜一澈在怪罪她。 “秋夜……”她开口,身前人突然回头,目光凌厉绞着她,碧萝吓得一惊,忙道,“王……”然后主动抱住秋夜一澈。 拉过秋夜一澈冰凉的手,碧萝靠在他胸膛上,温柔道,“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 ========= 莲降看着院中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再看十五,她已经收起剑,转身朝自己走来。 头顶烟花炸开,带着绚丽光泽,她却面色呆滞,宛若一座木雕,若非嘴角那没有擦的血迹,他都以为,她是死的。 还能吐血,终究还是活物! “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来偷看人家搂搂抱抱?” 明知道她难过,却终究还是忍不住要讽刺。 因为不讽刺,他会觉得难过! 十五抬眼看着莲降,双眼平静无波,“听说那碧萝貌美无双,我来,不过是一窥美人风采。” “口是心非!” “那你觉得我是来为什么?” 莲降冷冷一笑,“你提剑而来,不过是因为听到人家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嫉妒羡慕恨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十五不怒反笑,然后莲降身前,定定的看了莲降半响,突然将莲降抱住。 莲降被十五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这疯女人,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着他,发丝拂过他的脸,带着一股药味,可是,他却觉得安定,苦涩蔓延心头时,耳边竟然传来了十五的嘲讽的轻笑。 “如果搂搂抱抱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们也是了!” “你……”悲凉和怒意瞬间涌上心头,莲降一掌欲推过去,耳边十五声音却突然一颤,“不过,你的确没有骗我。” 十五以为莲降在骗她,莲降定是发现了她什么秘密,才故意刺激她。 没想到,她提剑追来,却是看到秋夜一澈如此恩爱的一幕。 她的身体单薄而寒冷,声音里亦带着一缕悲伤,轻声入耳,像一双手,轻柔叩在心房,又瞬间淹没他的挣扎,吞噬那已经乱了的理智,最后竟让他忍住没有将她推开。 寒风呼啸而过,天空烟花又一轮炸开,姹紫嫣红,燃起的星火带着耀眼的光泽从他们身边落下,如银河里突然倾泄而下的星海,将两人笼罩在迷离光泽之中。 头顶明月当空,脚下万人长安,烟花点缀着明月,月光渡着长安的灯火,两人就这般立于高楼之上。 “喂!来一个!”一声俏皮的口哨响起,十五低头,发现高楼之下,竟然不知何时围观了一大群人。 大燕国民风开放,又是皇都,随处可见富家浮夸子弟,其中一男子抱着怀中女子一边吹口哨,一边冲着十五大喊,“小哥,亲-美人一个!” 旁人大笑起哄,都喊着来一个。 “我们被人围观了!” 莲降妖娆一笑,反手抱着十五脖子。 看见高楼房顶那白貂美人儿突然主动,下面一群人更加激动,干脆齐声吼了起来。 “来一个!” “来一个!” 而十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眼底闪过一瞬不知所措,似乎没有料到这突来的情况。 “小哥,别愣着,来一个啊!” “大家都在叫你呢!” 莲降笑嘻嘻的提醒,十五这才恍然惊醒,被冻得苍白的脸顿时掠过一抹绯红,抱着莲降的手也赶紧要收回来,却被莲降挡住。爱夹答列 “怎么,刚才抱本宫时,你可没有害怕!?” 原来,这个女人也会害羞? “我……”十五难为情的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们走吧。” 说着下意识的看向睿亲王府邸。 “我偏不走。”她的心思,他此时怎么可能不知道,细致的眉骄横的挑起,“刚刚你还说和本宫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就吓得要跑了?怎么,十五你说话向来都不算话的么,你还记得你发的誓么。” “……”十五哑口无言,刚刚是逞一时口快才抱着他说了那么一句话。 ,哪知道有人看到,现在他竟然还扯出发的誓。 “哎,你们两个到是亲不亲啊?” “下面可劲儿冷了!”人群里有人开始不耐烦的嚷了起来。 莲降睫毛一眨,漂亮的碧色眼瞳闪过狡黠的光,道,“我们左边是睿亲王付,右边是长安大街。你是希望我们,从哪边摔下去呢?” 前后两次经历过莲降的反复无常,十五当然相信他会这么干。 “亲不亲啊你们两个!?” “真是墨迹!”下面的人,越嚷越厉害,可莲降偏偏又将她拦住不走。 “亲!” 十五烦闷的朝楼下围观人群大吼一声,然后不等莲降和众人反应过来,扣住莲降的后脑用力亲了下去。 凝红的唇,带着难以言说的柔软,像沾了花露的唇瓣,初尝下去,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一口吞掉,索取更多。 甚至于,浑身血液都因为流动起来,汇集在胸腔,形成一股类似心脏的律动。 双唇相贴的瞬间,对方片刻呆愣之后亦给予了青涩的回应,直到呼吸不开,身体灼热焚烧,一枚烟花冲上头顶发出一声巨响,才十五豁然一醒。 光影迷离,两人站在盛开的烟花下,面色通红,双眼静静的绞着对方,时间好似在瞬间停止,连高楼下围观的人,都静默在远处。 十五大囧,抬眼看着莲降,发现他唇边不小心沾了自己鲜血,正要提醒,对方似从她眼底看到,明媚一笑,伸出粉色香舌,像猫一样妖娆一舔。 十五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脑中片刻只有两个字:妖孽! “哇哦~~~~~”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声欢呼起来,其余人跟着尖叫。 这一次,亦同样不等莲降反应,十五拉着他的手,点足一跃,掠入烟火之中。 莲降则不忘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然后望着十五的身影,心中凄凉又有一丝难言的甜,终道:既然乱了开头,那就一直乱下去吧。 冷风刮过十五,却如刀割且过脸庞,那张脸在月光中再度恢复清冷和木然。 两人身形宛如翩鸿,在空中一点,霎时起落,又御风而去,只向众人留下两道影。 “哇!”脚下人群一阵惊呼,十五已带着莲降消失在了烟火中。 -----------------女巫の猫强吻分割线----------------- 秋夜一澈愣在原地,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半响,他目光一沉,语气敛着一丝冷意,“什么时候?” 碧萝抬起娇媚的面容,羞涩到,“在南岭,那晚!” 幽深黑瞳中闪过一抹晦涩,秋夜一澈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南岭是这么多天来,他都不愿提及的一个地方。 如果说桃花门在哪儿遭到一场惨败! 不如说,他秋夜一澈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遭人迎头痛击,然而,他却不知道地方真正的操手,到底是何许人。 那人,似乎十分的了解桃花门,甚至了解此时大燕政局。 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竟然能窥视他内心,找到他弱处。 在南岭那晚,他几乎都以为,死去的胭脂浓回来了。 可是,第二日,当明一抱着一把带着缺口的沥血剑跪在床榻之前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难以解释。 因为他说:他见到那个红衣女子的真容,那女子美艳绝伦,然而,浑身却透着一股神秘妖邪气质,而且对方甚至未看他一样。 红衣女子的目光,全然在青衣少年身上,一刻不曾离开。 而且,他们夫妻。 如果没错,两人的对话中,那女子已怀有身孕。 而那个身手快如鬼魅的少年,名为:十五! 红色蔷薇从脑海里掠过,形成一条血色的河,奔走向秋夜一澈的心头。 他闭上眼睛,下意识将怀中香柔的女子抱紧。 “不是你?怎么会不是你!” 他苦涩一笑:孤多希望是你?不是恨孤么,不是做鬼都不放过孤么?那怎么不活过来找孤复仇! 碧萝靠在秋夜一澈怀里,却突然感觉秋夜一澈的手臂渐渐用力,几乎要将她揉碎。 “王!” 碧萝抬起头,害怕的问询。 “什么?”秋夜一澈低头,映入眼帘中是一张娇美如花的容颜,莫名失落涌上心头。 不是,不是那张……冰冷艳丽的女子。 “孩子此时不能要!” 炮竹声中,秋夜一澈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王!” 碧萝捂着肚子,噙着泪水跪在秋夜一澈身前,哭泣道,“八年前,胭脂浓背叛您,欲和沐色私奔,我奉您之命前去劝她回心转意。可她重剑伤我,甚至将我腹中不足月的胎儿活活打死。” “甚至说出要让王您断子绝孙的话。后面防风说我此生恐不能再有孩子……”她哭得悲伤,身子亦控制不住的颤抖,“王,这是……您的孩子啊。当年我初有孕时,您说这孩子将世袭秋夜家族。”秋夜一澈将碧萝拉起来,拽如怀中,脑子里是胭脂浓阴毒的眼神和话语, “秋夜一澈,从今日起,你有一个孩子,我胭脂浓就杀一个!如你所见,我会让你断子绝孙,哪怕你登上皇位,你死后,照样得拱手让人!” 黑瞳泛起浓烈杀意,秋夜一澈小心的抱着碧萝,“有孤在,谁也伤不了这个孩子!” =========== 炮竹冲天,一连串烟花从府邸上空突然炸开,秋夜一澈下意识的抬起头,见那绚丽烟花下,站着两个相拥的人。 寒风凌厉,撩起两人飞舞的长发和飞扬的白领红貂。 他们相拥而立,头顶烟花似谢落的星光,照在两人身上,璀璨绚烂,一时迷离了秋夜一澈的眼睛。 而就在片刻,少年突然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抱着红衣丽人的头,亲吻了过去。 紫色烟花堙没,露出头顶如银明月,而在那一瞬间,秋夜一澈浑身一颤,还没有来得及大喝一声。 那少年牵着红衣丽人的手,如惊鸿点水,转瞬消失,只留下一片喝彩和再度燃起的烟花。 那一抹,像燃烧的火焰,刺痛了秋夜一澈的双眼。 “十五!” 一个自己都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秋夜一澈胸腔蹦出,他认出来了:是那个给他迎头痛击的少年和他的娘子。 明一说:那不是胭脂浓,胭脂浓死了! 但是,他不知道那红衣女子的名字。 “王?”碧萝大惊,秋夜一澈已一把将她推开,飞上了房顶,然而,烟火之中哪里还有他们两个的身影。 寒风切割在脸上,秋夜一澈呼吸沉重:他没有认错! 就是他们两个! 手中拳头紧握,他双目冷视长安城,眼底杀意浓烈。 这个两人,竟敢在他府邸上方造次,是在他向他挑衅?! 健步如飞的走过各处房顶,终于在拐角处,他注意到琉璃瓦上的一滩血迹。 阴森的冷笑从嘴角划过,“孤正要找你们,哪知,你们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如今天下都将这个少年传得神神秘秘,抑制不住的血液在身体里跳动,他也想会会这个传言中:一招取下妙水人头,毁掉弱水经脉,甚至不出招式就击败流水的少年。 “十五……” 立于房顶之上,秋夜一澈冷冷吐出这个名字。 ----------------女巫の猫----------------- 看着追出去的秋夜一澈,碧萝转身进入院中,暗处走出来的是流水。 “怎么样?”碧萝声音冰冷,全然不见刚才那份柔弱。 “南岭沿途都查找了,还是还没有防风大人的消息。”流水垂下头。 碧萝眼中透过失望,半响道,“哪怕把大燕,翻了,也要找出防风。” “是。”流水点点头,将一碗药端给碧萝,“这是内药处替您配置的药,说喝下去,就会有清晰的脉象,任何太医都试探不出来。” 碧萝扫过那黑乎乎的药,森森一笑,“我怕苦,流水不如试试。” 流水一愣,知道碧萝向来心思缜密,她所有人中,只信得过防风。 如今防风消失,她所有的饮食都有旁人亲自试吃,她才会动。 “是。”流水颔首,将一口药吞了下去。 碧萝这才笑着接过,目光却在流水身上绕了几圈,“流水今年多大了?” “十九。” “多好的年纪啊。”碧萝喝完药,将碗递给了流水,“我越发的觉得流水长得玲珑标致,桃花门不缺美人,但是却唯独缺少流水这样的冷美人呢,你今日这素雅打扮我特别的喜欢。” 说着,她涂着艳丽丹蔻的手指轻轻抬起流水的下巴,“听说,上次,王刺了你一剑!要知道,你应该算第一个从王剑下活着的人!” “哦不!”碧萝一声惊呼,“是两次,上次,王好像也没有杀你呢。看样子,我们王爷对流水青睐有加啊!” 流水浑身一颤,只觉得碧萝指甲像一把利刃,随时都要割破她喉咙,当即跪了下来。 了解碧萝性格的人都知道她有多疯狂的占有欲,碧落宫常年换婢女,全名是因为那些婢女用膳时伺候过秋夜一澈。 “干嘛吓得这么厉害,我这是在夸你。”碧萝讲流水扶起来,看着她的头发,“嗯,头发长出来了,一个女子,不仅容貌要好,一头青丝也是情的标志。不久后,圣上生辰,流水可要好好表现哦。” 流水捧着碗,悄然退下,却是清楚,自己正衣服都被冷汗打湿。 自从防风消失后,碧萝性格怪异的难以猜测,光是这几日死在她手里的仆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也不知道秋夜一澈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得到秋夜一澈专宠的碧萝,竟然假怀孕来欺骗秋夜一澈。 这么张扬高傲的碧萝,也会怕失宠? 流水站在暗处,仰头看着长安的上空。 和多年前一样,长安未变,但是,她却突然感觉到,整个天,好像都要换了一样。 而且这一切,好像都开始于弱水回来之后。 ------------女巫の猫--------------- 正带着莲降穿楼跃街的奔走,十五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耳边有人喊她,然后又听到莲降笑嘻嘻的问: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想起刚才两个人的亲密,莫名尴尬涌起,本来向逃开之后就放开莲降,哪知道对方偏偏拽着她的手,怎么都甩不开。 听到莲降这么问,十五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回头。 “十五……”莲降轻唤了一声,“我其实骗了你。” 其实,长安没有关于秋夜一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言。 不过是他为了试探十五,故意说的! 一个窜天猴发出一声刺耳声音,然后冲上天空,十五同样没有回头,只是大声道,“你说什么?刚刚没有听到。”莲降将 默然得将头扭向一处,却在人群小孩儿拿着风车围着一个摊子,忙急声大喊,“停一下!” 而几个起落,十五已经带着他回到了原来住的客栈。 “你说什么?” 看着远去的人群,莲降瞥了瞥嘴,淡然说了一句,“没什么。” “哦!”十五垂下眼眸,却也是不敢看莲降,“时候不早了,大人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就入了房间合上了门。 莲降望着十五合上的门,莹白手指放在唇上,一双碧色双眸笑得妖异灿烂,映着天边烟花,旖旎潋滟。 乱,乱的天花乱坠更好。 伸手欲敲门,里面的鞥突然一灭。 那笑得明媚的脸,瞬间由晴转阴,莲降挽起袖子正欲一掌拍开门,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出来。 “殿下。” “殿下。”走廊尽头传来冷的声音,莲降眸色一沉,看过去。 夜深,外面烟火通宵,某个人躺在床上,像番茄似的滚利滚去,头发如水泄开,他手指撩起一缕青丝,似想起什么,坐起来,敲了敲隔壁墙。 十五笔直的躺在床上,双手紧握放在身体两侧,这是八年棺木中养成的习惯。 “咚咚……” 闷声传来,十五豁然睁开眼睛,眼底顿时凝聚着黑意,直到类似‘鬼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十五才恍然平静胸腔的恐慌。 过去棺中八年,任何声音都让她惊醒,因为, 日夜期盼着有人开馆让她爬出来。 “十五……” “十五……” 十五再度闭上眼睛,那个声音却像虫鸣一样,一直重复,“十五,你睡着了么?” “大人,小的睡着了。” “本宫睡不着。” 那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的傲娇气。 十五不语,那边的咚咚声音又响了起来,“大人,你怎样才睡得着?” “你说一个笑话吧。” 十五眼皮一跳,“小的不会说笑话。” “那你会说什么?” 隔壁的人一边打滚,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 “小的什么都不会说。” “无趣!” 隔壁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是。”十五叹气答了一声。 “那本宫给你讲笑话?” 十五忍住要发火的冲动,咬牙道,“好。” “有一只蚂蚁,它和大象成亲了,结果有一天它突然坐在地上大哭,有人就去问,蚂蚁你哭什么,蚂蚁就好伤心指着大象的尸体:你这个作孽的,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挖几辈子的坑才能将你埋了啊。”隔壁的人,趴在床上哈哈大笑。 十五抬手摁住眉心,困得不行。 “十五你是不是睡着了?” “嗯。” “真的么?” “嗯。” “那……”隔壁的人,坐了起来背靠着墙,低声问,“那你负责么!” “嗯。”许久,十五的声音迷糊传来。 “好,”莲降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枚鱼形玉佩,“本宫允许你睡觉。”说完,自己仰头躺在床上,一把抓起被子将脸遮住。 --------------------羞涩分割线----------------- 为了不打草惊蛇,虽然都到了长安,但是众人并没有汇合,因此,十五也没有再看到防风。 此时的桃花们,除了全力在寻找防风的下落,并没有其他举动。 潮突然来袭,然而,长安一片喧嚣喜庆,烟花整夜燃放,彻夜灯火,白昼毫无区别,一时间,众人也忘记了这个寒冷。 这似乎向众人示意大燕的繁华和这场婚礼的奢华,据说此次婚礼不仅南疆和大泱都纷纷赶紧,就连病重多年的大燕皇帝都会亲自参加并主持婚礼。 一大早,长安街道万人围观,而一辆豪华的八座马车从丞相府邸驶出。 十里红妆,今日的碧萝是以丞相之女的高贵身份风光嫁入睿亲王府,然而豪华的马车和嫁妆却胜过当年公主出嫁。 红色纱幔层层垂落,风拂过时,才偶尔能见里面坐着的倩影。主婚车的最前方,是七十二名位手持长枪的银骑,阳光下,反射出耀眼光泽。 然而,最前方那黑色骏马上的英俊男子,却让身后一群银卫顿然失色。 那男子身着着流云白色华服,金丝朽迈白靴,长发如锻,玉簪轻挽,完美的脸上流淌着耀眼的色彩,他胸腔仅佩一朵红花,却是姿容天下。 多少少女为今日一睹其真容,重金包下长安大道两边的客栈,推开窗户,看着那耀眼的男子。 那人,正是秋夜一澈。 婚车缓缓前行,秋夜一澈目光冷冷扫过人群,黑瞳闪过犀利,七十二名铁骑,三百名禁卫军早就严守在各个的出口,一旦有人造次,插翅也难飞。 然而,一路平安,婚车安然从宰相府到睿亲王府。 秋夜一澈翻身下马,走到层层垂帘纱幔前面。 宫仪上前挑开纱幔,一双雪白柔荑探出,那一刻,秋夜一澈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上前紧紧握住。 “难道说,你们王爷结婚,都是这么铺张浪费么?” 从婚车里出来的女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悄悄的问道。 她一身红裙宛如艳丽燃烧的火,在他眼底跃跃跳动,更像一抹血,融进他心里。 “因为,你是孤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牵着她走上白玉台阶,两边蔷薇艳丽盛开,颓靡艳丽,可却不及她分毫之美。 “哦?”她隔着头顶红纱偷偷瞧着他,笑道,“王妃可只有一个呢!” “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胭脂浓王妃?” “好啊,这长安万人,可都是我胭脂浓的鉴证。”她笑得艳丽,“他日,你秋夜一澈若再敢封妃纳妾,我胭脂浓必定弑杀万人,血染你婚礼。” “王,王!”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耳里,秋夜一澈浑身一怔,恍然看着身边站着的女子,突然发现,四周悄然无声,所有人都用惊异震惊的眼光看着他。 “哟,四哥还没有洞房花烛呢,你竟然就看着新娘看傻眼了。”逍遥王摇着着扇子笑了起来,“再不进去,就耽误吉时了。” 迎娶王妃的秋夜一澈在牵住新娘手的那一刻,整个人却突然立在远处,眼神呆滞,久久没有反应。原本吵闹的婚礼现场,出现了莫名尴尬而诡异氛围。 向来和秋夜一澈交好的风流逍遥王赶紧出来打圆场,这才调节了缓和了气氛。 被逍遥王一句玩笑调节开来,秋夜一澈才从梦中惊醒。 他竟然在此时,想起了那个女人,可是,为何这么熟悉的场景,不由试探低声喊了一声,“王妃。” “王。” 碧萝垂首,声音温柔顺从,却不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是的,不是她声音。 秋夜一澈浑身一凉,眼底闪过难掩的失望,他回身看向四周。 漫天的烟花,粉黄相间的纱幔点缀着整个睿亲王府,华贵而奢侈,哪里有盛开的蔷薇,哪里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四哥。” 终是看出了秋夜一澈的不对劲儿,逍遥王上前,赶紧道,“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四弟这是怎么了?” 一个虚弱且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之人身着浅黄色的华袍,上绣着金色流云穿龙,清秀俊逸的面容虽苍白病态,却依旧有着高贵逼人的气质。 “皇上万岁。” 众人刚下跪,皇帝摆摆手,“今日是睿亲王的大婚,所有君臣礼节都免了。不过,错过,四弟愣在这里为何,错过了吉时可不好。” “是。” 秋夜一澈面色回复了冷静,勾唇一笑,深邃的眼瞳里闪过不可见的暗光,凝结成无形的睥睨霸气,看着站在台阶上方的皇帝。 拉着碧萝的手刚往前一步,皇帝却突然又开口,“记得九年前,睿亲王娶胭脂王妃时,婚礼比这场办得更盛大,当年先皇在世,还因为胭脂王妃独爱蔷薇,命宫人将整个长安自皇宫都铺满了艳丽的蔷薇,那日盛况事隔九年,朕依然犹记在心。” 那一瞬,秋夜一澈眼底凝聚的那份睥睨慢慢的瓦解。 -----------------女巫の猫---------------- ps:两万字更新,猫一小时只能写1000字,所以大家认真看哦,里面内容太多,有很多信息。谢谢你们的红包和月票。 <> 第六十三章:荆棘之路 八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三章:荆棘之路八(6000+) 而周围,更是出于一片死寂。爱夹答列 这天下,谁都知道,胭脂王妃四个字,曾经是睿亲王府的禁忌。 谁都知道,那个女子,八年前因八项罪名游街示众,甚至施以斩刑。 却是秋夜一澈在跪在先皇前三日,才赦免了她一死。 然而,皇帝却在秋夜一澈新婚上,突然提及那个死去的女子,其心思周到底如何,周遭人也不敢揣测妾。 “还记得婚礼当日,先皇亲自为胭脂王妃赐字:风华绝代,以赞其姿容绝艳天下!” 皇帝说道这里,目光突然落在碧萝身上,“胭脂王妃去世八年的期间,睿亲王不曾娶妻纳妾,可见其情谊深厚。如今,再娶贤妃,定是不亚于的胭脂王妃的杰出女子吧。” 碧萝站在秋夜一澈身旁,藏在袖中的手顿时握紧,丹红指甲深潜入手心,以平复她此时的恨意芗。 她哪里听不出这个皇帝此时一语双关的讽刺她和秋夜一澈。 那胭脂浓八年前什么名声,被游街示众,下作***的女子,他竟然拿她和那贱女人相比,甚至还说她不亚于她! 而在她婚礼上,提及一个死去的女人,这等挑衅,可偏偏他们不得不忍下。 周围鸦雀无声,经历过九年前那场婚礼的人,亦默默陷入沉默之中。 ‘绝代芳华’,这世间,也唯有绝代芳华足以形容那女子。 那年游街示众,她身带枷锁,赤脚从皇宫中走出,一身红衣带血,长发披散,却扔掩不住一身芳华。 绝世的容颜,孤傲的神色,睥睨之间,众人不过凡尘尔尔。 “只可惜……”皇帝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像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旁边的宫人说,“你们这真是,时辰倒了也不提醒朕,险些误了睿亲王的吉时。” 此时此刻,秋夜一澈的脸渐然覆了一层白霜。 周遭人忙强行堆着笑脸,可内心谁都看出:这皇权之争,已经摆上台面了。 宫人细声吆喝,秋夜一澈拉着碧萝走到台阶上方,却突然一顿,对着皇帝笑道,“既然,提及故去胭脂王妃,倒不如,皇上容我再等上片刻。” “哦?睿亲王者是何为?”皇帝挑眉,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吉时都到了,该是拜堂,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次,连碧萝都急了,却只得安然站在秋夜一澈身边。 “九年前,孤迎娶胭脂那天,胭脂曾说:若他日,秋夜一澈你再迎娶他人,我必定弑杀万人,血洗婚礼。” 说吧,他目光看着远处人群,面上静和。 “我在等她。” 胭脂浓,你不是恨孤么? 不是做鬼都不放过孤么? 不是说,孤若再娶他人,你就血洗孤的婚礼么? 那此时,你在哪里! 碧萝胸口传来难以言喻的闷痛,丝丝凉意从心脏处蔓延开来,而此时,万人围观,却皆都因秋夜一澈那袭话传力阵阵抽气和议论。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压境,成片的云像浪潮一样奔腾而来,原本艳丽的天空,瞬间安然下来。 不过顷刻间,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带着滚滚雷鸣,那墨似的云好似随时都将整个天空压断。 长安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秋夜一澈俊逸的脸都掠过一丝惨白。 “这云……”皇帝浅浅一笑,“倒像是地狱涌出的仇恨和怨念啊。” 片刻之后,乌云散去,艳阳羡天,见此众人大舒了一口气。 皇帝则上前拍了拍秋夜一澈的肩,低声道,“哪怕再深的怨念,恐是因为有讨厌憎恶的人和事,那样清冷高贵的女子,怕也不想再踏入这肮脏的世界了。” 皇帝声音很轻,轻得犹如自言自语。 可是,在这个鸦雀无声,甚至都让人不敢呼吸的氛围中,他的每字每句,却都清晰落入了所有人的耳里。 而这句话,同样落在了某楼台的耳朵里。 莲降站在楼台上,手里拿着一个玉杯,小心的在手指间把玩。1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将秋夜一澈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而此时的秋夜一澈,那份睥睨气息荡然无存,幽深的眼底凝聚着让人看不起的神色。。 莲降突然想起在南岭那晚,秋夜一澈持着沥血剑像疯子一样站在高处。 那个时候,他空中喊道的好像就是:胭脂浓! 红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将杯子甘醇吞入。 这时间上,竟然有让秋夜一澈疯狂的人? 这样的奢华盛大,竟然还不如九年前那场婚礼? 莲降回头,却看到冷带着小鱼坐在身后,而十五早不知道了去向了。 “十五呢?” “在婚车还没到睿亲王府时,十五就离开了。” 冷如实回答。 一旁吃着东西的小鱼则瞧着莲降,“娘娘,你怎么又换回了原来那张脸啊?” “因为娘娘长得美了,你爹爹说,我若再用真面目示人,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祸事呢。”莲降摸了摸小鱼儿的头,目光却扫过人群,没有看到十五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唐三娘和胖子上楼来。 “这婚礼可真是羡煞人啊。”唐三娘由衷赞叹。 倒是旁边的胖子接口,“虽是举世盛况,但是,如那病秧子皇帝所说,比起九年前,的确差远了。” 他这话一出,莲降和冷同时抬头看向他,旁边的唐三娘都忍不住好奇,“死胖子,你怎么会知道?” “哈,臭婆娘,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大燕长安人。” 胖子摸了摸腰间的大刀,“那年,老子还是街口一个屠夫!” “这么说,你亲眼看到了那场婚礼?” 冷开口询问,虽桃花门与月重宫为敌,但是莲降向来只关心碧萝,倒是对秋夜一澈不怎么过问。 他虽然调查过秋夜一澈,但是此人信息和传言差不多,并没有多大内情。 而刚才秋夜一澈的表现和那病秧子皇帝的一席话,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个死去的女人,恐比他们想象的还不简单。 胖子一听众人都来了兴趣,当下喝了一口水,将自己所言所见都道了出来。 “大概是九年前的端午节,先帝在世,在长安命太子殿下举办一场舞龙会。当时十三个皇子全都聚集在长安,长安名媛还有各贵族小姐甚至大泱公主都到场,而且不少人是专门为盛名一时的秋夜一澈而来。”胖子擦了擦嘴巴,“忘记说那天我卖出去了三百头猪头。” “说重点!”唐三娘着急的说道。 “各家小姐郡主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哎呦,太好看了。十三个皇子坐在观台之上,下面十八条长龙狮虎相争。就在这时候,城门口突然出现一阵***动……” 胖子顿了一下,似还在想起那日情景,“一匹白马穿过城门,冲过人群,然后霸气凌然的站在广场中。白色骏马之上,坐着一身红衣的人,那人带着纱帽,看不见样子。像从很远地方来,红色衣衫着了鞋靴沙粒,垂落在颈部的面纱下,可见长至脚踝的长发,发端亦仅用一根红绸挽起。” “正大众人疑惑时,那个人突然开口:谁是秋夜一澈!” 那声音,是一个女子,清冷而霸气。 一时间,整个长安广场一片***动!无人不是到抽一口气。”胖子说着拍了拍胸口,“当时我还抗着猪肉在肩上,一听那女子声音,吓得差点刀都落在脚背上了。那秋夜一澈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的皇子,而且这天下谁人不知?那女子竟然就这么冲到了广场,当着十三个皇子的面大刺刺的问,还直呼其名!” 胖子这么一说,唐三年脸都抽了一下,嘟嚷道,“我至今都还想嫁给秋夜一澈呢!” “大家一听可不得了啊,那台上各家君主小姐都恨不得将帕子扔下来砸死那个女的。而且那女子还骑着马站在舞龙队形中间,这不等于是闹事儿嘛。禁卫军马上出动,可谁知,还没有靠近那女子,她手中马鞭飞出,如秋风扫落叶,一干禁卫军像南瓜一样滚在地上。” “然后那女子又抬头巡视四周,声音依旧冰冷:我再问一句,大燕长安,可有一个叫秋夜一澈的男子?” “太子,就是今日的病秧子皇帝从位置上起来,走到栏杆处,俯身看着女子问:不知道姑娘找这秋夜一澈何事?” 女子抬头,红色面纱依不见其容貌,她声音毫无波澜,继续重复她那句话:大燕,长安,可有叫秋夜一澈的? ‘有!不知姑娘找他何事?’楼台的另外一端,层层珠帘之后,传来一个清澈的语声。 这个时候,台下一片女眷一片惊呼,原是那秋夜一澈并未在观台之上,而是在侧台。” “让他出来!”女子的声音有一种难掩的霸气,“我有话问他!” 胖子喘了一口气,旁边的小鱼忙将杯子递了过去,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那女子竟然对秋夜一澈就这么说,让他出来。正当大家以为,要出大事时,楼台末端的帘子竟然掀开了,秋夜一澈一身雪白华服……”胖子喝了小鱼手里的水,然后用力一拍桌子,说,“对啊,我说刚刚怎么这么眼熟,秋夜一澈今日大婚穿的可不是当年那身衣服。” 这一下,众人暗自递了眼神。 大婚的秋夜一澈穿了九年前的一件旧衣服。 “胖子叔叔,然后呢?”小鱼也难以忍受胖子的一惊一乍的思维。 “然后秋夜一澈就这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楼抬便,静静的着马背上的红衣女子。要知道……那几乎是除了皇子外,其他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秋夜一澈的真容,真是俊美,他一出现,那些女子都忘记尖叫了,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痴恋状态。他扶着栏杆,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怒意,甚至嘴边还有一许温和的笑意。然后对那个女子道,‘姑娘,请说!’” “那女子望着头顶秋夜一澈,约莫沉静了半刻,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那块胭脂玉佩上,雕刻着一个清晰的:澈!众人皆知,秋夜一澈出生那日,天边烈日燃烧,如天地初开,皇上便为他雕一羊脂玉。 “而那女子手中,竟然握着秋夜一澈贴身的玉佩。那女子声音静如水滴落盘,字字清晰,‘三个月前,有人对我说:大燕,长安,秋夜一澈,为姑娘种植满园蔷薇,愿娶姑娘为妻!” 那女子刚说完,整个长安一片惊骇啊,就连秋夜一澈身后的几位皇子都变了脸色,可那女子语气认真,而且她手里又拿着秋夜一澈的贴身玉佩,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众人只得将目光看向秋夜一澈,他目光仍旧看着带着面纱的女子,然后竟从袖中拿出一株蔷薇,对女子手笑道:府邸蔷薇已经开了一个月,胭脂姑娘,你晚来了整整一个月!” “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认识!” 胖子停了一下,继续回忆。 女子又说:抱歉,途中有事耽误。” “我会一直等。” 女子隔着面纱扫过众皇子,问,“你是皇子?” 秋夜一澈笑道问,“那你嫁不嫁?” 女子认真反问,“那你是秋夜一澈?” “我是!” “我嫁!” 说完,那女子摘掉纱帽,长发如水泄开,发间别一朵红色的蔷薇,写着倾世芳华” 说道这里,胖子没有在说话了。 屋子里出现了死一般的沉静,所有人放佛都身临其境的看到了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万人鉴证的爱情,终究还是悲剧结尾。 那女子胜败名列的死去,而秋夜一澈风光的娶了另外一个女子。 更可悲的是,同样的长安万人鉴证。 “胖子叔叔,那个胭脂王妃真的有这么漂亮么?她有我娘娘好看么?” 胖子看着懒懒靠在位置上的莲降,如实笑道,“可比你娘娘好看许多。” 这下,一只垂眸的莲降都不由抬起眼帘,那唐三娘接口,“这话,胖子说的没错。八年前,这天下,俊美无寿是秋夜一澈,倾国倾城是沐色,绝代芳华则是胭脂浓。” “可是,那又如何……”唐三娘叹息一声,“秋夜一澈怀中已另有佳人,自古帝王多无情,更何况是秋夜一澈这种野心勃勃的人,爱上他的女子,走的不过都是一条不归路。”“我看未必。” 屋子里传来慵懒声音,唐三娘看着莲降,不由惊问,“风大人有何见解?” 莲降莹白玉手轻轻摆弄杯子,长发落在白领红貂披风上,慵懒的神态道不尽的妩媚,“你们可记得那晚在南岭见到的秋夜一澈?” “记得。” “那晚,他可是追在我后面,像疯子一样喊一个名字。”他眸子看向睿亲王府,冬日天黑的早,加之中午黑云压境,此时,天竟有了暗色,“胭脂!” 屋子里鸦雀无声,莲降收回目光摆弄了一下自己红色的披风,唇边笑容妖娆诡异,“冷说,秋夜一澈从南岭回长安之后,就重了风寒。” “嘻嘻,好巧不巧啊。看样子,这一趟我们来长安,可有的好戏看了。” 冷眼皮直跳,只觉得莲降话中有话,都不敢猜测。 ---------------------女巫の猫---------------------- 吉时就这么被耽搁,但是到底是还是睿亲王的婚礼,这婚礼又惊动个了天下,因此,还是继续进行下去。 烟花漫天,炮竹同鸣,欢庆盛宴,酒醉至深夜,天气骤然寒冷,北风呼啸,天地似要下一场大雪。 可整个府邸,却是一片喜庆,平时不苟言笑的睿亲王,秋夜一澈此时手里拿着酒杯正同各国使者和郡王相互拼酒。 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气势。 整个睿亲王府邸,一片喜庆,府中奴仆更是忙不过来,头顶礼花盛开,炮竹声鸣。 睿亲王大婚,整个长安欢庆三日,各酒楼酒水全免。 十五静静坐在城楼的屋檐上,目光望着脚下长安,这个地方,虽不是皇宫,因为靠近睿亲王府,而且楼台五层,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长安城。 而睿亲王府的欢歌笑语更是随着寒冷的风吹入耳朵里,她浑身冰凉,抄起旁边的烧刀子,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灌入喉咙,如火一样燃烧,滚烫卷过喉咙掠入肺部,留下一片灼热的痛。 冷风撩发,她仰起头,壶中酒倾泻而下。 夜色中,高楼处,那拧坛畅饮的人,扬起脖子,喝酒的动作肆意张扬,却又有一份难掩的没落和孤寂。 “怎么,十五也想一醉解千愁?” 风中,一个寂静的语声传来。 十五回头看去,莲降一身红貂披风,雍容高贵的站在房顶一处,一双碧色的眸子正穿过层层烟花冷冷的看着她。 十五收回目光,看着长安街道,又仰头喝了一口。 莲降背着手,走到十五身边,从她手里抢过酒壶,仰头刚喝一口,却立马捂着胸咳了出来。 “你这女人竟然喝这么烈的酒。” “烈酒伤身,大人还是不要喝的好。” 莲降瞪了十五一眼,却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然后坐在十五身边。 果然没错,这个地方,能看到睿亲王府。 那晚十五的话从脑中响起,莲降冷笑,“你就这么喜欢秋夜一澈?” 十五喝酒的动作微顿,睫毛覆盖在脸上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却平淡无波,“不知道祭司大人从哪里又听来了闲言风语,我竟然喜欢秋夜一澈?” “是么!那不然……昨晚你发疯吐血也要跑到王府去看看他?” 说着从十五手里又抢过酒壶。 “我只是想,为何我的奸-夫死了,我被毁容关了八年。而我的仇人,还如此安然逍遥,甚至能举办喜事普天同庆。” 十五淡然说道,黑瞳在璀璨的烟火下闪耀着冷冷的光。 <> 第六十四章 荆棘之路九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四章荆棘之路九(6000+) “我只是想,为何我的奸夫死了,我被毁容关了八年。爱夹答列而我的仇人,还如此安然逍遥,甚至能举办喜事普天同庆。” 十五淡然一笑,黑瞳在璀璨的烟火下闪耀着冷冷的光。 酒入喉,竟然带起一丝锐痛,莲降侧身看着十五,清秀的面容,恒古无波的双眼,冷漠的唇。 这个女子隔着自己这么近,她的心思偏偏就那么远。 远得他如果靠近,却总觉得触及不到,甚至看不到点真实,如雾里看花妾。 目光落在她薄凉的双唇上,那浓烈的烧刀子酒劲儿瞬间涌了上来,碧色的双眸凝着迷茫色彩,他呵呵一笑,“十五,你这张嘴,何时说过真话!” “这世界,本就真假难辨。” 她因为太真,而失去过自己甓。 “是么?”莲降眼眸一弯,细长睫毛缀着星光,笑得妖娆凄凉,“可本宫知道,你就是喜欢秋夜一澈。而且我也知道,十五最大的本事就是撒谎,装傻充愣,死不认账!” “大人多虑了。” 十五语气依旧波澜无惊,目光定定看着远方。 “呵呵呵……看吧,果然不认帐!”莲降干脆靠在房顶的坐雕上,姿态慵懒的看着十五,“那为何,今日秋夜一澈大婚,你竟然躲了起来?”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然后弑杀万人,血洗他婚礼。” “哦~”莲降漂亮的眉挑起,“真是奇怪了,今日秋夜一澈也说了这个话。” “……”十五回头看着莲降,发现他面色酡红,目光深深绞着自己,“大人醉了!” “本宫可没有醉,可惜,你今天走了,没有看到一处好戏。这婚礼啊,已经被人血洗了!” 十五目光扫过热闹非凡的王府,“大人定是看错了,若真被洗了,此时的王府是怎么回事?” “胭脂浓。” “胭脂浓……”痛苦划过十五双眼,她震惊的望着莲降。 而她这个变化,清晰的被莲降纳入眼底,“怎么,喜欢秋夜一澈,你却不知道,他有一个所爱之人,叫胭脂浓!” 话一落,十五拔地而起,腰中长剑如流光窜出,剑上寒光旋转如一泓秋水,瞬间照亮了十五阴森而扭曲的脸。 “你胡说什么!”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秋夜一澈爱胭脂浓!而知道真相的,却偏偏只有她本人! 世人都道,秋夜一澈为胭脂浓长跪三日,世人都道胭脂浓嫉妒成性,不惜将他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活活的打死,世人都道胭脂浓下贱***,可最终又都说:秋夜一澈宠爱胭脂浓! 冰冷的剑刃抵着莲降脖子,殷红的鲜血从剑尖上滴落,而十五的脸却痛苦而扭曲,整个人下一刻似乎就会走火入魔,那一双黑瞳此时亦泛起浓烈燃烧的仇恨和血丝。 那晚她毒发作时,看着他就是这个表情,她是咬牙切齿的吼出了秋夜一澈的名字。 莲降身形未动,依旧慵懒的靠在那儿,寒风凌厉撩起他屡屡长发,而他脸上笑容却妖异鬼魅,“十五,你第一次拔剑,是为了救我。第二次拔剑是为了将我从独孤手里抢回来,这一次,拔剑抵着我,是为了什么?” 十五没有回答,目光盯着莲降。 “为了秋夜一澈么?” “为你胡说八道!” 十五狠狠的说道,语气里竟然有着他不曾见过的激动,甚至胜过了昨晚。 “本宫不过说秋夜一澈心爱之人是胭脂浓……” 长剑一扫,一缕长发从莲降耳边掠过,“住口!” “本宫为何要住口?你是嫉妒胭脂浓?”莲降手指撩起被十五削掉的长发,“也难怪,都说那胭脂浓绝艳天下,你这个样子,那秋夜一澈的确是看不上你,你也就只有嫉妒发疯的分。” “呵呵呵……” 十五收回剑,发出鬼一样冷笑,抓起酒壶大喝了一口,“嫉妒,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她最后还不是被万人唾弃,死无葬身之地。” “爱之深,恨之切。1没有噬心的爱,哪里有蚀骨的恨。”莲降起身,突然抓住十五,伏在她耳边说,“既然恨,那为何不去搞砸了他的婚宴!” 说着,抓着十五朝睿亲王府狂奔而去。 ------------------女巫の猫-------------------- “你做什么?” 十五反应过来,那莲降竟然已经带着她站在了昨日他们所站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此时,正放着一个红色的礼盒,上面用黄色彩带包好。 “你……” 十五看着那礼盒,头皮顿时发麻,而莲降却将她的手死死拽着。 “怎么,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莲降勾起妖娆的红唇,一脚踩着那盒子之上,“在南岭你说要秋夜一澈和碧萝大婚的礼物,这份礼物,你不是还没有送出去么?” “你疯了么!”十五顿时觉得酒醒了一半,低声道,“你不知道这里重兵守卫,这么多大内高手,还有秋夜一澈,你这样送礼,我们两个会根本逃不掉!” 莲降却是不屑的笑了起来,然后对着睿亲王府扯着嗓子大喊,“秋夜一澈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他这一吼,犹如平地起惊雷,顿时划过整个睿亲王府。 “秋夜一澈,屁股长脖子上的,快点出来!” 这一下,十五整个人豁然清醒,忙要捂住莲降嘴巴,哪知道他转眸笑嘻嘻的看着十五,“相公,难道我喊错了?” 手放在嘴边,莲降喊得眉飞色舞,“哎呦,还有那个叫绿萝卜的,也跟我滚出来,我有一份大礼物要送呢!” “她叫碧萝。” 十五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出去。 一听有人站在睿亲王府房顶上吆喝,院子所有宾客都跑了出来,将他们两个人围住。 可旁边的美人儿偏偏扯着嗓子吆喝。 “秋夜一澈,绿萝卜!”莲降踢了踢脚下的盒子,大声道,“今儿来晚了,特意前来送礼。” 王府一片喧闹,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看着那高墙之上站着两个人,烟花四开,那少年垂首面容忽明忽暗倒是看不清,而少年旁边的红衣人,长发飘飘,衣着不凡,那张脸精致漂亮,眉色间更是透着肆意和张扬。 她一手拉着少年,一手插着腰,嗓门儿特别的好,整个王府上下几乎全都被她喊了过来。碧萝终究是忍不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刚站到秋夜一澈身边,就听头上那声音格外的嚣张,“相公,相公,你看,绿萝卜来了!” 莲降开心的拽了拽十五的手,手指紧扣,十五这才抬起眼,目光冷厉的扫过人群。 一道冰冷的目光同样看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十五只觉得那目光像两把利刃一样刺向胸口,然后不由她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将她整个人切成两半。 身体在那瞬间失去重心,体内血液翻滚,涌上头顶,晕眩的向后倒去。 而莲降的手却在那时紧紧的握住她,温热的沐春风灌入体内,鼓舞着她站起来。 八年过去了,想过这个种相遇!甚至想过血洗他婚礼,想过提着碧萝人头来见她,……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同秋夜一澈打上照面。 如八年前一样,他的眼神冷漠深邃冰冷无情,身边站着胜利高傲的碧萝。 秋夜一澈看着高墙的两个人,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红衣女子的面容,姿态绝艳,然而,却不是胭脂浓。 目光扫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他想起昨晚两个人在此处相拥相吻,目光不由看向那少年。 恰在这一刻,那青衣少年抬起眼眸,一双恒古无波的双瞳淡然看来,却在瞬间,秋夜一澈觉得胸口插了一把冰锥,呼吸都凝聚一起,想要拔掉,却怎么也动不了手。 那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陌生且又平淡,平淡得毫无特色,甚至可以比起旁边那张精致倾城的面容,少年浑身安然失色。 可是……自己的目光,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烟花轰然炸开,那少年目光未变,依旧淡然的看着自己。 像是在看一顿冰雕,不……或许,那少年才像一顿冰雕,那冷漠的目光,那漆黑如墨的双瞳,没有一丝波澜和涟漪,像是恒古之水,没有任何生气,沉寂万年。 第一次,遇见这个少年,他背着他旁边的女子一路狂奔,安然从他沥血剑和独孤包围中逃脱。 第二次,他们就这样站在睿亲王府的房顶上,在烟火中相拥亲吻,依然看不见面容。 而这一次,他牵着红衣女子,目光毫无畏惧甚至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他。 =================== “十五!” 嘈杂的议论声中,秋夜一澈讷讷吐出两个,却如寒霜一样瞬间凝定了全场。 王府中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仰望着头顶那迎风而立的少年。 碧萝面色惨白,眼中充血看着十五。 而一旁的逍遥王则走了出来。 “十五?”他摇了摇扇子,“我记得你!半个月前,你独闯独孤府,差点劫走了独孤镇主的新娘。难道说,今天你又要闯睿亲王府抢新娘的?” 独孤府?这天下你可以不知道逍遥王,但是没有人不知道百年弓箭世家,南岭独孤府。 众人惊讶看着少年,眼神莫测。 “我呸!”莲降叉着腰,扬起漂亮的下巴,冷笑,“那个绿萝卜我我好看么?还抢新娘,我相公站在这儿,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就她那丑不拉几的样子,还配我相公来抢?送给我家看大门的小黄,都会嫌弃她长得太丑!” 他这一吼,众人目光都落在了碧萝身上,此时她脸一阵青一阵白,偏生被这么多人看着,且又都是皇室,自然是不敢发作。 不知道是谁,低声道,“难道这青衣少年就是长生楼那一招斩下妙水之人?” 他这一呼,全场犹如炸开的锅! 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一个传闻,传遍了整个大洲,江湖上几乎人人皆知:让人闻风变色的桃花门妙水弱水姐妹,被一个神秘青衣少年。 少年衣阙飞扬,目光淡然,浑身却透着一股睥睨之气。 “哟,相公。”莲降将头亲昵的靠在十五肩头,一双媚眼笑得妖娆,“这天下都认识你了哪!” 十五身份一坐实,王府中人个个面露凝色,皆处于戒备状态,而碧萝眼底更是涌起沉沉阴毒,恨不得上去杀十五人痛快,暗夜中,更是杀手潜伏在四周,欲随时攻击两人。 可莲降偏偏无视这肃杀的氛围,反而在上面搔首弄姿笑得那个花枝招展,十五也紧紧拉住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 少年依旧抿唇不语,似不愿多言。 逍遥王走到秋夜一澈身边,附耳道,“这少年身手十分了得,独孤府几百人,无人将他拦住。而且,他不爱多言,却是言出必行。” 独孤抢他人,他便单枪匹马的来抢回去! 逍遥王虽是提示秋夜一澈,可言语里去掩不住对十五的赞叹。 “不知十五少侠到孤王府有何贵干?” 秋夜一澈冰冷开口,而胸腔却莫名难受。 十五依旧不言,旁边的莲降却是踹了踹脚下的盒子,“今日是秋夜一澈和绿萝卜的大婚,我们夫妻二人,自是来送上一份大礼的。” 那是一个粉色的盒子,上面绸带系成蝴蝶结,十分精致。 红色貂风女子突然侧头凝望少年,那少年亦回望过去,原本冰冷的双瞳却在瞬间溢出温暖色彩,虽然很淡,却足以融化冰雪,那女子当即展颜一笑,灿烂明媚如烟花。 十五,如果你心中没有我,为何茫茫人海,你总是独独看着我? 莲降脚轻轻一踹,那沉重的盒子却乍然飞起,甚至不及众人躲避,已经稳稳落在了秋夜一澈和碧萝身前。 盒子砰然落地,溅起一地的炮竹纸屑,秋夜一澈目光却依旧落在十五身上。 “那什么屁股和头换了的,别老盯着我家相公看啊,这天下,我相公除了我,可谁都看不上眼,特别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莲降干脆抱着十五手臂,娇滴滴的说,“我们大老远的从南岭来送礼,好歹你也要打开看看。” 秋夜一澈目光这才扫向莲降,莲降当即扬起下巴,顺带霸气的朝他竖起了中指。 “这是什么手势?”十五疑惑的看着莲降的漂亮的中指。 “这是……”莲降做了一个羞涩垂眸的表情,“就是滚他全家的意思嘛!” 他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杀生四起的地方,一枚针掉地上都足以让人听得清楚。院中人,哪个不是皇亲国戚,算起来,可都是秋夜一澈的亲戚,全都是一家子!。 莲降这个一句话,连带的把所有在场的人全给骂了一遍! 在场之人盯着莲降,皆是是咬牙切齿,这女人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拉屎,这里可是大燕国,可是帝都长安,可是睿亲王府。 反倒是逍遥王一脸淡然,因为,他可见识这个红衣女子更凶残霸道的样子。 “这漂亮女人,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他用扇子遮住嘴巴,小心翼翼的提醒秋夜一澈。 秋夜一澈会意,而脚下的盒子突然动了动,全场人全都往后跳了一步,紧张的盯着盒子。 看他们一副紧张的样子,莲降哈哈大笑,“相公,你看,他们还没有打开盒子,就吓成这德行了,待会儿打开了,是不是会吓得尿裤子。” 众人脸均是一黑,恨不得目光将莲降切成碎片,可那漂亮的美人完全无视他们的目光,反而笑得欢快肆意。 十五都有点担心,莲降会不会就这么笑晕了过去,只得俯在他耳边道,“笑多了会长皱纹。”’ “相公你好讨厌啊!” 莲降举起粉拳轻轻锤了一下十五的肩头,眼底却笑意漾开,眉梢更添一份娇媚。 十五忙移开目光,心道幸好这家伙带了面皮出来,要是以真容示人,这还了得。 众人瞧着两人打情骂俏,直到盒子里面又有了动静。 沥血剑出鞘,发出一声嗡鸣,在空中荡起屡红光,那盒子飞了出去,不偏不齐带着凌厉杀气直逼莲降。 秋夜一澈早有杀莲降之心。 风声逼近,莲降喊了一声,“相公~” 青衣少年将莲降往怀里一带,右手袖子迎风鼓动,白皙手掌一个斜飞,凌空对着那飞来之物就切了出去。 “轰!”那盒子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宛如烟花,瞬间辗碾成粉末,在空中飞舞。 而青衣少年拥着红衣美人,巍然而立,浑身散发着冷寂却肃杀的气息。 秋夜一澈俊携的眉玩味的挑起,看着十五的目光带着灼灼火焰,“的确有意思!” 他刚刚那一剑,虽没有直接刺过去,然而,带起的剑气足足有五分,旁人根本无法躲避。这青衣少年身形未动,只是单手掌风迎接。 逍遥王收起扇子赶紧退避一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盒子里,顿时大惊失色。 “防风!” 一直未曾说话的碧萝一个踉跄,尖叫的扑向盒子。 那盒子里竟然捆绑着一个人,那人浑身鲜血淋淋,像是被人生生剥掉了一张皮,骨肉可见,左边肩膀更是被利器戳穿,还被人残忍的用一条麻绳穿过。 而那麻绳上面全是血泥,在看那捆绑之人,伤口亦是干枯的泥巴。很显然,他曾经被人活活拖行了十几里路。 他的嘴巴被人活活塞了石头,防止他难以忍受而咬舌自尽,不仅如此,他的胸口之处,被人用匕首生生且了一个心脏的伤口,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跳动的心脏。 ----------------------女巫の猫------------------------ PS:我们家颜宝宝就是一个惹事的妖孽,毒舌主儿。 话说我也很想一天一万字的更新,但是对于一个小时只能写一千字的人来说,我每天得写十个小时。。。。。 <> 第六十五章:荆棘之路十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五章:荆棘之路十(6000+) (背景音乐:europa) 可是,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箱子里的人偏偏还活着,虽然气若游丝。爱夹答列 院中人,无不露出惊骇之色,就连秋夜一澈都白了脸色。 难以置信,这时间竟有如此残忍可怕的手段。 “啊!”碧萝跪在地上,失声尖叫,“防风,防风……”她的声音带着阵阵颤意完全失控的穿过云霄,划破了这个美丽的夜妾晚 箱子里的人吃力的睁开眼,望了碧萝一样,却是晕死了过去。 “防风!” 碧萝浑身发抖,双目充血的盯着十五和莲降,而这一刻,不知道是灯火烟花,还是因氅为 幻觉,他们发现,高出冷冷俯瞰众人的少年,那薄唇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轻然勾起。 带烟火明亮时,众人终于看清,那少年在笑,他目光此时是落在碧萝扭曲的脸上,黑瞳冰冷,而唇边笑却十分的阴森残忍。 那神情,就像地狱的阿修罗在欣赏人类垂死挣扎的恐惧。 “满意么?” 这个冷漠的少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孤高的语调,却带着浓浓的挑衅和轻蔑的嘲讽。 他声音明明清澈干净,却透着丝丝寒意,像毒蛇芯子一样钻入人的心底。 这一刻,所有人恍然大悟,这个屹立在月色之中的少年,内心完全不像他面容那样,纯良无害,而是像蛇蝎阴毒黑暗。 连那逍遥王都震惊在原地,目光无法从十五那阴森笑容上挪开。 这个少年,明明是地狱里恶鬼,根本不是那日冷厉却呆板,言行举止觉透着一份高雅的少年。 十五盯着碧萝,慢慢的欣赏着此时她痛苦,痛恨,甚至绝望的眼神。 防风,我和你说过,要留着你耳朵听碧萝的惨叫。 刚刚,不过是开始而已。 沐色,你在天之灵,可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们给予你的痛苦,我正一点点的加倍讨回来。 莲降看着十五唇边的笑,似已经感动她此时体内奔腾喧嚣的仇恨,碧色眼眸带着不可见的宠溺,他转头又看着绿萝,“那个绿萝卜,你别光顾着叫啊,我相公的贺词你还没有看呢?” 说着,长袖飞舞,一匹红布从他袖中猎猎飞出,然后唰的一声,贴在了那院中门匾上。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几个滚金烫字,大刺刺的落入众人眼睛!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对男女是彻底来羞辱这场婚礼。 和皇帝不同,他们选择了更直接极端的方式,面上嘲弄更是毫不收敛。 明知道这睿亲王府守卫森阳胜过皇宫,在他们出现时,更是有上百杀手和锦衣卫暗中潜伏,可他们面色毫无畏惧,丝毫不放在眼里。 “胆色过人……”逍遥王-刚开口,才知道用词不对,瞟了碧萝一眼,改口道,“真是胆大包天!” 碧萝回头一看那几个字,当即眼前一黑,手中红菱一甩,疯了似的朝莲降攻击去,却是被秋夜一澈挡住。 秋夜一澈眼底的阴霾浓浓涌起,杀气与他周身管滚滚翻腾,如乌云密布的夜空,顷刻就要电闪雷鸣。 他身形宛如白鹭掠空,站在了那高墙房顶的另外一端,在夜风和烟花中,与十五遥遥相望。 “传闻长生楼有一少年,神出鬼没,剑术惊为天人。今日,本王也想领教一番!”他手中沥血剑发出幽暗的红光,宛如地狱路口盛开的曼莎珠华,十分妖异。 十五低头,抬起自己的双手,眼底掠过痛苦。 如今的双手细长白皙,手腕皮肤完好如雪,不见那些伤触目惊心的伤口。 可当年,她去哪里,都带着连串的铃铛手镯,走路时,发出高调的脆响碰撞声。 众人都说:胭脂王妃喜欢带一串串的手镯,老远便可听到那声响,便知道是胭脂王妃来了。 其实,谁知道:手镯下,有着无数道疤痕。 她写信告诉师傅:胭脂欲嫁与秋夜一澈为妻,望师傅前来主持婚礼。1 一月之后,师傅风尘而来,却是强烈反对这一门婚事。 她从来不知道,向来视他为掌上明珠的师傅,性格温和的师傅,为何如此反对她的婚事。 “我不愿你嫁入皇家!” 师傅简单一句,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违抗,“若你执意,那你我便断绝师徒关系,你此生都不得用我教你剑术和医学,去助秋夜一澈!” 她不肯断绝师徒关系,更不愿意放弃爱情,当即跪于师傅身前,拔出长剑挑断双手各一条经脉。 那条经脉,不会让她残废,但是,却让她无法拿起细小如银针东西,从此,她不能替人针灸。虽能用剑,却再也无法将剑术发挥到极致,因为,剑一快,她的手便握不稳! 师傅拂袖而去,那两条伤口却始终无法愈合,最终留下了丑陋的疤痕,不得已,她带上了铃铛手链,用以掩盖。 抬头看着秋夜一澈,两人距离仅仅隔了十丈,却是相隔八年。 她曾为他自断经脉,他此时,却要讨教她的剑术。 天空豁然一道惊雷,乌云黑压压而来。 “相公。” 看出了十五神色不对,莲降轻声唤道,旋即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指不知何时,竟冰凉刺骨。 温暖从指间传开,十五看着手心那莹莹白玉的纤手,不由叹息,莲降连手都这么美。 她看着莲降,温声,“去我后面。” “相公?”莲降睁大了眼睛,语气已有了一丝担忧,然,看着十五坚定的神色,他只得回头对秋夜一澈道,“可别打太久,今晚怎么说都是睿亲王您的新婚之夜,可别让那绿萝卜等成了干萝卜哦。” 说完,挵着袖子,站在了十五身后十尺的地方。 ---------------女巫の猫-------------- 秋夜一澈右手微抬,袖袍猎猎,手中红色沥血剑铿然一声,如蛟龙升渊,破空而出。 整个黑云压境的天,在瞬间,被那道红光撕开。 随即,红光带着劈天斩地的剑气面朝十五飞去,那白色人影更如行云流水掠近十五,并想闪至她身后,断去她后路。 秋夜一澈,是想一招至她与死地!“好快!” 十五心里顿时暗惊,面色瞬间转白,身子飞快旋转,掌心真气凝聚,带动着鼓动的生风的袖子。 眼角撇到那抹闪电转向身后的白影,那凌厉剑气已逼近眉梢,“不好!”再晚一步,她定死无疑! 月光从腰间砰然而出,只听到‘哗”的一声,沥血剑和月光相碰,闪耀出灼人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红一白的两道光,将天切割成两半,宛如夜幕交替的时刻。 第一剑过去,两人互换位置,迎风凝神站定,秋夜一澈手中沥血剑嗡嗡作响,而他身后,一片红光,杀气凛凛。 十五眉目清冷,长发飞舞,手中月光荡起耀眼的清辉,周身寂静淡漠,宛如雨后空山,空茫却无所畏惧。 刚刚那一剑,可谓惊天动地,所有观望的人无不露出惊艳和骇然神色。 这天下,若秋夜一澈剑术敢称第二,却是无人自诩第一。 可这少年,在那一剑中,巍然而立,除了些许缭乱的发丝,他周身静然。 “好!” 内心血液莫名奔腾,秋夜一澈看着眼前淡漠少年,勾唇笑,“孤,多年,未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十五的身手,果然了得!” 传言中的神秘少年,快如鬼魅! 十五依旧闭口不言,不肯说一个字。 倒是旁侧的莲降含眸微笑,“我的相公,自是了得!” ========== 面对身前毫无声息的少年,秋夜一澈剑凌然一翻,人似惊鸿,剑气如漫天泻落,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又击向十五。 十五如纸鸢翩然后腿,长剑一扫,斩开漫天剑影,而秋夜一澈亦如影随行,缠住十五。 两人顿时斗缠起来,两把剑发出声声剑啸,凌厉剑气更是卷席成风,两人酣战的上空云层卷动,翻滚不止,而他们的脚下,琉璃瓦破碎成片。 “十八式!” 剑光突然一闪,两人几乎是同时后掠几步,一缕发丝从秋夜一澈耳边飞落,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一抹嗜血的疯狂,看着十五的眸子亦多了一分狂热。 十五在秋夜一澈手中过了十八氏! 而眼前少年,衣服多了几道浅浅的口子,周身气息稳定,不问不乱,身子挺拔宛如劲松。而对望着他的双眼,宁静如潭。 唯一那手中荡起凛冽清辉的月光,让她有难以忽视的睥睨生气。 这个叫十五的青衣少年,比他想象的更高深莫测! 两人对视片刻,秋夜一澈手中剑如雷霆奔向十五! 秋夜一澈越战越勇,剑气如密不通风的墙,可处于包围中的十五面色依旧淡定,手中长剑如蝶穿花,却是只守不攻。 秋夜一澈的剑太快,而且攻势强得十五难以逃出。 随着双剑相撞响起的嗡鸣声,楼台突然坍塌,两人点足掠向高空。 就在这时,一旁观战的碧萝手中红菱飞出,竟偷袭向莲降的背后。 十五眼角余光扑捉道碧萝凶残的偷袭,而莲降正凝目望着她,大喊一声,“莲!”自己便顾不得秋夜一澈密如细雨的剑,手中月光反手一斩,截住碧萝的偷袭。 她向来清楚,碧萝的红菱深藏剧毒。 凌厉剑气逼面而来,十五已无反击,只待闭上眼睛,受秋夜一澈剑。 而开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拦腰将她抱住,身前一道厚重掌风如热浪翻滚,将那些剑气化成细风。 十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房屋尖顶,而秋夜一澈却远在几十仗之外,目光惊骇的看着他这一方,手中沥血剑嗡鸣不止。 低头一看,一双莹白玉手正静静的环抱着她的腰肢,回头,正对上莲降绿波荡漾的漂亮双眸。 青丝猎猎飞舞,他目光已转向秋夜一澈,唇边笑容妩媚,声音却冷厉阴鸷,“我的相公,岂能让别人所伤!” 十五这才醒悟,莲降用掌风化解了秋夜一澈那魔鬼似的攻击。而众人,包括那绿萝都瞬白了脸,没想到这个红衣女子,功夫同样高深莫测。 目光不由深邃,十五脑中清楚:莲降比她想的还要深藏不露。 “相公~”莲降见十五这般盯着自己,马上羞红了脸,“你这样瞧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十五眼皮一跳,那莲降又冷目转向那碧萝,插着腰大骂,“那个穿红衣服的绿萝卜,你是嫉妒我比你长得美,还是羡慕我相公比秋夜一澈厉害,竟然偷袭我!” 碧萝本就是趁乱偷袭,自然是没有人多少注意,莲降这以后,众人目光刷刷盯向碧萝。 过招是秋夜一澈提出来的,他不让大家动手,就为的是公平。 在场之人,谁不是身怀拒绝,可看高手过招,那也是生平一大所幸,碧萝这么一做,自然是生生自抽了秋夜一澈一个大耳光。 一时间,碧萝的脸又白又青,连秋夜一澈也冷睨的刮了她一眼。 可如此,头顶那怒骂还在继续,“你想让我死啊,我偏偏不死,你以为我死了,我相公就会娶你,看上你,就你那德行,求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看,今晚我相公可和你们一群乌合之众说过一句话?” “我相公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都不屑和你说话!”说完,还不忘对绿萝补上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众人黑着脸沉默不语,这人骂就骂吧,每次骂秋夜一澈,每次骂碧萝,总是含沙射影的把周围的人也骂了一通。 “伤及无辜。” 逍遥王握着扇子垂头叹了一口气。 不过,众人目光也不由看向那神情如水的少年,和那张扬恣意的红衣女子相比,这少年,太过内敛和安静。 而今晚,这个青衣少年的确只说了几个字,“这什么手势?” “你站我后面。” “莲!” 而这三句,却都只是和红衣女子说的。 少年,的确不曾对众人说过一句话。 秋夜一澈怔怔看着夜色下的十五,她目光却是看着莲降,同样是波澜无惊的黑瞳,却有一份说不出的温和。 而自己的目光,却是在少年出现的时候,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孤,是不是见过你?” 许久,秋夜一澈苍凉的声音传来,十五抬起眼看向他,哪知,身后莲降突然窜了出来,竟然挡在了十五身前,偏生不让他看清那少年摸样和眼神。 “见过又怎样,打不过,套近乎?没门!” 秋夜一澈唇一抿,这个红衣女人,真是麻烦。 “下雪了!” 那黑压压的天空中,白雪如羽毛般簌簌落下,莲降仰起头,突然张开双臂。 随即,一连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隆传来,不知何处烟花突然全部涌上天,天地明亮如白昼,整个房顶随之摇晃。 众人惊骇之间,莲降大喝一声,“来日再见!” 然后拽着十五,突然从高楼跳下。 而他们跳下的地方,烟火桶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天空,刺目光照得人下意识捂住眼睛,而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已不知了取向。 --------------女巫の猫--------------------- 这一场闹剧,只剩下了漫天烟花和飞舞的飘雪,若非那坍塌的房屋和箱子里血淋漓的人,秋夜一澈都以为,来无影去无踪的两个人,不过是梦里同他过了几招。 十五眼瞳也因为那突然炸开的烟花而有些涣散,只知道从高处坠下,然后莲降拽着他一路狂奔。 他的手滚烫,拽着她丝毫没有松懈,脚下好几次都有些踉跄,他都恰在时候扶住她的腰。 长发掠过她脸庞,带着神秘的香气,模糊的视线中,绵延的红色灯笼不停的闪过,而他的身影,却那样渐渐的清晰。 “下雪啦!” “下雪啦!” 耳边众人欢呼,孩童的尖叫,还有那雪落在脸上的瞬间化成水的触感,她恍然清晰,原来,正的从睿亲王府严密的防守中,逃了出来。 停了下来,她方觉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身前的人,依旧握着她的手,撑着腰大口的喘气。 那雾里看花的容颜如清美绝艳,望着她的碧色双瞳里清澈的倒映出她苍白而呆滞的脸,十五才惊讶的发现,莲降不仅在逃跑时,撕掉了假面还脱掉了披风。 此时的他,身着浅碧色的外衫,衬着那双美瞳和头顶飘然而落的雪花,美若碧妖。 她见过她穿张扬的红色,见过他穿肆意的黑色,亦见过他穿纯洁的白色,每一种色彩,都姿容绝伦。 却不知道,他原来穿碧色,竟带着一份妖娆之外的灵气。 见十五盯着自己,莲降睫毛一眨,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宫很美?” 说话间,一朵雪花刚从落在他细长睫毛上,缀着一份晶莹剔透,她忍不住伸手拂去。 却还未触及,那雪花融化,她手指恰落在他眼睫处。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睫毛拂过她指尖,似电流穿过身体。 十五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大怒: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又在人群中去摸莲降! 她忙将手收回,扭头看向一边。 莲降却将妖孽般的脸凑了过来,“十五,你刚刚是想摸我?” “小的不敢!” 十五将手放在背后,小心的搓了搓。头顶雪花簌簌落下,众人在雪中飞奔,而不少人都干脆撑着伞站在窗台边看雪。 -------------------------女巫の猫---------------------- PS:这是重生后的十五和秋夜一澈第一次交锋! 我觉得颜宝宝纯粹是一个无耻又无赖的人。 <> 第六十六章:荆棘之路十一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六章:荆棘之路十一(6000+) 9背景音乐:月亮代表我的心) “不敢?”莲降凑得更近,略带酒气的气息喷薄在十五的脖子上,声音带着撩人心扉的魅惑,“你昨晚在城楼上,把本宫抱也抱了,亲也亲了。1难道,摸,你还不敢了?” 睡都睡了,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莲降吞了下去。 十五黑了脸,压着声音道,“昨天情况不同。” “咦,十五,你怎么又不敢看我!娆” 十五怒抬眼盯着莲降,那晚眼前这个妖孽也说了这句话,还故意露出真容来勾-引她。 头顶烟花依旧,十五眼眸微眯起,脑子里清晰的梳理两人的关系。 她惊骇的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快招架不住莲降了敷! “哟!” 十五脸上浮起幽深莫测的笑,黑瞳闪闪迎着莲降碧色双眸,“小的突然发现一件事,最近我去哪里,大人你就跟到哪里!难不成,你还真喜欢我了?” 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前面走,留下莲降一人立在远处。 远走的女子,身形单薄,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冷漠和坚定。 莲降嘴边划过一丝苦笑,手放在刚才十五触及过的地方,那雪化成水凝在眼帘处,自语,“喜欢!那你呢?” 指尖冰凉,莲降望向睿亲王府方向。 “十五……你对秋夜一澈到底怎样的感情?” 他不仅自问,只觉得心口突然难受,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才气息里乱窜。 可是,这个女人,却总是口是心非,不肯说过实话! 如果爱,为何你和他对照时,又能做到平静似水。 如果不爱,初见他时,你几乎站不稳? 转身,灯火阑珊处,青衣少年双手负在身后,立于大雪纷飞的长安街道里,正凝目望着他。 那一瞬,莲降突然想起在独孤府,十五挥剑披荆斩棘朝自己本来的情景。 笑意从眼底漾开,他忙朝十五走过去。 “十五,每每人群潮涌时,你的目光却总是看着我。”就如刚才那同秋夜一澈生死一战时,你不顾那漫天剑气的救我,仅仅是效忠于我的誓言? “怎么?”莲降走到十五身前,抱着手臂扬起下颚哼道,“也知道等本宫?” 十五黝黑的大眼睛怔怔看着莲降,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莲降。 那是一串还染着霜白的糖葫芦! “你……”莲降眼眸一闪,怒视十五,“你给我这么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十五看着莲降的双眸依然漆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见莲降一副赌气的样子,她只得说,“是买个小鱼的,然后顺便给你买了一个。” “真的?”莲降挑眉,却还是没有接,而是看着十五另外一只手。 “不过,我没钱了,所以只买了一串。” 莲降垂下细长的睫毛,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递给十五,顺带拿过十五手中的糖葫芦,嘟嚷道,“那去给小小鱼买个。” 十五应了声,转身走向卖糖葫芦的摊儿。 莲降则握着糖葫芦,微笑着看着她认真买东西的神情。 昨晚,她带着他从睿亲王府逃跑时,他无意中发现竟然有卖糖葫芦的,当时心急喊了一下。 可是十五问及他时,他并没有说什么。 她却是看在了眼里。 离开大燕也有整整21年,这是,第一次吃到大燕的糖葫芦。 贝齿轻咬,山楂入口,一股酸劲儿涌入嘴里,可随即又是一股甜直奔心口,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一碧衫美人立于灯火中,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正顶着一青衣少年痴痴傻笑。 见十五回身,莲降忙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藏在身后,仰起头佯装看雪。 “你嘴角。”十五走到莲降身边,用手指着唇边。 “什么?” 莲降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糖渍。” 莹白手指摸到嘴边冰糖葫芦留下的红糖,莲降顿时红了脸,然后说,“本宫不过是尝尝,这糖葫芦会不会太酸,小鱼儿可不吃酸的。爱夹答列” “他的确是不喜欢吃酸的,刚好,那边也买完了。”十五摊开掌心,那定金子原封原样。 “哦~” 他低头看着脚尖,身后的手不由握紧那糖葫芦。 这么说:他手上这个糖葫芦,是独一无二的! 人生鼎沸,不少人穿着厚厚的冬衣,带着帽子和手套跑到大街上打起雪仗。一时间,除了烟花和炮竹,更多的是小孩子顽皮的嬉戏声还有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这个场景,却是莫名的温馨祥和。 十五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莲降,低垂着眉眼,长睫缀雪,红唇如玫,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秀美静怡。 一副十足的乖巧小媳妇儿样。 突然想起,他们逃跑时,他将披风和红色外衫脱掉,十五上前一步试图挡住雪中刮来的风,“雪下的很大,要回去么?” 她声音依然淡漠,语速却比平日缓慢了许多,似乎想表达一种温和,又不知道怎么说。 莲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我没有见过雪。” “你第一次看到雪?” “我生活在回楼,回楼是永远都不会下雪的,那里只有漫天的黄沙和驼铃。”他笑着回答,手心的雪已经化成了水,却带着温热。 十五目光扫了一下四周,抬脚就走,却被莲降拉住,“你要去哪里?” 他漂亮的双眸有些紧张的看着十五。 “雪太大了,我去买两把伞,陪大人看雪。” 眼底紧张消失却而代之的难掩的欣喜,莲降望着十五。 她说陪他看雪! 她说陪他看雪! “既然看雪,打伞有什么意义,当然要在雪中漫步,才能体会这景致咯。” 说完,美眸瞪着十五,故意端出了架子,“别告诉本宫,你敢忤逆。” “不敢。”十五颔首应,却看到莲降先跨了一步,走在了她的右侧,恰好挡住了风口。 “听说十五很熟悉长安,倒不如,今天带着本宫将长安逛一圈。” “好。”十五手里握着那锭金子,有些忐忑的走在莲降身侧,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耗尽内力和秋夜一澈过招,还是起先喝了刚烈的烧刀子,此时,她浑身滚烫也觉得有些飘然恍惚。 而莲降拿着糖葫芦将手背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偶尔会侧头偷偷看十五眼。明明脸和平日一样淡漠如水,可不只为何,偏偏却觉得她那平淡的轮廓看起来十分的顺眼。 那睫毛好像也更长了,像两只黑色的蝴蝶静伏在脸上,那双恒古不变的双瞳映着路边灯火显得格外明亮,看向自己时,里面总能映出自己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在长安拥挤的街道上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偶尔转头看向对方,然后默契的收回来。 长安的小孩子玩得疯,见着路人就砸雪球,不少雪球扑棱棱的直接飞脸面,十五伸手轻轻抓住,然后弃在一边。 不一会儿,两个人头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雪,一眼看去,发染白霜像是过了几百年。 “十五。”莲降低声打破了寂静。 “嗯。” “我明日要回回楼。” 伸手又抓出一个从后面飞来险些砸到莲降的雪球,十五看着手中雪球愣了一下,道,“小的明白。” “难道你没有话和本宫说?” 十五看着眼前飘落的大雪,想了片刻,认真的回答,“我不会逃跑的。” 身旁的莲降一个踉跄,险些滑到,十五赶紧将他扶住,对方却一把将她手推开。 但见他漂亮的脸上竟突然有了一丝温怒,双眸更是恨恨的盯着自己。 十五怔了片刻,脑子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想通刚刚自己哪里说错话又将他得罪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十五实在猜不透,只得又认真的说,“小的不会逃。” “你以前都这么呆的?”莲降气呼呼的盯着十五,对方还一脸迷茫,“你以前脑子坏过吧?还是,被门撞过?这么愚笨呆滞!” “小的曾被人关在棺中八年,远离了这人情世故太久,实在有些不懂。” 棺材黑暗恐怖的八年,她早看透荣华富贵,人世沧桑,只是凭着内心的那一份蚀骨的恨和万般的不甘从地底下爬出来,站起来,然后血刃仇人。 她这一世,就这么活着,不为其他。 为了复仇,她连自己一身傲骨,都可以踩在脚下。 所以,对一个一心只有仇恨,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死人来说,她已经再难以融入这个红尘,再去猜忌别人的喜怒哀乐。 一腔怒火被她一句棺中八年瞬间浇灭,反倒是,心间莫名的多了丝压抑难受和心疼。 他目光终是缓和,落在她手上,却仍旧忍不住怒斥,“你哪怕不懂得人情世故,也懂得,这雪冰冷刺骨吧!” 十五这才发现,刚刚替莲降挡住雪球,因听到他要说要回回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将手心的雪球仍在旁边。 这时候,雪球在手里几乎融化,而手心湿漉漉的更是被冻得通红,此时,已经没有了知觉。 莲降从袖中掏出一张雪白的丝绢,丢在十五手里,“擦干!还说替本宫杀人,你这手废了,我看你怎么拿剑。” 丝绢十分的柔软,角落处绣着一朵莲花,做工十分的精致。 十五拿着那丝绢,竟有点舍不得擦掉,身边莲降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又发呆,真想挖开你脑袋看看里面都装是什么……” 十五紧紧握住,抬头对莲降道,“谢谢!” 正要拉开架势打算怒骂泄愤的莲降整个人傻傻的愣在风雪中,碧色双眸呆呆的看着十五,粉唇还保持着骂人的姿态。 “你说什么?” 他一定听错了,要不出现了幻觉。 “谢谢。” 十五微微一笑。 谢谢,他救了小鱼儿。 谢谢,他将防风作为礼物送给她。 谢谢,他逼着她去面对秋夜一澈。 谢谢,在她见到秋夜一澈快倒下去时,暗自握住她的手。 谢谢,他将一份‘大礼’替她送给秋夜一澈,虽然为难,但是,她觉得很好。 而她这一笑,莲降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呆若木鸡了。 这个成天呆板着脸,一双眼睛除了黑还是黑没有任何色彩的面瘫女人,竟然笑了。 自从上次逃跑计划被他看穿,又被他逮个正着之后,这个女人似乎已经不抱有任何逃跑的希望,别说对那虚情假意的笑,就是说的话,都比以前少了几倍。 而这段时间,他是彻底的见识到了,风尽口中所描述的十五:一具站着,但是毫无声息的死人。 她的笑不过瞬间,像花瓣落入水中,荡起一丝波纹后,又归于平静之后。 但是,那笑容,却真实的从眼底漾开,溢自唇边,形成小小的梨涡。 “你说什么?” 莲降大喊,凤目绞着十五。 “时候不早了。” 这一次,十五的声音却是难掩疲惫。 “那我们走回去。” “嗯。” 她应了一声,声音很低,在嘲杂的长安城中几乎听不到。 莲降这才想起南岭林中那晚,十五绝望的尖叫,她嗓子已经难以痊愈,说话全用的内力,这或许也是她不爱说话的原因。 小鱼儿之所以爱亲近自己,也是十五极少和他说话,多半都是默默的站在小鱼身边,之前他还怀疑那小鱼到底是不是她孩子。 现在才清楚,对这个全身都换过经脉,每一个骨头都用刀锉过的女子,要像常人那样说话都是极其艰难的事。 因为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许多内力,加之刚才还和秋夜一澈对照,对方几乎找找要取她性命,那个时候,她内力已经耗尽差不多了。 可今晚,她却陪他说了这么多话,还对他笑。 那是真正的笑。 偷偷瞟了一眼十五,他心中不由荡漾:原来,十五笑的时候,有梨涡啊。 “十五,就在长安,哪里都别跑。” 终于开口,而旁边的人,认真的回答。 “嗯。” “等我回来。”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乱跑,会走丢。 “好。” 听着十五的声音,他咬了咬唇,嘴里还有山楂的味道,却是那样的甜。 这,算不算是约定?! 风雪不减,烟火不断,长安彻夜欢腾,到了客栈门口,两人皆是长发裹雪。 “到了。” 莲降轻声说道,语气有一丝惋惜。 十五点头,没有说话,两人谁也没有抬步入客栈,仍旧默默的站在雪中。十五,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看着两人满身白霜的头发,莲降低声道,“传闻,第一场落雪时,两个在雪中并肩而行的人会……” “娘娘,爹爹!” 小鱼儿欢快的声音从客栈里面传来,随即小小的身影像泥鳅一样扑在了十五怀里。 十五将他小心的抱住,回头时,莲降只是含笑望着她。 “会怎样?” 她好奇的问道。 “会……”刚开口,看唐三娘和胖子也走了过来,莲降眼底路过一丝厉色,转身背对着他们。 十五这才想起莲降没有带面皮! 莲降长期借用风尽的脸,是很显然不想让她和冷之外知道他身份,更何况,一行人虽然都从长生楼那种可怕的地方出来,但是一路上冷护卫平易近人,莲降妆扮的风尽又是疯疯癫癫,大家一起时都有说有笑,没有任何违和感。 十五朝莲降点头,示意他从旁边走开,自己则抱着小鱼主动走向唐三娘等人转移注意力。 看着十五进去的背影和她头顶雪花,莲降抬手拂着头顶白雪,失落道,“传闻,第一场落雪时,两个在雪中并肩而行的人会……白头偕老!” 话刚落,十五回身,望了过来。 莲降微微一笑,想起十五不顾生命救他时,喊了一个字:莲。 夜深人静时,十五将洗干净的丝绢小心翼翼的烘干,叠成方方正正的形状,然后走到莲降门口。 里面有微亮的灯光透出,十五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敲门,却听到冷的声音从侧房传来。 “十五是要找大人么?” 十五收回手,看着冷,点了点头。 “大人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十五不由惊讶,在看手里的丝绢,只得放在袖中。 “看样子,大人是跟十五说过了。”若不然,十五怎么会说,这么快。 如果没错,殿下的行动都是保密的。 “嗯。”十五点点头,却是看向外面风雪,“玉门关向来不怎能太平。” “十五不用担心大人。不过,听十五口气,似乎去过玉门关。” 十五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 她去过玉门关,九年前,在玉门关龙门荒漠,遇到了秋夜一澈。 看着她淡漠的背影,冷摇头笑了笑。 唐三娘说的没错,和十五聊天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能让她主动说上三句,已经是天大恩赐了。 只是,一股莫名的好奇在心头盘绕:如此内敛沉浸的十五,如此低调的十五,仅仅是因为沐色就和桃花门惹上了仇? 喜气的睿亲王府,瞬间犹如一座笼罩在大雪和烟花里的地域,死一样的寂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宾客早就散去,空气中虽然还有酒的味道,更多的却是浓浓的血腥味。 秋夜一澈负手站在后院中,他身前是在几乎坍塌的楼墙,而斜着的墙上,深浅如一的剑痕,似刀削,似斧锉。 “明一,看了整晚,可有看出什么?” ---------------------女巫の猫-- <> 第六十七章:荆棘之路 十二 8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七章:荆棘之路十二(8000+) “属下无能,没有看出十五功夫出处。1”明一垂首,要知道,刚刚秋夜一澈和那个叫十五的少年在比剑时,别说让人看出什么套路。 他敢保证,在场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人完整将他们两个的招式看在眼里! 秋夜一澈快如闪电,那少年灵动如游龙。 到了最后漫天剑雨中,只看剑空中月光和沥血剑相碰的光芒。 “十五手中剑,恐怕就是当年的月光,虽外貌普通,但是的确是玄铁所造。妪” 他双瞳冰冷,黝黑的眼底闪过那青衣少年的轻若翩鸿身姿。 他招招要取之性命,而那少年也是用心毕生所学在拆招,可是,对方却是只攻不守! 好像是故意掩藏的自己招式套路饵! “他还没有露出真的身手。” “啊?” 明一苍白了脸,几乎不可置信的。 “不过,目前为止,桃花门和我们都没有查出任何关于十五和那红衣女子的身份……”明一顿了一下,甚至不知道那女子名字。 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秋夜一澈冷道,“他叫莲!” 碧萝偷袭那女子时,十五竟然浑然不顾危险,也要去救那女子。 而那个时候,他听到十五喊了一声,声音中,竟满是担忧。 “十二王爷走时,曾透露,独孤镇主垂涎那女子美貌将其掳于府中藏起来。那十五带着儿子,提剑单身闯入独孤府,结果抢错了人,差点将独孤新娘抢走。” 说道这里,秋夜一澈唇角一动,似笑非笑,“抢错新娘?” 这么明锐的会糊涂抢错新娘? “是的。”明一垂首,“不过,临走时,那少年故意受了独孤一箭,说是扰乱婚礼表达的歉意。” 为那女子甘受独孤一箭? “这么说来,这十五还是一个懂得江湖道义的人?” 秋夜一澈语带嘲讽,“若知道表示歉意,那今晚,他就该留下人头再走!”说完,似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十五带着儿子?” “是,逍遥王说一个大概八岁的男童。” “八岁?” 身弱有痰的眼底掠过惊奇,“那十五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会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这下,明一也不敢说话。 因为,他们的确查不到任何关于十五的消息,出生,出自何处,年纪,若非那红衣女子,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 “十五神秘的就像,从地下爬出来的鬼一样。” 明一如是说道, “听你这么说,孤还真觉得。” 当时的十五立在房顶上,一双漆黑双瞳就像恒古死水,直直的看着他,无波无澜,甚至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生气,那阴森气质和一具尸体无误! 而当时防风鲜血淋淋的出现众人前时,十五那死人似的脸,竟然泛起了阴森而怨毒的笑容。 不过,来历如此神秘,出招又何故在他面前故意掩饰! 凤目危险的眯起,他看着黑压压的天,“你竟然都敢杀到孤的婚礼上,还有什么要隐藏的!”说完,掌心轰然击向度面,那斜塔的墙终于不受力,瞬间坍塌,而地面,更是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 手掌收回的瞬间,带动袖中流动的真气,又刹那间涌向后面。 “唔!” 三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吐出一口黑血,却仍旧保持刚才的跪姿不敢跪下。 他们分别是今晚睿亲王府的守卫统领,和长安禁军首领,和暗影统领。 十五和莲降当众挑衅时,他们已经作好部署,包围了整个睿亲王府里里外外,可就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网中,那个两个人竟然如鬼魅一样,在烟花爆炸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不仅如此,把守在各个要点的暗卫反倒受到了伏击,因此,对方逃离之后,他们没有做到第一时间啊的追赶。 “防风如何?” 提到防风,秋夜一澈声音更是低沉,隐有怒意。 “太医走的时候说情况很糟糕。” “带路!”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人从内间端出来,血染红的纱布堆积如山,而且太医也换了一个又移开。 院子里的冬芙蓉,被殷红的血水染红,整个院子,就像一座红色染缸。 流水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而屋子里,碧萝的声音几乎失控,带着她从不曾见过的歇斯底里。 防风被人当做‘礼物’送还回了桃花门,这个消息,瞬间在桃花门高层传开。 远远看着秋夜一澈带着明一过来,流水暗自将自己隐入阴暗出,抬手捂着胸口那未复原的伤口,垂着的眼眸掩着不明的情绪。 “统统给我滚出去!” “也难怪碧萝会发疯!” 碧萝特意吩咐不要惊动秋夜一澈,可是,对方的送还方式,那样的干脆,直接砸在了秋夜一澈和碧萝面前! 当时的流水也在场,她的任务潜伏然后刺杀房顶的两人。 等她过去的时候,她惊骇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房顶站着的两个人,竟然是南岭那晚的碰到的青衣少年和红衣女子。 也就是那个少年,没有出招就将她手里的名册换掉了。 “十五。” 流水忍不住念出那少年的名字,想及青衣少年快如鬼魅,游走在秋夜一澈凌厉剑气的情景,她不由心血澎拜。爱夹答列 这天下,竟有如此高手。 “砰!” 东西打翻在地上,碧萝尖锐的声音带着颤抖,“都滚出去。” 流水垂眸,看样子,防风还是活了。 不,应该是那个叫十五的少年,让他活的。 防风消失了半个多月,流水奉命前去寻找,若防风正不出现,空月底就是自己的死期。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曾让自己陷入绝境的十五,又让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屋子里,防风呼吸微弱,却是竭力的睁开眼睛。 “防风。”碧萝跪在床前,静静的握着防风的手,脸上布满泪痕,“防风。” “碧萝……” 防风浑身裹着纱布,看了碧萝一眼,又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好你的。谁伤害你,我加倍奉还。” 防风浑身一抖,血汩汩从嘴边涌出,吓得碧萝面色惨白,“防风,你怎么样?” “不。”防风,“收手……。” “什么收手?”碧萝脸上涌起狠毒神色,“我已经知道谁害你,放心,敢惹桃花门的,我碧萝都会让他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别……”防风乞求的看着碧萝,“别去惹她。” 那人怨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要留着防风的耳朵听到碧萝凄厉和绝望的尖叫。 “什么?” “不要再去惹她了。” “你到底说什么?”碧萝盯着防风,此时他眼底竟然写满了惧怕。 他们认识足足有九年,这九年,防风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拭去所有的障碍。 他们同样历经生死,甚至,联手将那个女人弄死。 而向来沉静的防风,何时有过惧怕之说。 目光落在防风千疮百孔的身体,还那差点被挖掉的心,碧萝咬牙切齿,浑身如筛糠颤抖,“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重要了……”那人对他做什么都不重要了,防风摇头,望着碧萝,“我们离开吧,逃吧!” 哪知,碧萝拂袖而起,目光狠厉瞪着防风,“你胡说什么!什么逃!” 她没想到,防风醒来过来,竟然说出这种可笑之话,她堂堂桃花门主,大燕的贤王妃,将来的皇后。 而她最贴心的人,竟然喊她逃! “她出来了。” 防风咽下一口血,目光呆滞的看向床顶。 “谁什么出来了,那长生楼是不是对你用了什么蛊毒之术?” 她突然想起那个站在墙上指着她脸来骂的红衣女人。 那女人,竟然敢当着皇亲国戚的面,骂她的矫情的贱人。 “妖女!”碧萝一想到莲降那嚣张的样子,就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防风气若游丝的样子,碧萝生压着怒意,坐在他身边,安慰道,“没事的!” 哪知,防风竟使出力气将她狠狠推了一把,“逃啊!她爬出来了。” 碧萝一怔,终于意识到失态的严重,“防风,你说谁出来了?” 那个名字简直就是像诅咒,更像歹毒的蛇蝎,要说出这个名字,几乎要克服重重恐惧,“胭脂……主!” 事隔了八年,同那个女子认识二十五年,他仍旧不敢呼出她全名。 哪怕,八年前,她毫无还手之力的跪着求放过沐色,他都不敢喊她全名。 主,这个字,像命运的枷锁一样,锁了他二十多年! 别人都以为,他喊胭脂浓门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尊称她为:主! 碧萝杏眼里闪过惊骇,却反手握紧防风,“她已经死了,你忘记了!” 她已经不再想提到这个名字了,今天婚礼,就是因为这个梦魇一样的名字,错过了吉时。 “她是死了。”防风绝望的说,“但是,她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碧萝站起来,踉跄后退。 因为防风的眼神和语气,没有撒谎。 而且,她也知道,宁愿背叛胭脂浓都要追随她的防风,是舍不得对她撒谎的。 “防风……我知道你怕她,但是她死了啊。死了的人,怎么可能爬出来!” 防风嘴一动,终究是没有力气,可唇形说出的那个两个字,碧萝却是十分熟悉。 沐色! 沐色……沐色! 碧萝眼底的惊骇和疑惑终于变成了恐惧,而脸上的怀疑消失无疑。 她想起了那个诡异的美丽少年,那个存在于‘人’和‘鬼’之间的沐色。 她扶住旁边的帘子,试图站直,可帘子却应声而断,她随即跌落在满地珠子上,整个人如被抽去灵魂一样,双目无神呆滞的看着珠子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防风像是料到了碧萝的反应,自己也只得闭上眼睛,茫然看着房顶。 屋子里,奴仆先前就添加了炭火,木炭发出一声脆响,才将碧萝惊醒。 而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杏眼里多了折射出一份狠厉,她缓缓起身, 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前替防风将被子盖好。 俯身时,她压着声音道,“不管她是人是鬼,八年前怎么死,现在同样怎么死。你看沐色,他……他是怪物。” 她突然害怕说下去。 她第一次看到沐色正是大燕七月,最炎热的时候。 沐色站在种满藤卷花的院子里,正仰头盯着刺目的太阳,那少年,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那个少年,没有影子! 她转身,看到秋夜一澈款步而来。 “王。”碧萝垂眸,泪水滚落,朝着秋夜一澈盈盈一拜。 “防风怎样?” 秋夜一澈并没有进入里间。 “刚醒了,又……”碧萝咬着唇,然后护住小腹,跪在地上看着她护住小腹的姿势,秋夜一澈眼底寒霜散去,身后将她拉起来,“怎么回事?” 碧萝垂首,“桃花门在南岭受创,流水任务失败,我命防风去拦截长生楼,谁知道……”她咬了咬唇,“其他详情,得等防风醒过来才能知道。” 她自然是不能让秋夜一澈知道防风说的内容。 今日大婚之上,秋夜一澈当着长安万人围观,做出那样的举动,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底子了。 许久,头顶声音带着无情冷厉,“如果管理桃花门太累,可以和孤说。” 寒气涌入碧萝头顶,她努力保持平静,“没有。” 难道,秋夜一澈言下之意要收回桃花门? “你如今有身孕,长生楼如此挑事,防风又重伤,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将那人找来。” 一听秋夜一澈的口中那人,碧萝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背身却尽是冷汗,“知道王在担心臣妾身体,但是,此时不处理好,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那你早些休息。” 说完,转身离去。 知道碧萝向来好胜,但是桃花门连番受挫,若不再叫有些人出来,恐怕碧萝已经无法掌控。 看着秋夜一澈离开的背影,碧萝一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那桌子当即一声闷响,破碎成渣。 “九年前,我毁你洞房花烛夜。今晚,你也毁我的?” 碧萝看着地上残渣,脸上却浮出得意的笑,“可又怎样,你从地上爬出来也是鬼。我碧萝终究还是桃花门主,睿亲王,贤妃。” 说完,她长袖一甩,出了厢房,站在走廊上。 “流水!” 房顶的流水跃下来,恭敬跪于碧萝身前。 一只印有桃花的信封递了过来,“告诉她,明天我去看她!” 流水接过那封信,心间却又是一阵澎湃。 桃花蜂蜡那是天刹以上级别的内部标志,而身为堂堂门主的碧萝,要去见桃花内部杀手,竟然都要提前送一份信去通知,可想而知,那个人的身份。 信的背后是地址,流水反过来,上面写着两个字:尚府! 天,流水大惊,这个桃花门最神秘的人终于也要出山了么。 想到这里,流水不敢做任何停留,顾不得伤口未痊愈,飞上房顶,然后融入夜色中,飞奔向信中的地址。 虽然快要天亮,但是近日所发生的事情,注定了长安不眠夜。 烟花依旧在放,流水快奔流星,最后停留在一处并不大甚至有些偏僻的宅院门口,那门匾上,两个字:蓝府。 原来,她住这里。 流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刚上前几步,几只飞镖直接飞射而来,她赶紧后退才得以避开,周围杀气不减。 流水朝府邸躬身, “流水,封碧萝门主之命,前来送信!” 说着,将信抛向内院。 哪知,一阵风雪掠回,那信竟然原封不动的落在了流水面前。 “不见!”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女子。 流水瞪大了双眼看着雪地中躺着的信,简直不敢相信,这里面的人,竟然一口拒绝。 “这是门主……” “告诉碧萝,别忘记当初的约定。”那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和不耐烦。 “约定,我自然是没有忘记!”背后,一个妖娆的声音传来,流水回头,看到碧萝身着华贵的白色貂皮站在雪地里,妆容精致,一副雍容华贵的气派,“尚秋水,并不是我要找你,而是另外一人也要找你。” 尚秋水! 流水跪在地上,眼底闪过狂热。 是的,屋子里这个人,就是尚秋水。 八年前,突然隐归的天刹级别的杀手。 桃花门中,流水排名第十,妙水弱水分别排名第三第二。 而今天她终于知道,这个排名第一的人,名叫尚秋水。 隐居长安八年的尚秋水。 她是所有杀手中,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姓氏的天刹级女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风雪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朽难闻的味道,流水下意识的别开头,忍住想要呕吐的味道。 这气味,像极了桃花门刑部的味道。 碧萝唇边勾着笑,目光冷眼扫过流水示意她侯在此处。 流水领命,站在暗处,看着碧萝挵着华贵的貂皮慢慢走了进去。 门吱呀关上,是一个古朴的大院子,可是里面却一片漆黑,若非头顶焰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而走廊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慢慢的走了出来,她年纪看起来同碧萝相仿,但是清丽的脸上却完全没有碧萝那份容光焕发,反倒是苍白而晦涩,看起来既憔悴又疲惫。 她双眼盯着碧萝,脸上不悦表露无疑,“敬爱的碧大门主,今日不是你洞房花烛夜么,你跑我这里在做什么!” “秋水好像不欢迎我?” 碧萝笑了笑,然后摊手,“你这院中清冷,你我老朋友八年才见这么一次,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这里不欢迎你!” 尚秋水走上前,盯着碧萝,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然十分的愤怒,她却压着声音,十分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人。 “呵呵……”碧萝笑颜如花,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了里面一眼,那尚秋水一下挡在碧萝面前,眼神警惕。 “说完,你赶紧离开!” “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完。” 碧萝完全无视尚秋水的怒意,反而将眉眼挑的更高,对方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另外一方向走去,“跟我来。” 穿过反复的走廊,依稀可见院子里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而草木间,更见各种蛇蝎乱爬。 碧萝默默的跟在尚秋水后面,对方打开一间房房门,点了灯,是一个书房。 碧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那尚秋水已经不耐烦,“说吧,什么事情。” 碧萝目光懒懒落在尚秋水身上,目光审视几番,“桃花门,排名第一的杀手尚秋水,如今就是这个德行?” 曾经的艳丽女子,此时,形容枯槁,似乎用尽了青春。 “我哪能和新任门主,堂堂的贤妃相比。”尚秋水冷眼相讥,“更何况,我早就不是桃花门人。” “只有死人才能脱离桃花门。” 尚秋水眼底扫过一丝狠厉,瞪着碧萝,“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秋水,你隐居八年,这逍遥自在也享受够了吧。”碧萝话还没有说完,尚秋水手中飞出几个银针,杀气凌厉,可碧萝早有防备,一个旋转,轻巧躲过。 “碧萝,你又想言而无信?!八年前你怎么说的,你说我帮你除去胭脂浓,我就带着可以带着他离开。”尚秋水喘着粗气,显然已经记得不清,“但是,你们却将我困在长安,如今八年过去了,那胭脂浓死得骨头都变成灰了,你也当上了门主,嫁给了秋夜一澈,你还要怎样!” 她这么一说,碧萝的脸也阴沉下来,丹蔻手指掐入手心,“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她停了一下,目光盯着冰凉的地面,冷声道,“你隐居八年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月重宫教主蓝禾五年前失去音讯,至今谁是新任教主,桃花门都不得而知。” “你说什么,蓝禾失踪?”尚秋水瞪大了眼睛,声音有着不可置信。 “是,生死未卜。” “呵呵呵……”尚秋水发出怪异的笑,“那老东西能死?死了也好。” 碧萝冷睨了她一眼,继续道,“月重宫建立了一个长生楼,专门收纳那些无恶不作的逃犯,然后残酷的训练成杀手。三个月前,妙水和弱水去南疆刺杀任务,结果……被一个叫十五的青衣少年一招取了妙水的人头,还毁掉了弱水双手经脉。” “什么……” 尚秋水面上笑容当即凝注。 见她如此震惊惧怕,碧萝反倒冷笑了起来,“不仅如此,里蛮子也死了,弱水说,他死之前把自己心都挖出来了。” “不可能!” 尚秋水惊骇的看着碧萝,慢慢的后腿。 “然后防风被人抓了,他身上皮肤被人一点点的剥开了,但是却让他活着回来了!”看到尚秋水那种表情,碧萝走过去靠近她,“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死法都好熟悉?” 尚秋水打了一个冷战。 “这些全都是我们当初‘弄死’沐色的手段。”碧萝一字一顿的说,杏眼绞着全身发抖的尚秋水,“防风说,她虽然死了,但是又从地狱里爬出来报复我们。” “尚秋水,如果,她知道你曾这么骗过她!你觉得,你日子好过吗?你觉得,你还能拥有沐……” “你住口!”尚秋水厉声呵断碧萝,脸上依然凌厉,“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我不管她胭脂浓,是人是鬼,她就是抢不走。” “好。”看她周身杀气,碧萝满意的笑了笑,“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 尚秋水深吸了一口气,阴沉沉道,“到底怎么回事?” 碧萝咬了咬唇,眼底恨意翻滚,哪怕这么多年,提起那个死去的人,还是刻骨的讨厌。 几乎用颤抖的声音,碧萝将十五和莲降把婚宴砸了事情说了一边,而尚秋水虽然没有作声,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后面听到碧萝说道青衣少年和秋夜一澈对招时,她笑容变成了震惊。 “你让我去杀了那个十二个人?” “李蛮子死前曾说,他们受控与长生楼,是因为中了月重宫的蛊毒。” “那好说!”此时的尚秋水脸上浮出一丝自在必得的笑容,“竟然是又蛊毒,那解决起来很容易。” “我自是相信你。” 碧萝也满意的笑了笑,尚秋水目光却冰冷,“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杀了那十二个人之后,我要彻底离开大燕。” “好,我答应你们脱离桃花门,并且永不联系。但是……”碧萝压着声音,冷笑道,“你带着他,能否逃过王的眼线,我可管不了也帮不了你。你知道,王有多恨他!” ------------------女巫の猫-------------- PS:这一章节应该叫做:神秘的沐色关于沐色,我在微博有透露剧情 或者叫:尚秋水的秘密! <> 第六十八章 荆棘之路 十三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八章荆棘之路十三(6000+) 想及秋夜一澈可怕的眼神,尚秋水盯着碧萝,“你该走了。1” 碧萝笑吟吟的挵好披风,转身离开。 她位置上,留下了一方卷轴,是长生楼众人的样貌。 尚秋水拿起来一一看过,当目光最后落在那个青衣少年冰冷的目光时,她顿觉丝丝凉意窜进心头。 “地狱里爬出来?娆” 手里的画卷吓得落在地上,那人死前的就是这个眼神,阴冷的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尚秋水盯着那画卷半响,抬手整理了一下容颜,然后裹着披风朝院子另外一处走去。 屋子里,虽然没有光,但是因为下大雪添了许多炭火,可以看到帷幔玲珑塌上,躺着一个人,微卷的长发扑在身侧,虽然看不清容颜,火光中那轮廓应该也是倾国倾城码。 “冷不冷?”尚秋水过去,替那人掖了掖被子,“我刚看到熟人了,空过几日我都不在府邸,你不要乱跑,好好的呆在。等天晴,我带你去院中风纸鸢,好不好。” “你喜欢红色,我们到时候去看腊梅,好吗?” 说着,尚秋水有些疲惫的靠在旁边,目光盯着外面的烟花,眼底闪过寒气,“如果顺利完成任务,碧萝说,就让我们离开。” “离开后,谁也伤害不了你,秋夜一澈也伤害不了你。” ==================女巫の猫======================= 回楼 幽耶珞 西域商人骑着骆驼走过繁华的城市,每个铺子里面都摆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中土的丝绸和茶叶,也有波斯的烟丝,地毯,甚至还有名贵宝石。 暮行宫里,金色雕花座椅上,靠着姿态慵懒一个身穿碧色衣衫之人,黑发如绸缎从肩头谢落开,他一手托着完美的下巴,一手把玩着一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骷髅头,眼底闪过些许笑意。 只觉得这呆滞没有表情的骷髅头,像及了某个人。 “哎呦,小碧瞳,你这笑得怎么像发-春啊!” 一个的声音从宫殿另外一头传来,莲降不悦的抬起眼,看向来人,“老头子,不是说你要死了,怎么生龙活虎的走来走去,催着得我从大燕赶回来。” “你这小东西,这么多年不见,竟忘记叫外公。”暮王爷走过来,坐在莲降身边,眼神慈祥的看着他,“你找到你爹娘了么?” “没有。”莲降淡淡的答道,目光还落在那骷髅头上。 那暮王爷依然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脸上,“听说你顶着这样妖孽样的脸回来的?” “怎么?”莲降抬眸看向他。” “你娘不是说让你不要以真容示人?难道你……”老头子大喜,“你讨道媳妇了。” 莲降眼眸一弯,倒是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啥样子?怎么不给我带回来啊,让我也把把关。” “嗯……”莲降看着手里的骷髅头,道,“有点呆,像这骷髅。” “骷髅,那岂不个死人?” “的确是一个死人。”声音里带着点苦涩 她不说话时时,那凝定的神色和气息,就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 “但是,她会对我笑,会对我说谢谢,还会送东西给我,会默默记住我喜欢什么,然后护住我,甚至……”想及独孤府和睿亲王府的情景,唇边原本的苦涩变成了满足,他碧色眼眸闪过潋滟光泽,“会不顾及生命来救我。” “你这孩子是痴了。” 暮王爷敲了敲他的头,“也不知道这些年你跑哪里去兴风作浪,一回来就神志不清,死人怎么会笑,会说话。”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破旧的信,递给莲降,“前不久收到一封信,许是你娘亲写的。” 莲降忙接过那信,黛眉顿时收了起来。 “什么内容?” “我娘亲说有一个姑娘要来找我,让我一定好生照顾。”他皱了皱眉头,“还说那姑娘要在我身边护我三年,三年后,留去由我定。” “啊?难道是给你找的媳妇儿?” “我已经有媳妇儿了。” 莲降收起信,起身就要走。爱夹答列 “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装死骗我回来,我自然得赶回大燕,而且我想我家媳妇儿,总可以了吧。” 长安,落雪,有人在等他。 “不行,你爹娘都给你找好媳妇儿了,你那个不算,终生大事,得听父母之言。”老王爷一把拦住莲降,莲降一怒,“什么我爹娘算,我媳妇,当然我说了算,而且……我都被被她睡了,算不算!” “什么?”老王爷脸一抽。 “什么?” 莲降挑了挑眉,“难道你觉得我这样样子,不像是被睡过的?还有……你看这封信,九年前的了,还想蒙我,再修炼几百年!” “你……”暮王爷终是叹了一口气,如实道,“西岐族长景一燕已遁入魔道,脱离了氏族,如今,西岐无主,她又与你爹娘仇恨颇深,我这是怕你出事,所以将你召唤回来。” “听你口气,她去了大燕?” 碧色的瞳孔闪过丝丝寒气,“若是这样,那我爹娘也应该在大燕了?” “碧瞳……”暮王爷长叹一口气,“你明知道当年你爹娘将你独留在回楼的原因,就是因为生下便是半魔人,不想让你再沾惹任何皇权是非,像如今的景一燕那样彻底堕入魔道。可是我留不住你,但是你忘记了,今年是噬日年,传言太阳会被吞噬,你父亲说过,这是你命劫。” “我同景一燕不同,她贪权又贪欲,最终乱了心智,入了魔。我不同,权利对我来说,微不足道,我只要……”莲降垂眸看着手心那个骷髅。 心中漠然道:我只要她一颗真心。 多年之后,他方才明白,他要得到她一颗真心,才是世间最贪婪的欲。 “你要劝我,倒不如劝劝风尽。”说着,他回头看着暮王爷,碧色眼底冷意凝聚。 “风尽?风尽他怎么了?” “没怎么。放心,外公,我替你将他关起来了。”说完,莲降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当下红了眼睛,瞪着暮王爷,“死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暮王爷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你娘亲说你小时候就对槐花过敏,还真有这回事,这是你小时候调皮捣蛋,你爹调制专门克制你的药,没想到还真有效果。”“外公!”莲降眼底泛起阵阵怒意,声音带着一丝,“我必须回大燕。” 长安,十五说好了要在长安等他。 而且,那个女人回到长安之后,整个就像一个疯子,她身体仇恨的血液时刻都在奔腾,若此时他不管,那女人定为了报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且,快要月底了,十五没有解蛊虫。 为此,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在回楼。 “你回来的时候,大燕天象异常。大雪闪电,必出妖孽!不管你过去在哪里兴风作浪,如今的大洲已乱,外公和你父母都不希望你插手去搅哪趟浑水……你这些日子还是留在回楼。” 很快,侍卫进来,将莲降带走,暮王爷吩咐身边暗人,“传信给冷护卫,让他和所有人从大燕撤回,不许再插手那边任何事情。将大燕至回楼路途全面封锁。” 暗人领命,转身退了下去。 =========================女巫の猫=================== 几天之后,冷突然要求大家撤离,长生楼众人回南疆。 但是,却在瞬间被众人反对,特别是胖子,他如何也不肯离开长安,而十五同样是。 她绝对不会离开,冷似乎也十分着急,打算连夜离开。 而长生楼十人,瞬间只剩下了胖子和唐三娘。 因为之前狠厉打击了桃花门,长生楼众人除了十五,都拿到了半年的解药。 冷自然是清楚,但是如何劝十五,十五都不肯离开。 “大人离开时,曾对小的说:留在长安。” 他说:十五,你不要乱跑,在长安等我。 “十五?” 冷悄然对十五道,“半载一年,大人恐怕一时来不了大燕,蛊毒钻心,你会活活痛死的。“ “不必,再痛的事情,我都经历过。” 随即,十五再不肯多言,冷只得带着人,连夜离开。 大燕的雪一直下了整整三天才停下来,夜深人静,而这个皇城,最亮堂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宫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朝正殿飞奔而去。 十五小心翼翼的匍匐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动静,不就之后,一个熟悉的人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一个浑身都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看不到那人面容,其身形却是一个女子。 “秋夜一澈果然在,但是那女子是谁?” 身边的胖子悄然问道。 唐三娘说,半夜时睿亲王府突然有一辆马车,奔向了皇宫。 十五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出事了。 十五摇摇头,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帝的寝殿,十五对胖子道,“你去跟踪那女子,小心。” 胖子点点头,隐身消失,十五则跃下房顶,趁着宫人不注意,潜入了寝殿。 黄塌之上,躺着一个面容俊逸但是十分病态的人,那人非常瘦,双眼深陷,却仍旧一身清贵。 十五走过去,将手放在那人手腕上,当下眸色一凌眼底恨意席卷,另一只手也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想要抽出月光! 秋夜一澈! 秋夜一澈果然对皇帝下了剧毒,而且看中毒的情况,怕是熬不过一个月了。 “这也是你亲哥哥啊。” 十五咬牙,转而眼底有一丝嘲讽,“斩草除根,甚至弑父的事情你都做过,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帝早就身中剧毒,恐怕是熬不过这个月,冷走之前告诉她,秋夜一澈正在调遣军队。 难道急着逼宫了?! 不能,秋夜一澈想做皇帝?除非做梦! “你是谁?” 床上的人突然转醒,双眼静静的看着十五。 十五握紧他手心,将内力传入他体内,以减少他痛苦,半响道沉声道,“不会让你死的人。” “别费力了,你看朕这个样子还能活?熬了八年,朕也坚持不住了……”他双眼看着黄色细龙纹帷幔,声音悲凉,“朕贵为一国之君,保不住燕氏皇位,还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夜世家浪子野心的要谋权篡位。朕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不住,甚至拖累了她整个家族……” 他喘了口气,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朕对不起南宫世家……” 十五的手猛然用力,道,“皇上,难道你就真要看着秋夜一澈毁灭燕氏?看着南宫世家白白为您牺牲?” 皇帝燕成亦双眸赫睁开,看向十五,这么一刻,他才发现身前少年有着一双能将人吞噬的黑瞳,幽深不见底,却折射着犀利的光芒。 “月底是皇上生辰,皇上为何不为自己办一盛大的寿宴。” 十五放开了燕亦成的手,起身,“请皇上还南宫世家一个公道。” 说完,转身,消失在了帷幔处。 站在房顶上,俯瞰这个整个皇宫,左边是睿亲王,而与睿亲王府正对面,漆黑的一片府邸,那里就是九年前败落的南宫府。 整个大燕都知道,秋夜一澈和南宫世家是世仇! 十五冰冷的脸上付出一丝冷笑,突然间,一阵诡异的笛声传来,非常细小,常人根本听不到。 但是,她困在关棺中八年,整个南疆坟墓,蛆虫啃噬尸骨的声音,她都能辨得一清二楚,因此,她当这个笛声响起时,她身形当即化成流光,追随而去。 她身形化成流光,可刚走几步,一阵阴冷的风从后面追随而来。 随即跟来的,还有一道凌厉的杀气,如蛟龙升渊。 月光森然再现手中,十五根本不回头,只是长剑往后一扫,断开那剑气,自己提气狂奔。 “十五!” 秋夜一澈冷寂的声音传来,眼前那少年却快如脱兔,知道他身形快如鬼魅,连弱水都无法甩开他。 可是,这还是秋夜一澈第一次见识到十五真正的轻功。 少年入一点孤鸿,乍起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中,那么一瞬间,秋夜一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身穿红衣的胭脂浓,坐在树枝上,一双雪白的皓腕带着一串串的铃铛手链,动时,发出生生脆响。她挑眉看着自己,道,“秋夜,此时比剑,我自是赢不过你,但是论轻功,你必然追不上我。”说完,竟轻若纸鸢腾空而去,化成一道红光。 而此时,前方少年的青影却在片刻,和那个女子身形重叠起来。 “胭脂!” 秋夜一澈大喊一声,凤目绞着十五背影,脑子里只翻滚着一个念头:一定要拦住这个少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逃了。 越过房顶,穿过巷子,那个笛声越来越近,而笛子的曲调也越来越急促,十五的身形也越来越快,眼底担忧亦越来越多。 终于,她忍不住朝那笛声方向嘶吼一声,“胖子,坚持住!” 那声音,划破苍穹! 一个黑色影子从巷子里掠出,朝另外一个风向奔逃而走。 十五手中月光狠狠一扫,那人在空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却又爬起来逃走。 是跟着秋夜一澈那个黑色袍子的女子! 十五提着剑,跑到巷子时,看到胖子正躺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捂住胸口。 “胖子。”十五将他扶起来,发现他面目扭曲,七窍流血,已经奄奄一息。 “十五,”胖子看着十五,指着黑袍人的方向,“她会引蛊笛,你要小心啊。” “好!” 十五点点头,她早在皇宫那儿就听出了那个是引蛊笛,那曲子出自南疆,能引发十丈内人体内的蛊毒,然后毒法痛苦的死去。 莲降回了回楼,没想到,秋夜一澈手下也有会懂蛊毒之术的人。 看样子,她遇到劲敌了! “十五……”胖子看着十五眉眼,虚弱的问道,“我曾经在大燕见过你是不是?” “是。”十五静静的回答,“我们见过。你不是长安街口的屠夫,你是南宫林,南宫世家大总管。” 在南宫世家被秋夜一澈灭族之后,南宫幸存之人,不得四处逃散,而胖子则逃到了南疆,为的就是今日重回大燕。 胖子惊讶的看着十五,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十五附在他耳边说,“南宫血脉未断,我定会让南宫重振辉煌。” 风雪寒冷,十五将胖子扶着靠在墙上,让他面朝巷入口。 手中月光布霜,十五迎风一抖,冷眼看着巷子口站着的秋夜一澈,对胖子说,“南宫林,看清楚了。从即刻开始,就是秋夜一澈,血债血偿的时候!” 秋夜一澈刚到巷子门口,看到十五转身盯着自己,语气冰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此时,风雪中的少年,长发扶风,青衣猎猎,手中长剑荡着冷厉清辉,对方甚至没有等秋夜一澈反应过来,身形暴走,宛若陀螺一样击向了秋夜一澈。 空中大雪飞舞,少年人似穿花蝴蝶,姿势灵动却又招招皆是杀气,他面色阴寒,眼底恨意翻卷,像一个怨毒的鬼一样恨不得吞噬秋夜一澈。 与第一次交手不同的是:十五只攻不守! “山河澎湃!” 漫天袭下的剑影像密不透风的网,瞬间笼罩秋夜一澈。 而他双目圆睁,竟在瞬间忘记了还击,只是呆愣的看着少年入鬼魅逼近。 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手中长剑穿过左剑,同时一股浓重的药味从少年发间散开。 十五手腕一转,那剑在秋夜一澈肩头生生绞了一个血洞,鲜血四溅,她才漠然将剑收了回来。 殷红的雪低落在厚厚的雪中,犹如盛开的蔷薇,更如美人唇上那抹胭脂。 “胭脂?” 秋夜一澈抬头看着眼前少年,脑子里闪过那个风化绝代的红衣女子。 惹此时的十五,冷冷地一顿手里月光,剑尖遥遥下指,身形在风雪中岿然不动。 剑身蜿蜒滴下的血珠,衬着十五那睥睨一切的身姿,仿似从暗处破晓而出的浴血修罗。 “看到了么,南宫林。”十五长剑一抖,目光阴冷的盯着前方浑身是血的秋夜一澈,“这便是秋夜世家的鲜血,一旦开始,就会留个不止,直到,殆尽!” -----------------女巫の猫--- <> 第六十八掌 荆棘之路 十四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八掌荆棘之路十四(6000+) 地上的胖子看着这一幕,含笑闭上了眼睛。1 “你到底是谁?” 秋夜一澈似根本不觉得疼痛,目光绞着十五,声音却在颤抖,“你怎么会胭脂的剑法?” “胭脂?” 十五将剑放在身前,左手食指轻轻擦掉剑刃上的鲜血,目光平视着秋夜一澈,冷笑道,“你说胭脂浓?娆” “她在哪里!” 似厌恶般的弹开指尖那点鲜血,十五勾起唇,“死了!” 这一刻,秋夜一澈才觉得伤口疼,但是,为何所有疼痛都聚集在心脏处,“怎么会?绗” “怎么不会?” 十五笑得阴森,“我看着她死的。” 秋夜一澈沥血剑一挥,如雷霆刺向十五,十五毫不畏惧,迎剑而上。 双剑碰撞,两人巍然怒视对方,剑都逼向对方喉咙,如两个人在角斗场奴隶,若非你死,便是我否! 溅起的火花迎着秋叶一澈的脸,痛苦而扭曲,那盯着十五的双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而手里的沥血剑亦恨不得将十五头颅切下来方才解恨! 他眼中悲痛翻卷奔腾,十五忍不住了冷声嘲讽,“秋夜一澈,收起你恶心的嘴脸,对一个死人,何必还假情假意。” 她冰冷刻毒的话像另一把剑直刺向心脏处,秋夜一澈仿受了大创,踉跄后腿一步,抵着冰凉的墙,才得以稳住身形。 “虚情假意?”他声音一颤,望着着风雪中冷漠而立的十五,“她是这样说的?” “没有。” 对方声音漠然。 他神色出现片刻缓和,哪知道前方青衣少年突然阴森一笑,那漆黑的双瞳像地狱饿鬼,道不尽的怨毒,“她只说了,要你们血债血偿,尝尽生不如死!” 秋夜一澈惊骇的望着前方诡异少年,突的沧凉笑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十五,“血债血偿?好啊,她死了,那就让她从地上爬起来。不是说做鬼也不放过孤吗?怎么不来啊,她人呢?” 前方少年脸慢慢的沉下来,黑瞳冷冷的盯着秋夜一澈,突然,少年身形一闪,趁秋夜一澈疯狂大笑的时候,瞬间靠近。 长剑再次穿过秋夜一澈身体,依旧是刚才那个位置。 “仓!” 不同的是,这一次剑穿过原来的伤口直接插进了墙里面,几乎将秋夜一澈钉在了墙面上。 “抱歉,她说,实在不想看到你们这些令人倒胃口的肮脏嘴脸,所以,一切由我来代劳。你欠她的,你所负她的,我都会替她一点点的要回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秋夜一澈,你自己算算,你得死多少次。” 少年靠在他耳边,两人贴的很近,远远看去像耳鼻厮磨的情侣。 曾经的情侣,如今的死敌! 可少年的声音,却字字阴毒,带着刺痛的寒气钻入秋夜一澈身体,瞬间蔓延到全身。 伤痛遍体! (背景音乐:贝多芬,悲伤第三章) 而秋夜一澈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靠在墙上,凤目看着天上大雪,白茫茫一片。 剑抽身,十五转身走向胖子,剑扫过雪面,将上面的血渍擦得一干二净,然后将胖子背在上。 走时,秋夜一澈仍旧没有反应,十五背对着他说,“如我刚才所说,这只是你秋夜一澈报应的开始!” 她给予过的一切,都要拿回来 他所欠她的一切,她都要索回。 掠过房顶,等再也看不见秋夜一澈时,十五终于忍受不住那奔腾走海似的剧痛,的双膝跪在地上。 胖子尸体滚落在旁边,她也无瑕顾忌,只是将整个脸都埋在雪堆里。 好似这样的寒冷,才能让她保持清醒,让她从痛苦中醒过来。 整整八年,秋夜一澈,你竟然敢问,我死了么? 胭脂浓八年前就死了,这难道不是你亲自造成的吗? 还是,我死了,你觉得太可惜。 还要我活着,让我生受各种折磨,再受一次八年的生不如死,难道你才满意! 直起身,一张丝绢从袖中掉落,十五拾起来,有着淡淡的芳香。1 “十五,在长安哪儿都不许跑,等我。” 阑珊处,莲降垂着眉眼,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莲降,如冷所说,你真不回大燕了? 她垂下睫毛,看着丝绢旁边的那多莲花,手指静静的抚摸,眼中蚀骨的恨不禁然间带着点温和,“也罢,这大燕是个是非之地,你若不回,那我总会少些顾虑吧。” 他若不回,似乎也少些担忧。少了一个人惹是生非,不会有人总是不顾危险的撒泼装横。 也不会…… 毒蛇的各种骂人了。 “我好像……”想到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叹了一口气,“也学会了你那么点毒舌了。” 将丝绢小心的收好,十五望着头顶飘落的大雪,最终脸上恢复木然,双瞳如恒古之水,周身散发着凌厉冷意。 安置好胖子的尸体,十五回到客栈,可上楼瞬间,整个神经都蹦了起来,她不得不暗自退出,然后站在房顶上。 厚厚的积雪,已经没有了脚印,但是客栈楼梯却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悄然进入房间,她离开时,让唐三娘照看小鱼,可此时,小鱼和唐三娘都不在了。 “唔!” 十五头脑一阵晕眩,正缓不过神来,却听到衣柜里发出一个声响,掀开一看,发现小鱼呆呆的被裹着衣服,放在了里面。 “小鱼。” 小鱼看到十五,一下哭了出来,却在瞬间止住了声音,只是眼泪汪汪扑在十五怀里,然后小声的说,“三娘将我藏在了柜子里,然后点了我的穴,让我不准出声不准动。后面来了一个穿黑衣人,她对着三娘吹笛子。” 说着,小鱼咬了咬牙,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三娘躺在地上,像爹爹你那晚一样,好痛好痛的哭。后面,又来了一个女人……长得很美,她就把三娘拖走了。那女人指甲好红,她扯着三娘的头发……好可怕。” “别怕。”十五捧着小鱼的脸,替小东西的眼泪擦干净,“从今天开始,不要哭。” “为什么?”小鱼儿茫然,漂亮的眼睛噙着泪水,但是还是听十五的话,硬是憋着不要泪水流下来。 “你看到刚刚三娘很痛是不是?”“嗯。” “但是,你哭能帮她减轻痛苦吗?” “不能。” “所以,哭泣,眼泪,是不能对你有任何帮助的,也不能帮助其他人。眼泪,那是弱者的武器!” 小鱼自己擦干眼泪,望着十五,“爹爹,那要怎样才能帮唐三娘?” “让自己变大强大起来。”说着,她一抚腰间,月光森然落在手心,十五的脸上冰冷而坚定,“你待会儿随我去一个地方,你站在高处,看我怎么做。还有,你娘娘走时,将小白和小青召唤给了你,你要懂得利用身边所有东西抱住自己,懂么?” 小鱼点点头,十五起身拉着小鱼出了客栈,然后背着他跃上了房顶。 此时,冷已经离开,胖子已经逝去,就只剩下了她和唐三娘孤军奋战。 而今晚,她和胖子出去时,恐怕暴露了行踪,秋夜一澈在巷子故意拖住她,碧萝则来客栈抓唐三娘等人。 没想到的是,长生楼都撤走了,只剩下了唐三娘,而他们并不知道,小鱼的存在。 因此,小鱼才得以安全。 而他们的对手,依然这么强大! ------------------------女巫の猫------------------------ 小鱼被十五放在了睿亲王府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树上,他抱着小青,双瞳静静的盯着十五。 十五将一些线放在黑色的桶里面,然后又将线埋在了四周,最后进入了睿亲王付。 恐怕这天下人想破了脑子都不知道,桃花门最残忍的刑部,就在堂堂睿亲王府的后宅里。 对天下人来说,睿亲王府守卫森严是胜过皇宫,比登天还难的地方。 可对十五来说,这个地方,她闭上眼睛都能走过,因为,这个地方的建立,还是她一手设计,里面的机关,里面的布局,都是她亲力亲为。 可如今,她却要孤身闯入机关重重的刑部,去救人。 可她清楚,要闯入刑部,她自己都可能一去无回。 然而,今夜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流水静静的守在防风的门口,碧萝下了命令,除非她本人,其他人甚至是秋夜一澈都想法拦住。 停了几日的雪,却又突然下了起来。 王今晚去了皇宫,去的时候,带走了尚秋水。 寒风凌厉,流水下意识的提高警惕,而第六感告诉她:今晚,恐怕不是安定之夜。 恰在这时候,走廊尽头,缓慢走来一个身影。 因此处是防风休息地方,为了让他早点恢复,碧萝撤离了走廊所有的灯笼,因此那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 王府守卫森严,应是无人能闯入,可那瞬间,流水的心骤然紧张起来,“谁!” 她大喝一声,可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原本还在廊头的黑影,竟如鬼一样突然闪在了她身后,随即她全身麻痹甚至连耳朵都嗡鸣起来。 而自己整个人,如冰雕立在们哭。 自己眼角,只撇到一抹青色的衣襟。 门被推开,防风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隔着帘子看着走近的那个人,“碧萝?” 那人俯身将旁边的蜡烛点燃,跳跃的火中,映出一张苍白而清冽的面孔,双瞳漆黑如冥府。 “啊……”防风下意识的捂住心口,惧怕的盯着十五。 “睿亲王府可是真是好地方,神秘珍贵药材都有,才几日,防风身体就好这么多了。” 那人阴森森的看着自己,防风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着十五的面孔,“你不是她,你只是像她,你到底是谁?” 这个少年眉眼间的睥睨像极了胭脂浓,甚至于那语调,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面容轮廓,没有一点相似!没有那女子千分之一的绝世倾城。 “我?”十五勾唇,“你可曾听过南疆有一种厉鬼,它吃了某些人怨毒的执念,就会形成人形。” “你……” 防风惊骇的看着十五。 传言,南疆的确有那种吃人灵魂而成形的厉鬼,他们会继承那人的执念,然后夜间出游,开始报复。 十五上前,在防风耳边道,“那晚我说什么,留着你耳朵,听碧落尖叫。今晚,我就要你看看,碧落如何跪在地上哭泣!”说完,一把将防风提了起来,像拽稻草一样将他拖出去。 一把冰凉的剑架在脖子上,流水慢慢惊醒,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耳边只有一个声音。 “去刑部。” 流水没法回头,只能一步步按照身后那人的命令前进,而对方指引她的路,竟然能完全避开守卫巡逻的眼线。 “告诉碧萝,长生楼,十五,枫林” 说完,剑尖一弹,流水整个身体一个踉跄,进入了后院。 再回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巫の猫------------------- 刑部 昏暗的灯光中,唐三娘被吊在墙上,苍白虚弱的脸上满的鲜血。 而身前,一个黑袍人带着纱帽,正吹着手中诡异的蛊笛。 随着那恐怖的曲调,三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蛊虫在游走,一点点的啃食骨肉。 “听说蛊毒发作时,会痛不欲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碧萝嘻嘻的掩嘴笑了起来,周身媚态百生,唐三娘忍不住抬眼看着碧萝。 这女子,长得还真是国色天香,难怪秋夜一澈会娶她。 吹笛子的人突然顿了下来,然后无力的坐在位置上,碧萝眸色一沉看向那人,“怎么了?” 话刚问完,发现黑袍人所站的地方,竟是一滩血。 “我好像受伤了。”尚秋水伏椅子上,碧萝上前撩开背上的衣服,眼瞳顿时大睁。 一条长约十尺的伤口,斜划过尚秋水整个背部。 但是,那人出剑十分的急,因此,尚秋水只是被剑气所伤,伤口并不深。 那伤口薄如纸缝,切口光滑,所以尚秋水只感到微微的不适应,并不知道自己受伤。 然而,但是剑气就差点切开整个背部,可以想象那人剑术多么可怕。 “你遇到谁了?”“没看清楚。”尚秋水喘了一口气,背上伤口虽然不深,但此时却火辣辣的疼,“只看到那人……穿了青色衣服。” “十五。” 碧萝狠狠咬出两个字,转头盯着唐三娘,“你们长生楼此番来大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三娘冷眼看着碧萝,唇边露出一丝讥嘲。 “啪!”碧萝上前一个耳光抽在唐三娘脸上,“你再笑,信不信我用针缝住你的嘴。我桃花门的刑术,你长生楼是不是也想见识见识!” “门主。”流水进来,跪在地上,“长生楼,十五,来了。” 碧萝看了一样尚秋水,对方虽然戴着斗篷,身体却下意识的绷了一下。 “来的真快!”碧萝冷眼看着唐三娘,“今晚,我就送你们全都去地狱。” 碧萝带着人来到枫林时,青衣少年正在垂手漠然立在雪地里,看到唐三娘鲜血淋漓的被丢了出来,少年神色未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黑瞳只是森森盯着碧萝。 八人齐抬华贵软轿,挂着层层纱幔,风雪飞舞,撩起纱幔,可见铺着雪貂的位置上,靠着一个雍容华贵妆容精致的绝美女子,她杏眼冷冷看着青衣少年,红唇勾起一丝骄傲笑。 “桃花门主气势果然有派头,为我长生楼区区一两人,竟然出动这么多杀手。” 瞧着盛装出行的碧落,十五忍不住轻笑,“莫不是,因为前几天次桃花门被我们长生楼打成落水狗,成为整个天下的耻笑的笑柄,所以,全体都要出动,怕再取其辱?” 碧萝腾的坐起来,愤怒的盯着十五,雪中少年一身青衣,睥睨神色写满了嘲讽,看着她的眼神却是不屑。 “好……”碧萝挑眉妖娆的笑了起来,眼角却是瞟向尚秋水,“免得有人说我堂堂一门主,以多欺少。其余人,全都给本门主退下。” 十五深知碧萝性格骄傲,眼底更是容不得激语,果然, 暗中潜伏的桃花门杀手,悄然离开,林子里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可是……又都停了下来。 掩人耳目的小伎俩,看样子,碧落心中的确对她害怕。 十五目光扫过那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黑瞳掠过一抹杀气。 就是这个人,同莲降一样会苗疆蛊毒,能催发十丈之内所有蛊毒。 看着碧萝满脸自信的样子,关键就在于那黑衣人吧。 “十五,你打算怎么死?像那胖子一样痛死,还是要去我桃花门刑部见识见识我们的九十九酷刑。” 碧萝懒懒靠在位置上,保养极好的手缠着一根彩带,红色丹蔻红得似血。 “碧萝门主打算这么坐在位置杀我?”十五挑眉,“若这样,门主不但杀不了十五,你这位置,怕很快就也坐不稳了。” 话一落,那碧萝果然受了刺激,像疯子一样,舞着彩带凌空攻击而来。 碧萝,窥视这个桃花门主之位已经十年。 而直到半年前,她才正式坐上这个位置,很不幸的时,她刚上位,桃花门就接二连三的受各种致命的失败和羞辱。 而且,关于碧落无能谣言,几乎整个到大洲都知道。 “门主反应这么大?难道让我说中了!” -----------------------------女巫の猫--------------------------- <> 第六十八掌 荆棘之路 十五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六十八掌荆棘之路十五(6000+) 十五盯着攻击来的碧萝,腰间月光森然出现,手腕毫不迟疑的一转,划出道道剑气原地等候。爱夹答列 绸带飞舞,像漫天红霞,密集的没有一丝缝隙,最后汇成一条凌厉红光,击向十五。 十五长剑一划,截住碧萝攻势,却在最后一刻,身子宛如纸鸢张臂突然腾空而起。 这一瞬,碧萝才看清,十五原来站着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待看清那人面容,碧萝根本守不住攻势,眼睁睁看着手中彩带穿过那人身体娆。 “防风!” 她尖叫一声,而防风受到那一击,整个人被弹了起来。碧萝飞身要接住,哪只,泛着阴森寒意的月光如闪电从头顶刺来,她不得不得退回。 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琨! 冰凉的剑尖划过左脸,碧萝来不及站稳,就看到防风从空中摔下来,结结实实的砸在雪地上。 青衣少年稳如修罗一样挡在她和防风之间,眉目孤高,手中长剑一顿,剑尖直指雪地,一滴血蜿蜒低落。 “一剑!” 少年抬眸冷睨着碧萝,“还差80剑,再加上划上碧萝两个字。” 当年,碧萝就是这样,在她的脸上划了81刀还刻上了胭脂浓三个字。 此时,她一点点的要回来。 -----------------女巫の猫------------------ 十五将防风扶了起来,撑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幽幽说道,“看到了吧……防风,我刚刚那剑并不致命,但是,她还是丢下你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你从高空摔下来。” 目光落在防风满是鲜血的腹部,十五叹了一口气。 防风绝望的看着十五,乞声问道,“主……” 他喊她一声主,而非门主。 “主?” 十五暗自将内力灌入防风体内,冷笑,“防风,八年了,我以为你早忘记了什么是主。” 防风浑身颤抖,眼底的绝望还夹带着无尽的悲恸,“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主。” “呵呵……”阴测测的讥笑传入防风耳朵里,“一辈子?但是,你为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背叛了你要伺候一辈子的主。” “主,您要怎样……才能罢手?” “罢手……”十五笑了笑,“复仇的路,才刚开始,怎么会罢手。” 风雪很大,将两人的低语对话掩盖在了寒风中,十五的手仍旧放在防风腰间,内力源源注入,暗自止住他伤口的血。 “主,如果您执意……你终会踏上那条路。” 那一天,昆仑山下,风雪若今日,一个女婴躺在雪中 看着少年剑上的血,碧萝才反应过来,一摸左脸,触摸到那粘稠的鲜血是,整个人气得抖如筛糠,手中同时飞出四条彩带,再度向十五攻击而来。 十五如穿花蝴蝶,刹那间就靠近碧萝,月光更是如流星泄空在碧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四条缀满毒的彩带碾成碎片。 碧萝只看到一个青衣如闪电近身,那边冰凉的剑已经加载脖子上,少年目光带着讥嘲森森的盯着自己,碧萝觉得浑身寒意,眼角已瞥见少年高高的扬起了左手! “啪!” “啪!” “啪!” 死寂的林子里,响起了数声响亮的耳光声。 防风看到十五右手持剑抵着碧萝脖子,左手如闪电一般,在碧萝脸上来回煽。 那速度极快,几乎看不到她手势,那青衣少年已经切换手,左手持剑,右手狠狠的刮在碧萝的脸上。 而碧萝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因为脖子上的锋利剑刃,竟然生生受了二十多耳光。 流水劫持着唐三娘,也没有从这一幕反应过来。 甚至没有人会想到,那青衣少年欺身逼近,不是为了杀桃花门主,而是当着桃花门给了她二十多耳刮子。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出人意料,那尚秋水亦是呆愣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碧萝就这么被扇。爱夹答列等她反应过来时,青衣少年手中剑又是一晃,赫然屹立在大雪纷飞的林子里。 “三十耳光!”少年残忍开口! 而碧萝,狼狈的倒在地上,整个脸已经被少年煽得全肿了起来,那精致梳理的头发也全都散开,披散在肩头,。 不但如此,那不成形状的右边脸,已经被少年画了一个十字! 风中站立的少年,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还有一份高贵,看起来纯良无害。 可此时少年身后躺着满身是血的防风,而且脚下,骄傲的桃花门主头发散乱,脸红肿不堪,亦鲜血淋淋。 可少年却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阴冷的看着碧萝。 “修罗!” 流水脑子里只出现这个两个词,此时,少年开口了。 “在西方,十字,是代表救赎!”十五俯瞰着雪地里的碧萝,唇边笑容如幽冥使者那般冷酷无情,“这十字刻于你脸上,意思从今日起,便是你碧萝的恕罪的开始!” 碧萝坐在雪地里,颤抖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一听这话,浑身不可遏制的抖起来。 这个声音,这语调……她然后恶狠狠的带头望着头上少年,“你到底是谁?” “是谁?”十五冷睨着碧萝,犹如八年前那样她俯瞰着自己那般,“是来讨血债的鬼。” 碧萝眼底血丝涌起,惊骇的看着十五。 而此时的青衣少年,却是抬手轻轻地将剑上的鲜血拭去,姿势说不尽的优雅。 那姿态,那般的熟悉刺目。 碧萝看向防风,防风苍白的脸上写着绝望,她突然想起那晚防风说的话。 防风说: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而身前这优雅的,但是作风却如修罗的少年,分明就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胭……” 这个名字到嘴边,却如咒怨般怎么都念不出来,丝丝缕缕的刺骨战在周身蔓延。 碧萝握紧拳头,那十五已经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目光又懒懒的回落在碧萝脸上,满意的欣赏她那写着害怕和仇视的表情。 “真该让秋夜一澈看看你此时的摸样,他定十分心疼。”说完蹲在碧萝身前,将月光当做镜子放于碧萝身前递给她看自己的样子,“你看看……我们的碧萝大门主,多美啊。” 十五此时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重复当年碧萝说的话。八年前,碧萝就是这样折磨她。 “哦不,刚刚我说什么?” 十五回想了一下,”刚刚我说桃花门主这个位置,你恐怕坐不稳了,是么!” “这不是你决定的!” 碧落伸出手,殷红的指甲挖向十五双眼,十五一侧脸,堪堪躲过,反手又是一耳光狠狠的抽在碧落脸上. 这一耳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力道几乎用了十二层,碧落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血从嘴边溢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她唇色,还是血太多. “不是我决定?”十五抓着她头发,将她提起来,冷厉看着碧落充血双瞳,笑道,“叱咤风云几十年的桃花门,如今的门主,当今的贤妃,却被人羞辱得像狗一样爬不起来。而这里,多少个桃花门人,多少个你的下属,多少双看着你被羞辱……你觉得,秋叶一澈,还会让你这等无能之人,坐上那个门主位置!” ----------------------女巫の猫---------------------- “杀了他!” 碧萝嘶声尖叫。 十五手里的剑再度抵着碧萝脖子,对着周围和尚秋水道,“除非你们想落得一个保护门主不利,否则,我不介意,这就割下碧萝门主漂亮的头颅!” 暗地里的杀手自是不敢动,而尚秋水亦全身发抖的盯着十五。 一开始,她的没有反应过来。 后面反应过来,看到碧萝狼狈的倒在地上,一丝莫名快意在叫嚣,因此,她忍住了。 再后面,她是被少年魔鬼般的杀气怔住,而当碧萝念出那个字时,她如魔咒一样全身动弹不得。 “贤妃如此漂亮,这个头颅做出来的灯笼,一定十分的美。到时候,十五我将日日揣在怀中,表以思念。” “好啊。你杀了我啊!”碧萝突然冷笑了起来,狠狠的盯着十五,“早在八年前,为了对付你我就抛开了生死,你以为,我现在就怕你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不了不过一死!” “果然不愧为碧萝,口气永远都这么嚣张。”十五伸手撩起碧萝一缕长发,缠在指尖俯在她耳边笑答,“要杀你,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你比我清楚,死对一个痛不欲生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所以,我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让你这么痛快死去。” 她声音,像蛇蝎一样,阴毒的钻入碧萝耳朵里,“就像防风,我留着他眼睛看你鲜血淋淋,留着他耳朵听你惨叫。至于你……碧萝” 手指就这碧萝头发用力一扯,似在警醒她认真听十五说的每一个字。 “我更会让你活着,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失去最想要的东西,要你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惊恐之中。” 说完,揪着碧萝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走到防风身前,长剑一指,“带着桃花门人的,全都滚出二十里之外!” 防风望着十五,动了动唇。 “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碧萝的脸切成一片片!” “主!” 防风挣扎起来,跪在十五身前,“罢手吧……你若有恨,都对着我来,放过其他人,不要复仇了!” 手里剑一扫,碧萝一律青丝就这么被削了下来,而青衣少年眼底,仍旧冷酷坚定的神色。 那抿着的薄唇,带着不可忤逆的睥睨和霸气。 防风浑身一抖,眼前的人,比起八年前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而她眼底,不再如那年一样,清澈明亮,也不再如那年一样,总是带着明媚绚烂的笑意。 而此时,那比夜还黑,比墨还浓烈的双瞳,只有残忍和报复时快意的喧嚣。和恶魔无疑。 唯一不变的那身孤傲霸气和说一不二的态度。 防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周围的杀手,快速撤离。 “三娘,你过来!” 流水松手放开了三娘,可三娘也愣了片刻,呆呆的望着十五,半天才反应过来向她走了过去。 鹅毛般的大雪飞卷落下,风在林子里发出诡异的嚎叫,雪中站着的青衣少年,衣阙翩翩,长发猎猎。 头顶一道闪电破云而出,落在少年身后,像一把利刃一样,将整个天空撕裂。 防风脑袋一片空白,想起十几年前,过来的那个俊逸非凡的年轻旅人,他背上背着一把雪白的剑。 昆仑山下,广漠的冰原上,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望着旅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青年看着在风雪中女婴,叹了一口气,:闪电大雪,必出妖孽。 他阻止不了她来大燕,他阻止不了她嫁给秋夜一澈,阻止不了她遇到沐色,阻止她卷入人类***的漩涡,阻止不了她走入这一步。 “原来,谁都阻止不了命运的齿轮。” 沐色,防风低念叨这个名字, 好在,好在,沐色已经死了。 林子里,暗伏渐渐消失,十五对着头顶树梢说,“小鱼,下来。” 小鱼抱着树干爬了下来,然后站在了唐三娘身边,三娘伸手将他手紧紧握住。 十五蒙住碧萝眼睛亦离开了林子,将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坟岗。 坟岗上面的风叫起来如厉鬼哭嚎,碧萝腿一吃痛,整个人跪在一处坟头。 “你最好是逃出长安,否则,不出三日,你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碧落门主,你还是先在坟地里向地下的恶鬼求饶,让你死后能给你点安生之地,否则,你就只能孤魂野鬼了。” 十五抬起她的脸,手指划过那个十字,“如今才三刀,碧萝,你欠我的,慢慢讨回来。” 说完,丢开她,转身就走。 而不远处,小鱼扑在唐三娘怀里。 “三娘,爹爹她……” 唐三娘望着走过来的少年,此时的十五,眉目清淡,周身气息凝定,看着自己和小鱼的双眼依旧平淡无水,却带着一股温和。 此时静和的十五,和刚才如修罗办持剑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不怕。” 唐三娘低声安慰小鱼,不仅仅是小鱼怕,连她自己都怕那个时候的十五。 可是,杀人的十五,眉彩飞扬,那木讷的神色因为溅起的鲜血和仇人到底的痛苦而变得流光溢彩。手段虽然残酷,却是那样的刻骨生动。那笑容虽然残忍,却肆意邪气。“风尽啊,胖子啊……”唐三娘内心不由道,“你们都错了,平日看到的那股不说话,死尸的十五,也不是真正的十五。真正的十五,只有杀人时,才会出来——像修罗一样。” 如非今日,她根本不知道,十五竟然能说这么多话。 而且,全都是恶毒的话。 毛骨悚然。 “十五?我们去哪里?” 看到十五过来,唐三娘担忧的问道。 碧萝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离开长安,很快就又会被桃花门找到。 而桃花们如今出现了一个会操控蛊毒的高手,他们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更何况,他们是孤军奋战。 “长安。” 十五淡淡的答道,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南宫府邸。”唐三娘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布满灰尘,曾经辉煌一世的家族府邸,不由瞪大了眼睛,十五却是不语,背着睡着了小鱼进入了后院。 屋子架着一小堆篝火,十五坐在火堆前,体内叫嚣的血液一直在奔腾,可她却周身冰冷,寒冷刺骨。 唐三娘睁开眼,看着坐在火堆前,映着火光的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十五,你到底是谁?” 因为,她今晚看到了一切,听到了一切。 她看到防风对十五的惧怕,甚至看到了碧萝对她的惧怕。 防风对着她喊了一声主! 而碧萝喊了一个……胭 “啊,难道你是?”唐三娘震惊的看着十五。 脑子里九曲百转,唐三娘想起了在秋夜一澈大婚上不辞而别,唐三娘想起了十五杀妙水的眼神,想起了十五对桃花门内部的了如指掌,想起了沐色。 “你是胭脂浓?”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五,声音几乎在颤抖,“胭脂浓,就是桃花门门主!” 八年前,桃花门最神秘的门主,没人知道其姓名,没人知道其性别。 唐三娘心脏乱跳,目光望着十五,“你竟然是胭脂浓!” “哗!” 她话音刚落,森然的月光已经落在心脏处,十五眼神冷厉,“如果你想光复你四川唐门,那就闭嘴,忘记今晚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丝丝凉意沿着脖子钻入心脏,看着冰冷无情的十五,唐三娘点了点头,继续躺在地上。 可是,怎么能入眠! 传言,风华绝代的胭脂浓风光嫁给了秋夜一澈,因嫉妒私,被游街示众,然后病死。 可是,眼前的胭脂浓,却被毁容被毁经脉的从棺材中爬了出来,孤寂的让人心疼。 明一如何都忘不了这个夜晚。 大雪纷飞,却是闪电雷鸣。 从皇宫出来,秋夜一澈就追随十五而去,然而,他们两个的速度太快了,明一如何都跟不上。 等找到时,秋夜一澈正靠在冰冷的墙上,浑身是血。 肩头被人利剑穿过,而他靠着的墙上还有剑刃***的痕迹,显然,当时的王,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用剑钉在了墙上。 而王面若死灰,而同样的这个夜晚,睿亲王府着了一场大火,而碧萝在大火中受伤,而王,却陷入了昏睡。 朝野一片震动! 让天下更震动的是:桃花门,再度如过去八年一样,无主! <> 第七十一章 荆棘之路 十六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七十一章荆棘之路十六(10000+) 而此时,整个长安都在传言:睿亲王大婚之日,雷鸣电闪,竟然下起大雪。1婚后几日,王府无端起火,贤妃被烧差点被毁容,睿亲王重病。 人们都说:那是胭脂王妃的诅咒。 因为,大婚那日,睿亲王亲口说胭脂王妃会血洗他婚礼。 一时间,胭脂浓三个字,成为大燕最风靡的话题。 此时的人们,都在言论,那个女子如何的芳华绝代,倾国倾城…婷… 传言,她只喜欢红色,爱蔷薇,整个睿亲王府都是红色蔷薇,但是,仍不及她千分之一艳丽。 传言,她不喜欢挽发,黑发流水拽地,衬着红色长裙,妩媚张扬。 传言,她双腕喜带铃铛珠串,走路时,发出声声脆响,宛如林中莺歌姻。 更有人以见过胭脂王妃真容而自豪,更甚至,有人画出胭脂王妃姿容,并且以上万高价拍卖出去。 八年后,那个死去的女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再度惊艳了整个天下! 那比夕阳还红的衣衫,宛如绸缎在黄沙中飞舞的长发和那张艳丽肆意的脸,瞬间灼热了龙门客栈里外休息的旅人双眼。 少女坐在客栈房顶上,一手抚剑,一手提着酒壶,冷笑着看着下面一群男子,“想摸姑娘的手,得问这把剑同不同意!” 烈日下,少女仰起头,姿态肆意的吞了一口酒,将酒壶一抛,手中月光凛冽,“倒在我剑下的人,就要死。而站着的那人,就要娶我。”美眸冷冷扫过众人,“还有人敢吗?” 她迎风而立,长发飞舞,发件蔷薇开的明媚,“你赢了,我愿赌服嫁,你叫什么名字。” 白色骏马上,她收下他贴身玉佩,一挥马鞭转身堙入黄沙,“大燕,长安,秋夜一澈,三月后记得种满蔷薇等我!” “胭脂……浓!” 秋夜一澈赫然睁开眼,心口像生了一根倒刺,不敢拔,不敢碰! “王,今天是皇上生辰。” 明一将秋夜一澈扶了起来,然后递上朝服。 “找到十五了?” “还没有。” 苍白的脸上闪过杀意,秋夜一澈握紧拳头,肩头伤口顿时裂开,“把长安翻了也要将他挖出来!” “是。” 明一低声回答。 “他说他见过胭脂……而且,他胭脂的剑法!” 明一将沥血剑递给秋夜一澈,不由惊讶抬起头,“属下一定想法设法找到他!” “碧萝怎样?” “说……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明一小心翼翼,头顶秋夜一澈却冷厉的恐怖,“这桃花门倒了她手里,可真是一败涂地。”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可明一心里却清楚。 现在整体天下都以谈胭脂浓为荣。 而那独闯独孤府抢回自己媳妇儿,又陪媳妇闯睿亲王府的用剑高手十五,更是成为了少女最佳良婿第一人。 而桃花门主,贤妃这个两个词,却一夜之间成为耻辱。 外人虽不知道碧萝是桃花门主,可是,就单单桃花门内部来说:一个门主,竟然当着门人的面,被扇耳光,刻字这般羞辱。 其八年的威信和颜面,瞬间扫地。 当晚这么多门人,这个消息传出去,不仅是桃花门声誉涂地,他秋夜一澈更是丢尽了脸! 更重要的是,十五竟然又这么逃跑了! 而碧萝还是被人在乱坟岗找到。 今天早上,秋夜一澈已经命明一将门主印章,收了回来。 此时的桃花门:又无门主! 那个十五,此时,秋夜一澈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今日是皇帝生辰,一向清冷病弱的皇帝却突然将自己的生辰办得隆重奢华,因此,一大早,黄正殿就设宴,文武百官全都到齐。 众人都猜测,今日如此隆重,怕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而且,定是关于皇位继承之事,因为,已经有太医暗自放出消息说皇上病入膏肓,怕是熬不过除夕。 皇帝无子嗣,几个藩王都被勒令守在边疆,暂不得回京都,而留在京都的就只有兵权在握的睿亲王和不管事的逍遥王。 因此,秋夜一澈刚到宴会,不少人已经纷纷上前行礼开始巴结。 秋夜一澈并未行礼直接落座,看着位置上面色苍白的燕成亦,开口,“皇上,人都到齐了,还不开宴?” 天之骄子,秋夜一澈。秋夜家族,世代守护皇族燕氏,其子女世代随秋夜姓氏。 所以,先皇再盛宠秋夜一澈和他母妃,但是他都不能贵为太子,不得随燕氏姓,更不能继位。 狼子野心……昭昭可见。 “睿亲王,你身体可康复了?” 燕成亦开口问询。 “皇兄记挂,一切都好了。” “那贤妃呢?” 秋夜一澈俊邪的脸挂着淡然笑容,“王妃因为有孕,因此不能来。” 燕亦成眼底路过一抹痛楚,而秋夜一澈的笑则瞬间莫测下来,不由的抿了一口酒,“皇上,时辰都到了,难道还要等?” “好像还差一个人。” 正当这个时候,殿门外传来太监高亢的声音,“南宫世家,前来觐见!” 声音穿过层层宫殿,却如惊雷在宴会上炸开,一霎见,所有人的变得惊愕。 因为,南宫世家早在八年前就因为下毒毒害燕成亦而被灭门。 那一年,刚登记的燕成亦突然昏迷!秋夜一澈负责查办,南宫世家百余人口,无论男女大小,全被处斩! 秋夜一澈看了一眼燕成亦,目光冰冷落在门口。 殿外是长长的白玉石阶,而那石阶上,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一个约莫八岁漂亮男童,脚蹬流云小靴,穿着白色的精致华服,手捧着一个长盒,款款而来。 而男童的背后,跟着一个亦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那人身材消瘦,头上插了一只玉簪,因为垂首,看不见其面容。 男童捧着盒子,步入众人视线中时,宴会众人议论纷纷,因为,南宫世家当年没有这个年岁的人。 “南宫羽,祝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男童恭敬的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却吐字清晰,字字有力。 燕成亦一颤,看着男童,“你抬起头来。” 男童抬头,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目光都骇然的看着男童。燕城亦手顿时扶住台面,而秋夜一澈面色惨白。 因为,那个男童几乎和皇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在座所有官员都纷想起一件事:南宫世家的独女南宫小妹被册封为妃,可惜,还未入宫,皇帝昏迷。爱夹答列 “快起来,快……赐坐!” 燕城亦凝着男童,声音抑制不住颤抖,旁边的太监忙上去将其扶起来。 “谢皇上。” “好……”皇帝克制住情绪,没等秋夜一澈开口,便道,“当年朕中毒一事,是另有人所为,这其中缘由,刑部已经调查清楚,元宵之后会将真凶公之于众。南宫世家侍奉燕氏已有百年,却遭次累及,朕甚感愧疚……今日特别寻回了南宫遗子,换以清白。” “等等!”秋夜一澈冰冷的声音竟然毫无忌惮的打断了皇帝的话,他目光扫过南宫羽,道,“当年档案中可没有南宫羽这个名字,更没有这个年岁的男童?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南宫世家的人。” 他话一出口,众人喧哗。 “更何况,世人都知道,南宫世家二十年前传承了宝剑月光,你若是传人,可有此剑?” “睿亲王说的可是这个。” 大殿内,一道极冷的语声音接过秋夜一澈的询问,众人目光才落到了那男童身后的白衣之人身上。 那人从南宫羽手上盒子里取出一把雪白的长剑,在琉璃瓦下,泛着清幽的光泽。 “一把普通的剑,就说是月光?你以为谁都好糊弄?” 秋夜一澈旁边的逍遥王笑了起来,他一笑,众人自然跟着附和,都哈哈大笑。 那人仍旧垂首,手腕却是一转,一道剑气直奔逍遥王。 “哗!” 那人和逍遥王之间,轰然出现一条笔直的沟,而他身前的桌子齐齐被斩成两截,他还未来得及惊讶,手里的扇子已经化成碎渣落下。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面色惧惊。 “你是谁?” 秋夜一澈厉声问,那人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容和一双明亮的黑瞳! 十五! 十五! 十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还来! 翻遍了整个长安找不到你,你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 秋夜一澈面色暴怒,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杯子轰然捏成碎片,起身就要攻击。 十五却望着他勾唇森森一笑,“南宫小妹见过睿亲王!” 她一开口,秋夜一澈如遭雷击击中在原地,而整个大殿更是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无人敢喘气。 十五优雅的收剑,眉色淡然扫过众人群。 秋夜一澈这才发现,今日的十五,穿了一件白色外衫,腰带和领口处绣着几朵梅花,清雅别致,头发別簪,却是女装。 清秀的面容不施粉黛,可含笑时,眉眼处出却溢出一抹艳色,恣意动人。 “你……” 秋夜一澈周身的暴怒,却突然迸发不出来,他目光深深的绞着前方的少年。 不……十五是女子? 修长手指还夹着尖锐的碎片,却在此刻,怎么都飞不出去。 而心口,那隐藏的心头刺,被她冷漠扫过的眼神撩拨,刺骨的疼,从心脏处延开,蔓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会这样! 秋夜一澈大脑一片空白,目光一刻不离十五。 这个一夜之间名动江湖的少年,这个在他剑下肆意过了18招毫发无损的少年,这个轻功宛如惊鸿灵动的少年,这个能说出那般恶毒之话,残忍羞辱碧萝的少年。 这个杀人时,像破晓幽冥修罗的可怕少年! 竟然是一个女子! 见秋夜一澈眼底的惊骇和惨白的脸,十五挑眉,“睿亲王看到我,好像很惊讶。也是,我南宫世家,竟然还有活着的人,换做是我,我也会惊讶。” 她眉目含笑,可一双黑瞳却似凝结千年寒冰的湖水,泛着冷厉的光。 南宫世家百年来和秋夜一族百年来就是世仇,然而,两个家族都扶持皇室,相互抗衡,暗地里有争斗,表面却都融洽。 可是,到了秋夜一澈这儿,他心里清楚:如果他要争夺皇位,最大的敌人,不是皇帝,而且南宫世家! 秋夜一澈脸上惊骇碎成震惊,声音讷讷开口,“不,你不是南宫小妹。” “我不是南宫小妹?” 他见过南宫小妹,那一年,长安大雪,桃花门在破庙里找到了南宫小妹。 而那女子刚生产完,身下一片血红,怀中男婴呱呱大哭,手臂上露出一个红色胎记。 他要灭南宫一族,更何况,这是燕城亦的子嗣,他怎么能留。 那个女子,面容清丽,哭得十五无助,紧紧的拽着他衣服,求他放过孩子一命。 她们不仅面容长得不像,南宫小妹气质温和懦弱。 而十五,却孤高冷厉,像一朵傲立开放的带刺蔷薇。 蔷薇? 秋夜一澈突觉得一片晕眩,肩上伤口突然裂开,丝丝殷红的血涌出。 十五挑眉一笑,目光毫不畏惧的迎上秋夜一澈。 她终于可以站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秋夜一澈,并且,和他永远战下去! 盯着这个,她倾尽前半生,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让她尝尽各种非人折磨的男人! 这个,她自毁经脉,背师弃义都要扶持的男人。 这个让她尝尽世间生不如死的男人! 她曾经的丈夫,秋夜一澈! “睿亲王说我不是南宫小妹,那你拿什么证明?” 十五手腕一翻,手中剑尖朝下,杀气在周身流转。 月光荡漾着凛冽清辉,晃过秋夜一澈的脸,旁边的逍遥王这才反应过来,他慌忙起身跳开两步,屁股下的凳子当即裂成两半。 “好险!” 他下意识的摸向裤裆,长吐一口气,“还在,还在。” “那个……”他看着十五,自然也是一眼将十五认出来了,恐怕这里面的人多少都将十五认出来了。 是那晚的青衣少年,可是,此时,站着的却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逍遥王不知道怎么称呼,转头看向秋夜一澈,忙掏出扇子想要遮住说几句,发现,扇子被十五劈成了渣渣。 “四哥,你受伤了。”他声音压得很小,耳尖的十五却一下听到,目光扫过他肩头,当即了然一笑。 那一笑,却是极其的残忍,“睿亲王怕伤得不轻哪,寒冬腊月的,伤口可不容易恢复。您……还是看紧点身子。” “四弟受伤了?要不然,你且回去休息。” 燕城亦笑着道。 十五笑得刺目,秋夜一澈咬牙,淡然道,“无妨。”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此时,宴会上气氛诡异,所有人都盯着十五和小鱼,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孩子出现的瞬间和十五爆出南宫小妹身份时。 众人内心都有了底! 这孩子,是皇子! 不仅如此,皇帝如今态度如此强硬,第一句话就否定了当年的判决,逼着给南宫世家一个清白。这对十五和皇帝来说,是唯一可以走的路。 她如今孤身一人,没办法再避开秋夜一澈的搜寻,没有办法保护小鱼。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并且,要有一个秋夜一澈根本不敢动手且痛恨的身份。 他痛南宫世家! 而十五,偏偏用挑他最痛恨的来打击他。 整个宴会下来,秋夜一澈都没有再说一句,整个人都沉浸在满身杀气中,而他目光始终盯着十五,恨不得将她盯着几个洞来! 而十五,对他的眼神根本视若无睹,甚至懒的再抬眸看他一眼。 宴会散场之时,秋夜一澈站在门口,哪知,十五却带着小鱼转身进入了内殿。 那一瞬,秋夜一澈起身就要去追,却被逍遥王拉住。 “四哥,你做什么!” “她根本不是南宫小妹!”南宫小妹亲自死在他面前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知道。”逍遥王用力的扣住他的手,“你明知道,她是故意来对付你,难道你还要中她的全套。你不要乱了心智!” “心智?” 秋夜一澈恍然,似乎全然不知道今天十五出现时,自己的失态。 “你知道她对碧萝做了什么?”秋夜一澈面布寒霜,压着的声音几乎在颤抖,“这个十五,当着桃花门人的面羞辱毁容碧萝,还在她脸上刻字!” “什么?”逍遥王大惊,等反应过来时,一下捂住自己的裤裆,惊骇,“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原以为那个红衣女人恐怖,现在想起来,这假南宫小妹,更吓人。” 所以,对秋夜一澈来说,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心智可言。 他让人将正长安几乎翻了个遍,都想要将她抓出来,碎尸万段! 她却这么大胆挑衅他! 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四个你肩的伤怎么回事?” 秋夜一澈觉得太阳穴剧痛,沉声道,“十五!” 那声音,仿似受了巨大耻辱。 这一瞬,逍遥王只觉得自己裤裆剧痛,恨不得马上找一个地方检查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没事,但是一听到这个十五把碧萝抽成个马蜂窝,又把秋夜一澈肩膀刺穿,他觉得,自己应该被阉了才正常! 一定是被阉了! 以为骂街的女人可怕。 原来不说话的女人更可怕! 天空一片灰暗,最后一丝月牙没入云顿,看日子,也快是新月了。 秋夜一澈独自走出宫殿,命谁都不能跟来。 路边的灯笼将他身形拉得很长,却是难以孤单的落寞。刚入夜,长安灯火通明,到处一片热闹。 “呀,你们竟然不知道,原来,当年给皇上下毒的不是南宫世家。” “是啊,南宫世家是冤枉的。” “南宫世家侍奉了皇家世代一百年,当皇帝还是太子时,因为体弱,一直居住在南宫世家休养。当年人人都知道,太子和南宫小妹青梅竹马……” “是啊,真是可惜。据说,当年查办此案的是睿亲王。” “他们可是世仇……” “据说这一次是跟秋贵妃死有关呢!” 这个长安,皇帝的生辰,所有人都在谈再度重新崛起的南宫世家。 “呵呵呵……”秋夜一澈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笑容苍凉,身后有人突然将他撞开。 “没长眼睛啊!这可是送往南宫府邸的!”那几个人扛着一块匾,上面金色大字刻着:妙手仁心! 妙手仁心? 妙手仁心? 秋夜一澈扶住墙,看着那几个字大字,只觉得刺眼,在望向南城边:皇帝竟然让人连夜修复南宫府! 剧痛从秋夜一澈心底传来,他长身而起,掠向空中,在房顶一直不停的奔跑。 风在咆哮,等他定下来时,左肩已经麻木,而整个胸前,全部被染红。 他停了下来,捂住胸口,放眼望去,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皇陵。 而自己的面前,则是一座恢弘的白色陵墓,周围分别立着四座雕塑,那是秋夜一族的标志。 “秋贵妃陵墓!” 秋夜一澈跪在那陵墓身前,手扶着那陵墓,低声唤,“母妃……” “孩儿,竟……没有彻底为您杀了南宫!”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和不甘心,“他们应该都死,死了来陪您!整个南宫世家都该来陪葬!” 那一年,圣宠的秋贵妃突然昏迷,竟被查出中毒十年. 十年,那是他母妃进宫的十年,十年来,有人一直在对母妃下毒,南宫世家掌控太医院,却知而不报. 那个叫南宫羽的孩子举着盒子走进殿内时,他就发现那孩子手腕上的胎记。 他明明记得,当年让碧萝从胭脂浓手里抢回了这个孩子,并将其掐死。 也就是那一年,胭脂浓提着剑,浑身是血的走了回来,对着他说,“今日起,你秋夜一澈有一个孽种,我就杀一个!” 他坐在百宝塌上,怀里靠着碧萝,胭脂浓就这么冷眼的走进来,说完转身就走出去。 那冰冷的眼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除了无尽的厌恶。 “呵呵呵……”那样决裂的背影,如今想来,还是那般的刺目,亦忍不住低声嘲笑自己。 不爱了,那就恨! 想要忘记,胭脂浓,孤怎么能允许你忘记! 而沐色,凭什么要带走你! 伤口辗转的痛开始汇集在心口,他试着站起来,鲜血却根本止不住的涌出来. 哪怕八年来,他从来都不相信那女人死了。他知道,从她认识沐色后,她就想着要逃离,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死。 可如今八年了,当有人用着他的剑法,将他刺伤时,他仍旧不相信:那样冷血,那样高傲,那样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会死。 可是他找了八年,八年了,她没有任何音讯. “死要见尸,鬼要见骨!” 脑子里再度浮现出十五那怨毒的眼神,和当她牵着南宫羽成功出现在皇宫时那嘲讽神色,秋叶一澈突然站起来。 “胭脂,若十五是替你来报复孤。那么,孤就接受你的复仇,但是……”俊美无双的脸迎着风雪,他深邃的眼底泛起阵阵阴冷,“孤一定会逼着你现身的。除非,十五亲自说出你的尸骨,否则,孤至死不罢休!” 手轻轻拂过墓碑上的积蓄,“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如今,你同样阻止不了我灭绝南宫一族和把姓燕的赶下皇位,那是百年来,他们亏欠我们秋叶家的。” 那个玲珑剔透的小男孩儿,那个身份神秘的十五,“你以为,用着南宫身份方式出现,孤就动不了你?”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默然离去皇陵。 而这晚的长安,关于南宫世家八年前被冤枉,关于南宫小妹和那个神秘的男孩儿恐怕是皇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洲. 南宫世家为百年医圣世家,南宫小妹的出现,一时间对皇帝病情又是众说纷纭. =============女巫の猫============= , 长安城外,寒风呼啸,一辆马车穿过疾驰的管道,急忙的朝西边赶去。 马车却突然受惊,发出一声长啸,如果都不肯前进,同时,整个马车轮子都陷入了积雪之中,赶车的人扬起鞭子不停的抽打着马。 时至新月,周围伸手不见五指,马车旁边的灯笼不是的随风摇曳,忽暗忽明。 “快走啊。”赶车之人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马背上。 “呵呵呵……畜生怎么能听懂人话。”林子前方,一个带着面纱穿着雪白貂风的女子站在前方,见马车停下来,她挵着袖子踩着雪慢慢的走进,一双杏眼冷冷的盯着赶车之人,“尚秋水,你说的是不是?” “碧落。”看到身前的女子,尚秋水面色苍白,手里的鞭子也落在了雪地里。 碧落弯腰拾起,手指抚摸那黑色的鞭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阴狠,然后抽在了尚秋水身上。 而对方,竟然也没有躲,受了她这一鞭子。 “尚秋水,你竟然是想逃跑!” 想起那晚在枫林里那可怕的十五,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那我能怎样,他虽然换了容貌,虽然易了性别,但是那就是胭脂浓!”尚秋水双目惊恐的看着碧落,语气里亦多了埋怨,“你不是亲自把她杀死的吗?但是呢,你也看到了,那是活着的胭脂浓。而且,她全身杀气,比八年前更可怕,不仅是你我,怕是王也对付不了她了。” “啪!”碧落抄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尚秋水的脸上,“废物!她活过来又怎样,你怕什么怕,她体内有蛊虫,你的笛子呢?”说完,还没有等尚秋水反应过来,又是一耳光扇过去。 碧落下手非常重,恨不得把当日十五给她那几十耳光全抽在了尚秋水身上。 而那个时候,尚秋水明明可以制止十五,但是,她却站在旁边袖手旁观,让自己就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被十五羞辱。 但是,这一耳光,却被尚秋水一手挡住,对方也毫不示弱,“碧落,你够了,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我凭什么要为你效力。当初我承诺的已经做到,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言而无信,而且,胭脂浓活了过来,那是你的无能。” 碧落秀美一跳,盯着尚秋水,最后一笑,“好啊,你走。” 说着,侧身,竟然让开一条路来。 尚秋水警惕的看着碧落,她认识碧落十余年,这女人性格泼辣,虽然沉不住气,但是心机却比任何都深而且手段歹毒。 她折磨胭脂浓的那些手段,尚秋水当年都看在了眼里。 “不要妄想威胁我!”尚秋水看着碧落,“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有胭脂浓,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胭脂浓死了。你若把我逼急了,我会将你过去的做的一切,都说出来。” “是么?”碧落玩着手里的鞭子,嘴角却满是不屑,“你要我们两败俱伤?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那晚你也听到了,胭脂浓说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们败了,那你车里的那人,他还会在你身边?” 说道这里,尚秋水的脸果然露出了一丝惊慌。 “而且,比起我来,恐怕你尚秋水要吃的苦头跟多。”碧萝顿了一下,走近马车,趁尚秋水不备,一把掀开了马车帘子。 夜风卷起帘子,里面的灯笼突然晃了晃,在那昏暗的光线中,碧落看到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微卷的长发在萤火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如海中水藻写落在肩头,清美之际的容颜,犹如雾霭中的莲花,出尘而朦胧。 那人半闭着眼睛,睫毛安静的伏在近乎透明的白皙脸上,衬着那红唇,倾国倾城。 这张脸,和八年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沐色……” 尚秋水一把放下帘子,可碧落却已经快她一把,钻进了马车。 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抓向沐色的心口,那一瞬间,碧萝脸上出现惊骇,随即又放在沐色鼻息,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他到底的是死还是活的?” 萤火灯光下,沐色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影子。 被挖掉心脏的胸口,空空如也,而呼吸,同样也没有,甚至不小心碰到他皮肤,都是刺骨的冰冷。 可是,那透明的几乎,安静的神色,明明又像一个活人。 尚秋水浑身抖了一下,咬着牙道,“你明知道,只要他有一点点意念,哪怕是残存的,他都‘死’不了。” “意思他没死?”碧落震惊的看着尚秋水,可尚秋水此时的表情却十分古怪,甚至有点疯狂,“不,他死了,没有任何意念。他不会消失,但是……也活不过来。因为,你们挖了他的心,我挖了他的脑!” 碧萝皱了皱眉头,全身恶寒的下了马车。 “尚秋水,你是跑不掉的。哪怕这个时候的沐色,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如果胭脂浓知道,同样会带他走。而且,你这么离开,一旦惊动王……不仅是你死无葬身之地,沐色一定再一次被挫骨扬灰。” 尚秋水握紧拳头,看着碧落。 “你要知道。当年的王,宁肯让胭脂浓恨他,宁肯让胭脂浓杀他,宁肯和胭脂浓彻底决裂,都要杀了沐色。”碧落缓缓顿了一下,“当年是防风负责行刑,王亲眼看到沐色的心被挖掉,才肯放心离去。” “若非这样,你还能留住沐色尸体?如今,胭脂浓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哪怕王心中有她,但是一旦知道沐色还在,他同样会再杀一次沐色。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更何况,碧落俯身在尚秋水身边,“我今天出来,没有带防风。你要知道,当年,希望胭脂浓死的,只有你和我。但是希望沐色死的人,不仅有王,还有防风,甚至更多……” <> 荆棘之路 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万字更) 南宫祠堂,小鱼儿跪在地上,朝列位磕头下跪,而十五则站在走廊房顶上,看着头顶。爱夹答列 长夜寂静,头顶没有一丝明月,整个天陷入黑压压,风雪停了几日,可比先前还冷,似乎又要下雪了冷。 “爹爹。”小鱼儿走了出来,望着十五,“娘娘,他真的不回来了么?” 十五惊讶的回头看着小鱼儿,“他有事,恐怕暂时不回来。” 一转眼,他竟然走了这么多天婷。 十五张开手心,却不知何时,那张绣着莲花的丝绢正躺在手心里。 红色莲花,犹如他本人那样张扬,十五收起手,却听到耳边小鱼儿喊了一声,“爹爹,下雪了呢。” 十五抬起头,竟然又真的下雪了英。 不知道,莲降有没有看到雪? 回楼是不下雪的,她摇摇头,最近竟然将这这些忘记了。 看到十五面上有愁容,小鱼儿小心的问, “爹爹和娘娘是不是都不要我了?”昨晚十五大致将南宫世家的事情告诉了小鱼儿,也告诉了他,他真正的爹爹是那天在大殿上那个俊秀的男子。 “小鱼儿,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谁都伤害不了你。” 十五摸了摸头他的头,唐三娘这时走了回来,面色有点焦虑,在耳边小声道,“皇上的病情,恐怕熬不下去了。长安外面有秋叶一澈三万兵力,若他真的逼宫,恐……我们也无能为力。” 十五眸色一沉,“如果他真这样做,我们的确没有办法。” 她以南宫小妹的身份,带着月光现世,不过是为了给小鱼儿一个名分。 虽然这会让他置于危险中,但是,如果她死了,小鱼儿还是会有皇室血统这个靠山。忠贞的大燕朝臣亦会像薛尚书那样不遗余力的保护他。 而且,南宫世家重回清白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些逃脱的南宫血脉,自然也会慢慢回来。 “十五你的解药怎么办?”唐三娘担忧的说,“明天就是新月,后天就是新月第二日。我担心……那个吹笛子的女人,会在那个时候对你发难。” 新月,十五恍然大悟,明天是莲降的噬日,半响,“派兵把守吧。” ------------------女巫の猫--------------------- 新月日,大雪。 天刚亮,十五就醒了过来,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腊梅香气传来,清新宜人。 十五忍不住起身,长发随意落下,竟已经长至腰间了,抓起旁边的白色披风套在肩上,她度步走到院中,仰头看着那朵朵红色腊梅藏在雪中,含苞待放,十分的看好。 忍不住攀了一支,放在鼻见,轻轻的嗅着那淡然的香气。 月牙形拱门处,靠着一个带着黑色华贵貂风的人,那人抱着双臂,双瞳深邃的看着梅林中的女子。 泄落的长发上缀着片片白雪,那么冷的天,她虽然披着披风,然而身形还是那么的瘦,比雪还白的手指攀着梅林,垂眸的姿态,竟然有一分丽色。 “落雪赏梅,杀人如麻的十五,竟然有这般雅致,实在让人惊讶啊。” 梅林中的女子,回过头来,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一双眼瞳永远那么黑,犹如恒古之水,永远看不见底,却又那么的吸引人。 漠然的眼底涌起厌恶,十五放了手中梅花,冷眼看着秋叶一澈,“暗处偷窥,人面兽心的睿亲王有这个癖好,我倒不觉得惊讶了!。” 秋叶一澈一怔,“孤原本以为十五还是哑巴,却没想到是如此伶牙俐齿。” 印象中的十五,是一个只会杀人的修罗,沉默不语,内敛冷漠。 十五收拢旁身上的披风,“睿亲王大清早闯入我南宫府,难得到就是为了来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是。”秋叶一澈笑着走了过来,“都说南宫世家妙手仁心,所以,孤,是来求医的。” 梅林中,头顶大雪翩然,他一身黑毡,面容宛若九年前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同样俊秀完美。 那一年,她告诉自己,这男子便是她终生所托之人,所爱之人。 如今想来,却是天大嘲讽。 两人仅仅个隔了几尺,中间却隔着几生几世的化解不开的仇恨。 十五看着前面的男子,抬手将一缕长发挵在耳后,淡淡道,“抱歉,南宫世家从不医畜生和狗。睿亲王,请回吧!”说完,转身便走。 然而,背后一阵强风,十五身体一闪,可对方身形却犹如鬼魅,将她缠住。 十五一摸腰间,才发现,月光还在床头,而此时的秋叶一澈已经逼近身前。 她赶紧后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她逼进了茂密的梅林里面。 里面树枝繁扰,哪怕身形在敏捷,也是难以施展逃脱,可秋叶一澈却偏偏有备而来,竟一下扣住了十五的手腕,将她逼到了一颗梅树旁。 “你到底是谁?胭脂浓到底在哪里?” 秋叶一澈绞着十五,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而他目光却在十五面上来回审视。 因为,刚刚她撩头发那个动作,和胭脂浓一模一样。 他竟然有瞬间的恍惚,面前这个面容平凡的女人,就是胭脂浓。 “十五,或者,南宫小妹。” 十五迎上秋叶一澈目光,冷冷答道。 “你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南宫世家的身份,孤就不能把你们怎样。这世界上,只有皇权最大,三万铁骑就在长安,只要孤一下命令,燕成亦和南宫羽的头,孤照样杀!大不了,孤背负一个弑君谋权的骂名而已,可天下皇室姓氏便是秋叶,五年之后,十年之后,百年之后,还有谁敢评足。” 他顿了几秒,两人身体隔得特别的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运气的急促呼吸。 而眼前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她面容,才发现,对方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苍白,像常年未见光的病态白,而对方被扣住的手腕,竟那么的细小所触及的皮肤更是冰冷刺骨。 好似,再用力,就会被他捏得粉碎。 可这小小的身体,却有那样的爆发力和仇恨“你十五哪怕再大的本事,在千军万马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细小如尘埃。” 十五静静的听他说完,抬眸一笑,“可是,若真要取你狗头,那也不是难事。” 她那一笑,明明的平凡的脸,可偏偏迎着头顶飘雪和落梅,竟媚态百生,好似全身都透着撩人心魂的艳色 那一瞬,秋叶一澈只觉得整个心,突然停了一秒。 --------------------------女巫の猫---------------------- 等再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推开他,并且一掌打在了他伤口处。爱夹答列 “唔!” 秋叶一澈登时倒退几步,梅枝上的雪落在脸上,刺骨寒意让他瞬间转醒,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他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手指扣在她手腕处,那份冰冷,却带着女人独有的细腻,而刚刚自己的心跳。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胭脂,他没有看得到过任何女人,会失神。 而身前女子,却偏偏姿态慵懒的靠在梅枝上,长发缀着落梅,半讥半笑看着他。 秋叶一澈吓得后退几步,竟慌忙和十五拉开距离,看着十五的眼神亦带着一丝警惕。 “睿亲王,你还是自己走吧,否则,真让我将你扫地出门,这要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孤是来求医的,若是被扫地出门,恐怕只侮辱了南宫世家百年声誉的‘妙手仁心’,所谓的妙手在何处,所谓的人心又在哪里?” “王爷到底要怎样?” “说出她的下落,否则……”他眉目狠戾,“这龙椅换人之前,孤会让你南宫一日不得安宁。” “这样说,睿亲王是赖着不肯走了?” 十五挑眉,走出了梅林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到门口却是回头对秋叶一澈说,“王爷,这雪怕是一时间不会停下来,虽然南宫世家不治畜生和狗,但是,王爷既然来拜访,倒是有歇脚的地方。如果不嫌弃,还请自去大厅。” 秋叶一澈看着十五渐渐离开的背影,下意思的抬起手,看着刚刚握着十五手腕的手指,然后快速跟上。 “南宫世家,南宫小妹接旨!” 一个太监高亢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秋叶一澈忙站在院子角落,看到了皇帝的贴身太监手捧圣旨走了进来。 而十五则上前,颔首恭谨的跪在地上。 “南宫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夫人,为后宫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太监念完,忙命旁边宫仪将十五服了起来。 “娘娘,您看赶紧梳妆一下,外面的辇车都在等您呢。” 十五对那太监点点头,“辛苦公公了,我这就去梳妆,稍等片刻。” 说着,旁边的宫仪端着衣服跟随其后,而秋叶一澈则一直站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早猜到皇帝会将她接入宫中,只是,比他想象的还快. 此时,整个长安一片热闹,南宫世家门口更是围满了观望的人,因为,南宫小妹被册封为夫人的消息一经被散播开来,这个消息虽然都在意料只从南宫小妹突然出现在皇上寿宴之后,一经是意料之中的。但是,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竟才不到三日,册封圣旨就下来了。 铜镜前,坐着的女子,面容清秀,长发披肩,身边的宫仪拿出一根绸带将发尾简单挽住,再拿出一枚殷红宝石发链小心的佩戴在十五额头上。 那一枚宝石,宛如一点朱砂,落在十五眉心,让她清秀的脸,当即艳丽无双起来。 一旁的唐三娘拿出衣服,神色亦是一怔,因为,她手里那件金丝绣风衣服,却是大红色,如那宝石一样,肆意艳丽。 而十五起身,张开双臂,三娘上去,将衣衫替她穿上,那一瞬,看着身前之人,三娘眼底闪过惊艳。 虽然是换了一张平淡的面容,可那眉间的孤傲和周身的气质,三娘只觉得,真的身临其境看到了八年前的胭脂浓。 冷眼如雪,孤傲如梅,肆意如火,艳丽似蔷薇。 “胭脂浓……” 唐三娘怔怔望着十五,看着十五迈着步子,走出院中,站立在飘舞的白雪中。 她终于体会到了那一句:茫茫白雪世界里,唯有那一抹胭脂,浓烈的撩人心魄。 哪怕是换了一个脸,然而,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绝代芳华,绝世孤傲的姿容永远都掩藏不住。 南宫府邸门口,百姓们都撑着伞,议论纷纷的看着府邸门口,终于,那半开的门突然打开。 白茫茫的天地红,一个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来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凤穿牡丹金丝绣衣,旖旎艳丽,黑发泄在腰际,发尾系着绸带,然后配着月牙翠玉,清雅别致。那女子,面不施粉黛,肌肤宛如雪般苍白,甚至透着些许虚弱,可一双黑瞳却幽深如夜,冷冷的凝视前方,衬着眉心那枚水滴形的宝石,原本平淡清秀的脸,瞬间变得艳丽媚骨起来。 她就那样立在风雪中,坦然的接受着众人惊讶,震撼,惊骇,惊艳的目光。 四周悄然无息,直到她由宫仪扶着,慢慢坐上了那辇车。 ----------------女巫の猫------------------ 而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捂着胸口扶墙而站,他双眸从她出现那一刻,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一点点。 鲜血顺着他手指溢出,而他俊美的脸正因为失却而变得苍白,直到辇车移动,他才明白过来,挣扎上去,却是一个踉跄跪下。 “王!” 暗处的明一上前,一把将秋叶一澈扶住,“您的伤口若再不治疗,就要恶化了。” 秋叶一澈目光却紧紧锁着那辇车,手指指着那离开的方向,“拦住,给孤拦住!” “王,那……”明一刚刚也看到了,恐怕整个长安城见过胭脂浓的人,都看到了。。十五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以为死去的胭脂浓活了过来。 “她气度虽然像王妃,但是……王妃已经死了啊。” “是她!是她。”秋叶一澈站起来,踉跄的要去追十五的辇车,“她就是胭脂,孤怎么会认错。” “这天下,你们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但是,孤不会!”他声音带着无线苍凉,喃喃自语,“就像大漠一样,在人群中,她就那样看着孤,那眼神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八年了……她换了容貌,换了声音,可是,她到底还是胭脂。” “王!” 明一将他扶起来,放入马车,然后跪在摁住他伤口,“王,那真不是胭脂王妃啊。” “怎么会不是?孤的王妃……孤怎么会不认识。” 从十五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上空时,他的眼神就没法从那个冷漠的青衣少年身上游走开来。 从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她只防不攻,掩饰自己套路的时候。 在巷子里第二次交手,看着南宫林死去,她伤了他,那剑术套路明明就是胭脂。 而她明明一剑可以穿心,却是伤在他肩上。 她说:你欠她的,你所付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所以,她要扶持南宫世家,要毁灭他。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一次次送来蔷薇。就是在警示孤,她回来复仇了,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如此了解桃花门,如此了碧萝,会如此的羞辱碧萝。” 他躺在马车里,双眸盯着马车顶,嘴边却带着笑,“因为胭脂恨我,恨碧萝。十五那样冷漠的眼神和精湛的剑术……孤……孤早该想到她到底胭脂了。” 那少年,眉间的睥睨,也只有是胭脂了。 是啊,他一直怀疑,但是,又有太多的因素,他不敢肯定而已。 直到那个叫十五的少年立在雪中观梅,直到她将头发撩到耳后,直到,他看着她会怔怔出神时……直到她穿着那一身红衣,姿容绝代孤傲的立在风雪中时。 他不再有丝毫的怀疑和质疑了。 胭脂浓,事隔了八年,你终于回来了。 “孤,等你……”孤等了你八年,在等得快要没有耐心时,你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说她死了,但是,他都不相信。 甚至,当舒池求他出兵协助谋权篡位时,他反戈舒池,逼着舒池从百丈城楼自尽时,听到他亲口说:你那心爱的胭脂王妃,早化骨成灰了的时候,他同样的不相信。 十五静静的坐在辇车里,层层帷幔从车顶垂下,可依旧挡不住外面外观的百姓,那些议论纷纷之声。 她采取了最高调的方式,来保护皇室血脉,保护南宫血脉。 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住,随即周围一片喧闹和抽气声,十五听到带队统领恶狠狠的道,“何处来的妇人,还不走来。这可是容月夫人的辇车。” “怎么回事?” 十五掀起帷幔,问外面的宫仪。 “回夫人,好像是有一个女子在前面拦路,说要见夫人。” “见我?”十五一愣,又听到那统领说,“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在此将你就地阵法。” “等等。”十五掀开前方帘子,对着那统领道,“既然是拦路,必定是有有重要的事情,皇上爱护子民,若是碰到,定也为停下来询问详情。” “是夫人。”那统领远远的答道,而他话刚落,一个声音凄然从前方传来。 “夫人说的真是好,奴家听了真心感动。” 那声音,穿过风雪之声,有几分悲沧又有几分嘲讽。 十五浑身一震,扶着那帷幔的收下意识的握紧,而前面,统领命人让开了道,一个身影缓缓的走来。 那人身上仅仅穿了一层浅碧色的单衣服,袖子几处还有被扯开的痕迹,而他身上的披风也在刚刚的拉扯中掉在地上,但是,他就这么迎风顶雪的走到十五辇车前。 长发裹雪,似历尽人生沧桑百年,但是那人的面容妖冶美丽,一双碧色眼瞳宛如翡翠那般深邃美丽,可,他像是尽力了长途跋涉,那漂亮的眉眼里,却透着无尽的悲伤和疲倦。 两人就这样,在人群中,静静的凝望着对方。 周围的人,亦渐渐安静下来,因为站着风雪中那人,姿容艳丽,倾国倾城,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而辇车里坐着那个人,虽然容貌不及那人,但气质冷厉孤傲,眉心一点红,衬得其芳华绝代,竟似当年逝去的胭脂王妃。 而两个人,就在万人注视下,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莲降…… 十五看着前方的绝色人,胸前有什么东西堵着,压抑到喉咙,却如何也没有开口。 不是说不回来么? 不是说要留在回楼么,不是说要一年半载么? 为什么要回来啊? 为什么要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十五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却如何也不敢开口喊出莲降的名字。 因为,此时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监视她,一旦暴露了,就是将莲降也置于危险中。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回来!莲降啊,你…… 十五垂下眉眼,欲放下帘子,当作没有看到莲降,可 那宣圣旨的太监终是反应过来,尖叫着嗓子对那人说,“你这女子,不是说要见夫人么?如今,见了怎么又不说话啊。” “是啊,我想见夫人……”莲降站在雪中,双眸盯着十五,苦笑,“这多天来,我日日期盼着,想要见到夫人,日思夜想,却想到,原来夫人这么美,竟……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十五放帘子的手一顿,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撞击了一番。 “既如此,那就快说吧,这儿还等着回宫呢。” 莲降抬手捂住胸口,目光盯着十五,一字一顿的问,“半个月前,我因家中有事,回了娘家。我家相公说,会在长安等我,于是我长途跋涉,追星赶月的回到长安。却突然发现:我相公不在了!” 心口,像有一把锥子,***之后残忍的搅,所有的痛全都席卷而来,他却要努力的抑制,然后问她一个答案,“容月夫人,您知道我家相公去哪里了吗?”而此时辇车上的女子,妆容精致,一身红衣如冷傲的蔷薇,肆意张扬,长发自然落在腰间,眉心一点红,陡然让她原本苍白无色的脸看起来惊艳动人。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个在自己身边呆了几个月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美艳的时刻。 她端坐在位置上,一手扶着帷幔,头微微侧向一边,细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瞳,然而对方抿着的唇,似根本不愿再看得到她。 甚至,听了他的质问,对方脸上全无反应,只是颤了一下睫毛。 十五,说好的,在长安等我呢? 我日夜从回楼赶回来,担心你在长安出事,然而……看到的却是,你一身雍容盛装,在万人拥戴中,坐上了别人的辇车。 日夜不歇,我怕的是,会误了你的解蛊期。 我怕你在受那蚀骨之痛,却没想到你,你回我噬心之伤。 你一身红色嫁衣,一夜之间,竟是当今大燕的容月夫人。 花容月貌…… “呵呵呵……” 莲降见十五不语,碧色双瞳深深绞着那红衣女子,最终徒然放下手。 十五将则目光落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角余光能撇到那抹碧落之色。 莲降啊…… 她暗自吸一口气,才缓缓抬起眉眼,望向莲降。 头顶雪如毛飘落,他连那漂亮的睫毛上,都缀着雪花,而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惨白,连那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那双碧色双眼带着满腔愤怒盯着她。 她这才想起,今日将会是新月。 “外面风雪太大,你不如,先回去休息。或许,你相公会很快回来。” 终于开口,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内力。 “回来?”莲降怔怔望着十五,眼底涌起一份期盼和欣喜,“她会回来吗?” 十五不再言语,时间逗留的越长,反而,越能让桃花门和秋叶一澈的眼线发现莲降的身份。 “走吧。” 淡然的吩咐前方统领,十五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放下帘子。 莲降顿觉呼吸一顿,心里那把锥子穿过心脏,他总以为,她会和他多说一句。 哪怕一句,他也总觉得,她不会是那般绝情的女子,让他不觉得妄自来寻她这么一趟。 可没想到,她口气如此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十五,哪怕你说一个会字,我都会等你啊! 然而,她只是漠然的放下了帷幔。 几个宫仪上前,将他拉扯开,这一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推开所有人,一下冲到了辇车前面。 莲降动作太快,十五来不得反应,他已经掀开帷幔,然后扣住了她的手。 她坐在高处,他站在辇车下面,双眼冷厉绞着她,而那手恨不得将她捏断。 “是不是,你说话都不算话?” 他声音很低,几近颤抖的质问。 十五大惊失色,却是大呼,“将她拉下去!” 周围一片嘈杂和喧闹,莲降冲上来时,辇车前方已经乱作一团。 “呵呵呵……好……” 他力气好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从马车里拽了出去,而十五不得已的用内力稳住身形。 纤白的手指从她手腕处被人生生拉开,而她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印,像是烙铁留下。 非常疼! 捂着手腕处,十五忍住没有回头,心中只是默念:莲降,我并没有说话不算话。 你说,在长安呆着,哪儿都不准跑。 我没有跑。 莲降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拉开的,他只看到漫天飞雪中她冷漠的眼神。 将他拉下去。 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殿下。”冷赶紧上前,替莲降撑了一把伞,对方却是一把将他推开。 “颜哥哥,你怎么了?” 一个穿着黄色衣服,有着西域面容的女孩儿拾起披风,慌忙追上莲降。 “滚!” 暴敛冷厉的语气,吓得那个女孩儿一怔,手里的披风差点掉落。 而莲降身着单衣的走远,女孩儿害怕的回头看向冷,声音带着惧意,“冷,颜哥哥他……” “让殿下静静吧。” 冷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却也有点迷茫。 “刚刚那个辇车上的女子是谁?” 她这一问,冷倒是有点怔住,“我没有仔细看清容貌,有点像……一个朋友。” 他们日夜疲惫的刚赶回长安,马车却被警卫军拉住说,今日有容月夫人入宫,所有车马不得入道,而刚好那容月夫人的辇车过来。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朋友,什么朋友?” 少女好奇的看着冷,“颜哥哥那种人会有朋友?” “我也不知道。” 冷叹了一口气。 身边人潮涌动,头顶风雪,莲降游走在人群中,如幽魂。 夜幕垂下, 此时,又是落雪天,同样的长安,同样的灯火阑珊,同样的烟花炮竹,同样的街道。 他穿着那日那件衣衫,同样迎风走在雪中,然而……只有他一个人。 “大人,我陪你看雪吧。”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莲降慌忙看去,去之看到陌生的人群。 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在。 “糖葫芦,冰糖葫芦……” 吆喝声传来,莲降慢慢的走过去,停在小摊前,那小摊上,插着一窜窜的糖葫芦,山楂裹着糖,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似乎,又看道雪中青衣少年,含笑看着他,然后递上来一串糖葫芦。 他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但是,今天,哪怕是隔着层层帷幔,哪怕是那帷幔被风掀起一角,哪怕是只看到那模糊的身影和那下巴,他都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苦涩从心间蔓延开,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一点点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十五……你知道么。 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情不知起何时,却知永无终期!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东西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莲降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佝偻着背老太婆,一手杵着个拐杖,一手提着一个破麻袋。 对方的眼眶深陷,不知道是因为灯火原因还是因为那老太婆双眼本身那样,一片灰色,像是一个瞎子。“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卖我?” 莲降挑眉,看着身前的老太婆。 “我这里啊……”老太婆垫了垫自己的麻袋,诡异的笑道,“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是……就怕公子买不起。” “呵呵……”莲降冷冷一笑,“我想要什么都有?” “老妇不打诳语。” “那我要她一颗真心,你有么?” 老太婆将自己的口袋放在背上,“当然有,只是看公子用什么来换。” 莲降冷眼看着她,转身走入人群,那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传来,“若公子想要,可以到长安7巷奇异店来,只卖有缘人哪!” 有缘人? 莲降回身,原先站着的地方,只有一群围着摊子的孩童,哪里有老太婆。 皇宫 寒风呼啸,十五披着黑色的斗篷坐在房顶上,目光冷厉的看着整个长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十五。”唐三娘挨着十五坐下,“冷好像回来了,下午的时候,我看到烟火集合的信号。” 冷走的时候,知道独有胖子和唐三娘都在长安,因此他们一回来,就发来了集合信号. “那你去吧。我得守着小鱼,而且,燕成亦的毒虽然我用内力和银针封住,但我也担心……会随时毒发攻心。”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几道深深的痕迹。 ----------------- <> 第七十三掌 荆棘之路 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 想起白日莲降的样子,十五觉得胸口有些沉闷,他的手,以往总是带着温暖的气息,可今天,那样的冰凉刺骨。1 “十五。”唐三娘低声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小鱼。” 十五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此时的大雪已经停了下来,但是透着一股压抑的阴沉,像随时都会压迫整个苍穹。 十五摸了摸手腕,起身,化成孤鸿,消失在夜空中。 烟花集合的地点,十五在雪中快步行走,脚下灯火阑珊,头顶烟花四起,甚至能听到茶馆酒楼里在谈论今日南宫小妹如宫之事,也有人谈到今日一个漂亮女子大街拦住辇车婷。 也有人在青楼各处唱着殷切呢喃的情歌…… 十五看着眼前这栋楼,眉头还是下意思的皱了起来,这竟然是——青楼。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集合点。”十五看着自己的装扮,因为出来得急,衣服都没有换,黑色的披风下面是红色的长裙,里面则是流云镶边的白色衣衫,长发披肩,眉心虽然没有带着那枚宝石,却仍旧一副贵妇人的装扮诣。 她又没法飞上楼顶,然后一间房一间房的掀开瓦片,去找他们在哪个房间。 她这样子,如何乔装都不像是寻欢作乐的恩客,倒向是来青楼抓奸夫淫妇的女人。 门口刚好有一个大醉的客人摇摇晃晃出来,十五脱掉披风和红色外衣,顺手摘了门口一朵冬芙蓉别在发间,上前将那人扶住,挟着他进入了青楼。 青楼总用分了三院,四层,一楼的舞台和大厅,舞台上有一群女子长衣水袖,身体在台上柔软的起伏,跳着优雅的舞蹈,而台下满座的客人很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人声嘈杂,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更多人在搂搂抱抱,十五凝耳辩听,希望能快速的找到一些信息。 二楼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儿却趴在栏杆处,看着台上跳舞的女子,“这就是大燕的青楼啊,没什么好看啊。” 十五一听,忙抬头,看到女孩儿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冷。 冷的目光则是快速扫过大厅,然后对着旁边暗处说了什么,然后目光又落在四楼。 十五这才想到,她一开始担心莲降的安危,却是没想到,他那般身份高贵的殿下,怎会由她这种人担心呢。 在去睿亲王府闹事的时候,他都能带着她从几百埋伏中逃跑…… 想及此处,脑子里浮现他白日的眼神,似乎有点憎恨和怒气。 按照他脾气,今晚应该不会想要见自己吧。 十五思考着到底要不要上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扶着男子摇摇晃晃到了四楼。 而有一个地方,门口有两个暗人埋伏,看样子,那是莲降目前所住的地方了。 十五扶着男子推开旁边的房门,将人丢在床上,然后爬过天窗,进入了那件房间。 屋子里有点点的腊梅香气,整个房间足足有其他三间房大小,里面摆放着各种名贵字画和花瓶,绕过圆形雕花门,则看到一张屏风。 而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张软榻。 此时软榻上,靠着一个人。 长发似水,面容精美,如鬼斧神雕,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到了极致,连那双睫毛都比女子长得还卷翘细长,放在胸膛上的那双白净之手更不用说了,犹如玉雕,没有一丝皱纹,那指甲都似出水珍珠,泛着柔和分润光泽。爱夹答列 那人躺在软榻之上,像是睡了过去,红唇似涂过胭脂那样红艳诱人,下唇有一条清晰的裂纹,那是世间绝色的美人裂. 十五静静立于屏风后面,看着睡着了的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正当这时,榻上的人突然翻身,搭在身上的貂风落在地摊上,露出一双雪白的赤足。 十五垂首叹了一口气:妖孽. 悄然上前,将那披风拾起来,轻轻的替他盖住,然而那人却是翻身,竟然踢开了貂风。 十五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以为是莲降醒了,忙躲在屏风后面,直到好一会儿对方没有动静,她才出来。 又拾起貂风,十五不小心触到他的脚,却感到灼人的滚烫。 再摸下去,又是刺骨的冰凉,十五担忧的拿起旁边的夜明珠凑到莲降身边,才发现他的唇,红得不自然。 一抹额头,却是发高烧。 “怎么回事?” 十五坐在旁边,摸向他长发,眼底闪过震惊:他头发是湿的。 不仅如此,衣服也是湿的。 “难道又去看雪了?”外面没有下雨,而且入夜时雪就停了,这人全身湿透就这么睡了,眉心又有无限疲惫,难道是下午看了一下午的雪? “大人……” 十五在他耳边轻轻换了一声,然,他身体滚烫,许是醒不过来。 于是将他扶起来,让其靠在她怀来,慢慢脱掉外面那件湿漉漉的衣服,中衣仍旧有些润,里衣已经被他滚烫的体温烘干。 在柜子里找了一套一样的衣服,十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衣服脱掉,又担心他中途醒来暴怒一遭,干脆点了他的穴位。 这不是第一次看他身体,两人身体也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却总是浑身不自在,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乱。 深吸了几口气,十五这才将莲降扒光,又想到他高烧发汗,旁边又有干净的水和丝绢,便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替他擦拭一番。 丝绢小心翼翼的擦过他面颊,唇,下颚,脖子,肩膀,落在胸膛那粒红的痣时,剧痛从胸口蔓延向四肢百骸。 十五捂住胸口,整个人都疼得忍不住趴在莲降胸膛。 “沐色……”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沐色了,过去棺材中八年,她日日想着沐色的话,想着沐色的样子,想着喜欢站在阳光下,盯着太阳看的沐色。 沐色是唯一支持她从棺材中爬出来的美好。 而这个美好,这几月,竟然没有日日思念。 “胭脂,不要忘记我,好么?” 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沐色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 “我可以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但是我不能从你的记忆里离开。” 十五难过的抬起头来,轻轻的替莲降擦拭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替他穿好。做好这一切,她坐在他身边,将他一头丝润的青丝掬在手心,慢慢不断地内力注入,很快发丝变得光泽顺滑,如一张上好黑段,就这么在她手心里卸开,又像一幅全泼墨的画卷. ----------------女巫の猫-------------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五忙放开莲降,顺手解开他的穴道然后隐藏起来。 “颜哥哥。” 门口那个宝蓝色衣衫女孩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着位置上熟睡的莲降,不由摇了摇他,“颜哥哥,楼下在表演那个什么胭脂舞了,你要不要去看。” 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女子,碧色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不耐烦的道,“好吵,出去。” “忘恩负义的家伙!”那女孩儿站起来,插着手指着莲降,“我可是冒着挨板子的危险帮你打开地宫的门,不然你以为你能跑出来。说了条件是带我来好好玩的……” 莲降疲惫的闭上眼睛,那女孩儿又凑过来,笑嘻嘻的问,“你不是说要带我看你媳妇儿,人呢?” “咳咳咳……” 莲降赫然起身,脸上布了一层白霜,赤足走向门口,“玩够了,自己滚回回楼!” 白色披风,浅碧色长衫拽地,黑发散落,他靠在栏杆边,姿态说不尽的风流肆意,凤目却是冷冷看着一楼舞台 而此时,一楼舞台上,站着一个红衣长袖的女子,那女子有一头漂亮的青丝,长之脚踝,发尾红绸相系,单是背影,已姿容潋滟。 这正是目前长安最盛行的舞蹈——胭脂舞。 而台上女子,身上妆容亦被称为胭脂装,据说,八年前,胭脂王妃的穿戴便是如此。八年后,到处都在四处效仿那风华绝代的女子。 那女子一手遮住面容,一手长袖垂落在地上,然后轻轻迈着小巧的步子,她身上的裙摆随着走动的速度加快,像一朵正慢慢盛开的蔷薇花。 她身形十分的娇媚,玲珑有致,步履轻盈,如行走在水上,当整个裙摆都飞起来时,她双手一抛,长袖竟然飞出偏偏蔷薇花瓣,顿时惊艳整个全场。 莲降手放在栏杆上,等那女子跳完,他手一指,“把她带来。” 旁边的蓝衣少女一怔,惊讶的看着莲降,而冷亦有些茫然。 可莲降亦懒得说第二句,转身进入了房间,然后姿态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 很快,红衣女子被带了进来,身后的门赫然关上,女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知道进来的瞬间,有一个人邪肆的靠在榻上,虽不见面容,却已觉得贵气逼人。 ------------------女巫の猫--------------------- “起来。” 对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女子战战兢兢的起身,却忍不住偷偷瞟向那软榻之人,不过一瞬间,顿觉得心跳紊乱,似被人勾去了魂魄。 榻上的人,眼眸未抬,淡然的问,“你会什么?” “奴家什么都会。” 女子俯身行礼,乖巧的答道,婉柔的声音,极力的在讨好。 “哦?”莲降突然轻笑起来,那声音透着一股阴森, “那你会杀人吗?” 女子陡然一惊,不由抬头看去,发现对方那有着清晰美人裂的唇笑得格外邪肆。 “奴家……奴家不会。”女子声音轻颤,当即跪在地上,看到一双比女子还美的白足落在身前。 “那你还说你什么都会?” “奴家错了……” 女子把头埋在地上,已经吓得要哭了。 这个人明明很美,可是一开口,却给人莫名的惧意和压抑. “本宫最讨厌信口雌黄的女人。”他叹了一口气,回身又靠在榻上,垂眸看着手里那镶嵌着宝石的骷髅头,漫不经心道,“给你一个机会,半个时辰内,若你不能取悦本宫,那你下场就会变成一具骷髅。” 地上的女子险些晕了过去,万万没有想到长得如此美丽绝色的人,竟然说出这般恐怖的话。 可女子必定是久经风月之日,也知道这般境地,她只能救自己。 女子站起来,侧身面对莲降,然后缓缓脱下第一件衣服。 柔和的灯光下,女人的身材十分妙曼,长发似水,衬着露外面的皮肤,处处透着诱人光泽。 她慢慢靠近莲降,柔软的手正欲摸向莲降胸膛时,对方身体一侧,那只骷髅挡住了女子动作. 正当女子惊愕之际,莲降倾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若敢碰本宫,就削了你手指。” 说完,竟摸出一把镶嵌着名贵宝石的匕首,放在了旁边。 而女子吓得面色苍白,那欲碰莲降的手,也颤抖收回来。 “你时间不多了。”莲降小声提醒,如玫的唇笑得妖娆,“或者,用它杀了本宫。” 女子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只得跪在地上,开始脱第二件衣服,她面容本就秀美,泪水晶莹,一副梨花带雨姿态,若是在哪里都是人忍不住让人捧在手心疼爱和呵护。 可眼前这个美得可怕的男子,那冷漠的眼底不但没有一丝情-欲反而带着厌恶。 待她全身脱光,诱人身姿全都展漏无疑时,男子垂下睫毛,懒懒的道,“你想怎么个死法?” 他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甚至有股难以抗拒的魅惑,可偏生又恐怖阴森,甚至能感觉到目中诡异的颤栗像阴毒的蛇游过她周身. 女子已然浑身发抖,哭泣着欲扑向莲降施以求救,而对方碧色眼眸冷冷一扫,女子吓得跌跪在地上,哭喊声都发布出来. “嗯,不如……先把你舌头割掉,谁让你信口雌黄呢?然后呢,再挖掉你眼睛,因为你还是少有的能如此近距离看本宫的人,你的眼睛当然不能留下,然后便是你的手……” 丝丝缕缕的恐惧钻入女子耳朵里,那声音带着一股诱导,逼着她将目光看移向旁边那边匕首。 终于,恐惧达到极致,女子尖叫一声抓起匕首,狠狠刺向前方妖魅的男子。对方这才抬起眼,那碧色的眼眸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像是默默在等待她的匕首。 “砰!”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那匕首当即从手心里滑落,稳稳的倒插在红色地摊上。 女子再也受不了内心的恐惧,捂着手腕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她发现,窗前的屏风处,出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身穿白色衣服,领口处绣着流云牡丹图案,对方面容清秀,一双黑瞳半敛,微微颔首恭敬的站在那儿。 她样子看起来很安静,可浑身却透着某种沉淀的杀气。 “过来。” 头顶美丽邪恶的人,再度懒懒开口,本是命令的口气却突然间多了一丝难掩的温柔。 地上女子惊讶的看向他,发现他原本凝着冰霜的面上竟泛起了笑意。 <> 第七十四章 荆棘之路 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 那是真的笑,虽然只是一瞬,……那笑容却从他漂亮的眼瞳漾开,映着屋子里的夜明珠,仿似烟花般璀璨,又似反射着阳光的湖水,波光潋滟。1 一时间,只看得那女子回不过神来. “本宫说,让你过来。” 目光绞着十五,莲降顿觉得心里所有郁结所有的难受和痛在她出现的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原来,他不需要别人想方设法的取悦嫔。 他只要,看到她。 看得她,便觉得时光美好,阳光明媚. 十五深吸了一口,颔首走到莲降身前,顺势将一件衣服丢给旁边的女子,自己亦恭敬的跪下龙。 漂亮的手指伸过来,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上那双漂亮的碧色双眸。 而他的手指,因为高热仍旧滚烫灼热,一时间,十五也颤了一下,忙垂下眼眸。 和白天初见时的妆容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她,一身红衣,眉心一枚红色宝石,艳丽夺目。 而此时的她,一身白色衣衫,头发简单系住发尾,别着一朵红色冬芙蓉让她原本苍白的脸顿时多了色彩,美而不俗气。 是啊,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十五竟然会打扮。 他的十五,不过随意一枚珠宝,路边一朵花,竟也光彩亮丽,让他移不开眼睛。 十五被莲降看的浑身不自在,但知他心情不好,却又不敢反驳,待他手指慢慢从她发间滑过,落在她唇上来回抚摸时,她终于忍不住,“大人。” 对方妖媚一笑,扣住十五,倾身而来,“怎么,你看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 十五懊恼,看样子,他早知道她躲在屏风后面了。 “看了这么久,早不出晚不出,却偏要此时出来。”他那颠倒众生的脸凑到十五前面,用极其暧昧的声音道,“你是故意来破坏本宫的好事吧。” “小的没有。” 莲降靠的太近,近得都能感到他那漂亮的睫毛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面颊。 十五简直大气不敢出,每次被他近距离靠近,都有点缺氧,发晕. 这妖孽,果然是近不得身. “本宫的好事都被你破坏了,你说你该怎么赔偿吧?” 面上之人诡异的笑了起来,十五正欲反驳,只感觉他睫毛负压而下。 随即,刚张口,对方已经以雷霆之势,咬住了她双唇,柔软的舌不经她允许已经探入,攻城掠池,连带的呼吸都一并吞入。 他一手扣着她下颚,一手捧着她的脸,生怕她逃跑似的辗转吞噬那柔软的双唇,唇齿交缠,越来越深,他想及她白日的冷漠样子,心口顿时一阵抽痛,亦不由狠狠咬了一口,直到有点点血丝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唔!” 十五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料到莲降突然来这一招,而且她本就跪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整个脸又都被她禁锢住,自己的姿势难受又别扭,更无法动弹。 而对方越吻越深,最后甚至带着惩罚似的恶意咬她唇,她才反应过来。 手放在他胸膛,一掌欲推,哪知,他捧着她脸的手竟然一下落在她腰际,往怀里用力一带。 她整个人都半跪贴在了他怀中,瞬间被他的灼热包围,焚烧起来. 旁边还有人啊! 十五恼羞成怒,一掌推了出去。 莲降整个人便倒在了软榻之上,青丝飞散铺开在身下,那潋滟的唇,勾着一屡血丝,双眸凄艾的望着她,绝美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爱夹答列 “莲降。” 十五大惊,才醒悟今天是新月,刚刚那一掌怕是将他伤了。 忙上去他扶起来,谁料对方一个翻身,竟将她压在身下,并一把将她双手扣在了头顶。 灼热滚烫的身体负压而来,撩人的清香,勾魂的面容,和那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眼,像一张网瞬间将她包围住。 “放开?” 十五喘着气,瞪着头顶那妖孽。 “几日不见,就不懂规矩了?”他挑眉,笑得邪气,“三生三世为奴为婢,你破坏本宫的好事,又这种语气和本宫说话?”说完,又咬上了十五的唇。 待十五都快要断气时,他才笑吟吟将她放开,而此时,两人的唇都在激烈交战中,红肿开来,却发出诱人光泽。 总是忍不住,又要吞下去。 “你……混蛋!” “还学会骂人了?”说完,又是一阵欺凌。 根本就是找借口占便宜。 “旁边有人!” 十五整个脸通红,恨不得将莲降踢下去,但是有考虑他身体,只得忍了下来。 经她这么一提醒,一脸沉醉的人才想起地上还趴着一个全身赤-裸,吓得呆若木鸡的女子。 那女子完全一副惊骇和震惊的状态,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一眨眼的,那白衣女子跪在地上,一眨眼的,那恶魔般的漂亮男子竟然吻上了白衣女子的唇。 又一眨眼的,女子将他一掌打飞,然后……又被他压在下面。 而此时,笑得一脸餍足的美丽少年,哪里像刚刚那语气恶毒的修罗啊。 “你,”莲降朝地上的女子扬了扬下巴,“做得很好,那把匕首赏给你。”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抓起地上的衣服,穿都不穿,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看到女子离开,十五大松一口气,而身上的人,已经再度贪婪的亲吻着她的脸。 “莲降,滚下去。” 这一下,十五再也不允许他胡作非为,毫不客气的呵斥。 “不。” 身上的人干脆全部下压来,甚至将脸埋在她脖颈处,气息若兰,撩拨得她浑身一阵阵的颤栗,“我偏不!” 那声音傲娇又无赖! “你不要这么混蛋!” “我就混蛋!”说完,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十五一哆嗦,忍住要爆发的怒火,“莲降,你好歹一个贵公子!” “贵公子也是人。” 他妩媚一笑,在她通红的脸上轻轻一吻,“贵公子也是男人。” 她这一说,十五这才感觉到他某处的反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脑子里突然想起过去两次的片段,十五面色苍白只觉得浑身都隐隐作疼,膝盖一曲,打算武力将他踹下去。 “十五。”恰在这时,他声音温柔传来,“别动,好么?” 他侧身躺在旁边,将头靠在她肩膀处,另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 “我好累啊。” 他叹了一口气,将手臂收紧。 那一声叹息,瞬间浇灭她全身怒意,只是躺在哪里,不敢再动。 “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他简直不敢相信,此时,日思夜想人就在身边。 他以为,她真的不会再来了。 “十五,你怎么这么晚了才来?” 若真不挂念他,那么,她就不会偷偷出现。 可是出现了,为何要躲起来,若非他逼着那个女子出手,难得她就要这么悄然离去。 “我……”十五张了张口,道,“小的是来求大人帮助的。” “哦?”一听到要帮助,某人廉不知耻的将唇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贪婪的亲了一口,“本宫可从不帮人。” “嗯?” 十五一愣,那人气息蓬勃在脖子上,莫名撩起体内一簇簇的火,暗自燃烧,原本侧躺在她身边的人,竟然再度借机负压上来。 发丝垂落在她脸上,那张妖媚的脸泛着醉人的酡红,带着美人裂的唇更是诱人勾魂,那双潋滟双瞳…… 不能看! 十五警告自己! 滚烫的指腹轻轻画过她眉眼,贪恋的落在那脸颊上和柔软的唇上,而身下的人身体再度紧绷,通红的脸上写着紧张。 “你不是需要帮助么?” 十五握紧拳头,低声,“那大人,你能否下来让我说。” “嗯?”声音魅惑的拉长,“要知道,是你需要帮助,可没有权力讲条件。” 那手指落在她细长睫毛上,十五赶紧闭上眼睛,暗自吐了一句:混球。 虽如此,可他靠的那么近,还不时的摸来摸去,偏偏又爱耍无赖,无论骂还是打,他哪套都不吃。 还动不动的摆出架子,用来压制她。 而她,面对他的无赖强夯,根本没有任何招架和其他方法。 莲降的脸皮简直就是不可估量的城墙. 还是他又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盾. 身前的人长发铺开,一朵芙蓉点缀,那眉色间溢出难以抗拒的艳色,犹如白日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精致女装他。 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是心痛。 “十五,你为什么要食言。”又一次找到借口,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再度碾咬上她的唇,而另外一只手,亦忍不住探入她的腰间。 似乎,只有进一步的深入,才能真是的体会到她没有离开。 手指娴熟的解开她腰带,而唇上动作霸道又凶横,却那样的浓烈。 空气中***的热浪一波一波的奔涌而来,十五呼吸被止,只有他唇舌的侵入和掠夺,大脑再度空白。 而探入衣衫的的手指谣触摸胸腔时,火热中的十五瞬间清醒,忙一手捉住莲降。 抬眼,半乞求半无助的看着莲。 不能让他知道秘密! 他亦放开了她的唇,碧色眸子深情而认真的看着她,十五被他看得不敢动弹,手上却暗自用力不让他有丝毫动作。 “十五……”他抽回手,一手支着身体,一手再度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幽幽叹息道,“我,怕是喜欢上你了。” 那一声叹息,似带着千年的风尘和思念,飘然而来。 却恰似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十五胸腔。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莲降,一股难以承受的痛在身体里奔走,最后全都涌向了胸口。 而她黑色眼瞳里闪耀着震惊和惊骇,似听到了这天下最可怕的消息。 这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不由一笑轻轻在她眉心啄了一口,“怎么?本宫喜欢你,是这可怕的事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且要告诉她,竟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然而,却又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过去所有的煎熬,思念,挣扎,愤怒,怨念,心痛,绝望,在这一瞬,竟都变成了甜蜜的回忆。 十五觉得心口那刀子在他那一吻中,瞬间动起来,将她整个人都切成了碎片,拼凑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上笑颜如花,深情凝望着她的人。 她的前半生,就陷入一个‘情’字,结果万劫不复。 她这样支离破碎的人,哪里再敢涉入红尘,哪里还有资格沾染情感。 更何况,对方还是……莲降! 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脸,再睁开时,那双黑眸已经恢复了往日那恒古不变的冷漠。 “大人,如果你仅仅是需要满足身体需求,那么,大可不必说出这样蒙骗小人的话。” 十五冷冷开口,目光移向旁边的屏风,不再看莲降的脸。 捧着她脸的手颤了起来,当即扣着她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莲降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十五,“你刚刚说什么?” 十五冷笑起来,主动解开自己的衣服,将整个雪白的身体都展露在他面前,“难道大人刚刚不是想要我的身体,才说出喜欢十五的话?若是怕我反抗,大人大可不必担心,三生三世为奴为婢,十五哪能不从。” 她字字清晰,却字字伤重他要害。 莲降捂住胸口,双眸痛苦的绞着十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在质疑我?” “不敢。” 她竟然质疑他的情感,质疑他那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喜欢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 而她,依旧用那么冷漠而残忍的神情看着他。 无情的欣赏着他的狼狈…… 他起身做砸旁边,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他没日没夜的从回楼赶回来,甚至失态的在大街上拦住她的辇车,淋了一天的雪高热回来,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到来,却等到了这么句话。 这个女人,凭什么质疑他莲降的情感。 从南疆追到大燕长安,从回楼又追回大燕,他所做的一切,她……竟然能质疑。 榻上的女子亦缓缓坐了起来,衣衫滑落,露出美好身体,然而,看在眼里,却那样的刺目。 “你觉得本宫缺女人?”他苦笑看着她。 十五垂下睫毛,慢慢的将衣服穿戴好,然后垂首静立在旁边,地上还有刚刚那女子脱掉的衣服,“许真的是打扰了大人的好事。” “你滚吧!”他看向窗外,抬手指着门口! 他此时此刻,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因为他怕忍不住,忍不住亲手杀了她。 十五行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决绝的背影,丝毫没有滞留的步伐。 “等等!”十五刚伸手推开门,背后又传来莲降的声音。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她回身,颔首恭敬站立。 莲降盯着十五,问道,“今晚你来为了什么?” <> 第七十五:荆棘之路 二十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七十五:荆棘之路二十(6000+) 莲降盯着十五,问道,“今晚你来为了什么?” 他想听一句实话,只要她说一句,为了他,他便不计较刚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爱夹答列 甚至不计较,她的质疑。 甚至,会再度向她证明。 一楼有女子在唱歌,声音悲切,“浮生你执着什么……嫔” 执着什么?十五摇头。 她执着的如行尸走肉的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浮生是什么,过于云烟,红尘是什么,是万劫不复咙。 “小的是来求大人放过风尽,并允许他来长安。” 说完,跪在地上。 眼底的期盼和最后一丝希望,瞬间瓦解,他盯着地上女子,一丝血腥从喉头涌出。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给出了这个答案。 “你为了风尽,来找本宫?” “是!” 她如实说道,今晚,的确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风尽。 “轰!” 他坐在软榻上,长袖一挥,一条沟轰然出现在她面前,前方的桌子和屏风在巨响中变得粉碎,而精致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却又被那股可怕的力量掀起,碎渣画过她的脸颊。 微微刺痛传来,粘稠的血液凝珠落成线沿着耳际滑落在白色的衣衫上。 十五身形未动,知道莲降是彻底的生气了。 “先是沐色,后是秋叶一澈,再后面是本宫,然后又有是燕成亦,最后……又是风尽。”他盯着十五,绝望的笑了起来,“你到底要蛊惑沾染多少人?” “早在小的初入长生楼,大人便知十五是什么样的人。” “滚!” 这一次,一股力量几乎是将十五掀了出去,而那个门轰然关上。 门关上的瞬间,莲降终于支持不住,倒在软榻之上,连吐出几口鲜血,郁结攻心,竟瞬间冲破他的护体。 若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宁肯至今被关在回楼的地宫。 他甚至宁肯,没有遇到过她。 无力的闭上眼睛,他苦笑,“或许做了一个噩梦,醒来……醒来天下着雪,十五拿着糖葫芦在阑珊中等我。” 屋子里瞬间黑暗,十五扶着栏杆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往楼下走。 “十五?” 外面的冷惊诧的看着从莲降屋子里出来的十五,“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有事求大人帮忙。” 她看着一楼唱歌的女子,淡淡的回答。 冷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十五,发现她脸上有一条血丝,“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人……有些发热,你不如找一个大夫替他看看。” “大人本身就会医术,不过…………以往大人的病情都是风尽一手操办。” “大人会一直将风尽关着吗?”十五叹了一口气,如今燕成亦并入膏肓,这世间能救他的人,恐怕也只有风尽了。 “你想让大人放了风尽?” 难怪刚刚莲降这般发怒,将十五赶了出来,“还是算了吧,大人对他扔在气头上,一时间,他恐怕都不能出来。”更何况,暮王爷还把莲降关在了地宫。 莲降自小就是有仇必报的人。 十五沉默,心里有点茫然。 “十五,你真的是南宫小妹?” 今天的事情,他也去打探了,十五带着小鱼儿出现在了皇帝的寿宴上。 而那孩子,的确和燕成亦长得十分相像。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十五摇头苦笑,错身从了冷身边走过,然后转入了楼脚,消失不见。 她是谁? 棺材里爬出来的十五? 重生的南宫小妹? 被弃掉的胭脂浓? 还是那个…… “我自己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夜深人静,长安的街道终于安静下来,路上偶尔有行人,十五茫然走在街上,完全不知身在哪里。爱夹答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到全身疲惫,一抬头,墙上挂着一块牌子,“长安街7巷!” 她浑身一个激灵,冲入了巷子,然而幽长的巷子却只是两道墙,然后最后面是围墙,这是一条死巷。 “怎么会?” 十五低呼,来回又在巷子里转了几圈,却依旧是一条死巷。 “不,不对!”她用力敲了敲头。 她分明记得,这个巷子里有一个阴森的店铺,铺子的名字叫做:奇异铺。 而卖东西的是穿着破烂,看起来神神叨叨的瞎眼老太婆。 “不可能!” 她靠在墙上,难以置信的捂住胸口。 铺子呢?铺子怎么会不在了呢。 她明明记得,大概八年前,也是这样的,她从睿亲王府出来,犹如幽魂的飘荡在长安城里。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秋叶一澈还有其他的侍妾,而那个在桃花们办事的碧落竟是秋叶一澈的女人。 后面,碧落竟然还有了秋叶一澈的孩子。 她所期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在瞬间破裂。 而她倾尽一切都要爱的男人,给她最风光婚礼的男人,却说:这世界上,何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 她神志不清的从睿亲王府走出来,脚下飘渺,在长安热闹的街头迷了路。 “姑娘,你的心要卖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她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那老人双目浑浊,杵着拐杖显然是一个瞎子。 “心怎么能卖?” 她看着老太太,苦笑。 “当然能,你挖出来,卖给我老婆子就可以了。” 对方笑嘻嘻的的说着如此恐怖的话,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惧怕,只觉得这个老婆婆是一个疯子。 “把心都卖给你了,那阿婆你给我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这个感情的事情,我老太婆才不懂。爱情,我更是没法给你了。”老太太垫了垫肩膀上的一个破布袋子,“但是,老太婆我可以给你更寻需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更需要什么?” 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太,惊讶发现对方浑身都透着一股怪异的邪气。 “命!” “命?”她喃喃重复,“为何我这么需要命。” “因为……你快死了,但是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还有该遇到却没有遇到的人,还有该经历但是没有经历的劫。”老太太阴森森一笑,“所有,用你的心,换你两年性命。这可十分的划算!” “一颗心,却只换两年性命,阿婆还说划算。”她冷冷一笑,不再理会老太婆的疯言疯语,转身再度漫无目的走。“姑娘,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可以到长安街七号来找我。我的商店叫做,‘奇异店’” 没多久之后,她满心绝望,被游街示众,而在人群里,她再度看得到了那个老太太。 随后,她找到了那个店铺。 一模一样的巷子,外面写着长安街七号。 而漆黑的阴森的巷子里就这么一个店铺,上面写着‘奇异铺’,推开门,一股腐朽让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等了许久,一盏昏暗的马灯才点燃,老婆婆诡异恐怖的脸从暗处出现,对方看她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好像是,她早就料定自己会来。 “你想好了?” “是。” “现在为什么要卖?” 为什么?她靠在柜子上,浑身无力,走路都虚浮,她已经感知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因为我恨我这颗心。” “它可是你的心啊,怎么能恨!” “恨!”她恨秋叶一澈,恨自己,更恨藏在胸前的这颗心,因为这颗心,曾经那么深深的爱着秋叶一澈。 所有,她要挖掉,要卖掉,丢掉这个被他质疑过感情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交易吧。” 老太太笑了笑,然后走了过来。 “等等。”十五看着她,“但是,我要二十年,用这颗心换二十年。” “哦?”老太太扬高了声调,摇摇头,“但是你的心只值两年。” “二十!” “我可以给你二十,但是……如果天不给你二十年,我也无能为力。” 他们签订了协议,她蹒跚离开,走的时候,她回头看向这个店铺,老太太杵着拐杖盯着她,“不用看了,以后你都找不到这里了。” “为何?” “忘记了告诉你,一个人,我只做一次生意。” 说完,那个古老的门,吱呀合上。 十五喘了一口气,靠在冰凉的墙上,她来回寻了好多遍,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做一次生意。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头部。 自己的胸口,因为缺少了一口心,显得茫然空旷。 所以,当莲降的手探入衣衫里时,她慌忙的止住了他。 她,不想让他发现这么秘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无心之人。 那个老太婆说的没错,她虽然强硬的要了二十年寿命,可棺中八年,给了小鱼儿十年,如今:她真的只有不到两年的余生了。 “奇异铺!”十五长叹了一口气。 当年她离开店铺时,那个诡异的老太婆说,“放心去做你的事吧,你死后,我自会来取你的心。” 然后她从舒池手里辗转到了碧落手里,受到各种非人折磨之后,死了。 可是,半夜时,虫啃食骨肉的心将她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棺材里,而自己的心,也被人挖掉了。 她活了过来! 可是,却仍旧活不到两年了。 这便是宿命么? 摸着胸口,没有心跳,空空如也……心呢? “师傅,心是什么?” 那年她还很小,师傅坐在槐树下教她习剑,并且告诉他,剑法要达到极致,心是关键所在。 “心啊,是用来爱的。” “爱?”她眨了眨眼睛。 “是啊!”师傅将她抱起,指着头顶的槐花,“如果没有心,这个花再香,你都感受不到它的美。这天再宽旷,没有心,你都感受不到它的自由。人和人,没有心,就体会不到情感。所以,心是用来爱的!” 回忆渐浓,师傅背影远去,而藤萝下面,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年,卷发如海藻般落在肩头,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如海底鲛人。 “胭脂,我要怎样才能有一颗心呢?”美丽的少年有一双琉璃色的双眼,清澈的看着她,“我有心了,是不是能爱你了?” “傻沐色啊。”她敲了敲他的头,“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的世界只有你,算不算爱?” 痛苦的回忆,只会啃噬辗转她的骨肉,警告她要复仇。 她苦笑一声,扶着墙吃力的站起来。 因为恨,她把整颗心都挖掉! 这样,没有了心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再也不用体会复仇之外的任何情感了。 不会感受到爱别人,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爱了。 这样,更没有任何牵绊能阻止她的复仇! 无心,无情,无牵绊! =================女巫の猫=============== 疲惫回到宫中,小鱼儿已经睡着了,三娘上前压着声音说,“夜间皇帝吐血了好几次。”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怕是熬不住了七日,等夫人您回来……” 十五冲进大殿,看到燕成亦紫青着躺在龙床之上,而身前的盆子里全是血水。 “让他们都下去。”十五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内力注入。 “皇上,你怎么样?” “朕……”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的看着帷幔,“朕看到小妹了,南宫后院的花开的真好,她站在院中同仆人一起晒芍药。” 说完,又陷入了昏迷, 十五紧紧握着他的手,颓然的坐下。 风尽若不来,皇帝无救。而整个皇宫,只有她带着小鱼儿,秋叶一澈有备而来,大军压在城外,随时都可能逼宫。 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她不甘! 她不甘,又要败在秋叶一澈手里! 她不甘,凭什么秋叶一澈还活得这么好。 而她,已经死过一次,而沐色,彻底消失了。 唐三娘看着十五的样子,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将刚刚太医未说完的话道了出来,“太医走时说,有一颗百味草,据说能暂时护住心脉半月。” “百味草?”十五沉下眉眼,她自然是听说过,但是,那百味草,是秋叶一澈所有! ------------------------女巫の猫---------------------- 十五站在院中,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这是重生后,第一次感到绝对的孤立无助。秋叶一澈说的没错,哪怕她在强悍,但是在千军万马之前她小若蝼蚁。 燕成亦不能死。 如今她只有两个办法,去找莲降,或者再闯睿亲王府,偷那百味草。 茫然出了宫门,夜深人静,雪暗自融化,冷到了骨髓以至于全身都麻木。 周围偶尔有马车路过,她将身子隐在暗处,茫然前行,不知道多久,猛然听到有打更人刺耳的声音。 抬头,浑然不知自己竟然又走到了莲降所在的街道。 走时一片黑暗的屋子里竟然又灯火一片,莫名不安涌上心头,她在下面来回饶了几圈,脑子里想起颜绯色当年所吩咐之话:你且护他三年。 深吸了一口气,十五悄然攀上楼,就刚才那个通风口再次进入莲降的屋子。 此时屋子里,守在床榻前的冷和先前看得到的那个宝蓝色女孩儿。 女孩儿跪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丝绢一边替莲降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抬头望着冷,眼中噙着泪水,“冷护卫,你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这样了,全身像炭一样。” “这……”冷面色着急,“我也没先想到会这样。” “那你快去找大夫啊!” “殿下根本不愿看别的大夫,而且他自己也懂医术。” “医不自医啊,这个简单道理你都不懂啊,你赶紧去找大夫!来大燕之前都还好好的,今天刚到,就这样了。早知道,我就不从地宫里把你救出来。”女孩哭得厉害,扑在莲降怀里抽噎,“干脆就把你锁在那地宫里一年。原本以为舅舅说你来大洲会遇到劫是唬我的,却没想到是真的。” 说着,女孩儿突然想起什么,竟起身要将莲降扶起来。 “安蓝郡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带他回楼兰!”说着,厉声朝冷吼道,“你还楞什么,赶紧收拾,我们现在就走。” 床榻上面色烧得通红的人,吃力的睁开眼睛,虚弱却坚定的开口,“我不回去。” “颜哥哥?”安蓝泪盈盈的看着莲降,“我们回回楼吧,大燕不好。” “不走!” 他不耐烦的将安蓝一把推开,手抬起来却又无力的垂下。 “回去好不好?大不了我向舅舅求情不把你锁在地宫。” “殿下。”冷扶着莲降躺好,“我去找个大夫吧。” “又死不了。”他闭上眼睛,自嘲笑了一下,“不过就是昏睡几日,醒了,忘记了,便什么都好了。” “殿下,但是今天是新月。” <> 第七十六章:情到深处 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七十六章:情到深处一 冷不安的提醒。爱夹答列 到底,他也只是凡人之躯,而且小时候也常常多病,风尽才学了医伺候在他身边。 谁知道,这一次,他尽将风尽关了起来。 如今高烧,却又不肯就医。 “我乏了。嫔” 他躺在床上实在无力在说话,冷扶着安蓝出了房门。 安蓝想来一下,对冷说,“他不看大夫,那你就带着病情询问大夫吧,这里我守着。” 冷想了片刻,也只得如此,吩咐了一下便带人离开窿。 快到半夜,安蓝正打瞌睡,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她头上,她忙抬头,恍然看得到有个身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悄然出来屋子,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楼道口。 那人面容隐在暗处,安蓝走过去,是一个面容极其清秀的人,表情有些呆滞倒是一双幽潭似的大眼十分吸引人。 “你是谁?” “见过安蓝郡主,小的是来送药的。” 安蓝这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一个药罐,“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你。” 十五似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拿出冷集合信号的烟花 安蓝默然了一秒,“你药会下毒?” 十五捧着药喝了一口,“这药有些苦,还请郡主服侍大人喝完。” “哦,我想起你了!”安蓝脸色大怒,盯着十五,“你就是晚上惹哥哥生气,然后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你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那个时候,那个赤-裸的跳舞女子从里面尖叫着爬了出来,没多久,一个女人也跟着被扫了出来。 当时那女人还和冷护卫说了话,安蓝这下认出来,就是眼前这个。 “大人吩咐小的完成一项任务,小的有负所托,所以惹怒大人。”十五抬起头来,安蓝这才注意到,她脸上有一道划痕,想必是当时莲降非常生气砸碎杯子不小心溅道她脸上。 而这个女子,竟也没有处理,一时间,安蓝的怒气也莫名的降了下来。 却好奇的问,“你都惹他这么生气了,还敢送药来,不怕他杀你?” 面前的丫头不过十七八岁,双眼分明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单纯和明媚,像一朵沐着阳光绽放的花。 “明日是新月第一日,长生楼解雇之日。若大人明日不醒,小都又得受疼痛折磨。” 见十五语气不吭不卑,而且一张脸又长得那么干净纯良,看起来也不像撒谎。 安蓝伸手接过十五手里的药罐,“你懂医术?” “懂一些。” 安蓝放心点点头,转身就走,十五却忍不住叫住她,“郡主好像很关心大人?” 安蓝笑了笑,粉嫩的脸上有一抹红,“因为我喜欢他啊。” 嘴里有股蓦然的苦涩,十五看着安蓝天真的笑,压制嘴里的不适,“大人正在气头上,若是知道这药是小的熬的,定会砸了。” “嗯,好。” 说完,小姑娘赶紧跑进了屋子。 十五扶着栏杆而来,细长的睫毛落在脸上,那隐入暗处的脸亦看不清神色、 “啪!”有什么东西落地被砸碎,安蓝一脸愁容的跑了出来,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那罐子药,“怎么办,他还是不喝,烧得厉害,还砸了碗!” 说完,泪水从眼珠里滚落,见十五一脸茫然,她又抬头补充,“我没有提你啊。” 十五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对她说,“郡主先将药放在炭炉上暖着,小的很快带人来,大人一定会喝药的。” “你确定?” “是。”说完,匆匆下了楼。 安蓝坐在门口位置上,一直盯着汩汩冒烟的炉子,快天亮时,走廊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她一开门,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带着一个模样十分精致漂亮的男孩儿匆匆走了过来。 而那送药的女子,却不在。 这时冷也在旁边,安蓝正疑惑时,那小男孩儿竟然一骨碌的冲了进来,然后又一溜烟儿的扑在莲降身上,哇哇大哭起来,“娘娘,娘娘……” 小鱼儿抱着莲降哭得稀里哗啦,莲降被小东西这么一哭,亦缓缓睁开眼睛。1 “娘娘,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小鱼儿好想你。”看莲降转醒,小鱼儿忙擦干泪水,突然想起十五说不准哭,只得憋着嘴抽噎。 摸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莲降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双眸却看向外面,“你爹……”话倒一半,他咽了下去。 何必再提那个女人,她若是有心,昨晚就不会走了。 “娘娘,你病了啊?” 小鱼儿看了看莲降虚弱的脸,担忧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累了。”莲降强扯出一丝笑,又看到安蓝将药端了过来,马上沉了脸,“丢出去。” 小鱼儿乖巧的把安蓝手里的药接了过来,还不忘拍了拍马屁,“谢谢漂亮姐姐。” 端着药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小鱼儿将勺子放到莲降唇边,“娘娘是小鱼儿见过最美的人,如果不吃药,那就没有以前好看了。你看,皮肤都没有以前好了……哎,连头发都没有以前柔顺了……真是的。” “你……” , 莲降气不打一处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小鱼儿。 偏生小鱼儿一副无辜的模样,用奶声奶气的口吻道,“最近进了宫,发现,宫里面好多漂亮的乐官儿,摸样可俊和美了。” 莲降狠狠拍了小东西的头,“你懂什么是乐官儿?” “当然咯。”小东西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就是唱歌的歌伶,有男有女,个个长得像天上下来的人一样,真好看。” “还有男的?” 莲降声音颤了一下。 “是啊。”小家伙笑了笑,突然低呼了一声,“娘娘,你好像有皱纹了?大夫说的没错,人生病就老得快。” “你越来越啰嗦了。” 莲降愤怒的盯着小鱼儿,觉得这么小东西今天一点都不可爱,跟自己小时候完全没法比,然后抢过他手里的药,一口吞了下去。 “哇,好苦!” 他趴在床边,那小东西见状,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然后给莲降。 里面是一串糖葫芦。 “什么玩意!”莲降嘴里泛苦,心中又有怒气,忍不住呵斥。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哦,但是娘娘喝药这么乖,所以送给娘娘了。”说着,取了一颗,不等莲降说,直接塞到他嘴里。 “烦人鬼!” 莲降含着糖葫芦,低声骂了一句。 小家伙倒完全不介意,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刚刚说的话,可都是出宫前爹爹教他的,还没想到,果然有用,娘娘竟然真的将药喝了。 ============女巫の猫========== 十五抬头看着天空,天色竟然已经亮了,这……真是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夜。 她回到寝宫时,燕成亦没有醒过来来,她亦是颓然的坐在白玉石阶上,满身疲惫。 今晚去看到莲降时,她已经放弃了向他求助。 她不敢见他。 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睿亲王府的百味草。 那百味草原属南宫世家,南宫世家被抄家灭门时,最终落在了秋叶一澈手里。 那一年,她亲眼所见。 为减少燕成亦的痛苦,这几日她一直将体力灌入他体内,今天本该晚上发作的蛊毒,此时竟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整个人疲惫的靠在位置上,朦胧中有人跪在身前,“夫人。” 十五睁开眼,是燕成亦的贴身太监。 “怎么了?” “夫人,睿亲王求见。” 十五眉心一跳,“说皇上身体不适,不见。” “他说,要见您,说是商量除夕事宜。” 十五沉下眉眼,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苍白枯槁,尽一夜之间似苍老了十岁。 “看样子,秋叶一澈是得到消息了。”昨晚皇帝吐血,今天这么早就来,难道是来示威? 十五起身手抚在腰间月光,“告诉睿亲王,我随后就到。” 清鸾殿内,睿亲王坐在位置上,旁边的宫仪小心翼翼的添上上好的茶,殿中一米高的青铜内焚着一根香,旁边亦添着炭火。 转眼间已经要到除夕了。 在屋子里坐了约莫一个时辰,那女子还没有来,秋叶一澈不时的看向门口,旁边的小宫仪则吓得的噤若寒蝉。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只有众人等睿亲王的,哪里有睿亲王等人的。 可让人意外的时,此时的睿亲王除了脸上有几分急切,俊美的脸上完全没有丝毫的怒意。 身边的茶凉了换了一杯又一杯,秋叶一澈只觉得胸腔那颗心脏从昨晚到现在都处于失去节奏的狂乱跃动中。 优雅的端起茶杯,试图抿一口稳住心神,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语调,“睿亲王就不怕哀家在茶里下毒?” 茶水晃动,滚烫的水溅在手指上,却浑然不知道疼。 秋叶一澈抬头看向门口,一个纤长的身影逆光而站,那外面的白玉反射着光有点刺眼,他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那人缓缓而来,那姿容亦如雾中花,剥开后,渐渐清晰明亮起来。 红色拽地长衫,长发淡妆,虽然换了一张面容,不及八年前那边的恣意艳丽,可看在眼里,却依旧动耀眼动人。 犹如九年前龙门荒漠那般,她就那样骑着白马,踏着黄沙惊艳的出现在他生命中。 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甚至没有任何停留。 秋叶一澈顿觉得胸口沉闷,内心辗转上千遍的‘胭脂’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 十五优雅的坐在位置上,亦端起茶杯抿了起来,头也不抬的问,“公公说,睿亲王要商议除夕的事情?睿亲王日理万机,这种事情都过问是不是太劳心劳力了。” 她的声音,透着相隔千里的疏离。 “为何不唤我秋叶一澈?” 他放下手中茶杯,盯着上座的女子。 这世界,只有胭脂浓敢一次次的喊他秋叶一澈。 她原来的头发足足长至脚踝,每次洗完头之后,她就喜欢坐在院中的蔷薇里梳理,那个时候的他,就坐在她身边。 而如今她头发,剪短了,长不及腰了。 十五冷眼扫过,眼底有一抹狠戾和警告之色,然后将茶杯狠狠放下,“放肆!你虽然贵为睿亲王,却不能大胆到目为尊卑。你该唤哀家一声,容月夫人” 秋叶一澈愣了片刻,目光依旧无法从眼前那张脸上移开。 完全不同的脸,甚至没一点相似,可,那就是胭脂浓。 “夫人。” 许久,他开口,声音却似自言自语,温柔似水,没有一声尊称,更向是对心爱之人的昵称。 “宫中诸事繁多,哀家正在和皇上谈何时去修建南宫墓陵的事情,若睿亲王无话可说,那退下吧。” 秋叶一澈脸顿时沉了下来,像被十五戳中痛处! “夫人,可真是为南宫世家着想。” “睿亲王也该替秋叶一家考虑考虑……”十五顿了,随即挑眉阴森森一笑,“后路了!” “你!” 秋叶一澈终于安奈不住,从位置上站起来,怒视着十五。 一如多年前一样,她不过两三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十五起身懒得再和秋叶一澈废话,拂袖,大步跨出了大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秋叶一澈才恍然,柔声吐出,“胭脂。” 然而,那女子早就走远。 出了大殿,,却是堆宫仪跟在身后,她莫名烦躁道,“都下去,我静静。” 前方是太液池,此时早就结了一层冰,池子里的睡莲已枯萎,为了应景周围移植寒梅,点点花朵在枝干上静然待开,算是整个冬日唯一的景色。 她还记得当时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碧叶连天,粉色莲花朵朵盛开,清香四溢。 手下意思的摸向怀里,还是那一方丝绢,上面绣着一朵睡莲。 “莲降……” 十五抬头,只举得眼前一花,那冰面上像是闪过一抹红色。 眼花了?十五揉了揉眼睛,转身又看向右侧,过了月牙形拱门,便是一方园林,据说那是当年秋贵妃最喜欢的地方。 她没看错,是莲降。 莲降的身形,她太熟悉了 十五想也没有想,着急的追了过去。 他……应该还躺在床上啊! 可刚到门口,却被人一把扣住。 十五运气,竟一下催醒了体内的蛊虫,她吃力的回头,看到是追上来的秋叶一澈。“秋叶一澈!” 身前的男子一身银装华服,黑色的披风衬得他俊美如玉。 他凤目凝着她,任由她挣脱,就是没有放开。 “放手!” 体内蛊虫开始苏醒,十五不敢再运气,一旦被蛊虫反噬,她瞬间倒地便再毫无反击之力。 他盯了她许久,目光似穿过千山万水,带着她无法理解的深情,喃喃吐出,“胭脂!” 十五一怔,而对方深深望着她的双眼,像一方池子想要溺毙她。 “胭脂,我知道是你。” 时光染错,九年前,此地,他牵着她的手,在她耳边道,“胭脂,我带你去看母妃曾经住过的寝殿。” 一晃,九年! 他终究还是将她认了出来。 两人隔得很近,犹如九年前那样执手。 十五眼底却是泛起无尽的厌恶,低声,“滚!” “胭脂。”他似若未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双臂用力收紧,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他寻了她整整八年。 八年前,他最后一次抱她,是长安的街头。 发丝间传来的不是萦绕梦中的蔷薇香,却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十五被他紧紧圈禁,甚至手都抬不起来,不得已想运气推开他,嘴里却瞬间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 体内的蛊虫已经彻底苏醒,开始在在她身体慢慢的游走,所过之处,犹如骨肉被啃食。 “放了我!” 她艰难的说了一句,声音已经虚弱。 “胭脂……”秋叶一澈在她耳边颤抖说道,“不要走,哪怕你要复仇,也不要走!” 说好了,做鬼也不放过他。 但是,她却走整整八年! 八年期间,他用过各种方式,试图忘记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烧掉了关于她的一切,蔷薇,院子,甚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提到她名字。 八年,像是漫长的一生,他游走在权利和***之中,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登上皇位。 这样,我站在最高处,你便会再看到我。 “放开!” 而十五则咬牙垂着头,身体愕然绷劲,双手紧握垂在两侧,试图控制一下体内蛊虫游走的舒服。 , 怀里的人,身体突然颤了一下,随即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由温暖转入刺骨冰凉。 他忙松手解开身上的披风裹着她身体,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十五清秀的脸。 指腹贪恋的磨擦她眉眼,最后落在她唇边时,秋叶一澈才惊讶的发现十五的脸太白了,几乎没有点血色。 “胭脂,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脸,逼着她抬起头来看着她。 一双冰冷的黑瞳泛着阴狠的敌意,和八年前最后时光一样,带着浓烈的恨。 虽然恨,可这双黑瞳却能映出自己的样子。 “你虽恨我。”他俊美的脸上露出餍足的笑,双眼深深的锁着她,“但到底,你没有忘记我。为了复仇,为了我,你回来了。” 说完,他已抑制不住内心那份挣扎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冰凉的手指挡在了他与她之间,那般的亲密,看似拥吻,却已经被无情挡开。 她眼眸森森一眯,吐出几个薄凉之词,“别恶心我!你不配碰我!” --------------------女巫の猫--- <> 第七十八章:情到深处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七十八章:情到深处二 他眼底掠过一抹痛,这语气,和八年前一样坚定和拒绝。1 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秋叶一澈慢慢放开了十五,后退开一步,眼睛却仍旧落在她面上。 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更多的讯息。 “王。” 来的人是明一嫔。 明一看十五亦是一愣,然后恭谨的跪下行了大礼。 十五未动,只是将目光投向一边,藏着的手已经克制不住的在颤抖。 “王,王府有事。娄” “你先回去。” 秋叶一澈盯着十五,冷声对明一说。 明一为难的看了看十五,道,“贤妃今天险些晕过去了。” “嗯?” “太医说,贤妃怕是动了胎气。” 这一下,秋叶一澈终于回头看向了明一,脸上写着担心,却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十五。 “睿亲王,若不早点回去,秋叶世家怕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还带着继续嘲讽之意,秋叶一澈只得转身跨步离开。 他一走,十五浑身哆嗦,下意识的裹着身上的披风,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的寝宫奔去。 喜欢清静,所以刚入宫,她院中除了三娘和几个伺候起居的宫仪,便再无旁人。 几乎一步一个趔趄,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十五进门的瞬间,慌忙将门关关上。 一回身,她整个人都吓得差点倒在地上。 软床之上,靠着一个人,一手玩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骷髅头,一手撑着下巴的姿态邪气的靠在她床上。 而那双碧色双眸,正幽幽的看来,慵懒着带着几许冷意,终身亦沉淀敛着可怕杀气。 “莲降!” 十五只觉得血堵在喉咙。 “怎么?看到本宫觉得很意外?” 他勾唇一笑,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潋滟,如万古凝定的冰川。 十五打了个寒颤,抱着身上的披风,垂下眸子。 “怎么,不愿意看到本宫?” 他身形如闪电掠到身前,然后轰的一声,十五几乎被他摔在了墙上,背部在一声巨响中,撞贴着柱子。 那一刻,她几乎感受到体内五脏俱裂。 蛊虫闻血马上肆意起来,十五两眼一黑,差点在剧痛中晕过去,脚下无力,她更不胜抬头。 莲降却是捏着她下巴,逼着她看向他,“十五,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敢看我,还是你根本不想看到我!” 是啊,他又退了一步了! 为了她,他又要放下那所谓的尊严,明知道,她弃他而去,甚至质疑他一颗真心。 甚至下定决心,不再理会这个女人。 可是,就因为小鱼一串糖葫芦,他心软了,用从绝望的谷底攀爬上来。 这世界上,除了他娘亲,也只有十五知道他爱吃糖葫芦啊! 他又毫不知廉耻的跑到皇宫来找她了。 可此时的她却是垂着眉眼. 他突然想挖开她的眼睛然后镶嵌在那骷髅里。 这样,她的眼睛,就随时随地只能看到她了。 不会再左顾右盼,不会再忽视他了。 他自嘲一笑,手指落在她唇上反复摩擦,烫得她不能动弹。爱夹答列 他手指滚烫,两个人身体并没有贴在一起,却是感觉到他在燃烧。 莲降,你还在发热啊。 “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虚弱开口,声音颤了颤。 “为什么在这里?”他自嘲一笑,声音透着股苍凉,“因为今天是你的解蛊日,我怕你再像上次蛊毒提前发作,所以干脆来皇宫寻你。” 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想见到他!可是,他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因为他怕她疼!想到她上次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他觉得所有的痛都附加在了自己身. “真的来得不巧。”他手指用力,捏得下颚发青,可她仍旧抿着唇,嘴角还露出一股坚定。 这这抹坚韧却在他看来格外的刺目。 “竟然看到了你和秋叶一澈在幽会。十五啊……”他碧色双眸一遍遍的扫过她的脸,想要看透她的灵魂,“你告诉本宫,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术,沾染上了燕成亦,蛊惑了本宫,最后,连秋叶一澈都勾搭上了。”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我们两次去睿亲王府,你门连话都没有说上么?”这些伤人的话,明知道是双刃剑,伤人又伤己,“为什么,本宫才走半个月,你成了容月夫人,你和秋叶一澈又沾染上了。” 说着,抬起她下颚,凶狠霸道的覆盖上了十五的唇。 辗转啃咬,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唔!” 唇上传来锐痛,莲降捂住自己的唇,上面竟多了一道伤痕。 她咬他! “呵呵……”他将血吞入腹中,碧色眼瞳泛起阴冷的光芒,再度扣住十五的下颚,“刚才他便是这样吻你的吧,为什么,你没有反抗!” 见他负压而来,十五抬手就甩了过去,因为毒发,手上没有任何劲道,可偏声音响亮。 他白皙的脸上亦落了几道痕迹。 “够了!” 十五冷冷盯着他,“你没有必要羞辱我。” “羞辱你?”莲降楞了半秒,眼底已经有了绝望,“十五,难道本宫冤枉了你?刚刚在太液池发生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为什么你要否认。” 说着,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披风,“这是什么,这难道不是证据?” 十五这才发现身上穿戴着秋叶一澈的披风。 “好!”莲降眸色一沉,拧着十五身形一掠,宛如闪电一样的冲出了寝殿,然后一起一落消失在皇宫的琉璃瓦中。 “大人,你要带小的去哪里?” 风从耳边刮过,带来冷冽的刺痛感,让十五在剧痛中渐渐转醒。 她这才发现,两个人离开了皇宫,正朝睿亲王府的方向赶去。 “你又要做什么?” --------------------女巫の猫-------------------- 十五大惊失色,前两次她差点被莲降的人来疯吓得魂不附体,此番他又想做什么。 莲降回头,那浅碧色的美眸里布满了血丝,瞳色中泛起冷嘲,“本宫要做什么,轮得到你管!” 话语间,他们已经落在了林子里,莲降将十五点穴放在一高木树枝上,“十五,你若是敢出手,本宫就催动蛊毒,让你生不如死!” 他声音满含警告,浑身散发着可怕的冷厉杀气。十五极少见他这样样子,扶风长发,充血碧眸,殷红的双唇,面容妖媚却偏偏阴森可怕。 恰这时,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而来,华贵的马车有一面表露其主人高贵身份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睿。 那一瞬,十五顿时清明:莲降要杀秋叶一澈! 马车缓缓而行,却在转角林荫道处马突然发出一丝惊恐的长啸,而明一手里的长鞭赫然握紧,盯着前方。 空气里骤然多了一份肃杀,马车里的秋叶一澈当即掀帘而出,看到一棵白杨树上,靠着一个身穿白貂领披风内着大红色长衫的人。 对方长发扶肩,侧身而立,露出完美无瑕的侧脸,持着一条白杨柳条,在白皙的酥葱指尖把玩,指甲泛着珍珠般美丽的光泽。 秋叶一澈只觉得此人面熟时,对方抬起了脸,懒懒的看了过来。 一双深碧色罕见的双眸,风流肆意,却又邪气妖魅。 那张脸那双眼,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长得美,可是……和沐色一样,是一个男子! 秋叶一澈所有神经下意识紧绷了起来,而腰间的沥血剑似闻到了某种可怕的杀气,开始发出不安的嗡鸣。 “王,这好像是那日拦住容月夫人的人。” 胭脂入宫那日,据说有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拦住了其马车。 秋叶一澈深邃的目光扫过对方的披风和露出的红杉,手腕一转,沥血剑出鞘,指向了莲降。 “莲!孤记得你!” 那晚,在他睿亲王福无法无天的人。 莲降红唇勾起一丝妖娆的浅笑,“睿亲王,倒是好记性。” “你到底的何许人?”当日,这个叫莲的人仅仅一掌就分化了他漫天凌厉的剑气,功夫简直深不可测。 “死人可没资格问!” 莲降颠了颠手里的柳枝,漫不经心的回答。 “口出狂言。”明一见对方如此羞辱自家主子,身形一闪,手中剑奔向了莲降。 “明一!” 秋叶一澈大惊,试图拦住明一,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还没有近身的瞬间,对方手中留条一晃,化成褐色光影,只听见‘啪’的一声,明一手中剑短成两截,而剑尖却被那白杨条缠住又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反推,进刺了明一的腹部。 明一整个人都被弹了起来,秋叶一澈如蛟龙奔走,瞬间将他接住却仍旧后退后退几步,才堪堪站稳。 放下受伤的明一,秋叶一澈抬眼看向莲降,才震惊发现,对方身形微动,仍旧姿势优雅的靠在那儿。 “大燕和泱国皆是大洲血统,黑发黑眼睛。据说西域人常出蓝眼碧眸之人,可其五官深邃,多为黄褐卷发。你……”秋叶一澈打量莲降,“难道你是西岐人?” 一般的人,不可能有这么纯粹碧绿的双瞳. 不,应该说是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瞳色,因为当年的沐色,就有一双琉璃色瞳孔. 莲降有些不耐烦的道,“是不是将死之人废话都这么多?” 说完,身形化成不见其形的风,瞬间逼近了秋叶一澈。 秋叶一澈只感觉肃杀之气逼面而来,手里沥血剑化成红光,往前一斩,可同时,他感觉到那身影宛如鬼魅闪至身后,那白杨条亦缠住了沥血剑. 好可怕的速度! 十五坐在树上,身体动弹不得,然而体内蛊虫游走于全身,她却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默默承受蚀骨之痛。 林子里,冬日的枯叶在两人的凌厉的杀气中如狂飞的蝶舞,远远看去,像是沙尘来袭,两人的身影一走一掠,一闪一毙,一攻一守! 两人所过之处,满目苍夷,身边巨木一棵接一棵的倒下,发出轰然巨响。 明一万万没有料到,路上竟出了这么一个可怕之人,当下吹了一声凌厉的口哨。 十五一听,顿然从昏厥中清醒——明一这是在召集影卫和桃花门。 这里里睿亲王府如此近,那秋叶一澈本就难缠,她手下有一精锐部队,所布置的八卦回字阵法,目前为止,无人能脱离。 “莲降,莲降,快走啊!” 喉头的鲜血翻滚,十五身上衣衫全被冷汗打湿,剧痛之下,她也恨不得晕死过去,然而,莲降深处危险,她却不敢丝毫松懈。 可她越运用内力坚持,体内蛊虫就更加疯狂喧嚣。 果然,传言中要动了胎气的碧萝和暗影同时出现,几乎是瞬间,四十八名暗影如鬼魅一样,涌向莲降,而秋叶一澈因为沥血剑护身,虽然几处受伤,急速往后掠开,进入了桃花门的保护圈. 他迅速指挥暗影,将莲降围住. “蓝禾的阵法?” 他倒是没有想到蓝禾尽然将如此阴毒恐怖的阵法交给了秋叶一澈。 丢掉手中沾满秋叶一澈鲜血的柳条,莲降微眯那双妖异的碧眸子,双袖暗自鼓动,带起的寒气撩动着他翩飞的衣襟和猎猎飞舞的青丝,浑身凌厉杀气迸发,犹如修罗。 枯叶飞舞,树林哗哗作响,似有一场疾电暴雨要来临。 十五震惊看着他,此时的莲降,就如在南疆初次见他一样,浑身透着可怕的阴森气息。 这……也是真是的莲降么? 秋叶一澈脸上亦几处伤痕,好不容易才避开了莲降几乎招招毙命的截杀,,可此时他眼底亦露出一丝惊慌之色,马上扬起手里的剑,吩咐那些暗影在莲降爆发之前形成阵形。 深陷次阵法中人,如被困于铁笼中的困兽,不死也必重伤,当年十五和沐色皆败于此阵法,最可怕的是,会有几名身法相当可怕的影卫从上空攻击。 “小心。” 见阵形马上就要铺好,十五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穴位被内力震裂,鲜血当即染红黑色披风里的衣服. 手中月光如闪电破空而下,瞬间将中间的一名影卫从头被劈成两半! 那一刻,阵法乱!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和自己嘴里涌出的毒血混合一起。 这一斩,几乎用尽她所有气力,自己身形在半空中如枯蝶坠落。 “十五!”莲降急忙收住内力,掠空而起,将下坠的十五接住紧紧的搂在怀里。 十五靠在莲降怀里,勉强站直,扬起满身鲜血的脸望着莲降,“你快走。” “你……” 莲降睫毛一颤,深深凝着十五,她满是鲜血的容颜寸寸印在眼底,“不是警告了你!不准动么?”厉声责备的语气,手却温柔的将十五往怀里带,然后冷眼扫过行走阵法的暗影最后落在了秋叶一澈身上。 <> 第七十九章:情到深处 三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七十九章:情到深处三(10000+) 而站在秋叶一澈身后的碧萝,看到那双眼睛时,登时吓得倒退了一步。爱夹答列 “这个阵法很诡异,看不到出路的。” 十五克制出颤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不想将自己此时的虚弱暴露出来,让秋叶一澈和碧萝他们有机可乘. “我会对付的。” 他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份坚定,像是在抚慰她的忧虑咫。 因为抱着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刺骨的冰凉和压制的颤意。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出现,他会觉得开心,总觉得,方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攻!彡” 秋叶一澈厉声吩咐,那些暗影化成影子四面八方的攻来。 十五忙从莲降怀中挣脱,贴着他的后背,手里长剑舞出凌厉的剑花,如漫天细雨,不让人靠近. 莲降纤白的手心展开,那手竟瞬间泛出诡异的银白光泽,远远看去,他手心里像是捧着两晕光球,随即他双臂一展,光球顺着他的动作往身边两侧推了出去。 那荧光爆发,涣散成凌厉刺目的光波,瞬间拦腰斩断近身的暗影。 那一瞬,鲜血染红了莲降身边的莹白光晕,好似朱砂染白玉,有一种魅骨的美。 碧萝悄然后退,不敢再看莲降,而是将目光落在身形不再灵敏如初的十五身上。 十五受伤了……碧萝大喜,想起今天好像是长生楼毒发之日。 “尚秋水!” 碧萝回身盯着藏在暗处的尚秋水,尚秋水立刻举起笛子,幽幽的吹奏起来。 笛声响起,遁入一把刀切过胸腔,而在体内已经肆意的蛊虫瞬间像疯了一样,往十五的头颅钻去。 “啊!” 十五惨叫一声,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十五!” 莲降闻声回头,看见十五痛苦的倒在地上,她嘴里鲜血涌出,连眼睛里都是血。 看到十五倒地,秋叶一澈大惊失色有点反应不过来,而碧萝眼底则涌出报复的快感,对尚秋水道,“快!” 果然尚秋水笛声越来越急促,竟然用上了三重音律,就像三把笛子同时吹奏引发蛊毒。 莲降将十五抱在怀里,发现鲜血已经从耳朵里出来,而此时,又一批暗影潮涌而来。 “莲降你快走啊。” 十五声音哆嗦,却在试图推开他。 笛声越发尖锐,好似只要最后一个长啸,那蛊虫就会吞噬十五大脑,然后啃食她眼球,最后……她将会变成一具白骨。 莲降俯身在十五耳边落下一吻,似爱侣般轻柔道,“闭上眼睛。” 说完,他起身闭眼,一手抵着眉心,一手凌空一划。 就在瞬间,天空突然乌云翻卷,原本明亮的长安,瞬间被负压在黑云之中,狂风呼啸,天空一道闪电破空而下,凌厉的想要将天地撕碎。 “轰隆!” 巨雷从天而落,尚秋水手中笛子断成两截,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黑压压的云越来越多,像要将整个苍穹压垮,所有的人都都被惊天突变吓得没有反应过来。 站立的那个人,面容绝世无双,依旧保持先前那个动作,可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阴森的气息,青丝飞舞,红衣翻飞,在那黑云的映衬之下,他如破晓而来的魔鬼。 “攻!” 突然,他眼眸赫然睁开,碧色的双瞳竟闪耀着嗜血的光芒,头顶乌云突然散开 “血蝙蝠!” 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秋叶一澈他们才发现漫天而来的乌云,竟是成群的蝙蝠。 “啊!” 尖叫声四起,那些血蝙蝠狰狞着獠牙扑向了影卫。 刹那间,整个林子里涌起刺鼻的鲜血,令人作呕,碧萝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影卫被蝙蝠咬住脖子,不过眨眼的功夫,彪形大汉,竟然成了一幅皮囊包裹的骨头。 “走!” 本该在夜间在出行的蝙蝠,却在白日被人生生召唤出来,更何况还是这种来自地狱的血蝙蝠。 碧萝抓起秋叶一澈就飞奔,而此时的秋叶一澈则看着倒在莲降脚下发抖的十五,大喊了一声,“胭脂!” 桃花门人护住秋叶一澈和碧萝,顾不得那些影卫,迅速离开,尚秋水亦跌跌撞撞的逃离,满身惊骇。 可刚走不多久,一个灰色的身影就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那人,尚秋水吓得后退了几步,是防风。 防风正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她,吐了一句,“你竟然活着!” 正当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碧萝的口哨,防风又抬眼看了看十五的方向,在刮了尚秋水一眼,飞快离开。 十五跌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满身阴邪之气的莲降,此时的他脸比平日还白了几分,唇却殷红如血,而那双往日妩媚多情的眼睛,此时,连眼白成了诡异的碧色,看起来十分的邪气恐怖。 她从未见过人的眼睛这样……但是,她却记得,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有魔性,当对方催动魔性时,他本人将会有着可抗天地的强大力量,可是,一旦深陷,就会被魔吞噬。 莲降刚刚整个眼睛都成碧色,那显然是魔性在肆意。 血腥味刺鼻,林子里只剩下几十具面容惊恐死法恐怖的皮囊,那些蝙蝠再度聚集在莲降周围,然后交织成圈,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只血红色的蝙蝠落在了莲降白皙的手背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朵诡异妖娆的纹身。 可是在沾到他皮肤的瞬间,那蝙蝠如遇水就化的图腾花纹,消失不见。 “你能控制血蝙蝠?”她颤抖着声音,惊骇的望着莲降。 传言血蝙蝠乃忘川河边无法过转世投胎的恶灵炼化而成,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可是……它们竟然被莲降操控了。 “唔,”十五吐出一口鲜血,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莲降,他就坐在莲台上召唤死尸! “你有魔性?” 他蹲在她身边,深处白皙的手指,落在她脸上的瞬间,十五下意识的避开。 因为,那是刺骨的冰凉,比蛊毒发作的她还寒冷,而他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原本的样子,看不见眼白的双眼,茫茫碧色,深不见底,十分可怕。 “你怕我?”他声音颤了一下,随即瞳孔恢复正常,深深凝望着他。 ============女巫の猫============= 客栈里的冷看着天空突来忽散的乌云,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处。 “冷,颜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安蓝坐在栏杆上,无聊的踢着腿,一大早莲降就出去了,可这会儿还没有回来,“不是说,要带我去南疆么?” 冷没有理会,直径下了楼,然而眼神却有些恍惚:殿下,竟然真的催动魔性了! 颜少主曾说:小少主生下来便是半魔人,他体内的魔性,有一半的几率会苏醒。爱夹答列 魔性一旦苏醒,那么便不能永生封印,会随时随着对方的情绪波动,更甚至,反噬其主。 这么多年来,莲降游历各地方,就是怕有一日,魔性可能苏醒而自己又无法遏制。 因此他千里来到南疆学习蛊毒阴邪之术,为的就是学蛊毒之长,运用其身,试图找到克制体内魔性的方法。 好在的是,体内的‘魔’一直都安静。 然而……他竟然主动唤醒了魔性。 ========== 他一直想要了解她,像拨开她,知道内心真正世界的她。 最开始,他以为她残忍阴毒,无情无义,可以为了复仇,出卖自己的灵魂。 后面以为,沉默不语,像木头一样呆滞,无声无息的十五,才是真实的她。 然而,从回楼归来,他又看到了另外一面的她,孤高,冷艳,能说会道。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猜不透她了,他也失去耐心和勇气再猜下去了。 十五仍旧没有从刚刚那血蝙蝠中反应过来。 此时莲降周身杀气和魔性都消失,取而代之是茫然和悲戚,“十五,自我们认识之初,你对我撒了这么多谎,我都可以不计前嫌,但是,哪怕一次,一次,你说句真话。” “小的说了实话,大人会放过小的?” 她艰难开口,迎着他目光。 一句小的,一句大人,已经定义了他们身份的不同。 她在提示他,他怎么会不懂。 “好。” 他点头,“你是谁?” 十五握紧手里的月光,似用了一生气力,“胭脂浓。” 莲降如遭惊雷盯着十五,虽然,虽然他曾如此猜测过,甚至刚刚秋叶一澈离开时,望着她喊了这个名字,但是,当她亲自说出口,他还是难以接受和难以置信。 她和秋叶一澈,竟然真的是夫妻! 这天下,整个大燕所有人都知道的胭脂夫人! 她竟然是……秋叶一澈明媒正娶的女人。 这一瞬间,莲降只觉得一把刀横在了心口,而身体内好不容易控制的魔性,似乎又要涌动起来,他不得已的稍微低下头,用力的咬着唇,丝丝血丝蔓延在唇齿间。 。 “你爱秋叶一澈么?” 良久他才开口,总觉得想得到一个彻底放自己心死的答案,方才罢休。 胖子曾经描述了他们万人鉴证的求婚,简单直接,却感动和震撼了所有的长安人。 她曾为了秋叶一澈,带着信物跋涉千里而来长安,为的赴那场婚约 十五漆黑的双瞳看着莲降,如墨青丝,漂亮的额头,线条完美的鼻翼,有着撩人心魂美人裂的唇,还有一双好看到难以形容的碧色双眼。 这是她重生后,看到的第一双眼睛。 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别人的眼睛,会下意识发抖的眼睛。 买她心脏的老婆婆说:你之所以还要活两年,是因为你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和该碰到却没有碰到的人。 没有做完的事情,就是向秋叶一澈和碧萝复仇。 而该碰到却没有碰到的人:该是你,莲降吧。 九年前,她拿着颜绯色给他的信物路过龙门寻他,却在哪儿碰到了秋叶一澈。 而她和莲降的命运,就在那个时候,叉开了。 “胭脂浓!”他第一次真正的喊她名字。 这名字,瞬间将十五的思绪拉了回来,“你爱秋叶一澈吗?” 胭脂浓……她那恒古不变的眼底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终于泛起了丝丝痛苦的涟漪。 天下人都说秋叶一澈爱胭脂浓,这是最大的谎言。 然而,胭脂浓是否爱秋叶一澈,却无人知晓。 那年的胭脂浓,自断经脉,背师弃义都要嫁给秋叶一澈,爱么? “爱!”她静静的回答,看着莲降的眼神,没有丝毫闪避。 胭脂浓爱秋叶一澈,倾尽一生的去爱了,然后死了。 胭脂浓,已经死了。 莲降苦笑一声,面对着她如此笃定的眼神,只得露出这个表情似在挽回自己狼狈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早该想到这些,他早在她上一次毒发时,就清楚这个女人爱秋叶一澈。 他此时,不过想死心,不过想让她亲自说出来而已。 “胭脂浓……” 他旋即大怒,双瞳泛着妖异的碧色,魔性再度肆意,那白皙的手背血蝙蝠隐隐若现,“你既然爱秋叶一澈,那为什么要蛊惑本宫?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为什么要讨我开心?” 然后偷了他的心! “小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再尽长生楼一份子的责任。” 他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保护他,救他仅仅因为他是莲降,月重宫的祭司。 原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所以,刚刚怕他置身于蓝禾诡异的阵法里,她不惜冲破穴位,只是为了保护他? 他咬唇一笑,血丝涌出,眉色尽是妩媚,再看她时,碧色眼瞳无丝毫波澜。 他并未说一字,起身看着满地死尸,转身慢慢离开。 十五再也坚持不住,瞬间失去意识,除了啃食她大脑的痛,她再也分不清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像前爬,而嘴里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好像一停下来,她就会死去,然后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亡 莲降忽闻身后动静,一回头,看到十五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她一边捂住脑袋,手指扣着泥土和石沙,试图往前爬,而满是鲜血的脸扭曲在一起,痛苦万分。 他立在尸体中,怔了半响终究跨步过去,将十五从地上抱起来。然而,怀里的人却拼命挣扎,两人都摔在地上,而十五的手指扣刮着泥土,想要挣脱他。 “放我出去!” 她不停的哭喊,又是捶打,又是抠弄,不过片刻,她指甲就断裂,指尖翻开,血肉模糊。 “放我出去!” 看到她手指,他突然想起在南疆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 他召唤亡灵苏醒,而这个女人,带着承重的链子浑身腐烂的走在最后面。 他坐在莲台上,隔着轻纱,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因为,她一路摔倒,却又挣扎着站起来。 那个时候的她,就如同现在这样,骨肉翻开,因为她在棺材里面八年。 “十五!”他忙阻止她这个几乎自残的动作,“十五!” 他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扣住她双手,在她耳边说,“你出来了,不是在棺材里。你已经出来了……” 可十五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痛苦呜咽。 “好了,我给你解药,你别动!” 他轻声的在她耳边哄着,声音平和温柔,又带着难言的宠溺。 怀里的人凑近他双唇,柔软的舌头舔过他唇,然后贪婪的吮了起来。 莲降当下浑身战栗,这才想起刚刚唇被咬破,唇上的鲜血吸引了她体内的蛊虫。 她双手捧着他的头,身体紧急的贴着他,不停的吸吮。他愣了半秒,发出一声轻吟,垂下漂亮的睫羽,将她反抱在怀里。 长发交织,唇舌相缠,他想起了那日在睿亲王,她亦是这般的轻吻着他。 亲吻我,难道也是你十五的职责么? 陪我看雪,难道也是你十五的职责? 想着法子,哄我喝药,也是你的职责? “十五,有没有喜欢我啊?”怀里的人终于疲软的晕了过去,他却坐在四处横着尸体的地上,将她抱得更急,将唇贴在她耳边,“哪怕一点点,有没有啊?” 女子没有动静,全身软弱无骨,面上鲜血未干,有些狰狞恐怖,可落在他眼底,却是冰雪容颜。 “用你的心来回答。”说着,他摸向她心口,却在瞬间,他整个人都震在了原处。 半刻之后,他突然惊醒,然后将低头贴在她心口。 “十五……”他颤抖的捧起她的脸,试图将他摇醒,“你的心呢?” 她的胸腔,没有心跳,整个都是空的。 是的,她没有心!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两人从独孤出来那晚,他手探入她衣服里时,她一下止住了他。 就像昨晚,情到深处时,她再度拦住了他的手。 她…… “十五你怎么会没有心?” 他脑子一片混乱,漂亮的睫羽不停的闪动,完全茫然不知所措。 “秋叶一澈,你凭什么质疑我的感情?是不是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看?” 他浑身一颤,捧着十五的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你真将心挖给了秋叶一澈? 你心里怎么会有我?你都没有心,怎么会有我! 冷找到莲降时,看到莲降坐在满是尸体的地上,长发披散,面色苍白,一双碧色眼瞳没有任何光泽的盯着一处,整个人都如被抽取了灵魂。 而他怀里,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人。 ============ 睿亲王府 睿亲王府有史以来,处于最紧张和戒备的状态,而大厅里,秋叶一澈负伤而立,碧萝则捂住小腹坐在位置,尚秋水站在角落,厅内气氛诡异,静得连尘埃都能听见。 他们回来了整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里,秋叶一澈保持同一个姿势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从那可怕的一幕中反应过来。 那个面容妖媚道极致的男子,竟然瞬间将血蝙蝠召唤了出来,那一刻,天地撼动,好似恶灵出炼那般恐怖。 而四十八名他最自豪的影卫,一人被十五一剑劈成了两半,八人被那男子手里诡异的光球说折射出来的光波拦腰斩断,其余的人,瞬间命葬在那些血蝙蝠的攻击中。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蝙蝠吸成了一幅皮囊。 即便是见过蓝禾各种蛊毒幻术,可是,第一次见到阴邪的血蝙蝠,秋叶一澈都觉得是在做梦。 沐色是蓝禾用最阴毒之术创造出来的,所以他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而这个男子,竟然有一双深碧色的双瞳,在召唤蝙蝠时,他眼白都成碧色,像一个魔鬼。 可是,沐色却不懂幻术! “他是西岐人。”终于,他回身,盯着碧萝。 碧萝垂下眼眸,贴身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湿,“他好像是……二十年前西岐族长,桃花门前身颜门门主的独子——颜碧瞳。” 秋叶一澈蹙眉,身上伤口顿时裂开。 他曾听说过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魔头,险些让大燕灭国,但是,最后却是无端消失了。 “颜绯色曾经为了得到至高灵力,将自己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以至于他的儿子颜碧瞳生下来便是半魔人。只是二十年前,他们一家人就消失了,西岐内部亦寻了他们多年,全都无果。”她声音还有惊惧的颤意。 尚秋水听到这里,亦跟着颤抖起来。 “半魔人?” 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惹到了这么恐怖的人。 “看样子,他便是月重宫的新祭司,莲降了!” 秋叶一澈低声吐出这么一句,尚秋水则惊恐的抬起眼,“难道蓝禾死在了他手里?” 蓝禾那么可怕的人,竟然会死……也对,哪怕蓝禾灵力再强大,可是,对方却是一个魔鬼。 那血蝙蝠是什么? 是忘川河边游荡的恶灵炼化而成! “都下去吧。”秋叶一澈颓然的坐在位置上,痛苦的揉着眉心。 他们在林子里交战时候,对方仅仅用一根白杨条几乎要了他性命,当时,那魔鬼就在他耳边说:碰我女人,都得死! 那个时候他还一片茫然,正在生死关头并没有多虑。 可是,在影卫来的时候,十五却突然出现了。 “原来……”他握紧拳头,“胭脂你早就在看……而当他陷入危险时,你竟然不顾生命的下来救他!” 脑子里突然拂过,她站在城墙上主动拥吻那个男子的情景。秋叶一澈再也仍不住,一拳狠狠砸向了桌子。 她对自己说:别恶心我?你不配我? ================ 十五体内的蛊虫在尚秋水三音笛的催发下,差点破脑而出,为此,她整整昏迷了四日。 这四日里,她总是在做一个梦,梦到莲降身穿绣地涌番金莲的黑色袍子,手持一把红色油纸伞站在一条黑水暗涌的河边。那河边盛开着无数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而河水里时不时冒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和白骨之手,试图将他拽入幽暗的水里。 旁边那些花突然燃烧,成片的碧火肆意开来,将莲降全部包围。 “莲降!” 她站在河的对岸,嘶声大喊,而他终于回头望向他那边——那是一张妖邪狰狞的脸,整个脸被一种怪异的蓝色花藤占据,唯留下一双看不见眼瞳深碧色双眸。 “啊!” 十五尖叫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我……我竟然做梦了……” 她难以置信的喘着粗气,因为一个没有心的人,根本不可能做梦。 不仅如此,她还梦到了莲降…… 梦里他的样子阴森恐怖,黑色华丽袍子,纯碧色双眼,被蔓藤占据的脸,那是魔鬼才有的样子。 莲降,竟然有一半魔性,莫名的不安涌上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几个手指裹着纱布,她疑惑的揭开,发现食指和中指已经结疤 但是,她完全没有印象,手指是怎么受伤的。 她的记忆停在了莲降操控血蝙蝠的那一刻。 屋子外面有人走动,十五抬起眼,看到三娘走了进来。 “三娘,冷……他们怎么样?“ 莲降两个字含在嘴里,又吞了下去。 “冷大人他们回南疆了。”三娘看着十五。 好像是预料中的答案,十五沉默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起身端了茶水喝了起来。 三娘看了十五好一忽儿,从怀里的盒子拿出两个红色的瓶子,递给十五,“不过冷走的时候,说莲降大人有命,让你三个月内必须彻底铲除桃花门,为此,长生楼精英几日之后也会赶到大燕,并且都听命于你!” 十五回头看着三娘,三娘又笑了笑,指着瓶子说,“这是你的解药?” 这下,十五恒古的黑瞳里闪过了一抹惊讶,因为她的蛊虫和其他人不同,只能一月一次的养。 打开瓶子,十五呼吸一滞,唇动了片刻,回身看着窗外手则握紧了瓶子。 拼字里,是莲降的血。 他虽然离开了,却留下了长生楼人避免她孤军奋战,因为没法饲养解蛊虫,他便留下了血。 一时间,只觉得手心两个瓶子莫名滚烫,一股炙热欧蔓延到了胸腔,让她茫然无错。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 三娘的口气带着焦虑,“你昏迷的这几日,吏部尚书和卫将军分别在家遇害。不仅如此,秋叶一澈将皇上再度昏迷的事情宣扬了出去,此时大燕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更甚至,将矛头指向了南宫世家。” 十五垂眸,眼底折射出冷厉的光,“吏部尚书和卫将军都是衷心护皇党,看样子,秋叶一澈是在对那晚的报复了。” 那晚,莲降召唤来了血蝙蝠,将秋叶一澈的影卫全部杀死,他心里应该很恨吧。 “这几日,他天天入宫,说非要见您,若非拦着,好几次都差点闯入你的寝殿。” 十五抿唇不语,但是一想到太液池那晚和差点伤了莲降的事情,她突然恨不得抽秋叶一澈几耳光。 外面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礼盒,“那是什么?” “睿亲王派来送你的。” “丢出去烧了。” “嗯。”三娘点头,十五突然拦住,三娘,那日我身上那件黑色的披风还在?” “在!” 当日,莲降将昏迷的十五带回了宫,贴身守候照顾了三日,离开时,三娘就看到他将一件东西扔到了池子里,后面拾起来一看竟然是披风。 而那件披风,三娘认得,是秋叶一澈的。 三娘将清洁后了的披风拿了出来,十五起身冷睨了一眼,然后走到桌子上,“挑选几样好的,今晚去睿亲王府。” “去睿亲王府?” “是啊,前天听说贤妃动了胎气,睿亲王又受伤,不去慰问一下,实在不好。” “但是……“ 本想说和睿亲王结怨如此大,此行必然十分危险,但是想到这几日睿亲王像是十分担忧十五,又送了这些东西,怕不是之心关心一说。 如秋叶一澈大婚当日,莲降说的:或许秋叶一澈对胭脂浓并非无情。 然而,若是有情,这个曾艳冠天下的女子最后如此狼狈的从棺材中爬出来,受尽了各种非人折磨。 好,我这就去准备!” 三娘赶紧收拾东西,又听说十五说,“劳烦三娘带上这披风。” 皇宫里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去,到了马车里,三娘坐在十五旁边,手里捧着秋叶一澈的披风。 “夫人,睿亲王府到了。” 外面的宫仪小声的禀告道。 十五看着三娘手里的披风,眼底露出一丝厌恶,却终究伸手穿在了自己身上。 “十五等一下。”三娘上前,从怀里掏出胭脂盒,然后点在十五唇上,“竟是盛装,也别少了妆容。” 十五领会,冲她一笑,美色溢彩,可眼底却杀意浓烈! ========== 房间里,即便是冬日,也放着一束百合,据说这能养颜安神。 此时软榻上,碧萝面色苍白但是却眼带喜悦的靠在软榻之上,旁边坐着秋叶一澈,防风端着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递给了碧萝。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小世子无碍,只是贤妃身子不好,也经不得情绪波动。” 那日秋叶一澈大发一通脾气,碧萝动了抬起,而成日朝宫里跑的秋叶一澈也不得不照顾碧萝。 秋叶一澈点点头,对碧萝道,“那你早些将安胎药喝了。” “王爷。”明一走了进来,对着秋叶一澈恭谨俯身,道,“容月夫人来了。” “胭……”秋叶一澈忙站起来,三步跨坐两步的冲了出去,到了门口,又忙停下来问明一,“孤今天怎样?” 明一楞了一下,恭敬答道,“王一切都好。” 秋叶一澈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到前门,却只看到几个宫仪守在那儿。 “容月夫人呢?” “夫人去南苑方向了。” 明一一离开,碧萝的寝殿就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碧萝将盛满药碗砸在了防风脚下。 “她竟然还敢来!” 滚烫的药溅在防风的衣衫上面,他面色微动,只是垂着眉眼道,“大夫说,若时间再长,你的肚子怕是瞒不住了。” 碧萝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下意识的握紧。 -----------------女巫の猫---------------- <> 第八十章:情到深处 四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章:情到深处四(10000+) 原以为,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秋叶一澈会想尽方法杀掉十五,却没想到得知十五也中了长生楼蛊毒,他竟然天天往宫里跑,名为替皇上探病。1 但碧萝哪里不知道,他是去找胭脂浓。 秋叶一澈,你不是恨这个背叛您的女人么? 手指用力的绞着腹部的衣服,碧萝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突的从床上站起来,阴森一笑,“她来得正好,我还不用去找她了。既然肚子里的孩子瞒不住,那就死有所值!” 说完,她转头对防风说,“去把最漂亮的衣服拿来!”屙。 南苑是秋叶一澈是书房,书房前门是一大片院子,在那里,有一颗樱花树,树下面是成片的蔷薇。 睿亲王府灯笼绵延各个长亭,一片明亮,每个拐弯处都摆着奇花异草,这里的景色甚至于皇宫都比不上 秋叶一澈感到南苑时,看到几个宫仪垂首而立,而院子的中间,坐着一个人,此时冬日,那樱花并没有开花,显得有些萧条,而院中蔷薇早在几年前就被大火焚烧殆尽,为了不显得突兀,碧落便命人在这里中满了四季粉白的海棠介。 而此时,一个倩丽的身影,红衣长发站在那樱花树下,似在举目看着院中花海。 “夫人说,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番景致了,所以想看看。” 秋叶回身看看长廊上站着的森严卫兵和暗处的影卫,对明一小声吩咐,“都下去。” 明一领会,顺带也带着宫仪都退了下去。 夜风寒凉,撩起女子长发轻柔的拂过到人腰际的海棠花,一时间,竟然花瓣漫天飞舞。 秋叶一侧靠在柱子上,默默的盯着院中的女子,很多年前,她就喜欢这样站在这儿,看着满园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她还会提着一壶烧刀子,干脆坐在那树下喝的酩酊大醉。 “醉卧花间眠!” 那个时候,他就有感觉,她想逃离了,所以他将书房干脆搬到了南苑,重兵把守。 一来,保护书房里的重要军事讯息,二来,暗自监视她。 很多时候,他就敞开书房的窗户,看着她静静的坐在樱花树下,有时候出去时,她已经睡着了。 头发同衣服一样散落在地上,青丝上面缀着偏偏花瓣,眉目如画。 那一年,她只有十六岁。 “一生一世一双人,秋叶一澈,你给不起,就不要招惹我。” 他猛的握紧拳头,身体下意识的靠在柱子上,那一年,她问他这句话时,眼中写着对他的绝望. 他生下来肩负秋叶一族的使命,因为,这常人夫妻做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偏生给不了. 这女人,如今一别九年,他亦不知道自己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爱,是那年她的肆意。 恨,是如今她的复仇。 明明想着要将碎尸万段,可在尚秋水那儿得知,她亦受蛊毒控制时,他心中突然多了一丝希翼:她的复仇,不过是因为长生楼的控制,而逼不得已。 他敛住心神,静静的望着那女子背影良久,才缓缓走上去。 似乎又怕打搅了这么如画景致,他走得非常小心翼翼。 而就在所有护卫和暗影撤离南苑的瞬间,一个宫仪趁着夜色隐入暗处,悄然的进入了书房。 进入书房的人,正是十五! 唐三娘穿成她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从前几日秋叶一澈避开守卫甚至明一前去太液池寻她。 十五敢断定,他一直想找一个与她独处的机会。 不出她所料,秋叶一澈竟真的将所有人都撤离了下去。 仅仅一墙之隔,甚至隔着窗户都能看到他的背影,她必须要用最小的动静和最快的速度,在秋叶一澈发现之前,偷得百味草。 而且,她只能借着走廊灯笼微弱的光,好在,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和八年前一样。 很快,十五就进入了书架,在里面果然看到了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露处一个分格的抽屉,里面分别放着世间少有的珍贵物品。 那百味草就躺在蓝的盒子里面,十五从里面取出来,目光扫到最里面一个长条形盒子。 盒子用红纱包好,而且还是上了锁。 十五沉了片刻,掏出发针将锁打开。 精致雕花檀木盒子铺了上好的蓝色丝绒,丝绒,上面放着一枚木质的簪子,和一串带着铃铛的手链。 看着里面的两样东西,十五喉咙莫名干涩难耐。 木簪子是当年颜绯色留下让她送给莲降,可辗转中,她却送给了沐色。却没想到,木簪如今到了秋叶一澈手里。 至于那串手链,是当年她为秋叶一澈自断经脉时所成日佩戴遮住伤口的。 手指不由的拂过两样东西,却在触及到蓝色丝绒的时候,发现下面还有东西。 十五掀开丝绒,发现盒子最底下竟放着一个类似画卷的东西,而画卷依旧用红色系住。 画卷地步有时常被人拿在手中而磨损的痕迹。 “睿亲王。” 外面传来了三娘的声音,十五赶紧将东西归还于原位,然后将发簪取出来合上了暗格。 秋叶一澈盯着三娘,脸色瞬间布满寒霜,手中的剑砰然出鞘,直指三娘脖子。三娘吓得当即没有了脸色。 “秋叶一澈。” 恰在秋叶一澈出手之时,一道寂冷但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截住了秋叶一澈的趋势。 三娘身体一偏,那锋利的剑滑过她耳际,一屡青丝从剑锋下飘落。 秋叶一澈回身,走廊上,一面容清秀的女子婷婷而立,她眉目清冷,可看人的眼神却依旧冷漠笃定。 秋叶一澈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书房,然后警惕的落在十五身上,却发现她身上披着一件披风。 正是那日在宫中他替她披上那件。 那么一瞬,莫名的温柔从心头漾开,他收了剑大步朝十五走了过去。 “听太医说,你受了风寒。” 她脸如当日那样,泛着病态的苍白。 “多谢睿亲王挂念。”十五微微一笑,目光淡淡看向远处,三娘则悄然退下。 “你刚刚去哪儿了?”“都说睿亲王府南苑环境优美,哀家便来看看,却发现,不过尔尔。” “不如我再陪你去其他地方看看。”秋叶一澈正欲上前靠近,十五狠戾目光扫来,将他拦了回去。 这目光如冷水泼面,“你向来讨厌这里,却突然回来,莫不是盯上孤书房里的什么东西?” “哈……”十五挑眉,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将手臂张开,“都说睿亲王省心多疑,哀家以为是传言呢。爱夹答列若是觉得哀家偷了你东西,不如你来收身。” “你以为孤不敢?”他双手快如闪电,却是几下已经从她袖中掠过。 一张白色丝绢从袖中飘落,带着奇异淡然的清香。 秋叶一澈伸手就接,十五瞳孔缩起飞快出手,两人瞬间在狭窄的走廊上交手起来。 两人手速都非常快,那丝绢几次都从手边拂过,偏偏两人都拿不到。而当丝绢飘落到一半时,两人手上竟然过了十二招,然后各自抓着丝绢一角。 “放手!” 十五沉着脸警告。 “看样子对你很重要?”秋叶一澈微笑了起来,反而拽得更紧。 胸中突然烦闷,十五抬脚袭像秋叶一澈下盘,对方身形如孤鸿后掠,那丝绢在‘哗啦’一声,被撕开。 十五顿时大惊,忙展开手心里一截丝绢,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那方丝绢被生生扯掉一个角,却又偏偏是绣着莲花的地方。 手指一拂腰间,月光森然而现,荡起冷冷清辉,将她的脸照得冰冷雪白。手腕一转,如分花拂柳的攻向了秋叶一澈。 “胭脂!” 沥血剑挡住十五猛烈的攻势,而十五却只是抿着唇,那双黑宝石的眼睛燃烧着仇恨交织成杀意。 整个南苑再一次兵刃相接,十五速度非常快,而秋叶一澈则是只守不攻。 溅起的火花明如白昼,女子黑色风衣,杀意横生的脸宛如没有灵魂的修罗,而她所过之处,那墙上,那柱子上皆留下似斧挫,似刀砍的痕迹。 “胭脂浓!” 秋叶一澈暴喝一声,掠向房顶,俯瞰着下面的十五,“难道为了一张破丝绢,你要拆了孤的南苑!” “不!”她冷声答,“杀了你!” =============女巫の猫============= “哎哟,这难道就是容月夫人!”一个柔软入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十五冷眼看去,见碧落带着面纱,一身华贵的装扮在防风和一群仆人的族拥下走了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扶着腰,眼底泛着诡异的笑意。 扫过她肚子,十五握紧了手里的剑。 秋叶一澈收起剑,从墙上跃下,却是落在了十五身边。 碧落面容一僵,然周围这么多人,只得强保持着笑容和仪态。 刚刚打斗中,那丝绢一角不知道落在何处,秋叶一澈叹了口气,柔和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丝宠溺,“不过是一张丝绢,孤陪你。” “你赔得起?!” 十五恨不得手里月光刺过去,可想到那百味草,只得忍住,默默将手心里的丝绢小心翼翼放在了怀里。 “丝绢是谁的?”看她如此紧张,秋叶一澈不由追问,赫然想起了莲降! 他不由双眼盯着十五,想要问清楚,她和那魔鬼到底什么关系。 那魔鬼竟然说胭脂是他女人! 若是女人,又岂会有蛊毒控制。 十五被这一问,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莲降那颠倒众生的脸,不快的吐了句,“我的!” “是不是莲降的?” 他开口质问。 十五抬眼狠狠盯着他,若当时回字阵法将莲降困住,她此时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与你何干!” 两人一问一答,似忘记了旁边还站着几十个人,而碧萝强忍住笑的脸也挂不住,用尖锐的声音问,“荣月夫人宫中这么忙,怎么这个时候,竟到我睿亲王府来了!” 她故意加了一个我字,试图在气势上给十五一个下马威。 两人认识多年,在睿亲王当年更是水火不容,十五自然能听到碧萝那卖弄的语气。 九年前,胭脂浓是正妃,而碧萝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用身体服侍的桃花门杀手。 九年后,碧萝趾高气昂的出现。 目光落在碧萝的面纱上,十五勾唇笑得妩媚,“听说一把大火烧了睿亲王府,贤妃的脸都被毁容了,昨儿又伤了胎气。这真是祸不单行啊,所以哀家挂念着贤妃,这不来看看你?” 十五刚说完,碧萝恨不得冲上来,将十五撕个粉碎。 这在场的几个人,谁不知道,那场大火是十五放的,谁不知道,十五挡着桃花门人的面煽了碧萝耳光还毁了她的容。 可偏生几人心里知道,谁都没有说出来,唯有气氛突然肃杀起来,。 碧萝暗自将目光投向秋叶一澈,哪知秋叶一澈面目表情,似若未闻。 袖中的手几次握紧,碧萝盯着十五,对方却又扬起眉眼,眼底露出失望之色,“哀家专程从宫中来探望贤妃,却没想到,贤妃如此不欢迎。既如此,那哀家也乏了,回宫吧。” 她还巴不得走。 “哪里!”碧萝忙扯出一丝冷笑,“我自然是非常欢迎容月夫人。据说宫中的环境不如这睿亲王府,容月夫人第一次来,不如就我来带路,陪你逛逛府邸。” 假怀孕的事情,迟早会露出马脚,刚好十五自投罗网来睿亲王府。 碧萝自然不会错过这一石二鸟的机会。 “若夫人觉得累,孤送你回宫。” 一旁的秋叶一澈突然插话,碧萝面色苍白却不敢开口。 十五见状,温婉笑道,“竟然贤妃如此热情,哀家倒不好意思拒绝她一番好意了。” 碧萝突然开口留住她,定是有所阴谋,她倒想看看,事隔了八年,这个女人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果然,碧落亲昵的上前,恰好站在了秋叶一澈和十五中间,笑吟吟道,“那夫人就随我去吧。” 十五笑而不语,手中月光轻轻一晃,如流光般钻入腰间,碧落闪过一缕恐慌,旋即又被笑容替代。 两个女人并排走在前方,秋叶一澈蹙眉,带着明一和其他宫仪慢慢跟在后面。“夫人知不知道,北苑开了一方池子,里面所出之水,全是温水,即便是冬日寒冷,那水温却如夏日,还冒着烟雾。” 碧落一边走,一边笑,“因我喜欢那里,睿亲王便命人将池子里种满了荷花,还沿着名贵的金鱼,因为那水温何时,此时也能看到那鱼在水中游弋,那莲花是世间少有的四季莲花,此时开得正好看呢。” 说着,两人便朝那北苑走去,还未到院中,已见轻雾缭绕,墙上雕花镂空窗可隐见池中莲花,竟有一股仙境的错觉,而那池子中间,还建立了一个三丈多高的高亭。 冬日坐在此处观景,可谓人生一大幸事。 楼亭不大,仅能容下四五人,于是碧萝吩咐下人和宫仪都守在下面,两人缓缓上了梯子。 “地狱无门,你还真喜欢闯!” 两人刚到亭台,碧萝冷笑传来。 十五靠着柱子,看着那池中莲花,道,“或许是,你的地狱,我的天堂。” “你如今堂而皇之的帮着燕成亦,甚至想要光复南宫世家,那晚你又合着莲降那魔鬼毁掉回字阵法,你觉得王会放过你,他早就像将你们一网打尽了。” 十五挑眉看着碧萝,薄唇噙着深寓的笑,“是么?想将我一网打尽,但是也得看看秋叶一澈有没有本事了?而且……”十五目光轻柔扫过秋叶一澈坐在的方向,眼底撩起丝丝暧昧,小声道,“听说贤妃这几日动了胎气,卧病在床,可恰好我也病了。但奇怪的是……要将我一网打尽的睿亲王却天天带着东海珊瑚,南海夜明珠,高丽人生,血狐围貂往我宫里送。” “你……” 碧萝面色苍白的盯着十五,她知道秋叶一澈去宫中,也知道他可能是找十五,却是没想到,他竟如此殷勤。 “哟。”十五掩嘴笑了笑,“看样子贤妃还不知道啊。早知道,我就不该说了。”说着, 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下。 先前碧萝没有注意她披风,此时近身一看,她成日伺候秋叶一澈,当然认得这披风。 “啊……”十五懊恼的揉了揉眉心,“那日在宫中太液池旁边不小心裙摆沾了水,睿亲王便将这披风套我身上。本来说来还的,结果忘记了。哀家记性真的差了。” “胭脂浓,你知不知道廉耻!” 碧萝声音在发抖,恶狠狠的盯着十五。 “我还真不知道廉耻二字是什么。” 十五笑着欣赏碧萝的恼羞成怒。 碧萝只觉得这个女人笑容刺眼,旋即靠近身子,一把抓住十五的手,“胭脂浓,你永远斗不过我。” 她眼底的阴狠暴露无遗,十五目光落在她腹部,“你故意将我引导北苑,又带着我到这凉亭,是逼我当着秋叶一澈的面出手?看样子……”十五顿了顿,低声道,“你这一次又是假怀孕啊。” “……”碧萝震惊的看着十五。 “呵呵呵……碧萝,当年你假怀孕然后故意说我致流产,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十五失望的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解释罢了!没想到九年后,你又想故技重施,乏味!” 她当年没说,是清楚哪怕没有碧落怀孕流产这件事,她和秋叶一澈的感情也到了尽头,毫无回旋的余地。 在沐色的心被挖出那一刻,她的心,也随之被挖了出来。 碧落面纱下的脸,扭曲了片刻,将十五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之上,冷笑道,“不管孩子真假,我今天受伤,那秋叶世家便失去第二个孩子。而且,我有任何闪失,你以为你能像上次那样,逃出睿亲王府?” “是么?”十五扫了一眼蓦然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们的秋叶一澈,再看碧萝时,她黑瞳里眼底顿时掠过一丝狡黠,“那我们就打赌,能否出得去。” 说着,十五手心毫不客气的蓄力,而碧萝似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志在必得一笑,然后自己挺着小腹撞上十五手心。 “你自己送上来的!” 十五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手心,在碧落撞上来的瞬间,贴着她腹部狠狠迸发了出去。 于此同时,她左手快速的扶住碧萝腰肢,防止她被自己的掌力弹出去飞出去。 碧落等的就是这一掌,再打算从后仰从楼梯处滚下去,造成十五推她滚落台阶流畅的假象。 哪知道十五竟然先一步扶住了她腰肢。 就这样,碧萝身体纹丝不动的生生受了十五一掌。 “你小把戏!”十五暗自收回手掌,在她耳边冷冷一笑。 碧萝只觉得她笑容诡异,果然,十五被靠着围栏的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如蝴蝶展翅跌下那莲花池子。 碧萝大惊失色,她万万没有想到十五打了她一掌之后,竟然自己倒跌入池子。若是这样,那看起来不是她受了伤,反倒是,她将十五给推了下去。 碧萝咬牙切齿,只得顺势跟着往水里跳,否则,这一次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十五倒打一耙! ============女巫の猫========= “夫人落水了!” 三娘大声呼叫,秋叶一澈健步如飞的冲了过去,然后跳进了池子,所有宫仪见十五落水,全都慌了神,整个北苑乱成一锅粥。 “快去救夫人啊,夫人风寒未好。” 三娘趴在莲花池子边一边哭一边喊,而身后的宫仪也跟着哭了起来。 秋叶一澈一把抓住下沉的十五,莲花池子是新建的,并没有多少淤泥,好在是温泉之水,因此没有冰冷刺骨。 他拖住十五的腰,将她推到岸边,三娘一见,忙冲了过去从秋叶一澈怀里抢过了十五,放生大哭,“夫人,夫人……” 十五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三娘一把抓来旁边的太监,“送夫人回宫,快快!” 那些宫仪本就吓得慌里慌张,一见被送上岸的十五,紧闭着眼睛,吓得浑身颤抖,如热锅的蚂蚁跟在三娘后面。 而这边的防风和明一欲看十五,却被一群宫女给挡在了外面。秋叶一澈还没有来得及将碧萝带起来,三娘等人已经出了北苑,直奔王府之外的马车。 碧萝趴在旁边吐了几口水,而秋叶一澈亦从水里爬了出来,就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跟着十五就追了出去. 防风这才从暗中走出来,将一身狼狈的碧萝从地上扶起来. 碧萝顺势给他一耳光,亦发泄刚刚的怨气。 可刚刚抬手,她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疼,片刻之后,又是被人刀绞一样的锐痛. “唔!”碧萝捂着肚子,一下跪在地上。 随即,一股粘稠的热流沿着她的大腿往下流. “血?”碧萝颤抖着声音,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裙子,眼底涌起惊骇和恐惧,”怎么会有血,怎么会有血?” 她受了十五一掌,那一掌再深,也不过是让她内伤. 而内伤的淤血都是从口腔吐出,怎么会从下-体流出. “太医呢太医呢……““”碧萝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防风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对旁边的人道,“去找太医。” 防风将碧萝放在床上时,她的裙褥已经全部被染红,再加上刚刚落水,碧萝浑身直颤抖,但是她却抓住衣襟,盯着防风,“我为什么会流血。” 粘稠的血不断从身体溢出来,身下的褥子换了一条又一条。 “不要怕。” 防风在身边小声的安慰道 “大人,太医来了。” 流水站到门口,她背后是一直替碧萝看病的太医。 防风受伤之前,一直是他亲自替碧萝看病甚至熬药,她的衣食起居全都有防风一手操办,然而,南岭回来,防风重伤躺在床上,前几日又十五带到林子里受了碧萝一击。 这期间,碧萝的身体和配药都交给了这个太医。 太医进来,一看到地上的血褥,当即吓得白了脸,差点没有抱稳手里的药箱。 中间珍珠帘子放了下来,手腕隔着一层薄丝绢,太医跪在地上,仔细的替碧萝把脉。 他的脸从现在的白色,转为灰白,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整个身体亦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说!” 防风冷厉的声在头上响起,那太医噗通将身子埋在地上,“贤妃,流产了。” “什么流产了?”防风眼眸一眯,“她没有孩子怎么会流产。” 那太医哆哆嗦嗦的道,“已经有了……” “你胡说什么!”碧萝挣扎起来,手狠狠的刮向那大夫,将他整个人都打翻在地,对方顿时趴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 “防风,你替我看看。”碧萝绝望的看向防风,防风点点头,摸向她手腕,亦变了脸色。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你……”碧萝叹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握住碧萝冰凉的手,“是真的有身孕了。” 碧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流水站在外面,神色未动,今晚发生的一切,她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碧萝一直有身孕,而太医竟没有查出来,担心此时迟早会穿帮,恰好容月夫人来睿亲王府。 碧萝欲一箭双雕,将孩子‘流掉’的嫁祸给容月夫人。 防风将碧萝安置好,起身出来,冷声吩咐,“将庸医拖下去斩了。” 此时倒在地上的太医早就吓得失了魂魄,任由人拖下去,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看到防风朝自己走来,流水下意思垂下眉眼,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有点莫名的惧怕。 碧萝性格专横,手段毒辣,但是,却始终是沉不住气的女人。 可她身边这个防风,极少说话,总给人一种隐晦而深不可测的感觉。 “睿亲王去皇宫了,你速度去报信,说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流水领命,却暗自叫苦,这样的苦差事又交给自己。 而且,她根本不敢接近秋叶一澈,只觉得那人光芒太甚,自己好几次都死在他手里。 外面没有一点月色,天空黑压压,有点让人难以呼吸。 防风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些黑云,长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 他回身,看着那人,眼底冷意凝聚,“尚秋水。” 尚秋水整个人都隐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深陷的双眼,她没有理会防风的眼神,倒是瞟了一样碧萝的屋子,小声道,“碧萝怎样?” “孩子流掉了。”防风淡淡的说。 “什么?”黑袍里的手,激动的握紧,尚秋水盯着防风。 “而且,她终生不得受孕。”防风目光冷厉的落在尚秋水面上,“你这么激动?难道这件事是你做的。” “你不要信口雌黄,不是我!我根本就不懂这些。” 碧萝怀孕,太医却没有看出来,还让她吃假怀孕的药。 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不是你?”防风灰色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我看就是你吧,那些南疆的阴毒之术你会的还少了?对碧萝做点手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防风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对尚秋水的厌恶。 “你少污蔑我!” “尚秋水,我记得八年前你就死了。”防风逼近尚秋水,浑身杀意沉淀,却似随时都要爆发,“你怎么回来了?” “胭脂死了也回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最好安分点,如果你再搞出一个像沐色那样的东西,我定让你死之前尝尽所有酷刑。”防风的手指宛如钳子一样掐住尚秋水,尚秋水虽然精通南疆阴毒邪门之术,然而,却没有一点功夫。 见尚秋水不说话,防风低声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句,“不要去招惹胭脂浓!” 听到这个名字,尚秋水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抬起眼睛,迎上防风,“你是在意胭脂浓还是害怕胭脂浓?听说你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防风面色转白,尚秋水继续道,“也难怪,比起我们,你的背叛可一辈子都得不到原谅。” 果然,话戳中了防风的要害,他陡然放开了尚秋水,转身离开。 尚秋水见防风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图吐了一句:叛徒。 ,防风没有再去理会尚秋水。 尚秋水的出现就是一个迷,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因为,他怕尚秋水的出现,会导致胭脂浓整个人都陷入另外一种境地,再度引起她疯狂的报复。 如果那样,后果真不堪想象,防风叹了一口气,看向皇宫方向…… ============女巫の猫======== 一个消息都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长安的市井街道:容月夫人去探望身子不适的贤妃,却失足从凉台跌入冰冷的池中,陷入高烧和昏迷,已经三天都没有醒来。 更有甚至传言是当日贤妃盛情邀请容月夫人去北苑,当时容月夫人失足掉下去,只有贤妃在场。 这消息一出,又人便道:传言那日容月夫人进宫,那姿容气质竟又七分相似当年死去的胭脂王妃。 一时间,关于贤妃嫉妒容月夫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传出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始作俑者唐三娘。 屋子里点着安神香,人影憧憧,秋叶一澈顿坐在位置上,看着侍女不停进入。 虽然用了各种办法,但碧萝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而且据太医说她已无法再怀孕。 “砰!” 手心紧握,杯子的碎杂镶嵌入手心,鲜血沿着指缝溢出来。 “王,贤妃醒了。” 旁边的侍女小声的说道,秋叶一澈拿起旁边的丝绢擦了擦手心,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王。”碧萝一见秋叶一澈,立刻扑到了他怀里,绝望的哭了起来。 -------------女巫の猫---------------- PS:这才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碧萝的报应开始…… 《不嫁》正在征集插图,大家可以发微博babbyahy猫阿猫 我是月票君,明日开始放甜枣哦,大家的票砸过来吧。甜枣甜枣…… <> 第八十章:情到深处 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章:情到深处(五) 秋叶一澈坐在床边,若霜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爱夹答列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没有了。”听到这句话,秋叶一澈眼眸顿时一沉,唇抿成一条线,“半响道,你先休息。” 说完,不顾碧萝如何嚎啕大哭,他转身走了出去,往南苑方向去了。 他脑子里有点混乱,但是却始终理不清楚,因为全是十五的交叠在一起身影。 在南苑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身后时,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恐怕来势不简单嫱。 然而,看到她穿着自己的披风,所有警惕防备都瞬间松了下来。 这个女人来睿亲王府到底为了什么? “王。镝” 刚到北苑门口,却见明一匆匆的赶回来,“王,皇上他醒了?” “什么?”秋叶一澈震惊的看着明一,半响,推开了南苑书房,直接打开了暗格。 看到消失的百味草,秋叶一澈瞬间明白了:那女人是为了燕成亦来偷百味草的! 不仅如此,最里面的一个盒子也被动过,秋叶一澈打开,眼眸当即涌起可怕的杀意,浑身都抖了起来。 精致的雕花檀木盒子里,安静的摆放着一窜铃铛手链和画卷,可唯独少了那只木簪子。 手链和画卷都是关于她的,而木簪子是沐色的。 盒子里放着三样东西,一是她之前最爱的手链,而是木簪,另外……可她,却偏偏只带走了木簪子! 体内血渐渐冰凉,蚀骨钻心,秋叶一澈一拳狠狠地砸向安格,低吼一声,“胭脂浓!” 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忘记沐色吗? 扔下盒子,他踉跄的走了出来,看着惨淡的天边,“进宫!” 十五泡在浴池里,发丝如撒开的水藻在水中漂浮,衬着她容颜,竟有一份出水芙蓉的清丽。 “十五,当日你将百味草藏在了哪里,为何睿亲王没有找到?” 十五从水中捧起一屡长发,三娘当即恍然大悟,“你藏在了头发里?” 不但如此,她还将那枚簪子也藏在了里面,才得以带出来。 “皇上醒了么?” “昨日服了百味草,刚公公来禀报说已经醒了,起色有所好转。” 十五垂眸,“但是……如果风尽不来,百味草的药效一过,燕亦成照样死。最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无法掌握秋叶一澈下一步,什么都处于被动。” “祭司大人派来的人,应该要到了。”。 ” 莲降……默念这个名字,空旷的心口生气莫名暖意。 他虽然离开,但是却把最精锐的人都替她寻了回来,是不让她孤军奋战么? 摊开手心,看着那枚簪子,她眉目间有片刻的失落。 若是他晚两天离开就好了,也可也将这只本属于他的簪子还给他。 “夫人……夫人……”门口传来宫仪焦急的声音,三娘走了出去,那宫仪微微颤颤的跪在地上,“睿亲王满脸怒气的进了宫,说一定见夫人。” 三娘焦急的看向十五,她已经漫不经心的穿衣服,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去回睿亲王,哀家随后会去琼楼亭。” 秋叶一澈赶到琼楼亭时,看到十五侧坐在亭子里,她一手托腮,一手抓来一把鱼饵往结了薄冰的池子里扔,而水下面根本没有一条鱼。爱夹答列 许是才沐浴出来,她面色微潮,而滴着水珠的长发搭在肩头,只有耳边的几缕往后挑用一根簪子挽起。 而那根簪子,却正是从王府偷来的簪子。 “胭脂浓!” 秋叶一澈上前,阴狠的盯着十五,对方懒洋洋的抬起眉眼,在他身上扫过,又看向池中,“睿亲王气色不好,看样子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啊。” “你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偷百味草?” “咦……”十五靠在栏杆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睿亲王,你这么话怎么说来这么刺耳?什么叫偷?难道这皇宫穷的哀家要到你睿亲王府偷东西过日子?这要传出去?谁相信啊。” “如果没错,当时哀家在北苑,那可是被你搜过身的。若说偷何来证据?” “好,你不承认。那孤问你,碧萝流产的事情和你脱得了关系?” “流产?你确定碧萝真的流产了?” 三娘将茶水端了上来,十五伸手接过,便听到三娘耳语,“是真的流产了,太医说终生不孕。” 十五端着茶杯,恍惚了几秒钟,才中三娘的讯息里反应过来,再看秋叶一澈。 对方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狠戾,几乎是想将自己碎死万段挫骨扬灰。 “流产……”她不由喃喃出口,想起昨晚碧萝那急切逼着她出手的眼神。 意思就是,碧萝浑不知自己真的怀孕,故意撞向她掌心想嫁祸于她。 可没想到的是,孩子竟然真的没有了,而且……终生不孕。 十五端着茶杯缓缓站起来,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脑子里是南宫小妹全身是血死去的样子,是小鱼儿躺在林子,心脏被生生挖掉的惨烈情景。 为了救小鱼儿,她献祭了余生,却要背负三生诅咒。 “哈哈哈哈……”前所未有的痛快如烈马奔腾信走在血液里,她忍不住大笑。 “胭脂浓,碧萝肚子孩子被人一掌击伤,是不是你?” 秋叶一澈质问传来。 十五回头,狠狠的盯着他,阴森森的笑道,“是我!但是又能怎样,这是你秋叶一澈的报应,也是碧萝的报应。” “歹毒!” 秋叶一澈抬手一耳光抽来,十五被打的一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抬手一抹,嘴角却溢出更冷测测笑。 而秋叶一澈却是呆在原地,打十五的手还在颤,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手就煽了过去。 “胭脂……”他歉意的唤道。 “啪——啪!” 十五两耳光,毫不客气的回给了秋叶一澈,抽得对方完全蒙住。 而旁边的三娘和明一更是瞬间白了脸,脸上写着惊恐。 十五揉了揉生疼的掌心,对秋叶一澈说,“秋叶一澈,我告诉你,以牙还牙不算狠毒。至于真正的狠毒,我会让你慢慢见识道。” 秋叶一澈俊美的脸上泛起几道痕迹,深邃的眼底冷酷的盯着十五。 “好,胭脂浓!这便是你的报复,孤全记在了心里。”“报复?让你断子绝孙是我的诅咒而已!碧萝今天这个下场,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样的有仇必报,手段也更加歹毒……孤,真是小看你了。”他深吸一口气,盯着眼前毫无愧疚的女子,“只是,让碧萝去抓你,去杀南宫世家,那是孤的主意!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完全没有必要对碧萝。而且,孤已经收回她门主之位。如今她,险些被你毁容,失去了孩子,你到底对她还要怎样?” “呵呵呵……”十五低声笑了起来,秋叶一澈刚刚那一巴掌用力十足,她整个左边脸多肿了起来,此时一笑,看起来阴森扭曲,格外的可怕。 “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厉害,后面干脆仰起头,张开手臂放生大笑,声音带着无尽的讥讽穿过苍穹,像一个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而她整个人,发丝散落,又像一个十足的疯子。 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秋叶一澈愣在原地,惊讶的望着她。 可十五还背对着他仰天大笑,张开,宛如要展翅非常的火蝴蝶,长发肆意,带着与生俱来的张扬。那一瞬,天空一道惊雷划过,在场人都震惊在原地。 青天白日的惊雷,堪比妖孽! 突然,她笑声戛然而止,回头盯着秋叶一澈。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秋叶一侧几乎一个踉跄,若非后面的柱子和栏杆,他已经跌倒在池子里。 因为面前这个女子,面容扭曲,疯狂的双眼里,竟然涌出两条血丝狰狞恐怖。 “秋叶一澈!你听好……”她拂袖,将双手负于伸手,眉目睥睨的看着他,“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抽筋剥皮,挖你们的心,吃你们的肉!让你们也知道,活着才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她声音冷厉,身后一道道惊雷破空而下,照着她眼眶中的鲜血看起来像个怨鬼 “你……你……”看到十五眼角涌出血丝,秋叶一澈颤抖着声音,“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哈哈……” 十五抬手摸向眼角,道,“鬼!” 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可秋叶一澈却一把将她拉住,声音有一丝哀求,“胭脂,怎样才能罢手?” 她刚刚那个样子,太可怕了,简直就真的是一个魔鬼。 而她那眼底的燃烧的火,像炼狱的碧火……这一刻的女子,完全不是九年前那个正常美艳的胭脂浓。 像一个忘川河里爬出来的怨灵。 “绝不!” 簪子落在地上,十五拾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好!”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护着那簪子,秋叶一澈松开她,喃喃道,“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今日开始,孤就让你输得一败涂地。哪怕是燕成亦吃了百味草,他也是死,你迟早孤军奋战。” “哟,这是对我们十五正式宣战么?” 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十五和秋叶一澈都一愣,朝那声音看去。 但见梅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头戴面纱,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的人。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药箱,衣领和腰际都绣着繁复的滕文,周身透着一股高贵和清华。 十五觉得喉咙一紧,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那人抱着箱子缓缓走来,近身的瞬间,浓烈的药味传来。 他将十五的手从秋叶一澈手心里拽开,然后挡在了十五身前。 “你是谁?” 看这个这个满身药味,带着面纱的神秘男子,秋叶一澈眯起凤眼。 “忘记了介绍,我便是那个能让燕成亦,死了又活过来的鬼手——风尽。” “风尽。” 一听这个名字,秋叶一澈脸顿时铁青。 大燕圣手南宫,南疆鬼手风尽。 他的名字如南宫世家一样,如雷贯耳,可不同的是,他却十分神秘,传言无人知其年纪,甚至性别。 “原来,你是长生楼的人。” 风尽笑了笑,“长生楼名气也越来越大了呢。” “睿亲王,你还是回去看看你那终生不孕的王妃吧,免得她寻死觅活的。或者,你该挑选日子,再封个侧妃,否则,你秋叶世家真的要绝后了。” 十五的语气,冷厉而不耐烦。 秋叶一澈盯了她一眼,最后扫过风尽,拂袖转身离去。 明一站在远处,望着十五,叹了一口气,然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跟随秋叶一澈离去。 “风尽……”十五这才醒悟过来,“你怎么来了?” “祭司大人的命令。” 他淡淡的回答,口气和几月前那样冰冷。 十五不再说话,身体血液因为风尽的到来更加奔腾,而嘴里也不知道是苦是涩。 只是暗自将莲降的簪子藏起来,原来,他还是同意风尽来帮她了。 冷曾说:莲降正在气头上,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放莲降回来。 而这才几日……风尽就赶来了。 “你在想什么?” 头上风尽声音冷不丁的出来,十五忙摇头。 “听说你感染风寒了,回寝殿吧。” 十五想着风尽连日刚来,也不敢停留捂住周身奔腾血液,在三娘的搀扶下回到了寝殿。 到了寝殿,三娘便退了下去,风尽抱着盒子站在旁边大量十五,“听说你前几日落水了?” “嗯。”十五淡淡的答道,示意风尽坐下,“无大碍,那睿亲王池子可是温水。” “是么?那都说你昏迷了三日。” “这是三娘的消息,免得那秋叶一澈找我麻烦,毕竟当时落水的有碧萝,我还打了碧萝一掌。”说道这里,十五森然眼底泛起肆意的笑,“碧萝竟然真的流产了。” “你去那睿亲王府干嘛?” “秋叶一澈对燕成亦下毒,如今熬不了多久,若他死去,小鱼哪怕坐实皇子身份,也必死无疑。跟何况……”她顿了顿,“秋叶一澈似乎也拿到了名册内容。” “你就这么想对付秋叶一澈?” 十五手下意思的握紧,眼底恨意浓烈,指尖的伤口已经结疤,却仍有些疼。 “你这身体,可是浪费了我多少名贵的药材,你就这么落入水里?”风尽脾气十分不好,走过来做到十五身前,冷声,“手伸出来。”因为自己风尽才被莲降关起来,本身他性格如此,十五也更没有计较,便将手伸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是冷,还是故意掩藏,长袖里面亦穿了一层黑色,同面罩差不多,连手指都遮住。 只能感觉到温良的手指轻柔的放在她脉搏上,“虽有点风寒,倒也不严重。” “风大人以前可是向莲降大人报告十五是打不死的蟑螂啊!” -------------- <> 第八十一章:情到深处 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一章:情到深处六 她话刚说完,风尽的手突然用力扣住她命脉。1 十五第一次被风尽动刀,逼她回答问题时,就用过这招。 疼的厉害,几乎快要抽经,但是这种痛,却像一股魔力生生将她体内奔走的恨意给遏制下来。。 曾有人说:一念成魔。那日三娘的眼神告诉自己,她快成魔了。 可又如何,只有报复带来的快感,她方能找到自己的存在嫱。 手腕处疼痛蔓延,十五狠狠盯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风尽则回身从箱子里拿出几个精致的瓶子,乱七八糟的什么颜色都有,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了棉签和名贵的细纱。 “手指!镥” 对方冷声命令。 十五这才想起自己手指还有伤,便五指分开,平放在了小桌子上。 风尽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药倒出来,一点点的涂在她手指上,动作十分的小心温柔。 那么片刻,看着他低身的动作,她突然想起了莲降。 “风大人。”她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你看到祭司大人了么?” 对方的手突然一抖,。 “你不是讨厌祭司大人么?大人走了,你不是更开心?虚情假意!” “你……”十五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她向来知道以前和风尽相处时,对方就喜欢话里带刺的讽刺他。 莲降还好,每次讽刺直接各种难听的骂词全一股脑骂出来,他就是含沙射影的。 哎,怎么又想起莲降。 十五有些不自在的磨了磨牙。 “脸抬起来!” 风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十五透过铜镜看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也只得抬起头来,但实在不满意风尽的口气,干脆将目光落在其他地方。 本来想问问他这几个月被关着过的怎样,看情景,还是算了。 “你不疼么?”棉签沾着怪异的药水,轻轻的涂在脸上,对反的声音又突然温柔下来。 “还好。” “还好,脸都肿得像猪了。你明明都可以躲开他那耳光,怎么就偏偏受了。” 他这一说,十五还真觉得脸上好疼,当即嘶了一声。 风尽忙将手收回来,小声道,“弄疼你了?那我轻点。”说着,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的。 药水冰冰凉凉,而他动作轻柔如羽毛,十五觉得疼也敢呻吟。 只是想着他的话,道,“是因为听到碧萝流产,太开心,没有来得及躲。” “蠢!” 对方嘟嚷了一句,十五浑身一震,只觉得这口气十分的熟悉。 她脑子一片混乱的坐在位置上,突然不敢动弹,也不敢抬起头来,眼底更是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时,风尽已经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十五却还愣在原地……脸上冰凉,可周身却滚烫,脑子里亦嗡嗡作响。 突然,她站起来,冲了出去然而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提着裙子朝殿外面狂奔,却刚好碰到三娘。 “十五,你怎么了?” 看到十五慌张的样子,三娘忙问。 十五四下张望,“你看到风尽了吗?” “刚往侧殿去了啊。” 十五转身就往侧殿跑去,刚好看到一片白色衣角闪过,十五也没有喊,直接冲过去,一手挡住了那正要合上的门。1 “做什么?” 面纱下的人奇怪的问。 “你……”十五抬眼看着那面纱,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十五手一样,一下揭开了对方的面纱。 “唔。”风尽连忙捂住脸,后退几步,躲避到暗处,声音有点慌乱,“将门关上!” 十五看他惊慌的样子,马上将门关上,然后冲了过去,将他手掰开。 那一瞬,眼底闪过一抹她自己都不曾擦觉的失落。 “是风尽啊。” 风尽见门关上,忙松了一口气,十分不悦的看着十五,“谁让你闯进来的。” 这口气,全然没有刚才那份温柔,十五讷讷的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风尽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双眼狐疑的看着十五。 “大人好生休息吧,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燕成亦。” “嗯,不过我得谢谢十五,如果不是你,我至今还被关在圣湖下面。” “是十五连累了风大人。” 风尽没有理会十五,而是将面纱戴好,不知道到为何,眼前的风尽突然给她一股阴森诡异的感觉。 好像和几个月前不同。 十五看了他几眼,转身走了出去。 “将门关好,我不喜光。” 十五皱了皱眉头,还是将门关上。 难道是因为被莲降关得太久,所以才不喜光? 十五站在白玉石阶上,想起刚刚风尽连衣服下面都穿着一层黑纱,也不再多想。 原本绝望的境地,因为风尽的到来,瞬间峰回路转,她整个人也顿时轻松了一半。 而今天,算是秋叶一澈彻底的宣战了。 “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十五深吸了一口气,一抬手,看到手指上的纱布,包扎得很仔细。 竟然和那天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应该是三娘替她包扎的,想起三娘曾经因为风尽差点放火把自己烧死。 看样子……还是得防着点风尽。 ==================== 睿亲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在官道上,秋叶一澈坐在车里,从出了皇宫就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还有被十五两耳光抽过的痕迹。 许久,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摇头道,“明一,你听到了么?她就如此恨孤。” “王。”明一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句话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属下觉得,容月夫人,即便是回来的胭脂王妃。可是……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了。” 是的,看到十五在亭子里仰头大笑的那个时候,明一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那女人虽然一颦一笑都如胭脂那样,带着孤傲的气质。 然而,她的眼神和浑身那暴敛的气息,已经彻底的换了一个人。 “如何说?” “十五像一个只有血仇的鬼。” 明一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 秋叶一澈震惊的看向明一,顿觉得胸口压抑的难受。 因为,再确认十五是胭脂浓之前,明一曾说过,十五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是啊,今天十五像疯子一样大笑,复仇的肆意快感在她眼底喧嚣,眼角血丝溢出。 真的像一个恶鬼。 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喜极而泣,流出泪水,可是,为何她涌出的鲜血? “明一,你是在提醒孤,不要奢想她回到孤身边么?” 许久,秋叶一澈缓缓开口。 “属下冒昧。” 明一跪在地上,“只是,不想王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 而秋叶一澈心中何尝不明白,她突然消失八年,八年后,卷土重来,给他一次次的迎头痛击。 眼看就要逼宫,而她竟然请出了鬼手风尽。 “碧萝报告说流水曾看过名单,让流水来见我。” “是。” ================= 当晚,十五带着风尽去了燕成亦的寝宫,他服用了百味草,精神看起来不错。 “都已经深入骨髓了。” 风尽将银针扎入他体内,“按理说早死了,但是体内一直有真气护体。难道是你一直对他灌入内力……” 十五默然点头。 “这毒都有十几年了,若是要逼出来,需要很长时间。” “你有把握就行。” “你下去啊,我要放血。” 十五点点头,看着风尽冷淡的背影,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微凉,十五毫无睡意,而头顶明月如银,十五忍不住攀爬上了房顶,举目望着整个长安。 从怀里掏出丝绢,那日在睿亲王府,竟然被撕掉了一个角落。 十五手指轻轻的滑过那个角,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忙收于怀中,回头看去。 满是银辉的天幕之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头戴面纱,不见其容貌,夜风拂过,几缕青丝合着那领口繁华的花纹,飘逸而神秘。 “风尽?” 十五哑然开口,“你就弄好了?”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过来,他浑身渡着一层银辉,脚下琉璃瓦泛着冷淡光泽,犹如从水中出来的鬼魅。 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他将其丢在了十五身上。 十五一看,竟然是一件白色的雪貂披风,看起来十分的华美温暖。 “穿上,风大。” 他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隔着面纱看着长安。 “谢谢。” 十五将貂皮披在身上,却发现找不到内力的带子,一个黑影压了过来,带着十分刺鼻的药味。 错愕之间,只感觉到一双柔荑轻轻划过脖子,又让她片刻的恍惚。 黑影离开,他已经坐的远远的,十五低头,发现披风已经稳固在身上,那领口处并非带子,而是一朵蔷薇形状的扣子。 “你跌入了水池里,风寒未好,还是不要吹风。” 十五默然,目光却怎么也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或许是因为迷离的月光,总觉那神秘的面纱下面,藏着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正当看得的失神,对方突然转过头来。 十五赶紧回头,盯着夜色里的长安,一道风掠来,十五伸手接住风尽丢来的东西。 “怎么说你也容月夫人,模样长得不怎样也就罢了,偏生还肿着一张脸,到处招摇过市。”对方的声音,在夜风中透着一丝飘渺。 十五张手心,是一个蓝色图腾花纹的瓶子,打开瓶盖,淡淡芳香传来。 竟是名贵的消肿药。 “谢谢了。” “哼!”对方别看头,似懒得看她。 十五小心的将瓶子放在怀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出现莫名的尴尬。 “我还没有吃饭。” 对方声音幽幽传来,十五楞了半响,回头去,“风大人没吃饭?我这让人去准备。” “这是我第一次来长安,不如你带我去长安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十五为难的揉了揉额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阳春面的,味道和我小时候在吃过的很相似,但是,风大人你喜欢吃面食么?” “还行吧。” “但是你……”十五扫了一眼他一身装扮,“你这个装扮出去很容易引人注目啊。” 对方沉默了半响,“宫中的御厨能做阳春面?” “好像不能。” “那你能么?” “我?”十五怔了怔,“倒是能做,只是大人你要吃?” “怎么?本……本大人救过你这么多次,一次阳春面,你都愿意?” 果然,拿人手短,早知道,刚刚就不接那个药瓶了。 两人进入御膳房,十五挽起袖子,有些犯难,因为她其实不怎么还会和面,好在找到了现成的面,在水里一抄,然后丢了点葱花,端给了一直靠在门边,安安静静看着她做东西的风尽。 “风大人,你吃吧。” 十五将面条放在位置上,对方竟然已经将筷子拿在手里了。 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点,动作斯文优雅,然后避开了十五的目光吃了起来。 可刚吃一口,对方身体僵了一下,十五面色大窘,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自己做的面,只能饱肚子。” “蛮好的。” 对方轻轻的回答,他动作斯文吃起来像猫似的,又像避开她的观察,所以吃的更慢了,十五干脆就看向外面。 一小碗面,吃足足半个时辰,真是为难了。 “十五你还会做其他吃的?” 身后冷不停的传来一个问题,十五回头,见他竟然把汤都喝了。 “不会.阳春面,还是唯一能做的。” 虽然曾为女子,但是她的确不会做饭,阳春面是因为简单上手,可只有也清楚那味道怎么样,能咽下去都不错了。 “为什么会做阳春面?是因为你喜欢吃?” 今天风尽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嗯,蛮喜欢的。” 不过,自己还是如实的回答,因为她自小跟随师父,而师父唯一会做的也就是阳春面。 她学得师父一身精湛的剑术,可是却没有继承那做面的天赋。 “我们回去吧。”他起身,十五将风尽送回了侧殿。 然而,刚进那院子,浓重的药味夹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传来,虽然那味道很淡很淡,但是她却闻了出来。 对……是尸体腐败的那种味道。 <> 第八十二章 情到深处 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你回去吧。1” 十五站在院子里,看着风尽进入屋子又飞快的将门合上。 转身欲走,她身体却突然僵住,然后猛的回头,看向台阶处的花坛。 那几乎被冻成冰的的黑色土壤里,竟然长出了条褐色的蔓藤,那蔓藤大约一米长,和食指般大小,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一条蛇。 “冬天会出蔓藤?嫦” 十五不由取下旁边石雕上挂着的灯,走进那蔓藤,手里灯笼刚靠近,那蔓藤竟然动了一下,竟像是在往土里面缩. 一丝惊骇闪过十五眼底,她又将手里的灯放进,那蔓藤果然开始变小,然后飞快收缩,似乎很惧怕她手心的火。 “这是什么鬼玩意?”十五大惊失色。身、 “你在做什么?” 头上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十五抬头,看到风尽站在门口。 不同的是,他这一次,竟然将帽子取了下来,露出苍白的脸,一双桃花眼十分不悦且警惕的盯着她。 这目光和刚刚在房顶上全然不同,冷漠而疏离,实在让人不舒服! 十五扫了他一眼,在看身前,那蔓藤竟然不见了!是的,蔓藤消失不见了! 十五掩饰住眼底的惊讶,起身漠然将灯笼放回原处,道,“刚刚掉了发针!” “要我帮你找么?” “不用了,风大人早点休息吧。不过既然可以摘到面纱,为何不这样打扮去长安街道?” 竟然喊她亲自下面。 “什么?”对方苍白的脸上有点茫然,看片刻之后,他了然一眯眼,嘴边竟然浮起了怪异的笑容,“我懂了,辛苦十五了。” 看着十五转身离开的背影,风尽抬起苍白的手指摸了摸脖子,在那里,有一条类似蔓藤的细小图文,若不会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缕贴着脖子的青丝。 他看着十五的背影,桃花眼里折射出激动诡异的光芒. 呵呵呵呵……再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他笑得越发的诡异甚至带着一丝狰狞:蓝禾,你的诅咒难道应验了? 因为风尽的到来,整个氛围都轻松了许多,而皇帝面色也有了好转。 再加上小鱼儿有太傅亲自授予功课,十五心情也放松许多。 回到寝殿,她看到三娘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丝线缝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正是小鱼儿白日玩闹时不小心刮花的。 她手指精巧,针在她手里如穿花掠影,在划破的地方绣了一朵祥云,简直天衣无缝。 “三娘手真巧。”十五由衷赞叹,坐在旁边看三娘的手工,“三娘能教我如何做针线?” “十五学来做什么,你若是要有缝补的,找我便可。” “我……”十五沉了片刻,没说话,三娘知她性格,便将一颗细小的针递给了十五,“哪,先要穿线,然后针脚走的时候,要细而密,更要均匀。” 十五拿着试了试,可是握着针的手却在莫名发抖。 “你剑术如此精湛,用针应很容易啊。” 十五苦笑摇头,她曾自断经脉,虽复原,可剑和针始终不同。 她手里的剑是为了复仇,每一剑都几乎是绝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已经是深夜,十五一个人坐在榻上,旁边是三娘替她准备好的针线,她手里拿着一张缺了角的丝绢,可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下针。1 灯火灼灼,窗台剪影摇曳,十五有些垂头丧气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一抬头,看着风尽带着面纱立在门口。 “啊!” 十五赶紧将丝绢藏好,盯着风尽,“风大人,这大半夜的你来我寝宫做什么?” “只是看你没有睡。” 他声音很淡亦很轻。 “但是你好歹要敲一下门,会吓死人的。”她耳根微红,顺势将针线都丢到一边遮住。 “原来十五也会怕啊?” 对方揶揄的笑了笑,“我刚敲门了,但是你没有听到。” “风大人这么晚了不睡觉?” 对方没有理她的问题,反而是又优雅的敲了敲门,“能进来吗?” “你都已经进来了。”十五从榻上跳下来,才发现风尽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你这是?” 他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在了十五身前,“三娘说你一晚上都在屋子里折腾,好像没有吃晚饭,赶紧吃了,小心糊了。” 十五惊讶的看着那阳春面,虽然没有入口,但看上去却已经知道味道比她做的好了许多。 “风大人?你做的?” 十五抬头看着风尽,对方则是微微侧脸,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嗯,学做的。” 十五拿出筷子,小心的吃了一口,面条柔韧劲道,汤清香四溢,洒了葱花滴了点猪肉,却丝毫不腻。 十五顿觉得心口难言的抽痛,突然不敢抬头看身前的男子,干脆埋头继续吃着面。 她十三岁便离开师傅,带着防风到处游历,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做过阳春面。 胸口抽痛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十五垂着头不由将碗抱紧。 “你的手指又受伤了?” “这不算伤。” 不过是被针扎了血空而已。 “说了多少次,不要浪费我的药材。” 严厉而责备的语气,听得十五点了点头。 “怎样?好吃么?” 他坐在对面,试探的问,语气里有些不安。 “好吃。谢谢。”十五抬起头来朝他感激一笑,“没想到风大人医术这么好,连做面都这么厉害。” 其实他也不会做,这是第一次听到她亲口说出喜欢的东西,因为她喜欢,所以便去去学罢了。 面纱下面的人微微愣住,将她的笑刻在脑海里。 是的,十五真正笑的时候,会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他忍不住想伸过去摸,却又默然的收了回来。 ===========女巫の猫========== 黑暗的屋子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将自己的鲜血一点点的到在土罐里,里面有无数条细如发丝的蛇在游走,其中几条蛇闻到血,身体发生异动,蛇头上竟然开出了蓝色的花,漂亮而诡异。 “成功了?”年轻人脸上的带着疯狂的喜悦表情,盯着那几条蛇,可是不到半刻钟,那蓝色的花瞬间凋零,蛇也僵直死去。他的脸犹如被人切割成了碎片,喃喃道,“难道,只能用莲降带魔性的血才能养活这些蔓蛇花么?” 他无力的倒在地上,心中渐渐绝望,而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风大人,今日是还要替皇上换血么?” 是十五的声音。 他桃花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从地上爬起来,将陶罐小心你的藏好,又将面纱带好,开了门。 门口的十五,穿着青色的衣衫,却是男装打扮,摸样清秀纯良无害。 当初,自己可替她选了一张好脸哪。 “十五要出门?” 冰冷的声音,听起来同昨晚判若两人,直觉告诉十五,风尽自从从圣湖地下出来之后,性格大变。 “是的,昨晚吏部尚书也遭到了谋害,我今晚得去看看。”十五说出了实情,自从那日秋叶一澈大吵之后,对方就展开了疯狂的反击,不仅大调兵力,而且开始命令桃花门到处刺杀保皇党。 最近死的几个人,都是在名册之列。 看样子,上次从流水手里拿到名册时,她很可能已经看了一下。 若如此,名册上的人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但是,十五他们又没有这么多兵力去保护每一个人。 也不能透漏消息,否则会造成人心不稳定。 好在今晚三娘得到消息,流水似乎又有行动了。 “那十五路上可小心了。” “十五带风大人去皇上寝宫吧。”十五转身走到前面,风尽跟随其后,天空乌云压天,似乎又有大雪。 “十五,有喜欢的人吧。” 冷不丁,风尽的声音突然传来,十五大骇,却是阴冷的盯着风尽,“我喜欢风大人,你信么?” “我怎么可能相信。”风尽在十五悄声说道,“十五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怎么会动情?” 这世界上,知道她秘密的恐怕也只有风尽。 因为两个有协议,他替她保守了这个秘密,但是,为何这一次却突然要提到这个事情。 见十五没有说话,风尽发出一阵低笑,“只是苦了喜欢十五的人了。” 他还没有笑出声,锋利的月光已经落在了他脖子上,几缕青丝垂落,十五黑瞳里泛着凶狠的光芒,“风尽,你变得我想一剑要了你的命。” “是么?”他声音没有一点惧怕,“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变了,十五杀的话,怕得多少几个。” 十五冷睨了他一眼,手指在月光剑尖一弹,那剑如化成一道流光钻入腰间,脚步却莫名其奥妙的沉重起来。 护城河里面接了厚厚的冰层,十五隐隐如黑暗里,潜伏在了李大人府邸之上,据说今晚他小儿满周岁,宴请了许多宾客。 恰好临近了除夕,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热闹欢腾,而这个时候,十五终于看到她她要找的人。 “流水。” 流水今日穿着的梨花裙子,俏丽无双,她含笑游走在客人中,目光流连,可一时间,十五也难以区分他们此行的目标是谁。 最后,她停留在院中,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她举杯同那人聊了起来。 两人谈了许久,流光便跟着那个人男子上了车,十五手中月光出现,欲化成一道光,打算在车里,将流水一刀致命。 恰在这时,手腕突然被捉住,十五本能的往后一刺,那人放了她的手,身子如鬼魅避开。 月色中,几缕青丝扶风,风华绝代。 十五立在杏花树下,静静的看着暗处来人,胸口闷了片刻,才开口,“风大人,你怎么来了?” 灯笼摇曳,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恢复少年的模样,虽没有了女子的姿容秀丽,却端的是英姿飒爽。 他看着她清淡容颜,慢慢印在眼底,刻在心里。 “你打算就这么杀了流水?” 他走近她,轻声问道。 还是浓浓的药味,可,却透着淡淡熟悉的香气。 十五回头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她恐怕知道了名册。” “如果她把名册给了秋叶一澈,即便是杀了她,却还有第二个流水取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十五。 内容是关于流水简介的,南疆人氏,十年前起父母得瘟疫,随即流落到长安做乞儿,后面加入桃花门,如今排名仅此于第六,但是却深得碧萝胜任,期间失败过两次任务。 与其杀了流水,不如收服流水,让其反戈。 十五心中顿时清明. “走吧,别愣了。” “好。”十五提起剑,两人身形宛如夜色中两道风,从长安上空中掠过,最后落在了流水所停留的府邸。 男子抱着流水,贪恋的吻着她的脸,流水吟哦出声,眼底却是泛着冰冷厌恶的情绪,正当男子要撕开她裙摆时,似不堪忍受,她终于拔出了藏在发丝里的一枚歹毒银针。 流水清楚,碧萝初怀孕时,只有她和尚秋水一直陪在陪在旁边。 碧萝生性多疑,认定有人在期间搞鬼,而她和尚秋水都没有脱得关系,因为派她来任务。 如果这一次任务失败,就意味着她连续三次失败,那么自己恐怕就要进入刑部了受到酷刑,一想到碧萝身后那个防风,流水闭上眼睛,狠狠的将银针插了下去。 身上的男子无力的倒下,她大呼一口气,伸手推开他,却发现对方有心跳。 流水大吃一惊,正要检查那枚毒针,脖子上却陡然多了一把剑。 流水不敢动,因为她最担心的那个人果然出现了——十五! 经过前几次之后,十五对她来说,亦如一个噩梦。 “这是你今年第三次任务失败吧?” 阴测测的声音像是地狱传来,流水已经放弃了抵抗。 “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若是这样,她也不肯回刑部。 几年前,她初入桃花门时,就见过一个连续三次任务失败的女人,最后被砍断手脚放入药罐中,至今还痛苦的活着。 “流水,年十七,南疆人氏,十年前因为父母和姐姐死于一场瘟疫,你无意中流落到了长安。” 十五说道这里,反倒是收起了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流水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唇,手里摸到那刻毒针朝自己心脏刺去,可手上一阵剧痛,十五手中盖子凌厉飞来,阻断了她自尽。 那双如恒古之水的双瞳凌冽的盯着她,“你若这样死了,你如何有脸去见你父母?” “什么意思?”流水捂着手,吃惊的看着十五。 “十年前,南疆月重宫无主,暗地里几位护法都都为祭司之位暗地里挣得你死我活。恰在这个时候,秋叶一澈和碧萝悄然到了南疆,随即南疆爆发了五百年来最可怕的一次瘟疫,一夜之间,八百人惨死。作为右护法的蓝禾则亲每家每户的派送解药,最后深得人心,成为了南疆的祭司。” ------------ <> 第八十三章:情到深处八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三章:情到深处八(10000+) 十五顿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1 而流水震骇的眼底噙着泪水,却死咬着唇,盯着十五。 “为了表示感谢,蓝禾将阴邪的回字阵法送给了秋叶一澈。” 茶水入口,却是十分的苦涩。 当年,秋叶一澈命人在井水中下毒,扶持蓝禾,而蓝禾把毕生最满意的两样东西回赠给了秋叶一澈嫜。 一是:被莲降血蝙蝠破了的回字阵法。 二是:沐色! 流水骇然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在了十五面前,颤抖着声音,“胭脂门主,你若能助我复仇,流水做牛做马都愿意跟随你。仁” 那一年她不过七岁,但是因为在凤凰节上贪玩砸碎了东西,父母为了惩罚她,禁止她吃晚饭。 也是这样,她辛免于难中毒.但她仍记得父母和姐姐口吐白沫,浑身剧痛的翻滚在地上,两日之后,活活痛死。 后面入了桃花门,在接触到下毒时,她发现大燕有一种罕见的草,吃了之后便会让人产生那样的症状。 当时她怀疑那并非瘟疫应该是被蓝禾下毒试着去报仇时,却得知蓝禾消失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幕后操手竟然是秋叶一澈。 “为了复仇,你什么都愿意?”十五看着眼前的流水,冷声质问。 “我愿意!”流水仰起头,眼中泪水滚落,却是一脸的坚定。 “好。”十五抬手,示意她起身,“无需你做牛做马,但是需要你隐忍仇恨的同时,也要锋利如出鞘的刀!” “请门主明示。” 那晚在林子十五大势羞辱碧萝时,流水才得知,这个叫十五的女人,这个入住皇宫的容月夫人,正是当年风姿绝世的胭脂夫人,更是桃花门上一门主! “胭脂浓已经死了,我叫十五。”平静的语气却带着骨子里的那份凌厉霸气和孤高,“隐忍秋叶一澈,做他身边干练和高傲的女人。锋利盖过碧萝,做新一任桃花门主!” 流水震惊的看着十五。 她竟然要自己做秋叶一澈的女人,甚至是桃花门主! “我做!” 流水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回答,因为十五的眼神告诉自己,能做到! 十五微微一笑,手中杯子化成一道流光奔向床榻之上,而那要转醒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场身亡。 “碧萝吩咐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回去好生交差!以后你所有的任务,我都会协助你。” “谢谢十五。” 流水感到体内细胞在燃烧,父母和姐姐死去的样子永远都挥之不去,她真怕回去会忍不住要向碧萝复仇。 然而,自己的武功别说杀秋叶一澈,甚至连碰都不能碰碧萝。 “你名册有交给秋叶一澈吗?” 这是今日要做的第二件事情。 流水如实道,“那日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能记住朝堂上的几位。后面因为任务失败,险些死在睿亲王的沥血剑下,对此,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名册之事。” “很好,到时候我会让你拿到这本。”十五顿时松了一口气,手里晃动了一本假名册,里面添加了秋叶一澈的党羽。 秋叶一澈生性多疑,看到这个名册,必定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时候,他的党羽将会慢慢的瓦解。 秋叶一澈,有我十五在,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登上皇位。 “秋叶一澈不喜欢梨花,他本人很喜欢茉莉,据说他母妃当年盛爱茉莉。” 听到十五这么一说,流水恍然大悟,难怪她碧萝会让防风送来这身衣裙。 “是,我谨记。” 流水自然懂十五的话中意思。桃花门前两人门主分别的胭脂浓和碧萝,而这个两个女子的共同特点就是,亦都是秋叶一澈的女人。 因此,她不仅要锋芒毕露胜过碧萝,更要成为秋叶一澈的女人。 更何况此时的碧萝,经历了流产,大夫已经断定,她终生不能有孕。 秋叶一澈此时也需要一个女人。 流水暗自将拳头握紧,努力的平息心底的仇恨的同时将嘴里的鲜血吞了下去。 “你且回去交差吧。” 十五淡声吩咐,流水行了礼,往门口走,却突然发现门口竟然一直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虽然带着面纱,但是靠着门上的姿势却十分的优雅,几缕青丝落在白色的衣衫上,单是一撇,却亦觉得其姿容必然绝色。 那人目光隔着面纱看来,似乎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秒,流水却顿觉得整个心脏都停了片刻。 “流水。” 十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喊住了流水,“那日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纱帽子吹着蛊笛的女子是谁?” 那个女子出现之后,就一直都很神秘,但是,冷却怎么也无法查到关于对方的消息。 可胖子却被对方生生折磨死去,十五心里这笔仇,一直都记着的。 流水回身对十五道,“桃花门八年前排名第一的杀手,尚秋水!” “什么?” 她刚说完,十五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流水。 “是她,她之前住在路化道,还是我奉碧萝的命去找她。” “她没死?”十五声音莫名的颤抖,黑色眼瞳立马充血,整个脸都几乎扭曲起来,“她竟然没死,她怎么可能没死?” 十五扶着桌子,只感到体内气血倒流,全都涌上脑门,眼前一红一黑天旋地转起来。 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桌子,可却忍不住要往下面倒。 这突来的反应将流水吓到,旁边的男子开口,“你先走。” 流水刚抬脚走,那十五竟然赶在她前面一步,冲了出去,一个起落就消失了,那速快得简直匪夷所思。 “尚秋水,尚秋水,沐色,沐色……” 十五脑子里此时只有这两个名字,她黑色的眼底涌满了血丝,脚下疲软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却又爬起来朝流水所说的地方跑去。 阴沉沉的巷子后面,果然是挂着一个‘尚’字的府邸,刚到门口,那股腐朽的味道迎面扑来。 十五破门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还可以看到蜘蛛网和没有收起来的药材,甚至于攀爬的蜘蛛。 她捂住胸口,扶着柱子,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推开,周围没有灯,甚至没有灯笼,但是她同样在找。好像,她早就适应了这种黑暗。 院子门口的头戴面纱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十五,在她进入另外一个走廊时,他才抬步跟上,却总是把持一点距离,但是距离却偏又恰到好处的能看到她。爱夹答列 “尚秋水!”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十五徒然的坐在地上,用力的将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尚秋水你怎么没有死?”十五咬牙切齿。 八年前,尚秋水助她和沐色逃离长安,他们刚离开长安不到三十里,就得到了尚秋水被碧萝抓住的消息。 为了回来救尚秋水,她和沐色只得赶了回来,却是深陷‘回字’阵法,双双被抓住。 而回到桃花门时,尚秋水已经死了,沐色受尽各种折磨,惨死! “所以,这是一个骗局?”她浑身发抖,殷红的血从眼眶中滚出,“我和沐色当年都中了你和碧萝的骗局,然后落得这个地步?”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这是她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谎言,几乎将她崩溃。 然而,尚秋水来自南疆,能操控各种蛊毒,甚至常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的阴毒之术,所以,几次吹奏笛子要置她于死地的,竟然是当年他和沐色丢了性命要救的尚秋水? “为什么?” 她喘着气,想起了沐色死去的样子,胸口被剖开,那里——有一颗跳跃的心,鲜血淋漓。 那真的是人的心脏啊,是沐色毕生渴望的心脏啊。 她跪在地上,看到那颗跳跃的心时,震惊得不可思议,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秋叶一澈,防风,碧萝都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沐色一人被吊在墙上,绝美的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对她说,“看,胭脂,我真的有心了。” 秋叶一澈面色阴沉,似看怪物一样盯着沐色,狠声道,“挖掉!” 那晚任由她怎么哀求,沐色还是被折腾的死了。 “尚秋水!你为什么还活着!” 血从眼里涌出,十五几乎疯狂!这种打击,就如同当年爱上秋叶一澈,却发现,他竟然不是良人那般痛苦。 她跪在地上,那些蚀骨的痛和仇恨合在一起,奔走在体内,所过之处,如冰锥过身,疼得不能呼吸。 浓浓的药味传来,一双手温暖且有力的手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她无力的靠在那怀里,仍旧忍不住发抖。 手指轻柔的擦掉她眼角的血,他静静的抱着她,直到她全身颤抖平复下来. “既然觉得她该死,那你就站起来,手刃她!” 十五浑身一怔,眼底骤然明亮,“是,我会杀了她!” “我不仅要杀了她,我还要挖了她的心,割了她舌头,问她为什么!” “嗯。” 对方笑了笑,声音里竟然多了一份宠溺,然后将十五扶了起来。 “这院子里到处是灰尘,怕是有一个多月没有住人了。这里有几个土罐,里面有些蛊虫,看样子,尚秋水不但会催音笛,还会养蛊毒……她来自南疆?” “是。”十五恢复了平静,将院子看了一遍,“她是蓝禾的私生女!” 这个秘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呵呵呵…看样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但若是这样,她必定遗传了蓝禾那些歹毒的巫蛊之术,到时候你定要小心。” 听了他的嘱咐,十五看着他面纱许久,身体里的刺骨寒意转暖。 “大人,夜深露寒,不如我们早些回宫吧。” “是么?” 他轻声一笑,抬头看着头顶朗朗明月,银辉之下隐约可见那线条完美的下巴,“我倒觉得时间还早,今日你完成了说服流水,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喝……喝一杯?” 虽然将流水收服,但是,得知尚秋水还活着,她简直从地狱落入炼狱,毫无心情。 “嗯哼~”声音调子妩媚的绕了下,像手一样轻轻挑拨神经。 “听闻近城门处开了一家新的酒馆,里面的烧刀子可都是从大漠运来,口味甚烈!” “我酒品不怎么好。” 十五如实的回答。 十岁那年和师傅拼酒对剑,可第三日才醒来,发现时十五和防风都鼻青脸肿,她被罚面壁思过一日.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酒品到底坏倒哪里?而且,成日呆在皇宫里,给那病秧子皇帝治病,着实的累了我……今日我还向你提供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相当于间接的帮你完成祭司大人完成的任务。这一顿,你该不会舍得不请吧?” 十五眉毛抽动了一下。 “对哦。”对方抬手摸了摸漂亮的下巴,“你那晚做的面,忘记了放盐!” “啊……” 十五眉毛顿时纠结了起来,难怪那晚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竟然就把面往水里一过,然后撒了葱花就给他吃了。 连盐都没有放! 天,天,天…… 那晚他坐在御膳房,难怪刚吃第一口就停了一下。 然后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吃完,当时自己心里还腹诽这人吃饭怎么这么慢条斯理,像猫一样。 原来是……太难吃了! “所以,算弥补?” “好吧!”十五只得垂下头。 两人慢慢出了门,明月十分的漂亮,将整个长安都罩在一片银辉中。 默默的走在大街上,他始终将是身体隐在暗处,而她身体一半在暗处一般明处。 暗处的半边脸带着自己都擦觉不到的茫然和期待,而且明处的脸,亦同平日那样木讷没有表情。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又不觉得尴尬,反倒是沉浸的空气流转着一股默契。 明明化雪的天,却没有丝毫寒冷之意,有时候看着旁边的嬉戏的顽童和带着笑脸的行人,竟然会产生世态安稳的错觉。 “到了。” 酒楼很简单,一个苍劲有力的酒字,被人刻在了木匾上。 “据说,这是店家自己刻的字。” “一笔到位,可见店家是用刀高手。” 十五点头赞叹,目光落在了旁边木匾旁边的一个雪白的狼头上,顿时眼睛眯了起来,“今日,你果真带我来了一个好地方。” 身旁的人笑了起来,声音轻柔温暖,“十五怎么说?”“这种通体雪白,却眉心一点红的狼被称为……” “哟,两位客官,里边请。” 此时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忙将两人迎上了楼,刚到座,他在她耳边道,“忘记和你说一个事,这个店还有一个规矩,不接自来客,只迎有缘人!” “啊?” 十五惊讶抬头,脸却是不小心擦他面纱,只觉得皮肤碰触的地方灼热滚烫,“意思他们还要挑选客人,小二迎接我们是因为……” “我们是有缘人。” 十五瞪着眼睛又忙将头扭到窗外,虽然看不到他面纱下的双眼,却能感觉到那里的炙热。 小二直接送来了十坛未开封的好酒和三盘牛肉,自己就退了下去。 “刚刚那个狼的事情你还没有说完呢?” 十五看了看那未开封的酒,却已经闻到了那浓烈的香气,不由道,“全身通体雪白的,眉心一点红的狼被称为鬼狼。这种狼,只出现在昆仑冰原,而且传言是守护皇陵的鬼神,极其凶悍残暴,却被店主斩杀。看样子,店主可是一个高人。高人酿造出来的酒,必定是好酒。” 刚刚小二将酒送上来时,瞬间勾起十五胃里的馋虫。她自小被师傅养大,师傅最爱槐树下饮酒,因此,因为体质特殊,她三岁就便能和师傅对坐拼酒,七岁已能对弈剑术。 说着,已经忍不住拆开一坛大喝了一口。 “十五可是当今世上绝世无双的用剑高手,可是,你做出来的面,却不是好面。” “噗!” 酒刚到嘴里,一听这话,十五没有忍住全部喷在了对方脸上。 十五赶紧放下手里的酒坛,往怀里一掏却是那张丝绢又慌忙藏起来,只得抄着袖子起身去给他擦。 黑色的面纱上全是酒珠,还往下滴落,很显然一定喷到脸上了,十五心惊胆战的,不敢丝毫造次而对方坐着一动不动,周身气息凌厉,似乎已经警告她不擦赶紧休想有好日子过。 最主要的是,桌子有点宽,她几乎半趴在上面,动作又得小心点。 “你手酸么?” 他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笑意。 十五这才惊醒,忙坐回位置,尴尬的道,“实在抱歉。” “你是在抱歉喷了我一脸呢?还是抱歉你做的面太难吃了。” 十五嘴角抽动,赶紧大喝一口酒压惊,“都有吧。” “你喷我一脸,却帮我擦掉,所以我便不计较了。”他亦拆了一坛酒,姿势优雅的闻了闻,然后抬眸看着她,“至于你做的面太难吃,以后都由我来做吧。” 十五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酒险些喷出来,却赶紧抬手捂住嘴巴,结果那干烈的酒直接转入喉咙。 “咳咳咳!” 酒一路下去,直接烧了起来,她只能抱着坛子咳嗽才勉强缓过气起来,而脑子里却浆糊的想要理清他刚那话中之意。 以后,面都由他来做? 他来做? 做? “你就这么贪酒?” 见她那德行,他差点笑出声,可声音透着宠溺。 “这酒的确不错。” “你刚提到昆仑鬼狼,难道你去过?”他好奇的问,昆仑极地犹如西岐那么神秘,而环境残酷一般去的人有去无回。 “没有。”她摇头如实回答,“但是,当年却听说很多关于它的事情,并且也希望能一赴昆仑。据说,昆仑雪山是一个神秘国度的皇陵,里面葬着历代皇室,但是,每一代君王逝去,他身前的所有妃嫔宫女,太监都必须殉葬。为此那里聚集了许多冤魂和恶灵,有人为了防止那些恶鬼怨灵出来祸患人间,就命鬼狼守护看守皇陵。” 她大饮了一口酒,这酒比她饮过的所有酒多烈,才几口,酡红已经爬满了脸,继续道,“此店家主人门口挂着鬼狼头像,看样子,那些关于皇陵冤魂的事情并非子虚乌有了。” “十五似乎很想去昆仑雪山?” 面纱下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带着温柔似水的神色。 “嗯。”十五低头看着手里仅剩下半坛的酒,道,“师傅说,他第一次捡到我,便是昆仑雪山下。” 这一下,面纱下的他脸上涌起了震惊。 昆仑雪山,千里冰原,别说活人进去,死魂都逃不出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一个女婴。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诧异,她抬起绯红的脸颊,微微笑道,“我当初听了也不相信,师傅说,他不知道我出生于谁家,也查不到我的生事,但是他却要告诉我我来自哪里,让我自己去寻找自己的根。” 他将酒坛举到十五身前,用力的碰了她手里的坛,道,“十五,三月之后,我们去昆仑。” “三月之后?” 她差异的看着他,“为什么三月后?” 他笑,却没有回答。 他深知,铲除桃花门是她复仇的路和尽头,而复仇,如同行走在炼狱途中,一路荆棘一路幽暗。 他协助她复仇,若那复仇路上有风雪,他愿意成伞替她挡风挡雨,若复仇之路,是黑暗,那他愿意化成一盏灯。 如果复仇路的路上,她孤立无援,那么,他亦可以成为她手里的利刃,亦替她披荆斩棘。 “来,喝酒!” 他扬起坛子,喝了一口,果然辛辣。 他不擅酒,因为小抿了一口,倒是她,面色绯红,手中酒坛已经见空,嘴里还道,“如此喝酒实在闷!” 小时候可是和师傅比剑拼酒,谁赢谁喝,后面到了睿亲王府,却是把酒独醉,可却是越来越清醒。 “那不如这样,我们来讲笑话,你若笑了,那便喝!反之,我喝。当然,你的笑话,不能让我笑,你得喝双份!” 说着,他竟然让小二捧来一筐大海碗,一只碗足足能装下半坛酒。 十五眼神有些发怔,道,“我生来就说不来笑话,大人,你这是为难我!” 他只顾的将两只碗都倒满酒,抬头看着她,“十五你生来就不笑,要逗你笑,也是为难我!” “倒也是,那就拼吧!” 十五觉得这话言之有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哪……”她话音刚落,他已将酒递道她面前,“你输了,喝!” “我哪里输了?”十五瞪着眼睛,可半响突然反应过来,只得的一饮而尽。 “一只兔子去钓鱼,第一天一无所谓。第二天,它仍旧去河边,还是一无所获。第三天,它刚到河边,水里面便蹦出一条大鱼对着它吼:你今天要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我就揍死你!” “噗!” 十五从未听过这样的笑话,应该说没有人给她说过笑话,她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然后道,“那兔子怎么能这么蠢啊。” “是啊……”他笑得温柔,将碗推到她面前,“又蠢又笨哪。” “啊……” 十五看着那海碗,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我若再喝,我就把持不住了!” 这酒太烈了! 柳眉轻簇,清澈的眼底含着一丝氤氲,几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既温柔又可怜还十分的乖巧。 “愿赌服输!” 他薄唇含笑,眼眸却将她此刻神情全都丝丝毫毫刻在心底。 “我先说了我酒品不好啊。”她嚷了一句,将那海碗举起来一饮而尽。干烈的酒从她唇边溢出,沿着美好的脖子滑进衣服里。 酒带着滚烫入腹,燃烧成火,直冲脑门,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然后道,“痛快!” “十五。” 他憋着笑,忍不住赞叹,“你摔碗的动作真霸气!” 她冲他挑起勾起唇,然后碗倒满酒,推到他面前,“该我讲了。从前有一个骷髅,它觉得好饿,然后就吃了三锅米饭,可是,怎么吃怎么饿,最后,它一低头,发现米全都掉递上了。原来,骷髅是没有胃的!” 他将碗反推到十五面前,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好可怜的骷髅人啊!十五,你得喝两碗!” “咦?” 十五傻眼的看着他,手里月光豁的蹿出,挑开了他头上的面纱。 和风尽一模一样苍白的脸,黑色的瞳,紧抿着的唇,一丝不苟的表情。 十五一手举起一个碗,一饮而尽,随即‘啪啪!’两声,碗砸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响起。 这坛酒下肚,十五已经开始天旋地转了。 “求你别说了……” “哈哈哈……” “你停一下……大象怎么会嫁给蚂蚁?” “不行,我笑得肚子疼……” 她趴在桌子上,小脸通红,一手垂着桌子,一手捂住肚子。 他果然停了下来,一手托着漂亮的下巴,缀着卷翘睫毛双眼温柔的看着她,一手轻轻伸过去摸着她滚烫的脸,“肚子真的疼?” “那我给你揉揉。”他起身过去,不等她反应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浓浓的酒气传来,他眼底露出痛苦又满足的神色,将她越抱越紧,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她胃部,“十五,你笑起来,真好。” “等等!” 她突然推开他,然后操起两只碗,跑到走廊处瞄准拐角的几个坛子,‘唰’的一声丢了过去。 “啊哟!” 店里的小二忙跑出来,看到十五晃着腿坐在栏杆上,一手一个碗的碗往拐角处砸,她身后的白衣服男子脱掉了面纱露出苍白但俊秀的脸却是一脸宠溺看着她,而他怀里正捧着一大叠碗,十五刚扔完一个,他马上就递上去。 “啊哟,你们这是干嘛呢?” 男子笑着道,“我内人心情不好,喝醉了砸碗玩呢。” “您夫人哪是砸碗啊,这是在砸店啊。” “随她砸,我来陪。” 男子笑嘻嘻的回答,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从未从女子身上离开,还在递碗的时候轻言补上一句,“坐稳,别掉下去了!” 那男子,容颜俊秀,可眉色间却透着一份高贵优雅。当时他们两人进来时,小二便瞧见两人姿容非凡,绝非一般人,而那扔碗的女子当时还认出了鬼狼,这世界上少有人知道的鬼畜。 惹到祸事了。 “不行!” 十五将碗举到头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他说,“喝酒误事,若是师傅回来,看到我没有练剑,又的责罚我了。” 说完,她竟要一跃而下,他赶紧上前,一下抱住她的腰,才没有然她从围栏上摔下去。 “十五……你酒品真不行。”他一边叹气一边笑,十五一把推开他,提着月光破窗而出。 “啊呀……你们砸东西东西得陪啊。”小二话刚落,几张银票飞来,稳稳落在柜台上。 在郊外梅林里找到她时,她手持月光正认真的练剑,手里的剑化成光影,闪耀着他的眼睛。 他立在雪地里,漫天的梅花在她剑气中腾空而飞,十分的美丽,他不由轻声开口,唤了一句,“胭脂……” 十五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雪中站立的白衣人,不由奔过来,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将他拉住,双眼迷离的打量着他,然后喃喃道,“你不是师傅。” “你是师傅是谁?” 他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师傅,交出了剑法如此精妙的徒弟。 然而,这样的师傅,为何在徒弟被关入棺材中,生受毁容之苦时,他又不出来。 她松开他的手,似乎有些难过,道,“我师傅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离别时曾舞剑一曲送她。”她回头看着梅林,道,“你看这梅花多美,不如我舞剑……送你一场红梅落雪!” 说着,她腾空而起,手里的剑如闪电斩像了梅林,凌厉剑气簌簌钻入林中,片刻之后,朵朵红色的梅花,竟然在剑气中,腾空而上。 霎时间,天空一片绯红,宛如一场红梅落雪飘舞在他头顶上方,在月光下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她回身看着他,手中月光轻轻一划,带起一抹白雪,身姿优雅如灵动的蝶在他身边蹁跹起舞。 他从腰间摸出陶笛,双眸凝望着她,轻轻吹奏起来,悠扬的音乐伴着漫天飞花,伴着她灵动秀丽的身姿,渐渐形成一幅画。 每当有落梅飘落在他身前,她身形都如蛟龙掠来,然后手里的剑轻轻一晃,将落梅带走。这样一来,他所站立之地三尺内,没有一朵落花,而其余雪地上,却又铺满了落红,宛如婚宴上红色的地毯。 舞剑的她,变成了一张结界,似在为他挡风遮雪。 曲毕剑止,那月光不知何时回到腰间,她则一脸醉意却含笑的站站在他身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最后一朵梅花从头顶飘落,在要沾到他睫毛时,她手一伸将花接住,然后将双手捧在他身前。 “送给你。” 她笑了笑,迷离的眼底带着一层薄雾。 她的手心里是一捧的梅花. 原来,刚刚在他身边舞剑,并非是扫开那些红梅,而是一朵不漏替他接住然后送给他。 她说,我师傅曾喜欢一个女子,于是舞剑一曲。 她说:我送你一场红梅落雪。 茫茫雪地,此时,却是一地落红……漫天的飞雪,她真的送了他一场红梅落雪。 他颤抖着手接过她手心里的梅花,然后小心翼翼的护着。 “十五,你送我一场红梅落雪,那我便赠你三世情深,不负不弃。你送我一捧落花,我便赠你一颗痴心。” <> 第八十四章:情到深处 九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四章:情到深处九(10000+)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后仰倒在了雪地里。1 青丝铺散开来,她面容如雪,寸寸印在他心里。 十五在饮酒之前似乎忘记了说,她一旦醉,至少要睡上三天三夜。 三娘守寝殿门口,满上写着担忧,时不时的搓着手心。 今晚十五去杀流水,可是,刚刚得到消息却是流水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桃花门。而天快亮了,十五,却还没有回来…嫦… “怎么办?” 正当这个时候,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三娘忙迎上去,竟然是风尽,而他背上竟然是闭着眼睛,头发凌乱的十五。 “十五……十五!土” 三娘慌张的喊. “别闹,她只是醉了。” 风尽的声音冷厉而霸道,三娘忙止声,又听到他说,“你们去准备好热水,然后下去休息吧。” “咦……”三娘惊讶的看着风尽,只觉得他说话的口吻怎么这么熟悉,可闻到十五一身酒气,她忙让人准备了水送进了寝殿。 满满的几桶水放在那儿,十五躺在床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三娘正打算要去替她把衣服脱掉,哪知道风尽却走过来道,“你下去吧。” 那口气,没有任何反驳可言。 三娘闷沉沉的下去,走回自己的宫殿,却在转角处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谁?”她飞奔过去,待看清那个人的容颜,“风尽?你……你不是在十五寝宫么?” 此时的风尽却是露出诡异的笑容,将身子隐入暗处,幽幽道,“其中奥妙,三娘自然不懂。” 说完,转身入房间,门轰然关上。 三娘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这个院子里有股腐朽难闻的味道,赶紧抬脚离去。 屋子里,灯光暧昧十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完全一副身负昏迷的样子,“十五……” 任由他怎么唤,她都没有一点动静。 坐在床边,将她抱在怀里,解开她头上的布带,如墨长发落在肩头,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了,虽然此时有些凌乱湿润,却已不忍放开。 “我替你宽衣。” 他轻轻咳了一声,慢慢解开她的腰带,然后褪去外套,开始解白色中衣,刚解开带子,一方白色物体从腰间滑落。 那是一张白色的丝绢,叠得十分工整,即便此时她浑身酒气,可那丝绢却带着一股清香,显然是认真保存。 他不由见那丝绢展开,发现,那丝绢一角是重新补上去的,接缝的针线歪歪扭扭,看样子十分的不熟悉针线,而那补上去的一角好像在绣着一朵莲花,只是一个轮廓,那针线已经走不过去了。 他握着丝绢的手一抖,猛然将头埋在她脖子里,轻吻着酒后滚烫的皮肤。 他自然认得,那是那晚她陪他看雪时自己给她的丝绢。 他早就将这方丝绢忘记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保存着。 看着那些针脚,他突然想起昨晚见她屋子彻夜亮灯,那个时候进来,变瞧着她在绣东西,原来……原来是因为弄坏了丝绢,而自己修补么? “十五……” 注意到她指尖的伤口,他顿觉得所有的针都密集落在心尖上,疼。 他抱起她,将她放入水中,轻轻替她擦拭,却总是忍不住一遍遍的轻吻着她的唇,“十五,其实,你应该喜欢我吧?”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好他的东西。 不过一张丝绢,就如此爱惜。 他抱着她的头,深深吻下去,而水里的人本能动了一下,掀起一阵水花,将他衣衫打湿,他浑身一颤,反而是吻得更深。 木桶中,两人都进入水里,只得紧紧相贴方能容纳. 她全身柔软浑身滚烫的靠在他怀里,皮肤相贴着的地方带起一簇簇的火焰,两人头发都散落水中,宛如水藻交织在一起进,分不清你我。 他抱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一遍遍的轻吻她脖子,很轻,很轻,如羽毛掠过,而她时不时发出抗拒的呢喃,却更深刻的挑拨他浑身紧绷的弦。 “十五你别动……”明明背回来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了水里面她就乱动。 真担心会把持不住自己,可她手一拍,水直接溅落在他脸上,他无奈叹口气,只得又将面具撕掉,露出倾城绝色容颜,碧色的眼底燃着欲火,整个脸都被憋得通红,隐忍中竟有如丝的媚态。 莲降心里清楚,自己只要离开这狭小的空间便可以得到解脱。 可偏生,他舍不得怀里的人,舍不得放手,真怕一放手,两人再也无机会如此亲昵相处。 就像他明明离开了长安,可当听说她去睿亲王府跌入了池水中,他又跑了回来。 明知道,她无心,明知道,她脑子里只有复仇,明知道她说话那样绝情伤人甚至避开他。 他还回到他身边,用风尽的身份接近她,靠近她……有时候,远远看着她,不说话也罢。 他不知道,在梅林中,她送的那场梅林落雪,是属于莲降的,还是风尽的 但是,总归是望着他,将那鲜红的梅花碰到他了身前. 不知道是甜蜜还是苦涩,他忍不住将她反过来,额头抵着她眉心. 突然,十五睁开了醉意朦胧的眼,眨着眼睛看着他几秒,然后打了个酒嗝,抬手指着莲降,“你的眼睛好面熟……” 他身体一下紧绷,她竟然一下坐在了他下腹上,隐忍的道,“别动,洗了休息。” 十五半眯着眼睛,然后突然将手伸向了莲降那憋得绯红的脸,莲降咬着唇,任由她摸过来,哪知道,她手往上移,竟然一下覆盖住了他双眼。 那手滚烫,带起火一样的炙热,可是他身体去是顿然一颤,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那个新月之日……有人就蒙了他眼睛,然后将他非礼。 他忙将十五手挡开,盯着十五的双眼,心里茫然不知所措,却是心跳如雷。 十五又对上那双欲蛊惑自己的碧色双瞳,目光看向木桶旁边,发现一条发带,伸手就抓了过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又将莲降双眼蒙起来。 那动作,分外的娴熟,和那晚一模一样。一时间,他竟也忘记了反抗,干脆温顺配合十五的动作,手却慢慢滑向十五的后背,握住她湿漉漉的长发。 那晚,那女子长发如段,像一张温暖的网将他包裹住。 “原来……真是十五你啊。” 他怒极之下,去长生楼寻找长发的女子,可十五竟然从火里面冲了出来,头发最后被他的剑削断。 妖娆的红唇勾起一丝妩媚的笑,他双手一下握住十五的腰肢,发出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的低吟,翻身将她压下。爱夹答列 “唔……” 炙热抵着柔软,手流连的滑过她寸寸皮肤,虽然蒙着眼睛,但他唇却熟练的寻找到她的眉眼。 “十五,这是你欠我的。”他在她耳边,如魅轻言蛊惑,“你竟然,用那种方式夺了我第一次。” 水在两人的体温被撩拨更加滚烫,长发交织,十指相扣,他次次都霸道掠夺,可她偏生醒不来,只得无法浅浅的呻吟,亦颤抖回示他。 可这偏生又更撩拨他的血性,“我的心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你这女人,竟然避我,躲我,还不要我!”说着,他更用力的进入。 而她偏生像一条鱼,在水里因为强力的撞击,她不停的扭动,游曳想要逃跑。而他追逐其后,回敬她更多的颤意和战栗。 白色帷幔,层层叠叠,晨风徐徐犹如一只手那样轻柔的拂过那层层帷幔。 帷幔帐子中,女子因为醉酒亦或因为身体极致的疲惫,完全陷入深睡,长发如缎的扑在身下,眉目清淡,皮肤白皙,清秀纯良,似乎习惯了八年棺中生活,她几个时辰以来,一动未动,一直保持着笔挺的睡姿。 而她旁边,正有一个人姿态慵懒,勾着如丝媚眼趴在她身边。红唇如凝,宛如缀着晨露的玫瑰。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的玩弄她发丝。还时不时的凑上去,在她脸上啄上一口,若是没有反应,又轻轻的在唇上品尝一下。 若非怕她体力不支,此时他仍旧不想放开她。 虽然如此,可屋子里却依旧透着一股暧昧的情-欲。 没办法,这女人当时差点给他造成一生的阴影,这个惩罚不来重些,他心里如何都不舒坦。 吃干抹净的人,侧身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腰肢一脸餍足的闭眼睡去。 ----------------女巫の猫--------- 防风站在院中中,不停的咳嗽,可每次,都会吐出一些乌血。 他手里端着养颜的汤进了屋子里,此时的碧萝面容枯槁,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她原本艳丽的肤色,此时也灰白一片。往日那蛮横的杏眼也暗淡无光,就如被人挖去了眼瞳一样。 秋叶一澈已经连续四天没有来看过她了。 “这是极品血燕,快些喝了。” 防风捂住胸口,坐在她旁边,轻声道。 “王来了么?” 她抬起眼睛,看着门口,打算起来,却被防风一把摁住,“你才流产,除非你不要你身体了。” “呵呵呵……我这身体……”碧萝捂住自己的脸,“我留着身体又有何用,他四日都不曾来。以后登基,后宫佳丽三千,哪怕我做了皇后,可我永无子嗣。” 那个时候,她根本阻止不了那些比她年轻,如画似玉的女人涌向秋叶一澈。 没有宠,那……皇后也是空位,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 “流水和尚秋水呢?” 她声音阴狠,这一次知道她假怀孕人,只有流水和尚秋水,必是其中一人动了手脚。 “流水刚刚完成任务,站在走廊上等你醒了来复命。”防风吹了吹手里的燕窝,道,”尚秋水,这几日没有见来碧萝殿。倒是好几次无意中看到她出入南苑。” “什么?”碧萝眼底凶光一闪,那南苑是秋叶一澈书房重地,平时她都极少允许出入。 “这桃花门主一位悬空,也不知道多少人此时盯着。” 防风随意叹了一口,“赶紧喝了,在生气身体还得保养,昨日我已经让人磨了许多珍珠粉,随后给你送来。” 听防风这么叹气,碧萝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忙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也怀疑流产一事是尚秋水搞的?” “这个……”防风轻柔的拂开碧额头上掉落的发丝,“流水是我看着进入桃花门的,做事沉稳,但武功仅排名第六。若王要选新门主,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对于医药,她更是不懂,能在你药里面做手脚,甚至避开了我和太医的眼线,流水根本做不到。更何况,她一直在听命于你,你若有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尚秋水,是王提出要她出山,还是是你亲自去请的。但是,她性格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防风点到为止,却是忍不住咳了几下,碧萝见他面色苍白最近又忙着照顾自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看你把燕窝吃了。”碧萝无奈只得吃了下去,防风这才满意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碧萝吩咐,“流水,却叫尚秋水。” 防风垂眸看着手里的碗,眼底掠过谁也不曾见过的笑意,可很快,他灰色眼底又恢复了平静。 尚秋水正在郁闷之中,她的蛊笛坏了,而昨晚秋叶一澈让她任务子,却没想道路上被陌生人拦住,她晚了一步。 任务竟然让流水完成。 更重要的是,最近她一直想避开碧萝,对方却主动唤她。 刚进屋子,就看着碧萝靠在芙蓉塌上,虽然流产后面色苍白,但是眼底还是有着当年的狠戾。 尚秋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可碧萝手腕一甩,一条菱带仍了过来,缠着尚秋水的脖子。 尚秋水没想到碧萝出手,避闪不及,直接被拽在地上,拖了过去。 “尚秋水,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不是门主,我就收拾不了你!” “碧萝,你……” 尚秋水拼命针扎,碧萝俯身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用沐色来威胁你。但是你竟然想反咬我,在我身上动手脚,你以为,我倒下了,那桃花门主就是你?” “我是恨你,但是我才不屑拿到门主。”尚秋水用力的撕扯那菱带,“我若是想要那门主之位,你以为还轮得到你碧萝。”“啪!”碧萝一耳光直接抽了过去。 九年前她找尚秋水合作时,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幅自以为是的德行。 “我看你活腻了。” “呵呵呵……你此时一败涂地,敢杀我?”尚秋水毫不示弱。 “我杀不了你,你以为我折磨不了你?我们统一战线,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帮助我还是毁灭我。”说着,对着门口的流水道,“将拖到刑房。若是王问起,就说她感染了风寒。” 说着一掌击晕了尚秋水。 流水默然进来,将尚秋水拖了出去。此时的碧萝如此虚弱,她刚刚也差点想动手杀了碧萝,但是一想到,一旦暴露,那么,她再也没有杀秋叶一澈的机会了。 “等等……”看到流水走到门口,碧萝抬起眼睛,“回来的时候,你去南苑请王来用晚膳。” 流水低头看着自己着了梨花图案的衣服,然后点了点头。 碧萝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失利,如杀了尚秋水,反而会激怒秋叶一澈。 可是,尚秋水能控制蛊毒,身手一直不错,如今竟然常出入南苑,她不得不防。 她宁肯全都毁灭,但是也不会允许尚秋水做到门主,或者得到秋叶一澈。 为此,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尚秋水暂时消失,而自己也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啊啊!” 碧萝扑到铜镜前,虽然防风用尽了各种方式,甚至各种送来了世间最贵的珍珠粉,然而,脸上那个十字却因为落水,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碧萝拧着血红的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抓起旁边的化妆盒砸在了铜镜上面。 顿时,碧萝殿里面一片杂乱声音,而不远处的角落,防风捂住伤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有转身时,唇边却划过一抹一瞬即逝的笑意。 “王,这是碧萝殿第五次来请你用晚膳了。” 明一小声道回答,秋叶一澈这才抬起头,看着门口立着一个身影。 这些天,他一直在命影卫查名单的事情,虽然上次名单被十五拿走了,但是,总有其他消息。而最近收集到的讯息,他手上有二十个名单…… “外面的是谁?” “是流水。她今天刚任务了回来了。” “哦?”本就头疼做事稳重的尚秋水任务失败,好在有一个好消息,他放下手里的残缺的名单,靠在椅子上,“让她进来。” 进来的女子穿着浅绿色长衫,头发简单的挽起,发尾别着一枚碧玉于浅碧色的衣衫相呼应,而她耳边***两朵茉莉,衬着面容白玉,发黑如墨,淡雅而清丽。 “抬起头来。” 秋叶一澈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流水握紧拳头,半响,才抬起脸来。 冷静的容颜,眉目坚定……那么片刻,秋叶一澈想起了胭脂浓。 “起来。” 他沉了片刻,道。 “是。” 流水淡淡的回答,秋叶一澈不由动容,一时间亦觉得她连语调都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听说今晚完成刺杀任务?” “是的。” “可有什么发现?” “其府邸上无意中看到了九王爷的身影。” 秋叶一澈点点头,“孤怀疑,九王爷身边那里也有一份名册.” “上次流水任务失败,还请睿亲王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重新拿回名册。” “若你再拿不道呢?” “卑职愿以死谢罪。” 流水恭谨的跪在地上,此时,尚秋水被碧萝关起来,没有半个月恐怕难以出来,至于碧萝身体尚未复原,她必须要抓紧这个半个月的时间。 “孤,允了。” 流水转身离开,月色下身影俏丽,秋叶一澈叹了一口气。 ---------女巫の猫------- “十五。” 门口传来三娘的声音。 “什么事儿?” 殿内传来一个慵懒且不耐烦的声音,“她还在休息。” “这是刚刚收到的一份信。”如今三娘掌管长生楼所有的讯息,今日早上,有人送了一份神秘的信。 “放门口。” 三娘应了声,将信放在门口,缓缓的退下。 “十五,你还真能睡啊。”莲降低头在十五面上啄了一口,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拆开了信—流水。 看样子,流水是有动静了? 他回身,碧色媚眼温和落在熟睡的十五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出了门。 莲降刚走到拐角处,看到风尽抱着药箱站在长廊的尽头,双眼隔着面纱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你白天不是不出现?”莲降走了过去,负手立于风尽身前。 他命人将风尽从圣湖中放出来后,风尽一度出现了畏光,别说白日出现,哪怕晚上有明亮的灯火,风尽都会出现百般不适。 而此时的他,虽然出现了,却是站在阴暗处。 “燕成亦今日也需要换一次血。” 莲降眯起漂亮的双眸,“风尽,你最好不要再搞什么鬼把戏,否则,我可以一辈子把你关在圣湖下面,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风尽垂眸,却是没有答话。 莲降错身从他身边走过,临走时,道,“暮王爷很挂念你?” 此时的风尽手指下意思的抱紧了药箱,面纱下的脸浮起一丝讥笑,冷冷吐出两个字:挂念? 笑完,他抬头看着十五的寝殿。 殿内的青铜炉子点着安神的香,里面摆设简洁,帷幔床榻上十五深睡,白皙的面容透着几分安宁,长发整整齐齐的铺开,褥子也盖的贴贴实实。 看样子,莲降走时还小心翼翼替她整理了一番。 风尽坐在十五身边,伸出手指划过她面颊,“十五,抱歉了……这就是命运。”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一个小盒子里。 打开,两只红色瓶子放在里面,他激动的打开,双手果然兴奋的发抖:是莲降的鲜血。 莲降为了给十五解毒留下的鲜血,重新替换了两个瓶子,风尽回身又看了熟睡的十五,转身离开。 流水找到了挂着狼头的地方,却惊讶于这是一家酒楼,她迟疑一会儿,还是上了楼。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了散漫慵懒的声调,“进来。” 不是十五?流水怔了片刻,还是进去,却看到是那晚那个穿着白色衣服,带着面纱,却遮不住一身清华高贵气质的男子。 男子此时斜靠在位置上,一手捧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骷髅头,一手捻着一只翠绿色的玉杯把玩。 而那手——纤白如玉,修长的手指没有一丝皱纹,指甲更是在玉杯的衬托下泛着莹润粉白的光泽,宛如出水珍珠。 虽不见面容,可但是这双手,亦觉得倾国倾城。 十五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落在了装满酒的鱼缸里,怎么游都游不出去,直到精疲力竭。 又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追赶自己,不断的啃食自己,分离剖开只的身体。 可偏偏那酒让她醉的毫无反抗之力。 十五是在一阵暖人脾胃的香气中睁开的眼睛。 “啊哟,你可真能睡啊,猪看到了你,都得向你跪拜。”一个揶揄但是温柔的笑声传来,十五被那人扶起来,然后清淡的茶水灌入口中。 茶水温热,带着一股茉莉和柑橘气息,瞬间让她清醒。 她不由抬起头来,对上一身白衣头戴面纱的他。 她再度缓不过神来. “愣着干嘛?这水漱口的,赶紧吐掉。”他拿出精致的痰盂,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将水吐了出去,对方又喂了几次,直到满意为止。 嘴里是阵阵清香,她茫然的望着他,他则一边扶着她一边贴心的将靠枕放在后背,让她坐的舒适些。 “饿不饿?” 待做完这一切,他小声的问。 十五点了点头,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没有他的身影,十五这才缓过来神来,然后狠狠恰了一下手背:啊哟! 疼得厉害,果然是不是做梦。 可是,自己一身干净,头发也没有一点气味,哪里像是醉酒后的狼狈样子啊。 可是,她只记得进入酒楼,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果然是酒品不好,以后千万不好喝酒了。” 她叹了一口气,听到那门被推开,忙坐直身子脸上又露出往日那般恒古漠然的深情。 余光撇到那人靠近,十五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呼吸急促,脑子混乱不安,手指也下意识的绞着褥子。 “哎,终于知道你为何爱吃阳春面了。” “啊??” 看着眼前刚起锅的阳春面,十五目光看向他,发现他黑纱上竟然又些许面粉。 刚刚出去,是给她做阳春面了? “因为你经常喝醉啊,阳春面刚好给醉酒的人吃。”说着,把面碗放在她手心里。 看她一副呆愣的标明,他忍不住道,“我帮你清理酒后残局难道你还要我伺候你吃面。” 十五一听,面上绯红,她都不敢问那晚喝醉发什么了事情,只得埋头挑面就要吃。 “说你是猪吧!先喝汤!” “咦……” “你空腹了几日,先喝点汤暖胃。” 虽然不耐烦又一副嫌弃的声音,却那么的温柔。 十五埋着头,乖乖的喝了一口,可是汤却刚到嘴里,胸口某个地方却已经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面汤的热气,她总觉得眼光有点烫,也有点热。 浑身又不自在,但是又觉得……一切都美好。 身边的人从旁边找来一件外衣,替她披上,又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盯着她吃面。 那目光灼热在身上扫来扫去,十五悄然侧身,试图避开他目光。 可那人,完全一副不知好歹,干脆坐在床边盯着她看,那面纱下的一双碧色眼瞳流转着餍足的溢彩。 “好了,我出去走走。小心你的脸都藏在碗里了。” 某个人笑嘻嘻的起身,走到门口却不往回头、 她是在害羞吧? 他一走,十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也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 不过,这个人做面的手艺还真不错,明明是素面,可吃起来又香又有劲道。 而胃部填满,全身都通畅起来,十五打算下床,却觉得大腿根本又酸又疼,完全一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正踌躇间,门又推开,那人抱着一个小小的炭炉冲了进来。 “外面又下雪了呀。”他兴奋的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空碗,顺手将那个小炭炉放在她手心里,“这两日又得很冷。” 那暖炉又淡淡的清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将碗放好,他走过来将她扶住,“你宿醉了三日,该起来活动一下。” “风大人……”十五艰难开口,“那我腿疼。” “啊……咳咳……” 莲降目光扫过十五腰腹,顿时脸烧得绯红,一双媚眼也像做了坏事乖乖的垂下,咬着唇,道,“估计是你躺太久了。” “谢谢。” 十五被罪魁祸首扶着坐在床边小炕上,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中间放着热茶的小几。 十五刚坐下,莲降走过去,将窗户支起了一点,刚好能看到院中盛开的梅花和飘落的小雪。 而莲降又拿出一个小炉放在中间,动作极其优雅的煮起茶来,水汽氤氲,几朵红梅夹着小雪飘了进来,他伸手接住,干脆一起煮进茶水里。 十五盘坐在小榻上,却发现腿真的好疼,只得换了半跪的姿势. 披着他拿来的外套,长发落于身侧,一手抱着小炭炉,一手托着腮不由凝目看着他煮茶的样子。 手指还是那样的美,宛如白玉雕刻而成,漂亮得没有一丝纹路,手指灵动翻飞,那茶杯在水中滚动,宛如鱼洗清水,而另外一只手不停的换水洗茶。 她生平没有什么风雅爱好,小时候师傅亲自授予剑术,却是饮酒对剑,余下的时间便是坐在花下看书。 这类煮茶等高雅之事,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又是在这样人面前,能看到他亲自动手,不免得,总觉得时光美得让人不敢相信。 发呆之际,他抬眸,将杯子递给她,轻言道,“时光静好,与君语。” 十五只觉得心窝滚烫,还是伸出手,恭敬的将杯子接过,小心抿了一口,香气怡人,余下的竟然舍不得喝下去了。“细水长流,与君同。” 他亦小抿了一口,隔着面纱深情的望着她。 十五哪里不懂这话中意思,可更多的是踌躇不安和不知所措,只得握着杯子看向窗外飘雪落红。 莲降目光随着她看向窗外,地上已经一层银白,几多梅花落在地上,却没有见萧条。 “繁华落尽,与君老。” 若时光就停在此刻,该多好。 中间茶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静静看着窗外精致,好似,时间真的在这一刻停止了。 “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对方,亦同时开口。 十五终究忍不住一笑,道,“大人你先说吧。” 莲降放下手中的杯子,笑道,“我已经让流水将假名册交给了秋叶一澈,想必很快那边会出现内乱。” “你做了一本假名册?”十五惊讶看着他,“可是,那名册是原本是薛尚书做的,那字迹怎么办?秋叶一澈那等心思可不好唬。” “模范字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难道我。” “也对。”十五点点头,这种人都差点被他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字的确是难不倒他。 “你要说什么?” “那个……”十五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那日我喝醉,有没有做出什么比较,不正常的事情?” <> 八十五章:情到深处 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八十五章:情到深处十 不正常啊?”他笑得诡异,夸张道,“你砸了快三百个碗,踢翻了桌子,打烂了窗户,还把店小二从二楼扔下去然后呢……” 十五瞪着双眼,面无血色. “当然了……然后那你差点把我……” 说着,他低头,做出一副娇羞状态。爱夹答列 “等等!嫜” 十五已经从榻上跳起来了,动作一大,大腿根本酸疼得险些站不稳。 “我……”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示意十五坐好,“不过就是吃点亏而已。球” 这哪里是吃亏? 这简直就是要人命。 十五浑身抖了抖,就觉得全身冰凉,唇也跟着苍白起来,不自觉的口干舌燥,拿起杯子试图压惊。 “你怎么吓成这样?” 他勾唇妩媚一笑,却是没想到淡漠的十五也会一惊一乍,摸样可爱,“你只是吐了我一身。” “噗。” 十五一口茶全喷在他脸上。 “你别擦了。”他阻止道,“如果你要真心道歉,你帮我绣一个荷包。” 这一次,十五还真想一口茶喷过去,可惜是忍住了。 “大人,你让我杀人可以,可这绣荷包?” “怎么?我把醉醺醺你从长安街头背回来,还给你收拾各种残局,都不足以让你绣一个荷包?” 十五听他这么说,又深知道他脾气,也不敢多言.只得默默的拿出了之前三娘留下的篮子,拿出一块黑色的丝绒布,开始一针一线的缝纫起来。 三娘进入殿内时,看到莲降正双手托腮,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的望着十五。 而对面的十五盘腿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针线在缝纫什么东西,时不时的抬头有些不满但是又只得忍气吞声的瞪身前之人一眼。 他俩人中间的小几上,茶水翻滚,水汽氤氲,而窗外,落梅夹着雪花儿不时的飘进来。 “呀,十五你小心点,可别扎着手了。” 十五顿了一下手,“你不一惊一乍的,我就不会扎着手。” “哦。”他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看着身前专注的她,“十五,给我绣朵花呗?” “……”十五眉毛抽动了一下,“我觉得杀人比绣花可容易多了,不如,我出去替您杀十个人。” “哎……” “十五你太暴力了……”说着,不由倾身靠近十五,“你不会家暴吧?” “什么是家暴?” 十五看着手里快完工的香囊,问道。 “老婆打老公称为家暴。” 十五手险些被针扎到,于是抬起眼,冷冷扫过那面纱,“我觉得打人不好。” “我也觉得……” 他开心的笑了笑,顿觉松一口气. 可耳边却响起了十五阴测测的声音,“不如直接杀了好,省事。” 莲降险些将下巴砸在了小几上,也不敢再说话,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 看到他这个样子,十五眼底泛起温和的笑,手下却是更认真起来。 三娘默默的退下,刚到转弯处,却看得到一人穿着白衣隐在暗处。 “风尽……” 她声音一颤,回头又看向十五的寝殿,恍然明白了什么。1 风尽却视若未闻,身影像幽灵一样咱在暗处,微微仰起头似乎也在看天空簌簌而下的雪。 见他不说话,三娘心里却是清楚,风尽是真的从圣湖地下放出来了,但是,却似乎又变了一个人。 三娘垂首,悄然离开。 待三娘离开后,风尽抬头看向寝殿,这儿隔着梅花,还是能看到一个女子坐在窗前认真的做事。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雪。” 他叹了一声,语气里似有无奈和苦涩,转眸又看向十五对面那人,风尽黯然垂下眸子转身来开。 夜深,外面的风像是鬼哭狼嚎般肆掠,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小雪,竟然如此寒冷。 腐朽的味道伴着腥臭味充斥在空气里,而偌大屋子里,却只有一盏夜明珠,隐隐可见桌子前面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长发披肩,面容憔悴无色,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如今布满血丝,正盯着前面一个土罐。 土罐子里有无数条发丝大小的小蛇,明明是冬日,可这些小蛇却钻来钻去,而男子将夜明珠放在陶罐上方,那些小蛇慌忙后退。 “传说中的蔓蛇花遇光会肆意,可是为何这些蔓蛇种子却这么怕光?”风尽喃喃自语,然后拿出从十五寝殿里偷来的瓶子打开,将其中一瓶的鲜血到进罐子里。 几乎瞬间,那些蛇***动起来,纷纷涌现陶罐壁上的鲜血,不消一会儿,在风尽惊骇的目光中,其中一条吃到血的蛇慢慢的变大,它的身体花藤一样长开出分支,长出叶子,甚至能看到隐隐蓝色的花朵隐在叶子间,欲欲盛开。 风尽小心翼翼的避开那条蔓蛇,然后将一只硕大的老鼠扔过去。 全身长满叶子的蛇如闪电飞快的缠住老鼠,瞬间将其吞入腹中,而蛇的身上亦开出了第一朵蓝色的蔓蛇花。 风尽全身颤抖,不由喃喃自语,“蓝禾说的没错,蔓蛇花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邪恶之物。” 说着,他抽出一把剑,将那条蔓蛇斩成几段,那蛇在地上扭曲挣扎。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几条残断的身体竟重新生长,然后变成了另外几条蔓蛇。 “啊……”风尽颤抖地不敢呼吸,眼底血丝涌出,脸疯狂的扭曲起来,“我……我也可以变得无比强大,得到像他一样强大的力量,” 他狂喜的扬起手臂,发出可怕而压抑的笑。 可很快,他笑声越来越小,而脸上疯狂笑意从惊骇变得无错,再变得失望,再变得痛苦和绝望。 地上那几条蔓蛇,在扭曲了一阵之后,慢慢的不再动如秋后的花藤慢慢的凋谢干枯,最后,直接变成了干瘪的花藤。 “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抓那些蔓蛇,可手刚碰到它们,它们竟然变成了灰尘,从指缝间消散。 “不会的。”他又拿出另外一瓶血倒在里面,吃了莲降血的蛇又开始长大,身体变成蔓藤,恐怖邪气。 可片刻之后,又死去。 “蓝禾说,蔓蛇花是世界上最恐怖阴邪的东西,至今无人养出来,除非要用魔鬼的鲜血。只有魔鬼的鲜血才能让它生长,给他们最强大和可怕的力量。”他跪在地上,看着陶罐里不多的蔓蛇种子,不知所措起来,“莲降,明明就是魔鬼啊。” “不……”他捂住头细想“莲降是半魔人,这蔓蛇之所以养不活,难道是因为他体内的人血?” 只有把莲降变成彻底的魔鬼,那么,才能养出这么极致邪恶的蔓蛇花? 风尽颓然的坐在地上。 ------------女巫の猫---------- 这几日,碧萝没有唤流水,亦没有让她去请秋叶一澈,整日都关在屋子里。 只有防风默默的守在门口,偶尔进去送些珍珠粉和食物,而每次开门,流水都能无意中闻到一股-淫-靡的味道。 她立在暗处,眼神陡然雪亮。 她虽入桃花门,知道门内有专门的师傅教她们用身体如何去勾-引男人,以便更容易完成任务。 可是,桃花门,却有一种极致媚术,但是因为太过隐晦,九年前的门主禁止再用此方法。 九年前,门主是胭脂浓。她教人暗器,毒杀,并且反对桃花门女子用身体服侍男人,作为刺杀手段。 九年前,桃花门还有一个杀手,媚术惊人——而那人,便是碧萝。 胭脂浓死后,碧萝掌握桃花门,不再亲自接受刺杀任务。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碧萝已是秋叶一澈的女人,因此,精通‘媚术’的碧萝算是金盆洗手。 如今,碧萝要重新练媚术么? 流水心里隐隐不安,摸向怀里名册,看样子,她得自己找机会碰到秋叶一澈。一旦碧萝媚术再度练好,那,她要取代其做门主的事情,恐怕难上加难了。 黄色的帐子里面,一个女人赤-裸盘腿坐在榻上,她皮肤光滑如玉,身体风韵,酥胸隐隐汗渍,看起来犹如凝结在花瓣上露珠,看起来分外动人。 她长发垂在肩上,手臂缓缓展开,上半身像蛇一样轻盈前倾,丰-乳泛着诱人到了极致的光泽。 她抬起眼眸,勾起摄魂,红唇轻启,吐出香舌——这女子正的碧萝。而榻的前方,一个男子困绑在椅子上,双目惊骇却贪婪的看着碧萝,身体灼热下体膨胀的似乎要裂开,不断的乞求,“求求你,给我。” 两人隔得很远,碧萝眼眸微微眯起,涂着丹红的手指缓缓伸向那人。 那男子不停的颤抖,眼底涌出血丝,似乎已经达到了***的巅峰,脸上也出现了极致愉悦的表情。见此,碧萝勾唇一笑,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划过那人脑海,他陡然清醒,然后盯着碧萝,发出痛苦的尖叫,随即七孔流血,晕了过去。 碧萝拾起薄纱,踩着地毯款款走向那奴仆,他浑身还在抖,却是没有死。 碧萝阴沉着脸,然后抓起旁边的刀一下刺进那人的脖子,仆人当场死亡。 “你这是太急了。”防风走进来,看到满地的鲜血,将养颜汤端给碧萝,“毕竟你有八年没有练过媚术了。” “是我老了么?” 碧萝不甘的扑向铜镜,看着自己妙曼无双的身体,和绝色的脸,“若是以往,我明明一打响指,他就得当场毙命的。” 可是,这个仆人没死,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仆人。 九年前,胭脂浓来到长安,接受了桃花门,将桃花门整个改革,本来以媚术闻名的桃花门,却要变成一个真正用毒和剑术杀人的门派。 还说什么,即便是杀手,亦该有杀手是尊严,更何况还是女子。 女人的身体就是资本,凭什么不能用于杀人? 碧萝一身极致媚术,得不到施展,到后面,掌握了桃花门,也轮不到出手。 却是没想到,九年后,她要重修媚术…… 想到此处,她眼底涌起一丝悲哀怒意,而铜镜中人,因为怒意,眼角竟然有了细纹。 她忙回身接过防风手里的燕窝,狼吞虎咽,“你快去再给我带几个人来。” “你这样会……”防风劝住的声音说道一半,还是吞了下去,转身将那具尸体拖了下去。 大雪纷飞,秋叶一澈立在皇陵中,浑身都裹着雪,但是他丝毫不减冷,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终于觉得有点麻木,转身,险些跌倒,却来了一人将他扶住。 随即一把白色的伞遮在了他头顶,他抬起头,看到一张清冷的容颜。 对方见他抬头,有些惶恐的松开,他又往后倒,那女子又不得已扶住,“王,您小心点。” “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才发现此女子竟然是流水。 “今晚任务完成,却发现王不在南苑,才急着来送名册。” “名册拿到了?” 他微微惊讶的看着流水,发现对方一身碧色衣衫,头发简单挽起,没有多余的配饰,却清丽。 而她脸上还有一道血痕,手臂更是几处刀伤。 “受伤了?” 他微微眯着眼,流水则撑着伞垂下头,轻声道,“卑职无碍。” 说着恭敬将名册拿了出来。 秋叶一澈接过,接着旁边的灯笼一看,脸色顿时大震,眼底闪过几丝阴狠。 里面的名单和他之前调查的一模一样,可却多了一些人,而这些人却是誓言旦旦要效忠于他的人。 “你看过内容?” 流水点点头,“在南岭王府看到的也是这个。” 他握紧名册,看着前方,“好,很好……” 果然,接下来今日,流水根据秋叶一澈的吩咐,却试探那几名官员,果然不其然的在其屋子里发现几分密奏。 其中有一封更是举报秋叶一澈在江南走私私盐,甚至挪用振灾物质。 其中还有说他在南岭一带走私军火,勾结南疆。 对发誓要效忠自己,却暗地里举报他的官员,秋叶一澈拿到‘证据’后,自然没有放过他们,而此时尚秋水却借故病重不出现,所有事情交给了流水和其他几个门人。 而流水做事冷静沉稳,连续做了几次漂亮的任务之后,明一亦觉得这个女子渐渐露出光芒。 几个官员被刺杀暗自传开,朝野一片惶恐。。 --------女巫の猫-------- “喏。”软榻之上,十五将手指里的香囊丢给了对面的人,“绣好了。” 莲降小心的将香囊拿在手里,上面用银丝绣了一个骷髅头。他本要求十五绣花,然而,太有难度了,十五如何都不同意。 无奈,他提出绣骷髅头,却还是被十五一口拒绝。 于是,他只得将她在酒楼砸碗,吐了一地的事情说出来,十五无奈,只得答应。 <> 第八十六章:情到深处 十一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六章:情到深处十一(5000+) 于是,他只得将她在酒楼砸碗,吐了一地的事情说出来,十五无奈,只得答应。1 可她根本不会绣骷髅,倒是莲降想了一办法,用朱砂画了一个骷髅,十五照着填针就好,可这样也用了好几天时间。 这几日,她就坐在窗前认真填针,他就托着腮望着她,时不时的叽叽咋咋补上几句。 比如,小心手指啊。 呀啊,真是笨啊,又扎到手了,然后整个人像猴子一样跳起来非要给十五涂药,顺带摸几把嫜。 或者,十五我们谈谈你刺绣的心得吧。 在十五看来明明可以一天的事情,却偏偏被他搅和的用了好几天。 “不错,十五手艺真好。”他笑嘻嘻的回答,然后从食盒里面端出阳春面,“这是我亲手做的,犒劳你。拳” “这个……大人……”十五怔怔看着那面,“今天还吃面?” 这已经是她第七天吃面了,哪怕爱吃,但是餐餐吃,也会疯掉。 自从她说喜欢吃面之后,不……自从她醉酒醒后,他顿顿都亲自下厨给她做阳春面。 “你自己说喜欢的啊?” 面纱下面的美眸愣愣的凝着十五,明明是她说喜欢吃阳春面的。 “可是大人,天天吃也会腻啊。” “哦……”他垂下眸子,语气有一丝失落,“那十五喜欢一个人,也有一天会腻么?” 十五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心里却是暗自道:这似乎是根本不搭边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 他抬起头来,看到十五已经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面来,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还是真的盯着十五将面吃完了,他才开开心心的拿着香囊开心出门,到门口十五忍不住说了一句,“大人,我自小就喜欢剑术.可从未觉得,会腻甚至会离开它的一天。” “一个面,你都能想到剑术?”他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 小心的将那些梅花放入香囊里,莲降坐在走廊栏杆上,放在鼻子便闻了又闻。 梅花香气已经不浓郁,可是,那股淡淡的香气,却留在了心底。 似乎又看到十五捧着落花站在他身前的样子。 风尽从暗处走了过来,坐在莲降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人,可别忘了蓝禾的诅咒。” “蓝禾死前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信任他有能力诅咒我。”他回眸冷冷看着风尽,然后抬起左手,漂亮白皙的五指微微曲起。 不过瞬间,他那如玉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一团火焰,火红如血,宛如盛开的红莲。 “红莲业火!”风尽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寒意。 传言,碧业炼火是忘川河边的孤魂,因为无法遗忘前世,无法过奈何桥,便成日游荡在河边,寻寻觅觅。那样的灵魂,一般都带着前世的眷恋,痛苦,不舍,执念。 而,红莲业火则是忘川河底那些被受煎熬的恶灵所炼化出来的,那些灵魂多半带生前作恶多端,杀戮一生,负一身血债又带着着无法释怀的仇恨和怨念,燃烧时如鲜血沸腾。 莲降靠在柱子上,长发拽地姿态优雅且慵懒,清冷的双眸在红莲业火的照耀下变成了诡异的深碧色,宛如夜幕中的魔鬼。 他红唇一勾,唇上美人裂带着夺目的媚惑,将手中的火往空中一抛,那火顿时呼啸而去,在空中化成数百只蝙蝠,发出刺耳的尖拧牙朝风尽扑来。爱夹答列 风尽忙捂住脸,顿时跌在地上。 可片刻之后安然无恙,他紧张的放下手,发现莲降还坐在栏杆上正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香囊. 而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红莲业火,也没有什么蝙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自己产生幻觉了? 他喘了一口气,突听莲降轻笑,“如今,你是信我,还是信蓝禾?” 风尽如遭雷电!原来刚刚看到的是真的。 想起红莲业火燃烧是,莲降那双被魔性吞噬后的碧色双瞳,他只感觉到丝丝缕缕凉意瞬间蔓延整个身体。 “那又如何?” 他整了面色,强作镇定的看着莲降,“十五不会喜欢你!” 莲降阴森回头,防风却丝毫不怕,“你觉得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她会爱上你?” 纤细的手指顿时握紧手里的香囊,那风尽已坐在莲降旁边,“她没有心,你早就知道了。若非这样,你怎么不以真实身份面对他,却要处处假扮我。” 他的话彷如戳中了莲降的痛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莲降的性格,他太懂了。 那样高傲的男子,如今,却不得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若非爱得太深,怎么会把自己看得如此卑微。 见莲降沉默不说话,风尽唇边勾起一丝笑,“其实,不过就是心的事情。天下事情都难不倒你,难道这个就能难道你?” 莲降回头看着风尽,半响道,“我不知道你和蓝禾做过什么交易,给了你什么邪恶的玩意儿.但是,就如你刚刚那句话,这天下事难不倒我。你敢为非作歹,我就有能力将永远关在圣湖下。” 风尽咬牙起身,狠狠的盯着莲降,几乎咆哮道,“我能为什么非作什么歹,我所有的执念,不过就是想打败你。” “外公一声肆意风流,为人洒脱崇尚自由和不羁,更无心追求权力。他毕生愿望不过亦希望你快乐一生。可你,却偏生生了执念,难道你不怕他失望?” 暮王爷老年得子,就风尽一个儿子,从某种血缘上,莲降还需唤小他四岁的风尽一声舅舅。 风尽闻莲降一番话,脸色更加灰白,最终却是转身离开,只是丢下一句. “她没有心,你替她寻回来。” 寻回来? 莲降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香囊,突然想起了长安街上,那个一身邪气的老太婆。 十五这几日同样烦躁不安,因为酒醒之后就发现莲降给她的那条丝绢竟然不在了。 她又不敢问对方,只得忍了下来,可偏生,总觉得胸口少了点什么。 这么多天,他只说要她绣荷包,对那丝绢的事情,又不提分毫。 有时候十五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将那丝绢丢到其他地方.可翻遍了整个寝殿,甚至问了三娘也没有见到影子。尚秋水才开始进入刑部,一心并不害怕,因为她清楚碧萝失利,且刚又小产,桃花门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进入了刑部之后,王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反倒是,防风每天都会拖着几个鲜血淋漓的尸体丢在她被关押的地方,已经整整十天了,十天了别说有人来看她,连吃的东西都少。 更恐怖的是,整个刑部,都传来彻夜的惨叫和哭嚎。 身边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鲜血铺在脚下,即便曾经杀人如麻,可是……在这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尚秋水也渐觉精神崩溃。 这里面好多背叛桃花门的人,都被剖劈挂在墙上,有些逃跑的被斩断双腿丢在地上,可他们却依然活着,日日承受蚀骨之痛。 这一日,看到防风拖着两具尸体进来时,她再也忍受不了,爬过去抓住防风的裤腿,“防风,让我见见碧萝……” “你不恨碧萝?”防风将死相狰狞的尸体丢在她旁边,阴森森的问。 她当然恨,但是现在有比什么更重要的,“告诉碧萝我愿意和她合作,绝对不忤逆她。” 防风眼底燃气一丝杀意,暗自欲出手,背后却传来一个妩媚到极致的声音,“哟,秋水,你真的想通了?” 尚秋水抓住铁栏,“碧萝,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按照原来的约定……我们联合除掉胭脂浓。” 碧萝蹲在尚秋水身边伸手勾起她下巴,笑得极其残忍,“对王来说,桃花门所有人都只是他杀人的工具,你尚秋水不过是其中之一。而我,是他十年的女人。” 她言下之意是警示尚秋水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高。 尚秋水没有反驳,因为碧萝说的没错,她先前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 “放心好了,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沐色的。”她俯身,耳语道。 尚秋水浑身颤抖,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自己被关起来,沐色必然会落在碧萝手里。 “知道了。” 尚秋水俯身跪在地上,碧萝笑着将牢门打开,将她扶了起来,“我们认识多年,亲如姐妹,这些客套就不用了。你随我出来,现今,又有一个不识好歹的人企图蹬鼻子上脸了。” 临近除夕,桃花门任务繁多,流水任务越发漂亮,渐渐露出锋芒。 自从受到长生楼的重创,碧萝惨遭羞辱毁容,最后失去门主之位,桃花门的气氛就一直处于低迷,流水成功漂亮的任务恰在此时鼓舞了桃花门人。 为抛砖引玉,秋叶一澈直接将流水提到了天刹,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别院。 而流水的跻身,第一次让碧萝感觉到威胁如此近. 如预料中那般,流水收到了碧萝的传召. 北苑凉亭,碧萝姿容焕发全然不见当日的消瘦和枯槁,反而因重新修炼媚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淫-靡的气息。 流水恭谨跪在地上,忍着自己不要抬头被碧萝浑身的媚气所迷惑,“流水参见贤妃。” “听说流水最近大放异彩呢。” 碧萝勾人的眼眸看来,流水拼命的垂下头. 那些被防风拖出来的尸体,流水当然是知道,死的多么狰狞恐怖。 据说,碧萝的媚术建立在’欲’身上,除非你无欲无望,否则一旦被她抓住一点***,就会深陷她媚术.直到死才是解脱. “流水绝无异心,还请贤妃明鉴.” “那流水你如何向我证明你的心?”碧萝涂着丹蔻的手指勾起一屡头发,冷笑看着地上的流水. “流水如桃花们多年,是贤妃一手扶持,甘愿为贤妃赴汤蹈火。” “听说长生楼的人,用蛊虫控制人,因此那些人才不敢造次…… 流水大惊失色,果然看到尚秋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盒子,里面翻滚着一只可怕的血虫。 流水是南疆人自然懂得,这个蛊虫的可怕。 “据说长生楼用的便是这种蛊虫。” 碧萝声音阴森森传来,流水抬起头,看着那蛊虫一眼,主动咬破手指伸向蛊虫.蛊虫见血就钻,瞬入流水身体. 十五对她说:忍! 因接近除夕,爱热闹的小鱼儿也嚷着要包饺子。 三娘听了自然喜欢,干脆准备了食材,说晚上到十五寝殿包饺子,然而刚到中午十五就看到流水的烟花。 赶到相约的地点,看到流水正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浑身冰凉还不住的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抬头看着旁边的莲降,莲降依旧穿着白衣带着面纱弄着袖子站在旁边,道,“是中了蛊毒。” 十五脸色阴沉,秋叶一澈未控制门人,给所有人都下了寒毒,若再加上一只蛊虫,怕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碧萝练就了极致媚术……” 流水刚说完,就疼得吐出一口黑血。 “有办法取出来么?” “有……但是会很痛!” 莲降轻声的回答,流水身上只是常见蛊毒,三日内蛊虫只要没有进入心脏都可以取出来。 十五回头看向莲降,他声音依旧平淡道,“你在屋子外面等我。” 十五应声将门合上。 雕花炉子里点着熏香,流水只觉得那蛊虫在体内四处游走,寸寸啃咬着她骨头,疼得几乎晕阙。 十五一走,她几乎就要失去意识,而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双极其美的手。 那手指秀美干净,带着冰凉的温度贴着她的脖子上的血脉,随即那个地方传来一阵灼热……而且身体里游走的蛊虫则像受到召唤一样,往她脖子方向钻。 “啊!” 流水发出害怕的尖叫。 “闭嘴!” 他声音,轻而冷,带着不可忤逆的霸气。 流水要紧牙齿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而身前人带着一身凌然的压迫气息,她害怕得垂下眼眸,可眼角余光看到如玉素手时,她又忍不住悄然抬头想要看面纱下那神秘容颜,该是如何倾国倾城,否则……怎会生得世间难寻的柔荑。 面纱轻拂,那一瞬,流水看到一双湛碧色的眼睛。只是一眼,却觉得那双眼溶溶冷冷,直教人窒息忘我。 莲降起身,那纤白的手指上,一条红色的蛊虫痛苦的扭动,转瞬又钻入他指尖消失不见。 “你?” 流水终是反应过来,瞬间大骇。 这天下,怕只有一人有这么一双深碧色双眸,如钻石带着耀眼光芒却又冰冷入心,叫人畏惧忘而生寒。 南疆月重宫祭司,莲降。 他已经转身丢下一句,“你若让十五失望,本宫定以胜过此番十倍的痛苦回敬于你。” “是。” 流水垂下眉眼,听到十五担忧的声音。 “怎么样?” “没事了。”虽然简单的三个字,却饱含了满心温柔和笃定,似安抚她的焦虑。 这祭司……是喜欢十五的吧? <> 第八十七章 情到深处 十二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七章情到深处十二(5000+) 替流水取出蛊虫之后,莲降坐在马车里一直没有说话,亦不知道是他心情不好,还是太累。1 十五也没有敢开口,脑子里倒是在想碧萝的媚术。其实早知道碧萝擅长媚术,也知道她手下有一批床术惊人的女人,但是,自己倒没有见识过碧萝自身的媚术。 “为什么替她取出蛊虫,能控制她,不是更好?” 莲降冷不丁的声音传来。 “控制其身体,不能控制其心……那一切都是徒劳。嫦” 十五看着莲降,试探的问,“所以,刚刚你因为这个生气?” “生气?谁说我生气?”他疑惑的看着她。 “那你刚刚没有说话。燃” 面纱下的脸勾起一抹笑,他隔着面纱凝望她,“十五已经开始在乎揣测我的情绪了么?” 原来她开始在乎了,若非不在乎,怎么会因为他不说话便担忧他生气呢? 还记得那次长安看雪,她说在棺中八年早脱离了红尘,不懂得去揣度别人的心思。 而今的她,将头扭向窗外,神色依旧木讷,可偏生耳根绯红。 他只是在想,如何将十五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十五中的蛊毒和别人不一样,是心蛊。 然而,十五没有心,那蛊虫便会钻入脑中,更何况……蛊虫只会寻找寄宿体,一旦脱离了她身体,就会钻入他体内。 刚刚流水体内只是一般的蛊虫,入他体内反而会被他带着魔性的血吞噬。 可是十五的不同,那蛊南疆百年虫蛊。 他甘愿为她承受蚀骨钻心之痛,然而,如果那个蛊虫真的在大脑里寄宿,被他强行引出来,她可能会…… 回到皇宫,小鱼儿听说十五回来,赶紧扑了过来,一下抱住十五,“爹爹,三娘说今天包饺子呢。” “好。” 十五摸了摸他的头,道“好,进屋吧,外面冷。” 小家伙扬起漂亮的脸,一下看到了十五身边的陌生人,顿时警惕的皱起了眉头,但是很有礼貌的道,“请问你是?” “这是风大人。”十五忙介绍。 “啊……你就是那个天天跟在我爹爹后面的人。哦告诉你,除了我娘娘谁也不能靠近我爹爹。” 小鱼儿一步十五身侧,用身体挡开了莲降。 十五一阵尴尬,只得牵着小鱼儿往殿内走,那小青从小鱼儿脖子里钻出来,对着莲降吐出凶狠的芯子,以示警告。 莲降看着小青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深处白皙的手指,对着脖子向它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啪!” 小青两眼一翻,吓得摔倒在雪地里。 “咦……” 小鱼儿忙将吓傻了的小青捧起来,十五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着莲降正挵着袖子站在院中,周身沐着日光,黑色的面纱下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哎,又恢复本性,连一条小蛇都不放过了。 殿内宫女门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三娘正在擀面皮,旁边还有几个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想必是出自小鱼儿手里。 十五净了手,将面皮摊在手心,放上馅儿,按照三娘的方法捏成半月形。 他在旁边看了许久,似乎也忍不住,净手挽起袖子露出一副白玉纤纤的手指。 十五看着那手,愣了片刻,轻声道,“你还是休息吧。” 往日没见过他做面,但是看这么一双漂亮的手要跟着做这种粗杂的事情,总觉得……于心不忍。1 小鱼儿看这个人一下窜到爹爹身边,马上凑过来,硬要挤在两人中间。 他手指灵巧翻动,随即一只活灵活现的鱼落在手心。 “哇,你真厉害。” “来,你站那边去,我再给捏个虾!” 小鱼儿果然屁颠颠屁让位,莲降忙贴着十五站,十五只觉得头大:小孩儿果然容易被收买的。 很快,碟子上就摆满了奇珍异兽,这哪里是饺子,简直就是怪形大陆。 十五看着那些怪异的东西,又看着他白莹莹的手指在捏一根筷子似的长形玩意,好奇的问,“你这是捏面条?” “不是。”他望着她,温柔笑道,“我在做一条没有脑袋的蛇,待会儿煮来吃了。” 刚刚苏醒的小青一听,整个蛇身再度僵硬,然后吧唧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三娘有些同情的看着小青,无奈的摇头,端起盘子,“这些玩意看样子得煮很久。”说完拽着小鱼儿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十五忍不住道, “你就不能捏一个正常玩意啊?” “能啊。” 说着他又低头捣鼓起来。 他手指宛如蝴蝶半灵动快速,看的十五不由失神,再片刻,他手心一摊开,将手里的东西捧给了十五。 “骷髅头?” 十五声音一颤,那骷髅头有巴掌大小,还放上了两颗黑豆当那黑漆漆的眼眶,看起来又丑又傻。 “像不像你?” 他凑过来小声的补上一句,“又蠢又呆!” 十五气的脸部抽经,瞪了他几眼,低下头开始捏手里的东西。 他不由凝眉一看,见十五讲一团面搓成圆形球形,然后在葱花,胡椒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滚了一圈,最后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他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那奇怪的东西,“你该不会捏的是我吧?” “是的。”十五勾唇一笑,然后补上一句,“混蛋!” “你……” 这女人竟然敢骂他混蛋。 “十五真是心灵手巧。”他手里抓了一把面粉,然后慢慢的靠近,用极其魅惑的声音道,“如果我不混蛋点,实在又负十五一片好心。” 说着,手里面粉直接朝十五砸过去。 十五刚好站在门口,一看面粉来袭,本能的后掠几步退到了门口的石阶上,然后抓起冬青树上的一捧雪,毫不犹豫的回击过去。 那团雪直中莲降肩头,莲降身形一闪,瞬间跃上了房顶,脚下一踢,雪如细雨纷飞扑面而来。 十五自是不甘示弱,手掌一拂,掠掠掌风带起身下雪飞快的反击袭向莲降。 一时间漫天飞雪,惹得宫仪发出阵阵惊呼声。 莲降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拂袖全部截住飞雪,在手心合成雪球掷向十五,然后飞身往向杏林院躲。 然而刚到杏花林,他竟然消失不见了,十五站在杏花树下,伸手掰断一条枝桠握在手中,警惕的看向四周。 正当这时,一道风声从身后掠来,十五本能一掌。 旁边的杏花发出颤抖,随即,树枝上厚重的积蓄簌簌落下,而十五本就站在树下,就眼睁睁看着一树的雪落在了身上。, “上当了。” 十五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果然,莲降得意洋洋的从前面一颗树后面走了出来。 “这才叫混蛋啊。” 虽然带着面纱,可她却能清晰的看到那笑得媚眼如丝的双眸。 十五也不恼怒,也没有拂开周身的雪,只是慢慢的朝他走过去。 “你干什么?”看到十五一声不吭的走来,莲降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而十五却没有回答,直径将莲降逼得后背贴着杏花树,然后抬起手臂放在他身侧,将他禁锢在杏花树下。 周围分外寂静,甚至能到风吹过头顶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满身裹着雪,只露出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清澈的眼底,却映出他的影子。 他心一动,亦平静的看着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是能感觉到暧昧流转,渐渐的,他感觉到灼热爬上面颊,整个身体像火一样燃烧,而眼前的她,明明狼狈,却依旧分外动人。 终究忍不住向她伸出手,却在瞬间扑捉道在她恒古不变的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 “轰然!” 她撑着杏花树杆上的掌心轰然一用力,积压在树枝上的雪轰然落下,同时砸在两人身上。 莲降瞬间变成了一个雪人。 “我可不混蛋。” 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得以的笑道,脸上露出漂亮的梨涡,眉目色彩溢出,明媚得动人。 适才他僵在半空中的手,一下捧着她的脸,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顺势将她压在了树干上,微风乍来,撩起他面纱的一角,他顺势吻了下去。 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分,十五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唇上却是滚烫的温柔。 他吻得很深,捧着她不让她反抗,而她,片刻的空白之后,却又茫然无措。 那明明能推开他的手,却紧握成拳头,放在了胸腔不知所以。 他辗转反复的吻,感觉到她快窒息时,稍微松开,然后又温柔眷恋的欺上。 头顶雪偶尔飘落,那胸前的手慢慢放开,竟不受控制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似溺水之人不肯放弃的救命稻草。 情深到,情不自禁。 天边烟花发出呼啸冲上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芒,林子里雪花簌簌而下。 十五顿时清醒,垂头看着地上的雪道,“该回去了。” “好。” 他乖乖的应声,和她并肩而行。 “十五……”他慢慢靠近,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对方挣脱了一下,却被他硬生生拽在手心。 “怎么了,大人?” “我衣服刚刚划破了,晚上,你替我补。” “嗯好。” 夜色降临,风尽找到莲降时,他正翻箱倒柜把所有衣服都拔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 风尽站在暗处,不由问道。 莲降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然后对风尽说,“剪刀呢?” 风尽从药箱里翻出来扔给了他,他接过,竟然坐在地上开始剪衣服。 他不是剪一件,而是把所有衣服都剪了,这件是袖子剪一刀,那件是领口划一刀。 “疯子!” 风尽眯眼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小鱼儿正在御膳房玩得不亦乐乎,非要将那些鱼啊虾的全都煮下去。 十五回寝殿换了一身衣服,去厨房帮鱼儿,又想着刚刚那人也是一身湿透,便另外煮了一碗送了过去。 长廊上绵延铺开的灯笼,将冬日的皇宫沉浸在一片喜庆中,皇上病情好转,原本压抑的皇宫气氛亦喜悦起来。 十五走的极快,生怕碗里的饺子糊了,刚到转角,对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道寂静的语声。 “十五是在找我,还是找祭司大人呢?” 十五步子一顿,寻那声音看去,黑暗中风尽靠墙而立,宛如鬼魅,若非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身影。 她虽然和风尽只相处了三个月,了解不是很深,可此时的风尽,和三个月前却判若两人。 他慢慢渡着步子走过来,看着十五碗里的饺子,道,“哦,我也的确是饿了。” “这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他没有带面纱,苍白的脸泛着病态青色,可一双眼瞳却流淌诡异光芒,薄唇更似笑非笑,“看样子,果然是送给祭司大人的了。” 十五冷睨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 “十五,你喜欢莲降吧。”见十五不语,风尽突然凑过来,低声道。 十五目光狠戾落在他脸上,他却浑不在意,继续道,“若非这样,你明知道他不是我,可为何不拆穿他呢?” “你管得太多了。” “喜欢却不敢说,难道十五除了没有心,还有其他什么秘密?” 好似戳到了痛处,十五顿觉得被人掐住喉咙,竟瞬间疼得无法呼吸,那捧着碗的手亦颤抖起来。 半响,她默然看着前方抬步离去。 “这份情感十五不说也好,免得莲降受一世煎熬。” 杀气顿然掠来,风尽只看到一个青影如鬼魅冲来,随即他整个人被拽离地面,然后后背重重摔在墙上。 那一瞬,他几乎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被这女人撞碎。 好狠的女人! 待他回过气来,十五已经掐着他脖子,双眼充血的盯着他,“风尽,你有话就说完!” 看着面前凶狠如恶鬼的女子,他强扯出一抹笑,“你作为秋叶一澈的曾经的女人,应该记得蓝禾吧?” 十五微微眯眼,示意他说下去。 “蓝禾在月重宫三十余年,却因为皇室的牵制,直到十年前才成为祭司。可是,五年前,莲降到了南疆,却是将蓝禾关在了圣湖下面。蓝禾是什么人,你比我们都清楚。”他喘了口气,“被莲降关押五年之后,他逃脱无望,于是,选择了自尽。” 十五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她虽然不懂法术,但是却知道,像蓝禾之中学阴毒之术的人,早就被恶灵缠身。除非永生不死,一旦死亡,那些怨灵就会在地狱寻找到他,想方设法的将他吞噬复仇。 自杀身亡的人,传言死后灵魂不但无法渡过忘川河,还会被囚禁于河底不得逃脱,日日被下面的恶灵啃食。次日又恢复原样,再度啃食,如此反复。 “他为了什么?” 宁肯承受永生痛苦,都要选择自杀,蓝禾目的是什么? --------------女巫の猫------------- PS:(*00*)嘻嘻……颜宝宝似乎要滴水穿石了哦? <> 第八十八章 情到深处 十三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八章情到深处十三(5000+) “呵呵呵呵……”风尽发出诡异阴森的笑容,“蓝禾用尽自己的鲜血发了一个诅咒:莲降将同他父亲一样为情所困,而他月圆之日遇到的那个女人,将会把他变得人鬼不如。1” 这一下,十五如遭雷击,她震惊的盯着风尽,大脑一片空白。 看到她的神色,风尽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唇边的血,“莲降出生高贵,二十多年来生清心寡欲。可是,他偏偏遇到了你……他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风尽,这便是当日你要我去任务的目的?” 十五盯着风尽嫜。 因为山河赋她提前一月已经遇到了莲降,可没想到风尽却机关算尽,竟为了替蓝禾应验这个诅咒。 “莲降真的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被反咬一口。” “那又如何?即便没有我,这个血咒莲降始终都躲不掉。但是莲降却毫不在意蓝禾的诅咒。”他目光落在十五的心脏处,“你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能在棺材中呆八年不死,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那诅咒的后果会怎样?锟” 风尽来到大燕,已得知了十五是当年的胭脂浓。 但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没有心脏,不可能这样活着。 小鱼儿虽然没有心,但是,莲降却在他身体里放了一只蛊虫。 可十五没有,十五的蛊虫是毒蛊。 胭脂浓师承何处无人知晓? 胭脂浓,父母是谁,无人知晓。 意思是,他们虽然知道了十五的真实身份,却不知道胭脂浓的真实身份。 她——还是一个迷! 十五踉跄的回到了寝殿,默默的坐在铜镜前,屋子里一片漆黑,可她却能早就适应了黑暗。 脑子里一遍遍的响起风尽说的那些话。 她自然是懂得风尽是在警告她。 蓝禾以沉痛的代价,用自己的鲜血,对莲降下了情咒。 不管那晚遇到的是不是她,只要莲降陷入‘情’,就会万劫不复。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十五觉得浑身冰凉,刺骨寒意从骨髓里蔓延开来,然后全都交汇到了心口的位置。 让她不能呼吸,不能喘气。 “莲降……” 她轻声唤道这个名字. 他就像一点火星,悄然落入她心口,然后开始慢慢的发光发热,带着丝丝暖意融化她身体每一处刺骨寒意,然后又开始燃烧,灼热她,最后吞噬她。 当她发现时,自己也…… 十五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里,只希望,醒来,醒来后……还是在漆黑的棺材里。 “十五……”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声十五,载着满心期待和喜悦。 十五浑身一颤,回头看向门口,但见月光下一个纤长的身影立在那儿,外面寒风萧瑟,几乎能看见他随风而动的长发。 “十五……” “大人,小的休息了。” “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的今天太困了。” “哦。” 门口半响才传来他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失望,然后转身离去。 十五看着那背影消失,只觉得胸口被钝刀所刺,偏生那刀又不拔出来,她只得咬着牙隐忍这份属于自己的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双手放在门框上。爱夹答列 手指一点点在门上的描摹他方才的身形…… 窗户吱呀一声作响,外面寒风猎猎,呼啸传入耳中,十五把着门的手一颤,最后咬牙打开门。 惨淡的月光落在院中,冬青和腊梅在风中摇摇晃动,门口的几盏灯笼滚落在地上,似乎预示着明天又将一场大雪。 而他……不在。 十五垂下眸,正欲退去回去,一盏灯突然晃到眼前。 “十五,我在这里。” 他摘掉了面纱,仍旧是风尽的容颜,可一双眸子却漂亮得惊人,睫毛卷长宛如蝶翼,面皮下的脖子白皙如雪,无论那个角度看去,都是令人惊叹的完美。他抱着一大堆衣服,另一只手提着一盏有点破的灯笼,“刚刚灯笼掉了,我去捡灯笼去了。” 他的语气像是一个慌忙在为自己解释,希望不要得到差评的学生。 长发披肩,上面缀着一朵梅花,许是刚刚拾灯笼时沾到的,见十五没有说话,他踮起脚尖将灯笼挂在她门口。 “我好冷。”他眨着漂亮的双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十五,“刚刚在走廊上站了好久。” 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十五顿觉得鼻子难言酸疼,终究是不忍,“你进来吧。” 他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抱着衣服就跟着十五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 不等十五反应过来,他就所有衣服全都放到榻上,又自觉把屋子里的灯点上。 “你头发没有干,先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十五找来丝绢,递给了他,哪知道,他双手一摊,十指纤纤竟然裹着纱布。 “你手怎么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些衣服,才不说是被剪刀划了几道小口子,不过倒是虚张声势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又故意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看她。 “你帮我擦吧,我沾不得水。” 十五无奈替他擦拭起来。 “你头发这么湿,是沐浴了?” “没有。”他指着衣服,“衣服都坏了,只有你补好了我才能沐浴。”说着回头用漂亮眼睛看着十五,“待会儿我就在十五这儿沐浴吧。” “别动。” 十五忍不住扯了一把他头发,却是面色绯红。 “外面这么冷。你刚刚怎么不回去?” 冰冷语气里全是责备. “十五说了要给我补衣服啊。” “明天也可以。” “没有衣服穿,全坏了。” 十五哪里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可想到他提着灯笼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却无法拒绝。 明明可以拒绝的,明明可以远离他的,但是,却总是甩不开。 莲降,你要我怎么办啊! 十五叹了一口气,道,“头发干了。” 然后拿出针线,开始坐下来补衣服. 这剪刀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 这人…… “没有好的衣服了?” “全在这里了呢。”他托着下巴,一脸无辜的说道,眼里还透着可怜兮兮的神色。 “还有几日合欢宴,难道你也要穿烂衣服?”那又怎样?十五缝补的衣服,再破烂我也穿。” “明天……”十五垂下眸子,小心的将其中一件缝补起来,“我陪你其买一件吧。” 夜深人静,十五看着窗外,比眉还细月牙隐入云端,转瞬不见,而身前的人已经趴在小几上睡着,如墨的长发似流水一样泄开。 他枕在臂弯上,额头光洁漂亮,美如黛,睫羽宁静……十五放下手里的衣服,取下那日他送的白狐披风小心替他盖住。 临近新月,他便会提前虚弱,整日闹过不停精神甚好的他此时也略显疲惫,可唇边却挂着浅浅的笑容。 虽不及真容那样风华绝代,却足以让人注目良久,不忍将视线移开。 “你也真是傻。”十五望着他,心中默念,“明知道蓝禾那种人阴邪歹毒,你为何偏生要去招惹他。” 可蓝禾已死,那诅咒永远都解不了,除非莲降无欲无爱。 而他明知道诅咒,却偏生留在她身边。 次日,外面响起阵阵鞭炮声,十五这才醒来,却发现怀里抱着一个东西,顺手一抹,如缎丝滑,放在眼前一看。 莲降的头发。 再低头,发现他们两个就着那榻就睡着了,而且姿势十分的怪异,中间的小几被挤到了最边上,她侧身而躺,而莲降——像一只猫一样将头埋在她怀里。 而自己的手,明显在醒来之前,一直搂着他的腰。 另外一只手,被他压着! 十五悄然的动了动身体打算把手抽出来,可身边的人反而靠得更近,顺带嘟嚷了一句,“别闹,再睡会儿。” 风尽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想起. 十五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他滚烫的手指,在他耳边轻声唤道,“风尽……” 睡熟的人陡然转醒,抬眸怔怔的望着她。 “风尽,快起来。”她微微一笑,“说了今天要陪你买衣服的。” “你叫我什么?” 他嘶哑开口询问。 十五放了他的手,捧着他的脸俯身主动吻了下去。 轻轻的落在他漂亮的唇上,舌尖滑过那美人裂,然后一路轻吻过脸颊,最后落在他耳边,“风尽,该起来了。” 这一瞬,他浑身僵直,猛的坐起来,眼底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盯着她,“你再喊一声我的名字?” 那眼底,涌起的绝望悲痛,那样的熟悉。 仿似多年前的自己! 多年前的自己,就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秋叶一澈。 最后,相见时,前尘往事如尘,再望波澜不惊。 莲降,心,痛了,就会死。心死无情,蓝禾再阴毒的诅咒都威胁不到你。 她捧着他的脸,目光温柔的将他眉眼描摹——黑色的眼瞳里,流淌着深情的光芒,她垂眸,再度凑到他唇边,“风尽。” “我是风尽……” 他苍凉的苦笑一声,整个人都因为这个名字而跌入深渊。 风尽……风尽? 她竟然当他是风尽? 哈哈哈……应该的,她的确应该视他为风尽。 替她煮面的是风尽,陪她喝酒的是风尽,陪她梅林落雪的是风尽,一起包饺子的是风尽,在杏林里与她亲吻的是风尽。 而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喊的都是风尽。 她没错! 十五竭力的平复嘴里的苦涩,”怎么了?” “你喜欢我么?” 他双目绞着她,一字一顿的问。 十五眉目含笑,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和妩媚,“难道说风大人就不喜欢我了?” “喜欢!” 他如实的回答,却觉得自身跌入冰窖。 “我也是。” 许久,十五迎上他审视而冷厉的目光,从容冷静回答。 我也是. “好……” 他扶着旁边的小几,摇摇晃晃站起来,艰难的朝门口走去。 十五顿觉得胸口裂开,却是忍住没有再去看他。 身子突然一轻,他竟然折身回来,将她丢到床上。十五被摔得措手不及,抬头见他面色如霜的俯瞰着自觉,凤目里泛起几缕恨意,“我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 她当然懂他话中之意. 十五直起身子,伸手主动解开他的衣衫,手心一落滑过最后落在那枚朱砂上. 传言朱砂是上世心爱之人所留下的心头血. 莲降,你这里朱砂,是谁的心头血? 她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了下去。 帷幔晃动,她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的取悦他,而他早就情-欲焚身,可一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冷厉无波,只是深深的绞着她。 那眼神,似要将她看穿,似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她浑身颤抖,难以承受的闭上眼睛。 “看着我。” 他冷声命令,深度进入. 她只得睁开眼睛,迎上他目光,接受他的审判。 而他每一次深入,都带来难以承受的疼痛,那些疼次次汇聚与胸口,让她险些晕过去。 而他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没有任何温柔,只有无法满足的需求,似乎只有两人结合得难以挪动,他才能真正靠近她。 “喊我的名字。” 他抵着她,霸道命令。 身体早就被汇聚的痛切成碎片,她艰难呼吸,抬手放在他胸前那粒朱砂上,道,“风尽。” “唔!” 难以承受的疯狂肆意而来,十五浑身一颤,无力的倒下。 睁开眼时,人已经离开了,空气里却依旧有浓烈的***味……十五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 她一生最不想伤害的,偏偏命运要逼着她亲自动手。 这种谎言何尝不是双刃剑,伤人,更伤己。 许久才有力气起身,走到铜镜前,才发现肩上脖子上全是红色痕迹,每一处都触目,像是烙铁留下的痕迹。 十五慢慢穿上衣服,又找来一条紫色貂领才将那些痕迹遮住。 此后两日,他都再也没有出现,似乎又真的消失了。 流水送来消息说,三日之后的合欢宴,碧萝将会出席,怕是来者不善。 十五来到那家酒楼,一回身,明明繁华的长安街却空无一人。 以往出宫,他总是跟随其后,她自是知道,却从未拆穿他. 这是一个两人都守着的秘密.。而这次他真的没有跟来。 刚进去,那小二一下认出了十五,又看她独身一人偏偏又冷着张脸,当即吓白了脸,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去问,“夫人,您夫君呢?” <> 第八十九章:十四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八十九章:十四(5000+) “我夫君?” 十五茫然望着那小二。1 “就是那天穿白衣服,然后还送碗让您砸的那个。” “他说他是我夫君?” 声音微微颤抖,十五紧张的盯着小二嫜。 那小二被她看得莫名其奥妙,“他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 夫君……夫君…… 十五脑子里反反复复念叨这个词,踉跄的退了出去散。 那小二见她一走,如送走瘟神般大松一口气。 十五回到了寝宫,她搬入宫中就住景德宫,燕成亦知道她背景因此除去几个日常起居的宫仪,整个景德宫几乎无人. 而立在院中那人,身穿白色流纹白衣,一双桃花眼泛着诡异的光芒。 “莲降呢?”十五走近冷声询问。 “刚吐了几口血。”风尽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在哪儿?” “难道你想去看他?”风尽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十五,“难道你还想让他体内魔性苏醒?那日他回来,差点被魔吞噬.用了两日在得以控制.” 人鬼不如…… 十五突然紧紧抱住风尽,在他耳边压低着声音道,“你根本不在乎莲降死活,可为何却要善意提醒我远离他?我虽然不知道你目的何在,但是如果莲降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一句一字说的非常清晰,字字带着浓烈杀气。 这不是警告! 是誓言! “我在乎莲降死活。”他亦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却难得一份认真,“莲降死了,我这一辈子追求都再无意义。” “最好如此!” 许久,风尽松开了她,低笑道,“你可以放开我了,他已经走了。” 十五收回手,看向走廊的尽头,莲降果然离开了。 他打量着她的侧脸,这张脸,是他亲手挑选的,清秀纯良,谈不上美貌甚至比起她原本的容颜,犹若尘埃。 可偏生,这张脸下的傲骨去如罂粟一样吸引着莲降。 “我原本真以为你无心便无情。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在乎莲降。” 十五目光落回他脸上,眼底写着厌恶。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昵拥抱吧。”风尽笑容逾深. “那又怎样?” “难道你不感谢我配合你演一出戏来骗莲降?”刚刚莲降突然出现,若非他,怎么能演的天衣无缝。 “如何感谢你?杀你的时候,给你痛快?” “你真的不讨喜。”他下意思的捂住胸口,体内仍旧留有淤血,“难怪八年前秋叶一澈会舍你而要碧萝。也不知道莲降到底喜欢你哪点。” “因为,莲降不像你们那样庸俗。” 她毫不手软的还击。 他一愣,到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呆愣的女子何时变得口雌伶俐起来。 “还有,理我远点。” 她丢下一句,深情厌恶的离开。 风尽瞪着十五的背影,只觉得这女人,真的让人讨厌。 和几月前在长生楼一样,应该是比之前还令人厌烦。 胸口那淤血莫名其妙的堵得更深,风尽岔岔的回到自己别院,却看到莲降穿着黑色的袍子坐在走廊上,袍子上绣着金色的地涌番莲,看起来妖邪而诡异。 他懒懒的靠在柱子上,左手骷髅头,右手莹光。1 那光如萤火半大小,泛着绿色的光泽,随即在他把玩中慢慢变大,而光芒亦炽烈起来,仿似天幕里坠落的月亮。 风尽看得正入神,莲降突然回头,那碧色的眼底折射出可怕的杀意,随即他右手往前一推。 那荧光竟然化成光波,如浪奔涌像风尽。 风尽掠身后退,在那凌厉光波要近身之时,莲降张开的手指突然收起,那光随着他动作,竟然回收而去,最后化成点点萤火,又消失在了他手里。 自己毫发无损! 风尽竭力保持面色冷噤,抬步往前,竟然震惊的发现,那光波所过的地方,所有植物甚至于石雕都横切成两段。 如果莲降刚刚没有收手,他已经被那光,拦腰斩断了? “你再用我的身份接近她,或则碰她,我绝不留丝毫血脉情谊。” 他冰冷警告的语气传来. “你身份?莲降,我才是风尽。” 在催动了魔性之后,整双眼睛都成诡异的深碧色,莲降低头看着手里的骷髅头,“从今开始,我才是风尽。” 霸道的语气,没有丝毫忤逆的余地. 风尽默然不语,哪知莲降突然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幽长的走廊里,他长发披肩,面容妖媚,黑袍肆意,金色地涌金莲张扬,在衬着那双诡异纯碧色双眸,此时的他,如忘川河河底破水而出的魔鬼,阴森恐怖。 他停到身前,目光扫过风尽苍白泛青的脸,冷冷开口,“你要什么?” “嗯?” “替我换上你的脸。你要什么?” “你……”风尽心底涌出一丝害意,声音几乎在颤抖,“你要换脸?” “从今以后,我做风尽,你做莲降。” “你真疯了么?” 风尽出生之日便认得莲降,甚至忆事以来,第一个能记住的便是眼前这张风华绝代脸。 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竟要求换脸,竟真的要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皮囊下。 “人鬼不如,这不是当日你安排十五出现在我面前,希望我得到的诅咒?怎么,害怕了?” 他眼瞳依旧一片碧色,却沉淀着百年沧桑. 风尽一时哑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他想要的,此时莲降还给不起。 “换脸的话,至少三个月你见不到那个女人,难道,你希望三个月不见她?” 莲降悲凉的看向十五寝宫所在方向,三月?哪怕三日他都坚持不了,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去看她,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刚刚又去偷偷找她。 风尽心中暗叹,莲降,为了一个无心的女人,你竟然甘愿下作到这个地步么。 为情医生所困,情,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 十五坐在桌子前,看着手里月光,一遍遍的擦拭。 这月光是师傅最心爱之物,可为何会变成锁链,随她入棺? 而为何,她明明在大燕,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南疆坟场? 这些都只是巧合?月光荡漾着冷噤的光,将十五的脸照得苍白阴森,这是她重新入世后,第一次思考除了如何复仇之外的其他问题? 可显然的,以上问题,谁能给她答案。 十五收起剑,脑子闪过一个灰色的身影:防风。 十五推门而出,可整个人却僵在门口,手下意思的扶住门框。 他到底还是来了……青丝凌乱,虽然带着面皮可眉眼下难言憔悴,整个人立在走廊下,浑身都透着颓废和萧索。 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而十五夜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此番景象怕又是同那晚,在外面站了很久。 “怎么还不去睡?刚刚不说累了么?” 她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 他唇边苦涩一动,走到她跟前,仅半步之遥。 可是,她的半步,他的天涯。 “抱抱我……” 他声音无力而悲伤,甚至带了几分乞求,“像刚刚那样,抱我。” 十五想起刚刚她回来碰到风尽,两人合伙演的那场戏,他果然都看在了眼底。 可都这样了,莲降,你为何都不知难而退。 你方不知,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便是情爱二字。 “抱我。” 他声音很轻,如溺水者的呼救。 十五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上前伸手将他抱住,轻轻的,两人身体贴在一起。 他周身冰凉,十五手臂稍稍用力,尽量给他温暖。 可十五却比谁都清楚,她能给他一时,却不能给他一世. “原来……是这样的。” 他自嘲叹了一口气。 原来,十五刚刚就是这样抱风尽的——眷恋而温暖。 他身体僵直在那儿,任由她抱着,头顶灯笼在风中摇曳,将两个人倒影在地上的身形拉得很长。 十五看着那影子,眼瞳一缩。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靠的太近,还是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像一个兀自而立的孤单身影。 他们其中一人,似乎没有影子? 正在十五疑惑之际,他已经放开她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十五腰中月光森然出鞘,腾空回身一斩,一条沟轰然而现,扬起的尘埃迷了她的双眼。 半跪在地上,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第一次在复仇之路开始迷茫。 -------------女巫的猫-------------- 合欢宴 合欢宴意为团圆宴,亦就是如今的除夕,守在长安的亲王今日都会携带家眷入宫,而如今在京都的只有秋叶一澈还有那逍遥王爷,不过,前几日燕成亦说一直守在大漠一带的七王爷奉命回京,已于昨晚到达长安。 琼楼水榭台上,歌伶门正在唱歌,丝竹笙笙,一片喜庆。 逍遥王,七王爷早早到落座,随即是睿亲王府的家眷。 今日的秋叶一澈穿着宝蓝色的华服,腰间陪着当年送给胭脂浓那块碧玉,长发如墨,气宇轩昂质,不管何时,他身上都不见丝毫狼狈,一身皇族凌然气质。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雍容华贵的碧萝,今日的碧萝盛装出席,容貌艳丽,丝毫没有流产后的病态,反而举手投足都带着勾人的妖娆。 她杏眼轻扫,款款坐在秋叶一澈身边。 秋叶一澈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身穿白色衣裙,眉目清丽的流水,另外一个则是淡妆点缀,容貌略显苍白的尚秋水。 皇权明争暗斗,可家宴上,一群人毫无芥蒂的侃侃而谈。 正当然相谈正欢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爽朗声音,“睿亲王真的好艳福啊,身边何时多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众人寻那声音看去,看着燕成亦身穿银白色金丝流云华服走过来,他面色已不见当然的苍白,一双眼底透着精锐完全没有重病多年的迹象。 他走出来的瞬间,四下悄然无声。 这可以算得上是燕成亦上次昏迷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侃侃而谈的秋叶一澈震惊的看着燕成亦,旁边碧萝面色顿时铁青,连尚秋水都出现了几丝慌乱。 碧萝和尚秋水完全不知十五偷盗百味草还有风尽来到大燕皇宫之事,因为看到燕成亦活生生的出现,表情都如活见鬼. 秋叶一澈虽然有心理准备,看到容光焕发的燕成亦也大吃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您看,您都把睿亲王给吓着了。” 一个清丽声音轻柔传来,众人反应过来时,发现燕成亦旁边身后已经走来一个女子. 看到那女子,逍遥王下意识的捂住裤裆,面色警惕,而秋叶一澈眉间的震惊在落在出来的那女子身上时,瞬间变成了恍惚. 那女子身着白色披风,带着紫色名贵貂领,眉目十分清秀,皮肤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她弄着袖子缓缓而来,周身透着一股孤远而朦胧的气质. 那人正是十五,她身后跟着三娘和小鱼儿. 合欢宴中几位王爷都带了各自的正妃侧妃,女眷们都带着几分挑剔的目光打量这个传说中有几分神似当年胭脂王妃的女子. 可见十五眉目清秀配不上倾国倾城之色时,都露出不屑笑容. 那隐含的笑容在女眷中纷纷传染开,甚至有人开始低语讨论起来,声音不大,可场上人人可见. 十五站在场中,双目缓缓扫过众人,那双漆黑的双瞳却似九天银河天神般带着俯瞰人世的睥睨,冷厉而寒冷. 刹那间,周遭萧杀四起,众女眷的笑容在她冷漠的眉眼中凝固起来,纷纷垂下头,竟不敢再抬头观望. 连那台上的丝竹笙歌都慢慢安静下来,整个琼楼台一片死寂.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刚回京的七王爷到底先反应过来,众人忙慌跪在地上,秋叶一澈倾身碧萝亦带着不甘的神情跪下,叩拜声此起彼伏. 十五仍旧挵着袖子俯瞰跪下的众人,眉眼淡漠疏离,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她才转头含笑看着燕成亦,“皇上,既是家宴,这些礼仪免了罢。” “皇后说得对。” 燕成亦点头笑着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天寒地冻,合欢宴又设在琼楼太处,好几个嘲笑十五的女眷若非旁人扶住几乎站不起来。心中哪里不知道,刚才跪罚是在警告她们方才的不敬。 众人站在位置上,待燕成亦和十五落座之后,才敢坐下。 “四弟,你府中何时新纳了侧妃,怎么也不和朕说说?” 燕成亦目光看着秋叶一澈身后的流水和尚秋水,笑着询问。 他话刚刚落,碧萝立马就变了脸色。本来今日是家宴席,尚秋水出现是她故意安排来刺激十五,可没想到出门时,竟然看到流水也在秋叶一澈身边。 ------------ <> 第九十章:十五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章:十五(5000+) 他话刚刚落,碧萝立马就变了脸色。1本来今日是家宴席,尚秋水出现是她故意安排来刺激十五,可没想到出门时,竟然看到流水也在秋叶一澈身边。 上次给流水中蛊毒,却到底是被秋叶一澈知道,碧萝被责骂一番,只得隐忍让流水入宫. 可一听燕成亦这话,她心里就当即就像打翻了醋坛。 更让她不满的是十五的表情。 十五明明看到了尚秋水,可是,却没有碧萝预想的那样震惊,反而挂着一副孤高在上的姿态嬗。 在碧萝看来,尚秋水的出现按理应该让十五马上疯掉。 “皇上您说笑了,她们两位都是王府的歌姬,特此带来为合欢宴助兴的。” 碧萝接口,却时刻观察十五的表情览。 “贤妃想的还真是周到。前些日子听说贤妃身子不适,今日看来起色似乎恢复了很多。” 十五抬眸,目光却落在碧萝的小腹之上。 碧萝只觉得腹部剧痛,想及无辜死去的孩子,心中恨意翻滚,恨不得此时就将十五碎尸万段. “容月夫人挂记了。” “若是哪里不适,贤妃尽管开口,南宫世家医承百年,定为能贤妃分忧解难。” “听说近日宫中来了一名鬼医,名为风尽,不知在何处?” 风尽入宫之后,秋叶一澈曾多次拜访却无果,最终燕成亦决定在让他出现在合欢宴上。 秋叶一澈看着十五,插话问道。 “哟,睿亲王倒是挂念我?”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宫仪引领下,那人身穿黑色绣地涌金番莲,青丝如墨肆意的披泄在腰间,合着那些番莲,不见其容颜,却已感到所来之人气质狂魅张扬。 是一张清俊的容颜,可一双黑色的双瞳却说不尽的幽森,那比女子还卷翘的睫毛又透着几分妖媚和诡异。 他目光扫过碧萝,落在秋叶一澈面上,冷哼,“那日你我在宫中初次见面,竟把险些把我推入太液池。我这人呢,向来就记仇,所以啊,你想我替你那贤妃治不孕不育啊,没门!” 他口气十分狂傲,说罢,拂袖直接坐在了十五身边的位置上。 这下,四周都出现了死寂般的尴尬,那碧落浑身直抖,险些没有控制住冲过来。 家宴女眷胜多,一听这话,都纷纷将目光投向碧萝。 众人都知道上次落水,容月夫人感染风寒卧病几日,而碧萝不幸流产。至于她不孕之事,除王府众人,自是无人知晓。 偏生他这么一说,恐怕明日整个长安都会传开来——贤妃终生不孕。 再一次将这个过门就没有安生的贤妃推上风口浪尖。 秋叶一澈面色阴郁,“风大人我们并无渊源,我何故推你入太液池。” “我还想知道呢。”他用颇不耐烦的口气打断秋叶一澈。 “这其中恐怕是有些误会。”燕成亦笑着调解,他口气并无责怪之意,秋叶一澈到底贵为臣子也得忍了下来。 心中却是疑惑的打量着莲降,总觉得这人说话的口气似乎在哪里听过。 莲降冷哼几声,低头逗弄小鱼儿,秋叶一澈不由的看向十五,发现她出现之后,就未曾看过他一样。 那日她抽了他两耳光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都未曾有任何照面和交集。 失落带着焦虑莫名的涌上心头,他强忍着要收回目光却发现十五突然转头看向旁边的黑袍男子。 那目光十分柔和,那成日抿着的唇也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柔和的目光让秋叶一澈愣住,一时间,九年前那些片段涌入脑海。爱夹答列 是的,曾经的睿亲王府,胭脂浓就曾用这个眼神望着自己。 恰此时男子抬头,十五将目光落在别处,然后抬手将的发丝撩在耳后,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那是胭脂浓的习惯动作! 难道她,她喜欢那男子? 这个可怕的想法涌上,秋叶一澈只觉得大脑微微晕眩,这些天,他已经说服自己胭脂浓已经死了,回来的那个是复仇的十五。 甚至时刻提醒着她是来毁灭秋叶氏族的… 思量间,宫仪门就开始上菜布酒。 “皇上,这位姑娘来自南疆,善于歌舞,不如让她来替大家助兴。” 碧萝含笑指着身后的尚秋水,十五正低头替小鱼儿夹糕点,一听碧萝的话,筷子顿然用力。 待那白玉糕放在小鱼儿碟子里时,已经散落成粉。 莲降抬眸看向十五,她下颚紧绷,面色虽然冷淡,却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那尚秋水冷幽幽的瞟了一眼十五,然后从容的站在前方的水榭亭子里,然后拿出一副白色的雕花笛子。 “骨笛。” 十五暗自呼了一声,目光扫过秋叶一澈看到流水看了一眼旁边的莲降。 看样子尚秋水果然有备而来,而目的很可能是风尽,好在今晚来的是莲降。 “小女子特献上一曲合欢应景吧,”她持着笛子吹奏起来,那笛声悠扬低婉,如夜莺清唱3唱。 在坐的人瞬间被曲子所吸引,浑然不知那曲子被下了蛊音开始迷惑众人的神智,十五敛住心神时刻警惕他们对莲降下手。 果然那曲子陡然升了一个调子,变得尖锐粗噶,那瞬间,十五一下扶住前方的台子。 “尚秋水。” 她盯着水榭里的女子,而对方亦冷眼看着自己,曲调越发急促,带着浓浓的杀意。 十五万万没有料到尚秋水竟突然改变主意,竟然改奏蛊引意图当着众人的面催醒十五体内的蛊虫。 尚秋水的要杀自己。 这么恨我?十五盯着尚秋水试图用内力压制蛊虫, 这么多天来,她没有去找尚秋水算账,对方却找上门来置他于死地. 蛊虫开始在体内苏醒,鲜血翻滚堵在喉咙,十五身体剧烈颤抖摇摇欲坠。 其他人都沉浸在笛子优美的曲子里,只有十五能听出那杀意和感受到体内喧嚣的痛苦。 但是,她没有机会阻止尚秋水!她更不能唐突的冲上去打断她演奏. 正当这时,耳边是小鱼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众人大惊,只见小鱼儿身后突然跑出来一条白色的巨大蟒蛇和一条吐着猩红芯子的小青蛇。 “她是妖女,召唤蛇!”小鱼儿尖叫指着尚秋水! “有人要刺杀太子。” 三娘大声唤道。 其他女眷一看蛇出现,发出凄厉尖叫,周围当即乱成一团。 就是这个机会! 十五如闪电掠起,腰间月光森然刺向尚秋水,尚秋水根本没有料到如此完美吸引的演奏会被人小鱼儿搅和,因此十五的攻击,她完全始料未及毫无准备。 等尚秋水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一双怨念的阴森黑瞳逼面而来,那月光带着凌冽杀气刺了过来。 她手中笛子本能一档,十五的剑切过她手腕! 剧痛从手腕上传来,尚秋水手里蛊笛掉落,整个人都被近身的可怕杀气逼得跪在地上。 同时,她突然被人揪着头发扯了起来,随即整个头被拧着撞向了旁边朱红的柱子。 头颅几乎裂开,尚秋水嘴里翻滚着鲜血,眉眼处同样被血染红。 “尚秋水!” 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尚秋水半跪在地上吃力抬起鲜血淋漓的拖,对上了一双猩红的如魔鬼般恐怖的双眼,“你为什么还活着?” 是的,在这一瞬,十五体内所有的仇恨都伴着蛊虫的喧嚣醒了过来! 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就想将尚秋水碎尸万段,问她为什么。 她低头看着水榭旁边结冰的池子,揪着尚秋水的头,往那厚厚的冰上用力一撞。 完了!尚秋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心里万般不甘,但是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纵然当年跟随胭脂浓,甚至看到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像魔鬼一样血腥恐怖的十五。 “轰!” 几乎是一声巨响,那冰被十五用尚秋水的头生生撞了一个洞. 尚秋水两眼一黑。 而这个时候,整个琼楼太一片死寂,所以都被十五疯狂残忍的行径吓得呆在了原地。 那尚秋水像破布人偶一样被十五塞在冰里,周围全是鲜血,几乎将整个冰面染红。 那些 无人敢上前劝阻,十五曾在大殿上险些一剑废了逍遥王的事情早就传开,众人都知此女子伸手不凡,却是不知道,竟然这般狠辣。 莲降抱着手臂满眼宠溺的看着十五。 尚秋水出场看十五那个眼神,莲降就猜到她要做什么。 当她迷惑众人打算转杀十五时,莲降毫不犹豫的召唤出了小白。 若要杀尚秋水,对他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但是,他清楚十五需要的什么?十五,这个礼物,你可喜欢? “你该死!” 十五声音肆意,拧着尚秋水的头又撞向一边的冰。 “不好……,十五疯了。” 看到十五眼底冲血,三娘抬头提醒莲降。 “她喜欢就好。” 莲降微微一笑,倒是旁边的秋叶一澈见尚秋水实在熬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起十五,顺势将半死不活的尚秋水从冰池里拽出来丢向碧萝。 “大胆妖女,竟然刺杀太子,蛊惑容月夫人。” 他这一呵斥,才将众人从那血腥中的一幕中反应过来,禁军马上带走尚秋水,流水紧跟其后。 “全都退下。” 燕成亦冷声呵斥,整个琼楼台顿时冷噤下来,逍遥王见势不妙赶紧离开,其他几个王爷自是会看眼色转身带着家眷散去。 尚秋水没死,十五当然不甘挣扎要上去,可碧落却一下挡在了她前面,然后拿出一把扇子摇晃起来。 那是一把泛着粉色莹光的扇子,上面用画着几朵娇艳的牡丹,几只粉蝶游玩其上,而扇子的下方,有一枚红色的朱砂。 沐色。 那是沐色的皮,是被防风生生切下来的皮所做的扇子。 唔! 十五感觉整个人都被生生切成碎片,鲜血从喉头涌出,然后‘噗’的一声,全然喷在了秋叶一澈身上。 秋叶一澈愣在原地,只看到十五捂住喉咙,瞪着殷红的双瞳,痛苦的往地上滑。 唯有碧萝,依旧微笑的摇着手里的扇子,然后带着胜利的姿势,优雅离开。 “十五。” 莲降将十五抱在怀里,她身体在抖得厉害,眼眶鲜血溢出……却死死盯着碧萝离开的方向,然后伸出手想要将她抓住。 她发不出声音,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唇边涌出,瞬间染红了紫色的貂领。 可是她眼底竟是不甘,挣扎着要脱离莲降的手臂,手扣住水榭抬旁边的栏杆,生生将其捏断,那碎杂当即刺入她手心。 “爹爹,你是不是又疼了?” “唔……” 她喉咙颤抖,发出破哑粗噶的声音。 小鱼儿一下跪在十五身前,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试图掰开十五的手,将刺入她手心的尖锐木扎取出来。 莲降起身,将十五抱着怀里,大步的离开。 燕成亦跟随其后,而整个水榭楼台,及剩下了满身血污的秋叶一澈和逍遥王了。 脸上的血已经变成冰凉,秋叶一澈这才从十五痛苦的神色中反应过来,然后飞快的追上去,却被一把剑挡住了去路。 挡住的人正是唐三娘。 “胭脂……胭脂她怎么了?” 秋叶一澈声音语无伦次,脑子里是刚刚十五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那痛苦的的样子。 “呵呵呵……”三娘恨不得将剑刺入秋叶一澈心口,“睿亲王,她这个地步,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 “你什么意思?” “看到了吧……”三娘眼中泪水滚落,“这才是真正的十五,这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被折磨得不像人的女子,就是当年风华绝代的胭脂浓。你睿亲王的胭脂王妃。” 秋叶一澈悲喜愤怒交加,体内血当即燃烧起来。 喜的是,他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错。 胭脂果然没有死。 而这个为了复仇回来的十五,真的是胭脂浓。 这个答案,终于得到了万分的肯定。 可悲的是,为什么她刚刚会突然发作到底,口吐鲜血。 “你们长生楼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秋叶一澈怒视三娘。 “长生楼对她做了什么?比起你秋叶一澈做的,长生楼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了都算不得什么” “孤不曾做害她之事。”他沉了片刻,回答。 “哈哈哈…把她毁容毒哑,封入棺材活埋八年还不算害她?”三娘声音发抖,“这个都不算害,你还打算怎么折磨她!” 秋叶一澈惊骇的盯着三娘,“什么毁容毒哑……你说什么?什么八年?” “虚伪。” “三娘!” 三娘回头看到燕成亦走了出来,她收起剑抬步离开。 秋叶一澈欲拦住三娘,燕成亦跨步而出挡住了秋叶一澈,随即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几百御林军,冷声道,“四弟,你该回去了。” 秋叶一澈盯着燕成亦,满脸血污。 ------------女巫の猫--------- PS: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尚秋水?(上一章昨晚头晕把容月夫人写成皇后了……╮(╯▽╰)╭) 后妈猫:颜宝,今天你说要换脸,评论区哀鸿遍野,个个都声讨我! 颜宝宝:嘤嘤,她们真心疼我。 后妈猫:不是心疼你。 颜宝宝:咦? 后妈猫:她们如果换脸,就不要你了……所以,她们心疼的只是你那张脸。 颜宝宝:…… 后妈猫:说到底,你还是靠脸吃饭的。 颜宝宝:…… 后妈猫:你还要换脸么? 颜宝宝:风尽说要三月都见不到十五,嘤嘤……除非你让我天天看到她,否则不干! 后妈猫:和我半毛线关系! 颜宝宝:…… 甜枣么,我是求票君~\(≧▽≦)/~啦啦啦月票冲前三啊 <> 第九十一章:情到深处 十六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一章:情到深处十六(5000+) 秋叶一澈目光扫过周围,燕成亦微微抬起下颚,众随躬身退下留下两人站在池子旁边。爱夹答列 “你早就知道她是胭脂。”秋叶一澈盯着燕成亦,“刚刚你也听到了,我要去见她。” “她曾经是。” 燕成亦对视上秋叶一澈的目光“或许朕曾经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朕却却绝不会做将其毁灭的事情。” 他话一针见血,秋叶一澈踉跄后退一步,却是说不出来了嬗。 “如今的容月夫人虽然身体欠佳,但是却过得比从前好。”燕成亦目光坦然的看着秋叶一澈。 这样的目光,不是告诫,不警示,而是真如兄长般亲切告诉他一个真相。 犹如小时候,两人看书,燕成亦坐在他旁边耐心解答那般镭。 这样的目光让秋叶一澈无处遁形,甚至无法避开。 他大脑一片混乱。 在权力上,他向来冷静隐忍,局势都能透彻掌控,更懂得权衡利弊。 可偏生在胭脂浓这个事情上,他不想去深究。 比如碧萝,与其说是他的女人,不如说是他需要的女人,或者是他不可缺少的盟友或者臂膀。 他深知碧萝善妒,做事毒辣,然而,对他来说,碧萝不会损害他丝毫利益,因此,只要她不超过底线,他向来纵容。 但是胭脂浓不同,不同在哪里,他从未去想过。 他只知道,她喜欢蔷薇时,他替她种满园蔷薇。 他只知道,洞房花烛夜,她拔剑直指他,并不要他碰她时,他亦尊重了她。 但凡女人需要的东西,他都满足她,甚至从来不强迫她。 可她非但不知足,却反而变本加厉的开始和他作对,公然帮助南宫世家,甚至带着沐色私奔,最后竟然在先帝面前上奏他意图谋权篡位。 沐色是他此生最满意的杀手,是最完美的杀人利器,可因为她,他不得已毁掉沐色。 他渐渐厌恶她……厌恶到不想看到她。 到后面,舒池看中她,他顺手做了人情。 可当她离开后,他又后悔,觉得既然是他女人就应该百分之百服从留在自己身边,甚至开始想办法从舒池哪里将她夺回来,可后面,她死了。 而这种念头在八年期间如魔鬼似的疯狂暗自滋长。 “她既是胭脂浓,就该回到我身边。” 许久,他终于吐出内心最想说的一句话。 “是么?” 燕成亦声音又淡漠了几分,招手换来了远处的太监,低语了几句。 很快,太监送来一盆清澈的水,恭敬将那金盆放在了秋叶一澈手里,随即躬身退下。 燕成亦将那绣着七色彩莲的宫灯放在盆子上方,清澈的水在柔和的灯火中将那七彩莲倒影得光彩迷离。 燕成亦指着那金盆里的倒影,“你以为当年的胭脂浓便是这水中花,在你怀里。可有一天,你发现,她是天上月,你要得到她,就需要放下你手里的金盆。”说着,他用力一掀,秋叶一澈盆子里的水尽数洒落,将那彩莲宫灯淋得通透面目全非。 那一瞬,秋叶一澈握着金盆双目怔怔看着燕成亦手里烂掉的宫灯。 “你想要,却要不起!于是,你最终选择了手里的金盆,并毁掉了那天上月!”燕成亦将宫灯烂掉的部分撤掉,道,“可你要清楚,哪怕复原,这也不是原来的宫灯了。” 一针见血,秋叶一澈踉跄后退几步,几乎跌进了旁边的冰池,手里的金盆哐当落地,整个人像被抽魂魄般,不知所以。1 情深入魔,即便秋叶一澈这等冷静的人却在也身陷找不到迷途。这样的人,一旦找不到出路,无人指点,往往就会失去心智,陷入魔障。 “朕不是想点醒你。朕只是不想你再毁她一次。” 若秋叶一澈陷入情困,对燕成亦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因此,他的提醒,也是点到为止,并未透彻的说出另外一个真相:秋叶一澈想爱,却爱不起。 “明一。” 燕成亦冷声唤道远处,“睿亲王身子不适,你好生护他回府,朕允他此月不用早朝。” 明一忙上前刚扶住秋叶一澈发现他身体冰凉,犹如跌入冰窖。 当夜,睿亲王感染风寒,体热不起,陷入了梦魇。 得知这个消息燕成亦摇头冷笑: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秋叶一澈用了九年时间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女巫の猫------- 风尽赶来时,看到床上的十五亦下了一跳。 七窍流血,身上的衣服亦满身是血,右手手心更是血肉模糊,她虽然被点穴,可却狰狞着脸,眼底涌出痛苦和不甘。 眼前女子,俨然一副疯癫状态。 而莲降则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头,满的鲜血的一遍遍的抚摸她脸庞,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怎么会这样?” “看到尚秋水了。” 莲降轻声回答,可是,这个答案他自己都怀疑。 他去琼楼台时,十五一脸安静的坐在那儿了,而且尚秋水也站在不远处,很显然,他们到打过正面了。 “难道是碧萝?” 三娘小声道“大冬天的,碧萝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那儿摇摇晃晃的。” “扇子?” 莲降眯着眼眸,半响道,“那是一把人皮扇。” 三娘和风尽都沉默不语,素来听闻那桃花门手段毒辣,可听到人皮扇几个字,也微微寒颤起来。 风尽拿出药箱替十五包扎好,三娘又将热水送来然后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十五,莲降默默的替她清理脸上的血污,又找来赶紧的衣衫替她换掉。 夜深人静,他抱着她一动不动的,直到她睡着。 第二日晚上,莲降收到了流水的传书:沐色,年十七,桃花门唯一神刹,死后被剥皮做成了碧萝手中的人皮扇。 同时附上了碧萝的行踪,这几日碧萝欲图光复媚术,连日都去了青楼寻找新的目标,试图培养成媚术高手。 “沐色……” 看到这两个字,莲降浑身冰凉。 她第一次蛊毒发作,他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沐色。 --------女巫の猫------尚秋水躺在床上,,右手经脉差点被切断,而头上直接被十五砸出两个血洞。 她根本没有想到十五如此凶残,竟然用她的头去撞那厚厚的冰层。 此时虽然醒了,但是她睁大着双眼,生怕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恐怖的几幕。 碧萝坐在旁边,脚下烤着炭火,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手里那面人皮扇子。 光滑的扇面,怕是世间女子都少有那样的皮肤了。 “呵呵呵……那女人倒在地上像狗一样抽搐。”她嘻嘻的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丧子之痛,煽脸的羞辱,她想要十倍的还在十五身上。 想起那晚十五痛苦的样子,碧萝从来都没有过的畅快,眼底却依旧泛着不甘的光芒。 那个时候,她恨不得十五吐血而死。 永远都是命贱! 尚秋水没有说话,如死尸一样瞪着双眼。 她想不明白,八年前,胭脂浓明明死了,怎么又复活了。 复活之后,比以前还恐怖。 为什么,都八年了,一直都摆脱不了她! 碧萝见尚秋水那个样子,冷哼一声,摇着扇子起身离开,“无能。” 看着手里的扇子,碧萝第一次觉得,原来留着这个玩意还有如此多的好处,不由的仰头开怀的大笑起来。 此时,到处都在传容月夫人在除夕之夜被南疆妖女蛊惑,已经疯掉了。 防风立在门口,听着碧萝刺耳的笑声,低头看着手里的燕窝汤冷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才推门进去。 看到防风,碧萝心情大好。 “该喝燕窝了。” 防风轻声说道。 碧萝回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美艳无双,容光焕发,靓丽夺人…… “果然是极品燕窝。” 她温婉的笑了起来,“不知道烫不烫,防风你替我试试?” 防风用勺子喝了一口,“刚好。” 碧萝这才喝了下去。 自从碧萝流产之后,对周围所有人防反起来,所有饮食都由防风尝过她才会入口,生怕有人给她下毒。 喝完了燕窝,碧萝摇着扇子开心的走了出去,临走时不忘低声吩咐,“看着尚秋水,可别让她死了。” 尚秋水不能死,尚秋水可是比任何人都有用的棋子。 防风如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最后慢慢走向了尚秋水。 尚秋水看到他,下意识的往后躲,防风从旁边拿起银针,尚秋水颤抖着声音,“你你要做什么?” “呵呵……”防风冷冷一笑,“我警告过你什么?让你不要招惹胭脂浓。” 目光扫到她额头上那伤口,防风记得尚秋水被送回来时,已经要死不活了,头颅几乎裂开,头发还被扯落了几把。 胭脂啊,你性格还是这么烈! “你想杀我?” “怎么会?”防风转动手里的银针。 既然胭脂都没有让你死,那我更应该让你活着,活着……活着才能比死更痛苦。 =========== 碧萝身着华贵披风,手持人皮扇站在凉台上,目光看向南苑——那里,灯火黑暗,唯有侍卫来回巡逻。 也不知道当时离宫之后,燕成亦和秋叶一澈发生了什么,他回府之后就陷入了梦魇,至今未醒。可太医却偏生说他身体无碍。 自从他收回门主之位后,碧萝至今就彻底成为了‘闲’妃,不仅没法插手桃花门,甚至于单独见到秋叶一澈都少之又少。 手放在了凉台的柱子上,随即用力,身后一扇门悄然打开。 碧萝持着扇子走了进去,到了门口,她转动一个花瓶,随即屋子地板自动打开,露出一条黑暗的石阶。 她踩着石阶慢慢走下去,每走一步,墙上的油灯便自然点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来到一个优点像地窖地 方。 地窖的一把雕花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身穿白色的衣衫,褐色卷发柔和的搭载肩头,露出一张清美到极致的脸庞,光洁漂亮的额头,淡漠的眉眼,半垂的睫毛,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鼻息下如花瓣的唇轻轻的抿起…… 这是碧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沐色。 十年前,她看到这个少年站在紫色花藤下时,周身透着邪气却神秘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而当年,只有两人能接近沐色,一是尚秋水,而是秋叶一澈。 “原来,你是一只魅。” 她来回看着沐色,这张脸,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完美到了极致。 这样的美,哪怕是女人,连碧萝看在眼里也觉得嫉妒和羡慕。 若非前日尚秋水亲口说出来,碧萝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比魔鬼还可怕的东西:魅。 魅和那血蝙蝠一样,是由恶灵炼化而成,但是,被炼化的过程更加残忍和血腥,甚至可以说是阴邪才能让它成为人形。 但是,成为了人形的魅,没有思想没有情 感,没有人心,它只遵从于主人的命令。 可是,八年前,她奉命将沐色抓回来时,是亲自看到防风当着秋叶一澈的面剖开了沐色的胸腔。 而那胸腔里:有一个跳跃的心。 那个时候沐色还在笑! 想到此景,恶寒涌上心头,碧萝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尚秋水曾说沐色是不会‘死’的,那么会生么? 碧萝上前一步,嘴里迸出几个字,“胭脂浓。” 可是,坐着的人,依旧如完美雕塑一动不动。 “胭脂浓!” 她再次重复这个名字,可烛火中这清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仍旧没有一点生气。 碧萝掏出匕首,割断沐色一屡长发,握在手中笑道,“待会儿看胭脂浓怎么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说完,转身离去。 她身形带起一阵风,扑灭墙上油灯,可就在那一瞬,少年的睫毛似乎动了下。 ------女巫の猫------- “唔!” 十五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双瞳充血像随时都要裂开,而整个面部都因为疼痛扭曲,青筋鼓动。 甚至可以看到一条蛊虫在她身体里肆意游走,然后窜入胸腔,却因为找不到心脏而疯狂乱窜,最后沿着十五的动脉钻入了脑子。 十五双手被摁住,她发狂的扭动。“血呢……” 莲降大惊失色,将十五禁锢在怀里,“她箱子里,两个红色的瓶子。” 风尽面色微动,“你那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为何不让她喝新鲜的?” 那瓶子早就被他调换,若此时喂食给十五,起不到控制蛊虫的作用,不仅会给是十五带来更大的痛苦更会让莲降发现其中的异常。 莲降低头看着十五痛苦的样子,碧色的眼眸猛一沉,里声吩咐风尽,“你将她双手摁住。” 风尽上前用力摁住十五,而莲降则坐在她身边,将手指放在了十五太阳穴。 “你要做什么?”看到莲降这个动作,风尽当即明白他要做什么,“你想把蛊虫引出来?” -------------女巫の猫---------- PS:帝王本属于不屑去看清权力之外的东西,特别的情感。 本身情字,就是理不清,理还乱的。 哈哈沐色,沐色,沐色……你终于要回来了。 某猫:今天好开森,收到好多红包和票票。 颜宝:你做什么了? 某猫:没什么,只是哄骗她们不虐你哟。 颜宝张牙舞爪的扑来:我撕碎了你! 某猫一爪子挥了过去:我要虐死你! <> 第九十二章:情到深处 十七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二章:情到深处十七(5000+) 莲降抿唇不语,却已默然. “你疯了才这么做,心蛊可是百年蛊虫,你以为像一般的蛊虫!” “我不愿看到她这么痛下去。爱夹答列” “心蛊如今已经寄宿在她大脑里,你若是非要逼出来,那蛊虫进入她身体之后的所有记忆,她可能……全部都会忘记!说不定她还会昏迷不醒.” 手指顿然一颤,他抬眸看着风尽,碧色眼底掠过难言痛楚嬗。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在南疆的蛊虫里,还有一种用人脑饲养的蛊虫名为记忆蛊,这种蛊虫生长在尸体头颅里。一旦这种东西进入了活人的头颅,它便会啃食宿主大脑,直到对方失去所有的记忆。 十五没有心,按理说这个蛊虫应该死去,可是,它却每次发作时都进入了十五的大脑恋。 若是这样,长久很可能会变成记忆蛊。 “那怎么做?” 他精疲力竭的收回手,内心越加茫然.之前考虑替十五讲蛊虫引出来,而风尽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怕她失去记忆,也怕她会长久昏迷. 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 风尽将莲降绝望之色尽收眼底,道,“替她找回心。” “找回心?” “是的。等她有心了,那蛊虫自然回到心脏,到那个时候你再引出来也不晚。” 风尽刚说完,十五突然抬起头狠狠的撞向床栏,鲜血从额头汩汩落下,莲降忙咬破手腕,将鲜血滴入她唇中。 看着那殷红的血从他手腕滴落,风尽眼眸暗沉,悄然退了出去。 “十五。” 莲降将十五抱在怀里,轻轻的唤道她名字,“忍一忍,便不会疼了……” 若早知道此时,他宁肯自己被虫反噬,也不愿意她再承受丝毫之痛。 她若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将她小心放置好,走了出去。 风尽抱着手臂看着莲降离去,目光落在十五寝殿,暗自吐了一句: 竟然会喜欢这种粗暴的女人。 今日琼楼台发生的一切,他全部看在了眼里,那女人的样子比莲降入魔时看起来更可怕。 她是他见过最残暴歹毒的女人,没有之一! 不由的他抬手捂着胸口,肺部仍旧隐隐作疼。 ---------------女巫の猫------------ 屋子里青烟缭绕,曼陀罗熏香燃着半明半暗的光,层层纱幔的垂绕的贵妃榻靠着一个媚态万千的女子,正摇着一把莹白剔透的扇子闭目养神。 虽然是新年初始,,许多外客流居青楼无法归家,笙歌舞蹈反而比起以往更热闹了。 她离开时睿亲王府时,秋叶一澈陷入梦魇还没有醒过来.。 摇扇的动作缓缓凝滞,那含笑的眉眼下面亦多了一抹苦涩,碧萝起身执着酒杯一饮而尽,眼底凄楚在烈酒入喉,化成辛辣流进肺部,最后又形成嫉火燃烧在杏眼中. 寒风袭来,碧萝半垂着眉眼,“那女人是不是来了?” 可半响,门口影卫没有回答,碧萝抬眼警惕看向门口,见那纱幔映着一个修长瑰丽的身影。1 碧萝心里咯噔一跳,手中扇子灌注真气用力一甩,所有帷幔都自动收了起来,这一刻,看清来人容貌时,碧萝有片刻的窒息。 可很快,恐惧和害带着刺骨寒意奔向她四肢百骸,或让让她清醒. 门口立着一个身穿绣地涌番金莲黑袍的人,长发肆意齐腰,但是一个侧脸已美得分不清性别. 那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手托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骷髅头,手指暧昧的抚摸着那骷髅眼眶中的宝石,姿态慵懒依在门上,可周身杀气凌然流转. 轻抬眼眸,那卷翘的睫毛交织着波光潋滟的碧色双瞳,. 纵然练就了极致媚术,碧萝自诩可以让人神魂颠倒,可比起眼前人,当下自行惭愧,黯然失色。 对方款款走近,就着她对面的白狐软榻坐了下去,姿态优雅. 明明两人位置平起平坐,却偏生觉得那张脸,那潋滟双眼,如九天银河之首的天人那样冷厉俯瞰众生。 张扬的长袍在软榻上铺散开来,上面金色番金莲流动着诡异的色彩,在曼荼罗散发的青烟中,仿似活了过来正蜿蜒要攀爬出来。 地涌番金莲如同曼莎珠华一样,被称为地狱之花,曼莎珠华生长在忘川河边,意寓死亡。 可地涌番金莲却完全不同,它意寓生命的向往,但是阴邪的地方在于:那是恶灵对生命的向往。 “据说,地涌番金莲闻血便会从地狱中爬出,吸食人的鲜血和精魂。” 碧萝如遭雷击. 他在警告她! “颜碧瞳。”碧萝微微眯眼,看着身前气质高贵却邪气森森的男子,“你堂堂未来西岐的族长,多年来,未曾踏入西岐一步,却偏生跑到南疆月重宫兴风作浪,你意欲为何?” 他碧色眼底毫无惊诧,纤白手指轻柔抚摸手中骷髅头,“你有资格过问我?” 碧萝睁大眼睛,她以为自己说出他真实身份时对方必然大吃一惊。 “你……” 他抬眼,碧色眼瞳有着银河那般的慑人光芒却又冷入人心,“就凭你是前圣女翡翠的侄女?家族的嫡长女,未来的圣女?” “你早知道我身份,那就该客气点。” 碧萝双唇发白,竭力克制自己的震惊.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身份. “客气?”他叱的笑了起来,“按照血统你或许该是圣女。但是,你配圣女两个字?十几年前不甘光明圣殿的寂寞偷跑出西岐,委身他人,命当诛。” 西岐圣女,亦是未来祭司的妻子,将永生为西岐族长守候光明圣殿,直到老死。 “你族人将因你而耻辱,你逃离西岐时,就该在光明圣殿前放干自己鲜血,方能对得起族人。” 碧萝下意思的握紧拳头,后背冷汗滚落. 原以为这个从未进入西岐的男子根本不知内情,却是没想他到对西岐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手指轻拂过那番金莲,那一刻,碧萝看到那花似乎又开出一朵. “你呢?你和你父亲都是西岐的叛徒,这么多年对西岐做过什么?”“西岐对我们做过什么?”他红唇含笑,美人裂带着森森邪气,“用木蒿将我祖母活活烧死?将我母亲逼死在天山脚下?所以你们要我回报什么?守护西岐还是将西岐灭亡?” 碧萝骇然,无法接口。 “你从西岐圣殿逃跑出来,还进入了桃花门,想必一切都有景一燕背后操作支持,其目的是想引我父母出现!”他碧眸微眯,卷长睫毛遮住了那光芒冷冽的双瞳,“你可以转告她,我父亲根本不想见到她。” 二十多年前,颜碧瞳出生后其父亲放弃西岐族长之位,而野心勃勃的景一燕成为第一位女族长,却终究是无法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和孤独最终落入魔道。 而造就这一切便是让她一生念念不忘的颜绯色。 景一燕落入魔道来到大燕,让碧萝进入已被秋叶一澈掌控的桃花门,欲兴风作浪引消失二十多年的颜绯色出来。 可是,等到的却是胭脂浓和南疆祭司莲降。 “既如此,那你来做什么?” “你明知故问?” 他转动手里的骷髅头,眼底碧光诡异流转,碧萝对上他目光,瞬间动弹不得! 摄魂术! 碧萝瞪大杏眼,是真的看到他黑袍上那金番莲徐徐张开花瓣,,里面的猩红芯子像蛇一样扭动爬向自己. 皮肤上丝丝凉意,像数条小蛇攀附在皮肤上,耸人可怖。 “你不能杀我、” 情急之下,碧萝大声喊道,“你父亲负我族人,你若杀我,难道你不怕你父亲也跟着下地狱。” “你父亲颜绯色负我姑姑翡翠一生,本该堕入地狱,可我姑姑去甘愿替他入地狱成为守灵人,看护那些欲图啃食你父亲的恶灵。你若杀我,你们对得起我姑姑么?” 金番莲转瞬消失,静伏于他黑袍之上,唯留下蚀骨寒意警示着碧萝。 “我这次不杀你。” 他道,目光扫过碧萝手里的人皮扇。 碧萝大松一口气,轻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道,“殿下要碧萝手里的这把扇子?” 他身子微微后扬,眉色多了丝不耐烦。 “这可是一把人皮扇。” 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抚摸扇面,最后落在那两只粉蝶上面,“做扇的师傅说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好的皮肤,宛若凝雪。殿下今日为这把扇子而来,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把扇子的故事?” “你要说故事?” “不。我不说。”碧萝起身从旁边雕花盒子里取出一只香,放在中间的小香炉里,“我让殿下自己看。” “曼陀罗香?难道你想用媚术制造的幻境来杀本宫?” “呵呵呵……”碧萝将扇子放在了香炉旁边,“殿下在南疆多年,可曾听说但凡物体,都有属于它本身的记忆。而这个人皮扇,自然有属于它的记忆。所以,我虽然使用媚术,可是,却制造不出幻境,只能制造一个忆境。至于这个忆境能否困住殿下,就要看殿下自身是否陷入‘它’?” 碧萝内心很清楚,像莲降这种比他父亲还可怕的人,她根本没有能力杀他,也没有能力做出媚术的幻境控制他。 但如果,他自甘堕落的陷入其中,那么……眼前这柱香燃尽,他还不愿出来,或者被困住.香灭,命绝! 莲降抬头看着自己手腕,那里还有十五在琼楼太发疯时,咬他留下的痕迹。 他想知道,这把人皮扇在十五心中的位置。 “点燃!” 碧萝凝定心神,将那曼陀罗香点燃。 青烟缭绕,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莲降还是能清晰看到碧萝含笑的望着她,烟雾更浓,他抬手轻轻拨开,却看到的是一个黑白两色的街道。 河缇两岸,垂柳扶风,明知道那水清澈见底,那流水翠绿怏然,可偏生这个世界就只有黑白。 街道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面无表情,哪怕明明听到有人嬉笑而过,但是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宛如雕塑,木讷机械行走。 随即,莲降来到一处更胜热闹的地方,这儿女子容貌漂亮,许多女人不着一物的倒在男人怀里,耳朵里亦是他们殷殷切切的颓靡***笑声. 他认得,这是寻欢作乐的青楼.. 可是所有男女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面色苍白,和死人无异. 这就是扇子的世界?寒冷,孤寂,充满了死气! 很快,他不知不觉的上了二楼,刚到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像. 莲降本能的抬掌,可是……身子却飘渺无法控制,而前面这个大汉已向自己伸出手. 莲降大怒,只觉得厌恶后退,却发现那大汉牵住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微卷的长发宛若海藻般落在腰间,背影纤长秀美. 他自小生活在颜绯色身边,见惯了世间最漂亮的脸,可单是看到这个背影,他亦瞬间怔住..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父亲,甚至比自己还美的人? 带着疑问和好奇,莲降跟了进去,却是看到相当***甚至不堪的一幕。 屋子里有五个彪形大汉,个个赤-裸着身体,而他们的身边都伏着同样赤-裸不着一物的娈童。 莲降蹙眉生厌,原来这屋子里的男人,喜欢男色。 当卷发少年一站在门口,屋子里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个个瞪大着眼睛,虽然在这个世界的角度看来毫无生气,但是莲降竟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抽气和惊艳之声。 到底多美? 莲降走到卷发少年打算一观阵容,整个人不由呆住. 因为,他看到一张空白的脸……一张空白没有五官的脸. 他满心疑惑,难道说这个扇子主人,对自己的摸样是模糊空白的? 那些娈童纷纷退到一边,几个彪形大汉同时朝卷发少年扑了过来。 可就在瞬间,缕缕银丝在空中掠过,少年站在原地,伸张的手臂,张开的五指里飞出一条条银丝。 那些银丝如闪电般穿透几人的身体,那么瞬间,原本扑向他们的大汉们,睁大着眼瞳,发出绝望的嚎叫。 少年漂亮的食指轻然一勾,一大汉猛然跪在地上,整个身体被一条银丝切成两半。因为这个世界一片黑白,那些浓稠的鲜血像墨汁一样铺散开来,流了一地. 少年如修罗般立在原地,白衣猎猎,卷发恣意翻飞,随即他小拇指又是一勾,那已经被切成两半大汉,再度被银丝横切,生生变成了四节。 “傀儡术?” 莲降微微变色,这竟是南疆失传了千年的傀儡术。 <> 第九十二章:请到深处 十八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二章:请到深处十八(5000+) 这少年……真可怕! 莲降望着那少年,对方依然傲立,脚下鲜血如红绸铺开,尖叫四起他却丝毫不动容,漂亮的手指灵动,顷刻之间,几个大汉都切成了碎片。1 那些肉块铺满了整个房间,虽是黑白世界,看过去也令人作呕,活脱脱一个屠宰场. 少年这才默默的收回手。 身后凌厉风声传来,莲降回头看去,一只涂着剧毒的箭奔向卷发少年的身后嫘。 同时一道森然剑气追随而来,明明比那箭慢了一步,却如流星赶月在半路将其截住. “啪!” 毒箭应声断成两截辁。 好快的剑!有人在暗自保护卷发少年.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快的剑气,莲降心中莫名紧张,因为,这剑太快,快得让人心惊,让他想起了那个剑术无双的青衣十五。 卷发少年回身看向四周,同莲降一样没有看到任何人,弯腰将拿箭拾起看了紧握在手中然后离开. 少年雪白的衣衫满是血污,远远看去就像是落入了墨水之中,可他浑然不知道,缓缓离开走在毫无生气的人群中。 莲降跟在后面,已经觉得索然无味。 这人皮扇主人的世界,就是一个死气沉沉,只有杀戮没有一点气息的世界。 浪费时间! 他正打算要离开,却看到少年站在河边,仰头盯着刺目的太阳看,而他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在少年的世界里一身黑衣,面容亦是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她却在说话。 “沐色,你任务完成了么?” 莲降凝眸,盯着那女子,一下想起了,那声音是尚秋水。 此时的尚秋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她望着这个叫沐色的卷发少年,声音充满了关怀。 可沐色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盯着那阳光,说了一句,“阳光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声音很轻,宛如深山清泉,清澈好听。 沐色盯着太阳看了许久,握着那箭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尚秋水跟在他身边,声音有些焦急,“沐色,你要去哪里?你任务完成了就该回去,苏州任务完成睿亲王已经下达新的任务。” 行走的步子豁然顿住,沐色回头看向尚秋水,因为他面容模糊不清,莲降无法看到他神情。 可尚秋水却踉跄后退几步,那身形像是极度惊恐和惧怕。 就这样,尚秋水不敢再靠近沐色只是远远的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无味!这样的忆境竟然这样执念的存在!” 莲降有些想不通,沐色的记忆力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为何,用他身体做的人皮扇却无法忘记这些记忆。 也在此时,沐色再次停了下来,突然回头。 莲降自然也寻着他目光看去,可这一瞬,莲降整个心都停滞了跳动。 黑白两色的世界里,麻木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起先那抹红色很淡,很淡,宛如画师作画时笔墨上不小心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可那点朱砂却渐渐清晰,然后越来越近。 那颜色,亦越来越红,宛如盛开的蔷薇,肆意张扬,更如女子唇上的胭脂,浓烈的震人心魄。 那是一个黑发红衣的女子,衣服鲜红如火,长发如墨拽地,耳边一朵蔷薇衬得她面容似雪清冷绝艳,寸寸印在心底。爱夹答列 她就那样立在人群中,一双眸子明亮璀璨好似聚集了银河所有的星光,那如花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着灿烂明艳的笑。 她就那样静静含笑立在天地之中,却是整个黑白世界唯一的红色。 她,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莲降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蹲在了地上,感觉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身体,要将自己分离. 这个女子容颜绝世,单是微笑不语,却已倾国倾城.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是,他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你是谁?” 沐色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朝那女子,然后走了过去竟一把拉住那女子的手。 女子并没有甩开他,依然含笑的看着他,目光柔和。 “我是不是见过你?” 沐色上下打量着女子,伸出手捧着女子的脸试探的触摸她的眉眼,“我觉得我见过你。” “是么?” 女子反手握住他,笑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我不知道。” 沐色似乎极其的开心,“你和他们都不同。你的眼睛好明亮,像太阳一样。你刚刚……看着我的样子真好看,你是在笑么?” “是啊,我在笑。”女子笑着眨了眨眼睛,“我跟了你快三个月,原是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会说话啊,但是……”沐色语气带着茫然,“这些人都不说话的,他们没有表情像我雕刻的木头人。” “你还会雕刻木头人啊?”女子笑道,目光落在满身血迹,“你衣服又脏了,我带你去换吧。” “好。” 他就那样拽着她的手,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胭脂浓。” 女子笑着答道。 “我叫沐色。”少年开心的自我介绍,然后腾出一只手抓起胭脂浓的袖子,“你衣服什么颜色?也很好看。” “红色啊。” “红色么?原来,红色是这样的。” 莲降依旧蹲在原地,有些呼吸不过来,他试着站起来,感觉到有什么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携手离去,好多次他伸出手,想要喊出十五的名字,可却一直无形的手掐着他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个字。 十五……十五,你能回头看我一眼么? 十五,我在这里,你能看到我么? 殷红的鲜血从唇边溢出,他碧色的双眸氤氲着她身影。 他明白了,这是沐色记忆中第一次遇到十五的样子,九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 “十五……” 他起身追过去,可每走一步,有东西切入骨肉一寸,疼痛噬心. 他清楚至今陷入了沐色的忆境,可这一刻他不愿意退出,不愿意离开,他也想在九年前遇到十五。 遇到还能那样明媚笑容的十五。 ----------女巫の猫---------屋子里点着安神香,床榻上的女子似感到某种无法抗拒的危险,突然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莲降!” 十五她腾的一声坐起来,却险些因为身上的剧痛和头部因为失血而再度晕过去。 目光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了一张白纸上。 字迹是流水的。 “他疯了么。” 十五来不及穿衣,下床奔了出去。 一种无法解释的强烈预感让她从昏睡中醒来,那是一种恐惧,混着剧痛让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恐惧,到底是在恐惧什么? 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轰然!” 手中月光如影刺入黑暗的屋子里,风尽下意识的后退,可是显然来不及了,那剑已经抵着他脖子了。 两人都习惯了黑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可他却能看到她充血的双眼。 “你不是睡了么?” “莲降在哪里?” “不知道!” “说!” 那薄如蝉翼的剑刃只要她手腕一压,他马上头身分离。 似也觉得事情不妙,风尽道,“一个时辰前,他置身离开了。” “今晚是新月!你竟然让他离开!” 十五愤怒的盯了他一眼,收起剑,如惊鸿一个起落,消失在了院子里。 虽然受伤这么重,她身手依旧如当初那么敏捷。 “今晚新月?” 风尽捂住脖子,瞪着十五消失的地方,心中怒骂:这女人睡昏头了吧? 但是,莫名的恐慌亦涌上心头,他沉思片刻,也跟着奔了出去! 十五奔到流水所说的地方时,外面的影卫蜂拥而出拦住了十五。 手中剑如漫天细雨,她分花拂柳的前进,那些尸体一具具的倒下,可对方似早等待她的到来,去了一批又是一批。 生生要将她挡在外面,纱帘拂动,里面光影重浊,十五在血雨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如洪水般挡住自己的侍卫看来,定是有大事发生。 十五凝定看着前方,又是一批杀手。 这些人形成一道肉墙试图挡住她的去路! 她就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服,在风中却全然不觉的寒冷,目光扫过拦住的敌人,她手腕一沉,剑刃上的血蜿蜒落下。 “想死的,尽管拦着!” 她幽幽开口,声音带着阴测测的杀气,随即身形暴起,如流星破天,带起一抹银白色的光。 那光明亮刺目如闪电,瞬间刺痛众人双目! 剑用力一抖,鲜血喷洒在门上。 两侧是侍卫身形全僵在远处,个个目露惊恐和不甘之色,随即一捂脖子,血柱冲天皆无声倒下。 唯有一个全身是血的女子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然后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屋子里曼陀罗的香气扑面而来,游走到全身,试图麻痹她神经。 十五右手一挥,月光带起凌厉剑气将所有窗户划破,冬日阴冷的风猎猎灌入,冲散屋子里淫-靡味道。 烟雾散去,十五看到莲降捂住胸口痛苦的靠在裘皮小榻之上,他青丝凌乱,面色如雪唇边尽是血沫。 而碧落正蹲在他身前,拿出一把匕首切开了莲降手腕,鲜血流进她手里的瓶子里。 “碧萝!” 十五大呵一声,手中剑雷霆杀气刺了过去。 “嘘!” 碧萝藏好瓶子身形往侧边疾掠开,十五的剑灌注了真气眼看要刺向莲降,不得已用力一挽,那剑趋势被抢行扭转狠狠的斩在了一旁的小矮几,而自己也被真气反噬,气血倒流差点晕过去。 “轰。” 小几上的东西轰然翻飞,碧萝一下接住一个青铜香炉,小心放在了莲降身侧。 香炉上,只剩下不到半寸的香。 “这香一旦燃完,若他醒不来,那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碧萝勾唇妖娆一笑,顺势将莲降腰间那黑色的香囊勾走。 “你用媚术给他制造了幻境?” 十五扔下剑,跪在莲降身侧,发现他浑身冰冷,似陷入梦魇,血沫不断的从他唇边溢出,“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幻境?” “呵呵呵呵……” 碧萝掩唇轻笑,眉飞色舞,“一把扇子的忆镜而已,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说完,握紧手里的瓶子从窗户跳了出去,十五亦不敢追赶,只得守在莲降身边。 “莲降……你醒醒啊!” 她用力的摇晃着他,可他仍旧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或许是因为忆境中的痛苦而被汗水打湿,犹如落水的蝴蝶,轻颤挣扎,可偏生他却不醒。 香尽,命绝! 十五紧张的看着旁边的香,那香就要燃尽。 绝望再度涌上心头,她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看着沐色一点点在死去的情景。 那种悲沧绝望和无能为力。 “莲降,你醒过来好么?那是别人的忆境……”可是任由怎么喊,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也要看到莲降在自己身前死去? ------------女巫の猫----------- 黑白的世界里,那一抹红,触目惊心。 卷发少年盘腿坐在蔓藤花下面,把玩着手里的雕刀。 那红衣女子就坐在他身后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梳子,一遍遍到的梳理他卷曲的长发。 头顶飞花如雪飘落,女子一边替他梳头一边拂开他发间的花瓣。 “沐色,我过两日要去长安。” 她满脸笑容的开口,眼底洋溢着莲降不曾见过的幸福和满足。 “胭脂,你要带上我么?” “不能啊。我要去寻人。” “胭脂你要去找谁?” “找一个叫……”她顿住,因为少年突然回头盯着她。 两人沉默半响,她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卷发少年将头伏在她膝盖上,语气悲伤却坚定,“胭脂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来,坐好我替你梳头,顺便还有一个木簪子给你。” 他想要靠近,也想坐在那蔓藤下面,也想伏在她身边。 可是,这忆境之中的沐色却突然抬头看向莲降这方。 对方模糊的脸因为胭脂浓的存在而渐渐清晰其来,莲降看到一双泛着淡淡紫色琉璃双眸,波光潋滟却妖邪无比。 那双眼睛警惕的看着莲降所在的方向,那么一瞬,莲降清晰的感到一个无形的结界挡在他身前,他过不去了。的,他被沐色留在记忆力的执念困住了。 好可怕的执念。 更可怕的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数道无形的丝线钻入身体,扣住他每一处经脉。 ------------女巫の猫--------- <> 第九十三章:情到深处 十九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三章:情到深处十九(5000+) “十五。1”莲降大声呼喊,可是,沐色的执念太强大了,身在他忆境,他根本控制不了。 可无论怎样喊,那个穿着红的女子都听不到,甚至没有抬头。 她就那么认真的替他梳理长发,而沐色像慵懒的猫一样趴在她膝盖上,半垂着眼眸,偶尔抬眸看向他,似警惕似警告。 沐色每看他一眼,他就感觉到,那道道银丝要切开他身体。 血沫一点点的涌出,滴落在袍子上,那些沉睡的金番莲兴奋的苏醒,可是,却又瞬间被忆境里某种可怕的东西震慑住嫘。 他眼睛开始模糊起来,感觉身体在剧痛中在消散,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红衣女子将一只簪子别在了沐色发髻里。 他终于出不去这个忆境,反而惊动了沐色,对方竟然将他困住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没有相遇?獒” 他多想,十五也这样笑容明媚的寻他而来,悄然的跟在他身后三个月,然后含笑凝望着他。 手指已经开始出现僵硬,身体部分已经麻木,意识越来越淡。 “莲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破空而来,“莲降,你给我醒醒。” “莲降。” 那声音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他听到体内‘蹦’的细响,似有银丝崩断。 是十五的声音……他吃力睁开眼看向院中,胭脂浓似乎也突然抬头看向这儿。 那目光似穿越时空,遥远而迷茫。 刺骨疼痛传来,胭脂雾霭的目光之后,那双泛着淡紫色诡异光芒的双眼亦冷冷盯着他。 那么一刻,莲降想起了死在沐色傀儡术之下的那些男子。 “莲降!莲降……” 香马上燃尽了,赶来的风尽此时也白了脸,眼底写着不曾见过的惊慌。 他跟着十五唤莲降,可对方冰冷的身体已经僵硬,鼻息间的气息也随着要的香越来越微弱。 “颜碧瞳!” 十五破声喊出这个名字,可是,莲降仍旧没有反应。 “碧萝那女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风尽看着莲降左手的口子,不由大惊失色。 十五捂住胸口,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是一把扇子的忆境。” 她想起了碧萝走时丢下的话,十五忙扭头看向地上,果然在香炉便看到了那把人皮扇。 粉白的扇面,嬉戏的彩蝶,胭脂红的朱砂。 双手颤抖的捧起,十五觉得心口被人用到挖了一次又一次。 “沐色……” 她将扇子贴在脸上,绝望而无助。 这把她在棺木中几乎日夜都会梦到的扇子。 “殿下没有气息了。” 风尽失声传来,十五浑身一抖,盯着手里的扇子,唇齿里混合着血,她痛苦的闭上眼睛,道,“对不起。” 随即将扇子放在了香的最后一点火星上面,一股异样邪气的香气传来,那扇子遇火焚烧。 黄色的火焰像魔鬼的芯子一样瞬间吞噬整个扇面,两只嬉戏的粉蝶变成灰烬,唯有那抹朱砂痣似不甘的挣扎在火光中,坚持到最后。 她头晕目眩,沐色因她而死,她却还要在沐色死后毁灭他的东西。 “呵呵呵……”她跌坐在地上,开始恨自己。 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爱夹答列 “殿下。” 风尽声音很轻,看样子莲降醒了。 十五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而门被撞开,另外几个人也同时冲了进来。 是消失了很久冷和安蓝郡主。 “殿下……” “颜哥哥。” 看到风尽怀里面色苍白,脖子上手腕全是血的莲降,安蓝和冷满心震惊. 可莲降浑然不知自己的伤,反而醒来之后目光一直落在地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十五艰难的蹲下去,双手将那烧得漆黑扇柄捧在手心。 那不是扇柄,那是沐色的小指骨。 当年陷于回字阵法,她武功全废,形同废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色受折磨. 皮被剖了下来,,他左手指被切掉,就因为碧萝说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手,要用它来做扇柄. 而碧落为了羞辱她,待人都秋叶一澈和防风离开之后,将沐色放了下来. 沐色就那样鲜血淋漓的爬了过来,然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他漂亮的眼睛望着她:胭脂活下去。随即将最后一点内力悄然灌入她体内,护住她不死。 此时的十五,小心翼翼的将手指骨捧在手心,动作很慢,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都要小心呵护。 那骨头烧得滚烫她去浑然不在意,只是单薄的身体因为难言的痛苦在颤抖。 众人不知道十五手里东西,但是莲降认得。 十五扯下一缕青丝穿过骨头,将其戴在脖子上,然后摇晃着站起来,麻木着脸一步步的往外走. “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了莲降冷厉的声音。 十五仿若未闻,直径走到门口,她的面前满地尸体,各个狰狞恐怖,仿佛一个修罗场。 而自己,满身鲜血……一路杀来,为了什么? 为了身后的莲降,还是为了手心里这被自己亲手烧掉的骨头? “呵呵呵呵……” 十五发出自嘲的声音。 她在棺木中呆了八年,八年日夜煎熬,难道为了今日? 为了一场不属于她的感情,然后毁掉自己的复仇信念? 甚至,毁掉自己这一生平尽全力权力都要保护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 她跨过尸体。 “你给我回来!”莲降声音暴怒而起。 “轰!” 十五持剑的手往后一挥,莲降身侧披风屏风被她恐怖剑气切成两半。 四下无声,他们双目交汇,却是电光火石。 她盯着莲降的眼底,写着愤怒和恨。 那目光,像钝刀一样将莲降凌迟,莲降推开身边的风尽和安蓝,摇晃着站起来,目光绞着十五,想要知道她此时所谓的愤怒和恨到底为何? “你是要杀我?” 十五握紧手里的剑,却是垂眸看着脚下的尸体。 她怎么会杀莲降呢? 她为了救莲降,将自己前半生想守护的东西都毁了。 唇边勾起苦涩,她剑尖抵着地面用力一沉,剑反弹的力量将整个身子送入空中,她沉默展臂急速掠走。 见她要走,他长袖挥动,屋子里的纱幔如蛟龙飞出去,缠住了十五的脚踝。十五剑气一挥毫不迟疑的斩断那纱幔,而他趁机追上,将她拦在了房顶。 寒风凌厉,她中衣被鲜血染红,长发披散,那一瞬,他竟然想起了沐色忆境中的胭脂浓。 “你到底要怎样?” 莲降望着房顶的女子,忍不住靠近质问。 “不要过来!” 哪知他刚刚抬步,她突然大呵,太剑指着他。 “我过来了怎样?你杀我?” 他笑得惨淡,唇边血沫未干,却毫不影响他的倾世容颜。 “莲降。”十五声音轻颤,亦同样的看着他好,黑瞳里燃着决裂,“你不要逼我。” 他往前夸一步,直接将心脏抵着月光,扬起天鹅般的脖颈,笑得凄美,“刺过来,最好将这颗心都毁掉了。只有这颗该死的心死了,我才不会缠着你。” 说着,伸出双手握着剑刃欲抵着自己的胸膛。 十五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鲜血从他胸口溢出,沿着雪白的剑身蜿蜒而下,滴落在房顶的积雪上,如点点落梅。 心死了?心死了也罢! 十五咬牙,剑尖往左边稍微一偏,刺进去一寸。 他漂亮的眼瞳直直的绞着她,满是伤心,“才一寸,继续!” 莲降话音刚落,他眼前突然一花,只看到十五迎面而来,随即有钝痛穿身,那剑真的穿过心脏。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她一手握剑,一手扶着他。 “好。” 他抬起碧色双眸,笑容凄艳,“刺得真好!” “南岭第一次拔出月光,是为了救我。长安拔剑指我,却也只是威胁我。可这一次,你终究伤我。” 十五蹲下身子,左手掌心捂住莲降胸口,黑瞳幽深盯着他——摄魂术在眼底暗自流动。 “十五……”他望着竟在咫尺的女子,她面上尽是鲜血,一双黑瞳冷漠幽深,“我好痛。” 十五暗自收起剑,左手悄然灌注真气在他伤口,道,“大人,小的无福承受您的厚爱。” 在他摄魂术中,他真的看到了十五的剑穿过他心脏,狠绝欲取他性命。 “就因如此,你要置我于死地?” “不。因为大人险些会毁了十五活着的信念。” 信念?她活着的信念? 他垂眸,终于发现了那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截骨头。 “沐色是你活着的信念?” “是。” 她沉声,随即手用力点了他昏穴。 心头的伤,仍旧只有一寸,血被止住了。 “大人,你生命这么长,何必挂念我这等卑微不堪的人。”她叹了一口气,满是鲜血的手握着他柔顺的青丝,轻轻一挽,顺势将那枚属于他的木簪***。 这属于他的东西,事隔九年之后,历经各种生死,终于还给他了。 因为伤了沐色,哪怕心中有怨恨,那也是对自己。 无路如何,她没办法下手伤他,因此只得对他使用摄魂术。 十五将他平放在了房顶上,转身消失在夜空中。 “颜哥哥……” 发现十五已经用内力封住了莲降的伤口,防止他大量失血。 “真是狠的女人。”风尽望着十五消失的方向。 -----------女巫の猫----------- 十五提着剑一路狂奔,身形一起一落,不留下一点风声,她速度非常快,如刀寒风切割脸带着难言剧痛,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彻底的清醒。 待她停下来时,竟然越过城墙来到了长安城外。 白雪茫茫,在夜色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耳边风声猎猎,犹如恶鬼哭嚎。 目光放远,看到前方林子似有火光,十五盯了半响才注意到那是一间破庙,拂指用力扣住剑尖,月光发出一阵嗡鸣钻入腰间,然后慢慢朝那破庙走去。 一间不足十方的破屋,东南角几乎被雪压垮,露出几节年生已久的断木残壁,门口挂在块破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隔着破布,十五看着火堆旁边坐着两个人,两人皆穿着黑色的大毡,不知道为何,十五习惯了黑暗,却偏生无法看清那两人容貌,好似那火堆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墙,挡住她凝神观察的目光。 寒风凌厉,似有雪在飞舞,火光中的黑袍人抬起一双湛碧色的眼眸看着风雪中走来的人. 那人手持一把长剑,,衣衫被鲜血染红,风太大,发丝路过她脸庞,无法看清容颜,唯独一双恒古无波的双眼透着凌厉寒气淡淡看来,如破夜而来的修罗. 风雪夜归人. 哪怕千年后,这双眼睛,他都无法忘记. 十五站在门口,默然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虽然房屋破败,但到底挡风遮雪,寻了一个角落贴墙坐下,十五闭目养息 出于生的本能,她进屋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浓烈肃杀之气,但是,那杀气并非冲她而来。 果然,外面风声如鬼哭狼嚎,竟带着几分凄厉。 “啪!” 一条黑色的鞭子宛如重斧一般瞬间将那门劈成两截,然后攻向了火堆前的两个人。 可鞭子却在空中突然反弹回去,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挡着,同时,十五也听到了物体破裂的声音.像是琉璃杯子因为某种强力,而被震开一条裂缝. 残破的墙上同时出现了五个蒙面银袍人,漫天而下黑鞭子噼里啪啦攻击而来,最后合成一道黑光,斩向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似在也忍不住,拔地而起,手里多了两把宛如月牙的弯刀,反-攻向那几个持鞭子的人。 那人身形灵巧速度非常快,如流星穿梭对手之间。 血腥味传来,十五虽然闭眼却是听着风声亦辨听出他的身法和招式。 持鞭子人个个身手不凡,很快,那那黑衣人就落了下风,可是火堆前的另外一个人依旧未动,身形宛如雕塑有一种超脱红尘的冷定。 十五干脆翻身躺下,闭目而睡。她实在太累了。 “唔。” 黑衣人发出一声痛呼,跪在地上,却是拼命挡在了黑袍之人身前. 鲜血溅开,其中几滴落在十五面上,她干脆翻身背对着那几人,打算睡个好觉. 这一瞬间,那几个黑衣人才发现了角落里还竟然躺着一个长发凌乱浑身是鲜血的人,看不清其中面容,只看到其十分不耐烦的翻身。他们面色阴沉——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见他们迟疑,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又再度攻击,顺势吼道,“尊者,您先走,卑职拦住他们。” “去哪里。你身为尊者,竟敢违抗角皇后命令自私来到大洲。” ------------女巫の猫------------ <> 第九十四:情到深处 二十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四:情到深处二十(10000+) 说完,那鞭子冰雹落下,本就残破寺庙顿时裂开,十五那方的墙直接倒塌。爱夹答列 十五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没想到,她一动,那几个人银袍人大呵,“汝敢窃听我国机密。”那鞭子如闪电凌厉朝十五抽来。 六条鞭子形成凌厉的网,只要近身,十五就会被鞭子撕成粉碎。 十五拔地而起,点足顷刻间后掠,但是,她刚刚解毒,身形竟然慢了半拍。 那领头人的鞭尾风扫过十五脖子,刚好切断十五几缕青丝,脖子上的东西应声而落,十五垂眸发现落在地上的是沐色的指骨嫘。 那几个银袍瞪大了双眼,根本没有料到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竟然避开了他们的长鞭。 几人面面相觑,那宛如冰雕的黑袍人也缓缓抬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十五。 持鞭几人暗自交换眼神,蓄力欲再次发起致命攻击,而就在这时,地上满身血污的人突然抬起头来,那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如恒古之水阴森而冷厉的双瞳,让人望而毛骨悚然殍。 几人从未曾见过有人的眼观如此恐怖的眼神,可偏这时,地上之人如鹤掠向空中,腰间一匹雪白的光破空劈来。 众人根本看不清其动作,只听到一声惨叫,随即喷来浓稠鲜血。 那人持剑稳稳站定,幽深的黑瞳冷扫众人,仿似修罗冷厉睥睨。 她身前,一个银袍持鞭人被从头劈成两半,鲜血融了一地。 而立尸体稍近的领头人,只觉得眉眼一阵剧痛,抬手一抹,十五的剑竟在他脸上切了一道口子。 他盯着十五许久,回头看着地上的至今微动的黑袍人道,“尊者,你勾结外族杀我族人,角皇后和神明绝不会原谅你。”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后退向暗处,消失不见。 “无耻,那角皇后怎么能同神明相提并论。” 黑衣男子爬起来,旁边的黑袍人突然动了动手,他忙上前将其扶起来。 此时火光微动,十五发现那黑袍人杵着一根类似龙骨做的拐杖,他抬头看向十五,声音轻缓,“谢谢姑娘相救。” 大大的毡帽下面,露出一双忧郁的蓝色眼眸,如深海之水,亦看不见底,却光芒流转。 那一剑用足了七成功力,十五低咳了一声,发现手心伤口再度裂开。 这一身伤败尚秋水所赐! 是啊,尚秋水虽然差点被她弄死,但是,她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尚秋水。 想到此处,十五收起剑,转身就走。 黑袍之人拦住十五,“姑娘,我叫月夕。姑娘……” “月夕尊者,你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 十五并未回头,直接走开。十五从未听说过尊者的称呼,如今大洲最主要的几个国家是大燕,大泱,靠南的南疆和临近回楼的西岐,以及临近东海的慕氏,可这几国里,无尊者的称呼。 相比,看其穿着应该不是大洲之人。 十五抬头看着白雾霭霭的天边,明明早晨,却有一抹血红,似乎,整个大洲亦要变天。 破庙内,那个叫月夕的男子杵着龙骨拐杖,一双蓝色眼眸深深凝望着十五离开的背影。 许久,旁边的黑衣侍从道,“尊者,她的影子好奇怪。” 蓝色眼眸流光转动,他低头对侍从道,“你速回昆仑北冥。” 侍从领命,随即蹲下身子,整个人竟变成一头眉心血红,通体雪白的狼掠了出去。 --------女巫の猫------- 流水找到十五时,看到十五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坐在南宫后院的池子里,远远看去,她犹如血池里爬出的恶鬼。 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目光盯着湖面,无声无息,似一顿冰雕可浑身都透着一股血腥残暴的杀气。 脑子里浮现出尚秋水被十五揪着头发砸向冰面的情景,流水打了一个寒颤。 “尚秋水怎样了?” “碧萝将她送到防风那里了。” 流水小心翼翼回答。 “哼。” 许久,湖边的十五轻笑了一声,随即回头,流水吓得后退一步。 眼前的十五,竟然有一张和自己一摸一眼的脸。 “十五,您?” 流水惊讶的看着十五,却见递来另外一张面具:那是十五的脸。 她恍然大悟,十五竟然要用自己的身份进入睿亲王府。 “碧萝和尚秋水都嫌自己活得太安逸了。” 十五伸手过来,取下流水的配剑背在背上,懒懒开口。 “十五您要去杀她们” 她眼底凝着一抹残忍冷酷的笑,“那太便宜她们了。” 流水不敢多问,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那张面具,心中既然是期待又是紧张。 ---------- 少女一手持剑,一手拧着酒壶,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顶上,目光冷扫下面一群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 “想碰我,就得问姑娘手里这把剑.” 她手腕一转,那剑如流光破开,撕裂了漫天的黄沙,而剑尖所指的人群中轰然一条沟壑. 众人吓得纷纷逃散,少女扬起漂亮的脖子,将坛子里的酒一仰而尽,动作恣意风流,却那么赏心悦目. 待少女放下酒坛,发现还有一人立在了沟壑.,那人锻袍加身,长发如墨,身形迎着背后的落日却端得风姿卓越. 她微微眯眼,卷长的睫毛交织眼底的审视,最后融成一抹明媚的笑漾开至唇边. 秋叶一澈沉浸在这个梦里,他无法醒来,只希望时光定格在这个画面,可是漫天黄沙突然咆哮开来,想要将人都卷进去,他艰难的站稳然后抬眼开去,发现天空阴沉,头顶黑云似铅,从远处滚滚而来似随时都会压垮头顶上的苍穹. 而在那云端出,一个人款款而来,长发湿漉漉的落在肩上,猩红的血沿着发尾流下,将她一身衣衫尽数染红,她每走一步,就在那黄沙下留着血印.她迎风而来,一双黑瞳不见当日明媚只有令人恐惧的怨毒阴森,犹如地狱血池里爬出的来的恶灵. “啊!” 在极度的恐慌中,秋叶一澈终于睁开眼了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 在床上就这样睁眼沉默了许久,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明一见他醒来大吃一惊,却又看到他满脸布霜,只得默默跟在他后面.他走走停停,像是漫无目的,最后竟再度停在了南苑,可半响,像是故意在避开什么,他飞快转身离开. 却恰好碰到了路过的防风. “睿亲王.” 看到秋叶一澈醒来,防风亦是微微一愣,然后恭谨行礼. “碧萝呢!” “贤妃已经休息了。1” 防风低头,抱紧手里的盒子,. “你手里是什么?” “贤妃命小的取的筋络断续膏。” “断续膏?”秋叶一澈眼神眸的一沉,语气激动,“尚秋水在哪里! 防风将头埋得更低,没有回答。 “你不说孤也知道在哪里!” 这断续膏让他想起了尚秋水,那个竟然敢对胭脂浓下手的尚秋水. 秋叶一澈摔袖离开,防风一下站不稳,险些跌倒,起身时忙拉住明一的手,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明一大人,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明一面色惨白,看着远去的秋叶一澈,回身厌恶的盯着防风,“八年前舒池竟欺骗王说胭脂王妃死了,当年我去要大泱要回王妃遗体,却是碧萝将我拦住。这其中蹊跷,我虽无证据,但是,必是你和碧萝在捣鬼。防风,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在回王府的路上,明一脑子就一直在梳理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年胭脂王妃染病,明一赶到大泱,恰好遇到了从南疆赶来的碧萝,两人一起前往舒池王府,可前脚刚到已经听到王府哭声——胭脂王妃毙了。明一正要讨回胭脂王府遗体送回大燕,却与舒池起了冲突,恰在这时,秋叶一澈突感风寒的加急信到达大泱。 明一不得已赶回王府,留着碧萝在大泱,可谁知道秋叶一澈病了几日,为了怕他病情加重明一未敢将此事告知秋叶一澈。 待他病情好转,已经是一月之后,胭脂王妃尸已成灰。 秋叶一澈大醉怒烧了蔷薇院,从此无人再敢提胭脂浓这个名字。 此事无从追究. 今日三娘和燕成亦同时证明十五就是胭脂浓,那说明当年舒池故意隐阻扰明一讨回尸体,更巧合的是,碧萝路过大泱,身体一向健朗的秋叶一澈却恰在那个时候重病不起。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可奈何明一没有任何证据。 “既说报应,那舒池和睿亲王都脱不了干系。胭脂可是在舒池手里出的事,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亲自将胭脂送出去的睿亲王。” 防风冷笑,眉间一扫平日的温和儒雅,却莫名多了一股恨意. 明一握紧拳头盯了防风许久,转身就走。 尚秋水正躺在床上,门突然被撞开,她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狠狠拖在地上。 她吃痛抬起头,看到秋叶一澈浑身杀气的俯瞰着她。 “王!” 尚秋水声音一抖。 “孤只是让你杀风尽,谁准许你动容月夫人了?!” “属下……属下没有。” “没有?” 沥血剑嗡然出鞘,落在尚秋水脖子上。 “属下只是奉命演奏合欢,意打算迷惑众人,再让流水出手。” “那风尽毫发无损,容月夫人毒蛊怎么发作了?” “属下真的不知。” 尚秋水自然不敢说实话,除非她不想活了。 “请王责罚流水吧!” 恰在尚秋水力图狡辩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秋叶一澈回头,看到流水走了进来,然后跪在旁边,“是流水当时愚钝被两条蛇惊了神。都是流水的错。” 流水一开口,又再度将矛头暗自指向了尚秋水. 秋叶一澈面色更加阴沉,“谁你让召唤蛇出来的?”血沿着剑锋蜿蜒而下,沥血剑闻血发出兴奋的嗡鸣声. “我……” 尚秋水哑然,却不知道如何解释那蛇根本就是不是她召唤出来的。 然而整个桃花门都知道她笛音能控蛇引蛊。 “看到蛇出现,属下误以为计划改变,不敢擅自行动,以至于任务失败,还请睿亲王责罚流水。” 尚秋水回头狠狠盯着流水,自然也发现了流水将此时全部都推到她身上. 流水一见,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这一切全落在秋叶一澈眼里,本就对尚秋水不断失误深感失望,却没想到她竟然擅自做主,公然违抗他命令。 “来人,将她拖入刑部。” 尚秋水一听,倒突然不害怕了,因为,碧萝必然会来救她。 当然,此时的流水自然不是流水,而是十五。 看着尚秋水的表情,十五突然明白了什么。 刑部是防风的管辖,而防风听命于碧萝,如此一来,那刑部反而成了尚秋水的保护地了。 目光冷眼扫过尚秋水,十五自是不会让她得逞。 “王。” 十五挡在尚秋水身前,道,“长生楼与燕成亦达成同盟处处与桃花门为敌,那长生楼出手诡异,其主莲降又会各种阴邪蛊毒之术。如今整个桃花门,只有尚秋水懂得苗蛊之道。若没有她,整个桃花门……” 说道这里,十五故意停住,假装不敢再说下去。 “哼!”秋叶一澈铁青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杀气,“你意思就是孤的桃花门没有她尚秋水就会垮掉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尚秋水是桃花门资历最老的天刹,若她去了刑部,必然引起桃花门内各种非议。” 秋叶一澈面色愈加阴寒,“资历最老,就敢违背孤的旨意!若她升为神杀……” 秋叶一澈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几乎歇斯底里,“明一,把尚秋水拖下去五马分尸。” 门口的防风和明一陡然一惊,却瞬间明白了什么。 桃花门唯一的神刹,八年前的沐色,就是违抗秋叶一澈,最终被活活折磨而死。 而尚秋水,当年就是沐色的看护人。 “王。” 这一下尚秋水抖如筛糠,忙爬过去求饶,万万没有料到秋叶一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赐她一死。 “流水,把她给孤拖下去。”秋叶一澈厌恶的后退几步。 十五领命俯身抓起尚秋水,用内力耳语,“尚秋水,对不住了。这是贤妃的意思。” 哭着求饶的尚秋水回头盯着十五假扮的流水。 “宫中消息说胭脂浓熬不过今晚,贤妃说你任务完成了。” 抖如筛糠的尚秋水眼底当即布满血丝,恍然大悟。 胭脂浓一死,那么她尚秋水的确毫无利用价值。而自己又知道碧萝的秘密,她当然不会让自己活着。 几乎是咬牙切齿,尚秋水蹦出几个字,“她想我死,没门。” 十五却是冷然一笑. 当年她之所以这么相信尚秋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仅是因为尚秋水是沐色的看护,更多是因为尚秋水当年和碧萝的确不合。 碧萝性格霸道,处处要强,而尚秋水自视天刹身份十分清高,两人暗中相斗无数次。 可十五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竟然达成了共识。 好在流水曾向十五透露,前些日子尚秋水就被碧萝关在了刑部。这意思,她们两个仍旧有间隙。 而十五要做的就是,继续挑拨。 尚秋水一把推开十五,猛的跪在地上,“是碧萝让属下这么做的!一切全是碧萝的意思。” 十五站在旁边,眼底闪过一丝不可见的笑意,冷冷看着尚秋水像狗一样爬到秋叶一澈身前。 “的确是我的主意!” 恰在这个时候,一道柔美的语声接了过来。 众人回头,看着碧萝款款的走了过,她走到十五身边,传音道,“让她禁声。” 十五上前,伸手点着了尚秋水的哑穴,看到碧萝走到秋叶一澈身前恭敬的跪下,柔声道,“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秋叶一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垂首而立的十五身上,“你且将她带如刑部。” 十五将满是不甘和怨恨的尚秋水带了出去。 对秋叶一澈来说,尚秋水只是一把杀人的工具,可有可无。可碧落还有一个身份:贤妃。 秋叶一澈城府极深,这些年来,近身的女子始终只有碧萝一个。可以想象他对碧萝的信任和依赖。 因此,尚秋水不足以也没有能力扳倒碧萝,说不定还真被碧萝杀掉. 今日十五的目的,是要尚秋水和碧萝彻底决裂! 十五拽着尚秋水刚走几步,防风竟然快步走在前头,“跟我来。” 他声音很轻,灰色的衣衫显得身体单薄,十五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刑部入口换了。 阴暗而晦涩,浓烈的腐朽味道扑鼻而来,内部结构和九年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防风拿出钥匙,打开一个铁门,十五将解开尚秋水的穴道将她丢了进去。 “放我出去,碧萝不得好死!” 尚秋水像疯子一样扑上来,双手仅仅的抓着铁牢,眼底几乎要喷出血来。 看着她满头的血,看样子伤口又裂开了。 “防风大人,睿亲王只是说将她关在此处,若是出了事,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防风垂首站在暗处,神色无法看清,“是,她不会有事的。”说着,他打开钥匙走了进去,直接点了尚秋水的昏穴,重新替她包扎好头上的伤口。 只是,没有给尚秋水服用那筋脉断续膏。 “防风大人。桃花门人手紧缺,尚秋水这头上的伤口,几时能好?” 防风背对着十五整理药箱,听她这么问,反问,“流水你想尚秋水几时好?” “我不懂医。” 十五抱着手臂站在暗处,此时,她脑子里倒是如何让尚秋水‘安然无恙’, “此处潮湿阴暗,多留不宜。” 防风的警示声传来,十五当然懂他话中之意,虽然是刑部,但是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十五看了尚秋水几眼,这才转身出去。 到了门口,天已经微凉,十五看着碧萝的寝殿,烛火摇曳,透着暧昧的光。 “碧萝媚术日益渐长,但凡有欲的男人都难以逃脱她的诱惑。”防风站在旁边的阴暗处,幽幽的说道。 “是么?”十五回头扫了防风一眼,“那防风大人呢?” 暗处的防风身体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但是防风的话里面却透着隐含的信息:就是此时的碧萝和秋叶一澈正***一刻,但是,这春晓暖帐用的却是媚术。 十五半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这碧萝如今只能靠媚术留住秋叶一澈了么? “流水手受伤了?”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十五这才发现防风竟然还没有离开。 “小伤,不劳防风大人费心。” 防风沉了片刻,“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去替贤妃做熏香了。” 熏香? 十五眼皮一跳,盯着防风离开的背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在青楼莲降被困在碧萝编织的忆境时,身前就点着一支熏香。 “防风大人,等等。” 十五追了上去,微笑道,“如果防风大人不嫌弃麻烦,能否也替流水包扎一下。” 防风并未抬头看十五,晨光下,他面色显得过分苍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筋脉的纹络。 “那你随我来。” 十五跟在后面发现走路步子有些许有些凝滞,似乎有些不正常,恰此时,已经来了防风的小院。 院子很偏,放着许多箱子,各种草药毒药味道都扑面而来。 十五跟着进屋,当即了然,里面全是曼陀罗花——而其中一张桌子上,放了几根紫色熏香。 那熏香和莲降身前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明明只有不到十根的熏香,却是分开放在了两个盒子里。 “你坐。” 防风拿出一个干净的软垫放在椅子上示意十五坐。 十五坦然坐下,她倒不担心防风会对她用毒,要知道,当年防风的医术还是她亲自授予。 “伤得有点深。”他拿出棉花用酒精小心的替十五清理,道,“怕是要落下疤痕。” “这点疤算得了什么。”十五目光这才落在防风身上,他低头坐在她身前,长发用青木簪子挽起,几缕青丝垂落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苍白消瘦,他五官线条比常人柔和,说话声音轻柔周身透着儒雅气质。 可谁知道,偏生是这儒雅男子,手持短刀一寸寸的将沐色皮割了下来。她过去空有一双眼睛,却在频临死亡时才看清身边人。一个是尚秋水一个是防风。 手心被包扎好,防风转身把两个装着香薰的盒子递给十五,“这两盒香,一盒你送到贤妃手里,一盒送到万宝楼。” 说着,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送错了。” 万宝楼是碧萝最近训练媚术女子的地方。 “可这两盒熏香分明一样。” 防风从左边的盒子里里取出一只,“虽然都是曼陀罗迷魂香,但是,这是我昨天新研究出来的,加入了无色无味的麻服散亦协助那些新媚术门人。” 十五了然,“防风大人真不愧是贤妃最得力的帮手。” 伸手接过盒子,转身离开。 碧萝的媚术必须要先让人深知不清,然后制作幻境,但到底能达到她那种境界的人,恐无第二人。 她为了重新夺回门主之位,暗自训练新的媚术杀手,为了保证任务成功,才让防风新研究这种迷魂香。 防风走到门口,仿佛石雕站定,默默的望着十五离开的背影。 -----女巫の猫------ 屋子里放着安神的百合,床榻上的肤色如雪,面容倾城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深邃的双眸透着潋滟的碧色。 “你肯醒了。” 坐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看书的闲适男子缓缓开口,看着榻上之人。 榻上的人一动未动,只是安静的盯着头上的帐子,许久再度闭上眼睛。 “你不用等了。”身着白袍的风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讥嘲,“这么多天,你伤都好了,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 “下去。” 莲降冷声开口。 “别说看你……” 风尽闭嘴,因为莲降突然起身,冷睨着他双瞳透着妖异的碧色,那是魔苏醒的预兆。 他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冷。” 莲降靠着床上,抬手捂住胸口,“十五呢?” 到底,还是问出这个名字。那晚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做梦,梦到梅林落雪,十五在舞剑,那个梦很美,美得他不肯醒过来。 “三娘送来消息说十五回去之后,就一直关在寝殿内,谁也不肯见。” 整整十日,十日,她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他还固执的想着,只要他不起,终究会惹得她一丝怜悯和同情。却不想,一切都是奢侈。 莲降嘴边溢出一抹苦涩,那晚十五怨恨的眼神和话,反复在他脑海中想起。 她说:你毁了我活着的信念。 她说:沐色就是我的信念。 “呵呵呵……”他发出绝望的笑声,那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多出一丝疯狂。 屋子里琉璃灯随着他笑声开始晃动,冷望向窗外,那一瞬,他看到明月挂空的夜幕突然黑云翻滚,而披在莲降身上那见袍子上的金番莲似乎也活了过来,正缓慢的吐出花蕊。 而他的脸,在晃动的琉璃灯光下也变得妩媚妖冶。 “殿下。”冷不安的大喊。 笑声戛然而止,莲降披衣而起,赤脚走过波斯地毯,身子慵懒坐在了梨花榻上,纤白的手指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酒杯碾碎成粉,他看着吓得面色苍白的冷,道“本宫兴致大好,想听故事。” “故事?”冷大松一口气,此时的莲降面色清冷如雪,碧色双眸溶溶清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尚秋水在何处?” “据说睿亲王醒了之后,险些把她杀掉,最终关入了刑部。” “哦~看样子,她暂时没法讲故事了。”莲降挑眉,语气颇为失望,沉了半响,“桃花门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弱水的?” “是。” “把她带来。” “但是,她经脉被……被毁掉,据说回来就疯疯癫癫,被丢在了别院。” 莲降又抿了一口酒,雪白的脸上泛起妖娆的酡红,嗓音慵懒,“经脉断了,就让风尽替她接好。疯疯癫癫,就让她清醒。” 冷一怔,不敢反驳,只得退下去安排。 -------女巫の猫----- 十五安静的站在走廊暗处,冬日的天边出现了难言的晦涩,夜幕即将来临。 这些天来,她一直不曾回宫,不过流水带来消息说风大人已经搬出了皇宫。 至于搬到了哪里,十五没有过问。 已经两天了,碧萝还在秋叶一澈的房间里。 明一来了几次,看着紧紧闭着的门,脸色十分的难堪。十五自然明白,这两日可算得上夜夜春暖帐。那碧落估计要将秋叶一澈消磨得干净了. 身后的门缓缓打开,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一股***,碧萝身体着薄纱面带春色的走了出来。 看到明一,露出妩媚而高傲的笑容。 明一皱了皱眉头,道,“王最近梦魇,身体刚好,贤妃若真关心王的身体,不如每日送些安神药。” “怎么?”碧萝挑眉,“本王妃同王就寝还要你来管么?” 明一脸色铁青,瞪了碧萝几眼,转身走了进去,十五凝神,隔着屏风隐约看到秋叶一澈仍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碧萝得意的看着明一的背影,随即目光这才落在十五扮作的流水身上,眼神顿时阴狠下来,“尚秋水那个贱人呢?” “在刑房。” “走!” 碧萝拂袖,快速的朝刑房方向走去。她身上香气太浓,跟在后面的十五不由皱了皱鼻子,刚转弯,十五听到碧萝身上发出一声脆响,她不由凝眉一听。 是铃铛的声音。 恰在这时,防风从对面走来,手里端着血燕窝,含笑看着碧萝,“你这怒气冲冲的是要去哪里?” “我要割掉尚秋水那女人的舌头!” “你看看你……”防风目光担忧的看着碧萝的脸,“苍白无色,尚秋水那儿有我,你先去休息。” “那贱人敢反我!” 碧萝咬牙切齿,面带杀意。 防风低头抿了一口血燕递给碧萝,“那日王--刚刚苏醒正值气头和怒吼中才说出要治尚秋水,可到底门内缺人,尚秋水又是唯一懂五毒之人,若你真动了她,到时候王追究起来,怕也会迁怒你。” “她不死我心里憋着一口气!” “我有办法让她慢慢变成无用之人……这样的事情,不用脏你手。”防风的口气满是宠溺。 碧萝含笑接过燕窝,抬手时,那手腕上露出一副铃铛手串。 十五敛眸!那是当年她的手串,记得被秋叶一澈放在了南苑书房的暗格里,怎么在碧萝手腕上? 记得她才接受桃花门时,便听防风说过极致的媚术需借用媒介制造出幻境和执念强力的忆境。 就比如碧萝的功力根本没法困得住莲降,但是莲降还是险些死掉。 碧萝当时借用的媒介就是沐色做的人皮扇。 难道说碧萝用当年自己的铃铛给秋叶一澈制作幻境? “我有些乏了。”碧萝将碗递回给防风,却是回头冷眼看着十五,“这几日万宝楼那边你盯着点。” <> 第九十六章 :情到深处 二十二 13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六章:情到深处二十二(13000+) 几日?十五看着碧萝,发现她面容虽然看似艳丽,可眼底泛青,底气不足,甚至有些虚火。1 看样子碧萝是要闭关休息几日了。 碧萝裹紧披风快步前行,可那步履却明显的虚浮,一道目光静静落在自己身上,十五侧身看去,是端着空碗的防风。 见十五看来,防风则将目光落在碧萝离开的方向,似自言自语,“这些日子,贤妃越发容易动怒上火了。” 十五抿唇,审视的目光看着防风,眼底有了些迷惑嫘. 刚刚防风那席话是在故意保住尚秋水。 若此时的碧萝去找尚秋水,对方必死无疑。可是,防风为何要保护尚秋水? 十五松了一口气,尚秋水不死,接下来才有好戏看呢殍。 “流水。” 不远传来了明一的声音,防风见他,退到暗处。 “明一大人。” “随我来吧。” 穿过几个庭院,明一却是将十五带到了东苑。 在十五的印象中,东苑长年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据悉这是秋叶一澈母妃当年圣宠一时的秋贵妃居住过的地方。 明一站在东苑门口,示意十五进去。 十五迟疑了片刻,默然走了进去,此时夜幕落下来,晦涩的夜空只有几颗繁星,零散挂在半圆的月亮周围,九曲回廊,屋檐下挂则几盏白色灯笼,让这个院子更添几分凄凉和孤寂。 而灰白的月光下,秋叶一澈披着银色绣流纹长袍站在屋檐下,他长发披肩,衣袍半散露出解释完美的胸膛。 印象中的秋叶一澈做事穿衣向来一丝不苟,却极少穿得这般肆意风流的姿态。 他双手负载身后,目光凝视前方,侧脸在月光中更加深邃完美,可却透着落寞气息。 十五站在远处,寻着他目光看去,发现对面走廊上吊着一窜窜东西,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风铃。 十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安静的站着。 心中却是寻思刚刚碧萝出来时,他明明在昏睡,怎么突然醒了过来。 再看他此时的样子,倒没有丝毫中了媚术的疲倦和无神状态。 脑子里百转千回,却见他突然回头,十五忙作恭谨的垂下头。 三娘曾说流水气质形态相像,瞒过自负的碧萝容易,瞒过向来多疑的秋叶一澈怕是有点困难。 “你过来。”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十五眼皮一跳,却是垂首默默的走过去。 “你来桃花门多少年了?” 难道是试探自己? “快六年。” “六年……” 秋叶一澈喃喃重复,又抬头看着远处的风铃。十五顿时松一口气,秋叶一澈若是对一个人或事表示怀疑,他的目光带着阴寒的锋芒锁定你,让你无处遁形。 看样子,他没有怀疑自己。 “这个好看么?” 秋叶一澈将手心展开在十五面前,是一串古朴却异域风情的铃铛手串。 十五震惊的看着秋叶一澈的手心,脑子里有片刻的混乱,“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九年前曾戴过的手链,一串在碧萝手上,一串在秋叶一澈这儿。 “孤也觉得好看。”秋叶一澈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东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半响却又握紧,神色痛苦。 十五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鬼,寻思中找一个借口退下,却突听喃喃自语,“曾经有一个女子,她很喜欢这个手链。成日戴着,哪怕是沐浴更衣时也不会取下来。” 秋叶一澈突然顿住,似乎又看到了胭脂浓当年一身红衣缓缓走来,而如玉的手腕上就带着这两窜造型独特的铃铛手串。 “她平生不爱金银玉器,却偏生独爱着手链。”说着,他举在空中轻轻的摇了一下,那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里,而身边女子安静而立,那么片刻,秋叶一澈竟有片刻错觉,是胭脂浓回来了。 身前的女子,微微颔首,目光看着地上似在陷入深思。 早第一次看到流水时,是碧萝选婚服那日,流水穿着红色衣衫进来,也因此,他内心很讨厌流水。 可尽管讨厌,那有些些怯弱害怕他的女子身上却总有一股胭脂浓的影子,那影子很淡,淡得难以发觉。 可此时的女子虽然低垂着眉眼,却浑身有一股冷意 胭脂,秋叶一澈心中一动,伸手将身前女子一下拥入怀里。 十五根本就没有料定会这样,只得用力挣脱,“王!” 清冷的声音传来,一个王如冷水铺面,秋叶一澈豁然清醒,瞬间推开十五。 “如果王没事,那卑职下去了。爱夹答列” “等等。”秋叶一澈似想起原本找流水来的真正目的,“你说你来桃花门六年了?” “是。” “如今尚秋水在刑部,天刹位却只有你。你要记住,谁是你的主人。” 十五蹙眉,不明他话中之意,又听得秋叶一澈道,“如今贤妃不再是门主,亦不会再插手门内事情。但凡门中事宜,你只需要向孤报告。” 原来,秋叶一澈是在提醒流水:不该再听命于碧萝,而他真正的主人是秋叶一澈。 “是。” “调集桃花门暗鬼,寻找舒池下落。”说完,将一个册子递给十五。 十五浑身战栗,竟然半响不过来:舒池!舒池! “是。”秋叶一澈要背着碧萝调查舒池?十五浑身血液都在燃烧,有点浑浑噩噩的走出了东苑。 她回到大燕之后,就试图让三娘调查舒池的消息,三娘却说八年前舒池欲夺位,没想到秋叶一澈临阵倒戈,竟然把舒池逼得从城楼跳下自尽。 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死了,可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虽然高兴却十分不痛快。 今日秋叶一澈让她暗自去调查舒池,难道说舒池没有死? “好!”十五握紧拳头,“没死,就好!没死的话我掘地三尺都要将你挖出来!” 虽然事隔了八年,但是对桃花们暗鬼调查能力,十五十二分相信。 带十五扮作的流水走了之后,明一进去,看到秋叶一澈还盯着那手链喃喃出神。 “宫中有什么消息?” 明一垂头,道,“燕成亦重病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秋叶一澈顿觉呼吸一滞,脑子里反反复是十五那晚倒下去的身影,至今还没法忘记她血的味道。但是,他却害怕!害怕去皇宫看到她…… 他清楚自己在逃避燕成亦指责他亲手毁灭胭脂浓的这个事实。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此事的十五。 他不敢亲自问:那八年棺木是真的么?你的脸为什么换了,原来的脸呢?是被人毁了么?为什么声音变了? 他怕得到答案。 他又怨恨,为什么,当初她要那么倔强,为什么不能和碧萝一样,不能和其他女子一样,安安静静做他的女人,做胭脂王妃. 偏生要和他作对! “唔!” 钝痛从胸口传来,手里铃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慌忙将其拾起放在胸口,试图遏制那蔓延到骨髓的痛。 “王。”明一上前扶住秋叶一澈听到他说, “孤已经命流水调集调集暗鬼去寻找舒池了,你不妨去协助她。” “为什么是流水?” “因为流水六年前才进入桃花门。” 六年前?明一震惊的看着秋叶一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目前流水是天刹级别里唯一一个没有插手当年事情的人! 明一疑惑,桃花门虽然是杀手组织,它的暗鬼调查却几乎网络了整个大洲最健全的讯息。 出动暗鬼,哪怕是几百年的事情,也很容易调查出来。 难道说,王也开始怀疑碧萝和尚秋水等人了?所以才提醒流水她的真正主人的秋叶一澈,而非碧萝。 明一握紧拳头,心中却是澎湃万千:人在做,天在看,真相马上要浮出水面了。 -----女巫の猫----- 夜深人静,可此时流水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因为,她今晚刚刚去见了十五。 秋叶一澈让十五调集暗鬼调查舒池。 暗鬼是桃花门最重要的组织,如此一来,‘流水’已经彻底得到了秋叶一澈的信任。 报仇更近一步。 窗台人影晃动,流水心跳顿时停止跳动。 他来了。 这几日,每到深夜都有一个人静静的立在窗前凝望着自己床榻的位置,夜风寒冷,对方青丝扶风,魅影叠叠。。 他总是挟着月而来,踏露而去,第一晚流水很害怕,生怕是谁故意来监视自己,可连续几天她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前晚她噩梦醒来,发现外面飘着小雨,可自己却懒得起来,那只是翻了一个身。很快,那鬼魅般的身影再度出现,流水偷偷看去,发现鬼影伸出手轻轻的将那窗户合上——那是一双素白的手,虽然屋檐宫灯昏暗,可是流水去看得十分的清楚。 那手纤白如玉,宛如柔荑,完美到了极致——几乎瞬间,流水险些被吓得丢了魂魄。 她认得那双手,这时间有如此漂亮的手,恐怕只有一人——祭司莲降。 那个有着一双妖邪碧瞳的可怕男子,她脑子瞬间空白,可很快想起了莲降替她取蛊虫那晚和十五温柔的对话。 是的,莲降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十五。 此时莲降出现,流水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只求自己快点睡去,然后睁眼就是天亮了。 可心中越是害怕,她就如何都睡不着,就在这时,窗前的人影消失了。流水正要大松一口气,别后突然一凌,整个背脊僵直不敢动。 因为,她清晰的感到有一双深情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仅在咫尺。 黑暗中,那莹白素手温柔的落在她脸上,流水身体僵直如死尸,险些吓晕过去。 可是,没等她晕过去,那手已经如锐利的钳子掐住了她脖子,逼得她睁开了眼睛。 “大人……”流水颤抖着声音,对生了一双阴森得几乎要吞噬人的恐怖双瞳。 “十五呢?” 莲降声音压抑着杀意,可手上已经忍不住用力要把流水掐死。 “她一直睿亲王府。唔……”泪水从眼眶中滚落,流水觉得自己快死了。 “一直……一直?” 莲降陡然松开流水,顿觉得天旋地转,她不仅没有去看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踏入这宫中一步。 十五,替沐色报仇的信念就让你如此疯狂么! 疯狂的竟然又要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甚至用流水的身份甘受碧萝和秋叶一澈的呵斥差遣么? 莲降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走了出去,最后来到了小鱼儿的寝宫。 “娘娘……”小鱼儿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着一脸绝望的莲降,忙爬下床将他扶住,“娘娘,你看完爹爹回来了么?爹爹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来,小鱼儿都没有看到过十五。 “你爹爹……”莲降看着小鱼儿,怎么也说不话来。 这几天来,他借看小鱼儿的借口偷偷半夜去看他,竟然才只知道这个女人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回过皇宫。 十五,哪怕你忘记我,哪怕你不看我,哪怕你不要我。 可是,小鱼儿还在皇宫,难道,你都不回来看么? 为了沐色,你伤我无妨!难道为了沐色,你疯狂到连小鱼儿都不要了么? 小鱼儿是你花了十年生命,甚至甘愿承受三生诅咒救活的? “娘娘,你哭了么?”小鱼儿胖乎乎的手捧着莲降绝美的脸,手指拂过他眼角,摸到他卷长的睫毛上有些湿润。 “没有,外面下雨了。”他苦笑摇头,“快去睡觉,别生病,否则你爹爹会心疼的。”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待小鱼儿睡着之后,他迅速离开皇宫,来到风尽宫外的府邸。 那晚之后,他们全都搬出了宫,明知道风尽因为十五的事情对自己冷嘲热讽,可自己偏生半夜偷偷跑去皇宫。 借口是看小鱼儿,可事实上呢? “哟,这才刚入夜就回来了?”看着突然出现的莲降,风尽赶紧将陶罐藏在桌子下面,强扯出一丝讥笑掩饰自己的慌乱,“怎么,今天没有守着天亮就回来了?” 莲降冷眼扫过屋子,最后才落在风尽身上,“弱水呢?” “差不多能清醒了。” “送到本宫房里来。”他拂袖,雕花门轰然关上,震得整个屋子颤了几下。 风尽眯眼悄然走到门口,听到莲降对冷吩咐,“今晚你且去对睿亲王府的‘流水’送个信,说弱水本宫带走了。” 待走廊无人,风尽推门出去看到冷一脸茫然。 “他要做什么?”风尽好奇的凑到冷面前。 “我也不知道。”冷摇头,“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看他痛苦绝望眼神,想必又被十五伤了。”风尽微微一笑,“这下,怕是真的死心了。” 冷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睿亲王府赶去。流水向来只听命于十五,不属于长生楼一份子,因此向流水透露弱水去向,实在想不通莲降的用意。 ----女巫の猫---- 刑部设在地下,长年潮湿不说,到处都透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呻吟惨叫声不绝于耳,人间地狱。 十五站在隔着铁栏俯睨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尚秋水 因为防风的几句话,更因为碧萝闭关恢复体力修炼媚术,这尚秋水才逃脱一死。 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苍白瘦弱,虽然额头的伤看不出什么,但是她整个右手都无力搭载地上,看似伤口愈合,可已经残废。 似乎感到有人在看她,地上的女子赫然睁开眼,像疯子一样扑了上来,“碧萝呢,碧萝那个贱人呢!” “碧萝来了,你还能活着骂她贱人。” “流水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蛊毒的解药。”尚秋水惨白的手指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十五黑色的衣襟. “你这是在求我?” 十五挑眉轻嘲。 地上的尚秋水一怔,不由打量此时此时俯瞰着自己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简单的梳成马尾,和往日一样秀丽的面容。 可是在闪动的晦暗火光中,她修长的身形和孤高气质,好似一把破冰的古剑,透着让人生寒的冷意和锐利。 那么片刻,尚秋水抓着十五袖子的手惧怕的抖了一下。 “你……能救我?” 十五轻笑,一枚黑貂形的令牌落在她手心。 尚秋水瞪大双眼,呆在原地片刻,然后死死抓住十五的衣袖,“我求你救我,你若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十五的手里调令暗鬼的令牌,那块属于桃花门主才该拥有的令牌。 “求你……流水。” 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十五实在想不通八年前那么骄傲的尚秋水竟然会跪在地上,连声乞求。 十五有些失望的蹲身,近距离的打量着尚秋水这张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死了?” “我不是怕死!” 尚秋水血丝双眼燃烧着炽烈的憎恶,“我是不甘!她碧萝凭什么处处都牵制我?她不过也是一个没有能力被踹下来的桃花门主。。” 她恨,恨! 恨胭脂浓,可此时比起来,她更恨碧萝。一次次的利用她,一次次的威胁她,最后竟然想除掉她以备后患。 “凭什么?”十五摇头苦笑,“凭她贤妃的身份。桃花门所有人对睿亲王来说,不过都是杀人的工具,可有可无。可是,女人呢?” 、 她顿了顿,目光锁着尚秋水苍白的脸,继续道,“秋叶氏家百年传承,到了秋叶一澈这儿却是世代单传,而如今的贤妃却能生育。秋叶一澈虽然窥视皇位,可南宫家族正重新崛起,燕成亦身体好转,整个朝廷风云再变,他不敢轻举谋逆。所以广纳妃嫔充实后宫的,怕是是几年后,难道这期间,侧妃位置要一直悬空?他为秋叶世家夺权,难道就不为秋叶世家子嗣考虑?” “你是提醒我……” “我什么都没说。”十五将令牌放进怀里,似无意提醒,“虽然几个月前是我亲自寻你出山,可最先提出的却是睿亲王。” 尚秋水如醍醐灌顶。 她对秋叶一澈来说,一直有价值,只是,她过于看高了自己的价值的同时又没有将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尚秋水脑子迅速转动,碧萝嫉妒多疑,就是因为自己和流水都太过接近睿亲王,才分别被‘处置’受罚。 但是,如果悄然怀上了秋叶世家子嗣,那她碧萝还敢堂而皇之的动手? 一击扳倒碧萝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悄然。 “ “我知道你也恨碧落,不敢受制于她。你若帮我,我会想办法替你取出蛊虫。” 她声音已经多了一份自信。 “好啊。”将尚秋水那份自作聪明看在眼底,十五微微一笑,低声,“明日王应该会召见你,至于碧萝,媚术耗尽内力,怕是要后日才能出关。”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笑,似都达成了某种协议,十五转身离去。 “鹬蚌相争,渔夫在后。” 十五微笑着走出去,到拐角时不由回头冷睨了一眼此时满脸希望和雀跃的尚秋水。 尚秋水却是尚不知,一场真正的毁灭正在十五的操作中向她扑来。 到了门口,看到的果然是防风。 他依然灰色的长衫,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暗处。 “流水可知,弱水被人劫走了?” 十五愣住,“不知。” “十天前发生的事情了。对方做的滴水不漏,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弱水虽然疯癫,但是,到底是桃花门人,若对方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睿亲王若是知道了,怕是谁都脱不了干系。” 十五瞳孔渐深,‘流水’如今锋芒锐利如日中天,甚至暗地里的已经掌控了整个暗鬼组织。弱水虽然是一个废人,但是人若走丢,那必定是追究在‘流水’头上。 看样子,有人蓄意阻扰自己的计划! “对方是谁?”防风既然来说,显然已经知道敌人了。 防风定定望着十五,“长生楼。”话没有说完,眼前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已如暗雕掠入空中,瞬间消失不见。 防风怔怔看着十五消失的地方,许久,端着盛着燕窝的碗朝碧萝北苑走去。 <> 第九十七章:情到深处 二十三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七章:情到深处二十三(5000+) 明一也赶了回来,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他也只是站在走廊处静静的看着衣衫不整的人,将一个几乎全裸的女人压在地上,两人全都是血,面色狰狞。爱夹答列 “唔!” “你去死,你去死!” 最终,刚刚出关的碧萝占了上风,骑坐在尚秋水身上,一手揪着她头发,一手拿起碎片用力的朝她脸上划。 “啊!嫘” 尚秋水尖叫声凄然传来,而碧萝根本就不手软,嘴里一边怒骂,手上动作更快。 那动作似乎娴熟,好似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十五抱着手臂,恒古的黑瞳冷厉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吧轲! “贱人,让你抢我东西,让你抢我东西。”碧萝全身发抖,声音如恶鬼嘶吼,那眼神恨不得将尚秋水吞了下去,她一身雪白的衣服全部被染红。 地上的尚秋水毫无放抗之力,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惨叫,而那张原本清丽的脸,被碧萝弄得面目全非,鲜血铺满一地,犹如修罗场。 “住手!” 就在碧萝发疯发癫的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 那桌子旁边,秋叶一澈醒了过来,面若冰霜,他双眼此时用一种惊骇而震惊的眼神看着地上的碧萝。 尚秋水已经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衣不遮体,脸上的鲜血化作血衣染红了整个身体。 “王……” 碧萝浑身一抖,手里的碎片掉落在地上,然后指着尚秋水,“这个女人她用曼陀罗香你引诱你。” “孤只是休息!” 注意到尚秋水不着衣物,秋叶一澈眼底怒意燃烧。 “她用蛊毒,用蛊虫……” “还不将她们拉开。” 防风上前赶紧拉开碧萝,十五则捡起一件衣服搭在尚秋水身上,扶着她站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十五注意到防风在碧萝耳边说了什么,那碧落浑身一颤,双目露出恶鬼般的凶光,然后再度扑向了尚秋水。 “这个妖女迷惑你,要上你的床,你为什么不杀她?” 十五被她一推,踉跄退了几步,尚秋水无力跌倒在地上。 那碧萝看到了旁边的炭炉,竟然一把抢了过来,试图倒在尚秋水身上。 “贤妃,她的脸已经被你毁了。” 防风突然大喊,秋叶一澈似一怔,目光有些恍然的落在了尚秋水须血肉模糊的脸上。 刚刚醒来过来,他看到两个女人全是血,却是没有注意两人伤得如何,只觉得碧萝发疯的样子实在可怕。 此时的尚秋水,面目全非,竟然是被碧萝划得稀烂,看上去惊悚恐怖,犹如腐烂的死尸。 他浑身冰凉,突然想起三娘的声音:她被你们毁容毒哑难道还不够? 这么多天一直逃避的问题再度涌上心头,他呼吸顿然停滞,然后跨步上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屋子,刹那间,连那尚秋水的尖叫都掩盖了过去,周遭死一样的寂静。 “你够了!” 秋叶一澈厌恶的看着被一耳光直接抽到地上的碧萝。 “为什么?王她勾-引你!” 那一耳光扇得非常恨,殷红的血沫沿着碧萝嘴角溢出,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秋叶一澈,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一耳光。1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放在他面前, “住嘴!”秋叶一澈声音发抖,盯着碧萝的眼神里带着一份狠戾,“孤若真的要女人,用得找你管!把她们两个都拉下去!” “王,王!” 防风扶着碧萝,用力的将她往外面拽,而十五扶着尚秋水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尚秋水突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嘲讽的冷笑看向哭喊的碧落。 碧萝一见尚秋水的眼神,又似疯了似的要挣脱防风扑上来,嘴里大声的喊道,“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女巫の猫-------- 月上中天,整个睿亲王府虽然一片安静,可今晚发生的一幕,上上下下全都看在了眼里。 秋叶一澈回身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怒道,“毫无礼仪之德。” 明一依旧没有说话,却是知道,一个王妃大闯睿亲王府的寝殿,将同门虐待成这样,传出去,整个秋叶世家都没有脸面可言。 可不知道在怎么的,看到碧萝刚刚这样被拖下去,明一觉得莫名快意。 十五将尚秋水送回她自己房间,喂了一颗止血丹和护心丸给她,随即将一盏灯放在她身旁。 整个脸全都被划烂,她依旧瞪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许久她看着十五,发出呜呜的声音。 十五神色依旧淡漠,那双恒古般的幽深黑瞳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波澜。 “呜呜……” 她唇动了懂,十五低头,听到她说,“快,快扶我去来。” 十五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顺带又喂了她几粒血丹,护住尚秋水暂时无生命之忧。 “碧萝碧萝……碧萝。”她嘴里哆嗦,然后激动的看着床下,“你,快,快把那个箱子拿来。” 十五走过去,在床下摸出一个古老的盒子,盒子上面雕刻着南疆独有的西番莲。 “打开,打开。” 她急忙的催促,眼底有有着疯狂的兴奋,十五打开那箱子,一股诡异的味道传来,她忙抬手捂着鼻子,发现里面放着两样东西。 是一个手心大小雕刻着骷髅头和西番莲的密封小鼎,而另外一个是一只笛子,那笛子月牙白,质地非常奇怪,但是一时间却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快,将那个小鼎打开。” 十五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却还是依言将那小鼎打开,一瞬间,那鼎内一片绯红,像是一锅翻滚的血,看起来十分恶心阴邪。 是的,那的确是血。 尚秋水盯着那东西许久,那被十五快挑断经脉的抓起旁边的匕首,突然刺入自己胸口。 “你做什么?” 十五震惊的盯着尚秋水,谁料她眼底泛着疯狂的嗜血光芒,看着心头血沿着匕首滴落在那个小鼎内,“我要让她碧萝不得好死,我蓝氏族人岂能让外人随便欺负的,所有欺负我们人,都要付出十倍相应的代价。” 眼底闪过一丝凌然,许久,她关上了那个鼎,目光却是落在那只白色的笛子上,“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尚秋水开口,那血淋淋的脸勾起一抹笑,这一刻她浑然不知脸上痛和心口的伤,“可惜我无法吹奏它,否则,我要全天下的人陪葬。”她声音带着阴森森的怨毒。 “一只笛子要全天下都陪葬?”十五摇头,声音叹息尚秋水的自不量力,“一个人力量再大,可终究是天下,在十万铁骑大军面前,所有人都不过是蝼蚁。” 不久前,秋叶一澈就这样说过她。 “哈哈哈哈……”尚秋水仰头一笑,眼中却甚是不屑,“五千年前,我南疆月重宫一位祭司,他为了得到永生和逆天的力量练习禁忌之术,却被恶灵反噬,只留下了一截左手骨,后面有人那节骨头做了这只笛子。据说,只要在夜晚吹奏它,就有无数恶灵从地下涌出来……”她顿了一下,“可惜了,整整五千年,都无人能吹响它。”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尚秋水大惊,“藏起来。” 十五将盒子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床下,身后的门突然被撞开,随即一条红菱飞了进来,瞬间缠住了尚秋水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再度拖了出去。 红菱那头正是碧萝,她衣衫都没有换,左手背被尚秋水咬掉的地方,依旧鲜血淋漓。 而此时她表情比先前还狰狞,半边脸都是肿了的,秋叶一澈那一耳光用足了力气,许是将碧萝打得疯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要来折磨尚秋水。 尚秋水很快被带走,十五追过去,看到防风站在暗处,脸上有不明的笑意。 “贤妃如今是越来越容易动怒了啊。” 他语气是在叹息,亦是在自言自语。 十五警惕,总觉得碧萝身上怪异,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按照碧萝的性格,十五早就料定她会再来找尚秋水的麻烦,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九年,如今彻底决裂,不斗得你死我活,碧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日她设这个局,就没有想过让尚秋水活着,但是,她的话没有问完之前,尚秋水不能死。 “下面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十五刚走一步,防风拦住了她。 “防风大人,什么叫做,再?” 防风垂眸,转身离去。 路上全是鲜血,十五外衣上面沾染了也不知道是尚秋水还是碧萝的鲜血,一个腥味传来,她干脆将外套脱掉,跟着碧萝进了刑部的最下层。 这是十五时隔八年第一次踏入这个魔鬼般的地方。 那一年,就是在这个挂满各种可怕刑具的地方,她和沐色阴阳相隔。 拾阶而下,阶梯上竟有几缕沾着血的头发,看那长度,似乎是碧萝的。 里面灯火通明,尚秋水被吊在了墙上,如当年的沐色那样。 不同的是,此时行刑的竟然是碧萝本人。 她拿着雪亮的刀,冷笑着盯着尚秋水,整个人因为疯癫激动,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尚秋水,你想不到有今天吧?”她用刀挑起尚秋水的下巴,脸上全是得以的笑,“和我抖,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太自不量力了。” “是么?” 尚秋水亦冷眼对上碧萝,眼底露出肆意的笑容,“你以为你赢了?” “我当然赢了。你看你,像狗一样跪着,我会让你求着我,让我给你死得痛快。”她发生大笑,几乎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你赢到什么了?”尚秋水盯着碧萝的脸,“门主之位?可惜,你是第一个被踹下门的桃花门主,也像狗一样被胭脂浓羞辱在地。” 碧萝笑容渐渐凝住,又听到那尚秋水嘲笑,“大燕贤妃?一只不会下蛋的木鸡?” 尚秋水刚说完,碧萝全身一抖,疯子一样几扑了上去。 “你敢动我?” 一声厉呵斥,尚秋水眼底涌出血丝狠狠的盯着碧萝,“我对我自己下了诅咒,你碧萝动我一刀,我的血就会像咒怨一样缠着你,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碧萝受伤动作一顿,似正的被呵斥,良久,她放生大笑,“你觉得我碧萝如今还畏惧什么?”说着,手里的扎进了尚秋水的胸口,那刀进去的瞬间,血竟然如水注一样正喷了碧萝一脸。 这一下,十五都怔住了,因为人的生理构造,刀如胸口绝对不会出现血喷入柱的现象。 此时的碧萝也发现了诡异所在,握着刀的手亦下意识的颤抖。 看到她眼里的恐慌,尚秋水发出阴森森的小声,双瞳恶毒的盯着碧萝,“碧萝,想不想知道我对你下来什么诅咒?” 碧萝一个哆嗦。 “哈哈哈……这天下,恐怕连秋叶一澈都别蒙在了鼓里,所谓的贤妃可是一个十足的荡妇。媚术同样是禁忌之术,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凡是练了媚术的人,没半个月你至少需要一个男人,否则,周身焚烧难耐,像千万只蚂蚁啃噬骨肉。”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防风不能满足你,你私下你去找了多少男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想着法去勾--引沐色,差点被沐色杀死的事。” 说道这里,尚秋水眼底露出了十足的厌恶和憎恨,语气亦变得更加阴森,“所以我用自己的鲜血给你下了诅咒!让你这一辈子都碰不得男人。”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大笑起来。 十五拳头越握越紧,却是不知道碧萝当年竟然也盯上了沐色,想到尚秋水的诅咒,十五目光不由看向暗处的防风,发现他依然垂着头,周身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 “你去死。”碧萝终于从那血泊中反应了过来,拔出刀,疯狂的一下下的扎尚秋水的胸口。 鲜血如泉涌起,喷得碧萝浑身都是,她越扎越凶,把尚秋水几乎扎成筛子,可尚秋水笑声却越来越大,“碧萝,你这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我会死不瞑目,我的双眼会留在这世上,看着你被秋叶一澈当狗当垃圾一样丢出来,看着你跪在地上求那些男人满足你,但是他们宁肯自杀都不会上你这个荡妇。同样的,你一辈子都休想碰沐色一下。” “沐色?”十五想起了尚秋水父亲蓝禾对莲降的诅咒。十五身子一晃。 尚秋水什么意思?是的,不能让她死了,她还有话要问尚秋水。 此时的碧萝已经将尚秋水全身都扎了许多血孔,十五抽出背后的剑,手用力一挥,凌厉剑气斩断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 整个刑房一片黑暗,十五趁机一角踹开了碧萝,随即月光森人出现斩断吊着尚秋水的链子,脱下的外套将她裹好丢在背上。 ---------------女巫の猫------------ PS:昨天两万三,我今天实在更不动了,让我休 <> 第九十八章:二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八章:二十四 十五一边奔跑,一边将内力护住尚秋水最后一点心脉,她跑得非常快,瞬间消失在了长安城内,最后落在了一处城外的河边。1 河面结冰,寒风刮过旷野吹进林子,像是一曲悲沧的葬魂歌。 十五将尚秋水放在一块石头上,月色如银,尚秋水气若游丝,望着夜色天幕的眼底却仍旧燃烧着诡异的笑意。 目光扫过她全身的伤,十五坐在她身侧,像多年前那样。 她,沐色,尚秋水就经常坐在河边,看落日西下嫘。 “秋水,你疼吗?” 正沉浸在报复快感中的尚秋水浑身颤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即,震惊而吃力的扭头看着身边的黑衣女子。 对方面容秀丽,可眉间有着流水原本没有的孤高,浑身都透着逼人的凌冽气息檐。 正此时,对方扭头看了过来,那是一双漆黑的双瞳,比夜还黑,比墨还浓。 似乎看到了自己眼底的惊恐和疑惑,对方将手放在耳后,一点点的撕开,露出了一张噩梦般的脸。 这是一张清秀纯良的脸,可尚秋水却瞪大双眼,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胭脂浓……” “是你!”尚秋水眼睛越瞪越大,眼球险些爆裂,”今晚是你的计谋是不是?” 十五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听得她大叫,”秋叶一澈召见我,刚问了舒池的事情,我暗自用力蛊毒,他却说他头晕疲乏,我浑身也燥热难耐,但是……他根本没有碰到我,我们失去了知觉!” “是的。我在他房间里点了有麻服散的曼陀罗香。秋叶一澈早就对曼陀罗中毒,一闻那香气就会疲软无力,至于你,虽然动情想要献身却吸入了麻服散。” 尚秋水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一开始就设局了,让我和碧萝决裂……胭脂浓,你目的真的达到了。碧萝说的没错,你就是回来索命的鬼。既如此,何必又要救我?” 十五托着她的背部,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护住她最后几缕气息,双瞳盯着尚秋水,“秋水,告诉我,这多年为什么你还活着!” 这是十五做梦都想问的问题。 “就这个问题么。呵呵……如你所见,我现在快死了啊。” 尚秋水绝望笑道。 “回答我的问题!” 头顶的声音,冷冽霸道。 尚秋水抬眼看着十五,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如实道,“因为我恨你。” “为什么?”十五摇头,眼底有了些茫然,“为什么你为恨我?碧萝恨我,因为秋叶一澈,因为那桃花门主。可你尚秋水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到?”尚秋水盯着十五,眼底燃烧着憎恶,声音也陡然激动起来,“因为沐色!因为你抢走了沐色。” 此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伸出手,一下抓住十五的衣领,那双愤怒的双眼噙着泪水,“胭脂浓,你知道我们为何落到这个地步吗?都是因为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介入我们的生活,你凭什么要毁了我们的幸福。我们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泪水滚滚而下,揪着十五衣襟的手还在发抖,“而你,毁了这一切,凭什么还要来复仇,为什么啊。” “……我不懂……什么叫做毁了你们的幸福?” “呵呵呵呵……”尚秋水目光看着远方的,像似陷入了某种回忆,“我是蓝禾的私生女,可是无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从记事起就住在月重宫幽暗的地下室,那里是蓝禾练习阴邪之术的地方。1有一天,他很兴奋的说,他将要创造出世界上最强大最完美的东西,那个时候他身后飘着一个类似人形的血影。 “那便是传说中的鬼降,每个新月,他都会带着那个血淋淋的鬼降出去吞噬人,月复月,年复年,到第三年,我已经学会了召唤那鬼降出去杀人吃人,吞噬人。因为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孩儿,我只能躲在地下室,,没有人和我玩,只而那个鬼降是我唯一的同伴。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带着它出去,看它吃人。” 她顿了一下,泪水像断线的珍珠,眼底的仇恨散去,取而代之是幸福的笑意,“到我十七岁那年,我再度去召唤鬼降时,发现蓝河把它关在了血池里,那鲜血里面全是极恶的怨灵和恶鬼,而鬼降就在里面痛苦的挣扎。” “蓝河说,这是炼化,如果炼化成功,鬼降将变成世上最完美的造物。如果失败,它就会被其他恶灵吞噬。整整七天七夜,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边哭一边盯着那血池,当最后一丝涟漪归于平静时,我真的看到了所谓的最完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褐色的卷发,淡紫色的琉璃双眸,如雪的肌肤,他就像妖灵一样站在血池里,美得夺人心魂。”泪水依然滚落,流淌过伤口,她浑然不知道疼痛,“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魅,不伤不老,不死不灭。后面,蓝禾为了当上祭司,掌控整个月重宫,竟然将沐色送给了秋叶一澈。” “于是,我偷了蓝禾的东西,逃出了月重宫甘愿进入桃花门,并且成为了沐色的看护。我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守着他。” 说到这里,她目光如刀的回落在十五脸上,手用力而颤抖,“可为什么,你要来?你身份不明,我和碧萝召集了所有暗鬼,都查不到你真实身份和来历,那秋叶一澈却把你宠上天,你要什么给你什么,还让你做了桃花门主。你都有秋叶一澈了,他都要去你为王妃,可为什么,你还要抢走沐色。沐色是我的,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 “我守了他十年,而你呢?你不仅抢走我的沐色,还蛊惑他,企图带着他走。” “沐色不是谁的!”十五厉声接口,一字一顿道,“沐色是他自己的。他想成为一人,一个正常人。” “人?”尚秋水尖叫,“它是魅!它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可是你,却用了妖术,把它变得有了心,有了情,有了欲!它是一个不生不死的魅啊,它怎么能拥有这些东西呢!” “为什么不能拥有?”十五声音一颤,“沐色渴望看到太阳是什么颜色,他想知道什么花香,什么是冷暖。不能!不能!” 尚秋水尖叫的打断十五,抓着她的衣服更加用力,鲜血从她嘴里不断的涌出,“这些都是你胭脂浓抢别人东西的借口!” “所以你不惜和碧萝联手,杀了我,甚至毁灭沐色吗?你不是在乎沐色么?那你为什么要毁掉他。你们真是疯子,得不到就要毁灭。对沐色剖皮,碎骨,挖他的心,折磨他到死。”说道这里,十五浑身也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她内力全都送给了尚秋水,自己发出来的腹语虚弱而无力。 “那你呢?你不是在乎沐色吗?为什么它死了,你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这一下,十五突然抬起头,眼底杀气凝聚,整个人陡然冰冷,另一只手掐着尚秋水的脖子,“我在棺材里熬了八年,八年日日夜夜,就是为了回来替沐色报仇。碧萝,秋叶一澈,防风,尚秋水,舒池,我全都会让你们不得好死。我都要剖你们的皮,挖你们的心,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只有这样,我方能才沐色痛苦的死亡中得到解脱。” 头上女子越说越激动,那双眼睛,被复仇的怨念吞噬,连眼白都成了黑色,犹如恶鬼。几滴红色的血液,从她眼眶中滴落在尚秋水的脸上。 尚秋水呆呆的望着十五,这是相识九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如此激动。 九年前,她给自己的感觉总是孤高冷漠,周身有一种让人不可靠近的飘渺,似乎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风刮过狂野,如恶鬼咆哮,许久,两人相视无语。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到底多在乎沐色?”尚秋水恢复了平静,用严肃而认真的眼神望着十五。 “沐色就是我活着的信念。”头顶女子,坚定的回答,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尚秋水抓着十五已经的手一抖,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一截小骨指。 她认得,那是沐色的手指骨头。 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尚秋水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头顶的的女子,那个九年前绝艳天下如今却平凡如路人的女子。 手缓缓放在十五胸口,尚秋水眼里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有一丝了然,“你果然如我所料,你没有心,你活不了多久了。” “一年,但是足够有时间复仇了,足够让你们痛苦不欲生,生死不能。” “呵呵呵呵呵呵呵……”尚秋水手指亲昵的摸着沐色的手指骨,盯着十五的目光更加严肃,“我最后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 “为了沐色,你敢舍命么?” “如果能让那个沐色活,我现在就死。” “好,很好。那你爱沐色吗?” “……”这一下,十五怔住了,她脑子里瞬间浮出了另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和那双深情望着她的湛碧色双眸。 “哈哈哈哈哈……”看到她的迟疑,尚秋水放声大笑,眼底射出阴森诡异的光芒,旋即,她手指抵着十五的心口,十五只觉得顿疼,便听到尚秋水用低沉的语气发誓,“我愿以我两世轮回换取你性命八年,以此来护以沐色安危。若你敢伤害沐色,背叛沐色,爱上沐色以外的任何人,你都会受到诅咒,而你所爱之人……”说道这里,她盯着十五的眼神越发的阴邪,却故意不讲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尚秋水,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停下来!” “呵呵呵……”尚秋水肆意笑起来,“我已经对你下了诅咒,让你永远不能背叛和离开沐色,不能爱上沐色以外的任何人。哈哈哈哈……你挑拨我和碧萝至死,我用两世你十年性命,再给你一个诅咒,就算我们这一辈子谁都不欠谁了,哈哈哈……” 她发声大笑几声,手慢慢滑落,嘴里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再无气息。 “尚秋水,你给我醒过来。” “你给醒过来。”十五再次输入内力企图护住她心脉,“我不要你那该死的诅咒,你给我醒过来。” 可是无论十五怎样喊,尚秋水已经毫无气息。 她瞪大着双眼,面目全非的脸血污凝在了一起,唯有一抹高深诡异的笑留在唇边。 --------女巫の猫----------尚秋水就这么死了。 临近天亮时,皇城周边狂狂风大作,头顶树枝嘎吱作响,冰冷的雪渣夹在风中刮来,不是的撩起尚秋水的头发,露出那诡异的笑容。 十五屈单膝而坐,双眼盯着前方,身上沾着雪渣却因为自己的身体比那雪还冷,那雪渣竟一时化不开。 “姑娘,不如让我帮你测一挂吧?” 十五侧头,看到一把龙骨拐杖。 黑色的袍子在狂风中,片角不动,不沾风雪,似独立与这个世界。 “你还没有走?” 目光上移开,落在了那双湛蓝色的双眸上,十五蹙眉冷声质问。 “我是来寻人的。” 他看着十五,声音低沉而悲凉,“寻不到所找的人,月夕无颜回去。” “既如此,月夕大人为何在此浪费时间。” 十五起身,将尚秋水的尸体抱在怀里,开始一步一步往回走。 而那个叫月夕的人就默默的跟在后面,他行动不便,有只脚似是破的,显然十分的吃力。 没走多久,寒风再度咆哮起来,头顶沉西的月亮突然没入云端,整个旷野出现了片刻的晦暗,同时,一道熟悉的鞭风破空而来,掠过十五的头顶,斩向他身后的月夕。 十五本能的将身体隐在了一颗树后面。 “砰!” 鞭子落在了月夕头上,发出一声物体相撞的巨响,然后反弹回去,这一下十五终于看清了,月夕周身有一道荧光,形成一堵无形的墙护住他周围。 可尽管如此,杵着龙骨拐杖的月夕仍虚弱的后退几步,可他的双眼却望着十五,眼中有警示提醒她快点离开。 十五抱着尚秋水的尸体在鞭风溅起的瞬间躲在了暗处,已经看到林子深处多了一辆银色的马车。 马车四周站着四个身材妙曼面容绝色,手持乌黑鞭子的粉衣妙龄女子,马车装潢精致,四边雕花镶嵌宝石,垂下的纱幔上绣着不曾见过的花,很显然,马车里的那位人应该十分的爱美。“月夕尊者,你身份真是尊贵无比啊,我命人请你不回,难道还要圣母皇后亲自来请你么?” 那声音不男不女,带着几分淫-荡讥嘲语调,十五全身豁然紧绷起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功夫。 “这是北冥国的事,就不劳公子池这个外人插手了。”月夕淡然开口。 “住口。”其中一个女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公子池可是流着北冥皇室血统的高贵皇子,你虽尊者,却也不得这般羞辱。” “皇室血统?”月夕蓝色眼眸如平静的海,“敢问,公子池您的血,能打开地宫大门?您身上有一半血或许是继承了角皇后,但是另一半血怕是大洲汉人……” 没等月夕将话说完,那马车帐子内突然飞出几道冰凌,只听到啪的一声,月夕身形荧光破碎,另外几道追随来的冰冷则直奔月夕胸口。 <> 第九十九章:情到深处 二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九十九章:情到深处二十五 没等月夕将话说完,那马车帐子内突然飞出几道冰凌,只听到啪的一声,月夕身形荧光破碎,另外几道追随来的冰冷则直奔月夕胸口。1 “轰!” 一道剑气准确快捷的斩断接住冰凌,将其化成碎渣飘落在月夕身前。 “谁!” 粉衣侍女大呵,“竟敢对公子池不敬。孀” 十五一手拿着流水的青峰剑,一手扛着尚秋水的尸体,缓缓冲暗处走出来。 看到十五,几个侍女纷纷一怔,又见她肩上那具血肉模糊,脸都被化成肉酱的尸体,纷纷吓得后退一步。 十五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那银色马车上,眼底燃烧搜捕猎物的那种兴奋,“马车里坐的怕不是北冥国的公子池吧?而是大泱太监舒池吧!嫂” 这一下,四条鞭子连带马车里的冰凌同时向十五攻击过来,十五将尚秋水的尸体丢向月夕,道了声,“看好!”手中青锋剑如蛟龙升天,荡起凌厉清辉,挡住几个侍女的鞭子,然而,马车里的人冰凌快如飞针,竟然十五无影遁形,一招落定之后,十五脸上有了几道血痕。 十五丢下青锋剑,右手往腰间一抚,清冷月光森然出现,荡着秋水般的光芒将她眼睛照得雪亮。 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却是十五从棺材中爬出来遇到的第二对手 “你手中可是月光?”马车里那个半男半女的尖锐声音传来。 “是不是,你试了就知道。” 说着,十五身形化成闪电,带着十分的攻势和雷霆般的剑气,攻向了马车。 “轰!” 马车四分五裂,几个侍女被无形剑气弹出几丈之远,而马车里飞出一个蓝色的身影。 那人轻轻避开了十五的攻势,背对十五站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之上,他长发飞舞,姿态婀娜。 “不错,剑法可真快。” 那人发出刺耳的笑声,随即回身看着十五,是一张和月夕一样带着面纱的脸,不同的是,对方的红色面纱还绣着玫瑰,而露出的那双眼睛旁边还勾着红色花钿。 他一手勾着头发,一手做兰花指,细眼勾勾的打量十五,“虽快,却上伤不了我。” 那个兰花指,十五永远都忘记不了,正是她要找的舒池。 但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出动了全部暗鬼,搜集来的讯息是舒池未死,但是,这八年前去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一无所获。 “你快走,你不是他对手。” 月夕放好尚秋水的尸体,杵着龙骨拐杖吃力的走过来。 “哼,到底还是尊者识时务”公子池妩媚一笑,兰花指小心的摸了摸那花钿,不屑的看着十五道,“哪怕你手中是月光,但你这等凡夫俗子,怎么能伤得了本公子。” 他声音和八年前一样半男半女,可口气却比原来狂傲了不知多少倍。 目光落在他那面纱上,十五眯眼。 印象中的舒池相当爱美,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疯狂地步,他每天都会花一半的时间都是坐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他那张脸,甚至为了美容养颜,不惜用童男童女的鲜血沐浴。 更变态的是,但凡他看上比他还美的人,他就会嫉妒,憎恨,甚至想尽办法毁灭。 变态程度,恐怕连那碧萝都望尘莫及。1 只是,那么自恋的人,怎么会戴上面纱掩饰自己的‘美?’ “啧啧……”十五咂嘴一笑,“舒太监容貌闭月羞花,怎么,今儿去藏起来了,难道说,被毁容了?” 话一落,石头上的人十五被人戳中了脊梁骨,瞪着猩红的双瞳,怒视着十五。 “都说舒太监沉鱼落雁,不如,让我看看!”言罢,十五如蝴蝶穿花拂柳,根本不然他有任何反应机会,剑化成道道水波层层叠叠铺天而去。 舒池双手都并作兰花指,灌注真气往前一推,挡住十五的剑气。 一丝狡黠从十五眼底闪过,她剑尖网上一挑,那些剑气从地下窜向天空。 舒池衣禁飞舞,面纱连带发丝的往天上冲,那一刻,他真实的容颜露了出来。 一张脸分成两半,右边完美漂亮,左边却像匍匐着一条巨大的红色蜈蚣——那是一条几乎要竖切过左眼的伤疤,狰狞恐怖。 “啧啧……” 十五无比痛快的摇头,“哟,美丽的舒太监大美人也有今天?” 舒池终于再十五的嘲笑中反应过来,一摸自己的脸,发出无比凄厉的尖叫。 尖叫转化成怒吼,他盯着十五,手心里隐隐雪白的光,看上去宛如雪花。 十五蹙眉,她刚刚两剑都没有伤到舒池,如今他身上的敛气,看起来相当恐怖。 完全不像那个无能变态的舒池。 正当十五思索时,她发现自己的根本动弹不得,一低头,看见舒池脚下有一层冰速度蔓延开,那几个靠近舒池的侍女瞬间成了冰冻人。 而自己的脚已经陷入了冰层,刺骨寒气钻入骨头,那冰正爬上自己的小腿时,一截龙骨抵在了她背后,“你想办法走,坚持不了多久。” 月夕的声音十分的虚弱。 为了防止他离开北冥,角皇后让十大护法对他施以诅咒,一旦他离开北冥,他就会变得虚弱不堪。 果然,月夕渐渐跪下,那冰层开始蔓延到了十五的身体,冰所过的地方像数以万计的针扎入皮肤,痛得人几乎晕厥过去。 “是你自己找死。” 舒池发出阴冷狠毒的笑声,这个时候十五发现他眼睛通体白色。 冰蔓延到了脖子,十五已经不能呼吸,她这才突然意识道舒池的厉害,可明显为时晚矣,死亡伴随着窒息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是真的要死了。 热开始模糊的意识里慢慢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一双碧色的眼眸,仿佛收挵了世界最温暖的阳光,正温和含笑的看着她。 “莲降……” 冰满延到了唇边,马上要吞噬她整个头部,她闭上眼睛痛苦的溢出这个名字。 “你终于舍得唤我了?” 一个熟悉却梦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五觉得心口钝痛难耐,却是以为那是临死前的幻觉,不由再轻呢喃的唤了一声,“莲降。” 声音刚吐出,唇上炙热传来,像火苗一样迅速从她唇边蔓延燃烧开来,那种炙热感和身体里的刺骨寒意相互碰撞,撞击,交织,让她在冰天雪地间豁然清醒,然后睁开眼睛身体依旧动弹的不得,可鼻息间却不是那阴寒刺鼻的血腥味,而且淡淡的香气,撩拨着她胸腔,神经。 眼前有东西挡住了视线,对方辗转贪恋的吻着她的唇,如扇的睫羽扫过她冰凉的脸,却带起点点绯红。 冰停留在了她脖子以下,可是,那蔓延的声音依旧在继续,随着舒池的怒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十五余光看到周围的树木被冻成冰之后,开始裂开,然后碎成粉末。 那种在绝望之际看到他,听到他的欣喜如潮水般涌来——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那样无声无息,天地无法阻扰的。 酸涩的鼻子化成莫名的液体汇集在眼里,她满心感激,却在听到舒池狂怒的声音之后,陡然化成惧怕之意,因为她清晰的听到冰再度覆盖而来。 想要提醒眼前人快点离开,而对方像贪婪的孩子,捧着她的脸恨不得此刻将她吞下。 “唔。”她怒气冲冲的咬了他一口,嘴里侵着他那散发着独特异香的血, 剧痛从唇上传来,他才放开了她,可完全不顾那伤口,一双碧色的眸子潋滟温情的望着她,满足的笑容从眼底漾开,绽开在整张颠倒众生的脸上。 那么美的脸,却偏生挂着一副花痴的笑,真是暴殄天物。 “你。”十五瞪着眼睛,被他那样子气得说不话来,“都要死人了!” “哦?”他挑起漂亮的眉眼看着她身上的冰,笑嘻嘻道,“死不了啦。”然后凑上来,又在她唇上啃咬亲热。 入夜,他就在重复做一个梦,梦中场景时常变化,可永远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装扮成流水摸样的十五。 一个是幻化成夜色是他,如幽灵一样站在远处默默的望着她。 梦里面,她要么通宵坐在睿亲王府房顶发呆,要么通宵点灯收集资料,几乎不与人说话。 可今晚,梦里面多了好多人,睿亲王府一片嘈杂,然后她扛着尚秋水飞奔离开。这么多天来,梦中的她,从不曾离开过他视线,因此,他又寻到了这里,竟刚好听到她在喊他。 这是……多久了。 莲降,那是他的名字。 她没有喊大人,更没有唤风尽,而是莲降。 她唇上的冰凉和自己的血性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可如此,他仍旧不放心,贪婪的再度吻上。 “唔!” 死不了才怪,十五用力的扭头挣脱开他红唇的追逐,大声吼道,“莲降!” 舒池的冰如寒针刺骨,疼得十五哆嗦,虽然莲降的手不断的传入内力入她体内,抵挡那寒气,但是也不知道现在的舒池变成了什么怪物,他再这么磨蹭下去迟早要死。 此时的那舒池双瞳发白,震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绣地涌金番莲的袍子,但是一个背影看起来就绝代芳华,对方就那么大刺刺的冲进了他的攻击范围,直接站在冰层上,抱着那个长得面容平淡毫无特色的女人就亲了起来。 完全是无视了他的存在。 二十多年来,从来没人敢这般无视,敢在他面前做这等事情。 舒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涌上心头。 手心再度聚集所有的内力,那盯着莲降的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毁灭。 十五一下注意到了舒池那眼神,那眼神……当年舒池看自己就是这样眼神。 “小心。” 她大声嘶喊,可声音还在喉咙里,眼前一道雪白的光,那捧着她的脸,望着他一直痴笑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座冰雕。 声音卡在喉咙里,像一把刀,将自己剖开。 十五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眼前困入冰中的人,透明的冰将他容颜衬得更加晶莹如雪,眉眼处美到了极致,而他仿似就被定格在了那一刻,望着她的双眼依然深情爱恋。 “莲……” 她双唇颤抖,窒息和剧痛瞬间席卷凝聚在心口。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不……,莲降。”她突然想要抱他,可是,她身体也被冻成了冰雕,她只能无力的看着他,“莲降。” 林子里传来女子凄厉的绝望的尖叫,十五仰起头狠狠的撞向他的冰雕,企图用头将他身上的冰层撞破。 “哗啦!” 冰层碎裂,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戏谑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不逗你了。” 十五浑身一怔,慌忙抬头,对上了那双碧波潋滟的双眸。 那卷长的睫毛上缀着冰渣,他深深的凝望着她,许久,低头眉心抵着她额头,声音满足而颤抖的传来,“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只是你不愿说。” 莲降,那一声声莲降,直唤入他心底。像一只手,拉住他走出迷茫,又轻柔的拂走他内心的恐惧和无错。是啊,他怎这么傻,那晚被困在沐色忆境中时,也是她一声莲降,将他唤醒。他早该想到的。 十五浑身抖得厉害,依旧在刚刚的惊吓中,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似乎感到了她的害怕,他一点点的磨擦着她因为受到惊吓而颤抖冰冷的唇,“十五这么喜欢我,我怎么舍得死。” “就算我死,见你用头来撞冰,我便成鬼也要阻止你。” 说完,又完全不顾场景的轻吻着她双唇,点点吸吮。 “唔……” 他疼得捂住嘴,双眼泛着水光,可怜兮兮的望着十五,“你再咬,我就要破相了。” 这一次十五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整个脸犹如覆了万年冰霜,冷冽的吓人。 到这一刻,十五才彻底反应过来,莲降根本就是在故意吓她。 “呜呜……真的破相……”莲降突然闭上嘴,因为他发现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十五生气了? 莲降乖巧的垂下头,摆出一副小媳妇儿样。 可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转身朝远处的舒池扬起下颚,以示自己的冷艳高贵,再微微眯眼亦示自己对他那小把戏的不屑,最后勾起被咬破的唇露一个颠倒众生的冷笑,慵懒的语调,道,“玩够了么?” 忘记还有一个怪物没有处理! 十五嘴角一抽,完全被气得只能磨牙泄恨。 刚刚这么危险,他竟然只当玩。 那舒池呆若木鸡的站在石头上,头发翻飞,半边脸美若天仙,半边脸狰狞恐怖,此时的他根本还愣在冰魄被莲降挣开的瞬间。 他原以为那个穿着张扬黑色袍子的人,定会必死无疑,谁知,对方缓缓回头,一双碧色眼眸带着几许不耐烦和不屑的看来。 舒池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 第一百章:情到深处 二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章:情到深处二十六 舒池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爱夹答列 那是一张用什么言语比喻的脸,像水晶一样剔透,像凝雪一样纯白,像上神鬼斧雕刻的完美杰作,这仿似天地聚集了极致的灵气,方生出了这么一个人儿,但是那双碧色的眼眸,淡淡扫来,已夺人魂魄。 世间怎么还能有这么完美的脸? 一个声音在舒池心里响起,他八年前已经毁掉了一个完美,怎么能还有? 当年那个女子,穿着一身火红衣衫,绝艳天下。而这个男子,一身黑袍,美得肆意邪魅,比女子还娇柔的容颜,却偏生有一股狂傲张扬孀。 舒池咬着牙,下意识的侧身,露出自己那张美若天仙的侧脸,然后微微下颚,摆出最完美的姿势。 哪知,那双碧色的妖眸闪过一丝轻蔑,美人咧的清晰的红唇冷冷蹦出三个字,“丑八怪!” “啊!煞” 舒池浑身一抖,双眼蹦出鲜血的盯着莲降,张开双臂,马上就要暴怒。 他怎么能容忍有人比他还美,怎么能容忍那种比他好看的人竟然当面骂他丑八怪, 可是偏偏面对那双美到极致的脸,他狂傲的言辞都瞬间忘记了。 脑子只有一个声音:毁灭!像八年前毁灭胭脂浓那样。 看到舒池疯癫样子,莲降嫌弃的皱眉头,对十五说,“相公,你若真死在这种丑八怪手下,我觉得好丢脸哦。” 十五有一种想将莲降撕碎吞下去的冲动。 舒池此时双唇都气得发抖,面部扭曲得使那蜈蚣一样是伤疤看起来像活了过来,然后他暴喝一声,无数冰针如漫天雨丝飞向莲降,恨不得将莲降的脸刺成筛子才满意。 莲降同样抬起双臂,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旋即,他手心里燃烧着一片碧色的火,待那冰针飞来的瞬间,他手一扬,碧火幻化成一道绿色的火墙挡在了前方。 诡异的美! “叱!” 那些冰针遇火瞬间化成了水,宛如春日细雨飘落下来,那碧火又变成巴掌大小回到了手心,他眯眼露出一个纯洁且迷人的微笑,“要不要试试火烧屁股?” 十五暗自叹了一口气,刚刚还觉得他周身透着让人畏惧的泠然霸气,举手投足又无不露出那逼人的雍容高贵,可一开口,就掉了身价。 “碧火?你到底是什么人?” 舒池惊骇的盯着莲降,脸色暗自发白。 莲降吹灭了手心的碧火,略微红着脸的指着身后的十五,“我是她的人。” 舒池看了一眼十五,瞬间在十五身上找到了存在感和自豪感,不由竖起兰花指捋了捋刚刚打架时乱了头发,笑道,“你眼光真差,这么丑。” 十五脸微微一黑。 “别捋你那破稻草了。”莲降不屑的哼了一声,手一扬,地上那张面纱朝舒池飞了过去,“快把你脸上那只蜈蚣遮住吧,死人妖!” “你说什么?” 双手兰花指愤怒的指着莲降,舒池尖叫着问。 “我说你是死人妖!”莲降毫不示弱的挽袖叉腰,摆出一副有本事你来和我干架的阵势,“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是人妖他妈生的。” “你……你……” 舒池兰花指发抖,字不成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莲降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人妖他妈生出来的长着了一张蜈蚣脸的,死,人,妖。1” “……” “还要我说第三遍?” 舒池如遭五雷轰顶,他人生受到的第一大挫败便是轻信了秋叶一澈,夺位失败。 而如今,受到的最大挫败,完全是这个面前这个人,不仅长得天-怒人怨,竟然能打能骂! 舒池张开手臂,欲打算再攻击,却看到莲降抬起那双纤白素手,手心里一团红莲形状的火。 “红莲业火。” 舒池面色苍白,盯着莲降许久,手中剑往身前一斩,整个人后掠几步,飞快的逃离。 莲降压根没有心情追他,收了手心里的火,转头看着仍旧困在冰里面的十五,这才发现她脸色冻得苍白。 舒池走后,那些冰缓缓裂开,莲降忙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十五身上。 十五弯腰下,一手扛着尚秋水的尸体,一手把将昏迷的月夕扶了起来。 这一下,莲降终于注意到了地上竟然还有一个黑袍人,虽然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但是身形一看就是男的!莲降差点就暴跳如雷。 可看十五冷着脸,又怕她转身半个多月不理他,只得将那份怒火和醋意压在心里面。 虽然内心早吼了几百年:这个蒙面混蛋是谁啊? 可咆哮的内容到了嘴边,还是化成了温柔且带着假惺惺的询问,“咦,这个人谁啊?” 十五有些吃力的扶着月夕的手臂,莲降上前,“我来替你扶着。”却是暗自一脚踩在月夕腿上,顺势狠狠碾了一下,隐约中,骨折声传来。 悠悠转醒的月夕,在剧痛中又晕了过去。 十五愣了一秒,那莲降早就收回了脚,脸上露出非常担忧的神情,“呀,这个人晕了呢?” 蹙眉,十五看着地上的月夕有些为难,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何人。但是,很显然他很了解舒池,刚刚舒池那么一跑,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看到十五为难的表情,莲降干脆将月夕一脚踢得老远,“啊,十五你也不认识他吗?不认识算啦,我们走吧。” “他是算命的。怕是有些问题要问他。” 十五抗着尚秋水身体,走过去弯腰又去扶月夕,哪知莲降已经上前一步,拽着月夕的外袍,“那就带上吧。”口气虽然不高兴,却怎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悔恨刚刚一脚怎么没有把整个人踹死。 哎,到底还是自己心太软了。 十五默默走在前方,面上虽然没有点表情,脑子却是在莲降出来的时候又混乱起来。 这些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瞬间破堤涌出,让她茫然不知所措,她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莲降。 因为一看到莲降,她就会想起沐色,从而,那种前所未有的内疚感就会扑面而来,将她吞噬。 更重要的是,混乱的脑子里,此时多了一分怎么也化不开的愤怒。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那莲降竟然拿生死来开玩笑! “十五。” 莲降露出干净无邪又讨好的甜美笑容,“你刚刚为什么喊我的名字啊?” 十五懒得回答,扛着尚秋水的尸体继续往前面走。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他眨了眨眼睛,在她耳边说,“你是想我了吧。” 十五还是没有说话,却觉得耳根微微发红,强忍着盯着前方。 “怎么不说话啊?”他挨着她,她往旁边靠,他又贴过去,“刚刚在那个人妖面前你还和我说了这么多,嘻嘻,你这么担心我。” 那个时候他也想知道,对她来说,自己到底重不重要。 因此故意在冰里面下他,看到她眼底的担忧和那拼了命的试图撞开冰时,他心里明白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早料到她会沉默对他,他依然笑嘻嘻的完全不伤心她的冷漠。 他越是笑得这么坦然,十五就越难受,就越不知所措。 那天在房顶上,她给了他一剑,暗自在心里建了一道防墙,阻止一切关于他的东西进入自己的生活。 可他偏偏像甩不掉的牛皮糖沾着不放,偏生自己还燃烧成活,将她内心的那道冰墙暗自融化。 可是这么美好东西,她又不敢接受,因为怕被自己亲手毁掉。 也不知道,那尚秋水用自己两世的轮回换了一个怎么的诅咒。 “疯子。” 十五暗自骂了一句尚秋水和她那一样病态的父亲。 “你骂我么?” 耳边传来一个委屈的声音,十五气恼之上,想也没想,回了一句,“没有。” 刚回完话,莲降就兴奋的贴了上来,挽着十五的手臂,“十五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十五垂着头,强忍着将手抽回来,莲降亦收回手,笑嘻嘻的道,“急不得,急不得。” 前几天,长安个青楼都在流行爱情宝典,上面第一句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十五总觉得哪里不对,一回头,吓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对他?” 那莲降手里握着一根龙骨做的拐杖,拐杖的一头勾着一件厚重的毛皮大毡,而月夕就被裹在里面,可怜兮兮的被一路拖行着走了一路。 莲降摆摆手,漂亮的脸蛋儿露出无辜的表情,“这个毡子很厚啊,伤不了他啊。他这么重,我好辛苦啊。” “他好像是哪个国身份很高贵的尊者。” 十五解释道,暗示莲降不要对月夕太过粗暴。 “哪有怎样?” 他笑得颠倒众生,“被南疆大祭司亲,回楼世子,美貌无双的莲降亲自拖着走,对他来说那是至高无上尊贵的荣耀。” 十五脸皮抽了抽,不敢反驳,只是有些同情的看了月夕一眼。 不过想起刚刚舒池差点被莲降气疯来的样子,十五觉得,月夕应该还算幸运吧。 可惜的是,十五没有发现那条被莲降狠狠踩骨折的腿。 十五继续往前走,莲降趁机回头,用那拐杖狠狠敲像月夕的脑袋。 若北冥国子民知道最受人爱戴的尊者在大洲长安被人这般虐待,不知道不会不会越过昆仑来复仇? “十五,你刚刚是不是生我气?” “没有。” 莲降倒抽一口凉气,因为爱情宝典里面说,如果一个女人对你说:没有啊,没事啊,就真的没事。 如果她说:没有,没事,那你完蛋了。 看着走远几步的女子,莲降拖着月夕飞快的跟上,凑过去邀功,“十五,你有没有发觉,我又救了你一命啊。” “嗯。” 她可还记得,莲降说你要死在舒池手里,我有些丢脸哦。 不过,这倒然十五想起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破了舒池冰的?” 莲降颇为得意的指了指头上的月亮,“因为我是月神之子。” 十五憋了憋嘴很显然不是满意他的答案,不过突然想起,月神之子这个称呼似乎也不无道理,因为莲降只有在新月的时候才会出现虚弱。 这个问题十五猜对一半,莲降自然也不敢告诉她,之所以能破了舒池是因为他如今体内的魔性彻底苏醒,只要有月光的存在,他就能召唤出碧火和红莲业火。好在,魔性尚在他控制范围。 许久,快靠近睿亲王府了,十五放慢了步子,低声道,“大人,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她毁掉沐色遗物放才从碧萝的媚术中,将他救了回来,他却这么不爱惜,甚至拿生命开玩笑。 听出了她话中隐含怒意,莲降乖巧的垂下头,脸上却笑得跟一枝花似的。 爱情宝典三十五条说:一个女人如果告诉你她生气的原因,那说明她原谅你了。 宝典提示:切记态度端正。 莲降忙收起笑容,抬起头,碧色的双眸噙着一层氤氲的薄雾,望着十五,轻声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正巧十五抬起头,刚好对上那雾蒙蒙的漂亮双眸,如扇的睫羽如受了惊吓的蝴蝶,在凄艳的脸上轻颤,贝齿委屈轻咬红唇…… 十五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得暖流倒涌上笔筒,整个人有点晕眩。 “咦,十五,你流鼻血了。” 十五忙放下尚秋水的尸体,弯腰捂住鼻子,暗道:最近碰那曼陀罗太多,自己都上火了? “最近碧萝用曼陀罗,有些厉害。”干脆把流水的假脸皮带上,方能遮住脸上的尴尬,十五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莲降,“小的实在不方便带着他,暂且求大人照看。小的这就带着尚秋水回去复命。” 说着,急匆匆的就走了,头都不敢抬。 还未曾见过十五这么换慌乱的样子,莲降微微蹙眉。 从怀里掏出一般,爱情宝典之女追男:如果一个男人,面对女子慌不知所措的逃跑,那说明他心动了。 莲降啪的一声合上书,看着十五的背影大喊,“十五,我就是知道你喜欢我。” 抗着山秋水尸的十五的差点栽倒在地,跟见鬼似的跑开,又听莲降吼,“我会等你说喜欢我。” 看到十五消失不见了,莲降捧着脸蹲在地上傻笑,好半天才站起来。转身,突然发现的地上躺了一个东西,莲降眸色渐冷,上去踹了一脚,拍拍手转身就走。刚走几步,他又突然回头,“十五不留无用之人。”看样子,留着他定是和那死人妖有关联。 想到十五要回来询问,莲降捡起那拐杖,勾着月夕的一脚又把他拖着走。 睿亲王府 子时的风比先前更加的寒冷,冰渣卷着风窜入了大殿内,雕花台柱上的灯烛不停闪动,似随时都会熄。 身穿蓝色绣流云的俊美男子坐在高位上,深邃俊逸的面容在忽闪忽灭的光线中,也显得晦暗不明。 男子的下方,清冷的点钟放着一句盖着黑色单衣的尸体,那尸体面容血肉模糊,早就僵死了过去。尸体旁边,站着一个提醒消瘦却浑身透着冷意的女子。 ---------- <> 第一百零一章:情到深处 二十七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一章:情到深处二十七(5000+) 明一隐在暗处,目光落在那尸体上,然后看向身穿男色袍子的秋叶一澈。1 一个时辰前,十五扮作的流水带着尚秋水的尸体回到了睿亲王府,对方早就死去,胸腔被人用匕首扎成了筛子。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尸体放在大殿中,而秋叶一澈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 虽不言,却都知道是谁下的手! “你下去休息吧。孀” 许久,秋叶一澈疲惫的声音传来,那一刻,明一眼底露出了失望和不平之色 王,不打算处置碧萝! 难道是因为碧萝的贤妃身份?然而,今晚闹得这么厉害,碧萝毫无妇德,根本无资格再任贤妃一职责,更何况,十五呈上来的证据,已经很明确的指明了当初的碧萝和舒池有关系汕。 也正是因为怀疑碧萝,王才连夜询问尚秋水。可如今,他竟然放任碧萝。明一十分的不解,却又不敢开口。 十五只是垂着头,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 虽然意料之中,但是,十五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秋叶一澈竟然纵容碧萝到了这个地步。 “你等等。”秋叶一澈突然起身,随即目光扫过暗处的明一。 明一躬身退下。 “王,还有什么吩咐?” 十五立在门口,身形在风中,格外的消瘦,因为逆光,看不清她容颜,可越是这样,位上的秋叶一澈却越发觉得门口的女子,像宫中那位。 那一份骨子里的冷漠和孤傲,那一分处变不惊,那一份……他恋恋不忘的身形。 他艰难开口,似梦呓般的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你是不是怪我? 说出这句话,他微觉头晕目眩。多年前的事情,他全都忘记了,一点都不想记起,因为害怕! 可,两次都看到她吐血倒在他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甚至逃避似的不敢入宫去探望他。 胭脂,你怪我吗? “卑职没有资格。” 她声音冰冷,语气却不吭不卑,若非属下两个字,秋叶一澈真的以为,那就是她了。 似属下两个字提醒了他,他再度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其他地方,“孤,自有处理。” 十五眼底泛起冷嘲,“但愿尚秋水死有所值,让我们这些为桃花门赴汤蹈火的人明白,原来,誓死效忠睿亲王,是无尚荣耀。” 秋叶一澈震惊的看着门口的女子,她说话太大胆了,根本就是在质问他为何不处理碧萝。 甚至暗示,若不给一个合理交代,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必然心生凉意。 暗自抽了一口凉气,低头,摊开手心。 那是一串古铜色的铃铛手串,鼻息间间似乎又有曼陀罗的香气,他无力的垂下头。 是啊,他离不开碧萝。 声音带着无尽的疲倦,他未抬头,“你下去吧。” 十五抬步离开,看到防风如鬼魅般站在转角,灰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哟,防风大人是来确认尚秋水是没死的么?” 他脖子上还有一道伤痕,是十五为夺走尚秋水留下的。 既然当时出手,就已经做好了和碧萝彻底决裂的准备。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 他看着她,轻声,“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 十五微微一愣,又听到他说,“贤妃急火攻心,这两日怕是醒不来了。爱夹答列”说完,转身离去。 急火攻心? 十五蹙眉,疑惑的看着防风的背影。 之所以如初顺利的挑拨了碧萝和尚秋水,就是因为对碧萝了解之深。可正是因为如此,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了,那碧落虽然冲动,可是,明知道秋叶一澈才开始袒护尚秋水,那么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背着被休掉的危险而再去折磨尚秋水。 碧萝扭曲的样子浮现在十五脑海里,怎么想来,都有点不正常。 那完全是一个疯子。 防风端着手里的燕窝,慢慢推门而入,往昔装潢奢侈的殿此时看上去格外的冷清,而一个女子正披头散发的把那些名贵的黄纱帐子一条条的撕得粉碎。 秋叶一澈虽然没有处置碧萝,却是关了她禁闭,不许她踏出北苑一步。 看到防风进来,碧萝像疯妇一样扑上来,抓着防风的衣袖,“王呢?王在哪里?” “别闹。” 他轻言哄到,“将燕窝喝了。” “不喝,我要见王,他为什么要关我,明明是尚秋水那贱人的错。” 碧萝伸手打向那碗,防风侧身避开,“尚秋水已经死了。” “死了……”碧萝片刻的恍惚,双手捂住头,似乎有些难受,“怎么就死了?” “你忘记了,你把她扎死的。” “对。那贱人该死。”碧萝突然醒过来,杏眼里要有未燃尽的怒意,“我早就想杀她了,她和胭脂浓一样该死。但是王为什么要生气……你个刚刚去请他了么?” “王没有见我、” 碧萝难过的后退几步,手腕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她举起手腕,那铃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她咯咯笑了起来,“他会需要我的。他离不开我。” “是啊,王需要你。”防风看到那铃铛手串,有些恍惚出身,后又抿了一口燕窝,“既是知道王需要你,那就将燕窝喝了。” 碧萝莹莹一笑,伸手接过,突然发现自己受伤的伤疤,“这尚秋水咬的。能好么?” 防风深深一笑,“会。” ----------女巫の猫-------- 天刹级别以上的杀手,出门时,已经没有暗鬼跟随。 更何况,暗鬼如今全头听命于十五,因此,她去哪里,除了秋叶一澈无人再敢过问。 尚秋水一死,十五扮作的流水身份在桃花门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碧萝虽然没有处死,却是关了禁闭,哪怕秋叶一澈不说,众人都对最近光芒四射的‘流水’当成了门主,完全听命于她。 而十五,已经开始着手釜底抽薪。 “哟,这不是流水么?”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十五抬头,看到风尽正坐在房顶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在自己身上打转儿。 头皮渐渐发麻,十五目光扫视一下周围,忙后退几步,暗叫: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流水你要打算走么?”风尽那眼睛跟个火眼金睛似的,十五尴尬的立在原地,又听到他在头顶道,“你主子十五可在这儿呢?” 流水?流水怎么在这儿? 十五蹙眉,那风尽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凑过来在十五身上深深的嗅了嗅,“一身的血腥味,看样子,流水又杀了人吧。这味道可真浓啊,若小鱼儿闻到,那…” 小鱼儿? 小鱼儿竟出宫了? 十五不等风尽说完,已经化成一道风冲了进去,“在正院二楼哦。” 风尽声音轻悠悠传来,十五飞快来到二楼,便听到小鱼儿的声音传来,“娘娘,你还会叠什么?” “千纸鹤和满天星。” 十五立在门口,悄悄的探头进去,看到一张软榻上,小鱼儿一脸好奇的盯着莲降手里的纸被叠成各种花样儿,一旁,流水扮作的容月夫人正坐在另外一一张椅子。 中间放着小炭炉,流水小心的放了一块炭进去,然后又旁边盒子里取出一块香,放在旁边。 “这是什么香?” 莲降低着头,随口问道。 “这是荷香。” “倒也清香。”说着,莲降抬起一只手放在小鱼儿的额头上,声音十分的温柔。 流水垂下眼眸,看见旁边的橘子,拿起小心的剥开,然后撕掉上面的经络,放在小碟子上,双手递给莲降。 “大人,你喜欢吃的橘子。 流水穿着白色貂领披风,望着莲降的眉眼处虽然有一丝胆怯,可衣着素雅看起来十分养眼,三人围着炭火,小鱼儿一脸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 十五闷闷的转身往走廊尽头走。 炉子里的炭发出噼啪一声响,流水举着的手开始颤抖,那莲降依旧未抬头,低头给小鱼儿叠纸鹤,似根本没有听到她声音。 她睫毛轻颤,最终还是收回盘子,只是低头观察着这个容颜倾世,冷酷无情的男子。 是的,小鱼儿病了,嚷着一定要来看莲降,不然她怎么有机会再见到他。 怎么能以‘容月’夫人的身份坐在他对面,怎么能如此近距离的凝望着宛若天神却形似魔鬼的男子。 她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他从未曾抬头看她一眼,哪怕是目光扫过也不曾。 但是,流水知道,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好。 “你可以下去了。” 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厌烦,流水慌忙跪下,不敢再看莲降,却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莲降竟然当着小鱼儿的面赶她走。 “爹爹你怎么跪下了?” 小鱼儿疑惑的看着流水。 “蠢鱼儿,你爹爹在外面呢。”他声音温暖带笑,竟与刚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啊?”小鱼儿瞪大了眼睛,将跪在地上的流水瞄了几眼,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这个爹爹怪怪的!那爹爹怎么不进来?” 莲降目光扫过走廊那方,碧眸笑得妩媚如丝,“怕是偷吃了橘子,给酸到了呢。” 那冷漠的家伙,一定是吃醋了吧。 十五站在拐角,冷风吹面,但是怎么也吹不走那莫名其妙的酸涩感觉! 莲降喜欢吃的橘子? 怎么她都不知道!他不是只爱吃糖葫芦么!什么时候喜欢吃橘子了? “大冬天还让人亲手剥桔子,酸死你。” 走到拐角,十五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味道实在应该比不上什么荷香? 都大半夜了,他自己不睡便罢了,竟然还闹得小鱼儿都不睡,甚至连流水都带上。 十五回头,看着窗户倒影着的的影子,有些焦躁的走来走去。 “流水,怎么不进去?” 那风尽像鬼一样的冒出来,十五生怕他再像那晚大喊大叫,只得低声解释,“我一身血腥,实在不敢贸然,更何况祭司大人和容月夫人也没有召见我。” “那我帮你通传一下?”说着,风尽转身就要进去。 十五拉住风尽,眼底燃烧着点点怒火,“你够了。” 风尽一脸无辜,“流水姑娘,你这是何意。” “你懂。”十五靠近他,顺势扣住他命脉,“风尽,你到底要怎样?你提醒我避开莲降,却处处又想着法子把我忘他面前推!” 风尽是什么人,有着鬼斧神工的称号,十五的面皮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了然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只是无聊罢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是不想要眼前这个女人快活。 这女人克制能力太强,上次他这般刁难,故意带她看弱水,甚至挑唆莲降命她跪了一炷香功夫,她竟然都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的那样理所当然,根本不听长生楼的命令,一个人在那睿亲王府活的风生水起。 他们一群人可是为她而来,而她不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意,还一次次的打得他吐血! “无聊?难道要我给你找点事情做?”十五手顿然握紧,风尽似听到了自己骨碎的声音,“喂,你废了我的手,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说一个不废你手的理由?”她声音毫无温度,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风尽被她看得哆嗦,他当然清楚十五真的会捏碎他的手骨。 这种女人,连莲降都她敢伤害的,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莲降带回来那个人骨折了,没有我,就永远是个瘸子。” 他慌忙解释,十五这才放开了他,却是警告,“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像个男人点!” “你说什么?” 风尽瞪着十五,像是遭到了莫大打击,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说什么不像男人?” “你……男人会搞这些无聊的把戏?专爱挑拨离间,又爱多管闲事,你比女人还八婆!” 风尽气得发抖,他盯着十五良久,握着剧痛的手腕,怒气冲冲的离开。 清净了!十五吐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冤枉风尽,当日他可是挑拨三娘,十五险些葬身火中。 对付这种永远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的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 没多久,屋子灯灭了,莲降和流水施施然离开,灯笼下,两个人的身形被拉得很长。 十五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发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悄然进屋,发现小鱼儿已经睡着了。 坐在床边,看着小鱼儿的脸,十五身后发现他小脸滚烫。 微微叹了口气,为了避开莲降,她竟然二十多天没有回宫。 她趴在床弦边,终于睡意来袭,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屋子里有安神香,深睡香甜,这是二十多天来,第一次入睡。 偶尔梦中会浮现出尚秋水那张脸和死去时那邪恶的眼神,她微微发抖,就感觉到有一只手紧握着她,恐惧和担忧渐渐消散,她再次入睡。 --- <> 第一百零二章:情到深处 二十八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二章:情到深处二十八(5000+) 缓缓睁开眼,光影晃动,有什么东西倒影在了那白色的帐子上,随风而动,竟然像是成群结队飞行的大雁、 天空,广大而自由。1 十五侧身躺在床上不由伸手,可突然,她眼瞳大睁,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到琉璃灯火下,一个人正斜靠在雕花榻上。 那雕花榻正面向她所在的床,因此她起床就看到他了,长发如墨,黑袍上的番金莲肆意张扬,手指修长灵动,低垂的眉眼安静而认真。 很快,他手心里就多出一只像鸟一一样的东西,十五抬头看到所睡的床上竟然挂满了窜在一起的——难道他说的纸鹤孀? “大人……我……”她跳下床,恭敬的唤了一声,面色十分尴尬。 而小鱼儿,似乎不在屋子里。 “我怕你呼噜声吵到小鱼儿,就把他抱到隔壁去了。矣” 他没有抬眼,依旧专注的叠着手里的东西。 十五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明明自己睡了很久,怎么还没有天亮。 “别看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到底多久没有睡觉了……火烧了这个房子,你估计都怕醒不来。” 说着,他将将叠好的纸鹤放在旁边,十五这才发现,他身边的小篮子里竟然都装满了。 他这是坐在这里多久了? “有些天没有睡觉了。” 她垂着头,答道。 “别站着。过来。”他抬眼,碧眸子里一片艳色,好看的耀眼。 脑子里全是前天晚上,他那句: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不愿意说。 当时情况危险,听到这句话,来不及震撼,就陷入了他和舒池的对决中。 可此时想来,竟然有一种被窥视了内心的尴尬和无地自容,更有一种行窃被当场抓住的害怕和恐慌。 “我……”她手心出汗,竟然开始紧张,最后只得用求饶的口气道,“我全身都是血腥味,脏得狠。” “我又不吃你,你怕什么?反倒是,我怕你把持不住流鼻血,然后将我吃了。” 他托着下巴,微微眯眼朝十五露出那颠倒众生的妩媚笑容,那红唇上的美人裂美得让人窒息,十五只觉得鼻子又一股暖流,忙将鼻子捂住。 却是恼怒,这长相高雅的贵公子说话越发的没有羞耻了。 可如此,那无耻的贵公子,已经贴了过来,十五吓得一个后退,直接跌在床上,大喊,“大人,小的身上真的好臭。” “喏。” 他单手撑着身体支在她上方,眉目含笑,眸色波光潋滟倒映出她尴尬且通红的脸,这一下,十五发现自己的假脸竟也不在了…… “大人……” 看着他纤长的睫羽,十五声音哆嗦,鼻子一阵暖热,无错的唤道。 “你这声音,像是在勾-引我。”他靠近,薄热清香气息从唇齿间吐出,烧得她整个脸通红,她想要避开,可他身体支在上方,不给他任何逃离的空间。他笑得妖冶,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放在十五唇上,“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唔!” 十五一擦,没有血啊?他竟然调笑她。 十五抓着那丝绢,几乎要晕眩过去,企图像泥鳅一样从他身下滑过再打算逃跑,哪知他手一用力,竟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我身上真的好脏。1” 十五恨不得钻到钻到地板下,旋即身子一轻,她落入了水中。 从水里面钻出来,十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热水浴桶里面,旁边放着一身干净的衣服。 十五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只觉得水滚烫发热,水雾弥漫在眼眶,凝聚在睫毛上似要落下来。 “难道你还要我再帮你洗?” 莲降宠溺的声音传来,十五吓得赶紧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水里,直到憋不住,才将头冒出来。 “再?” 十五下意识的重复这个字,头皮顿时发麻,为什么莲降要加一个‘再’字?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了上来,十五抓起丝绢忙浇了了一把水到脸上,可手却僵在半空,漆黑的双瞳涌起震惊,惶恐,不安随即又是惊喜。 那是……那是莲降当日留下的那方丝绢,绣着莲花的一角被秋叶一澈撕掉,而自己也补得乱七八糟。 后面因为醉酒将它丢失,没想到,此时竟然在自己手心,而那绣了一半的莲花已经有人用针线细心的填补上。 甚至,在那多莲花旁边,还补上了一个字,五。 微微颔首,雾气凝结从的水珠儿从她睫毛上滑落,她将那方丝绢放在心口,似又听到他说:十五,我会等着你说喜欢我。 莲降啊…… 十五换好衣服,从内间走了出来,看到莲降靠在小榻上,那素白的手里多出一个金灿灿的橘子。 他手指修长白皙秀美,生得比女子的还美了几分,一手托着橘子,一手捻着皮一点点的撕下来。 不过是剥桔子,可他做出来,偏生动作轻柔优雅,似替心爱之人宽衣解带,竟出落出几分暧昧之味来。 “快来坐。” 十五走过去,有些不安的坐在他身边。 刚坐下,他已经将橘子上的那些筋络都撕得干干净净,递给了十五。 殿下亲自剥桔子,哪有不敢吃之命? 十五硬着头皮接过,却是一下想起昨晚流水剥桔子的情景,不由问,“大人,你喜欢吃橘子么?” 莲降碧色眼眸闪过一丝了然,“那你先尝尝味道如何,本宫再告诉你。” 橘子入口,十五当即惊呼,“酸?” “酸?”莲降媚眼如丝,托着十五的下巴,俯身就吻了过去,香软的蛇滑过她沐浴后滚烫的唇,在她呆滞间,撬开她贝齿,贪婪的掠过。 是许久,才满足的放开了她,琉璃灯下,她睁大着黝黑的大眼,面容清秀到了极致,宛如晨雾中羞涩待开的花朵,莲降觉得喉头一紧,整个下腹都紧绷起来。 趁这个呆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吃掉吧! 不行……爱情宝典之女追男说:忍一时,性福一世。 如果这个时候吃了,那万一她发怒了,终究前功尽弃。 某人在内心深处咬着手绢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纠结一番之后,悲愤的放弃了‘吃肉’,转而事实主动‘勾-引’计划。爱情宝典之女追男:如果他表示出了对你的好感,那么,色之,诱之! 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 女人比男人还色。 莹玉般的手指暧昧的滑过她被吮得通红的唇,然后放在自己自己唇上,舌在指尖上轻轻一舔,他笑得无比妖冶,“酸么?我吃起来明明是甜的!” 望着头顶那卖弄风***的妖孽,十五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全身就像被他点了穴一样,紧张得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狐媚般的脸越来越近,而自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她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 那带着诱人香气的双唇并没有如期而至,过了许久,十五睁开眼,却看得到莲降不知怎的,竟然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正一脸闲情逸致的看着自己。 而他那双眼眸,似一汪清澈的碧水,却是没有一丝涟漪。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十五呼吸顿然收紧,潮红的面色渐渐泛白。 难道说,刚刚自己出现了幻觉。 竟然以为莲降要吻自己? “十五,你怎么了?” 他询问的声音传来。 “没,没有……”十五的声音暗自颤抖。 “是么?”他淡淡的答了一声,随即垂眸认真的叠着纸鹤。 他声线慵懒,与生带着一股华丽,十五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被他撩拨得一塌糊涂,胸腔也是慌张的不知所以。 偏这时,他突然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十五,我问你一个问题呢?” “大人您说。” “听说女人期待被一个男人吻的时候,都会闭上眼睛,是不是真的?” 爱情宝典之女追男篇:欲迎还拒,反客为主! 十五如被闪电劈中坐在位置上,气血倒涌,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不行,这一次真要流鼻血了!憋下去! “爹爹?” 恰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身影像猫一样窜了进来,然后嗖的一声钻进了十五怀里。 还没有等她看清楚,一个小东西就在她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随即整个脸蛋儿都贴着了过来。 “小鱼儿!” 莲降声音陡然下沉。 小鱼儿一听莲降声音不对,回头一看,见莲降青着一张脸像看到仇人一样盯着自己。 咦? 小鱼儿茫然眨了眨眼睛,可一想到十五,不屑的憋了憋嘴,又回头抱着十五,“爹爹,你以前不要娘娘,现在你也不要小鱼儿了吗?” 那语气,着实的伤心。 可话刚落,小鱼儿就感到背后一道凉飕飕的目光,回头,又是那漂亮的娘娘。 此时的娘娘,美目含嗔,不,是美目含恨,恨不得将自己剁碎煮成鱼汤。 “娘娘,你病了?脸都绿的?”小东西靠在十五的怀里,一手勾着十五的脖子,一手指着莲降的脸,那语气,几分担忧,几分嫌弃。 “你过来。” 莲降露出一个看似温和且迷人的笑容。 “不要。” 小鱼儿往十五怀里一缩,然后回头神色非常悲伤的看着十五,“爹爹,你可以不要娘娘,但是你一定要小鱼儿。” “我没有不要你。” 十五歉意的看着小鱼儿。 “那为什么这多天你不看小鱼?”小东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十五顿觉得胸口一软,抬手轻轻的替小东西把眼泪擦掉。 “我最近是有点忙。打算忙完了,再来看你的。” “真的么?”小东西眨了眨大眼睛,然后狠狠一抽鼻子,“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你嫌弃爹爹,连带的也不要我了?” 十五嘴角一抽,偷偷看向莲降。 那刚刚还如花娇艳的脸,此时就像被风霜打过,‘烂’得吓人。 那双眼睛,正仇视的看着小鱼儿,十五下意识的将小鱼儿抱在怀里,小东西敏锐的狠,感到了一道十分不善甚至可以说杀气腾腾的眼神,当下回头。 “啊,娘娘,你的脸黑了?” 莲降依旧保持着迷人且优雅的笑容,抬起莹白素手道,“来,让娘娘也抱抱你。” 爱情宝典之对付小三:面对情敌和小三,切记不要慌乱阵脚,更要保持优雅尊贵,亦示自己的修养。 “不,你的眼神好可怕。” 小东西干脆翻了个身,将头埋在十五的右肩上,这一下,小鱼儿发出一声惊呼,指着十五的衣襟,“爹爹,你流血了?” 十五一愣,看向自己的衣襟,果然看到几滴血,而自己的手心,竟然也是……难道是刚刚小鱼进来时,自己慌乱擦的。 “爹爹是不是病了?” 莲降笑得花枝招展,“不是,你爹爹刚刚看到美色了。” “什么是美色?把爹爹鼻血都看出来了。” 莲降微微垂眸,露出一副含羞小媳妇摸样,十五一看,背脊冷汗直冒。 “咳咳咳……” 门口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风尽抱着手臂瞟了一眼十五,然后对莲降道,“被你踩断腿的那个人醒了!” “断腿?” 十五大惊。 莲降娇羞的小脸瞬间布霜,那翻脸果然比天气变化还快,眸子狠狠剐了一眼风尽,转眸又无辜的看着十五,“是这样的,我背他回来时,他从楼梯上不小心滚下去,然后腿折了小小。” “哦,应该没事的。”对着他那满心委屈的脸,再加上他那身份,纵然十五几十个疑问也只得咬牙吞着,不敢问! “是没什么事。”风尽靠在门口上,幽幽叹了一口气,“腿我是给他接上了,额头上的洞也给他补好了,只是那胸口被人踹的几脚让他呼吸困难,虽说死不了,怕也活不久吧。” “大人,我还是去看看吧。” 十五放下小鱼儿,那月夕若是死了,那关于舒池的线索就彻底的中断了。 看到十五一走,莲降脸再度恢复森然,目光如刀一样落在了小鱼儿身上。 “臭鱼!”他像一只抓狂的猫一样扑了过去,揪着小鱼儿的衣服,指着小东西的鼻子恶狠狠道,“我警告你,现在开始,远离你爹爹三尺,不准碰她,不准往她身上蹭,不准往她怀里钻,更不准亲她! 这小混球,竟然胳膊往外拐,不,是竟然从小就吃窝边草,盯着他莲降的人了。白眼狼啊! 刚刚大好机会,他都‘忍辱负重’的掐掉了自己要去吃掉十五的冲动,却是让这个小屁孩儿给占了便宜。。 “还有,哪个混蛋告诉你,说你爹爹不要我了?”他柳眉横竖,“你见过比我美的人么?见我比我还芳华绝代,倾国倾城的人么?见过像我这么温柔善良又贤惠人么?你爹爹怎么会不要我?怎么可能舍得不要我?” <> 第一百零三章:情到深处 二十九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三章:情到深处二十九(5000+) 更可恶的是,这家伙说什么十五嫌弃他! 小鱼儿无辜的望着莲降,“前几日是你自己进宫对我说:小鱼儿如果你不跟我出宫,你爹爹就不要我们了。爱夹答列” “……” 莲降的脸微微僵住。 “而且,你明明被爹爹丢过一次嘛。”小东西如实说道嫘。 哼,那一次如果不是自己,爹爹说不定真的不去抢莲降回来了呢。 “你……”他眸光闪了闪,突然温和起来,“你在宫里面是不是很孤单?” “嗯。轹” “那要不要找一个人和你做伴啊。” “谁啊?”小东西眨了眨眼睛,果然又被诱惑了。 “一个漂亮的小妹妹。小时候呢,可以玩可以抱,长大了呢就娶回家吃掉。多好。” “娶回家吃掉?”小鱼儿好像有些动心了,“可是,没有小妹妹。” “以后远离你爹爹,就有了。” 小鱼儿一脸茫然,莲降已经甩袖走了出去,唤了冷护卫,指着小鱼儿,小声的说,“把那条臭鱼给本宫丢回皇宫。” 冷有些同情的看着小鱼儿,心道,这小东西一向深得莲降喜爱,怎么突然失宠了呢? 屋子里浓浓的药味,那月夕十分虚弱的靠在床榻上,看到十五,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打算起身谢礼,“多谢姑娘。” 此时的月夕黑发裹身,面容十分的清美雅致,十五都不由一怔,这个有着一双忧郁蓝眼的尊者竟然如年轻,这容貌更是让人叹赞。 更重要的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仙灵之气,不落凡尘。 “尊者不必客气。”十五伸手欲扶住他,一阵异香传来,旋即黑色身影如风而止,竟赶先她一步,将月夕扶了起来。 扶着自己手腕的是一双如玉素手,月夕微微一愣,抬头看去。 那一瞬间,他蓝色的眼底涌出一丝惊骇,旋即,他低呼一声,慌忙往后避开,却是神情痛苦的闭上双眼。 魔……魔…… 是的,他并没有看清身前人的容貌。 他只看到了无边的黑暗,还有哪些与地涌番金莲交缠在一起的蔓蛇花,吞噬着整个大地,邪恶而恐怖。 “尊者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声线华丽而慵懒。 这个声音,仿似一把利刃插在月夕眉心,那么瞬间,他剧痛的睁开眼睛,对上头顶那双泛着冷冽碧光的眸子。 是一张美得有些妖异的脸。 “你是……?” 月夕看着莲降,开口。 “莲降。”冷漠的两个字。 他一展广袖,这个人如鬼魅后掠,姿态慵懒而恣意的靠在对面的雕花扑裘大椅上。青丝如水落在周身,他眉目微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而十五,则暗自退到了他的身后,恭谨站定。 莲降…… 月夕看着莲降,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内心却莫名的蔓延出丝丝寒气。 月夕艰难的靠在原位上,自从这个莲降进来的瞬间,他就感到无形的压迫扑面而来,甚至听到了魔在他身体叫嚣躁动的咆哮。 是的,他目光凝定的看着莲降,终于确认了:这个长得极美的男子身上有魔性,而且是完全苏醒的魔。那魔叫嚣翻腾似要冲破他体内,但是,对方姿态贤定的竟然在喝茶。 “听十五说,你是一个算命的?” 莲降端起旁边的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声音却不是询问,而是质问,甚至不容拒绝回答。1 月夕目光落在十五身上,心中道:原来她叫十五。 “是。” 半响,月夕才发出一个声音。能替人占卜,甚至看到未来的尊者,应该是算命的吧! 此月光透过窗户刚好透过窗户落在了莲降和十五身上,月夕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握紧了旁边的龙骨拐杖,面露惊骇之意。 这两个人的命格,太诡异了。 一个似乎没有来世,而另外一个人,也看不到来世。 “尊者,好像很害怕。” 此时的月夕面色几近惨白,因为对面喝茶的男子没有抬眼,却是将他的变化看在了眼里。 “没有,只是不怎么适应。” “哦。”莲降噙着一抹冷笑,凤目这才落在月夕身上,“听说你和那舒池认识?” “公子池么?”那晚,十五好像就是唤公子池为舒池。 “他是皇后的……表亲。” “月夕可听说过入乡随俗?” 对面的男子眸子里泛着冷幽幽的碧光,宛如夜间潜伏的鬼魅,能穿透你的内心。 “莲降大人如何说?” 月夕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可他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雍容气质,绝非一般王族世家,甚至……他眉色间不羁和狂傲,似身份凌驾于皇族之上。 因为,在对方妖异的碧眸中,他看不到人类对权力的追逐。 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浑身也透着诡异气质的女子。 “本宫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 莲降放下杯子,眸色渐深,那清冷的声音却已是警告。 月夕一惊,原来对方知道自己的在撒谎,警告自己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天下么? “我是北冥国的尊者,前来大洲寻人。公子池是角皇后在大洲的私生子,至于其他关于北冥的事情,恕月夕不能说。” “你被人封了力量,都要来大洲寻人。看样子,所寻之人对你十分重要想,月夕不想空手而归,或者抱憾死在他乡吧。” 莲降噙笑,低头又抿了一口茶。 月夕蹙眉,盯着莲降,“大人想问什么?” “月夕不用担心,本宫不屑窥视你们机密,只是问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大人请说。” “北冥可在昆仑?” “是。” “舒池是大泱的七皇子,因为逼宫失败从城楼跳下自杀,过去八年,他在哪里?” “北冥。” “好了,月夕好生休息。” 莲降起身,红唇勾起一丝满意的笑,转身离开。 十五看着月夕,“尊者若是需要帮助,尽管直说。” “谢谢。” 月夕点点头,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莲降真的问了两个无关紧要问题。可为何,他会觉得不安呢? 百年前那场屠杀,有人站在燃烧的尸体中指天发誓诅咒:百年后,将有魔鬼吞噬整个北冥。 那人手指的方向,正是大洲。 可是,刚刚出去的那个男子,虽然全身带着魔性,可他眼里毫无野心可言。 十五垂首默默的跟在莲降身后,心中反复是莲降那几个问题。 莲降的问题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十五想知道的,他全都替她问了出来。 昆仑极寒之地,无人能生存,可师傅当年去在昆仑冰原上发现了自己,那说明,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国度,像西岐一样以天上为屏障,外人不得而知。 月夕的第一个问题证实了十五的猜测,而第二个问题也解释了为何这么多年无人能找道舒池下落的原因,但同时也告诉十五,有办法翻越昆仑进入北冥,查清她身世。 “大人不问月夕关于进入北冥的方法,是知道他不会说么?” “传言龙骨是天神的坐骑,如今却被他做成权杖,其身份在北冥的确可尊。有怎样的尊贵,就有怎样的责任,这样的人,为了守着秘密,怕是性命都敢牺牲的。”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十五忙避开他目光,对最近常流鼻血的事情已经演绎到了他只要看她,她就要躲开的地步了。 只是暗自感激,向来不问世事的他,今晚表现出了少有的认真和严肃。 若是自己去问月夕,恐怕也只能拔出剑把对方大卸八块都问不出所以然吧。 到底,莲降还是莲降啊。 祭司大人果然震住气场了。 “你可知道,不久之后,大泱会有使臣前来?” “最近我将所有暗鬼都调查舒池去了,这个事情到还没有听说,终于秋……”十五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敏感名字,“上头也没有谈及此事?” 碧色眼眸果然闪过一丝不悦,却是被压了下来,“秋叶一澈没有向你提起过?” “没有。” “那他最近在做什么?” 爱情宝典之情敌篇:知根知底方能百战百胜。 “那日宫中回来,秋叶一澈就陷入了梦魇,醒来之后就命我调查舒池,这期间一直在王府,不曾出入。”十五顿了片刻,“他好像有点曼陀罗中毒。” 甚至可以说,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知道,那碧萝对他到底用了什么媚术。 “你好像很担心?” 莲降小心的观察着十分神色,她说秋叶一澈时,他每一个字都仔细的听,渴望却又害怕在词句间找到蛛丝马迹。 毕竟,毕竟……她曾那么坦然的对他说:她爱秋叶一澈。 前些日子,她更是扮作流水留在秋叶一澈身边,想到这里,莲降就觉得胸腔钝痛,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大人你说什么?” 十五正只思索关于秋叶一澈是否中毒之事,没有听清莲降的问题,待问过去时,对方已经冷着脸,将头扭向一边。 “大人。” 十五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可对方仍旧给她一个背影。 自己又是怎么惹他生气了? 一直以来,莲降的性格就琢磨难定,她每次要小心翼翼,又都各种猜测。 对她来说,要揣摩莲降的心思,比对付碧萝更难。但是,看到他不悦,自己也莫名难受打紧。 “莲降……”十五低头,感觉声音不是自己的。 “怎么?知道哄我了?” 莲降满意的回头,看着十五。 “其实小的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生气……唔!” 她话没有说完,对方突然将她推到墙上,低头就覆盖上了她的唇,动作肆虐而霸道。 “莲降你……”十五忙推开他,有些恼的瞪着他。 然后着急的看向四周,自从前天晚上和好……嗯,算是‘和好’吧,这人看到她就上下其手。 哪怕自己喜欢他,但是,喜欢一个人,到接受一个人也需要时间啊。 更何况……因为痛过,痛得把心都挖过,所以接受一个全新的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多是勇气。 “对嘛,就该这样喊我的名字。” 他放开了她,手指从她唇上暧昧滑过,“下次你再敢喊一声大人,我就亲你一下,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否则,我就当你……主动引-诱我。” “是的,大……”十五忍气吞声的闭上了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到底还是她上司。 他就是喜欢她平时一副呆愣面瘫,杀人时疯狂血腥,私下里被自己调戏都炸毛又不敢发怒的样子。 其实都不对,都不对。 他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脸上,他喜欢就是十五,不是因为她的血腥,呆愣,仅仅因为她是十五。 “大泱此时也出现了动-乱,舒池虽然归隐八年,却是韬光养晦怕是又要一次逼宫。大泱皇室再度来燕寻求庇护和盟友,可风华一时的秋叶一澈自从大婚后就陷入萎靡,燕成亦却翻手扭转乾坤。此时大使来访,怕是来重新衡量秋叶一澈和燕成亦的实力。” “回去,我会盯着秋叶一澈动向。只是……舒池怎么办?” 十五有点发愁,如今明知道舒池在大燕,却偏生找不到他。 只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脑子最笨。你果然如此。”他盈盈一笑,媚眼如波,“你忘记了,月夕在这儿,更何况还有一个风尽。” 舒池当日亲自来抓月夕,迟早会寻来,但是月夕岂会留在这里。 “但此时,与风尽何干?” “因为……”他顿了一下,将脸凑到十五面前,“你觉得我美吗?” “……” “不回答就是默认我很美了。”他得意一笑,“那你觉得舒池美么?” “舒池原本倒是有一张不错的面相,但现在……惨目忍睹。”说道这里,十五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是的,鬼手风尽在大燕,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岂有不来之道理。” 十五恍然大悟,那舒池自恋到了变态的地步,比如想方设法的恢复容貌,“可是他见过我们?” 不对,虽然见过,但是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难怪刚刚莲降不问月夕舒池在哪里,原来,他是要舒池自投罗网。 之前让十五一筹莫展的问题,此时遇到莲降之后,都游刃而解。 “谢谢。” 开心之余,更多是感动,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真都要谢我?” 咦,十五头皮发麻,这语气真怪,难道是又要喝酒。想起自己醉了三日不知晨昏,十五吓得哆嗦,却听到他声音轻柔传来 “抱我一下。” 十五抬头,看着月光下那漂亮的脸,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手环住他的腰,十五胸口难过:他果然瘦了些。 不禁的,手渐渐收紧,两人贴在一起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节奏紊乱的心跳。 他的胸膛清香馥郁却是十分温暖,她忍不住在抱紧他同时,将头靠在他肩头。 -------------女巫の猫------------ PS:5.24日晚上八点,YY活动,38310416 求红包票票,月底了,大家都砸出来吧。 猫麻麻不会手抖的! 爱情宝典之女追男,大甩卖。 <> 第一百零四章 :情到深处 三十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四章:情到深处三十(5000+) 屋檐上的灯笼打着晕润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十五抱得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彷徨不定,更多的是筹措不安. 莲降微微一笑,将十五抱住,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背上. “十五,不要怕.” 他的手停在心脏处,十五顿觉得一股暖流侵入,旋即汇集在胸腔. 那么片刻,十五几乎听到了自己的胸腔,有什么在跳动,噗通,噗通嫘. 雾霭中,一丝曙光从东边升起,莲降指着那方,“十五,天亮了。爱夹答列” 十五循着看去,那屡白光中,有一抹红日缓缓上升,那朦胧的晨雾中,阳光落出一抹胭脂色,照亮了十五的双眼。 “是的,天亮了。轼” 过去八年,她被关在棺材中,日夜乞求一抹光照亮穿过那石棺,能给她光明,能给她自由,能让她爬出来,能让她站起来。 他手指着那光源处,恍然看去,好似他指尖的光华。 十五抬头看去,觉得眼前漂亮到极致的人,似银河九天的天神,完美而高贵,那日月之光,竟不及他眸中碧绿之华,仿佛天地在他眼前都安然失色,顿然无光。 更重要的是,他一身清风来到她黑不见光的世界,红唇轻启,一声:十五,不要怕。 竟瞬间拂开了吞噬她的黑暗,随着他温柔的一眼,那璀璨的星光从他碧眸中泄开,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这样的男子…… 十五恒古幽深的双瞳定定的看着莲降,道,“莲降,我不怕。” 说吧,她的手放在他心口。那里,她曾不忍伤他,而用瞳术给他致命一剑。 可是,他仍旧满身伤的跟随而来,不离不弃。 莲降,不离不弃,而我十五,又岂能负你! 手掌放在他心脏处,五指并拢,那起誓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雾霭之中。 她喜欢他,但是她希望自己一身清凉不带任何负担的去喜欢他。 她希望,有一日,她不再肩负仇恨,像鬼一样潜伏在暗处,在蚀骨之痛挣扎爬行。 而是拾起自己的尊严,带着最明媚灿烂的笑容,满身清凉的沐着阳光,站在他身前,说:莲降,我喜欢你。 只有坦坦荡荡,无所顾忌的爱情,才配的上世间最完美的他。 为了莲降,认真的活着,成为了她不知不觉的信念。 我不怕! 十五带上面具,走进了睿亲王府的府邸,一路过去,巡院的侍卫都认得如今这个锋芒尽露的黑衣女子,都不由顿足,让她先行。众人眼中,都露出钦佩和好奇的神色。 她身形纤瘦,面容娇丽,一双黑色的双瞳透着只有鹰才有的锐利,而走过的时,不带一丝风声,周身都透着古剑破冰的冷锐锋芒。 而这个锋芒,剑鞘都不能遮住其半点。 整个桃花门都知道,这个三个月前还只排名第六,甚至因为连续失败任务两次险些被睿亲王亲自刺死的女子,已经成为睿亲王手下最得力的杀手和桃花门新一轮门主候选人。 据说,她出手快如流光,无人能见其招式。 有人说,她原来的怯弱不过是为了韬光养晦,待今日大绽光芒。 “大人。” 十五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所属她的暗鬼呈上一封信,“属下未查到舒池下落。爱夹答列” 这结果是十五意料之中的,不过,因为莲降的帮助,她不担心找到舒池。 想到莲降,她眼底不经意的露出笑意。 “大使那边如何?” “昨晚逍遥王送了一份信邀请其到府上做客。” 十五暗自思索,那逍遥王是秋叶一澈的人,看样子是得了秋叶一澈的允许。 “王这两日怎么样了?” “一直在南苑,昨晚逍遥王曾进入南苑,明一从药膳房取走了葛花和乌梅。” “这是解酒之药。”十五蹙眉,难道说这几日秋叶一澈喝醉了? 在她过去的印象中,秋叶一澈不喜沾酒,他说酒会迷醉人,乱起心智。 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何时,都不该乱了心智。 曾经冷漠的秋叶一澈竟然也有醉酒的一天? 恰此时,门口走来一个身影,十五摆手,那暗鬼隐入暗处离开。 “防风大人竟然有如此好的兴致来我小院?” 防风挵着袖子站在门口,微微颔首,几缕青丝落在脸上,遮住了他半张脸。 “贤妃有请。” 他声音很低,可以说带着几分虚弱。 十五起身,渡步走到他身前,眯眼打量这才发现他不但声音虚弱,连面色都透着几分惨白。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冬日的阳光落在院子里,可防风浑身晦暗,十五走进,闻道一丝血腥味. “贤妃如今在禁闭中,你这么唤我过去,是要拉我下水?” “刚才睿亲王已经赦免了贤妃。” 十五抬起下颚微微抿唇。 “流水若是很忙,我这就去回禀贤妃。” 说着,防风低头就走,青木簪挽发,显得整个人依旧干净儒雅。 “等等,我若不去,岂不是为难了防风大人了?” 碧萝的性格十五怎么肯能不知道。 若防风没有请到她,碧萝怎么会放过他? 十五立在门口,抬步就往前走。 她不是在为防风担忧,她是想知道碧萝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防风突然拦住十五的步子,灰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十五,“可以不用去的。” “贤妃那里,向来都只有从和不从,没有‘可以’这等选择。”十五侧身看着防风,“这一点,防风大人别我更明白。” 他伺候了碧萝就八年,碧萝的性格防风比所有人都清楚,可他今天却要违背碧萝命令而阻止十五。 “那你……”他无力的放下手臂,“碧萝比往日狂躁了些,今天早上有一个侍女还被她毁容。” “我知道。” 十五淡漠的答道。 那防风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往前走。 刚刚一直侧身看着他,十五这才发现,他右肩微微下垂,手一直挵在袖子里。 风声凌厉而起,防风宽大的袍子和遮住右脸的发丝被撩了起来。 由脸一道划伤,上面血迹未干,还有匆忙擦拭的痕迹。右手通红一片,却是被烫伤。 似乎因为防风走的很急,伤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碧萝干的?” 十五声音顿沉,盯着防风。 防风垂下手臂,道,“流水慎言。贤妃只是心情不好罢。” “哼。”十五冷笑起来,“那防风你倒说说贤妃为何心情不好,我可不想触霉头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晚上睿亲王召请贤妃,可贤妃手上的伤,却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说着,他似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薄荷叶,“听说流水近以因为桃花们内事情日操劳过度,这是大泱进宫的薄荷,只要含在嘴里,哪怕宿醉也能马上转醒。” 十五接过,盯了防风许久,随即快步朝碧萝的北苑走去。 此时的北苑比起往昔冷清了不少,可每一物都极其的奢华,哪怕是走廊上雕灯都非凡品,处处彰显了这位贤妃当年多受秋叶一澈的宠爱。 即便近日被关禁闭,却不过是为了封住众人之口而做的幌子。 秋叶一澈,我真的太高看你了。 刚到门口,浓烈的曼陀罗味道就扑面而来,十五跨步而入,看到那贵妃软榻上,坐着一个仅着一抹红纱的女子,那丰腴的双胸在在薄纱下显得更为丰满迷人,呼之欲出。 此时的碧萝气色恢复的很好,她低垂着眉眼,丹红手指托着玉杯,正姿态悠闲的抿茶。 而她旁边,放着一个青铜香炉和一个红色的盒子。 看到那青铜香炉,防风微微变色,暗自看着十五。 “防风,你规矩忘了?” 碧萝声音幽幽传来,防风跪在地上,道,“贤妃。” 十五一看,只是欠身,“贤妃。” 碧萝杏眼落在十五身上,“都说流水如今贵为桃花门第一人,难道说就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 “流水身为桃花门人,只听命于睿亲王。向贤妃行礼,是处于礼节。不向贤妃下跪,更是桃花门人的职责。”十五声音透着几分冷意,“因为,贤妃毕竟不是桃花门人了。” “啪!” 那杯子哗的一声朝十五砸来,十五侧身掠开,旋即脚尖一勾,接住那杯子的瞬间,往碧萝身边一送。 她这一回击根本就措手不及,碧萝面色大惊,点足就起,旋即她捂住左手,疼得面色扭曲。 十五的目标是她那被尚秋水咬掉一块肉的手。 那伤口被滚水烫过,碧萝似乎又看到伤口腐败裂开。 碧萝捂住伤口,苍白着脸盯着十五许久,突然笑起来,“都说流水身手快如闪电,果然是进步了不少。”她重新回到位置上,目光淡淡的扫过防风。 防风颔首上去,然后打开药箱,拿出十来个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碧萝伤口上。 每次开一个药瓶,他总是要亲自尝一口。 待粉末都撒上去之后,他又小心用纱布替她包上。 “啪啪!” 两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防风脸上,防风几乎一个踉跄,却是扶住了那炉子,才没有摔到。 “蠢货!给我滚下去!” 碧萝狠狠的吐了一口。 防风将那青铜香炉摆好,然后默然的退下,十五目光紧紧的锁着他,他消瘦苍白的脸肿了起来,左边脸还有碧萝指甲划出的血痕,而他袖子上全是烟灰。 也在他错身走过的瞬间,他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有警示,却又有安抚。 门被关上,屋子里顿时黯然下来,整个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摆放在那香炉的地方,而此时的香炉里的香却是灭了。 碧萝重新点上了那香,杏眼盯着十五,勾唇笑道,“这几日,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那尚秋水向来懦弱无能,哪怕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反我。” “更何况,她还有心爱之物在我手里。” 伸手将香炉旁边的盒子抱在怀里,那如雪丹红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去,动作温柔,像是在抱着一个心爱之物。 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十五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碧萝眼眸一转,最后盯着十五,“女人都很可怕,据说为了心爱之物,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而尚秋水为了这个东西,躲藏了八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伸向里面,杏眼依旧盯着十五,“你想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曼陀罗香气传来,十五微微眯眼,在防风的眼神中她明白碧萝打算使用媚术杀她。 凝住心神保持冷静,看到碧萝深处手来,然后摊开手心。 那是一缕栗色的头发,微微卷曲,安静的躺在碧萝手心。 十五看着那屡卷发,只觉得浑身冰凉,那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 “看到了么?” 碧萝捻起那屡头发,“这头发多漂亮,像水藻一样的别致,微微卷曲,可爱极了。” “你可知道,这头发的主人是谁?” 碧萝起身,捻着那屡卷发慢慢的靠近十五,而十五仿似被抽取魂魄一样,浑身都被无形的丝线束缚中,动弹不得。 痛苦向浪潮一样朝自己扑来,脑子里是尚秋水临死前疯狂的声音,“我愿意三世换你十年寿命,以护住沐色安危……” 护住沐色安危? 她浑身冰凉,动弹不得,只是想大喊:沐色,沐色到底怎么了? 碧萝手上的头发是什么意思? 尚秋水,你要我护沐色安危是什么意思? 碧萝走到十五身边,手指抚摸上了十五的脸,然后一点点的移向她耳后。 “流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她的身手如何,她的性格如何,我哪里不知道。” 碧萝咬牙切齿,“只是,那几日,我被冲昏了头,在没有注意到你。” 她手指终于摸到了那一层皮,碧萝惊得后退一步,盯着十五,“果然是你,胭脂浓!” 她表情几乎是歇斯底里,却又怕被人发现,因此又不得已压着。 唯有那双杏眼,盯着十五,喷不得喷出血来。 “你竟然敢来睿亲王府。” 见十五不能动弹,她开花一笑,上前抓着十五,“好了,你要尚秋水死,她死了。但是,我不会,你永远都打不倒我。看看你自己,胭脂浓,在我面前,你动都动不了。今天,我想要你怎么死,你就怎么死?这一次,我会把你的手脚全都剁下来喂狗,然后身体装在罐子里!不,我要把你丢到窑子里,让一群男人玩弄你,然后在把你放在罐子里……” 说着,将那屡发丝在十五眼前一晃。 十五瞟了一眼那曼陀罗香,勾唇一笑,“好啊,那你就动手试试?看看到底是我们谁的手脚会被剁下来,看看谁会像一个荡-妇一样在男人身下被玩弄?” 她这一笑,带着莫名的阴森,那碧萝警惕的盯着十五,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祥。 而就在这个时候,碧萝感到身体正在疲软,好像有人在一点点的抽取她的体力,而周围也天旋地转起来。。 <> 第一百零五章:情到深处 三十一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五章:情到深处三十一(5000+) 她惊骇的倒退几步,扶住旁边的雕花桌子. 而眼前的黑衣女子却带着天神般孤傲的笑,慢慢的逼近。1 “你明明中了曼陀罗和媚术。” 碧萝难以置信的盯着十五,“你怎么能动?” “是的,我的确是中了你的媚术。”当碧萝拿出沐色头发的那一刻,她心神涣散,瞬间动弹不得嬖。 “那你为什么?” 碧萝扶着桌子慢慢的跌倒在地,然后捂住喉咙,想要喊人,十五上前,一把揪着她的头发。 “贤妃,别喊了。”十五如恶魔般冷笑,“这周围如你之前安排的那样,没有任何守卫。而防风,也被你喊的滚了下去。捞” 碧萝设计要杀十五,当然不会留下耳目。到时候来一个尸毁人亡,她说一个不知道,谁又能知道‘流水’死了。 头皮传剧烈的疼痛,可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反而是觉得,身体开始麻痹,她只穿了薄纱。 此时媚术被破,她才感到刺骨冰凉传入皮肤,那牙齿也不由的颤抖起来,惊骇而恐惧的看着十五。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十五眼眸弯弯起,轻蔑的看着碧萝,“碧萝,我曾经说过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的。” 她言语温柔像是在安慰,却偏生字字歹毒,碧萝牙齿轻颤,“那你要怎样?” “看着你像疯狗一样咆哮。就像那样在秋叶一澈屋子里,看你和尚秋水两个在地上狗咬狗那样。” “除非你杀我,否则你不会得逞的,王他根本离不开我。九年前一样,现在同样的。他终究抛弃的是你胭脂浓,留下是我碧萝。” “是么?”十五揪着她头发,手一松,那缕头发轻飘飘在两人之间落下。 那头发掉得太多,碧萝头皮森然出现,十五伸手捞起那缕发丝,冷笑道,“那你说说秋叶一澈要留下你的理由?留着你继续当桃花门主?留着你替他生孩子?留着你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碧萝看着十五手心里的发丝,脸上毫无血色,半响,“我为何要告诉你?” “哦~”十五又抓着她头发,动作却十分的温和,连看着碧萝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怜悯,“是用曼陀罗,用媚术迷惑秋叶一澈么?” 碧萝咬唇,试图推开十五,可自己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而眼前十五的脸,也开始模糊起来。 “看样子我是猜的没有错了。只是,贤妃,你要用什么来迷惑睿亲王?”十五手轻轻一扯,竟然又是一把头发,“凭着你将要掉光的头发?” “啊……”碧萝震惊的看着满地脱发。 不,她什么时候开始掉头发了。 不可能? 十五将地上的长发全都捞起,放回碧萝头顶,“看样子,不用半个月,贤妃就会成为秃子呢。” 说完,目光又落在碧萝的左手,解开她纱布。 “啧啧……”十五厌恶的扭开头,“那尚秋水对你到底多恨啊?这骨头都看见了,据说那日你命令防风去找那块咬掉的肉。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尚秋水把它吃了下去。” 此时的伤口虽然洒了药,却看到一股黄浓。 碧萝的伤口在溃烂。 “唔。” 碧萝痛苦的匍匐在地上,身体麻痹已经蔓延到了脖子,她甚至无法抬头看着十五。1 十五了然她心情,干脆抬起她下颚,让其看着自己。 “胭脂浓,如果王知道你做了这些,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你就去秋叶一澈那儿揭穿我。”十五微微一笑,“但是我不会离开,我会站在秋叶一澈身边,看着你被他当废物一样丢弃。” 说完这句,碧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十五看了她半响,然后将她丢到了床榻上,转身走向那香炉,掐灭了那曼陀罗香。 窗户打开,阴冷的寒风灌入,十五拿着那截曼陀罗香丢在水杯里,水波漾开,冒出几个小气泡然后消失。 “麻服散?!” 十五惊讶看着水里的香,想起了防风临走的样子。 他竟然趁着碧萝给他两耳光的时候,把碧萝的曼陀罗香调换了。 从嘴里取出那枚薄荷,十五定定出神。 在门口闻到那曼陀罗香时,她就感到碧萝可能对她不利,因此将那薄荷叶含在了嘴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含有麻服散的香燃气之后,她和碧萝都同时中毒,可薄荷却发生了效果,让她清醒了过来。 碧萝醒来的时候,,空气里没有一起曼陀罗的香气,琉璃灯光下,整个屋子几乎昏暗无光,而窗外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 碧萝模糊的坐起来,发现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 她眯眼试图看清,那人却已经回过头来,“贤妃,我奉睿亲王之命,来请你过去用晚膳,你可要好生打扮一番。” “胭脂浓!你竟然还敢在这里!” 她想起来…… 这个女人身份都被她看穿了,竟然还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面前。 碧萝像疯子一样从床上跳下来,正要扑向十五,头顶几缕头发飘落下来。 “啊……”碧萝伸手抓住,十五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贤妃可得小心梳头,若是让王发现你要秃顶,怕是影响他食欲了!” 碧萝双手颤抖,回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可头顶却有几处脱光的迹象,看上去十分的狰狞恶心,如街头那些癞子秃头。 “不,怎么会这样?” 碧萝朝门口发出几声尖叫,“防风,防风,你人在哪里?” 十五回头看着碧萝,“贤妃这两日怕都是见不到防风了,据说后院的弱水神智恢复了清醒,我已向睿亲王申请让防风亲自去医治。毕竟……”她森森一笑,“我手下,可缺人得狠呢!” “你住口!” 碧萝盯着十五,“弱水是什么人?你废她经脉,她怎么可能放过你?只要我说出你身份,她巴不得杀你?” “弱水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但是,她被毁,罪魁祸首难道不应该是碧萝你么?” “她敢!”碧萝抓着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似竭力控制自己情绪,“弱水醒了,她是排名第二的天刹,与你同级,怎么可能是你手下。”十五早猜到碧萝会这么说,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在手心。 那是一块豹状的令牌。 这一瞬,碧萝僵住的脸,像是被人切成一块块的掉在地上。 这是调集暗鬼的令牌,此令牌,唯有门主所得。 这块令牌,九年前属于十五,八年前属于碧萝,而今,又落在了十五手里。 看到碧萝眼底的绝望,十五收起令牌,眉目孤高如从前,“我说了,我会一点点拿回曾经属于我的。” 然后,再毁掉!是的,体内血液在喧嚣,十五要做的是毁灭! 如今的桃花门,已经再度慢慢回归到了十五手里。 暗鬼作为桃花们的核心,十五自从拿到令牌那日起,就开始釜底抽薪。 天色渐渐下沉,碧萝坐在铜镜前梳头,而地上,掉了一地的头发。 她双手不停的颤抖,因为稍微用力,那青丝就从她头皮上脱离下来。 “唔!” 梳子狠狠的砸在镜子上,她抚摸着自己依旧俏丽的脸,庆幸的是,在昏迷的时候,那胭脂浓竟然没有毁容她的脸。 但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么大好的机会都放过自己? 桃花门她已经快要到手了,难道,她还想要秋叶一澈?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上心头,碧萝抬手摁住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然而,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传来,她抬手一看。 那手背上竟然溢出黑色血,似有白色的虫在里面蠕动。 “啊……” 她尖叫一声,再看手,已经灌脓,那恶臭味就是伤口传来的。 碧萝起身翻开风尽落下的药箱,将里面的药全都撒上去,然后用轻纱裹好,又拿出香粉全都倒在自己身上。 “贤妃,睿亲王命属下来接你。” 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传来,碧萝惊讶回头,看到一个粉衣俏丽的女子站在门口。 那女子眉目如画,年轻又漂亮,双眼顾盼生媚,却是刚刚十五提到的弱水。 “弱水,你的病好了?” 碧萝走出去,惊讶的看着弱水。 此时的弱水面目春色,哪里有疯癫的样子。 “是啊,若非当日贤妃手下留情没有杀了弱水,留得弱水一命,弱水哪能像这般站在贤妃面前。” 弱水虽然含笑,可语气里却分明怨恨当日碧萝要杀她。 这一刻,碧萝原本要拉拢弱水的心,渐渐发凉。 “走吧。” 十五上前与碧萝并站,弱水恭敬退到十五身后。 碧萝将这个细小的动作看在眼里,然后拉紧华贵的披风,抬头往前走。 走出北苑,一路上都是护卫,看到十五过来,纷纷颔首恭敬道了一句:流水大人。 似乎发现十五旁边还有一个女子,然后略惊讶的低声,“贤妃。” 那句贤妃很轻,众人纷纷低着头,可不知道是谁,无意中打了一个喷嚏。 十五点头报以一笑,再回头看碧萝,发现她脸色泛青,正狠狠盯着自己。 “贤妃,作何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到底在这里安插了多少人?” 这一刻,碧萝才彻底的醒悟,胭脂浓手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和狠。她原以为十五纯粹是为了炫耀或则刺激她,才故意被识穿之后还明目张胆的出现。 原来不是为了示威,而是整个局面已经被她控制在手心。 而自己,则像一只进入了她陷进的困兽,而这个幕后抄手去摆出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挣扎。 “贤妃,你这话不对了。”十五淡淡一笑,“这些可都不是我的人。只是,平日你贤妃性格太过跋扈,死在你手里的婢女数都数不清。而那些少女多少又都是这些护卫的梦中佳人,甚至是有婚约的未婚妻。” 两人走在长廊,靠得很近,远远看去,像两个亲密交谈的姐妹。 十五伸手摘下旁边的冬芙蓉, “她们尽心侍奉你,却因为你心情不好而断送了花期一样的生命。”说吧,将那花塞到碧萝冰凉的手里,俯耳森森道,“不用我出手,光是这睿亲王府就不知道多少人诅咒你碧萝不得好死!她们的情人,她们的姐妹,她们的父母,日夜都等着你下地狱。” 碧萝手一抖,目光扫过府邸,那些侍女看到她过来都纷纷退避,可眼神却和刚才的弱水一样,带着愤怒和恨意。 “你知道么?那日你和尚秋水在地上像狗一样撕咬时,没有任何人上来劝阻。所有人都恨不得端着板凳磕着瓜子看你像疯妇一样血淋淋的在地上翻滚。” 十五声音温和,那眉色间洋溢着姐妹间分享美好东西的喜悦。 碧萝看着十五的脸,九年前的胭脂浓思似乎根本没有笑过,常常一个人发呆,在南苑走廊上徘徊,一身红衣如火,手上铃铛发出孤寂的声音。秋叶一澈怕她逃跑,直接将书房搬到南苑,重兵看护将她软禁起来。 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十五会笑。 可是这个笑,却格外刺眼。 “你简直就是魔鬼。” 她挑拨了自己和尚秋水,一死一残,她竟然还笑得这么温和。 “多谢贤妃夸奖。”十五眼眸一弯,上下打量了一番碧萝的装扮,“刚刚那些人喊你一声贤妃,若有一日,你不再是贤妃,你说……你会怎样。” “不会的!” 碧萝将手里的冬芙蓉碾碎,坚定的说。 “那最好了。”十五勾唇,“那你可要好好的护住‘贤妃’两个字。”说完,目光落在了碧萝手心里,恰时一只苍蝇飞了过来,在碧萝手上打转。 碧萝将那捏的稀烂的花扔了出去,抬手就去赶那苍蝇,“滚。” 哪知那苍蝇竟然怎么也不走,偏生围着碧萝飞来飞去。 “据说那苍蝇都喜欢腐肉。” 背后的弱水突然掩鼻,“好像有什么烂掉的味道。” 碧萝忙缩回手,眼底露出几丝惊慌然后再度拉紧披风,将整个手都藏了起来。 十五目光扫过她精致的头发,在碧萝中了麻服散深睡之后,她拿出银针探入碧萝头皮,那银针竟然泛淡淡的青色。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是,十五能断定,那应该是造就碧萝掉发的关键。 碧萝感到十五目光落在头发上,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和弱水都背叛了桃花门和睿亲王,我一定会想办法揭发你。” “嗯,你最好去说。”十五点点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正院,道,“直接告诉秋叶一澈,王府里的流水就是胭脂浓所扮,你试试会是什么后果?” “你以为我不敢!” <> 第一百零六章:情到深处 三十二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六章:情到深处三十二(5000+) “你敢!你都敢当着秋叶一澈杀死他得力的助手,你再去诬陷‘流水’,试图借刀杀之!他当然会相信。爱夹答列” 碧萝面色灰白,脑子里想起那日她跪在地上拉着秋叶一澈喊: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尚秋水用巫蛊勾-引你。 什么东西在心里一点点的瓦解,碧萝抱紧手臂,只觉得天突然好冷。 她慌忙往前面走,试图避开十五。 “啊。贤妃。”十五走上去,在她耳边道,“忘记告诉你,那日秋叶一澈之所以召尚秋水是因为他怀疑八年前有人联合舒池骗他。嬖” 碧萝低着头,拳头紧握,每走一步,脚下都生疼。 原来,王开始怀疑她了! 但是,她怎么能这么输掉!怎么能再一次输给胭脂浓牢! 走到门口,脚下一个趔趄,她伸手扶住旁边的柱子,发现好多人正盯着自己。 而那些人的眼睛,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整个睿亲王府,突然像潜伏着无数恶鬼的地狱,每一个人都想要吞噬自己,将自己撕碎。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胆敢这样,她是睿亲王唯一的妃子,是人人皆知的贤妃。 “防风……” 她嘴里唤道这个名字,四下看去,并没有找到那个身着长衫的儒雅男子,反而是看到立在灯火下宛如鬼魅的十五。 她长身而立,却风姿卓越。 碧萝牙齿打颤,看着十五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去死!” 她一掌狠狠的推向十五,耳边却响起一个暴怒的声音,“住手!” 手背一阵剧痛,一片飞花如影掠过,划过碧萝手背挡住了她袭击十五的手。 她惊讶回头,看到大厅灯火辉煌,秋叶一澈面色阴沉的坐在圆桌上座,双眼如鹰冷厉的盯着自己。 左右侧分别坐着逍遥王和一个紫衣的少女。 逍遥王和那少女都用惊愕的眼神盯着自己,待有人扶着自己时,她才反应过来。 “贤妃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十五的声音依然清淡,听起来像是在替碧萝解围。 碧萝这才恍然醒悟,一路上十五都在故意刺激自己,这一幕也是她所设计的。 “碧萝,你够了!” 秋叶一澈脸色布着寒霜,语气满含警告。 碧萝这才惊觉自己盯着十五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她不甘的拂开十五,慢慢走到秋叶一澈身前,俯身,“王。” 秋叶一澈没有说话,似若未见,那碧萝也只得屈膝保持姿势。 逍遥王忙清了清嗓子,欲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听四哥说前几日贤妃身体不好,今日看来起色好了很多啊!……啊” 他刚开口,却被扑面而来的脂粉味刺激的连打了三个喷嚏。 那碧萝整个脸都跨了下来,旁边的秋叶一澈皱了皱眉头,道,“坐下。” “是。” 碧萝刚坐下,那个紫衣少女亦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王妃姐姐。” “妹妹是?” 碧萝看向秋叶一澈,对方的目光仍旧为看她,反而是落在了门口,碧萝看去,十五正身着黑色的衣服背着青峰剑同明一一起默默的站在门口。 逍遥王目光看去,暗自摇头,笑嘻嘻的指着旁边的姑娘,“这是我远方的表妹灵儿。1” “灵儿妹妹真漂亮。”碧萝微微一笑,指尖却是一片冰凉。 这么多年来,秋叶一澈几乎是整个大洲女子的梦中夫婿,俊美无双,手握兵权,朝堂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恨不得将女儿送到府邸来,可是秋叶一澈却从来不曾待见。 而今,竟然有一个女子入府甚至共同用晚膳。 灵儿低头,那一抹娇羞落入碧萝眼中,碧萝心中却是明白了什么。 “流水。” 秋叶一澈突然开口,碧萝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看到十五扮作的流水走了进来。 “坐下来用完膳吧。” 他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旁边的侍女赶紧奉上一份碗筷,十五颔首,“回禀王,属下已经用过了。” 她声音依然冷淡,像一滴水落入冰上,溅不起一点涟漪。 “那就坐下来喝酒。” 秋叶一澈只是看着桌子上的杯子,声音亦不咸不淡。 “属下有职务在身,不能沾酒。” 逍遥王目光在十五身上扫了几圈,心中道,这流水是和宫中那位有三分相似,但到底少了宫中那位与生俱来的肆意和傲气。 正腹诽中,突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抬头,正对上了十五似恒古之水平静的双眼。 “嘶。” 逍遥王手下意识的捂住裤裆,自从上次差点被十五废掉之后,他对那个女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这个流水,又有几分相似,他可不想吃个饭都胆战心惊的保护好自己命根子。 “四哥,这是家宴,更何况流水姑娘职务在身,就罢了吧。” 秋叶一澈修长的手指捻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那你下去安排一下灵儿姑娘的住宿吧,她会在府上玩上几日,你负责将她照顾周全。” “属下遵命。”十五退了下去。 那灵儿姑娘望着十五离开,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碧萝。 她来府上玩,后院之事应当王妃来管,可为何睿亲王却让一个下属安排。 难道这是大燕的习俗? 可为何贤妃的面色如此难堪?不由的,灵儿又抬头看向门口走到门口的女子,她背着一柄剑,英姿卓卓。 十五离开正院,刚走几步,一阵飘渺的异香传来,旋即,一双莹白柔荑一下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入黑暗处。 那人环住她的腰,头恋恋的蹭着她脖子,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带着一族族火焰。 十五怎么都推搡不开,不远处又有侍卫,她又怕闹出什么动静,只得仍由他闹之。 “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我来?”他声音十分的委屈。 “这是睿亲王府,很危险。” “我不来,你才危险。” 说着,他贝齿一下咬住她脖子,真想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吃掉。 “你……”十五命捂住脖子,回身有些恼怒的瞪着他,“你正经点吧。” 暗中,他碧眸妖冶,然后执起她手,放在唇边贪恋的轻吻着她的指尖,“那你告诉我,正经两个字,怎么写?” 那语气风炙热又暧昧。他唇上落下的地方,带起酥麻的颤栗,十五惊得甩开他,干脆转身就走。 莲降见十五生气,从背后拦腰将她抱住,将头靠在她肩头,语气带着万分的委屈,“我错了,我不闹了。” 他声音又轻又软,此时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她想发脾气却怎么都不忍,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这里虽然布置了我们自己的眼线,但到底还是睿亲王府,你快回去吧。” “又不是没有来过,你记得上次我们怎么砸了这里的。”他笑颜如花,抱着她腰肢的手慢慢收紧,真怕一松手,她又想早上那样跑得无影无踪。 “但是,还是很危险,你在这里,我也不安心。” “你在担心我?” 黑暗中,十五沉默了很久,“嗯。” 莲降像发现了宝藏似的兴奋将十五抱起来,在原地转圈,就差没有尖叫了。 “十五担心我,十五担心我。” “别闹啊。” 十五一下捂住他的嘴,“难道那你想被发现啊。” “那有怎样?反正我现在就是开心……。”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乎他,可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远比自己猜想的还要喜悦还要震惊。 这一刻,好像所有烦恼和煎熬全都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罐,连呼吸都是甜的。 他终于放开了她,却是将她低在墙上,素手捧着她的脸,“十五,说你喜欢我,好么?” 说你喜欢我,说出你真实的感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她说我喜欢你。 十五脸似火烧,刚刚要让她说出担心他的话,已经好为难了。 现在…… 这人真是,贪吃的小孩儿。 “莲降……” “嗯?” 莲降紧张的看着十五,那捧着她脸的手已经忍不住的发抖,那种予感幸福要来临的激动,快要冲破她体内。 他真怕,等她说出那几个字,自己机会开心的晕过去。 而她似乎也很紧张。 “我饿了。” 许久,她说了三个字。 咦,莲降眨了眨写满期待的双眸,难道不该是,我喜欢你? “你要吃我?”他突然了然,害羞的垂着眉眼,有着美人裂的红唇笑得十分妖冶。 十五整个人如被冻僵似的愣愣盯着莲降。 这莲降到底是什么物种,有时候,真想挖开他脑子里看看。 发现十五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莲降漂亮的脸当即绯红,看了看四周,咬着唇,双手绞着袖子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问,“难道,你要在这里将我吃了?”说着,身体到主动的靠向十五。 十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像水蛇一样贴着自己的人,还在耳边用三分嗔怒三分傲娇,四分期待的口气说,“十五,太直接了,我都害羞了。” 话音刚落,莲降身体一僵,十五已经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他漂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眼底碧波潋滟,声音突然有了几分哆嗦,“十五,难道你要强我?” 十五看了看周围,黑着脸将莲降抗在肩上,然后寻了一条隐秘的路往自己的小院走。 路上假山密道,周围看起来格外幽静,虽然有护卫,但是十五早就熟悉他们的看巡路线,一路走过去,瞧不见一个人。 唯有被十五抗灾肩上的莲降,笑得得花枝招展,十五都不知道点了他的穴,他怎么还那么开心和兴奋。 十五一脚把门踹开之后,莲降就被十五仍在了床上。 这是她目前入住的小院。 屋子里摆设十分的简单,床上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褥子,轻纱帐,然后便是书籍,莲降美眸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了十五身上,莹莹一笑,“虽然是强的,但是,还是要温柔些。” 说吧,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将眼睛闭上,摆出一副:你快来采撷我的姿势。 十五沉着脸走了出去。 许久,莲降睁开眼时,看到十五坐在桌子前,正低头的吃饭。 一碗米饭,一碟小菜,她吃的很认真,动作和她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旁边的蜡烛火苗闪动,将她的脸照出一份红晕,眉眼处看起来清淡温和,莲降怔怔的望着十五吃饭的样子,那碧眸泛着满足的爱怜。 门口传来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十五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满脸焦急的冷,而冷的身后还跟着亦神色担忧的安蓝。 看到十五的烟火,正在焦急找莲降的冷慌忙赶来,“十五?” 十五头也不抬,筷子指着侧面的床,道,“把他扛回去!” 冷看到莲降笔直的躺在床上,那张脸,现下布满冷霜,那碧色的双眼正阴森森的盯着自己,旋即吐出两个字,“你敢!” 他就要在这里睡! “没事,我已经点了他的穴。” 十五安慰冷,冷双双手发抖,心道十五你这不是害我啊。莲降都送到床上了,你让我抗回去……除非我不活了! 但是一想这里是睿亲王府,若殿下留在这里,指不定出什么事,也只有硬着头皮将莲降抗了起来。 安蓝这一副天啊的震惊表情傻在原地。 莲降被扛到门口,眼神十分幽怨的看着十五,微微嘟着一张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十五没有看他,只是说,“明天我会回来看小鱼儿。” 昨晚被丢入冷宫的小鱼儿?冷心道:嗯,看样子小鱼儿又要得宠了。 就这样,莲降终于被带走了,十五顿时大松一口气,哪知安蓝一下扑了过来,双手揪着十五的脸皮,“啊,你是十五?你怎么换了一个脸了?” “这是面具。”十五解释道。 “好稀奇啊,你哪里来的?买的吗?怎么像真的,我也要一个?” 十五有些无奈,到底还是孩子气的安蓝,只得道,“我如有空,替你做一个吧。你要谁的脸?” 安蓝摸了摸下巴,笑嘻嘻道,“啊,我要冷护卫那张脸!成天面瘫着,打死都没有一个表情。” 十五嘴角一抽,然后道,“好。” 安蓝开心的道谢,然后拉住十五的手,“十五,我不讨厌你了。” “啊?”十五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她突然为何说这个。“以前讨厌你,是因为每次你都会把颜哥哥折磨得受伤。前几日,三娘带着小鱼儿出来,她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十五的手没有放开,“颜哥哥那么喜欢你,你切莫因为复仇而负了他。” 十五点点头,“快走吧,这里到底危险。” 安蓝松开了她,回头对十五又笑了笑才离开。 <> 第一百零八章:三十三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八章:三十三(5000+) 十五正要回正院,这个时候秋叶一澈他们的家宴差多吃完了,却在门口遇到了弱水。爱夹答列 “流水。”弱水上前,直接标明了目的,“如今你我都投向了长生楼。我知道你野心勃勃,早就窥视那门主之位,但是,我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协助你登上门主。但是,我喜欢莲降大人。”她扬眉,一脸的自信。 “弱水姑娘还似当年那般心直口快。嬖” 当年,弱水就是直接走到十五面前:胭脂门主,你怕是不认识我,我是入桃花们的弱水。 十五没有表情,双瞳如恒古之水,依旧没有波澜。 弱水满意的看着十五扮作的流水,那一日她看得出来,‘流水’尽量在避开祭司大人,很显然,她应该是不喜欢祭司大人的老。 如今大人身边,就只剩下安蓝和自己了,而那个安蓝不过是小丫头,更何况还成日围着冷护卫转。 想到这里,弱水快步跟上了十五。 十五赶到正院,已经看到秋叶一澈站在走廊上,正看向自己。 “王。” 秋叶一澈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你且带灵儿下去休息,孤要和逍遥王下棋。碧萝你自己去休息,不必跟着流水和灵儿。” 说吧,错身从十五身边离开,那逍遥王赶紧跟上,从十五身边走过时,下意识的贴着墙尽量最远距离。 “灵儿姑娘,随我来吧。” 十五示意灵儿走前面,而碧萝则有些恍然的站在门口,望着秋叶一澈离开的背影。 “嗡嗡。”原先哪知苍蝇不知怎么的又飞了过来,虽然绕着碧萝打转,可灵儿眼尖,当即吓得尖叫。 “灵儿姑娘不用怕,苍蝇而已。”十五安慰道,可碧萝却浑身发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口,狠狠的盯着十五,飞快的转身离开。 十五带着灵儿穿过走廊,脑子里也在思索这个一个问题,逍遥王秘密到访,还扔下一个姑娘在这儿,未免不太妥当吧。 “流水姑娘?” 正思索间,灵儿怯弱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灵儿满脸通红。 “姑娘又何事?” “你走的有些快。”她低着头。 “抱歉。” 十五放慢了脚步。 “那个……”灵儿跟在十五身边,只觉得这个面前这个女子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但是有分外的冷,“流水姑娘,睿亲王好像很器重你?” “姑娘想问什么,直说吧。” 十五沉着脸,却暗想那莲降招蜂引蝶招了一只弱水回来就算了,如今这秋叶一澈的女人,怎么又扯上自己。 “没,没。”小姑娘似乎被十五冷漠的语气吓到,闭口不再问。 “灵儿姑娘不是大燕人吧?” “啊?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但是你千万不能说呀,逍遥王说了一定要我保密的。” “好。” 十五面色却更是阴沉,果然猜的没错,这个灵儿根本不是逍遥王爷的远房表妹。 刚刚回头时,她注意到灵儿下面穿的鞋子是世间少有的锦缎,据说只有大泱皇室才有,只有受宠的宫妃和公主才有。 安排好灵儿的住所,又暗自命暗鬼和桃花门影卫严密把守院子,十五飞快的离开了睿亲王府。 -----女巫の猫---- 清水楼阁 这是长安一处别院,如今是莲降的住所,名字虽然清雅,可这一片却是整个长安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彻夜笙歌。1 十五来到莲降房间时,看到他将所有衣服都翻出来了,正一件件的在镜子面前试了个遍。 他试得极其认真,白色的,红色的,碧色的,黑色的,不管什么外衫在他身上都别有一股艳色和风情。 看他试的那么开心,十五也不忍打扰,就一直靠在窗边抱着手臂,看着他把最后一件穿上。 哪知,最后他竟然抱起衣服,走到窗前,意图将衣服全都扔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 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不会是要把这些衣服丢掉吧。 “穿着不好看,扔掉。” 他瞪了十五一眼,将脸扭向一边。 努力抑制住看到她的喜悦和激动,尽量摆出一副我非常生气你要来哄我,否则我不会看你也不会理你的表情。 这女人太混蛋了,他送上床了,她竟然命人把他扛回来。 这不明显是在怀疑他质量问题! “都很好看。”十五如实说道。 “真的?” 他惊喜的回头看向十五。 “是的,扔了怪可惜的。”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前面一个还是后面一个?”说着,他抱着衣服,又要扔。 “前面。” 这些衣服很无辜啊。 莲降一听,彻底的忘记了所谓的高贵公子身份,还有一路上咬牙要狠狠收拾十五的誓言,丢了衣服,冲过去就抱住十五的腰肢,露出那没有一丝高贵雍容可言的花痴笑容,羞涩问道, “你是不是后悔刚刚没有把我吃掉?” 十五磨了磨牙,怀疑他这所以这么饥-渴,难道是因为在这烟花之地住久了? “当然,现在吃我也不迟。” 爱情宝典之女追男之终极秘诀:***,脸皮厚。 “我是来冷护卫和风尽的。”十五刚说,莲降一把甩手,转身就走到自己的小榻之上,整个脸冷犹如冰雕。 “那你自己去找啊?” “我就是找不到。” 当然找不到了,冷护卫被点穴扔到了郊外的冰原上罚站去了。 至于风尽,神出鬼没,他莲降才懒得理他跑的到哪里去了。 莲降没有说话,靠在软榻上,长发泄在身侧,衬得面容寸寸如雪,冷艳绝丽。 十五知他生气,“碧萝身体有些异常,今日王府又来了一个女子,我担心是大泱某位公主,所以不方便让暗鬼去查。” 虽然釜底抽薪,但是,万一惊动了秋叶一澈,对方必然会怀疑她。 “你可真是关注秋叶一澈的每个女人!” 莲降冷哼了一声音。 “啊?” 十五完全没有听到他嘟嚷什么。 “没什么。” 莲降将头扭向一边,“风尽在地下室。” 十五点头退了出去,莲降神色疲倦的闭上眼睛,心中酸涩如涟漪般蔓延开。 她就不能专门为了他回来一趟?她关注秋叶一澈就够了,连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不放过! 不过就是报仇,为何不杀了死个干净! 虽如此,他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漆黑的屋子里,腐败味浓烈传来,门口铃铛作响,有人来了! 风尽开门走了出去,看到十五背着剑朝这边走来。 而她身后,跟着莲降。 “那个叫月夕的人走了。” “哦。”十五并不惊讶,月夕既然是找人,自当不会离开这里,“但是,他不刚刚才醒么?腿也刚刚接好啊。” 风尽瘪瘪嘴,看向了莲降,对方一个刀眼,他只得闭嘴。 风尽才没说,十五一走,莲降就让冷将月夕送出了长安,至于去了哪里,到的确不知道了。 十五从怀里掏出用纱布包好的银针,递给了风尽,“你看看这是什么毒?” 风尽拿在手里,嗅了嗅的,当即趴在旁边要吐的样子。 “你这哪里来的?” “别人身上的,你先看看是什么?” 风尽小心的拿在手中,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随即将银针放在火上靠了一会儿,那针又泛出淡淡的蓝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风尽叹道,“这是尸花提炼的毒素。” “尸花?” 十五大惊失色,“那尸花长在腐败的尸体之上,但是,它本身并没有毒素啊。” “不。”风尽摇头,“万物皆有毒,只是毒多还是少?鹤顶红是剧毒,入喉毙命,烟草看似无毒,可日积月累也会让人死于非命。这个银针上的毒显示,那人身体里的毒素应该沉底了八-九年,看这个颜色,说明对方的毒刚刚才发作。” 说道这里,风尽不由惊叹,“用毒之人,将毒的量控制的非常好,除非毒发,否则根本不能发现。”末了他又加上一句,“可怕之人。” “而且尸花的毒,只能口服方能起到作用。看样子,还是熟人作案。” 十五听到这这里,脑子里浮现出了防风站在走廊角落端着碗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十五记得不仅仅是碧萝的毒,防风要尝一口,甚至与给她包裹伤口,那些粉末他都要亲口试。 防风…… 防风! 她恨过这个名字,恨过曾经这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人,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背叛自己。 但是,那是防风的爱情,他选择了和她敌对,她无可奈何。不过是告诉自己,不要手软就罢了。 “十五?” 看出她异常,莲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 十五看了一眼莲降,转身飞快离开,她脑子里有些混乱,以前坚定的东西在开始改变。 ------女巫の猫--- 碧萝回到了北苑,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得稀烂,她哪里不知道秋叶一澈最后说那句话。 他竟然是怀疑自己会伤害那个叫灵儿的女子,所以让‘流水’照顾。 想起十五走时那个得意的神色,碧萝拿出剪刀和银针,狠狠的扎在一个布娃娃上面。 胭脂浓三个字血写的字,狰狞恐怖。 屋子里灯火摇曳,碧萝就像疯子一样跪在地上,那个插满针的人偶已经被间的支离破碎。 突然,她身体一僵,旋即,手里的剪刀跌落在地上,而身体到处都燃起了一族族火焰。她瞪大了眼睛,爬向门口——“防风。” 如尚秋水所预料的那样,碧萝练就了极致媚术,可是,每月她都需要几个男人,否则体内阳火太盛,得不到宣泄,她就会承受整整一日的欲-火焚烧滋味。 “对了,地下囚室,关着几个男人。”她突然想起来了,跌跌撞撞的打开了地下暗门,然后冲了进去。 她扶着墙,脸烧得通红,衣衫半露的来到一个石屋里,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伺候我。”她涂着丹蔻的手,轻轻拂过那个男子的胸膛。 男子睁开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浑身都充满了媚态,丰腴身体十分诱人,他当即扑过去。 碧萝满足的闭上眼睛,可男子去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碧萝赫然睁开眼,发现那个男子像见鬼似的盯着自己,“啊,血啊血啊……” 碧萝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一切完好,当下恼怒的指着那个男子,“过来。” “不,好多血。” 那个男子后退,试图逃离碧萝,碧萝浑身热不可耐,强忍着走过去抓着男子的衣领,“快些伺候我,否则我把你杀了。” “你是鬼。”那个男子惊恐的盯着碧萝,碧萝一愣,发现对方的双眼倒映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她一惊,再仔细看去,那个男子眼底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鲜血淋漓的身体和一张被划成肉酱的脸,对方阴森的眼睛带着肆意的笑意。 “尚秋水……” 碧萝一个哆嗦,而眼前的男子似惊恐过度,竟然一头撞在了石墙上,脑花四溅。 她突然响起尚秋水临终前的诅咒,一辈子碰不得男人,若男人对她有***,那么她在那个眼里就会变成尚秋水血血淋淋的样子。 碧萝滚在地上,身体各处空虚恨不得有什么将自己填满。可是,周围出了死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恰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衫,面容清俊儒雅,正俯瞰着自己。 “防风,给我,求求你……给我。” 碧萝爬过去,伸手就扯防风的衣服,防风却退开一步。 碧萝明显不甘,挣扎着爬起来,在防风身上一团乱摸,防风如雕塑一样面无表情,最后一下推开了碧萝。 “那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不给我?” 碧萝吐出一口血,痛苦中不忘厉声质问防风。 “我给不了你!”防风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为什么?” 碧萝喘着气,浑身又痒又空虚,再一次扑上去,将防风的衣服全部扯开。 可她一低头整个人踉跄后退,不可思议的盯着防风。 “你……你……”她指着防风的双--腿之间, “是的,那次以后,我自切了。” 他静静回答,然后穿好衣服。 “唔……给我,我要……”碧萝滚在地上,开始抓自己的身体,而地上,竟在她的抓扯中,掉了一地的头发。“你别抓了。” 她尸毒入侵九年之久,那些毒入血入骨,渐渐的她就会像一具尸体那样从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可地上的碧萝完全被***烧得神志不清,防风默默的看着她发出惨烈的尖叫,看着她在尸体旁边痛苦的翻滚。 许久,直到她气息弱下来,他才转身。 而暗道的石阶上方,立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色劲装,背上一把青峰剑。 防风眼底露出片刻惊讶,终究还是颔首,走上去,然后恭敬跪了下来,“主!” ------------女巫の猫----------- <> 第一百零九章: 情到深处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零九章:情到深处(万字更新之二) 十六年的时间,她没有看懂他,而如今,她还是没有看懂他。1 十五盯着他许久,转身走了出去,头顶明月只有浅浅的一轮,银辉落在冰原上,将整个天地照得分来冷清。 周围格外的安静,十五负手而立,长发在夜风中猎猎飞扬。 风尽跟随其后,站定,跪下。 “啪!”一枚银针落在落在地上,却是阻止了他下跪嬖。 十五回身看着防风,“你曾做我影卫十六年,这十六年中,我可曾要求过你下跪?” 防风喉咙一紧,却依旧坚持跪下,“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你要下跪?佬” “属下该死!” “那你说一个你该死的理由!” 防风身体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么银针,将它拾起,朝十五叩首一拜,“主,碧萝已经如此下场,您收手罢。” 十五盯着他手里的银针,一拂腰间,那雪亮的月光森然出鞘,直指防风脖子。 可那剑触及他脖子的瞬间,十五手腕一挑,却是抬起了他的脸。 “你是在替碧萝求情?” “不是。” 防风叹了一口气,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惨白。 他眉眼长得温和,鼻翼挺直,唇角天生微微勾起,看起来温和而儒雅,他左边眼角有粒痣,看上去像是泪水。 十五一惊,虽然十六年,可是,她今天才算真正看清防风的容颜,才知道他竟然有滴泪痣。 一股莫名的苍凉涌上心头,十五回忆过往,关于防风的记忆很淡,淡得她都快记不清了。 三岁开始练剑,却经常因为不够认真而被师傅责骂,天性倔强的她有一次也忍不住躲在墙角偷偷哭泣。 那个时候,一个约莫八岁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孩儿走了过来,悄悄塞给她一把糖果,转身消失。 他很少出现,到五岁那年,她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影卫。 十一岁那年,她带着月光开始周游大洲磨砺自身的剑术。 才开始,总是有人因为她是小姑娘而出来调戏欺负,那个时候,防风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将那些人处理掉。 他说:胭脂,至于杀人这种肮脏的事情,让防风来做。 那个时候他喊她胭脂,只有师傅在时,他才会喊主。 “主。”他抬眼,灰色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十五,“您想要做的,都让属下待你做吧。月光重新回到您手里,不要辜负公子的期待,亦不要再让它沾上那些肮脏的血了。忘记仇恨吧。” “呵呵呵……” 十五紧紧握着月光,然后就着手心用力一划,鲜血的血染满剑身,在银辉中,月光竟然透出诡异的红色。 “月光已经沾血了!还都是怨念之血。”说完,她剑又指向防风,冷笑道,“你做什么?杀秋叶一澈,杀碧萝?” 他默然。 她实在看不懂防风。 “我问你,你爱碧萝吗?” 他双眸闪动,望着眼前这个女子,那眼神温和,似乎穿越了几十载的光阴。 或许爱过,爱了前半生,从她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爱了吧。 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学会爬,看着她学走路,看着她咿咿呀呀的说话……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拿着木剑练习。 从胖胖的小女娃,变成了水灵灵的丫头,再变成倾国倾城的少女。 她游走大洲,他尾随其后,他原以为,他会守着她一辈子。 他以为,他们两个会这样浪迹天涯一辈子。 但是,有一天,她不需要他了。 “防风,你看,我要嫁个那个男子了。”她坐在长安的房顶上,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 他从暗处走出来,那是最后一次站在她身边。 “你走吧。”她回头看着自己,笑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必跟着我了,好好生活。” 被抛弃的影卫,等同与被人否定了生命的意义。 被否定的影卫,没有资格再存在这个世上。 爱吗? “属下没有资格爱。” 十五收起剑,双手狠狠揪着防风的衣服,“那为何你要帮着碧萝?为何要为了她杀沐色?” “沐色……该死。” “就因为他是魅吗?” 防风痛苦的望着十五,“因为,它要吞噬你啊。” “多可笑的理由。”十五摇头冷笑,“沐色死后,月光消失,可我从南疆的棺材中爬出来时,它却化成手链套在我手上。我死时,在大泱,可为何……我的尸体在南疆。防风,告诉我,为什么?” 他身体微微颤抖,却是紧闭着唇不说一个字。 头顶寒风萧瑟,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雪地里,谁都没有说话,天空雾气浓烈,却已是天亮。 “好,你不说。”十五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在问最后一个问题,将月光打造成铁链的人,可是师父?” 防风咬着唇,依旧不说一个字。 可头顶十五却冷笑一声,“防风,如果不是师父,你一定会摇头甚至解释。你没有,你只是沉默,那说明你已经默认了我的猜测。” 月光为玄铁所造,防风的功夫根本没法将其炼化,而碧萝和秋叶一澈窥视此剑多年,而至今功夫境界能将月光炼化,且不需要它的人,这世界恐怕只有她师傅白衣。 大洲剑圣白衣! 十五丢开了防风,起身就走。 她隐隐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但是,她不想知道了。她担心,那些秘密里藏着更可怕的真相。 防风一把拉住十五,眼中带着乞求,“胭脂,公子他也是有苦衷的。” “胭脂浓,八年前就死了。”十五淡淡的看着防风,“我叫十五,月重宫长生楼,十五!” 十五,这个是莲降给她的名字。 是莲降让她重生。 “放心,解决掉你们,我会好好的活。” 十五收起剑,走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喊,“胭脂!” 回头,看到防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苍白羸弱的脸上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向来温和冷静的双瞳,此时有不明暗火在燃烧,越来越烈,似随时都会卷席扑向自己,将她吞噬。 这么多年来,这个儒雅安静的男子,第一次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九年前,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他声音在颤抖,可却充满了怨恨和质问。 十五静静的看着他的脸,目光落在他那颗泪痣上,道,“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我只想你像现在一样站起来,想要你自由,想要你真正的活着,不是为别人,单纯的为你自己!” 影卫,只能生活在暗处,像影子一样,一生只护一主。爱夹答列 防风看着十五离开的背影,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好似有某种难掩的情绪,突然覆盖过。 ,而自己,毫无躲避之处。这个情绪越来越浓,像无尽的海,翻腾着的痛苦让他窒息,他连嘶喊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九年前,他以为拼尽一生所要护住的女子,将自己抛弃。 他为她而生,为她活在暗夜,她却不需要他。 他迷茫流离在长安,日日夜夜像一个孤魂一样,不久一日,他收到一封信 弑沐色! 杀沐色,是他的任务!可是沐色是最完美的魅,他没有能力。 为投诚碧萝,他自愿服毒,甚至被她媚术引-诱。可这种背叛,他无法原谅,当晚选择了自切。 可是,当他们有机会杀沐色时,一切都晚了,沐色已经成为了一个有‘欲’的魅。 而彼时的胭脂浓,已经不再是那个肆意张扬但性格明媚的女子了,她心底充满了悔恨,杀意。 她手中的月光沾满了鲜血,昔日的少女俨然要变成杀人的魔鬼。 也是那个时候,他得到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盒胭脂,可尽数全撒,其寓意:胭脂散! 是的,胭脂散……那一抹胭脂最后消散在了人家。 防风看着十五一步一步往前走,风撩起她头发,黑色衣衫如墨滴落水中,变得疏散,变得清淡,甚至要被那浓雾淹没。。 她突然站住,天边晨光穿过白雾,那些雾霭好似被一双手轻轻的拂开,她的身影变得又清晰起来。 这时候防风在看到,雾气中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穿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张扬的地涌番金莲,长发如歌,碧眸如水,那绝艳的身子如破晓出来的神袛。 两人在晨雾中相忘片刻,她走上去,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唔!”有什么东西从唇边溢出,他抬起冻得苍白的手指,拂过,却是一抹黑血,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他双眸紧紧盯着两个相拥的人,发梢上的冰渣滴落在眉眼处,化成水珠从那颗泪痣旁边滑落。 这一刻,防风才明白。 胭脂,真的不需要她了。不,应该是,从前的她不曾需要任何人,所以她才要放他自由。 雾霭在两人身边散开,像一层光晕,在她主动抱住那人的瞬间,防风在她身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 是发至灵魂的:依恋。 胭脂,这一世,你终于找到自己所需要,所依恋的人了么? 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嘴角溢出,防风终于坚持不住,膝盖一弯,可耳边似又想起了十五的声音:我希望你像现在一样站着! 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冰,他坚持着站了起来。 --------女巫の猫--------- 十五宛如溺水一样紧紧的抱着莲降,刚刚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 当日在石棺中的玄铁铐链竟然是师父亲自打造而成…… 九年前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顾,当年她不愿意同师父决裂,才自断的筋脉,而师父临走时说:你背负着月光,那就要肩负着它的责任。 那是师傅唯一的交代,护住南宫后人。 直到师傅离开,她才知道,秋叶世家和南宫家族是百年世仇。 而为了保护南宫家族,她不得不阻止秋叶一澈,两人因此产生分歧,直到后面因为沐色,他们最终成为恨对方入骨的仇人。 她终究没有能力护住南宫,期间,她曾不断的写信求助于师傅,但是全都石沉大海。 她恍以为师傅已经离开人世。 原来……原来,师傅还在人世,却只是旁观的看着这一切,待她死后,将月光炼化。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手抓着他衣衫,好像一松手,自己就会沉入水中。 为什么? t 她咬着唇,血水滚入喉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咚咚……” 强有力的心跳传入耳中,却似清凉的钟声将她从那痛苦中转醒。 她抬头,对上了他湛碧色的漂亮双眸,那一刻,好似阳光从头顶卸开。 那要将她淹没的恐惧,竟然如雾霭般散开。 可同时,她注意他的脸微微苍白。 “莲降,你怎么了?” 她摸着他身体,竟然比自己还冷。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好得狠。” 可如此,他手却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刚刚十五在主动抱住自己的瞬间,他感到,胸口有一双手,狠狠捏住他心脏。 待她离开他怀抱时,那种痛感马上消失。 撕掉那张面具,映在他眼底的是一张清淡秀丽的面容,大眼睛已经恢复了平静,瑶鼻红唇,沾着晨露,忍不住又像低头咬上去。 “后天是小鱼儿生日,睿亲王府有弱水,你不用操心。” “小鱼儿生日?” 十五大惊,她最近忙昏了头,竟然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休息两日后去宫中吧,我答应了给那小东西礼物的。” 他捧着她的脸, “什么礼物?”他捧着她冰凉脸,碧眸笑意浓烈,“这个礼物还是秘密,当然,你要配合。” 他笑得几分神秘又几分诡异,十五想了想,还是点头。 -------女巫の猫----------- 似乎知道她要回来,整个宫殿的宫女几乎全都支开了,只是殿外换了一批新的守卫,但明显是燕成亦的亲信。 自除夕那晚,秋叶一澈陷入梦魇整整一月未上早朝,燕成亦直接将皇宫守卫换了一次血。 刚进大殿,就看到小鱼儿在书桌前认真的念书,燕成亦亲自辅导。 三娘穿着粉色绣牡丹外套,含笑的立在燕成亦身后,宫灯下,她面色微红,目光不时的落在燕成亦和小鱼儿身上,神色温柔。 一时间,十五也不好上前打扰。十五知道,三娘极其的喜爱小鱼儿,对小鱼儿的关心和照顾胜过自己。自己对小鱼儿背负的一种责任,而三娘则纯粹是一个女人对孩子的爱。 三娘一下看到门口的十五,却见十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为了照顾小鱼儿,三娘就住在隔壁,十五跟着进去,看到小榻上放在一张绣布,上面金色龙纹。 十五了然,三娘脸顿时一红,忙将它收起来,瞪了十五一眼,埋怨道,“整整一个月,你终于舍得回皇宫了,你和流水换了身份,不但瞒住了长生楼所有人,竟然将我也瞒住。那流水不见小鱼儿,小鱼儿哭了好几日。更何况……”三娘顿了一下,“你胆子还真大,你都不怕那秋叶一澈和碧萝认出你?那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一个人在里面,怎么能出来?” 说完,三娘拿出一件新做的青色衣衫丢给十五。 青衫白领,腰带宽三指恰能盖住月光,袖口微收,针脚紧密,质地又柔软贴身,是三娘特意为十五做的。 “让三娘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三娘哼了一声,“有人才担心呢。那人起初也以为你在宫中,夜夜守在窗外。后面发现你是大骗子,人家又巴巴追到睿亲王府。” 十五眼眶酸涩,自然知道三娘说的那人是谁。 可想极两人如今相处的状况,眼底又露出满足笑意,不禁脸也红了起来。 “真的被你弄成人不人鬼不鬼了。” 霎时间,十五头晕目眩,绯红的脸瞬间苍白,差点站不稳。 “十五,你怎么了?” “没。”十五慌忙摇头,“今晚是小鱼儿生日,不是说有家宴么?” “就等你们来。” 三娘替十五收好衣服,两人前往长生殿,看到莲降扮作风尽的样子坐在位置上,那小鱼儿像个年糕似贴在他身上,而莲降正附耳对小鱼儿说什么,逗得小家伙脸蛋儿绯红,一副期待的样子。 旁边的燕成亦一脸温和,见十五和三娘进来,他抬头微微一笑道,“你们来啦。” 今日的十五穿着白色华服,长发挽在腰间,恢复了‘容月’夫人的装扮。 “爹爹。” 小鱼儿一见十五,张开手臂就要扑过来。小东西私下里如何都改不了这个称呼,燕成亦却也没有责怪,反而任之。 “咳咳……” 莲降清了清嗓子,小鱼儿突然想起什么,乖乖的收回了手,却是满脸委屈。 “你欺负小鱼儿?” 十五上前拉住小鱼儿的手,然后坐在他身边,莲降一看两人终究隔着个小东西,红唇一勾。 小东西竟然自觉的站起来,坐在了十五的另外一侧,顺势看了一眼三娘,“我和三娘挨着坐。” “小鱼儿真乖。” 莲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对小东西眨了眨眼。 “爹爹,今天是我生日啊,你给我带礼物了么?”小东西漂亮的大眼天真无邪的望着十五。 十五茫然的看了一眼莲降,“据说是准备了。” “是么?”小东西两眼放光,“那爹爹娘娘你们生一个小妹妹送给我吧。等长大了,我讨来做老婆。” 刚说完,燕成亦和三娘都哄笑了起来。 十五的脸又红又白,尴尬的看了看他们,再看莲降,对方正双眸正荡漾着春色炙热的看着自己。 混蛋!难怪莲降说礼物要她来配合。 十五磨磨牙,这家伙真的是春心荡漾,今晚回去,就把他撵出那清水阁,果然不能靠近烟花之地。 “爹爹你不给么?” “你娘娘都把你教坏了。”十五狠狠瞪了一眼莲降,三娘笑得喘不过气来,十五只得歉意的看着燕成亦,“小鱼儿他什么都不懂。” 燕成亦倒笑得十分坦然,“我觉得,这礼物不错。” 这下,十五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都忘记了。我还有礼物呢。”三娘宠溺的看着小鱼儿,飞快出了殿,往自己的偏殿去。 小鱼儿则眼巴巴的看着十五,一脸期待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莲降给坑了。 三娘刚走,宫女的凄厉的尖叫突然传来。 十五将小鱼儿塞在莲降怀里,然后握住他如玉的素手,“就在这里,别动。” 莲降看了看殿外,皇宫的上空,几乎没有一丝月光。 时间真快,又快是新月了。 十五飞奔出大殿,厉声,“护驾。”,上百禁军涌进来,将整个大殿团团守住。 而十五随整个人化成一道流光朝那尖叫方向赶去,冰冷的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 走廊上,几个宫女斜躺在地上,面色惊恐,浑身的血,匆匆扫过,却未看到她们的伤口。 刚到拐角,十五看到三娘正捧着什么东西,直直的立在院子中间。 她面色苍白,双瞳带着无比的惊恐盯着十五,然后抬起手,张口,“快走!” 她刚开口,整个身体突然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掀得腾空而起,可诡异的是,她并没有落下来,反倒像是被人固定在了空中。 “唔!”鲜血从她手腕和脚踝处溢出,从空中滴落成血雨。 “三娘!” 十五大惊,抽出腰间的月光,狠狠斩向三娘身后。 “啪!” 似琴弦般断裂,三娘左边身子陡然往下坠,可右边身体却依旧被人‘钉’在空中。 十五扣住剑尖,用力一弹,那剑幻化成无数道光影密集的斩向天空,而自己拔地而起,身形如夜鹰半掠起,伸手拉住三娘。 “唔!” 可就在瞬间,一道如针细丝穿过十五漫天剑影,直奔而来。 三娘身体往后一仰,殷红的血像盛开的花从她胸口蔓延开来,那看不见的细丝将她整个心脏穿透。 十五抱住三娘,可整个人都被那强大的杀气波及,两个人直接坠落在地。 为了护住三娘,十五将她紧紧抱住怀里,自己整个后背欲白玉地面撞击,那一瞬间,喉咙铁锈味翻滚而出。 刚落地,甚至不及喘息,头顶细雨般的带着猎猎风声而来,十五半跪在地上,手腕如穿花般翻转,剑影如无形的盾挡在了身前,切断了那些攻击。 可如此,十五肩膀传来阵阵剧痛。如盾的剑中,自己左肩仍旧被银针似的东西穿过,鲜血如落梅般从她肩头晕染开。 好可怕的攻击,可是,地上却没有一颗针! “跑……” 三娘睁开眼睛,被鲜血染红手吃力的抓着十五衣襟,企图将她推开。 十五抬头看去,皇城上方,根本不见对方的身影。 寒气从伤口侵入身体,带起丝丝缕缕的恐惧,十五紧握月光,不敢任何分神。 这一次,竟然连敌人都找不到在哪里?! 怀里的女子气息开始减弱,十五忙托着她后背,欲灌入内力护住三娘心脉,然而,手心里全是血。 后面的禁军赶了过来,将十五和三娘护在院中,可三娘的血根本止不住,十五动也不敢动,只能原地拖住她。 “三娘……” 十五声音颤抖。 “十五。”三娘微微一笑,“好高兴认识了你。若你是男子……我真想嫁给你。” 她的手抖了抖,十五低头,发现她手里一直抓着一样东西,伸手打开,是一件黄色的衣服。 衣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几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儿,黄色的衣服如今被鲜血浸染。 “这是……小鱼儿的礼物。”三娘笑容变得苦涩悲伤,“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他还小……” “好。”十五抱紧三娘,努力的将更多内力灌入她体内。 三娘定定的望着十五,“十五,好好活。” “好。”十五将头埋在三娘脖子上,认真的回答,而怀里的女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身体里的恐惧化成悲恸,翻江倒海的袭来,十五嘶声大喊,“三娘!” 黑色的天幕没有一颗星星,那些翻卷的乌云去凝结三娘微笑的样子。 她总是一脸崇拜看着自己,道,“哇,十五你真厉害!” “咔嚓!” 诡异的声音再度传来,十五抬头,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侍卫身体突然一僵,血浆从他身体里喷出来,旋即,他整个人散落在地,竟是被人生生切成了四块。 周围传来了惊恐声,禁卫军门拿着长枪警惕的看着四周,同时,又有四个人倒在地上,死状和刚才那个侍卫一样,被切成碎片。 鲜血像浓稠的水一样铺开,十五看着地上的碎尸,脑子像被人用斧头生生劈成两半一样,剧痛且一片空白,周围只有禁卫军的尖叫和一具具倒下的尸体。 顷刻间,这个院子几乎成为了一个屠宰场,而只有一个人,半跪在地上。 “啪!” 针一样的东西从背后穿过自己的肩膀,那一刻,十五清晰的感到一条线停在了自己的骨头里,然后开始点点的移动,似乎要将她整个左臂都卸下来。 手里的月光似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发出声声嗡鸣,十五抓起剑,本能往后一斩,在那细丝断开的瞬间,她站了起来,回身看向攻击之处。 天空乌云翻卷,层层堆积而来,而头顶苍穹似承受不住那铅云,竟然微微一颤。 旋即一道闪电破云而出,欲将整个天幕撕开成片。 而就在那闪电之下,侧身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白色袍子,头戴风貌,脸隐在其中,不见真容。 他挵袖而立,衣阙在咆哮的风中猎猎飞扬,而天幕中,闪电不断落下,雪白刺目的光影将他整个照得阴森鬼魅。 他就那么立在天地之间,似俯瞰众生的高贵死神,冷血而无情。 除了头顶的风和咆哮的乌云,周围冷寂的吓人,甚至能听到血从尸体里流出的汩汩声响。 十五站在院中,仰望着天幕之中那人,脑袋仍旧一片空白。 只是,握着月光的手一直在颤抖,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十五身侧血流成河,而周遭无人再敢靠近,闪电之后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子面向十五这一方。 然后他朝抬起右手,那绣袍中,露出一只如玉般莹白的手。 或许是因为闪电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那翻腾的乌云,明明隔得很远,但是那只手却非常的清晰,十指纤纤,宛如女子。 他食指一勾,十五发出一声痛呼,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膝盖骨上,溢出一点血珠,像针头一样大小,然后慢慢的扩散。 十五目光仍旧盯着那人,直到他曲起漂亮的中指,无形的丝线穿过她另外一条膝盖,逼得她跪在地上。 “沐色?” 她开口,却用的不是腹语,可发出的声音却沙哑破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名字,但是他一直保持着那个手势,再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十五斩断两条银丝,顾不得膝盖上的剧痛,剑尖抵着白玉地面狠狠一压,剑的极致张力将她整个人弹起来,接着此力,她跃上了房顶。 那琉璃瓦被她生生砸断,膝盖受伤,她几乎站不稳,可是却攀爬着起来要朝那人奔去。 “十五,你要去哪里!” 冷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十五身子一轻,已经跌入了满腹异香的怀中。 是莲降? 十五恍然大惊,忙抬头看着莲降,催促道,“你快走。” 莲降被碧色吞噬的妖异双瞳冷冷盯着十五,“我走了,你就去他那儿?” 他声音已经带着浓烈的煞气,十五感到他搂着自己腰肢的手在用力,几乎要将她拦腰切断。 她疼得呼吸一滞,只觉得他杀气可怕的吓人。 “不要动手。” 她望着他,用乞求的语气。 他惊讶的望着她,因为双瞳被魔侵染,妖异的碧色像深不可测的漩涡,已不如平日那般能映出她的容颜。 背后响起雨丝般的风声,无形的银丝再度攻击而来,莲降放开十五,一手抵着眉心,一手直指天空。 雷霆闪电,整个皇宫豁然一抖,莲降猛的睁开双眼,唇色变得殷红妖异,旋即大喝,“攻!” 他青丝飞舞,绞着长袍宛如地狱修罗,而无数只血蝙蝠发出凄厉的咆哮攻向远处屋檐顶端的白袍人。 对方亦感到了攻击四面八方扑来,那一直挵着的左手也抬起来,原本攻向莲降的银丝豁然收回,在空中形成一张网 “莲降,放了他。”十五看那蝙蝠如漫天乌云将对方围住,她拉住莲降的手,大声喊道。 可莲降根本不理会她,碧色的双瞳里碧色燃烧,十五见过那血蝙蝠的厉害,又见他这个眼神,不敢做他想,那月光往手心一划,原本透明如蝉翼的剑身吃血之后,尽然变成绯红。 她大喝一声,整个人如蛟龙升天冲向了那群血蝙蝠。 就在要靠近那人时,头顶血如雨下,那些血蝙蝠突然化成血沫飞溅开来,网状的银丝展开,所过之处的蝙蝠全化成肉末,而那网丝迎向自己时,十五已经收不住攻势。 她……也会被网切成碎末。 “十五!” ---- <> 第一百一十章 情到深处 三生三世艳莲杀,(万字更新之第二更) 远处,传来莲降颤抖的声音。爱夹答列 闪电再度落下,雪亮的光照亮了眼前的白袍人,对方带着面纱,可隐隐看到一双紫色的双眸正望着自己。 “沐色,是你么?” 十五顾不得银丝,竟朝他伸出手。 那人张开的双臂在她要触及丝网的时候,突然往后强行一收嬖。 那银丝被迫收回,可他整个人都被那银丝震飞,而十五的手,只触及到他冰冷的袍角。 “轰!”对方重重的摔在琉璃瓦上,然后又吃力的爬起来,隔着面纱呆呆的看着十五。 天边突然响想起了一阵急促的笛声,那人抬手突然抱住头,手指几乎抓破头颅,旋即,他身形一闪,宛如一阵风消失在暗夜姥处 十五抬起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抬步就追,可刚走一步,一团碧火化成火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回头,看到莲降全身冷然的站在不远处,双瞳碧光流转,妖异得吓人,“你敢去追?!” 十五咬着唇,握紧手里的剑。 “十五,不要走,好吗?” 他声音一软,近乎乞求。 脑子里反复的那人痛苦抱着头的情景,十五痛苦的看着莲降,“我很快回来!” 然后冲向了那碧色的火墙。 --------------女巫の猫----------- 身体在碰触到火墙的瞬间,那些火宛如幻影一样消失不见,十五不敢多想,朝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莲降怔怔望着十五离开的方向,发出一连串低哑的笑声,几分讽刺,几分嘲弄,几分绝望,几分凄凉。 她在求他不要动手的时候,却不知道,对方出手要他的命! 她拔剑去救那个人的时候,难道她忘记了,明晚是新月,哪怕此时他唤醒了血蝙蝠,它们几乎不存在攻击性。 目光扫过遍地碎肉,鲜血像水一样蔓延,他见过这一幕。 在沐色的忆境中,那个卷发***年站在尸体之上,手指银丝飞舞,表情冷漠似死神。 沐色,年十七,桃花门首位神杀!八年前,失踪! 没有记录说,那个倾国倾城的少年死了。 莲降想起了沐色忆境中的那些内容,记得,十五看沐色的眼神。 和刚刚……一样,宠溺而怜爱。 莲降看着十五刚刚所站过的地方,血迹斑驳。 “十五,如果有一日,我也这般离开,你会不会来追我?”他抬手,撕掉面具,飞扬的青丝中,面容似雪,瞳孔中那碧色显得更加深浓,流转中,似乎随时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十五每走一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但是她丝毫不敢停留,目光紧盯着前方,企图在月色中找到沐色的身影。 “嗤!” 几只箭从几个方向追来,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却是冷带着人出现。 “十五,回去吧。” 冷看着十五,声音有些无耐。 “是莲降要你们拦住我?” “我不是要逃!” 十五几近嘶吼,就着受伤的膝盖咬牙跃上另外一处房顶,继续往前追。 可冷却一闪,挡在十五身前,抽出剑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 “十五,不要为难我们。”冷静静的看着十五,“殿下说,如果你非要去追,那就踩过我的尸体。” 十五盯着冷,“你以为,你能以死要挟我?” “十五,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一击杀掉上百侍卫,杀了三娘,甚至连你也伤,他是我们的敌人。” 想到三娘,十五握着剑的手在发抖。 她虽然看不见那人容颜,但是,对方明明可以取她性命,却甘愿自伤也没有杀她。 沐色说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若动手,那伤的也是我自己。 沐色,不会是她敌人。 “那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冷说完,一抹鲜血扑在十五脸上,冷身后的三个侍卫,应声而倒。 十五惊骇的看着那几具尸体,眼底燃烧不明火,像是愤怒,像是痛。 “你若去追那人,我们随你而去,也是一死,还不如拦住你。”冷说完,握着剑的手腕用力一拉,血从脖子里溢出,却是没有切断动脉。 冷抬头,看到十五手握着他的剑,阻止了她。 她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剑,狠狠丢开,转身离开。 可她步子却格外沉重,双腿如被人灌铅,右手持持剑,可月光在一路发出嗡鸣狂躁的声音,而她紧握成拳的左手,不断有鲜血从指缝剑溢出,一路滴着走。 皇宫尸体随便堆积如山,那些侍卫都被完成切成碎片,而死去的宫女,尸体完好无趣,致命伤都在心口,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到伤口,可心脏却尽毁。 为了保证小鱼儿的安全,他被带到了清水阁,连同的还有三娘的尸体。 --------------女巫の猫------------ 直到天亮时,十五才一瘸一拐的走回清水阁,她满身是血,连脸上都是,那些鲜血凝着她散落的发丝,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莲降手托骷髅头,一身黑袍坐在狐裘软榻之上。 他的面前,放着三娘的尸体。 血衣换成了干净的素服,长发端庄的完好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十五宛如冰雕一样站在三娘的尸体前,鲜血遮掩的脸,看不出表情。 “我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 莲降双眸恢复了正常,却是冷得异常。 十五抬眼盯着他,眼底烧着怒意,“我没有逃!” “那你追去做什么?”他冷笑起来,“难道觉得他杀得不够,还要去送死?或者,要杀他?” 十五颔首,沉默没有回答。 “既是如此,那本宫会替你杀了他!” 他眼眸一沉,杀气陡然而起。 “你敢!” 十五猛的抬头,狠狠盯着莲降,两人目光如雷霆交织,周遭顿时杀气腾腾。 “你觉得本宫不敢?”莲降站了起来,指着三娘的尸体,“他杀我伤我长生楼人,我凭什么不敢!本宫向来呲牙必报,甚至,加倍报复。” “除非动我!” 莲降挑眉,怒极反笑,却是没想到向来隐忍的十五,竟然出口反威胁他了。“这么护着一个要杀你的人,难道你认识?” 十五再度不说话,昨晚之所去追,就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爱夹答列 当年她亲眼看到沐色被折磨死在身前。 沐色曾经是魅?会不会也同她一样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 如果是沐色,为何不认得她了。 如果不是,那人的手,那人的傀儡术,为何又那样的像沐色。 对方明明是来取他们性命的,却在最后关头放了她。 她好想知道真相。 莲降重新坐回位置,不再看十五,“从今天起,睿亲王府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流水和弱水,你不准在插手。” “为什么?”十五不可思议的看着莲降。 她费尽心思的才进入了睿亲王府,成功挑拨了碧萝,眼看大功告成,复仇在望,他竟然不准她插手。 复仇是她毕生所望!他明知道她为复仇而活,他竟然做这个决定。 这对她来说,等同于终于摆脱一切束缚飞翔天空。 他却生生要折断她翅膀! “本宫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他碧色眸子敛着杀意,语气甚是霸道,“不但如此,现在开始,你也不得离开长清水阁半步。” “你要软禁我?” 十五深吸一口气,盯着莲降的眼神毫不退让,语气更加倔强,“如果大人不介意,可以试试能否困得住十五。” 说吧,她手腕一抖,那月光荡起一泓秋水将十五的双眼照得冰冷雪亮。 可那剑却将他双瞳刺得剧痛,莲降顿觉心口那双手又作恶的捏住他心脏。 他强忍着那股刺痛,起身走到十五身前,扣起她下颚。 “十五,我爱你,我宠你,我纵你,你可以践踏我的尊严,无视嘲讽我的真心,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十五望着莲降,他面容如雪,透着病态的苍白,一双碧眸深邃无边,像碧色的温柔之海,将她包围。 她喉咙干涩,眼里的倔强也慢慢被他的温柔融开。 她不曾无视过他真心,可是,他有底线,而她呢? 他低头,吻住了她,轻柔的撬开她唇齿,十五身体微微颤抖,握着剑的手也不由一送。 可片刻,她猛的推开他,眼底怒意再次肆虐翻卷,“你对我下药?” 药从唇舌里进入喉咙,瞬间麻痹了整个身体,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反抓住她的手,眸色清冷,声音带着不可忤逆的霸道和冷厉,“本宫说话向来算数。他是谁,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他得死。” “咚咚……” 门口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殿下,弱水求见。” 莲降不悦的看向门口,然后将十五抱起,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安置她坐好,旋即又将她身前的帐子放下来。 十五怒目而视,可那药的效果很好,她如今不但全身不能动,就是连开口说话都不能。 将她安置好,莲降懒懒的靠在位置上,“进来。” 门推开,果然是精心打扮一番的弱水,她本就面容俏丽,仔细打扮一番,还真有一份大美人之色。 “何事?” “属下已经查出灵儿姑娘的身份。”弱水微微一笑,“她原是大泱九公主,据说爱慕睿亲王多年,也是这次秘密来大燕二皇子的亲妹妹。看这几日的情景,睿亲王应该会和她联姻,” “舒池八年前兵败之后,大半兵权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如果联姻,那睿亲王可就多了一个好帮手。” “你想说什么?”莲降头也没有抬,继续把玩手里的骷髅头。 “属下有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弱水扬眉,笑得十分自信。 “一个可以让二皇子和我们联合,又能彻底打击碧萝的好方法。” “嗯?” “我跟随碧萝多年,她才猜忌多疑,而且性格善妒。我们偷偷放出消息说秋叶一澈欲纳灵儿为妃,碧萝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灵儿,等事情暴露,那秋叶一澈一定容不得她。” 弱水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在门口想好了词句内容,可是,靠近这绝美无双的男子,光是看着他的袍子,就觉得压迫和紧张,心跳紊乱不能自己。 “至于那二皇子,却是有一个致命弱点,据说他昔日曾爱过一个女子,那女子竟是青楼女子,纳为小妾入王府不到一个月就暴病而死。二皇子就极其喜爱懂音律的美貌女子。我们若能找一个女子,送给那二皇子,再加上灵儿出事,二皇子一定弃睿亲王而投靠我们。” 莲降唇边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弱水一看,当即脸红,既开心又害怕的垂下头。 “若本宫没有记错,弱水可有着天下都知的嗓音。你这么聪慧,又能想到这个计谋,不如,此事,都交给你吧。” 弱水一听赞美,当即喜出望外,赶紧跪下来道谢,“谢谢殿下,弱水一定不负所望。” “去吧,本宫很看好你。” “弱水还有一事相求。”弱水紧张的发抖,既然安排到这里,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据说那二皇子对音律极其的挑剔,一般的歌都不能入耳。殿下见多识广,不如教授于弱水几曲。” 那日她无意中看到莲降房间里放着一个陶笛,那般完美的人,定音律也不输常人。 弱水喘喘不安的跪在地上,手心已经全是汗水,可头顶半天都没有声响,她不经抬头偷偷望去,发现莲降目光竟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专注凝望着旁边一律轻纱。 那轻纱拂动,似乎有一个人坐在里面,弱水全身冰凉,正要仔细看去,莲降目光收了回来。 “好。本宫会亲自授予你。” “多谢殿下。” 弱水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到门口却又好奇望着那帘子一眼。 待门重新关好,莲降起身掀开帘子,看着十五。 “听到了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睿亲王府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她们了。你就呆在这里,一个月后,你讨厌的人,该死的人,都死光了。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去西岐。” 他目光落在十五膝盖上,“更何况,你都被别人伤成这样了,你还能做什么?”说完,他弯腰把十五抱起来,朝楼下走去。十五眼中燃烧着愤怒和痛苦。 她讨厌被软禁。 八年前,被秋叶一澈软禁,怕她逃跑,给她吃软经散。 八年前,在大泱,舒池为了折磨她,也是想尽办法给她吃药。 而今,她最信任的她,也要用这种手段对付她么? 穿过重重朗园,他抱着她来到了顶楼的一间屋子里,里面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是全新的,甚至那些铁窗铁门都是如此。 看到这些,十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用怕,我每天都会陪着你。”他指着窗户,“这里可以看到院中的一切。一个月之后,什么都好了。” 将十五放在床上,他叹了一口气,“安蓝也会来陪你,你膝盖受伤,就当养伤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药进入大脑,十五靠在床边,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可她眉目之间却依旧写着不甘。 -----------女巫の猫----------- 冰雪开始融化,尽管昨晚乌云密布,但是今天起来,头顶艳阳高照,反射在冰层上,微微刺目。 院子中,那人身穿如雪的袍子,卷发如水藻般落在侧身,他仰起头,完美的脸在阳光下没有一点瑕疵,卷长的睫毛下,一双紫色的双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阳光。 碧萝站在走廊的角落,惊恐又紧张的盯着院中的人,整整一炷香的功夫,他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似冰雕。 “沐色?” 她试探喊了一声,可对方根本没有声音。 “他没有反应的。”阴暗的屋子里面,低哑的声音传来,对方似乎带着面具,声音嗡嗡作响,“它没有任何意识,只听从于命令。” “那为什么昨晚他没有杀了她?” “我只答应你将蛊虫放在他脑子里,让他醒过来。至于怎么杀人,是你的事情。” 那声音显得十分的不耐烦,“快将他带走,我看着碍眼。” 碧萝狠狠瞪了一眼屋子里,正欲走,对方喊住了她。 “我要的东西呢?” 碧萝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握了半天,放在了门口。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飞快伸出一只手将瓶子抓住,“你确定这是魔血?” “你们都说景一燕成魔,至于到底有没有魔性,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两个的交易是公平的。” 不久前,一个奇怪的黑衣人找到了她,说愿意和她做一笔交易。 对方说自己也懂得南疆巫毒之术,碧萝第一个想到就是被自己藏在地下室的沐色,对方答应让沐色复活,但条件是,要景一燕的鲜血。 碧萝心惊胆战,这世间少有人知道她身份,对方不但知道,还知道她和景一燕有过接触。 更匪夷所思的是,对方竟然提出要景一燕的血。 景一燕是什么人?别说拿到她血,就是要见到她,几乎都不可能。 但是,又怕对方识穿,那晚碰到莲降,她干脆就偷了他的血来做代替。 反正莲降本就是半魔人。 “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对方阴狠的声音传来。 碧萝看了看院中的沐色,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指不定谁死得惨。 朗园上有几只苍蝇,碧萝抬手就赶,不知怎的,伤口恶化越来越严重,那股腐败的味道带着阵阵恶臭,香粉都遮不住了,而她的头发,依旧在掉,这两日甚至不敢梳头。 更重要的是,防风消失了! 防风呆在她身边近九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可她偏偏在最需要的时候,离开。 没由的恨涌上心头,碧萝拿出大毡替沐色遮住,带着他离开。 --------- 沐色立在院中,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回头看去,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 他抬头继续仰望着头顶,头顶云层翻动,他想起了昨晚。 昨晚耳边有尖叫声,有厮杀声,还有一个人。 那人站在院子里,周围全都是被他切成随便的尸体,所谓的血像墨水一样将整个院落铺满,那个人立在血泊中,抬头望着自己。 她好像喊了什么名字? 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要杀光那个院中所有的人。 可是手里的银丝,却怎么也无法准确的飞向她心脏。 是了……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可她衣服上面,有一种颜色,那种颜色,不是黑色的。 他不认得那是什么颜色,但是,看上去很美,艳丽,浓烈。 “我应该见过她。” 见过她吧……他只知道她飞扑像自己编织的丝网时,几乎是本能的将傀儡术收住。 怎么会这样? 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好空。 ---------女巫の猫--------- 十五做了一个梦,梦到沐色站在紫藤花下面,望着自己笑。 “胭脂,我有心。” 他紫色的双眸干净而漂亮,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没有一点杂质,总是在笑。 然而,沐色的笑容突然僵住,他身体被黑色的蔓藤缠着,那些蔓藤钻入他皮肤,贪婪的吸食他鲜血,然后开出一朵朵蓝色的花,妖冶而绚丽。 沐色动弹不得,凄凉的望着十五,声音虚弱无力,“胭脂……” 他身体开始变化,栗色的头发变得干枯,皮肤起可怕的皱纹,迅速衰竭,然后倒在地上。 身后蔓藤花秋千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头发肆意飞舞的男子。 一双碧眼妖娆妩媚,噙着冷笑的红唇有着一条美人咧,他道,“看,本宫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他摊开手心,顿时碧火跳跃,然后飞向蜷缩在地上的沐色。 不过瞬间,沐色的身体化成了灰烬,燃气的星火飘在空中,零零簌簌。 “啊!” 十五尖叫的从床上坐起来,气喘吁吁的环顾四周,她想起了自己在哪里。 恰巧,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十五赤脚从床上走了下去,隔着那铁栏窗户刚好看到在院子的小桥旁边,弱水依旧一套黄色的衣衫,手拿着短笛,开始吹奏。 她妆容精致,长发纱衣,在夜色中宛如仙子而莲降就坐在旁边,因为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他容颜,旁边茶几上紫砂壶青烟缥缈。 “刚刚那个调子快了些……” “是大人。我重新来。” 弱水含笑,面露羞涩。 十五退回来,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月光不在,她周身软弱无骨,根本难以逃脱。 无力的坐在地上,脑子里是昨晚那白袍之人样子。 恰此时,门竟然开了,却是风尽抱着药箱站在门口。 “外面可真是闲情逸致呢。”他微微一笑,坐在十五身边,“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十五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既然莲降敢让风尽来看她伤口,料定了她逃不走。 “听说昨晚血洗皇宫的人会月重宫遗失千年的傀儡术。”防风打开盒子,似有似无的说,“不知道和莲降的红莲业火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十五全身忍不住的颤抖。莲降是什么性格,若对方真的是沐色,怎么办? “呀……” 耳边传来风尽惊讶的声音,十五被他怪异的声音陡然惊醒,却发现对方正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尚秋水死前对你做了什么?” 十五眼眸一眯,“你懂巫术?” 风尽面色微微一白,正色道,“好歹在南疆呆了五年,多少懂点?” “你撒谎!莲降也呆了五年,他虽然会种蛊毒,却不懂巫术。巫术是诅咒之术,据说一般只传血脉相亲之人。风尽,你和蓝禾到底什么关系?”十五盯着风尽,目光锐利,风尽往后一缩,只觉得这个女人目光似刀锋,要将自己一点点的剖开,看过通彻。 “你管我!”风尽反而怒目瞪着十五,“倒是你,平白无故惹什么尚秋水。害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别人。”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就是庆幸,幸好你没有心,没法爱上莲降,否则,他真的要被你折磨死。” 十五瞪大了眼睛,望着风尽。 “尚秋水付出什么代价,竟然对你下这种诅咒……” “她用两世轮回换我十年寿命,要我护一人安危,且不得背叛他甚至不能爱上其他人。至于诅咒的结果是什么,她没有说。” “那个人?是指的沐色?”风尽看着十五,低声诡异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尚秋水据说爱恋那沐色多年,可沐色却是一个无情无欲,不生不死的魅。她放弃轮回,那么灵魂就滞留在人间,那么强烈的怨念,十年之后,说不定她也会变成厉鬼或者魅呢。这尚秋水可真厉害,明知道自己要死了,竟然用这种方式一箭三雕,既护住了沐色,又报复了你,最后说不定还能和沐色再聚一起。你们这些女人哪,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疯狂!” 既然怀疑风尽和蓝禾的关系,那么他能猜到以上内容,甚至沐色是一只魅,那也是情理之中了。 “那后果会是怎样?” “哦,你说背叛沐色么?”风尽微微一笑,“这我真不知道了。不过,你知道尚秋水的娘亲是怎么死的?据说那女人移情别恋,有一日她去约见情夫,发现那男人躺在床上,把自己的心挖来吃了……” 他顿了许久,“你也懂,并非人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心,能活。其实,十五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小鱼儿体内有再生蛊,那蛊虫代替心脏能活十年,因此延续了他十年寿命。可你呢?”风尽目光森森的盯着十五,这是困扰了他半年的问题。小鱼儿即便活着,不出半年,小东西身体就会快速衰退,所谓的十年,不过是吊了一口气。 当日莲降心疼十五,才没有将这个真相告诉她。 “你没有心,为什么还活着?棺中八年,你怎么度过的?难道说,你也是魅?” “胡说!” 十五厉声打断! 魅是没有过去的,魅是厉鬼炼化而成,她是师傅在昆仑冰原拾到的幼儿,她有关于童年的一切。 但是为什么活着,她也不懂。 外面曲声已不知道何时停了,传来的却是那悲凉的陶笛声。 她记得独孤镇第二日,她从睡梦中醒来,天边花瓣翻飞,他就坐在马车前面,如玉的手指爱捧着陶笛,认真的吹着那个笛子。 那个时候,她不懂得为何他会吹出这般深情悲凉的曲子,到今时今日,她才懂得。 情到深处自然浓。 想起扮成风尽的样子,在皇宫里与她说:时光静好,与君老。 想着他端着阳春面,亲自送到她手里,她说:以后我都为你做。 想着他站在长安大街上,拉住她说,“难道,说话都不算话么?” 一个人,穿越千山万水捧着一颗真心前来。 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诅咒而后退,为什么要懦弱,为什么要逃避! 上天要她胭脂浓死,可在棺材中八年她都活过来了,一个小小的诅咒算什么? 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比得过他一颗真心,比得过他对自己的宠爱。 十五走到另外一扇窗边,看着夜色中的万里苍穹,勾唇一笑,那漆黑的双瞳陡然璀璨,好似聚集了银河中所有星辰。 她,十五,像一个鬼从地狱爬出来!那么,她就要像神一样活着。 有人说她逃不过宿命,那,她偏要逆天而活。 天要毁他,她来挡,地要灭他,她来护! 她明亮的双眼无所畏惧的盯着苍穹,唇边笑容冷厉,刹那间,天空黑云似海潮翻卷来,一道闪电将整个天幕撕开,迎着十五的脸更加坚定。 风尽站在身侧,不明白刚才还一脸痛苦的十五,怎的突然起身,定定望着那天空。 外面闪电雪亮,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瞬间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当这时,窗前的女子突然回头,对他一笑,“今晚,你助我离开。” 那双的黑瞳,没有丝毫先前那般迷茫和无助,反而清澈明亮,眉色间更是溢出让人惊叹的艳色,让她原本呆滞的脸,顿时徐徐生辉起来,竟有一种难言的自信之美。 让风尽微微一怔,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给莲降一个交代。” 她笑道。 今晚必须要去确认那个白袍人的身份,如果他是沐色,将他带回里,告诉莲降沐色的身份,告诉莲降沐色对她的意义。莲降既然能接纳小鱼儿,那,一定不会建议沐色。 如果不是沐色,杀之,报三娘之仇。 碧萝企图用媚术杀她那日,手里就拿着沐色的头发,栗色,微微卷曲。 如果沐色活着,那必然落在了碧萝手里。 十五眯着双瞳,那女人,都如此德性了,还不消停! 风尽不明白她所谓的交代是什么,“难道你不怕尚秋水的诅咒?” “呵呵呵……”十五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那十年后,尚秋水成了厉鬼或者魅,我会再次亲手杀了她!” -------------。 <> 第一百一十章:情到深处 三十六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章:情到深处三十六(5000+) 她语气自信,如当日一举斩杀妙水那般,不同的是,她浑身都流淌着夺目的光芒,眉目含笑间,竟然有天下皆尘埃的傲气。爱夹答列 她身着白色的单衣,长发齐腰,负手而立。 昔日为了复仇,为了留在长生楼,将傲骨藏在骨子里,将尊严踩脚下忍气吞声的十五完全不在了,她似一枚经过时光打磨,掩藏在河沙里的钻石,流光四射,芳华自来。 那份璀璨夺目,已经无法掩藏了。 光芒中流转的冷冽之气,让风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嬖。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可怕。不是因为她身份神秘,而是因为她眼底闪烁的那份执着,让他心惊胆战。 那份执着里蕴藏着让人畏惧的疯狂,若是她要灭天,怕也干得出来。 外面陶笛声已停,只有寒风吹动这灯笼摇晃的声音酪。 “我做不到。”他将药箱抱在手里,“莲降就在楼下,有他亲自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那你给我软筋散的解药。”她伸出手。 “莲降知道不会放过我。” 他凭什么要给这个女人,他一次次的救她,她却一次次的威胁自己。 “是么?”十五收回手,走向风尽,眼底清光宛如碎冰。 “你现在使不出内力,根本威胁不到我。” 十五唇一勾,微微眯眼,低声道,“瞳术可不需要什么内力,靠的是意识?难道你不怕中了我的瞳术,挖出你内心的秘密么?” 风尽来大燕之后,举止十分异常,但他身份特殊,莲降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十五也懒得再管。 抱着箱子的手微微一抖,风尽看着窗外沉了半响,道,“莲降怕你逃,所有的解药都放在了他身上。你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到点解药。” “我的剑在哪儿?” “怕也在他身上。” 说完,风尽不再停留,飞快的走了出去。 门轰然关上,十五往门口走去,临窗而立,院中有一个黑影走过,背上一把清风剑。 十五微微眯眼,那女子是流水?看样子弱水已经离开了? 但是那小桥榭里,却已经没有了莲降的身影。 疑惑间,门突然推开,莲降依在门框上,眼眸望着十五,碧色的瞳里流淌着不明的光,似悲伤,似惆怅,却又带着几分不甘。 长发湿润,散落在肩头,映着那如雪容颜,落出几分落魄和凄艳。 寒风刮过长廊,屋檐上的灯笼随风而动,将他的影子照得十分的淡,好似飘渺青烟,你若拂袖,他便被吹走。 他伸手将门合上,目光扫过屋子最后走向屏风旁边的梳妆台,似有些疲惫的坐在梨花凳上。 屋子里灯光晦涩,将镜子里的他照出几分神秘却让人心动的美。 他隔着镜子看着十五,有着美人裂的漂亮唇,轻轻一勾,用略轻浮的语气道,“刚刚你听到了吗?我在教弱水奏曲。” “听到了。” 十五看着莲降。 “你有什么想说的?” 沉吟了片刻,十五道,“没什么。” “啪!” 刚说完,就看到莲降手一甩,一个东西从他手心飞出来,直直的飞向十五。1 十五内力被封,根本躲闪不开,脚下啪一声,陶片四溅开来。 低头一看,是莲降随身携带的那只陶笛,竟然被他砸得粉碎。 十五茫然的看着莲降,而镜中的他狠狠盯着十五,眼底那不明的光竟似暗火慢慢燃烧起来,却是怒气,“你是眼盲吗?看着别的女人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你很开心吗?” “不开心。”十五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还要看着我去亲自教她,夸奖她,指导她,看着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不满意?” “那你为什么不说!”镜中的莲降燃着熊熊怒火的美眸突然一闪,竟然多了一层氤氲,旋即,他一扬手,又是一个东西飞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砸在十五脚下,而直接是丢在了十五脸上。 十五伸手一抓,竟然是莲降的丝绢,之前他明明还给了她,为何心在又在他手里? “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这一下,莲降终于忍不住回头盯着十五,碧波流转,似一层不甘的泪雾,“你不开心,不说!你不满意,你也不说!那你喜欢的呢?你怎么不说?!” 手里的丝绢温热,带着他的体温和独有的香气,角落的莲花颜色艳丽,宛如他本人一样。 “你还敢说不喜欢我?”他声音颤抖,像一个被剥夺一切的人,挣扎要为自己夺得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若不喜欢我?你怎么不把这条丝绢扔了?不过一条烂丝绢,那你就扔了啊?像藏宝贝一样藏着,还学着刺绣?你这种么笨的人,你能学会么?” “啪!” 又一个东西扔了过来,这一次,是梳妆台上的香粉,几乎将十五洒了透。 “在睿亲王府,当着这么多人亲我,你敢说,不是你自愿的?” 说道这里,莲降许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直接站起来,像一个泼妇一样抓起东西霹雳啪啪的就往十五身上砸,“我从回楼淋雪高烧,你敢说,不是你指使小鱼儿送来糖葫芦哄我吃药?” 一把梳子仍在了十五脸上,十五躲也不敢躲,也没法躲,只能抓着丝绢站在原地。 “你敢说,你用那段红梅落雪勾搭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了风尽了?” 说完这句,砸过来的一盒胭脂,红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扬扬洒洒,竟然真似那红梅落雪。 但是……十五嘴角稍微不满的抿了一下,暗道:我没有勾搭。 “到这里你还不承认是吧?”莲降挽袖叉腰,气喘吁吁盯着十五,眼中氤氲更浓,“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师傅曾经喜欢了一个女子,替他舞剑一曲。然后你说送我红梅落雪?那不是喜欢我是什么?怎么,现在你不承认了啊?” 十五垂着头,被直接说破,终究几分面色尴尬。 莲降一见她这个表情,气得更厉害,那氤氲快凝结成泪水滚了出来,却是强忍着用贝齿咬着红唇,然后看向四周,似乎在找还有什么能砸的。 可周围除了屏风,什么都没有,十五有些心惊胆战的瞟了一眼那屏风,暗想:他该不会是要用屏风砸我吧?莲降顺着十五的目光,果然看到了那屏风。 正当十五以为他要抓那屏风时,莲降却是把衣服一脱,砸在了十五身上,然后指着十五的鼻子大骂,“你装傻充愣,死不承认,那你解释一下,那天晚上把我睡了的事情啊?” 十五抱着衣服的手在发抖,整个脸烧得通红,那莲降又脱掉第二件衣服砸了过来,根本不给十五说话的机会。 继续破口大骂,“既然不喜欢我?你睡我做什么?隔壁烟花楼的恩客好歹会给银子给钱?你的钱呢?你的银子呢?你不给钱算了,哪次不是我倒贴?” 骂道这里,莲降好似完全已经收不住那份气势,直接脱掉中衣,又扔了过来。 “你自己说,你睡我几次了?” 十五自然知道他骂起人来可以说和他的脸一样,惊艳天下。 但是骂词,全完全艳不起来,全是惊。 她此番被他连番轰炸,生怕一开口,他就失去理智的冲上来,把她撕烂,剁碎。 而莲降现在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凌乱,真的很有可能这么做。 “不给钱是吧?你以为白睡吗?不给钱就负责!”莲降手抓向身上,却已经是最后一件衣服了,十五看着他,暗道:难道要脱光? 莲降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手顿时尴尬的收了回来,却是不甘的四下寻找。 那摸样甚至可爱,十五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你不喜欢,你睡我?你还笑我?”莲降突然摸到怀里,碧色眼底闪过难言钝痛,盯着十五许久,又将最后一一样东西砸了过来。 “哐。” 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十五低头一看,竟然是那只木簪子。 十五大吃一惊,忙顿时将那簪子捡起来。这可是他父母千叮万嘱说要交给他的东西啊。 莲降长袖一挥,那门突然打开,阴冷的风灌了进来,地上的衣服被卷到一边,十五抬头看到,看着莲降碧波潋滟,流转的水雾凝结成珠缀在他卷长的睫毛上。 “带着它,滚!既然不喜欢,就不要惹我。” “这不是我的.” 这一下十五终于开口。 “管你谁的?带着走!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要!” 说完,他回身坐在了镜子前面,长发在风中飞舞,显得格外悲凉。 十五顺手捡起旁边的梳子,起身,跨过地上的残渣,慢慢的走向莲降,然后捧着他的青丝。 “不喜欢我,还想碰我?”他抬头,碧眸怨恨的盯着十五,那漂亮的唇,被他自己咬出几个牙印。 十五未作声,而是轻轻地替他梳理起头发来。 她动作十分轻柔,一边梳理,一边说,“十六岁那年,我游历到了大燕,遇到了一堆夫妻,女子面容端庄,男子美艳天下,我未曾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以为是见到了鬼魅。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剑,又说我灵气非凡,愿意授我瞳术,但要求是要我去找一个叫颜碧瞳的少年,将一只木簪交给他,且护他三年安危。” 十五顿了一下,掬起一屡已经梳理好的头发,轻轻一绾,将木簪插了进去,继续道,“于是我赶往龙门,却在那里……遇到了秋叶一澈。结果,我寻错了人,也送错了人。好在,九年之后,还是物归原主了。” “九年?”莲降回盯着十五,却是盛怒的一把扯下发簪,那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全部散落,“你好意思说好在九年?你错过我九年了,你还觉得幸运?难道你还想再错过我?” “我……” 他豁的起身,将簪子举在她面前,声音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知道这是什么?你以为这是普通簪子么?这是当年我父亲送给我娘亲的定情信物!你以为为什么给你?你以为他们真的让你跋涉千里来让你做奴做婢的伺候我,保护我?你真觉得我缺少婢女,缺少护卫?要你来守着我,护着我?” 他向来口才极其的好,特别是骂人吵架,总能炮语连珠,逼得对方瞠目结舌,硬是开口回不了一个字。 十五如今即使一副纯粹被骂傻了的状态。 这时,他将簪子塞回到她手里,狠狠道,“想知道么?那我就告诉你?这个簪子是给我们颜家媳妇的!拿了这个簪子的,就是我颜家的人!” “九年前,你拿着我们颜家的簪子是来回楼给我做媳妇的!你却带着它半路跟别人男人跑了!一跑就是九年,你以为你跑得掉,你从棺材里爬起来,遇到的还不是我!十五看到了么?这是上天注定的!你欠了我九年,九年后,你还是要回来给我做媳妇!” 十五震惊的望着莲降,她真的不知道这是……这是定情信物。 “还有!”他揪住她衣服,凶残的用力一扯,将她衣服撕开,“几个月前,在南疆月重宫寒池,像这样脱我衣服的是你吧?” 十五握着那簪子,全身都被火烧,脑子一片混乱,他何时知道的? “之前被你睡,你不给钱算了,大不了我自愿送的,那天晚上呢?”他声音越发的激动,漂亮的睫毛泪珠轻颤,双唇溢着血丝,却别有一番妖冶,“你敢说,你十五没有贪恋过我的美色?你敢说那晚你没有强-暴我?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 十五抬起左手,却被他反捏住,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如果你不回答,那么这一生我都不会再纠缠你,你拿着簪子走,就当没有找到过我。” “你,喜欢我吗?” 十五慢慢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轻轻的落在他脸上,颤抖的指尖落在他睫毛处,那水珠沿着她指甲滴落。 “莲降。”她深凝望着他,打开喉咙,用自己的原声,吃力却认真的道,“我爱你!” 喉咙被硫酸完全损坏,发出的声音,像钝刀擦过粗糙的墙,粗粝难听。 他怔怔的望着她,眸光闪烁,震惊且不敢相信,直到心脏处传来钝痛,他才知道,这不是做梦。双手微微颤颤的捧着她脸,就在刚才,在等她答案时,他似煎熬过了一千年,“你终于肯说了?” 突来的幸福像潮水一样包围着自己,心脏剧痛,但是,比起她来,算得了什么。 她说的是,莲降,我爱你。 “是不是我不逼你,你要藏着一辈子不说,让我痛苦,煎熬,猜忌一辈子?” “不是,本来你进来我就要说的。”十五低声开口。 “那你怎么不说?”他盯着她的脸,恨不得将她此时的害羞但坚定的神情,刻在脑海里。 “你没有给我机会说。”十五绯红着脸,这人一进屋,就像泼妇一样把这里砸了一通。 <> 第一百一十二章:情到深处 三十七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二章:情到深处三十七(5000+) 流水站在走廊上,突然听到一片打砸声音,抬头看去,却是顶楼最靠右的那间屋子。1 刚刚,莲降似乎进入那个房间。 皇宫被人一夜屠杀,三娘不幸去世,据说十五也受了伤,所以,她恢复了自己的身份,重新回到了睿亲王府,紧盯着秋叶一澈和碧萝的行动。 回到王府之后,她才震惊的发现,十五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完全掌控了整个暗鬼部门。 她虽然接受,但是十五没有将印章交出来。所以她不敢妄动,但是又找不到十五嬖。 今晚却是莲降大人亲自召唤她,命她去找那晚血洗皇宫的白袍男子。来的时候,他莲绛一个人正坐在小谢里,面容如雪,姿态一如既往的雍容,可却更多了一份冷厉和杀意。 “流水还没有走?” 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流水回头,看到一个男子抱着药箱,一双桃花眼正上下的打量自己涝。 “风尽大人。” 流水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流水客气了。” 风尽微微一笑。这是真的流水,是和十五三分相似,但是没有十五那种骨子里的霸气和锐不可当的锋芒。十五哪怕隐忍,可骨子里却有一股让人难以忘记的傲气。这个女子,没有。 “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流水面露担忧,“那个房间有人砸东西。” 风尽随着她目光看去,了然一笑,“啊,没什么,不过是莲降大人在闹脾气使性子而已。” “闹脾气?使性子?”流水震惊的看着风尽,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莲降大人宛如雪巅上的雪莲,冷清而高贵。那样雍容贵雅的男子,风尽怎么会说他闹脾气,使性子? “啪!” 正当这时,那房间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呵呵呵。”风尽唇一勾,笑容变得莫测,“怕是十五把他逼疯了吧。” “啊?十五大人在里面?” 这下,流水的脸微微露出几分惨白。 “哼你以为呢?”风尽扫了一眼流水,“更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不知道想起什么,他补上了一句,“幼稚。” 流水呆呆的望着那个屋子,她几乎不敢想象那么一个高贵的男子,怎么会使性子? 脑子里突然浮现秋叶一澈大婚的那晚,他和十五牵手站在睿亲王府高楼上,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是女子。 不仅是因为他容貌而是因为他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儿趴在十五的肩头。 那个时候他说什么,“我相公,都不屑和你们说话。” 那语气,竟是满足和依恋,好似他拿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谁都没法窥视,谁也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从手上抢走。 那个时候的自己,万万没想道,他就是莲降。 流水看了那屋子一眼,转身默默离开。 刚走出了清水楼阁,一柄剑朝流水刺来,流水身形往后一掠,拔出背上的青锋剑与来人对招起来。 一人剑快流星,一人就剑轻如流,十招过去,两人持剑纷纷站立 流水眯眼,“弱水?” 弱水收起止水剑,朝流水微微一笑,“都说如今掌握桃花门的流水剑法精妙如鬼魅,可看来,也不过如此。” 流水默默收剑,没有说话。1弱水说剑法精妙如鬼魅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十五。 “走吧。”看流水沉默,弱水走上前,笑道,“不过过招,你可别生气,好歹我们是盟友。你为了你的桃花门主,我为了我的爱情。” “你的爱情?” 流水望着弱水,惊讶于她如此坦荡的说出爱情两个字。 “怎么你反悔了?那天可是说好的,我助你除掉碧萝,而我,留在莲降大人身边。” 流水突然明白了什么,却是笑道,“我哪怕有心帮你,但是,你的去留还是大人决定。”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少出现在大人身边就好了。”弱水自信一笑,将笛子拿了出来,“今晚殿下可亲自教了我一晚上,还说我歌声宛如天籁。” 弱水的笑容十分的明媚,看起来竟有几分的刺眼,流水沉了半响笑道,“可为何我走的时候,莲降大人正在清水阁发脾气,将三楼一间屋子都砸了。” “什么?” “你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听到的,但是,大人像来对我极其冷淡,我吓得也跑了。” “他不开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弱水姐姐可是服侍大人的,这些事我当然不敢问。” 服侍两个字让弱水脸一红,她收起止水剑赶紧奔向清水阁。 ------女巫の猫-------- 莲降环顾四周,整个屋子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一片狼藉,唯一幸存的屏风却在他一掌拂开那门时,被带起的掌风给推到,又想起刚刚那失态的样子,他凝雪似的肌肤顿时涌上一抹酡红,然后一低头,竟然整个头都埋在了十五的怀里。 “不要看我。” 他像个孩子似的,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试图用这种仿似挽回最后一点面子。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快要疯了。 面对着这个女子,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故意去教弱水演奏笛子,还当着她的面,想让她吃醋,可是,她竟如此淡然的站在门口,后面干脆不看了。 想逼着她,却是把自己的逼疯了。 爱情宝典的什么若即若离,是让爱情升温的秘诀,那纯粹是骗人的,那分明更痛苦的煎熬。 煎熬到窒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不看你?”十五抬起他的脸,如实的安慰道,“我不会嘲笑你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莲降脸如炭烧,这女人分明故意的。 果然,头顶传来隐忍的笑意,莲降愤怒支起身子,看着十五正咬唇抿笑,黑瞳水色明亮,宛如星辰。 心中暖流如涟漪半漾开,他扣住她后脑,吻了下去。 十五笑容止住,只感到那带着异香的柔软红唇贪婪且爱恋的覆盖下来,带着丝丝酥麻,蔓延到四肢百骸,待他撬开她唇齿时,她已经全身无力的倒在他怀里。 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挥,敞开的门轰然关上门关起,带上的风,将屋子的几根蜡烛扑灭,光线稍暗的瞬间,他马上露出蛮横夺取的本色,玉指一挑,衣衫从滑落,在月中露出水一样的光泽,亦不知道是她还是他。 即便有那番热恋的爱抚,可是在身体交织在一刻,她身体到底因为他不适的颤栗紧绷起来,甚至本能的要推开和抗拒他。 他没有动,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竭力的克制住身体内燃烧的欲。 凝着她,“十五,睁开眼,看着我!” 仅剩的两个烛两人紧贴分不清你我的身影投在帐子上,溢出暧昧。 十五哆嗦的睁开眼,水色流转的双瞳回望着那撩人勾魂的碧眸,声音轻颤,“莲降。” 话音刚落,他漂亮的唇溢出妖魅的声音,“你喊的这个?” 几乎惩罚性的的索取,明知道她身体起初难以适应他,他动作却偏生凶狠,她潮红的脸因为吃不住,竟露出一丝惨白。 手指划过他光滑的背部,她终于发出求饶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十五,再喊我!” 十五垂眸,那睫毛入沾水是蝴蝶覆在她脸上,然后试探的唤了一声,“夫君。” “唔。”却没料到,他比先前又凶悍了几粉分,十五觉得腰快要被他折断,几乎尖叫连声喊,“夫君,夫君……” “这就对了。” 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潋滟的碧眸凝着她的脸,关注她每一份表情要将最愉悦的颤栗带给她。 一顶纱帐,两点烛火,三世情深。 她昏睡的趴在他臂弯里,两人长发交织成锻,扑在床榻之上,莲降侧身托腮支着身体,另外一只手则抓着两人的长发。 空气里,还有没有散开的暧昧气息,手指里的发丝依然温热,他忍不住低头轻吻在她脸上。 可刚靠近,胸口那只手又狠狠的捏住他心脏。 “唔。” 他疼得浑身一抖,在刚刚抵死缠绵中,他抱着她的时候,近乎觉得心脏被人捏碎,愉悦交织痛苦。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俯身,吻向她的唇,碰触的瞬间,他身子豁然一颤,整个人伏在床边,殷红的血蓬勃而出,洒在地上那件雪白的衣衫上,点点红,如寒冬红梅。 妖娆而刺目! 莲降震惊的望着衣服上的血迹,半响才反应过来,又回头看向十五。 她还是刚刚那个姿势,面色红润,睫毛安静的伏在脸上,眉心微露疲倦之色。 手颤抖的擦掉嘴边的血迹,他有些吃力的起身,拾起地上那件衣服,穿上慌忙走了出去。 十五手往外一抓,却是捞了一个空,缓缓睁开眼,屋子里还是那两盏烛火,可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莲降?” 十五起身坐了起来,拿起旁边的衣服套在身上,又喊了一声,“莲降?”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传来烟花盛地女子笙竹歌声。 赤脚下床,小心的跨过地上的残渣,有碎了的瓶子,由被他撕烂的衣服,十五走到门口也没有见到莲降,他似乎走的有点慌乱,连门都没有关好。 脚尖踢到什么东西,十五拾起来一看,是一个瓶子。 打开一闻,竟然是软筋散的解药,这怕是莲降脱衣服时不下心掉下的。 想到这里,十五耳根又是一红,身体却舒展开,目光落在那开着的门,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莲降?” 十五到走廊上又轻轻唤了一声。 弱水飞奔回来,轻功跃上房顶,刚来到三楼,就听见一个女子在唤,“莲降。” 莲降?这不是大人的名字? 那安蓝是一个郡主身份亲昵的唤大人一声颜哥哥,可人,竟然直接唤大人的名字,还是一个女人。 恰在这时,看到门口立着一个女子, 弱水拔出止水剑,想也没有想,直接刺了过去。 她出剑非常的快,几乎将所有内力都灌输在这一剑之上——一招毙命!这是她的绝杀。 就在剑飞过去的时候,门口女子缓缓回头,一双黑瞳冷冷盯着自己。 那一双黑瞳像是万古沉渊,冷厉幽深,对方看到她出手,眼底却没有一丝惊慌,而是长袖一挥,竟瞬间缠住了她攻势强大的止水剑。 “啪!” 弱水从来未曾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气势,整个人都似被对方的袖子缠绕住,随即轰然一声,连人带剑的被摔在了地上。 “唔。” 那一摔,五脏六腑都裂开,她挣扎着起来,手心刚触地,却是剧烈的痛。 低头一看,满手都是尖锐的碎渣,而屋子内部,一片狼藉。 果然如流水那样,这个地方几乎被莲降砸了个通透,弱水愤怒的回头看向门口,那个长发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你是谁?” 那女子长着一张极其清秀的面容,肤色雪白,大眼漆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纯良无害。可,脸却毫无特色,比起自己来,一个天上地下。 女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跨过地上的碎渣,走到身侧,指尖一点,那地上的弱水剑就飞如她手中。 此时弱水才发现,她竟然赤足,不但如此……她目光扫过女子周身,发现她头发大多凌乱泄在腰间,只是脑后几缕由一根毫无特色的木簪挽起,露出的白皙的脖子上有殷红的红印,而披在身上那件衣服…… 那是祭司大人的衣服! 祭司大人的衣服,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弱水全身发抖,咬牙切齿的盯着持剑的女子。 恰此时,那女子目光终于回落在自己身上。 “莲降,竟没有毁掉这把止水剑?”她声音清冷,语气却似有几分不满。 这一刻,弱水开始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弱水狠狠道。 十五手腕一转,止水剑荡起阵阵清辉,那屏风在剑气化作尘渣 碎渣散落在弱水震惊的脸上,她直视在大燕剑术一流,刚刚和流水比剑,对方也不如她。 可这个女子刚刚的动作,她根本就看不清。 “好剑配能人。”十五剑指弱水,道,“你不配拥有这把剑!”。那语气,如一个傲立的王者,霸道的宣判着她和这把剑的命运。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弱水盯着十五,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情和眼前这个女人讨论止水剑,她想知道这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为何她直呼大人其名,还穿着他的衣服。 “该是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 十五俯瞰着地上的弱水,不悦的反问。 “我是祭司大人的……”弱水想了想道,“替身侍女,你是谁?” “莲降么?”十五微微一笑,道,“他是我夫君!” 说道夫君两个字,她那如深渊的黑瞳突然溢出一丝光芒,那光芒如银河星斗,随着她笑容竟然璀璨起来,明明是一张平淡的脸,却因为这双明亮的双瞳,顿然生出几分艳丽来。 --- <> 第一百一十二章:情到深处 三十八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二章:情到深处三十八(5000+) 夫君?夫君? 弱水大脑一片空白,愣愣望着头顶刹那间身姿绝丽的女子,半天反应不过来。1 对方的口气,说的那么坦然,那眉目间的笑容,绚丽而刺目。 “胡说,祭司大人怎么可能是你夫君,你简直就是胡说?” “他是我夫君,许你承认?嬖” 十五懒得再理弱水,她向来讨厌没有大脑的女子,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自己口舌。 止水剑一晃,弱水保持着怒吼的口型却周身被点穴,僵直在地上。 十五环顾四周,自己原来的衣服不知去了哪里,穿的几件中衣也因为莲降的热情而‘光荣殉职’勒。 “莲降……”走到门口,十五又唤了几声,却仍旧没有人应,目光冷厉回到弱水脸上,黑色的眼瞳一闪。 ======= 屋子里琉璃灯雪亮,莲降靠在软榻之上,衣衫半敞,风尽坐在旁边,手里持着几根银针。 风尽将银针放在灯下,反复查看,“身体除了因为新月而出现反噬,并没有其他削弱和中毒迹象。但是,你刚刚吐血怎么回事?” 莲降缓了口气,刚刚锥心的疼,已经消失,身体亦恢复了正常,唯有如雪的容颜透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已经不疼了。”他坐起来,起身要走。 “等等,你还有银针,怎么这么着急?” 他伸手抓起胸口那把银针扔在地上,低声笑道,“十五在等我。” “十五?”风尽盯着莲降,这才发现他脖子上又点点抓痕,顿时眯眼道,“那女人可真大胆。”明知道自己受了诅咒,还去迷惑靠近莲降。 莲降寻着风尽的目光,手指摸向自己的脖子,那的抵死缠绵中她留下的痕迹,不由勾起那漂亮红唇妖娆一笑,“本宫的夫人,自是大胆都狠。” 那语气,满是宠溺。 “我劝你还是放弃,那女人无心,根本不会安分呆在你身边,守着你一辈子。” 莲降回头,目光如刀,狠狠落在风尽身上。 “她如果真有心,若真的爱你护你,就不会让你受伤吐血。” “本宫吐血,与她何干?” “你今晚是不是和她近身了?”风尽迎着莲降的目光,反问。 莲降碧眸杀意翻卷,红唇微抿,十分不悦。 “我说的没错吧。这是你第一次吐血!尚秋水死前对她下了诅咒,她若和男子近身,对方就会心绞吐血而亡。她明知道自己受了诅咒,却和你亲近。莲降,无心则无情,你怎么就轻易相信她。” “住嘴。”莲降冷冷打断他,“若非看在外公的份上,你早就死过几次了。” 说完,懒得在理会风尽,转身上楼,可刚到门口,却看见房间的门豁然敞开。 他怔了片刻,许是自己刚刚太痛,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关门。 夜风如此大,自己鲁莽没有将门替她关好,若是将她惊醒了该如何是好?他急忙的走过去,身体挡住风口双手扶门,可是,却半天没有关门的动静。 屋子照样凌乱不堪,风仍旧钻了进来,卷其地上的杂物,其中一个瓶子滚过他脚边。 他第一头一看,是一个食指大小的白玉瓶子,盖子被打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扑面而来——是软经散的解药。爱夹答列 屋子里的屏风变成碎片倒在地上,上面还有剑气的痕迹。 握着瓶子的手下意识抖,不知为何,风尽的话突然涌上心头,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心间缭绕开,又带起阵阵剧痛。这种痛与方才亲近十五的完全不一样,好似有刀划过。 疼得更加锐利,他慢慢的走向床那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一个女人侧身卷躺在地上,姿势有点怪异。 他顿时大松口气,忙上前道,“你怎么睡在了地上?” 可刚弯腰,要去抱住女子的手顿住了。 看到对方脸的瞬间,他踉跄后退一步,险些跌倒,可还是将旁边的花架子给撞翻,直接倒在琉璃镜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响。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夫人! “十五?”莲降慌忙看着屋子,大声的喊道,“十五?” 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寂静,他顾不得脚下那些碎渣,踩在上面就冲到了门口,朝着院子里大喊,“十五,十五?” 那声音,焦急而迷茫。 怎么会,他才刚刚走一会儿。 他扶着栏杆,一边走一边喊,心道,她一定是去找什么东西去了。 声音很快惊动了他人,连安蓝和小鱼儿都醒了过来,众人纷纷上楼,看到被点穴卷缩在地上,衣服被拔得只剩下中衣的弱水时,都大吃一惊。 “你这女人怎么在这里?”安蓝厌恶的看着弱水。 莲降似乎也突然反应过来,手一扬,抄起冷护卫身上的剑,刷的一下刺中弱水穴位,鲜血汩汩涌出,弱水痛的几乎晕过去,可身体去能动弹了。 弱水面色失血,可怜楚楚的望着莲降,发现他碧色双瞳颜色更加深浓,好似一个要将人吞噬的深渊。 “属下也不知道,有一个女人她……她点了我的穴,将我衣服偷了去,拿着止水剑跑了。” “难怪?”风尽抱着手臂冷冷一笑,“今晚来替她看伤时,她问我解药和她的剑在哪里,原来她是在策划逃跑。怎样,我说的没错吧,没有心的女人,你留不住。” “殿下,十五定是有事才离开到的,她不会走远的。” 旁边的冷岔开了风尽的话,安蓝也顺势接口,“是啊,颜哥哥,小鱼儿也在这里,她会回来的。怕是……” 安蓝看了看周围,道,“怕是她觉得饿了,出去找吃的。” “你们不用为她说话,本宫知道她去做什么了!”莲降开口,声音却寒冷的吓人,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抛,转身走了出去。 他哪里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她就是想去找那个白袍人! 十五,既然爱我,那为什么,还要为别的男人抛下我不顾? “颜哥哥?” 安蓝下意识的拉住莲降,却发现他手冰冷。 “将那个女人带下,把她经脉挑出来。” 他立在门口,淡淡的说道。语气没有平日冷厉,反而异常温和,却去给人更阴森的感觉。 “是,殿下。” 冷领命,将弱水拉起来,那弱水才从莲降的话语中清醒过来。 “大人,弱水做错了什么?”她不甘的哭泣,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明明是自己被那个女人打伤点了穴道,为什么祭司大人竟用剑刺杀她,现在又如此残忍的要将她经脉挑出来。当日她经脉被寸寸挑断,好不容易才恢复,若是挑出来,那完全没有任何恢复的希望。 “等等,将她留下来。”他抬起一只手,长风扶风,雪纺中衣绞着青丝,宛如一幅水墨。 弱水噙着泪水望着莲降的背影,眼底充满了希望和欣喜。 “等十五回来,让亲自她动手。” “啊!”弱水浑身一颤,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凭什么要把自己留给她处置? “大人,弱水不服,弱水到底做错了什么?”今晚他还夸她天资聪颖,声线美妙。 “想知道?”他回过头来,那妖冶碧眸凝着厌恶盯着弱水,“因为,我夫人讨厌你。” 弱水如五雷轰顶? 什么? 夫人? 祭司大人竟真的有夫人?脑子里发现出那个女人的面容,绝望交织着不甘,那女人明明这么丑,怎么配得上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男子? 莲降收回目光,看着漆黑的天边,就着染血的雪纺衣衫缓缓的下楼。 他神情恍惚,走路姿势轻飘,今晚又是新月,安蓝干脆跨步而出,抬手拦住了他,“颜哥哥,你要去哪里?十五会回来的,她回来若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不是去找他。”他淡淡开口,声音飘渺无力,似从天边传来,“我只是要去找她的心。” “颜哥哥?你到底要怎样啊?她的心……她的心不是早没有了吗?”安蓝忍不住大哭起来。 “长安街,七号,奇异店,据说什么都有卖,我想去找她的心。”他目光恍惚的盯着长安街方向,头顶寒风作响,竟突然带着冰渣。 “外面要下雪了,颜哥哥你休息一下吧。” “我不甘心。”他抬起手捂住胸口,钝刀片片切着,他恨不得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可是,怎么能。 他想去找到她的心,想去看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想知道,她心里,到底还有什么让她放不下且如此执着的东西。 -----------奇异店铺分割线----------- 睿亲王府 窗外寒风凌厉,竟然突然下起了冰渣,走廊上的灯笼不停摇晃,发出吱呀声音,似预示着又一场大雪又要来临。 许是因为天下骤然变化,整个屋子里都出现了压抑的昏暗,琉璃光下,秋叶一澈披着外套坐在书桌前,单手抵着眉心,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分外憔悴,下颚一片青色,长发散乱,不复往昔高贵清爽的形象。 暗处的明一看着秋叶一澈这般,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是在颤抖,“王,您这样坐了一天一夜了。” 自从皇宫被血洗的消息传来,秋叶一澈就彻夜枯坐,不曾说一句话。 “王。” 明一双膝一屈,跪在了秋叶一澈身前,“七十大军已经侯戍边,另七万骑兵在槐都待命,长安城内三万禁军随时都做好准备,只等您一声令下。王,燕成亦正打算拉拢二皇子,难道你眼睁睁错失良机吗?” 秋叶一澈没有抬眼,手却是更用力的摁住眉心,似乎极其痛苦。 “王,我们已经错过一次良机了。难道……难道您要娘娘在地下死不瞑目?” 这下,秋叶一澈豁然抬起眼,手暗自用力紧握成拳,却依旧不说一句话。 “宫中可有她的消息?” 明一浑身一震,抬头望着秋叶一澈,“没有消息。” 哪怕有消息,他也无法再告诉秋叶一澈,自从除夕那晚回来,王就像受到了重创,到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曾入宫。 “入宫吧。” 他起身,声音显得十分无力。 “王,万万不可。”明一激动的拦住秋叶一澈,“此时皇宫禁军全换成了燕成亦的亲信,卫军比以往多了十倍,您进宫,若是起了冲突,那不正随了对方愿用刺客之名将您扣住。” 秋叶一澈虽一月未入宫,但边戍那边一直不安定,双方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可能。 “孤。”秋叶一澈盯着外面,痛苦在他深邃的眼底翻腾最后奔走与全身,“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如明一所说,但是燕成亦正不断的扩大势力,若再任由之,过去十年隐忍怕都付诸东流,而他母妃,怎么会在地下瞑目。 这一个月他常常陷入梦魇,梦中全是当年她的样子,那些忘记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将他一次次的吞噬。 “孤,有好多话要问她。孤想知道,她为何要为一个根本不相识的南宫家族与孤为敌?孤想知道,曾经向孤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为何说恨就恨?孤想知道,她为何要弃孤同沐色私奔,那一颗只爱一人的心去了哪里?”他亦步亦趋的往前走,脚踝上像是被人灌了铅,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 “王!”明一起身,突然拔出旁边的沥血剑,然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果王旨意要去见容月夫人,那从明一尸体上跨过去。明一有负娘娘所托,没能保护住王,罪该一死。” “为什么,连你也要拦着我?” “因为,秋叶世家不能就此陨落。”明一再度跪在地上,七尺男儿此时满含泪水,“我们秋叶世家百年忠心耿耿伺候燕氏,却落得什么下场?就因为有人预言大燕江山命数已尽,龙腾凤舞指秋叶,先皇就各处打压秋叶世家。娘娘那一代,十三个兄妹,全都相继死去。娘娘被送往宫中为妃,却是被迫服毒十年,才换得王您的安全,让得以留住秋叶世家最后一条血脉。” 说道这里,明一已是泣不成声。燕氏皇族早就有灭秋叶世家之心,同为两大世族,秋叶世家多少男儿战死沙场为保护大燕疆土沥血了垒垒汗马功劳,却换得一个灭。 这个百年家族如何甘心! 为了保护秋叶一澈的安全,世家费尽心思,暗地里不知道死去多少影卫。 秋叶一澈闭上眼睛,身体留留着秋叶世家的鲜血,就肩负了整个家族的重任,他没有权利选择一切,甚至此时连想见的女人都看不到。 忘记了吧,忘了吧。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她的身影从脑海里拂走。 胭脂你死了八年了,让我忘记吧。 手指用力,生生将那门框扣住几个洞,他才得以喘得了一口气。 “去叫碧萝。” “王?”明一疑惑的看着他。 秋叶一澈苦笑一声,声音却是万分凄凉,“你们不让我去见胭脂,难道,让我在梦里最后见她一眼都不行么?” -------- <> 第一百一十三章:情到深处 三十九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三章:情到深处三十九(5000+) 秋叶一澈苦笑一声,声音却是万分凄凉,“你们不让我去见胭脂,难道,让我在梦里最后见她一眼都不行么?” 明一望着秋叶一澈,许久放下剑,慢慢的退了下去,到门口对着侍卫吩咐了两句。1 夜寂静的可怕,寒风卷着冰渣打在脸上,恰如刀刃切面,冰冷而锐痛。 “叮叮~” 铃铛的声音由远而近,明一恍然回头,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一个女子,红衣长发的走来,她面容美丽如蔷薇,眸色清冷如雪凝,她走路很轻,不带一丝风声,可总能老远的知道她前来,因为那铃铛珠串走总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嬖。 那个女子,是睿亲王府最美丽的风景。 “胭脂王妃……” 明一忙快步迎了上去乐。 烛火明亮,一个女子在族雍下款款而来,身穿华贵的貂皮,带着高高的发髻,妆容妖艳,隔着几丈就闻到浓烈的脂粉味。 那一刻,明一步子顿住,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串铃铛手链时,下意识的握紧佩剑按,却终厌恶的皱起眉头,没有出手。 碧萝踩着步子胜利似的睨了一眼明一,转身直接进入了秋叶一澈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屋子里灯光十分昏暗,仅能辨别对方身形,碧萝刚刚站定,就听到秋叶一澈冷厉无双的声音,“开始吧。” 碧萝如画的笑颜在黑暗中凝住,那精心打扮的妆容像一块被风干的面具,一点点的裂开,掉在地上。 “是。”她轻轻回答,将曼陀罗香放在青铜炉子里面,然后开始点燃。 “等等。” 秋叶一澈抬手,身前的帐子落了下来,红色的纱幔,宛如雾霭,将整个房间映得更加晦涩。 可就是这一层纱幔,却生生将碧萝和秋叶一澈隔开,不过一丈的距离,竟似天涯海角。 碧萝捧着香炉的手微微颤抖,杏眼隔着纱望着坐在里面的男子,绝望像潮水一样蔓延到胸口,可是,她刚开口,就觉得,喉咙发痒发不出声音,一时间,她只能咬牙默认,不敢像以往那样娇纵。 “哐当。”帐子里又飞出一串铃铛,纱幔里的声音依然冰冷无情,“孤,要它的忆境!” 泪水滚落,碧萝发出嘶哑的声音,盯着秋叶一澈,“为什么?” “孤要的东西,需要你问为什么?” 秋叶一澈丢出的那串铃铛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那是当年胭脂浓那个贱人留下的。 但是,就是用这个铃铛作为媒介,她制造出各种幻境,让秋叶一澈无法自拔,从而离不开她。 但是,她怎么能忍受他进入胭脂浓过去的忆境。 之前能让秋叶一澈深陷,是因为曼陀罗会让人神智恍惚,然后再根据她的引导,进入她所控制的幻境。 可忆境完全不同,那是属于媒介之主人的记忆,她完全不能控制。 “臣妾,怕是没有能力。” 碧萝跪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握紧,那被尚秋水咬掉一块肉的地方,又开始痛痒起来,阵阵恶臭和香氛混合在一起,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那你怎么有能力让孤中曼陀罗的毒?” 纱幔突然飞起来,像出鞘的利剑带着可怕杀气飞了过来,碧萝吓得浑身一颤,抬头刚好对上秋叶一澈碎冰似的双眼。 曼陀罗紫色的烟雾在屋子里缭绕开来,碧萝盯着那窜手链,最终起身。1 并非所有东西都有记忆,当时给莲降做那忆境,是因为沐色的执念太过强大,更何况,那扇子还是沐色人皮所做。 这不过是胭脂浓喜欢的一样东西而已。 只要秋叶一澈出现意识涣散,那一切都在她控制住中。 铃铛轻轻的响起。 紫色的烟雾越来越浓,周围像是陷入了一个雾霭浓郁的清晨,阴冷而潮湿。秋叶一澈抚开身前雾,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 他回头,冷声质问,雾气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原来越近。 拽地的长发,红如胭脂的衣衫,如雪的容颜,一双眸子宛如星辰明亮。 “胭脂。” 是的,是胭脂。 他忙伸出手却拉她,可却抓了一个空,而她,竟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惊讶的望着她走得飞快的背影,才突然想起,是铃铛的忆境。 秋叶一澈快步跟随而上,看到胭脂浓飞快的走进一家客栈,旋即推门而入。 “师傅。” 她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雀跃。 师傅?他记得她是被她师傅养大,那个时候她还写信去请她师傅来主持婚礼,可最后似乎因为有其他事情对方没能赶来。 原来,早到长安了么。 那为什么要骗他? 他好奇的跟着进去,却看到胭脂面色痛苦的跪在了地上,而她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衣的男子,那男子负手临窗而立,面容清美如画,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气质非凡。 秋叶一澈万万没想到,胭脂的师傅竟然如此年轻。 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秋叶一澈眯眼,总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师傅,为什么您不同意我和秋叶的婚事?” 胭脂跪在地上,悲戚的望着自己的师傅。 “他是皇子!皇室中人!” 男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一抹沧桑。 “我不管他是皇子还是太子,我只知道他是长安秋叶一澈,我未来的丈夫。” 她的语气分外的倔强。 “当日你离开时,为师如何交代与你?不准和任何皇族人士有干系?如今,你竟然违背师意嫁给秋叶一澈!”男子顿了片刻,“若你执意,那我们断绝师徒关系,你离师门,且不得再用我授你剑术和医术,否则,他日相遇,我们便是仇人。” 屋子里顿时再度聚满烟雾,只看到雾中,胭脂双膝跪在地上,抓起旁边的剑,用力一挥。 剑哐当落地,她双手垂在身侧,殷红的血染红了白皙的手腕——她竟然自废了经脉。 秋叶一澈踉跄后退一步,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胭脂什么时候自废经脉? 为什么,他不知道? “您永远是我师傅。” 她就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又重新拾起了剑,捧在头顶,恭敬的朝男子叩头。男子目光扫过她手里染着鲜血的剑,“你既然拿着月光,那么,你就该担负起它的责任,保护南宫血脉。至于你……”他突然闭上眼睛,清秀的露出痛苦之色,沧桑的声音几乎在颤抖,“就当我白衣,不曾收过你这个徒弟!” 说吧,男子飞快的离开,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白衣? 白衣? 大洲剑圣白衣,胭脂竟然是白衣的嫡传弟子? 传言,剑圣白衣二十多年前就消失匿迹,有人说他死在了大漠,随将月光宝剑赠与南宫世家。而关于月光在南宫这个事,南宫世家一直保持缄默的态度,但他当年的确看到过月光剑鞘被安置在南宫祠堂。 剑鞘在南宫世家,那剑身真的是在胭脂手里?就如此,她要保护南宫? 第一遇到胭脂时,他曾怀疑过她手里的剑,她却是闭口不谈。 秋叶一澈震惊的看着男子消失,耳边传来女子悲戚的声音,“师傅。” 她猛的想起什么,跟着冲了出去,留下一路的血迹。 “胭脂……胭脂……” 秋叶一澈心肺收紧,跟着追了出去,他一直想拉住她的手,想替她包扎伤口,可每次,手都从她身体里穿过。 他触及不到她啊。 紫色的雾霭再度将他包围,他大声的嘶喊着她名字,最后发现,她坐在南宫世家的药铺里,郎中隔着帘子和纱绢触着她手腕,最后道,“姑娘,你这伤疤,怕是永世都消除不了了。” “哦。” 她收回手,将白色的丝绢扯掉,两条伤疤如丑陋的蜈蚣一样伏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漆黑的大眼里涌起丝丝悲痛之色,她缓缓起身,来开了药铺。 穿过人群,来到睿亲王府,她独自坐在院子里,目光看着天空,绝艳的脸上亦不复当日那种明媚的笑。 许久,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两幅铃铛手链,小心的戴在手上,古铜色的铃铛和繁复的链子恰将两道丑陋的伤疤遮住。 “胭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女子忙起身,笑盈盈的回头。 “秋叶。”她朝来男子走过去,每走一步,手上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男子也发现了她手腕上的东西,忙握住她的手,“胭脂,你这是什么?” “这可是我最爱的宝贝,你别弄坏了。” 她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忙抽回手,微微撅起嘴,不让他碰触。 “碰坏了,我再陪你一副。” “你碰坏了我就揍你。” “好,我不碰。”男子脸上露出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宠溺笑容,然后拉住她坐在旁边,“你出去这么多日,可累了?为何回长安也不让我来接你?” “我……我说了去接我师傅啊。”她扯出一丝笑容。 “胭脂,你不开心吗?”他白皙的手捧着她的脸,立马发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伤。 “我师傅……”她垂眸看着手腕,“他有事来不了。不过,他很开心我能嫁给你,所以送了我这幅手链做嫁妆,说不准取下来。还说,如果你敢负我,他就来杀了你。” 他爱恋的捧着她的脸,道,“师傅不来,我同样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如果我负你,你杀我便可。” “我相信你。”她笑,然后靠在他肩头,泪水顺着眼眶滚下,无人知晓。 看到这一幕,秋叶一澈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无论怎样擦拭,他都碰不到她的脸。 胭脂,胭脂…… 为什么,这些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胭脂?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终究忍不住那股剧痛,跪在地下,可手仍不甘的想要碰触她的脸。 周围在摇晃,似有山崩地裂,秋叶一澈试图抓着胭脂,可她在山崩地裂中消失。 许久之后,又换了一个场景,周围漆黑,头顶月光惨淡穿过云层,他才发现这是乱坟岗,风声穿过坟堆,发出凌厉的嚎叫声。 几个女子站在一个坟堆旁边,他捂住胸口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长发交织泥土,身上衣服被鲜血染成乌黑,他不由仔细看去,当即惊得后退一步,那尸体的脸,犹如当日尚秋水那样被划都血肉模糊。 旁边一个人,抬脚狠狠一踹,将那尸体踹入泥坑中的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棺材里,也在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叮铃铃。” 是胭脂的铃铛手串! 秋叶一澈大惊,突然醒悟,那声音好像是从坑里面发出来的,他一下扑了过去,借着头顶月光果然看到那骨肉可见的手腕上,竟然挂着两窜铃铛。 “胭……”他怔怔的趴在石坑里,看着眼前的尸体,声音颤抖。 “将那个铃铛取下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回大燕,若是王问起,就说胭脂浓的尸体焚烧了,只留下了这手链。” “是,碧萝门主。” 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少女,跳下坑,手里的剑狠狠一刺,竟然再度刺进那尸体的手腕里。 “给孤住手!” 秋叶一澈怒起一掌就打了过去,却穿过对方身体,而对方剑往上一挑,那铃铛带着血肉飞上了天。 黄衣服少女跳出坑,笑容明媚,是弱水。 秋叶一澈握紧拳头,却突然看到石棺里的尸体突然这个开眼,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顶着坑上的其中一个女子,“碧萝,你最好让我死得彻底,否则,我从地狱都要爬出来。” “哟,这样了都能说话。”中间的带着披风的黑衣女子发出冷笑,对旁边的人道,“硫酸拿来,我让你入了阎王殿都没法伸冤!” 她打开瓶子,跳入坑中,一下捏住了棺材中人的嘴巴。 “碧萝,你要做什么?”秋叶一澈扑过去,试图挡在她面前,“你敢动她,孤要将你凌迟。” 可身前漂亮的女子却带着阴森歹毒的笑,然后将那硫酸灌入胭脂浓的喉咙。 “好了,你就在这棺材里哭嚎着等死吧。”碧萝丢下瓶子,俯瞰着棺材中的尸体,笑道,“你可不要怪我,这全都是王的意思。是王要你死,是王要我们毁你脸,挑你经脉……”说完,她手中红菱飞出,缠着那棺盖将其合上,而弱水和妙水则很快用黄土将泥土掩埋。 秋叶一澈跪在旁边,奋力的刨开那些泥土,要将石棺中的女子放出来,“胭脂……”我放你出来……” 他一次次的挖开,一次次扑空,而地底下女子的声音原来越弱。 “噗!” 他趴在地上,黑色的血像黑色丽花一样开在泥土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似乎要将他整个心都吐出来。 地下,那女子再无声息,秋叶一澈爬过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躺下,然后抱着坟墓,“胭脂,我……陪你一起死吧。” --- <> 第一百一十四章:情到深处 四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四章:情到深处四十 帷幔帐子上,黑色的血像泼墨一样喷洒开来,碧萝惊得冲了上去,秋叶一澈又一口鲜血喷在碧萝衣服上,她大惊失色,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件常物,怎么会如此。爱夹答列 如果秋叶一澈深陷那忆境出不来,只得殒命于里面,但是,她又不知道他在里面到底看到什么,竟会吐血晕了过去。 “秋叶,秋叶……” 碧萝着急的大声喊道,但是无论怎样,秋叶一澈都没有反应。。 看着那铃铛,碧萝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针,对准秋叶一澈的脑穴嬖。 不如,就彻底忘记! “啪!”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剑气直奔而来,旋即耳边传来啪的声响,放在青铜炉子旁边的铃铛被剑气斩断朗。 碧萝手里的银针掉了下来,她苍白着脸看向门口,发现明一持着剑站在门口。 “谁让你进来的?” 碧萝狠狠盯着明一,“你给我出去。” “妖女,你到底对王做什么?” 明一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掀开帐子看到昏迷过去秋叶一澈,整个人脸色铁青,手里的剑不管三七二十直接斩向了碧萝。 碧萝飞快躲开,明一剑气如排上倒海般刚烈,碧萝几乎一个踉跄,直接扑在旁边的屏风上,然后撞向旁边的青花池,摔得七晕八素。 她艰难的站起来,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着明一,“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你敢对本妃动手?” “你……” 明一的眼中闪过继续震惊,呆呆看着碧萝,竟一时张大嘴说不上话。 碧萝以为明一被自己气势吓倒,冲上来,扬起手,就要给明一一耳光。 “唔。” 手腕却被人狠狠捏住,碧萝发出吃痛的尖叫声,一下跪在了明一身前,她抬起头,却发现秋叶一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往昔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布满了血丝,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好似地狱恶鬼那样阴邪。 碧萝未曾见过他如此阴森的恐怖的眼神,浑身一个哆嗦,颤抖着嘴皮道,“王。” 秋叶一澈没有说话,只是捏着她手腕,寂静的空气中,她左手腕的骨头正一点点被捏碎,而对方血红的眼里,神色平静。 “王,我好疼。” 她乞求的喊了一声,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滑过面颊时,不知道为何,竟然带着一阵刺痛。 好像伤口被人撒盐那般,但是她手被秋叶一澈捏住,无法抽出来去探究自己的脸怎么回事。 “疼?”秋叶一澈挑眉,血眼里闪过片刻的恍惚,旋即看了看四周,目光停留在青铜路旁边那副铃铛手链上。 许久,他想起来什么,目光再次落在了碧萝脸上,然后勾起沾着血丝的唇,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十分的温和还带着几分柔情,但同时,碧萝注意到他的双眼里除了血丝还是血,好像下一刻这些血丝就会涌出来一样,十分的吓人。 他半坐起来,将碧萝拉近,俯身笑容温柔的打量着她,“碧萝,你疼?” 说完,他抬起左手亲昵的放在了她脸上,指尖冰凉,如冰锥刺骨。 “王。” 碧萝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恐惧,哭了起来。 “你好像很害怕?”秋叶一澈手勾起一缕她的发丝,轻轻一拉,竟然扯了下来,“碧萝啊,你的头发,好像掉了许多?” 碧萝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假发不知道何时竟掉了下来,而所剩不过的头发像挂面一样搭在头皮上,发炎成红色的头皮露出来了,看起来分外恶心。1 难怪刚刚明一用那样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 “啊!”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企图挣脱开秋叶一澈的手去捡那假发,没想到秋叶一澈却将她固定住,根本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你的脸怎么了?” 秋叶一澈惊恐的看着碧萝,“为什么有虫?” “王,别碰。” 旁边的明一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忙将秋叶一澈的手拉住,碧萝趁机挣脱开,翻滚在地上慌忙去抱那个假发,谁知道,她刚刚站稳,就发现一条乳白色的虫从脸上掉了下来。 旋即,一股再也掩饰不住的恶臭从身体里发出来。 “她的脸,烂了。” 耳边传来明一的声音,碧萝扑向旁边铜镜,凑过去一看,再也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 她漂亮的脸,此时像被人泼了硫酸一样,到处起了血泡,额头,脸颊,鼻翼,下巴,几乎都在流脓,手一触上去,一块皮直接掉下来。 灯光虽然晦暗,但是却能清晰的看到有虫子在里面搅动,好似尸体腐烂之后生出的蛆虫。 “我的脸,我的脸?” 碧萝捧着自己的脸,一步一步的后退,嘴里不停的喊,“我的脸,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她的脸曾被说成国色天香,她一直精心呵护的脸怎么会这样? 一回头,看着秋叶一澈冷视自己的眼神,她抬起袖子忙遮住直接的脸冲了出去,刚到门口就撞到了两个宫仪。 “哇。” 其中一个,突然闻到恶臭,趴在地上就吐了起来。 而另外一个看到碧萝化脓的脸,发出一丝惨叫,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脸?” “她的脸?孤,见过比她更恐怖的脸!” 明一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秋叶一澈,哪知,秋叶一澈发出一声冷笑,下床拾起地上的两窜铃铛,然后抽出放于床头的沥血剑,就着一身血衣赤脚跨过地上的青瓷碎渣,血红着双瞳,跟着走了出去。 “王……” 看到秋叶一澈满身戾气,明一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 “我的脸?防风,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碧萝一路狂奔,所过的地方,全是阵阵恶臭,府邸中人远远闻到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纷纷避让,碧萝不敢呆在北苑,直接冲出了府邸。 “好臭,哪里来的疯子?” “哇,是癞子。” “好恶心,她的脸是烂的。” “头发都掉光了。” “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 “是一个疯子吧。” 路上所有人犹如遇到瘟疫一样避开她,冰渣打在脸上,又疼又冷,碧萝发出尖叫,“我不是疯子,你们都滚开。”“疯子,疯子。” 有调皮的小孩随手捡起旁边的石头,就朝碧萝身上扔了过去,甚至有人开始追赶,“快看疯子。” 所有人都用憎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碧萝突然害怕极了,看到一条巷子就冲了进去,然后又朝其他巷子躲,她泪水不断滚落,沾到皮肤,带着钻心的痛。 拐角时,她一下撞到一个人,她低头绕开,那人又挡在她身前。 “滚。” 忍不住厉声怒叱,却依旧埋着头。 “贤妃,口气还是那样大。” 轻嘲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碧萝惊恐的抬起头,看到身前沾着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女子,对方头发用一根木簪放头发挽起,露出了好看的额头和一张清秀的脸庞,一双大眼明亮似聚集银河星辰,泛着钻石般璀璨而寒冷的光泽,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耀耀生辉,。 碧萝感到脸上又是一阵剧痛,吐出三个字,“胭脂浓!” 对方挑眉一笑,宛如蔷薇绽放,眉目间溢出绝丽之色,“贤妃,近来可好?” 碧萝发出一声鬼一样的嚎叫,扑向十五。 不待她近身,十五手腕里的止血剑就抵着她脖子,“据说尸毒厉害得狠,连兵器都能腐化,我今天到要试试真假。” “尸毒?” 碧萝震惊的望着十五,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也出现了化脓的斑点,几条白色的虫正要破体而出。 “咦?” 十五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难道说贤妃都快烂成骷髅了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所谓尸毒就是那毒素早就侵入你心肺到了一定量就开始发作,先从五脏六腑开始腐烂,里面有数以百计的虫子滋生,然后啃噬,最后从你的皮肤里钻出来。” 碧萝全身发抖,牙齿在冷风咯咯作响,狠狠盯着十五。 十五残忍的欣赏着她每一个表情,“最后,你全身上下腐烂成一具骷髅。而这种毒,至今没有任何解药,而你就会在一片苍蝇蛆虫的啃食下,变成一具尸体。你知道?因为腐尸太臭,野兽野狗都不愿靠近,唯有虫与你为伴。” “啊!胭脂浓,你要怎样?你有种就杀了我!这一次我输了,但是下辈子,我一定会还回来。” 她凄厉尖叫,最后一缕头发滚落下来,十五剑尖接住,递到她身前。 “下辈子?你这种人还会有下辈子?难道你不怕下地狱之后,更多像我一样恶鬼和怨恨找你算账,最后你只能堕入忘川河地,带着你这腐烂的尸体不得轮回。”十五微笑提醒,“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死的好。” “我不死,你就开心了?哈哈哈……那又能怎样?”碧萝放声大笑起来,最后指着十五,“你胭脂浓能得到什么?秋叶一澈吗?你们都回不去了,他现在要娶的是灵儿姑娘。” “我为什么要得到他?” 十五冷笑反问。 “你不要他?”碧萝盯着十五的脸,“不为了他,为什么你要复仇,为什么你要回来?” 十五摇摇头,靠近碧萝,“我只是履行承诺。” 碧萝一脸茫然,又听十五森森一笑,“血债血还!” “血债血偿?你胭脂浓凭什么资格?你都是咎由自取!是你自己,介入了我们的生活,是你的出现扰乱了桃花们的安宁。你应该问你为什么要出现?我掌管桃花门,一心扶持王,他需要我,可为什么你要以爱情的名义分开我和他。胭脂浓,你知道你有多贪婪吗?他早给过你所有女人就梦寐以求的东西,名分,地位,权力,可你却偏偏要让他给你,他给予不了。早在他出生那日,天边云层汇集成龙形呼啸升天,他天生帝王,你却贪心的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也不懂他需要时什么,你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 “如果你不出现,沐色不会死,尚秋水不会死,我是桃花门主,而王,早就顺利登基。” 十五笑容慢慢凝住,剑抵着碧萝心脏,“说那些何用?!这世界,从来没有如果。沐色在哪里?” “你是来找沐色的?”碧萝轻笑,“你最好杀了,否则我还真不会说。” 十五冷澈的眼底泛起一丝厌恶,手腕一转,那剑流光闪动,旋即默然收回手。 碧萝只觉得胸腔一热,低头看去,胸口竟被十五用剑尖挑出一个心形的窟窿,心脏突突直跳,似随时都要从胸腔滚落出来。 “你这个魔鬼!” 碧萝捂住胸口,惊叫着连连后退。 “你若不说,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魔鬼。”十五冷声,“我会把你心挖出来,切成片,喂给你吃掉!” 腥臭的血从指缝间溢出,碧萝盯着十五,手里突然飞出一条菱带,却在半空,被一道横来的剑气斩得粉碎。 那剑气其实凶猛,碧萝被那剑气震飞几丈之远。 十五回头,看到巷子的另外一端站着一个人,那人长发散落,衣衫带血,面容掩在夜色中看不清,唯有一把沥血剑发出嗡鸣声以示主人的身份。 “砰!” 碧萝扔出一个带毒瘴炸,趁机拐入暗巷,十五正要追,身后一道劲风,旋即被人拉住。 “胭脂。” 秋叶一澈痛苦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虚弱不堪。 十五回头,目光扫过他周身的血迹,最后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缓缓抽出了手,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睿亲王,请自重!” 他手却更加握紧,因为要控制力度不伤害她的同时又不让她挣脱,他的手在颤抖,“胭脂,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当年,我没有陪你一起死。” 十五陡然变色,却抽不出手,反手将剑抵在他脖子上,厉声,“你秋叶一澈有什么资格陪我死!” 他全身颤抖,震惊的望着她,眼底涌起悲痛和绝望。 事隔九年,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曾那样的深爱她,可那份爱被掩藏在了‘血统的责任’之中,直到在忆境中,看到她为嫁给他而自毁经脉,看到她被活埋如棺中,他才清楚。自己,曾那样的深爱。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相爱之人,百年之后,同葬一穴。 九年后,他挣扎一月,终于肯面对自己的真心时,竟得知。 他连陪着她死的资格都没有!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绝望和痛苦的事情。 不…他悲沧一笑,他甚至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是秋叶一澈,因为他流着秋叶家族的血,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爱的人,连死都不能选择! 剑切入他脖子,殷红的血顺着雪白的剑身滴落下,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这天下与你,我终归负你。” ----------------女巫の猫------------ PS:有网站的无耻之人,原本一字不漏的抄袭《卯上下堂妃》,该‘作者’甚至发出通告,说要写新文,而贴出的新文竟然是《不嫁》的简介,仍旧一字不改。 再次,我再度申明,抄袭就是盗窃,同样付法律责任。我也知道你在看我每一本书,特此警告你尊重什么叫做原创。 抄袭的你,永远不会明白,写每一个故事时作者所付出眼泪比被虐的读者更多。 <>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的天涯 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五章:你的天涯一 “你没有负我!”十五冷眼盯着秋叶一澈,手里的剑不动分毫,“你的天下,我的天涯,你我本就不相干,何来辜负之说。1我们如今刀刃相见,不过是过去的血债。” “胭脂……” “住口!” 十五厉声打断他,“我是长生楼,十五。胭脂浓,早就死了。” 秋叶一澈望着仅在咫尺的女子,“你在恨我,我也在恨自己,当年没有随明一去大泱将你带回来。嬖” “不。”十五丢下剑,反手拉住秋叶一澈的手,“我不恨你,恨你的是胭脂浓。但是,胭脂浓死了,八年前,死在了长安,而舒池带走的那个胭脂浓,同样的是死去的胭脂浓。” 注意到秋叶一澈布满血丝的眼底隐有疑惑和震惊,十五勾唇低笑,“你想知道当年的胭脂浓是怎么死的么?” 扣住他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将其手狠狠扣在自己的心口,那一刻,头顶寒风凌厉,冰渣落下,打在脸上如刀割面一样的疼廊。 这是这个疼,惊醒着秋叶一澈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他手所触及的地方,是十五的心脏,但是,那里,没有心跳。 他惊骇的盯着十五,发白的唇在颤抖中渐渐转为紫青色,眼神痛苦带着几分乞求,似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残忍的真相。 “八年前,胭脂浓不仅恨你,更恨她自己。她恨自己,背师弃义的要嫁给你,她恨自己不顾一切的爱你,更恨自己有一颗爱你的心的。所以,她把一颗那颗心挖了。” 十五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曾经的那个胭脂浓,还活着么?睿亲王。” 最后三个字,十五咬得格外的清晰,而秋叶一澈再也受不住刺激,整个人颓然的靠在墙上,缓缓跌下去。 见她这个样子,十五转身离开,可袖子还是被他不甘的拉住。 “我家夫君特别的小气,脾气又蛮横,嘴巴也特能骂人,和人打架手段更是阴毒,从不吃亏,也不让任何人占他便宜。若是让他看得到你我这般拉扯,我怕是哄上好几日都劝不回。”十五一点点的掰开他手指,“我曾经有眼有心,却错过他九年。如今我无心,却眼明,纵然天地倒塌,我也会在他身边。” 秋叶一澈只是低着头,手依旧拉住十五一点衣角,如何也不肯松开,长发落在他身侧,无法看清他表情。 外面的风全都灌入巷子里,听起来像是人绝望之际发出的呜咽声。 “放手吧!” 那冻得苍白的手,无力的垂落! 巷子里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人靠在墙角,宛如一尊雕塑,没有任何生气。 而那把沥血剑也躺在雪地里,再也没有昔日凌厉霸气的光泽,晦涩幽暗。 明一慢慢走到秋叶一澈身前,然后跪下,“王,回家吧。” 这时,秋叶一澈抬起头,望着明一,面上竟然露出孩童般的绝望和悲戚,“明一,胭脂,她真的死了。她把自己的心挖了,她说她自己的心!是孤负了她啊!” 明一喉头滚热,无法发出一个字只看到秋叶一澈拾起剑,突然***自己的心脏。 “王,不可!” 明一眼疾手快,一下握住秋叶一澈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孤,不会死。孤,哪里有死的资格!”秋叶一澈手腕一转,却是自己握住了剑刃,狠狠一划,那菲薄的沥血剑划破他手心,殷红的鲜血沿着剑刃蜿蜒滴落。1 “砰!” 剑被丢在地上,秋叶一澈鲜血淋漓的手握着那两窜铃铛,迎着寒冷咆哮的风,长笑走出了巷子。 他步子绝决,没有一丝质疑,整个人周身透着一个阴森,哪怕那小笑声,却都听不出一丝生气。 许久之后,明一才知道,秋叶一澈真的随胭脂浓一同死去了。 十五刚走出街道不久,突然看到天空有烟花燃放,那是长生楼危险的信号,她飞快朝集合的地方奔去,却是看到安蓝正焦急的站在暗处。 “安蓝?你怎么在这里?小鱼儿呢?” “啊,你还管这么多,你赶紧去找颜哥哥吧。” 安蓝双眼通红,声音记得直颤抖。 “莲降怎么了?” “你今天突然跑了,颜哥哥就跟失魂一样离开了清水阁,还说要去找你的心?什么奇异店?哎,十五……”安蓝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得到十五转身飞奔朝长安的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风越来越冷,那些冰渣最后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飘雪,十五大气不敢喘,也顾不得膝盖上和肩头上伤口,朝奇异店的方向跑去,而老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了巷子门口,十五忙推开人群,看到那奇异铺的位置变成了废墟,而莲降身着单薄的衣衫,长身立于废墟中,青丝在飘雪中飞舞,皎皎容颜如雪,透着一份清冷。 “莲降?” 十五冲过去,抓着莲降的手着急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十五身上的衣服,莲降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雪脸当下布上一层寒霜,待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那枚簪子时,面色稍缓,却依旧甩开十五的手,直径走开。 “莲降,你刚刚是不是进奇异铺了?” 看莲降不做声,十五跟着上前,悄声的问,哪知莲降根本不予理会。 头顶飞雪越来越大,繁华的长安一片白雾,街边有人叹道今年天气怪异,这长安都下了好几场这样的大雪了,更有人顺势吆喝着贩卖油纸扇,十五看了看那些扇,又看了看莲降周身白雪,终是默默的跟在莲降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因为下雪突然变得清冷的街道,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十五几次贴着热脸上去,都被莲降一个冷眼拍了回来。 无奈,她最后也不敢吭声,纵然脑子里千万个问题,却也只能吞着。 人越来越少,除了买伞的店铺,其余小摊早早就关了门,倒是湿冷的空气中,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莲降,你饿不饿?” 十五又将脸凑了上去,莲降依旧抿着唇,碧色的双瞳冷睨着前方,周身清华的气质到倒像足了雍容的贵公子。 见他还不理自己,十五瞥了瞥那亮着昏暗灯光的巷子,飞快的跑了进去,很快又捧着一个东西一溜烟的窜了出来,然后蹭到莲降身前。 “那……只有这个了。” 她双眼闪烁,手心捧着一个刚热乎乎的东西,闻起来香气诱人,可那玩意看起实在不敢恭维,面上焦黑,像的从炭炉里扒出来的。 “刚刚看了一圈,,没有糖葫芦了,外面这些这么大的雪,估计已经收摊了。” 莲降碧眸瞪着十五,侧身要走,十五身形赶紧一闪,又挡在了莲降身前,待莲降往右边是,她又挡在右边。 “莲降。”十五可怜巴巴的哀唤了一声,“我出来得急,没有带钱。” “你没带钱关我什么事情。” “这烤地瓜,还没有付钱。”十五讨好的笑了起来,“要不,你借我点?” “你还敢找我借?”莲降勃然大怒,万万没想到他如此生气这个女人竟然笑嘻嘻的找他借钱,“你欠我多少了?你还得起吗?再加上今晚的,你爬起来就跑,你算算,你欠我的,你三辈子都还不了。” 十五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莲降因为盛怒却显得更加娇艳的脸,道,“是不是娶了你,你不用还了?” “呵!”莲降一口气全堵在喉咙里,不知是哭还是笑,“你娶得起?聘礼你有吗?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穷的了!街上的叫花子都比你富裕。” “反正我一无所有,那我就委屈入赘吧。” 十五认真的说道。 “你……”莲降望着十五,这下,是真的被她噎着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愤怒和悲伤,被此刻认真的语气和眼神中,慢慢融化,最后只得化成一句委屈的,“真的?” “是真的。我曾经对你撒过很多谎。”十五坦诚开口,“也用谎言骗过自己,但是,现在不会了。” 莲降睫毛一颤,盯着十五,忍住那股不知是酸是甜的感觉,道,“既如此认真的想要入赘,那就拿出你的诚心。列举一下你对我撒过的慌,看能否得我的原谅,否则,入赘的事情,再议。” “咦?” 十五瞪着漆黑的双瞳,她怎么忘记了莲降向来喜欢蹬鼻子上脸呢。 哎,十五暗自叹一口气,到底还是自己有错在先,外面风雪如此大,若是不哄了回去,怕又得闹出个什么事儿来。 “在南疆你第一次用风尽身份接近我,我就知道是你了,你化妆技巧的确不怎么好。” 十五顿了一下,因为莲降的脸,突然变得十分的难看,盯着她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让这个女人自我检讨,她竟然挑剔他化妆技巧,突然有一种想扑上去将她撕个粉碎的冲动。 “所以……”十五目光凝着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 莲降惊呆在原地,双眸中的怒火融化成碧色的涟漪,在眼底漾开,一圈一圈,像蜜糖一样,甜到几乎要溺毙。 他开始庆幸自己的坚持,庆幸着自己始终坚持这个呆子一直喜欢着自己。 风雪裹身,两人周身一片莹白,他上前,伸手拥她入怀,却是半天说不出话,任由风雪刮过。 许久,他轻吻着她脖子,道,“今日就是一个良期,入赘吧。” “好。” 十五点点头,感到他的手更用力几分,几乎要将她揉进骨里。 “风雪为证,我莲降愿娶十五为妻,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天地为媒,我十五愿嫁莲降为妇,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风雪,白头老。 “十五,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嗯?” “良辰不可错过花烛。” “那你能给我点钱吗?” “你要做什么?” “这烤地瓜我还没有付钱!” 莲降大怒,盯着十五,“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十五茫然,“但是,我的确没有付钱。” 莲降在袖中摸了一番,终于找到一点碎银,塞到十五手里,“以后,这一辈都不要和我提烤地瓜,我恨烤地瓜。” ------------女巫の猫-----------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整个长安一片银装素裹,所有居民都在忙着扫雪,孩童们一直玩得不亦乐乎。 欢笑四起,震得头顶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院中积雪中坐着一个人,那人满身是雪也不知堆积了多久,远远看去和一座雪人无疑。 他颔首而坐,连那漂亮的睫毛上都缀着雪,他左手拿着一个木头,右手拿着把短刀,小心而仔细的雕刻着。 这雪下了多久,他就坐在树下雕刻了多久,这期间,他不曾起身,甚至抬眼过一次。 最后一刀落下,手里的木雕终于成形。 是一个女子雕像,简单挽起的长发,饱满光洁额头,大大的眼睛,面容清秀却有些呆滞。 他丢下短刀,指尖落在那雕像的面上,那唇低喃的唤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正当这时,身后的院门突然被推开,旋即,一阵难言的恶臭传来。 一个全身腐烂,面容化脓女子趴在地上,正在艰难爬行,随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啊……”女子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 “碧萝。”是一个男子冷澈的声音。 “王。”碧萝声音颤抖。 “你怎么看到孤就跑?” 碧萝趴在地上,看着骑在马上笑容温和的男子,突然不敢说话。 “孤去寻了几名大夫,你若有什么病,他们都能替你治好,你作为贤妃,却到处跑,可是不懂规矩。” 秋叶一澈目光落在碧落身上,“明一已经奉了轿子在后面。” 碧落茫然而惊慌的看着秋叶一澈,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对方眼底竟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亲自来寻他。 而他的笑容,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看不懂,越看不懂,她就越害怕。 “来人,将贤妃扶回轿子里。” 几个男子走了过来,忍住阵阵恶臭将碧萝从地上拖了起来。 待轿子离开,秋叶一澈这才下马,走进院子,这是一处非常隐蔽的偏院,哪怕是积雪也掩饰不了它的荒败。 沿着走廊来到后院,注意那颗樱花树时,他双眸深深的眯了起来。 树下有一处人呆过的痕迹,而周围,还有零散的木屑,他走过去,捡起地上那边短刀,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长安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握着雕像的少年默默前行,淡紫色的目光一片茫然,身上的雪渐渐由周身内力化成水,将他全身湿透,长发如海藻卷曲湿漉漉的贴在那容颜绝美的脸上,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一串水色,看起来,他就像海中的美丽鲛人,迷失在了不属于他的大陆世界。 ---------------女巫の猫---------------- PS:烤地瓜好无辜! 10号2万字更新。大家的票票和红包都砸来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的天涯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六章:你的天涯二 大燕永业帝七年,长安一场大雪之后,天气豁然晴朗,雪水融化,院中树枝都发出新芽,隐间苍翠,旋即又是几日小雨,青石板缝隙内冒出绿意。爱夹答列 宫中发出诏书,三月之后全国将会举行大规模的选秀,同时,宫中传来另有两位娘娘的有孕之喜,一夜间,朝廷局势暗中又变。 春雨如丝,流水收起油纸扇进入了清水阁楼。 自从那晚来之后,她有半个月没有踏入清水阁楼,因为没有收到莲降和十五的任何传讯。 今天主动这里,是因为秋叶一澈竟然突然传召弱水,然而,那晚她与弱水碰面之后,就不曾见面骅。 此时秋叶一澈要人,她若不交出来,怕是会暴露几人的身份。 刚到门口,流水就是一怔,因为整个清水阁楼几乎变了个样子,每个角楼都是红纱装饰,一片奢华喜气。 若非看着远处走来的安蓝和小鱼儿,流水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单。 “安蓝阿姨,娘娘为什么又不让我去看爹爹。”小东西嘟着小嘴儿,一脸不平,“刚刚他还说我的小三。我才不是小三。” 这半个月,小鱼儿就前几日见到了十五,还没有蹭到十五身上,就被莲降丢开。 后面直接在院子入口挂着,“动物不得入内!鱼属于动物!” 这不,又被冷挡在了门口,安蓝不得不把小东西拧走。 “安蓝郡主。” 流水唤了一声,安蓝微微一笑,“流水来啦。” “请问十五大人在么?我有要事禀报。” “在风居院。不过……”安蓝笑道,“不如流水姑娘下次吧,最近十五怕是有些脱不开身。” “哦。但是,事情非常重要。” “那你过去吧。” 流水点头,错身从安蓝旁边走过,却看到冷抱着手臂站在院子入口,看到流水到来微微有些惊讶,“流水姑娘先在此等候,我去禀告殿下。” “谢谢。”流水点笑着点点头,原来十五和莲降大人一起。 想到这里,流水自行跨进了院子,发现这院子比外面装潢的更加喜庆,到处是红纱点缀,而长廊上红色灯笼还贴着金色的囍字。 流水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下看到了假山后面的小榭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女子身穿着白色的纱衣临水而坐,长发用一根木簪轻挽起,露出光洁美好的额头,她低眉含笑,一手持着剪刀,一手拿着剪纸。 而她身前的小几上,还靠着个人,或许该是,趴着一个人。 他亦穿着白色的衣衫,双手托着腮帮趴在小几上,青丝如墨交织在白纱上,衬得他面若凝雪。他微仰起头望着十五,脖颈修长漂亮,侧面在灯火下完美到了极致,那卷张的睫毛缀着点点光火,让人怦然心动。 突然间,他身子挪到十五身边,伸出手就要环住十五的腰,十五一个瞪眼,他就收了回来,又乖乖托着下巴,面上几分委屈,可眉间却满是笑意。 那笑容从眉眼漾开至唇角,明艳而绚丽,流水竟是一惊。 她印象中的莲降性格如他本人那样,美若雪,冷如冰。 惊讶之中,他竟然又支起身子,趁旁边女子不备,一口亲在她脸上,然后赶紧回到位置。 那神情,道不尽的餍足。 女子脸微微一红,嗔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是在责怪什么。爱夹答列 而他,则脸上竟然是讨好的样子。 流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她来到清水阁楼时,那天莲降坐在水榭里,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戾气,临走时,更是听到他将一间屋子砸得稀烂。 那个时候风尽用平淡的口气说不过又是在闹下脾气罢了。 原来,真实的莲降竟然是这样的。 冷走了过去,低声说着什么,莲降满是笑容的脸顿时一沉,旋即十分不耐烦的摆手。 流水面色苍白,她看得懂这个手势,莲降是不见她。 却在此时,十五抬起头对冷说了几句,旁边的莲降似乎极其不满,头干脆扭向一边,十五则有些尴尬的吩咐冷下去,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顿时光彩熠熠。 原来,十五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如此开心。 冷走了回来,发现流水竟然走了进来,面色稍微难看,道,“流水你进去吧。” “嗯。”流水这才收回目光。 “下次不可越举。” 流水一愣,已经看到冷站在了院子外面,她才猛然醒悟自己刚刚果然越礼了。 冷都只能站在院子外,她却没有得到允许,竟然闯了进来。 她脚下有些飘虚的往前走,因为每走一步,她都能看到让她惊讶的东西:比如沿路上用红纱折叠成蔷薇的花束,那些花束还被人精致摆放成心形,囍字的摸样。 来到亭子里,旁边的池子将自己的身影倒影的有些模糊,流水站定,躬身跪在地上,“参见祭司大人。” 莲降挪动身子,如雪的脸上露出几分苍白和疲倦,然后环住十五的腰肢,头也靠在她肩上。 “莲降。” 十五见流水再此,低声提醒莲降。 而莲降干脆闭上眼睛,声音透着几分虚弱,“夫人,我好累。” 十五放下手里的剪纸,一手抚着莲降的额头,一手放在他胸口,“是心疼了么?” 这些日子,十五最担心的就是尚秋水的诅咒,好在试探过莲降几次,他都说没有任何不适。 不过就是晚上精神,白日十分嗜睡,甚至懒得出屋,她都担心他日夜颠倒,和那风尽一样畏光了怎么办。 此时一听他说难受,十五吓得几乎失去三魂。 “不疼,就是人多,难受。” 他嘤了一声,面色几分惨白。 十五也顾不得尴尬,回头对流水道,“你说有事找我?” “昨日睿亲王传召弱水,但是弱水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桃花门了?” “啪!”她话音刚落,装着沸水的茶杯砸在面前,流水吓得全身一抖,却是莲降声音十分的不耐烦,“你就这破事儿也来烦人!” “你知道弱水在哪里?” 十五低头看着莲降,发现他仍闭着眼靠在自己身上,苍白的脸上渡一层薄汗,连那卷长的睫毛都湿润的搭载脸颊上,“你怎么出汗了?”莲降忙支起身子,碧眸笑嘻嘻的望着十五,安慰道,“不过是炉子里的炭加得有点多,撤了就好了。”说完,回头看着院子处,厉声“冷,将弱水带来。” 茶杯里的水滚烫,溅在膝盖上,可流水却觉得膝盖头冰凉刺骨,跪在地上贸然不敢动,很快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旋即一个东西丢在了身前。 流水低头一看,是仅着一件中衣,头发凌乱气息虚弱的弱水。 “将她泼醒。” 莲降靠在小榻上,显得十分疲惫,但他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十五不曾松开。 感觉到他双手冰凉,十五起身,“你若觉得热,我便将那炭熄灭。” 说着抽出手,走到旁边,将那炭炉拿开,顺势就站在了流水身边和莲降保持了点距离,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灯光的原因,十五注意到莲降的眉稍缓了一些。 而冷已经提了一桶冷水将地上的弱水泼醒,对方醒过来,目光先是落在十五身上,眼底顿时燃烧着熊熊恨意,待再发现位置上的莲降时,弱水赶紧爬起来,恭敬而惧怕的跪在地上,“祭司大人。” “夫人。”莲降抬眸看向十五,“站着怪累的,你过来坐着。” 十五只得走过去,担忧的坐在他身边,见他依然笑嘻嘻的样子,“你要怎么处置弱水?” 看弱水这个样子,怕是给丢在了某个角落,面色菜青,狼狈得不成样子,定是被莲降又给弃在了哪个角落,流水若是不来要人,这弱水怕也是饿死了。 “是她不分尊卑,惹了夫人不开心。至于怎么处置,一切都由有夫人定夺。”他碧眸潋滟,望着十五。 “流水,近日睿亲王府可有什么动作?” “碧萝身中尸毒,睿亲王命人将她寻了回来,此时放在北苑医治。灵儿如今颇得王爷欢喜,赠了她许多名贵首饰,前几日看到明一去库房,有大量黄金支出,细目不详细。三日之后,逍遥王府邸宴会,二皇子将会秘密出席。” 十五点头,目光落在了弱水身上, “记得弱水主动请缨说有一个除掉碧萝又能分裂睿亲王和大泱关系方法,可谓一箭双雕。三日之后,可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弱水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厉害,若没有记错,这个计谋是那晚皇宫遇袭时,她提出来的。可知道这个事情的应该只有祭司大人和自己,不应该有第三人知道。 不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的,当时屋子的帷幔后面似乎坐这个一人,当时莲降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方。 “怎么?要我重复?”头顶女子声线一转,却是在警告。 “夫人,你太温柔了。”莲降提醒。 “是么?”十五看了一眼莲降,微微一笑,道,“水!” 话音刚过,一桶刚融化的雪水泼在弱水身上,寒气刺骨!这一次,弱水再也抑制不住惶恐,连胜道,“属下听命于夫人。” “如此,那流水就带弱水下去吧。” “是。” 流水起身,顺势将弱水拽了起来,那弱水吓得双腿发软,又跌在地上,刚好落在那些茶杯渣上,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得咬牙挣扎着起来,跟着流水慢慢退了下去。 到了走廊,流水还是忍不住回头,她这才惊讶发现,莲降和十五不仅穿着同样款式的雪纺衣衫,就连发髻都挽成一样,而十五身前的小几上,全是剪出来的囍字。 出了清水阁,弱水终于忍不住一下瘫软下去,扶着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流水则抱着手臂默然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那女人,到底是谁?” 弱水咬牙切齿的盯着流水,眼底满是不甘。 “是谁?”流水挑眉冷笑,“你刚刚不是喊了夫人?” “之前根本无人提到她,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她那个样子……”注意到流水的目光,弱水突然闭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清水阁。 不知道为何,第六感告诉她,那个女人其实比莲降更恐怖。 可女人的虚荣却让她不愿意承认。 “流水,你一定知道什么?”弱水盯着流水。 “长生楼,十五。那个一举斩下妙水头颅的青衣少年。” 流水低声重复着半年前,轰动整个大洲天下的一句话。 弱水陡然瞪大了双眼,惊骇的盯着流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这一瞬间,许多片段重叠起来,青衣少年宛如修罗一样残忍的割下妙水的头颅,然后又歹毒的将自己的经脉一寸寸挑断,最后又如恶鬼一样附在耳边说,“告诉秋叶一澈,我回来了。” “胭脂浓……”弱水双唇哆嗦,已看到流水离开,她上前一把拉住流水,眼底有几分乞求,“她是胭脂浓?她……”可接下来的话,弱水再也不说出口,恐惧像潮水一样涌向自己,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弱水,睿亲王还在府邸上等你。” 流水的声音幽幽传来,弱水抬头望去,发现流水正看着自己在笑。 她的笑,很隐晦,但是弱水完全没有心思去揣度。 自己已经背叛了桃花门,若是回去揭穿告密,那流水和莲降不会放过她。 但是,留在长生楼,她又害怕十五会对她怎样。 就这样,带着惶恐和不安,弱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睿亲王,刚换了一身衣衫,明一竟传来消息说睿亲王召唤她。 待她到了南苑,发现流水也从那个方向出来,而她进去时,房间并未一人,弱水枯站一晚。 ---------女巫の猫-------- “这个风居院都已经被你贴满了,难道还要剪?”十五看着小几上厚厚的一叠囍字,又看了看这个院子,每个角落几乎都贴满了囍字。 就差贴在他脸上了。 莲降凑过来,抱着十五的脸,贪婪的啄了几口,“那不剪了,这一次要麻烦夫人贴。我去风尽那儿看看,他最近越加异常了。” 说着,他又不舍的望着十五,手指寸寸抚摸着她的眉眼,她的鼻翼,她的唇色。心中又喜又优,这是他的妻子。 “要我陪你去么?” “不要。”他手极其不安分的落在她腰肢上,“你不是总是喊累,待会儿可要养好精力等夫君我回来。” “你!” 十五脸顿时烧红,一下想起半月来每晚都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对方还涎着口水一副总是吃不饱的可怜样子。 她若是硬着头皮拒绝,他就会各种美***惑,若不投降被他折腾,自己面对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迟早都都因为鼻血留尽而亡。 “你快去!” 十五抱起那叠囍字,慌忙逃开,待她消失在拐角,莲降终于忍不住扑在栏杆上,一口殷红的血吐在水中,那一方池水,被染得绯红。 他捂住心脏,这才发现,为了忍住剧痛,他衣衫尽湿。 -----------女巫の猫------------ <>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的天涯 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七章:你的天涯三 冷不敢动,只得守在门口,不安的看着莲降离开。爱夹答列 漆黑的屋子里,一股阴森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风尽。”莲降推开门,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跌在地上。 听闻动静,里面的风尽赶紧跑了出来,将莲降扶了起来,却发现他周身冰凉,那本要汇集到心脏周转的血液,好似被人生生截住,以至于气血倒涌了出来。 “你!” 风尽将莲降扶在雕花榻上,手持几十枚银针,分路落在他各个穴位,逼着血液流入心脏骅。 “这已经是半个多月来,你第三次来我这里了。第一次是间隔七天,第二次隔着了五天,这一次才三天……”他心脏位置已经布了十二根银针,可血液还是无法流入心脏,不得已,他又拿出一排,手却是在微微颤抖,“蓝禾恨你诅咒你,那尚秋水恨十五,诅咒十五。莲降,难道你不觉得你本不该和十五在一起么?” “她是我天地为证的妻子。”莲降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坚定,“她九年前就本该嫁与我,却无端错过。九年之后,我是南疆的祭司,她是南疆坟墓里无端多出的一座孤坟,生死不相离。” “尚秋水和蓝禾都已死去,诅咒不除,你迟早会心痛而亡。天意根本就是不让你们一起。稻” “那就逆天。” 他瞳中碧色流转,妖冶而诡异,风尽抽出一枚银针,因为血液凝滞,银针出来的瞬间,一滴鲜血突然溅出,落在了木质地板上。 就在瞬间,角落的柜子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旋即,几条如发丝般细小的蛇竟然从柜子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扑向地板上那那滴鲜血。 风尽起身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条抢食到血的蛇瞬间变成手指大小,如蔓藤一样滋长出叶子,因为对血液的渴望,它甚至朝莲降扑来。 “轰!” 一团碧色的火从手心里掠出,刹那将条‘蛇’包围住,碧火是地狱之火,阴邪恶毒,可那条蛇只是被困住,却丝毫没有受损。 莲降眼底涌起一丝震惊,五指曲起,那碧火变成了红莲业火,蛇终于感受到了煎熬和痛苦,挣扎了几番,才缓缓变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东西?” 莲降勃然大怒,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一下掐住了风尽的脖子。 风尽面色紫青,刚才所发生的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因为之前的蔓蛇花一直无法养活,可刚刚莲降就一滴血,那蔓蛇竟然长得如此大。 “说!”莲降狠狠盯着风尽,手指向那柜子,“本宫立马就烧死它们,然后开启圣湖下面的水牢,将你永生关在里面。” “是蔓蛇花。”风尽绝望的闭上眼睛,心里清楚,如今事情暴露,如何也瞒不住莲降了。 “蔓蛇花?”莲降青筋几欲爆裂,“你哪里来的蔓蛇花种子?” 蔓蛇花,南疆月重宫提及过至阴至邪的东西,传言它会吞噬世间一切,而且根本不会死亡,它会蔓延,会反复生长,甚至滋长。 它的阴邪胜过了南疆的厉鬼和魅。 因为魅和厉鬼本身没有意识,若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一般不会去主动吞噬人。 但是蔓蛇花不一样,它会吞噬一切,甚至会吞噬主人。 因为太过强大和恐怖,它被施以诅咒,早在几千年前它就灭绝与世。爱夹答列 “蓝禾临死前给我的。” “殿下。夫人过来了。” 外面传来了冷的声音,莲降深吸一口气,一把将风尽丢在地上,“你马上给本宫滚回南疆。” 言罢,伸手点住自己的血脉,将所有的银针都拔了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风尽爬起来,看着被烧成灰烬的蔓蛇花,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记得,莲降的血因为是半魔,养出来的血那蔓蛇花虽然生长,但是根本不是刚刚那种速度,而且很快它自己就死去。 可刚刚,它连莲降的碧火都不怕。 “莲降……” 风尽突然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口,却看到十五抱着一件披风出来。 恰此时,十五的目光落了过来,风尽一把合上门,周围一片黑暗。 “风尽怎么了?” 十五将披风套在莲降身上,“你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莲降拉住十五的手,因为用剑,她手心起了小茧,不似其他女子那样细柔,可摸上去却格外的真实,让他觉得莫名安心。 “不知道他用什么东西和蓝禾做了交易,蓝禾给了他蔓蛇花的种子。” “蔓蛇花?是不是那种会动的蔓藤?” “你见过?”莲降担忧的看着十五。 “见过一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比较阴邪的东西。”牵着她的手,直径往回走,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你先回去休息,我好多天没有看到小鱼儿了,如今三娘去世,他跟着安蓝,不知道习不习惯。”十五将他披风上带子系好,“刚好我做了人皮面具,要给安蓝。” “好。”莲降点点头,目送着十五离开,转身看了看风尽的住所,良久,朝风居院走去。 来到安蓝的院子时,小鱼儿已经睡着了,身上穿着的正是三娘亲手给他做的礼衣,小东西并不知道三娘去世了,只是念叨好多天没有看到三娘。 十五坐在床边,将一张人皮递给了安蓝。 安蓝看得到那人皮吓得眼珠儿几乎掉下来,她那日随口提起,没想到十五真的费心思去做了,而且还是这般的惟妙惟肖。 “这简直和冷一模一样的脸嘛!” “安蓝。”十五拉住安蓝的手,“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莲降有些怪异?” “他?”安蓝皱了皱眉头,“最近我压根就没有看着他,他成日和你腻在一起。” “最近风尽在躲我,你帮我拦住冷护卫。” “这个没问题,但是你别乱跑,颜哥哥到时候又要生气。” “嗯。”十五点点头,安蓝走到门口,抬起下颚,“冷护卫。” 暗处的冷走了出来,“郡主有什么吩咐。”十五从窗户跳了出去,走到风尽院子时,脚尖一踢,一颗石子精准的飞入风铃之中,将其卡住。 哪怕是有人走过,风尽在里面也听不到声音。十五一把推开了门,便听到风尽冷嘲的声音传来,“刚刚血液都没有全部逼进心脏,此时又痛了吧!” 将门合上,屋子里仅一根蜡烛,几尺之外,仍旧一片漆黑。 十五站在暗处,腹语道,“要怎样才能不痛?” “除非你远离十五三尺,对她莫动***之心。或者,你死,不然,只要近身,就会疼。如今血液已经难以自动流入心脏,持续下去,你心脏迟早衰竭而亡。”风尽举起烛火,去靠墙的柜子上拿银针,“你的血……” 他刚转身,就只感到一个黑影一掠而过,那门旋即轰然关上,手里的蜡烛跟着熄灭。 十五站在水榭台上,看着一池映着灯火的春水,许久,才上楼。 屋子里只有一盏盖着红纱的琉璃灯,光线温柔而妩媚。 十五悄然推门而入,看到他已经换了中衣睡在了床榻之上,绣着鸳鸯的被子挂在床边,有一半已经落在了红色波斯地摊上,先来讲究的他,此时却浑然不知道。 十五刚走过去,他就睁开了眼睛,碧色的双眸中有一层朦胧的水雾,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十五,今天突然觉得有些乏,怕是不能伺候你。” 他声线向来华丽中带着一抹慵懒,伺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偏生多了一股暧昧。 “你先睡。”十五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被子替他盖上,身体却是尽力拉开距离,手只是眷恋的抚摸他青丝,“小鱼儿顽皮又将衣服给撕破了,我替他补一下。” 他往里面挪了挪,望着十五,“那你坐在这儿,我要看着你。” “你不是要睡觉么?” “你回来,总是想看你,就睡不着了。” “不行,这床边灯光太暗了。我去窗边,刚好你这个位置也能看得到。”十五执意起身,抱着针线盒子,将桌子上的琉璃灯放在了窗前,低头缝补了起来。 因为连续下雨,又要临春,隔壁青楼的清冷了许多,此时竟无人笙歌。十五目光回望着床上,发现莲降已经睡着,黛眉轻展,一张娇容精美得宛如上神鬼斧。 安蓝说莲降性格从小就古怪跋扈,据说他和那位妖精爹爹初到大漠就因为一张脸,成为了皇宫人人避之的祸水。 回楼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几乎全是商客,莲降从小就懂得生财之道,四五岁就带着面纱跑到街道边‘卖相’,凡要看他脸的人,就要给钱,而且价格不菲。 最重要的是,他给人看的还是假脸。 据说有一日,他攒了许多钱对老王爷说,等我有钱了,我把整个回楼都买下来,所有女人都归我。当然我可不是贪心的人,你把你女儿给我,其他女人我都送给你。 那老王爷据是他外公,至于那个‘女儿’则是莲降的娘亲。 然后莲降被他爹关了两天,顺带将他的那些钱也一并没收,理由是莲降才四岁就学会坑蒙拐骗了。 想到这里,十五会心一笑,若是得空,还真多去安蓝那儿,听他说说莲降小时候的事情。 十五放下手里的针线,瞬时点了他的睡穴。 解开他衣衫,那心脏处有许多红斑,显然这是针灸不当落下的,看样子是怕她发现,所以自己早早的先睡了。 十五手指轻轻的抚摸过他胸膛,发现他全身肌肤冰凉,而睡梦中的他,在她触及到他皮肤时,竟然突然皱起来了眉头。 忙缩回手,十五拉开距离,他的眉也顺势舒展开来。 诅咒,果然生效了。 莲降醒来的时候,十五已经不在,门口的冷说昨晚小鱼儿发高烧,闹得厉害,十五去陪他了。 匆匆赶过去,果然看到十五正陪着小鱼儿吃早餐,一见他来,小东西裂开了嘴,甜甜的唤了一声,“漂亮娘娘。” 莲降面上笑容娇艳,可看到小东西一副黏在十五身上的样子,整个人都陡然进入随时作战的状态。 就这样,小鱼儿在莲降‘仇视’的目光中,警惕的在十五身边度过了三日。 逍遥王私下里宴请宾客,,十五须以容月夫人的身份出席,莲降如何都要跟着前去,甚至嚷着闹着发着脾气说要扮皇帝,十五刚好以此为借口,说他目中无人,对他宣战一日。 两人冷战一天,莲降被关在了小鱼儿院子外面,小东西伺机报复,在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妖孽勿入!” 气得莲降险些将院子给掀翻。 -----------女巫の猫-------- 常言春雨如绵,说的便是这春雨细润漫长,好在雨水淋过的地方接是冒出一片春色,这么多天来,还是十五第一次出清水阁楼,旁晚十分就有马车将她接入宫中,旋即又乘坐宫车缓缓朝逍遥王府驶去。 逍遥王府府邸外面早就停了马车,虽然私宴,但是还是有请奏宫中,因此办得低调不显奢华,可宴会却处处能看到主人的用心款待,长安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都纷纷赴宴。 逍遥王向来风流,虽有几个侧妃,但是如今依然没有正妃,形式做派在大燕也是出了名的不羁,王府中长年都养着歌姬,宴会刚刚开始,就已经有舞伶伴舞助兴。 因为是私宴,并没有设上座,连逍遥王都坐在侧坐,而对面,两个位置空着,众人猜测应该是睿亲王。 众人纷纷讨论这个久未出面的睿亲王和自从婚后就是非连连的贤妃,早在两个月前,整个长安都传遍了贤妃不能生育。 大家再谈及这个话题时,无不带着看笑话的心态,甚至有人揣测不出三月,定然有新王妃入府。 庭中一曲歌舞完毕,恰时睿亲王前来的通报时传来,众人看到秋叶一澈身着银色华服,面容隽秀的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跟着两个女子。 右边是传说中的贤妃,梳着高高的发髻,妆容精致,而左边是一个长相俏丽的紫衣姑娘,虽不如贤妃那般美,却看起来格外的灵气,反而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碧萝笑容满面的跟在秋叶一澈身边,这么多天来,虽然太医对她的毒根本素手无策,但是王却给她做了假面和假发甚至每隔两日都会来看她,碧萝受宠若惊,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成日不安,总是怕这种宠爱会突然消失。 直到前几日秋叶一澈命人送来发髻和人皮面具,她才彻底消除了那种不安。 他在乎她,甚至不嫌弃她。 十几年了,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终于得到。 那就是秋叶一澈的爱! 想到这里,她不由伸出手挽住秋叶一澈,对方没有甩开她,反而望着她一笑。 一时间,庭中要看笑话的女眷都纷纷惊诧了脸,碧萝目光高傲的欣赏着她们的震惊和嫉妒,然后款款坐在秋叶一澈身边。 “灵儿,你也坐。” 秋叶一澈拉住灵儿的手,亲昵的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左侧,碧萝目光微闪,却是保持着微笑。 “是,澈哥哥。”灵儿微微红着脸。 --------------女巫の猫----- <>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的天涯 四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八章:你的天涯四(6000+) “灵儿,你也坐。1” 秋叶一澈拉住灵儿的手,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左侧,碧萝震惊的看着秋叶一澈这个亲昵举动,完全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澈哥哥。”灵儿微微红着脸,目光却好奇的看着庭中,秋叶一澈笑道,“这些都是长安各王府的家眷,回头让贤妃替你引荐。” 说完,扭头看向碧落,“贤妃,你可以带着灵儿早早熟悉一下。” 他这话什么意思骁? 要将灵儿纳入王府中? 如果灵儿入府,她自己置于何处? 刚刚还浸在幸福中的碧萝,瞬间被危机和恐慌包围咱。 也在这时,门口传来高声通报。 。 “容月夫人到。” 大燕二皇子以贾古身份坐在逍遥王身边,秋叶一澈进来时,宴席就开始,大家正要举杯敬酒,一听通报面上皆露出惊愕之色,旋即放下酒杯,出了位置,跪在地上。 “大家起来吧,不必拘束。”人未到,声先至,是一个女子明朗大气的声音。 众人起身,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绫罗的女子款款而入,她身上不带一物,发髻也只插了一枚古朴的木簪,可额头饱满智慧,双眼闪动明亮,周身都笼罩着一片清华。 逍遥王忙让人将十五引坐到上位,十五微笑落座,目光扫过商贾身份的二皇子和秋叶一澈身边的灵儿,却是明了,秋叶一澈和二皇子已经达成了共识。 注意到垂首而坐的碧萝,十五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对方似乎感到了自己的目光,抬起了头。 那目光里依然有恨意,可相比起前段时间,此时碧萝的目光少了一丝惧怕,多了一丝挑衅,而她身体亦轻轻靠在秋叶一澈身上。 似是大胆的对十五挑衅。 “贤妃姐姐,这就是那容月夫人么?” 灵儿看着十五,好奇且小声的问道。 碧萝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秋叶一澈目光落在酒杯上,答,“是。” “她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秋叶一澈看向灵儿。 灵儿想了想,道,“她比传言中的更美,周身没有一件名贵首饰,可气质却将场中所有女眷都压了下去,而且,我总觉得哪里见过她。” “你见过?”秋叶一澈微微眯眼。 “啊,想起来了。”灵儿压低了声音,“我才来王府那日接待我的流水姑娘,刚刚她们走路的姿势有点像,还有那双眼睛。不过夫人的眼睛更明亮。” 秋叶一澈面上笑容点点凝固,脑子里反复思索灵儿的话。 流水? 正院里的女子,神态漠然看着碧萝和尚秋水相互撕咬。 东苑里默默站在走廊上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一把青峰剑,周身气质凌然。 面对着他的失态拥抱,她厉声呵斥,眼底没有丝毫惧怕。 南苑立于门口的女子,虽颔首,可背脊却有一个让人不可忽视的坚毅和倔强。 原来如此。 秋叶一澈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苦笑一声,举起来一饮而尽。 灵儿这才发现自那荣月夫人进来,睿亲王的目光就从未看过正位上的容月夫人。 容月夫人突然到来,场中气氛莫名凝肃几分,逍遥王向来怕的就是十五,又见气氛如此,当觉得头疼欲裂,十五见他那样子,蓦然开口,“逍遥王,听说你府中舞姬的‘倾城之舞’惊艳天下,何不让我也看看?” “这等低俗的舞蹈难登大雅之堂,臣弟觉得不妥。” “我可是专门为此而来,难道你这是取笑我低俗不雅?”十五微微眯眼,那逍遥王顿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吩咐了人下去。 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来捣乱的! 很快,一群穿着纱衣的舞姬依次入场,笙歌起的同时,一片片水袖变换着各种样子甩了出来,旋即所有女子纷纷跪在地上,双手合力将一个女子托起。那女子带着面纱,一双美目含水,手中水袖飞舞,垫着脚尖在女伴们的手心里旋转起来,如蝶飞舞。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再,凄凄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女子一开场,就震惊了漫长,她嗓音极好,又唱着如此凄美的曲子,一时间,竟美若天籁。1 那女子不是别人,她一出场,碧萝和十五都将其认出来了,她是弱水。 弱水从舞伴手心里一跃而下,宛如受伤的雨蝶,刚好坠在二皇子身前。 对方缓缓伸出手,将她拉到身侧,将酒杯递给她。 场中舞姬如花瓣散开,再度翩然起舞,直到笙竹声完,她们才款款退下,而弱水已经和二皇子聊得甚欢。 “看样子,弱水已经深得二皇子心意了。”秋叶一澈薄唇含笑,将自己的杯子推到碧萝身前,“桃花门至今无主,终究不是办法!流水做事低调,但是却不如弱水那样圆滑,孤觉得,弱水比流水更能胜任桃花门主。” 碧萝惊骇的盯着秋叶一澈,却见他俯身低语,“你去敬弱水一杯,告诉她,若是二皇子愿与我们合作,门主之位非他莫属。” 碧萝全身冰凉,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爱妃不愿为替孤去说?” 他凤目如丝,眼底柔光流转,抬手抚正她发髻上的宝钗。 碧萝凝着他的目光,心中微动,伸手执着两个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走向对面的弱水。 歌舞早就散了,贤妃突然起身,众人都不由侧目看去,弱水和二皇子聊得正好,一见碧萝走来,抬起下颚轻声不屑的唤了一句,“贤妃。” 她嗓音柔美,婉转动听,可碧萝听来,却带着几分刺耳。 弱水是她一手带着来的,如今,竟要自己亲自敬酒预祝她登上桃花门主之位,心中仅存的一点自尊都被无端踩在脚下,碧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是,她又无法忤逆秋叶一澈。 手里两只杯子,一只是秋叶一澈用过的,一只是自己的,碧萝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将自己的那只递给了弱水,。 刺鼻的香氛味道传来,弱水皱了皱鼻子,却还是起身接过杯子,而碧萝已经贴着耳边小声的将秋叶一澈一番话传达。 “呵呵呵……”弱水举起杯子与碧萝对饮而下,然后将杯子递回碧萝手心,许是那酒精上脑,她忍不住低声嘲讽,“门主之位?我可不稀罕!” 言罢,顺势挥挥手,“贤妃,你的香粉太重了。” 碧萝面色苍白,狠狠盯着弱水,手里的杯子一下被自己捏得粉碎。 她费尽半生精力,花尽所有心血,不惜用一切手段都要夺得的桃花门,却在这个女人眼里,一文不值。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她如今落魄,一个曾经看到自己就得跪下的弱水,都敢嘲讽自己? 气血瞬间倒涌,碧萝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伸出殷红的指甲就朝弱水扑了过去。 而就在瞬间,弱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痛苦的捂住喉咙倒在地上。 “碧萝你……下毒。” 弱水蜷缩在地上,瞪着碧萝大声喊道,可说几个字,自己喉咙像是被人焚烧一样痛! 她万万没想到碧萝敢大胆到对她下毒。 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体内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似随时都会体爆而亡。 弱水在地上痛哭翻滚,发出阵阵哭嚎,。 大厅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起身盯着碧萝和弱水,十五坐在位置冷眼扫过秋叶一澈身上,发现他依然端坐,面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弱水的嘶叫声,似让碧萝突然醒了过来,她盯着地上翻滚的弱水,忙跑向秋叶一澈,大喊,“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明一伸手一下扯掉了碧萝的假发和脸皮。 这一下,整个混乱的亭里面,都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一个光秃秃的人站在庭中间,而对方的脸就像一张腐烂的破布,化脓流血,白虫蠕动,恶臭熏天。 “哇!” 靠得近的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将今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其余人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顾不得看热闹,吓得冲出了大厅,一路上晕倒的女眷更是不计其数。逍遥王和二皇子带着晕过去的灵儿赶紧离开大厅。 碧萝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旋即发出一声尖叫,企图用袖子遮住脸就跑。 “拦住此刺客!” 耳边,是秋叶一澈冷漠无情的声音,明一上前,剑架在了碧萝脖子上,用力一压,逼得她当场跪在地上。 “王,臣妾不是刺客,臣妾没有下毒。” 碧萝捂住脸,大声的哭喊道。 “臣妾?”秋叶一澈俊美的脸上泛起冷酷的笑,“你根本不是朕的王妃!” “王,臣妾是啊……臣妾是碧萝啊!” 说吧,她伸手就去抓秋叶一澈,可刚触及到对方衣服,明一的剑从凌空斩下。 碧萝感到手腕一阵剧痛,随又看到乌黑的血从自己手腕里喷出,而自己保养极美还精心涂着丹蔻的手,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齐腕斩断! 手腕里溢出的黑血,又有数条虫从里面蠕动而出。 看到如此恶心的一幕,在场没有离开的男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里哪个人不认识我们王妃,谁不知道她美艳天下?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说,你装扮成王妃的目的是什么?你把我们王妃藏哪儿去了?” 明一的剑再次指着碧萝,厉声质问。 怪物? 碧萝脑子一片空白,神色呆滞的看着自己被生生砍断的手,直到那痛楚翻江倒海涌过来,却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着身前离自己不到三尺的面容俊美如神袛的男子,对方的眼神彷如千年寒冰,冷冽无情。 看着其中一个被自己捏碎的杯子,碧萝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目光狠狠盯着秋叶一澈,厉声大喊,“秋叶一澈,你不得好死!” 是的,她坐在那儿因为身体中了毒,根本不敢沾酒。 更是没有碰过那酒杯,可秋叶一澈却亲自为她倒酒。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内心有万般的不甘,也知道她嫉妒要强,不会将她的杯子递给弱水。 就是为了一箭双雕,弱水不死,她都要死。 是的,他早就有杀她之心!但是他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碰上天堂,然后无情推她入地狱!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他明知道她爱他,他故意给她希望,让她幻想,然后残忍的毁灭她。 “秋叶一澈,你不是人!” 碧萝双眼含泪,那声音,竟万分的凄厉! 十五坐在位置上,冷笑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幕如此面熟。 “秋叶一澈,你好狠毒,你要断子绝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碧萝嘶声大喊,起身像恶鬼一样朝秋叶一澈扑了过去,明一一脚将她揣在地上。 “你这怪物,杀了我们王妃不说,竟然还口出狂言对王爷不敬。” “灌!” 秋叶一澈突然开口,声音冷酷到了极致。 明一听命,马上从身侧拿出一个瓶子,然后命人架着碧萝强行掰开了她的嘴。 瓶盖被打开,缕缕青烟冒出来,碧萝一见那瓶子,双眼充血几近爆裂,大声嘶喊,“秋叶一澈你是禽兽,你没有良心!” 那是硫酸! 而那个瓶子,竟和当年灌胭脂浓硫酸时所用的瓶子一模一样。 他竟然在替胭脂浓报复自己。 秋叶一澈冷睨着碧萝,丢下一句,“王妃没找到之前别让她死了。”说完,他竟懒得再看,负手离去。 他竟然不让她死! “碧萝。”明一俯在她耳边,“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是罪有应得!”说完,将那瓶硫酸灌入了碧萝喉咙里。 “唔!” 碧萝双眼一翻,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开,待慢慢一瓶硫酸灌下,侍卫松开了手,碧萝马上捂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她七孔流血,痛得声音也发不出,可偏生那硫酸入喉,让她无法晕过去,也死不了。 十五起身离开位置,渡步走到碧萝身边,轻问,“碧萝,你是不是恨不得找一把刀子将自己的脖子切开,让那硫酸流出来?是不是觉得痛不欲生,想求一死解脱!” 当年,她在棺材就是这般滋味。 碧萝发出痛苦咯咯的声音,右手被砍断,左手因为尚秋水的伤口早就腐烂化脓,却仍不甘的想要抓住十五的衣服。 哪怕入地狱,她都不想放过胭脂浓和秋叶一澈! 她恨,前所未有的恨,恨不得将秋叶一澈一点点的啃噬。 这个她付出一生的男人,竟然如此残忍的对她。 此时的弱水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大,她忍着剧痛挣扎爬向明一,“解……解药。” 明一将头扭向一边,似若未见。 弱水这才醒悟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仍然没有离开,更如犹如上神一样俯瞰着地上求死不能的碧萝和自己。 她拼尽最后的气力朝十五爬了过去,此时的弱水,整个脸全是青经,体内血管开始膨胀,她的手脚已经肿胀得像象腿无异。 手指用力的抓着十五的衣角,弱水双眼滚着血水,哀求的道,“门主,求求你……”话没有说完,大厅想起沉闷的声音,旋即是弱水的嘶声尖叫。 她的左脚炸裂了,血肉横飞,腿骨挂在胯骨间,白骨森森。 十五低下头,冷酷的看着弱水的脸,“弱水,八年前,你可曾想终会有一日跪在地上求我绕你一命?” 八年前,十五被吊在石墙上,就是弱水一点点的挑断她经脉,那过程里,弱水甚至各种羞辱嘲讽,试图逼着十五下跪求饶。而十五,至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句。 “门主,求求您。” 弱水一开口,右腿轰然巨响,竟然也炸得粉碎,她此时知道自己活不了,但是她无法忍受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动爆炸成碎肉。 她受不了这个过程,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亡,受不了看着自己的手也成肉末,自己的内脏炸得漫天乱飞。 她不求生,只求像妙水一样死得痛快。 “你还记得那年我说过什么?”十五目光盯着远方,似陷入了回忆,良久,她将目光落在弱水的脸上,冷笑道,“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说完起身,跨过流水,直径走向门口。 庭中因为碧萝恐怖,所有人早就吓得离开,唯有门口守着数百名侍卫,一见十五负手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秋叶一澈的马车已经不在,显然他已经离开,十五立在门口,看着睿亲王府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弱水是秋叶一澈杀的,看样子,很可能流水的身份也暴露了。 宫仪见她出来,赶紧牵来马车,十五走下石阶,大厅方向里传来一声巨响,哄一声,头顶瓦砾震动。 十五闻声也不由回头,目光平静如水。 “怎么还没有看够?那弱水已经被炸成肉沫了。”一把油纸伞落在头顶,旋即是一个熟悉的异香,十五惊讶看去,却是莲降。 “你怎么出来了?” 十五担忧的看着莲降,细雨朦胧里,他面容如莲,玉手持着一把油纸伞,仿似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眼见此处不安全,带着他绕开了皇宫的马车,穿过几条巷子,离开了逍遥王府。 莲降脸上满是委屈,一下环住十五的腰,“我都没有做错事,你竟然将我关在小鱼儿院子外面。还合着小鱼儿欺负我,如今我来找你,你竟然凶我。我觉得好难过。” “我哪里有凶你。把手拿开,这是大街上。”说着,十五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手背上。 “十五,你心真狠,竟然真下得手。” 莲降将手放在十五面前,那如玉的手背竟然红了一片,“我还是你夫君呢你下手这么重,以后我们有了崽,你不一巴掌把它拍死啊。” 。----------------女巫の猫--------------- PS:求红包,求票票,这一章爽不爽? 弱水死得爽不爽? 碧萝喝硫酸爽否? 秋夜啊 女子目光扫过众皇子,回落他身上,“你是皇子?” 秋叶一澈问,“那你嫁不嫁?” 女子认真反问,“那你是秋叶一澈?” “我是!” “我嫁!” <>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的天涯 五 6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一十九章:你的天涯五(6000+) 十五这才惊觉自己下手太重了,忙柔声道歉,“我有些急了。爱夹答列” 她是怕他靠得她太近,他会疼。 “那你给我揉揉。” “那我先去给你买窜糖葫芦。” 说着,十五转身往大街上走骁。 莲降忙将她拉住,碧眸恼怒,“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老给买那个玩意儿!” “只有小孩子才让我揉手。” 某人又顺势贴了过来,将头蹭在她耳边,“那买了糖葫芦,也要给我揉。咱” 他声音又柔又嗲,十五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只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在他此时的起色看起来很不错,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现在就矜持点。” “好。”知道待会儿有甜头吃,莲降倒是很乖的放开了十五的手,两人打着一把伞走在长安的街道。 春日小雨,长安繁华的街道虽不如往昔,可依旧热闹,路人纷纷持着伞行走。 一条巷子里突然跑出一个少年,他身着破烂的衣服,周身都是泥水,脸上也花地看不清面容,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身体,显得人格外的消瘦。 他赤着玉足站在青石板上,目光呆滞迷茫的看着来往人群,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许久,他抬起手,手里是一座木雕,他虽一身脏乱,可木雕却干干净净,显然保护的特别的小心。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紫色的眸子看着那个木雕,喃喃自问。 恰此时,一个女子从身旁走过,他上前一下拉住女子的手,茫然望着对方的脸,像要从对方身上找到点讯息。 可是,对方的脸,他不认得。 “啊。” 那女子吓得尖叫,一把推开他,他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水坑里。 他又爬起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凡是路过的女子,他都会上前拉住,却都被狠狠踹开。 “哎,怎么又是你啊,这都下着雨你还到处跑。” 少年摔倒在杂货店门口,里面肥胖的老板娘将他扶起来,可他紧张的抱着手里的雕像,又茫然的离开,见隔壁店铺站着一个女子,竟又神情恍惚的跑了过去。 “滚一边去,你这个疯子,半个多月了,还不走。”隔壁老板一见他***扰客人,冲上去拿着扫帚狠狠的打向那少年,将他驱赶到一边。 胖老板娘急了道,“他不过一个疯子,你下手这么重。” “疯子就能乱来。” 旁边坐着几个多雨的,跟着接话,“我半个月前也遇到过他,倒不至于脏成这样,好像长得还十分俊秀。” “样子好像是挺乖巧的,但就是神志不清。” 胖老板娘瞧着雨中的少年跌跌撞撞的往前面,不时的被人推来推去,叹了一句,“长得好如何啊,这样子也是作孽。” “长得多好看?” 屋檐下一个满身酒气的猥琐中年人吐了一把口水,目光盯着人群中的少年。 “王大汉,你要干什么?” 那肥胖老板娘厌恶的盯着他,“莫不是你又要干那些龌蹉的勾当,一个乞丐你都不放过,小心你下辈子断子绝孙。” “你这说的什么话,可不要冤枉我。我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去外省做生意了。” 说着,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呸!伤天害理的生意!” 老板娘盯着那王大汉,发现他和疯子少年走的不是一个方向,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朝他吐了一口。 那王大汉长年游手好闲,年初一般离开长安,一年回来两三次,总是带着几个拐来的漂亮小孩儿,然后将她们买到妓院,自己再拿着那些钱到青楼花天酒地。 这长安本就生乱,前些日子有人开了一个‘丽花宫’据说里面个个都是美貌如花的男伶,那些客人都是长安有头有脸,而非常有背景的贵族。 但凡喜好龙阳的,在那事儿上,有几个正常,据说个个变态,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1 这丽花宫才开,天天都传出有漂亮的男官儿被人活活折磨至死,甚至隔壁有人亲眼看到有人从那三楼跳下来是,摔得脑花四溅。可以想象那丽花宫是个什么鬼地方。 想到这里,胖老板娘转身回到屋子里,对老头说,“当家的,你要不去去看看那小乞丐,怪可怜的。” “啊呀,前几天你不是还给他几个馒头吗,他都不吃。” “去不去!”老板娘抄起旁边的锅盖就要砸过去,“咱这店不是还少一个人嘛,我看那孩子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也不至于太傻,这天又下雨又落雪,他都活得好好的。不如你带他回来做长工,也省得他天天被人在外面追赶。” 老头虽然抱怨,却也撑了一把伞,跟着走了出去。 旁人看着眼里,却没有说话,都知道这杂货店老板两口子都心善,奈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半个侄女,两人年岁大了,却老无依靠,许是要将那孩子带回家当做孩子养吧。 老头撑着伞追赶了几条街,又看到一群人都围着少年在打,还有人大喊,“打疯子,大疯子。” 少年抱着怀里的东西,弓着身子被打的一步步后退,摔倒几次,都又爬起来。 “你们别打了。” 老头冲进人群,一下挡在了少年面前,好心的对周围的人说,“求你们不要打了。” “老头,你认识这个疯子?” 一个年轻男子叉着腰,指着老头,“你知不知道他竟然敢拉我娘子的手,我这就要送他去报官。” “这个小爷,我替你赔不是。他脑子有点问题,你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头一边道歉,一边将少年拉起来,“你没事吧。” 少年低着头,忙用衣服将小雕像擦了一遍又一遍,却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有多脏。 “让开,让开!” 恰在这个时候,几个身穿黑色的彪形大汉冲进了人群,二话不说,抓着少年就将他拖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头一看形势不对,忙上前也拉住少年,厉声质问。 “臭老头,滚一边去,我们丽花的事情,也轮到你管。” 说着,就把老头儿推开。 一听丽花两个字,众人纷纷变色,飞快后退几步,远远观足。 老头一听,就知道一定是那王老汉干得龌蹉事,若这少年被带去那个地方,哪里还有得活。 爬起来,就抱着少年的腰肢,老头大喊,“你们休想带他走。” “不知死活!这小官儿本就是我们丽花宫里逃出来的!” 其中一个大汉上来一脚把老头踹开,老头儿年岁大了,这么吃了一脚摔在地上,嘴里吐出几口鲜血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大汉将少年抓走。 “你们这是无法无天,天子脚下你们都敢抢人!” 他倒在雨里面,大声喊道。 旁人见那群人走了,忙上前劝告他不要惹那丽花宫。那里面可都是有背景的人。 “好了,给你买了糖葫芦了。别乱碰摸手,说好了矜持点。” 十五将糖葫芦递给莲降,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一路上,一会儿这儿摸,一会儿那儿掐,就是不闲下来。 两人走到路口,就看到一群大汉拖着一个人走飞快上了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而不远处,却是一个老头的哭喊声。 雨下的有点大,但是露天却围了一群人,十五知道莲降喜欢清静,让他在旁边等着,自己走过去,看到一个老头儿倒在地上大喊,似乎满腹冤屈。 这里可是长安,十五不由皱眉,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人说,“不知道啊。刚刚丽花宫的来抓人,应该是和这老头起了冲突。” “姐姐姐姐。”十五正要挤进去,突然感到有人扯自己的衣服,一低头,却是一个小男孩儿,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递给十五,“姐姐,这个是不是你的?” “这个不是我的。”十五笑着回答。 小男孩儿有些失望,将那雕放在眼前看了几眼,又看了看十五,“应该是你啊,和你好像。” 十五拿在手里一看,是一个人形雕塑,大大的眼睛,简单挽起的头发。虽然简单,但是线条流畅脸嘴角的发丝的细纹都非常细致,这分明就是她。 她将雕塑反过来,一看那底部——一有一个刀痕。 她认得一个人,那人手一双极其灵巧的手,能将人雕刻的活灵活现,而每次收刀时,他都会底部停顿,留下一个印记。 十五整个人如五雷轰顶,握着那木雕的手在发抖,“你在哪里捡到的?” 小孩儿指了指老头身后,十五一下想起了刚刚那个被带走的少年,赶紧冲进人群将老头儿扶起来,“大叔,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老头看着冲过来的女子,只觉得有点面熟,一看他手里的雕像,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应该就是那少年要找的人 ,“是那小哥的东西啊。姑娘,你快去找找他吧,他被丽花的人抓走了。” “丽花?”十五声音亦在颤抖,“丽花是什么地方?” “在永巷街,那也是青楼,但里面全都是男的。” “大叔可记得那少年的样子?” “没看清,但是,他眼睛很特别,像是紫色的。” 十五浑身气血冰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老头手里,“大叔谢谢你了。” 说完,整个人如白鹤掠起,跃上了房顶,飞快奔向丽都方向。 远处的莲降等得有些无聊,却看到十五突然消失在雨中,他丢下扇,赶紧跟着追了过去。 丽花宫如今是长安最负盛名的青楼,不仅是因为这里面都是男官儿,最重要的是这些男官儿年纪最多从不超过十八岁,而且摸样绝色。来这里的寻欢的客人,个个身份显赫,大多数的他们不仅仅享受男人的‘滋味’更多是是来享受那份虚荣的。 整个丽花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打手,三步一个岗位,守卫森严。 而旁边的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那马车正是刚刚从十五身前走过的那辆。 走入后院入口,一个大汉马上拦住,“此处是禁地,外人不得入内……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僵直的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鲜血顺着雨水流淌在青石板上。 “来……人”他的伙伴同样声音未喊出,只见一匹雪亮的光从眼前划过,自己的鲜血便从脖子里如水注喷了出去,而立于身前的女子,衣不沾血,手里的长剑荡着清洌的冷光。 十五翻墙跃入后院,身上衣服尽湿,一手拿着木雕,一手拧着剑转入走廊。 走过的地方,皆是一路尸体。 一楼靠楼梯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一个一个打扮妖艳的胖女人一边系腰带,一边对身后满身酒气的汉子说,“那我就去看看你说的新货。” 话刚落,一把冰凉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胖女人全身一抖,脸上的粉簌簌落下,看着眼前周身湿透的白衣女子,道,“姑……姑……” “刚刚被抓来的少年在哪里?”十五冷声开口。 “你说什么,我不懂啊!” 十五上下扫了一眼胖女人身后那个猥琐的汉子,手腕一挥,对方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滑到在地,鲜血贱了胖女人一身。 那汉子正是王老汉。 而十五手里的老女人,正是丽花的老鸨,一见刚刚还在和自己欢好了的男人躺在血泊中,死得眉目怒睁,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他在哪里!” “姑娘,你莫要冲动,我这带你去,我这就带你去。” 那老鸨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她刚刚也是听到说来了一个好货,让她去验身,哪里知道,她人都没有看到,竟有人来要人了。 带着一个肥胖的老太婆,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十五手腕一用力,锋利的剑切入老鸨肥肉里。 对方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裙子上一股尿味,“姑娘,您别动手,我这就带你走。” “说在哪里!” “三楼,丁房!” 老鸨说完,再也坚持不下去,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十五一脚将她踹开,而周围的打手当即一拥而上,可还没有近身,只看到狭窄的楼梯处皆是银辉,十尺之内的人,所有人都被切喉而亡。 白衣女人提着剑立于尸体之中,那老鸨突然醒来,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 “叱”剑起手落,一颗肥胖的头颅顺着血柱冲上天空,十五剑一指,剑尖挑起老鸨的发髻,带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踩着鲜血,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三楼。 而这一路,几十人持刀追随,却无人敢近身。 看着房间上的字号,十五扭头回看走廊处,那些打手竟然纷纷后退三步,十五将老鸨的头颅丢在地上,抬起就是一脚。 那肥胖的头颅竟如飞天炸石,带着凌冽的强大力量冲了过来,前面一排人直接被撞飞,连带的几个人都从栏杆处掉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摔死在院子里。 十五推开门,几把斧头迎面而来,十五一个后仰,如惊鸿掠起,脚尖接住那斧头,用力一踹回去,对面一个人,直接被斧头劈成两半。 屋子里站着的,正是将长安街上强行掳人的大汉儿,此时见自己的同伴被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血水跟雨水似的流满了地上,都纷纷丢下手里的武器,给门口站定的女子让出一条路来。 “人呢?” 女子持着一柄雪亮的剑,冷声质问。 “在那里。” 其中一人颤抖的抬起手指向角落。 角落里,一个少年双手被反捆绑在身后,周身全是污泥,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颜色,卷曲的长发湿漉漉的裹着羸弱的身体,在灯光下,露出原本的栗色。 十五呆呆的看着地上蜷曲的少年,一步步的走过去。 明明两人只隔了不到十尺,可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是漫长的一生。 待走到少年身前时,她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剑,一下跌跪在地上,痛苦的捧着少年的脸。 他的脸也很脏,也不知道是流浪了多久,连五官都看不出来,只有那轻轻颤抖的漂亮睫毛告诉她,他真的还活着。 十五衣衫湿透,她抄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他的脸。就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她小心的擦拭下,渐渐露出真容,和九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身前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紫色的双瞳如夏日午后的藤萝花,无比的明亮美丽,他怔怔的望着十五,“我是不是见过你?” “是。沐色,我们见过!” 九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时隔九年,她换了容貌,变了声音,他却是依然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我觉得,我在梦里见过你。” 十五再也说不出话,一下将沐色抱在怀里,不敢丝毫松开,她也怕这是做梦。 “你叫什么名字?” 待十五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时,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捧着十五的脸,好奇的问道,“你真好看。” “我叫,十五。” “十五?” “嗯。” 人生若如初见。 十五将沐色扶了起来,将雕像放在他手心,“这是不是你的?” “是。”他微微一笑,笑容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来,我带你回家。”十五牵着他的手,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直接往外走。 刚刚经历一场血战,看着满身煞气的女子,无人敢上前将她拦住。 --------------女巫の猫-------------- PS:人生若如初见。 九年之后,沐色什么都不记得了。 <> 第一百二十章:你的天涯 六 5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章:你的天涯六(5000+) 她的手滚烫,他的手冰凉,一如九年前那样。爱夹答列 她和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两人牵着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后院走到正院,一路上,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刚刚被抓进来那个少年,面容如此绝色,而他身边的女子,面容清冷,周身流转着可怕的杀气,满身鲜血,宛如破晓而来的修罗。 装饰得富丽堂皇大厅,一群打扮妖艳的少年在台上跳舞,台下一群热男人左拥右抱,不少年纪和沐色一般大小少年仅着单衣跪在地上,给客人倒酒,更有的不得不挂着献媚的笑容卷缩着在那些面目丑陋的男子怀里。 待十五牵着沐色走到大厅时,整固个大厅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更有人个喝酒的人,直接冲上来要抱沐色,十五手腕一转抬,月光毫不客气的刺了过去骁。 雪白的剑刃精准的穿过那人心脏,速度快如惊电,伤口剥薄如片纸,一点鲜血都没有溢出,而对方仍旧用痴呆的眼神看着沐色。 十五扔扣着剑,对身边清美若兰的少年道,“沐色,你喜欢这里吗?” 少年紫色的双眸静静扫过周围,对十五道,“不喜欢。咱” “好!不喜欢,就毁了它!”十五抬起一脚,将身前那具尸体踹飞了出去,旋即一个回身,手里的月光带着雷霆般的惊天气势,破空而下。 “轰!”月光带着凌厉的寒气斩向了那舞台,顷刻间,那舞台被斩成两半,地面上一条鸿沟,那几个唱歌的男官儿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终于有人反映了过来,随着一声声尖叫,所有人纷纷逃散。 十五目光注意到桌子上的酒壶,手中剑横扫而出,一旁琉璃灯摔得粉碎,火遇到酒,瞬间蔓延起来,立时,这个奢侈的丽花宫一片火海。 丽花宫外小雨同样在下,但是早听闻到有动静,外面站满了一群观望的人,看到丽花突然燃起火,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火苗呼啸而出,哪怕天在下雨,却也阻止不了有人要毁灭它的决心。 猎猎火焰越烧越厉害,就在火舌中,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一手持着剑,一手牵着一个栗色卷发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衣衫脏乱,左手紧紧抱着一个东西,待看到这么多人群,他下意识的靠近女子站在她身后。 “别怕!” 十五回头看着身后的丽花,手里剑冷冷一挥,那块金子的招牌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好!” “烧得好!” 也不知道是这丽花太招摇过市,还是太过伤风败俗,这一刻,围观的群众竟然纷纷喝彩起来。 十五持着剑,拉着沐色大步穿过人群离开。 细雨如丝,人群中一人默默凝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碧色的双眼宛如一片宁静的海,没有丝毫的波澜和涟漪。 大火烧的猛烈,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不知道谁拥挤了一下,有一人险些跌倒在地,后面的人也无法站稳一脚上前,刚好将一个糖葫芦踩在脚下。 十五牵着沐色回到原来的巷子口,却只看到卖糖葫芦的老头,而莲降,却不知去向。 ------------女巫の猫---------- 风居院里,十五将一桶桶的热水放在大木盆里,又在水里放上了艾草,橘皮,还有各种草药,而旁边沐色抱着木雕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紫色的大眼睛一直望着十五。1 “来,沐色.” 十五招呼他过来,沐色乖巧的点点头,走了过来。 “待会儿,你自己把衣服脱了,然后洗干净,懂么。”因为没有沐色的衣服,十五只有找来一套莲降的衣衫放在旁边,“洗完之后,你就穿上这个。我在外面等你。” “好。” 沐色眉眼一弯,笑着应道。 十五摸了摸他的头,退了出去,又将门关上。 看着门口上贴着的囍字,十五踮起脚尖,看着长安方向,却仍旧没有看到莲降的身影。明明说好了让他别乱跑,竟然又不在了。十五叹了一口气。 好在冷一直暗中保护莲降,但是,到底担心,十五又放了一个集合信号,提醒冷早些将莲降带回来。 “砰!”身后房间里有响动传来,十五跑回去,贴着门问,“沐色,你怎么了?沐色?” “我……我不会洗。” 许久,里面才传来沐色茫然的声音。 十五想了片刻,推门进去,才发现沐色穿着单薄的里衣赤足站在大木桶旁边,而那些满是泥浆和污迹的衣服却被他丢在了水里。 看到十五进来,他紫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怯弱和无错,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道,“我不会洗。” “不是让你洗衣服啊,是沐浴懂么?”十五忙将那些衣服捞出来,可整桶水全都脏了,无奈只得从新换掉。 如今的沐色和当年初遇那样,没有任何的意识和灵智,和刚生下来幼儿无异,也不知道前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他眼神中甚至还有对着陌生人的怯弱和害怕。 想起在丽花宫找到沐色的情景,十五就是后怕,若是去晚了,那后果……她简直不敢猜想下去。 沐色坐在木桶里,十五将他贴身的衣衫脱掉,这才发现他背上竟然全都是愈痕。 “有人打你了?” 十五一下捉着沐色的手,厉声问道。 “嗯?”沐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十五道,“很多人追我,赶我。” 十五双眼干涩,握着沐色的手微微颤抖,沉声道,“对不起,那天,皇宫那晚我就该找到你。” 沐色似乎无法听懂十五说的什么,只是看着十五傻傻的笑。 “那你痛不痛?” 十五小心的摸着那些瘀伤,问道。 “什么是痛?”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水色的眼瞳中满是疑惑和好奇。 十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拿着丝绢沾着水替他洗净脸上的污泥,教导道,“沐色,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什么是欺负?” “就像那天有人追你,赶你,或者,打你将你身上弄出这种瘀伤。” “嗯。”他点点头,面容洗净之后,宛如一块灵气的玉,完美的不见一丝瑕疵。 许久,沐色似乎又想起什么,望着十五,小心翼翼的道,“如果,十五不在呢?” “我一直都在。”十五笑着安抚他,“我一直都在。如果不在,谁欺负你,你就杀谁。” 沐色是厉鬼经过最痛苦的炼化过程而产生的魅,但,他本身无意识,说白了,有一身让人匪夷所思的傀儡术和完美的足以迷惑人的身体以外,他和傀儡无异。他杀人,都是需要人的指令,否则,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人。 这便是为何当年他作为厉鬼,作为魅,尚秋水都在他身边的原因。 擦拭到沐色胸腔,他的皮肤和当年一样,宛如凝雪,可是,整个胸膛的皮肤却比其他部位看起来更加粉莹,但隐约还能看到当年被剥皮留下的伤。 整块胸腔的皮肤都是新生,因此,那枚朱砂痣不在了。 十五手指颤抖的落在他胸膛,握着丝绢的手不由握成拳头——里面空空如也。 沐色期待的那颗心,被挖了。他虽然是魅,可却渴望成人,渴望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好,你还活着。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沐色和莲降身高相差不大,因为穿上莲降的衣服竟然刚好一身。 十五见他周身冰凉,将他安置在火炭前,自己则亲自替他将头发擦干。 “沐色?” “嗯?” “以后你叫我姐姐,好不好?” “姐姐?” “是。” “为什么要叫你姐姐?”他回头,清澈的紫眸望着十五,秀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 “因为姐弟是一家人,只有一个家人才永远不分离。” “好。”沐色抱着手里的雕像,乖巧的应了声,“姐姐。” “别动,擦干头发,你就去睡觉。” “好。” 十五拿起梳子,将沐色卷起的长发梳理开,门被突然撞开,一道凌厉的无形杀气直击向沐色,十五拉住他,点足后掠几步,耳边一声轰然巨响。 沐色原本坐着的梨花椅子被击得粉碎,十五将沐色拉到身后小心的护住,摸出腰间的月光冷冷的盯着门口。 刚才那一击,如果没有躲开,沐色必死无疑。 “谁?” 十五厉声大呵。 “哟,夫人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得了么?” 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旋即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抱着手臂斜依在门框上,苍白的面上,一双深碧色的双瞳冷幽幽看来,如玫的红唇轻然勾起,似笑非笑。 “莲降?” 十五见他周身尽湿,披在身上的长发还在滴水,忙收了剑冲了过去。 可还没有近身,莲降双袖鼓动,猎猎掌豁然而起,双掌击向沐色。 “莲降,你住手!。” 十五大惊,拔地而起,如流星冲向沐色,手里的剑穿花拂柳荡起一片白光罩在了沐色身前,一一截住了两道掌风,但是莲降早起必杀之心,十五带着沐色,却依然被掌风波及,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十五。” 莲降惊讶的看着十五,见她已经爬了起来,却是将地上的少年扶起来,连声问道,“沐色,你没事吧!”、 “沐色?他是沐色?”莲降大脑微微晕眩,不可置信的盯着十五,“他是沐色?” 十五闻莲降语气不对,忙上前置身挡在沐色前面,低声道,“他是沐色。” 莲降倒抽一口冷气,那日他进入沐色的忆境中,险些被他意念杀死,这笔账,他一直记在了心里。 “皇宫那晚,是他做的吧!” 傀儡术失传了上千年,而沐色是他唯一见过会操控傀儡术的人,所有的人,瞬间被切成肉沫,手段之残忍,连他莲降都要佩服。 这样的人,消失八年之后,竟然还活着世界上,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他不过受人指使,和他无关。” “那如何?”莲降眼眸微敛,薄唇噙笑,可周身杀气凌然流转,“本宫向来呲牙必报。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要来。他若不死,你怎么让三娘瞑目!” 说着,他抬起双手,两团红色火焰在手心猎猎燃烧。 十五见他有必杀之意,持着月光的手狠狠一沉,声音冷毅,“他曾是桃花门的杀手,可到底,不过是秋叶一澈杀人的工具。若有人持剑杀你,你是该杀了那个人,还是杀了他手里的那把剑呢?人是有思想的,但是,剑没有自己的意识!” 说道这里,十五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想提下面的内容,却终究咬牙说了出来,“九年前,我来到大燕,步入桃花门,最后却被所有信任之人背叛。唯有沐色一直与我共患难,我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还因我受到各种折磨,变得没有任何意识和灵智,简直和稚儿无异。 如今又被人抛弃,流浪与于长安,险些被人卖到青楼为官儿。” 莲降心疼十五过去的遭遇,听到这里,杀气稍缓。 十五见莲降脸色缓和,自己声音也软了下来,看着莲降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乞求和妥协,“夫君,我知你明事理之人。更何况沐色有恩与我,如今寻回他,视他为亲人,弥补当年的内疚。” 一声夫君,直接喊到了莲降心里,又听得十五说只当沐色为亲人,莲降这才像一只稍微安抚的小猫,收起了攻击的爪子。 可心里仍旧不是滋味,酸涩偏生在胃里打着转儿。 “你说他如今像稚儿?是稚儿能血屠整个皇宫?我可没有见过比他更残忍和厉害的稚儿?他分明就是一个祸害隐患。” 莲降妖异的碧眸试图越过十五看清那躲在她身后的少年。 “夫君,我不敢骗你。”十五忙趁热打铁的解释,“他若真还能杀人,又岂能让寻常人欺负,身上到处都是瘀伤,还被卖入青楼做官儿。他现在的智力,连那小鱼儿都不如。” “那夫人你什么意思?”莲降靠在门上,抱着手臂冷笑起来,“难道说你还要养他?” “他生活不能自理呀。更何况……”十五漆黑的眼底闪烁明亮的光芒,笑道,“我都入赘了,带一个拖油瓶弟弟你总该不嫌弃吧。” 莲降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十五摸透了他性格,几下就将他哄了回来。 “哼!” 莲降将头一扭,目光看向外面。 心里百个不愿意,但是,十五的性格莲降哪里又不懂,对方若的倔强起来,天塌下来了她都不管。 她此时要留下沐色这祸害,他根本阻止不了。 若真的动手强迫她,反而两人之间会出现问题,甚至…… 心口顿然收缩起来,他真的不敢想象,若两人真的动手,十五会置自己如何! 她曾说过沐色是她活着的信念,而他今晚也看到她为沐色做的一切。 不久前,她曾为了自己而硬闯独孤府邸,可为了沐色,她亦不顾危险的闯进那丽花宫,甚至将其血洗,还将其一把火烧点。 --------------女巫の猫-------------- PS:明日两万更新,大家票票和红包都统统的砸过来。 看沐色和莲降的初战,谁胜谁负。 <>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 七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七(10000+) 夜风阴寒,吹在他周身尽湿的身上,他不由打个冷颤,他仍记得她满身是血的牵着沐色从丽花宫出来,那双杀气翻腾的双瞳,抿成一条薄线的唇,彷如修罗出世。爱夹答列 十五,你为沐色可以血洗百人,那会不会为他而对我动手? 突然间,他难过的闭上眼睛,真的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心脏疼得无法呼吸,恨不得就此晕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她正坐自己身边安静的剪纸字帖。 十五,什么时候,你的世界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仇恨,不再有责任,不再有负担,只有我。 我要你的世界,只有我骁。 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颊,他努力的喘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十五身后,道,“最好是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暂时让沐色留下,他莲降想要一个人无端消失,难道还不容易! “那你是同意啦?冤” 十五高兴的问,语气里满是感激。 “哼!” 莲降又将头扭到一边,却忍不住寒意,“咳咳。” “你身上都湿透了。你的伞呢?怎么将自己淋成这个样子?”十五赶紧上前,可刚近身,她又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筹措的站在离莲降三尺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呵呵呵……”莲降幽怨的盯着十五,冷声道,“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才发现我身上湿透了?是你把我又丢在大街上,自己跑了,现在你还敢怪我自己不打伞?” 十五垂下头,她带着沐色回去找莲降时,他已经不在原地,所以先回来了。 而且刚刚莲降一出现,直接就动手,她哪里有机会说。 注意到莲降所站的地方一摊水渍,十五忙回身抓起一条毛巾,递给莲降,“你先擦擦头发,全身都是水!” 莲降看着她手里的毛巾,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憋屈,终于忍不住气得勃然大怒,抓起那毛巾就扔在地上。 这女人如此讨好自己一番,先下该表现的时候,竟然还敢让他自己擦头发! 他刚刚一上楼,就看到十五在给别的男人擦头发,他没杀她都不错了! 而且,一看那毛巾,莲降几乎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直接指着十五怒叱, “我凭什么要用别人用过的毛巾?我头发湿了,你怎么不给我擦?刚刚还喊我夫君呢?怎么没有看到你尽人妻之道?”骂道一半,莲降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沐色悄悄的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毛巾捧给十五,那摸样十分的乖巧温顺。 卷曲的栗色长发,光洁的额头,细致的黛眉,漂亮而不妖的紫色双瞳,直挺的鼻翼…… 不,这沐色不是仅仅是一个祸害,怕还是一个祸水! 莲降双眸顿时一眯,又将这个突然横插在他和十五面前的‘东西’上下打量,审视了几番,确定在对方清美的脸上完全找不到任何瑕疵后,目光落在了沐色的衣服上。 手莲降眉毛顿时挑起,眼底闪过一丝了寒光,一抹不可见的冷笑溢过他嘴角。 十五见他这个表情,头皮顿时发麻,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那莲降已经扑了过来,一下揪住了沐色的衣服,厉声,“ “他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莲降此时就像发疯的泼妇,将沐色外衣撕开,沐色完全呆愣,完全不知道什么事情,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一人像从水里爬出来的人,一下朝自己扑了过来。 “哗啦!” 莲降将沐色身上衣服撕成两半,果然见他神色茫然无知,不由耳语警告,“你最好不要和本宫装傻。” 那十五说沐色是稚儿,但是,真假得由他莲降定夺。 若是装的,他迟早让露出马脚。 可沐色对莲降的话完全没有反应,莲降顺势用力狠狠一推,沐色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在旁边的屏风上面。 看到沐色倒在地上,十五终于从莲降疯狂的举止中反应了过来,赶紧跑过去将沐色扶起来,一撩开他手腕,那儿竟是一片淤青,不由回头瞪着莲降,“你怎么说着就打人了。” 沐色委屈的躲在十五后面,一听到打字,就想起刚刚十五交代的话,也抬起一只手,指着莲降,“他欺负我。” 他声音本就如他人一样轻柔婉约,一双写满委屈的双眼更是清澈漂亮,此番看起来天真又无辜。 十五忙安慰,“没人欺负你,他不会欺负你。” 莲降一看十五那着急的样子,气得毛发都差点全竖了起来,把撕烂的衣服往地上一丢,张牙舞爪的又扑了上去。 “莲降,你要做什么?不要打人啊!” “打人?”莲降怒极反笑,指着被十五护住身后的沐色,“我可没有打人,谁让他穿我衣服的,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衣服。” 十五瞧着地上被莲降撕碎的衣服,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抓着衣服这个事情闹脾气,只得柔声道,“一件衣服而已,我找到沐色的时候,他浑身脏兮兮的,总不能拿我的衣服给他穿吧。” “随便!”莲降右手叉腰,左手一摊,抬起下巴,嫣然悍妇形象,“总之穿我的就是不行!” “可现在也没衣服啊。” 十五一口气堵在喉咙,又不敢冲他吼。 “管我什么事情。我身上湿透了,正巧我要穿他身上那套,让他马上脱下来,否则我就把他扒光。”莲降勾唇一笑,“反正都是稚儿,不穿衣服也没什么。” “你……你太不讲道理了。” 十五气得直跺脚,转身朝隔壁房间走去,沐色见十五离开,赶紧跟上。 “你,穿我衣服的,给我回来,脱下来再走。” 莲降指着沐色,厉声命令道。 沐色呆呆的望了一眼莲降,似根本没有听到依然跟着十五。 “沐色,你就在这里站着别动。” “嗯,好。”沐色笑嘻嘻的点头。 莲降凤目微微一眯,目光森森落在沐色身上,十五说的没错,此时的沐色和那晚看到的完全不同。 皇宫那晚,沐色穿着白色袍子,立于月光之下,仿似从天而降的死神,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戮。 可此时,他静然而立,一点生气都无。 突然间,莲降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抱着一个东西。 “你手里是什么?” 似感觉出了莲降不善的眼神,沐色慌忙将手里东西藏到身后。 “来,给本宫看!” 沐色后退一步,死死藏着手里的东西,看着莲降的眼神多出了一丝警惕。 看他要躲,莲降干脆跨步上去,打算抢过来,耳边却传来十五冷飕飕的声音,“莲降。爱夹答列” 莲降忙收回手,装作低头玩指甲,十五抱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拉着沐色走到房间里,对他说,“你将衣服换了,穿这一套。” 说完,将地上的屏风扶起来,自己站在外面候着。 一会儿沐色走了出来,十五的脸上顿时难看的纠结起来,门口莲降则发出幸灾乐祸的小声,“哟,夫人,你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沐色穿的是十五的衣服,好在都是简单的素白色,穿在沐色身上反而更加衬出他秀美出尘的气质,但是,衣衫明显断了一截,而且又是裙子。 十五回头瞪了一眼莲降,对方笑得十分得意。 自己装扮女人还敢嘲笑别人。 “是啊。”十五将沐色换下的衣服丢给莲降,“沐色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莲降笑容当场凝住,盯着沐色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杀气。 “衣服也还给你了,你去将衣服换了吧。”虽然打压了他嚣张的气焰,但是,十五哪里舍得他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不换。”莲降将衣服一甩,丢下了楼,整个脸冷若冰霜。 “为什么不换?” 莲降将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 十五看了一眼沐色,将他带到隔壁房间,又点了一盏琉璃灯,让他休息。 “姐姐,你要去哪里?” 沐色躺在床上,一下拉住十五的手,紫色的眼底写着恐慌。 “你休息一下。”十五摸了摸他的头,“我要离开一会儿,不准乱跑,知道么?” “你是不是又要走?” 听到那个又字,十五顿觉莫名心酸,安慰道,“不会,我就附近。” “嗯。” 沐色静静的看着十五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合上的瞬间,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捂住胸口。 胸口这里,好空! 空得有些难以呼吸,好像本应该有一个什么东西填满在那儿,但是突然没有了。 沐色紧紧抱着手里的木雕,看着那雕像喃喃自语,“十五?姐姐?” 为什么,看到她这么熟悉,可这两个称呼却这样陌生? --------女巫の猫------- 屋子里依然点着灯,莲降就着一身湿衣服坐在位置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落寞,湿漉漉的头发还搭载肩上,脚下依然几滴水渍。 十五合上门,顺手拾起毛巾走到莲降身边,一声不吭的将他青丝擦拭一遍。 一只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只手托着那最爱的骷髅头,他半垂着眉眼,薄唇紧抿,就是不看十五一眼。 十五也没有说话,去柜子里翻出他平日喜爱的衣服,又将炭炉放在他面前,一声不吭的伸手脱掉他身上的衣服。 他一扭身,不让她碰。 “好了,别闹了。”十五俯身,“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你还会理我生病?你怎么不去照顾那个什么最漂亮的弟弟?” 酸溜溜又尖锐的声音传来。 十五恍然大悟,噗嗤一笑,捧着莲降的脸。 “不要碰我。” 他傲娇的扭开头,要挣脱开她的手。 “不是,让我看看,谁最漂亮。” “走开。”他美眸狠狠瞪着她,“我才没有他漂亮。” 他怎么就喜欢上长得这么丑,却偏生爱美男的女人!见过色女,没见过比这女人更色的。 没有内涵,只懂看表象。 头顶女人声音似感叹的传来,“可你是我见过最美的。” 他惊讶的抬头看去,迎上她的眸子,那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面倒映出他微微苍白的脸。 胸口一股暖流漾开,旋即又是阵阵剧烈的刺痛,他扯出一丝傲娇的笑,“我本来就是最美的。那如果我有天老了呢?或者被毁容了呢?” “换了衣服再告诉你。” 十五将他拽起来,站在他身前,飞快的将他外套脱去。 她靠他越近,他就会越疼,她呆得越久,他就会痛都越久。 想到这里,十五动作赶紧加快,甚至有点粗鲁的撕扯。 莲降却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吐灼热的气息,“夫人好像非常猴急呢?” 十五的手恰好拔掉他最后一件衣服,一一听这撩人的口气,吓得手一抖,忙退开,却不料他长手一伸,竟然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肢,另外一只手丢开那骷髅头,熟练的探入十五的胸衣。 “莲降,你先放开我。” 十五挣扎要推开她,可他全身赤--裸,皮肤冰冷如雪,可触上去偏生丝丝缕缕的电流传入手心,让她避之不及。 “你刚刚那么迫不及待。”说着,妖娆的唇一下含住了她粉嫩的耳垂,那环住她腰肢的手带着灼热摸向她修长的一条腿,轻轻将其抬起。 “唔。” 她躲了他几天,欲火早就管不住,此时走就蓄势待发,十五亦被他撩拨的口干舌燥,可一想到他的疼,强忍着冷静下来。 屋子里炭火正热,他哪里容她反抗的余地,唇一落从耳边走过,碾压一番她的双唇之后,一路向下攻向胸膛,十五衣衫尽敞,灯火下,皮肤泛着阵阵红晕。 他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吟,翻身将她压在那梨花凳子上,将她的裙摆尽数推到腰际。 “莲降。”十五手一下抵住他心口,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你知道尚秋水的诅咒?” “那样如何,尚秋水她爹的诅咒我都怕,还怕了她?” 十五难过的望着他的脸,“你的心不疼么?” “不疼。”他碧色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逐而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贪婪而温柔的细细啃咬她手指。 热流从他口中通过指尖瞬间蔓延到全身,望着他那被***染得波光潋滟的双眸,十五咬着唇,似乎保持大脑最后一丝清醒,“莲降,我不能让你疼。” “那不如试试我身体真的‘有没有问题。” 说完,俯身一下封住她的唇,在她隐忍的求饶声中进入,两人紧密结合的瞬间,心脏几乎四分五裂,可他眼底却有满足而快乐的笑意,连那漂亮的睫毛都缀着喜悦。 他的每次掠夺都都让她难以承受,连带的呼吸都被截住,食指相扣,青丝缠绕,那种抵死缠绵仿似穿透了灵魂,将她整个人都剥离开来,然后又被他数次禁锢包围,沉溺其中。 极致的愉悦中,她再无法坚守,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晕厥的靠在他身上。 灯光暧昧,纯***人,她意识尽无,而他却仍旧不愿意放开,手心一次次的抚摸过她的背脊。 那光滑如凝脂的背部上,突然绽开点点殷红,宛如雪中落梅,冷艳而妖娆。 又一点血沫从他唇边溢出,滴落在十五的后背上。 莲降趴在十五身上,轻声的说,“十五,若远离我,我的心才会疼。你若弃我,我与心都会生生疼死。” 说完,他闭上眼睛,睫毛湿润的搭载白皙的脸上,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所以,永远不要弃我。” 蓝禾的诅咒,尚秋水的诅咒,这点心痛对他来说算什么,为了她,他更多的,更重要的都已经付出去了。 今天,她为沐色屠杀丽花宫,为沐色和他争吵时,那种心疼,才是他无法承受的。 --------女巫の猫--------- 醒来的时候,四周分外安静,连续几日的小雨也停了下来,而身边,莲降已经睡了过去,面色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可美色间却是一贯的餍足。 十五起身,这才发现手指与莲降紧扣,而对方亦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十五不敢再动,生怕惊醒了他,只得再度躺下,直到他均匀的呼吸传来,她才一点点的抽出手,稍微与他挪开点距离可后背已经抵达墙了。 看样子,得换张床了。 空间太小,十五怕自己给他带来疼痛,只得悄然爬下了床,然后将昨晚激情时乱扔的衣服从地摊上捡起来,一一放好。 推开门,外面雾气朦胧,可东边已有一丝白雾,天要亮了,十五深吸一口气,空气寒凉,可却让人精神抖擞。 十五忍不住走到栏杆处,伸一个长长的拦腰,可一扭头,却看到走廊尽头,竟然蹲着一个人。 “沐色?” 十五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发现沐色穿着单薄的里衣,赤脚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他头枕在膝盖上,长发垂落裹住了欣长消瘦的身体,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而他手里,还一直抱着那个木雕。 “沐色。”十五蹲下身子,轻轻的拍了拍沐色的手,发现他周身冰凉,发丝和衣服有些湿润。 沐色睁开眼,漂亮的眸子望着十五许久,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姐姐。” “你坐在门口啊,不是让你休息么?” 沐色像做错事情一样低头看着手里的雕像,低声道,“昨晚姐姐说离开一会儿,可是我等了好久,姐姐都没有回来。但是姐姐告诉沐色不要乱跑,沐色只有坐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 “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沐色点点头,看到十五眼底燃着一丝盛怒,又赶紧低下头。 十五看他这个样子,纵然生气可更多的却是难受,沐色竟然坐在这儿等了她一晚上,难怪头发都沾了雾气,连衣服都湿了。 “傻沐色。” 虽然知道,此时的他没有多少感知,也不知道冷和痛是什么,十五还是重新生了炭火放在他身前。 而自己也没有什么衣服适合沐色,最后翻出莲降送她的白色貂风披在他身上。 而沐色一直睁着那好看的紫色眸子望着十五,秀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你笑什么?都快冻成冰棍了,还笑得出来!”十五忍不住骂了一句。 “因为姐姐回来了,没有不要沐色啊。” “就因为这个笑啊!”十五瞪了他一眼,忽然看到窗外一道火光如流星过天,一闪即逝。 十五摁住沐色肩头,示意他不要动,旋即站在栏杆上,望着渐渐露出的天空。 莫名的不安涌上十五眉梢,她回头看向莲降的房间,发现雕花门开了一条缝,隐可见莲降披着黑色的袍立在门后的阴影处,袍子上的金色地涌金莲泛着妖异的光,他微微仰头,碧色的双瞳正望着发白的天空。 “莲降。”十五走过去,伸手推门。 莲降微微眯眼,看着天,道,“十五,怕是要变天了。” 十五寻着他们目光看去,发现暮光穿破云层,耀眼的光芒照耀了整个长安城,刹那间,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金光,而云层翻滚远远看去竟似蛟龙要穿破云海,腾空而上九渊。 “是天下要变了。” 许久,莲降声音微微一叹,目光落回十五身上。 十五站在他三尺的位置,亦回头看着他,便听得他道,“我们的命数,或许能改变,但是,别人的,还是不要妄自插手。” “你在劝我什么?” “这天下,不管是燕氏天下,还是秋夜世家的天下,都终究大洲天下。” “你在劝我,不要阻止秋夜一澈?” “不。”莲降走过来,轻轻拉住十五的手,“我只是在告诉你,不要揽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十五上前仔细的替莲降整理衣服,低声道,“莲降,我现在有所顾忌了,也懂得取舍了,也有了更重要的责任。” 那个时候,她从棺材中爬出来,没有任何杂念,只是为了复仇。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九年前,师傅所托,她也完成。 至于这天下,姓什么,的确不是她的责任。 腰间的带子系好,十五退开一步,却被莲降握着双手,“十五,你还记得,秋叶一澈大婚那次,碧萝出手偷袭我,你喊我的名字吗?” “莲?” 十五望着他,当时情况危急,但是怕暴露他身份,所以她只喊了一个字。 “嗯。”莲降抬起右手,抚摸着十五簪子那朵莲花,碧色的眸子不如平日那般流光溢彩,反而多了几许让人不懂的情绪和惆怅。 许久,他一下将十五拉入怀中,低声说,“十五,若有一日,我神志不清,你唤我这个字,我便能醒来。” “莲降,你说什么?” 十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下捧着他冰凉苍白的脸,担忧的问。 “没情趣,懂不懂什么叫夫妻间的昵称!”头上的妙人儿狠狠瞪着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转身走到靠窗的下几旁边,托腮望着楼下。 晨光穿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照出一份晕染的光芒,那完美的下颚和侧脸流淌着美轮美奂的光。 他望着那目光,眼底竟然有一份贪婪,好似要将所有的光芒都揽在眼底。 “昵称?” 十五皱了皱眉头,觉得他这通脾气发的委实有点莫名其妙。 “对啊。”他回头看着十五,语气十分的不满,“我娘亲可是给我爹取了一个小妖精的外号。” “小妖精?”十五抽了一口凉气,头皮微微发麻,这名字,的确好情趣。 “你洗漱好了么?我想带沐色出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莲降眉毛顿时挑起,十五不说,他还忘记了那个祸水的存在。 “你又肯借衣服给他,总不能让他一直穿我的吧。免得以后带出去说婆家连小舅子的虐待。” 莲降眼珠一转儿,笑得十分和善,“的确也是,那我陪你们去吧。这小舅子来,我若不做点什么,以后是会被人笑话的。” 他这一笑,差点把十五的眼珠子都吓掉了,她可是做好他会乱仍一番东西,然后痛骂,那什么沐色事儿真多的心里准备。 “还愣着干嘛,走啊。”莲降走了过来,伸手要拉十五。 十五忙退开,到走廊上几番看了看天确认今日太阳不是从东边出来,才回去将沐色带出去。 等到了清水阁楼门口,看到那辆马车时,十五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马车的前面,莲降竟然换了一件十分风***张扬的大红色衣衫,乌发半挽,衬着肤色如雪,睫毛微卷曲,正低头和旁边的小鱼儿说着什么。 小东西垫着脚尖,听得十分认真,还不时点头附和,就连小东西肩上的小青,都弓着脖子,一副讨好的媚笑样子。 如果没有记错,昨天,莲降和小鱼儿还是死对头,怎么一下,就和好如初了。 男人的感情就是这样?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冷黑着眼圈立在马车旁,看到十五来了,神色有些怪异的扭向旁边。 “小鱼儿。” 十五清嗓子唤了一声,莲降马上支起身子,眉眼如波的望着十五,“哟,夫人来了。” 他这站直了身体,十五才发现,莲降红色衣衫下面套着一件白色雪衫,领口挂着一枚染着绯晕玉佩。那块玉佩是当日她滴血为誓,三生不离莲降的证物。 这玉佩他向来放得好好的,从未曾戴在外面,怎的突然挂脖子上了。 十五上下将他看了一遍,才发现,莲降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左手还带着一只显示贵族身份的翠绿扳指,颜色剔透和他碧眸相辉映,十分惹眼。 小鱼儿踮起脚尖望着十五后面的沐色,语气十分的严肃和不快,甚至带着几分职责,“爹爹,听说你有小老婆……” “啪!” 莲降毫不客气的敲在小鱼儿头上,碧眸一敛,小东西马上反应过来,笑嘻嘻问,“爹爹,今天要和我们一起逛街的小三——舅舅呢!” 说完小东西抱着手臂,摆出一脸正气的样子,那双漆黑的双眼里,亦隐隐闪动着敌意。 今天一大早,娘娘就抱着一大盒西域糖果来找到他,十分的伤心说爹爹在外面找了一个小三回家,还打算弄来当小老婆。 他小鱼儿虽然和莲降经常因为意见不合而发生冲突,但是面对外敌时,他们就是统一战线的战友。 莲降向来都是打得过流氓斗得过小三的,可这一次竟伤心的要来找小鱼儿求组,一时间,小东西的自尊心和虚荣心瞬间膨胀。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娘娘也搞不定的人。 甚至还向自己求援。 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赶走小三,阻止爹爹取小老婆。 似乎感应到了小主人的决心和突然高涨的战斗力,小青也直接摇杆,摆出一副我已经进入战斗准备的姿态。 “沐色,你来。”十五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马车前面带几个人,顿时危险的眯起眼睛,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披着白色长斗篷的人走了出来。 栗色的卷发像海藻一样柔顺搭在肩头,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紫罗兰般双眸干净而明亮,白皙的皮肤因为日光透着粉嫩的光泽,薄唇有些羞涩的抿起,看到这么多人,对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被十五拉住了手。 “沐色,对他们笑一个。” 那少年一听,果然对着马车前的几人露出一个乖巧笑,笑完之后,又咬着唇期盼的望向十五。 “嗯。”十五满意的点点头,沐色眼眸闪动,笑容从眼底绽开,白皙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美的酒窝。 “好了,上车吧。” 十五看向众人,发现除了莲降面容冰霜,其他几个人,特别的小鱼儿完全陷入一副惊骇失神的状态,之前眼底的戒备如今变成了呆滞,那小嘴儿长得快放下一个鹅蛋。 莲降勾出一抹优雅的笑,手却暗地里狠狠掐了一下小鱼儿的脖子。 小东西一吃痛,当即反应过来,擦了擦嘴巴的口水,回头望着莲降,惊慌的道,“娘娘,他长得好……”那美字还没有说出来,莲降低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鱼儿马车闭嘴,又愣愣的看着跟在十五身边姿态静美的沐色,暗道:难怪无所不能的娘娘要来找求助他,这爹爹眼光太霸道了,这个小老婆长得太好看了。 嗯,娘娘说的没错。 这个小三就是将来会是一个祸水,在他快淹掉龙王庙时,一定要赶走他。 四个人一蛇很快上了马车,莲降拉着小鱼儿坐在左边,而十五则带着沐色坐在右边,至于那条毫无节操的小青,此时早耸在小鱼儿肩头。 四人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各种糖果,当然,这全都是莲降为了拉拢小鱼儿的贿赂品。 上车之后,沐色依然颔首安静的坐着,是不是摊开手心,然后又抬头看十五一眼。 莲降抱着手臂,碧瞳冷冷审视了沐色几百遍,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他敌对而仇视,甚至有些阴险歹毒的目光,根本就不抬头回应他一下。 而小鱼儿同样正经危坐,嘴巴里绞着糖果,眼睛盯着沐色,不同的是,小东西的目光敌对中又满含惊艳,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回看几眼莲降。 待小东西目光第十次在莲降和沐色之间扫过时,一直保持着优雅高贵笑容的莲降殿下终于忍不住低头在小鱼儿耳边警告,“你再拿他和本宫比较,今晚,我们就等着喝鱼汤,至于你小媳妇儿的事情,你就永远,一辈子,连带下辈子都打消念头!” 小东西赶紧低下头,将一颗糖果喂给小青,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沐色,昨晚你有睡好么?” 深思熟虑之后,莲降收敛起眼底的敌意,和善的看着沐色。 沐色这才抬头,静静的看着莲降,说,“我昨晚没有睡。” “啊?”莲降红唇一勾, -----------------女巫の猫--------------- PS:万字更新一 红包票票砸吧 <>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 八 10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八(10000+) “啊?”莲降红唇一勾,“一夜没睡,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 “是啊。爱夹答列”莲降笑得十分得意,甚至带着几分猥琐,“比如那什么……”比如昨晚,他和十五‘恩爱’。 说着,目光荡漾的看了一眼十五,十五如遭雷击,脸上烧红的瞬间,整个又都黑了下来。 沐色茫然的看着莲降,然后摇摇头骁。 “那今晚你一定要早点睡哦,放心好啦,我不会吵醒你的。” “莲降。” 十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那沐色现在是幼儿,正在学东西时,小鱼儿也不过九岁,真担心被他教坏了咱。 “夫人,我错了。”他到大方的认错,却起身,以雷霆之势,在十五脸上亲了一口。 “你……”十五浑身冰凉。 莲降偷袭成功,挑衅的看了一眼沐色,然后在位置上笑得花枝招展。 沐色呆呆的看着莲降,然后扭头看向十五,凑过去学着莲降的姿势,“啪。”在十五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莲降微微一笑。 “你找死!”一旁也要冲过去亲一口的小鱼儿,听到旁边莲降的怒喝,赶紧抱着头蹲在地上,小青更是钻进他袖子不敢出来。 而莲降狰狞着双眼却被十五给挡住了。 “昨晚都不是和你说了,沐色像幼儿,你做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这不都是你教坏的。”十五抱住他的腰,硬生生的将他压在了马车壁上,这才防止莲降冲上去将那沐色撕个粉碎。 莲降盯着沐色,对方依然茫然,清美面容看起来纯良无辜。 这祸水,留不得! “哼!”莲降扭头看向一边,心里翻江倒胃,一种前所未有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长这么大,何曾像现在一样吃过亏。 可偏生对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十五像护什么似的。 好吧,和他斗!走着瞧! 莲降目光落在小鱼儿身上,小东西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千万不要这样看着我的耸样儿。 马车里险些发生一场血战之后,终于停在了指定的衣衫定制店,十五带着沐色走进了店内,店家一看进来几个人,当家吓得差点失了魂,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去迎接。 十五表明来意,对方马上热情的将所有名贵布料都拿了出来,一一给十五介绍。 “这定制赶货,也得好几日呢。难道你天天让小舅子穿这些?”莲降也颇为热心的上来,“店家,你这里可有上好的成衣?” “有啊,有。” 店家赶紧又将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莲降一看,“才这点,还有多的么?” “全都这儿了。” “我看这些都不错,只是穿在身上不知道怎样?”说着挑选了几件,给沐色,“你进去试试。” 沐色回头看着十五,见她点点头,才跟着店家走了进去。 “啊,这公子简直长得像天上的人儿,这衣服穿上去,真太好看了。” 莲降刚刚挑选的一件宝蓝色的衣衫,那种衣服,穿上去会显得轻浮,可走出的卷发少年硬是将那它传出一股清丽脱尘的气质。 莲降暗自哼了几声,又挑选了几件颜色十分招摇的衣服塞给沐色,旋即对小鱼儿递了一个眼色。 “啊哟。”小鱼儿马上捂住肚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鱼?” “我肚子疼。”小东西脸色苍白,十五扣着脉象,竟然吃坏了肚子,马上对冷道,“冷,麻烦你送小鱼儿回去,让风尽给他开药。” “爹爹,我难受,你陪我回去。” 说着,小东西直接扑在十五怀里,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十五为难的看着沐色,莲降接口,“我在这儿呢放心好了,我会结账的。” 有你才不放心! 但是小鱼儿哭天喊地,十五只得抱起他,匆匆上了马车,赶在后面的冷看着地上的糖果,叹了一口气。 真的为难小鱼儿了,为了帮莲降赶走情敌,舍身取义的竟吃了莲降放了泻药的糖果。 回到清水阁,小鱼儿拉得特别厉害,安蓝扶着煎药,十五就守在旁边,要走开半步,他都要闹。 眼看天都黑了,莲降和沐色都没有回来,十五隐隐觉得不安,可又走不开身。 快到子时,小鱼儿终于不折腾了,睡了过去,十五赶紧回到风居院,看到莲降正坐水阁那儿,心情十分好的薄橘子,嘴里还哼着她不曾听过的歌。 “莲降。”十五走过去,“沐色呢?” “哦你现在有了弟弟,就不要我这个夫君了。”莲降扭头,没有理会十五。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我刚刚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沐色啊。” “咦?”某人吃了一块橘子,真甜,“怎么会,他可比我先回来。” “什么你说他先回来了?他哪里认得路?”十五脸瞬间苍白。 “是他自己说的,我说沐色没有马车,你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他说能。然后我就去结账,结果那个老板竟看我貌美,故意多算了几十两银子。夫人,你懂的,为夫生平最恨这些奸诈好占小便宜的人,于是我就和他吵起来了,结果好多人来围观,后面我就没有看到沐色了。” “你……” 十五盯着莲降,声音微微发抖,“你撒谎!” “你什么意思?” 莲降脸色陡然一沉,“难道你想说我故意将沐色弄丢了?就算丢了也是他自己走丢的。” 十五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十五回头看着莲降,“你让我弄丢过他一次了,我无法容忍在发生第二次,否则……” “否则什么?” 十五紧抿着唇,眼底怒意翻滚,却是没有开口,点足跃上了房顶,奔向了长安大街。 莲降在撒谎!他和小鱼儿的小把戏,她哪里不清楚,原本以为他只是捉弄,却没想到,他竟然要弄丢沐色。 莲降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一点殷红如落梅滴落在橘子瓣上,然后滑过光滑的橘子皮,落在他指尖。 看上去,宛如长安贵族女子最钟爱的丹蔻,妖艳而张扬。 他垂眸,嘴角勾起一丝笑,脑中闪过十五离开的背影,自己一倾身,血沫落在了身前的炭炉上。 炭火非常旺,将他脸烤都通红,可是依然无法遮住那眉间的虚弱和倦态,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不断的加炭,高温也无法融化他此时冰凉的鲜血。 “咳……”他压住胸口,努力的运转体内气息逼着血液靠近心脏,但是如风尽所说,第一次发作是七天,第二次是五天,第三次是三天……而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靠近十五他的心脏会疼痛,甚至想到她,都会出现短暂的窒息。爱夹答列 这世界有谁能忍受心爱之人就在身前,却无法拥她入怀。谁能忍受,连思念她都是一种奢侈。 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她,远离自己。 看着她,明明也想靠近自己,却时刻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抬头看着窗外那挂在云端的残月,清冷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的凄清。 起身,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慢慢走过那长廊,那股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顿住呼吸,可片刻之后,还是吸了一口气。 “到底,以后还是要适应这个气味。” 偏院的石桌前,风尽一身白色的衣服坐在月光下,抬头望着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 “莲降,你到底还是来了。”那声音,似叹息,可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知道我回来?” 莲降挵着披风,立在远处,月光里,他碧色的双瞳泛着冷冽的光芒。 风尽回身,将那只密封好的陶罐放在桌子上,看着一丈之外的莲降道,“为了十五,你一定要来。” 那日,蔓蛇花的秘密被莲降发现之后,对方并没有立马将他送回南疆,而他知道,那晚莲降去查了关于蔓蛇花的资料。 莲降走到石桌前,如玉的素手掀开那盖子,仅剩下的几条蔓蛇种子在里面游走,因为闻到了期盼的鲜血,它门狂躁兴奋的扭动,企图攀爬出罐子。 其中一条与之前莲降看到的几条不同,如发丝一样细小,可周身泛着蓝色的光泽,十分诡异。 “莲降,你成魔了……不,应该是你的身体里只剩下魔性鲜血了。”风尽目光锐利的盯着莲降苍白的脸,“一阴一阳,相互克制,难道你不知道,你那人类的鲜血才是克制你魔性的根本。” “呵呵……” 莲降冷笑的一声,“你不是一直期盼着用纯魔性的血来养活这蔓蛇。” 蔓蛇是南疆最阴毒之物,可它的生长也相当要严苛和恐怖,需要魔鬼的鲜血。 风尽唇微微颤抖,望着莲降,“你真的要这么做?” “你这一条是蔓蛇王吧。”莲降唇勾起,手指伸向到陶罐边缘,那条蓝色的蔓蛇王竟瞬间攀附在莲降手指间,不肯离去,“如此细小,再不喂养,它就要死了。据说蔓蛇王需要在魔鬼活体中生长,否则,同样会干枯而死,对么?” 这一下,风尽的脸顿无血色。 蓝禾先前只是告诉他,只要有魔鬼的鲜血,蔓蛇就能成功,可是,却没有告诉它,蔓蛇王必须活在魔鬼的身体。 意思就是,蔓蛇王必须游走在莲降血液里,慢慢长大之后,再将它放出来。 只要在他体内存活三个月,那蔓蛇就可以恣意进入普通人的身体。 “你觉得蔓蛇可以破除尚秋水的诅咒?”此时风尽声音轻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蔓蛇终于会成功而激动。 “蔓蛇王进入身体血管之后,它首先会找到心脏,在里面扎根,这样一来,血液虽然会变得更加寒冷,但是因为它成日游走,而不会凝结成冰,甚至还会被它带入心脏。若此,也不会再有任何疼痛。” 莲降低头看着手指上那条蔓蛇,第一次觉得这邪恶的东西,如此可爱美妙。 “可是……”风尽眼底充血,“蔓蛇一旦进入你身体,你将不能见到日光,否则,它就会膨胀,钻出你皮肤,在你身上开出蓝色的花朵,当你身上的花朵超过72朵,最后一朵将会从你头颅钻出,据说花瓣巨大无比,将你整个人吞噬进去。” 不管是神是魔,都会灰飞烟灭。 蛇在寒冷的冬天会选入冬眠,一旦遇到阳光,它就会苏醒发狂。 “你不是已经见不得光了么?”莲降冷测测的看着风尽,“既然选择成魔,我早就做好了与腐朽,与黑暗为伴的准备,哪里还需要你来提醒。但是……你必须给十五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相信,你是真正找到了破除尚秋水的诅咒。” 风尽沉吟良久,道了一声,“好。但是,你也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 ---------------女巫の猫------------ 全身血液冰凉,十五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四下张望,却怎么都没有看到沐色的身影。 在哪里? 如果莲降真的要将沐色丢了,那么,一定不会在长安城,一定是找人将他带出了城。 十五飞快的跑向城门处,却在临近的巷子里,嗅到一股血腥味,旋即,一道风声从耳边掠过,那风声极其的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流星过天的般的影子。 随即‘咔嚓。’离十五十丈之远的一颗大树,发出轻微的声响,十五回头一看,黑瞳当即眯起。 那棵树被那道风声,从上到下劈成两半,更可怕的是,它依然耸立,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道痕迹。 是剑! 出棺以来,十五第一次见到了比秋叶一澈可怕的剑气,甚至是比自己更可怕的剑术。 风声突然凝住,十五闪避于巷子口的墙边,贴墙而站,整个长安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声中,而就是在这种死寂中,她听到了有鲜血流过石板发的清冷声,和剑杀气流转的气息。 十五满是冷汗的手伸到腰间,靠着墙连屏住,对方的目标应该不是她,也或许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否则,刚刚那剑就不是劈中那棵树,而是她自己。 那剑法,快得让人心里发嵾。 出剑了! 巷子一股寒气暴起,剑气再一次贴着墙面和地面切过耳边,而自己的头发被那罡气震得全都飞了起来,就在这个瞬间,十五看到一个人被剑气撩上空中,栗色的长发在空中宛如水藻一样飞散开来,露出他如水的容颜,旋即他整个人都似断线的纸鸢,跌在长安石阶道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落地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掉出,又被剑的余气推开,滚向另一边,摩擦着青石板在这个安静得能听到鲜血从身体里流动的夜里,发出孤零零的声响。 是似乎受了极其重的伤,他半响才动了动时身子,却不是要逃命,而是伸出苍白娟秀的手,扣着青石板凸出的边角,攀爬向那染满鲜血的木雕,试图将它抓在手里。 巷子暗处潜伏的人似乎发现卷发少年依然活着,手中剑一沉,一匹雪白剑光明亮如雪,快如闪电,气势强大如惊雷,再次攻向地上的少年。 。 “叱!”另一道泛着秋水般冷光的剑半路杀出,惊天动地的将其接住,两剑相接,撞起漫天星火,十五感头发散开全都与对方的剑气平行飞了起来,衣服也当即裂开许多细小的口子。对方间剑气被半路拦住,却依旧杀气不减,甚至更加强势,“轰!”十五被震得后退三丈,手中月光狠狠***石缝里,她才得以没有像刚那个少年一样飞出去,却也只是勉强稳住。 可如此,身体去似受到了重创,胸口隐隐作疼,甚至将疼痛传到了腹部。 而手里的月光,如被地狱烈火焚烧过,滚烫的灼人。好强大的内力!十五全身发汗,再看巷子口和自己脚下,一路巨大的青石板全都龟裂开,而自己脚下的石板硬是被自己踩了一个坑。 巷子里的人,目光落在全部暴露在月色下的,头发飞散的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面容娟秀青涩,可漆黑的双瞳却搅动着寻常无法拥有的睥睨杀气,凌然得让他都侧目。 目光从她面上移开,在落在她手上的那把看似平凡的剑时,巷子里的人手轻轻一颤,喉咙里有一个名字去生生喊不出口。 她身后的卷发少年终于爬过去,抓住了石板上的木雕,然后捧在心口,整个人都蜷缩起,试图保护它不受伤。 十五见巷子里没有动静,转身飞快的抓起沐色,拧着剑,顾不得什么拔腿朝清水阁楼的方向狂奔。 “沐色,走。” , 可刚走一步,凌厉可怕的剑气如潮水般排山倒海的从后追来,速度非常快,所过之处,一路的石板全变成齑粉周烟尘四起。 “不好……” 对方的剑是冲她而来! 十五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背后冰凉,可刚刚那接住了对方雷霆的一剑,她似受了内伤,难道自己要这样…… 就在此时,沐色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十五,而这个刹那,十五眼前闪过一片火星,后背像是被人用千金巨锤狠狠捶撞,旋即,两个个人都被抛上天空,重重摔向地面。 “唔。” 身下一阵沉闷痛苦的声音,有滚烫的鲜血喷在自己脖子里,十五睁开眼,除了头晕却相安无事的依然被沐色抱在怀里。 “咔嚓咔嚓!” 地面再次裂开,十五大惊,那是传说中的一剑三破,第一剑,闪电般的追势,第二剑,惊天的击杀,第三剑,飞灰湮灭。 十五一把推开沐色,半跪在地上,手里的月光狠狠划过手心,殷红的血将整个雪白的剑身染得绯红,她整个人突然爆起,如沙漠中的龙卷风,毫不退却的,以飞沙走势的气魄,迎向那致命的两剑。 耳边的风,摩擦着被她卷起的碎石,发出破碎不堪,且刺耳的尖啸声音,旋即她手用力一拉,一匹碧色的光从她身后破空而出,竟如一片被掀翻了的大海,铺天盖地反击了过去。 滚滚尘烟如潮水涌了过去,漫天沙尘之后消弭之后,路的尽头如山崩地裂的被般到处是裂缝和巨坑,而那人已经退回二十长之外的暗处,。 剑尖一振,十五眯眼盯着那人的身影,薄唇勾出一抹毫无惧色的幅度。 暗处那人亦远远望着十五,发出一声喟叹。 九年……九年是一个什么样是时光。他已经老去,而她,到底还是如预言那样,活了过来。 九年,她已经被打磨成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刚刚那一剑,碧光冲天,纵然天地在她面前,亦要失色。 刚才那一剑:碧海潮生。 “咳。”他抬手,一抹血迹从嘴边溢出,俊美的剑客看着手指里的鲜血,微微蹙眉。 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足足有二十六年了吧。 转身如轻烟消失在了夜色中,他立在高高的房顶上,将手里的剑一抛,那把剑带着风声落入了刚刚漆黑的巷子里,却是发出一声闷响。 巷子的尽头,鲜血如红绸铺开,三面墙上的血迹更是像泼墨,刺目得惊人,而地上,十几具尸体被人方方正正切成碎块,竟如艺术品那样完美的堆叠在一起。 “公子……”背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为什么,要对小姐出手?” 他回过头看着质问自己的人,对方面容温秀,左眼下一滴泪痣让他看起来十分的苍白羸弱,这个男子不过三十岁,可因为体含无解的剧毒,生命危旦,佝偻着背已如暮者。 “防风,她还是她么?”俊美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回望着长安街道,此时,街道上的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他抬手一指,“你看……” 防风随着剑圣的手看去,整个人陷入一种惊骇:两个人都没有身影。 “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白衣声音透着苍凉,眼底亦有一丝悔痛,“阴魅阳魅,本就是逆天的存在,这大洲最后一方净土,终究因它们而祸乱。”似乎注意到灰衣男子眼底还存在质疑,白衣手指巷子里那些尸体,“这些死去的人,应该是来之昆仑之外,连他们都找到了这里,你说,大洲天下,哪里还有安宁?” “公子,二十多年前,你就说了,大洲有劫数。为何,你还要试图更改?” “人终有不甘。”白衣手拍在防风肩头,“走吧。” “去哪里?” “今夜星辰出血,怕的有恶鬼,去寻几个故人。” ---------------- 周围再度恢复了寂静,十五颤抖的收回剑,小腹却是一阵剧痛,自己一个踉跄已无法站位。 而地上的少年挣扎起来,一下扶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栗色的发丝里,还有有淡淡的血迹,十五望着长安城门口的方向,浑身冰凉再加之胸腔和腹部的剧痛,她不由暗自发抖。 沐色似乎感到她很冷,手放在她背部,丝丝缕缕的温暖传入身体汇集在体内,周转,护住。 刚刚生死一劫,十五想起了八年前,他和沐色亦面临过这种绝境。而这一次,她更觉得绝望。 不仅仅是因为沐色被弄丢,还因为,刚刚对她发出致命一击的人,那闪动的白色一角,隐约有一抹熟悉感。 想到这里,十五反手抱住沐色,可刚触及到他的背,却是一阵黏糊。 “沐色,你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透,一条可怕的伤口纵穿了整个背部,若非跑得快,几乎被要将他劈成两半,十五双手发抖,几乎不敢相信他受了这样的伤,却又垫在地上让她不至于摔疼。 那伤口触目惊心,十五面色全是惊骇。 在剑要追到她时,是沐色从后面抱着她,替她受了这一剑。对方要杀的是她…… “你疼么?” “疼是什么?”沐色茫然的看着十五,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仍然挂着干净的笑,那紫色的双眼还有些茫然。 十五双眼酸涩,撕下一片衣衫,将沐色的伤口包扎住,却是忍不住一下抱住沐色。 这里离清水阁太远,她不知道那人还有什么目的,也不敢擅自回去,将危险带到莲降身边,看了看沐色的伤口,也不能多行,十五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他身上,穿了几个小巷,敲开一家小客栈的门。 客栈很偏僻,甚至有些破旧,这些都是长安本地居民自己所开,因为偏僻,没法做商铺,但是没有多少资金,就做成便宜的客栈给那些经商商客住宿。 客栈里没有药,十五也无法丢开沐色去到处抓药,只能在客栈厨房找了些现成的能做药的,磨成粉末,替他包扎。 沐色躲在凳子上,一手握着那木雕,一手拿着丝绢认真的想要将上面的血迹擦掉。 十五脱掉他衣服,这才发现,刚刚刚虽然受了重击,可周身就只有那道替她挡住的剑伤。 “沐色,你今天去哪里了?” “有人带我上马车,然后走了好远,但是没有你,我就跑下来了,那些人一直追我,就追到天黑了……”沐色抬起脸,漂亮的双瞳里又几许茫然,“然后下雨了。” “下雨了?” “是的,好多雨。”他将沾了血的木雕递给十五看,“那些雨,和这个颜色一样。” 十五呼吸一顿,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明白了沐色说的什么,那些不是雨,是漫天的血雨。意思在她找到他之前,沐色还经历了一场屠杀。 看到十五闭着双眉,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沐色忙放下手里的木雕,捧着十五的脸,“姐姐,你怎么了?” 十五抬起眼,看着他清美如初的脸,胸口涌来阵阵剧痛。 为什么,天要造化沐色,可这世人却都容不下他,非要将他赶尽杀绝。 沐色虽然是鬼魅,可是他心无杂念,只是想像一个人一活着,而那些心怀丑陋,卑鄙无耻的人类,怎么不去死! 怎么不去死! 这世界上,真正该死的是他们,卑鄙,贪婪,***,阴毒,阴暗,无耻。 真正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 想到这里十五双眼发红,恨不得将世人杀光。 “姐姐,姐姐……” 十五突然清醒,望着沐色的脸,刚刚自己为何产生那样杀戮的想法,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到你受伤,很难过。” 沐色指着自己的后背,“这是受伤吗?我受伤姐姐会难过,那以后我不受伤了。” 受伤了也不能告诉她。 替沐色包扎好,十五觉得疲惫至极,小腹的疼痛未减,碧海潮生是白衣传授她最后一招剑术,那个时候她年纪太少,无法领悟其中的真谛,而今日,第一次使用出,却用尽了十二分的内力,几乎自伤。 前所未有的疲倦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沐色,我好累了。今晚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我身边。”说完,十五就捂住小腹靠在旁边的小榻,睡了过去。 屋子里炭火点点,沐色坐在十五身边,双瞳凝望着她那张脸,凌乱的头发下,小脸苍白无色,双眉紧锁,似乎承载着难言的痛苦,而她的下颚上,有一点印记。 沐色伸出手,一抹,却是一点血迹。 那血迹,落在指尖,分外的妖娆,他怔怔看了许久,嘴里喃喃吐出一个字,“胭……” 旁边的女子动了动身子将整个人都卷缩起来,可双手却放在小腹上。 沐色坐过去,轻轻挪开她的手,放上去,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发出一声惊叹的,“咦。”然后吓得缩回了手。 十五眉头却拧得更紧,双唇突然颤抖,翻身再次捂住小腹,身体下发的垫子上,有一摊鲜红的血迹。 沐色看着十五裙子下的血迹,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小心的将十五反过来,看到她依然捂住肚子,见冷的发抖,似乎想起什么,他忙从床上将褥子盖在十五身上,又将炭火放在她身前。 随即悄然掀开十五的手,将自己手放在她小腹间,凑过去小声说,“不要动啊”。 像是感觉到了火光,十五下意思的往火堆这边靠,沐色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凑近火堆,待烘烤了一会儿,将自己滚烫的双手放在十五小腹之上。那瞬间,十五的眉舒展开来。 “你是不是很冷?”他小声的凑过去,对着手心护住的地方道,“那你不要乱动啊,我给你暖。” 来回将滚烫的手心贴在十五小腹数次,她的脸终于恢复了点血色,沐色趴在它的边缘,小声问,“你为什么藏在她肚子里。” “你叫什么?” “我叫沐色。” “我会雕刻娃娃。” -------------女巫の猫---------- 十五离开没多久,城门突然打开,一辆银色雕刻诡异图腾的马车缓缓而入,绣着古怪神兽的马车帘子掀开,一双保养得极美的手撩开一角,内侧传来一个高贵而冷厉的声音,“这便是长安?” 声线低沉,带着一股威严,“整个大燕都不过区区之地,他却是八年拿下来,真是叫哀家失望。池儿呢?” “公子池亦在长安,听说陛下来,已经候着了。” “呵~”女子轻笑,嗓音竟然带着莫名杀气,“他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让哀家失望。” --------- 清水阁巷子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人,青丝缕缕,面容皎皎,一双碧色双瞳盯着长安街道,像是在等人。他从风尽那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而十五还没有回来。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他静静的站着,眼看天边有一丝白雾,他连忙退到暗处将帽子戴在头顶,却是不愿意回到屋子里。 “天快亮了。”风尽从暗处走出来,“你将那人丢哪儿去了。” 莲降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店铺。” 那祸水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亲十五,不过是给他警告,哪里知道,十五就这样冲了出去,她轻功向来过人,连他走追不到,后面随着去的暗影,都没有发现十五的踪迹。 眼见天亮,竟无人回报消息。 “估计是找到了,不想回来。”风尽冷冷一笑,将一个非常小的陶罐放在莲降手里,里面是一条蔓蛇,“这是雌性的,你需要寄养在别人身上。蛇是懒散动物,虽然你的血能养活蔓蛇王,但是雌性的血却能让它‘异动’不会因为你处于暗处而陷入冬眠。” 莲降默默收好那雌性蔓蛇,目光扔看着巷子入口。 风尽望了望天,“快亮了,进去罢。” “等她回来。” 四个字,温柔却坚定。 -------女巫の猫------- PS:小闷你是冲击代言粉?谢谢大红包。 这章因为十五和白衣的交手,写了很久。 谢谢大家的红包和票票。 <>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 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九 风尽一听,看了莲降几眼,终是转身走入巷子。1 薄雾中有人急步而来,然后飞快的跪在他身前,“属下没有找到夫人的踪影。” 唇轻轻一抿,他没有说话,仍旧专注的盯着那回来必经的方向、 他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想让她知道,他已经无惧尚秋水的诅咒,而她也不用故意在躲避他了。 晨风穿过巷子,撩起他的发丝,薄雾层层,凝在他睫毛上晶莹如珠,又一个暗影回来,然后又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袖中手却兀自扣紧,一丝不安开始在他心头缭绕绮。 血腥的味道传来,他足尖一动,要走过去,却看到第一缕阳光穿透了雾霭,落在墙上将那个的影子拖得很长,体内蔓蛇突然***动,他下意识的退到阳光所不及的地方,已经看到来人浑身血淋淋的跪在地上。 看着那鲜血,他出现了片刻的恍惚,碧色的眼瞳变得深沉诡异,而喉咙亦不觉得一紧,隐有丝干涩。 那消瘦的身体全是鲜血,裹在脸上的发丝湿湿嗒嗒,滴落在地上亦都是鲜血虺。 “流水,参见祭司大人。” 女子跪在地上,肩头还有未包扎伤口。 他恍然清醒,眼底恢复清明,眉却十分厌恶的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十五有说,流水的身份怕是暴露了,但这几日心思都放在了沐色身上,他早忘记了世间还有流水这个人,眼见她浑身鲜血的跑来,十五的猜猜应是没错。 “睿亲王,疯了。” 许久,流水浑身一抖,低垂的眼底还有没有散去的恐惧,直到跪在地上的膝盖传来刺痛,她才反应过来,她真的从那修罗里逃出来了。 “昨晚是桃花门所有人门人派发解药的日子。” 那日碧萝被冠以极刑,弱水爆裂而死之后,她亦跟着回到了睿亲王府,而秋叶一澈手捧桃花门门主印记,当晚着急了桃花门门主地煞级别所有人,以及在京的所有暗鬼,众人甚至以为他今晚要择选门主。 却不想,等待她们的是一场杀戮。 那个银色袍子的男子手拿着一串古怪的铃铛手串坐在高位置之上,旁边的护卫明一手捧门主印记,然后所有门窗全不被封死,他就那样冷漠无情的看着所有下面的人被屠杀。 两天两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来的,是的,在她要倒下去时,她总会想起一双碧色的双眼,清清冷冷溶溶月。 渴望看到那个人,所以她又站起来。 手里的青峰剑斩向所有拦在她前面的人,最后,她倒在门口,整个世界都是鲜血,脚下是曾经同僚的尸体,而他双眼深邃看不见底,唇吐出几个字,“她既用你身份回到过这里,那她便是信你。如此,孤饶你一命。” 她就是这样从这场绝杀中逃了出来,因为那个女人,她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血淋淋的爬了回来。 脑子里反复是同门被斩杀的情景,纵然杀人无数,可是漫天的鲜血和哀嚎充斥在耳边时,她亦害怕的想尖叫。 那个人是疯子啊。 他竟然亲自将精心建立起桃花们一夜之间全部毁掉。 “呵。” 莲降轻笑,却是不以为然。 纵然秋叶一澈杀光了整个长安,哪怕是毁灭了整个大燕,又与他莲降何干。 “既桃花门已散,你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爱夹答列” 若如此,他该带着十五离开这里了。 流水只感到周身伤口全部裂开,双目不甘的盯着莲降的鞋面,她万万没想到,他却是要赶她走。 是的,碧萝已经落得这个下场,而秋叶一澈那个疯癫的状态,桃花门一夜之间消失,她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不,应该是,自从十五用她的身份重新回到睿亲王府时,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流水愿意投入长生楼门下,誓死效忠祭司大人。” “誓死效忠?本宫如何相信你?”莲降嘴角泛起一抹讥笑,突然想起手里的陶罐,他眉眼一挑,最后又缓缓落在流水周身的鲜血上。 陶罐扔在她面前,“带着它,去风尽那儿。” 流水捧起那诡异的罐子,摇摇晃晃的起身。 和十五当初一样,亦长生楼一份子的身份,留在了莲降身边。 ---------女巫の猫-------------- 流水走后,巷子里比先前更加明亮,而他要等的人,至今未归。 “殿下。”冷终于回来了。 他忙开口,“找到十五了么?” “没有。”冷颔首,“但是,昨晚长安发生了杀戮。” “你说秋叶一澈么?本宫已经知道了。” “不是。”冷声音沉了下来,语气有几分焦虑,“昨晚长安正大门的守卫全都死去。而街道的第三条巷子里发现了十几具的尸体,所有尸体都被切成方块,完整的堆叠在一切。那手法,和皇宫那晚,一模一样。” 莲降冷眸似冰,凝定,吐出森森两个字,“沐色?” 沐色,你藏得果然深。 冷眼底震惊未去,继续道,“正大门方圆五十长的青石板全都被震碎龟裂,甚至有无数巨坑,而那藏匿尸体的巷子,两面墙同样全是裂痕,手一放上去,两道墙全倒塌,墙石甚至成了齑粉。对面街道一颗三人环抱的树,也被剑劈成了两截。” 这下,莲降沉静的眼底经过一夜等候之后,终于出现了慌乱。 很明显,昨晚长安正门处,发生了一起很可怕的争斗,而且,按照冷的描述,那应该是真正的高手过招,满目苍夷,却不惊动他人。 有人在清理场子。 “马车。” 冷望着莲降苍白的脸,“殿下,昨晚应该是没有人出城,夫人做事向来谨慎,若是有事,她定会发出信号。” “车。” 莲降扫过冷,瞳孔碧色渐深,声音已不耐烦。 冷叹一口气,很快驱使了一辆马车来,这马车与之前的不同,通体黑色,连那帘子都是层层黑纱,看上去阴暗阴森,莲降撩开纱幔进去,周身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那一瞬,他内心掠过片刻的恍然,旋即,却觉得莫名的舒适和安心感。 而体内,因为感受到日光而***动的蔓蛇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终究,陷入了黑暗。 “殿下,去哪里?” “出事点。” ------- 醒来的时候,十五看到一张秀美的脸隔在笑榻的边缘,卷翘的眉毛缀着点点星光,让他整个脸看起来更加柔和。 “沐色……”她轻轻唤了一声,似突然想起什么,一下看到沐色竟然是坐在地上,不但如此,十五还发现,他双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脸上一阵尴尬,这是怎么回事? 她环顾四周,发现床上的褥子全在自己身上,而身前的炭火依然在燃烧。 意思就是昨晚沐色没有睡,十五惊得忙坐起来,却发出一声低吟,手下意思的放在小腹。 她这一放,才发现不对劲儿,手摸向裙摆下方,却是摸到一滩的血迹,虽然干了,但是有些触目。 自己竟然来月事了。 恰在这个时候,沐色突然睁开了眼睛,紫色的双眼含着一层薄雾,关切的道,“你肚子里还疼不疼?” 十五脸色顿时一红,不知道沐色怎么这么问,虽然沐色像一个孩子,难道说他懂月事,看得到了什么?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沐色又道,“昨晚它说又冷又疼,我就给它烤火了。”说完,他又伸出手放在十五小腹上,柔声问,“你还疼不疼?”这一下,十五彻底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了。 昨晚巷子里的人对沐色第二击,她从旁边突然截住,当时小看了对方实力,自己险些受挫。 怕是那个时候,伤了身体,让……想到这里,十五突然沉下脸来。 自己自从从棺材里爬出来之后,就没有来过月事,其实,她那个时候并不在意,因为清楚至今既然棺中八年未死,且挖了心脏,已非非正常人。 可如今突然来了月事,她竟然有些茫然无措,但细下一想这应该是好事。 或许,或许……或许,她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应该会长得像莲降吧,漂亮,霸道,还很骄傲,最后还特别的闹腾。 想到这里,她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笑,若孩子真像她,她该不知道有多头疼。 “沐色,我肚子不疼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口。”十五将沐色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衣服下面的伤口,纵向跨国整个后背,可伤口已完全愈合,那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可想到昨晚那一幕,十五全身都发凉,生死一劫。 她手放在他背上,不知道是喜是叹。 喜的是,沐色不知道疼痛感,伤口也因为他‘体质’而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叹的是,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替他穿好衣服,十五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低声道,“你去叫一下老板,问着客栈有没有丫鬟。” 她突然来了月事,将裙子弄脏,实在没法出门,只得让沐色去换小二,找老板娘要了男女各一套衣服。 两人共处一房间,沐色虽然自己换了衣服,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肚子,十五又要换衣服,只得让他去门外等,再三叮嘱他不要乱跑。 待十五换了衣服,洗漱之后,却发现沐色不在门口,她焦急的正要出去时,又看沐色穿着小二的青衫,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叮叮咚咚的跑上来,嘴里道,“小心小心。” “你这是什么?”十五嗅到地黄,当归的味道一下皱起眉头。 沐色将碗放在碗里,将十五拉到桌子边,然后用勺子盛了药汤,送到十五嘴边,“哪,喝这个。”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十五无奈的看着沐色。 “啊知道。”沐色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抚过十五的肚子,“喝了就不疼。” “沐色,我不用喝这个。” 哪有月事喝安胎药的。 “要喝。”沐色眨了眨眼睛,非常认真而严肃的盯着十五,“一定要喝。昨晚它好疼。” 十五怎么能告诉沐色昨晚自己是剑气所伤,然而,看到沐色如此坚持的眼神,十五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好在这些都是对女子无害的。 可喝到最后两口,那味道实在太快,她忍不住干呕,沐色却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十五只得将其全部吞下,对方才展开明媚的笑容。 “喜不喜欢?” 沐色接过碗,又笑嘻嘻的问道。 十五点头回应他,“走吧,回清水阁楼。” 说着,两人跟着出门,下楼的时候,沐色突然走到前面,然后很小心的拉住十五生怕她摔跤。 恰好,店家老板娘从厨房出来,回到柜台看到两个人这样搀扶下来,不由一笑道,“夫人,你家夫君可真是关心你。” 十五一脸尴尬,正要解释却感到整个客栈的小厅里突然充斥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息。 客栈的门口,立着一个人。 那人撑着一把伞,逆光而立,不知道因为他伞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宽大的黑袍,霎时间,原本明亮的堂子突然幽暗一片。 旋即,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是么?我怎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夫人呢?” 那声音,带着低低的嘲弄,让人心底发寒。 十五握着沐色的手下意识的握紧,而沐色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杀气,竟一步挡在十五身前,瞳中紫光流转。 莲降扫视了一下客栈,目光最后落在十五身上,“连自己夫人彻夜不归,留宿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店主开店几十年什么人也见过,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躲了起来。 十五看着沐色的后背,想着那道伤口,没有说话。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难怪昨晚冷寻了一晚上都找不到。还得为夫一家一家的寻。”他逆光,看不怎么清他容貌,只觉得他的唇过分妖娆,红得艳丽刺目,“夫人,为夫来接你,难道你都不说一句话吧。” 十五当觉得头微微晕眩,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沐色感得十五的异状,忙回身将手也放过去,柔声,“不要动啊。” 他刚说完,一道掌风带着黑色的波纹击向沐色后背,那速度太快,十五都来不及推开沐色,就看到他整个人都装在了楼梯的墙上。 顷刻间,那愈合的伤口裂开,鲜血涌出,染红了青色的衣衫。 “沐色” 十五焦急赶紧将沐色扶起来。 “怎么不出手?”莲降冷冷盯着沐色,“你的傀儡术呢,让本宫见识见识。” 沐色挣扎着起来,看得十五神色痛苦,又见自己受伤忙将后背贴着墙,低声道,“我没受伤。你不要难过。” 她昨晚说了,如果他受伤,她就会难过。 有一道掌风跟随而来,这一次,杀气更浓,直接奔向沐色心脏。 十五一下将沐色拽开,脸上苍白隐忍,盯着莲降的双眼里怒火灼灼焚烧,“你到底要怎样?” “你应该要问他要怎样。”莲降冷笑,“装疯卖傻,装无辜可怜,可是,下手却别谁都残忍。” ------------女巫の猫--------- PS:每次大更之后,就是极致的疲惫。 <> 第一百二十四章: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四章:十 “濯南。爱夹答列” 她轻唤一声,顿时结束了他所有声音。 “我很累了。” 莫濯南抿唇,他很清楚她的意思,逐客令而已。 不想让她动气,更何况她刚刚出了车祸,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只是男人很怕这一次不好好和她说清楚,就再也没有机会纡。 “我知道........我知道我让你失望太多次了。苡薇,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想你好好解释,请不要这么早就判我死刑,好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是她一向无法拒绝的温柔。 当初也是因为此,她才爱上这个男人的不是蜈? 夏苡薇看到他眼底有局促的情绪残留,他一定在担心她会拒绝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他看到她几不可查的轻轻颔首。 “好。” 莫濯南长舒一口气。 “回去吧,你昨夜宿醉也很不舒服,好好回去睡一觉。” 男人点头,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等你想见我,一通电话我就会过来。” 莫濯南心存留恋,但不得不离开,这个时候他该给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而不是紧紧逼迫她原谅自己。毕竟做错事的人,是他。 莫濯南回到别墅,从车库里提出许久没开过的重型机车,一路飙到郊区的山顶,一个人坐了一夜。 这一夜他似乎想了许多,又好像脑子里始终都是空白的。 一直到天际渐渐泛白,才挪动着冻僵的身体,坐上车子,回到别墅。 因为时间还早,帮佣阿姨还没有来,莫濯南吹了一夜冷风,只好自己从橱柜里翻出电水壶,做一些热水来喝。 将水壶的开关开启,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倏然牵扯出一丝苦笑。 夏苡薇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他从来不用动手,只要他有需要,她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可是他呢,对她又付出过什么?与她想比起来,简直太少太少。 “Aaron,这么早你在干什么?”许是莫濯南翻箱倒柜的声音太重,吵醒了傅欣宜。 莫濯南听到这声轻唤,并没有回过头,甚至充耳不闻,当做傅欣宜不存在。 傅欣宜的处境尴尬起来,对她来说,责骂都比此时男人冷漠的背影要好太多。 “Aaron,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觉得我做错什么。” 莫濯南仍是不予理会,水壶的灯灭掉之后,就沉默的为自己冲了一杯热茶。 完成这一切后,趁着俊颜从傅欣宜身旁走过,却被她提前挡住了去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去向夏小姐解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濯南冷如冰刃的目光,如刀,此刻猛的射向面前柔弱的女人:“我们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傅欣宜一愣,开口的时候多了一丝不坚定:“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醉了。” “正是因为我醉了。”莫濯南冷冷的对上傅欣宜的眼睛:“欣宜,你并不了解男人。” 傅欣宜脸上划过一丝难堪,羽睫垂敛下来,咬着唇不再出声。 “告诉我,欣宜。”莫濯南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沉痛,失望,各种情绪都有:“我曾经亲眼看着她长大,乖巧懂事的小妹妹哪去了?你将她藏到哪里了?” 一句话,深深地击退了傅欣宜的所有防线。爱夹答列 悲哀如同绝提的洪水,瞬间淹没她的理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莫濯南,你娶去的女人是我,你为什么要变心?!” 莫濯南知道,他和这个女人之间,连一丝最后的怜悯之心都不存在了。 “在我晚上下楼之前,请你搬出这里。”毫不留情的说完这句话,莫濯南错身离开。 留下傅欣宜独自站在原地,倏地笑出声。 莫濯南并没有走出很远,就被另外一个人截断了去路,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让开。” “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莫清炀摇着头,似乎不敢置信与莫濯南的变化。 莫濯南只是冷瞥了男人一眼,端着杯子回到卧室,莫清炀不甘心被忽视,一步步跟了上去。 “大哥,你为什么对欣宜这样残忍?究竟她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她?”莫清炀连连质问,却得不到莫濯南的一句回答。 最后,莫清炀来到莫濯南面前笔直的站立,两人四目相对,莫清炀的音色里泛着一丝愠怒:“大哥!” 莫濯南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安静良久,甚至很长时间都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视线牢牢地凝视着自己的弟弟。 “清炀,我也想问一问,”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为什么我的人生,我的婚姻,我的爱情,都要你们来做主?” 莫清炀一顿,恍然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只是他还未细究,就被心里涌上来的另一种情绪所替代,声音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反而连自己都无法信服:“因为.......我们爱你啊,我们是你的家人才会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就因为你和爸爸需要一个妈妈的替身,所以让我放弃我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而去娶你们满意的那个人?”莫濯南轻笑反问道。 莫清炀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这时,莫濯南低低的笑了,笑容却不同于往日温润尔雅,无端的愁绪和绝望侵入了这个男人的眼睛,占据了他的灵魂和心灵。 “我也爱我的家人,因为爱父亲,我会做他安排给我的所有事,不管有多少困难险阻。因为我爱你,所以当知道你不想承担盛世这个重担后,没关系,我一个人来抗。你的志向在世界各地,那么我无限制的支持你,只是一心希望你能照顾好身体,就别无他求了。你要我好好照顾欣宜,我答应了,也在努力的完成对你的承诺。”莫濯南对上莫清炀石化的双眸,告诉他:“这才是爱,清炀。是付出,而不是要求和强制。” 莫清炀感觉到自己心脏最脆弱的地方,因莫濯南的这一句话而受到重击,心口的位置隐隐透出了一股难言的愧疚。 “我一直希望你能懂。苡薇爱我,所以也会努力的去讨好你们,即便你们不肯接受她。我奢望你和父亲会明白我的想法,并且支持我,但是.......我还是失败了。”莫濯南面容依旧:“我的幸福,却敌不过你们的幻想和旧情。”“大哥,我不是.........” 莫濯南轻挥了挥手,已经换上了另一副仿若面对陌生人的姿态,语调透着彻骨的寒冷:“这个家恐怕还是没办法留你了,清炀。算是给我这个大哥最后的成全吧,带着傅欣宜,离开。” 莫濯南放下水杯,走向浴室,举动无疑结束了这场兄弟间的对话。 莫清炀急急忙忙向前一步,想追上他,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追上大哥后又该说什么,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彼此,他明白,此时,已再无转圜的余地。 大哥的幸福?就是夏苡薇吗?莫清炀站在原地,苦思却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或许,是他不敢去探究。 坚持了这么多年,甚至甘心退让,一切都是为了成全傅欣宜的爱情。只是到头来,莫濯南却说这不是爱。 那爱又是什么? ....................................................................................................... 第二天一早,夏苡薇本该去医生那里拿检查报告,但是因为担心儿子,私自跑到儿童科室。 夏恩恩看到她头上的纱布,眼圈很快就红了,心疼的一遍又一遍的闻着她疼不疼,夏苡薇笑着向儿子摇头。 再回到自己的病房时,已经是中午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护士数落了一顿,夏苡薇因为看到儿子身体恢复良好,于是这些话也当做没有听到,一耳进一耳出,毫不影响心情。 忙应付了护士,推开门,却被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给吓住。 窗外的阳光正烈,他逆光而立,只能浅浅的用视线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夏苡薇关上房门,同时,听到动静的男人也缓缓地转过了身。 “你怎么在这里?” 严漠臣自认为百毒不侵,但是听到她疏离冷漠的声音,平静的面孔仍是出现了一丝龟裂。 “听说你出车祸了,我很担心。” “是么?”她略带嘲讽的一笑:“你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你父母将我告上法庭后,我对你的恨。” 听到此,严漠臣丝毫不觉得意外。 “恩恩是我的儿子。”这句话他说的肯定,甚至灼灼的目光急于望进她的眼中。 夏苡薇却摇头:“我以为你会帮我,原来是我妄想了。你和父母筹划这件事有多久了?红脸黑脸?严总,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真的堪比专业演员?我一度还以为你是真心的站在我这一边。” “我是。”严漠臣说:“我的确是。可是我的体贴又能得到什么?你何曾看到过我的挣扎、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是爱莫濯南吗,还是仅仅爱上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那个角色?” “你什么意思?” 严漠臣上前一步,夏苡薇连连后退,直到背脊抵上冰冷的门板,他炙热的胸膛如同牢笼紧紧地困住她所有退路。 薄唇在她的眼前一张一翕:“我爱你,你心里是清楚的,对不对?可是你却选择视而不见,没有一个男人会甘心这个结果。甚至我们之间还有一个恩恩,甚至在你失忆之前你是那么的爱我。我只是想要纠正一切错误,让事情回归原本的轨道。我要将你争取回来,哪怕不择手段.........” 啪的一声,很清脆的声音。 严漠臣没有躲开,她的巴掌重重将他的脸打向一侧。 “你是恩恩的父亲?那这五年之中你可曾出现过一次?我和恩恩差点流落街头,你帮助过我吗?恩恩两岁患上肺炎,我几乎借光了所有同事朋友的钱,请问那个时候你又在哪?”她冷笑:“你刚刚说什么?爱上挺身而出的角色?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这些?因为你从来没有充当过这个角色。所以我也不屑你现在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 在她最难过痛苦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凭什么在她的生活安稳平静之后,又来搅乱她的人生? “如果你真的和我抢恩恩,我会恨你一辈子。” 很重的一句话。 以至于男人的拳头紧紧的攥住,指甲深陷掌心也不觉丝毫疼痛。 严漠臣转回脸面对她闪烁着烈焰的双眸,忽然发现向婉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被她恨着,滋味比他料想的还要难以承受。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恩恩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已是穷途末路,他愿意一赌。 赌注,是他的一生。 赌赢,他的生活幸福美满,妻儿双全。 赌输,不过孤独一生,和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那好,恨我吧,夏苡薇。”他苦笑:“总比你忘记我要好。” 留下这句话,男人最后深深凝视她一眼,后退一步,轻轻将全身僵硬的夏苡薇推开,打开门离开。 .................................................................................................. 一个小时后,病房又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听到敲门声,夏苡薇还坐在床上发呆,对于严漠臣的势在必得,她真的毫无办法,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 此时,倒是极希望有人来陪她说说话。 “进来。” 夏苡薇等到的客人不是别人,是宁善。 见到他的第一眼,夏苡薇轻敛眼帘,心里知晓这个男人百忙之中前来探病的真正目的。 说客。 “Hi。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个时候,宁善还在挖苦她。 夏苡薇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不太热情的开口:“他叫你来的?”宁善耸肩,知道她向来敏感,也没想隐瞒:“是啊,从片场里把我拉出来救火。不过这事我也有一半责任,如果我不把他送回去,就留在我的别墅里自生自灭,也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 宁善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夏苡薇的床边,皮衣皮裤,二郎腿一翘,倒是潇洒极了。 “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唐姣姣的事,再然后是傅家小姐,接下来还会是谁?”宁善仔细看着夏苡薇的表情,却不见端倪,于是接着说:“你们两个感情不是很好嘛?怎么为了这些外人出了这么多叉子?影响到你们,真的值得吗?再说,他和傅欣宜之间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你会因为这个离开他吗?你对他的感情,不会脆弱到这种地步吧?你们要是真的因此分开了,最开心的人就是傅欣宜了,知道不?” 夏苡薇没什么表情,只是斜斜的睨了宁善一眼。 说实话,他的激将法真的很差劲。 就在宁善还要开口规劝时,夏苡薇淡淡的开了口:“我从来没说过不相信他。我也知道,他和傅欣宜之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闻言,宁善倒是怔了怔。 “那你.......为什么还不见他,让他以为你还在生他的气,我今天的场景还没拍完就被他给拉了出来,原来都是做白工啊?” <>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的天涯 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五章:你的天涯十一 手里的剑要刺进去,地上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像紫罗兰般漂亮的双眸,卷长的睫毛,清澈的眼瞳,那瞬间,流水的手迟疑了片刻,可就在这片刻,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1 “爹爹。” 小鱼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流水皱了皱眉头,而地上少年在盯自己那一眼之后,再度虚弱的闭上眼睛。明明只是一眼,明明是一双无瑕纯洁的眼睛,流水却被他看得全身发寒,又想脚踝的伤口,她敛了脸上的惊慌,收起剑,跨步去将十五扶了起来。 门口冲进来的是安蓝和小鱼儿。 “这是怎么回事?”安蓝看到昏迷的十五也吓了一跳绮。 她见过的十五,三娘说过的十五,小鱼儿说过的十五,都是坚强强大的,何时像这般虚弱。 “莲降大人动手伤了十五。”流水淡淡的说。 “什么?哥哥是不会这么对十五的。笄” 安蓝瞪大了双眼,见流水指着十五脖子上的痕迹,立时说不出话来。 “我先带十五大人回去。”说着流水将十五抱了起来,然后看向沐色,“至于他,麻烦一下安蓝郡主了。” 不等安蓝反应过来,抱着十五飞快离开,小鱼儿则赶紧跟在了十五后面,生怕她还有一个闪失。 上了巷子口的马车,小鱼儿和小青就守在十五身边,眼睛都不眨,流水盯了小鱼许久,只得默默低着头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不敢再有动静。 刚到了风居院十五就醒了过来。 她目光有点恍然,好似还没有从之前那一幕中反应过来,直到流水又唤了几声,她才抬起黑色的眼瞳看着流水,声音粗噶,“莲降呢?” 这个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刮在琉璃瓦上,听得让人浑身打颤。 “祭司大人在风尽别院。” “沐色呢?” “安蓝郡主在他旁边,应该是回来的路上。” 流水恭谨的站在旁边,然后提醒,“大人,你裙子上有血迹,要不要唤风尽或者其他大夫来。” “爹爹你受伤了?”小鱼儿担忧的看着十五。 十五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我没事。小鱼儿你去安蓝郡主那儿,替我看看沐色叔叔好吗?” 小鱼儿皱了皱鼻子,百般不愿可又不敢忤逆十五,只得点头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间。 见他离开,十五这才坐直身子,浑身却完全使不上劲,小腹疼痛未减,只得对流水道,“你去拿些衣服让我换换。” “大人你要看大夫?你的气色好差。” “无妨。我只是月事罢。” 流水目光一闪,盯着十五的小腹,转身走到别间。 十五靠在床头边,那种软绵不仅仅是被封了内力,更像是有人在抽取她的精力般。 她扶住旁边的扶手,吃力的站起来。可走几步,就险些跌下去,待走到铜镜前时,她早大汗淋漓,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湿。 、镜子里的女子面色苍白,双瞳漆黑却毫无光彩,双唇干裂。 而白皙的脖子上,一条紫色的瘀痕横过,看起来特别的触目。 她命脉被扣,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可莲降掐着她丝毫不松手,她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当时他的眼神,至今想起来,她浑身都在冒汗。 隔了好一会儿,流水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还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放在十五身边。1 “大人,这是热水和衣衫。” 十五坐在镜子里中,默默回头看着那衣衫,最后目光落在那盆热水上,半响,道,“不用。,” 流水心里咯噔一声响,颔首而立,没有再说话。 “你扶我到床上吧。” 疲倦再度涌了上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脱离身体,小腹的坠痛感依然不减,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流水上前,一手抬着十五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腰,而那只手,同时悄然调整位置滑向她小腹。 手刚触及到十五小腹,流水慌忙收回手,只觉得掌心像是被利刃切过掌心,竟然有几分麻木。 “怎么了?” 十五看着流水神色有几分痛苦。 “无碍。” 流水颔首回答,可左手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她目光盯着十五小腹,不明白她衣服内藏着什么古怪。 替十五带来的新衣服和水盆,对反竟然没有要换的意思,这是为何? 流水心跳飞快,却依然沉默着脸将十五安置到床上,对方好像十分的疲倦,躺下去就那么合衣闭上了眼睛,一头乌黑青丝就那么散落在发两侧,衬得苍白的脸更加小巧。 流水将被子拉了起来盖在十五身上,起身的时候,手却按赖不住的放在腰间的短刀上。 而就在这时,一条青色的小蛇突然从十五的青丝里钻了出来,吐出猩红的芯子盯着流水,流水急得后退一步,这是南疆剧毒的小蛇。 她目光扫过沉睡的十五和那守在她旁边的小蛇,最终放下手,退到镜子前将那盆水撤了下去。 想到那根本不曾换掉的衣服,流水心脏陡然一缩:难道说十五在警惕自己,不但不用她端来的水,连衣服都不换? 到了门口,她不由看向自己因为用剑和常年杀人而起了茧的左手,没有任何伤口,可麻木的刺痛依然存,当时手贴近十五小腹时,她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波纹一样将她手弹开。 回头看着那合上的门,流水将手放在盆子里,里面有一层淡淡的黄色。 净手之后,她将水倒在了下面的池水里,春日的池水依然干净,倒映出自己落败而无血色的脸,不过她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出手。 正因为担心十五提防,刚刚那个水和衣服她并没有动手脚,只是在自己的手心里涂了蒲黄。 蒲黄是淤血止痛的药,顾名思义是止痛,但是对孕妇来说,却极有可能流产。 十五身体本已经虚弱不堪,且一直流血不止,已是流产迹象,手心里的蒲黄更足以让孩子保不住。 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万一。 流水看着东边的别院,似想起了什么。 ============ 安蓝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地上那个少年,卷曲的栗色长发,一张美得不沾尘埃的脸,和一双干净的大眼睛。 少年全身是伤,但是对方好似根本不在意那些伤,醒来之后就蹲在地上,捧着手里的一座小人雕发呆,至始至终不说一句话。 “小鱼儿,这就是你的小叔叔?” 安蓝碰了碰旁边傻傻站着的小鱼儿。 “爹爹说他是小叔叔,但是娘娘说他是小三儿,是爹爹私养的小老婆。” “他?”安蓝有些同情的看着地上的少年,“他看起来这么傻,能斗得过你娘娘。” “但是……”小东西抓了抓头,“我觉得娘娘斗不过他呀。” 目光落在沐色手里的宝贝,小东西忍不住凑过去,眨着大眼睛喊了一声,“小叔叔。”沐色缓缓抬头,清澈的双眸落在小鱼儿身上,好似觉得他有些面熟,展颜一笑。 小东西坐在他身边,好奇指着他手心里握得紧紧的东西道,“小叔叔你手里是什么?” 这个小叔叔真奇怪,安蓝姐姐说他全身是伤口,可此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衣服受伤的样子啊。 这么好看的卷发,这种颜色的眼睛,像安蓝姐姐说的山魈鬼魅,不然,人怎么会长成这样子。 感觉到小东西没有恶意,沐色将小雕像放入怀中,又拿出一个巴掌大木头,手里短刀敏捷如飞,几个起落,一条鲤鱼跳龙门就活灵活现的出现他手心里,更神奇的时,连那水珠都雕刻得出神入化。 小鱼儿嘴巴长得像鹅蛋,顿时觉得这个小叔叔好厉害。 沐色微微一笑,将木雕给了小鱼儿。 那一笑,似烟花绽开,门口的安蓝亦不由一呆,竟没有发觉背后站着一个人。 “安蓝郡主。” 清冷的声音传来,安蓝恍然回头,看到是流水站在门边。 流水目光扫过房间内,看到沐色坐下小鱼儿旁边,恰此时,一直低着头的对方竟然抬头,那双淡紫色的双眼似一面冰湖冷厉的照了过来,刹那间,一道寒气走过流水周身,她忙后退一步,下意识的避开沐色的视线。 “流水,十五怎么样了?” 安蓝忙焦急的询问。 “刚刚醒了,只是太虚弱又睡了过去。” “虚弱?怎么会这样?”前日看到十五,还好好的样子,何来虚弱直说。 “她是月事来了,肚子疼得厉害。若安蓝郡主有空,倒不如拿些淤血止痛的药给她煎一副送过去。” “啊,好。我这就去让风尽开一副。”说着,安蓝赶紧跑出了院子。 流水看着安蓝的背影,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 所有止痛的药对一个刚怀孕的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堕胎药,更何况,十五还在流血。 即便是追查起来,那药也是出自安蓝手里,也查不到她头上。 背后两道森寒的目光,流水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步伐离开这里。如今为了避嫌,她也只能去风尽那儿,莲降昏迷了过去,看情况暂时无法醒来,而风尽绝对不会离开那小偏院去十五把脉。 如此一来,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流水脚步不停,飞快的往前走,孩子保不住,那是天意。 听安蓝说了十五的情况,风尽百般不情愿的开了止痛药,安蓝赶紧拿回来煎药,待药煎好了走到风居院时,看到小鱼儿拉着沐色也往这边走来。 小东西嘴里一直叽叽喳喳,完全忘记了昨天还誓言旦旦的要赶走沐色的宏大志愿。 ---------女巫の猫---------- 十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西边一片绯红,似被鲜血侵染,十五躺在床上,感到身体由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流失, “莲降。”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没有内力,连腹语都不能用,唤了几声,那粗噶破碎的声音低得自己的都听不清楚。 十五望着头顶的帐子,夕阳透过窗台将罩子亦染成了一片红色,不知道为何,经历了这么多次屠杀和血腥,偏偏此刻,看到这种红色,竟然觉得触目惊心,甚至有些惶恐的闭上眼睛。 手下意识的摸向身体,手上一阵黏糊。 “莲降……” 她又唤了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不是害怕死,也不是害怕痛,而是感觉到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 门突然打开,一股刺鼻的药味传来,旋即,有人走了过来,一下握住她的手,随即而来的还有那源源不断灌入体内,最后在小腹处聚集的停驻。 内力形成暖流包裹了住她冰凉的小腹,那几乎要让她晕厥的阵痛也因为腹部的温暖而开始消散。 待内力渡入身体之后,她抬眼看着身前的人,挤出一丝宽慰而安心的笑,“沐色。” 沐色一手握住十五,一手隔着被褥放在她小腹上,自言自语道,“你不乖了呀。” 安蓝怪异的看着沐色,将药递给十五,“这是刚刚在风尽那儿抓的止痛药,很有效,你喝了吧。” 十五看着那黑乎乎的药,顿觉得胃里翻滚,几欲呕吐,却仍坐直了身子双手接过。 “啪!” 蹲在地上的沐色,突然抬起手,打掉了安蓝手里的碗。整个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滚烫的药汁也洒了安蓝一身。 “你做什么?” 安蓝捂住被烫红得手背,愤怒的盯着沐色,“你知不知道这个药我熬了多久。” “沐色,你不能这样。” 十五轻声责怪沐色,歉意的看着安蓝,“他什么都不懂,安蓝你不要介意。” 左手依然隔着被褥放在十五的小腹上,听到自己被责怪,沐色委屈的低下头,“它说不要喝。” “不喝?”安蓝心里堵了一口气,“刚刚你看到十五都痛成什么样子了,你要她痛么?” “我不会让她痛。” 沐色抬起头,漂亮的紫眸静静的看着安蓝。 明明是一个没有智力的幼儿,可此时他神情却格外坚定,甚至,刚刚在打掉那晚药时,安蓝注意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戾气。 是看错了么? 手背上的疼痛让安蓝抽了一口凉气,她双眼通红,泪水滚了下来。 十五见状也忙吓了一跳, “小鱼儿,你快去陪安蓝姐姐到风尽叔叔那儿。” “哦。”在旁边吓到的小鱼儿赶紧拉着安蓝的衣袖离开了风居院。 “沐色。”十五低头看着沐色,“以后不准像刚刚那样没有礼貌。” 沐色将头靠在十五的小腹处,半垂着眼脸,许久缓缓道,“它饿了。” 说完,转身看着天阳西沉的天边,几缕霞光落在他脸上,照进他紫色的瞳孔形成诡异的琉璃色,衬着那微微翘起的唇角,竟有一份邪气。 看着他往外走,十五不忙大声唤道,“沐色,你去哪里?” 门口的少年回头,笑容单纯干净,“给它找吃的。” ----------女巫の猫----------- PS:沐色你要找什么吃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的天涯 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六章:你的天涯十二 “什么?你别乱走,你若饿了,我让人给你做。1”八年前的沐色,是不会懂得饿的。 “嗯,不乱走。” 他指了指西边,道,“就在那里。” “那你快去快回。” 十五这才松一口气,捂住肚子靠在床上,有沉沉睡去绮。 最后一缕红霞沉寂在天边,繁星如银河中的流砂缓缓泄落于天幕中,卷发少年踏着月辉穿花拂柳离开了清水阁,走到幽深的巷子里。 这一带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虽然红极一时的丽花宫被一场大火焚烧,但这完全不影响长安达官贵人的寻欢作乐。 巷子里,有女子婉转呻-吟的声音细碎传来,身前的恩客早就喝的酩大醉,不等将女子带出去,在巷子里却已经是忍不住,开始撕扯女子的衣衫酢。 像这样偏僻幽暗的巷子,恰是许多人最爱寻爱的地方,刺激隐秘。 夜空晴朗可毕竟未立春,空气寒气湿重,女子皮肤袒露在空气中,亦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媚眼亦下意识的看向巷子口。 “啊!” 突然,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身前的男子抬起手一耳光反抽了过去,怒视女子的失态让他扫了兴致。 女子捂住脸,面色惊恐的看着门口,颤声道,“有人。” “有人如何,老子付了钱的。脱!” 说着,就低头撕扯女子的裙子。 手上动作突停止,男子赶到背后有一股阴森之气压迫而来,他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白色的衣衫,长发微卷散落肩头,一张脸,美得分不清性别。 对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泛着妖异的紫色,一对上,如何都移不开,反而想慢慢的靠近,深陷。 男子失神站在原处,却见少年已经走了过来,手拖住他后背心脏处。 “唔。” 男子凝着少年诡异的双瞳,轰然后仰倒在地上,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少年转身离去,而墙边的女子早就吓得瘫软在地,晕过去不省人事。 少年走到离开之后,巷子口又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握住一根怪异的拐杖,犹如龙骨。 “你去看看。” “是尊者。” 背后的男子飞快进入巷子,检查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回禀,“女子只是晕了过去,男子也活着,周身没有任何伤口,但双瞳涣散。” 杵着拐杖的男子回头看着那少年离开的方向,道,“它夺走了他的魂魄。” ----------女巫の猫-------- 还是那样的疲倦,直到小腹又有暖流汇集,十五才缓缓醒了。 沐色已经回来了,他仍然坐在地上,双手隔着被子放在她小腹上。 “沐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它吃饱了。” 卷发少奶奶抬头望着十五,微微一笑,那紫色的双眼宛如烟花绽开,无比绚丽。 十五怜爱的看着沐色,“沐色,真乖,能自己回来了。” 窗外星光灿烂,十五看着房间里的沙漏,虽然疲倦但是没有任何睡意,子时了,莲降还没有回来。 十五起身,取下披风套在身上,慢慢的走了出去。 ----------女巫の猫--------- 榻上的那个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红得有些妖冶的唇,色彩未退,反而让他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1 暗光中,那朵蓝色的蔓藤花如烙印一样落在他耳后,阴森诡异。 目光扫过周围,是陌生的房间,他掀开身上的狐裘,赤足走了下来推门要出去。 “你去哪里?” 风尽担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十五……”他看着巷子方向,声音轻颤,“我去巷子口等十五回来。” 说着,他抬头看着漫天繁星,面色焦虑,“天快亮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赤足走在木板上,毫无声息,几个跨步就来到楼梯处,却看冷恭敬的站在柱子旁。 “殿下,你要去哪里?” 莲降看了看冷身后,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失望,“我不是让你去找十五吗?十五呢?你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 冷茫然的看着莲降,低声,“十五已经回风居院了。” “她回来?为什么我在巷子口没有等到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哪里回来的?” 他声音急切的有些语无伦次,身子被人一拽,后退几步。 冷一看,是风尽将他拉进了房间,“谁也不准进来。” 说着,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滚!” 莲降不耐烦的一把将风尽甩开,风尽几乎一个踉跄的摔在地上,他很快站起来,抱起旁边的镜子放在莲降旁边。 “莲降,你自己看清楚!”他撩开莲降的青丝,指着镜子里那朵蓝色的蔓蛇花,“看到了么?这是什么?” 那张开的蓝色花瓣,看向来像是恶魔嘲笑的裂开的嘴。 莲降惊骇的看着风尽,“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风尽冷冷一笑,“你记得客栈里发生的一切。” “你住口。” 莲降厉声打断,却是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他不记得,他真的不记得。 他不记得十五有说过如果容不下沐色,那也不用留她。 他不记得她拉着沐色的手从楼梯里下来。 他不记得他打着伞走过长安所有的街道,一家一家的去找她在哪里。 他只记得,他站在巷子口,等她回来。 他的十五,怎么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所以,那些都没有发生过。 “你放心,她还没有离开长安,我命流水将她带回风居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看看。” “那沐色呢?” 许久,他终于开口问。 风尽脸色浮起一丝冷笑,“你觉得十五会丢下沐色?” 那一声反问,让他周身冰凉,外面星光清冷,他捂住胸口退到黑暗处,想起了白天日光落在身上那种痛苦。 黑暗罩住自己,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保护了起来。 体内蔓蛇在躁动,疯了似的在他体内奔走,莲降面色泛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甚至能看到它穿过身体时的影子。 “她……既然要留下沐色,那便由她去吧。她回来就好。” 莲降痛苦的闭上眼睛,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始‘怯弱’。 在巷子等她回来的那个几个时辰,他觉得像是过了煎熬的一生。 他无法再和沐色斗下去,无法逼着她在自己和沐色之间任选一个,因为,他大概猜到了结果。、 他甚至无法再期望着有一天,她的世界,只有他的存在。 风尽震惊的望着暗处的莲降,他万万没想到如此霸道专横的他,竟然做出了让步。 “你是疯了么?你要将沐色留在身边?”风尽声音几乎在颤抖,“你忘记皇宫里死多了少人?你忘记三娘怎么死的?”见莲降无动于衷,风尽抽了一口凉气,“你晕倒之后,你知道客栈还发生了什么事么?流水因为靠近十五,脚踝差点被沐色斩断。一个时辰前,安蓝左手被沐色烫伤……” 蔓蛇在他体力肆意游动,他抬手阻止风尽再说下去,“蔓蛇醒了。” 风尽一愣,方知道是因为莲降情绪躁动将那蔓蛇刺激醒了,一旦蔓蛇醒了,就必须要有雌性的血让它平复,“那你等我。” 他一走,莲降整个人头仰躺在榻上。 那些蔓藤细纹从他心脏处延伸出来,然后爬向他整个身体,蔓延过他的腰身,手足,甚至密布了他那如雪的容颜,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皮肤下那些枝蔓接出朵朵花蕾,试图盛开。 他发丝如乌黑的绸缎一样铺在身上,睁大着双眼望着头顶的帐子,那妖冶的容颜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一具没有任何灵魂的尸体。 门被轻轻推开,风尽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然后亲自喂到莲降嘴里。 “噗。” 浓稠的液体刚入唇,那刺鼻的腥味让他一下吞了出来,顺带将那碗打翻在地。 “你给我喝什么?” 那液体温热,入口就粘着食道,恶心难忍。 “血。”风尽淡淡开口,有些可惜剩余的都洒在了地上,回头对门口道,“流水。” 门推开,流水穿着梨花色的衣服走了进来,然后恭谨的跪在莲降身前。 她的左手腕,有一层纱布,上面依稀可见新鲜的血迹。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另外一条蔓蛇植入她体内,以后,她便是你的饲体。” 脸上那青色的纹络越来越明显,几乎覆盖了他整张脸,看起来狰狞恐怖。 “我不喝。” 风尽拿起旁边的镜子递到莲降身前,“难道你以后想要变成这个样子?” 镜子里的人,就像一个被蔓蛇花吞噬的怪物,莲降一掌打开那镜子将自己的脸捂住,“十五睡了吗?” “想去看她,自己去。” 风尽起身,直接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莲降和跪在地上的流水。 越来越多的细小蔓藤从蔓蛇驻扎的心口下长出,他垂下眼帘,神智似乎也被那些蔓藤侵蚀,他伸手将流水拉到身前,指甲如利刃般划开她脖子。 “夫人。” 门口传来了冷平和的声音。 莲降浑身一抖,本能的推开流水,低声命令,“滚。” 流水一个踉跄,忙起身退了出去。 十五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爬上阶梯,小腹虽然不痛,但是那种疲倦仍旧没有减少,从风居院到这里,几乎快走了半个时辰。 “莲降呢?”十五仰头看着楼梯处的冷,有些虚弱的问道。 “殿下在里屋。”冷这才注意到十五面色苍白,赶紧下楼梯去扶她,哪知,背后有人一下冲了过来。 那人力道很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撞飞,楼梯狭窄,冷和那人直接砸向十五。 也在瞬间,一条黑色蔓藤从缝隙里突然钻出,瞬间将冷和那人缠住,飞快的扔了出去。 而另外一条蔓藤则缠住十五的腰身,将她拉向墙边,避免栏杆断裂时她跟着摔下去。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十五凝目一看,跟着和冷被丢在下面院子里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似乎摔得极其的重,在落地之后,还翻滚了几丈,直接在花丛的假山石上。 “冷护卫。” 十五焦急的喊了一声,看到冷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似乎没有受伤。 倒是假山下那人,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夫人,您上去吧。” 冷走到那人身边对十五应了一声。 十五点点头,这才发现,刚刚那个蔓藤竟然消失了。 推开门,屋子里燃着熏香,本是清淡的味道可此时的十五闻起来却十分刺鼻,忍不住反胃。 屋子里根本没有点灯,而莲降背对着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月光下,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 “莲降。” 十五轻唤了一声,慢慢走过去。 “不要过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莲降下意识的将身体往暗处挪,竭力的掩饰自己的慌乱。 十五站在原地,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低着头,眼角酸涩。 “你曾说沐色没有意识,不会主动攻击人。那我就忽略安蓝和流水受伤一事,选择相信你。因为,我是你夫君。”他顿了片刻,下面的话好像费了许久的力气才能说出,“但若他日,他再伤及长生楼任何一人,你依然袒护他,且别怪我绝情。” 十五惊讶的看着莲降背影,许久,点头道,“我保证他不会再伤害长生楼和月重宫任何一人,若发生这种事,那我会亲自送他走。” “这是你自己说的。” “是。” 莲降低头看着自己藏在袖中的手,那些细丝似的蔓藤在扔在皮肤下肆意穿梭,他不敢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子,“那夫人就先回去吧。” “你回去吗?”十五轻声开口。 “我有些困,就在这里休息。” “好。但是,你要更衣吗?” “这边有人伺候。”他冷冷拒绝,声音里已有了丝不耐烦。 十五没在说话,凝了他背影许久,不舍的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三个人对峙在院子里。 冷站在中间,身穿梨花衣衫的流水靠在他身后,对方的脸上写着几分恐惧和害怕。 冷的前面,站着一个栗色卷发的人。 沐色? 想到莲降就在屋子里,十五不敢大喊出口,赶紧下楼,发现沐色双目死死的盯着流水,那紫色眼瞳阴寒如冰,竟有几分敌意。 “怎么回事?” “夫人。”冷点点头,“刚刚扶流水起来,沐色就走了过来,一直用这个眼神盯着她。” “沐色,我们回去。” 十五忙伸手拉住沐色,这才发现他袖子里的手紧握成全,而周身亦有杀气流转。 <>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的天涯 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七章:你的天涯十三 “沐色。1” 女子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着旁边站着的女子,简单挽起的乌发,小巧清秀的脸,漆黑的大眼,那眼底,倒映出一个栗色卷发的少年。 心口微微一滞,他反握住女子的手,如九年前初遇那样。 “嗯,回去。” 清美的脸上露出惯有的浅笑,他回答的十分乖巧,像不懂世事的孩子纣。 眼底的敌意瞬间当然无存,看起来清澈毫无杂质,那一刻,十五都以为,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 十五不敢停留,带着沐色赶紧离开。 直到两人消失,冷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盯着流水,“流水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怎么会突然如此鲁莽,就不怕伤了夫人!宾” 他口气平淡如往昔,可语气里却已经有厉色。 流水低着头道,“是流水的错。” 说着,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那十五,命可真是大。连安蓝亲自送药,都没有让她喝下去。 不知道是十五太警惕,还是那沐色搞得鬼? 想到沐色,流水想起刚刚对方带着敌意的眼神,心中突然涌出一丝不安:难道说那他真发现什么了? 当时她的确是受了惊吓跑出来,可看到十五站在楼梯口,她不由计由心生,想借着冷将十五撞到。 可万万没想到,屋子里的莲降竟然出手阻止,那蔓藤直接将她和冷丢了出去,不但如此,当时她还感到另外有一股力量拽着她狠狠的撞向那假山。 那青色的石头上,依然有自己点点血迹。 是沐色! 待冷离开,流水这才抬头看向十五离开的方向。转身,看到暗处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看清对方面容,不由低头行礼,“风尽大人。” 风尽挵着袖子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走出花丛,桃花眼里闪着不明的光,“那沐色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呀。” 流水浑身一抖,道,“流水刚险些冲撞了夫人,沐色是担忧夫人身体吧。” “夫人……” 听到这两个字,风尽眯了眯眼睛,道,“流水到是聪明伶俐的人儿,难怪殿下会让你留下。” 聪明伶俐,在于,流水改口喊了夫人,而并非十五大人。 看样子,刚刚看到莲降出手,她明白了十五在莲降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冷做了他几十年的影卫,为了十五,莲降亦毫不手软。 “风尽大人谬赞了。” 流水抬起头,这才发现风尽手里拿着一个碗。 她脸色微微一白,已听到风尽说,“殿下让我来取血。” 流水点点头,心中却顿时落空。 让风尽来取血,那说明不需要她服侍在身前。 “听说流水出生在南疆?” “是。” “那流水怕也懂得巫蛊之术?” “大人既知道流水出生南疆,怕也知道流水自小就流落到了长安,并不懂这些。” 风尽收回盛满血的碗,抬头看着风居院的方向,长叹一口气,“那人来了,可真是让殿下头疼。我们这些人,中间也难做。” 说完,消失在花丛中。 这一点,风尽不说流水也清楚。1 莲降讨厌沐色。 当年整个桃花门都曾传言胭脂浓和沐色私奔,想必,对两人的关系,莲降耿耿于怀,但是碍于对十五的宠爱,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那风尽又在暗示什么? 流水看着风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为何,风尽是长生楼人中给她感觉最为神秘的人。 总觉得,他一身都是秘密,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又总都有目的。 十五回到风居院,赶紧将门关上,焦急的盯着沐色,“不是说,让你不要乱跑,让你休息,你怎么跟着我去别院了。” 沐色一听十五语气这么凶,紫色的眼眸涌起一丝委屈,然后低着头,从怀里掏出小人像紧紧的握在手里。 细长的睫毛弯弯的落在脸颊上,十五这才意识到口气略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问,“你刚刚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流水?” 沐色依然低着头,“她欺负你。” “欺负我?”十五一愣,“她何时欺负我了?” “你睡着的时候。”说着,他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十五小腹上。 十五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脑子却是思索沐色为何说这样的话,沐色向来不会与生人接近,按理说他根本不认识流水,却无端做出这样的举动。 深吸了一口气,十五黑色的眼瞳掠过一抹冷然。 按理说这个时候流水应该在睿亲王府,为何,在风尽的院子里! 难道手睿亲王府有事情发生? “沐色。”十五轻轻撩起沐色耳边垂下的发丝,眼中多了几分怜爱,“以后不要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出手伤人,懂么?” “不懂。”沐色抬起头,干净漂亮的紫眸直直的望着十五。 “你忘记你烫伤安蓝了?” “她欺负你。你说谁欺负就杀谁。” 他说的很轻,可声音坚定甚至带着几分狠戾。 十五惊讶的望着沐色,气急的呵斥,“不准杀人,也不准对任何人动手。否则,否则……我就赶你走。” 沐色怔怔望着十五,“你不要我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如锥子刺入十五胸口,她伸手将沐色抱在怀里,声音为难,“沐色,谁也欺负不到我。若有人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杀人伤人的事情我来做。” “好。” 他闭上眼睛,轻轻的回答。 ======= 头顶乌云翻滚,像暴风雨中咆哮的浪潮,层层叠压而来,周遭飞沙走石,耳朵里充斥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处奔散开。 一群怪异的尖嘴利齿鸟破云而出,扑向地上逃散的人,前方一只红色的烈鸟上,站着一个小孩儿。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一手叉腰,一手持着镰刀一样的武器,神色冷厉的站在那疾驰的鸟背上。 它带着一顶怪异的帽子,一只大眼睛漂亮如星,一只眼却包着绷带,小嘴儿殷红,面容精致的分不清男女。 群鸟在它的带领下于风沙中俯冲而下,旋即一挥镰刀,整个天幕瞬间被撕裂,巨大的光幕中,它嘴角的笑容残忍而冷酷。 “啊!”十五豁然睁开眼,却感到一双手将自己懒腰抱起,旋即是一个股熟悉的味道传来了过来。 是莲降。 屋子里十分的黑暗,显然还没有天亮,他穿着宽大的袍子,苍白的脸隐在帽子里,无法看清他神色。 对方扯过旁边的披风盖在十五身上,然后抱着她急步往楼下走。 “莲降,我们去哪里?” 他全身冰凉,她又刚才梦中醒来,不由全身一颤,下意识的环住他脖子。 “秋叶一澈反了,我们得离开长安。” 轻轻的几个字,却让十五如中惊雷,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门口,而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 “沐色呢?” 十五大惊,莲降身形微微一滞,低头看着十五,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和安蓝小鱼儿一个马车里。” 说着,小鱼儿已经掀开帘子,对十五招了招手,“爹爹,小叔叔在这里。” 沐色正坐在小东西旁边,静静的看着十五,目光落在莲降身上时,凝了片刻,又收回低头看着手里的雕像。 莲降将十五小心放在马车里的靠垫上,俯身将披风的带子替盖好又将带子仔细的系好。 十五抬头凝望着他,这是两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眉眼如画,睫毛卷曲细长,世间哪怕女子都少有如此好看的睫羽,微微抿着的唇,透着妖异的红色。 虽然只是系带子,但是,可冰冷的脸上透着认真。 “你的脖子?” 他说之突然顿住,冷眸中顿时涌起担忧和迷惘。 十五微笑摇头,道,“没事。” 指尖轻轻一颤,莲降声音有些失控,“十五,是不是我做了什么?” “是我不小心擦伤的。我脖子有些冷了。” 他忙将领口整理好,重新系好,可那低垂的眉眼却不停慌乱闪动,十五忍不住伸出手摸着他的脸,。 他的脸和手一样冷。 她记得很久之前,他总是握着她,手心里有她依赖的温度,可如今,这些全无。 手指滑向他脖子,他却是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蹲在她身前将她赤足握在手里。 十五失落的收回手,“莲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莲降没有说话,却是从旁边拿出早就替十五准备好的袜套,轻轻的替她穿上。 他不说话,十五却已经猜到,待他穿好她往后挪开忧心的避开三尺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里,他倾身过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额头抵着她眉心,吐字如兰,“若有事隐瞒,那便是风尽找到破解尚秋水诅咒的法子了。所以十五,不要故意避开我了。” 他每说一个字,气息就撩过她柔软的唇,因为眉心相抵,因此能感到他漂亮的睫毛扫过她眼帘。 “真的?”十五将信将疑。 “若不信,你去问风尽便知。” 刚说完,怀里的人一下挣脱他怀抱,就要跳车,却被他拦腰拉了回来,咬着她耳根道,低叱道,“你就这么着急?” “我,是担心。” 十五被他咬得一颤,顿觉得耳根和脖子滚烫,又有些酥痒下意识的缩起脖子,却听到他低声,“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很轻,却字字清晰,像重锤敲在她心口。 她惊讶的看着他,胸口一阵闷痛。 她万万没想过,他如此骄傲自负的人,会说出这三个字。 不管他对不起是因为沐色的事,还是无意中奖她伤了,对她来说,都感觉到刺痛。 她本就木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头靠在他怀里,刺痛中又有几分酸楚和感动。 他知道自己双手冰凉刺骨,只敢将手隔着那披风放在她小腹上,问,“听风尽说,你葵水来了。现在还疼么?” 十五的脸红到了耳根,点头,“就是有些疲倦了,不疼。”说完,她一下握住莲降的手,咬了咬牙,问,“莲降,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莲降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骇,以为自己听错,可十五望着自己的眼睛却写着满满的期待和认真。 怀中的女人,第一次像一个小女人那样靠在自己怀里,第一次提出,想要一个孩子。 胸口一阵锐痛,他想起了那个奇异店。 想起了那个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想起那个老太婆说的那一席话。 “十五。”他低头,轻吻着她柔软的唇,柔声道,“秋叶一澈前夜亲手斩杀了桃花门,借口碧萝暴毙扶棺离开长安,有十万兵力聚集在了百里之外的风华谷,随时反-逼长安,而另外几十万大军牵制住燕成亦援军。他做事你比我了解,向来会斩草除根,我们之所以连夜离开长安,正是因为有消息,有人会来劫持小鱼。” “我们将一路前去回楼,路途千里,中途跋涉,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其中的险恶,我不说你也懂。” 他紧紧抱着她,笑道,“我们暂时不想要孩子。等到了回楼,一切都安定下来,再生一堆好么。” 说完,他看到十五眼底难掩的失望甚至有几分悲伤。 他将她抱紧,却比十五更加难受。 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他比十五更想要孩子。小鱼儿虽然不是他和十五所出,可他亦真心对待。 自己的孩子,更会想宝一样护在手心。 可,十五,根本不能要孩子。 一个生命的开始,亦,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莲降一席话,十五整个人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自从和莲降一起后,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生命的开始。 她也疲倦了一路的厮杀,也厌倦了曾经的仇恨,甚至后悔因为自己莲降无端卷入争斗。 她曾经恨过很多人,碧萝,秋叶一澈,尚秋水,弱水,流水,舒池。 可莲降却让她意识道,再生的意义,并非为了复仇,而是开始另外一段真正的生活。 她期待着过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岁月平安。 “那就听你的。”十五笑着点点头,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可有其他关于秋叶一澈战事的消息?” 莲降蹙眉,故作生气的样子,“你可记得不久前答应过我,不再插手燕成亦和秋叶一澈皇权之争,你之前做的已经够多了。”“的确。”十五叹了一口气,“以前听说过,如果一个人被鳄鱼咬住了腿,如果他反抗,很可能手也被咬住,唯有将那条退砍断。桃花门在秋叶一澈手里十几年,算的上是付足了心血,可却被他亲自毁掉,可以判断这次他是真的起了反叛之心。而且,怕是……” ---- <>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的天涯 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八章:你的天涯十四 说道这里十五顿了一下,凝听马车外面的声音,然后盯着莲降,“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外面除了我们的马车,还有皇宫的。爱夹答列” 他既然说不插手,为何要带着皇宫的人走。 莲降凝目看着怀里的女人,纤长手指贪恋的滑过她眉眼,指尖冰凉可触过的地方皆是一片温情,他睫毛轻轻闪动,说出实情,“当你第一次说要去昆仑冰原时寻找你出生时,我便派了一行人赶往了昆仑,几天前终于得到了消息。有一行人从昆仑山脉里出来……” 说道这里,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怀里的女人身体紧绷,而她面上的紧张也全数落在了他的眼底。 “但是,他们行走速度太夸,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所以还没有出昆仑就将其跟丢。所幸的是,就在几天前,长安发生了一场血案。”莲降眸子里的碧色渐深,看着十五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长安一条巷子里,有十几个尸体被人切成方块,整整齐齐的堆叠在一起。而这些人,穿着银白色的异装,正是昆仑出现的那批人。缡” 十五的脸在听到方块那几个字时,已经露出几分惨白,“可,这个和你带着皇宫的人离开有关系?” 莲降眼底闪过几许失望,唇里亦有些泛苦,虽然早料到十五会转移话题避而不谈巷子里的尸体以此来袒护沐色,可等她说出口,依然觉得难受。 那份苦涩滑入喉中,最后抵达心脏,轻轻裂开一条缝钔。 “你知道大洲天下有一个古老的传言么?传说这天下,其实分为九州,而大洲本属其一,因为位于东南方向,北有昆仑山,西有西岐,南有南疆为屏障,从而远离了九州鬼魔妖世。所以,大洲没有妖鬼入侵,人世太平。而南疆,西岐因为肩负着保护大洲安定的职责,就有着高深莫测的巫术,和灵力。至于昆仑,据说有也一座巨大的皇陵,大洲三国历代君王最后死去,尸体都会被‘人’悄然送往昆仑安葬,让他们的灵魂护住昆仑这一道屏障。” “可是……”莲降顿了一下,眉目间竟有几分担忧。 而这个担忧,是认识这么久来,十五第一次从如此冷傲完美如神祗的男子身上看到。 “有人企图打开昆仑山这道屏障,入侵整个大洲,将大洲三国全部吞并,让妖魔肆虐这最后一片净土。”莲降语气越发凝重,“而那个人,她早在几十年前,将圣神的皇陵变成了充满怨念和恶灵的墓地,里面的亡魂挣扎,因此昆仑屏障出现了裂缝。可真正要将其打开,则需要用皇室血脉去献祭。鲜美的血,会将那些亡魂引出来……这样,整个昆仑屏障就全部被破坏。” 而通往大洲走的路,也彻底通畅。 “用活人去献祭?”十五撩开帘子,看着跟着后面的两辆马车和车前的侍卫,不由一惊,“难道要说用未出生的婴儿?” 那辆车她认得,是燕成亦后宫两个刚受孕的妃子。 “是的。因为婴儿和十岁以下的孩童,他们的血是最美味的。” 十五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是要三国么?大燕,大泱,慕氏……” “三国都乱了,秋叶一澈扶棺而出的时候就举兵造反。同期,大泱太子和二皇子逼宫,那老皇帝气得吐血而亡,慕氏也起了叛兵。” 一夜之间,最为安宁的大洲天下,三国瞬间进入战事。 天下大乱。 这一下,十五一下坐了起来,她抬手捂住头,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对。1 “三国一夜之间突然反了,这说明有人指使,有人暗箱操作。”十五喘了口气,还是有片刻的混乱,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 三国一夜之前都兵变,显然是应该和那来自昆仑的一行人有关。 十五一下反应了过来,看着莲降,“大燕是秋叶一澈要当皇帝,大泱是二皇子和太子争夺皇位。可是,他们都是皇室血脉,总不会为了自己皇位,连整个国家都出卖吧。而且按照秋叶一澈那样城府的性格,他是不会替任何人做事的。” “秋叶一澈,我不敢说。”莲降拉住十五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但是大泱,慕氏同时大乱,我想这并非巧合,定有人在后面暗箱操作,坐享渔翁之利。你忘记了,舒池么?” 十五瞪大了眼睛,她这些天竟然忘记了那个变态舒池的存在。 舒池八年前曾经逼宫篡位! 是的,月夕曾经说过,舒池有一半的血脉的来自昆仑以北。 角皇后! 刹那间,十五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名字。 这个第一次遇到月夕时,从另外几个带着面具的人口中听到的。 那个和神并列的女子。 “角皇后?”十五抽了一口凉气,望着莲降,对方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确切的消息。 那个企图用三国皇室婴儿去献祭的是角皇后? 可莲降望着自己平静而温柔的眼神,却是赞同了十五的猜测。 “对这个女人,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讯息。” 莲降叹了一口气,又将十五抱起,放在旁边的靠榻上,“不要想太多,我既然猜到她的目的,自然会做出相应的对策。” 十五周身发寒,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到底多大的野心,竟然要吞噬整个大洲天下,而她又是有怎样手段的人,竟然能同时操控三国。 “我以为,你真的不会管燕成亦。”十五望着头顶上绝色的男子,语气里说不出的感激。 “我可不会帮他护住皇位。”他勾唇,妖冶得宛如夜中的山魈,“我只管护住燕氏血脉。” 十五微微一笑,反手将他握住。 他虽然没说,但是她也懂,什么样高贵的身份,亦有什么样的身份和责任。 他姓颜,但是,却同样姓燕,更重要的是,作为西岐的少族长,责任就是护住大洲,此时,他定不会撒手。 “咦,那大泱皇帝都早就暮年,早在八年前就差点死掉,此时,最小的公主灵儿都十六岁了,皇宫里应该没有十岁以下的皇子和公主吧。” “你记得老皇帝目前有一个宠冠后宫的妃子么?那女人原是舒池府邸上的女人,而且,她怀孕了。” “……” 第一次,十五突然想爆骂人。她当时以流水的身份进入桃花门时,的确是得到消息,那受宠的贵妃是舒池的一个舞姬。 十五整个人都头皮发麻,恐惧蔓延到全身。 那角皇后,似乎远比她想象的可怕,竟然能筹划这么八年,而且,万事俱备。 难道这大洲天下,真的要被吞噬。 还有小鱼儿,难道也要被送去献祭? 想到这里,十五不由闭上眼睛。 她却不知道,这场大乱,本该在八年前就爆发的。 但是,八年前一个绝艳天下的女人横空出世,她来到大燕,惊艳了整个长安。而她,用生命阻止了一切。 她护住了皇室最后一丝血脉,最后被被送往大泱,死在他乡。 正因为她的死,有人放弃了夺位,甚至带兵前往大泱,阻止了另外一场兵反。 一场策划了几十年的,跨越三国的棋,因为一个女人的去世,全盘尽毁。 --------女巫の猫----- 待十五睡下去时,天已经微亮,总共五辆马车,出了长安入迅速在暗人的掩护下,进入林子,走了偏道。 莲降一直坐在十五身侧,凝目看着她,待第一缕晨光穿过薄雾时,他才拿出伞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小鱼儿将头靠在安蓝腿上早就睡了过去,安蓝则正襟危坐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拿着木雕,一直在雕刻。 上次送给小鱼儿的那只木雕,沐色仅仅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可此时,他动作有又轻又慢,时而停下来看着窗外,好像是在想什么。 他手里那只雕像,没有脸,但是安蓝知道,他怀里还藏着一个。 少年的脸很漂亮,不像莲降那种美得又些妖冶,而是一种清丽脱尘的美。 这真是一个魅么?若非流水提及,安蓝简直不敢相信生前如此漂亮的人,竟然世上最恐怖阴邪的魅。 据说,魅是会吞噬灵魂,甚至会生吃活人的怪物。 想到这里,安蓝全身发寒,下意识的抱紧小鱼儿。恰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安蓝抱着小鱼儿就跳下了车,沐色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外面雾蒙蒙的天,跟着走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事先安排的偏僻小客栈里,因为还有两个有孕在身的妃子,且又都是身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女子,这刚下马车就又吐又晕。 安蓝抱着小鱼儿进了客栈,看到莲降穿着黑色的斗篷坐在角落里,旁边坐着同样差不多打扮的风尽,而流水则恭谨的站在莲降的身后。 看了一圈,发现十五不在,安蓝不由问道,“没有看到十五呢?” “她还在睡。就不叫醒她了。”莲降低声回答,声音却十分的温柔。 “她不用早膳么?这两日她老是睡觉好像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刚吩咐让人给她炖了乌鸡,上车时带上,醒来就可以喝了。”风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目光注意到安蓝面色不好,开口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安蓝咬了咬牙,抱怨道,“为什么要安排我和沐色一个马车啊。” 吃人,太吓人了,在加上自己那天被沐色烫伤,安蓝心里越发抵触。 “他人呢?” 莲降声音陡然一沉,似乎也不愿意问及这个人。 “马车里啊。” 流水看了一眼莲降,躬身悄然退了出去,外面雾气厚重,可见度不过十尺,流水走到马车里掀开帘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警惕的看向四周,流水慢慢走向十五的马车,刚靠近却发现冷抱着剑站定在马车前,神色冷峻。 流水这才想起,莲降将最信任的护卫冷安排给了十五。 眼底掠过一抹失落,流水悄然往后退,却注意到一个身影飘向了一旁的林子里。 是飘,非常快,几乎没有风声。 流水很快跟上,可刚到林子,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林子里的雾气远比外面浓烈许多。 外面可见度至少有十尺,而这里,五尺之外竟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空气里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流水浑身一个激灵,本能的一个后空翻,可还是来不及了。 一条比头发还细的银丝一下簕住了她脖子,她摔下来,双膝痛苦的跪在地上,同时,脚下还踩着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脸陡然失去血色。 是一个护卫,如今像一具尸体一样睁大着涣散的瞳孔躺在地上。 而正前方,一个气质如兰的少年款款而来,往昔那清美出尘的脸上此时却布着阴森的煞气,紫瞳妖邪宛如破雾而来的死神。 他俯瞰着地上的流水,手指一勾,那条银丝突然勒脚,流水感到所有的鲜血涌向头顶,形成血丝布满了眼球又从眼角溢出。 自己的视线也因此变得血红,流水下意识的抓向脖子,企图扯掉那银丝,手却撕向衣襟无意中抓扯到一个东西。 是风尽给她的哨子。 “嘟。”哨子声音特别的弱, 然而,脖子上的银丝却突然松开。 流水忙捂住脖子大口喘气,发现沐色表情突然变得木然,一时间,竟和地上的那尸体无异。 挣扎着爬起来,流水警惕的看着沐色,发现他依然一动不动,不由伸手到他晃了晃,对方依然没有感觉。 一掌狠狠的击向他心脏,那一掌卯足了十成内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肝胆俱裂,且皮面完全看不到伤害。 掌风震得林子里的树哗啦啦作响,身前的漂亮少年身体弹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上,血丝从他嘴角溢出,可他依然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面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看着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流水手掌激动得发抖,不由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哨子。 突然她眼底陡然闪过一抹雪亮的光,旋即她上前,将少年嘴角的血擦干净,又在他身上寻了一通,发现了两个木雕,一个已经成型而另外一个没有完成。 目光扫过那个完成那个木雕,流水突然瞪大了双眼,许久,眼底涌出欣喜若狂的光芒然后飞快离开了林子。 客栈里,小鱼儿已经醒了,正在喝粥,而莲降依然坐在暗处,旁边的风尽正悠闲的喝茶。 “大人。” 流水低头,目光却看了一眼安蓝。 “安蓝,马上要出发了,你带小鱼儿上车。” “我也吃饱了,出去了。” 待莲降将安蓝打发走,风尽也跟着出了客栈。 流水躬身双手奉在了莲降身前。 她手心里,是一个人形雕像。莲降拿过那雕像,待看清它容貌,他顿时握紧。 木雕就手心那样大小,可将一个人刻得活灵活现,大大的双眼,直挺的鼻翼,抿着的唇脸那冷漠疏离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拿到的?” 他不是问这谁的,很显然,莲降已经清楚这雕像出自谁手。 --------------女巫の猫--------------- PS:这一章解释一下,南疆,西岐,昆仑山和大洲的关系。 大家仔细看哦,免得看不懂。 因为没有存稿了,加上最近身体不适,每天都有更新,但是一般是下午或者晚上。 <>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的天涯 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二十九章:你的天涯十五 莲降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雕像,想起了初见那个少年时,他怯弱的站在自己身前,可手里却像护着宝贝一样捧着一个雕像。爱夹答列 自己命令他拿出来,而对方眼底竟然多一丝警惕。 好似,有人要抢他最心爱之物。 若非感情至深,怎么会将一个人的眼神都刻画那么生动。 沐色缡? “还有其他发现?” “林子南处有一具尸体。” 莲降将雕像弃于一旁,起身自己走了出去,临门时警告谁也不要跟上锺, 流水弯腰拾起地上的雕像,揣在手心里,慢慢出了客栈、 外边雾开始散开,几缕阳光穿雾而来,风尽挵着袖子低着头站在屋檐下,神秘莫测。 流水走过去,恭敬行了一个礼,风尽偏头打量着流水,一双桃花眼流转着暗涌的光芒。 “风尽大人,流水想向大人学习控蛊之术。” “哦?”风尽眉一挑,“流水是要什么蛊?” “杀人蛊。” 一种可以控制他人杀人的蛊术。 风尽含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着十五所在是那辆马车。 ------------- 莲降回到马车里时,十五刚刚醒了过来,脸色已经好转,马车马上要前行,必须要在五日之内,离开长坡。 按照线人的情报,五日之后,秋叶一澈的兵也会赶到长坡。、 可长坡是必经之路。 “这什么时候了?”十五坐起来,虽然起色好转,但是依然感觉到了某种无可遏制的虚弱。 “天亮了。”莲降将十五扶起来,拿出了清茶水让她漱口,“刚刚途中稍微耽误了一下,接下来几天怕没有得休息。” “耽误?” “是啊。”从小几上盛出一碗刚煲好的乌鸡汤,莲降亲手喂到十五嘴边,“护卫少了一个,在林子里找到了,人没有死。” “可受伤了?埋伏?” 味道香浓,没有药味,就是放了些姜片。 十五咽了一口,可刚入喉,胃里就莫名翻滚起来。 “也没有受伤,只是,灵魂被人吞噬了。” “唔……”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回事,十五推开莲降,一下吐了出来。 但是因为一夜空腹,她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将刚刚那一口汤吐在了马车里铺着的地摊上。 “是太烫了?” 莲降将她扶起来,拿出丝绢轻轻擦掉她嘴角的污迹,又亲自尝了一口。 他这几日,早就忘记了食物的味道,一时间,也觉得难受。 “有些难受反胃。” 十五摇头,不想再喝。 “温度刚好,来……”纤长的手指托着十五的脸,碧色的眼眸潋滟温柔,声音也带了几分宠溺的诱哄,“先将这碗喝掉。” 十五熬不过,只得又吞下去,可这一次,简直是翻江倒海。 将那汤汁吐出来不说,那胃里咕咕作响,胆汁都涌到了胃里,而且根本缓不过来,一直干呕,她甚至恨不得将整个胃都吐出来。 不过片刻,她浑身冰凉,刚刚有了红晕的面色,又一份惨白。 “十五,你怎么了?”莲降似乎也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他放下手里的碗,伸手打算替她把脉。1 可马车厚重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阳光穿透晨雾,照在了莲降身上。 “唔。”胸口一阵剧痛,那些光像灼热的火一样照在他身上,而体内的蔓蛇瞬间受到刺激,当即苏醒了过来。 一条蔓藤从心脏处的皮肤里钻出,开始蔓延攀上莲降的脖子。 莲降一手捂住捂住胸口,试图将蔓藤强压出去,而另外一只手几乎本能的带起一阵掌风朝门口那人推了出去。 马发出一声嘶叫,同时,十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莲降抬头已经看到十五冲出了马车。 帘子放了下来,马车里一片昏暗,莲降唤了一口气已经顾不得苏醒的蔓蛇,掀开帘子跟着出去,“十五……” 名字在喉咙里,如何都唤不出去。 马车前,十五跪在地将沐色抱在怀里。 刚刚那一掌,莲降只是本能的想要将帘子放下来,再加上蔓蛇异动,他本没有用几分力,可此时躺在十五怀里的少年嘴角却不断的溢出血沫。 沐色紫色的双眸看着十五,手指指着心脏,“这……是不是痛?” 十五震惊的看着沐色,又看到他眼底漾开满足的笑容,“我好像能感觉到痛了。” 是啊,这是痛……身体五脏六腑粉碎,那种刺痛蔓延到全身,可是都不如,心口的疼痛。 沐色怔怔望着头顶的女子,她有着陌生的面容,陌生下颚,双唇,鼻翼,可是……她眼神那样的熟悉。 担忧的,怜悯的,恐慌的,绝望的,温柔的。 他好像看到一个女人,分花拂柳的朝自己走来。 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但是,他看到一身红,如火如荼,红得妖艳,红得刺目,像嘴角溢出的鲜血。 那人是谁?她是谁? 他顾不得体内的伤,一下捂住头,手指狠狠的撕扯着头发,想要从脑子里挖出关于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他想不起,想不起。 少年撕扯着头,从十五怀里翻滚出来,极其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沐色?” 十五失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地上的少年秀美的脸已经痛得扭曲,十五只得再度将他抱在怀里,“不痛,不痛。” “呵……”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旋即身影如鬼魅飘出,从十五怀里抓起了沐色,拧到一边。 十五抬头,看到莲降一身黑袍宛如修罗一样立于晨光薄雾之中,而沐色就像一个人偶一样被他拧着提起。 “沐色,你还要装什么?”莲降唇如吸血般妖娆,双瞳碧色充满了戾气,手突然用力,掐住了沐色的脖子。 “莲降,你给我放手。”十五一下扑了过去,“你刚刚打他一掌还不够!” “一掌?”莲降冷冷的盯着十五,“本宫那一掌根本没有用力!” “没用力?没用力你能将他打得口吐血沫,他五脏六腑全碎了。” 头顶雾气全部散去,阳光无情的照在莲降身上,衣衫下的蔓藤蔓延到了后颈,一朵暗色的花蕾破体而出。 “十五。”莲降失望的看着十五,“你宁肯相信他,都不相信我?” 十五被问得一怔,莲降深碧色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狠戾,阴森道,“既然你非说我要伤他,若不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的指责!”说完,拧着沐色身体往前急速掠去,提着沐色狠狠撞向了一旁的巨木。 那巨木受到强烈撞击,竟然轰然一声断裂,而栗色卷发的少年如被抽干鲜血的人头,徒然的垂下头。 看着面容清美的少年从莲降手里慢慢滑到在地,十五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许久,她握紧拳头浑身麻木的走了过去。 “不错。”俯瞰着地上到悄无声息的沐色,莲降唇勾起一抹讥诮,“装得很好!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魅,晕过去。” 十五没有理会莲降的嘲讽,只是顿时将沐色扶起来,“他是人。” 是的,沐色不再是魅了。 就在刚才,他在问:这是不是痛的感觉? 他不再是那个后背几乎被剑砍成两半,却浑然没有感觉的怪物了,他是一个受了伤,会痛,甚至会晕过去的正常人了。 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就如沐色从厉鬼炼化成人一样,在血泊里痛苦挣扎七天七夜,吞噬其他恶鬼,要不就被其他恶鬼吞噬,漫长而血腥的过程。 而现在,从魅到人,他又何尝不是要经历一次次身体上的折磨,最后慢慢找到痛感,慢慢有着人的感官。 十五低头对沐色耳语道,“沐色,你成人了。” “人?”莲降发出长串的笑声,看着十五的眼神越发的失望甚至绝望,“好一个会吞噬灵魂的‘人’。流水……” 他回头,冷声命令。 流水拖着一个人,从林子深处走出,然后跪在了十五身前。 “夫人,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莲降指着地上那具睁大着双眼,但是瞳孔涣散的人。 十五扫过那个人,目光又落在对方蜷曲的右手上,很明显,他手里曾经握着武器,但是被人取走了。 “真是沐色伤的?” “是的。” 流水回答,“是属下在林子里发现了他尸体,当时沐色就在林子里。” “是么?”十五坐在地上,目光冷冷扫过流水 流水这觉得她目光锐利如刺,竟然有点克制不住的恐慌起来,可想到莲降一心要处死沐色,她装着胆子,“是属下亲眼所见,绝无谎言。” “那你怎么没死?” 十五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流水咬了咬牙,抬起头将衣服撕扯开,露出脖子,指着那条银丝留下的痕迹,“若非属下逃跑得快,怕也差点死了。这便是沐色银丝欲杀我的证据。”说完,又将脚踝露出来,“这是那日属下去客栈接夫人是所伤。” 见十五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深长的笑,流水一下指着远处的冷,“那晚在后院,沐色要杀我,夫人和冷护卫也是亲眼所见。” 十五没有答话,反而是将沐色抱得更紧。 她了解沐色,沐色除非有指令才会去杀目标。否则……看到地上尸体的手势,目光在扫过流水的脸,森然一笑,“既然沐色要你死,那你就该死!” 说着,突然起身,月光从腰间森然而出,在这个清晨划起一道刺目的雪光,切像流水的脖子。 流水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十五竟然突然对自己出手,本能的后退,可十五另外一只手却放开了沐色,如鹤掠起,扣住了她脖子。 剑带着寒气逼进,流水求救的看向莲降,而对方目光只是锁在十五身上,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有些不甘的等待着死亡。 “碰!” 剑在贴身的瞬间,发出一阵闷响,旋即流水脖子上一阵刺痛。 她睁开眼,发现十五的剑被莲降的纤长的手指夹住了。 是的,十五自出现流产迹象,身体就虚弱,因此刚刚那一剑并不快,而自己如果全力也能避开。 只是,她想赌,赌莲降会不会救下他。 流水任由鲜血从脖子上的划伤溢出,心中却是狂喜:莲降不会放弃她。 看着自己手里的剑被截住,十五抬头,冷冷的盯着莲降。 “因为沐色要她死,所以你就要杀她?”莲降俯瞰着地上的十五,问道开,“如果,沐色要杀我,那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 十五目光冷厉的盯着流水身上,声音低沉,“因为,她本就该死。叛主之人,留着何用!” 流水浑身一个哆嗦,却不敢回视着对反的目光。 她明白十五说的判主是什么?她流水之前并非长生楼之人,当日发誓只听命于十五,可桃花门被灭,她却是接近投靠了莲降。 说完,十五剑一澈,又欲出招,可手腕却使不上任何气力,而剑尖被莲降稳稳扣住。 莲降看着十五,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裂开,“叛主?你竟然要用这个借口来处死指正沐色的证人。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在这里,沐色就是杀人了,当日你如何答应我的,只要他杀人,立马送他走。” 说完,手一挥,找来了大批暗人将沐色拖走。 “你们敢。” 十五大声呵斥,“谁敢带他走,我就杀了谁。” 这一次,十五手里的剑往回一拉,撤离了莲降,直指众人。 众人自然知道十五的身份,当然不敢出手伤她,可莲降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从,突然间就这样僵持下来。 没有人感动,都纷纷垂下头。 周围一时间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静得所有人都不敢呼吸,而就在这漫长的过程中, 蔓蛇花终于展开了那蓝色的花瓣,匍匐在他白皙的后颈上,诡异盛开。 莲降发出一声冷笑,碧色眼底波澜尽去,冷漠看着十五,“月重宫,长生楼,十五。” 一阵风突然从林子深处吹来,撩起莲降如丝的乌发,青丝拂过他面颊,那一刻,听到这个生疏的语气,十五一怔,回头看去,发现莲降的面容在风中竟然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深碧色的双眼折射出漠离。 那种冷漠,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坐在莲花台里淡淡扫过的一眼。 “长生楼,十五!”他又开口,这一次是带着无法抗逆的命令语气,“跪下!” 长生楼,是警示! 他在以身份压制她。 十五深吸一口气,屈膝跪在莲降身前,持剑的手冰凉,可她另外一直手却没有放开沐色的衣角 “本宫真的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永远别忘记,是本宫允你之生,赐你之名。你有何资格忤逆本宫?!你有何资格娇纵?就因为本宫对你一往情深,对你至死不渝?可十五,你呢?既然放不下过去,那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女巫の猫----------- PS:待会儿还要三千字的更新,大家的票票和红包呢,不小心手要抖! <> 第一百三十章:你的天涯 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章:你的天涯十六 他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她才能听到,可字字却带着他无法承受的绝望。爱夹答列 一路走来,他都在追逐她,跟随她,恨不得将一个心掏出来,挖给她看。 他曾经誓言旦旦的说我什么都不求,就奢望她一颗真心,可是,他爱的这个女人,没有心。 他只敢像一个影子一样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已经不奢求她的心,只奢求她停驻时,会回头看着他。 自尊践踏,卑微如尘埃,他却依然坚信自己会感动这个冷血的女人,绝望之际,她说她爱他绮。 可是……这种爱是什么?施舍么?爱着他,却放不开另外一个人。 呵呵呵! 目光落在她拉住沐色的手上,他勾唇,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所有人都看着你们姐弟情深,如此,本宫成全你!攸” 说完,转身,负手而立,一挥手,“将他们两个都杀了!” 场中所有人暗人面色苍白,以为自己听错。 流水亦呆在原地,但很快反应过来,暗自欣喜的俯瞰着地上的十五,却又紧张的瞟向那些暗人,心里焦急他们怎么还不出手! 莲降这是要杀十五!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这是事实。心中的狂喜几乎快要掩饰不住,可自己有不能出手。 远处一直挵着袖子观望的风尽亦不由皱了下眉头,凝目看向莲降,他突然发现那掩藏在发丝下的如雪容颜竟然浮起他不曾见过的笑。 那笑从唇角漾开,如玫瑰盛开,妖娆到了极致,可到了眼角,却化成了冷酷的杀意,凝成诡异的碧色暗藏眼瞳里。 那笑容和眼神,都是陌生的。 “杀了!”他又冷漠开口,这一次声音,不似往日那种慵懒魅惑,而是低沉沙哑,甚至有些遥远。 这一下,风尽突然明白了。 是莲降的心魔。 莲降许久之前就入魔,但是,因为对十五感情的执着和那份不忘,他一直用意念控制着魔性苏醒。 而沐色的出现,一次次的刺激他意念崩溃,体内的魔就会趁虚而入,让他展现出了另外一面。1 绝望的一面,与爱对立的一面是恨。 “殿下!” 冷见事不对,忙跪在莲降身前,而身前的莲降手却冷冷一挥,一掌击向了冷。 没有任何手软。 风尽微微眯眼,看着十五,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旋即一个黑色的身影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一封信,跪在莲降身前,“殿下,后方有大量追兵而来。就在三十里之外。” 众人纷纷失色,莲降拿过那封信,却发现手指间亦变成了淡淡蓝色,一朵蓝色的花苞正慢慢形成。 “上马车。”说着,他目光落向风尽这边,“带流水来。” 流水眼底闪过无比的失落,不由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暗人,恨不得将他杀之。 这氛围中,那十五明显必死无疑,可偏偏却发生这种事,最该死的是那些暗人,明明听到莲降两次吩咐,却都不出手,还有那个冷,竟然开口阻止。 看着莲降向了后面的马车,流水心中一百个不甘心,却也只得跟上,恰看得到风尽也走过来。 冷快速将十五扶起来,叹了一口气,“夫人,你真不该?” 他话刚说完,一道杀气轰然掠来,冷下意识的避开,却看到莲降立在马车的阴影处,“冷,跟随本宫多年,注意言辞。” 冷不知道怎么开口,又听到莲降声音多了一丝厌恶,“封了她的经脉,长生楼只有死人,可没有逃犯。处死之前,本宫不想见到她。”说着,狠狠盯了一眼风尽。 流水掀开马车帘子扶着莲降进去,风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走到十五身前,上车吧,“十五,我听命于殿下。” 他声音不知道是讥是讽,可是周围人却将刚刚莲降那句呵斥都听在了耳朵里。 这个曾被莲降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如今不过是长生楼的犯人。 冷命人将十五和沐色送到了原来的马车里,十五自从跪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是垂着头,一双黑色的双瞳如恒古之水,无法看见她的情绪。 上了马车,她也只是虚弱的靠在车里面。 刚上马车,安蓝突然冲进来,盯着十五,眼里有泪水翻滚,“十五,你为什么要负他。”说完,上了自己的马车,车里小鱼儿也哭成了泪人,但是放过发生的一切,安蓝都是抱着它不准让它下车,所以,小东西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莲降让十五跪在地上。 十五坐在马车里,沐色那样被丢在地上,她来不及去将沐色扶起来,风尽已经跟着上了马车,将盒子里的银针摊开,执起十五的手。 风尽的手指也纤长,虽然不像莲降那样秀美如玉,可也省得干净。 他每一针都毫不含糊,全是她武学经脉,而且一针比一针精准,别说杀人,她恐怕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而这些经脉除非由他本人解,否则,世间难有人解开。 “其实殿下说的没错。” 风尽仔细的将针扎入另外一个穴位,叹道。 十五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盯着他。 “你没有资格爱莲降。”最后一针扎完,风尽收起银针,起身盯着十五,“你也配不上莲降。他宠你,爱你,整个天下都可以给你。可你,能给他什么?悲哀,难过,痛苦,绝望,甚至诅咒?” , 风尽语气平和,可字字诛心,十五浑身冰凉,却没有力气开口回答。 似乎也没有理会风尽竟然偷听莲降说话。 马车里归于平静,帘子放下来后,陷入一片昏暗,而身下的马车也缓缓启动,十五整个人无力的从位置上滑下,最后跌坐在沐色身边 莲降的那句,你有什么资格爱我? 像一把刀至今插在十五胸口,呼吸都无法顺畅。 是啊,如风尽所说,她有什么资格,他想要的,她也好想给,可偏生给不了。 “沐色。”十五靠在昏迷的沐色身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皮沉重,十五闭上眼睛,她多希望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然后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停留在……停留在,哪怕棺材里也好,至少,她不用面对如此绝望而两难的局面。 ---------- 第一辆马车启动,旋即是皇宫两位妃子的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是小鱼儿和安蓝的,最后则原本就是流水和风尽的,如今莲降也只能坐在里面。 流水掀开帘子正要上马车,却看到风尽走了过来,手放在她肩头。 两人默契的退开几步,则听到风尽小声道,“你去安蓝的马车。” 流水一愣,有些不解且茫然的看着风尽,“但是殿下需要我的血。”如今的莲降应该无力离开她,至少从刚刚的态度可以判断。 而且莲降刚刚急匆匆上马车,很显然是蔓蛇毒发作了,那必须要她的热血才能当解药。 “放碗里即可。” 风尽将碗递给流水,流水盯着他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接过,然后转身朝安蓝的马车走去。 看着流水不甘离开的背影,风尽眼底闪过一丝讥笑,旋即手一倾斜,那流水满满一碗血的尽数全撒在泥沙里。 宽大的袖袍举起,一把短刀划过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从滴落成线,落在碗里。 等一切做好,风尽这才走向最后一辆马车,掀开帘子上去。 马车里,莲降的脸隐在暗处,可因为肌肤如凝雪般白皙,依然看的清楚他精美的五官。风尽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他耳边那夺蔓蛇花,蓝色的花瓣,衬得他脸更加完美。 风尽将碗递过去,道,“你身上怕有两朵花了吧。” 七十二朵之后,他将会被整个蔓蛇花吞噬,如行尸走肉。 蔓蛇只要三个月的成长时间,但是上个月之后,若不从他体内逼出,那再也无法将其引出来。 这一点,他事先并没有告诉莲降。 因为他知道,莲降根本没有想过将蔓蛇蛇再逼出身体。 <>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的天涯 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一章:你的天涯十七 莲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接过风尽盛满鲜血的碗,那莹白的指尖有一朵蓝色的花蕾,如女子在指甲上描得花钿,有一份难言的妖娆。1 “我们行程如何隐秘,却也被盯上了,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碧眸泛着碎冰似的光,上马车之后,他瞳色稍淡,可周身戾气不减,温热的血滑入喉咙,一直躁动的蔓蛇王终于在饮到雌性蔓蛇滋养过的鲜血后,餍足的停留在了心脏。 可指尖那朵花蕾却并没有因为它的安静而消失,似乎永远潜伏在了那里,随时等待绽放。 “你觉得有内鬼?”莲降低哑的声音有着一丝冷嘲孚。 “我不知道。只是有些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却又恰到好处的出事。” 风尽的话很明显,他直指沐色,沐色出现本就诡异,而且那么巧合在长安遇到十五,更巧和的是,这五日的行程是他们周密计划,却突然出事耽误。 他向来知道莲降讨厌自作聪明,注意到莲降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几分审视,他将头扭到一边,用极为不屑的口气道,“当然,五辆马车这么明显,迟早会被盯着,而且还有两个孕妇,一路向西,根本不可行。芈” 五辆马车,的确是够显眼的。 但是就算分开,所有马车都必须经过长坡。 他闭上眼睛,“让所有暗人拦截追击。” 过了长坡就有新的暗人接应,而长安出来就是怕打草惊蛇,他们随行的暗人不过多,看样子只有全部撤走。 “那你要指派谁去?” “冷。” 风尽了然,他当然知道必须是冷,“可冷在保护十五。爱夹答列” 话没有说完,暗处的人突然睁开眼,碧色的眸子折射出狠决和厌恶,“一个要死的女人,还需要人保护?” 风尽将其神色尽收眼底,看着他眼底那种憎恶,继续道,“我虽封了她经脉,可这女人诡计多端,如今暗人都被你调走,又没有冷的看护,她一定会想着法子带着沐色逃跑。” “不是还有一个流水?” “是,我这就去安排。” 风尽点头,眼底滑过一丝狡黠且满意的笑容。 是的,就该让流水去守住十五。 “以后别和本宫提到她!” 低声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似乎随时都会狂躁,就连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碧色双瞳亦隐隐布满了血丝。 风尽默然,心中却不由惊讶:原来,已经恨到这个地步了。 可是……莲降,既然都这么恨了,刚才为何不亲手杀了。 却要吩咐暗人对十五动手,这里哪个不知道,他先前宠溺十五,恨不得捧在手里,藏在怀里,谁敢动手? 恨到这个地步,还舍不得杀么? 马车在中途停了一下,旋即飞快在密林中前行,快到子时,两个妃子几乎要晕过,他们的马车才到了安排好的居所。 十五也终于在这种颠簸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车里的小榻上,而沐色已经醒了,正坐在旁边怔怔的望着自己。 那眼神,有些无助,有些迷茫,有些探究。 竟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沐色?”十五坐起来,却看到沐色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抚过他眉眼。 “你不是十五.”他喃喃开口,紫色的双眸里多了一分哀伤,“但是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你叫什么?我也忘记了过去好多东西。”他的手虚弱的放在胸口,“有人将我这里夺走了……” 十五伸手抱着沐色,“我就是十五。过去的事情就忘记了。不要再想了,我们还活着。” 他脱离十五的怀抱,手再度狠狠的撕扯着自己头发,头皮传来的剧烈痛楚放能让他清醒,方能让他从那混沌的记忆力找到那个红色身影。 可是,他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那才是他的生命。 那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他怎么能忘记! 而自己的胸口,好空。 五脏六腑的伤汇集起来都不如胸口那种空旷的痛,他有些绝望的看着十五,用乞求的口吻,“你一定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面青姿容绝色的清美少年,十五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十五握住沐色的手,轻声道,“沐色,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说着,不等沐色反应,她开始唱了起来。 “芳华怕孤单,林花儿也谢了,心也葬了。” -----------女巫の猫-----------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十五一边握住沐色的手一边清唱,另外一只手却不由撩起窗户帘子看向外面。 剩余四辆马车纷纷停在了门口,两位妃子由人搀扶着进了院子,最后一辆马车下来了两人。 看到第二个下车的人,对方穿着黑色袍子,黑纱遮面,十五胸口顿时一沉,似乎撕裂开来,连声音都梗在喉咙。 那是莲降。 四辆马车都停在了门口,而唯独自己这辆远远隔开,不得进去。 沐色终于疲倦的她膝盖上睡着了,十五叹了一口气,看到帘子突然被掀开,流水手里端着一个碗立在门口。 那看着自己的眼底,没有往日那种惧怕和恭敬,更多的不屑和厌恶。 十五漠然的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沐色。 哪知,流水将碗用力的放在十五身边的小几上,顿时,滚烫的汤汁一下溅起,滴落在十五手背上。 十五浑身无力,自然无法躲开,而手背,被烫得一片通红。 “殿下说了,处死之前,你不能饿死。” 还是鸡汤,应该是刚煲好的,但是上面却浮了一层油。 “殿下?”十五冷眼看着流水,“长生楼的人,可没有资格喊莲降殿下。” 殿下,那是对他回楼世子身份,以及西岐少族长身份的尊称,而长生楼的人,只能恭敬的喊一声祭司大人。 “十五,你如今只是长生楼将死的犯人。” 流水竭力的保持着冷静,却是将死字加重了语调来提醒十五。 “流水很希望我死?” 十五目光审视的看着流水,对方被她这么一看,面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你想多了,流水身为长生楼一份子,只是听命于祭司大人,要处死十五,那是大人的意思,和流水无关。” <> 第一百三十二章:你的天涯 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二章:你的天涯十八 流水咬牙,“十五,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1你觉得祭司大人不杀你?但是,他会不杀沐色吗?而且,现在祭司大人厌恶憎恨你,你难道没有看到?如果我是你,真担心这怪物,就该带着他走。” “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了么?” 十五微微眯眼。。 “什么?”流水突然愣住,。 “想杀我,但是却没有能力杀我!所以,现在又想逼着刺激我主动离开莲降?孚” 流水震惊的看着十五,只觉得她目光灼灼,自己面目被她生生盯着几个窟窿来,竟然瞬间无地自容。 是的,十五没有猜错。 她没有能力杀十五,只有用这个方法芈。 可是,从十五口中说出来,流水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耻辱。 好像一个跳梁小丑,挣扎一番,别人却只当做一个笑话。 流水手一抖,垂下眼眸。 “我原以为,你比弱水会强些。可如今看来,也不过一样的蠢货。碧萝在桃花门十来年,看人的眼光一个比一个差。” “你什么意思?” “自以为是。” 十五吐出四个字。 “我和弱水根本不一样。”流水狡辩,似乎想要挽回最后的尊严,弱水才是自不量力,她才是蠢货。 “哪里不一样?”十五眯眼,目光冷冷的审视着流水,“不惜叛主,用尽各种方式想要留在莲降身边,因为暂时被器用,就觉得自己身价无比,甚至做出非分之想。你们,真是太不了解莲降了。” “……”了解莲降? 流水脸色苍白。莲降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神秘莫测,宛如神袛一样的高贵男子,哪怕是匍匐在他脚边,亦觉得荣幸。 可是,正因为他的神秘,她才好奇的想要靠近。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莲降是什么样的人。 风尽说莲降会耍脾气,会闹别扭,可她看到的永远都是面若冰霜,绝色妖艳且冷漠的莲降。 “而你们,也太不了解我了。”十五再度开口,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没人能逼得我离开。” 除非,她自己想走,否则,这世界上,谁也阻止不了她。 流水全身颤抖,再也顾不得其他,撬开十五的牙齿,将那汤喂下去。 “怕!” 恰此时,一耳光甩了过来,流水手里的碗打翻,那滚烫的汤汁一下扑向自己。 这一耳光力道不大,但是因为马车狭小,她躲避不及,汤汁大半都落在了她手上。 衣服贴着皮肤,带来难言的剧痛。 流水慌忙爬起来,却发现十五安稳的坐在马车里,而那一耳光是她抽的。1 “你……” 流水顾不得疼痛,惊讶的盯着十五,发现她手沉在身侧。 原来,她刚刚一直在拖延时间,沉定丹田运气企图冲破风尽的银针封锁。 十五微微吐出一口气,睨了一眼流水,“若再不滚出去,今晚你就得死。” 流水几乎跌出马车,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了?” 是风尽的声音。 十五手放在沐色脸上,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凝着自己。 其实她自己并没有冲开风尽的穴位,而是刚刚流水来之后沐色就醒了过来,暗自将内力渡入她手心。 此时,沐色看着自己的眼神,竟带了几分悲伤和怜悯,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像猫一样乖巧的趴在她膝盖上,用眼神安慰她。 “我没事。” 十五撤出一丝笑回应他。 “我答应过你,不伤人。” 十五一愣,方想起几天前自己因为沐色对流水的态度而发火,原来自己真的误会他了。 十五手放在他脉搏上,虽然五脏顺坏,但因为他特殊体质,正在亦惊人速度复原。 “还疼么?” “看着你,觉得好疼。” 他另外一只放在心口,如实的说道。 “你说有人欺负我,你去杀。可是,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杀。”他难过的反问。 “没人欺负我。” “有。”他伸手指着马车外,“那个长得漂亮的男人。” 风刚好撩起窗户上的小帘子,沐色手指着立在月光下的黑袍男子,十五眼眶酸疼,发出一声哽咽。 沐色手指放在十五眼角,触及到一丝温热。 “他让你难过了。”卷发少年低声说出这句话,却觉得好熟悉,似乎多年前他也说过这句话。 大片大片的蔷薇像火一样盛开,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坐在花里面,她神色绝望,周身经脉被封,宛如一只被人折断翅膀的鸟,被关在院子里,只能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却飞不出脚下那片红色的花海。 “他是我夫君。” 女子的声音传来,在夜空中那么的清晰,竟然和九年前一模一样,瞬间重叠起来。 绵延的红色灯笼,像火海一样盛开的蔷薇,一点点的铺满了整个睿亲王府,女子坐在栏杆上,摇晃着腿,指着远处款款而来的白色锦袍男子,“沐色,那便是我要嫁的人,他将是我夫君。” 她抬起手时,手腕上的铃铛哐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可却重锤之声,撞击着他胸口和脑海。 “砰,砰……” 胸口有什么在跳动。 沐色捂住胸口,缓缓起身,回头看向女子目光所在。 月光下,一个穿着绣金色地涌金番莲黑袍的男子慢慢走来,他黑发扶风,周身透着一荧光,似暗夜走出来的鬼魅。 女子的声音传来,“他只是比我难过,因为他过不了心结,可我却没法帮他解开。” 少年回头看着女子,然后目光落在她头发里那只木簪上。 他看到满天飞舞的蔓藤花瓣,有个女子说:沐色,我送你一个礼物。 那是一只雕刻着莲花的木簪,手工一般,却朴素自然。 我有心了,是不是就可以爱你了。 零碎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正要开口,却见她一下将自己按在位置上,“沐色,坐着别动,好么?” 月色中,莲降已款款走了过来。 撩开帘子的是风尽,而莲降负手立在车前,带着黑色面纱,可是却依然能看到那面纱下那碧色的凤目,潋滟光华。 马车里,白衣卷发的少年醒了过来,此时,坐在位置上,右手握雕木,左手的小刀飞走,垂着眉眼,看也没有看门口。而对面的位置上,女子头发微微凌乱,一张脸苍白,可一双大眼睛却明亮的看着自己。 碧眸一眯,眼底厌恶翻滚。 是她!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她。 “想饿死?”面纱下的妖娆红唇,勾起一丝残忍,“那本宫就准许你。今天开始,不得给她任何吃的。” 说完,拂袖转身离开。 冷厉的语调,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嗓音。这嗓音不似莲降平日的那种低魅慵懒,也没有他独有的华丽。 “莲。” 十五开口唤道,因为疲倦,她喊出的声音很轻,旁人几乎无法听到。 可转身欲走的男子步子一滞,然后缓缓回身。 他动作很慢,像是在做着某种煎熬和争斗,旁边的风尽也注意到莲降的手突然握紧,那关键瞬间泛白。 最后,他面向马车里温和看着自己的女子。 “我想吃阳春面。” 莲降怔怔的看着十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面容清明起来。 “让人煮阳春面。” 他开口,声音却比先前多了一份温柔。 风尽眉心一跳,遽尔笑道,“十五,要不要给沐色煮一碗?” 沐色两个字他咬得极其的重,旁边的莲降目光一下落在沐色身上,十五也回头看向沐色,此时的沐色也专心致志的雕刻手里的人雕像。 他低着头,如海藻般的卷发落在身侧,衬得清秀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秀美。 看得出,他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但是奇怪的是,他雕刻的动作非常快。 不,应该是越来越快,而那舒展的眉毛此时也拧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急切,到最后,沐色手里的刀几乎化成了光影,快得莲降都看不到影子。 面纱下的碧瞳危险的眯起,这刀法,若是杀人,该是多么的可怕? 十五眼底也出现了惊恐之色,因为,此时的沐色和刚刚安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表现太诡异了,手上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有点疯狂。 “沐色?” 十五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可沐色就像被梦魇一样,根本不抬头,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刀刃滑过他手指,殷红的血滴落在那人雕上,可他根本没有停止。 “将他经脉封了。” 莲降冷声开口,旁边的风尽也突然反应过来,他不过是为了转移一下目标,让莲降不要被十五吸引过去,可没想……沐色突然…… 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的银针能否对沐色有效果,可此时的沐色,如果不控制住,根本不敢猜测下一秒要发生什么。 手里速度太恐怖,他脑子里闪过那些被切成肉末的尸体。 抱着手里的盒子翻身上了马车,旁边十五仇恨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也顾不得太多,因为,他知道沐色有多危险。 “风尽,你敢。” 他刚摊开银针,十五起身过来,试图拦住他。 “这是为了你好。魅可是六亲不认的。”他手里的银针精准的落在了沐色各个穴位上。 这一下,沐色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如木雕一样僵在原地,那木雕也从他手里滚落,落在风尽脚下。 风尽大松一口气,目光亦好奇的扫过地上的雕像。 一个手掌大小人雕,雕像的头不过拇指大小,可却被沐色刻了出一张精致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非常艳丽的脸。 是一种撞击人心脏的美! 风尽脑子有片刻的恍然,只觉得哪里见过沐色所雕刻的脸。 刚下车,流水已经送来了阳春面,而莲降已经转离开。其他人都上了马车,看样子马上又要离开这里。 风尽接过那面,放在十五身前,提醒道,“如今,小鱼儿和安蓝都禁止靠近你马车,你应该明白莲降的决心。” “呵……”十五轻声一笑,“那我要多谢风尽了。” 她的笑有些刺目,风尽放下帘子,低声道,“速度起车。” 帘子放下来的瞬间,马车里又一片黑暗,十五黑眸一闪,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针。 九年了,她都不敢碰银针。 <> 第一百三十三章:你的天涯 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三章:你的天涯十九 马车启动的非常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直接往前扑去,十五忙过去扶住沐色,两人也差点滚到在地。1 可马车里的其他东西都因为这突来的晃动全滚落开来,那茶几直接翻到,刚煮好的阳春面就跟着打翻,甚至有东西滚出了马车,掉在地上。 驾车的是流水! 目光扫过那阳春面,再看屋子里的狼藉,十五了然一笑,可脑子里却反复是刚刚莲降的表现。 他在排斥她,不但如此,风尽和流水似乎都站在统一战线的敌视她缡。 流水那点心思十五一猜即中,可风尽,十五看不透彻。 莲? 她在喊出这个名字时,分明看到面纱下的莲降有片刻的恍惚胫。 当她要进一步试探时,却被风尽挡住了。 马车行驶的非常快,更重要的是,非常颠簸,好像驾车的人故意将马车拉向坑洼不平的路,恨不得将整个马车都抖散。 幸而一开始这个马车就铺垫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否则,刚刚那一下,十五扶着沐色,估计会被摔得很惨。 纵然如此,十五也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十五手里的银针根本无法使用,经脉一直被封。而莲降不肯见她,甚至连禁足了小鱼儿和安蓝,如此来说,自己完全落入了流水手里。 这样,自己就完全陷入了被动状态啊! 马车又是一阵剧烈颠簸,十五趴在地摊上头晕目眩的干呕,而风撩起窗帘,能看到漆黑绵延的山脉 十五努力的爬起来,撩开窗户,发现此时马车正靠近山脉,而半个时辰之后,就会上条山路。 按照这个山脉的走势,上下山的路会都会崎岖不平,马车慢点走无妨若快了不小心就会翻车,摔得粉身碎骨。 这个念头闪过,十五想着全身经脉被控制是沐色和自己,脸色陡然苍白,若真翻车,她和沐色必死无疑。 同时,‘咔嚓’的车璐断裂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有人破坏了轮子,翻车是迟早的事情了。 不能靠近那山脉。 十五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针,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施针,唯有靠自己冲破封锁。 拼住气息坐定,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吐纳,安静。 剑,制胜的关键不单单的快,更重要的是,心静。 心静,天地静止,时空停留,对手再快,在眼里都是静止不动的。 这是十岁那年,师傅交她的秘诀。 马车依然在快速前行,车中的女子闭目盘腿而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随着她沉定的气息,原本因为马车异动而撩起的发丝竟然静伏在她肩头,而那枚银针,放在她指尖,不但没有掉落,反而如万斤定海之针,纹丝不动。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气息绕过丹田,开始缓慢的游走到各处经脉和穴位,撞开第一个穴位之后,继续游走,撞向第二个,而那股力量越来越大,行走的越来越快,如奔流走海,如万马奔腾,最后咆哮版的冲向头顶。 那一瞬,坐着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双瞳凝聚着万丈光芒,而她指尖那枚银针,至今未落。 她目光一沉,“有追兵。” -------女巫の猫--------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马车里一直闭眸小息的人,亦缓缓睁开了眼,碧色的眼底泛着如钻石般夺目却冰冷的光芒。1 “停车。” 他坐起身,手掌落在身侧,顿时,整个马车似被百人拖住,竟瞬间停了下来,甚至整个车轮都都陷入了泥沙里,无法前进。 突来的转变让风尽突然惊醒,而莲降竟掀开了马车,负手立于一旁,双眸冷冷的盯着所来的方向。 “莲降?” 风尽掀开帘子,正要问,莲降袖子往后一拂,那陷入的马车瞬间往前移动。 “看好她!” 他开口,声音冷酷而霸道。 风尽一愣,马车飞速前进,而头顶闪过紫色的烟花。 这一下,风尽面色苍白。 是冷他们遇险的求救信号。 可是,为何他完全感不觉不到身后有人追来? 想到这里,林子暗处突然闪过几个白影,风尽一愣:是狼。 这里怎么会有狼? 头顶月光如银,将整个林子渡上一层白光,风声停止,摇晃的树叶突然安定,扬起的尘土以陈定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 很快,在这种寂静之后,有是一阵贴着地面的风声,带着雷霆之势,奔涌而来。 莲降碧色的眸子也不由眯起,而月色之下,无数个白色的影子似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它们浑身雪白,可眉心却都有一点血红。 “鬼狼。” 莲降唇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这些疾跑的鬼狼戛然停止了前行,嘴里发出嗷呜的声音,猩红的双眼警惕的盯着前方立于月光下的黑袍人,却是不敢前行。 旋即一辆精致且富丽马车紧跟而来,那些狼听到马车声音,纷纷推开让出一条道。 “孽畜,怎么不追!”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但对方很快发现拦路之人,手一招,几个带着面具的身穿银白色的人手持长鞭直接朝前方的黑袍人冲了过去。 鞭子带着凌厉的杀气,如密不透风网砸下,鞭去人随,待众人以为前方拦路者要被劈得粉碎时,一道碧色的光波从那人周身轰然而出,几乎是在瞬间,那光如一道水纹,朝周围荡漾几丈。 而那些银色的面具人身体在空中一僵,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住,然后又‘啪’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却是被人拦腰切成了两半。 鲜血如雨雾一样漫天飞舞,那些待命欲攻击的雪狼惊吓的瞬间后退几步。 漫天血雾中,黑袍年轻人依然负手,傲立于天地之中,发丝未动。 马车里的人脸色顿时一沉,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你是何人,竟然敢拦住本公子的路?” “嗯?”血雾中,男子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碧色的眸子懒懒的扫了回来,“才多久,本宫你都不认识了?” 这声音,低哑而邪魅,语调慵懒又不失华丽。 舒池心当即一跳,待对上那妖媚的碧瞳时,他踉跄的后退一步,兰花指颤抖的指着对方,“你,你……”“嗯?” 嘴角轻翘,唇上的美人裂若隐若现,带着几分戏谑,“这一次,你是要逃跑,还是要下跪?” 那口气,狂傲且自信。 “哼,这一次,可不见得是谁下跪。” 舒池深吸一口气,怒视着莲降,眼底燃烧着嫉妒的之火。 这张初次相见就让他惊艳的脸,再一次看,依然震撼。 而且,比上次,似乎更妖媚了几分。 莲降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吓得后退的狼,“就凭这些牲畜?” “上,给本公子撕烂他的脸!” 舒池发出一阵尖叫声,地上的那些狼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变成了人性,如闪电般围攻向了莲降。 而这些狼的手,变成了锋利的短刀,在这个月色中,倒映着一双碧眸。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掠向空中时,短刀且过空中沙砾发出的破碎声音,最后凝成一道雪白的光,辟天而下,斩向莲降头部。 莲降双手一展,整个人宛如惊鸿般飘然后掠去,而强势攻击的鬼狼一斩,落空,甚至,没有碰触到他一点一角。 舒池气得咬牙,声音越发的尖锐,“再攻!” 这一次,近百余只鬼狼全都冲了过去! 莲降翩然落地,衣不沾尘,如雪容颜浮起一丝冷笑,“我的宠物,似乎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说着,他左手中指食指并拢,放在眉心,而右手直指苍穹,刹那间,天地晃动,无数黑云如铅一般负压而来,空气中带着更加刺耳的声音,如恶鬼哭嚎。 而层层黑云下的男子,青丝翻飞,红唇妖娆似血,整双眼睛一片诡异的碧色,而左眼下方,一道蓝色的月牙若隐若现。 “血蝙蝠,这是……南疆,月重宫。” 大洲天下几万年来一直处于和平状态,没有恶人妖魔入侵,据说因为有昆仑,西岐和南疆守护。 昆仑皇陵被毁,不足为惧,可另外两个地方却成为了角皇后和他最头疼的地方,因为西岐太过神秘,查不到任何讯息,而南疆,这有一个可怕的月重宫,据说新一任的祭司名为莲降。 灵力可怕的吓人,而且也十分的神秘。 莲降?! 舒池突然想起那个女子喊的名字,对,就是莲降! 舒池心中一阵懊悔和痛苦,那日在莲降手里吃亏,就让气得他呕血一个月,甚至不敢照镜子。 没想到对方,竟然比他猜测的还厉害。 如果没记错,他当时召唤了地狱碧火,可现在,他竟然能召唤血蝙蝠,这等阴邪之物。 舒池打量着莲降,眼中涌起一丝惊骇。 这个祭司是,魔鬼! 今晚,为什么要有招惹到了这个魔鬼! 他奉命前来追一个女人,据说那个女人是当今皇帝燕成亦最宠爱的夫人,育有一子,九岁。 据说抓到她,有一个人就不得不攻打长安。 而那女人几天前,逃离了长安,必然会经过这里。 八年前让他在大泱逼宫,结果秋叶一澈背弃信义,竟然出卖他,还害得他毁容,而自己也因此受到责罚被关入了寒池八年。 几个月前,他奉命回到大洲,来寻找月夕,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个人,任务失败,角皇后勃然大怒。 如果,今晚再抓不到那个女人,他一定会惨死的。 可没想到,竟然……竟然遇到了这个魔鬼。 “怎么?怕了?”莲降手指一划,那些黑云全幻化成了红色的蝙蝠,狰狞着双眼朝那些鬼狼化作的战士反扑了过去。 “撤!” 大洲因为有昆仑,南疆和西岐的禁忌之术保护,所以他们的鬼狼在这里也受到了诅咒,根本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天大大乱,他们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如果这一战鬼狼牺牲,按照角皇后的性格,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舒池嘶声大喊,那些战士的当即变回原形,迅速往回奔跑,而舒池也毫不含糊,双手一推,阵阵寒气从他手心溢出,立时形成了一道冰墙将 血蝙蝠拦住。 莲降挑眉一笑,“反应到快。” 血蝙蝠都是恶鬼炼化而出,只吸食人形鲜血,莲降手指一收,那些蝙蝠飞回空中,最后变成一只落在他手背上,消失不见。 可同时,一道碧色的火焰从他手心燃烧而起,然后开始变大。 舒池一见,当即知道不好,今天要栽! “莲降,等等!”情急之下,他大声喊道,“我投降!” “哼。”莲降冷冷一笑,“本宫手下,可从来没有活人。” “莲降?” 也就在同时,背后马车帘子突然掀开,一把红色的桃花扇撑开。 那扇看起来很普通,可怪异的是,上面绘满了桃花,除去几朵开放,其他竟然都是花蕾。 看到那个扇,莲降顿时觉得眉心一阵剧痛,竟然稳不住的后退一步。 那扇,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朝他扑压而来,更重要的是,这种压迫感,是他从未有感受过的,强大到,他都不敢应对。 甚至开始虚弱。 那伞,有古怪! 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女人撑着那把伞走了下来,但是她将伞放得很低,因此无法看清她的上半身和容貌。 只知道,她附耳在舒池耳边说着了什么。 而舒池的脸,从茫然变成惊愕,再从惊愕变成了震惊,最后,眼底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狂喜。 “哈哈哈哈……”舒池像一个疯子一样仰天一笑,然后指着莲降,“胭脂浓竟然是你的女人!听说,你同秋叶一澈一样,爱那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哈哈。” 他语气甚至嚣张,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变态和淫邪,“可你不知道吧,那胭脂浓也是我的女人!” 话一说完,就看到莲降全身僵了一刻。 “那女人,可是在我身边呆了半年啊。”舒池得以的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的恶心猥琐,“除了母后大人,胭脂浓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艳的女人,她周身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艺术品。” 舒池似陷入了回忆中,“让我想想她最美的时候,啊,她最美可不是她笑的时候,是她媚药发作时,那挣扎痛苦的样子,情-欲与理智交织挣扎的双眼,被自己生生咬出血的双唇……因为得不到解脱,双手被捆绑,只有用头狠狠的去撞墙,鲜血滑过她漂亮的额头,和如雪的脸,看起来,就像沾了水妖艳到极致的胭脂。”说道这里,舒池贪婪的舔了一下唇,“你尝过她味道么?” 远处原本傲然而立的绝色男子,痛苦的捂住心脏,像是忍受着某种难以承受的煎熬和痛处。 看到这里,舒池眼底不由泛起冷笑。 一个魔鬼,竟然还想像人一样拥有爱情。 难道不知道,那将他一辈子的软肋? 旁边的女人告诉他,瓦解莲降的心里防线。 “当温热粘稠的鲜血流淌在她唇上时,尝起来,鲜美无比。” “你一定不知道。”舒池举起兰花指嘻嘻一笑,“那可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她的脸太美了,美得若不破坏,都觉得对不起上天的缔造。所以。我每天都会用一把刀……” <> 第一百三十四章:你的天涯 二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四章:你的天涯二十 “轻轻划破她的脸……鲜血顺着留下,可伤口很浅,不会留下疤痕。爱夹答列” 俨然能看到那人脸上浮出的痛苦,从未有过的快感涌上心头,舒池贪婪的看着莲降的每一个表情,打算用更多的言辞来打垮他,以报复自己那晚所受到的羞辱。 其实,他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因为八年前,胭脂浓已经死了。 而他,完全不相信那胭脂浓怎么会和这个人有关联? 若是有,那为何八年前,胭脂浓会落入他手里缡。 可,没想到,莲降竟然真的被刺激到了。 为什么?对方反应越大,舒池反而更疑惑了、 “杀了他!硇” 旁边女子声音低低传来,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舒池睨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虚弱的莲降,大呵一声,无数条银针化成光影冲了莲降。 银针近身的瞬间,舒池眼瞳大睁,旋即大笑,“哈哈,中了!” 因为,他看到银针没入了莲降身体,而对方也似乎受到了重伤,竟瞬间倒退几步,险些站不稳。 对方无力的低下头,那动作像是在检查伤口。 “再攻!” 旁边女子继续提醒,舒池一招击中,立时自信满满,不过此时,他看准了莲降的脸,那张让他嫉妒又发狂的脸。 毁了他! 冰针聚集在指尖,正欲发出,旁边的女人突然插口,“他心脏!若此时不一举杀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女子的提醒虽然让舒池不舒服,但是,对方言之有理,他不得已放弃冰针,聚集最后的真气,将所有的冰针凝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冰箭。 莲降依然立在那儿,但是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禁锢,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一时间,也无法看清他此时的面容该多痛苦了。 “攻!” 女子厉声,舒池手里的冰箭带着冰蓝色的光,呼啸而至,直奔莲降的心脏。 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盯着莲降被一箭穿心的一刻。 十尺,五尺,三尺,二尺! 冰箭贴近心脏,可就那一刹那,舒池和那女人发现,箭势突然削弱了,而莲降胸口处像有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其拦住。 一道碧色屏光从上而下的拉开,如一道光墙,阻止了冰箭穿心,最后砰的炸开,那冰箭瞬间成为冰渣四下溅开。 “唔!” 舒池捂住眼睛,并迅速退开十尺,但是,那些鬼狼却来不及反应,冰渣穿过它们的身体,有些来不及挣扎只能发出一声嗷呜的惨叫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同时,莲降也被魔性召唤出的结界反弹三尺,一口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五脏六腑全部受损,力量虚弱到了极致。 看着满地鬼狼的尸体,舒池脸色苍白,陷入震惊惊骇之中,可旁边传来那女子张扬的笑声。 “莲降,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非常虚弱,一点魔性都用不出来?” 女子转动着手里的伞,舒池这次发现这伞上所有的桃花突然开放了,看起来妖艳无比。 莲降手指擦掉嘴角的鲜血,缓缓抬起了头,那深碧色的双眸此时竟然变成了黑色,和平常人无异。 “看到这伞了么?用你的鲜血做的!”女子的脸依然藏在了伞后面,声音却十分的得意,“你出卖了你人类的心血,但是,你当时没有想到过吧,那一半血正是控制和压制你魔性的关键。爱夹答列你一旦靠近这伞三十尺,你就无法召唤出血蝙蝠和地狱之火。刚刚最后一下,被反噬的滋味如何?” “你怕是许久,不,你应该是从来没有试过像普通人那样受过伤,知过痛吧!” 像莲降,一生下来就是半魔人,怎么会像普通人呢! “你说他此时是普通人?”舒池终于从女子的声音中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着虚弱不堪的莲降。 “和普通人无异。”女子藏在伞下的脸露出一丝狞笑,“这把伞完全压制了他的魔力和灵术,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就是一个废物。” 舒池本来陷入失去这么多鬼狼痛苦和恐慌之中,一听能如此杀死莲降,大喜过望。 几十头鬼狼的性命换一个月重宫的祭司,这是莫大的功劳啊。 虽然自己刚刚那几招已经精疲力竭,但是想到要杀一个废物一样的莲降,舒池又燃烧了战斗意志,双手合力的施展冰术。 “呵呵……”哪知,月色下的虚弱男子突然发出一声笑,他唇角血迹未干,刚刚被反噬时受了重伤,发丝有些凌乱,可完全不见丝毫狼狈,反而笑得更加恣意和狂傲。 “死到临头还敢笑。”舒池大怒。 “就你们这两个废物?”莲降眼眸一弯,笑容妖冶却透着一份阴森 他语气中的自信,让舒池和旁边的女子一愣。 “那本宫就让你们看看,不用任何灵力和召唤术,如何让你们跪下求饶。”说完他身形一掠,在空中乍起一道黑影。 “小心。” 舒池刚要喊,却发现那黑影在空中突然幻化成几道影子。 这是什么?不是说魔性被压制了么? 舒池惊讶的看着旁边的女子,对方眼底也有一丝疑惑,但此时顾不得太多,舒池手里的冰针再度呼啸出去,可是,……针嗖的一声没入天际。 “啪!” 一道黑影掠来——接着又是一声! 是鞭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条黑色的鞭子抽过自己的脸,那力道之重,而动作太快,舒池闪避不及,直接被抽翻在地上。 空气来有鲜血的味道,舒池手下意识的放在脸上,一片血红。 而再抬头,一个人已经手持长鞭立与身前,漆黑的眸子冷冷俯瞰着自己。 “你……” 舒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看到的几个黑影是莲降手里的鞭子。 “啪!”他话没有说完,莲降眸色一沉,手里的鞭子狂飞乱舞,完全没有任何章法,但是速度非常快,朝舒池脸上劈头盖脸的砸去。 舒池什么也顾不得,在地上一个翻滚,逃避出鞭子的重攻范围,可就在此时他余光瞄道莲降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 就在这个瞬间,如冰雹般狠狠砸下的鞭子所带起的杀气,像锋利的短刀一样,四面八方的掠来,划过自己的脸。“啊!”,舒池捧着直接的脸,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食指缝隙里全都是鲜血,染红了舒池整张脸,刺痛让他知道,莲降的根本就是故意设置的圈套。 鞭子飞舞砸过来,毫无章法,可越是这样力道越大,所带起的尾气越强,自己几个翻滚虽然避开受伤,可躲不开那气。 他是要毁容? 替那胭脂浓报仇? “本宫下手可不会轻!所以,你的脸会留下伤疤!”语气,残忍! “我的脸,我的脸!” 十五曾说过舒池对自己容貌在意到了极致,这一下,毁了他的脸,不让他死,也要让他疯癫个半个月! 莲降回头看向另外一处,那个撑着伞的女人早在看到莲降反击之时,就逃之夭夭。 碧色的眼底涌起一丝厌恶,身后,一道烟花冲破夜色,莲降惊讶抬头,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惊慌。 “十五?” ------女巫の猫----------- 风声里,那些人越跟越紧,而且越来越多,流水催赶的马车也越发的快速。 马车突然一歪,却是换了路,恰此时,帘子突然掀开,流水探了一个头进来,十五马上闭上佯装睡去。 帘子很快了下来,就在那个瞬间,十五注意到几匹马的耳朵被罩住了。 没有听力的马,它们要么会静止不动,要么会一路不停歇的狂奔。 而另外几辆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十五终于意识到,流水企图将马车脱离队伍,让后待下坡时跳车,造成马车坠毁。 “嘶!” 外面传来一声嘶叫,流水将匕首狠狠的插在马臀部上,马吃痛就会慌不择路的狂奔,她正欲跳车,心中一恨,放开了缰绳钻入了马车里。 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蜷缩在地上,笑脸隐在秀发间,看起来苍白而虚弱。 但是流水却知道,就是这个女人,生命像杂草一样坚强。 马车再跑几百尺就是斜坡,必然车毁人亡,但是她仍不放心,反正十五都要死,不如自己提前送她一程。 手里的匕首在划过一抹寒光,狠狠的刺向地上女子的心脏。 可就在同时,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凝聚着万丈光芒的锐利双瞳,几乎在瞬间,一抹并不可见的影子从流水眼底闪过。 然后慢慢放大。 她本能的捂住双眼,然而是十五手里的银针毫不客气的穿过流水的手背,插进她的左眼! “啊!” 流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鲜血从她眼球中喷了出来。 马车飞快冲向斜坡,而下方,竟然是湍急的河流。 “沐色,走!” 十五抓着沐色,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休想走!” 马车里的流水突然爬起来,一下拉住了沐色的衣服。 同时,她手里匕首再度刺向十五,可哪知,十五手心突然一暖,感觉到沐色手心冲出一股热流,而她整个人被那股力量一推,将她抛出向了地面。 “轰!” 马车从斜坡翻了下去,滚向了湍急的河流。 “沐……” 十五来不及喊,就看到沐色跟着马车,一切坠了下去。 “咚!”震耳欲聋的落水声,那翻滚的水溅起几长高的浪花,马车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很快被湍急的河水淹没。 而那少年在坠向水中的那刻,一直茫然呆滞的眼中突然变得闪亮,宛如头顶繁星,而他的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胭脂!” 清美的脸庞淹入水中,宛如昙花一现,瞬间消失不见。 十五趴在地上,前方的泥土随着马车的滚落也跟着坍塌,手依然保持着试图抓着沐色的姿势。 可是,她耳边是湍急的河流声,夹带的还有泥土滚落的声音。 她几乎不敢相信,沐色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她的沐色,八年前临死时,他鲜血淋漓的爬到她身前,将最后一丝气力渡入她体内,希望她活着。 八年后,坠山的时刻,浑身经脉被封的他,依然将她抛到安全。 “沐色!” 她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沐色,没有了! 湍急的河流里,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十五发出几声凄厉的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天下之大,可偏生无法容纳他。 不是,不是他,是他和她。 世人,都恨不得她和他死。 或许,她该跟着他去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十五回头,看着流水满脸是血的站在旁边,那枚银针依然突兀的插在她眼球里,可对方浑然不知疼痛,脸上还带着胜利者凯旋而归的神情。 流水取下青锋剑,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是这么久一来,她第一次从这个强势的女人眼里,看到了:绝望,放弃,甚至崩溃。 原来,八年前那些传闻是真的。沐色的死,对这坚强的女人,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流水轻笑,“沐色都死了,你也该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和他一起去吧。” “孽种?”十五绝望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呵……”流水冷笑,剑尖抵着十五的小腹,“活该你肚子里孽种要死,连你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它存在,他活不下来,那是天意。” 十五脑子里突然闪过沐色的将头贴在她小腹上的样子,“你还痛不痛?” 她想起了沐色端着鸡汤逼着她喝下去的情景,是啊,那是安胎药。 她想起了安蓝送来的止痛药。 “是你让安蓝替我送来要会置滑胎的药?” 马车里最后送来的那碗乌鸡汤,竟有花红。 “是又如何?” 流水不可置否。 “呵呵呵……”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原来:这么多天来,一直是沐色在保护着它。 “沐色啊。”十五颤抖的念着这个名字。 “既然如此想他,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地上的女人痛苦的表情,显然已经她放弃了挣扎,流水高高举起手里的青锋剑。 剑在半空突然停住,流水低头一看,地上那虚弱的女子竟然单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 而自己如何使力,都无法扳动那把剑。“怎么会?”这女人明明被风尽封了筋脉啊。 鲜血从十五手指溢出,她握住剑的手猛的用力,那寒铁打造的青锋剑发出一声脆响,竟然被她掰断。 那力道之大,将流水瞬间反弹了回去。 十五站起来,“沐色如此的想要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我怎么能辜负他!”说着,她慢慢走向了流水,眼底泛着阴冷光芒,“沐色如此想要你死,而我又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 <> 第一百三十五章:你的天涯 二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五章:你的天涯二十一 流水望着慢慢逼近的十五,语气慌乱,“你不是经脉被封?” 十五冷笑摇头,“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喜欢轻敌。爱夹答列” 流水这才想起,马车坠毁之前她进入马车想给十五致命一刀,对方却一枚银针精准的***她眼球,当时情急,她以为是那是出自十五本能。 是她大意,心急了。 看着十五面色恢复如常,那漆黑的眼瞳没有方才沐色坠入河中的绝望和失魂落魄,流水拔出匕首匕首切断腰上的绳索,转身就要跑缡。 绳索是先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马车坠毁时,她跟着一起掉下去,因此绳索的一头缠在了旁边一颗树上。 十五见她要逃,腰间月光直接斩了过去,却是拦住流水的逃路。 她的剑术流水早就见识过,凌厉的剑气走过,前方一棵树直接倒下,险些将她砸中,她退后一步,却发现十五在后面紧追,侧身往另外一方向跑,可眼前白影一闪,十五竟如鬼魅一样站在她身前钹。 好快。 几方逃路被十五拦截,流水后退一步,却听到身后滚滚江水,湍急得吓人,在山谷间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犹如恶鬼饥饿难耐发出的嘶嚎。 她被十五生生逼到了方才马车滚落的地方。 十五看到她眼中的胆怯,叹口气,“你记性真是不好,我刚刚说的话,你竟忘记如此快?” 刚刚? 流水一惊:沐色如此想要你死,我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 “你在我手里,我断然不会让你好过。当然,如果你肯跳下去,说不定,会死得痛快,幸运的话,你还能活着。” 她是要逼自己跳河? “你要替沐色报仇?那你怎么不去杀风尽,不去杀莲降。那可是莲降的命令,我只是按照命令办事!” 流水咬牙切齿,却仍不放弃挑拨离间,试图让十五分心。 十五面色阴沉,身突然闪到流水身前,手指一抽,生生将银针从流水眼珠拔出来,流水疼得几乎晕厥张口尖叫,哪知十五另外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下巴,银针一下***流水嘴里,穿过舌头和下颚。 一个细小如发的银针,将舌头和流水的下颚钉在了一起。 流水痛得直接跪倒在地,嘴巴因为插着银针无法合拢,可这种痛苦,比左眼被刺瞎还痛苦。 泪水滚落一脸,流水手忙脚乱的抓着银针一头狠狠拔出来,可银针竟然断了,而舌头依然和下颚连在一起,还带出满嘴鲜血。 十五静静俯瞰着流水,“这就是嚼舌根,挑拨离间的后果!” 挑拨离间的把戏在她十五身上,完全没有效果。过去九年,她看人世,看的比什么都透彻。 人心的复杂,嫉妒,猜忌,全都是因为旁人的影响,离间,推波助澜。 关心则乱,莲降因为强烈的占有欲,或许会被挑拨。 但是,她十五,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世间,无人能左右她的决定! 流水浑身哆嗦,这一次,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以为亲眼见得到秋叶一澈屠杀桃花门是她一生最大的噩梦,可此时,她真宁肯一死了之,方能解脱。 看到下方湍急的河流,流水爬过去,试图跳下去。 “现在终于想跳河自杀么?”十五眯眼一笑,声音却格外的阴沉,“可惜了,你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了。1” 她刚刚可是给过流水机会! 说着,十五俯身将流水提了起来,就在这时,头上闪过一道烟花。 是安蓝他们出事了! 十五抓着流水飞快往回奔去,而此时,头顶树叶突然哗哗作响,十五抬头望去,头顶一道莹白的光幕将整个山头全部罩住,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银装带着面具的人奔向了这里。 十五提着流水隐入了暗处,几乎痛的晕厥的流水也意识到了另一个危险的逼近,作为杀手的本能,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心中却仍然盘算着如何从十五手里逃脱。 领头的人握着黑色的长鞭,立在一块巨石上,俯瞰周围,寻人无果,对身边的同伴说,“你带着那些女人回越城府邸,其余人将这个山头搜索一遍,务必要赶在角皇后结界消失之前将那个容月夫人找到。” 容月夫人?那几个女人?看样子安蓝和两位贵妃真的落在了他们手里。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至于什么是结界? 十五又抬头看着天幕,恰好看到一只鸟受了惊吓,飞出林子,在空中却像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咚的一声摔了下来。 即便不懂灵术,可此时,十五也明白了这结界是什么,只要结界存在,那她就无法离开这山头。 角皇后么? 十五凝神,旁边的流水却突然一角踹向旁边的石头。 不好,她故意要暴露两人的位置。 很显然,十五已经无法阻止他,对方太过敏锐,十几个人竟然瞬间冲了过来,而此时流水眼底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对方的目标是容月夫人。 见她如此得意,十五却挑眉冷笑,将手里的月光塞入流水手里,然后托起她腰肢,往前方狠狠一抛,大声喊道,“夫人快走。”说完,自己抓了一把泥涂在脸上,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双手拦住那些银衣人,继续朝流水大喊,“夫人,快跑啊!” 流水握着十五的月光,从地上爬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再定睛一看,那些银衣人竟然冲自己跑来。 怎么回事? “夫人,快跑啊!” 直到十五的声音再次响起,流水才突然明白:自己上了十五的当!她这一吼,就是告诉银衣人,自己是容月夫人。 情况危急,流水只得咬牙,一路往前狂奔。 角皇后的人自是有备而来,一批人虽然追向流水,但是其余一部分很快将十五围着。 十五看着眼前这些人,虽然没有交手,可已感觉到他们身手不凡,自己没无兵器,若是强硬搏斗,自己难免处于下风。 更何况,肚子里……沐色拼命的护住它,而自己作为母亲,怎能再一次失职? 十五手下放在小腹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很快,流水狼狈的被那领头人抓了回来,头发散乱,脸上全是血,几乎看不出样子。 “放开。”十五一把推开拉住自己的银衣人,撕下衣条布,上前替流水将眼睛蒙住。 那样子看起来像一个衷心护住的仆人。 流水瞪着十五,可偏生此时说不出话,旁人将两人架起来上了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十五将流水面上的血迹清理了一番,露出她本还算艳丽的面容,又替她整理一番衣服,使其不会显得太过落魄,好歹要有几分夫人的样子。 顺势又将她嘴里的银针拔出来,别在自己的长发里。 因为银针期间被她自己弄断,取针的过程直接将流水痛晕了过去,十五则靠在旁边,双手护住小腹,一路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么坚强,娘亲相信你没事。” 十五垂眸,眼底流露从从未有过的温柔。 虽然此行生死难测,可是偏生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她反而更有决心活下去。 她也更相信,沐色会回来!沐色,你会回来的,是吧! 马车终于在落日后缓缓停了下来,马蹄声,兵器声,这就是越城,长安外的第一城,全程巨石建筑,是最为重要的军事城市。 此处,已经被攻破了、 千余斤的城门缓缓推开,发出沉重的声音,随后,又慢慢关掉。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是越城府邸。 帘子掀开,银衣人将十五和流水带了下来,不过对方并没有拉扯她们,举止看得出是非常有素养。 这不禁让十五想起了初次见面围攻月夕的银衣人,他们的攻势强悍,招招皆绝杀,但却对月夕恭敬有礼。 越是有素养的杀手,身后的领导者越是非凡。 这一刻,十五对那神秘的角皇后更有一份好奇。 领路的银衣人带着十五和流水厅前,“角皇后,人已经带到。” “让她们进来。” 是一个雍容却不缺气势的女声,十五微微后退一步,随着流水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涌了过来,十五屏住呼吸才得以没有反胃,颔首,再走几步,十五的眉不由蹙了起来:满体尸体。 不,应该是满体残缺的尸体,而上方,传来牙齿啃食骨肉的咔嚓声。 旁边的流水身体突然晃了一下,十五伸手一下扶住她,寻着她目光看去,也不由大吃一惊。 大厅上方的龙凤飞舞雕花大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绣神兽图案的明黄色华服女子,那女子梳着高高的云髻,露出一张让人震惊无比的绝色容颜。 十五这般冷静的人,在看到这样容颜时,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艳。 对方红唇妩媚的勾起,可一双凤目却相当的凌厉,周身气质更不用说的雍容高贵。 这,真是‘非凡’的女子,如凤临天。 月夕说舒池是角皇后的儿子,算来应该四十来岁,可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容颜不老。 更让十五和流水震惊的是,她一手托着腮,一手牵着一条皮鞭。 皮鞭的另一头,拴着一头比凶悍无比足有两个壮汉大的黑色藏獒,此藏獒此时趴在地上,狰狞着獠牙啃食地上一具尸体。 “咔嚓!” 藏獒一口咬住尸体的头颅,立时啃得粉碎。 听到有人进来,藏獒突然抬起头,双眼猩红,竟要扑过来。 “乖!”角皇后朱唇轻启,那藏獒马上退回来,恭敬乖巧的匍在她脚下,可目光仍旧的贪婪的在十五和流水身上打转,獠牙上血液混着唾液,粘稠的往下落。 “真是馋嘴。但是,其中一个可不是给你吃的!” 她声音充满了宠溺,但是,话中意思,却让流水和十五都听明白了。 她们两个中其一人必然成为藏獒的食物。 至于是谁?不用猜,两人都心知肚明。 容月夫人乃大燕一国之母,又是燕成亦最爱的‘宠妃’,甚至可以说能影响战事的关键,这么一颗重要的棋子,这角皇后当然舍不得毁掉。 那么被吃的,自然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一刻,流水不由回头瞟了一眼十五,心中暗自嘲讽十五的‘自作聪明’。 没想到‘容月夫人’这个身份竟然保护了自己。 十五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庭中,微微颔首。 角皇后凤眼扫过两人,最后开口,“你们谁是容月夫人?” 一句质问,带着凌厉强大的气势! 流水抬头,面色沉静,许多人都说她和十五有几分相似,因此,当时在皇宫中假扮容月夫人,险些连莲降都骗了过去。 所以,她并不害怕。 角皇后凤目微眯,目光落在十五身上,“你抬头。” 十五抬头,却没有迎着她目光,故作慌乱。 角皇后笑道,“你们是两姐妹?” 她这一问,流水眼底有似茫然,可十五头皮却暗自一跳,果然并非好骗的女人。 所谓姐妹,必然有相似之处,说的正是流水刚刚沾沾自喜的气质。 角皇后既然这么问,很明显,她怀疑两人了。 周围空气突然凝重而压迫起来,角皇后盯了十五和流水许久,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领头人。 领头人捧着一柄长剑恭敬的跪在角皇后身前,道,“这柄剑从这个女子身上找到的!”说着,目光看了一眼流水。 那正是月光。 角皇后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拿过月光,轻轻一掂,旋即手腕一转。 一道剑气只扑向流水和十五。 流水一见,侧身敏捷躲开,十五也闪到一边,却故意慢了一拍,剑气顿时削掉她一截衣袖。 角皇后森森一笑,将剑放回领头人手里,目光却冷厉的落在了流水脸上。 十五知道,角皇后刚刚那一剑是在试探,她和流水到底谁是真的容月夫人。 容月夫人,南宫世界的南宫后代,继承宝剑月光,其剑术精湛。 而刚刚,流水的敏捷,显然过了测试。 可是,角皇后的眼神却变得阴森起来,甚至眼底有浓浓的厌恶之色,她抬手一挥,流水竟然被人凌空一耳光给煽在了地上。 是的,是凌空!两人隔着足足有十尺,那角皇后只是抬了手腕,流水就被煽得七晕八素。 座前的藏獒一看,咆哮着就要扑过去,却又被角皇后拉住,“宝贝儿,等哀家问完话你再吃。” 这个女人……真是比碧萝还性格古怪,甚至难以捉摸,难怪会生出舒池那样的变态。 她这一耳光删得十五和流水都摸不着头脑。 “秋叶竟然看上你这般姿色的女人,真是让哀家失望。”她凤目顿时一沉,绝色的脸上露出杀气,“将她脸剥下来,送到秋叶那儿。若他再按兵不动,明天,哀家就把这女人整张皮都给她送过去!” 这一下,不光是流水吓傻了眼睛,连十五都半天反应不过来! <>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的天涯 二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的天涯二十二 十五看着台上的女人,即便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可她绝色姿容上仍旧保持着高贵雍容,即便语气盛怒,却不失一点优雅,一手托着腮,一手拉着那条皮带。1 唯有那吃人的藏獒,就着锋利的爪子,跃跃欲扑,也在这时,十五发现,角皇后的领口,有一条金色的链子,链子下方的坠饰却被遮住无法看清楚。 但是,隐藏的坠饰发着莹白的光,虽然弱小,被那明黄色的衣衫和角皇后妖艳的头饰所折射出的光芒掩盖,可十五发现了。 旁边有侍女走了过来,手捧一个托盘,整齐的放着一张丝绢和一把短刀,刀柄上镶嵌着名贵的宝石,一看非凡品当然也非大洲之物。 侍女朝流水走了过去,流水一见,忙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十五大喊,“她……缢” 舌根被封,却依然能说出这个字,可见流水意志比十五想象的要坚强。 若非这个女人,太贪,十五也觉得流水以后会有一番作为。 “嗯?”角皇后黛眉微微一挑,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十五身上,目光锐利似刀锋,要将十五全身剔过通透的看清楚炳。 十五没有迎上她目光,而是将目光看向流水,眼底露出略失望的悲戚之色,最后叹道,“我是。” 角皇后此时目光凝得更深! 她二十多年来,才踏入大洲,八年前秋叶一澈因为迎娶胭脂浓,这天下人人皆知,据说那女人绝艳天下,可不幸的是,却是纷争四起,竟导致秋叶一澈和舒池决裂! 她盛怒,但是北冥皇室纷纷举兵反她,她无瑕顾忌大洲,只得暗自重新布局,又花了整整八年时间。 可没想到,八年之后,时机成熟,秋叶一澈竟又迟迟不动手,甚至还在暗查舒池。 为此她不得不亲自来到大洲。 要知道,她是九州天下北冥国之人。 大洲是如今九州最后一块安乐地,由西岐,南疆,昆仑护屏,她硬闯而来和月夕一样,会受到‘诅咒’,力量也会‘虚弱’。 到了这里,秋叶一澈虽然反了,可是却提出以莫河为界,建立国号,并且不出兵反长安! 她要的是整个大洲,此天下皆属她,岂能与人分享! 旋即,关于容月夫人和秋叶一澈的事传入耳里,可桃花门一夜被杀,短时间内,她北冥的人无法查清太多关于那女人的信息,只传言她姿容和当年死去的胭脂浓有几分相似。 同时,她也想知道,几乎两次都毁掉她布局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看到流水,对方容貌不差,可在倾国倾城的角皇后眼里,简直连普通都算不上,何为‘绝艳天下!’,而如今一听要用刑,这女人竟然马上矢口否认。却是贪生怕死直流! 目光看向十五时,角皇后眼底却有了一丝难得的惊讶。 这女子进来时,一直随在流水后面,在看到藏獒吃人时,流水险些摔倒而女人却暗自将对方搀扶住。 这种动作,理应是侍女所为,而刚刚她看流水的眼神还有悲壮的语气,到真有顶替的嫌疑。 流水见十五承认,眼底掠过一抹快意,却不知道,这个神色已落入角皇后眼底,更不知道,刚刚十五那声叹息也是故意所为,为的就是混淆角皇后的判断能力。 “先将她另外一只眼睛给哀家挖掉!” 角皇后手掌用力一拍,指着流水,厉声。爱夹答列 屋梁竟然晃动起来,可想而知,此时她该有多生气。 流水万万没想到十五竟承认身份,这角皇后还指定自己。 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逃脱不了厄运,流水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扑向十五,欲将她推向那藏獒。 从进门开始,这藏獒就一直盯着十五,目光贪婪她小腹上停留,。 这天地之间,牲畜向来比人更灵敏,何况是这种吃人的恶畜,此时看到十五靠近,它也顾不得脖子上的皮鞭,挣脱了就扑向十五的肚子。 几乎是本能,十五一掌落在了藏獒头上,而这一掌,她只用了一成力。 藏獒被当头一掌,身子往后滚了滚,可毕竟是世间最惨然凶悍的畜生,竟然毫不畏惧,甚至露出更血腥的凶光。 而十五目光顿时一沉,冷冷盯着藏獒,周身杀气凌然。 这吃人的畜生似被十五的目光震慑住,竟悄然的退了一步,嘴里发出的咆哮声也降了下来。 这变化,角皇后自然看在眼里,要知道,这藏獒可是她亲自养大的恶畜,凶残的程度她比谁都清楚,可以说是无所畏惧,吃人无数。 可此时,它竟然惧怕了!匪夷所思。 这一下,角皇后不由眯眼打量笔直站在庭中的女人,对方眉宇间的冷静呼应周身流转的煞气,竟有让她有一股冷傲睥睨的气质。 她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在她角皇后的世界里,是不允许任何危险存在的! “宁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藏獒的头,旋即一道银光从她手心传入,渡入藏獒头颅,那受了惊吓的藏獒再次站起来,整个双眼泛着血光,“吃了她!” “睿亲王到!” 恰此时,外面传来侍卫高亢的声音。 落日沉西,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有一种王临天下的气势。 十五没有回头,却是暗自后退几步。现在的情况十分的混乱,秋叶一澈一来,她容月夫人的身份自然会被坐实。 不过听刚才角皇后的话,不管她是不是,她和流水都都难逃死劫。 这越城府邸,还不如说是一个城堡,此时又成了他们的驻扎地,可想而知,守卫多森然。她硬闯,也跑不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 秋叶一澈声音格外的阴沉。 “送你一个礼物罢了。据说你爱她之深,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人,自然要尽母亲之责任。” 角皇后微微一笑,目光却没有看流水和十五,很显然,她是在观察秋叶一澈,要在他身上判断,谁是真的容月夫人。 十五却愣住。 母亲? 秋叶一澈的母亲是角皇后?那,秋贵妃是谁? 秋叶一澈是角皇后所生,看其面容,十五不由一惊,竟真有几分相似,如此说来,那秋叶和舒池又是兄弟? 这……角皇后,真是一个剽悍的美丽女人啊。 而对方的容貌,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角皇后靠在位置上,那抚摸藏獒头颅的手的顿了下来,这动作,秋叶一澈和十五都看得清楚:要出手了。 “这是什么情况?”就在这时,秋叶一澈惊慌的声音传来,他竟弯腰将流水扶了起来,然后抬头怒视着上方的角皇后,质问,“你做什么了?” 角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而满意的笑容,“礼物而已。你不是喜欢这女人么?哀家就把她脸剥下来送给你。” “我说的是她眼睛和身上的伤?”秋叶一澈声音隐有暴怒,却竭力压制。 角皇后勾唇,目光落向了十五。 “是你?”秋叶一澈的目光落在十五身上,那眼神,陌生又疏离,厌恶中还折射出浓浓的杀意。 十五平静的望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就那么片刻,他一手抱着流水,一手抽出了腰间的沥血剑,刺了过来。 剑泛着红色的光如流星而至,直接刺进了十五的肩头,对方眼底憎恨越烧越烈,手里的剑一推,十五整个人都被剑撩起来,飞掠向门口,最后撞在旁边的守卫身上。 “你既然判离桃花门投诚与她,那就该尽责保护她安全。当日孤如何说的“因为她信任你,所以留你一命。若她伤,你就死!”他声音在颤抖,语气狠戾,“拖下去,斩杀!” 旋即背后有人上前将自己拖走,十五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目光却依然望着秋叶一澈,而对方,那看着他的深邃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痛。 四目相对……时隔九年。 十五最终疲惫到底闭上眼睛,手放在小腹上,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无奈。 待看到女人被带走消失在走廊尽头,秋叶一澈这才缓缓回身,手里的沥血因为吃了血,而发出嗡鸣的声音。 那深邃绝美的容貌有几分惨白,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他低头看着拉着的女子,问了一声,“怎么样?” 这一声怎么样,有些飘渺,像是来自远方,或许,是为了到远方。 流水此时已经惊恐得瘫软了! 秋叶一澈一出手,她当然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而他刚刚那番话,也却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因为她信任你,孤留你一命. 在那个屠杀的夜晚,她满身鲜血的跑了出来,却是投靠了莲降,甚至,出手加害十五。 刚刚自己想把十五推向藏獒口中,明显,被秋叶一澈看到了。 “传大夫!” 他开口,带着流水走向门口。 “站住!” 角皇后笑容凝住,更厌恶的盯着流水,“没有人能从哀家手里带人走。” “你何苦为难一个女人。” 秋叶一澈回头,平静的看向角皇后。 “那要看什么女人?” “呵呵……” 秋叶一澈轻笑起来,“你就这么认定,我如传言那样爱慕这个女人?所以你用她威胁我,逼我出兵攻长安?” “难道不是?”角皇后同样笑了起来,刚刚秋叶一澈的表情他看在了眼底。 虽然二十多年,他们并没有相处,可他就是她血肉,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痛爱,那种语气和神态是无法掩饰的! 那一句,因她伤,你死! 让她都惊讶住! “我不会出兵长安,十日之后,退兵莫河!” “你敢!”角皇后手掌狠狠的拍向旁边的龙凤扶手,站起来俯瞰着下方的秋叶一澈。 “我主意已决!没人能威胁到我。” “好!”角皇后替旁边的银衣人递了一个眼神,对方一下将流水从秋叶一澈身边抢过,“你一天不出兵,我就一天送一份‘礼物’给你!” “呵呵……”秋叶一澈悲沧一笑,“我爱的女人,她,已经被我逼死了!”说完,他提着沥血剑,跨步而出。 角皇后怔怔的立在位置上,半响反应不过来。 脑子里反复是他最后一句话。 许久,她目光看向银衣人手里所劫持的女人,凤眼中,狠戾更浓,“今晚,就将脸皮给他送过去!” 十日,她不信,秋叶一澈稳得住! 要知道,容月夫人的消息刚到越城,他就赶了过来,你还不承认! 夜色像一块黑布一样罩住了整个大地,天幕中,只有几个星星寂寞的挂在上空,看起来几分凄凉,可练兵场中,无数士兵依然在操练,发出铮铮声响。 可就在这个声响中,一个女子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撕心裂肺。 一声比一声刺耳! 很快,身穿银色衣头戴面具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来到秋叶一澈的书房前,“禀睿亲王,这是角皇后送来的礼物。” 黑色的盘子里,盖着一张白色的纱绢,夜风吹来,掀起白纱的一角,露出了盘子里一张血淋淋的脸皮。 门口的侍卫双手颤抖的接过,那银衣人转身道,“角皇后说,王再不有动作,明日就送来一颗‘夜明珠!’传达完,躬身退了下去。 秋叶一澈立在书案前,低头研究着身前的地图,直到银衣人离开,他才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旋即看了一眼身后的明一。 明一转身走向书架,推开了一道暗门,秋叶一澈走了进去。 是另外一剑隐藏的房间,房间布置很简单,雕花屏风,一张简单的床,床上靠着一个身着白衣,头发凌乱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女子,而她身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碗米饭和三碟精致的小菜。 听到动静,女子警惕的睁开了眼睛,双手放在小腹之上。 见女人醒来,秋叶一澈退后一步,隐在了屏风后面,明一则上前,对那女子微微行礼,“夫人。” “明一。”对方松了一口气,可眼神里依然全是戒备。 “吃点东西吧。”明一将桌子推过去了些。 十五看着那菜,顿觉得恶心反胃,如果她没有记错,自从当初出血到现在,她几乎很少进食。 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忍住那股恶心,端着饭认真的吃了起来。 每吃一口,胃里就翻搅一番。 到最后几乎是强撑着将饭和菜全吃光。 菜和饭加起来分量不少,明一都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谢谢。”十五说完,对明一感激的点点头,剩下的话也没有开口。 “夫人,要不要让人来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肩头,摇头,“不用,这是皮外伤!” 的确是皮外伤,秋叶一澈那一件,看似凶悍,可力道拿捏的相当精准,哪怕是最后将她推出去,她也是倒在了别人身上,也不至于摔伤。 ------------女巫の猫----------- PS:角皇后,干得好! <>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的天涯 二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的天涯二十三 秋叶一澈! 她恨过他八年,恨得想要吃他肉饮他血,那种恨,像一条无形的拴在她腐败的骨肉上,强硬的扯着她从棺材中爬出来,穿过千山万水,跨过沧澜重新回到长安对他复仇。1 蚀骨的恨,必然有噬心的爱。 八年后,她从棺材中出来,经历过一次次的厮杀之后,今天相见,两人四目相对,可自己的眼底似波澜无惊。 那一刻,她才明白,恨早就过去了甾。 不是因为不恨他,而且觉得那份恨根本不值得占据自己的情绪,主导自己的生活。 手放在小腹上,她垂眸,神色温柔。 在得知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小生命时,她第一次强烈的认识到,所谓的恨,所谓的复仇,在孩子面前,统统都变得不重要了涂。 不,是整个天地都不重要了。 对秋叶一澈,无恨,也不会感激。 抬头看向屏风后面,十五平静开口,“进来吧。” 屏风后面的人一怔,走了出来,俊美的脸和八年前初见时没有区别,只是眉宇间已有掩饰不住王者尊贵还有一份沧桑。 明一忙收拾了桌子,悄然退了出去,秋叶一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亦静静的看着十五。 这是,半年多以来?还是八年,第一次两人如此平静的对话。 “我不会感激你。” 她开门见山,语气依然淡漠,却没有了当日那种锐利和恨意。 看样子,她是真的放下了。 秋叶一澈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淡淡道,“你瘦了很多。” “你是真的反了,还是为了角皇后?” 他楞了楞,方又想起她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却也不觉得对她有什么隐瞒,摇头道,“只是为了替秋叶世家百年所牺牲的亡魂讨回一个公道,这大燕,有一半是属于秋叶世家的。” “秋叶世家的汗马功劳,哪怕是五百年后,都不该被世人忘掉。 可大燕,却害怕秋叶世家的壮大给自己带来威胁,不惜用各种手段将其灭族。秋贵妃,在宫中十年,被逼饮毒十年,所谓的秋叶世家子嗣永不得为皇子,不过是大燕皇室的借口,逼着秋叶世家写入族谱第一条。” 他目光安然,语气也十分淡漠,没有那份家族被灭的恨意,反而,有一种无奈和悲沧。 甚至,勾起的唇都隐着一份苦笑。 这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可秋贵妃,并非你生母?” 这一次,这俊美的男子眼底终于泛起了点点星光,“不,她才是我唯一的母妃。” 十五看着秋叶一澈似乎明白了什么,十岁以前秋叶一澈入住宫中,知道秋贵妃去世才立功,看样子秋贵妃是为护秋叶一澈而甘愿服毒的。 皇室,果然是最阴暗的地方。 这一刻十五才恍然明白当年师傅如何这么狠绝的要阻止她加入皇族。 勾心斗角,骨肉相残,有人说皇宫的每一块砖都是一具尸体所筑,里面活着的每一个人无不双手沾血。 “两位贵妃在越城?” 秋叶一澈抿唇,沉默的回应了十五的问题。 “昆仑的传说你可听说过?” “知道。”他静静的望着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知道,那你还眼睁睁的看着角皇后将两个怀孕的女人送到昆仑……让她们成为活祭。1” 秋叶一澈突然起身,“所以给了燕成亦十天时间。若,他无法再像十年前那样保护他的女人,只能说这是天命!” 十五了然,十年前,说的是南宫小妹。 所以,在越城停留时间,而又不攻长安,其实是为了给燕成亦创造机会么?十天之内,燕成亦无法攻破这越城,那么人只能让绝太后带走。 “至于你,还是安心的呆在这里,越城本就坚固如堡垒,如今还有角皇后的结界,飞鸟不出。” 说完,他转身离开顺手门轻轻合上,十五抬头,透过墙上的通风口方能看到一小块天幕,而一道银色的光屏横空而行。 结界!、 --------------女巫の猫-------------- 乌鸦发出嘶哑的声音,冲向天幕,整个山头一片漆黑幽静,唯有脚下的河水发出湍急的声音。 天空薄雾淡去,日光穿过雾霭,透过树叶落在立在半山断坡处的身影上。 苍白的皮肤在光雾下显得更加苍白,随着头顶雾气的消散,他整个脸,已经白得近乎透明色,而线条优美脖子上,又一朵蓝色的蔓藤从血管中爬出来,花瓣展开,姿态妖冶。 他双眸凝望着脚下的河水,似乎想在里面看出些端倪,可整整一天一夜,河水依然湍急翻滚。 河水每次撞击下方的石头,就像一把利刃一样,将他的心挖出一块。 黑色的长袍衬得他容貌瑰丽却又阴森,那些蔓藤花开得无比妖媚,可他浑然早忘记了体内蔓蛇的肆意。 摊开手心,那是一块碧色玉,上方又一抹血红,当日她跪他身前,滴血为誓,三生不弃。 这种漫长的等待,远比那日在巷子中更煎熬。 因为,马车的划痕告诉他,整个车都掉入了河水中。 在没有消息之前,他绝对不想相信,她就那么去了! 你还活着! 因为周围有打斗的痕迹,可十五,为何你不留下信息,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在生气么?还是,你在故意惩戒我!”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莲降回头,看着冷急匆匆的而来,“是越城!” “越城?”莲降握着玉佩的手顿时一抖,白得透明的脸浮起紧张,“那有没有十五的消息?” 冷沉了片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 莲降厉声。 “安蓝被人先带去了越城,随即是十五他们。” “十五。” 他闭上眼睛,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不是要离开,是迫于无奈。 “通知南疆皇室出兵协助大泱太子。西岐和回楼之人,全部调集长安,配合燕成亦。起程去越城,送一封信给秋叶一澈和那什么角皇后,如果他们敢动十五分毫,我让她大洲之行,有去无回。” “是!” 一行人前往越城,可于十里处驻扎,暗人竟然来了消息。 “越城已经加了结界,消息难以出入。” “结界?” 莲降负手立在旷野上,望着远处坚固如城堡的越城,不由眯起碧色的双眼,突然回身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几头鬼狼和已经被毁容躺在里面,一直尖叫怒骂的舒池。 “放一头狼回去!” =====女巫の猫===== 角皇后姿态慵懒的靠在龙凤榻上,眉目微眯,说不尽的绝色和美艳。 而厅中央,跪着银衣领头人,他手上盘子放着的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珠。 “他怎么说?” 领头人颔首,“睿亲王看也没有看,一直在书房,偶尔去练兵场,并没有出兵的意图。” “哼!真沉得住气,哀家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角皇后仍旧没有抬眼,唇边只是勾起一抹艳丽的笑,“今晚,将那女人的舌头送过去!哀家耳朵也该清净清净了。” 那女人凄惨的叫声,整个越城上下放都能听见,更何况似她这般耳聪目明之人。 唯一可惜的是,她堂堂角皇后生下的儿子,竟会看上这种女人。 对她这种骄傲的女人来说,一想起流水的样子,就觉得对她北冥皇室的耻辱。 “对了,舒池呢?” “公子池至今没有消息。” 领头人刚回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报!”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跑了进来,一下跪在了角皇后身前。 她立时坐起来,漂亮的眸子闪过几丝阴狠,“公子池呢?” 那人双手奉上一封信来不及说话,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一条蔓蛇从他嘴里钻出,像蛇一样将他身体缠绕住,然后越簕越紧,最后变成一一张狼皮摊在地上,那条蔓藤竟然开出一朵蓝色的花朵! 角皇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旁边的藏獒发出呜咽的惊恐声。 “这是什么鬼玩意?” 她盯着盘绕在地上,像蛇一样的蔓藤花,眼底涌起惊骇。 旁边的领头人也好半天才中诡异的一幕中反应过来,捧起那封信,递到角皇后身前。 拆开信,里面只有几个字。 看似娟秀的几个字,却苍劲有力! “吾妻若损毫发,汝皆为其葬!” “好狂傲的口气!”角皇后抽了一口气,凤眼里雷霆翻滚,嘴角的笑容也十分不屑。 她自从出生之日,便是凤临天下,整个北冥哪怕是护法都得跪在她身前,如今一个小小的大洲,竟然有人写如此狂傲的信来威胁他。 目光下移,她微怔了一下,“莲降?” 她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却又无法想起来。 “哼!”信纸在角皇后手里化成了烟尘,很显然,她并没有将此时放在心里,她更多的关注秋叶一澈如何出兵! “白桦,你出越城,看舒池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那这个……”白桦看着盘子里被挖出的眼珠疑惑道。 “给秋叶送过去!” 待白桦退去之后,角皇后回坐在地上,目光看着地上那条蔓藤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陶笛声。 那曲声很轻,轻的犹如风吟,可却清晰的落入了她耳朵里。 她不由起身,缓缓走到厅外,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空,而忧伤的曲声却更加飘渺,像从遥远的时空而来。 婉转缓慢的语调,像是一个人在月色下独自低吟,独自倾诉自己的思念和孤寂。 曲子转调,又是一种难言的温柔,像一个人男子轻言安慰受伤的妻子那么细腻。 “是谁?” “王?”护卫上前。 “你听懂曲子了么?” “属下没有。”护卫如实的说道,他只听到练兵场那些人操练的声音。 角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曲子依然传来,悲戚却又深情,可更多的却像是在安抚。 “莲降!” 十五从床上跳下来,点着脚趴在那小窗户前,透过那小小的空间望着天幕,“你听到了么,是你爹爹。他找来了……” 十五一手抓着那铁栏,一手放在小腹,眼底满是笑容,“你听道你爹爹的曲子了么?他在说:不要怕!” 是的,也是在破晓之日,莲降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指着那光芒,说:不要怕。 看样子这结界阻止了莲降进来,他寻不到她,只有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安慰他。 “莲降,我们不怕!” -----女巫の猫---- 越城几十丈高的城墙上,几个黑影如夜鹰掠空而下,旋即又是一阵怪异的鸟鸣盘旋而至。 被关在笼子里的舒池赫然睁开眼,回头看了看另外几个笼子里关着的鬼狼,暗自递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头狼发出一声低鸣。 “前面!”白桦听到同伴的声音,“它们被噙住了!” “头儿,需要回去援兵吗?” “不用!今晚我们只是来探情况的,既然公子池和他们都被擒住了,相比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说着,他们几个化成影子,在草上飘行而去。 可刚走几步,白桦眉心顿时一跳,一抬手阻止了同伴前行。 因为前方的树枝上,坐着一个人,是人么? 片刻之后,白桦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因为那个人侧身坐在树枝上,长发如水泄落在身侧,泛着绸缎般的光滑,完美到极致的侧脸,睫毛微垂,像栖息的蝶翼,唇被陶笛遮住可那捧着陶笛的手又是让他一怔。 那是一双如白玉纤细干净的手。 对方神色认真,吹出的曲子有一种难言的悲伤,可一个如此漂亮的人,竟然在月色中吹陶笛,实在有些诡异。 “你是谁?”他开口。 对方抬眸,一双妖碧色的眸子,“莲降!” “莲降?” 白桦一愣,方想起女王在那封信上念叨的名字,“是你写的那封信?” 难怪敢写成如此狂傲的信,眼前的人容貌美若神袛,虽然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可周身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高贵气质。 光是这绝色容貌,也足以让他本人自傲吧。 莲降捧着陶笛,目光悲伤的看着越城方向,“我夫人在哪里?” 白桦又怔了片刻,如实道,“我们并不知道尊夫人是谁?” 对方说话语气倒是十分有涵养,莲降目光落在他脸上,“她穿着白色的缎衣,腰带和衣襟处绣着几朵暗梅花,头发梳着流云髻,只配了一枚木簪。容貌清淡,却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白桦脑子思索一番,一下想起那个跳出来将他们拦住的女子,好似她就是这身装扮。 她不是一个婢女么? -------女巫の猫------- [S:据说有人气投票,大家多多加油啊~~~~~~~~~~~~· <> 第一百三十七章:你的天涯 二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七章:你的天涯二十四 若是一个婢女,那似乎完全配不上眼前这个神秘切一身清贵的男子。爱夹答列 对方一双碧色的双眸,宛如翡翠凝聚,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睛,可偏生那美貌无双的脸,却给人一种强大无比的压迫感,明明隔着至少十尺,然而,白桦却分明知道:举步难移。 “抱歉,不知道尊夫人在何处。” 哪知,对方目光一沉,冷冷看来,白桦当即觉得心口钝刀,对方仅仅的一眼,却如重锤击心口,他险些喷出一口鲜血来。 “只有无舌鬼,才不会说实话。甾” 莲降轻轻开口,语气却寒澈刺骨。 白桦没有开口,今晚他们是来探寻关于公子池的消息的,既然得知其真是被擒,而面前的人又如此妖邪恐怖,唯有撤离。 他刚刚想做一个撤离的手势,哪知莲降冷笑起来,手指张开,手心一团红色的火焰冲了过来涂。 白桦一见,心中大喊不好,手里的鞭子就朝那红莲业火抽过去,哪知,那火竟然在一击之下,变成了数枚火星,如漫天红雨落下,讲他们十来人全部罩住。 “啊!” 背后传来同伴的哀嚎声音,白桦回头,看到队友们竟都被红色的火焰焚烧在地,痛苦的翻滚。 有些人后背着火,没有迅速吞没,试图脱掉衣服,莲降一看,袖子轻轻一挥,整个狂野风声四起,那些火一下就窜了起来,将同伴们包围。 唯有白桦,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可面具下的他,早吓得面色惨白,握着鞭子的手也在颤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甚至想不到应急和解救同伴的方法。 风声哭嚎,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红莲业火,可他站在火中,却浑身冰寒刺骨,最后回头看着树梢上坐着的人。 对方眉目妖娆如初,红唇轻勾,可眼底却有了不耐烦,那斜长的双眸也眯了起来,长发扶风,露出那完美的脖子,一朵蓝色的蔓藤花邪肆而张扬的盛开。 “她在天牢里。目前无事。” 他自然不敢说实话,若说那女人一进城就被斩头,否则他今天也别想活着回去。 “好!”莲降抬头,嘴角终于溢开一丝笑,“回去告诉秋叶一澈和角皇后,明日,若本宫见不到我夫人,那就等着给那死人妖收尸!” “咦?”白桦有些疑惑的望向莲降。 对方红唇轻启,冷声补充,“人妖舒池!终于其他人,他们的灵魂,本宫留下了!” 说完,他那白皙的手指顿时收紧,白桦耳边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旋即看到红莲业火中,同伴的面部扭曲,然后白色的灵魂被生生抽离出来,最后被凝聚在了莲降手心。 白桦整个人一片空白。要知道,他们并非‘寻常人’,真身因为受到大洲天下的诅咒,无法穿越昆仑,所以,他们是灵魂跟着女王过来。 这些身体,都是借的别人的。 另外一种程度上,他们现在的身体哪怕被砍成碎片,虽然会彻骨的痛,可到底不会死去。 可眼前这个妖邪的男子,竟然将他们的灵魂抽走了。 这样,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回到北冥,而四十九日之后,留在北冥的真身因为灵魂无法归为,就会彻底死去。 这男子倒地是谁?竟然能炼取灵魂。 这大洲天下,竟然有这种人! 白桦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化成掠向天空,如飞鸟滑行,飞快消失在越城的结界里。爱夹答列 --------女巫の猫-------- 待人走了之后,暗处缓缓走一个人,声音亦是格外的虚弱,“莲降祭司,若他日,月夕还是希望你还是将这个灵魂归还与我族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面容被帽子遮住,一双苍白的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龙骨拐杖。 “那得看那个所谓的角皇后怎么做了。” 月夕叹了一口气,“他们只不过听从角皇后,只是杀人的工具。” “哦?”莲降挑眉,竟然笑得十分的温柔,“我夫人也说过这话。如此,他们的灵魂去向,那就等我夫人安然无恙回来之后,由她决定吧。” 月夕一愣,又听到莲降笑道,“我只听我夫人的。” 那声音很轻,可是,却认真,而且带着满满的宠溺,说这话时,月夕注意到莲降的睫毛微微弯起,有着难掩的温柔,可抬头望着那被包围在强大结界的越城时,他嘴角的笑又变得哀伤。 这样一个人,和刚才一招绝杀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结界,连月夕你也没有办法吗?” “是的。”月夕叹了一口气,“角皇后是北冥贵族的嫡女,天生凤格,而且有着超烦人的天赋异禀,更何况,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踏入大洲,必然是有备而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离开越城,没有她存在的结界,就会变得虚弱……只是,她天生警惕,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哦~离开越城么?”莲降微微眯眼,盯着罩在结界下黑色的越城,“那本宫就将她逼出越城!” 说着,莲降回身走向自己所驻扎的营地,里面,舒池坐在笼子里,满脸阴狠的盯着莲降。 他一张脸被莲降抽得不成样子,此时,看着莲降的眼神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舒池?本宫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将那拿扇的女人引出来。” “嘻嘻。你做梦。”当时他们大意了莲降的手段和功夫,可明显,一个魔鬼魔性被压制,那已是最虚弱的时候。 将那女人引出来,凭借那蠢货的本事,伞定然会落回莲降手里,他舒池可没有这么笨! “很好。”莲降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冷护卫说,“我们在这驻扎呢,也不好打什么大燕啊,南疆啊西岐啊,或者回楼的旗帜,不如挂一个长生楼的旗帜吧。” “咦?殿下……”冷疑惑,他们长生楼可没有旗帜啊。 “人旗!” 人旗? 这一下,舒池爬了起来,抓着栏杆对莲降大吼,“你要这么做,我母后一定会把你女人剁成肉酱!” “她要敢,我就把你们都剁成肉酱喂狗!” 莲降冷笑。 明日泱成亦的军队就到了,不过七日,南疆的援兵就赶往了大泱,西岐和回楼的人则会从左右两翼插来,这天下,若是想要,该是他莲降的天下。 哪里轮得到一个外来人! 很快,舒池就被拖了出来,然后被绑成一个大字形,挂在足足有十丈高的巨杆上。 这样,他就被抬出去,然后插在了越城城门口仅不过一百米的地方。 整个狂野上,一直独旗,随风而立,格外的招摇。 “你不是喜欢别人欣赏你么?”莲降站在下方,举头看着高高被挂起的舒池,“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这越城里有三万大军,这外面到时候也有七万!十万人,对你膜拜敬仰,好不好?” 舒池浑身发抖,他一生最在乎的就是那张美貌,恨不得全天下都看到他的如花似玉。 可是,他的脸八年前就会被毁掉,现在一张脸更是面如全非,他恨不得钻入到地下。 “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么?”莲降笑得妖冶,“折磨你就是莫大的好处!” 舒池发出一声声尖叫,他声音本就不男不女,此时听起来,像指甲挂在陶瓷上,格外的刺耳。 -------女巫の猫--------- 白桦跪在地上,将刚才所遇之事,全都一一说出来。 位置上的角皇后脸色由阴变白。 当听到其他人灵魂都被提炼时,她暗自咬牙,“莲降?” 起身,她直径走出大殿。 书房的门轰然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子高贵的负手立在了门口,头上朱钗明晃得刺眼。 “莲降是谁?”角皇后盯着书桌前的秋叶一澈冷声质问。 秋叶一澈头也没有抬,只是在看着案桌上的布战图,“南疆新一代祭司,能召唤血蝙蝠,操控地狱碧火和红莲业火。” “南疆祭司?”角皇后脸色更加阴沉,似突然想起什么,“祭司不是蓝禾?” “蓝禾被他杀了而已。” 这一下,角皇后脸上涌起一抹惊骇。 过去八年,北冥亦纷争不断,甚至以月夕为代表的预言,北冥会出现一个女子,改写整个天下。而女子身怀了真正的皇族血统。 她如今虽然为皇后,但是永远只能为皇后,不能为王,因为她的贵族的嫡女,而非皇家的帝姬! 八年前大概重新布局之后,将所有事情交给了秋叶一澈,她大多精力都放在了北冥,竟然不知道,这大洲,发生了这多事情。 “莲降既然是一个祭司,又怎么能娶妻?” “前日斩杀的那女子,就是他……妻子。”手里的笔无力落下,他嘴角笑容苦涩而悲凉。 “皇后。” 此时有一人跑来,“公子池被人当做人旗挂在了竹竿上,正插在越城前几十米处。” “拿哀家的战矛!”角皇后此时声音都在抖。 舒池虽然无能,可到底是她所生,岂能让人侮辱。 待角皇后离开之后,书架突然被推开,十五看着秋叶一澈站在门口,“你随我来。” 十五一愣,对方已经递了一套侍卫的衣服,十五接过忙换上,跟在明一旁边,随着秋叶一澈走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结界会弱,我们去城墙处看看,否能有地方让你出去。” “但是贵妃和小鱼儿他们。” 秋叶一澈回身,十五险些撞在他身上,反应过来她忙后退一步,护住自己的小腹。 他凝着她,“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么累。” 说完,旁边有人捧上来用布缠绕的东西,他伸手抽出,是一柄雪亮的剑。 “月光。”十五惊讶出口。 秋叶一澈将剑递给十五,“待会儿到了城楼,找机会离开,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十五手指扣住剑尖,用力一压,月光钻入腰间,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墙的最高看台。 整个看台高越五十丈,能俯瞰整个越州,而眼前,落入十五眼中的,却是那孤零零插在前方的人旗。 舒池狼狈的被挂在上面,因为杆十分的高,此时又是深夜,一吹风,整个杆子都在晃动,还真像一面迎风招摇的棋子。 十五手放在小腹上,轻言笑道,“你看,这是你爹爹送的礼物。” 也只有莲降才会想得出这种羞辱而残忍的方式来折磨舒池了。 头顶一阵劲风,十五抬头,看着一个女子身穿银色战衣,手持长矛英姿威武的坐在藏獒身上,飞的就掠出了结界,然后傲然立在空中。 “这东西还能飞啊!” 十五看着那藏獒,不由惊了一跳。不过,看着骑坐在藏獒上面的女子,十五眼底依然有一抹惊艳。 这角皇后,果然明艳天下,乃一代枭女。 藏獒在空中发出一声咆哮,整个狂野上一片震动,罡气四窜,带起的风几乎要把舒池刮上天空。 狼狈不堪的舒池看到角皇后,当即如看到救星一样,哭喊着,“母后!” 他不喊还好,一喊,角皇后整个脸色都铁青,隔着一百米远的距离,凌空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闭嘴!” 她角丽姬竟然生出这么无能的儿子! 那一耳光,抽得真是狠,即便是在看台上的十五,也听得清清楚楚,都觉得耳根发疼。 而一直嚎叫的舒池,直接晕了过去! “啧啧。”十五有些同情的看着秋叶一澈,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看着前方。 半响他道,“结界似乎没有弱多少。” 他言下之意,是提醒十五不要轻举妄动,十五当然明白,刚刚角丽姬冲出去时,她也发现了这点。 十五向来欣赏能人,虽然和角丽姬将为死敌,但对方不惜一个非常非常高对手。 角丽姬坐在藏獒上,盯着前方,“莲降,还不给哀家滚出来!” 明显的,角丽姬被莲降气昏了头,语气都有丝按难不住的有些冲动了。 可整个旷野上,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不,有。 十五凝目细听,感到整个脚下都有些晃动,有东西从地下异动。 风越来越大,城墙上的旗帜哪怕是在结界中,也发出猎猎声响,十五抬头,发现今晚是满月之日。 而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狂野出现一阵异动,旋即是尘埃阵阵,不仅是看台上的十五紧张起来,连坐在藏獒身上傲立在空中的角丽姬也握紧了手里的长矛,眯眼的眼底闪过丝警惕,欲随时给挑衅之人致命一击。 可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她惊住了,手里的长矛也瞬间不知道怎么出手。 因为,那狂野上款款而来的并非人,而是一排排的死尸,它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全身是泥土,腐败不堪,像是从棺材中刚刚爬出来一样,机械但又排着整齐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于此同时,旷野里响起了神秘而诡异的曲子,十五不由趴上看台:招魂曲! -----------女巫の猫---------- PS:要打仗嘛,首先气势得出来。 求红包,求票票。 <> 第一百三十八章:你的天涯 二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三十八章:你的天涯二十五 前行的队伍中,还有许多尸体早成了白骨,走路时,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而腐尸中,多出一个人。爱夹答列 那人长发如歌,面容如雪,以骷髅为骑,手捧陶笛坐在骷髅的肩头,姿态惬意而优雅。 队伍前行到旷野中间,他收起了手里的陶笛,右手撑在骷髅的头颅上托着那线条完美的下巴,碧眸妖娆如丝的望着空中骑在藏獒身上的角丽姬,懒懒的问,“你就是舒池那人妖的娘?” 角丽姬当即沉了脸,大喝一声,“汝敢对哀家无理!”手里的长矛就飞向了莲降。 那长矛长空中化成炽烈白光,飞向莲降,莲降微微眯眼,腾空而起,宛如夜鹰展翅掠上天空,而脚下,那长矛竟然将旷野扎出一个大坑,周围的腐尸纷纷被掀翻在天甾。 一击不中,角丽姬手腕一收,那长矛竟自动飞回她手里,她驾着藏獒就朝莲降冲了过去。 可眼前的妖媚男子却勾唇一笑,角丽姬长矛刺向对方身体,可却没有听到预想的那种兵器穿过骨肉的咔嚓声,定睛一看,竟然是分身,而莲降身子早就避开,站在了另外出,姿态高贵优雅的踩在一腐尸上。 不但如此,那群骷髅尸体上,站着好几个同莲降一模一样的身影,个个面带微笑,风姿绝色,而且在月光下都不见其影子,难分真假廷。 “幻影?”角丽姬暗道不好,眼前这祭司竟然会幻影。 她敛住心神,盯着几个身影,手里的长矛发出红色的光芒,旋即又是一飞冲天,在高空出,那长矛竟然也分身出八个影子,分别朝莲降的几个幻影刺了过去。 长矛入地,骷髅头被炸得漫天乱飞,整个大地都在摇晃,而狂野上,尘烟滚滚,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莲降。” 十五趴在围墙上,紧张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不单单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一战。 角丽姬勾起唇,长矛真身再次飞回到她手里,而地面全是深沟大坑,她不由勾起唇,“月重宫,也不过尔尔!” 说完,欲驾着藏獒飞回城,可尘烟中,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老妖婆,玩够了吧!” 角丽姬惊讶回头,看到尘埃慢慢消散开来,那身穿黑色袍子姿容绝世的男子竟然完整的站在坑中,他长发翻飞,面容如冰雕完美,周身不沾一点尘埃。 干净美丽如画中走出的仙袛。 角丽姬大惊,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不可能!”她手里的长矛明明击中了他所有的幻影! “哼!”莲降那有着清晰美人裂的唇妖娆的勾起,旋即双手合拢在胸腔,一道碧色的光球慢慢聚集,“该本宫出手了。” 说完,他将手心里的光球往角丽姬所在的方向一推,那光球射出一道碧色的光纹,瞬间漾开。 天地一片雪亮,角丽姬未曾见过如此强大的光波,手里的长矛往身前一竖,旋即拉开一道红色的屏障。 亮光相撞,红绿光芒交错,整个天空亮丽如白昼,所有人吓得都捂住眼睛。 耳边一声巨响,连空气都随着爆炸开来,角丽姬双手握着长矛,感到虎口一阵刺痛,立时鲜血顺着长矛滴落,而藏獒身形摇摇欲坠。 她虽然拉出光屏作为结界,但是,也只挡下了七分攻击,剩下的三分依然生生受下了。 好在她有玉珠护体,并无大碍,可藏獒明显不行了。 “不可恋战!” 理智告诉她! 她收起长矛,驱使藏獒就要回城,哪知,一道碧火突然拦住她去路。爱夹答列 “老妖婆,不交出我夫人,休想走!” “你夫人?”角丽姬抬起下颚,“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刚进城就被我砍了头,你若要人,就该去地狱要人。” 说着,她注意到莲降目光有片刻恍惚,这是一个杀机! 提着长矛毫不犹如的从藏獒身上俯冲而下,再一次刺向了莲降。 “你说什么?”莲降空手格挡住角丽姬一击,声音颤抖,神情有点恍惚,身经百战的角丽姬当下明白对方心智受到影响,长矛幻化成无数道光影,包围着莲降,密不透风的攻击。 “你夫人,已经死了!” 她话音刚落,身前竟然溅起一点殷红的血,在交战的白光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战场上,任何人都不该有任何杂念,可眼前妩媚的男子,法术高强到她无法抵抗,可明显的心智混乱。 “不可能,十五不会死!” 莲降撩起一掌,反击向角丽姬,掌风凌厉,可却没有先前的章法。 看台上的十五突发了莲降的异常,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而角丽姬攻势越来越猛,莲降看起来竟然有些神情恍惚。 莲降是受了刺激? 十五大惊,凝目看向莲降,突然听到他大喊一声十五,而就在那瞬间,角丽姬的长矛竟然一下刺穿了他肩头。 他在担忧自己! 十五一下想起自己进城就‘死’了,定然角丽姬无疑透露了这个消息。 不行,要怎样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十五看向四周,突然发现城墙上,绣着豹形的白色旗帜,又见秋叶一澈众人早就被下面的打斗所吸引,顿时产生一个念头。 “不过你放心,哀家这就送你去地狱,见你心爱的夫人。”角丽姬眼神越来越狠,手上更是用足了十二力气,握着长矛狠狠一搅,鲜血顿时从莲降肩头涌出。 “心怀情爱之人,永远得不到天下。” 角丽姬冷冷一笑,“可惜了你这么高的灵力。” 天下,他的天下,就是她! 莲降微微一怔,抬头看着苍白的月光,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面特殊的旗帜插在城墙上迎风招展。 那白色的旗帜中间绣着豹纹,是秋叶一澈的军旗,可豹纹的旁边却用血迹画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串糖葫芦! 不是,是两窜糖葫芦,一大一小! 是十五! 他喜欢糖葫芦的秘密只有十五知道,所以,她还活着,还想着办法给他留讯号。 “十五……” 他看着那面旗帜,突然笑了起来,那原本陷入绝望的双瞳如今却泛着明亮而耀眼的光芒。 角丽姬一愣,不知道那城墙上发生什么,但是直觉提醒她,要马上杀了眼前这个人,不能错失良机。可就在这时,莲降目光突然落在她脸上,同时,他伸出手一下扣住了她长矛,碧眸轻佻,“老妖婆,我夫人再看呢,你竟然让我出这么大的丑!” 那长矛被他从肩头拔出来,力大惊人,角丽姬眼睁睁的看着他单手夺过长矛,然后冲着城墙处狠狠一甩! 长矛如流星过天,化成一道红光,角丽姬一回头,大喊,“黑泽!” 一直在空中的藏獒被吼得一愣,可明显来不及了,那长矛如闪电一样,穿过它身体,将它钉在了城墙上。 藏獒如如此一击,当场晕了过去,整个城墙都晃动了一下。 角丽姬如受重创,回头狠狠盯着莲降,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十几只黑影从天而落,竟然是一些长着獠牙长相丑陋的鸟,这些鸟狰狞着红色的眼睛,像看到美食一样,扑向了莲降。 “鬼鸟?” 莲降了然一笑,“看是你的鬼鸟吸血厉害,还是本宫的血蝙蝠厉害!” 手指指向天空,黑云似铅般涌了过来,旋即他长袖一挥,血蝙蝠迎上了角丽姬的鬼鸟。 血蝙蝠体型比起鬼鸟来小了许多倍,可却偏生更敏捷,几十只蝙蝠攀附在鬼鸟身上,却不是吸食鲜血,而是将对方的皮肉撕扯下来。 刹那间,漫天血肉横飞,那十几只鬼鸟背啃得只剩下骨头,然后掉落在地上。 角丽姬心痛的盯着自己一手饲养的鸟,莲降微微一笑,“老妖婆,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 角丽姬身形一闪,整个人如惊鸿,瞬间掠上天空,莲降眯眼,手里一团红莲业火就追了过去,可对方胸口一道白光闪过,竟然是一道结界。 红莲业火将角丽姬包围,可却无法突破她身上的结界,对方挑眉,转身拔出长矛,托着藏獒就回到了越城。 她动作非常快,不过闪电间! 莲降也没有去追,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城墙上,想搜寻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但是,没有找到! 面上有片刻的失落,可看到那旗帜时,他眼底笑意怏然,“糖葫芦,可为什么你要画两窜糖葫芦呢?” 一大一小。 他立在旷野中,望着那旗帜,举起陶笛,又吹奏起来。 角丽姬回来之后,趁人不备,十五离开了秋叶一澈,打算将整个越城府邸全探查一边,看看能否找到安蓝他们。 刚潜人角丽姬的大厅,十五就听到熟悉的陶笛声。 十五躲在房梁上,微笑抚摸着小腹,“我刚刚将你也画在旗帜上了呢,不知道你爹爹有没有看懂还有一窜小糖葫芦?” 莲降不曾间断的曲子,一个城内,一个城外,无法相见,无法相拥。 但是,他用这种方法表达他的思念,表达她的担忧。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十五屏住呼吸,看到藏獒被众人抬了进来,放在角丽姬的小榻上。 藏獒浑身都是血,身体几乎被长矛穿透,伤口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你们去地牢,把那个小孩儿带来。”角丽姬站在小榻的前方,美艳的脸有几分扭曲,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暴敛气息。 白桦他们退了出去,门悄然被关上,角丽姬坐在了小榻边,手轻柔的抚摸着藏獒的头,“黑泽。” 她垂眸,声音竟然难得一份温柔。 藏獒发出一声呜咽,角丽姬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链子,竟然是猫眼大小的红色珠子,她将其放在了藏獒伤口上,很快,那伤口竟然慢慢开始愈合。 光芒的包围中,那藏獒身体竟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面容刚毅却不失俊美的男子,完全没有藏獒那种凶悍和丑陋,但是苍白的脸看起来却十分的虚弱。 这藏獒能飞,现在又便成人,十五完全不惊讶了。 “怎么样?”角丽姬将珠子重新待会儿脖子上,手指的勾起男子的下巴,然后又滑过他对方裸露出来的八块腹肌,暧昧的画着圈打着转儿。 十五这才想起,秋叶一澈和舒池虽然是兄弟,但是,好像不是同一个爹吧。再看角丽姬和这个叫黑泽的男人,看样子,这美艳无双的皇后,还是一个风流人物! “对不起,我刚刚失职了,请王责罚我吧。”男子垂下头,懊恼的说道。 “没事。”她含笑,“你只是没有适应这个身体!你对我付出这么多,忠心耿耿待我多年,我怎么会惩罚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你伤口复原了,但是你身体尚十分的虚弱,我让白桦将那小孩儿抓来,让你进补。” “黑泽誓死效忠王,不离不弃。”男子捧着角丽姬的手,贪恋而小心的吻着她手背。 “好。”角丽姬勾唇,低头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旋即笑得明艳动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看我执手天下。” 十五一怔,看样子,角丽姬非常宠爱这男子,这种一手遮天的女人在北冥后宫男宠不计其数,却单单带了这一位。 风流人物啊! 门口传来敲门声,角丽姬起身,床榻上的黑泽又变回了藏獒丑陋而凶残的样子。 门口,白桦带着一个小孩儿走了进来,十五一看,脸色当即发白。 是小鱼儿。 角丽姬走过去,低头看着小鱼儿,“这便是那皇帝的儿子?” “是。” “倒是生的好摸样,无愧为纯正的皇室血统。”说着,她手指轻轻的拂过小鱼儿的脸。 小东西扭开头,愤怒的盯着角丽姬。 角丽姬不以为然,回身看着榻上的男子,“黑泽,这个孩子,让你好好享用!哀家还有些要处理。” 藏獒贪婪的的看着小鱼儿,狰狞的泛着阴森的光泽,门被关上,就小鱼儿一个人在场中。 “我不怕!”小东西头发扯下自己的发簪,放在胸前盯着那藏獒,而小青也钻了出来,吐着性子帮小鱼儿助威。 “嗷呜!”藏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小青当家吓得浑身一软,又瘫软了下去。 十五不禁摇头,却看到那藏獒突然亮出了爪子和牙齿朝小鱼儿扑了过去。腰间月光森然出现,十五终身跃下,手里的剑荡起冷冷秋水,一下抵在了藏獒的脖子上。 藏獒一愣,盯着十五,好像将她认了出来,张着牙齿就攻向十五的小腹。 这藏獒似乎极其喜吃小孩儿,两次见面,都直接扑向她肚子。 手里的剑狠狠一刺,十五毫不客气,动作如分花拂柳,几个起落,那藏獒连惨叫都不发出来,倒在了地上,手脚被十五斩断,落在别处。 “爹爹。”小鱼儿一看十五,一下扑了上来。 那晕过去的小青也醒了过来,像看到救星一样钻入十五袖子里,躲着不敢出来。 “别怕。”十五安慰了一下小鱼儿,又看着地上被自己斩杀的藏獒,一下想起了角丽姬怀里的珠子。 心中一恨,十五剑光一闪,直接将那藏獒头颅切了下来。 那一瞬间,那狗头竟然变成了男子的摸样,十五不禁冷笑,“我看你怎么将他复原!” 说着,脱下衣服将那头颅裹起来,又爬上天窗带着小鱼儿赶紧离开。 这角丽姬回来,若是发现自己的男宠被杀死分尸,会不会发疯? <> 第一百四十章:你的天涯 二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章:你的天涯二十六 角丽姬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快速的走向了后院,此处重兵层层把守,见她走来,都纷纷低下头,而她目光不变,周身带着戾气的走进地牢。爱夹答列 刚到拐角处,就隐隐听到几个女子的哭声,同时夹带的还有一个女子的呻-吟。 一面墙上,一个鲜血淋漓的女子被吊在墙上,她头发散乱,面上全是血肉,一层皮被人生生剥掉,连眼珠都被人挖了。 角丽姬站在流水前面,目光越来越阴沉,“秋叶还不行动?” “是。”白桦点头,不是不行动,对方根本是不为所动甾。 角丽姬皱眉,“长安呢?” “燕成亦带大军五万出发,怕……明日就回到达越城。” 角丽姬面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不是抵达,而是包围唾。 她布置八年,好不容易时机成熟,可秋叶一澈却在此时按兵不动,整个局面,瞬间陷入被动。 “将这个女人挂到城墙上去,扒光衣服让所有人瞻仰,他能沉得出气,那燕成亦敢不退兵!” “呵呵……” 墙上的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角丽姬眯眼,听得她说,“你输了。” 对方声音含糊不清,可这三个字却让角丽姬听得清清楚楚。 她似受到莫大耻辱,因为,她角丽姬的的人生中,从来不存在输,哪怕是以进为退,终归还是她的赢家。 “你斗不过她!” 流水嘻嘻的笑了起来,声音又恨又不甘,又绝望。 “没人能抖得过那女人。” “女人?”角丽姬的眉挑了起来,眼底却有一丝疑惑,“什么女人?” “容月夫人,十五。” 说完,流水仰头大笑几声,旋紧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咬向自己的舌头。 可脖子却瞬间角丽姬掐住,止住了流水自尽,“你将话说清楚,哀家让你死得痛快些。” “被王带走的那个女人,才是她!”流水低声笑道,“你一开始就被她骗了。” 角丽姬陡然松开流水,踉跄后退一步,绝艳的脸上慢慢扭曲起来。 她脑子里一下想起当日的情景。 白桦说此女子是荣月夫人,可凭借敏锐的第六感,她自己却第一眼看向了那个白衣女子。 当时的直接告诉自己,对方才应该是,然而,自己却被对方几个小动作给糊弄了。 脑子里闪过那个女人至始至终都不曾慌乱的黑色双瞳,角丽姬倒抽了一口凉气:是的,她被骗了! 她角丽姬竟然被一个大洲的贱女人给骗了! 舒池被人当旗帜一样挂着,那是因为舒池无能,因为他有一半大洲人低贱的鲜血! 今晚和莲降一战,她险些受伤,是因为她力量受到封印,无法全力释放。 这些她都可以容忍,但是,竟然有人对她用计谋! 难怪,听闻容月夫人被抓匆匆赶来的秋叶,却真正见到容月夫人之后,表现得异常平静! “呵呵……”她笑了几声,那美艳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还有什么,你全说,说不定,哀家高兴了,让你活着!” 说着,她回头看向旁边的白桦,白桦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 那是一个琉璃瓶子,里面的液体发泛着琥珀色的光芒。 “这是北冥圣水,它能让枯木重生,能返老还童,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 白桦从里面取了非常非常小的一滴,滴在角落处一截用火刑时焚烧的干柴木头疙瘩。1 那瞬间,那木头疙瘩上竟然长出几片绿叶。 知道流水看不到,白桦将那绿叶放在了她手边,让她触摸。 “我说。” 流水如溺水之人找到一块浮板似的激动。 她就知道,她命大,不会死! 角丽姬回头看了一眼白桦,对方点点头,到了两滴透明的液体喂入了流水嘴里。 “你的脸被切了,一只眼珠也被挖了,所以没法重生,但是,你的另外一只眼睛还在,马上你就能恢复光明。” “够了。” 流水满足的回答。 阴暗的地窖里,墙上的蜡烛被烧得只剩下最后一点,角丽姬的面色由先前的苍白,变成了紫青,最后变成惊骇。 流水被人带了下去,而地上那木头疙瘩,突然冒出一缕青烟,旋即,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角丽姬走出地窖,站在院子里,周身鲜血冰凉。 “王,那女人怎么处置?” “带到别的地方,留着她有用。”角丽姬的声音在发抖。 地牢焦臭味传来,角丽姬看着头顶上的结界,“我不信,你一个怀孕的女人笼中兽,还真斗得过哀家!” “那要不要找睿亲王要人?” 角丽姬抬手,“先不急。” 因为太突然了,她目前还没有想到对策,直接去要人,会打草惊蛇! 忍! 她眯起深邃的凤眼,拂袖,跨步离开。。 白桦默默的跟在后面,此时已经子夜,场上的兵也入睡,安静的能听到角丽姬长袍滑过地面的窸窣声。 前方巡逻士兵迎面而来,角丽姬眼底闪过几分狠戾,没等那些士兵避开,她身形一闪,如鬼魅掠到前方,双手展开,一下捏着两个侍卫的脖子。 “咔嚓!” 两个侍卫头挂在脖子上,无力的倒下去。 白桦没有吭声,他知道此时的角丽姬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为了大局,她又隐忍下来。 上楼,来到了寝殿,白桦将先前一步,将门推开,恭迎角丽姬。 可就在门推开的瞬间,他和角丽姬同时震惊在了原地。 因为,厅里全是血迹,地上,雕花屏风上,墙上,柱子上,甚至与角丽姬喜欢的龙凤雕椅上,全是点点血迹。 其实,有黑泽的地方有鲜血,这并不让白桦吃惊,而且角丽姬偏生喜欢黑泽的嗜血,可此时的重点是,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肢体,而这些肢体,并不是那个皇室男童的,而是,黑泽的! 角丽姬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高傲的凤眼此时竟然有有些茫然,她脚步不稳的走进去,鞋子踩到未干的鲜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白桦赶紧将她扶住,她却是一掌,将白桦推开。 白桦立在门口,他当然知道这位风流的王后有众多男宠,在北冥,几万年来男女无地位差异,只有血统高低之分,可这个王后,却偏生要改写历史,饲养了许多男宠,一时间,整个北冥都开始出现了女尊男卑的局面。 角丽姬是北冥几万年来最美艳的女人,多少男人只是为了一睹她容貌,甘愿赴汤蹈火!而黑泽,就是北冥王族的贵公子,甘愿为角丽姬成喝下毒药,成为了犬形人类。而角丽姬也十分宠他,因此这次大洲之行,独独带上了黑泽。 而现在,有人竟趁她离开期间,将她爱宠斩杀分尸,更重要的是,白桦环顾四周,心里突然燃烧不好的预感:黑泽的头被人砍走了! 黑泽和他们不一样,黑泽和角丽姬用真身来到大洲的! 角丽姬全身发抖! 因为黑泽的头颅被带走,即便她有圣珠在身,也无法让他复原。 白桦目光扫过黑泽身体的伤口,“是一剑!” “一剑?”角丽姬声音阴沉,“一剑将黑泽杀死,又将他头颅斩下来。这大洲,有剑术如此高的人?” 在她和白桦的心目中,如今剑术最高的,当然是有着一半战鬼血统的秋叶一澈。 光是那把沥血剑,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有!”白桦声音一颤,取下自己的面具。 灯火下,他的脸,有一条常常的疤痕,从上到下,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角丽姬回身,盯着白桦,等待他说下去。 “王您上次命我们来长安捉拿月夕,我们将他包围长安外面一座破庙里。”白桦仍然感觉到面部有些疼,“就在月夕不支持的时候,角落里突然跳出一个人,仅仅是一剑,同伴就被斩成两半,而我的脸,也被剑气所伤。但,当时那人全身是血,没有看清面容,但是属下敢断定,那人的剑术,绝世无双!如此看来,是同一个人了。” “那叫十五的?” 角丽姬深吸了一口气,“绝世无双?哀家要看看,这大洲人,如此低贱的血统,如何有绝世无双之人!” 秋叶剑术惊人,那是因为,有着一半她的血统。 这是大洲人,无法超越的。 “她就在越城内,你命人地毯式给哀家搜!”角丽姬冷冷的盯着前方,张开五指,慢慢的握紧,“一只蚊子也别想掏出哀家的手心。” “是!” 白桦正要退下,听得角丽姬道,“将药水拿来。” 他楞了片刻,从怀里掏出那琥珀色的药水,双手奉上。 角丽姬接过,双袖一盏,如鹤上天,飞了出去,腾空又是几步,掠向了秋叶一澈房院。 屋子里一片安静,十五从屏风后的一排柜子旁柜子里出来,“这里是最安全的,旁边的柜子我全部打通,可以来回爬行,这里有一扇小门,我已经开合,可到外面的走廊,你记得见机行事。”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小青,“你要是再这么不中用,我就让莲降把你炖来吃了。你先同我走一趟。” 小青蹲在黑泽的头颅上,委屈的点点头,小眼睛看起来巴巴的可怜,然后钻入十五衣袖里。 十五从小门爬了出去,跟着角丽姬的方向掠去。 为了让十五行动方便,秋叶一澈替她准备的衣服,相当于军营里的中卫,甚至腰牌都有准备,这样,她就算大大咧咧的行走在越城,也无人上前问她身份。 这一点,角丽姬打死也想不到。 莲降在外面逼角丽姬出城,她就会在里面配合,和角丽姬来一场猫和老鼠游戏。 十五潜在秋叶一澈书房顶时,角丽姬正姿态高傲的坐在位置上,秋叶一澈站在下方,而他的身后,明一和几个侍卫被人架在地上。 角丽姬靠在位置上,手指玩弄着一个瓶子,然后递给了白桦。 白桦上前,将瓶子里的水灌入了其中一个侍卫口中。 那侍卫喝了药水,爆呵一声,面部开始扭曲,肌肉开始膨胀,整个人变成了三米高的巨人,白桦举起斧头,往变异侍卫身上狠狠砍下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 那斧头竟然缺了一个口。 而那个变异的侍卫双眼通红,举起双手一声怒吼,一拳砸在地上,露出一个巨坑。 角丽姬递给了一个眼神,白桦将明一他们都带到了外面,将门合上。 秋叶一澈面色发白,角丽姬笑容妩媚,可语气却格外的阴冷,“看到了吗?就算你不出兵,哀家这里手里的药只要投入进水中,所有士兵都会变成巨大的傀儡,他们战无不胜,刀枪不入,而且只听我的命令。” 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房屋随之一晃,十五险些滚下来,而焦臭的空气中,竟然是一股血腥味。 十五定睛一看,整个脸发白,而角丽姬妖娆的声音传来,“看,多美好!他们杀完人,还可以成为人-体-炸-弹,五尺之内靠近他的人,都会被炸成粉碎!” 秋叶一澈怒视着角丽姬,“你这是草菅人命。” “这是你逼我的!” 角丽姬拍案而起,指着秋叶一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将那个叫十五的女人藏了起来!这种背叛你,嫁给燕成亦,又怀着别人贱种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你最好不要这么说她!” 秋叶一澈的脸沉了下来。 “你怀着我族高贵的血统,就不该留恋这种低等且来历不明的女人!她竟然敢杀哀家的藏獒。” “是么?那她做的没错!” “你……”角丽姬目光突然变得哀伤,起身走向秋叶一澈,“秋叶,你是在怨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我知道你怨我,可我没有办法,大洲我会被禁忌所困,我想带你回北冥,可那边不允许异族血统的人存在。而且这么多年,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想要杀我,但是我不能倒下,我是战鬼一族的嫡女……战鬼的兴起全在我身上。” “战鬼?” “是的。”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放在秋叶一澈的脸上,“你虽然有一半血统是大洲人类,可更有一半是我们战鬼!所以,你不能退却,你要战!对一个战鬼来说,避而不战的耻辱。” 说完,角丽姬的双眼突然变成诡异的红色,而秋叶一澈咚的一声跪在她身前,浑身不受控制颤抖起来,而且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 “你对我下药!” 角丽姬的手上,涂抹着麻药! “你太让我失望了。”角丽姬双眼通红,像一个女妖,“舒池那样的不堪就算了,连你都让哀家失望。原本我打算等你自己厉炼成战鬼,可如今,我不能等了,月夕在找皇女和我对抗,我不能让他得逞,我恨他!我角丽姬绝对不能有一个为了男女私情连天下都不要的儿子,我角丽姬宁肯不要儿子,也绝对不允许你留念大洲下-贱的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哀家已经命人将药水投入了井水中,明日她同样要和其他人一样,变成傀儡,最后成为炸药,爆体而亡!” 角丽姬有些语无伦次,然后扬起手掌她扣在了秋叶一澈的头颅上,“抛弃七情六欲的战鬼,就能成为至尊的战神,区区大洲是什么,小小的悲悯是什么,整个九州大陆皆在我手!” 秋叶一澈在重压之下面目扭曲,鲜血从七窍溢出,而他双瞳也由正常的黑色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女巫の猫-------------------- 秋叶的真实身份 北冥有:战鬼鬼狼一族,后面会写一个详细的解释。 我擦,ROMANTEE成为本书的第一个至尊粉!么么哒! <>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的天涯 二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一章:你的天涯二十七 这女人是疯子么? 十五震惊的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她虽然不明白那角丽姬到底要做什么,可看着秋叶一澈痛苦的样子,十五捡起旁边的瓦片,瞄准角丽姬的心脏处,飞了出去。爱夹答列 凌空一道杀气,角丽姬赶紧收手侧身避开,手腕一沉,一柄红色的长矛落于手心,她反身就朝头顶方向刺了过去。 角丽姬的厉害十五见识过,那长矛直飞冲天,直接将十五所在的房顶全部掀开,而角丽姬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出来。 十五手里的月光带起快速带起一片绿光,将掀起的房屋斩成碎片,立时,整个越城府邸尘埃弥漫,借此隐蔽甾。 瓦片横飞,刷刷的往下落,那长矛一击不中飞回了手里,角丽姬站在房顶上,头上尘埃阵阵,随着风不时的想要迷住自己的眼睛,。 很明显,她已经猜到了敢阻扰她角丽姬的人是谁? 可整个越城府邸的上空,除了尘雾,漫天星光,空无一人外。 “将整个越城府邸掀个底朝天。” 角丽姬握紧长矛,她竟然连对方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让她更愤怒的是,那女人杀了黑泽,竟然还敢留在府邸。 半刻钟之后,几个黑色的影子跪在房顶上,“王,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没找到,那女人遁地消失了吗?像鬼魅一样消失了?哪怕是风,都有声音,那女人来无踪去无影? “还有一个人呢?” 角丽姬声音突然警惕起来,刚刚她吩咐了八个护卫去追十五的,为何只回来了七个。 “这……”跪着的人面面相觑,周遭空气瞬间压抑起来。 没有回来那个同伴,怕是出事了! 人追不到,还损失一个? 这一刻,角丽姬从来未有过的狼狈,只觉得自己被十五耍的团团转,明明那女人方才就在房顶,她竟然连背影都没有看到! 她,高贵的角丽姬,竟然被大洲如此下贱的女人玩弄! 角丽姬全身发抖,终于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上空结界为之一动,而胸腔的宝石发出巨大的光芒,而此时,与她红色的双瞳相辉映,将她的脸照得更加的艳丽和嗜血,一个彻底挑衅苏醒的战鬼。 ---------女巫の猫------- 帐篷内,莲降袒露着衣衫,露出洁白的胸膛和包扎的肩头,却心情特别的好的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宣纸上画什么。 坐在旁边的月夕实在忍不住,抬起下巴瞄了一眼,莲降袖子一扫将宣纸的盖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月夕。 月夕无奈将头扭向一边,莲降又低头的认真画了起来。 长发拽地,从耳侧落下,衬得他容颜更加精美如雪,那颔首半垂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不停颤动,而那美人裂的唇勾起浅而温暖的笑。 “这就是你画了一夜的布战图?” 月夕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 今晚一战之后,这人完全不顾自己受伤的肩头,竟然坐在舒池的旗帜旁边,望着那越城吹了一个时辰的陶笛。 曲子的确宛如天籁,可,这莲降也太有情调了吧,甚至有点过火,他那夫人不还被困在越城,他竟然这般闲情逸致。 吹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罢了,他说要回来画作战图! 作为北冥的尊者,这一次来大洲受益匪浅,甚至见识到了很多超过他的想象的人,比如十五,比如眼前这个漂亮得可以说妖媚的莲降! 对方竟然是南疆的祭司,但是,祭司明明是不能成婚的! 这超出他理解能力就算了,一个祭司能调动几国的兵力,又是什么情况? 能调动几国兵力,大不了莲降身份又是哪国皇子吧,可你只战场时,吹笛子又是做什么? 好了,作战图? 月夕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严肃的词,他必然要学习。1 可他没有见过人带着可以说是花痴一样的笑,趴在桌子上画作战图的! 而且作战图啊,竟然画了整整一叠宣纸,更重要的是,他将画完的图,藏起来!!! 他们此时不是同盟么,既然是同盟为何作战图想宝贝一样藏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月夕敢断定,他画的图,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好吧,就在刚才,他实在忍不住,瞄了一眼! 只是一眼,但是,他什么都看清楚了啊:五个大圈圈穿在一条直线上。然后旁边五个小圈圈,同样穿在一条线上! 那样子,怎么让他想起长安街上,那些孩子手里捧着的糖葫芦! 月夕直接太阳穴疼得直颤,但是又没办法质问莲降,“你画的作战图还是糖葫芦?” 你画一晚上糖葫芦是怎么回事啊! 几万大军就要来了,你不是说作战指挥么?那画一叠糖葫芦给士兵? 月夕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怎么能一开始就信任这个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祭司呢! 然后又听到莲降在碎碎念,“大的是我,那小的呢?” 桌子上的蜡烛突然晃动起来,旋即一阵怒吼如龙吟破天,莲降终于收敛起了那花痴的笑容,蹙眉看着前方,“结界是不是动了?” “是。”月夕回答,心道,你终于恢复点理智了,“看结界的颜色,怕是角皇后心智出现了波动。应该是,越城内出大事了!” 莲降碧眸微微眯起,望着越城上空,“出大事?能让角丽姬像疯婆子一样狂叫的大事?会是什么?” “这个……”月夕楞了片刻,“那角皇后年少时性格跋扈冲动,可为后之后,收敛了很多,做事沉稳狠戾,个性也冷静城府起来,我也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心智紊乱。”其实他也不清楚。 莲降目光落回月夕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月夕你好像很了解那老妖婆。” 老妖婆三个字让月夕眉头一挑,忍不住反驳,“她好歹也是北冥的皇后。” “哦?那你和那皇后交情很深,她年少时的事情,你都如此了解?” 月夕蓝色的眼眸微微黯然,“我与皇后年少时,都曾是王的伴读。” “啊……我像是嗅到点不寻常的味道。”莲降笑得更深,“那么说来,月夕你也四十岁了?” 月夕不由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的确了,时间一晃竟然二十多年了…… “哈……”莲降漂亮的眉顿时一扬,“原来你竟是一个老东西,如此,本宫倒对你没有什么芥蒂了!” 说着,他眉目弯弯,笑得无比纯良。 四十多岁的老东西,显然,就被他莲降从情敌的名册里面,咔嚓划掉了! “芥蒂?”月夕茫然的看着莲降,自己似乎和这个个性十分奇怪,喜怒无常的月重宫祭司没有芥蒂和过节吧? 正当自己茫然所思时,莲降突然友好的探身而来,“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尊者,为何到了大洲,那老妖婆这里厉害,你却如此虚弱?” “因为她带着北冥的圣珠:凝雪!那珠子能让刚受伤不足一个时辰的伤口愈合,也能驻颜,更能护体,若她没有拿珠子护身,在大洲,也无法熬过半月。” “护身的凝血珠?” 莲降漂亮的双眸狡黠的转了转,整个人一下凑近月夕。 月夕吓得后退一步,因为,他嗅到一股不怀好意。 “你和她都是王的伴读,那交情相当不浅吧?”莲降眨了眨眼睛,却是将相当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那么,你若想进入越城,她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不可!” 月夕慌忙站起来,“角皇后正在找我,我若去了……” “她会杀你?” “应该不会。” “那就好了啊。” “你要做什么?”月夕有些不安的望着莲降,发现对方眼神越来越诡异,他忙道,“其实,不用我入城,只要带着这龙骨拐杖,就能穿过结界。” 这龙骨的北冥的圣物之一,所以不畏角丽姬的结界。 “你好像很怕见到那疯婆子。” ---------女巫の猫----------- 如角丽姬期待的那样,有一个人追寻十五的人出事了。 倒不是对方发现了十五的踪迹,而是十五当时就跃下了房顶,藏在了角丽姬身后不过百尺的练兵营地帐篷处。 不是她不想逃,而是本身秋叶一澈就给她了一个中尉的身份作掩护,更重要的是,她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像上次一样误伤了小东西。 所以一个银衣人寻到此处时,十五毫不犹豫的拦截了下来。 “我说,我说。”地上被蒙着双眼的银衣人发出虚弱的声音,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身前的女人在他身上用了三十多种他闻所未闻的酷刑。 他并没有见过女子的样子,双眼就被蒙住,可对方声音听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却出手比魔鬼还恐怖,比角丽姬还歹毒。 招招不要人命,可此次让他觉得生不如死,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他宁肯自己被乱刀砍死在战场,也不愿意在如此受折磨。 “凝雪珠啊!”十五剑一抹,将其头颅切下来,说话算话的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收拾好自己,十五坦然的走出来,看样子:她还是要接近角丽姬这个疯女人,然后偷那凝血珠了。 没有凝雪的角丽姬,也会像是一个废物吧。 天快要亮了,十五走进营长,刚好看营帐里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胖子拿着菜刀出来,十五上前,将令牌拿出来,“我是中尉张停,王发现有奸细进入了越城,可能会在常用的进水里下毒,所以务必做好安全措施,若是用水,尽量找偏僻的水源。此消息,还请速转达向各个伙食团,但切记保密。” 这胖子正是练兵场的厨师,一听就变了脸色,又见十五令牌是真实,且说话语气凝重,当即不敢质问,还飞快的应了下来。 十五已让小青带着一份纸条去地牢找安蓝,提醒她们这两日千万不要吃东西和喝水。 小青虽然胆小,却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灵蛇。而偷偷去地牢,它最适合不过了,更何况,它还找得到路。 只是,如果那角丽姬真的在进水里下毒,自己也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希望越少的人中毒越好。 十五回到偏院时,明一正却站在走廊的角落,而门口,竟站着几十个银衣人。 指尖夹着一片树叶,轻轻一弹,那树叶飘落在了明一耳后。 明一不动声色的站了片刻,然后从走廊另外一端离开,再在假山处找到十五。 “夫人,你怎么还不离开府邸?” “王怎么样了?”十五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直接问。 “昨晚昏迷到现在,角皇后一直守在他旁边,一直没有离开。”明一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不知道,她要将王变成什么样子。” “角皇后可能命人将那药水投入了井水里。”十五将手放在明一肩头,示意他不要慌张,“你且去暗自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少饮水,或者说,重新找水源。能挽回多少,是多少。” “如果是真的,按照毒药的剂量,中了毒的士兵明天就会变异。看样子,明后天她会有大行动。尽量不懂声色的让大家这两日不碰练兵场合府邸附近的水。” “若是……若是整个越城都被下毒了呢?” 十五长叹一口气,仰头望着头顶的日光,“听天由命罢!” -------女巫の猫--------- 床榻上的男子,五官深邃,如鬼斧神工雕刻,刚毅处又不失绝美,处处可见精致,白皙的皮肤此时透出诡异的苍白,在灯光下,可以看到血在血管里恣意暴走——战鬼的鲜血! 角丽姬看着秋叶一澈,唇仅仅的抿起,“秋叶,你该醒来了,明天就是属于你的战场了。” 若非那低贱的大洲女人阻扰,昨晚秋叶一澈就该苏醒了。 可是,眼见天快黑了,他还是没有动静,若非那流动的战鬼鲜血,她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角丽姬将手放在自己胸口,抚摸着那凝血珠,随着桌子上沙漏的点点流失,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陛下。” 白桦跪在下方。 陛下,是的,她虽然是皇后,但私下里,她都命令自己的人唤自己为陛下。 陛下,那是至尊的称号,无需一人之下,也无需任何人掌握她的命运。 她角丽姬,二十多年前,穿着大红色嫁衣,站在祭台上看着对面那个人时,她就发誓:这一生,她的命运要由自己掌握,任何人都不再左右她。她要得到一切! 闭上双眼,那个人波澜无惊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清美如玉的脸,冷静的有些疏离的瞳孔,静得像一面蓝色的湖。 “是月夕尊者求见。” 角丽姬豁然睁开眼,红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震惊,那手也险些将脖子上珠子捏碎,半响之后,她回头,眼底已然无波,“他是来求饶的?那让他进城吧?” “是。” 待白桦退了下去,角丽姬才松开了手,手心竟全是汗水。 -----------女巫の猫----------- PS:其实这样章节的内容是:月夕无奈的吐槽 <>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的天涯 二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二章:你的天涯二十八 她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女人:绝丽无双。1 和二十年前一样,容颜没有任何变化,唯有那双眼睛,没有昔日的清澈明媚,而是深邃得看不到底。 镜子里的女子勾唇,笑得妩媚动人,天地失色。 她款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秋叶一澈,“所有人全部守在此处,不能让任何靠近此屋,若睿亲王醒来,速度来通知哀家。” “是!甾” 几十个银衣人齐齐回答。 十五站在角落里,蹙眉看着角丽姬离开的背影:她竟然将所有部下都留下来看守秋叶一澈。 看样子明一和她都无接近了挽。 “不过也好。” 十五含笑。 无法靠近秋叶一澈,那她就趁机接近角丽姬啊,说不定,还有机会偷得凝雪珠。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出传来一阵开合声。 十五一怔,有人进城了? 夜幕落下,头顶繁星似锦,一轮圆月当空高挂,整个越城被镀上了一层银辉。十五穿着军装,头戴盔甲,负手立在高楼之上,俯瞰着那城门处。 月光之下,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手撑拐杖的人缓缓而行,他步子很缓慢,看起来可以说十分的虚弱,目光落在龙骨似的拐杖上时,十五不由眯眼:月夕。 消失了几个月的月夕,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角丽姬一直在命人找他啊,他这是自投罗网? 十五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将沉重的盔甲慢慢解开,走过几重庭院,那年轻挺拔的中尉不在了,而房顶上,一个青衣少年宛如矫健的燕子几个起落,没入了屋檐处,消失不见。 宽大的房间里,黄色的纱幔层层落下,在夜风中拂动,而纱幔的上方,那龙凤雕花大椅子上躺着着一个姿态妩媚的女子。 椅子两旁放着两尊人头兽形的灯架,两个夜明珠发出幽白的光,将角丽姬的脸照得更加美艳,而她身前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烟筒,她半眯着眼眸,然后轻启朱唇,白色的烟雾吐出,像一抹白纱,淡淡的化开。 门被推开,一个人静静的立在门口。 角丽姬掀开眼眸,隔着烟雾望着门口的人,可对方一人没有动静,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道,“进来罢。” 对方似迟疑了片刻,才杵着龙骨拐杖慢慢走了进来,脚步无声,唯有那拐杖轻落在白玉地板上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角丽姬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塔塔塔……” 像一只手,轻轻敲过心房,那么的轻,那么的缓慢,却又那么的清晰。 十三声,对方停了下来。 对方只走了十三步,而离自己有27步的距离。 黑色的袍子,宽大的帽子,遮住容颜的面纱,一切都被掩盖,连那眼睛都看不真切。 从进门到现在,对方都只是垂着眸子,并没有看她一眼,哪怕是抬头的细微动作也没有。 她勾起的红唇,嘴边溢出一缕苦涩,不过很快,就被吐出的烟雾所遮掩。 角丽姬腾出一只手,从旁边的精致盒子里舀出一小勺紫色的膏状物体,放在水烟筒上,然后贪婪的吸了一口。 周身像被水冲洗一样舒展开,她双眸含水,看着烟雾中的人,旋即手一挥,那身后的门,豁然关上。 而对方,身体微微一怔,像是要躲避。 “三个月十七天。”角丽姬懒懒开口,“无尚的月夕尊者,您离开北冥圣殿整整三个月十七天哪。难道说,你已经喜欢上大洲这片土地,而不愿意回去了么?” 可对方依然没有开口,和多年前一样,总是缄默不言。 角丽姬秀美一挑,睫毛似乎被水烟熏过,有些湿润。 “哀家亲自来迎接您回北冥,您开心么?” 她低头又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手不由拍打着胸口试图让自己缓过劲儿来,可是越拍越难受,几乎呼吸不过来,大脑也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烟雾,而片刻的昏沉起来。 可对方,仍旧无动于衷。 角丽姬抓起旁边的烟盒砸在他脚下,厉声怒喝,“你还不肯和我说话!你用了二十八年来惩罚我,不和我说一句话,不肯看我一眼,甚至,连祭司那样的场合都要对我避而不见。这个惩罚,你到底要多久才结束!” 可是,烟雾中站着的人,宛如一顿雕塑,不为所动。 “呵呵呵……世人都骂我角丽姬浪荡风流,骂我不知廉耻,骂我野心勃勃,可是,真正的我什么样的,难道你不清楚?” 她从榻上起来,脚下却是一软,直接摔倒,可男子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发出一声叹息。 闻这一叹,角丽姬忙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整个旁边摆着的几个烟筒,架子上曼陀罗炼制而成的香粉直接洒在了炭上,顿时,整个屋子白雾缭绕。 角丽姬被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又站起来,踉踉跄跄赤足走去,可身上的纱衣却被那夜明珠灯架勾着,她恼怒的回头,用力一扯。 架子倒在地上,夜明珠滚入了不远处的桌子下面,整个屋子顿时黯了一半,可她衣衫仍旧挂着,一怒之下,角丽姬将其直接撕碎。 半昧的光中,她身体完全不似有几个孩子的女人,仍旧凸凹有致,青春妙曼,还有一份少女无法拥有的妩媚和诱惑。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月夕身前,而那血红色的凝雪珠被她雪白的皮肤衬得妖娆刺目,随着她的步子而晃动。 “月夕,你躲了我二十八年?为什么?”她立在他身前,双眸迷离,“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躲开我?既然爱我,为何不想王表明你的心意?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 她突然抓住他衣服,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突然抓住浮木,如何都不松开。 可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连语气都撕心裂肺,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是你们负了我,所以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你们说我风流,那我就风流给你们看,说我野心勃勃,那我偏要登上皇位,说我心狠手辣,我就要让你们所有的人尝尽各种痛苦。” “丽姬。”身前的长叹了一声,冰凉的手落在她脑后,“回去吧。” 角丽姬一怔,抓着月夕衣服的手在发抖,“你……终于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 柜子里的十五看情况差不多了,此时的角丽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食了太多的曼陀罗香气,眼神竟然涣散起来,这个角度,十五都能看到她的手在发抖,似乎站不住。 “阿月,抱我好不好。” 角丽姬望着面前的人,他带着面纱,蓝色的双眸平静一如当年,看不清神色。1 说着,她将身上最后一丝衣服脱去。 十五摇头,好在趁这周围没人看守时将小鱼儿撵出去,否则,又被带坏了。 可月夕却是将头扭向一边,角丽姬面露痛苦之色,周围烟雾未散,夜明珠光线晦暗,反而让气氛更添几分暧昧,她终眉眼一笑,拉着他的袖子缓缓地往旁边的床上走过去。 角丽姬取下头上的朱钗,一头瀑布似的长发落了下来,衬得她如玉身体美艳动人。 裸露的肌肤,处处如雪,透着一股诱惑。 而月夕扔是将头扭向一侧,目光看向不远处架子上仅剩下的夜明珠。 角丽姬媚眼如丝,取下朱钗上的一枚小珍珠轻轻一弹,旁边的纱幔齐齐飞落在夜明珠上面,将其盖上。瞬间,挪大的屋子一片漆黑,而角丽姬扯着月夕的袖子,拉向自己身边。 “就是这个时候。” 一直等待时机的十五,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大煞风景,在屋子漆黑的瞬间,从柜子里掠出直奔角丽姬。 周围一片漆黑,可对十五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她比任何都熟悉黑暗。因此在角丽姬伸手勾出月夕的衣服时,她几个闪身已经上前,手一伸,直取了对方的脖子。 可就在同时,另外一只手也伸向了同一个地方。 十五用力一扯,暧昧的空气里,那链子豁然崩断,角丽姬剧痛中突然清醒,抬手一掌就击向十五。 十五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拉扯头上的幔帐,然后翻身滚下床,而那幔帐就像一张网子将角丽姬罩在里面。 “阿月,有人偷了我东西。” 角丽姬惊慌失措的喊道,十五在地上又是几个翻滚,穿过柜子,通过那小门跑到走廊,然后攀着柱子跃上房顶,飞快逃离。 可没有跑几步,让十五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体力不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问题,即便是她不做大动作,刚用上轻功,没跑几十尺,就开始觉得气喘吁吁。 身后风声将至,十五大惊,吹出一个长哨,旋即在翻越一个院子时,委身一跳将凝雪柱用力藏入残墙的缝隙处,自身又是几个起落,朝密集的巷子奔去。 她现在轻功速度大不如从前,对方越逼越近,她只有利用地形优势将对方避开。 而刚刚那哨声,是给小青留的信号,它会循着十五的气息找到那枚珠子交给藏匿好的小鱼儿。 背后传来衣服翻飞的声音,十五暗叫不好。 对方太快,而她越来越慢,刚过了几个巷子,额头上就是阵阵虚汗。此时的越城,大多居民都已入睡,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她汗水滴落的声音。 而对方的步履走向,也那么清晰的传入耳朵里。 “只有一个人。” 是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追了出来。 十五目光一沉,手往腰上一拂,月光在夜色中泛起水波般的纹路,“强杀罢!” 若是体力消耗战,她迟早落入对方手里。 刚钻入巷子,十五手臂往后一挥,银白色的剑气扑了过去。 也在那一瞬,看到那根龙骨拐杖,十五脸色一变:月夕! 可她步子不敢停留,刚刚角丽姬那一番话,十五一个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而月夕的表现,让十五不能做断定,他到底是哪方的人。 此时追逐自己的月夕,身手敏捷,快如鬼魅根本不亚于她。 前方是一丈高的光滑高墙,要么翻过去,要么转身强突! 月夕离自己不过七尺之远。 十五转身,手里剑带着缕缕银辉,如分花拂柳的朝月夕攻击而去。 月夕显然一愣,执起龙骨连连后退,十五见机,手里的剑往地上一点,借力一跃,就要翻墙而逃。 脚踝突然一沉,十五低头,那月夕竟又追了上来,抓住了他脚踝,旋即,她整个人都往下跌。 被人从高空拉下,必定会伤筋动骨,十五顾不得,里忙捂住自己的小腹,而对方却将她往怀里一带,将她低压在墙上。 而手腕处一阵酥麻,月光竟从手里滑落。 内力被封! 自己……何时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十五暗自心惊,可就在这时,身前的人突然撕掉面纱,低头就覆盖在了她唇上。 “唔。”十五瞪大了双眼,张口要咬,可对方捧着她的手竟然扣住她下颚。 力道不大,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可就是没法动弹,对方趁着这空隙,香软的舌头撬开她唇齿,贪婪的吸吮起来。 而对方另外一只抱着自己的腰的手,却开始下滑游走最后抬起她一条腿,架在了对方的腰上。 那一瞬间,隔着衣服,她清晰的感觉到有强硬的东西抵触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十五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情况?而眼前的人,唇上的掠夺没有丝毫的松懈,绞着她的舌,还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那声音急剧撩拨性,十五浑身一颤,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气。 可理智又让她瞬间清醒,只恨自己此时没有反抗能力,否则,一定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有人……” 远处传来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又是追兵! 而且原来越近,这一下,十五大脑一片空白。 月夕似乎也感觉到了追兵, 在她唇上又深深贪婪的一啄,抱着衣服有些凌乱的十五,轻轻一跃,翻墙而走。 十五目光顿时黯然下来。 这道对原来自己的根本不是难事的墙,却要借助月光的弹力,才能翻过,可最后还被擒住了。 难道自己,身体出现退化? 黑袍人将自己带到一座宅房,因为战事告急,有些人早离开了越城,所以留下了不少空房。 屋子里一片漆黑,黑袍人轻轻合上窗户,急切的抱着十五来到床榻边,俯身又吻了下去。 “月夕,你敢动我,莲降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十五声音不可遏制的轻颤,对方身体依然冰冷,可那***却越来越浓。 难道说那角丽姬为了引诱月夕,做了什么小动作? 他单手撑着身体支在她上方,另外一只手拂过她唇角,“你又坏了我好事,你说是不是该补偿?” 低哑魅惑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撩人,十五微微一愣,望着头顶上的人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 “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他挑眉想了想,“怕是第二次了吧……”说完,他冰凉的手指,滑向她眼眸,轻轻的触及她卷长好看的睫毛。 十五喉咙一疼,仍旧难以置信的望着头顶的人,最后,吃力的抬起手,摸向他的脸,手指触及到他耳后那面皮的边缘时,指尖再也忍不住的颤抖。 “莲降……”十五无力的垂下,闭上眼睛,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吧。” 身上的人解开她的穴位,执起她的手放在耳后,引导着她将那面皮一点点的撕掉。 “来,睁开眼。” 他轻声诱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十五缓缓的睁开眼,月色清凉,静静的落在他绝美的脸上,眉毛,睫羽,每一处都和脑海中的一样,她咬了咬唇。 最后,却将头扭向一边,“你不是。” 那口气,冷到了极致。 身上的人陡然一惊,凝着她,却见她眉间目光疏离冷漠,脸上完全丝毫他所预想到的那样惊喜。 声音不由哆嗦,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再看看我?” 十五看了他许久,口气坚决,“不是。” “怎么会?十五你不认得我了?”头上的人面色微微发白,那捧着她脸的手亦颤起来,“我来寻你了啊。” “呵……”十五轻笑一声,身上恢复了力气,将他一掌推开,自己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朝门口走去,“我的夫君,他不会来寻我的。他说过不要让我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说了要让我和沐色一起去死,还吩咐了人在马车上折磨我们。那个人对我避而不见,一心只想我和沐色去死的人,才是我夫君。” 她拿起桌子上的月光,走到门口,“而你,又是谁?” “十五。” 他上前一步,而她剑往后一直,抵着他的小腹,“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冷漠到了骨子里。 莲降心口一阵剧痛,震惊的望着十五,而她收起剑跨步就走,没有丝毫停留,甚至带着一种绝决。 “十五。”他从后面一把将她腰肢抱住,头埋在她耳后,“我……我接受沐色。这一次是真的接受……”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几近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我不会找任何借口,为难沐色了。我……我虽然做不到真心实意待他好,但是,我保证,此刻起,我不会伤害沐色。” 对他来说,要接受另外一个人,远比杀上一百人一千人更难。 而要接受沐色,对他来说,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他人,有和区别? “是么?”十五望着外面的月色,声音悲凉,“可没有机会了?沐色为了救我,同马车一起滚入了河里……” 她一点点的掰开他腰间的手,声音越来越冷,“走吧,祭司大人。沐色死了,十五处理完越城的事情,会自己回到长生楼等死,无需祭司大人亲自来寻我。” 莲降似跌入冰窖,周身阴寒。 祭司大人?长生楼? 他头疼欲裂,不知道是因为蔓蛇的关系还是其他,他有时候记忆模糊,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十五说他要处死她?她是他的妻,他怎么会这么做?而他又怎么会让人去折磨她? 沐色死了?沐色是魅,怎么会死呢? “十五。”他将她再度抱紧,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用乞求的口气,“不要生气了,等离开越城之后,我就让人去寻沐色。我以后,也不会乱发脾气了,也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乱吃醋……我会改掉我的脾气,不再让你为难。” 他一手抱住她小腹,一手抱着她肩头,像一个会落水的人,不肯松一点手。 攀在她肩头的指尖,那多蓝色的花骨朵,缓缓绽开,吐出妖娆的花蕊。他闭上眼睛,道,“只要你不弃我,我什么都愿意改。” 十五咬着唇,看着头顶明月,“莲降,明月为鉴,记住你的话。” 莲降激动的搬回十五的身子,捧着她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终于肯认我了?” 十五回望着他。 她哪里会不认得呢! 湛碧色的眼眸,美人裂的唇,和日日思念的人一模一样。 此时的男子,眼神宠溺,神色温柔,笑的时候,连睫毛都潋滟美丽。 这才是她的夫君。 不是那个躲在黑袍下,远远冷凝着他的男子。 不是那个全身都充满暴戾气息,甚至要出手伤他的莲降。 十五反握着他的手,只是他,太过自大,性格也过于骄横,霸道无理,嫉妒跋扈,容不得一粒沙,可以说有时候会孩子气。 若非他的嫉妒霸道,沐色会如此下落不明? 她不会改变他的性格,因为莲降就是莲降。 但是,错了,那就要有错的意识,而不是一味的凭借喜好吃醋嫉妒。她不求他容天下,只求他不因个人喜好而累及他人。 因为,他要做一个父亲了! “你怎么进越城了?”十五看着他的脸,“这里这么危险,难道你不怕?” 莲降低着头,就刚刚那一会儿她的不理不睬就让他似经历了一场人劫,几近虚脱,那种恐慌害怕简直要把他整个人吞噬,额头抵着她眉心,“没有你在,才最危险!” “你竟然用月夕的身份出现,难道你……” “十五。”他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回床上,合衣躺在她旁边,“我们休息一会儿。” “嗯?” 十五忙要拦住他,怕他有什么深入举动,要知道每次她都难以承受的处于半昏厥状态,可肚子里有一个小东西,由不得他胡来。 正要将他冰凉的手打开,这才发现他侧靠在她肩头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漂亮的睫羽像蝴蝶一样疲倦的伏在脸上,红唇如凝,即便是睡着了依旧那么美。 “这么累么?”十五不由喃喃自语。 累么?因为她,他从来不会觉得累。明知道,自己接下了来的路会更加难走,每一步都是无尽的深渊,每一步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一抬头,光明处,就能看到人潮静静望着自己的女人。一切都值得。 禁吾之黑暗,赐予美光明。 他只是,因为思念一直不敢合眼。因为担忧,一直无法入睡。 外面依然有追兵,她根本不敢合眼,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角丽姬保命的珠子被人偷了,今晚越城怕是要翻天。 “十五,有我呢,睡吧。” 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若兰的气息缭绕在脖子里,一剂安定药像是她身体自然而然的陷入一种放松状态,微微卷着身体,将小腹护住,而背后的他则将她环保入怀中。 十五到低还是被一阵***扰吵醒了,胸前一双冰凉的手一直不凡分的游走,而衣带也被人扯开,肌肤在未明的夜中,看起来像凝露的白玫花瓣,诱人倒了极致。 抬起手掌毫不客气对着身前的人一耳光,却被他轻松拦住,旋即那妖娆的唇在她皮肤上肆意一咬,丝丝缕缕的战栗从落红出散漫开来,她睁开眼睛,怒瞪着罪魁祸首,可对方却掀起碧色的眸子水波潋滟的看来,“夫人,你若这般拒绝我,我迟早会被憋死的。” “你已经拒绝我一个晚上了。” 复又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补充。 十五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依然漆黑,另外一只手,又毫不客气是抽过去,却是被他捉在了手里。 莲降低头,吐出香舌暧昧轻舔过十五的莹白的指尖,道,“十五,你身手比以前慢了许多呢。” 昨晚初见他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十五的轻功江湖人人皆知,一起一落如水上点鸿,无人能追。可昨晚他不出三十步就将她追上,而且她出剑虽然狠戾,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气势。 “是的。” 十五一愣,却是没有反驳,对自己的身体,她当然比莲降会更清楚。可起初是感觉,如今莲降说出来,那就是‘事实’。 “是为夫的错,没有好生滋养你。” 他浅声自责,语气却极其勾人。 松开她的手,又俯身在她身前贪恋辗转,手也温纯中缓缓滑下她的小腹。 “十五,你最近丰腴了许多。” 他迫不及待却又压抑的声音里溢出一丝惊讶,暗夜中的十五脸顿时滚烫,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女子孕后身体都会由极其大的变化,而胸脯则是最明显的地方, “等等。”湿冷的空气里,***早就膨胀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她却突然坐起来,双手推壤着莲降的腰。 “等不了了。” 昨晚那角丽姬疯婆子在水烟里,加了特色的药,虽然不像媚药那样明显,可却足以让人意乱情迷。昨晚发现她身体有些异常疲惫,所以他不得不的隐忍,如今,见她恢复一些,他哪里还憋得住。 “唔。”十五咬着唇,整个眉都拧了起来。 此时的他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恨不得将她拆成一块块的吃掉,结合的瞬间,他周身亦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肤都舒展开,喧嚣着,肆意着,只求更多。 但是他不敢动,染着水色的碧眸凝着她,注意到她眉心舒展开后,他开始攻城掠池。 “莲降……”每一下都难以承受,却又躲不开,她声音哆嗦,哀求道,“别,别伤了它。” “嗯~” 他语调一转,道不尽的诱惑,却是扶着她的腰肢要将她抱着坐起来。 这个动作,让十五浑身发抖,整个脸都白了起来,赶紧护住下腹,连声哀,“别伤孩子……” 莲降动作一滞,被***染得酡红的脸挂着点点汗珠儿,看起来尤为动人,而那双潋滟的眸子透着几分茫然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声音传来,有几分恍惚和飘渺。 十五将他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羞涩道,“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莲降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状态,他盯着十五,似乎在她眼底找到一丝玩味的讯息,然而,对方望着的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写满了幸福。 他扣住她手腕,可手指却颤抖着怎么也摸不到脉。 刺骨寒冷从指间传来,瞬间蔓延到了身体各个血脉筋络,他缓缓退出,然后俯身将耳朵贴在她依然平滑的小腹处。 这里,竟然真的有一个……小生命。 “听到了么?”十五双手轻抚着他柔软如缎的青丝,声音温柔。 莲降身体越来越冰凉,只觉得周身血液在此刻全都凝住结成冰,痛得他肺都冻在了一起。 “我们的孩子?”他声音一颤,低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你若不要,那便是我自己的。” 她笑着回答,语气依然那么的开心。 他起身,将衣服盖住她腹部,而她也坐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主动啄了一下他的唇,绯红着脸说,“这几天,我正想着给孩子取名呢?”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给人就是一副呆滞木讷,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后面,她会看着他笑,像花落水那样的轻,常常一闪即逝。 她向来不知道表达自己的情感,可却因为这个孩子,整个眉目都绚丽起来,会羞涩,会绯红。 看着她眉色中的温柔,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她说:莲降,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想起了城墙上那面怪异的旗帜:一大一小的糖葫芦。 原来,大的糖葫芦真的是他,而小的,竟然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他莲降的孩子。 想说的话,却突然间不忍开口。 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放在她小腹,看着外面开始出露白雾的天幕,“那就叫多多吧。” “多多?” 十五疑惑的望着他,不明这名字的含义。 他低头笑着道,“多多益善啊。”他哪里敢告诉她,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孩子是多余的,本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可如今身陷越城,她又正是最期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任何理由和借口劝她放弃孩子。 “多多。”十五靠在他怀里,手叠放在他手背上,笑道,“听到么,你爹爹给你取名为多多呢?多多益善。” “嗯,多多。” 他跟着应和,可喉咙却生疼,手也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女子抱紧。 “莲降。你弄得我好疼。” “对不起,把你哪儿弄疼了。” 他忙松开她,语气甚为紧张。 “你刚刚抱得太紧了。”十五瞪了他一眼,却是一愣,“莲降,你怎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我家多多吓到你了?” “没有。”他挤出一丝笑,“我是……太震撼了。没想到,我也有孩子了。” “是我们的,可不是你的。” “是。”他低头深深凝着她,“十五,从未见过你这么开心,见过你说这么多话。” 十五眉眼都被那份喜悦染成了粉色,她抿唇,柔声道,“因为,不仅有你,还有了多多。” “十五,怀孕后,你有觉得虚弱吗?” 他试探的问道,可整个心都紧张得提了起来,只期望,一切都是自己瞎想。 “虚弱?”十五想了想,“你不是说我身手变慢了么?有时候会觉得无力。回头我向燕成亦的两位贵妃讨教一下,她们的孩子比我们多多大了三个月呀。” 莲降讷讷的回答,“好。” ---------------女巫の猫-------------- PS:一万字,甜蜜大更新。 月票距离前一名只差20哦,大家加油呢! 求月票,求红包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的天涯 二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三章:你的天涯二十九 莲降低头将十五的衣服整理好,手指如玉,轻巧如飞,刚才被他弄得褶皱的衣服犹如烫洗过,平整而干净。1 “你那日不是穿的这个衣服?衣服也是偷的?”他手指落在外衣的带子上。 虽然天没有全部亮,但他也早就适应了黑暗,能看清那衣服领口的流云绣纹和细致的走线,非一般的寻常衣服。 “你记得我的衣服?” 十五倒楞了一下甾。 “自然。你之前所穿的每套衣服都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他又从旁边拾来袜子,替她细心的穿上,“虽然绸缎华贵,但是不如棉质的衣衫好,所以你的贴身衣衫和鞋袜全是棉质。” 说完,又将腰带取来替她系上,“这种丝质华而不实的料子,我怎么可能给你穿。”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外套,藏青色的丝料万。 “那以后,在衣物上你又要多操一份心了。” “为何?”莲降碧色的眸子凝着十五,只见她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笑开,“因为你要替多多准备。” 他垂眸看着她小腹,卷长的睫毛在脸上倒映出两道阴影,遮掩住了暗涌在瞳孔中的痛苦,“嗯。” 窗外传来一阵号角声,两人皆是一愣,到了窗边发现越府篝火冉冉,白色绣着豹子旗帜迎风而立,篝火中,人影晃动。 “是在集兵。” “看样子秋叶一澈苏醒了?” “苏醒?”莲降疑惑的扭头看向十五。 十五便将前天晚上在秋叶一澈书房所见所闻全告诉了莲降,而莲降的眉也拧了起来。 “战鬼?”他望着远处的篝火,“大约午时,燕成亦的援兵将会包围整个越城,看样子角丽姬是赶在他来之前破城离开,她怕是以为我在外面扎住了很多人。” “难道说没人?”十五惊讶的看着莲绛,“你外面这么多营长,还有这么多的亡灵腐尸啊。” “虚张声势罢了。我将南疆的兵力调集到了大泱,至于亡灵腐尸,它们属于暗夜,是被日光诅咒的恶魔,白天无法召唤出来。”他沉了片刻,悄然后退一步,避开日光。 现在的他和亡灵无异,也是被光所诅咒的! 其实,也并不是不能召唤,天地之术更改昼夜,可也属于极致灵术。越是逆天的灵术,其反噬后果也越严重。 说不定,直接被体内魔性吞噬,丧尸人类完全的理智。 真正的魔鬼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必须找到小鱼儿,想办法安蓝她们。” 若像莲降说的那样,那角丽姬的兵直接南行,和秋叶一澈剩下几十万大军汇合,那他们就再也没有接回救出安蓝他们了。 可就在这时,场上传来几声尖叫,两人凝目看,竟然是安蓝他们一行人。 几十个银衣人带着面具,将安蓝,贵妃,风尽等人带向了城楼,这一下,十五顿时不安起来。 看向莲降,发现对方面色也阴沉,看样子他们猜到一处了。 “角丽姬找不到凝雪珠,怕是要将风尽他们拿来威胁做交换了。”莲绛将龙骨拐杖递给十五,“你先带小鱼儿和凝雪出城,我现在拖住角丽姬看看她还要做什么。只要燕成亦大军到来,一切都在计划中。” “嗯,那你要小心。” 十五双手接过拐杖叮嘱了一番,推门而出。 莲绛拉住她手,低头贪恋的吻了她一番,抬手又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整理了一下,“照顾好自己。爱夹答列”目光矛盾的落在十五腹上,又道,“还有多多。” 十五眉眼一弯,点头飞快离去。 走到街道上,十五发现,此时的越城街道有一种异样的安静,甚至没有任何鸡犬狗吠,空气潮湿,却没有一丝风声,一片死气。 偶尔可见一个个住户开着门,可是主人家却站在门口,深情呆滞木讷。 在一个坍塌的废墟中找小鱼儿时,小青正瞪着眼睛四处放哨,一看到出现的十五,有人看到救星一样嗖的一声就飞了过来,十分委屈的往她手里钻。 “爹爹,你要我藏的是这个么?” 小鱼儿摊开手心,是那枚凝雪珠。 “待会儿出城之后,冷护卫回来接你,这个珠子谁也不能给。”说完,又将小青提起来,吩咐道,“保护好小鱼儿,否则,就把你炖了给多多吃。” 小青歪了歪脖子:多多是谁? 趁着天未明,十五讲小鱼儿带到事先找到通往城外的护城,因为有结界,所以此处并无人看护,十五带着小鱼儿装在准备好的木桶里。 结界处,龙骨拐杖泛出幽蓝色的光芒,不似其他光那样刺目凌厉,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和煦,将结界融化开,水桶顺利出去。 刚上岸,十五将小鱼儿丢到草丛里,又回了木桶。 “爹爹你不和我走么?” “你漂亮的娘娘还在里面。”十五摸了摸小东西的头,继续吩咐道,“见到冷之后,你去找一个叫月夕的人,让他速度来城门处。否则,我就将他拐杖砸断!” 小东西看了看十五手里泛着蓝光的拐杖,赶紧点头。 那角丽姬对月夕似乎用情至深,而真正能拦得住角丽姬该是他才对。 阳光将晨雾一点点的晒开,整个越城都沐浴在阳光中,可越城街道少依旧人烟稀少,十五站在房顶,用布条将整个龙骨拐杖放在后背,抱着手臂俯瞰着城门方向。 上万士兵身穿铠甲勇手持长矛立在广场上,而前方,白色骏马上,坐着一个身形如挺拔松的人,他穿着银色战衣,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放在腰间。 无法看清他容颜,可十五还是一眼将他认出来了——秋叶一澈。 而他身后黑色骏马上,则坐在明一。 唯一不同的是,明一时不时的望向秋叶一澈,然后偶尔扭头看向别处,似有一丝焦虑。 “不对劲儿。”十五抿唇。 整个广场上,似乎只有明一是鲜活的。 十五身形一掠,如展翅翱翔的鹰,几个起落,停留在了城墙后面的房顶上,她刚站稳,身穿明黄色战衣的角丽姬突然回过头来,十五赶紧后退一步,屏住呼吸。 这世界上,真正的高手从来不用眼里去寻早敌人,而是靠听力和鼻息。 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哪怕是一个轻轻的呼吸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而真正的隐藏,是将自己融于天地之中。 果然,角丽姬凝目将周围看了一番,没有感到任何气息,才回身看向了城墙下方的旷野。 旷野上,舒池仍旧被当做旗帜挂在高高的旗杆上,期间一直不曾被人取下来过,几日过去,昔日的公子池,多年前的皇子,如今就像一块烂布似的,随风摆动。 看着角丽姬冷艳的傲立于城墙上,舒池吓得头也不敢抬,只恨不得现在死去,就此解脱。 此时的角丽姬面色看起来不如昨天那样好,可眉宇间的气势和凌厉丝毫没有锐减,手中长矛上的戾气更重。 “拉!” 她大呵一声,士兵将一条巨大的绳索从城墙东头一路拉到西头,旋即系在两个几人高的铁杆一架,十来个身影就像衣架上的衣服被吊挂在绳索上。 女子虚弱的哭泣声,呼救声传来。 十五眉头一皱,扣住月光的手有些颤抖。 那些被吊在绳索上的人,却是安蓝一行人,加上贵妃的几个太监足有是十三个人,依次排开。 一行人都是女人,还有一个本就看起来虚弱的风尽,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不出一个时辰,两位贵妃怕的腹中定会孩子不保。 “角丽姬是豁出去了啊!” 小鱼儿失踪,皇室仅存的血脉就在两个贵妃身上,她如此嚣杂,若非是有十成的把握,就是真的孤注一掷也要将凝雪珠要回来。 “月夕!” 她直接一步跨在了石墩上,长矛直接前方,可旷野上,除了舒池便只有孤寂的风了。 角丽姬眼神一狠,手里的长矛往旁边一甩,锐利的矛头刁起一个宫女的衣衫,往空中一抛。 那宫女来不及发出一声哭喊,就从几十长的高空坠落下去,摔成肉酱。 “啪!” 沉闷的声音,却像一击天锤从苍穹落下,猛得敲下来。那一瞬,就脸十五自己都震了一下,原本哭喊的几个太监和宫女顿时吓得发不出声音,其中一个贵妃,直接晕了过去。 而同样掉在绳索上的安蓝虽双眼含泪,却咬着唇没有哭一声,旁边的风尽面色苍白虚弱,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这样下去,亦角丽姬的性格,这些人真的会死的。 十五回头看向四周,发现对方的房檐的阴暗处,那人一身黑袍,面容全部隐藏在帽子下,唯有一双碧色的眸子,缱绻如水,温柔而宠溺的望着自己。 莲降朝十五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十五点点头,突然感到房屋在晃动。不,应该是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而轰隆的声音远远传来,旋即远处一片尘烟。 燕成亦的援兵! 日光之下,数万铁骑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长矛,黑色的战甲,气势锐不可当,而最前方的金黄色盔甲的男子正是燕成亦。 他抬手,身后骑兵立足,烟尘滚滚中。 城墙上,几个被挂着的女人,其中有两个,则是他的女人。 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他眼眶通红,像是看到那个晒芍药花的女子。 九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如今,却又让自己的宫嫔陷入危险,目光扫过人群,在没有看到小小身影时,他心底绷得最紧的弦稍微一松。 可半响,看到前方一处摔得看不出形状的血迹时,他大脑一片空白。 一匹红色的汗血宝马飞驰而来,十五凝目一看,却冷护卫,他在燕成亦耳边说几句,对方的脸掠而过几丝轻松。 十五送了一口气,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 看样子冷已经接到小鱼儿了。 角丽姬俯瞰着旷野中几万骑兵,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是挑眉,勾起一抹挑衅的血,“你就是那燕成亦,哀家今日就教导你该如何懂得臣服!” 说着,长矛一收,越城的正大门缓缓打开,立时鼓声四起,战旗猎猎,城门晃动,骑在白色骏马上的秋叶一澈提着沥血剑冲了出去。 绯红的剑,往前一挥,霎时间,整个天先是一黯,旋即一匹红光横空而拉,将整个旷野照得一片血红。 “护驾!” 燕成亦贴身宫卫反应非常快,十几个拉着盾牌挡在了燕成亦身前,可秋叶一澈剑术惊人,整个大洲人人皆知,而刚刚虽然只是一剑,却是破天辟地的气势。 那十几个侍卫像豆子一样被掀在空中,盾牌也溅起点点星火,裂成碎片。 这一下,周遭一片震惊,连十五都不由缩了一下瞳孔,目光看向角丽姬,发现她脸上的笑容带着欣慰。 秋叶一澈一剑未止,而是直接冲进了燕成亦,手中的剑再度带起漫天红光,身后的士兵也如潮水涌向了燕成亦的几万大军。 狂野上厮杀一片,而燕成亦并没有因为刚刚一击士气受挫,反而是退兵几步,摆出了八卦阵型。 十五眉眼不眨的看着场上的一切,可渐渐的秋叶一澈攻势越来越猛,但是毫无章法,手里的剑带起漫天光影,只要近身他十尺之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燕成亦的军队,都纷纷被他斩成肉末。 而早有部署,再加之人多的燕成亦很快气势回来,根据敲门的阵法反将秋叶一澈等人包围住。 十五又看向角丽姬,发现她的唇角诡异一勾,手里的长矛空气中花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白色的马被染成血红色,青丝翻飞,银衣沾血的秋叶一澈突然仰天长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而他的部下竟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和他一样举着臂怒吼。 “不好!” 十五还没有喊出口,那些士兵竟然纷纷膨胀成身形约莫十几尺的巨人,而领头的秋叶一澈虽然并未如此高大,也有十尺,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布满了红色的经络,映着那红色的双瞳,十分狰狞恐怖。 “战鬼?” 十五颤抖的念出这两个名字,已见那些变异的傀儡士兵将燕成亦的部下一拳砸成肉酱。 一时间,整个战场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而面对刀枪不入的傀儡,燕成亦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角丽姬仍旧傲然而立,唇角的笑容勾起几分残忍,她长矛指天,“让你们这些大洲的贱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话音刚落,战场上黑烟滚滚,旋紧阵阵爆炸连声而来,天摇地裂。 十五脸色苍白,突然恍悟:角丽姬不仅仅的孤注一掷,她其实是全力以赴,明知道燕成亦必然会来,所以要一举将其拿下! 君亡,国破? 十五全身巨寒的看着那厮杀的场面,而在这一刻,翻滚的盐城,人,看起来渺小的宛如一粒沙。 大燕不能亡! 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声音,扣住月光就要越出去,却在此时,头顶狂风大作,雷声轰鸣,苍穹像是被人泼墨,陡然黑暗,而铅云暗涌的天幕上,雷电如若虬须,蜿蜒奔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响! 天黑了,天竟然黑了!一轮满月挂在天幕之上! 有人在操作逆天法术! 伏尸满地的战场开始裂开,狂风中,传来阵阵哭嚎凌厉的声音,一只只腐烂的,白骨之手从地下伸出,然后攀爬出来! -------------女巫の猫------------ PS:宝宝逆天吧! 还有最后两天哦,离前面一名月票也只差15呢,大家加油噶。 <>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的天涯 三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四章:你的天涯三十 它们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子,放眼看去,血红的肉里冒出一片白骨,犹如腐尸吐出花蕊,毛骨悚然。1 这一下,角丽姬的脸,变得异常惨白,震惊的看着这逆天的一幕。 而十五,亦惊骇的立在原处,呆呆的看着无数白骨亡灵从地下爬出来。 傀儡巨人仿似也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纷纷低头看着朝自己用来的白骨亡灵,扬起拳头狠狠它们砸过去,顿时,骨头散架,落了一地。 可很快的,散落在地上的骨头动了动,竟然亦诡异的方式从新结合成新的骷髅战士,它们双眼空洞,可嘴里去发出震天--怒吼,旋即一跃,飞扑向了傀儡巨人玎。 那傀儡巨人身体僵硬如石头,巨斧都都无可奈何,可几个骷髅亡灵扑到他身上,竟然将他的骨肉一块块的残忍撕扯下来。 立时,原本是血腥屠夫的傀儡巨人竟然成了任人啃咬的食物,整个战场又是阵阵哀嚎。 有些傀儡巨人受不了疼痛,选择自爆,而被炸散架的骷髅亡灵又重新组合起来,如此繁复裆。 大燕士兵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纷纷瞪大了双眼,吓得不敢说话。 天幕如墨,那一轮诡异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上,好似银河上神的双眼,冷厉的俯瞰着芸芸众生。 “放!” 角丽姬厉声尖叫,又一批变异傀儡巨人从几个城门涌了出去,可面对那打不死,拆不散的亡灵军团,傀儡巨人根本无法招架,更像是自动送上去的食物。 头顶明月如银,照亮了整个越城,十五仰头,回望着身后那栋高楼。 身穿黑色袍子的莲降傲然立于屋檐尖塔的上方,他一手抵着眉心,一手直指苍穹。那漂亮得近乎妖媚的脸上,双瞳如翠侵染,浓烈而纯粹,幽暗而阴森,冷冽又无情,那有着世间最漂亮美人咧的唇,轻轻勾起,像是嘲弄天下众人的弱小。 飞扬的三千青丝,翻动的猎猎黑袍,头顶闪电蜿蜒落下,此刻的他,高贵强大宛如神袛。 可去那样的陌生! 十五呆呆的望着那个人,不过几丈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个天地。 不知道为什么,以为亡灵被召唤出,战局因此再度扭转,可十五却莫名的恐慌和害怕。 “莲降!” 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传来,十五低头,角丽姬终于发现了莲降。 她双眼猩红,艳丽的脸此刻变得扭曲,手里长矛带着燃烧着的巨火飞向了高处正在做法的莲降。 陷入作法的莲降根本无法无心他处,若周围没有人护法,容易被这逆天之术反噬! 长矛如流星呼啸而去,角丽姬眼神闪烁,紧紧的盯着高处,期待着那个人被自己一矛穿心。 “砰!” 一道白光乍起,像数以百计的烟火突然爆炸,将整个天照得白了片刻,角丽姬一怔,惊讶的发现她丢出去的长矛竟然在空中突然一滞,像被这段翅膀的飞鸟竟直线下坠! 而一道银光带着清幽的嗡鸣声,从眼前掠过,然后在空中盘旋一圈,角丽姬凝目一看:那道细小的银光似是一把剑! “回!” 角丽姬大呵,那长矛瞬间飞回她手心,低头一看,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长矛尖端竟然有一道细小的裂纹。 要知道,这飞天长矛名字叫做,诛天戳,是有九州圣殿上的玄石所打造,整个九州天下出名的武器,最后被她所得,这些年她疼爱它如命。1 可此时,不但有了裂纹,还落下一道剑痕。 “剑?” 角丽姬浑身一震,想起刚刚那碰撞的白光和一把剑,难道说有人丢出一把剑,竟然半空接住了她的诛天戳! “不可能!” 她抬头,那把银光竟还在空中飞旋,显然是刚刚与诛天戳相撞时所留下的惯力,最后漂亮一划,那剑飞了回去。 而就在这时,角丽姬终于看清楚持剑之人。 在莲降身前不到十尺的地方,迎风站着一个身穿藏青色,体态纤瘦的少年。 少年长发高用一个木簪子高高挽起,露出了白皙而饱满的额头,她像一幅没有描摹完全的丹青画,清秀而淡远,可一双漆黑的双瞳却明亮璀璨,仿似凝聚了整个天地的光芒,冷厉的盯着自己。 少年背着两个东西,因为裹着布,角丽姬无法看清,可少年站的位置,却是将莲降护在身后。 长风哭嚎,头顶乌云压境,风撩起少年的长发和衣阙,消瘦的她看起来,瞬间就会被风刮走,可她却未然不动的立在屋檐一角,周身散发的凌厉杀气,和她眉宇间的流出的孤傲气质,竟给人一种睥睨的霸气。 扫过她手里那把剑,角丽姬艰难的念出了这一辈都让她倍感羞辱和压力的名字,“十五?” “正是!” 少年摸样的人冷冷开口。 角丽姬握着诛天戳的手在发抖,“凝雪珠是你偷的?” “是的!” 这是十五对角丽姬说的第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是! 当日在确定谁是容月夫人时,这两个字将她角丽姬狠狠摆了一道。 一句:正是,却应征了的确是她刚刚出手将她雷霆一击给截住,甚至,将她诛天戳留下了裂纹。 而一句是的! 简直像一把刀狠狠刮在她角丽姬的脸上,让她自尊扫地。 一个如此平凡,丑陋,低等人大洲女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将那凝雪珠偷走! 角丽姬手上青筋爆裂,盯着十五,冷笑,“听说你自诩在大洲剑术天下无双,那哀家就来领教领教。” 自诩? 十五勾唇,她似乎从类没有自诩过吧。 更重要的是,为何这角皇后口气如此酸? 角丽姬跳上了房顶,双眼通红,浑身透着浓浓的杀气,而她手里的诛天戳也慢慢变成红色,甚至能看到那些红色的火焰,旋即她举起手臂,“云火!” 诛天戳扔出的瞬间,十五眯眼,注意到她手虚晃了一下。 那动作极其的细微,肉眼几乎看不见,可还是被十五看过真切:对方是徐晃,其真实目的还是莲降! 果然,那诛天戳飞近十五十尺的地方,突然往左侧一绕,逼向了在施法的莲降。如果十五上当出手拦截,或者是跳起来劈开,那么趁着她僵直的瞬间,那诛天戳就靠近莲降! 十五往后一掠,手里的月光横向一拉,顿时,一道碧色的光芒横掠开来,像一张屏幕一样,挡在了莲降身侧。 旋即如陀螺旋转,剑尖一带,凌厉的可怕的剑气再度扫过诛天戳,耳边一声巨响,那诛天戳晃了晃,杀气顿减,阵势打去。 角丽姬见十五不上当,顿时心急如焚,干脆纵身飞来,打算靠近莲降,再寻得其他攻击。 可她刚掠上空中,十五抬脚踹向诛天戳,并且借力往空中一飞,手里的月光带着凌厉的剑气正面反-攻向企图趁十五不备而飞来的角丽姬。 诛天戳被踹到了城墙东边,角丽姬在空中没有武器,却看到十五迎面而来。 “怎么会?”她红色的双眼里涌起不可思议,“对方怎能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两个女人空中相汇,一人手中月光如水,剑气恐怖,而一个人,却没有任何武器。 这个情况,角丽姬比谁都清楚,她一咬牙,手里飞出一条菱带缠住了身后城墙上的柱子,倒飞回去。 十五冷笑一声,手里的剑往后一划,一股力量逼得她如闪电冲向角丽姬,然后一脚踩在了角丽姬的脸上。 这一踩,用了十成力气,角丽姬在空中惨叫一声,狼狈的往下坠。 而十五又凭着这狠狠一脚,周身灌足了真理,飞回到了莲降身侧,长剑一横,长发飞舞,如修罗般冷酷立定。 角丽姬到底也身经百战,被十五那么一蹬,还是用力抓紧了菱带,攀回了房顶,只是动作十分的狼狈,几乎是滚落在瓦片上。 而她艳丽的脸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看起来,就像一个耻辱的印章,刻在了她脸上。 “抱歉。”十五颔首一笑,“我这大洲贱民实在不该将我卑贱且肮脏的脚踩在您那高贵而圣洁的脸上!” 如此羞辱且嘲讽人的话,却被她用如此谦和且和彬彬有礼的姿态说出来,差点没有把角丽姬气得背过气去。 角丽姬抬起袖子往脸上狠狠一擦,那愤怒的样子,恨不得将整个脸皮都擦掉。 但是,羞辱如何擦得掉? 角丽姬周身血液倒流,如筛糠一样抖动,如果说先前被十五背地里狠狠玩弄了几次,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耻辱。 那么此时,含笑且自信护在莲降身边,周身又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高贵气质,且活生生的十五,就是她角丽姬最大的噩梦! 是的,是噩梦!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一个下贱的大洲人类,任意践踏。 十五……她绞着这个名字!玩弄她,偷她凝雪珠,羞辱她。 不!她角丽姬绝对不能失败! 而尸骨如山的战场,仍旧在厮杀,不同的是,傀儡巨人越来越少,唯有秋叶一澈站在一群亡灵中,像一个彻头彻尾没有思想和情感的战鬼,拿着沥血剑横扫亡灵军团。 亡灵军团虽然不死,可也无法靠近秋叶一澈,一***的逼近他,又一***的被他打散架,而他完全不知道疲惫,面目狰狞,双眼充血,脸上的筋脉越来越粗,像随时都会爆裂。 燕成亦骑在马上,有些悲痛的看着秋叶一澈。 这哪里还是冠艳天下的大洲第一男子秋叶一澈啊,这只是一个不停歇的杀人工具。 “四弟,住手吧!”他大喊,试图将他唤醒, “停手吧!你们输了!” “输了?” 房顶上的角丽姬浑身一震,“不,哀家永远都不会输!” 她大喝一声,那诛天戳飞向她手心,可就在这时候,一个黑色的东西圆不溜秋的朝自己砸来。 角丽姬余光一看,是十五将背上一个东西砸了过来。 暗器? 角丽姬大怒,“你竟然敢用暗器偷袭我?” 待那诛天戳落回手里的瞬间,她横手一刺,尖锐的矛穿过那‘暗器’。 “哼,不过如此!” 看着长矛上挂着的圆形东西,角丽姬似乎终于找回了点自信,不屑的冷笑起来。 可十五,亦微微一笑,漆黑的双瞳闪烁着明媚的光华。 她这一笑,让角丽姬浑身一个激灵,总觉得那里不对。恰在此时,黑压压的天幕下,又一阵风吹来,一下刮走了长矛上那块布。 而看清长矛上那个东西时,角丽姬头一阵晕眩,那些原本倒流且奔腾的鲜血瞬间凝固起来。 “黑泽?” 她双唇蠕动,颤抖的看着长矛上那个人头,然后扭头对着十五嘶声大吼,“你是人吗?” 这长相清秀,看起来瘦弱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一个人头,她竟然放在身上,甚至……逼着自己出手戳穿黑泽的头颅。 “呵呵呵……”十五轻笑出声,眼底光芒四射,“这句话该我问你!”说着,她手指向场上血淋淋依然在‘战斗’的秋叶一澈,“所谓虎毒不食子,你连你亲儿子都这么样折腾。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是不是人?” “你敢问哀家资格?” 角丽姬气得哆嗦,这大洲贱民竟然敢质问她有没有资格。 “不该问。”十五勾唇,“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 角丽姬长矛狠狠一甩,黑泽的头颅滚到一边,旋即长矛刺过手心,鲜血滴落,那长矛周身绯红,竟隐约同她本人合为一体。 “要打么?”十五握紧了手里的月光。 其实刚刚几招下来,她早就疲惫不堪,可是,看到场上的秋叶一澈和傀儡巨人无异,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肚子里多多,顿时,一股力量再度爆发。 “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如何做一个母亲!” 说着,十五握着月光,亦是往手心里一划。 月光跟随她十来年,早就和她合为一体,此时一沾血,它就感受到了主人的悲痛和愤怒,通体泛着碧色的光芒,发出嗡嗡的鸣叫。 十五双手握剑,月光竟然幻化成无数把,环绕着她和莲降周围,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剑墙,让人眼花缭乱。 “诛天!”角丽姬身体快速旋转,人矛合一,形成一尾燃烧着火焰的凤凰,冲上天空,发出刺耳的尖叫,俯冲向十五。 顿时,远在几百米外的士兵纷纷捂住耳朵,可有些反应慢的还是跪在地上,双目染血。 十五凝定心神,缓缓睁开眼,“鬼泣!”环绕的几百只碧色的剑影突然合一,像一只从地狱涌出的恶鬼,在空中狰狞着牙齿,迎上了角丽姬的红色凤凰。 而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动,而身后,也传来了诡异的陶笛声音。 这声音,不似往昔那种温柔缱绻,而是一种难言描述的阴森恐怖,整个场上都是蜿蜒雷电,越城也开始晃动起来 ,角丽姬和十五都是一愣。 十五此时无法回头去看身后的莲降,只看到战场上,那些被被撕成碎片的傀儡复活了…… 不是,是他们的尸骨复活了。 那些傀儡巨人十几次高的骨架在血肉横飞的战场显得格外的突兀,它们随着那曲子站起来,转身面向了莲绛方向,然后高举起双手跪下,做朝拜状! 莲降要超度他们? 他这是疯了么?更让十五全身发冷的时,她看到几只骷髅竟扑向了燕成亦的大军? <> 第一四十五章:你的天涯 三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四十五章:你的天涯三十一 十五顾不得那角丽姬了,回头看向莲降,惊讶的发现,他嘴角勾出一抹怪异得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发丝飞撩,双瞳一片浓碧色,看起来有几分狰狞。爱夹答列 “莲降,你怎么了?” 月光感受到主人心神紊乱,凝结成的‘鬼泣’在空中轰然一散,幻化成黑烟,而角丽姬见此,猛然操控火凤扑向了背对自己的十五。 “莲降,收手,够了……” 所有法术灵力,都是一把双刃剑甾。 特别是禁忌之术,三分伤人,七分伤自己。 更何况还是这种让日夜颠倒的禁忌之术。 然而莲降魔性大发,犹如一座爆发的火山,此时的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脚下活生生的血肉,要将这些血肉吞噬下去,方能宣泄体内的膨胀开来的力量韦。 背后危险逼急,十五抄起月光返身一挡,堪堪抵住了角丽姬的偷袭。却是踉跄往前,额头上冒出了点点汗水,握着月光的手虎口处有些发麻,立时几粒血珠从裂开的伤口处溢出。 角丽姬拥有最热血的战鬼血统,一见十五虚弱,就越战越勇,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将眼前的下贱女子烧死。 唯有她死了,才能让她角丽姬一洗耻辱。 十五咬牙抵挡,仍旧不离开莲降身侧,只是时不时的喊一声,“莲!” 然而,莲降竟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嗖!” 一条红色的绸带从另外一方飞来,十五腾空一跃,那绸带从她脚下穿过。 她侧身回头,发现左前方的房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手拿油纸的女人。 那女人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是隔着面纱,十五却能感觉到对方阴毒双眼正盯着自己。 此女人,竟然出现在了结界里,这说明,她能穿越结界:是角丽姬的人。 但那个女人至始至终却没有看站在另外一处的角丽姬,目光一直深深的盯着十五,最后狞笑开口,“睁大眼睛,看着莲降如何死吧!” 她声音想灌了风的破罐子,沉闷难听,还带着几分破哑。 说完,那女人缓缓的撑开了那把红色的伞。 红色的扇面,画满了春日才有的桃花瓣,而就在伞开启的瞬间,那些花骨朵竟然舒展开花瓣,绽放起来。 这一下,才是真的天地晃动,大有狂风暴雨之势,整个天幕都在晃动,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天幕。 十五和角丽姬都惊讶的看着女人手里的伞越变越红,那伞面的桃花越开越多,而头上黑云云竟然慢慢的往后退,散去。 月光消失,天空慢慢恢复白光,战场上那些白骨军团,和正在朝拜莲降的傀儡被阳光一照,发出凄厉的尖叫,周遭立时黑烟滚滚,阵阵哀家传来,犹如指甲刮过粗糙的墙面,让人全身发寒。 “噗!” 后背刺骨冰凉,粘稠的液体沾满了发丝,点点滑落进她的脖子。 十五回头,看到莲降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接连吐了好几口血,身体也像极致展开后的花,瞬间萎顿。 “莲降?”十五哆嗦的将他扶起来,发现他的脸,像水一样透明,而鼻息,气息全无。 “哈哈哈哈……被驱逐的魔鬼,回到你的地狱吧!”那女人仰起头哈哈大笑。 她就在等这一刻,等着莲降的魔性发挥到极致,甚至要吞噬他时,突然压制! 那样的他,必死无疑! 那女人像一个疯子一样站在房顶上,举着伞仰头大笑,可目光却像猝了毒的利刃落在十五身上,“胭脂浓,哈哈……你毁了我,你一辈子也别想好过。1” 手里的几条菱带同时朝十五奔了过去,角丽姬手里的诛天戳亦毫不犹豫的掷向十五。 两道攻击卷起的绝大杀气,像浪潮一样掀了过来,可后背被血燃透的女子背对着她们,露出了最致命的命门。 “嗡!” 地上的月光却一飞冲天,拉起一道巨白的光幕,主动刺向了红衣女子的菱带,白色的光像无数把剑将同时掠来的一道道红绸菱带切成碎片。霎时间,越城上空,似漫天红雪飞扬。 而诛天戳却在立十五后背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挣扎不前。 角丽姬凝眉一看,注意到十五后背有一道蓝色的柔光,形成了一个结界,犹如万古不摧的盾将诛天戳挡在了外面。 “叱!”相接处溅出点点火星,本就被月光伤得有裂纹的诛天戳,再也不堪受力,竟然啪的一声,整个矛头突然断裂! 这么一震,那光幕出一块黑色的布滑落下来,角丽姬终于看到十五背着的另外一样东西:龙骨拐杖! 由北冥皇室的守护兽雷龙背脊骨打造,传言一直被封藏在皇陵深处,二十多年突然到了月夕手里。 传言只会保护皇室的龙骨,却只此时,打开了结界,保护着这个大洲的女子。 角丽姬,震惊在原地,脑子开始混乱。 而月光将菱带斩碎之后,重新回到了十五身边。 十五跪在房顶上,将莲降抱在怀中,手指擦过他嘴角的鲜血,又捧着他的脸,柔声唤道,“莲,莲……你怎么了?” 他的脸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美丽,妖娆的眉眼,线条完美到极致的鼻翼,和女人看到了会自行惭愧的唇。 “莲,你怎么这个时候睡了呢?”纵然的紧闭着双眼,纵然他毫无气息,纵然他周身冰凉,她仍然不放弃的在他耳边唤道,“来,你睁开眼,我背你回去。” 像在南岭那样,他嚷着跑不动,她背他一路狂奔。 他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在她背上笑得花枝招展,那个时候她真担心他会笑岔气。 他爱笑,但也爱闹脾气,虽然会娇纵,可又比谁都容易满足,哪怕是气得晕过去,却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哄回来。 可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像是陷入一场永恒的梦,无法醒过来。 青丝散落在地,面容寸寸如雪,冷冷寂寂。 “莲降,别睡了。” 她扶着他身子,自己跪在他前面,将他双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吃力的站起来。 可瓦片突然断裂,她脚下一空,脚陷了进去,莲降从她背上滑落,十五忙伸手将抓住他腰带,谁知他那衣服早就被鲜血侵染,一片滑腻。 他原本就立在了屋檐最尖端,这一滑,直接挂在了屋檐,随时从会这几十尺高的地方坠落在下面坚硬的石头上,摔得粉碎。 他身体挂在高空,像飘零的叶,青丝在空中飘飞,零零散散,容颜在日光的照耀下,越来越诡异的透明。 沾血的腰带从手心里滑脱,他身体一点点的下坠,十五咬牙不敢松手,可脚下踏空,她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咔嚓!”房檐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开始断裂,瓦片纷纷往下落。 “唔!” 唯有两只手指死命的勾起他衣带,甚至,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可还是保持着紧抓的姿势。 绝望和恐惧奔走在身体各处,这一刻,她才明白之前看到他施展逆天之术,召唤亡灵时她为何那般恐惧了。 原来,恐惧害怕源自这里。 源自会拼劲全力的要保护自己的爱人,可还是看着他倒在自己身前。 源自努力的想要抓住他,可他还是要从自己手心里离开。 源自,看着死亡之手,要将自己所爱之人带走。 不,她再也无法承受所爱之人,死在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说好了,天若要罚他,她来抗! 说好了,地要灭他,她来挡! 说好了时光静好,与君语; 说好了细水流年,与君同; 说好了繁华落尽,与君老。 说好了,要白头! 所以,莲降,你怎么能死! 她低头,拼劲最后一点力气,趴在快要塌陷完的屋檐边,低头看着紧闭着双眸的他。 那一刻,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入了唇,竟然是咸的! 是泪水! “莲降!”十五咬牙切齿,“你若敢死,我就敢忘!把你忘得一干二净,黄泉碧落,永生不见!” 三月阳光明媚,刺进她眼里,却是撕心裂肺的疼,泪水跟着滚下,滴落在他眉眼上,染过他的睫毛,从他眼角滑落。 一时间,竟也分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的泪水。 “毁了那房子!” 红衣女子的声音传来了过来,角丽姬恍然清醒过来,双手合一,操作着断裂的诛天戳。 整个高楼的摇晃起来,十五凝着莲降,展出一个绝望凄艳的笑。 也罢,若不能同生,同死也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莲降透明的左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呈显出一种诡异的蓝色,很快,竟生出一朵蓝色的花蕾,以双眼可见的速度吐出花蕊,华丽绽放,而那一瞬,他透明的脸,也慢慢恢复了如雪的凝白。 雪的肌肤,蓝的花瓣,让他那原本就颠倒众生的容颜,看起来更加妩媚妖冶,甚至带着一份邪肆! 同时,一条蔓藤从他衣领处蔓延出来,攀附在她手指,缠绕上她的手臂,像一条绳索一样,将两人仅仅捆缚在一起,永不分离。 诛天戳在角丽姬的攻击下,不断的撞击整个房梁,企图将十五他们震落下去。 可是,墙角地面却长出了无数条蔓藤,如爬山虎一样,迅速蔓延了整栋房屋,像一张网,像钢精水泥,重新将这个倒塌的房屋从根基到房牢牢稳固住。 风吹不到,雷击不跨。 待房屋固定住,那些蔓藤又向泛滥的潮水一样,迅速涌向了角丽姬和那个红衣女子。 “啊!”红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角丽姬一回头,看到那女子被无数条蔓藤缠住,而那些藤上的花朵,在阳光下竟然变成了拧着獠牙的蛇头,钻入她身体。 可很快的,那些’蛇‘退了出来,竟然纷纷避开三尺。 女子滚落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头顶面纱掉落,露出了腐烂的脸,她身体被蔓蛇咬出无数个洞,而那破裂的皮肤下面,黄色的浓涌了出来,立时恶臭漫天。 “唔……” 角丽姬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那蔓藤不断朝自己涌来,可她根本无法顾忌这危险,因为对面那女子的臭味实在太浓了。 她是战鬼一族,偏生嗅觉灵敏,只有鲜血能刺激她们的战斗力,让他们燃烧,厮杀,可这种刺鼻的恶臭,会让他们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体里流脓的怪物。 “唔……”角丽姬跪在地上,痛苦的喘着气。 这大洲,到底是什么玩意? 为什么,不过八年时间,就涌出了这么多怪物! 一个会逆天的莲降! 一个剑术无双的十五。 这个全身流脓的又是什么玩意? “陛下!” 白桦全身是血的从战场回来,一看那些蔓蛇花和那栋被蔓蛇包围的墙,吓得面色苍白。 他和几个同伴驾着角丽姬,翅膀一展,慌忙飞上了天空,赶紧逃离。 她一走,越城的结界破碎,战场上,早就胜负已定,只有一些血肉和倒下的白色旗帜。 角丽姬看着整个战场,看着就那样放弃的越城,看着依然坐在马背上的燕成亦,看着辽阔的大燕,这才明白一个真相:她输了! 她输了? 她角丽姬,竟然输了,真的输了。 而在众人中,角丽姬也第一眼寻到了那个人。 他身穿着黑色的袍子,手牵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儿,因为没有龙骨拐杖护身,所以看起来十分虚弱,可他仍然迎风而立,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二十多年,月夕,你还是不肯见我! 角丽姬闭上眼睛,嘴角笑容凄苦!她输得太狼狈了,几乎是一塌糊涂! ---------女巫の猫-------- 十五看着缠在手上冰凉的蔓藤,眼底露出茫然,而一直抓着的人,那被泪水染湿的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她。 四目相对,那一瞬,十五胸腔如被千金重锤击中,而整个人似跌入了冰窖,呼吸刺痛。 因为,他的左眼,有一朵蓝色的花,从眼瞳里绽开,占据了整个眼瞳,与脸颊上的那妖冶的蔓蛇花相辉映。 十五浑身冰凉,说不出一个字来,唯有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他抬起手,那莹白如玉的手指间,也绽放着一朵小小蓝色蔓蛇花,像是特意描绘的花钿,美是美,却让人心底发嵾。 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擦过她眼角的泪水,滑落到她唇角,他漂亮的唇一勾,道,“我对你思念若狂,你竟然想要忘记我!”说吧,那卷长的睫毛尾端,亦有透明的液体滑落。 她张口,狠狠咬住他指尖,恨不得将其吞入腹中。 “你去死来看看!你死了我就忘!”她咬着他的指尖,声音含糊不清,眼底泪水啪嗒啪嗒的滚落,“我还要带着多多嫁给别人!” “为了你,我怎么舍得死。”他宠溺的回答她。 十五一听,借着脚下蔓藤,将他用力一拽,拖上了房顶的安全处,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像一个孩子一样,肆意的哭! 恨不得将这些年所有的泪水,都哭出来。 --------------女巫の猫------------ PS:要看甜枣的,月票和红包都统统砸来! 这月有大更新哦,小妖精们。 上个月月票终于冲上了榜单,所以3.4号会加更感激大家。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的天涯 三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六章:你的天涯三十二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他一怔,“我父亲曾说,让一个女人哭的男人,是不尽责的男人。爱夹答列” 他异常虚弱,却仍旧固执的要抬起手,将她的泪水擦干,“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十五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她想要控制住,但是,此时,在他面前,她没有任何武装,没有任何戒备,她就是真实的自己。 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女人,担忧自己的丈夫,关心自己的孩子。 会害怕,会无助珂。 “我……”她止住了声音,“我不是难过,是开心。” 他一愣,凝着她,那蓝色的眼瞳交织着碧色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的妖异,可看着她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开心,我的丈夫和孩子在我身边。”说完,她将头埋在他耳边,用坚定的语气道,“不管怎样的万劫不复,我都要和你白头。囟” “嗯。” 他看着头顶的烈日,缓缓闭上眼睛,那手也从她脸上滑落。 十五浑身一怔,感觉到身下的房屋再次晃动起来,那些蔓藤像潮水一样快速退去,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地面。 “莲……” 十五捧着他的脸,发现不仅左脸上开出了那种蔓藤花,脖子上,锁骨上全是。 不但如此,她掀开他的衣服,发现无数条细如发丝的蔓藤在他皮肤奔走,似乎要找着机会从他皮肤里面钻出来。 “不要让他见光!” 一个冰凉急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十五一听,也容不得多想,拉起旁边的黑袍,将莲绛罩住。 立时,那些奔走的蔓藤速度慢了下来。 十五将莲绛抱起,从那房顶上掠下来,然后朝府邸阴暗处奔去,快速进入一间屋子,将莲绛轻轻的放在榻上,再转身将周围的窗户和帘子全都拉下来。 整个屋子一片黑暗,十五喘着气回到莲绛身边,再次掀开他衣服检查,那些蔓藤虽然游走缓慢,但是就像无尽的水,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意识。 冷汗从他皮肤深处溢出,他虽然昏迷,可就这短短的时间,他周身衣服和头发却已经打湿。 他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门被人推开,旋即一股药味传来,走来的那个人几乎是狠狠的将十五推到旁边。 是风尽。 十五也没有计较,而是将门合上,又寻来一盏琉璃灯点上,捧在手中,立在莲绛身旁。。 风尽在牢狱里虽然没有受到折磨,但也极其的狼狈,当时被挂在城墙上,他几乎是第一个受不住晕过去的人。 他的银针一枚枚的在莲绛身上排开,而十五也注意到他眉头紧蹙,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待莲绛的上衣被全部脱掉的时候,十五也是一惊,他左边身体,几乎全部都开满了那蓝色的花朵,像诡异的图腾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足足有好几十朵。 十五全身冰凉,如果没有记错,那晚莲绛非要嚷着她温纯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这些绚丽绽开的花朵。 而这些花朵,虽然艳丽,却给人阴森感觉,看上去,像是暗夜里的一双双眼睛,正偷窥着世人。 当风尽将莲降身上的蔓蛇花数完之后,他身体一晃,险些从旁边的凳子上倒下去。 十五手一伸,忙将他扶住,谁料,他抬眸盯着十五,眼底竟然涌出丝丝缕缕的恨意,旋即一掌击向十五的面门。 十五脚尖一点,后掠几步,避开了他的攻击,双瞳也不由沉了下来,杀气凌然的盯着风尽。1 她手里依然提着琉璃灯,里面的火,并没有因为她刚刚那个动作又丝毫的晃动,而黄色的灯光将她消瘦且十分疲惫的脸照得有几分朦胧不清楚,可那双眼睛,一如当初那样坚定! 两人在屋子里冷眼对峙,周遭空气格外的阴寒,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压迫。 风尽似乎恨着十五,可眼前女人的眼神,却那样的锐利,他咬了咬牙,“你出去。” 十五气力早就消耗殆尽,此刻站在和这里也仅仅是凭借那份对毅力,刚刚避开那个动作,让此时的她,站着已经吃力。 “出去?”十五眸光森寒,“风尽,你到底背着我对莲绛做了什么?你曾说过,你绝对不会伤害莲绛,那他身上的这些蔓蛇花是什么?” “伤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风尽指着十五,声音竟有几分尖锐,“我当初提醒过你什么,离他远点。可你不信,还让他为你中了诅咒,每日都要承受那噬心之痛。为了靠近你,为了照顾你,他主动提出将蔓蛇种入他体内,甚至还求我,让我对你撒谎说找到了破解尚秋水诅咒的方法。” “呵呵呵……”他冷笑起来,“看到了吧,这就是那方法。蔓蛇是什么,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为了你,他成为了一个连光都不能见的人。” 十五望着莲降,只感觉到大脑一片晕眩,呼吸全都堵在了胸口。 “现在,又因为你,他躺在床上!”风尽斜眼盯着十五,冰凉的声音越加嘲讽,“你还好意思说,是我伤害了他?”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白皙手腕上,又一道道浅色伤痕。 “这世界上,伤害他的,是你十五。而能保护他的,只有我。” 他垂眸,睫毛落在脸上,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可十五却听得仔仔细细。 她楞了片刻,目光回落在莲降身上,那要靠近他的步子一时间不敢上前。 风尽似瞥见了她的犹豫,冷笑道,“你现在还顾忌什么?蔓蛇已经扎根在他体内,尚秋水的诅咒因此而破解,他不会再承受这心绞之痛。”他声音顿了了片刻,目光落在了莲降脸上那花纹上,道,“至于这花纹嘛……多开出一朵,他就有致命的危险。” 那些细小的蔓藤还在皮肤下游走,时刻准备钻出皮肤,欲欲盛放。 风尽说出的话字字如针,让她从头到脚都刺痛,她凝望着莲降,屋子里十分的安静,能听到战场上最后的胜利之声。 许是太久,风尽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过来,十五将琉璃灯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转身扶着肚子缓缓往外走。 沉重的脚犹如灌上了铅,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将它往下方拽,仅仅几步,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手放在门框上,一时间竟然没有力气将它们打开,手指扣在上面,瑟瑟发抖。 待好不容易开了一条缝隙时,夺目阳光顿时照射过来,她眼前一花,突然想起沐色走丢那晚,她出去寻找,结果第二天莲绛打着一把伞到客栈寻到了她。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我,外面并没有下雨,为何他拿了一把伞。 原来,当日的他,是在畏光。 想到此处,十五用尽力气飞快的跨出房门,并迅速的将门合上,可整个人却像被人抽取了魂魄那样无力的靠在门上。 远处有人慢慢走了过了,对方穿着穿着黑色的袍子,一张看不清岁月的年轻面容,一双淡蓝色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十五扶着门框的手,终究因为极致的疲惫,而缓缓下滑,整个人也跟着无力的倒下。 屋子里再次黑暗,风尽看向门口,注意到依靠在门上的女子,眼底泛起碎冰似的冷意,而唇角却勾起一抹深意的笑。 他从旁边掏出一柄短刀,那把短刀做工精致华美,刀柄上更是镶嵌了名贵的宝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风尽将其握在手中仔细打量,眼中有几分悲戚,“莲降,你还记得这柄刀么?”他抚摸着上面的一颗颗宝石,“从小的你就爱敛财,暮离宫,甚至整个回楼最名贵的珠宝几乎都被你收刮一空,你说,你要攒世界上最多的钱,然后娶一个媳妇儿,好好的养她。那媳妇要像你母亲那样漂亮智慧,要让你爹爹嫉妒的吐血。然而,十三岁那年,你父母却留下一封信说要走游大洲,你独自在房顶上坐了整整三日……” “三日里,无人敢靠近你,哪怕是父王将他最心爱的夜明珠送给你,你也不看一眼。我想,你应该是要一件更美丽的东西,于是我命人连夜做了一把短刀,让华贵的珠宝镶嵌在上面。” “你看……”他将刀放在眼前看了几番,“这天下还有比如此华美的刀么?这把刀是我设计的,独一无二.我小心翼翼的将它送给你。然后你看了一眼,倒是毫不客气的接过,回头打量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自嘲一笑,“你的确应该记不得我,三岁那年,你父亲说见我,说我天资聪颖是学医,亲自授予我医术,并将他自身珍藏的书送与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你生下来一直体弱多病,为此,我学得更认真。多半时间,我都是在书房里研究医术,自然碰面的机会少。” “不久之后,你也要离开回楼,因我是你父亲的徒弟,所以你同意带上了我。” 将刀放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凝结成妖娆的血珠滴落在碗里。 “我一直以为你留着……却不想,这把刀你丢在了回楼,却是安蓝来时,将其带来。”血滴滴落定,在安静的空气中发出孤寂的声音,“却没想到,不久前,你将它赐给了青楼的一个女子。” 叹息完,他简单的将手腕包扎好,俯身在莲绛耳边道,“这世界上,注定我们才是无法分离的。” =======女巫の猫======== 十五睁开眼的时候,天边残阳似血,黑烟并未全部散去,依旧有一场惨烈大战后的萧条和落败。 “你醒了?”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十五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迎上对方蓝色的双眼时,她一怔,“月夕?” “是。” 月夕看着十五微微一笑,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杯水,递给了十五。 十五吃力的坐起来,双手接过,可刚拿到碗,手却突然一抖,那碗从她指尖滑落。 月夕伸手,将碗接住,才没有让那水洒在他身上,而十五则是愣在位置上,显然没有明白为何自己连一个碗都没法拿住。 “你太虚弱了。”他将碗送到十五唇边。 十五喝了一口,才觉得稍微有精神,月夕已经退开一步,杵着拐杖看着低头看着十五,“若非龙骨拐杖,昨日你怕死过好几次了。” 龙骨拐杖?十五看着月夕手里的那龙骨拐杖,眼神里有些不解。 “你怀孕了。” 月夕的声音又突兀的传来,十五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嗯,莲降已经给它取名字了,叫多多。” 她这一笑,却是让月夕愣住了。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冷漠的女人会笑。 记得第一次在长安外面的破庙看到她,她迎着风雪冷冷走来,双手垂在身侧,黑色的双眼如恒古之水,冷澈而没有丝毫波澜,身上一片血红,连发丝上都凝着血渣,那一刻,她就像血池里走出来的修罗。 第二次看到她,是在长安城内。 那个叫沐色的魅身边,她手里的剑如蛟龙出渊,而她的神色,依然冷厉,杀气重重! 可此时的女子,非常虚弱的靠在床榻上,双手放在小腹上,面上有着罕见的温柔,睫毛弯弯,嘴角勾起时,还有小小的梨涡。 连声音都是欢愉的。 月夕杵着龙骨拐杖,手指有些发白:这就是命运么? “这孩子……你不能要!”他到底还是开口。 “什么?”十五惊讶的盯着月夕,面上闪过一丝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魅,是无法生孩子的。”他沉声,觉得自己说出真相有些残忍。 但是,处于自私,他还是要说出来。 十五双唇顿然失色,双目盯着月夕,然后抬手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十五。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爱自欺欺人的女子。”他目光看着十五,缓慢开口,“你虽然无心,却是比谁都清明。棺中八年不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怀疑自己,只是,你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 “你出去……” 十五声音颤抖,再也不客气。 “何不让我说完一个故事,再撵我?”月夕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眼睛清明,像一片干净的海,“关于你的身世。”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沉了半响,“那说完走。” “其实真正的昆仑皇陵,分为了两座。一座是安葬大洲各国皇帝的遗体,在昆仑以南,称谓南皇陵。而另外一座,根据名字你应该能想到,称谓北皇陵,在昆仑以北。里面安葬得的是北冥历代皇室逝者,属于北冥国” “二十八年前,角丽姬加入皇室为妃,随后,整个北冥皇室迎来了一场血腥风雨,皇帝病重,第二年先皇后去世,角丽姬为后,其领导的战鬼家族开始掌兵权,压制其他氏族。后宫嫔妃相继去世,可事实的真相是,皇室血脉早就在二十年中灭绝。” “那所谓去世的先皇后,和其他妃嫔以及病重的皇帝,其实早在多年前就被人生生活祭在了皇陵之中!其中,死的还有先皇后腹中才五月的胎儿。”说道这里,他目光一沉,握着拐杖的手在黑袍中颤抖,似乎在竭力的克制某种痛苦的情绪。 “先皇后死后,据说那皇陵日夜都有婴儿哭泣的声音。之后,几个月之后,那声音才消失。而也在同时,大洲境地内的昆仑冰原上,出现了一个女婴,时间是二十六年前。” “但是那个女婴是一个阳魅,她是几十被献祭的女人,为了生命的向往,用执念炼化而成的魅。”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她。 十五沉默许久,“那为什么我不能要孩子?” “魅,没有生育,只有传承。就如同沐色,因为吞噬别人,强大自己,所以才能存在。这便是你如此虚弱的原因,因为,它在吞噬你。” ------------女巫の猫--------- PS:明天八千字哦 开始加更 昨天谢谢宝贝100朵鲜花 <> 第一百四十七章:你的天涯 三十三 8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七章:你的天涯三十三(8000+) “魅?”十五抬头看向月夕,眼神里仍旧有几分不甘,“我有心,能感受到疼痛,能感受到绝望,有这样的魅么?” “为什么没有?”月夕迎着十五的目光,“阴魅是厉鬼炼化而成,生于天地之外,出于无形,但是阳魅不同,你是先皇后……腹中的胎儿炼化而成,同样经历了十月怀胎,留着皇室的血统,本也和正常婴儿无异。1可你出现在了大洲,这个完全超过我们想象,有着连我们都惧怕,灵力非凡的地方。” “你本该正常死亡,但是有人逆天挖去了你的心脏,逆天了你普通人的命格,又将你的身体埋葬在了南疆的坟山。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扭头看着天边血红的夕阳,叹道,“那坟山正是月重宫最阴邪之地,据说那里也是九州天下离忘川河最近的地方。甚至还有传闻说,只要打开月重宫圣湖,就能涉足黄泉。有人将你藏在那儿,怕是希望你能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而你,在里面沉睡了八年,八年之后,你又从招魂曲中出世,一切似乎都是巧合,但是一切都是天意。这场炼化,让你成为了真正的魅。” 十五周身冰凉,月夕说这些话,她哪里何尝没有怀疑过。 她出事是死在大泱,可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南疆甾。 恰好大雨之后,月上中天,有人挖开了她的坟墓! 而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空中传来招魂曲,跟在上千具腐尸和白骨后面,来到了莲花台,看到了莲绛! 天地之间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最可怕的不过是人心,最坚定的却是那人的执念闻! 活着,复仇! 是她死前的执念! 而她的出生,又是一个怀孕女子对腹中胎儿期望,渴望它活着的执念炼化。 手隔着衣衫抚摸着她的小腹,她眉眼依然温柔,睫毛缀着光,有一种静和的美。 “多多,会活下来。” 她轻声,却又坚定。 月夕一怔,猛然回头看着十五,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胸口一阵钝痛,那握着龙孤拐杖的手,有些无法遏制的颤抖。 “月夕尊者曾说过要来大洲寻人,该不会是我吧?” 十五笑着问。 看着她嘴角溢出的两个梨涡,月夕恍然间看到了那个立在白玉栏杆处的女子,许久,如实点了点头。 “你若是要让我随你回北冥,或者,要帮助你们除掉角丽姬,那您是白费心了。”她语言温和,却说的真切,“我孩子还有八月要出事,我会留在我夫君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孩子出生。” “事实难料,说不定,孩子出生之后,我依然活着。” 是啊,只要坚定能活着,那么,一定能活着!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为了感谢你这一次的帮助,凝雪珠我会完璧归赵。若你有需要,我夫君还会安排送你回到昆仑冰原。” 月夕张了张口,再也无法回答。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秀,没有那种让人惊艳的姿容,可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却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那一瞬,月夕呼吸一滞,眼角竟然有几许干涩。 既是她的孩子,那么,总会有几分固执在里面。 而他,一个陌生人,又如何能改变眼前这个孩子的决定呢。 想及此处,他苦涩一笑,扶住拐杖站了起来,“我从北冥来寻你,其实并非为了对付角丽姬。” 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的孩子,想来证实一下是否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天池预言,皇室血脉未断,角丽姬寻遍了整个北冥没有收获,也怀疑到了大洲。 所以,在找到那个孩子时,他想尽自己一份可能的,却保护她的孩子。 如今寻到,她命运坎坷,却遇到了一个更好的男子,能倾心相待,能为她甘愿坠落成魔。 这孩子,比自己懂得如何掂量幸福,而自己何苦逼她呢! “嗯?” “如果……如果……真的有其他需要,告知我就好。”他清美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又凝了十五许久,“先皇后叫卫舞华。”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看起来分外的单薄。 卫舞华? 看着月夕消失的背影,十五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月夕刚走,安蓝竟带着小鱼儿寻了过来,“那月夕叔叔怎么了,他看起来很难过。” 小东西坐在十五身边,好奇的问。 “他在想他一个朋友吧。” 十五笑着安慰,安蓝则将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一边摆一边说,“这些食物都是从越城外面运来的,你先吃一些。刚刚在转角处,月夕还突然说要你多补补,可眼下越城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这里的水暂时也不敢用,你将就一下。” 说着,将一碗汤端给了十五。 十五看了看那碗,突然不敢接,她怕自己连碗都端不起,反而将小鱼儿和安蓝给吓住。 旁边的小鱼儿见十五脸色惨白,伸手接过,主动喂起了十五, “爹爹很累么?让小鱼儿喂爹爹吧,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娘娘。风尽叔叔说娘娘还在睡觉,怕是要晚上才能醒来。” 十五胸口一阵钝痛,“好!” 汤是温热的,可刚入口,十五忍不住捂住小腹吐了起来。 “十五,你怎么了?” 安蓝上前扶住十五,倒了一杯清茶给十五。 “有没有酸的?”十五虚弱的回答。 “酸的?”安蓝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五,“你……” 十五面色微微一红,笑道,“嗯,我怀孕了。1” “啊……啊啊……” 安蓝腾的就跳了起来,不停的连声大叫,然后将十五静静抱住,又放开再次确认,“你真的有了?” “嗯,莲绛连名字都想好了,小名儿叫多多。” “啊……啊……。” 安蓝激动得大叫。 “当日我告诉莲绛,他都没有你这么激动啊。” “安蓝姐姐什么是怀孕?”小东西见两人突然笑得这么开心,手里依然端着汤,好奇的问。 “就是……”安蓝想了想,“十五肚子里有小娃娃了。” “啊啊……” 这一下,尖叫的是小鱼儿了。 小东西直接将碗往旁边一放,然后抱住十五的肚子,连声问,“是不是我的媳妇儿啊?” “嗯?” “嗯?” 十五和安蓝同时一愣。 “娘娘说了,如果爹爹肚子里有小娃娃,那生出来就许给我做媳妇,让我玩,让我欺负。” “你!” 安蓝身后将小鱼儿提了起来,怒指道,“谁说媳妇是让你欺负的。是女孩儿还好,是男孩儿,你到时候就蹲在墙边哭鼻子吧。” “男孩儿?” 小鱼儿一脸茫然,大眼珠儿一转,推开了安蓝,趴在十五身上,“我不管,娘娘说了,反正是我的。” “我跟你说啊,你在这儿照顾十五,我去找酸的。” 说着,安蓝飞快跑了出去。 小鱼儿笑得那个花枝招展,摆出一副狗腿的样子,讨好的捏了捏十五的手臂,道,“爹爹,娘娘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那口气,生怕要到手的媳妇,就飞了。 “你娘娘把你教坏了。” 十五忍不住揉了揉他头发。 “咦。”小东西可不依,眼神的看着十五,“爹爹,你这口气是要反悔么?” 十五哭笑不得,这小东西和莲绛呆久了,都变得鬼机灵了。 “不反悔。”她看着小东西,“以后小鱼儿一定要替我照顾多多,好么。” “唧~” 小青一下从小鱼儿的衣服里钻了出来,两只红溜溜的眼睛盯着十五,不停的扭动腰肢,那姿态比莲绛还献媚。 哎,都是莲绛带坏的。 “嗯,多多就是那天我说,如果你再笨,就把你炖来给它吃的多多。” 小青一听,两只眼珠儿一转,晕了过去。 “装死同样把你炖了给我媳妇儿吃。” 小鱼儿肉呼呼的手一伸,指着地上的仰躺的小青! 小青一溜烟的爬起来,委屈的钻入了十五怀里。 十五靠在床上,亦被这个情景逗得乐不可支。 回来的安蓝刚好也看到这一幕,取笑道,“哟,这么快就学会了颜哥哥那份心疼媳妇儿的劲儿了啊。现在这么热乎,要是以后你欺负多多,看颜哥哥不把你做成清蒸鱼。” 吃了些东西,十五念想着莲绛,让安蓝扶着她过去。 夜幕刚刚西沉,地平线依然有一丝血红,看上去,像一条飘渺的红纱,有几分美艳。 天边明月如勾,清辉洒在整个越城里。 屋子里放着一盏夜明珠灯,十五进去的时候,莲绛依然在睡觉,只是,那些蔓蛇终于安静了下来。 如墨的青丝像一匹黑色的绸缎铺散开开来,完美的脸,一边美若凝雪,一边盛开如花。 十五手指放在那朵蔓蛇花上,轻轻勾勒花的轮廓,眼中却是一阵酸楚。 床榻上的人轻轻蹙了下眉头,十五忙避开,怕他醒来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又会自责一番。 刚转身,就听到门口传来小鱼儿的声音,“咦,你是谁?陌生人都不得靠近这里。” 小东西声音带着几分凌厉,十五怕吵醒莲绛,忙出去提醒小鱼儿小声些。 可敢开门,门口那人却慌忙后退。 “站住!” 十五声音一沉,盯着那人。 那人一听,浑身颤抖不已,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扑通跪在十五身前,“夫人,饶命。” 一听这声音,十五一拂腰间,抽出月光,抵着那人喉咙,“流水,你竟然还没有死!” “住手!” 一枚银针飞来,弹开了十五的剑! 十五抬头,看着走廊尽头的风尽,目光不悦的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杀人,谁也阻止不了你。”风尽走到流水身前,弯腰将她手捉了起来,掀开衣袖,露出那些斑斑刀痕,“但是,你杀了她,就等同于杀了莲绛。” 风尽拿出短刀,在流水手腕一划,鲜血滴落在碗里。 “因为,她身上有雌性蔓蛇。” 十五眉心一跳,这才注意到流水手腕有好几条新旧的伤疤,血从伤口处滴落,一点点的汇集在小瓷碗里,“莲降的体内的雄性蔓蛇一旦苏醒,那就必须要雌性蔓蛇的血才能让她平静。否则……” 他抬起头,将装满血的碗递给十五,“你以为,莲降为何会将她留在身边?” 他这话一说,不但十五浑身一凌,就连跪在地上的流水也跟在颤抖,最后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所以,她是死是活,就由你来处置吧。”收回碗,他转身朝莲绛的屋子走去,“喝了这些,他怕是很快醒来。” 说完,他看了看小鱼儿,笑道,“小鱼儿,你爹爹有事要处置,你先离开一下。” 小东西瞪了一眼流水,转身离开。 整个幽暗的长廊上,只剩下了十五和跪在地上的流水。 她额头触地,另外一只手捂住鲜血直流的手腕,呜咽声不止,却是发自内心深处。 虽然带着面纱,但是她整张脸被切下来时,十五也知道。 此时的流水整张脸都是面纱,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流水有负夫人的栽培,见了祭司大人,起了不该有的歹心,甚至于……到后面,忍不住……”流水声音颤抖,“那种心思,就像一夜之间滋长,不可收拾。如今流水后悔之极,还望夫人给流水一个改过的机会。” 因为曾经目睹自己家人死在眼前,她素来寡言,后入了桃花门,看多了生死,更明白,警言慎行! 她第一次见到十五,甚至听说十五时,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厌恶和憎恨之意。 甚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哪怕是后面,见到莲绛,哪怕是心中有了女子的小心思,可是,如履薄冰多年,莲绛那般高贵的男子,她自然知道,不可能属于自己。 对莲绛,或许有爱慕,但是,更多是……惧怕。 而对十五的栽培,她的确感恩过。 可后面,对莲降的倾慕,对十五的敬重,无意中,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变了质。 那日,她抱着莲降给的雌性蔓蛇花满身是伤的去找风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 她本体质虚弱,可风尽却要她随着去寻莲降。 在客栈看到十五晕倒在地,她竟然滋生了莫名其妙的恨意~! 这种恨意,让她无时不刻的想要杀死十五,想要代替她留在莲绛身边,直到前日被角丽姬喂了那圣水。 圣水像一团火一样,在身体内燃烧,而她刚好看到了自爆的一个傀儡。 她恍然那根本不是圣水,那是不久前弱水喝的毒药,最后趴在十五脚下看着自己爆炸而亡的毒药。 所以,昨天早上十五和角丽姬在房顶缠斗时,她第一时间乘机将风尽和安蓝等人救了下来。 并告知风尽自己喝了药水,希望他能救自己。 风尽却很慷慨的给了她一枚冰针,吞入腹中。 如今冰针散发着可怕的寒气,将毒药在体内冰封起来,可偏生这种刺骨寒气,让她渐渐清醒。 是的,是清醒! 然后是漫天席卷的惧怕! 此时回想当日要杀十五,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胆大到了这种地步! 那根本不像自己所作所为! “呵呵……” 头顶十五发出一声冷笑,“给你机会?那谁给沐色机会?” 流水身体如筛糠一样抖动,忏愧道,“那大人……责罚流水吧。” 十五冷笑,屋子里突然发出东西倒塌的声音,旋即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十五收起剑,忙回身,看到屋子里的琉璃灯被砸在了地上,而风尽退在了门口,正抬手捂住的手臂,像是受了伤。 莲绛正趴在床榻边的梳妆台上。 镜子里的男子,半张脸都落下了蔓蛇花的样子,蓝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蕊,像描绘上去的古怪图腾,妖娆而阴邪。 手指缓缓移到左眼,碧色的眼眸不在了,那瞳孔里,竟也开出一朵蔓蛇花。 他抬手,捂住自己正常的右眼,然后看向门口走来的人,来人面容无法看清,可她越来越近,身上散发着美味的鲜血味道,而且她腹中还有一团白光。 是灵! 将其吞噬!一个念头从脑海涌出来。 “莲。” 那人走到身前,轻声开口。 莲降如五雷轰顶,脸上的手顿时滑落,一看清身前的女子,忙捂住脸后退几步,然后背对着十五,“十五,你……你先出去。”那声音,又慌乱又害怕。 十五看着眼前躲避自己的莲绛,眼角一酸,上前抱住莲降的后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后背,轻言安慰,“其实,这蔓蛇花,很漂亮。” 怀里的人,身体僵直。 旋即,反手一掌,袖中掠出一道强劲的风击向了风尽。 风尽面色一白,看向十五,却见她并没有出手拦住。 他心下一慌乱,忙抬手一挡,可莲绛一掌又哪里是他能躲避开的。 胸口生生挨了一掌,一阵闷痛,浴血涌向喉咙,不重,但是也不轻。 可脚下也无法站稳,身体也跟着下滑。 莲绛是在罚他将蔓蛇花的事情告诉了十五!、 为什么不告诉,他偏要说出来,让这种女人痛苦! 风尽狠狠盯了十五一样,又看向莲绛,对方一蓝一碧的双犹如地狱恶魔一样残忍冷酷。 风尽垂头,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嘴角也浅浅的勾了起来,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门暗自合上。 “我什么都知道了。” 十五将莲降拦住,抬手捧着他的脸,眼底满是怜惜。 莲绛眼底的杀气顿时消散,甚至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十五的眼睛,甚至,不安的咬了一下唇,内心更是忐忑。 “十五……我……” 他开口,已经做好了她大发脾气或者,又要几天不理他的准备。 可身前,却传来她轻柔的声音,“你变得更强大了。” 莲绛惊讶抬眸,看着十五,脸上闪过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变得强大,就可以保护我和多多了。”十五笑着安慰,目光打量着他的脸,“才开始我也不适应,但是这个时候看来,到更好看了。你若去了长安,要是让那群贵妇人看到,这把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妆容了。” “你……”他整整望着她,“你不怕么?” “我为什么要怕?你是我夫君。” 将他拉到镜子边,安置他坐下,又拿起旁边先准备好的洗漱品,将丝绢的水拧干,然后一点点的擦洗他的脸,“这天下,我最不怕的,就该是你。” 看她脸上满是笑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享受着十五难得的一次服务。 “但是!”头顶女人声音突然一冷,“以后,不准有事隐瞒我。” 他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温柔似水,让他心中一暖,抬手扣住她后脑,微微一压,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热烈而持久,待她站不稳时整个人都靠压在他后背时,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然后反手一捞,将她抱起坐在自己怀里,将自己那变异的半边脸藏在她颈窝,“我不是有意隐瞒你。” 他是怕她担心。 怕她承受太多,背负太多。 这些痛苦,这些责任,这些煎熬,让他一个承受就好。 “有些事情,我宁愿你对我说出来,却不希望从别人那儿得到真相。”她低头看着他,眼眸一弯,笑道,“你是不是把多多许给了小鱼儿?” 莲绛抬头,眼底闪过片刻震惊,抱着十五的手缓缓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是啊,他的孩子! 刚刚捂上正常右眼时,他看到的那抹荧光,竟然是他莲绛的孩子。 手叠在十五的手背上,他颤声,“小鱼儿也知道了?” 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可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了,一时间,莲绛大脑空空,茫然不知所措。 “嗯,安蓝也特高兴,在屋子里跳了一圈,那小鱼儿硬是拉着我说不准反悔,等生下来要给他玩,长大了再娶来做媳妇儿。” 她眉眼里竟是温柔,原本清秀的脸也因此多了一份艳丽。 “那家伙……”莲绛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是男孩儿怎么办?” “男孩儿?”莲绛想了想,扯出一丝笑,“如果是男孩儿,那也嫁给小鱼儿吧。” “唔。” 十五忙捂住肚子,莲绛大惊,慌忙的问,“怎么了?” “肚子疼。”十五哭笑不得,“多多怕是听到你这么说,抗议了。” “真的?” 莲绛疑惑的看着十五的小腹,担忧中又多了一丝警惕。 “看样子是男孩儿了。” 自己可没有说谎,方才,肚子还真疼了一下。 “男孩儿。”莲绛手指抵着太阳穴,想起了自己当年和父亲抢夺‘媳妇儿’的战争。 上半生因为有一个妖精一样的爹,他没法安宁。 下半生,再生一个妖孽一样的儿子,他这一生要不要过? “十五,你现在还累么?” 莲绛抬头,询问十五,“除了那日体力逐减,有没有其他不适?” 十五手指一颤,双眸凝着莲绛,呼吸停滞了片刻,旋即笑道,“谁告诉你我体力逐减?” “那日在越城你身手慢了许多,你也说过疲惫。” 十五歪着头看着他,“那你看我现在,像疲惫的样子么?我那天不是身手慢,是角丽姬在水里下毒,连日寻我,我根本没有机会休息和进食。就差点没有饿晕了。你若是饿成那个样子,怕是跑都跑不动!” 见他漂亮的眼底有一丝怀疑,她又道,“我若真是虚弱,我能打得过角丽姬?你没看到她被我揍得狼狈逃跑的样子?那诛天戳最后都损坏了!” 是的,她是魅的事情,莲降迟早会得知。 即便他亲自提出不要孩子,那她十五也不会同意! 为了孩子,她甘愿付诸一生,那是女人的天性! 她从他怀里跳下来,指尖一弹,月光扬起一抹白光,落在她手心。 她一手弹开,一手持剑,施施然的立在房间里,对着他挑眉一笑,“你现在变得更强大了,但是,不知道,能否躲过我手里的剑?” “别……” 莲绛忙上前,将十五抱住,“别动了胎气。” 见十五如此生动活泼,忙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细微的变化落在十五的眼里,十五忙收起剑,手却不自主的颤抖。 若真是和莲降比剑,那她一定会露馅。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看着她小腹,“那……多多,会踢你吗?” “噗!” 十五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歹你也懂医术,它才多大,要是能踢我,那不逆天了。” “说不定呢。”他眉眼里涌起几分自豪,让他碧色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潋滟,“要知道,它的父亲我,可是能逆天的!” “咚咚……” --------女巫の猫------- PS:八千字的更新,明天继续加更哦 8号2-2.5万字更新! 小妖精门,你的票票,和红包全都轰轰烈烈的砸过来吧!猫打算冲红包和月票榜单,谢大家了。 “ <>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的天涯 三十四 8000+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四十八章:你的天涯三十四(8000+) “说不定呢。爱夹答列”他眉眼里涌起几分自豪,让他碧色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潋滟,“要知道,它的父亲,我可是能逆天的!” “咚咚……” 两人正笑得开心,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莲绛有些不耐烦的扭头,“什么事?” 门外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看便知道是风尽。 “十五方才说要杀流水,流水现在还跪在地上,等候她发落。峥” 十五眸色一沉,便听莲绛开口,“带她进来。” 门缓缓打开,风尽带着流水进来,正看莲绛坐在榻上,手紧紧的拥着十五,目光不时的看向十五。 那眼神,满足而眷念客。 自进门十五的目光非但没有去看流水,反而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十五的多疑和敏锐,风尽何尝不知。 他抬眸,迎上了十五。 那一瞬,四目相对,对方目光冷如寒冰。 那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凌然和高贵,让他心底莫名一颤,却终究映着头皮,看着十五,不表现出丝毫的怯弱。 而女子眼中,却泛起一丝笑,那笑容像落花飘在水中,一闪即逝,看不清是讥是嘲。 流水跪在地上,一直在颤抖,手腕上鲜血已经止住,但是看起来触目。 她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显得十分的害怕,而这种害怕,十五看得出来并非装出来的。 “风尽很想我杀流水?” 十五笑看着风尽。 风尽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十五,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不是你说要杀了流水?” “是么?”十五脸上露出一丝无辜,目光落在流水身上,“流水,我有说要杀你?” 流水跪在地上,“没有。” “……” 风尽低头看着流水,恍然明白,自己本想摆一道十五,却被她摆了。 “流水有什么地方让风尽不满意,想我替你杀流水?” 十五盈盈一笑,眼瞳深邃不见底,风尽头皮一阵发麻。 这一瞬间,他连话回答不上。 震惊的看着十五,立时明白了,自己怎么突然沉不住气,如此和斗。 过去多少人,都不是这般死在了她手里。 莲降目光看向风尽,那碧色的眼眸没有看十五那种深情缱绻,没有那种似是温柔眷念,只有一种冰冷,甚至带着点质疑。 “你在闹什么?” 他终于开口,语气比先前更加的耐烦。 很明显,是在责怪自己打扰了两人的独处。 “难道说风尽是对我不满?” 见风尽不说话,十五唇角勾起,笑问道。 她此时是明目张胆的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莲绛注意到十五的神色变化,目光盯着风尽,带着几分盛怒。 而风尽也瞬间明白了十五这个表情,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我想多了。” 他叹了一口气,“先前在走廊上,见流水浑身颤抖的跪在你身前,你又拿着月光抵着她,我以为你……” “呵呵……” 十五眉眼笑开,她睫毛卷长,一笑时,就遮住了弯弯的双眼,无法看清眼底的神色。 “原来是我错怪了风尽。”她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声音也格外的温柔。 “十五,怎么回事?” 莲降疑惑的看着十五。 “在越城时,流水的表现是另我有几分失望,方才见到她,便责罚了一会儿。刚好风尽过来,许是看我脸色不好,猜想若是处置流水,我会开心些。” 说道这里,十五目光又落回到了风尽脸上,“谢谢还这么关心,我无碍的。” 她这一句无碍,却让莲绛和风尽都变了脸色。 风尽当日在长生楼就是因为‘护住’十五,让莲绛大发雷霆将其关在了圣湖下方的水牢里。 再加之皇宫发生的那些事,即便莲降十分肯定十五对风尽没有丝毫情意,可却不敢肯定那风尽内心的想法。 向来防范于未然的莲绛双眸顿时危险的眯起,盯着风尽,冷声开口,“火舞捎来信说月重宫多了几处病例,离开越城之后,你就回南疆吧。” 风尽面色苍白,刚刚受伤的胸口,顿时裂开的疼。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反而还落入了十五的全套。 他怎么能离开莲绛,根本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回到南疆。 心中叹息,自己还是忽视了十五的手段啊。 这女人,比自己想的更加阴险狡诈! 十五缓缓露出笑意,莲绛大松一口气,怕她生气伤了胎气,又瞥见地上的流水,果断讨好的询问,“流水是何事让你不满?” 十五目光扫过流水,最终又落回风尽面上,徐徐开口,“小事罢,若我真的要杀流水呢?” 清冷的语气,却隐贤杀意。 莲降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蔓蛇花,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让风尽看在了眼里。 那一瞬,他眼底涌起一丝期待。 莲绛会拒绝,因为流水的血!他需要流水的血。 一旦莲绛拒绝,那么,他就可以欣赏十五的失望和悲伤了。 流水先前做的事情,几乎害死了十五和沐色,风尽自然知道,十五对流水恨之入骨。爱夹答列 莲绛抬眸,道,“一切由十五决定。” 风尽呼吸微微一滞,地上的流水抖如筛糠。 “我这是要乱杀长生楼的人,难道你也不怪我?”十五看向莲降,认真的问。 莲降凝着十五,低声叹道,“你若是要我死,也不过一句话而已。” 他声音很轻,却是发自内心。 若她开心,即便是让他死,那又何妨。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有人老是吟唱:爱直教人生死相许。 十五眼睛酸涩,反手握住莲降,许久,回眸冷冷看向了风尽。 一切答案,不言也明了。 方才莲绛那声低叹,那么的轻,可他却听得真切。 莲绛正的生死都不在乎,若十五非要杀自己,莲绛会诅咒么? 呵呵呵,他是疯子,他当然不会阻止十五。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疯子,疯了二十多年。 “流水下去吧,不要辜负祭司大人和长生楼对你的栽培。” 十五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流水点点头,恭敬的叩首,十五受了,她才缓缓退下。 不久前,她第一次投诚十五脚下时,曾下跪,却被十五阻止。 如今,是自己失去了站在她身前的资格这个资格。 待流水下去,十五又看向风尽,嘴角勾起一丝笑。 风尽转身,慢慢走到走廊上,常常的走廊在月色下显得无比幽森,像一条漫长的路,他需无尽的走下去。 离开此处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下,还隐隐有一丝血痕。 不,离开的,不会是他,而是她。 --------女巫の猫-------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十五看着门口,嘴角笑容沉定下来,可思绪却没有如此平复。 风尽的所作所为让她不由警惕和深思,按理说自己和风尽并无太大过节,而对方即便举止怪异,却一般都掩掩藏藏,,哪怕私下里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却未像今日那般鲁莽,甚至做的这么明显。 他针对自己,有些过分的尖锐了! 之前他警告自己,让自己远离莲绛,或许是因为尚秋水的诅咒! 可如今,蔓蛇花已经植入莲绛身体,莲绛也感受不到心悸,为何风尽更加,可以说仇视自己! “还看?人都走了。” 耳边传来酸溜溜的声音,十五一扭头,莲绛托着她下颚,就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看着他那颠倒众生的脸,十五笑了笑,道,“莲绛,你不觉得,风尽太过亲近你么?” “亲近我还是亲近你?” 他眨了眨眼睛,眼瞳里有几抹疑惑。 “当然是你。” “我?” 他想了想,“风尽自小从我身边长大,又是父亲亲授的徒弟。少时,我身体不好,身体调理到一直是有他照看,身份上又是外公的儿子,又几分血缘关系,和安蓝差不多吧。” 十五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也怕莲绛多想。 却是莲绛一脸高兴,他起身,将十五横抱了起来,上下垫了垫。 十五一慌,以为他要将自己丢出去,忙攀住他脖子,问,“你要做什么?” “我垫垫你现在有多重,每日掂一次,我便知道它在你肚子里长得多快了。” 十五脸色微微一红,道,“以后,怕你抱不动。” “怎么会?”他眼眸潋滟闪动,已经掩饰不住的欢喜,“你肚子里有两个,十个我都抱得动。” “你想得美,等我肚子里的家伙生下来,就有得你忙。” “忙也值得。” 说完,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可还是有些担忧的问,“十五,你真的不累么?” “不累,我只是有点饿了。” 某人一听,赶紧站起来,“那我去给你熬鸡汤。” “别,太腻了。” 这是怀孕初期,她一闻那些油腻的就会反胃,方才来看莲降之前,胃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那你等等我……”他转身就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将十五抱起干脆在床上,动作小心又谨慎,“别乱走啊,我很快回来。” 说完,匆匆就跑了出去。 莲绛一离开,十五疲惫的闭上眼睛。 =======女巫の猫======= 到了子夜,越城基本恢复了常态,燕成亦驻兵此处,恐怕明后天莲绛就要离开越城,继续前往回头。 头顶又烟花绽放,一簇有一簇。 风尽长发垂落,身着单衣立在窗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打开的药瓶和一把华美的短匕首。 “咳咳……” 他低头轻轻的咳嗽起来,睫毛垂落在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那一掌,体内淤积的伤,没有七日,哪里能好。 他转身慢慢走向屏风后面,里面的木桶里放满了热水,铺着各种草药,有非常好的化淤功能。 他脱掉衣服,跨了进去,将身体埋入药水中。 细小的动作,却依然牵扯着体内的伤,伤的是肺,可痛的却是心。 他闭上眼睛,难过的抬手捂住胸口。 莲绛…… 流水捂住胸口,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找了风尽的住的院子。 她浑身血液在翻腾,周身筋脉开始逆行,像是有火在体内燃烧。 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来,流水一下跪在了风尽的门口,“风尽大人,救救我。” 那冰针果然只能持续三天的时间,此时,针已经融化成水,角丽姬的毒药又开始发作。 而自己的指尖也是烈火焚烧般剧痛,流水看着风尽屋子里透出一丝灯光,再也顾不得太多,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屋子的屏风处点了一盏蜡烛,黄色的光将一个身影投在屏风处,流水似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 “风尽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她冲进去,一下跪在那人身前,手亦本能的抓住对方的衣服。 “放手!” 隐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流水这才发现一双赤足踩在地上的白色纱衣上,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风尽长发披肩,一张脸苍白,双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旁边的木桶里水依然冒着水烟,浓浓的药味传来,而前面站着的人,周身也冒着热气。 流水惊得一僵,不由自主的起身后腿,可手却没有下意识的放开,就在瞬间,那件白色的袍子从风尽身上滑落。 可目光在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流水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她的皮面被切掉,此时看不到神情,可那双眼睛,却像看到了怪物一样,眼里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她张开了嘴,抬起手,颤抖的指着身前不着一物,全身赤-裸风尽。 “你……你是……女人!” 身前的人,身体虽然高瘦,然而,身材纤长,上身虽然不似正常女子那般丰盈,可腰身以下,却……是一个女人。 流水震惊的看着风尽,对方双眸冷厉,手一撩,扯过旁边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手隔着屏风一扫,那被流水撞开的门轰然合上。 三月的天,依然寒冷,地板冰凉刺骨。 风尽赤脚从流水身边走过,然后来到窗台边的小榻上,坐了上去。 流水再次一次抖如筛糠,完全没有从刚刚那一幕中反应过来。 风尽,风尽怎么可能是女人! 此时的她浑身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远比体内毒法更恐怖,她像瞬间被人丢入了冰窖,骨子里都是惧怕之意! 这个秘密! 她发现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敢想下去,只后悔,自己怎么就冲了进来。 “你不是怕死吗?” 冰冷阴沉的声音从窗前传来。 流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绕过屏风,看到风尽靠在窗台的软榻上。 长发披肩,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轮廓温和,虽然没有莲绛那种倾国倾城,也没有十五那种傲骨气质,可原来的风尽算得上隽秀。 如今,沐浴后的她脸色没有了方才被解开秘密的愤怒,而是很快恢复了常态,也因为热气的熏蒸,脸上有一抹酡红。 “风尽大人……”流水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呵……” 风尽轻笑起来,她本就长着一双桃花眼,这一笑,倒生出几分妩媚来。 流水被她这一笑,吓得当即跪在地上,再加上药性发作,疼痛难忍。 风尽长袖排开,那桌子上,放着一盒冰针,泛着白色的寒气。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我是女人。”风尽垂眸,看着那排冰针,“一个十三年前已经死了,而另外一个……”她目光扫过流水,笑意带着几分讥讽,“也快要死了。” “大人,流水什么都不知道。” 流水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却是清楚,她口中说的第二个人,是自己。 “当然。”她顿了顿,拾起一枚冰针,“若你真想要活,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流水一怔,恍然抬头看着窗前的人。 此时的她,仍旧无法将眼前面容她都熟识的人,当成女人。 虽然被识破身份,可风尽没有丝毫惧怕之意,语气和笑容和往昔一样高深莫测,看不出丝毫变化。 “有用之人。”她取出一枚泛着寒气的冰针递给了流水。 “我知道你一直钦慕莲绛,但是这世界上只要有十五的存在,莲绛就不会看你一眼。” 不,是不会看任何一眼。 流水去接冰针的手一僵。 她是钦慕莲绛,莲绛那般绝世无双的人,这世界哪有女子不钦慕。 此时流水疼痛难忍,可脑子却格外清明,莲绛那种人,像神袛般高贵,岂是她这等凡人所能触及的。 “我可以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在流水恍惚的时候,风尽突然俯身,将冰针放在她手心,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也在那时,流水注意到风尽的手腕,竟然几道浅浅的伤口。 那伤口不深,却恰好在血脉之上,和自己手腕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很快的,流水移开了眼睛,装作没有看到。 “好,我听命于大人。” 她垂首,顺从的回答。 “很好。” 风尽点点头,“你若是做得好,你的容貌,我会想办法替你恢复。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张更加美丽的脸。” 流水头脑空白,浑浑噩噩的听着,直到那冰针进入身体,毒素被全部压制下来,她才恢复了些力气。 她走出了风尽的屋子里,头也不敢回,但是步子也不敢太快,只是双手垂在身侧。 风尽给她的冰针,三天一次! 头顶一轮明月细细的挂在空中,看起来像一直写着嘲讽的眼睛,冷冷的俯瞰打量着自己。 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她立在院中,手下意识的握紧,手腕上的伤口扯得她一疼。 此时,她又想起了风尽手腕上的伤口! 风尽? 她低声念叨这个名字,脑子里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不,不对。 她想起了在清水阁楼时,她站在院中看着莲绛的房间,风尽突然出现,那眼神,说不尽的诡异。 而那晚上,自己竟然挑拨了弱水! 她和弱水无冤无仇,可自己却亲手葬送了弱水。 而自己,对十五起杀心是什么时候? 那晚她抱着蔓蛇花去找风尽! 是的,是那天! 那种对十五的嫉妒,仇恨,憎恶像蔓藤一样在她心里滋长,然后操控着她去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去对付十五,杀死十五。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 流水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一切:都是风尽在操控她! 还记得风尽有一日问她:你既出自南疆,或多或少会懂一些蛊吧! 这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对莲绛的那份倾慕会变成占有! 为什么,对十五的敬重会变成厌恶! 是风尽,风尽对自己下了蛊。 因为体内刚有了那冰针,她神志比先前更加清明。 想占有莲降的不是自己,是风尽! 厌恶十五,甚至想对十五出手的,也不是自己,是风尽。 通过给自己下蛊,借自己之手铲除十五,是风尽! 这一瞬,流水浑身冰凉。 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睛,时刻都在盯着自己,流水慌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女巫の猫----- 夜风寥寥,拂起窗台上细致的窗纱,影影重重。 梳妆台蜡烛忽明忽暗,风一大,似乎就要灭掉,一双柔荑之手伸了出来,挡在蜡烛前面。 待风停了下来那,那双手伸了回来,打开一个古朴的箱子。 箱子分为几层,最上面一层排放着各种银针,下面一层拉开,又放置的是各种整整齐齐的药瓶。 将一个白色的瓶子轻轻一扭动,盒子下方竟然有露出了两层。 那双手,先拉开的最下面一层,里面摆放着朱钗,发带,胭脂,粉末,雪花膏,还有眉笔。 全是闺中女子喜爱的用品。 梳妆台前的人,捻起那只精致的眉笔,对着镜子开始描绘起来。 轻轻一拉,那淡淡的眉毛,浓烈起来,然后是那红色的胭脂盒,掀开精致的盖子,里面的胭脂粉末已经用了一半,她捻起来,涂抹在脸上,唇上。 很快,自己苍白的脸,栩栩生辉起来。 她勾唇,镜中的女子展颜,十分美丽。 可她细细端详了片刻,那桃花眼里,又露出几分失落和懊恼,最后取下手腕上的纱布,厌恶的擦拭掉。 目光瞟到第三的格子,她终究忍不住拉开。 一张张面皮静静的安放在格子里,这些面皮与平日易容的完全不同,肤色和真人无误,甚至透着几分粉嫩。 晃眼看去,像无数个漂亮的女人沉睡在盒子里,她们静静的闭上眼睛,神态安详,甚至有些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其中,有一张绝世姿容亦躺在里面,张扬的眉眼,红色的唇,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哪怕是淡淡的瞥一眼,也觉得惊心动魄。 梳妆台前的女子,捧起那张脸,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皮贴着自己的皮肤,和真的无异。 不,这张脸本来就是真的! 只是,之前已经毁得面目全非,如今,被她用了半年时间一点点的修复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额头饱满光滑,充满了智慧。那双眼睛,妩媚中,又带着一份睥睨天下的艳色,完美的鼻翼,嘴角翘起的红唇,犹如一枚待开的玫瑰花瓣,凝着让人遐想的光泽。 她手指微微颤颤的放在这张脸上,微微一笑,刹那间,竟有天地失色的瑰丽。 撩起垂落在肩头的乌发,露出那白皙的脖子,耳后,一朵蓝色的蔓蛇花伏在皮肤上,色泽浅蓝,花瓣美艳,再衬着这绝世姿容,看得自己都呼吸一滞。 “呵呵呵……” --------女巫の猫-------- 十五醒来时,正躺在莲降怀里,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他担忧的眸子。 “你怎么睡着了?”他声音,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十五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道,“都过了子时,正常人都睡了几个时辰。只有你啊,日夜颠倒了,晚上这么精神。更何况,你都出去两三个时辰了,你这还叫做一会儿啊。” --------女巫の猫--------- PS:所以,人家风尽根本不是练就的葵花宝典。 又加更了呢! 求红包,票票,最近有点抽啊,好多月票都被吞了。 <> 第一百五十章:你的天涯 三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章:你的天涯三十五 莲绛一愣,方才想起自从蔓蛇花开放之后,他的时差就已与常人不同。爱夹答列 “本来会很快的,但是突然想起城中的水不能用,我便出去寻水了。”他歉意的解释道,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她小腹,漂亮的眉眼里尽是温柔和宠溺,“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将她安置靠在床上,怕她坐姿不舒服,还特意寻来了软垫塞在她后腰上,又将被褥掖到满意才起身,将桌子里上的食盒打开。 一阵清香飘了过来。 端在他手里的是她最爱的阳春面珂。 雪白细致的面条,撒了几点葱花。 “不是说城中的水,夜幕之前就可以彻底清理么。还跑这么远。” 不过一碗简单的面,他却连夜出城四处寻水,十五会为他的疲惫而感到心疼痔。 屋子里的琉璃灯火调到了最暗,浅色的光缀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闪烁着满足的笑意。 “你生活上总是粗心大意,现如今,肚子里有又了多多,我哪能不上心。这饮食,以后都需我亲手操办。”说着,他秀美的手指握着筷子,挑起几个面条,吹了几口,又亲自试了试温度,喂给十五。 那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十五望着身前绝世姿容的男子,不由轻轻一叹。 这个无论身份,地位,血统都高贵无比的男子,如今却像一个侍女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人。 因为知道她会呕吐,所以阳春面里也没有放香油,可清淡却不失美味。 而他耐心的伺候她将一整晚面都吃了下去,又拿起旁边的水盅让她漱口。 带一切做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然后展开是在十五身前。 “糖葫芦?你哪里来的?” 十五震惊的望着他。 “那日你在旗子上给我留下了信号,一大一小糖葫芦啊,当时我怎么都想不通那小窜的糖葫芦是什么,就让冷到别处买了来,一边吃一边想灵感。”他脸色有一丝羞涩,又有一丝初为人父的期待,“他们都说怀孕的女子,都喜爱吃酸甜之物,所以……” 他捻了一颗,放在她嘴里。 “他们?哪个他们?难道说你去找两个贵妃了?” 莲绛那自傲的性格,可不像会去和‘她们’说话的人。 “没有。”莲降红着脸忙解释,“我怎么可能去和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说话!只是我刚刚回来时,去找了燕成亦,然后问了他这些问题罢。我想,他都当过几次父亲了,应该比我有经验,所以……” 见十五眼里全是疑惑,他有些着急,“我真的没有去找其他女人,我真去找了燕成亦。那太监可以作证啊。” 这一下十五眼里的疑惑变成震惊了。 莲绛什么性格,向来都是只那鼻孔看人的。 别说去向燕成亦讨教,就算以前在宫中,燕成亦过来若非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莲绛怕是眼皮都懒得抬。 而且在莲绛的心目中,燕成亦就是一个病秧子,无能的皇帝。 现如今,竟然主动半夜的去向别人讨教。 看他脸红的样子,十五不由笑道,“你还问什么了?” 没想到这一问,莲绛脸更红了,那粉白的耳垂鲜艳滴血,看着十五的眼神,又些闪躲。 “不是说了,有事不隐瞒我?” “那个……”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耳边,笑声的说道,“顺便问了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同房。爱夹答列” 说完,那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解开十五腰带,唇也贪婪的游走在她脖子边。 纤长的手指灵巧而熟稔的伸出她衣服内,抚摸到她胸腔的丰盈,那柔滑的触感让他浑身灼热,蹭的就要上去。 “啪!” 昏暗的屋子里,月光带起一匹雪色,横叉叉的挡在了十五和莲绛身前。 莲绛身子一僵,蹙起眉,委屈又讨好的看着十五,那美眸中,水色潋滟,“夫人,我憋得慌……” “是么?”十五挑眉一笑,手里的月光可没有挪开半分,“那夫君你可要忍着点了,还有八个月。” “会死人的。” 某人像八爪鱼的要扑上去,奈何那月光无形,将他拦在外面,而他又不敢动粗,只等像一支被困在油缸里的小老鼠,不停的抓趴。 “是会死人的呢?你若是碰我,还真的会死。” “嗷呜~~” 手上还有刚刚那丰盈诱人的触感,莲绛哪里肯放弃,使出百般解数的要爬上床,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他的死缠烂打十五可是领教了多回。 别说想在怀孕,就是平日,她都难以承受,次次都被折腾的半昏厥过去,他才肯放过。 对于某种亲密的闺房之事上,莲绛就是一个从来不会疲惫,越战越勇的热血少年,而十五就是战场上抢来的战利品。 他就习惯了把她拆开,然后粘合起来,又拆开,如此反复。 记得当年初入桃花门时,碧萝正在训练手下的媚术女子,她说,青涩男子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老光棍。 那折腾女人来,是恨不得将过去几十年的压抑一下发泄出来。 至于莲绛,若是没错,去年在月重宫寒池,他那羞愤的神情,青涩的呻-吟,显然还是处男之身。去年的莲绛,可有二十五了。 大洲天下,男子十五便可成婚,甚至有些达官贵族的少爷贵公子十三岁就有同房丫头。 莲绛那傲娇的性格,别说十几岁同房,怕是又被的女人碰了他是头发,他都要将人家手给斩断。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么算起来,她夫君莲绛也算是老光棍了吧。 虽然能理解莲绛尝到甜头,又要憋着忍着的痛苦。 可如今自己的身体,当然遮不住折腾。 所以,到后面,十五将月光一甩。 清冷的剑在空中画了几个圈,然后啪的一声插在了床沿上,发出嗡嗡声响,以示警告。 “要不你自己解决,要不,我就回隔壁!” 那月光晃得莲绛内心拔凉拔凉的,他当然不会同意十五回到隔壁,但浑身灼热难忍,只得眨着漂亮的双眸,眼巴巴的瞧着十五,问,“什么叫自己解决?” 她这一问,倒是将十五给愣住了。 “你不懂?” “嗯?” 床前可怜兮兮的美人儿一脸疑惑。 十五头皮有些发麻。 当初的桃花门是在她手里革新改制的,但是初期碧萝教导的手段她都非常清楚。 她就是典型的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还是见过猪跑,而且见得很多。 十五沉吟了片刻,有些纠结,随后道,“难道说,当初没人教你?或则说您父亲?” “嗯?” 十五抬手捂住额头,十分为难。 她总不能告诉莲绛说,她懂吧!按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追根究底的问些其他莫名其妙难以解释,最后又暗自难过吃醋的问题。 “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怎懂。”她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去向燕成亦讨教一下。” 刚叹完气,莲绛已经不再了。 “莲!” 十五大喊,很显然,他已经跑了。 她最后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怎么可能让自家男人去询问别的男人,什么叫做自我解决! 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哎呦!” 十五几乎预感到莲绛若是知道真相,会是怎样一个暴怒的状态。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莲绛已经气吁吁的跑了回来,碧蓝的妖异眸子愤怒的盯着十五。 “燕成亦说什么了?” 虽然料到他会这个样子,但十五也十分好奇,那燕成亦会说什么。 “他脸色很苍白,然后震惊的看了我很久。”莲绛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拳头咔嚓作响,“那眼神看得本宫十分不适!然后扭头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后宫妃嫔太多,都求雨露均沾,一般无闲暇之日。” 真是……真是为难……燕成亦了! 可是想到燕成亦那痛苦,震惊,纠结,且又带着几分同情的眼神,十五终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那莲绛才反应过来,瞬间明白了燕成亦那眼神为何这般复杂,为何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原来是,他是在同情自己! 他莲绛,竟何时沦落到要他人同情了? 见床前的美人儿失魂落魄,痛苦又屈辱的样子,十五也不好意思笑下去,也觉得自己委实不厚道,只得憋住,予以安慰,“其实,静静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这话,让颜傲娇美人儿更加勃然大怒,不甘的看了看横在两人中间的月光,又看了看十五的小腹,转身跑了出去。 十五也沉沉睡去,隔了一会儿,倒是小鱼儿慌里慌张的跑来,大喊,“爹爹,不好了,娘娘跳河了!” 三月天气一直放晴,年后的积雪全都融化,可子时那河水也刺骨冰凉。 十五忙坐起来,却是冷又赶回来,十五询问了几句,笑了笑,倒也没有理会,只是吩咐冷都带点衣衫去看着莲绛。 并务必要在天亮之前让他回来。 小鱼儿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爹爹,娘娘跳河你都不管啦?” “嗯。你习惯就好。” “啊?” 小东西眨了眨眼睛。 暗自想,这跳河也有习惯的啊。 十五到说的没错,这恐怕就是莲绛自己找到的‘自我解决’方式吧。 如果这个方式可行,到时候有得让莲绛跳河日子呢。 小鱼儿见自家爹爹笑得如此高深莫测,然后扑上去抱着她小腹,笑嘻嘻的问,“这么晚了,我媳妇儿睡了没有?” 十五嘴角一抽,这小鱼儿真是深得莲绛真传啊。 “你大半夜不睡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东西一听,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这是我的零嘴儿,我来送给我小媳妇儿的。” 十五拿在手里,打开一看,竟然是葡萄干。 “好啦,我收到啦。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得带着你小媳妇睡觉了,它若是没有睡好,说不定以后不理你。” “啊哟!” 小鱼儿一听,赶紧跑得飞快,跑了几步,又回身将门替十五关好。 还在睡梦中的多多完全不知道,它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树立了一个天大的敌人。 而那个敌人,如今正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降温。 这一夜,十五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十五翻身,看到莲绛正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乌发捶地,露出那正常绝艳有脸,睫毛长若羽毛轻轻的搭在他如雪的肌肤上,红唇润凝,似晨光中含苞待放的花瓣,十五静静的望着他的脸,总觉得,看不完。 忍不住掬起他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像绸缎一样光滑柔顺。 此时的她也不由叹息,果真是上天造化之物啊,连发丝都这么美。 床边的美人儿睁开了那如丝的眉眼,波光潋滟的回望着十五,笑嘻嘻的道,“夫人看了我这么久,有没有要吃我的冲动?” 十五一怔,又听得他唱起来,“腰儿细,面儿俏,任君采撷不傲娇……” 十五丢开了他的一缕乌发,顺带给了他一个,随便你发-***的表情,然后预备起床。 莲绛见十五动身,莲绛失望的抿了抿嘴,期期艾艾的上前将十五扶住,然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将十五的衣服拿来,一一替她穿戴好。 这折腾一晚,别说把十五吃了,最后连手都没有碰到。 原以为自己跳河,好歹这女人会心疼一下吧,却是冷护卫抱着厚厚的毛毡守在岸边,并道,“殿下,夫人说你天亮务必回去,否则,明日您将被赶到隔壁!” 虽然现在冷被罚站在水里,可也不足以让他消气啊。 最后一件衣服穿上时,他拦腰将十五抱起来,又垫了垫,道,“昨晚坏东西因为没有我,所以只长了一点点。” 不是一点点,是体重和昨晚没有丝毫变化。 “坏东西?”十五瞪着一样莲绛,“这多多还没有出生呢,你就给他取了一个啥外号。” “不心疼自己爹爹的孩子,可不就是坏东西。” “是么?”十五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毛巾,将脸擦了擦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有人小时候天天和自己爹爹打架呢!据说,因为抢不到自己爹爹的媳妇儿,成天哭闹。” 某人脸一红,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凑过来,“一定是有人造谣。我自小就乖巧伶俐听话聪明!而且我和我爹和睦相处,人人都知道我们父亲情怀深厚,旁人还羡煞不已!” 十五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莲绛将她睡了一晚有些凌乱的长发放下来,拿着桃木梳一点点的梳理,“我小时候,可是方圆几百里,啊,整个回楼人人都知道的神童。” “神童?”十五隔着镜子看着他眉开眼笑的脸,“你确定不是魔童?” “这是他们嫉妒我,才起的外号!” 手掬起一头乌黑的发,轻轻一挽,雕花木簪***固住,莲绛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用早饭时,有人匆匆来报,说月夕要离开了。 ---------女巫の猫------ PS:周末愉快 <>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的天涯 三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一章:你的天涯三十六 三月清风微揽,河边的柳树都冒出了点点绿芽,月夕依然穿着黑色袍子,杵着龙骨拐杖立在河边,河水幽幽,倒映出他消瘦而寂寞的身影。爱夹答列 他回头,看着城门处走来两个人。 一人同他一样穿着黑色袍子,袍子上金色的地涌番金莲,张扬而肆意,乌发垂肩,面容隐藏在黑纱下,头顶一把乌黑的伞,让其看来像幽冥使者。 而他身边的女子,面容皎皎,目光明亮如繁星正看向此处。 月夕目光落在他们相扣的手上,不由一叹,似听到有一个人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珂。 恍惚间,女人对男子说了什么,她一个人走了过来,“月夕尊者,您独自回去么?” “嗯。” 月夕笑了笑,“我已经完成她心愿了。滞” “角丽姬带着秋夜一澈离开了越城,过几日怕是要到莫河以南,若是安定下来,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乱子。你一个人,实在不安全,我还是派人送你到昆仑吧。” “不用了。”他摇摇头,“我若是留在大洲,角皇后怕是真的会做出什么来。而且,她没有了凝雪珠,也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到北冥。” 十五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了月夕,“完璧归赵。” “先放在你这儿吧。”他笑了笑,“我孤身一人带在身上反而不安全,待一切安定之后,我会命人来取的。” 他如此说,十五也不好强塞,只有收回。 月夕凝了十五许久,道了句,珍重。 便转身离开。 他杵着拐杖沿河而走,细长的柳条拂身,春风而过,将他的影子笼罩在其中,然后消失不见。 十五静静的站在那里,头顶阳光明媚,她仰起头,眯眼看着那和煦的日光,突然想起了莲绛,一回头,看着他依然撑着伞,站在一棵树荫下。 隔着那面纱,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眼眸里涌着的满满笑意。 没等十五开口,他已经缓缓走了过来,却没有将伞撑在她头上。 “我们在河边走走吧。” 十五扭头看向河面,阳光的点点碎光将河面照得波光粼粼,她喉咙紧了一刻,笑道,“这儿风大呢。” 说着,头上拂柳轻轻摇晃。 刚刚她眯眼看阳光的那个动作,明显落入了他的眼里。 然而,他无法见光,在日光多带一分钟,就会危险一分钟。 她上前,钻入他怀里,伸出手抱住他腰肢。 莲绛眼底闪过微微的失落,将十五反抱住。 “昨天燕成亦将整个越城清理,今日城中有烟花,各个商铺也会重新营业,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越城本就是大燕最重要的一个城市,其繁华程度仅仅亚于长安,如今有皇帝带人重整,目的就是让其早日恢复往昔。 “人这么多呢?我害怕挤着多多呢。”她不想他在日光里呆着。 “那是有我。” 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落在她小腹,发现她的手也隔在那儿,自从知道有孕后,十五的左手,一直都放在那儿,似随时都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更何况,还要给多多准备小衣衫,摇篮。这些东西早点准备好,嗯,免得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她忍不住抽出手笑道,“小东西还有八个月才出生,有的是时间让你准备。爱夹答列” 但是拗不过莲绛,他们两个转身进了城,一大早,各个商铺开市。 为了不让越城落下战后的阴影,凡是今日开张的店铺,都会根据销量也业绩得到相当丰厚的补助,因此各个商家老板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客人。 喧嚣的越城,漫天的烟花,一点也看不出,几天前,这里还笼罩在一片死亡气息里。 老板们笑脸相迎,甚至打出各种优惠活动。 看到这里,十五不由感叹,燕城亦到真是有法子。 “是么?”莲绛将脸凑过来,“你得夸我呢,这法子可是我想出来的。” “多多,你看爹爹真厉害。“ 莲绛虽然自傲,却不屑会邀功的人,但是,自己做的那份,也绝不会便宜到别人头上。 他自小生财有道,而且又是生在回楼,能懂得经商之道,十五也不足为奇。 唯一惊讶的是,什么时候,他和燕成亦的关系,竟如此好了。 莲绛带着十五到了一个衣铺,一进门,先给十五找来位置,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好,“饿了么?”十五摇摇头。 “喝水么?” 十五看了看店家,低声道,“这不是茶馆呢。” “那好吧,你坐好别动,我去挑衣服。” 待一切问了妥当,他才放心走到柜台去。 莲绛一身装扮笨就奇特,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进门,更是所有人都看着他。 好在,这位高贵的公子自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倒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很认真的柜台前和老板聊天。 “夫人,那是你夫君啊?” 旁边一个女子笑盈盈问道。 “嗯。”十五微微一笑,依然将手放在肚子上。 “你夫君可真细心。” 十五眼底笑意涌起,朝那女子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莲绛,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疲倦。 “这位公子,你是要替你夫人买衣服么?这儿有新作的成衣,可都是上好的丝料。” 老板经商多年,一双目光犀利,十五那一身衣服,虽然简单没有一丝奢华,可却是上架一聊,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朱钗,连头上都是晶有一只木簪子,然而气质非凡,绝非普通人家。 “嗯。替我夫人和女儿挑选衣服。”他又满心欢喜的补充道,“我女儿八个月后就要出生了。” 那声音,俨然一个骄傲的父亲。 这多多还没有出生,莲绛已经认定了十五肚子里的一定是个闺女。 “哎呦。”老板一听,忙命人从里面挑选出许多幼儿的衣服,“公子你挑选,这看都是最软的料子做的,绝对不会伤孩子的皮肤。” 莲绛拿起一件白色的小衣衫,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然后将衣服递给老板说,“这衣服是不是反了,为何这针线在外面?” “呀。尊夫人一定是头胎吧。”老板笑了笑,“这孩子生下来皮肤幼嫩,若针脚在里面,会伤了孩子的皮肤,所以幼儿的贴身衣衫,都是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 莲绛点点头,回头望向十五,眼眸闪烁,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 “你将这衣衫的料子给我两匹,这种也一匹。” “公子不要成衣么?”老板惊讶了一下,“我们这里的绣娘可是越城,哪怕是大燕都很出名的,做出来的衣衫合身又精致,而且款式也新意。” “女儿的衣衫当然要自己做才肯放心。” 老板又惊了惊,不敢多问,忙名让准备料子。 十五却已经走了过去,莲绛一看,慌忙将她扶住,“是不是坐着无聊了?那我买快点然后陪你。” “没有。”十五看着那些料子,对老板说,“将这红色料子也多给我几匹吧。” “十五,多多一岁之前都不能穿燃料的衣服呀。“ 十五眼角一酸…笑道,“反正有空,我想替多多将两岁,三岁的衣衫都做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她每天起床,都能感到自己又虚弱一份,虽然不明显,但是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些无法逃过自己的感官。 若月夕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可能坚持不到多多一岁,两岁,三岁。 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一生相伴,唯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可能,给孩子做几件衣衫。 “不用这么急的。” “要。” 她执拗的甩开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却是让莲绛微微一愣,以为是十五生气了,忙道,“嗯好,买…。” 结果。在挑选颜色时,十五和莲绛产生了分歧。 因为,莲绛只挑选浅绿色和桃红色,不会挑选其他银色。 他坚持的认为十五肚子里多多一定是女儿。而且必须的女儿。 他这份霸道,十五抵不住,干脆沉脸不理他,固执的选了一些。 可回到府邸后,那小男童的料子却不在了。 “你爹爹又使坏了。”无奈之下,十五摸了摸小腹,安慰多多了一阵,目光又瞪向莲绛,“我若是生下了儿子,我就不信,你不要了!” “生下来就送个小鱼儿啊。” 他不以为然,心中却暗自叫苦,若是儿子,他非得踹得十万八千里,想办法找到那老妖精,给他送过去折腾他几年再说。 “那可是儿子。”十五不禁惊呼,而肚子里也动了动,那么小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爹爹的坏主意,十分不满的抗议起来。 “就是因为儿子,才送。” 当年自己就是儿子,那暮里宫,他和那老妖精每日都是刀光相见,最后都是两败俱伤。 哎,不堪回首的童年时代。 “是女儿你就不送了?” 十五气得郁结。 “女儿啊……女儿当然不送了,要留在身边哪。”他弯腰,将她背在背上,笑嘻嘻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我娘曾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小情人来了,当然要好好疼了。啊……我的耳朵!十五,你对我用家暴?” 十五趴在他背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拧着他耳朵,“你不是说若是女儿,将她许给小鱼儿?” “儿子是他的,女儿,休想!” “你……”十五叹息,这可怜的小鱼儿又被坑了。 “你别转圈,我难受呢。” 这个时候可是妊娠反应最严重的时候,刚说完,十五就从他背上挣扎下来,趴在了廊檐将早上吃的粥全给吐了出来。 “你走开,会很脏。” 十五忙抬手,阻止莲绛过来。 莲绛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拿出丝绢将她嘴角的污迹擦干净,眼里满是心疼和难过,“为难你了,十五。” 十五无力的喘了一口气,“女人初期都是如此的,你不必介怀。” “若是这般吐下去,那吃下去的东西,都被吐出来,肚子里的多多吃什么?” 他这一说,十五脸色苍白,但是幸好刚刚呕吐时,她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莲绛并没有注意到。但很快的,她就挤出一个笑容 “所以要多吃呢,这就是为何女人要长胖的原因。” 是啊,多多,在吃什么? 从怀孕到现在,她进食真的很少。 莲绛拦腰将十五抱起,“昨晚我去问燕成亦时,他说怀孕初期三月最好不要走动,如今越城已经安定下来,我们暂时先留下,等多多稳定了,我们再回回楼。” “也好。”十五将头靠在莲绛肩头,刚好看着风尽穿着白色的衣衫立在莲绛的房门前,一双桃花眼冷幽幽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有震惊,有疑惑,深邃复杂,让十五难以看懂。 而风尽的身后,站着流水,脸依然裹着面纱,头却深深的埋着,手里捧着一个碗。 十五将脸贴向莲绛,对方很快感应到,将唇凑过来,隔着面纱轻触着她的唇。 因为隔得很近,所以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蔓蛇花,绚丽而妖冶。 莲绛笑容满面的将十五抱回去,看到风尽和流水时,身体显然一怔,然后不耐烦的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风尽隐在暗处的脸顿时一白,却很快,用惯有的口气笑道,“我倒是想走,可走不了。” 那似笑非笑的口气,让莲绛眉头蹙得更深,“有话就说。” “流水喝了那角皇后的毒药,我还没有想到彻底清除的办法。” 她言下之意便是,若自己离开,那流水便必死无疑。 莲绛没有说话,而是将替十五脱了鞋子,把她安置在临窗的软榻之上,将窗户支开一点,刚好阳光能落在边缘,又拿来了靠枕放在她身后。 他做这一切时,动作都非常仔细,眉目间还透着几分虔诚。 莲绛是何等身份的人,风尽在他身边呆了多年,虽然知道他宠十五,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高贵的男人竟然像一个使唤丫头一样做这些事,风尽的脸变得紫青,袖中的手也不由握紧。 又将小褥子盖在十五膝盖上之后,他似无视了屋子里的风尽和流水,走到门口吩咐冷却准备一盆热水。 他这一吩咐,连十五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风尽也在好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莲绛也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人,转身到了桌子上,到了一杯水,亲自试了试温度,又将刚刚带回来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绿豆糕,红豆藕粉糕。 各自挑选了几块放在碟子里,又将水送到十五的身前的小几上,他眉色温和,碧眸似水,“水不烫,你先漱口。” 十五饮了一口,吐在他手里的小盅里,他起身将其放在一边,又重新换了一杯水,“早上你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先吃点糕点填肚子,这个不会腻的,我特意问过两位贵妃了,她们都喜爱吃这些。” ------------女巫の猫-------- PS:一个准爸爸的艰难日子啊~~~~~~~~~ 求红包和票票哦,和前一名相差不大呢! “ “, <>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的天涯 三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二章:你的天涯三十七 红豆藕粉糕是越城最出名的甜点,藕粉研磨,红豆点缀,加入红糖做制作,入口便化,甜而不腻。爱夹答列 他手指莹白,托起一块藕粉糕,放在十五的唇边。 十五张开,轻轻的咬了一口,他慌忙睁大眼睛,眼中似期待又似害怕,“好吃么?” “嗯。”十五点点头,又咬了一口。 见十五吃下整块,都没有想吐,他才如释负重的长吐了一口气珥。 十五目光看向暗处的风尽,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说着,拿起一块摸样精致的桂花糕,刚咬一口,赶紧放下捂住胸口。 “怎么了?爷” “这味道有点腻。”十五面色苍白。 莲绛赶紧从旁边的拿来一个小册子,低头认真的写上。 “你这是干啥?”十五忍不住凑过头去瞄了一眼,莲绛却神秘的将小册子藏起来,挑起眉间,笑道,“不告诉你。” 说着,又取来绿豆糕,递给十五,“那你试试这个?” “这个也行。” 十五尝了一口,并没有不适。 莲绛一看,又低头在册子上写。 风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眼似冰封,可眼底痛苦却在暗自翻涌。 她正要开口,门口却是走来了冷。 “殿下,这是你要的热水。” 冷将水放在莲绛身前,莲绛看了看,点头对着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冷退了出去,风尽却脚下生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好歹将药喝了。” 她将药字药得极其的重,莲绛和十五亦不由同时抬起头,而十五的目光却是落在流水手里拿个碗。 窗外清风踏来,带着春日独有的清香,十五回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桃花树枝上,已经冒出一朵朵花蕾,有几多已经展开来的花瓣,少许更是开出一簇簇的粉白色的花来。 时间,竟然如果之快。 “不喝,拿下去。” 虽然这都是心知肚明事情,然而,莲绛哪里做得到当着十五的面还要喝这肮脏的东西。 他如今面容虽然像一个怪物,可是,他做不到在自己的爱的女人面前,像一个怪物一样生存。 做不到! 风尽见他发怒,反而不怕,笑道倒是更深,看了一眼将头扭向窗外的十五,他手不经意一抬,刚好撞在了流水手腕上。 “啪!” 流水这两日一直陷入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手背这么一碰,手里的碗啪的摔在地上,那殷红的鲜血溅落了一地,看上去,像洒了一地的胭脂。 十五闻声,胸口微微一颤,回头对莲绛道,“我看着红豆藕粉糕很不错,我拿去送给两位贵妃。” 掀开小褥起身,莲绛眼底闪过几许晦涩,终究是俯身拾起十五的鞋子替她穿上。 “回头,你去小鱼儿那找我。” 十五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站起来,抱起盒子往外走。 莲绛像一个孩子一样,慌忙跟上,走在十五后面,外面阳光刺目,他不安的后退一步,却终究跨出去,站在廊檐处,定定的望着十五离开,半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冷道,“看护十五,别让他摔了。” 冷应了一声,飞快追过去,转交就看看到十五扶着墙人往下滑。1 “夫人。” 冷快步追上,扶住十五的腰肢。 十五手上没有多大力气,怀中的盒子跟着掉下,她忙伸出手。 冷接住,然后道,“没有摔坏。”说着将十五扶起来,发现她面色跟刚刚在屋子完全不同,方才面色红润,可如今却苍白若纸,看起来十分虚弱。 “夫人,你好像不舒服,我去换风尽来替你看看。” “不。”十五喘了一口气,拉住冷的袖子,“不要让莲绛知道,我只是有些不适,他如今都这个样子了,莫让他再替我担心了。” 十五口中说的那个样子,冷哪里不知道。 他眼神安然的将扶住十五,便听到十五道,“你送我到安蓝那儿。顺带麻烦将我刚买那几匹彩布也送过去。” “你如今有身孕,不必操劳这些。” “你也知道了?” “安蓝郡主和我说了。” 冷的脸微微泛红。 “安蓝是一个好姑娘。” 十五笑了笑,冷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到了安蓝的院子,看着她和小鱼儿正坐在桃花树下做惠子。 看到十五来,小鱼儿蹦的就起来,拉着十五的衣服道,“爹爹,你看,这是我给小媳妇儿做的平安结。” 安蓝搬来了宽大的椅子,上面有铺着厚厚的软垫,十五就倚在上面,在满园的桃花树下,手里拿着剪刀将那些新买来的布拆开。 她的手,可以使出当今绝世无双的剑法,可根本不会使用针线,好在那个时候在宫中,三娘手把手的教了几日,那莲绛又缠着她做了几天的针线活儿,如今使用起来,算不上精湛,也算熟练。 她低着头,手里的针走得飞快,穿花拂柳,看得旁边的安蓝都眼花缭乱。 安蓝看那衣服,到不像是刚出生幼儿所穿,忍不住道, “十五,这是一岁孩子穿的吧。” “嗯“十五头也没有抬的点点头,手里飞针走线。 安蓝一怔,看着十五,发现她速度越来越快,好似是急着做什么事情,劝道,“你不要这么急,还在还要一年多才一岁呢。” “不,时间不多了。” 十五将为成形的褂子举起来看了看,低下头,又开始走针。 倒是安蓝,半天没从她那句时间不多里反应过来,只是茫然抬头看向冷,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 莲绛撑着伞走来的时候,亦接近黄昏,天边铺着一层烟霞,将整个城府邸都照在一片绯红之中,那粉红的桃花颜色亦染得绚丽刺目。 晚风吹来,桃花叙叙飘落,像一场红色的雪,漫天飞舞。 院中的桃花树下,那雕花大椅子上倚靠着一个女子。她头上簪子松动,乌发像流水一样散开,发尾拽在地上,头顶飞花飘散,一些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一些缀在她青丝中。 她头微微侧着,额头光洁,眉目清淡,细长的睫毛安静的搭在脸上,依然睡了过去。 搭在她身上那件披风不经意的滑落,露出那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手。手微微曲起,哪怕睡梦中都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而手的下方,有一件未完成的粉色小褂子,但已基本成型。 夕阳绯红,这一切,静怡的像一幅画卷。 莲绛撑着伞走过去,蹲在他身前,凝目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然后微微偏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身上。 熟睡的女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眉头,莲绛慌忙缩回来,眼底有一丝难过,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摸着脸。 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十五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莲绛侧身坐在身前,低头忙着什么。 她目光移向天空,满幕星辰,竟然也是入夜。 “你醒了?” 他抬起眉眼,碧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对十五微微一笑,“都天黑了。” “是啊。”他点点头,将小褂子举起在十五身前晃了晃,语气颇为得意,“你这是给我家女儿做的夏天小褂子吧,看,我帮着完工啦。” 粉色的小褂子,张开也不过大人的两个手心大。 明黄色的卷边角,小小的翻领,蔷薇花为领口,十分精致。 “莲啊,你也会针线?” “我说过我不会?”他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他。 十五抵不过他眼底的清澈似水,伸出手,他领会的靠近,任她挽住他脖子,两人额头相触,“莲啊,你真厉害。” 这一声,莲啊,却是叹息。 叹息她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叹她生性薄命,竟无福陪他常伴一生。 安蓝曾说,让她不要负了莲绛。 可她,终究要负啊。 他听到她赞扬,美滋滋一笑,漂亮的唇轻轻的啄了她一口,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嗯?” 她没有放开他,半坐着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抵着他额头,却是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 他也喜欢她这种依赖自己的感觉。 “风尽提出要娶流水。” “什么?” 十五豁然睁开眼,声音有些惊讶。 “我也很惊讶。” 他笑了笑,“今天下午,他亲自说的。不过,具体日子怕是要等他回了回楼再说吧。” 回回楼? 听到这个消息,十五没有任何欣喜,风尽虽然怪异神秘,可是突然提出要娶流水,实在让她诧异。 “外面风大,我先抱你回去。” 十五点点头,莲绛将做好的小衣服放在她怀里,将她横抱了起来,送回原来的屋子里。 一路上桃花嫣然,渡着月色,更加的好看。 莲绛见十五一直看着那桃花,探出头,咬住一只,“送给你。” 十五接在手里,几个跨步,他已经将她带回了屋子。 莲绛前几晚一直没有入睡,先是闹腾的要侍寝,白天又忙了一天,所以很早早入睡。 担心十五晚上睡不好,或者要起来,他干脆铺了地铺,就睡在十五身边,有什么动静都能醒来。 十五在桃花院中睡了一下午,所以并没有打瞌睡,而是靠在床头又开始做豆豆的第二件衣服,倒深夜实在熬不住又睡去。 次日醒来时,天空一惊大亮,而莲降不在屋子里。 十五自己穿了衣服走下床,推开窗户,回身到梳妆台,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在一双深潭似的大眼下,显得更加憔悴苍白,平日那粉色的唇,如今颜色都稀浅。 她整个人,就如一张白纸! 十五忙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胭脂,打开闻了闻,沾了一些涂在唇上和脸上,看起来少有神色。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摘下吐头上的木簪,拿起梳子梳理起来。 手腕轻轻用力,感到木梳子里缠绕着几缕发丝,她微微蹙眉,好不容易取下来,低头欲将缠在里的发丝拿掉。 “啪!” 可就在那瞬间,梳子从手心滑落下去,十五大脑片刻的空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一双修长的手地上的木梳子,十五抬起头,那人逆光而站,她不由眯眼,闻到淡淡的药味。 “十五,你的梳子。” 身前的人,将那几缕发丝取下,将梳子递给十五。 “风尽……”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可周身冰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风尽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十五,“你起床的时候我就在屋子里了,莲绛出去了,让我看着你。” 十五接过梳子,发现梳子上什么都没有,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那份害怕,回头又看向镜子,可手却难以控制的在轻颤,“你挡住我的光了。” “是么?”风尽挑花眼一跳,往右边移了一步,靠在了镜子边。 十五默默的梳着头,风尽笑了笑,“听说你怀孕了。” 她语气平淡,然后弄在袖中的手,却是冰凉。 甚至有一种落入万丈深渊的感觉,这个消息,是昨晚她才知道的。 用了整整一晚,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像是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不是听说,是事实。”十五淡淡的应了一声,“你要和流水成亲。” “嗯。”风尽应了一声,屋子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她目光依然落在十五身上,再度开口,“十五,你脸色看起来苍白,气血严重不足。甚至于,听辨能力都弱了好多。” 这个女人的明锐,她早在初次相识时就体会过。 可如今,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十五醒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而刚刚她那慌张找胭脂盒的动作,全都落在了她眼里。 “你想多了,我只是睡太久而已。” 十五冷声回答。 可是她清楚,自己那样的气血可以瞒过莲降,但是,风尽,几乎不可能。 “不承认自己虚弱?”风尽勾唇,笑容带着几分诡异,然后俯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十五身前的梳妆台上、。 那一瞬,桃木梳子,几乎又从十五手里滑落。 风尽放着的是一缕发丝,那发丝正是刚刚从梳子上取下的。 可那发丝,是白色的! 见十五怔怔的神色,风尽语带讥讽,一语一字的道,“你的白发!” 白发… 白发…… 十五将那缕白发拿在手心里,浑身冰凉。外面脚步声响起,旋即,莲绛的声音传来,“小心点,你们可别碰着了。” 风尽直起身子,手依然弄在袖子里,转身离开。 袖子却被拽住,她回头,看到了十五悲戚的双眼,“不要告诉莲绛。” “为什么?” 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莲绛让我来照看你身体,可你身体已经开始虚弱,白发都已经生了出来,你却让我不告诉他。难道,你还想我被关在圣湖水牢里面?” <>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的天涯 三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三章:你的天涯三十八 “他身体不好,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爱夹答列” “可是,你虚弱的完全不正常。” 风尽是名扬天下的鬼手神医,即便是让南宫世家无可奈何的毒,在她手里,也不过几月,就清除了。 而十五气血虚弱,怎能逃过她眼睛! “十五,你醒了?珂” 门口传来莲绛欢愉的声音,十五忙松开风尽的衣服,扯出一丝笑,望向莲绛,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冷扛着一个架子。 “那是什么?” “摇篮啊。阡” 他兴高采烈的将那摇篮房子十五的床头,里面还堆放着各种小玩意。 拨浪鼓,小风车…… “这都是……” 十五哑声,莲绛拿起拨浪鼓蹲在十五身前,贴着小腹,“多多,听到了么?” 十五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一样风尽,对方在莲绛进来时,悄然的站在了暗处,目光淡淡的瞟了一眼十五。 “莲绛……” “嗯?” 莲绛正在逗孩子,听十五一喊,忙抬头,“怎么了?” “我饿了。” “冷,去看看鸡汤好么?” 他放下拨浪鼓,又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出一个布娃娃,“看,这像不像多多?” 那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大头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常常的睫毛,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门牙,特别的可爱。 “像。”十五将布娃娃拿在手里,却是一阵酸楚。 莲绛起身,见十五长发未挽,忙掬起,十五去起身,避开道,“你去催一下,我饿着慌。” 莲绛无奈,看了一样暗处的风尽,打起伞走了出去。 风尽从暗处走出,站在十五身后,剥开她头发,将几缕白色的头发找了出来,一一扯掉,递给了十五,淡淡的说了声,“好了。” 十五点点头,将那几缕白发收起来。 风尽默默的走在走廊,脑子里全是刚刚十五的一幕幕。 双手拢在袖子里,她有点理不清思路,就一直往前走,没有路时,就往拐弯,这样一直走着,再抬头时,竟然又是下午了。 院子里桃花阵阵,风尽干脆上了屋顶,抱着膝膝盖俯瞰着整个府邸。 左边院子里,小鱼儿在看书偶尔抬头和安蓝拌嘴,冷默默的站在旁边,待安蓝回头看向他时,他会微微一笑。 风尽苦笑,眼底却更是悲凉。 夜色又落了下来,风尽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空壳,静静的坐在这儿,不知道该做什么。 似乎二十多年来,自己都这么孤独! 走廊里,一个白衣女子立在花丛里,然后一扬手,手里有东西飘落,转而不见。 对方背着风尽,静静的立在柱子边,身体有些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双手放在小腹上。 不就之后,另外穿着青色衣衫的走了过去,远远的停着,风尽眯眼,眼底掠起一丝杀气,然后飞升下楼。 待那青衣人要靠近十五时,风尽冷声开口,“流水。” 前方的流水浑身一怔,回头惊讶的看着风尽,眼底有一丝惧怕。 十五闻声,亦是一惊,看着流水,却听到远处的风尽说,“你鬼鬼祟祟的站在十五后面做什么?” “属下……属下没有。” 流水低着头,默默的回到了风尽身边。 十五却皱眉,“风大人,何必对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严厉?” 风尽笑,“我是怕你们之间又有什么误会。” 十五看了风尽片刻,不再说话,回身朝莲绛房间走去。 接下来几日,越城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燕成亦带着兵马继续去追赶秋夜一澈和角丽姬等人,十五他们暂时留在了越城,打算七日之后再出发往回楼去 几日下来,莲绛表现并无异常,看样子风尽并没有把自己白发的事情告知莲绛。 而十五的精神不济,终于还是没有瞒过莲绛。 风尽把了把脉,回头看向莲绛,对方那精致完美的脸此时写满了担忧,看着自己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期待。 他似乎在惧怕什么! 而那种惧怕,竟和十五的眼神一摸一样。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孕期女子常有的嗜睡。我替她开几幅药就好了。” 几乎瞬间,莲绛和十五的神色同时安定下来,两人都有一种劫后解脱的感觉。 风尽眯眼,错身走过,路过梳妆台时,将手上的东西悄然放在上面。 “你现在还困么?” 他坐在床沿边,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悬了几天的心此时终于放了起来,而他眉色也尽是疲态,好在,一切都没事。 她,只是嗜睡而已。 而床上的十五又何尝不是呢,紧绷的神经在风尽轻描淡写中放松下来。 她生怕这些天他看出什么。 “那你再睡睡。” 他柔声安慰,眼瞳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十五点点头,眼皮也沉重下来。 莲绛趴在床边,一手放在她小腹上,一手握着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十分的不舍。 “多多,别折腾你娘亲了。” 这几天,十五可以算得上是吐得稀里糊涂。 而他也几乎所有衣衫都无一幸免,只要母子平安,一切都好。1 他餍足的闭上眼睛,而床上的十五似真的很喜欢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种呼吸声,让他莫名的安定。 这夜的风突然有点大,还夹着点雨丝,莲绛悄然松开十五的手,又小心的将被子替她盖好,起身走向窗前,将窗户关上。 回来时,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梳妆台上。 他目光一沉,双瞳大睁,颤抖着双手将木梳子拿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桃木梳子上的几缕银丝如此刺眼,这些银丝像绞着成一张网,将自己包裹住,然后不停的缩进,让他不能挣脱难以呼吸。 银丝…… 他唇色瞬间发白。 十三岁的之前记忆,他对自己父亲真正的印象不是两个人针锋相对,也不是整日打打闹闹,而是他那头银丝。 母亲说自己出生之日,父亲一夜白了头。 因为失去母亲,他一夜沧桑,满头银雪,十几年后,他竟然……再也看到这屡屡银丝。 肺里像是有冰块破成碎片,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他颤抖的将梳子上的银丝取下来,放在唇边,淡淡的藕荷香气传来,他双腿一软,扑向了沉睡中的十五。 因为她喜欢吃那红豆藕粉糕,喜欢那清淡的莲香,不久前他四处专门找人制作了那莲花皂,为她沐浴洗头。 而这几日,她都嚷着太困不愿意沐浴洗头,结果待他入睡后,她自己已经让安蓝帮她洗了。 他悄然取来了灯,放在床头,然后轻轻的剥开她的发丝。 呼吸急促而颤抖,他竭力的止住,生怕吵醒了她,只得紧紧的咬着唇,然后一点点的寻找。 血从齿间溢出,待一缕银丝落在他指尖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将头埋在了被褥间。 那种真正进入万劫不复的绝望,像潮水压了过来,在他体内聚集,却是形成泪水从他眼眶中罗落下,无声滴入她的发丝间。 一根,两根,三根…… 他不敢数下去,只是无助而绝望的闭上眼跪在她床头前。 他记得她有一头非美青丝。 乌黑拽地,像一快黑色的丝绸,光滑而柔顺,握在手中,满心都是温暖。 那日在寒池,在那个旖旎梦中,他就像溺水之人,而她的发丝就像一张网,圈住她,不让他溺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 一定是弄错了。 他抬头看着仍然沉睡的她,他依然记得她看着他那满眼的温柔和明媚的笑容,那样的灿烂活泼。 一定是错了! 他踉跄的起来,握着手里的银丝,转身冲向门外。 外面的风刮着桃花落了满地,雨夹在风中打在脸上,那种冰凉刺骨似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低头看着手里的银丝,他跌跌撞撞的朝前面奔去。 每跑一步,脚下都像被利刺穿过,钻心的疼,而也不知道追了几个走廊,终于看到风尽抱着药箱立在屋檐下。 她双眼凝着莲绛,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风雪吹在她脸上,有几分落寞。 莲绛冲上去,一下拧着她的衣服,那碧蓝色的妖冶双瞳闪动着可怕的寒光,“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莲荷的清冷香气缭绕在鼻息间,这是他身上独有的伟味道,风尽心中一颤,却是将头扭向一边。 “是不是?” 他厉声质问,声音却没有往日那种凌厉高贵的气势,而是,带着恐慌的轻颤。 “我也不知道。” 风尽回头,静静的看着身前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风化绝代的男子。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入巅峰,一步步又陷入往劫不复,她想拉住他,想救她,可是她做不到! 他明明可以恣意天涯,明明能权倾一世,明明可以一生无忧,可他却偏偏选择了那个女人,选择了痛苦一生! “为什么不知道?”莲绛贴着风尽,手拧着她胸前的衣衫,声音带着几分乞求,“那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他此时的双瞳没有昔日那份巨人千里之外的冷傲和漠然,而是,悲悯的乞求。 风尽心痛的看着他,却是赌气咬牙不肯说。 “风尽,求求你,告诉我……”他瞬身都在颤抖,在频临死亡的人,热切的求得一点生机。 她找不到病因!她也不知道十五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撒谎,之所以让莲绛知道,不是想让他痛苦,而是想让他明白,要懂得放弃! 或者,她该坐视不理,让十五就这样隐瞒着莲绛慢慢死去。 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身前,莲绛反而会记得十五一辈子。 她不允许,这个女人死后还停留在莲绛的记忆力,继续折磨他一辈子! 她更不能允许,一个将莲绛折磨成了鬼不鬼人不人的女人,还能如此幸福的死在莲绛怀里。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死之前还要带走莲绛一生的情感。 “我不知道病因是什么。”她风尽终究是咬牙,看着莲绛,漠然的道,“我只知道,她在虚弱,甚至在快速变老,在衰退,她活不过半年!” 莲绛整个人一恍惚,双眼负着苦涩的悲恸,愣愣的望着风尽。 他漂亮的唇苍白无色,上面有刻着几点牙齿留下的血印。 “半年?”他苍白的手手揪着她的衣服,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整个人也开始往坠,却坚持着不要倒下去。 “是的,半年。”她语气坚定而残忍,“等不到你孩子出生,她就会死。” “不……十五不会死。” 他慌忙摇头,那碧色的眼瞳里,绝望成决堤的水划过他妖冶的脸颊,他近乎疯狂的冲她大喊,“十五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她在棺中被人埋了八年,她都活下来了,她怎么会舍得丢下我去死?” “莲绛!”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她声音一沉,厉声喝道。 “风尽……”他望着她,“想办法救救十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救她。” 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捏住,风尽眼眶不禁一红,盯着莲绛,却终究是开口,“我救不了。” “怎么会?” “因为我找不到病因,我没法救!” 她朝他声嘶力竭的大吼! 她也不会救!若是时光能倒流,在长生楼,她根本就不会救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那个女人。 莲绛浑身一阵阵的冰凉,旋即松开了抓着风尽的手,整个人往后一仰,就要栽下去。 “莲绛!” 风尽丢下手上的药箱,冲上去将莲绛扶住,两个人都跌跪在地上,而莲绛却像被人抽取魂魄一样,呆呆的看着院中漫天的细雨。 她静静的抱着莲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病因…… 病因…… 十五腹中的多多才是病因啊! 夜风寥寥,将他手指缝间的银丝吹走,他手心一空,望着神色的风尽,“不能救么?我什么都给你。” 风尽闭上眼睛,嘴角有一抹苦涩。 却不知道,她这天下她什么都不要,她费尽心思,不过是要近在咫尺的人。 “救不了!” 她语气依旧坚定,靠在身侧的人,一掌推开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莲绛……” 风尽爬起来,伸出手要抓他,可手刚刚碰到他衣角,还没有握住,他已经跨步走走入了院子里。 雨越来越大,瞬间将他周身淋个通透,他双手乌发湿漉漉的贴着脸,蓝色的蔓蛇花吐出芯子,诡异而妖媚。 他走到了满园的桃花中,手拂过一颗颗桃树,然后穿在其中,脸上也被那数字挂出几道伤浅痕留下黑色的污迹,却很快被头顶雨水冲洗。 最后,他立在了安蓝和小鱼儿所在的院子里。 夜已很深,他们早就睡了去。 他茫然四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颗桃树下。 他记得那桃花,那日夕阳似血,烟霞漫天,十五就卧在下方睡了过去,手里还拿着给多多的衣衫。 安蓝说,十五的样子很着急。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睡觉就是给多多做衣服。 一岁的衣衫,两岁的衣衫,三岁的衣衫。 他想起了在店铺里,她惆然一笑。 想起了她一定要多买几匹布。 他总以为她是太寂寞,才会想着给多多做长大了的衣服!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莲绛蹲下身子,将脸捂住手心里,雨水从他头顶淋下,沿着指缝又低落在泥土里,可为何,冰凉的雨水到了手心却是滚烫灼人? 头顶雨水突然止住,身手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蹲在他伸手,手轻轻的搭在肩上。 他回头,看到了风尽微红的双眼。 “富贵一生又如何,权倾一生又如何,永生又是如何,得不到所爱之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声音悲沧,“我不过,就是想爱一个人,我不过是想和一个人白头偕老,为何,天就不容我们?惩罚我,却又折磨她!” 他没有想过要一场风花雪月,没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他要的不过是,醒来能看到自己所爱之人,不管贫寒和苦难!他甘愿堕入地狱,陷入黑暗,被蔓蛇花折磨! 这些他都可以承受,可以忍受,但是,为何偏偏要夺取她的性命! 风尽喉咙剧痛,凝着莲绛。 这张她凝望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脸。 “上天在这么做,或许是在警示你,她并非你命定中人,你爱错了人……你们本不该结合。” “呵呵呵……”他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她是!她是!九年前,父母亲游离遇到了她,将簪子送于她,让她来回楼找我。然而,世事蹉跎,我们错过了九年。可九年后,我成为南疆的祭司,她成为南疆坟上里的一具死尸,可是……” 他目光看着远处,似难以忘怀第一次看着她的情景。 “她就那样踏着月光而来,跟着几百具腐尸后面,走到我身前,不惊不悲的看着我。她若不是,为何九年后,我们要在另外一个地方,用那么不割不舍方式相遇!长生楼,一生人,而生鬼,三生傀儡,她注定生生世世都和我纠缠不清!你们怎么能说,她不是我爱人,不是我命定中人?” 他每说一个字,她就钻心的痛! “那又如何,她要死了,谁都救不了她!” 他抽了一口凉气,旋即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起身望着漆黑的苍穹,低声,“能!” 风尽站起来,已经看到莲绛转身朝十五的院子走去。 那步履在夜雨中,如此缓慢而凝重! “莲绛……莲绛……” 风尽站在雨中,手里的伞慢慢滑落,她的眼中,亦有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 十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床下面的地铺上,却并没有看到莲绛。 慌张寻去,却发现莲绛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的小榻上,他微微侧着头,凝望着窗外的小雨。 他目光有点恍然,膝盖上,放着给豆豆的布娃娃。 他说:女孩儿都喜欢布娃娃,所以他给自己的女儿亲手做了一个,是给她的出生礼物。 他还说,每一年都给她做一个,直到她出嫁,然后再这些布娃娃放在嫁妆箱里带走。 莲绛低下头,微微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布娃娃脸上,那样轻柔,就像在触摸自己未出生的女儿。 “莲……” 十五躺在床上,轻声唤道。 莲绛回头,看着十五侧身躺在床上,满眸含笑的望着自己。 他心脏一缩,握着那布娃娃,赤足下来奔向十五。 十五看他脸色苍白,那漂亮的眼睛下竟然有一圈黑眼圈,心疼的抬起手,摸着他的脸,顿时一惊,“你受风寒了?怎么这么凉?” 他笑了笑,“我本来就凉。” “今天不一样。我成日在你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昨晚天气变化太大,我又没有睡意,怕是吹了风。” 说着,他俯身托着她倚在床头,轻言安慰。 “昨晚一晚都没有睡?怎么不睡?” “因为太高兴了啊。”他眉眼尽量笑开,“给多多……” 念叨这个名字,他顿觉得呼吸都在疼,忙停了下来,喘口气,道,“定做的手推车怕是要到了。” “没出息,一个手推车就让你这么开心了。”十五忍不住嘲笑他。 这些天,莲绛忙着给多多买这个买那个,恨不得肚子里的孩子马上跳出来。 也是,那个当父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莲绛突然俯身,将脸贴在了她小腹上,这个动作太突然,她愣一下,又听到他喃喃,“我有些困了,就让我和多多这么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十五哭笑不得,好在每次坐起来时,莲绛给她调整的十分舒适,因此就任由他孩子气的睡在自己小腹上,看着他漂亮的脸上,那睫毛偶尔颤动,有些像受惊的蝴蝶,让她忍不住胸腔跳动。 “这几天,都让我和多多这样睡,好么?”他没有睁开眼,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给她听,还是说给多多。 他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胸腔,让全身都柔软舒适。 十五悄然拿来床头放着的针线,继续开始给多多做衣服,偶尔眼睛酸疼了,会停下来,看着莲绛贴着多多安然睡着。 外面的雨慢慢停了下来,门口传来敲门声,十五轻应了一声进来,便看到风尽亦憔悴着脸走站在门口。 因为中间有一张桌子,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莲绛,不由开口问,“莲绛呢?” 十五做了一股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腹部。 风尽踮起脚尖一看,看着莲绛趴在床沿,将脸贴在十五小腹睡了过去,神色不由黯然片刻。 “他醒了让他来找我,该服药了。” 说完,她再也不想看,转身就离开,连门都懒得关上。 微冷的风顿时扑了过来,十五忙取下衣服,盖在莲绛身上,然后听到他像梦呓般道,“对不起。” 三个字很轻,十五也听得模模糊糊,笑了笑,继续拿着针线开始做衣服。 因为时间太短,她没法给豆豆做冬天的衣服,只能挑选夏天的小褂子做,如今,已经做到四岁了。 四岁,她微微眯眼,将手比划一下,“我家多多四岁应该这么高吧。” 目光忍不住又落在莲绛那脸上,她心口荡漾,“多多,一定要长得像爹爹呢。” 虽然性格会傲娇,但是呢,却那样容易满足,也容易快乐。 这样,才会更幸福。 微微分神,指尖一痛,十五低头,看到莹白的指尖凝着血珠,滴在了小衣服上。 她微微蹙眉,见莲降睁开了眼眸,依然贴着他小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里有一层水雾,像是千山竹林,有着暮雨涟涟的凄清。 十五从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目光,胸口顿时一震,正要开口,他已经坐起来,伸手将她用力抱住。 手臂刚劲有力,几乎要将她揉碎,十五难受的挣扎了一下,可他并没有就此松开,而是喘着气,在她耳边颤声,“十五,你说过不会弃我。” 十五握紧手里的小衣服,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声音却如平常的带着笑意,“不会。” “那你会恨我吗?” 她想要侧头,轻吻他冰凉的脸颊,可他抱得太紧,她无法动弹,“不会。” 莲绛松开了十五,俯身在她小腹上落上沉痛一吻,转身离开。 “莲,你的伞。” 十五大声喊道,有些怔怔的看着莲绛的背影,他身形一顿,声音依然温柔,“我去给你拿吃的,很快回来。” 莲绛神色木然的往前走,悠长的走廊,似乎走不到尽头,头顶雨丝飘渺,从屋檐下掉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女巫の猫----------- PS:大家的票票呢,两万字更新第一更 <>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的天涯 三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四章:你的天涯三十九 走到风尽的院子时,风尽挵着袖子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他要来的方向,见他神色索然的走来,取下旁边的伞冲出去,替莲绛打在头上,莲绛没有看她,自顾的进了屋子。1 桌子上,放着一碗盛满殷红鲜血的碗,刺得的他双眼剧痛。 他目光一沉,扬手拂袖,将那碗连带桌子一起打翻! “你这是闹什么?” 风尽将伞收起,走到莲绛身边,望着他珂。 一夜之间,他整个人就苍白憔悴了一圈,惨白的肌肤衬得那蔓蛇花更加触目惊心。 “蔓蛇花醒了吧?” 她又低声询问,目光看着地上那血渍,手腕微微发疼阡。 “十五的药呢?”莲绛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流水正在煎。” “加一味花红。” “花红?” 她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脸,声音一颤,“那会导致流产的!你要做什么……” 莲绛悲戚的看着风尽,声音绝望,“她和孩子……我只能选择一个。”说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后腿,后背抵着门框,才能让自己站稳,“若可以,我宁肯死的是我,而非她们母子。” “你说什么?” 风尽上前扶住莲绛,不知道为何他说出这般疯言疯语的话,可他神色痛苦,这必有缘由。 莲绛不愿再开口,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 可风尽却周身冰凉,孩子和母亲只能选择一个…… 十五的气血,十五的虚弱,十五的衰弱,而腹中胎儿,却那样的健康。 难道是……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卷发少年,站在阳光下,没有任何影子。 很快,她整了脸色,“十五之前也是懂得医药,你若是给她花红,她定然不喝。倒不如用天花粉,无色无味,难以辨认。” 莲绛没有说话,似默认,转身离开。 “你的药呢?” 风尽上前,拉住他的手。 那手,纤长素白,犹如玉雕,却冰凉刺骨。 莲绛看着风尽拉住自己的手,眉心一蹙,“我陪她一起中毒。” 风尽呆了半刻,突然吼起来,“你是疯子吗?”说着,他一把扯开莲绛的衣衫,那如雪胸膛如今密密麻麻的开满了妖冶的蔓蛇花,蓝色的花朵,蓝色的蔓藤,黑色的花蕊,触目惊心! 她也疯了似的将莲绛往回拽,将他推到镜子面前,“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你就是一个怪物,你就是鬼!二十七朵,蔓蛇花了……” 她拽着他的衣服,突然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乞求道,“当你身上开满三十二朵,那蔓蛇就永远无法从你体内逼出来了,莲绛……不要继续了,否则,你迟早会被蔓蛇吞噬的!不要折磨自己……” 看着那镜子中的怪物,莲绛勾唇惨烈一笑,“蔓蛇出来了之后,我哪怕想到她就会心痛,那样,她又要离开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既然都是这个结果,何不让我独自承担,将她那份也受下来。” 莲绛拉起衣服,跨步走了出去。 风尽坐在地上,周身一阵阵的冰凉,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最后,她目光闪过一丝血亮,咬牙起来。 莲绛回来时,十五靠坐在阆苑的栏杆上,正低头缝制多多的小衣衫,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脸上涂了胭脂,看起来气色非常好,唯有那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没有挽起。 身后小雨成帘,时不时有点雨丝飘在她身上,莲绛上去,忙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怎么坐在这儿?” 十五笑着,“我来陪多多看一场春雨。” 看一场春雨,一场夏花,一场秋叶,一场冬雪。 莲绛胸口一阵钝痛,体内的蔓蛇暗自涌动,他坐在她对面,道,“我也来陪多多一起看吧。” “这雨怕是几天都难以停下来。”十五玩着院子里,看着那些雨丝将桃花打得颤颤直落,“春日清朗,本该是放纸鸢的好季节。” “好,待天晴了,我陪你和多多去放风筝。”说着,他竟有俯身,又脸贴在小腹上。 那样子,反而看起来像个孩子。 十五无可奈何,任何他趴在小腹上,继续手里的小衣衫。 走廊处却走来了两个人。 风尽和默默跟在后的流水。 莲绛浑身一颤,起身望着十五,“我替你开了服药,你这样天天吐下去身子也熬不住。” “不必喝什么药……”然后看到莲绛担忧的眼神,她没有将下面的话说下去,只是点点头。 莲绛端起来药,让风尽和流水退了下去。 手指在颤抖,却是竭力的稳住,然后送到十五嘴边。爱夹答列 “好难闻。”十五将头扭开,莲绛心中一阵酸楚,低下头,自己喝了一口。 风尽说天花粉的分量很少,大概七日之后,才会出现落红。 “喝一点。”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指尖冰凉。 十五拗不过,只得低头抿了一口,可还没有吞下,整个胃就翻江倒海,她再也受不住,推开莲绛趴在屋檐下开始吐起来。 莲绛手一抖,将碗很狠狠砸在地上,一把将十五拉过,将她紧紧的抱住,嘴里一直喃喃,“十五,十五……” 十五呕吐不止,落得莲绛一身污迹,可他根本不顾及这些,只是疯了似的将她抱住,藏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唤着她名字。 那一声声十五,无助又绝望。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手指穿过十五的发丝,一缕白发落在指尖,他浑身一怔,犹如五雷轰顶,放开十五,冲向了风尽离开的方向。 “药……” 他盯着风尽,冷声吩咐。 风尽唇角一动,似掠过一丝讥嘲,却是静静的应了声,“好!” 十五浑身都是汗水,头发又淋了水粘在脸上,原来的胭脂也被染红,莲绛俯身,抬起袖子替她擦掉,然后抱着她回了屋子。 她无力的靠在床头,望着他,“莲,我不想喝药……难受。” 莲绛心中一酸,低声,“就喝的时候难受,喝完就好了。” 十五张了张口,却无力开口,只是沉沉的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她几乎本能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风尽和流水。 流水站在旁边,手里的汤药有着比刚刚更刺鼻的味道。 十五眼神有些茫然,而莲绛收起原本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悠的起身,“我去换衣服,你把药喝下。”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那步子走得慌乱,更像是在逃跑。 外面雨变得更加萧索,风吹了进来,十五觉得浑身发寒,甚至周身有一种难掩的恐惧。 “还不送过去。” 风尽挵着袖子,冷声吩咐流水。 流水惊讶的抬头,看着十五,脚步沉重的走过去,双手托着碗递给十五。 药还是刚刚那个调剂药,只是味道重了很多,十五凝着那黑乎乎的药,只觉得小腹难受。 见她迟迟未动,风尽不由叹口气,“十五,你到底要折磨莲绛多久?” 十五茫然的看着她,却见风尽眼里有些厌恶,上前一步,走到身边压着声音对自己道,“你这般样子却是故意让莲绛担忧,他体内蔓蛇早几醒了,却见你这个病态,如何都不肯吃药。” 十五接过药,放在唇边,正欲喝,却突然看到碗边站着几粒油菜籽大小的东西,骇然的抬起头,“这是……?” 是的,这是! “天花粉。” 她低声冷笑,全身却是阵阵发汗。 刚刚被莲绛砸的那碗,只有少许天花粉,几乎没有影响所有她没有发现,而现在手里这碗,连药渣都留下了,若是喝下去,多多必然不保。 她抬起杀意乍起的双瞳,看向风尽和流水,流水浑身一颤,后腿一步。 “又要玩这一招?” 她勾唇一笑,手里的碗砸向流水,流水吓得往身边一侧,哪知半空中十五手腕一转,飞向了风尽。 她这一招转换非常快,那滚烫的药直接扑了风尽满面! 十五纵身而起,月光从腰间弹出,带着凌厉强劲的风刺向了风尽。 “谁要伤害多多,我都要他死!”风尽侧身闪退,十五虽然衰退,可此时,却招招拼劲力气要杀风尽。 风机手里银针掠而来,她身形往下一压,避开十五一剑,冷笑,“可笑,是莲绛要流掉你的孩子,你却偏生要杀我!” 十五面色灰白,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那风尽继续笑道,“若没有莲绛的允许,我能近身替你把脉,能给你开药,甚至……逼着你喝这堕胎药?” “你闭嘴!” 风尽冷声,“十五,你清醒点,莲绛根本不会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十五脚下虚晃,月光插在地上,艰难的撑着身体,头脑里一片晕眩。 “你今天不喝这药,明天,他还让你喝,明天你不喝,还有后天,直到……孩子流掉为止。” 一旁的流水忍不住看了一眼风尽,却无法开口说话。 只是看到十五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我下去,继续替你煎药。”风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流水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十五跌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堕胎药,全身越来越冷。 他想起了刚刚莲绛临走时那个有些决然的神情。 想起了第一次药倒掉之后,他去追风尽的样子。 想起他趴在她小腹上,那望着她的眼神,寂谬空茫。 手放在小腹上,那刺鼻的药味依然缭绕,让她头晕目眩。 这药里不仅仅有天花粉,还有花红。 “莲绛,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十五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窗前,悄悄开了一点缝隙。 外面雨雾涟涟,莲绛坐在对面长廊的角落,长发披散,周身湿透,一张脸苍白,唯有那蔓蛇花触目。 他双手扣在身下的栏杆,手指紧紧的扣住,好似一松手,他就要从上面栽下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缓缓回头,眼瞳负着苦涩的绝望,怔怔的看着朝这边缓缓而来的风尽,“喝……喝了么?” 手指抠住雕花栏杆,似要将它们生生挖出几个洞。 看着莲绛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的样子,风尽咬牙道,“没喝。” “没喝?”那一瞬,他眼底竟掠过一丝光芒,可很快又被无边的痛苦掩盖,“为什么她不喝?” “她发现了!” “怎么会?”他悠的站起来,眼前黑了片刻,整个脸都白的吓人,“你说只有一点太天花粉,她不会发现的。她怎么会知道……” 风尽抿了抿唇。 第二碗送过去的,她加足了分量,只要入腹,必死无疑。 但是她也知道,十五必然能发现! 她要的就是十五发现! 凭什么,那女人造成的痛苦,却要莲绛一个人承担下来。 而那个女人却一脸平静的享受着莲绛带给她的一切! 凭什么! “她本就懂医术。”她沉了一声,盯着莲绛,“既然她都知道了,那还要不要喝?” 莲绛扶住柱子,风尽发现他手指间尽全是鲜血,而那柱子就在方才那刻被他抓出五个洞,鲜血淋淋。 “喝。” 他喉咙里痛苦的吐出这个字。 既然知道了,那就唯有坦白了。 这事情本就不能隐瞒多久,她迟早会知道孩子报不住! 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用了如此残忍的方式! 不想让她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他不想,她恨他! 风尽回头看了一眼流水,却是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陪着莲绛。 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药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流水便送了来。 风尽将药碗放在莲绛手里,“既然她知道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十五看着莲绛端着药朝这边走来,忙合上窗户,而此时门已经被推开,莲绛立在门口,因为逆光无法看清他神色,可十五却犹如见到鬼一样,连连后退。 莲绛看着十五惊慌害怕的神色,胸口如被钝刀切割,可想起十五那一缕缕白发,莲绛合上门,终究抬步走向十五。 十五靠在床沿边,双手捂住小腹,泪水不停的滚落,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眼里是难掩的悲恸和绝望,形成一把利刃,刺向莲绛。 “莲。”十五看着他手里黑乎乎的药,哭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莲绛端着碗,蹲在十五身边,右手捧着十五的脸,亦是满眼泪雾,“十五,你……你是魅啊。” 十五埋下头,双肩抖动,紧紧的咬着唇。 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是魅,知道,她不能要孩子。 “可我有了孩子!是我们的两的孩子。” 她哽咽,已然哭不出声音,只是不住的颤抖,像沙滩上的鱼,绝望却要挣扎。 “……我们要不起它。” 他贴着她的脸,两人的泪水混在一起,苦涩而腥咸,这味道,比血腥更浓,更让人难受。 “要得起,要得起。”十五仰头看着莲绛,“我能行。” “不要骗自己了,十五。我都知道了……”他捧着她脸的手滑向她脑后,勾出一缕银色的长发,“你在衰退啊,十五。你这个样子,根本就坚持不到多多出生。” “不!” 十五像疯了一样狠狠将莲绛推开,然后踉跄的往前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的孩子能出生!月夕说了,我的死便是它的生,它会传承我活下去。” “所以,你就要生下多多,让我带着她孤苦一生的活在这世界上吗?”他跪于她身前,眼瞳里里绞着痛苦,“十五,你看我……我为你变成这样,你还如何舍得弃我,你如何让我独活?说好的不离不弃,可是,你却已经确定要弃我了?” 十五看着他脸上的蔓蛇花,看着他眼瞳里的蔓蛇花,看着那些像蔓藤向蛇一样缠绕着他白皙的脖子。 她大脑一片空白,才觉得,原来,她的一生如此绝望! 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 失神之际,莲绛将她拥入怀里,然后低头吻着她干裂的唇,撬开她唇齿。 “唔!” 十五瞪大了双眼,然后抬起手一耳光抽在莲绛脸上,再拼劲力气将他又推开。 自己则趴在地上,将莲绛嘴里的那口药吐出来! 她捂住喉咙,指着莲绛,声嘶力竭的吼,“除非一尸两命,否则,你别想动我的孩子!谁也不想!” 莲绛的脸很快红肿起来,他呆呆的望着十五,眼底有一丝决绝,站起来逼近她。 十五在地上喘着气,望着莲绛,“你不要过来,我不要恨你!” “你恨哦吧,但是我不能让你死。” 他双眼已经失去了神色,面无表情的盯着十五,靠近她。 “莲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它是你的孩子啊!”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苍凉一笑,似乎在这一刻,历经了百年沧桑的无助,“我也想,如果是我死,让你们两个活下来多好。可偏生,要我看着你们死……” 他目光移向旁边,将药弃到一边,看到地上的月光,手一伸,那月光飞了过来,落入他手中。 他将月光塞入她手中,然后撩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心脏所在的位置,“你若一心要死,那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十五握着月光,不停的颤抖。 “反正你都放弃我了。我迟早也会死,但是我不想再忍受这种无尽的黑暗,不想永生被困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想忍受百年寒冷和孤寂,你现在,将我杀了罢!” 他闭上眼睛,声音苍茫,“你既然要弃我而去,何苦又要将我囚禁去那种痛苦之中?” 月光从手里掉落,十五看着他胸膛上那些密集的蔓蛇花,扑过去反手抱住了莲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相拥坐在地上,整整一夜。 绝望在四周蔓延,直到天明! 而外面的雨夜终于停了,明亮的光照进屋子里,十五抬头看着莲绛,他双眸充血,可眼神依然坚定。 她唇动了动,然后凑过去,轻轻的吻了他的唇,他片刻木然,没有回应。 “你去煎药吧。” 她捧着他头,额头抵着眉心,声音无助,“既然你决定,那就你动手……” 莲绛睫毛终于动了一下,像羽毛扫过,却像刀一样切在脸上——生生的疼。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步子凝重,每走一步,仿似就过了一年。 十五静静的看着他离开,拾起地上的月光,指尖一弹,月光钻入了腰间,随后,她又走到窗前将莲降替多多亲手做的那个娃娃抱在怀里。 风尽挵着袖子在走廊上静静站了一夜,终于看到房间的门推开,莲绛疲倦的站在门口,头发散落,衣衫凌乱,双眸无色。 昨晚莲绛进去之后她依稀的听到两人的争吵,可后面却突然没有了声音。 他扶着墙往前走,整个人在晨光中看起来十分的瘦弱,只要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到了拐角处,他终于坚持不住,捂住胸口,暗红色的血从他苍白干裂的唇滴落。 好像刚刚那几步,已经耗尽了他一声的力气。 风尽默然的望着他,见他朝自己的别院方向走去,回头盯了敞开的房间许久,才提起步子去追莲绛。 到了自己院子里时,看到莲绛手里拿着扇子蹲在厨房外正在煎药,而药里面充满了红花的味道。 她蹙眉,“莲绛……” 可莲绛睫毛未抬,只是盯着那炉子上的药,他整个人就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却在烈日下慢慢化开。 风尽一颤,却不敢上前。 他唇角的血渍没有擦掉,在苍白的唇衬托下,显得狰狞而惊心。 药足足煎了一个时辰,就一动不动的守在那儿,待药好了,他又倒在碗里,端起来从风尽身边走过,神色木然。 到了别院,他却在墙角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上面,似乎想要找到点依托和支持点。 阳光从头上泄落下来,照在他脸上,他皮肤苍白,近乎透明,正是这样,他脸上蔓蛇花看起来像是活了过来。他这一生,恐怕也找不到比手上这事情,更加残忍的 -------女巫の猫------------ PS:这是第二更,求票呢 <>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的天涯 四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五章:你的天涯四十 就在前天,他还在给自己的多多找人做手推车。爱夹答列 可今天呢…… 那端着碗而血淋漓的手突然发抖,他就那样迎着阳光,双瞳盯着头顶太阳,嘴角诡异的勾起,看不出是讥是嘲,只是瞬间,乌云密布竟然遮住了那烈日。 很快,有恢复了平静。 衣衫下,蔓蛇花在皮肤下恣意游走珂! 他走进长廊,然后踩上石阶,门依然开着……可他却突然一慌,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些凌乱,是昨晚争吵时留下的残痕,两个破碎的碗在地上,还有褐色的药渍,可床上不见她人,小榻上也不见她。 他踉跄后退一步,声音沙哑,“冷。阡” 冷从门口的走出来,“殿下。” “十五呢?” 他回身,惊慌的看着冷。 冷愣了片刻,进屋看了一番,“殿下你离开时,夫人一直在屋子里,无人出人。” “十五……她不在。” 碗从他手里跌落,他后腿一步。 “殿下,或许夫人……夫人去安蓝郡主那儿了。” “可为何,她……带走了我给多多做的娃娃,还有我的外套。” 他想起今天早上她静静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大喊,“出城!” 冷一怔,而莲绛已经冲了出去,冷忙从旁边拿起了伞追了出去。 天气好不容易放晴,天空碧蓝色,白云朵朵,又是春日,护城河柳树扶风,城中人群拥挤,商铺顾客满盈。 莲绛站在府邸门口,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干裂的双唇微微颤抖,“她应该刚走一个时辰,一定要去,越城之外的每条路都察看……” 冷将伞撑在莲绛头顶,后面的风尽也追了过来,接过冷手里的伞,站在莲绛身侧,又取来面纱替他戴上,“今日太阳有些大。” 莲绛根本听不进,凭着感觉往前走,目光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见有人从前方过来,他甚至不顾姿态上去拉着人询问。 风尽赶紧将他拽开,又吩咐了几个人将莲绛护住。 越城府邸,哪怕是整个越城,长生楼没有人比她十五熟悉的。 那几日被角丽姬困在里面,她凭借着中卫的身份将地形勘察了个遍,她已经出了越城两个时辰了。 “劳烦你去长安。”十五站在官道上,将车资递给车夫,示意他开着空车继续往长安前行。 短短两个时辰,她已经换了四趟车,无一例外,车都会被她支向各处,为的就是混淆长生楼的视线。 她身上仍然披着莲绛的那件披风,银地黑面,卷边绣着地涌番莲。 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抱着娃娃,眯眼站在路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心生悲凉,原来她对莲绛已经依赖到了这个地步,离开他,竟然找不到去处! 驿站处风很大,将她长发吹得飞扬而起,几乎要眯了眼睛,她抬手将其拂去,却又扯到一小缕银发。 此时,有几个旅人正在驿站里喝茶,十五看了看栓在马厩,走了进去。 “小哥,你要喝什么?” 驿站的茶馆里小二很快迎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不由微微一怔。 少年身材清瘦,穿着已经超过他身形的披风,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看起来更加娇小。 那披风一看就是非普通人家所有,少年面目清秀,却十分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有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瞳,却显得有些茫然呆滞。爱夹答列 “有吃的么?”十五轻轻开口,“清淡的。” “好,有呢。”小二报了了几个家常小菜,十五随意点了两个,又要了一碗粥。 小二端了上来,十五付钱,讷讷询问,“请问一下,青州方向怎么走?” 小二想了想指着西南边,“一直往西南边走。” 十五低下头开始喝粥,她本吃来无味,眼神依然无光,青州不过是旁边那几个商客聊天时所提到的地方。 几个商客一边聊天一边提到最近莫河发生的战事,十五起身缓缓走向马厩。 也不知道是谁,碰了碰同伴,“那马是不是你的?” “啊,我的马!” 同伴站起来,已经看到一个少年骑在马车消失在青州方向。 他锤了锤大腿,喊道,“去年在南岭被抢了一次,怎么这会儿道了这边又被抢了。”说完,他,猛的一拍手,指着那方向,“是刚才那少年吧,我就说他怎么这么面熟,他不就是去年抢我马那个?” 剩下几个人也只得安慰了一下,因为那少年跑得太快了。 日落十分,天空红霞满天,如一条条红色的缎带,将整个天空遮掩,因为接近天黑,离最近的城镇要三四个时辰,已有不少人再次落住,驿站里的小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马车飞快的朝这边驶来,然后停在了路口。 小二正欲上前,已有人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掀开了马车帘子。 一个全身黑袍,头戴面纱的人了下了马车,那人因为全身都穿得密实,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形高挑应该是男子,但是那扶着马车窗户的手,却莹白如玉,素手纤纤,那是女子都少有这般美的手。 小二硬是看得一怔,却瞧见三人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年轻人,还有那佩剑的护卫。 护卫俯身在那黑袍人身前说了什么,对方坐在了靠近外栏处的位置上,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手亦放在面纱下,低声咳嗽。 那小二可是眼尖之人,瞧着那白皙的手放下来时,竟有点点暗红。 坐在黑袍人旁边的白衣青年眼神甚担忧,拿出一张干净的丝绢双手递给黑袍人,可对方却即那个目光看向远处,并未置理。 “你先喝些水吧。” 白衣青年眼底掠过淡淡的忧桑,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过去,对方依然不动。 “小二哥,可见一个白发长发,面容清秀的女子从这儿经过?” 那佩剑的护卫上前,轻声询问。 这一下,那桌前的黑袍人扭头看了过来。 明明隔着面纱,看不清对方容貌,可小二却觉得那下面有一双焦急而期待的眼睛。 小二想了想,摇头相告并未见任何女子。 年轻侍卫叹了一口气,回身站到黑袍人旁百年,低声说了什么。 对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十分的难过。 也在这时,天空有几道烟花,年轻人眼底一闪,最后对那黑袍人道,“所有路口如今都查遍了,没有十五的下落。出城时,那几路马车都被拦住,可都是空车,线索,全断了。” 他刚说完,黑袍人抬手捂住胸口,微微压着身体,似乎极其的难受。 而旁边两人都露出焦虑而担忧的神色。 “她早就有了离开之心否则怎么会用这么多障眼法!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做得狠决,还是回去……”白衣青年突然闭嘴,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佩剑的青年低声道,“殿下,您休息一下吧。” “她能去哪里?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面纱下,竟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旁边的小二恍惚半天,目光又落在那双漂亮的手上,无法反应过来,而这时,对方突然抬起头目光看向自己。 “那你可看到一个少年……”他顿了一下,似在回想,“头发简单的挽起,横插着一根木簪。抱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或者抱着一个布娃娃。” 他这是在问自己? 小二大脑微微空白,又听到他问,“她长得很清秀,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眼睛很大,喜欢抿着唇,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 、 “呆呆的?”小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好像是看到这么一个人。” 他话还没有手腕,那黑袍子的青年突然冲过来,脚下却是一绊,险些摔倒,他的侍卫慌忙将他扶住。 “她,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小二见他全身都在发抖,自己也一个跟着害怕起来,“她看起来好像病了,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个很大的披风,但是我没有看到那个什么娃娃……” “是她。她在哪里?” 隔着面纱,小二似乎看到了他闪动而喜悦的双眼。 “她问我青州怎么走,然后抢了一匹马,跑了。” 听到这里,黑袍青年像虚脱一样靠在佩剑的护卫身上,然后抬起素手指着青州方向,喘着气,“快点……快点。” “嗯。” 佩剑的护卫忙将他扶上了马车,临走时还朝小二感激的点点头,倒是那白衣青年却狠狠盯了小二一眼。 刚上马车,莲绛就靠在马车里,冷掀开他的黑纱,撑开灯,发现他右脸的雪色肌肤下,竟然也布满了蔓藤。 “风尽,风尽。”冷慌忙呼唤发风尽。 风尽进来,看到莲绛的脸亦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手脚发凉。 “怎么办?” 冷用力的推了一下风尽,声音开始恐慌。 “不知道。” 风尽冲他大声的吼道,“是他自己不愿意喝药。” 十五一走,莲绛整个人都变得狂躁不安,而这情绪显然影响了藏在他体内的蔓蛇。 这两日,为了别的目的,莲绛没有喝血,她也没有强迫。 是的,还没有到时候! 只有将他们逼到了极致,十五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二十八朵蔓蛇花! 还有四朵!十五,一切都看你的决定了! 十五并没有到青州,而且是中途,弃了马,又换成了女装,独自朝东边行了十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茫然的更换路线。 第二日,她到达了燕山。 第三日,她来到了燕山的渡口,坐上了一条船,也不知道船到底是往哪儿驶,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抱着莲绛给多多做的娃娃,靠在船头,看着河水清清,映着蓝天白云,摇摇晃晃的前行。 水中时有浮萍,顺水而流,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漂泊荡漾,却和浮萍无异。 穿内突然传来一个孩童的哭泣声,十五扭头,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摔在了地上,旁边的憨厚汉子忙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替她揉着胳膊,不停的哄着。 “你就这样惯着!这船本就摇晃她调皮的跑来跑去不摔跤才怪。”旁边的蓝色衣服女子低声呵斥道。 她这一说,女孩儿哭得更厉害,就往男子怀里钻,男子笑了笑道,“孩子嘛是这样的,妞妞不哭,你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从旁边的背篓里拿出一块麻糖饼子,小女孩儿一见,破涕为笑。 “说了小孩子少吃糖啊。”女子又抗议。 男子还是笑,“她喜欢嘛。” “你又宠。” 十五不忍再看,手放在腹部上轻轻抚摸,低声安慰,“多多,你爹爹也好宠你的。”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娃娃笑道,“你瞧,这可是你爹爹亲手给你做的。” 船到岸时,竟又要天黑了,十五步行入县城,却发现城门已经关了,头顶月星寂谬,将周围的人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十五转身朝离渡口不远的驿站走出。 夜风有点凉,十五抱着娃娃,拉紧了披风,刚走到驿站门口,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头顶月光清幽,勉强能看清路,而驿站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孤零零的挂在门口,周围更是突然寂静下来。 十五透过那敞开的门,似乎看到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里面,孤单而落寞。 她看了片刻,转身就走。 “十五。” 十五一怔,步子停了片刻,还是继续往前走。 那人追了出来,一下拉住十五的手腕。 冰凉刺骨,犹如万年寒冰,十五冷得一个哆嗦,对方下意识的将手松开,却又害怕她走,将她的身上披风拉住。 “十五,为什么要带走我披风,带走我做的娃娃?” 他嗓音嘶哑,十五垂下头,不知道作何回答,唯有眼角酸涩的疼,然后挣脱开,继续往前走。 莲绛跑上前,挡在了十五面前,因为他带着面纱,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十五只是垂着头,茫然不知。 “你就这样走了?”他没有发怒,声音很轻,然而却因为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像碎了般,“你就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可我人就在这里呢。” 十五往左边跨了一步,没有说话。 “十五,你不带我走吗?”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十五低着头,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抱着娃娃,又跨出一步,这一步,没有迟疑,走得那样的决然。 “十五……” 他声音一颤,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又追过来,试图抓着她的衣角。 可身子一个踉跄,膝盖重重摔在地上,但很快他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手追向十五。 那伸出的手,在月光下,一片蓝色,已被蔓蛇花全部占据。 五根手指,全是蔓蛇花。 “十五,为什么不带我走?” 只是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却仍旧不甘的追问。 ------------女巫の猫=-------------- PS:第三更了,不知道下午还有没有状态,继续第四更。已经两万字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明月千里寄相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六章:明月千里寄相思 十五回头,有些不忍的看着莲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1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了喉咙。 莲绛冰凉的手拽着十五衣袖,始终不肯放开,戚戚然的低声唤道,“十五。” 十五怔怔的看着他的黑色的面纱。 面纱下的人,展颜一笑,用几近乞求的眼神道,“带我走吧。纣” 这三天,他想好了。 陪在她身边,看日出日落,看夏花冬雪。 她去哪儿,他去哪儿催。 她要什么,他就随什么。 他都愿意为她弃生死,又怎么不能忍受百年孤寂呢。 “十五,我陪你一起吧。”他上前,然后伸出手,试探的抱着她,见她没有反抗,于是,他手臂稍微收紧。 夜露寒冷,怀中的女子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他眼中掠过一丝悲哀,手臂和身体僵住,缓缓垂下来,不敢再抱她。 “抱歉,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了。”因为蔓蛇花,他身体和蛇变得无异,似冰雕一样寒冷。 “但是,我会照顾好你和多多。我……”他低垂着眉眼,嘴角有一丝恍惚的笑,“我会守着多多出生,抱着它入睡,看着多多在地上爬,牵着它走路,听着它说话……” 他顿了一下,声音轻柔,如月色下投在地面上斑驳的影子,支离破碎,“我会为它种一棵树,陪它看花开花落,年年岁岁,直到它长大,直到也遇到别人,不在需要我。” 泪水从十五眼眶中滚落下来,她没有心,可听他一番话,却更觉得痛彻心扉,呼吸不能。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他怀里。 他的夫君啊,那个站在长安街上,穿着碧色衣衫她微笑的男子,手心温暖,面目绯红如霞的男子。 那个,小气的会连一只小蛇都不会放过的男子。 那个,能穿着女装,叉着腰对着别人破口大骂的男子。 那个,眼中容不得一粒沙,爱吃糖葫芦又还吃的醋的男子。 如今,却如此沉痛的说出这般话,敢于承受一切苦难。 十五将他紧紧抱紧,感受到他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莲啊。” 这是离开驿站后,三日来,她开口说的一句话,带着一腔一生的情感。 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凝着她的眉眼。 饱满而光洁的额头,淡淡的眉毛,黑色的双眼,消瘦苍白的脸……他看着她,好似这是世界的末日,恨不得再次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那冰凉的手,因为过分用力,却又要克制力度不将她弄疼,而颤抖起来,最后,他喘着气,低头,隔着面纱吻像她那同脸色一样苍白的唇。 面纱薄凉,他的唇亦冰凉,十五踮脚,迎上他。 沉重感突然负压而来,身前的人像一座久经风霜的松木,再也无法支持,倒在了地上。 她本能的抬手,想要挽住他脖子,手指却抓着那张面纱,随着他的倒下,面纱被扯掉,旋即在冰凉的夜空中飘散。 清冷的夜辉照仰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如墨长发似水而泄,映着的却不是往昔那张凝白如雪的绝色容颜,而是一张被蔓蛇花藤布满,脸眉眼都难以分辨的恐怖面孔。 看不到那像蝴蝶一样的卷长睫毛,看不到那碧波潋滟的双眸,看不到那有着美人裂的红唇…… 只看到交缠蔓延,攀爬,肆意滋长的蔓藤花。 十五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躺在脚下一动不动的,那面容像怪物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寒气从指尖传来,一直蔓延,丝丝缕缕,走过周身每一处! 这种刺骨的疼痛让她知道,不是在梦,可是,她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凝着那张可怕的脸,茫然不知所措。爱夹答列 可是,她坚定的认为这是在做梦。 有时候,做梦也会让人很疼。 她双足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唯有试着蹲下身子,伸手去拉他。 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白色的身影闪电般的掠了过来,将她一把推开,“你还要怎样,你非得让他死,你才甘心吗?” 那个声音,像锥子一样尖锐,狠狠的刺在她胸膛。 十五一个踉跄,毫无力气的往后倒去,却是另外一只手将她拦腰扶住,然后挡在身前拦住了那欲扑过来的白色衣装人。 “伤了十五,殿下醒来定不会绕了你。” 冷护卫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警告。 风尽跪在地上,将莲绛扶起来,然后看向十五,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你觉得殿下还醒得来吗?” 她的话如千金重锤轰然落了十五和冷身上,两人神色皆是一晃,看到风尽抱起莲绛错身朝驿站走去。 一盏孤单,一轮明月! 十五依然裹着披风,抱着手里的娃娃站在了院子里,看着那紧闭的门,不敢眨眼。 时间就这样流走,一点点的,好似,手里捧着一把流沙,可怎么努力,她都要从指缝间流走。 门开了,十五抬步,却是面色灰白的风尽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 “你随我来。” 她低声开口,然后垂手朝南边的走廊走去,犹如一缕孤魂。 十五急忙跟上。 南边的走廊,刚好能看到那条在月色下像银带横跨大地的河,也已深,月亮静静的落在河面上,似随时都会掉落下。 两人站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河,听着水暗自涌动。 头顶偶尔有飞鸟掠过,风声中,它的翅膀孤寂而有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着水声,听着风声,看着月亮一点点的下沉,看着白色的雾,慢慢的凝在河面上。 “十五。”风尽回身看向十五,十五转身,亦看着她。 “你真的爱莲绛吗?” 她唇一动,这句话,似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才问出来。 十五唇依然抿起,“为他,我亦宁可舍命。” 话刚落,风尽膝盖一屈,一下跪在了十五身前。 十五震惊的看着地上的风尽,茫然的神色中,有一丝不解,可披风下的手却紧张握紧手里的娃娃。 “你放过莲绛吧。” 她沉痛开口,眼神里,只有哀求。 十五黑色的眼瞳里掠起潮水般的惊骇和绝望,旋即深吸一口气,身体无力的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浑身都在颤。 “你若真的爱他,那就放过他这一生!”风尽声音悲沧,“你若真的爱他,那就不要让他像怪物一样躲在黑暗中。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要让他忍受那种噬心之痛,不要让他承受蔓蛇穿过身体,随时都要破开,将他吞噬的恐惧。你若真的爱他,就让他像以前一样,恣意天涯,一生无忧。” “你以为,你留下一个孩子,就是爱他。却不知道,那孩子更像一个枷锁一样困住他,让他永远都活在万劫不复中。”风尽抬头,双眼像利刃一样盯着她,“你历经各种,却也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而你死掉,你得到了解脱,不再挣扎。可他呢?为了你们的孩子,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死的资格都没有。 十五抱着手里的娃娃,背抵着柱子,紧咬着唇,血丝弥漫。 “他如今的样子,和怪物有何区别?蔓藤交错,眉眼不见。你觉得,你自己的孩子生下来,看到一个整日只敢躲在黑暗里的父亲,会怎样想?当它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浑身都缠着蔓藤的怪物,孩子会怎么想,莲绛会怎么想?”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十五跌跪在地上,低着头,无声哭泣。 “十五,你才是我这一生见过最自私的女人。你替莲绛做过什么,你为莲绛付出过什么,你给予过莲绛什么?黑暗,诅咒,痛苦!你一路都在折磨他!”风尽的话,像一把剔骨刀,将十五切割的体无完肤,“哪怕你有一点爱他之心,就还他自由,还他无忧。” “我还能还么?” 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终于开口,却是用了真实的声音,破败而无力。 “能。”风尽深吸一口气。 =========女巫の猫========= 莲绛睁开眼的时候,外面依然一片漆黑,水声阵阵,偶尔有虫鸟之声。 他转动着双眼,屋子布局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 可脑子里是十五立在月色下消瘦的身影,是她苍白而无助的脸,是她紧紧环着他腰肢的手。 “十五!” 他掀开被褥,从床上跳下来,赤足冲出房门,在院子里大喊。 周围一片寂静,他茫然四顾,感觉一点点的落空,“十五。” 不是做梦,他明明昨晚就找到她了。 为什么不在。 他扶着墙,开始惶恐的往前走,“十五。” “莲。” 轻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愕然回头,看到十五正站在拐角处,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慌忙上前,一下将她抱住,喃喃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嗯。”怀中的女子笑了笑,然后挣扎了一番,“我身上脏着呢?” 他放开了她,却见她带着围裙,手上竟全是面粉,不但如此,连脸上都沾了少许。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五指了指后面的小厨房,“我估摸着你要醒过来,在给你做面呢!刚刚把面和好,你就叫我。” 他心中一软,低头吻去她脸上的粉末,“这种粗活,让我来做就好了。你快去休息。” “不行。” 十五瞪了他一眼,“不和你说了,那水快好了。” 说完,转身朝后院的小厨房走去。 莲降也顾不得自己没有穿鞋子,赶紧拽着十五的衣服,像个宠物一样跟在后面。 “厨房脏着呢,你走远点。”十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见他没穿鞋,不由挑起眉尖,“去穿鞋!” 莲绛扭了扭身子,手拽着十五的衣服不肯放开,似乎一松手,她又会眨眼不见! 待十五将眉蹙起时,他瘪瘪嘴,飞快跑回刚刚的房间,抓起地上的鞋子,又飞似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跳起脚来穿鞋子。 回到厨房,看十五挽起长发,正站在灶台边将面切成丝时,他似虚弱般的松了口气。 待调整了一下,又赶紧黏上来,环住十五的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贪恋的将头埋在她脖子里,闻着她熟悉的味道。 十五手一颤,咬牙将泪水逼回去,冷声道,“别妨碍我做事。” “我没有妨碍啊。” 身后的人,声音百般委屈。 “水都开了,待会儿溅你身上。”她声音温怒,揭开锅盖,将切成丝的面条放在了水里,然后拿起筷子搅动一番。 “真好。” 莲绛闭上眼睛,微微笑道。 “什么真好?” “有你们,真好。” 他满足的回答。 经历了那生不如死的三日之后,他什么都不敢奢望了,只要看到她,便什么都好。 “让开,面要起锅了。” 她推搡了一把。 “哎,让我来吧。”他松开手,准备去抢的她手里的筷子。 “让我好好做顿饭呢。莫不是你嫌弃我做的不好?”胸腔痛楚涌起,可她面上却镇定自如、 突然想起才来长安时,那日她坐在房顶饮酒,他嘲讽她,你就知道装傻充愣,死不承认。 原来,她还真是这种无赖! “好。夫人做。” 他笑嘻嘻的退开,看到旁边的小桌子,忙过去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脸期待的望着十五。 桌子上,放着两个杯子,有一壶茶水。 十五将做好的面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前,如雪白面,上面几点香葱,简单却清香。 “十五,做给我的?” “你不吃?” “吃!”他忙抢过来,拿起筷子就要吃,却被十五一下拦住。 “怎么了?”他抬起头,发现她眸中有淡淡的水雾,像烟波里的湖水。 十五喉咙一痛,拿起旁边的茶壶,往杯子里倒。 杯子不大,但是,茶壶见底了,却只倒满一杯水。水色略深,竟有点像草药。 十五抿了一口,“不烫。清肠胃的,可熬了一天。”然后递给莲绛,“将它喝了吧,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莲绛接过,是清肠胃的,只是比往日给十五的要粘稠些。 他仰起头,正欲喝,听到耳边十五幽幽的喊了声,“莲。” 待喝完时,他放下杯子,却发现十五眼眶绯红,他一怔,忙伸出手抚着她的脸,而她却是咬唇,扯出一丝笑,“快吃面吧,别糊了。” “嗯。” 他点头,吃了一口,然后愣住。 “怎么了?”十五脸色泛白。 他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却听到十五突然叫道,“我是不是又忘记了放盐?” “放了呢!” 他将汤全部喝完,笑嘻嘻的回答。 十五看着那杯茶,将他拉起来,“你随我来。” 临河的栏杆,夜里微风徐徐,他坐在栏杆上,十五抱着手里的娃娃倚在他肩头,两人都望着那河面上一轮幽白的月牙。 莲绛握着十五的手,看着那轮明月,低声道,“十五,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小时候常常听我娘亲唱。”他笑了笑,将她抱得更紧。 夜色茫茫 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 恍如梦 重寻梦境 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 心已愁 请明月 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 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 光不明伴我独坐 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欲待遥问 终无凭 请明月 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为离情 她知道他从小就懂音律,也知道为了刺激她吃醋,还故意教过弱水,但是她却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一副美好的嗓音。 那声音,飘渺,犹如天籁,在浩瀚的星空,久久回旋不散。 “莲,这首歌叫什么?” “明月千里寄相思。” “莲……” “十五,我突然好困。”他抱着她,有些无力的说。 “嗯。” “莲……” 她望着那轮月牙,低声唤了整整一夜。 -------------女巫の猫---------------- PS:背景音乐,明月千里寄相思。 上卷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何以归来 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七章:何以归来一 “姑娘,该下船了!” 天色晦暗,淡淡的乌云汇集到天空,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们加快了手上的活,这天气乍然一看,怕是有一场大雨要来。1 “姑娘?” 船上的老板看着自从上船就一直靠在尾仓的女子,轻声的询问。 这女子是在燕山上的船,此船往南行,一路经过了两个省,到了莫河临界,然而大燕睿亲王早就反兵,将大军驻扎在了莫河以南,并且建立国号,大雍珉! 如今战事未平,许多船只已经不敢跨域莫河。 此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乌发很长,待她坐在船沿上时,屡屡青丝拽落在地,她眉目清淡,一双黑色的眼睛总是凝着前方,紧抿着的唇,似乎有说不出的话语。 她上船之后,除了吃饭,她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整整五天阄。 “姑娘。” “嗯?” 女子终于回过头,一双黝黑的不见底的大眼睛,看着老板,“不是说去七星岛么?” “我们这种小商船哪里有资格拿到文谍,如姑娘一定要过莫河去七星岛,我倒可以介意你去这里惠通船航。” “谢谢。” 女子起身,朝老板道谢,踩着甲板到了码头,头顶飘下了阵阵小雨。 女子抬头看了看那雨,竟然脱掉了身上的披风,将它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前,飞快的离开了码头。 惠通船航能过莫河,可是船资却是其他船的二十倍。 这个价格高的令人咂舌,可是,上船时,女子才发现,此船爆满,而船上的人,其穿作打扮看起来并非一般的普通人家,甚至有些像官宦人家。 女子淡淡扫过这些人,恍然明了,秋叶一澈以漠河为界,建立了大雍,虽然战争未歇,可有不少人举家迁移,却是向往大雍。 船缓缓开动,虽然头顶下着小雨,但是周围却风平浪静,不少人人还打着伞惬意的站直船头看风景。 夜深人静,河面却静得可怕,躺在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几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 “着火了,着火了!” 鼻息间传来刺鼻的火油味道,船舱内一片尖叫,黑烟滚滚,女子踢开窗户,破窗而出。 几道银白色的光,带着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女子弯腰后仰,避开拦了攻来的几道剑,可左右侧又同时掠来几道凌厉的鞭风,女子手指扣在腰间,一把玄色的剑破空而出,从左侧拉向右侧,那鞭子被削断。 对方两袭未中,攻势更强,形成一道墙将女子围在了窗墙,似乎要逼着她回到船舱。 可身后船舱早就被大火吞噬,甚至能感觉到串的火苗,时不时的舔舐着女子的后背和飞扬的长发。 “啪啪啪!” 几个银色的影子从暗处掠来,又是几道凌厉的鞭风,抽来时,空气中都发出阵阵爆破声,似要将那被包围在黑衣人中的女子,砸成肉酱。 三个方向,根本没有退路! 女子目光一层,目光突然转向左侧,却是持剑迎空而上,手里的剑划起阵阵银辉,带着嗡鸣之声,刺向银衣人,速度之快,犹如雷霆闪电。 鲜血滴落在甲板上,女子的剑穿过那人咽喉,另外一只手托着对方的尸体,往后一抛! “啪!” 那银衣人被剩余几道鞭子卷住,顷刻之间,变成了肉末。爱夹答列 女子趁机往船头掠起,可刚跑几步,又是一排银衣人挡在了前方,那些黑色鞭子,犹如一条条响尾蛇,在这个江面上恣游。 好不容易杀出的出口,又被堵上,女子持剑冷厉的扫过四周,这才发现,将自己包围的不少于五十人。 如此说来,上船的人,一半以上都是,杀手! “角丽姬?”女子微微眯着双眼,扫过这些银衣人。 “杀!” 其中一人,冷声吩咐,几十个杀手同时攻击而来。 女子手里的如穿花拂柳,光影被她拉成一批银色的墙,将自己家包围住。 密集的墙,刀枪不入,然而,却是极其消耗体力,女子苍白的脸上冒出阵阵虚汗,就连受伤动作也慢了许多。 对方先是强攻,却没料到女子身手依然如此厉害。 可如此,并没有因为乱了阵脚,竟然开始消耗战。 剑阵,鞭攻! 整个船舱起火,女子被包围在火中间,毫无躲避之处! 这一刻,女子突然明白,这应该是一场预备已久的刺杀! 可也如对方所想,女子,经不起这个消耗战,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就在这个空档,一条鞭子缠住了女子手腕! “唔!” 女子脸色发青,鞭子上缠着密集的刺,而且刺上,还缀着剧毒。 可见,要杀她之人,对她早就恨之入骨。 女子剑一划,斩掉了鞭子,对方见女子防御出现了漏洞,再一次发动了总共。 毒素很快沿着女子臂膀蔓延,女子后退一步,一滴殷红的血从嘴角溢出,跟着开始头晕目眩。 “不能这么死啊!” 女子咬牙,手里的剑划过手心,那银色的剑一吃血,竟然自动拉一道碧色的光屏档在了女子身前。 攻击之人眼底纷纷露出惊骇之色,女子趁机往后一滚,抓起地上的被斩断的皮鞭,扫了过去。 又避开了致命一攻! “轰!” 一个绿色的烟雾从杀手群中炸开! “毒气!” 有人大喊,旋即又是几个绿色的烟雾连续炸开。 那将女子包围的阵型,瞬间混乱, 女子抓起手里的包袱捂住口鼻,左臂却因为体内的毒素开始全身麻痹,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过来,抓着女子的衣服,拖着她冲向船沿边。 身后飞快追来几道剑气,黑影身形一滞,带着跳了下去。 那人在水里拽着女子一路游了一会儿,然后将她拽上一条小船。 女子抱着包袱和剑,仰躺在船上,她吃力的扭过去,看着同她一样,全身湿漉漉的人。 “劳烦将我左臂用绳子绑住,把血放掉!他们很快就会追来了。” 黑衣人回身,扯下了发带,用力将女子左臂绑了起来,然后拿出刀将女子手腕上的血放了出来。 对方抬头的瞬间,女子不由一惊,“你……” 她刚说完,水面一阵晃动,“来了!”女子目光一沉,道,“你划船,越快越好。” 对方点点头,女子握着剑,如水上一点惊鸿,翩然而掠,手里的月光随着她的身形,在水上划过一道优美的白光。 水面波光阵阵,她剑倒***水中,一声低吟从水里传来,她纵身,追落在了使出了十几米远的小船上。 而小船的身后,一道血红,像一条漂浮在水中的绸带。 “水涡!”船突然一晃,女子低声,“弃船!” 两人飞快跳入水中,用力的往岸边划,刚游了十尺,就看到小船被漩涡吞入! 三月刺骨的河水,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女子还没有靠岸,身体开始往下沉,黑衣人一见,提着她衣服,狠命的往岸边拽。 最后,两人全身污泥的爬上了岸边,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 隔了一会儿,旁边的黑衣人站起来,拉着女子的衣服,又将她拖了几步到了干净的地方,两个人才躺下。 女子整个左臂都没有了任何知觉,好在毒素因为控制,并没有进入身体。 她扭头,看着旁边的黑衣人,道。“为什么是你?” 黑衣人垂下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怎么的浑身都在颤抖,半响,抬起头看着女子,眼底闪烁着恨意和不甘。 女子坐起来,伸手扯过对方的面纱,见到的还是一张半完整的人皮,一愣,问,“流水,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的唇动了动了,女子一下捏着她的嘴巴,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的舌头呢?” 对方身体颤得更厉害,望着女子的眼神,带着几分乞求。 这女子,正是十五。 她勾唇一笑,那笑容也不知道是讽刺流水还是嘲笑自己。最后,她凝了心神,抬起右手,飞快的点了流水几个经脉。 流水浑身一热,只觉得所有的气息瞬间倒流回了丹田。 “你试试丹田说话!”十五疲倦的开口。 流水点点头,“大人。”声音很微弱,显然,她还不会控制气息。 十五靠在石头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剑,嘴角依然凝着一丝笑,“所以,这一次来杀我的,并不是角丽姬?是谁?” 流水看则会十五,“是风尽。” “风尽?”想起了这些日子风尽的看自己的眼神,原来,那种眼神也叫做恨之入骨。 “呵……”十五轻笑出声,“难怪,那些银衣人的鞭法如此紊乱,原来,竟然是假冒的!” 细细一想,大燕回鞭法的应该是柳编世家了。 “如此说来,风尽,早就预谋杀我了,将远在西陵的柳家都请来,嫁祸给角丽姬。”十五眯眼,看着漆黑的天幕,“西陵离这里有半月行程,难怪我从离开南燕时,一路平安。原来,莫河,才是他送给我的葬身之地。” 也难怪,当他们前两拨强杀不成,反而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原来,风尽早就预料到了。 甚至也防备了十五会跳水,在水下也埋伏了人。 流水沉默,她丹田气息厚重,可掌控不好,几次开口,非但没有声音,气息却突然从丹田消失。 十五坐起来,手抵着流水丹田,轻轻一压,“内息要控制到这种程度,说话才不会消耗内力。” 流水试了试,“好像可以。”看着十五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然后垂下头。 “为什么救我?”十五盯着流水,“你明知道,先前是因为莲绛体内的蔓蛇花,我才绕你一命,但是杀你之心从未改变。如今蔓蛇花已经从他体内逼出来,你毫无价值和意义!我若看到你,必然会杀你!可你去背叛你的未婚夫,来救我?” 流水看着十五,“风尽是女人,她怎么会是我未婚夫?” “什么?” 十五震惊的看着流水,“风尽是女人?怎么会?” “她骗了所有人。”流水沉声,将发现风尽女子身份之事一一道来。 十五惊讶的听着流水的内容,由才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惊骇,最后,沉默。 她突然想起在皇宫,风尽一次次的警告她远离莲绛! 她记得,那一次因为蔓蛇,风尽说她无论无如都不会伤害莲绛。 想起了那次在马车里,风尽对她说:你根本没有资格爱莲绛。 想起来了在越城莲绛因为使用蔓蛇,而昏迷的时候,风尽说:十五你只会伤害莲绛,而能保护他的,只有我! 那个时候,她一直都觉得风尽怪异! 如今,想来,一切让人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原来,所以有资格爱莲绛的,是你风尽自己? “呵……”这个信息太大,十五有些难以消化。 “当时莲绛要将风尽赶回南疆,风尽提出来要和你回回楼成婚,不过了为了留在莲绛身边的借口?” 流水点点头。 “因为你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她割了你的舌头。” 流水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她还真是用心良苦。那你为何来来救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被风尽一路追杀!” 流水凄然一笑,“我何尝不是死路一条!从我第一次见到风尽时,她就对我下了蛊,这些日子,我哪日不像一个傀儡一样被她操控,被她利用,那段时间里,她的巫蛊操控着我去杀你,除掉你,我和活人死人有何区别?!所谓的雌性蔓蛇,一直都种在了她身上,而我,不过是一个幌子!祭司大人如今逼出了蔓蛇花,失去了记忆,就如你说的,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又知道她这么多秘密,你觉得她会放过我?” “可我能帮你什么?” 流水一怔,“救你,让她无法如愿以偿!你只要活着,她就会恐慌!” “是么?原来你是想复仇!” 十五靠在石头上,精疲力竭,“可是,我没有能力帮你复仇了。我或许都自身难保!” “可至少,您今天教会了我如何将气息聚集于丹田,如何使用腹语。”流水语气茫然而绝望,“我体内有角丽姬的毒,临走前我虽然偷走了她一盒冰针,可是,我也最多坚持三月。至于复仇……” 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她不是为了复仇,她是知道自己会死,也知道没有机会,可过去十几年,她的人生就是一直被操控于他人手里!在桃花门时,是秋叶一澈的杀人工具!在长生楼,是风尽控制的傀儡。 会死,但是不能死在风尽手里!会痛苦,却不愿承受风尽的羞辱和折磨!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尊严吧! 十五却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她们两个都是苟延残喘之人! 同是天涯亡命人! “走吧!”十五撑着剑站起来,“风尽一心要杀我,除非见到我尸体,否则,她绝不干休!” 流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十五这才发现,她后背上有两道伤口,却是刚刚从商船上跳下时,为了救自己所伤。 两人草草包扎了一下,相互搀扶住,往岸边走。 ---------------女巫の猫-------------- PS:第二卷开始了~~~~~~·大家的票票呢! <> 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二 南燕临水,天气格外潮湿,虽然三月,却是连夜细雨,那些雨丝被风吹成了透明的雨雾,飘在屋檐上,点点凝结成水,从檐角上滑落,打在木质的走廊上,发出细小的声响。1 屋子里的卷帘被拉了起来,夜风带着点点雨丝,散在窗内,屋子里一盏烛火摇曳不定,将桌子上那个人的身影照在旁边的床帐上,模糊不定。 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那人发丝乌黑,缕缕散开,宛如黑色的水藻般柔顺光滑,又如一匹上号的绸缎,美华难言,衬着的那张脸,如冰雪溶浸,每一分,每一寸,都精致绝色。 又是一阵夜风,窗外一朵玉兰趁着风飘了进来,刚好落在那人的乌发中。 一直沉睡了多日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琨。 那是一双碧色的眸子,眸低碧绿清澈,如深山一汪凝着苍翠的湖水,却是清清冷冷,无波无澜。 那人就那样睁开眼,直直的看着帐子,然后突然撑着身体坐起来,掀开了褥子,赤着一双玉足,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桌子上那个趴着的人,双眸盯着前方,红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薄线,然后走了出去裰。 他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白色的棉纱在丝丝夜雨中贴着消瘦的身体。乌发拽地,他犹如鬼魅一样,赤脚走过悠长的走廊,他走的不急不慢,完全没有方向,却步子从来没有停过,几株玉兰探出身子,勾住他长发,却是拦不住他往前走的身形。 他先是走到了南面的走廊,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夜雨中平静的江面,任由雨丝垂在如雪娇颜上。 他就那样站着,犹如一顿雕塑,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一丝白雾飘在了水面上,他转身,走出了驿站的门。 依然赤足,走在湿润的石板上,却是朝江的方向去,他身形飘渺,如林中晨雾中一抹青烟,一路向前,不顾头上雨丝,不顾脚下湿滑。 他走到了南燕的码头,天依然未亮,但是码头上却挂着马灯,已有船工开始干活。 他立在一方石头上,看着那些货船,然后转身,沿着江面朝东边行驶。 他一直往前走,绝色容颜依然冰凉,双眸无惊,只是偶尔停驻时,眼底会有一丝茫然,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是茫茫四周,山峦涟涟,雾霭蒙蒙,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冷拿着伞找到莲绛的时候,他全身早就湿透,青丝屡屡的贴在面颊上,静静的立在江边,谁不时的冲上来,带着三月刺骨的寒冷扑打在他身上,可他却毫无所动。 “殿下。” 冷撑开伞,站在他身侧。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江面,然后转身,赤足再次往山上走。 这一次,他走得很快,似乎有些急切,冷拿着伞,小心的追着,然而山路泥泞,脚下湿滑,好几次他都难以跟上。 他爬上了第一个山头,站在高处,俯瞰着茫茫南山脚下,抬起漂亮的下颚,再度转身,朝另外一座山爬去。 那日,他爬了四座山头,直到雨停了,直到一轮日光冲破云雾,他亦到了整个大燕最高的荡燕山,负手立在山顶的巨石之上。 长发扶风,白衣翩翩,碧色的眸子带着王者之气,冷厉而睥睨俯瞰着苍茫大地,那姿态,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正审视自己的国土。 “殿下。” 冷收起伞,轻轻的唤道。 却见他突然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胸膛,“我觉得,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1” 冷浑身一颤,苍白着脸望着他,握着伞的手在微微发抖。 “但是我找不到!” 他声音,十分的落寞! “但是……”他突然一顿,那放在心口上的手,顿指着脚下广阔的疆域,“我知道,它就在这天地中!或在那水中,或在那山峦,活在那千万人群中。” “你说,我要找一个遗落在了广遨天地中的它,该怎么做?” 冷神色难过,回答不上。 可那立在巨石上,迎风傲立的人,却突然勾起妖娆的红唇,肆意一笑,吐出几个字,“得天下!” “它既在这天地中,那我得天下,不管在哪里它都归属于我。它既遗落在苍茫中,那我立于这天下绝顶之峰,它只要一仰头,便能同茫茫众生一样,看到我!” 说道此处,他唇边的笑容张扬而肆意,勾起的唇角,有着天下王者才有的残酷和冷漠。 夜色再度降临,一轮月牙挂在空中,他凝目而望,喃喃开口,“本宫,要种一棵树!” 冷一怔,完全不明白,殿下怎的突然这样说。 思量疑惑间,却见石头上那绝色之人,突然绽开双臂,犹如一只白鹤,掠空而起,熬翔于天地中,划出一道白影,消失于天地之中。 =========== 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全身都隐在了暗处,唯露出一双桃花眼,透过临江的窗户,看着码头上忙碌的人。 包厢外面传来连续一阵轻扣,旋即,有人推门而入。 黑袍人回头,双眼审视的看着来人。 “公子,你这是在玩我?”对方身着藏青色袍子,腰间配着一条黑色才长鞭,周身杀气凌然,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黑袍人眼中透过一丝阴冷,开口,“看样子,柳公子失败了!原来,堂堂柳家庄二当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眼前这藏青袍子的人,正是神鞭柳的二当家! “哼!” 那人一掀袍子,愤怒的坐在黑袍人的对面,质问,“女人?你可没有说是一个剑术高超的女人!我派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一半人在船上,一半人埋在水里,那个女人就像一道光,一闪而过,而剑走过的地方,皆是一片血红。 “是么?”黑袍人面纱下的唇角一勾,眼神却深寒。 “难道不是!”柳二当家盯着黑袍人! “如今她人在哪里?” 黑袍人再度开口。 “过了莫河,到了大雍。” “哦?”黑袍人目光扫过柳而当家的腰间,“我再出一千两黄金,柳而当家不如跟我去一趟大雍!” “什么?你疯了?如今战事未平……” “你怕了?”黑派人挑眉轻笑,“这一次我可不是去杀人!我是要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神鞭!” 柳二当家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黑袍青年,脑子里突然想起在甲板上,那个女人持着剑目光横扫众人说的一句话,“角丽姬?” 是的,她说的是一个陌生名字,而不是他们闻名天下的柳家鞭! 神鞭?角丽姬是神鞭? “好!” 柳二当家看着眼前神秘的青年,当即拍案。 ---------------女巫の猫-------------- 次日醒来时,十五和流水这才发现,昨晚他们仓皇逃脱竟是来得到莫河以南。 意思是,这里是睿亲王秋叶一澈目前建立的领地,在此处,以莫河为界,他佣兵为王,创立国号‘大雍’。 此处属于边界,难怪一路上,全是士兵巡逻。 而附近城站,如今全都部署了军队,随时都要和大燕开战。 十五和流水两个的样子都极其狼狈,一人左手完全麻木,一人后背伤口发白,若再不找到一些药材,必然落下后遗症,说不定,连一只手都废掉。 然而检查森严,她们两个根本不可能通关入城。 惠通的商船本是她们通行的保障,然而惠通船被烧毁,她们没有通关文牒。 两人之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十五。 她左手无力,再加上饥饿和寒冷,连行走都成了问题。 但是她们根本不敢停在莫河周围,风尽未见尸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一天一夜,两个女人一边躲避巡逻骑兵,一边前行,终于在天黑时,在河边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个木屋。 两个女人疲惫的躺在地上,流水则坐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秘制的盒子,然后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大堆冰针,痛苦的吞噬一枚,抑制住体内的毒素,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十五道,“你别动,我去旁边村子找些药材和食物。” “莫河周围驻兵三十多万,秋叶一澈如今亲自坐守离城,离此处不过二十里。” “我会小心的。” 她站起来,后背裂开,露出带血的纱布! “换件衣服。” 十五沉声。 “是。” 流水这才想起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刺破,这个样子去村子里,必定会被人怀疑,于是从十五的包袱里找出一件青色衣服套在身上,虽然湿漉漉的,好在外面本就下雨,不会让人怀疑。 “要不要点火。”流水看着十五苍白的脸,低声问道。 “不用,点火容易被巡逻兵发现!” 流水不再说什么,飞快的走了出去,摸黑朝村子里走。 十五坐在稻草上,周身冰凉,小腹隐隐有些疼痛难受,她唇色发白,捂住小腹,“多多,听话点。”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流水全身湿透的走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有两套干净的衣服,几个干冷的饼子和一些药材。 “偷来的没有惊动他人,只是在隐蔽的角落放下了银子。” 她开口解释,十五点点头,两人换了赶紧的衣服,又将身上伤口包扎了一下,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休息一下,三天之后能离开绕开沿途的驻扎。”十五手依然放在肚子上,将内力集中腹部,让气息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风突然停止,连水声都静止了起来,十五豁然睁开眼,用手碰了碰旁边的流水。 流水忙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十五,听着她压低了声音,“有人。” 她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狼嚎,她浑身绷紧,黑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和恐惧。 流水见十五这个表情,周身一阵阴寒,问,“怎么了?巡逻兵?” 十五摇头,听着那些脚步声,拉起流水冲成了小木屋! “鬼狼!” 流水脑子一片空白,角丽姬的鬼狼?怎么会! 两人顾不得探讨,可事实如十五所猜想,的确是角丽姬的鬼狼,那角丽姬仍及没有离开大洲! 鬼狼紧随其后,左侧竟然又追来一对骑兵,右侧河水波光粼粼,一道道水纹朝十五她们逃跑的方向追去——河水里又水枭杀手! “嗷呜!” 一头鬼狼闪电般掠来,直接扑向十五的后背,十五手里的月光本能的往后一刺,那狼直接撞在了十五的剑上,而十五也被这惯性撞得几个踉跄,险些滚落在地上。 “往林子里面!” 十五大喊! 她们如今是三面埋伏,水里又有杀手,若是靠近水边,更危险。 好歹这些小树林有树木可以稍微挡一下! 耳后一道道风声紧追而至,“啪啪!”那些铁箭带着阴冷的光钉入树木上,一时间,整个林子被振动得乱鸟惊飞! “看到她了!” 角丽姬疯狂而尖锐的声音传来! 十五头皮发麻,这女人真的没走,而且,竟然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行踪。 前方一个斜坡,十五和流水毫不犹豫的往上跑,第一,彻夜脱离了水里的埋伏,第二,马没法爬坡! “呼!” 角丽姬骑在马背上,看着夜色中两个跑着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弓箭,恨不得将手持月光的十五碎尸万段! “不要让她上坡!” 旁边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 跑在最前方的十五一听那个声音,不由一回头,发现角丽姬旁边一匹白色的马上坐着一个全身都藏在黑袍中的人。 “白桦!” 角丽姬将三只箭架在弓弦上,往后一拉,那弦发出一声刺向,三箭齐发,呼啸而去,同时,天空中十几道黑影出现,凌厉的鞭子像漫天的暴雨卷向了山坡上的十五。 隔着那些密集的鞭子,面纱下那双桃花眼浮起一丝冷笑,开口对旁边的男子,“柳二当家,看到神鞭了么?” 快若闪电,气势若雷霆! 柳二当家不由到抽了一口凉气,心想那两个女人定死无疑。 可就在此时,那个手持长剑的女人突然回头,手里的剑往前拉,一匹碧色的光,如蛟龙升渊发出一声长啸,腾空而起。 十几个黑影,身形只空中一滞,碧光中带起一片血红,那些黑影被飞旋的碧光斩成碎片! 柳二当家脸色瞬间苍白,震惊的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惊骇的看着站在山坳上那个持剑的女子。 “哐!” 而另外一个女子手里的剑则艰难的接住了角丽姬的箭,但其中一支,却穿透了她肩头,而持剑的女子身体也突然萎顿下来,手痛苦的放在了腹部。 两个女人同时从山坳斜坡滚下。 长草绊住两人的身体,再滚下去十来尺,就是翻滚的滔滔江水,此处是莫河和闽江的交汇处。 十五低头看着腹部上那枚银针,看着黑色的血从银针位置溢出来,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蛇,爬过腹部。 -----------------女巫の猫----------------- PS:五点钟起来就开始给你们赶稿……我这是拿绳命在写稿子? 求月票。 <> 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 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三 恐惧像一缕寒气一样,钻入身体,蔓延道十五的身体每一处,她手微微颤抖,哑声,“多多……” 她躺在地上,双手覆在下腹上,却又不敢用力,怕碰了那枚带毒的银针。1 只觉得,绝望和恐惧和体内像银针上的毒一样,正一点点的吞噬着她全身! 临江山坡上的草足有人多高,两人都是黑色衣服,暂时隐在其中。 然而,脚下就是几十丈高的峭壁,再下面就是滚滚的闽江,大洲最湍急,最大的江,江水泛红,像翻滚的鲜血,又像一条巨龙俯卧在整个大洲玷。 她们两个滚至此处,欲上山躲入林中的计划落空,而往右下坡,又是漠河。 而莫河水中,早有杀手埋伏。 其实,她们已无路可惧逃 或者,跳入那据说飞鸟不过,像魔鬼一样会随时发怒吞噬巨大商船的闽江,赌得一线生机! 角丽姬骑着战马立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长草,手又扣着几发铁箭,冷声呵斥,“将凝雪珠交出来,否则,哀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能! 她如此恨那个叫十五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即便是让她死! 十五未作答,只是看着暗夜中,那滚滚滔天的闽江,江面上的风吹来,将长草吹得哗啦啦作响,这些草带着锯齿,擦过脸时就落下一道血痕。 一旁抓住她的流水坐起来,盯着十五,大喊,“分开跑,一定要逃!我去将人引开。”说着,她抢过十五的月光,见自己的剑已经断了,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她身侧,却见十五浑身发抖,脸上涌起一抹绝望,她咬牙道,“我不甘心,所以我不想死。你甘心吗?!”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十五,一把扯下头发,抓着月光朝另外山坡的下方跑去。 一个黑影飞快的往下跑,月光宝剑荡起一道清辉,角丽姬眼瞳大瞪,手里的箭齐齐飞了出去,同时大喊,“给哀家拦住她,哀家要活的!” 三枚箭如流星过天,声音擦着空气,传来刺耳的声响,十五浑身一震,看着远处带着月光将角丽姬引开的流水,耳边响她的声音,“你甘心吗?” 她甘心吗? 她当然不甘心! 角丽姬带着人追流水飞奔而去,等同于留给给十五制造了一个求生的机会,她看了一眼小腹,爬起来,猫着腰往上爬,打算躲入林子里。 可是,银针上的毒素和柳家鞭子上的一模一样,才开始是受伤的地反麻木,旋即,整个身体都会出现麻痹,大脑跟着晕眩空白。 连续多雨,地上湿滑, 十五脚下一个踉跄,若非抓着那满是锯齿的长草,一定滚入闽江之中。 鲜血从手指缝里溢出,然而,她感觉不到痛,只是更加小心翼翼的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往前爬行。 因为不甘!所以要活着! 角丽姬的人虽然离开,但是十五知道,还有一个人,仍然站在高处,正俯瞰着这一切。 “呵……十五,你那调虎离山只骗得过角丽姬!” 偌大的江风中,传来了一个那个戏谑熟悉的声音。 是了,这声音,果然是风尽! 若非风尽,那角丽姬怎么会知道她度过了莫河,来到了大雍! 不过,她既然在高处这么大声喊,那说明,她只知道十五匿藏在了长草中,却不敢肯定她到底在何处。爱夹答列 十五惘若未闻,望着腰,悄然继续前进,豆大的汗水沿着额头滚落下来。 风尽站在高处,只看到下方绵延的长草,潮湿的风中,没有一丝动静,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角丽姬对十五恨之入骨,杀她之心太过迫切,所以看到那月光才会上了流水的当,将其当成十五。 可是,角丽姬蠢,却不代表人人都如此。 她对十五和流水太了解了。 十五的性格,从来不会这么冒失! “呵呵……”她勾起一声冷笑,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小的苗笛,放在唇边低声。 那声音,如魔音一样传来,十五双腿一下跪在地上,将头抵在地面上,强忍着那脑颅要被人生生撕裂的痛苦。 “引蛊笛!” 十五喉咙颤抖! 风尽要催醒她脑子里的沉睡的蛊虫! 是啊,风尽要对付她,方法太多了! 尚秋水会引蛊曲,风尽既能得到属于蓝禾的蔓蛇种子,这引蛊曲子,自然也会! 引蛊曲越来越急促,那条沉睡的蛊虫豁然惊醒,疯狂的在十五脑子里搅动,撞击。 风尽勾唇,曲调猛的又是抬高,带着几分尖锐和杀气,顿时,幽暗的草丛里,有一个人再也坚持不住,痛苦的翻滚着。 发现了十五的踪影,风尽并没有马上吹起那绝杀,而是放慢了调子,踩着长草缓缓走到了十五身边。 曲子虽然缓慢最后又停了下来,但是那脑子里的蛊虫却并没有因为曲调停而沉睡,依然躁动的在脑颅游行,地上的十五头狠狠的抵着泥土里的石头而,双手仍旧护住自己的小腹。 风尽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十五。 十五抬头,眼角两道血丝滑过那清秀的脸庞,冷冷的盯着风尽。 至死至终,十五仍旧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 “你不问我为什么?”风尽对上十五那冷锐的目光,开口。 十五冷冷一笑,没有作答。 风尽眼神闪烁,却是有一份凄凉,“我不会让任何威胁到莲绛的危险存在。” 十五唇角一动,笑容变得几分轻蔑和讥嘲,“你的存在,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风尽一怔! “莲绛当你为亲人,虽对你苛责,却到底为你好。而你,做了什么,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你说爱一个人就要放手,那你爱莲绛,怎么不放手?” “我爱他,但是我能保护他!而你呢!你只给他痛苦!我们根本不一样!” 风尽面部扭曲,厉声反驳。 “若莲绛知道你将他孩子杀死于腹中,他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风尽扭曲的脸浮起一丝不明的笑,“他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孩子。” 一道白光从下方传来,十五和风尽同时扭头,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飘然落入闽江之后,瞬间被红色的江水吞噬,而夜雨中,角丽姬手握着月光朝这边飞奔回来。 十五黯然的看着那江水,想起了流水说:我不甘! “把凝雪珠拿来!” 风尽的声音变得急切! 十五回头看着她,“你也要凝雪珠?” 风尽拿起那笛子又一次吹奏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十五一个哆嗦,而角丽姬身形飞掠而来,红色的眼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竟然敢玩哀家?” 看着地上痛苦翻滚的十五,角丽姬再度恼羞成怒,拿着剑就刺向十五的心脏。 “你不要凝雪珠了?”十五痛苦的挤出一个声音。 角丽姬扣住剑,逼着收回了杀势,盯着地上的颤抖的十五,“拿出来!” 十五看了一眼风尽,角丽姬扭头,“住手!” 风尽一愣,似有几分不悦的看了一眼角丽姬,却是逼不得已的停下了吹奏蛊笛子,冷声提醒,“你要小心这女人,她比谁都会使诈。” “哀家知道!” 角丽姬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十五,“凝雪珠呢?” 十五从脖子里取出那个红色的珠子,然后后退到了悬崖边,将手一伸似要丢下去,那角丽姬脸色苍白。 “要拿,有一个条件!”十五冷笑。 “你说。“角丽姬有些焦急的看着十五的动作。 十五目光一沉,看了一眼风尽,“杀了她!” 风尽和角丽姬同时一愣,十五见角丽姬迟疑,手指一松,那链子往下一滑! “等等……”角丽姬大喊,风尽面色惨白,万万没想到十五会用这一招。 她赶紧上前一步,附耳对角丽姬说了几句。 角丽姬先是惊讶,旋紧震惊的盯着十五,最后目光落在了十五小腹上。 “你没有资格和哀家谈条件。”角丽姬挑眉,“要不你乖乖交出去凝雪珠,要不,你带着凝雪珠跳入闽江。但是,为了你的孩子,你舍不得吧?” 十五目光转向风尽,黑瞳里翻滚着风尽无法看懂的神色。 “好。但是,你让风尽来拿。”说着,将手拿着凝血珠的手递给风尽。 “你去!” 角丽姬不耐烦的看着风尽 风尽眉心一蹙,警惕的盯着十五,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十五,伸出了右手,左手却暗自摸出几枚剧毒的银针。 手放在十五手心的瞬间,十五反手一下握住了风尽的左手,拉着她纵身跃向脚下的闽江。 “拉住我!” 两人落下,风尽大喊,角丽姬反应非常快,一下扑了过去,抓着了风尽的双脚。 十五在最下方,而风尽被倒挂在悬崖边上,天一直在下雨,长草湿滑,风尽的身子一点点的对着十五下沉。 风雨中的闽江似发出狰狞怒吼之声,掀起的浪花撞击在石岩峭壁上,像血盆大口要将几个人吞噬。 “把珠子递上来!”角丽姬大喊。 风尽右手被十五紧紧拽住,她悄然伸出左手将凝雪主拿住,同时,打算掰开十五的手指,让她掉下山崖。 十五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风尽,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圣手南宫,鬼手风尽。如果说,没有了手,那你还是不是成了鬼风尽呢?” 她声音阴寒,听得风尽头皮发麻而就在这时,风尽突然发现,十五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那一只手里,竟然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风尽等大了双眼,惊骇的盯着十五,而对方拼劲全力最后一挥! 风尽只觉得右手腕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突然轻飘了起来,而下方的女子,紧紧握着她被斩断血淋淋的手,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落入了翻滚的江水中! ----------------女巫の猫----------------- 大燕三年,大洲乱! 先是睿亲王起兵谋反,以莫河为界,建立了大雍,随后的大泱宫变,几位王爷连续逼宫,老皇帝吐血而亡,尸体一月之后才被发现。最远处的慕氏,边戍将士反兵。 半年之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占据大洲天下近五分之一二,版图最为宽阔的大泱彻底覆灭,而将这个尽千年大国位于一旦的来自回楼外域的一直军队。 这只军队的名字为:斩夜! 据说这支军队,从来不出现在白日,如幽灵恶魔只出现在夜间,他们一路东征而来,所向披靡,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攻入了大泱帝都,推翻了这个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国家。 大冥王朝建立!大洲乱第二年末,慕氏灭,其版图被收纳入大冥王朝,第三年中,大冥斩夜军队占领了南燕山极莫河一带。 挣扎残喘的燕氏末朝投诚大冥王朝,大洲,只剩下了一个版图不到大冥四分之一是大雍,其皇帝,秋叶一澈! 大冥王朝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带着那支斩夜军队一路东征的皇帝,有着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传言。 传言,他同他的军队一样,只出现在夜里,被称为夜帝! 传言,他喜欢喜欢黑色,那新建的皇宫,巍峨高大,去用沉沙黑石所建,犹如一座从地狱冒出的冥王宫殿。 传言,他喜欢至高无上,那一座黑色的冥王宫坐落在整个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上,居与云端,链接天地,远远望去,如一座黑色的天宫! 传言,这位神秘的夜帝,哪怕出现在夜里,都会带着一张面具。 有人说,那面具下藏着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天地失色。 有人说,那面具下藏着一个长相狰狞恐怖的怪物,他吸食人血,他吞噬人肉! 但,无论他倾国倾城,还是丑陋无比,所有人闻‘夜帝’生畏,因为他是一个彻底的魔鬼! 据说,他攻入大泱帝都的那一日,将几年前曾造反失败的大泱七皇子做成一面旗杆挂在了皇城之上,每日将其凌迟四十九刀,让其求生不能,却又求死不得! 据说,他将一个女人挖眼切鼻割舌,然后做成了人彘,放在罐子里,因为这女人得罪了夜帝最宠爱的一位妃子。 据说,这名妃子美貌无双,眼角有滴泪痣,一颦一笑,皆绝色,成为艳妃。。 据说,艳妃育有一子,那子患有非常严重心疾,需要人心做药引,据说,那冥王宫,每日都会消失一个人。 据说,赤霞河水中,偶尔会发现一两具尸体,这些尸体,几乎都是漂亮的女子,但是她们没有手。 据说…… 三年间,关于夜帝的一切,传遍了整个大洲,但是,一切都是传言。 一切都没有得到过证实。 ------------------女巫の猫-------------- PS:要上班,现在写稿的时间少了,昨天前天是六点钟起来,今天是凌晨五点钟起来…… 我的绳命都奉献给了你们这群追问的小妖精们啊 话说,月票哪里去了呢? <> 第一百五十九章:何以归来 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五十九章:何以归来四 广漠冰川,如一面银白色的镜子,狂风大作,刮过冰原时,彷如皇陵中那些恶灵发出的阵阵哭嚎声,尖锐而刺耳。爱夹答列 此处是昆仑山地的顶端,能俯瞰整个茫茫昆仑,一片灰白。 昆仑高地有一座黑色阴沉的冰湖,湖面结冰,可趴在上面却能看到下面暗涌的黑色河流,据说,此河流的尽头则是那地狱忘川之河。 南疆的圣湖,西岐的光明圣殿,昆仑高地皇陵下的黑色冰湖,像三条巨链一样将整个大洲天下稳固于天地之中,相辅相连! 黑色冰湖风雪从不停歇片刻,而就在这个茫茫风雪之中,出现了两个人玳。 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手杵龙骨拐杖,身形有点佝偻的蹒跚而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深绿色镶嵌狐毛的人,那人身形稍微娇小,走路一一瘸一拐,看起来是一个女子。 女子亦微微弯着腰,用力的扯着身上的披风极其小心的护住怀里的东西。 风雪刮向他们,可是在他们身体三尺的地方,却都停了下来,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结界挡住凹。 待两人艰难走到了湖边之后,女子取下了头顶的风帽,露出一双清秀的容颜,只是,她的右眼珠颜色怪异,混沌没有光芒,似乎是一个假眼球。 披风下面突然动了动,旋即,一个卷发幼儿从披风中冒了出来。 小巧下巴,凝红的小嘴儿,漂亮的瑶鼻,一只眼被蒙了绷带,另外一只眼乌黑圆溜,似黑色的宝石聚着让人惊叹的光华,闪动睫毛如活跃的蝴蝶。 这孩子不过两岁的样子,可眼眸里却已有一份常人所没有的灵动妖气。 它伸出胖乎乎的手,从女子怀里挣脱下来。 这孩子穿着银色绣兽小夹袄,脚蹬小鹿靴,背上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娃娃。 它站在湖水的边缘,望着冰湖中心,就那样一脚踩了下去。 它身子小小的,走路都非常不稳,一摇一晃,但是小东西神态却非常坚定走向了湖心。 旁边的一对男女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景。 到了湖心时,小东西停了下来,漂亮的眼睛凝着冰层,然后展开手臂,趴在冰上,像是在拥抱什么。 它将漂亮得有些妖冶的脸贴着冰,用糯糯的声音问,“娘,你冷不冷啊?” 那厚厚的冰层之下,涌动的黑水之中,竟然漂浮一个发丝如雪的女子。 她一头银色非常的长,犹如水藻般在好水中拂动,交织着她一身白色的纱衣,映着那寸寸雪颜,如古神话中深睡的雪女。 她看起来依然不过十六七岁,光洁的额头下,却不是三年前那张清秀而生涩的容颜,而是一张白色淡眉,雪色睫毛,眼角微微上挑的眼帘美丽脸庞。 红唇轻抿,似那蔷薇展开瞬间被时光接住的芳华刹那,是一种风华绝代的妖艳! 湖边的青衣女子慢慢走了过来,蹲下在小东西旁边,亦凝着冰湖下那张脸。 这张脸,不是三年前那张。 是十三年前,她还是长安小乞丐看到的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已然变成了银白,那浓丽黛眉和睫毛已经蒙着沧海桑田的白霜。 两年前她被沉入这阴邪的湖水中时,黑色的水里竟然涌出许多恶灵,将那本不属于她的脸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张白骨。 一年后,或许是造物弄人,她那白骨森森的脸竟然慢慢长出了新肉。爱夹答列 但是,她无法醒过来! 因为,生下孩子那一刻,她的生命已经彻底的衰竭,甚至,她连孩子的哭啼声都没有听到。 但,似乎有一种强大的执念蕴藏在她体内,以至于将她沉入这冰湖之后,她竟然慢慢长出新肉。 “娘,你看,阿初带多多来看你了。”小东西将背上的布娃娃放在旁边,对着湖水中的女子轻声道。 “咳咳……”刚说完,孩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青衣女子一听,忙将孩子抱在怀里。 而怀里的孩子原本粉嫩的脸一阵灰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却要挣脱女子的怀抱,踩到冰上。 “阿初,姑姑带你回去吃药。”青衣女子起身将孩子抱在。 孩子却哇的一声哭闹起来,“我还没有给娘讲故事……咳咳……”它一边哭,一边咳嗽,到最后,肺部传来沉闷声音。 青衣女子顿时变色,亦不顾它吵闹强行将它抱走。 旁边杵着拐杖的男子,则慢慢走近湖中心,然后坐了下来,凝着湖水下面那张脸。 这张脸,和二十多年前记忆中那张脸,有七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虽然沉睡,却多了一分丽色。 “十五……”男子垂下头,“你睡了三年了,是不是该醒了?” 是的,三年了! 从闽江将她救起时,她就陷入了沉睡。 她心里清楚,孩子在吞噬她,而她挣扎的活着,就相当于在和孩子争抢生命。 于是,她选择了沉睡…… ======== “你看,阿初都会走路了。”他低头,声音却难掩悲沧,“但是……你听到了么,阿初病了!” 孩子腹中两月就中毒,他发现时,那毒素早进入孩子身体,伴着孩子出生早就深入骨髓,难以排出来。 孩子越大,身体将会越虚弱。 “我想带孩子去北冥,但是,它有一半大洲的血统,我怕它身体太虚弱,无法承受北冥结界的罡气。”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格外的沧桑,“两年前,孩子出生时,我回了北冥……”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有无尽的悲伤,“战鬼一族彻底统治了北冥,角丽姬登基为女皇,原皇室彻底消亡。” 他久久沉默再次,似乎难以从那种悲痛中醒过来。许久,他才叹声,“但是我没有在她那儿找到凝雪珠。十五,阿初需要凝雪珠,你将凝雪珠放哪儿了?” 风雪中,青衣女子大步离开,可依然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因为此处阴邪气太重,他们三月才敢来看一次湖水中沉睡的女子,因此就这样离开,孩子哭得格外的伤心。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水中女子眼角滑过,淹在了三千如雪发丝中。 月夕趴在冰上,浑身一怔,“我就知道,你能听到,你能听到便好……”他笑了笑,凝着十五的脸,许久,“我让你醒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 阿初抱着布娃娃坐在床头,哭得依然厉害,漂亮的眼睛如今哭成了桃子,刚刚喂下的药,也让它吐了出来,嚷着要回雪山山顶。 “姑姑,娘……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孩子桑心的说道,声音却带着病态的破碎。 “等阿初养好了病,我们就住在山顶上,这样,阿初就能天天看到娘了。” 流水声音有些哽咽,又拿起药,重新喂阿初。 正在哇哇大哭的阿初突然静了下来,大眼睛眨了眨,竟一把推开了流水,跳下床打开门就朝外面跑了出去。 “阿初!” 流水忙起身跟着一瘸一拐的跑出去,那小东西却跑得非常快,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脚现在不方便,竟然有些追不上阿初。 到了院子门口,流水突然发现风雪中有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人浑身雪白,雪一样飞舞的发丝,雪一样冷艳的容颜,雪一样的撩起的衣衫。 那人走得格外的沉重,好像脚下灌了千金重,流水这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一个人。 黑色的袍子,灰色的龙骨拐杖。 最后,她停在一处,将那人放在地上,双膝凝重的跪下。 阿初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然后凝望着那全身雪白的人许久,一下扑了过去。 流水飞快跑过去,看到地上那个人,双腿一软,同样跪了下去。 地上的月夕,容颜枯槁,清美的容颜布如今满了皱纹,头发亦花白,好似一夜之间,竟然老了三十岁。 他抬起手,摸向十五的脸,眼底有一份难言的温柔,“你一定要回去啊……” 十五一手抱着阿初,一手握着月夕他的手,跪在他身前,郑重点头,“拿到凝雪珠后,我们一定会回去的!但是,你要活着,看着这一切。” “对不起……”月夕温柔的眼神里有一丝愧疚,“要让你承受这种责任。” “这或许,就是我的‘生命’生来如此,就该受此使命!” 昆仑的风雪中,一个全身结合冰凌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幼儿,冷冷的俯瞰着大洲天下。 她的身后,巍峨的昆仑上山,站着一身雪白,眉心红色的鬼狼。 ----------女巫の猫----------- 一辆黑色雕花马车从冰原出发,马车里,白发如雪的女子坐在马车里,她睫毛亦成浅白色,衬着她冰肌上般的皮肤看起来整个人都由凝雪所雕刻而成。 她怀里,卷缩着一个幼儿,黑色的卷发,漂亮的眉眼,小东西靠在女子怀里,胖乎乎的手还抓着女子一缕青丝。 那样子,说不出的娇憨。 十五低头看着怀里的阿初,小家伙的眉眼,除了那眼瞳,几乎和莲绛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你们每次来我都知道。”十五低头,亲吻着孩子眉心,“能听到阿初在哭,能听到他第一次喊娘,但是,我就是醒不来。” 两年的时间里,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听到莲初的成长。 孩子第一次在冰湖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孩子第一次落地,在冰湖上爬行。 孩子第一次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路。 孩子第一次用软糯的声音喊:娘! 甚至到后面,隔着那冰湖,她都能听到他们远远的步履声。 孩子每次都会问:为什么娘睡在冰下面。 孩子每次都会说:娘,我抱你就不冷了。 月夕说,孩子出生在九月初一,因此取了名字为莲初,小名为多多。 但是孩子很喜欢那个布娃娃,于是主动给那布娃娃取名为多多。 孩子,从生下来,就很寂寞。 流水鼻子酸涩,道,“阿初一直都好听话。” “你的脚怎样了?”十五抬起头,看着流水,现在的她比起三年前,已经成熟了许多。 “掉入闽江时,摔的,因为坏死太久,没有锯掉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十五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冰原,三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甚至依然能感觉到风尽那枚银针***腹部中,毒素蔓延时的恐惧。 手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阿初,十五眼底掠过一抹寒光,而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周身散发的杀气,不由睁开了漂亮的眼睛。 “怎么了阿初?” 十五柔声望着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感觉到了车在晃动,当下高兴的趴在十五肩头,看着窗外,然后嘟着粉嫩的小嘴儿望着十五,“娘,我们是去找爹爹么?” 十五一怔,阿初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姑姑说娘醒了之后,就会带我去找爹爹。” 它虽然蒙着一只眼睛,但是,眉眼中却自然流露出一份妖冶之色。 这份姿彩恰是遗传到了莲绛,漂亮得夺目,让人无法拒绝。 “好!”十五笑了笑。 小家伙忙抱着手里的布娃娃,开心的道,“多多,我们去找爹爹咯。” “夫人,龙门到了。” 十五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发现已经天黑了,“稍微休息一下,明日在起程吧。” 起身将阿初抱起来,孩子却挣扎了一下,从十五怀里下来。 十五愣愣的看着孩子,小东西眨着眉眼,“娘抱了我一天,一定累了。阿初能走路的。” “娘不累。” 阿初却先一步跳下马车。 旁边的护卫忙上前,“公子小心。” 阿初却不理,而是高高举起肉呼呼的手,要去牵十五,俨然一个小男子汉。 阿初记得,印象中第一次看到娘时,是那个被封在水里的白发飘飘的女子。 阿初问:为什么娘要在水里? 姑姑说:因为娘生阿初时很辛苦,很累,然后睡着了。 阿初问:娘为什么一直都不醒呢? 姑姑说:等阿初长大了,能保护娘了,娘就醒了。 那个时候的小莲初就日日盼着自己长大。 所以,第一次看到娘一身风雪赤足走来时,小阿初就觉得自己长大了,能保护自己的娘了。 虽然,漂亮的小东西很喜欢娘的怀抱。 但是,它平日抱着多多都会累,那娘抱着自己应该会更累。 想到这里,小东西紧紧的握着十五的手指,然后仰起头,抱着多多,领着十五,大步流星的往客栈里走去。 “公子,前面是门槛。” 前方的侍卫,看着那高高的门槛,也生怕将莲初绊倒,个个都紧张兮兮的盯着莲初。 莲初却格外的聪明,知道自己跨不过,就先踩在那门槛上,又小心翼翼的跳下去。安稳落地之后,还不忘回头,担忧的看着十五,也怕自己的娘像自己一样跨不过。 还嘟着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安慰十五,“娘不要怕,阿初牵着你的。” , --------------女巫の猫----------- PS:今晚灰机要回重庆~~~~~··明天更新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们的莲初带着多多出现咯。 , <> 第一百六十章:何以归来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章:何以归来 十五看着小莲初,又感觉到它肉呼呼的手里传来那软香的温暖,不由想起了几年前长安城内,也有人这么拉着她奔跑在人群中。爱夹答列 对方的手,也是这般温暖。 “有阿初在,娘不怕呢。” 十五笑道。 小莲初自豪的抬起漂亮的脸蛋儿玳。 到了客栈,十五这才发现,客栈里聚集了许多商人,他们满身尘沙,一身风霜,可疲惫的脸上却光彩焕发。 这些商客,都是要赶往大冥皇都,赤霞城。 她入客栈时,穿着白色的大斗篷,加上外面尘沙,他们都带着面纱,因此进来时,一大群都盯着那样子漂亮的小莲初,个个抽气赞叹这孩子长得太美,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孩子,却有一个眼睛是瞎的鼓。 却又见十五一行衣着不凡,皆了然的闭上了嘴,不敢议论小莲初。 护卫领着几人上了二楼,选了一个楼梯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栈里的人,几乎都是大冥子民,如今谈论则是每三个月一批秀女送入大冥宫的事。 “据说那大冥宫艳妃所住的长生殿,以金砖铺地呢!” “怎么会?”另外一个人反驳道,“都说那夜帝只喜欢黑色,整个大冥宫全是用沉沙石所做。” “且!”另一人嗤之以鼻,“你不知道那夜帝极其宠爱艳妃么?据说那艳妃长得非常美艳,一笑……那什么词……” “倾城?” “哎。”那人拍了拍手,道,“就是!一笑倾城。那样的美人儿,若真要金砖铺底,夜帝怎么会不给。” “既是这么宠爱,那为何三月要选秀一次?” “我看不是什么选妃。”另外一个人插话,“你说每三月就选一百人,那大冥宫得多大啊。”说着,那人将声音压了压,道,“那大冥宫每天抬出来的死人可比活人多。” “据说,有被挖心的,有被断手的,还有被剥皮的,什么都有。” 十五听了半日,并没有听出其余多的讯息来。 这些内容,和流水向她报告的并无多大差别。 大冥宫太过神秘,神秘到他们的人,至今无法进入宫中一探那艳妃和夜帝的虚实。 深夜里,小莲初突然发了高烧,白净的小脸绯红,周身亦是滚烫,它似乎习惯了自己的这种病痛,看到十五红了眼眶,还伸出手拉住十五的衣襟道,“娘亲,阿初不疼。我抱着多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莲初在腹中两月就中了剧毒,再加上它体质特殊,若是一般幼儿,早死于腹中。 它依然活着,只是,随着长大,毒发作的越来越勤。 七日一次高烧,周身像火一样滚烫。 再七日之后,周身又会冰凉,唇色发白,心脏都会由此而冻得停止。 小莲初抱着多多侧身睡了过去,可一头漂亮的卷发却被汗水打湿,小衣服十五也替它换了一件又一件。 直到天亮,小莲初脸上才恢复了正常,可看起来却相当的虚弱。 十五这才彻底明白,为何月夕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逼着她苏醒,让她去找凝雪珠。 “据说角丽姬这三年来,每半年就要来大洲,看样子应该是寻找凝雪珠。” “角丽姬……寻找?”十五沉声,如雪的发丝落在肩头,衬得她面容胜雪,冷艳惑人,“当日我落水时,那珠子交给了风尽。如此算来,必是那风尽在中间做了手脚,将那角丽姬都骗了!” 流水坐在旁边,脸上没有了当日那种愤怒和发狂,反而多了一份内敛。1 可心里清楚,那风尽将一群人玩弄于鼓掌,可想而知,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 “但是闽江之后,风尽就彻底消失了。甚至长生楼和……”怕触动十五的往事,流水不敢提莲绛,只道,“没有任何音讯。” 十五抬起如丝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龙门荒漠,看着那沙漠中一条条的纹路,低声,“长生楼消失了,却出现了斩夜军团。而这个军团只出现只在夜里,似乎……有些太过巧合。方才有人说,在赤霞山下发下了许多尸体,那些尸体都手都被人砍断?” “是的。” “是左手还是右手?” 流水努力回想,道,“是右手!而且都是女人。” 十五霜白的睫顿时一挑,“看样子,风尽真的是在大冥宫!” “怎么回事?” 流水疑惑的看着十五,发现她脸上浮起一丝轻笑,“当年我落入闽江之前,砍断了她的右手!那截断手被我带入了江水中,就算她有一身好医术,但是,医不能自医,她右手必然残废。看着情形,这三年来,她一直不曾放弃找到适合的手,将自己复原。” 流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若风尽在大冥宫,那……祭司大人就是……” 是啊,风尽在的地方,必然有莲绛。 而莲绛的做事风格,那只可能是人人皆知,但是又神秘莫测的夜帝了! 其心中已经断定了几分那夜帝和莲绛有关系。 可胸口却悲凉难耐! 他选择了新的生活,不再被痛苦折磨,这不是正是她希望的么? 往日思绪奔赴而来,前尘往事纠结不堪,她又岂敢再涉足! 她也不愿意在涉足他的生活! 所以她会尽可能的不惊动和牵扯上莲绛与长生楼,将风尽手里的凝雪珠夺回来。 昆仑的那头,月夕还在等着她和小莲初回去。 这大洲天下,终究不属于她,也没有天敌可以容她! “那大冥宫建立在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上,耸入云端,犹如一座黑色的天宫。那山高几千丈,且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飞鸟难入。我们的人,先后也派出许多试图进入那赤霞山,潜入大冥宫探个虚实,可那些人要不是有去无回,要不就是在无法上山。” 流水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言的绝望。 十五却是挑眉,眉眼生辉,高贵而冷冶“风尽既然躲着,那我就诱她出来。” ----------女巫の猫------------ 大洲天下,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两个名扬天下的轰动人物。 比如二十多年前,大燕长安有一个叫木莲的女子。 比如二十多年前,有一个花落血溅的颜门。 比如二十多年前,有一个魔鬼叫颜绯色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俊美无双的秋叶一澈。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绝艳天下的胭脂浓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倾国倾城的沐色 比如三年前,大洲天下出来一个迄今为止最让强大的帝国:大冥王朝。 也出现了一个最神秘,最嗜血的皇帝:夜帝。 而三年后,大洲天下,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三年前的夜帝一样,凭空而出。 夜帝是因为有一只无所不能的斩夜军团,几乎将整个大洲收入囊中。 ========= 而这个女人,据说有一双媚骨之手! 她不同于圣手南宫和鬼手风尽,他们是一代医学天才,能救死扶伤! 而她,只有一双无骨媚手。 可那双手,左手挵月,右手聚光,让枯木重生,让人破茧成蝶。 据说,她能一手遮天,能逆天改命! 据说,只要你付得起酬劳,她就让你脱胎换骨。 她名叫:霜发夫人! 而她,一年,只‘逆天’改造三人! ========== 而如今,真正见过这位神秘的‘霜发’夫人的,迄今为止,只有一人。 而这人,正是名扬整个大洲的第一画师,青林大人。这子三岁画画,七岁成名,十七岁时所画之物能以假乱真,甚至,一张画一个人能有十几种表情,更甚至,有人见过他画物成精! 只可惜,这位画师红颜波动,十几年前,因绘画而痛失爱人,后悔至极,断指弃画。 而这断指弃画十几年的画师,却再次持笔留下生平最后一张绝画。 画中,一个女子姿态慵懒依在梨花软榻上,双手半挵放在胸前,手心一团莹白光芒,似夜幕中落下的皎月,就那样被她捧着。 一手挵月,一手聚光,却正是出自此处。 再看那双手,真正是柔媚无骨,美艳到了极致。 更神秘的时,女子的容颜并没有被遮住,可偏生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只觉得三千霜发下,那张脸似含烟隐雾,若隐若现,似梦中花,水中月,遥远而不可及。 可待你闭上眼睛时,你脑子里又回浮现出一个女子红唇含笑,着一双媚眼,如上天神袛般,慵懒而讥嘲的俯瞰芸芸众生。 到最后,凡是见过那张画的人,却又只记得那双媚骨之手,和那女子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红色的珠子,奢华而耀眼。 画的下方题词:一手遮天! 据说,那画师青林绘画完的第二日,在城楼上迎着风雪疯疯癫癫谈笑了一晚,次日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死去,却面带笑容,甚至能看到他眼角凝成冰凌的泪珠。 于是,一手遮天这幅画,成为了大洲历史,最为出名的绝作! 而这个画中的女人,这个据说有着一头白发的媚骨之后,霜发夫人,更是一夜成名。 “十五,青林死了。”流水轻叹。 青林死的那晚,十五就赤霞山下皇城一处高楼上,静静的看着皇城上。 “是我杀了他。”十五垂眸,白色的睫毛带着几分凄然落在脸上,“可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你做了什么?他竟然肯画那张画?” 青林是画中天才,亦有着天才才有的孤高和清傲。 不为三斗米折腰,不为皇权富贵低头。 “我只是送了他一样东西。”十五轻声回答,“其实,青林并没有放弃作画,而是过去十几年来,他一直想画他的爱妻,想留其姿容,让爱妻遗传名扬千年,留芳百代,以表自己的歉疚。然而,他早就得了失心疯,怎么画,都画不出他心爱的女子。” “那你送了什么?”流水实在太好奇了。 十五回头,将一杯水递给了流水。 流水结果,饮了一口,然后茫然的望着十五。 “真水无香!”十五侧身,看着云端处的大冥宫,“所爱之人深藏于心,岂是一只笔,一点墨能诉说那一世情怀。” 希望世人能明白自己对妻子一番忠爱的林青,在那一刻恍然明白,一生所爱,哪里需要别人来理解! 他孤独苟活多年,还不如,早些落入黄泉,陪她走过忘川! 对青林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而他又何尝不是幸运的,有些人,想要死,却不敢死。 与些人,想要爱,却不敢爱。 哪怕近在咫尺,也不得不,远在天涯。 “你们注意画最终的去处。”十五很快抛开那些前尘琐事,“此鱼必然上钩。” 青林没有让十五失望!他的那幅画,真的是绝作,而画也达到了十五的要求。 突出那双媚骨之手,和那若隐若现的凝雪珠! 这大洲天下,真正接手过那凝雪柱的只有十五和风尽。 但十五是从角丽姬那儿亲自偷来的。可风尽却是从十五手里得来。! 而青林的画,里面竟然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生性多疑的风尽一定会就会怀疑,十五是否动过手脚,而自己手里的珠子,也可能是假的! 至于突出那双手,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如今的风尽,多么渴望有一双这样的手啊!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这双手! 小莲初抱着多多撅着屁股在床上睡得香甜,十五走过去,低头轻吻了它那一头乌黑的卷发,起身对流水道,“你照看一下阿初,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都这么晚了。”流水担忧的看着十五,“这里是赤霞城,大冥的皇城啊。” 十五看了看云端处的大冥宫,“也该解开那神秘的面纱了。” “你要去大冥宫?”流水倒抽一口凉气,“那里四处悬崖峭壁,无人能上去……飞鸟难入” 触及到十五双眸中那而淡然的笑,流水没有说什么了。 是啊,这大冥宫飞鸟难过,却不代表十五不能过! 眼前的女人,三千发丝纷飞如雪,却挡不住她一身绝艳光华。 这女人,身上的潜在的力量,太可怕了! 她一次次的倒下,却又能逆天的一次次站起来,然后一次次的带给她惊艳和震撼。 最后,流水只得从旁边取来雪色貂皮披风和那龙骨拐杖,递给十五,低声,“你要小心。” 那龙骨拐杖是北冥皇室圣物,十五看了一眼流水,轻然道,“嗯。” 穿上雪狐披风,除去十五那泛着钻石般璀璨冷芒的双瞳,她整个人孑是一片雪色,就着那飞舞的白发,怕是站在风雪中,也无人发现她的踪迹。 犹如一道魅影,十五背起龙骨拐杖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风雪之中,所过之处,不留下任何脚印。 黑色的大冥宫,在几千丈高处,十五却是没有奔向赤霞山,而是掠向了另外一座与它相邻的山峰,两山之间,几百丈断壁。 果然是飞鸟难过! 十五取下背上的龙骨拐杖,掂量在手中,旋即用力抛了过去。 ---------------女巫の猫---------------- PS: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网络有问题,跑到网吧 明天重头戏哦 一双魅骨,一手遮天! <> 第一百六十一章:何以归来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一章:何以归来 又一年下雪了。爱夹答列 黑色的大冥皇宫罩在皑皑白雪中,让让这巍峨却阴森的大殿,终于平添了一份色彩,黑与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抹浓重的水墨画。 都说,水墨里,承载的是寂寞。 其实,应该是孤寂吧。 莲绛如是想玳! 他穿着黑貂披风,站在大冥皇宫正泰殿的顶楼房顶上,头顶大雪卷落,纷纷扬扬,就那样的片片落在他身上,凝了一层白霜。他却任由其落下,甚至懒得抬手去拂睫毛上缀着的一片。 深夜的大冥宫,一片死寂,放眼望去和南疆那些百年坟墓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一声生气,唯有那风,凌厉的刮过,发出鬼一样的哭嚎声。 他就那样站着,无声无息,一双碧色的眸子静静俯瞰俯瞰着整个大冥宫,不,是整个大冥,也或许的整个大洲天下燃。 那双眼睛,专注的,却又茫然的一遍遍的巡视。 这是大冥皇宫建立以来,第五百九十八夜,他像一顿雕塑一样立在此处吧。 不,到底是多少,他也不记得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遗失了一样东西,但是,他想起不起来,也没有办法去芸芸众生寻找。 他只有,日夜都站在这最高处,让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这样的等待,或许是,最好的寻找方法吧。 ======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此时无声无息的立在这房顶上,收敛了杀气,隐住了气息,早已和天地融合在一起,即便有人抬头望来,看到的不过是一顿傲然而立的雕塑,也或许是一抹飘渺即逝的影子。 “塔塔塔……” 沉沙石板上,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一个轻挽长发,身穿浅黄色宫装披绣牡丹的女子,踩着雪小心翼翼的望这正泰殿悄然走来。 覆着白雪的正泰殿,比起白日看起来,更加的神秘阴森,周围没有一个侍卫。 女子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内心喘喘不安,她是前几日才进宫的秀女。入宫前,她是原大泱二品官员的嫡女,绣得一手女红,因此,入宫第一天,就同其他几个秀女一样,封得了贵人。 奇怪的是,封位之前,她们几个人并未见着那位神秘的夜帝。 但在昨日花园中,她竟然有幸见到了传说中那位美艳天下的艳妃娘娘。 乌黑的长发就那样半挽发尾捶在身后,衬得身形婀娜修长,而那张脸,五官精致而张扬,一颦一笑都是夺人的光华。 艳妃只坐了小会儿,却凝着她的手看了许久,临走才道,“的确是一双巧手,不知道这双手能否做出美味的糕点,博得皇上欢心呢。” 艳妃走后许久,她们几个在小筑里聊天的秀女被那种满室光华的艳丽惊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一个大燕来的秀女喃喃道,“艳妃……容貌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知道她从前大燕来,而大燕十几年前就有一个惊艳天下的女子名为胭脂浓,暗自嘲笑她想要巴结艳妃。 她们虽没有见过胭脂浓,但是,艳妃这一身贵气,怕是当年的胭脂浓也比不上吧。 =========== 风发出一声厉嚎,女子抱紧食盒,看着前方敞开的大门。 这真是陛下住的地方吗?为何连一盏灯都没有,如此清冷幽暗。 她深吸一口气,跨步迈上了石阶! “啊!” 膝盖上一阵钝痛,那女子跪在地上,手里的食盒滚落在雪中,而女子的膝盖上,殷红色的鲜血如胭脂一样流出来,分外刺眼 “何人,竟然敢私闯正泰殿?” 一个男子冷厉的声音传来。爱夹答列。 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子抬头,看到一双绣金丝镶夜明珠的鞋子。 她惶恐的抬起头,对上了被无数侍卫和宫女族拥的美丽女子。 “艳妃娘娘。”女子望着头顶那张绝艳的脸,颤声开口。 “难道你不知道,私闯正泰殿是死罪?” 艳妃轻轻的笑道。 “求娘娘饶命。” 女子哭泣道。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她仰起头,望着房顶上那抹黑影,对方似根本就没有理会下面发生的一切。 还是不在意么? 她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没落,最后低头看着女子的手,“那就把她手砍下来,丢到院子冻成冰雕吧!” 女子一听,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侍卫拖着女子下去,留得艳妃一个人站在原处,望着那人,“就这么死了一个女人,你不心疼么?”她开口,笑着问,声音却带着几分温柔。 莲绛目光依然顶着远山,无声无息。 “你很多天没有去看孩子了。” 下面女子的声音又传来,莲绛眸光微闪,却依然没有作答,而是将手放在胸腔。 人说,有心,才能活着。 有人,没有心,却也活着。 而自己,有心,却从来不跳动,也活着! 过去三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莲绛轻叹一口气,正欲放下手,浑身却是突然一怔。 将手重新放在胸腔上,他低着头,碧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心跳了! 是的,此时,他沉寂了三年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喃喃开口,正在自己疑惑时,一道细小的风声从不远处飘过。 莲绛赫然抬头凝眸,“有人闯进了大冥宫!”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乍起的瞬间,他所在的高处,刚好看到一个一抹白影像光一闪,从几十尺的地方一掠而过。 对方速度非常快,快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境地! 头顶大雪飞扬,可丝毫不能阻止那道白影,她就那样的迎风雪前行,最后停在了下方一座房顶上。 莲绛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胸膛上的手没有挪开,兴奋和激动交织成决裂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房,那样的铿锵有力。 他就像暗处潜伏的猎豹,紧紧的盯着那道白影,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惊跑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猎物。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直觉得告诉他,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随着狂妄的心跳,他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全部沸腾燃烧了起来。 三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跳和活着的感觉! 那人背对自己而立,也不知道是因为风雪太大,对方那飞舞的发丝都一片雪色,而那缕缕染霜的白发,却不知怎的,像无形的丝线一样牵扯自己的心房。 十五站在高楼之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猎物。 她静静的俯瞰被簇拥在一群侍卫中的艳妃,然后几个起落,沿着房顶追随而去。 但是,对方打着伞,她一直都无法看清容貌,也无法断定,其真实身份。 艳妃走得很慢,停在一处宫院时,那黑色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子冲了出来,用疯疯癫癫的语气指着艳妃一群人,“你是妖女!你是疯子……” 十五一听那声音,浑身不由一抖,凝目看去,果然看到了昔年那娇俏的少女,如今神色落魄,她头发凌乱,双眼深陷,语气不清的,张着手臂扑出来。 “安蓝郡主病又发作了。你们还不速速将她安置好。” 侍卫忙应了一声,将女子带了进去。 十五站在房顶上,怔怔的看着那个被带走的女子,周身发凉,双眼干涩。 待艳妃一群人离开之后,她忘记了跟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处宫院,然后,一点足,飞掠了过去。 这个宫院整个大冥宫一样,一片漆黑,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幽深而落寞。 十五跃入院中,悄然立在走廊一角,推开窗户看着安蓝所在的屋子里。 屋子里布置华美,雕花屏风,名贵的字画座椅,可,一股难言的冷清。 而女子则仰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喃喃,“为什么,你们都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们都疯了?” 十五欲推门而入,身后一道风声杀来,她取下背上的龙骨拐杖,往后一挥,一道白光乍起,自身借力如一点飘雪飞上空中。 白光掀起的地方,地上的积雪倒飞上天空,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厚重的墙,瞬间挡住了来人的那一袭。 然而,隔着那翻飞的雪,十五看到了一双凝碧色的眼眸。 莲绛…… 十五大脑片刻空白,却又立时反应过来,掀起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住,驭风而行,不敢做丝毫停留,慌忙将莲绛甩开了几十尺。 心中却暗自惊讶,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 莲绛万万没想到,盯了这么久的猎物,就要在抓住的瞬间,竟然逃离了。 望着十五逃跑的方向,莲绛红唇一勾,碧眸中燃烧起一团暗火,飞身追了过去。 十五看着那些环绕着正泰殿一模一样的宫苑,头皮开始发麻! 这些建筑看起来一模一样,不仅让人分不清方向,而且还,按照八卦远离锁建筑,她……被陷入了。 难怪,流水说即便有人上山,也都是有来无回。 莲绛原来越近,十五喘了一口气,脱掉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一咬牙,没入那片繁复的宫苑之中。 为了怕暴露自己,她不敢上房顶,只能穿过层层走廊,然而,所有走廊完全一模一样,连转角处的花都摆放位置都没有丝毫差异。 十五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难道自己要被困在此处。 恰在此时,一道道呻-吟传了过来。 十五循着那个声音走去,看到院中一个穿着鹅黄色绣衣的女子浑身是血的卷缩在地上,她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酷刑。 十五蹙眉,哪知那个少女突然抬起头,看到十五脸的瞬间,竟顾不得周身的鲜血爬了过来,一下抓住十五的衣服,哀声乞求,“艳妃娘娘,求求你放了我……” 这下,十五才发现,她的右手从手腕处被人斩断。 因为天寒地冻,伤口凝了一层冰,看起来却依然触目惊心,甚是残忍! “艳妃娘娘,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十五蹙眉,正要挣脱开,那女子却死命抓着她的裙子,“艳妃娘娘,求求你……” 她嘴里一直喊着艳妃娘娘,语气虽然痛苦,可看着十五的眼神,却格外的清明! 难道说,这位艳妃和自己长得很像? “放手。” 十五正欲开口,头顶一个黑影疾奔而下停在了身后,十五暗自将龙骨拐杖藏于夸大的绣中,而地上少女却依然大哭,“艳妃娘娘,求求你!” 冰凉的雪落脸上,可是,在那魂牵梦绕的熟悉莲香靠近时,她周身已出了一身薄汗,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地上的抓着自己衣裙苦苦哀求的少女,也突然止住了哭声,怔怔的望着十五身后,眼底涌出惊艳之色。 十五不敢回头,可脚步越来越近,甚至,十五能感到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一把剔骨刀一样,要将自己里外剖个通透。 对方一跨步,竟然堵身前,十五忍不住抬头,刚好对上了那双妖冶邪肆的碧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似电光相加,时光荏苒,两人心口截是一阵剧痛。 而十五袖中的手握着龙骨拐杖的一端,强忍着要移开目光,可对方盯着自己的双瞳却像一个下鬼魅的漩涡,深深绞着她,吸附着她。 正当十五不知所以时,对方眼底闪过一阵惊骇,立时又一道寒光掠过。 如玉的手伸了过来,竟然快速的拂过十五的五官,那冰凉的指尖最后停在了她耳后。 动作太快,快得十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三年后,这种境地相见,他竟然是出手摸她的脸? “还真是你!”莲绛收回手,语气里却有一丝厌恶,目光也不再看十五,而是将头扭向旁边,“你怎么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莲绛将手负在身后,不知道为何,心底涌起莫名的失落,而指尖却在碰到她面颊的瞬间突然灼热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而旁边早就吓傻了是十五一愣,方想起莲绛刚刚的指尖停在了耳后。 难道说,他刚刚摸自己的脸,是以为自己带了面具? 所以,自己真的和那艳妃长得相似,连莲绛都骗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你……”这才发现地上卷缩得少女,莲绛回头,盯着十五,正要怒叱,却在对上她目光时,那冷漠苛责话语却突然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这是怎么了! 十五亦赶紧扭头,强忍着自己不要去看他的脸,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 见十五扭头避开自己的目光,莲绛微微一愣,又伸出手摸向十五的脸。 十五吓得连忙后退,他漂亮的眉眼却闪过一丝警告,那唇也十分不悦的抿成一条薄线。十五周身冰凉,只得站在雪地里,任由他靠近。纤长的手指一如当年一样白皙漂亮,指甲也恢复了往昔的温度,轻轻的游走过她眉眼,再次停留在她下巴处。 十五眸眼低垂,大气不敢出,浑身如紧绷随时都会崩断的弦。 对方终于放开了她,后退一步,冷声,“方才有人闯进了大冥宫,本宫以为你是对方所扮,欲迷惑本宫的视线!” 十五不敢吭声。莲绛可是易容高手,若非自己这张脸是真的,怕……真的会暴露身份! 周围陷入了沉默,而地上的少女似乎发现了莲绛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艳住,竟然忘记了发声。 一时间,气氛压抑又尴尬! 莲绛似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一甩袖,转身欲走。 却又忍不住回头,盯着十五审视了许久,冷声,“下次别装神弄鬼的扮成这个鬼样子!” ------------------女巫の猫------------------ PS:咳咳咳……大家,期待一下吧。 <> 第一百六十二章:何以归来 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二章:何以归来七 鬼样子? 十五又是一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裹着雪的白发和染了霜白的睫毛,恍然明白自己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的确应该是鬼样子。1 她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后,初次相见,自己的模样差点吓着了他。 可一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又何尝不是以一具腐尸的样子走到他身前呢。 往事纷杂而来,她垂眸,眼底涌起难掩的痛,又退开几步,和他保持了距离韪。 这般细微的动作,却落入他眼中,他轻蹙黛眉,只觉得胸口莫名其妙的有些赌,干脆转身,走向门口。 见他离去,十五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里衫却早就被汗水侵湿。 地上的少女似梦中惊醒,讷讷的抬头望着十五,“艳妃娘娘,那是陛下吗?珥” 陛下? 这个生疏的称呼让十五觉得手脚冰凉,她看着莲绛消失的地方,看着风雪中兀自摇曳的梅枝,恍然明白:方才厉声呵斥自己的,不是三年前她的莲绛了。而是,这个统治了大洲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大冥的夜帝。 而她的夫君,已经不认得她了。 十五没有回答,握紧藏匿在袖中的拐杖,不再管地上的女子,欲跃身跳上房顶找个机会逃离这个大冥宫,背后却突然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怎么还站着?” 那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 十五回头,看到莲绛周身裹雪,竟转身又折了回来。 十五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起来,后背暗自涌出层层冷汗。 莲绛冷澈的碧眸带着几分矛盾和纠结瞪了十五一眼,转身。 十五大脑茫然,怔怔的看着他背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反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瞪她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朝夕相处的经验却在此刻提醒她:莲绛在警告她跟上。 正当她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上时,莲绛再次回头,目光像刀一眼,锋利划过十五的脸。 这个眼神十五太熟悉了,对方生气了! 十五咬牙,只得硬着头皮慢慢的跟在了莲绛身后。 头顶雪花纷飞,片片飘落在两人身上,刚刚一逃一追间,两人周身积雪早就化成了雪沫消失不见。 方才还相互追逐的两人,此时却一前一后的慢慢走在幽长的宫道上,一人负手,姿态绝艳的走在前方。一人挵袖,身形飘渺的跟随其后。 不过一会儿,两人周身再度覆盖了层层白雪。 十五忍不住抬头望着他一头白霜,突然想起了长安街上,那一日两人也是这般安静的走在雪中。 那时候他说:听说第一场雪时陪你漫步在雪中的人,会陪你白头到老。 十五颔首,看着垂落在身侧的三千白发,不由苦笑:莲绛啊,我已经老了呢! 而你,芳华如当年。 ========== 十五低垂着头,突觉得一个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慌忙收住步子,头却依然撞在了一堵软墙之上。 立时,那熟悉的莲花香如雾霭将自己包围,她浑身一怔,而自己低垂的额头竟然正抵着他的胸膛,两人贴的那么近,近得能听到他狂乱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如重锤敲击在胸口! 十五慌忙后退一步,抬头对上了他碧澈的眸子。 他眸子里有她无法看懂的纠结深情,似愤怒的,似痛苦的,却似……温柔的。1 最终,他抬起手,弹了弹她额头碰触的地方,语气有几分隐忍,“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 咦!十五眉心跳了跳,正想要不要开口,可莲绛的脸骤然像突变的天气,脸上瞬间涌出可怕的怒气,旋即手像钳子一样掐住十五的脖子,“你平素不是话很多吗?怎么今天搞成这个摸样,还给本宫装起哑巴来了!” 是疯了!他觉得自己才疯了! 一个时辰内,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一个时辰内,竟然莫名其妙的发了几次火。 而刚刚,她撞到自己胸膛时,自己竟然紧张得差点将心都跳了出来了。 而眼前的女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他想要靠近! 这个念头浮出脑海时,莲绛浑身一怔,掐着十五的手指亦跟着一颤,而她冰雪般的皮肤却带着让人心慌意乱的柔软触感。 他瞪大了漂亮的眸子,像触电般,忙松开了十五,慌忙退了几步。 她皮肤明明那样的冰凉,可为何他指尖却像火烧一样滚烫,还有一股暖流沿着手指传入周身,最后像一团团小火苗一样燃烧开来,而自己的隐在夜色的脸,也莫名其妙的滚烫起来。 不但如此,这一刻,连呼吸都乱了。 他咬了咬唇,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如霜的眉睫羽,有一双明澈的眸子,看起来,像一池蕴藏了无数钻石的幽潭,夜也遮不住她眼底璀璨明亮的光华。 那三千白发,那白色的睫毛,明明怪异,可偏生落在这脸上,却平添了几分如雪清冷之姿,甚至有一种绝尘之美。 怎么回事,他明明讨厌这张脸,可此时,却觉得这张脸,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 “你本宫使用了巫蛊之术?” 他只得如此追问,否则,怎么能解释,他今天变得如此怪异和莫名其妙、 而眼前的女子,正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木讷而无辜的神色。 这个神情,看得他一呆,满腔怒火皆化成一腔温柔,不知不觉的凝在他碧色的眼眸中,在飞扬的雪中,折射出潋滟的光。 狠心的话,一个字说不出来。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句闷闷的,“你很冷么?”浅浅一问,却又是别扭的将目光挪在旁边。 应该是冷吧,否则,刚刚摸到她白皙的脖子时,会那样的冰凉。 十五大脑早就一片空白,一路来,她完全不知道那莲绛内心都翻滚了纠结了几百遍,只知道他不停的在自语自说。 一会儿恼怒,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是无奈。 两个人这样的相处,对她来说犹如上天的恩赐,可同时,她却又害怕给他带来困扰。 又见他一脸盛怒,她胸腔晦涩难耐,只道或许找着机会离开,他便开心了。 “本宫问你话你没有听到?本宫在问你冷不冷!”眼前这个女人,今晚变得那么静默,而向来讨厌被打扰的的他,却突然好想听她开口说一句话。 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与众不同。 “不冷。” 十五开口回答。 声音非常干净,如山间泉水,带着一股清洌,流淌在他心间,听得莲绛微微恍惚。 大冥宫地处整个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一到冬就日格外的寒冷,看着女子卷飞的缕缕白发,他脱下身上的华贵黑貂丢在了她怀里,冷声命令,“穿上。” 柔软温暖的貂风带着他独有的香气,十五抱在怀里,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最后鬼使神差的跟上。 一前一后,十五试图拉开十尺距离,寻找机会离开。 可每每好不容易拉开到七八尺时,莲绛就停下,站在风雪中回身看十五一眼,等她赶上来后,才又迈着步子离开。 在莲绛的等候中,他们两个始终保持了三尺距离。 若是他突然停下来,就会再度发生,她撞在怀里的情景,因此,十五格外的小心。 十五不熟悉大冥宫,可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快一个时辰。 可这长长的宫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十五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陛下……” “嗯~”莲绛站定,看着十五,尾音却巧妙的拉长。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莲绛绝色的脸上摆出一个你终于肯开口说话的得意表情,那妖娆的唇也溢出一丝恣意的笑,“本宫觉得,这天气不错,突然想走动走动。” 心中却暗道:你若不开口,本宫就带着你这么走到天亮! “啊?”十五抬头望了望偌大的飞雪,纠结而为难的看着莲绛,只得又硬着头皮道,“这天色,好像很晚了。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莲绛眉睫妩媚挑起,暗自笑道:嗯不错,这一次说了竟然说了两句话! “我很喜欢看雪。” 他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连本宫两字都省略了。 十五听他这一丝笑,太阳穴突的就跳了起来,难道说莲绛发现了什么?但是,如果发现了什么,至少不会如此淡定吧。 竭力的掩饰脸上的慌乱,十五撤出一丝牵强的笑,“夜露深寒,陛下龙体重要啊。” “是么?”他眉眼挑的更高,笑容从碧色瞳孔中溢出,荡起一圈圈涟漪,“难得我有这般雅致,你却要破坏我的兴趣,既如此,那你就多找几个理由,否则……” 十五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一种他在玩自己的感觉。 但是,自己千万要沉不住气啊!三年初会,他的功夫大有进步,竟能无声无息的潜伏于她身后,让她没有丝毫感觉。若两个人正面交手,自己不见得斗得过。 深吸了一口气,十五艰难开口,可脑子里转了半天,却憋出一句,“陛下,您不累吗?” “不累。” “陛下,您不饿吗?” “不饿。” “陛下,您不冷么?” 他兴趣怏然的看了一眼她小心翼翼抱着的黑色貂风,忍住那要笑的冲动,道,“不冷。”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女人是呆子么!他都将披风递给她了,她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十五一脸挫败,咬牙道,“陛下,我累了,能不能去休息?” 他心情甚好的欣赏着她有些抓狂的样子,唇角牵出一个漂亮的幅度,声音却霸道的传来,“不能!” 十五抬头,狠狠瞪了一眼莲绛。 咦……他像发现宝物一样,眼底闪过一抹惊奇:原来她也会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三年来,竟从来未曾似这一刻那般放松过。 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突然懒得去深究,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好玩的女人。 望着高高的宫墙,他声音似笑非笑,“既是累了,那刚好路过去看看他。” 说着,不等十五反应,他先跨一步,却又担心十五不跟上,回头警示了她一眼。 嗯,这个万般无奈的女人,到底还是没有脾气的跟上了。他嘴角得意的勾起。 ========== 黑色的宫门被推开,一群影子跪在地上,他抿着唇抬手,潜伏在各个角落的影卫全都澈了下去。 宫苑四角挂着几盏昏暗的琉璃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十五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脑子里却冷静的辨认这些药的成分。 屋子里放着炭火炉子,所以比外面温暖了许多,莲绛大步进去,穿过那屏风,走到了里面床前。 十五立在门口,正要借此机会退出去,却看到炭屏风后面正滋滋的钻出一条小青色。那蛇一下跳窜到旁边的高凳上,摇摆着身子,瞪着红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十五。 十五看了小青一眼,抬步飞快的冲进了屏风。 而进了里屋的莲绛一回身却见十五没有跟上,正要出来寻,恰在屏风处和十五撞了个满怀。 “抱歉。”十五从他怀里跳出来,着急的看向床榻。 白色的纱帐后面,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三年前分别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原来胖乎乎的脸早已消瘦下去,皮肤苍白带着淡淡的青色,那小巧的唇亦毫无血色。 十五走过去,坐在小鱼儿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 手指触摸到他的脉搏,十分的虚弱,但还算平稳。 她背对着莲绛,可让人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默默的坐着。 “他睡着了。” 莲绛的声音轻轻传来,十五点点头,不敢多问,不敢多说,言多必失,如今她就是这个状况。 床上的小鱼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暗淡无光的双瞳看着十五,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旋即又露出一丝疑惑,半响后,他又侧目,没有再看十五。 那样子,说不尽的疏离和冷漠。 待目光看到十五旁边的莲绛时,小鱼儿眼底终于露出了些许光芒,“娘……陛下……” 他一声娘娘抑在了心中,却终究变成一声陛下。. 十五一惊,才恍然发现,小鱼儿摸样没有多大改变,可眼眸中却没有了三年前那种天真无邪,而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 这孩子,长大了! “听说你不肯吃药?”莲绛声音很轻,却带了一丝责备。 小鱼儿睫毛颤了颤,十五这才发现旁边案几上泛着一碗药,遂端了过来,盛了一勺喂给小鱼儿。 可他却将抿着唇,干脆将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十五。 十五眼角微微酸涩,低头抿了一口药,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起来,然后将碗放在了旁边。 “他不喜欢吃,就任他去罢。” 她开口,莲绛却是一愣,而十五俯身,替小鱼儿将被子拉好,顺手将一个香囊放在了小鱼儿的枕头下。 这个香囊是路上闲来无事时,给多多做的清目怡神的药囊。 刚刚小鱼儿的药里有一位几味药,虽都是滋补功能,可其中四味混合在一起,却会让人昏睡。 ----------女巫の猫------------ PS:十五,你又勾起了莲绛的‘玩心’了。 嘻嘻,两人漫步雪中时,莲绛会细心的等十五啊…… 你们的月票呢~~~~~~~~~~~· <> 第一百六十三章:何以归来 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三章:何以归来八 小鱼儿似乎很疲惫,闭上眼睛,便睡了去,那张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爱夹答列 十五没有听到莲降的催促,于是坐在小鱼儿的身边,静静的望着他的睡颜,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入大冥宫,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事情,病了的小鱼儿,神智不清的安蓝。 三年前离开时,她还记得在越城府邸,他们两还陪着她给小阿初做衣服,那个时候小鱼儿生龙活虎,安蓝亦光彩照人。 这三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韪? 十五眼底泛着碎冰似的寒光,袖子里的手悄然握紧。 背后熟悉的香气逼近,十五绷紧后背,已感到一双手撩起了她的白发。 十五几乎跳的从位置上起来,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莲绛璧。 莲绛手放在半空中,还保持着刚刚捧着十五头发的动作,他绝艳的脸上有一丝不明白十五为何这么激动逃开的茫然和无错。 他挑起眉尖,碧眸几分不悦的盯着十五。 从进这个屋子之后,十五就一直望着小鱼儿,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种微妙的变化,在他心中漾开一道道酸涩。 “你怕什么?”他沉声,“我不过想看看头发怎么弄的?” 琉璃灯光下,她那拽地的长发缕缕如银,看起来不像是假发,更像是一段雪色的绸缎,捧在手心,亦光滑柔软,散发着魅人的光泽。 “假的。” 十五想着小鱼儿和安蓝的事情,胸腔本就烦闷,如今被莲绛一问,语气顿时也尖锐了许多。 “你……”莲绛显然没有料到一路上对他唯唯诺诺的女子,现在敢用这种语气顶撞自己。 一低头,却见自己的黑色的貂风被她随手放在了床沿,如今却已掉在地上。 他气得脸色煞白,弯腰抓起那披风,悠的用力砸道十五身上,“出来!”说完,拂袖走了出去。 十五被砸得一晃,脑子里也当即清醒了过来! 完了!他又生气了。 忙不迭的跟上,已看到莲绛背着手立在门口,长发裹雪,背影看起来十分的没落。 似听到她跟来,他才缓缓抬起步子离开,一路上,同样是三步一等,不给十五任何想要逃跑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的走到了正泰殿。 到了石阶处,莲绛突然回头,轻声,“你在生气?” 十五惊讶的抬头,发现他紧抿着红唇,可神色却有几分懊恼,那漂亮的眉也扭成麻花,好似这四个字,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口。 这到底是多别扭的人啊! “没有。”她只是难过。 “真没有?”他歪着头,盯着十五,像在她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 十五被他看得十分不自然,耳根也微微红了起来,道,“真没有。”她方才是难过,所以口气才凶了点。 “我以为你怪我不去看他。”他稍松了一口气。 过去三年,并非他不去看那个孩子,而是每次去,那孩子几乎都在昏迷。 今晚也是他难得看到那孩子醒来。 “如果可以,还请陛下多去看看他。”十五看得出,小鱼儿对莲绛的依赖性。 他唇抿了一下,“好。”眼眸清澈的望着十五,十五抵不住他的目光,赶紧将头扭向一边,“陛下不是要看雪么?为何不去悬崖边,那边白雪如幕,景色颇为壮观。爱夹答列” 一丝欣喜从他漂亮的眼底闪过,他没有料到她会主动提出去看雪。 “你陪我去看雪?”他眉眼弯弯,语气有几分俏皮,几分期待。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中的盒子。 十五却强忍着冷静,“嗯,好。” 她如今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迷了路,一旦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她就不信,这莲绛竟还敢跟着她跳下去。 “悬崖风大,那你先把披风穿上。” 十五肚子里九曲回肠,莲绛低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对方又用那样清澈的眼神盯着自己,十五只有硬着头皮展开披风穿在身上。 那一瞬,他抿唇一笑,碧色的眼眸里漾开潋滟的光芒,如烟花绚烂,看得十五一怔,而他倾身过来,一下抓住十五的手。 肌肤相触,两人都如触电般。 他面色绯红赶紧放开,又拉住她的袖子,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迎着飞雪,朝西边奔去。 他拽着十五跑得飞快,一起一跃,行若脱兔,快如闪电。 长发寥寥,拂过十五的脸时,却如他的手,轻扣在心房。 大冥宫的房顶高低不一,每每要跃上房顶时,他身形一侧,一手拉着她的袖子,一手托着她的腰先将她送上去。 待从高楼跃下时,他会跳去,展开手臂接住她。 到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他已放了她的袖子,却是紧紧握住住了她的手指! 他温热滚烫的手指,却像一把锁一样,将她扣住,不肯松开一分。 “到了,你看!”两人终于跑到了西边的悬崖处,他回头,笑容恣意的对她说。 悬崖处,果然飘雪如幕,迷离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那些风从下面刮来,如刀刃刮石,发出尖锐的声音。 “陛下,你的手。”十五迎着那风雪,大声的喊道。 两人隔得很近,可风太大,说出来的话就被那风碾碎。 “你说什么?”他扭头看着她,青丝上裹着一层雪,宛如白头,一双凝着她的碧色眼眸,却明亮的惊人。 “我说,你抓着我的手了!”十五用力的挣脱了一下,她这是要跳崖逃跑啊! 他笑容微微一滞,盯着十五良久,然后扭头看向旁边,负气,“听不到!”手却更用力将十五握紧。 搞笑,他堂堂大冥帝国的夜帝,抓她一只手怎么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小莲初若是醒来看不到她,定会哭得伤心。 想到小莲初泪眼朦胧的样子,十五低头,狠狠咬在了莲绛手背上。 刺痛从手背传来,莲绛疼的松开手,抬起来一看,紧致整齐的牙印里,竟然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疯了?”莲绛盯着十五,声音几分颤抖。 “对不起……”十五也惊了一跳,到忘记了莲绛细皮嫩肉的,竟出血了。 “呵呵……”莲绛怒极反笑,“平日不想着法子要接近我?想着法子折磨人来引起我注意!怎么,如今你扮成这个鬼样子,到真的如愿吸引了本宫!现在本宫碰你,你倒不愿意,用得着这么厌恶本宫?你还真以为你是谁?!” 他声音急剧发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 十五被他骂得一愣,低下头,苦笑,“我不是谁。” “好!”莲绛勾起一丝讥诮,“本宫今晚是失心疯了才会这样对你!你,滚!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一转身,懒得再看十五。 十五眼角一酸,解开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后退一步,张开手臂,后仰跃下了悬崖。 风声从耳边响起,莲绛突然回头,恰好看到十五坠下了悬崖,他面色瞬间苍白,想也没有想,跟着俯冲跳下。 他速度非常快,一下就拉住了十五的手,碧色的眼底涌起难掩的惊慌和害怕,“你疯了吗?”两人依然在下坠,他低头看着下方的女子,“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你犯得着这样!” “放手!”十五原本打算跃下之后,运用内力保持平衡,再轻功落地。 可莲绛跟着跳下来,她完全失去了分寸,两人失去重心直接往下落,这样下去,两人必然粉身碎骨。 “不放!”他咬牙,声音一颤,“我不放。” 十五不知怎的,眼眸一酸,眼泪好不争气的突然滚了出来。 他见她眼中噙泪,心下一慌,另外一只手探出几粒柱子,啪啪的打在了赤霞山的峭壁上。 “轰隆”山间发出阵阵轰鸣,那些峭壁竟然裂开,像机关一样露出了许多石阶,宛如天阶蜿蜒直达山顶。 而头顶无数蔓藤飞掠而来,瞬间缠住了两个人的下坠的身体,狠狠一甩,两人被抛向半空露出的一个平台之上,落地的瞬间,他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身下的莲绛传来一阵闷哼。 “你怎么样?” 十五起身,却听到莲绛先开口着急着问她的情况。 “我没事。”她眼睛酸涩,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真是……”他侧躺在地上,手捧着她的脸,指尖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我刚刚是气极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若是不开心,生气,也可以骂我!你怎么能这么疯,你知不知道,这摔下来会死的!你是故意在气我?还是胆大到了要用生死来威胁我?” “我不是。”十五低下头,不看再看他的脸。 她怕对上他那情切深深的眼眸,她又会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 滚烫的泪水滑过他指尖。 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哭,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哭。 可这好像是第一次碰到女人的泪水,整个心都被烫着,让他又害怕又不知所措。 “好了,你别哭了。”他有些懊恼,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 长这么大,他何时给人道过歉。 说完这句道歉,他又颇不甘心的将头扭到一边。 “我将你扶起来,看哪儿伤了没有。”十五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将扶起来,挪到平台里面的洞口。 “伤了。”他靠在洞口的石壁上,讷讷的回答。 心,不舒服,突然有点疼。 十五跪在他身侧,俯身撩起他的袖子,发现他左后壁擦伤得厉害,右手骨直接脱臼,顿时心疼不已。 “就痛一下下。”十五放在他脱臼处,用力一压。 “唔……”身下的人发出压抑的呻-吟,若是常人早发出一阵干嚎,可莲绛却咬着唇,发出这么暧昧风-***的低-吟。 十五登时头皮发麻,脸瞬间烧红了起来,那俯身给他包扎擦伤的动作也颤了起来。 身下的人缓缓睁开湿润的眼眸,恰好看到十五红透了的耳根,周围虽然昏暗,但对两人都适应黑暗的人来说,并不造成视线上的困扰。 “你脸红了。”他勾起妖娆的红唇,笑声揶揄,语调也更加的慵懒,带着某种撩拨人神经的蛊惑。 十五忙跳起来,跑到门口,看了看那些天阶,“陛下,有没有其他方法通知人来寻我们?” “你忘记了?”他瞧着她。 “嗯。”她只得点头。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瞧着莲绛那妖冶的脸,十五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你站这么远,我怎么告诉你。这可是大冥宫的机密,若是让人知晓,岂不是置大明宫于危险中。” 十五一怔,恍然明白,那大冥宫几乎没有多少侍卫。 十五蹲在莲绛身侧,又听他命令,“凑过来。” 想到他双手都受伤,料也做不成什么越轨之事,十五就凑了过去,哪知莲绛突然坐直身子咬住她领口的衣襟,往身前一扯,脚对着十五脚踝一勾。 她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直接趴在了他怀里。 而他右手却一下圈住了她的腰,也抬腿压住她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陛下,你要做什么?”十五大怒,又不敢对他出手,只得出口相骂! 他挑眉笑得邪肆,“你明知故问!”唇轻轻扫过她面颊。 最后抵着她的眉心,轻声问,“你还在生气吗?我刚刚都已经道歉了啊。”那声音带着一份哀求之意。 “陛下,你对你的妃子,都……这么温柔?”在她的印象中,莲绛永远的那么孤高冷傲,岂是那么容易向人道歉的。 “温柔?”他眉眼闪动,却是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我多年未碰过女人,不如你来评价一下我是否温柔。” 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何为这样急切。 急切的想要靠近她,想要留住她,想要得到她。 他水色潋滟的眸子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紧张。 低下头,试探的轻吻了她面颊,发现她眼中并没有抵触神色,才敢更进一步,移向了她的双唇。 十五的手亦攀上了他脖子,这个动作像是鼓舞了他,他激动的撬开她唇舌,可后背却是一凌,背脊痛苦的僵直。 在昏迷前,他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嘲讽和凄凉。 十五躺在冰凉的地上,苦笑道,“陛下啊,我不是您的艳妃!莲绛,我是,十五啊。” 峭壁里的机关出动,大冥宫内的人终于被惊动,天亮时,十五看到一行人从山顶的天阶处往下方来。 风雪中,有一个披着紫色貂皮的女子抱着莲绛遗落的披风,在侍卫的拥簇下急忙的行来,十五躲在对面的悬崖上,默默的看着那群人走进了山洞。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随着一声巨响,那些机关再度藏在了石壁里。 十五赶回皇城的府邸,却看到流水红着双眼,全身是雪立在门口,见自己,忙冲了过来,颤声,“阿初不见了。” -----------------女巫の猫------------ PS:没有吃到肉哇~~~~~· 上午十点,编辑的Q闪动:流水太贱了太贱了太贱了,比碧萝还贱,你一定要让她死啊,至少写两三章让她死的过程。 下午六点,编辑Q闪动:流水好可怜啊!风尽太变态了,你要风尽快点死啊。你个魂淡! <> 第一百六十四章:何以归来 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四章:何以归来九 十五冲上了二楼,看到床上只有小莲初睡觉时留下的浅浅印记。爱夹答列 “它去哪儿了?” 十五颤声,眼泪滚在眼眶中,却是竭力的咬着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昨晚就醒了。”流水哽咽,“阿初就问娘去哪里,我就骗她它说你去找他爹爹了。后面瞧它又睡着了,我便去厨房给它做吃的,一回来,它就不见了。” 十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推开那窗户,“它那么小,怎么会离开这个院子。这楼距离街道高有十来尺,它没法跳窗。其他出入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十五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找,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它只是在院子捉迷藏,它不可能走远的。韪” 小莲初刚满两岁,它能跑那里去? “您不知道?”流水瞪大着眼睛,震惊的望着十五。 “知道什么?”十五茫然檠、 “阿初……它会驾驭鬼狼。”流水听了几秒,“而且……这是阿初第一次离开昆仑,面对人类。” “什么意思?” 十五眼里泛着几分茫然和震惊! ----------女巫の猫--------- 随十五来大冥的鬼狼都属于北冥一族,它们生活在皇陵百年,吸大洲和北冥灵气,因此来到大冥的这一批灵力不会受到太大的灵力压制,但是无一例外,到了白天,他们都会出现虚弱。 因此,十五无法让他们白日出去寻找莲初。 小莲初带着狼皮帽子,背着小多多,站在大雪飘飘的街道口。昨晚娘走的时候,它并没有睡着,很多次夜里,小莲初醒来时都看在娘亲静静的坐在旁边,苍白的脸上有着难言的悲伤。在水里沉睡的娘,面容总的静静的,可为何,她醒来了,却难过了。 离开昆仑的前一晚,有些鬼狼被娘留在了昆仑皇陵处,他们全是一夫一妻,还有几只小狼。 小莲初在那一刻,似乎动了什么。爹爹,娘请,宝宝,都是不能分开的。 狼皮帽遮住了它齐耳的卷发,露出那张精致无比,宛如瓷器的肉呼呼脸蛋儿,一只眼睛虽然缠着绷带,却完全不影响它的美观,反而衬得另外一只眼睛更加漂亮。 而此时,这只眼睛闪烁着惊奇而兴奋的光芒,打量着眼前这个七彩缤纷的世界。 它同其他幼儿的出生不同,到临产时,十五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为了保住他们其中之一,未生产的十五就被沉入了那连接忘川河的黑色冰湖中。 在临产那个月,黑水下面的恶灵几乎都涌了出来,贪婪的聚集在了十五的身边,饥饿的等待着那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吞噬它,强大自己。 可莲初出生那刻,冰湖下面,一片干净清澈! “滚烫的米糕咯!” “刚出锅的羊肉汤混沌来咯……” 热闹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莲初望着这些走动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软糯的声音道,“好多人的味道啊!” 小东西的眼睛扫过这些人,眨了眨眼睛,“姑姑说,我爹爹的眼睛很特别。”所以,小东西一边走,一边盯着来人的眼睛,却发现,他们眼睛都是统一黑色,好像没有特别之处。 倒是一路上,不少人惊艳的盯着那独自走在路上的小莲初,可发现它另外一只眼睛带着绷带时,无露出悲悯的眼神。1 “真漂亮的孩子,可惜了。” “糖葫芦。” 旁边一个吆喝声响起,小莲初突然停下来,仰头怔怔的望着那一串串红亮亮的糖葫芦只觉得眼熟。 把背上的多多取下来,发现布娃娃的手里就握着一模一样的东西。 “叔叔,这是糖葫芦吗?”小莲初奶声奶气的问。 “是啊,三文钱一串。”老板正忙着坐糖画,并没有抬头。 “我没有钱。”小莲初有些失望,低头看了看多多手里的糖葫芦。 据说,多多手里的糖葫芦是爹爹送给它的。 爹爹应该很喜欢吃糖葫芦吧,但是莲初从小就生活在昆仑,那儿人类都看不到,怎么会有糖葫芦呢。 小莲初贝齿咬了咬唇,抱着多多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莲初抬起头,看到一张猥琐且全是酒气的男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小朋友,你是不是要吃糖葫芦啊,叔叔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多。” 阿初摸了莫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漂亮的眼睛盯着那人,露出白白的小牙,“好哇。” ===== 天色渐暗,幽深的巷子里,堆满了杂物,一个两岁的漂亮娃娃坐在一个箩筐上,一边晃着小腿儿,一边轮流咬着一手一串糖葫芦。 那白皙粉嫩的脸上,沾满了红色的汤糖汁,孩子吃的不亦乐乎。 “说好了两百两,,你怎么才给一百五十!” 那个猥琐的男子靠在门上,愤怒对着门内的人说道。 “那小孩儿一个眼睛的瞎的,长得再漂亮也是残疾,给你一百五十都不错了。” “不行!” 两人争执开来,去听到巷子里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两人一回头,那娃娃已经吃完了糖葫芦,大眼睛望着两人,突然露出一个纯良无比的笑容,“我饿了。” 红色糖渍沾在它小嘴上,在夜色中,殷红如鲜血,竟有几分邪气。 两人皆是是一愣,却见那娃娃突然解开了左眼上的绷带。 赤霞城的夜幕降临,全程霓虹闪烁,红灯蔓延。 小莲初抱着多多,站在出口,叹口气,“真是的,没有吃饱,还耽误本公子找爹爹。” 巷子深处,两个男人面目紫青的仰躺在地上,睁大着惊恐的双瞳,毫无声息。 赤霞城是整个大洲最大的城市,足有六个长安那边大小,小莲初默默的走在行人中,看着过往的人群,快到深夜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远处。 远处的十字路口,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太婆,那人身形佝偻,肩上搭了一个破布包包。 小莲初目光扫过那布袋,迎着老太婆浑浊双瞳里折射出来的锐利光芒。 小东西知道,自己出巷子没有多久,这个奇怪的老太婆就一直跟着自己。 老太婆杵着拐杖,缓缓的走到莲初身边,低声问,“小东西,你在找什么啊?” 小莲初眼睛一眨,大滴大滴的泪水瞬间滚落,张着嘴哭得十分伤心,“我和我娘亲走散了。呜呜……” 漂亮无邪的脸上,挂着珍珠般的泪水,那摸样梨花带雨,谁看了都心软。 老太婆呵呵一笑,蹲下身子,“我可以帮你找到你娘亲呢。” “真的吗?”小东西眨着纯良眼睛,看着老太婆。 “是啊。这天下,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能给。我还开了一家铺子,叫奇异店,是家当铺,里面什么都有。” 小东西眼底泛起好奇的光芒,却一扭头,“可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老太婆望着眼前这张小脸,和那两个人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颜家的后代,都是遗传父辈么? 纵然时间过了百年,千年,纵然沧海桑田,她却依然记得那如画的容颜,寸寸如雪,寸寸深刻,一颜一绯色! 满是皱纹黑斑的手放在小莲初脸上,她颤声,“我认识你爹爹,还认识你爹爹的父亲。” “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娘可说了,好多人贩子会卖小朋友的。那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老太婆一愣,笑道,这小孩子有点难哄啊。 她取下肩头上的布袋,“你看我这布袋里面,放了天下万千奇物,都是和别人换来的。所以我只换不卖。” “嗯。”小莲初眼神依然纯良无邪,“你要换我跟你走,那你拿什么给我?” 老太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竟能讲条件! 不过,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这孩子只要在她手里,她就不信,那个人不出现! 她笑了笑,“那现在,我把这个布袋暂放你手中,这里面也有我最宝贝的东西。” “好。”小莲初甜甜一笑,到不客气的将那个布袋抗在背上。半响,它又可怜兮兮的望着老太婆,“婆婆,我腿疼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我。” “正好!” 她还怕这孩子跑了! ===========女巫の猫=========== 赤霞山的风刮过巍峨却空寂的大冥宫上空,发出如鬼嚎般的声响,八宝琉璃灯中,莲绛缓缓睁开眼,手却往旁边一揽。 “艳妃!” 他忽的坐起来,偌大的寝殿内自己的声音绕梁回响。 手亦下意识的放在胸口,那颗原本跳动过的心,却在此刻,静若止水。 “艳妃!” 他大声呼唤,声音带着几缕惊慌和不安,“艳妃,你在哪里?” “陛下。” 殿门被推开,层层纱幔后面,走来一个欣长的身影。 莲绛呼吸一滞,顾不得披衣穿鞋,掀开帐子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几个飞奔迎上了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隔着纱幔无法看清对方的容颜,却能看长及拽地的长发,他伸出手,穿过那纱幔握住她温热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往怀里一拉。 怀里的人浑身一颤,抬起手环抱着他的腰肢,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和愉悦,“陛下。” 声音轻轻绕绕的传来,莲绛手放在她后背,感受到女人身上独有的软香。 可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松手,后退几步,隔着纱帐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绣衣,绫罗流水,衬得身姿美好而华贵。 那张脸丹青高手笔下最完美的杰作,眉眼唇角,整个脸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找不到任何瑕疵。 一个抬眸,一个微笑,已是惊天下的艳丽。 对方抬起眸子,深深的凝着自己,带着几分期待和欢喜,好似夜间闪烁的夜明珠。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脸,伸出手指摸向对方的耳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是你?”他问,声音飘忽。 艳妃摸了摸刚刚莲绛触摸的地方,微微一笑,“难道臣妾还有假?” 他蹙眉,碧色的眸子落在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上,“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记得,眼前的女子明明有一头如雪的白发,连那眉睫都似然了白霜,虽然怪异,却有一份凄清之美。 可眼前的女子,太过艳丽,艳丽得他不愿意看。 艳妃转身,看了看旁边镜中的自己,疑惑回望着莲绛,“臣妾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陛下您一定是烧糊涂了,睡了三日,连臣妾都不认识了。” 她这么一说,莲绛这才发现浑身无力,周身滚烫犹如烈火焚烧,周遭的东西开始旋转起来。 “睡糊涂了?三日?”他手放在胸口。 而自己,竟然睡了三日。 一旁的艳妃看他精神不济,忙拿来貂风替他披上,他低头看着貂风,愣愣出神。 他想起了那晚那个抱着貂风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想起了那个会恼怒瞪着他,甚至会乱发脾气的女子……甚至因他说了几句重话,就倔强要跳崖气他的女子。 “陛下。”身前一道疾风,莲绛跨步掠出了大殿,艳妃抱着披风赶紧追出来,却没有看到他身影,当即大怒,“陛下去哪个方向了?” “似乎往西边去了。” 艳妃脸色苍白,眼底掠过几缕惊慌,那是他们发现他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莲降为何浑身是伤的躺在了半山腰的洞内,也不知道,他手腕处为何有一个的牙印。 好在自己反应快,再加上莲绛淋了一晚上的雪,让其睡了三日。 三日,足够让她处理他身上的伤疤。 右手腕酸疼,艳妃低头,看着自己新接的手,蹙眉,“这只手,到底还是不行啊。” 她抬起眼,看着外面的雪,想起这最近整个大冥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人——霜发夫人。 那幅画最终到了她手里,她无法看清画中女人的容貌,可是,却看到那双媚骨之手,和光晕后面若隐若现的凝雪珠。 “可恶!”艳妃右手握拳头,狠狠的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可手腕处却溢出一圈鲜血,像一一串红色血链一样。 她全然不顾伤口,眼里只有翻滚的愤怒和恨意。 “那女人,临时竟然还摆了我和角丽姬一道!”另外一只摸衣服内藏着的凝雪珠,“难怪角丽姬拼死拼活都要抢回来的珠子对自己的伤口没有用!原来,是假的!” 她万万没想到,三年前闽江悬崖处,那女人使用诡计砍断自己的右手不说,竟然还用一颗假的珠子糊弄过去。 艳妃浑身颤抖,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摊开青林的绝世之作,惊艳而贪婪的看着画中女子那莹白如玉,媚骨生的手。 鬼手风尽,没有手,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需要一双手!眼前画上女子的手,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双? “来人!”艳妃尖锐而急切的声音传来。 ===========女巫の猫========= PS:小莲初拍了拍肚子:嗷呜,没有吃饱。 <> 第一百六十五章:何以归来 万字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五章:何以归来(万字) 莲绛衣衫单薄的立在西边悬崖处,赤足踩在积雪上,双眸怔怔的望着天幕中羽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惨白的脸上有一份落寞和凄清。爱夹答列 他一路过来,从正泰殿,跑过了那晚他印象中走过的每一个地反,周遭白雪皑皑,竟没有丝毫痕迹。 那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白发女子,那个表情隐忍最后被他气得恼怒回瞪的女子,那个胆大妄为咬他一口的女子,似梦中雾霭云烟,醒来,了无痕迹。 是真的在做梦么? 他将手放在胸膛,想起当日,心狂乱跳动的声音,犹如鼓一样强劲有力,那血,是烈火焚烧沸腾翻滚韪。 背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理会,反而是抬起玉足,往前一跨。 “陛下。”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 他脚停在空中,回身看着女子,紫衣黑发,容颜如雪,有一种让天地失色的光华镟。 那女子飞奔到他身前,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死死的将他往回拖。 那么一刻,他突然想起坠落山崖时,那白发女子对他说,“放手!” 他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伸出手勾起她的下颚,审视她美丽的脸。 “艳妃,小鱼儿的药吃了吗?” 艳妃望着他妖冶的脸,点了点头“喝了。”脑子里却是有片刻的茫然,似乎没有料到莲绛会此景问小鱼儿。 若是没记错,整整三年,他都从未主动提及过那孩子。 他勾起妖娆的红唇,美人裂仿似无形的巫蛊一样魅惑着她,那声音亦慵懒低沉,“那他喜欢喝吗?” 艳妃神色一怔,眼底茫然更深,哪知头上那双碧眸妩媚一挑,却是轻笑出声,道,“果然。” 那一笑,却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笃定且愉悦的笑。 像落花坠如泛着阳光的水池里,波纹潋滟,泛着明媚的光泽。 那笑,从他眼瞳里荡开,漾至唇角,绚烂无比。 这一瞬间,艳妃震惊在了他这个笑容中。 “陛下,您有三年没有笑了。” 艳妃眼中噙着泪,开心的望着莲绛。 “是么?” 他依然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审视中多了一份探究。 “是的,这臣妾遇到陛下之后,第一次看到您笑。” 他望着她的脸,眉目温和,慵懒的声音带着如水般的温柔,“这不是本宫第一次笑。” 那晚,他笑了很多次。揶揄的笑,偷偷的笑,得意的笑,得逞的笑。 “怎么会?”艳妃哪里懂莲绛的内心,依旧沉浸在他动人的笑容中,“这明明的臣妾第一次看到陛下笑呢。”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守候。 却在这一夜,他的双眸终于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终于,对着他展露那颠倒众生的笑。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他笑,语气却多了一份认真。 “没有……没有。”艳妃浑身陡然僵在雪地里,一丝丝恐惧像苏醒的蛇在她身体里蔓延,然后凝聚在心间。 莲绛眼底笑容凝住,那潋滟的双瞳如寒冰沉定,折射出冷冷的光泽,他托着她下颚的手悠的用力,却是将她推开,跨步离开。 艳妃倒在雪地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是莲绛那句话: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 三年来,他常常几月不会对她说一句话,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揣记心中,细细揣摩。 再抬头,莲绛已经离开,背影轻快没有先前那份沉痛。 莲绛走到了南宫苑,影卫见到他孑是一愣,快速的跪在地上迎接,他却抬手,示意不要出声,悄然的走进了屋子里。 两盏琉璃灯立在屋子里,隔着屏风的缝隙,刚好看到小鱼儿抱着一个东西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长发像瀑布一样流淌在小少年的肩头,他面容白皙,双眸忧郁的看着窗外的雪,不时的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被褥里的小青突然探出头,兴奋的扭着腰身,小鱼儿回头看着门口的莲绛,惊了片刻,低声,“陛下。” “怎么还没有睡?” 莲绛走到窗前,坐在了小鱼儿对面。 小鱼儿望着莲绛,黑色的大眼里有泪光闪动,却是咬着唇没有留下来 这是爹爹消失后,三年来,娘娘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睡不着。”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鱼儿了,不再是那条被十五和莲绛同时捧在手心里呵护小鱼儿了。想及此处,小鱼儿下意识的抱紧手里的东西,浑身轻轻颤抖。 “药喝了吗?” “不爱喝。” 小鱼儿垂下头,以为莲绛要生气,却不想他反而扬眉一笑。 莲绛微微喘着气,他清晰的记得那女子离开此处说:如果他不爱喝,就不要逼他罢! “艳妃说你不爱喝,就不用喝。” “怎么会?”小鱼儿眼底有一次嘲弄。 “三天前的深夜,她不是这样说过吗?”他笑开,“她还亲自喂你药了。” 小鱼儿一愣,抬起手捂住额头,额头有些疼,“她很久没有来了。” 他怎么不记得那个女人三天前来过。 那女人,几乎也不踏入此处,只是每日准时命人来守着他喝药而已。 而且,两天前,那女人竟然命人连续送来两次药! “没有?”莲绛神情有些恍惚,似整个人都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了脚,方才所有的欣喜和激动,瞬间化为乌有,“怎么会没有?她一头白发,连睫羽都似染了霜,但是眼眸很亮……你怎么会不记得?” “陛下真是在意艳妃娘娘啊。”小鱼儿声音带着几分冷嘲,抱紧怀里的东西,冷声,“但是,她的确没有来过。” 看着小鱼儿坚定冷漠的深情,莲绛最后一点希望,再次化作泡影。 他相信这个孩子说的话,可是,他不信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真是他高烧做的梦。 整个人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颓废的坐在旁边,屋子里一时间,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半响,他终于注意到小鱼儿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是什么?” “是……”小鱼儿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这东西,安蓝姐姐说过,不能让莲绛看到。 “让本宫看看。” 见小鱼儿眼中的慌乱和躲闪,莲绛沉下脸,却是主动从小鱼儿手里拿过包袱。 “娘娘……”小鱼儿失声喊道,却来不及阻止,莲绛已经将包裹拿在手里拆开。 明黄色的丝绢里,放着两件小孩儿的衣衫,和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布娃娃。 衣衫很小,摊开才两个手心大小,领口卷边,红色蔷薇形的纽扣。 娃娃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容俏皮可爱。 莲绛捧着这两样东西,顿觉得太阳穴尖锐的疼,声音亦顿时提高,质问,“这是什么?” 外面一阵寒风,突卷而至,其中一件小衣服从他手上滑落,眼看要掉在了旁边的炭炉上。1 小鱼儿顾不得体弱,一下扑过来,抓着衣服,整个人却是失去重心从小榻上跌落下来。 “娘娘,就这点了,求你不要毁了,让我留一个想念吧。”小鱼儿挣扎站起来,一把从莲绛手里抢回衣服和娃娃,大声哭道,“爹爹留下的就这些了……那些都被你烧了!” 他动作太激励,这一扯,当即弯腰吐出一口血,再一次倒在地上。 “冷!火舞……” 看着小鱼儿晕厥在地上,可嘴角的血沫却不断溢出,莲绛厉声唤道。 很快,门被推开,身着蓝色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小鱼儿抱起放在床上,对莲绛道,“陛下,属下去唤艳妃吧。” “为什么?” “啊?”火舞楞了一下,“这三年一直是艳妃照看小殿下的病……” 没等她说完,莲绛沉声打断,“三年,却没有一丝好转!”他手放在小鱼儿脉搏上,虚弱的没有任何迹象。 火舞低下头,心中明白莲绛在质疑艳妃的医术。 “最近,有一个女子被传成‘一手遮天’,据说她有一双媚骨之手,能让人起死回生,让人脱胎换骨……” “一手遮天?”莲绛抬眸,“你且说来。” 火舞将如今名动来了整个天下的神秘女子事迹一一道来,“那霜发夫人说一年只医治三人,如今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传得如此神奇,她有什么条件?” “没有说!” “故弄玄虚?找到那霜发夫人,送一个死人过去,若是医不活,砍了她双手!” 。 “是。”火舞飞快离开,匆匆出了南宫苑,却看到冷站在幽长的廊子里,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她走上去,“刚刚陛下在唤你我,为何你不来?” “陛下如今的身边,有你们,还需要我?”冷低嘲,转身离开。 拐角的灯笼,朦胧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照出脸上的几道抓痕。 “你又去看安蓝了?她根本就不会理会你,你何必去自讨无趣!”火舞上前,抓着冷的手,声音似有几分怒意,厉声指责,“别忘记了你的职责。” 冷没有理会,直接往前走,火舞高声道,“小殿下昏迷吐血了,陛下让你去寻那个霜发夫人。” 走在前方的冷,这才顿住了脚步。 ============女巫の猫========== 十五立在厅中,整个人白发苍茫,脸上堆满了憔悴和疲惫,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此时,已经有了小莲初的消息,可这个消息,对十五来是最糟糕的消息。 她的人,寻回了两具尸体,还有五个盒子。 雕花沉木盒子,滴血梵文封印——看到这个五个盒子。 这是奇异铺的盒子,当年的自己,就是将心封印在了这种盒子里。 而莲绛出卖了自己一半的血。 五个盒子,是往城里排开的,上面有阿初的气息。 看来是小莲初留下的记号。 可是,没有比落在奇异铺手更让十五担心的了。 因为,奇异铺的人先后找过自己,莲绛。 莲绛用血换了十五的心,可血却被做成了红魔伞,落到了碧萝手里,以此来对付莲绛。 “你们去看看碧萝!”十五慌忙吩咐,一个时辰之后。 流水回来,“同舒池一切悬挂在城墙上的碧萝,几天前消失了。” 十五呼吸一滞,“果然,奇异铺的那个老太婆是景一燕。” “她为何要带走阿初?” “景一燕几十年前和莲绛父亲有一段纠葛,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逼莲绛父亲颜绯色现身。” “您是说,这一次带走阿初,也是为了逼颜绯色出现?” 十五叹了一口气,心下稍缓,“也只有这么解释了。” “那怎么办?景一燕早已疯魔,万一出手伤了阿初怎么办。” “在见到颜伯伯之前,她不至于伤害阿初。”十五有些颓然的坐在位置上。 “可是,阿初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怕是要去找莲绛了。”十五捂住头,艰难的开口。 可莲绛已不记得她! “夫人,大冥宫来人了。”门外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十五起身,推开窗户,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冷?” “冷护卫?他怎么会来?难道说是替艳妃来的?” 流水蹙眉。 “来得正好!不管他替谁,总之是大冥宫有事相求。”十五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 ======== 冷进屋时,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由一愣,红宝石镶嵌的珊瑚摆在中间,镶玉镂空雕花屏风各自摆三方,琉璃灯座上面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却成奇异的角度放置,将光凝在了宝石珊瑚的那方软榻上,整个屋子奢华而气派。 软榻前方,香烟缭绕,方可见一个气质高贵的人姿态慵懒的人靠在那儿,对方面容不清,可一双拿着折扇的手,却酥媚无骨,顿将屋子里珠光全比了下去。 冷如何凝神,都无法拨开那层层雾霭,看清烟雾后面之人的真容。 冷心中暗惊:这霜发夫人并非徒有虚名。而且,看着屋中摆设,也怕非凡人。 原本曾试想,若霜发夫人真有一双媚骨之手,那就用绝世罕有的珠宝来邀请其为小鱼儿看病。 如此看来,人家根本不缺这些。 “大冥宫护卫冷见过霜发夫人。” 冷,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那持着伞手一抬,动作格外优雅,“赐坐。” 同那媚骨手一般,那声音亦有几分慵懒和妩媚。 “听闻霜发夫人能一手遮天,冷今日专程慕名而来,希望不会唐突。” “呵呵……”烟雾后面传来一串浅笑,“那院子里的尸体,难道说冷护卫慕名而来的礼物?” “这……”冷微微尴尬,“夜帝陛下说如霜发夫人能医治好那人,便盛宴款请夫人大冥宫一聚。” “我乏了,送客。” 烟雾后面的女声不耐烦的传出来。 冷大惊,忙起身,如实道出,“小殿下身体欠佳,望霜发夫人媚手遮天,赐小殿下一个安建。大冥宫必有重谢。” 烟雾后面的十五神色微凝:原来是冷是为了小鱼儿而来。 没有听到十五的声音,冷又忙道歉,“方才不得已撒谎,请夫人原谅。” “替小殿下医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有要求。” “夫人请说。” “让你们帝业陛下亲自带小殿下来鄙府。” 冷震惊,暗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 “冷这就回去禀报。只是,那外面的尸体……” 这样的要求,他可以回禀,但是,这也要取决于这个霜发夫人是否真的有能力一手遮天。 “留下一个侍卫,明日我会派人送回。”十五微微一笑,“当然,冷护卫可别忘记了,医治好你手下之后,我这里就只有一个名额了。” “冷明白。”冷又行了一个大礼,匆匆离开。 十五之所以让莲绛带着小鱼儿来,自然有她的理由。 第一是要见到莲绛,第二是刚好借此机会将小鱼儿长时间留在身边,再寻机将他带走。 唯一可惜的是……这恐怕要丢一个拿回凝雪珠的机会了。 机会总是有的。 现在是救阿初和小鱼儿。 ========= 次日旁晚,一人一尸被送回了大冥宫。 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护卫奄奄一息,却依然活着,而他的心被人换了一颗。 冷先是茫然,旋即又是震惊:换心术! 小鱼儿,不就缺一颗心? 可不由的,看到被换了心依然活着是侍卫,莲绛和冷都是一阵惊悚。 惊悚的不是这巧妙的医术,而是,那霜发夫人的‘投其所好!’,对方此举,显然已经明了,他们所求为何物。 所谓知己知彼,对方却已经对大冥宫内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本宫倒是想会会这霜发夫人到底何方神圣。” ---------------女巫の猫----------- 奇异店铺 “啊,婆婆……又着火了!” 一个幼儿的声音传来,景一燕浑身一抖,杵着拐杖赶紧跑出去,看到小莲初站在店铺的柜台上,一边跺脚,一边扯着嗓子尖叫。 墙上类似药房的柜子里放着的都是这些年来她到处换来的‘东西’,可如今这个小东西来了之后,这个地方就一天着火几次。 “婆婆!火,火!” 这孩子的嗓门大的惊人,一惊一乍的,直叫景一燕头皮发麻,颤声,“你别喊了,你喊得我头疼!” 可是,一看到那燃烧的盒子,景一燕顿时跳了起来,忙扑上去,打开盒子,可盒子里除了那团鬼火,什么都没有。 “我的小鬼呢,我的小鬼呢?” 这盒子里,是她去南岭一带深山里,好不容易收集的小鬼。 这些小鬼在人世间漂浮了几十年,很快就要被她驯养成了厉鬼…… “婆婆……”小莲初扯了扯景一燕的衣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是小鬼?” “小鬼就是………”景一燕痛心疾首的四处寻找,哪里顾得上小莲初的问题。 这个屋子里有结界和封印,任何人,苍蝇,小鬼,恶灵都不可能跑得出去。 所以,为了怕小莲初耍手段,她就将它关在这里。 可现在,平白无故的,小鬼不在了! 她丢下盒子,忙拉开其他柜子一个一个的找。 可她越找越心惊,不但她的蓄养的小鬼没有了,还有几只恶鬼,血鬼,甚至一只厉鬼也不见了,盒子上面的三条封印全都断了。 “啊!” 又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景一燕恶狠狠的回头,盯着小莲初,“说了不要叫!” 这破小孩的声音,不知为何,每一声尖锐就像利刃扎心! 小莲初忙抬起胖乎乎的手捂住嘴巴,大眼睛无辜而惊慌的瞧着景一燕的身后,然后眼睛一翻,啪叽晕了过去,直挺挺的躺在桌子上。 这晕的可真是时候! 景一燕大惊,感到背后热气喷来,一回头,一个血盆大口带着令人反胃恶臭扑了过来。 “厉鬼!” 天地间,鬼魅中最恐怖是魅精,魅,厉鬼,血鬼,恶鬼,小鬼。 它们能吞噬一切带带气息的物体,以此来强大自己。 她大惊,抬起手里的拐杖,往前一档,一道白光闪过,将厉鬼定住。 这只厉鬼已有简单的人形,长出了手和脚,虽然头只是一张裂开的嘴,但是只要吞噬恶鬼,或者凌厉强大的人类,说不定很快就会历练成魅。 而现在,这个小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景一燕,一个是小莲初。 可小莲初早就晕了过去,那厉鬼看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因此,不顾一起的狰狞着血喷大口就要吃景一燕。。 “难怪我的那些血鬼不在,原来是被你吞噬了。”看着这只被自己封印了多年的厉鬼,景一燕冷笑,手里丢出一道光,和那厉鬼缠斗起来。 厉鬼是灵力仅赐予魅的怪物,而且身上还有尸毒,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咬到,都会溃烂而亡。 她虽然不怕这个,但是她也担心,残忍的厉鬼也将自己的吞噬。 “血鬼……”斗了一会儿,角落里又一直血鬼钻出来扑向景一燕。 随后又是恶鬼! 怎么回事?景一燕大惊,这些鬼都不该是被厉鬼吃了吗?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而且全都围攻向她! 等重新收拾好那群鬼,封印在同一个盒子之后,景一燕也几近虚脱,以为灵力耗尽,慢慢晕了过去。 “啊啊啊……” 尚未恢复,刺耳的尖叫像炸弹一样轰炸而来,景一燕痛苦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一个破小孩儿想猴子一样在眼前跳来跳去。 “你……”她真有一种想要一棍子将这破小孩儿敲晕的冲动! “婆婆,有个好多血的人!”小莲初完全无视景一燕仇视的眼神,冲上来抓着她头发乱扯,哇哇大叫,““它嘴巴好大,好多血……” 景一燕无力的看了看像被拆迁过的铺子,看着那些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破小孩,终于受不了,杵着拐杖,拧着破小孩儿的衣服出了房间。 “婆婆,你要带我去哪里哇?”破小孩儿完全不介意像一个萝卜一样被拧出来。 “你给我闭嘴!”景一燕声音哆嗦。 “为什么呢?”破小孩儿眨着无辜的大眼。 “我不想听你声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吵闹的小孩儿。 莲绛小时候冷漠自傲,和颜绯色性格相似,从不搭理人。可为何,这小破孩继承了两个人的容貌,性格却是天壤之别,叽叽喳喳吵过不停。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抓错了人。 “为什么?”破小孩儿眼睛含泪,“婆婆你不喜欢我了?” 景一燕没有力气说话了。 “婆婆,你怎么了?” “婆婆,你被那怪物咬了吗?” “婆婆,你要带我去哪里?” 景一燕头昏脑涨,看到旁边的一处屋子,直接推开门,把小莲初丢了进去,然后对屋子里的人说,“将它看好,别让它跑了。我要闭关三日。” “婆婆,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婆婆,你不要阿初了吗?呜呜呜……”小莲初将脸贴着门缝,看着景一燕走远,咧嘴大哭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旋即抬手摸了摸藏在帽子里的盒子。 它在娘胎里就和这些鬼打交道,当然知道这些鬼的脾性:吃带气息的东西! 用鬼火解开封印,放出了厉鬼,自己装晕闭气,再将另外几只装着血鬼的盒子封印解开,将它们放出来一起围攻景一燕。 至于小鬼嘛,填了肚子。 恶鬼血鬼,厉鬼太强大,小莲初还吃不下。 “咦,终于出了那该死的黑屋了。”小东西开心的拍拍手。 那屋子里有结界,它逃不出去,而这个屋子,什么都没有。 小东西脑子飞快的转怎么跑出这个小屋,一回头,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怪物。 那怪物装在坛子里,只有一颗脑袋放在罐子里,脸上覆盖着一张假皮,似随时都要掉下来,而对方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满附仇恨的盯着自己。 小莲初好奇的盯着坛子里的人,发现她身上有许多吸血蛭,正覆在她身体上吸食那些脓,待全身通红,就掉落下来。 。 “你就是那贱人的儿子?”坛子里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厉笑。 “你说什么?” 小莲初眼神冷了冷,盯着坛子里的女人。 “我说你是贱人的儿子!”坛子里的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中尸毒,又被做成了人豸,前几日被景一燕救回的碧萝。 “你最好闭嘴!” “哈哈……贱人的儿子,贱人的儿子!”碧萝疯狂的大笑,盯着莲初的眼神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你是瞎子吧,哈哈哈……这是上天对那贱人的报应,报应!贱人的儿子。” “那贱人命真贱,像蟑螂一样,竟然还没有死,生下了你这个小杂种。她以为老娘死了,老娘也没有死!哈哈哈” “那贱人没想到吧,她的贱种儿子现在被我们抓了!”碧萝这一笑,脸上覆盖的假脸就掉了下来,黄浓涌出,发出阵阵恶臭,可她浑然不在意,甚至一翻。 带着身上的坛子滚到莲初身边,莲初皱起眉头,后退几步。 碧萝跟着滚近,“你跑不掉的!等我身上的毒解了,我就把你这小杂种手脚砍断,也放在坛子里。” “第一天,我将你的手给那贱人送过去。然后要求她也砍了自己的手!”碧萝声音越来愈大,“哦,最后,再是你的脚,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最后,还把你整个皮都剥下来。像舒池那窝囊废一样,做成一面旗帜挂在墙上!” 碧萝喘着气,“我要那女人跪在地上求我!我要那贱人生不如死………我还要把她丢到去当军妓!” “我再说一次,闭嘴!” 小莲初眼底涌出一丝煞气。 “哟,杂种还会护着你娘啊?哈哈……”碧萝完全不理会小莲初,“要不要我给你说说你娘的那些龌蹉肮脏的事情。嘻嘻,指不定你是谁的杂种呢?沐色的?秋叶一澈的?莲绛的……恐怕你那贱人娘都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吧。” 小莲初盯着碧萝,扬眉,“你说你解毒了要把我放在罐子里?” 碧萝一愣,笑道,“我要想你剥皮了再放进去,哈哈……” “是么?”莲初脸上扬起一抹纯良无害的笑,“意思说你中毒了,这些吸血蛭在给你解毒?” 碧萝突然头皮一跳,盯着莲初。 莲初从小靴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火折子,然后用力的抽开,那火折子蓝色火苗闪了闪。 “你要干什么?”碧萝大惊。 小莲初蹲下身子,用火来烧碧萝身上的吸血虫,“你在罐子里一定很饿吧,我给你烤肉吃!” “你住手!你住手!”碧萝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上的吸血虫一遇火,当即从碧萝身上滚下来。 “我刚让你闭嘴了。” 小莲初声音透着一丝阴森,手上动作却没有停,甚至看到旁边又几块布,点燃之后就丢在碧萝罐子里。 “啊……杂种你给我住手。” 碧萝大叫,然而景一燕已经去闭关,出来时,莲初就发现了这个阴森的院子并没有其他人。 “怎么把门打开!” 小莲初极其有耐心,继续烧着那些虫。 “门后有一个机关!”碧萝尖叫,得先让这杂种停手! 这些都是从南疆丛林里寻来的百年吸血虫,极其罕有,少一只,她身体内的毒都解不完。 莲初懒懒的看了碧萝一眼,起身到门边,果然发现一个机关,一扭动,那门果然打开了。 但是他并没有走,而是看着碧萝,“茅房在哪里?” “这里哪里有茅房!” 碧萝盯着莲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莲初没有做声,在屋子找来一跟棍子,然后往坛子下面一翘,坛子纹丝不动。 “你这个杂种,我门都打开了……啊啊……你要做什么?” 莲初将左眼上的带子接下来,这一刻,怒骂的碧萝突然止了声,震惊的看着小莲初的左眼,那是一只通体幽碧色的眼瞳,里面光滑流转,似凝聚了这世间最翠的绿,纯粹却阴邪。 “你是什么怪物?”碧萝哆嗦出声,莲初微微一笑,胖乎乎的手放在坛子上,一用力,碧萝就被像球一样被它推走。 “你要推我去哪里?杂种你给我住手!” 莲初默不做声的推着,碧萝和西瓜无异,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翻得她头晕脑胀,待停下来时,身边传来阵阵恶臭。 碧萝仔细一看,“你杂种,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旁边,竟然是一个堆积满粪便的茅坑。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人住,但是先前留下的粪便也没人清理,如今也是臭味熏天。 “你刚刚说,我娘以为你死了?”莲初语气透着与它年纪不符的残忍和冷漠,“那你就死吧。” “贱人!杂种!贱人,杂种……” 没等她喊完,莲初手用力一推,碧萝整个人连带罐子都滚入了一人多高的粪池坑里面。 “呜呜……”一开始她挣扎了几下,结果越动,那罐子就沉得越厉害。 “胭脂浓!” 碧萝狠狠的张口,虫粪灌入口中。她没有手脚,动弹不得,但是莲绛当时纯粹为了折磨她,所以定期给她食物,她苟延残喘死不了。 而她也不愿意死,始终相信景一燕会来救她,果然,景一燕找到了吸血虫。 “唔……”粪便灌入体内,完全不能呼吸,几个挣扎,碧萝完全淹没在了粪坑里面,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内心全是不甘,但是没人来救她,而粪池旁边还站着一个小恶魔。 --------------女巫的猫------------ PS:小魔君出现。 编辑:哇我家小初初好可爱。 我怒吼: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何以归来 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六章:何以归来十一 “我死不了……” 碧萝千恨万恨,她告诉自己不能死,她好不容易等到景一燕去南疆找来了那吸血蛭,她要活着! 要报复胭脂浓,她怎么能容忍胭脂浓还这么潇洒的活在世界上,还能生下杂种。1 上天不公平! 她又不敢在粪池中挣扎韪, 那漫天的恶臭将自己包围,连身下的罐子都装满粪便,心肺无法承受压迫时,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碧萝从来没有想过,她却死在了仇人儿子手里,还是这样的方式。 “你……怎么在这里?碧萝呢?”背后传来一声惊颤,小莲初一回头,竟然看到那景一燕跑了出来镟。 机关门开启的瞬间,就惊动了景一燕。 碧萝断手断脚,怎么可能将那门打开?景一燕很快警觉的跑出来,却看到小莲初叉腰一脸冷然的站在粪池旁边。 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没有方才那种楚楚可怜,反而有一种她分外的熟悉的冷酷森然——这是颜家人固有的表情! 注意到搅动的粪池,景一燕三步掠来,手里的拐杖往里面一捞,果然勾住了碧萝的脖子。 那碧萝全身是粪便蛆虫,两眼翻白,嘴里鼻子里全都是污迹,景一燕都忍不住将她丢到旁边干呕,然后回头盯着小莲初,震惊又愤怒,“你……” “你这小魔鬼!”最终,景一燕你了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 许是愤怒之极,景一燕眼底泛着红光,手里的拐杖击向了小莲初。 ,小莲初微微一惊,眼底却没有丝毫惧怕,而是将手放在唇边,发出一声长啸。 黑暗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窜了出来,小莲初抓着它白色的毛发,靴子一蹬,翻身骑了上去。那鬼狼身体一跃,就翻过了墙。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逃!” 这个院子,唯有那黑屋才有结界和封印。 看着莲初逃跑,景一燕才恍然惊醒,自己被这看似纯良无辜的小魔鬼给耍了,当即恼羞成怒,也懒得顾通体恶臭的碧萝,跟着追了出去! 鬼狼背着莲初飞快的冲出林子,步子却不由一滞,小莲初的眉也皱了起来。 前方竟然是一片荒芜阴森的墓地,风雪中,这片墓地不时传来呜咽声音,更重要的是,小莲初和鬼狼都感到了一种危险且可怕的气息在前方,那气息十分的强烈,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这种诡异,远远胜过了景一燕的格子箱子。 小莲初也没有让鬼狼前进,只是坐在上面,观察着坟地。 “小鬼,我看你往哪儿跑!”背后传来了景一燕疯疯癫癫的声音,她杵着拐杖站在十尺之外,眼中恨意折射,“你们颜家人个个都这么无耻?你们把碧萝逼死,就不怕有报应?”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你们就躲着,躲着以为就不用还清那些债了。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守在光明圣殿,为什么要翡翠要堕入地狱,你呢?” 疯癫之极,已语无伦次,小莲初微微蹙眉,看到景一燕狰狞着脸扑了过来。 她手里的拐杖化成一道道红色的刀刃,西面八方朝小莲初卷袭而来。 鬼狼大惊,点足一跃,腾空而起,身形在半空中却是一滞,然后带着小莲初跌落在地。 “这几十年他都不出现,那就由你来替他还债。”景一燕步步逼近小莲初,“我觉得翡翠在地狱应该很累了,不如你下去陪她。”说着,再次举起手里的拐杖。1 小莲初指着景一燕身后,“好大一只鬼。” 景一燕一怔,趁这片刻,小莲初摘掉帽子,飞快的将藏着的一个盒子打开。 一只通体滴血的厉鬼冲了出来,小莲初爬起来,飞快朝墓地深处跑去。 “你这个贼人,你竟然敢偷我的盒子!”景一燕那只厉鬼,气得浑身抖如筛糠,“你们颜家人都是小偷,都是小偷,都是小偷!” 她凄厉的叫着,那厉鬼一闻气息,血喷大口冒出一团黑烟就朝景一燕掠了过去。 “结印!” 景一燕拐杖凝出一个结界,却在挡住厉鬼的瞬间,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她不敢纠缠,恨恨的盯着小莲初逃跑的方向,站起来,拼尽周身最后一丝力气,后掠几十尺消失不见。 厉鬼闻不到景一燕的气息,发出一声怒吼,回身飘向墓地。 空气中,小孩儿的味道更加美味,它早就饥饿难耐,一路寻找。 而这一点,小莲初当然也清楚,因此放出厉鬼的瞬间,它飞快逃跑了,如今的它,根本没有力量收服厉鬼。 脚下一滩软泥,小莲初毫无提防的摔在地上,它正要爬起来,看到风雪中一个白色漂浮的身影慢慢朝这边来。 “就是这个……气息” 小莲初默默念道。 就是这个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几乎覆盖了整个墓地,像一种警示提醒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个此处。 方才,这个气息逼着它和鬼狼不敢前行。 那身影翩然而至,在立莲初大约十尺的地方停来下来,风雪太大有些迷眼睛,可莲初还是看清楚,那是一个人。 栗色卷发在似海藻落在身侧,一张脸清美如仙,淡紫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自己。 他立在风雪中,可周身却不沾片雪,干净得如画中走出之人。 小莲初呆呆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头顶一声厉啸,穿破墓地。 背后厉鬼也终于追上来,看到地上的小莲初,当即化成一道血红的光,如闪电般冲了过来。 莲初伸手要挡,却闻头顶丝丝风声飞来,在那瞬间,那只厉鬼突然被定住。 眼前孩子就在身前,却吃不到,那厉鬼挣扎的格外厉害,然而,它每挣扎一下,身体上就有无数条丝线将自己勒紧。 “这厉鬼是你的?” 那人看着莲初,微微一笑,问道。 “嗯。”莲初乖巧的点点头。 那人抬起左手,莹白的手心里亮起一道紫色的光,那厉鬼发出声声凄厉的嚎叫,身体越变越小,最后凝成一滴血凝在了紫瞳男子手心里。 他将它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弯腰递给小莲初,“这是你的,它太厉害,你还驾驭不了。”见它这么小,又将它抱起来。 “谢谢。”小莲初礼貌的回答,然后问,“你是我爹爹吗?” 男子微微一愣,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不是。” “为什么不是?你的眼睛很特别啊。”小莲初不甘心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姑姑说他爹爹的有一双非常特别的眼睛。 男子不知道说什么,只笑道,“我叫沐色。” “我叫莲初。”小莲初开心的望着沐色,也不忘记补充道,“我可能是你儿子!” “可是……我没有成婚。”这小东西,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又带着几分执着。 “姑姑说,我爹爹病了一场,所以不记得我娘了。放心好了,你会喜欢我娘和我的。” “为什么?” 沐色抱着小莲初走出墓地。 “因为我娘很好看啊。”小莲初十分的自豪,“所以我也很好看。” “嗯,你真的很好看。”沐色温柔的看着小莲初,“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娘啊。我可是专门出来找爹爹你的。娘看到你一定好开心。” 小东西一开心,一下就抓着了沐色漂亮的卷发,却是懊恼嘀咕。 娘亲的头发是白色的,爹爹的头发是栗色的,自己的怎么是黑色的呢。 不过,自己也是卷发呀。 “那你娘在哪里?” 沐色低头,可怀里的孩子却抓着他的头发,睡着了。 带着俏皮可爱的狼头帽,卷发贴着白皙漂亮的脸颊,卷长的睫毛因为沾过雪有些湿润的覆在脸上,嘴巴粉嘟嘟的嘟,十分惹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叹息一声,看着茫茫墓地,最后寻了一棵树坐下,将孩子放在怀里,用衣服裹好。 雪片片飘落,像无数的心事,慢慢堆积,却无法融化。 他从袖中拿出一尊木雕,凝了一会儿,拿出短刀再次雕刻起来。 次日清晨,雪终于停了,小莲初在肚子咕咕的抗议中醒了过来,抬起头,看着沐色正低着头,在雕刻东西。 “爹爹……”它甜甜的唤了一声,沐色手一抖,尖锐的刀划过指尖。 他低头,看着怀中漂亮的孩子,无奈的笑道,“我不是你爹爹。”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和爹爹有关系? 沐色看着小莲初的脸,“我觉得我可能以前见过你。” “哎呦,这就对了嘛。”小家伙露出一个甜美惑人的笑,“一定是我在肚子里时,你见过我。” 沐色笑容微僵,这真是一个执着的孩子。 “爹爹,我饿了。” “那你要吃什么?” 小莲初想了想,毕竟第一次见面,总不可能说自己喜欢吃那么可怕的东西吧,好歹要给自己爹爹留一个很好的印象。 眨了眨眼睛,想起那日在街上见到的小吃,“糕点。” “好,我顺便送你去找你娘。”沐色将它从怀里扯下来,收起自己的短刀。 “爹爹你这是什么?” 注意沐色手里的木雕,小家伙好奇的抓来一看,“咦,这不是我娘吗?” “你娘?”沐色惊讶的看着小莲初,“你娘长这个样子?” “当然,我娘可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美的人。”小莲初一边自夸,一边看着那木雕,“但是,这真的像真人啊。” “你娘……”沐色有了一丝颤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莲初,却见着孩子一脸认真,根本不像在撒谎。 见沐色神色恍惚,小家伙拍了拍他肩头,“嗯,没错,你就是我爹了。” 那样子,竟流露出长辈对晚辈才有的欣慰之色。 “你是胭脂的孩子?为什么三年,我都没有找到你们?”他显然还有一丝疑惑。 “当然找不到,我娘在冰湖里睡了快三年。”小家伙拉起沐色的手,“走吧,我们去找娘。你看到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墓地,往赤霞城走,这里地处偏远,待一大一小两个人进城之后,都接近黄昏了。 小东西趴在沐色背上,拉耸着眼皮,脸色雪白,身体也开始冰凉。 又是七天,毒要发作了。 “爹爹,那里有吃的。” 莲初指了指一个小店,心中算到还是让给鬼狼发出信号,让娘来接自己吧。 它不想让自己的爹爹知道自己是一个病秧子。 沐色带着莲初进了小店,点了几个东西,小东西一边扯出灿烂的笑,一边嚼着毫无味道的糕点。 “难道说不好吃?” 看着它恹恹的样子,沐色担忧的问道,恰此时,外面又传来糖葫芦的吆喝声,小莲初本能的抬头看去,看着大街的对面,摆着一大捆的糖葫芦。 “要吃糖葫芦?我去给你买。你别动。”沐色起身,走出了小店。 莲初口哨唤出了那只有点受伤的鬼狼,“你去找姑姑来接我和爹爹。” 鬼狼离开之后,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像潮水一样涌出了许多人,小店内正在吃东西的客人都纷纷跑了出去。 “据说那是艳妃啊。” “是艳妃吗?你刚刚看到了?” “我一路跑着过来的!” 人群涌动,将街道两旁围城了两道人墙,小吃店内,全跑得一个人都没有,那老板和小二都跑到窗前,试图站在高处瞭望。 “爹爹……”小莲初站在桌子上,无法穿过人群找到沐色。 恰一回头,却看到那景一燕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 小莲初自知自己毒发,又明白此时不可放出厉鬼,干脆跳下了临街的窗户,挤进人群里,去找对面的沐色。 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从大冥宫方向而来。 那大冥宫是夜帝的皇宫,其居在云端,巍峨神秘,这些年,关于大冥宫,关于艳妃,关于夜帝的事情传得神秘莫测。 今日,竟然突然有十辆黑色的马车出现,整个赤霞城全都沸腾了,所过之处,围满了老百姓,几乎被堵得水泄不通,即便有禁军开道,可马车依然行驶的缓慢,几乎一走一停。 所有人都点着脚尖在猜测哪辆车里坐着的是夜帝,哪一辆车里坐着的是艳妃,而其他车里又都是什么人? 三年来,众人对夜帝的好奇心从未消减过。 现在一出现,别说沸腾,整个赤霞城几乎闹翻了天,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生意都不做了也要来观望,一睹那神秘帝王和艳妃的风采。 艳妃就坐在第一辆车里,她神情倦怠的靠在马车里,却并没有因为要见到那个名动天下的‘霜发夫人’而有丝毫兴奋。 因为,霜发夫人,今年只医治一个人。 而得到这名额的,竟然是小鱼儿。 若非她发现的早,恐此时,小鱼儿都救治好了……但是,她一时想不到办法阻止这一切。 “娘娘,外面的人,可真是热情啊。”宫仪小心翼翼的透着纱帘看着外面,激动的说道,“马车又慢了,看样子,前面又被堵了呢。” 艳妃目光一闪,心中却道:赌了不少更好!若发生点什么事情刺杀…… 想到此处,她身体往前一挪,直接撩起了整个马车帘子。 “娘娘……”宫仪来不及阻止,艳妃的姿容已经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周围顿时抽声四起,马车也发丝一丝鸣叫,停了下来。 -------------女巫の猫------------ PS:阿初,阿初,你认错爹爹了。 24号2万更新,准备好你们的票票啊。 <> 第一百六十七章:何以归来 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七章:何以归来十二 众人纷纷错愕立在原处,怔怔的看着马车里的紫色貂风女子,眼底无不露出惊艳之色,连同随行维护秩序侍卫都呆愣的望着那传言中绝代芳华的女子。1 沉鱼落雁,朱颜逆天,在此女子面前,怕也要逊色三分。 她长发披肩,两只只孔雀羽翎金丝耳坠,流光闪动,让她本就艳丽的脸添了几分光彩夺目。 女子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勾唇一笑。 “好美……栉” 惊叹声四起,后面看不到艳妃容貌的人纷纷发疯一样,顾不得前方已经是挤人,拼命往前面堆。 原本就混乱的场面,直接爆掉,甚至有人开始拳脚相加的打了起来。 有些也顾不得侍卫的阻拦,干脆涌向了艳妃的马车毡。 侍卫逼不得已,手里长矛挥动,试图逼开混乱的群众,“护住艳妃,护住艳妃……” 人越来越多,侍卫拦不住,朝后面大喊。 原本护住后面几辆马车的侍卫也纷纷拿着兵刃前来,宛如铁甲盾牌一样将艳妃的马车围住,看到如此多的禁卫军,那些百姓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往这边挤,只为一睹这最美妃子的风采。 看到周围乱作一团,艳妃非但没有收敛,而是目光妖娆的扫过众人,笑得更加肆意妩媚。 红颜祸水,怕是如此。 她坐在位置上,一手扶着帘子,甚至还会探出头往后观望。 目光却是盯着最后一辆马车…… “娘娘,放下来,怕真要出事了呢。” “出事了才好呢。”她嘻嘻一笑,可最后一辆马车,却并没有因为前面的混乱而有丝毫动静。 艳妃眼底掠过淡淡的失落,却很快敛起笑容,回身众人一笑,只等待更大的混乱到来。 “胭脂……” 正当艳妃欣赏众人为她乱成一团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艳妃眼瞳一闪,循着那声音看去,当即浑身一僵,方才还流光四射的眼底,竟然掠过几抹惧怕。 在最前方,站着一个栗色卷发少年,他身着白色的衣衫,不染纤尘的立在人群中,风姿卓越,那瞬间,天边红霞却以在他面前失色。 紫色的双瞳宛如夏日最灿烂的蔓藤花,明亮夺目,却在此刻,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自己。 艳妃慌忙放下帘子,大喊,“拦住他!” 她万万没有想到,沐色竟然会活着!消失了三年的沐色,竟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准他靠近!” 艳妃冷声吩咐,在外面的沐色亦是一怔,他茫然的看着马车里的女子,不明白一向爱护自己的胭脂,为何这般冷漠无情的对待自己。 “快走!否则就动手了。” 最前面的侍卫厉声呵斥,手里尖锐的毛将沐色拦住,可沐色全然不顾,继续靠近。 侍卫大怒,也顾不得太多,手里的矛刺向沐色。 “啊!”挨着沐色的人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忙捂住眼睛。 可放下手时,却见沐色依然完好,侍卫大怒,明明看到对方没有动啊,他一回头,大喊,“拿下!” 一部分人一起攻向十五,这一下,原本换乱的人群,真的乱成一团了,尖叫声,嘶喊声,哭喊声,倒塌声,好似这一刻,整个赤霞城都被人强拆。 而人群中少年,身形却如鬼魅一样飘渺,那些长剑长矛如何都刺不中他。1 ====== 小莲初灵巧的躲在人群中,可每每回头,都能看到那景一燕杵着拐杖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试图穿过人群逼近抓着他。 小东西抬头看了看人群中包围的黑色马车,又见侍卫大喊,“护住艳妃”全体纷纷往前跑,赶紧贴着别人的小腿一下钻过街道,趁着这一波混乱从马车下面钻过去,然后一蹬腿儿,掀开马车帘子,灵巧钻入了其中一辆。 如今太阳落下,它体内寒毒开始发作,得想办法多熬一会儿,因为娘亲很快就带人来寻它了。 为此,小东西就选择了这辆马车,稍作安顿。 可刚坐进去,小东西就发现马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与其说坐着一个人,倒不如说马车靠着一个人。 那人姿态慵懒的斜躺在白色狐皮软垫上,一手托腮,一手随意搭在身上,托着一枚镶嵌黑宝石的骷髅头。马车里光线有点昏暗,小莲初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绸缎般泄开的长发下,是一张比娘亲还要漂亮的脸,那张脸,从额头到下颚,完美得近乎几分妖冶。对方又穿着一身黑衣,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暗自流动着诡异的光华,肆意而邪气。 小东西睁着眼睛,忍不住打量着这个漂亮的人。 身体越来越寒冷,它身抱紧了手里的多多,似要取得一点温暖。 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可此人,却似睡着了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瞧着此人那像黑蝴蝶般漂亮的睫毛,小莲初处于礼貌,小声的道,“姐姐,我能不能在你马车里坐一小会儿?” 莲绛闻声,不由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马车里竟然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全身毛茸茸的不明物。 不明物脚蹬小鹿靴,身穿镶狐毛流云绣夹袄,头戴一顶狼头帽子,小小的脸蛋儿藏在帽子下面,露出几缕卷发,一只眼睛虽然遮住绷带,可完全不影响那精致的模样。 恍然看去,还真如一头狼崽。 莲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不明物,正要开口,却发现,这个不明物体,正用‘更惊讶更震惊更惊恐,甚至带着一点惊喜’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那样子,好像发现了美味的食物一样,惊喜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莲绛蹙眉,“你怎么进来的?”他的马车外面,有一道小结界,常人应该无法进入的。 结果一开口,那全身毛茸茸不明物一下扑了过来,“哇,你是男的?” 不明物大眼闪动,将一张苍白的脸凑到莲绛身前,歪着脖子上下打量着莲绛,无比兴奋的说,“你和我长得有点像呀。” 这谁家的孩子?!莲绛完全不适应这个自来熟的不明物,当即又蹙了蹙眉头。 可小莲初完全没有领会,也或许根本没有理会莲绛那皱起的眉尖儿。 它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美女‘姐姐’不仅有一双碧绿色眼瞳,甚至,‘她’竟然还是男人的兴奋之中。 小莲初就差没有捧着莲绛的脸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打量和审视了。 “特别的眼睛,男人,美人儿……这完全符合我爹的条件嘛。”小莲初朝莲绛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且和善的笑容,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莲绛眉头拧得更紧:这不明物到底在说什么! “本宫在问你,你怎么进来的?”冷然的声音,带着几分肃杀。 这种足以让人吓跪的口气,却对小莲初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 “钻进来的。”小东西嘿嘿一笑,尽量露出八颗小白牙,试图给这个很像自己爹爹的美人儿,留一个好印象。 不明物笑得太狡黠了! 莲绛挑眉,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明物,发现,约莫两岁的不明物,头上戴着的竟真是一狼头。 谁家大人这么暴力,直接一个狼头给小孩儿带着!野蛮人?异族人?狼人? 再看孩子年纪,两岁? 两岁的孩子应该都在父母怀里吧,有些孩子,甚至连话都说不全。 眼前这个毛茸茸的不明物,样子看起来漂亮单纯无害,可那贼溜溜的眼神,怎么能逃得过他莲绛的观察。 ===== 不明物托着自己的肉呼呼的小脸,像推销产品一样送到莲绛身前,“你看我?有没有觉得很面熟?” 沐色爹爹可说过,他们曾经相见过哦。说不定这个爹爹也见过自己。 这不明物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莲绛往后挪了挪,道,“不觉得。” “怎么会?”小莲初怎么能允许自我推销失败,赶紧又凑过去,将自己漂亮的脸摆正,“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你不觉得,你有点像我?” 莲绛眼皮一跳,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半响,他恍然,这不是自己当年对那老妖精说过的话。 见莲绛面上的那抹恍然,小莲初笑得春光灿烂,“是不是发现了?” “像又怎样,不像又怎样?”莲绛挑眉,唇角却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那你就有一半的几率是我爹呀。” “你爹?”莲绛坐起来,低头看着身前毛茸茸的小莲初,“你没有见过你爹?” “没有啊。”小莲初认真的回答,“但是我姑姑说,我爹长得天下第一好看,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而你都符合啊。” “是么?”莲绛眉眼笑开,心道:这谁家小孩儿,脑子给摔坏了吧! “那你说说,本宫都符合你爹爹的条件,为何却只有一半的几率?” “因为,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符合条件啊。”小东西笑得那个花枝招展,“我正要把他带回去给我娘过目呢!刚好,你和他一起去吧,让我娘看看你们哪个是我爹!” 莲绛脸上的笑容凝住的瞬间,在听到小莲初最后一句话时,整个脸裂开一道缝,然后破成碎片。 感情说来,他还是个备品! “你知道本宫是谁么?” 莲绛环住手臂靠在垫子上。 小家伙浑身冷得直颤,见莲绛方才躺过的地方温热,靴子一蹬,爬了上去与莲绛对坐。 “我知道啊,你可能是我爹爹啊。” 莲绛碧眸中射出碎冰似的冷光,可眼前的小朋友,却偏生扬起漂亮的脸蛋儿,用热情似火的目光接应着它。 “本宫不缺儿子。” 许久,他略咬牙的道。 “我缺爹爹啊。” “本宫很讨厌小孩!”他沉声,目光懒得再看笑莲初,而是盯着帘子,“你最好在本宫生气之前离开这里……” 没等他说完,一个冰凉的不明物体倒在自己的大腿上。 莲绛一怔,方才还坐着的不明物,将它那臭烘烘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 “喂……” “不明物!” “喂……” 莲绛动了动,但是小莲初完全没有反应,他伸出手去拧它衣服,刚碰触到,目光不由一沉。 这孩子,竟然浑身冰凉。 他忙将小莲初反过来,却发现刚刚还笑得一脸狡黠灿烂的孩子,此时一张脸白得惊呼透明,似寒冰雕刻,原本粉嘟嘟的小嘴儿泛着不正常的紫青色,周身的更是寒冷刺骨。 它身体蜷在一起,像是冬日垂死御寒的人,挣扎着要取得最后点温暖。 莲绛一摸它脉搏,虽然还在,但是十分的虚弱。 他将小东西抱在怀里,一手抱着它,一手托着它后背,沐春风从手心溢出,窜入小莲初体内。 小莲初周身冰凉,但是身体和同它年纪孩子一样,全身绵软,搂在怀里,也怕稍微用力给压坏。 莲绛不曾抱过孩子,一时间有些不适宜。 也在此时,莲绛发现,毛茸茸的不明物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 似乎这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他的马车之后,它就一直抱着这个吧。 心里燃起一丝好奇心,他小心的拨开莲初胖乎乎的手,看到的却是一直大眼睛的布娃娃。 布娃娃看起来有些年头,可被小莲初保护得很好,还仔细的替娃娃穿了小衣衫。 心底的好奇变成了触动,旋即那刻沉定了的心,也缓缓跳跃起来,在胸腔撞击。 他一手托着小莲初的后背,一手慢慢握紧它胖乎乎的手。 感受到沐春风的小莲初睫毛轻颤,似要幽幽转醒,那漂亮乖巧的摸样竟像极了布娃娃。 他见过这个布娃娃,在小鱼儿的房间里。小鱼儿说,“陛下,求求你,我就这点想念了。” 莲绛一边替小莲初渡入沐春风,一边陷入无尽的深思中。 “陛下,有人要劫走艳妃。” 门口传来了火舞焦急的声音,莲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东西,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它裹好,放在了狐裘软垫上。 撩开马车帘子,他钻出去,看到最前方混乱不堪的情景时,当下皱起了眉头。 一个白色的身影漂浮几在人群中,对方的速度快得难以捉摸,几十个人齐齐围攻,他却人群中左闪右避,旁人根本无法沾到他衣角。 而他手里正抓着吓得花容失色的艳妃。 艳妃目光一直盯着莲绛马车这边,见莲绛出现,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泪光,大喊,“陛下!” “保护好小殿下。” “是。”火舞应声。 夜色渐沉,莲绛身形如夜鹰掠起,一道掌风从袖中迸发而出,如刀刃直接奔向了沐色后背。 抓着艳妃躲避攻击的沐色在这瞬间,感到致命的危险只逼后背空门。 长袖往后一甩,数条银丝从指间飞出,迎向了那道强劲可怕的掌风。 “砰!” 下方一辆马车当即被两力相撞带起的劲风撕得粉碎,旁边的马发出一丝痛苦的悲鸣,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沐色无心恋战,他一心只想带走胭脂,可现在出来之人,他虽为回头,却在那一出手感觉到对方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女巫の猫------------ PS:求票票,求红包~~~~~~~~ <> 第一百六十八章:何以归来 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八章:何以归来十三 几百条银丝再次飞出,形成一道线墙,横空拉开挡在莲绛前方。1。 肉物撞上,皆会被这道线墙切成肉末。 不但如此,沐色紫瞳闪耀着炫目的光芒,那些接触他目光之人,都如傀儡般转身攻向了莲绛。 “傀儡术。” 莲绛站在马车上方,眯眼看着沐色逃跑的方向,双袖鼓动,暗自凝聚最致命一击栉。 艳妃见莲绛突然不出手,又看沐色拉着自己马上要逃出禁卫军的包围,心中开始害怕。 “沐色、”她幽幽唤了一声。 “嗯?”出尘绝美的沐色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见她笑颜如花,他一时失神,恍惚看到对方抬手摸向自己肇。 “唔!”几枚银针直插-入脑穴沐色脑穴,他如万箭穿心,当即跪在地上。 鲜血从后脑溢出,瞬间染红了他后背的衣衫和栗色卷发。 宿主受伤,那些被操控的禁军折射返回攻像沐色。 他抬头,悲伤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胭脂你……” “嘻嘻……”眼前美丽的女子露出一个妖娆却残忍的笑。 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却是陌生的眼神,陌生的笑容。 “你不是胭脂。”沐色声音一凛,紫色的眼瞳因为脑血的银针,溢出丝丝血痕! 他抬手伸向艳妃,艳妃却在他耳边低语,“三年前,胭脂浓就死了。” 说完,她身形往后一掠,翩然退开,迅速的躲在了一个侍卫的身后,含笑的看着沐色。 后脑的血不断涌出,沐色大脑嗡鸣作响,血红的双瞳盯着艳妃, 沐色缓缓站起来,眼带杀气,手中银丝毫无不留情的攻向艳妃。 艳妃大惊失色,那银丝瞬间穿透身前侍卫的心脏,鲜血溅起点点殷红,洒在艳妃的华贵的紫色貂风上。 “你的脸,是胭脂的脸。”沐色缓缓吐出几个冰冷的词,修长干净的五指曲奇。 另外几个挡在艳妃身前的侍卫,当即被切成了方方正正的肉块,散落一地。 艳妃吓得连连后退,焦急的看着站在马车上那人,注意到对方那翻飞的青丝和衣衫时,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头看着沐色的眼神,无丝毫惧怕之意。 如果她没有记错,沐色脑颅中还有当年她放置的蛊虫。 从腰间摸出那只短小的蛊笛,艳妃眼带杀意,吹奏了起来。 那低浅的笛声在尖叫的人群中几若未闻,却足以在唤醒二十尺之内的蛊虫。 沐色动作随之一晃,踉跄后退,捂住头颅。 恰此时,莲绛手里的光形成一道碧色的光纹,震向沐色。 这种攻击,艳妃见过,所过之处,凡物皆拦腰斩断。 艳妃勾唇欣赏沐色即将被拦腰斩断的一幕。 “砰!”光波震动,整个赤霞城随着那声巨响晃动,白光如闪电从天幕落下,竟瞬间截住了莲绛凝神一击。 两光相交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罡气四起,三十尺之内的人纷纷如落叶被掀起。 周围烟尘四起,艳妃试图睁开眼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却被那道热浪掀起飞到空中。 幸而腰上一条皮鞭飞来,缠住她腰肢,往后一拉,落地时她被人接住。 “陛下……”刚站稳,看到身前站着的人,艳妃正要开口,却被莲绛那眯眼抿唇的表情怔住。 那是一种发现猎物所展露出征服欲的神色。1 “艳妃娘娘,此处不安全。” 手持长鞭的火舞,将艳妃拉到一边。 艳妃虽然被火舞救,可刚刚那一波热浪却冲击了她五脏六腑,此番,内里隐隐作疼,竟然出了淤血。 寻着莲绛的目光,艳妃再次看向烟尘四起的地方,发现一个黑影如松柏傲然而立,那人脚下所踩的石板皆龟裂开来,三十尺之内,竟找不到哪怕手心大小的完整一块。 可想而知,莲绛刚那一招力量多么的可怕。 可截住此招的人,却安然而立。那这人又该多强大? 这一瞬,艳妃心突然纠起来,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人。 “三年后,大洲又出现了能和莲绛一争的人?” ========= 月光爬出云层,银辉泄落,在烟尘散开后笼住那立于裂石头中的人。 那人从头到脚都藏在黑色的袍子和面纱下,袍子无任何绣图,恰与夜色相融。 龙骨拐杖往身前一横,却是将躺在地上的沐色护在身后,旋即几个黑影窜出,迅速将沐色带走。 看到龙骨拐杖的瞬间,莲绛闪过一丝惊讶。 而艳妃眼底却是惊骇。 那龙骨拐杖她当然认得,“月夕?”她怔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那月夕三年前就离开大洲了啊,怎么跑回来了。 “你就是那晚闯大冥宫之人?” 莲绛冷澈的声音带着几分肃杀。 十五没有做声,隔着面纱凝着远处气质冷冽的男子,胸口微疼,半响,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拿过穿得雍容华贵的女子身上。 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十五握着龙骨拐杖的手陡然用力,拟男声了冷笑道,“艳妃娘娘,果然一笑倾城。”说罢,脚下一道劲风,踏空掠云就着一招雷霆攻击而去。 拐杖在空中抖开漫天星光,攻击范围大开,吓得艳妃连声高喊,“陛下。” 一旁的火舞见如此可怕攻势,扯着艳妃几个翻滚,狼狈躲开。这一滚,直接牵扯到了伤势,艳妃趴在地上吐出几口血。 莲绛却是站定不动,冷冷看着十五这一招,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果然,星光拉开一道屏障,十五却突然折身。 “果然是障眼法。” 莲绛早就发现十五无心恋战,刚刚那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再借机逃脱。 十五哪里知道如今的莲绛迎战变得如此冷静,竟然没有将他骗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而莲绛竟如鬼魅贴身而来,在她收势的瞬间,趁机拦住了她的去路。 ============= 两人终于正面交斗起来。 “陛下,不去看看您的艳妃娘娘?她摔得好像有些厉害。” 十五一边攻向莲绛,一边企图让他分心。 可莲绛似所未闻,妖冶的脸上只有征服对手的兴奋,“本宫倒对你这个闯入大冥宫的小贼更感兴趣。”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这般大胆闯入大冥宫。 莲绛却是只守不攻,十五一下看破他的计谋,竟是想拖延她。 “哼,艳妃娘娘如此美貌,就任由其趴在地上,让世人瞻仰?” “美,不就是该让人崇拜?世人不看她,哪知她的貌美之处。” 莲绛步步逼近,好几次近身十五三尺,明显是最好的攻击机会,可莲绛却又是不攻,只是伸手要扯她面纱。 吓得十五左闪右避。 “陛下可真是大方。” “本宫向来大方。” 贴身,绕背,那一双如玉之手轻拂面纱,捻起一角。 十五反而不急不怕,委身一蹲,手往后一撞。 “娘!” 一个幼儿的声音从前方虚弱的传来,带着某种无助,像重锤敲在十五心房。 “爹爹!” 趁十五和莲绛酣斗之际,那景一燕趁机找到了小莲初,幸而方才莲绛沐春风渡入了莲初体内,让它转醒。 自知自己没有能力逃脱,小莲初情急之下大喊娘,可又担心自己娘没有到,想到此处有两个备用爹爹,干脆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爹爹。” 这一喊,倒是莲绛停了手,他一下看到了小莲初身上还裹着自己的衣服,再看抱着它仓惶逃跑的老太婆,方才战斗中一直没有波澜的碧眸,此番杀气涌动,。 十五和莲绛几乎同时弃战,飞向了景一燕。 ========== 十五一招后袭,莲绛掌风横切而去,原本缠斗的两个人却在此刻完美的配合,逼得景一燕没有去路。 她一回头,看到追来的两人,其中一人竟然是莲绛,不由大惊失色。 恍惚之际一只拐杖击向自己的腰部,当时的景一燕哪里知道,明明昏睡的小莲初会突然转醒,喊得她措手不及。 腰部吃了十五一击,景一燕吐血不及,又知自己跑不掉,将又晕了过去的莲初往空中狠狠一抛。 莲绛虚空踏步如踩飞云,一下抱着了小莲初,还没有落地,一只手伸过来,同时抓着了莲初。 “放手!” “放手!” 几乎同时,十五和莲绛厉声开口,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浓烈的杀气。 莲绛此时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向十五,十五侧身堪堪避开,却没有放开。 两人落地,对峙站在街道中心。 莲绛碧眸中燃气暗火,冷笑,“你们还真是贼鼠一窝!方才那人欲抓走艳妃,你却更大胆,连本宫儿子都要抢。” 十五浑身俱颤,“什么你儿子?” “你手里抓着的就是我儿子。”莲绛将怀里的不明物抱紧,奈何十五根本不松手,他也探出眼前黑衣人身手非常好,如此,他也不便出手,怕伤了怀里的不明物! 十五一听,吓得急忙大喊,“这是我儿子!” “你儿子?”莲绛冷笑,“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赶紧给我放手!”此刻的十五几乎恼羞成怒,心中真是又怕又气,又急。 这阿初,怎么就到了莲绛这里!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是想,怎么带走路阿初。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抓着孩子后背的衣服。期间也动手几次,却都是竭力的控制力道,怕误伤小莲初。 “哦~”莲绛挑眉,冷睨了十五一眼,“你就是这不明物说的那个备用爹吧?” 他记得不明物晕倒之前,说还有一个备用爹,一起带回去让它娘过目! “什么不明物,什么备用爹?”十五盯着莲绛,对方是抱着莲初的,自己却只抓了一个衣服,真撕扯起来,她还指不定能抢得过莲绛。 “呵呵呵……”莲绛妖异的脸上勾起一抹不耐烦的冷笑,“这大冥子女皆是本宫儿女。你没看到此子穿着本宫的衣服,这就是我儿子的证据。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你胡说八道!” 这一下,十五险些脱口骂人了! 这什么理由,穿了他衣服,就是他儿子! “怎么?”不知道为何,眼前黑袍人气急败坏,他却暗自高兴,那漂亮的眉尖挑衅的扬起,“打不过本宫,抢不过本宫,开始骂人了?” “……”十五郁闷,她有骂人吗? “想骂人,你不见得骂得过本宫!”那幽幽警告声传来,十五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莲绛撒起泼来,那简直天地失色,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总之……”十五有些不争气的语无伦次,“还我儿子。” “方才本宫说一通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没有听懂!本宫儿子怎么还给你!”说着,给十五又是一掌,另外托着小莲初的手源源不断的将沐春风渡入它体内。 十五抬起拐杖挡住,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双手就强行去抢。 莲绛什么性格,你给他的,他向来嗤之以鼻,看都不看! 但是,你想要的,他偏生就要抢过来,更何况,这不明物算来和他还有几分渊源。 再则,十五这横空而出,三番几次的挑战他底线,他岂能再容忍自己怀里的东西还被抢走。 两个刚刚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大吵起来不说,现在几乎就扭在一起抢了起来。 这其中一人可是堂堂大冥皇帝,是大洲天下被传得神秘强大如九天仙嫡之人。 而另外十五扮作的黑衣人,横空出世,挡住夜帝雷霆一击,不知道到惊艳了多少人。 “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 躲得远远的人不由发出惊叹之声。 “你堂堂大冥皇帝连别人的儿子都抢,你无耻吗?” 十五这一次连声音都在哆嗦。 整整六天,这六天里,为了找阿初不曾合眼,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却落在了莲绛手里。 “堂堂大冥皇帝的儿子你都敢抢,你才真无耻!” 莲绛脚下一个快步急影掠开,十五被他一个虚晃,扯掉了阿初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布娃娃,却是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莲绛趁机抱紧小莲初点足后飘了十几尺,冷在旁边,招呼了若干侍卫,像一顿坚固的墙将莲降护在中间。 就这样,一道墙将莲绛和十五隔开。 “回宫!” 莲绛沉声,似也懒得再和十五纠缠。 此时不将莲初带走,等到了那鸟都飞不出的大明宫,她如何能带走! “站住!” 十五厉声一呵斥,莲绛回身,看着十五身后竟然多出了几个黑影。 她手中拐杖发出异样的光,显然已是极怒。 “夫人。”流水站在黑影的后面拉了拉十五,十五回头看着她,发现对方冲自己摇了摇头,低声,“夫人不可冲动。” 莲绛望着十五,旋即凝红的唇,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抱着多多转身上了马车。 艳妃被火舞扶了起来,完全不明所以的望着这发生的一幕,只看到莲绛怀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没有看清楚,莲绛的车帘已被放了下来。 -------------女巫の猫--------------- PS:儿子抢不过,骂人也骂不过,哎,十五你得雄起啊! <> 第一百六十九章:何以归来 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六十九章:何以归来十四 就这样看着一行马车大大咧咧的离开,十五不敢追过去,只握着拐杖在原地气得要跺脚。爱夹答列 不过她也清楚,方才看到小莲初被莲绛带走,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甚至要召唤出所有的鬼狼来阻止莲绛。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会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可回到府邸,手下的人竟报告,方才带回来的那个男子转醒后,嘴里念着什么,然后突然离开了。 十五当时带着人去寻找阿初时,便看到莲绛出招,而街上人群混乱,恍惚中那人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相似沐色栉。 十五毫不犹豫的出招,可没想到,还没有看清那人样子,他竟然离开了,为此,十五又赶紧派人去将那男子寻回来。 想到沐色还活着,十五非常高兴,可一想到阿初,十五整个人又陷入无助和迷茫。 “十五,你不要急。”看着十五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流水实在看不下去,上来轻言安慰,“我看看阿初在祭司大人那儿,不会有事的。拯” 那小东西说出去找爹爹,没想到,竟真的找到莲绛了。 流水在一旁,却黯觉得欣慰,可一旁的十五却不这么想。 “当日我是为莲绛才带着阿初离开。为的不就是还莲绛一个太平和一世无忧。”十五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颓废,“若阿初和莲绛相认,让他再想起前尘往事,那我过去三年做所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 她叹一口气,嘴里满是苦涩,“我不愿意看到莲绛痛苦……” 他全身被蔓蛇花吞噬的样子依然在十五脑海里,久久挥不去。 “若非这次为了凝雪珠,我一生,恐怕都不会越过龙门,再进入这个大洲天下了。”月光幽白,罩在外面的雪地上,看起来无限寂缪。临窗而坐的女子,白发如雪,眉睫染霜,唇边挂着薄凉的笑。 “我还是得去把阿初找回来。” 十五突然起身,流水一把将她拉住,急着问,“你现在去?你忘记上次你夜闯,险些被莲绛抓住。再加上你们今天这么一闹,祭司大人已经认出你闯过那个大冥宫,必然会加强守卫。” 十五回头看着镜子,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笑道,“有办法了。” ====== 大冥宫 大冥宫的冬日,几乎从来不停雪,且身居高低,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还要寒冷。冷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到莲绛取下车里的黑色貂风将一个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又将其抱在回来,这才下了车。 “这几日加守防卫,一只苍蝇也别进出。” “是。” 冷声颔首回答,回头看了看小鱼儿的马车,又追上去,“陛下,小殿下的病情?” 莲绛这才想起,今日本是要带小鱼儿去治病,竟没想到如此被耽误。 回头看着搀扶下来的虚弱少年,莲绛内心燃起一抹内疚,“先将他好生安顿好。明日你再去一次那霜发夫人的府邸,只要她肯入宫救治,本宫愿意答应她任何要求。” “是。”冷点了点头,走向小鱼儿。 一路劳顿,又出了事故,小鱼儿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和虚弱,宛如空中飘落的一抹雪花,哪怕捧在手心里,也要融化。 这些年,冷何尝不是想尽办法要小鱼儿活着。 而小鱼儿也非常努力坚强的活着,他知道,自己的十年寿命是十五换来的。1 “我送你回去吧。” 冷上前,拉住小鱼儿。 “冷叔叔。”小鱼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毅的男子,又看了看莲绛急步离去的背影,“陛下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冷沉了片刻,“像是一个孩子。” “孩子?”小鱼儿眼眸含雾,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在风雪中,直到莲绛的背影消失不见。 直到冷劝解了很久,他才回到寝宫,昏昏沉沉的睡去。 ==== 正泰殿 沐春风源源不断的渡入小东西的体内,可是,它身体始终冰凉,样子也白得可怕。 待脱掉它头上的狼头帽子和一身小衣服之后,莲绛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两岁的孩子真的好小。 卷发蓬松,小脸似冰雕苍白而透明,甚至可以看到它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两个肉呼呼的手紧握成拳头,像虾一样蜷曲着身体,看起来和猫无异。 “来人,去传艳妃来。” 这孩子病的太不正常了。 “陛下。”火舞跪在大殿下方,“艳妃刚刚受了伤……怕是……” “受伤?”莲绛沉声,“那让她休息吧。” 火舞正想说着,她是受了艳妃之命,来请陛下过去的。可眼下听陛下的口气,怕是根本不会过去。 火舞只得起身,退了出去。 莲绛一直坐在床边,手抵着小东西的后背,突然,深陷昏迷的小莲初醒了过来,漂亮的大眼睛带着水色怔怔望着莲绛。 忘了半天,它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又盯着莲绛。 它看起来十分的羸弱,睫毛一颤一颤,似随时都会再闭上眼睛,可它却努力的睁开。 莲绛被这小东西看的莫名心酸,“小鬼,你看什么?” 听到莲绛开口,小东西咧嘴一笑,竟然伸出冰凉的手一下握住里莲绛的食指。 莲绛看着食指被它抓着,心中那份酸,变得有些涩。 他想起孩子走路时,都会这样颠颠颤颤的抓着父母的手,哪怕是会走路了,也喜欢这般拉着父母。 因为它们的手很小,所以就只能像现在的小莲初一样,抓着一根手指。 可这一根手指,对孩子来说,却是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寄托和依赖。 小莲初张开嘴,呵出的气息亦是冰凉,它声音虚弱如蚊吟,凄凉的望着莲绛,“我很好,你不要走……” 可刚说完,小莲初晕了过去,然而它的手指,依然静静的握着莲绛。 莲绛大脑一片空白,这一瞬间,竟有跌入深渊的恐惧。 慌乱的忙将莲初抱在怀里,直到摸到孩子脉搏,他才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他的手一直放在孩子手腕上,不曾挪开分毫,期间孩子脉搏停顿时间太长,他都会豁然惊醒,直到那脉再次动起来,他才敢闭上眼睛。 三年来,莲绛第一次体会到:心惊胆战。 次日清晨,莲绛是被怀里不停钻来钻去的东西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卷发的孩子像一条肉虫一样翻滚,可对方始终抓着他的手指不曾放开。 见莲绛醒来,小莲初忙爬过去,凑在莲绛身前,好奇的又将他打量起来。 那活泼的样子,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莲绛坐起来,右手抓着莲初的小脚,将它倒拧过来,像提秤砣一样垫了垫,见孩子大眼水灵无辜,他终于彻底吐了一口气,顺手将小莲初往床里头一丢,自己倒头休息。 一夜的沐春风,他几乎将内力透支! “咦。”小东西在床上一骨碌的滚了一圈,爬到莲绛面前,笑嘻嘻的道,“原来都是真的?” 莲绛未掀眼眸,懒声,“什么真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找到爹爹了。” 想到半夜,这不明物突然睁开眼睛,抓着他手指说不要走,莲绛唇角不由抿了一个小角,竟然有小小的满足感。 “嗯,你继续说。” “一次还找到两个。” “……”莲绛唇边顿时一凝,抬起眼,冷冷的盯着莲初。 “我以为是做梦,结果是真的。”小莲初眉开眼笑,最后才稍微无奈又用可惜的语气道,“可惜,走丢了一个爹爹。” “你!忘恩负义。” 莲绛瞪了一眼小莲初,翻身懒得理会它。 心中暗道幸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若生一个自以为‘爹爹多多益善’的儿子,他非得气得吐血。 刹那间,他恍然明白当年自己那老妖精爹为何一看到自己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了。 “咦,天亮了你还在睡觉吗?”小莲初从莲降身上翻过去,脚下一滑,那只胖乎乎的左脚毫不客气的蹬在莲绛鼻子上。 但小东西此番灵敏得狠,很快收回了脚,盘腿一屁股坐在离莲绛那妖冶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我娘说了要早睡早起。早睡的鸟儿有虫吃。” “早起的虫被鸟吃。”莲绛嘟嚷了一句,旋即蹙眉,“你身上很臭?” 小莲初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哦,这是便便的味道!” “你干了什么?来人,送水来!” 莲绛炸毛的跳下了床,指着莲初大喊。 没有等小东西一边解释,就被莲绛丢在热水桶里。 他一脸嫌弃的指着地上小东西的衣服,大喊,“快将这些东西扔出去。” 小莲初十分不悦的从水里面爬出来,将漂亮的下颚搁在桶的边缘,委屈的望着莲绛,“哇,你才第一天当我爹,你就嫌弃我了。还是我另外一个爹爹温柔。” “谁让你这么臭。” “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说说你干了什么?”莲绛颓然瞪着小莲初。 “我把一个放在罐子里的女人推到了茅厕里,所以才这样的。” “罐子里的女人?”莲绛神色微变,突然想起了冷来报告前不久,碧萝消失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脸都烂了?” “咦,是啊。” “那抓你那个老太婆你认识吗?” “哦。她说她是开奇异铺的婆婆,要带我去找我爹爹,她还说认识我爷爷。” “景一燕认识你爹爹和你爷爷?”莲绛盯着小莲初,“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东西怔了怔,遽尔道,“我小名叫阿初,大名叫莲初,大大名……”娘说,等它长大了才告诉它,大大名是什么,“唔……” 小东西话还没有说完,坐在旁边原本一脸嫌弃的莲绛突然扑过来,将它抱起来然后冲到了前方的镜子旁边。 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挤在镜子前面。 一个妖冶美丽,一个精致粉嫩,可眉眼轮廓却越看越相似。 而莲绛,则是越看越心惊,怔在原处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觉得你长得真像我啊。”小莲初颇为自豪,看着莲绛那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心里窃喜:原来自己长大了这个摸样! “我们长得像?”莲绛声音颤了颤,盯着镜子里笑得花枝招展的小莲初。 心中却是惊骇:为什么完全没有宠幸过其他女人的印象?他印象中他就没有碰过女人,哪里来什么儿子? “你该不会是那老妖精又生的儿子吧?” “什么老妖精?”小莲初以为莲绛说的自己白发娘亲,当即不依了,“我娘可年轻漂亮了,我就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我娘又疼我,又温柔……” 莲绛头皮发麻,他一听就懂这小家伙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你说你叫莲初?为何你叫莲初呢?” 小东西认真道,“我出生在九月初一,爹爹姓莲咯。所以就叫莲初咯。”说完,它注意到莲绛神色微痛苦,“你叫什么名字?” 莲绛心口沉痛难耐,那抱着莲初的手亦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如果真是那老妖精给他生的弟弟,绝对不可能姓莲,而是姓颜。 “我叫,莲绛……”说完,他拿起旁边的衣物将小莲初一裹,塞进被褥里,自己转身匆匆离开。 大冥宫的上空一片乌云压境,莲绛身形一掠,站在了正泰殿顶层的乌云下,望着天幕怔怔出神。 莲初的到来,像一道惊雷,炸开了他平静的生活里。这个和自己相处不十个时辰的孩子,竟可能是他儿子? 这对常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记忆,从三年半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到接下来的大半年,都是浑浑噩噩的。 他记得那个月圆,他在招魂亡灵,记得带着长生楼来到大燕,记得发生的一切,可偏生,有些地方链接不起来,有些记忆是空白一片。 “殿下。” 火舞焦急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莲绛刚下去,就听到了莲初哇哇大哭的声音。 莲绛推门而入,看到小莲初还裹着他的衣服,坐在地上,伤心的大哭,一看到莲绛就直接扑了过来。 “你哭什么?”莲绛有些无奈的将它抱在怀里。 “多多不在了,多多去哪里了?” “多多?”莲绛听到这两个字,头颅竟传来头盖骨被掀开的痛,“谁是多多?” “呜呜……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叫多多。”小莲初哭得梨花带雨,这一下可不是装的,是的确哭得特别伤心,怎么也停不下来来。 半响,莲绛才从它口中得知,原来多多竟然是一个布娃娃。 “小鱼儿那儿有一个布娃娃,我带你去吧。”这孩子哭得他难受。 结果出门时,莲绛这才发现,因为大冥宫中并没有孩子换洗的衣服,只得再用自己的衣服将孩子包裹成粽子,走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找多多吗?” 一路上,小莲初问过不停,眼泪巴巴的,莲绛一边撑着伞,一边应它,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昨晚沐春风耗尽体力,如今又在日光下行走,这对他来说等同于双重煎熬。 ------------女巫の猫--------- PS:明天两万字大更,大家的红包票票都准备好,最后几天了,票都别藏着,别像上月那样有些童鞋的票都过期了。 <> 第一百七十章:何以归来 万字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章:何以归来(万字) 一推开门,屋子里就传来浓郁的药味,生来便对此敏感的小莲初不由打了一个喷嚏。1 半夜就醒来,一直靠在窗前软榻上的小鱼儿闻声回头,看到莲绛走了进来,而他的怀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脑袋。 而那个小脑袋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目光一下落在了小鱼儿身上,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多多!”小莲初注意到小鱼儿手里藏着的那个娃娃,开心的大喊,像泥鳅一样从莲绛怀里挣脱,就那样光脚踩过地毯,一骨碌的爬上了小鱼儿的软榻,伸手去抓小鱼儿手里的娃娃,“小哥哥,我家多多怎么在你这里?” 怀中一空,小鱼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莲初就低头检查起布娃娃来,“咦,多多怎么穿了新衣服?栉” “你说这娃娃叫什么?”小鱼儿看着眼前的小娃,颤声问。 “多多啊。” “多多……至” 小鱼儿怔怔的望着眼前小莲初,眼中一下涌着泪水,却看到莲绛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只得咬唇将泪水逼下去,扯出一丝笑,“你喜欢这个娃娃吗?” “喜欢。” “那就送给你。”小鱼儿笑道。 “咦。”小莲初抬起头,将多多藏在怀里,语气颇为霸道,“本来就是我的。” “是你的。”小鱼儿点头附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初,你呢?” “小鱼儿。” “小鱼儿?”小莲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哥哥,“你现在叫小鱼儿,长大了,是不是叫大鱼儿?” 小鱼儿哭笑不得,又见莲初只穿了单衣,忙掀开被褥替它盖上,还将平素里自己收集的玩具给莲初。 到底孩子还是喜欢孩子,小鱼儿是小莲初第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朋友,结果不到半盏茶功夫两个人就打得一片火热。 倒是陪着小鱼儿进来的莲绛,被两个小孩儿完全忽视,也找不到机会插嘴。 ====== “殿下。”门口暗人禀报,莲绛一看来人穿着黑色绣金莲衣衫,眼眸微沉的出去。 黑色绣金莲是斩夜军团的标志,看样子,是有战事禀告。 冷下山去寻那霜发夫人,火舞随行身侧,替他撑伞往正泰殿行去。 斩夜军使一路禀告,“前慕氏降臣以成科为首的在边戍暗自养兵,怕是有异。大雍莫河一带,秋叶一澈增兵,且有大批暗卫涌入。” 莲绛抿着靠在位置上,又将接下来几条军事一一听完,眉蹙得更深。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大冥版图过大,这才一年,竟然有人蠢蠢欲动按耐不住。 秋叶一澈沉寂三年,却此时聚兵,难道还真敢以卵击石的攻大冥? “成科先前的死对头是王利。”莲绛幽幽开口,“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王利可有一个女儿在大冥宫?” “是的。”火舞回答。大冥建立来,每三月选秀一次并非谣传,有一个旁枝强大的后宫是另外一种治国之策。 “封那女子为嫔,让其稍一封家书回去,以表此子思乡之情。” 火舞微微一愣,躬身,“属下这就去告知艳妃娘娘。”后宫这些事,向来都是艳妃经手。 ========= “艳妃娘娘,这天怕是要起雪雾了。” 艳妃挵着袖子站在拐角望着方才莲绛离开的方向,低头轻轻咳嗽了几声,肺部还有淤血,怕是还要两天才能痊愈。 “你方才看到陛下抱着那小孩儿去了南苑宫?” “是。”宫仪小声的回答,“那小孩儿身上裹着陛下的衣服。” “的确。”艳妃冷冷一笑,“这大冥宫不曾有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当然找不到换洗的衣服。你且去通知那几位成日显得无事可做的贵嫔娘娘,这会儿可是好生表现的时候了。” 宫仪含笑,“是,奴婢这就去。” “把药给我吧。”艳妃从宫仪手里接过食盒,自己撑着伞朝南苑宫走去。 南苑向来冷清,院子里的池子都结了的冰,却无人打理,看上去更加荒败,门口的侍卫看到来人是艳妃,纷纷行礼,推门让其进去。 艳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一个幼儿声音陌生,一个则是一直卧病虚弱的小鱼儿。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艳妃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里面笑声戛然而止,正对着门口的小鱼儿手一伸,将身前一个娃娃一下拉入怀里,目光警惕而冷漠的盯着艳妃。 艳妃目光扫过小鱼儿,最后落在他怀里的藏着人,神色不由一愣——竟真的是一个孩子。 “咦,你怎么突然抱我?”莲初从小鱼儿怀里挣脱,抬起头看到小鱼儿神色不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立在门口,神色差异的盯着自己。 “娘!” 小东西一看艳妃,欢喜的从小榻上跳下去,直接扑了过去,拉住艳妃的手,“娘,你来接我了吗?” 小孩儿看起来不过两岁,卷发蓬松,脸蛋精致,皮肤若雪,漂亮又可爱,而灵动的大眼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 艳妃只觉得喉咙一紧,盯着脚下的孩子,最后强扯出一抹笑,“你……你喊我什么?” 小莲初被问的一愣,这才发现眼前的娘亲怎么有点奇怪。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眼,还穿着如此鲜艳的衣服,对方虽然笑着,可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有点像那奇异铺的老太婆和那罐子里的臭女人。 见小莲初突然不说话,艳妃蹲下身子,反手握着它的手。 身前有一个影子一闪,榻上虚弱的小鱼儿竟然一把将小莲初拉住,然后抱在怀里,恭敬的道,“艳妃娘娘!”说完,又对怀里的阿初道,“阿初,快点喊艳妃娘娘。” “艳妃娘娘。”阿初被小鱼儿这一提醒,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娘。 “原来你叫阿初啊。” 艳妃整了脸色,脸上笑容越发温和,“可真是漂亮的孩子。来,让艳妃娘娘抱一下好吗?” “不要。”小莲初往小鱼儿怀里钻了钻,“我可不是随便让女人碰的!” 艳妃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药端出来,可目光却一刻都不离小莲初,“为什么女人不能碰你啊?”这孩子,越看越像莲绛。 “我是男人。”小莲初不耐烦的回答。 艳妃不由惊讶,可脸上笑容始终不变,只有那眼神变幻莫测。 这小东西有些精明,怕是再问,它什么也不会说。艳妃将药端起来,放到小鱼儿身前,“小鱼儿,你该吃药了。” “陛下说了,我可以不用喝药。” “可我没有得到旨意。爱夹答列” “我的病情从今之后都由霜发夫人照看,这个旨意整个大冥宫都知道。难道说,还要我解释给艳妃娘娘?” 小鱼儿冷笑盯着艳妃,这个目光让她一惊,这是三年来,小鱼儿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势。 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已有王族特有的桀骜气质。 “不喝也罢。”艳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借送药之名来确认一下这个小孩儿的身份。 ====== 收起药,艳妃又看了一眼小莲初,发现那孩子竟用不属于它这个年纪的审视目光盯着自己。 那么瞬间,在孩子的目光下,她竟然觉得微微不适,拿起伞就朝门口走去。 冷不丁,身后却传来一个质问声,“你为什么要偷我娘的脸?” 那稚嫩的声音,却有一份冷厉! 艳妃抬起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回头看着小莲初,发现它眼神阴沉得可怕。 “你说什么?” 艳妃笑容凝住! 她脸上这张,是天下无双的脸,早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根本不可能再有人见过这脸了,也不可能再有第二张脸了。 “我姑姑说,没有脸的人,才会去偷别人的脸。”小莲初小嘴儿勾起一丝讥笑,盯着艳妃,一字一顿的说,“你没有脸吗?、” “你!”艳妃身子一晃,抬手指着小莲初,这一动怒,身体内伤口全都牵扯开。 她一时站不稳,扶着桌子连声咳嗽。 “艳妃娘娘,你千万不要生气。”一旁的小鱼儿接话,“阿初不过是一个孩子,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看到什么说什么!您千万不要见怪。” “呵呵……我哪里敢见怪。”艳妃直起身子,盯着两个孩子,“只是小殿下你身体不好,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霜发夫人扬言不会入宫,可一时半会儿的,陛下也没法带你出宫,你可一定要保重。” 这些年,她未曾对小鱼儿起过杀心,是因为这孩子对她还有用,且身体虚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如今看来,她也是养虎为患了。 ==== 恍恍惚惚的走到门口,依然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艳妃看着天空中的雪雾,只觉得脸侧微微作疼。 偷来的脸? 那孩子的话,字字诛心! 回到宫中,她趴在铜镜面前,检查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因为当年她细心呵护,原本被毁得面目全非,可她鬼手逆天,让其恢复了原貌。 这不是胭脂浓的脸,是她自己的脸。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当年被那贱人砍断了右手,她只有用左手替自己换脸。 效果却并没有自己期待的那样完美。这张脸,虽然漂亮,但鬼手已去,再造容颜却不能如真容那样鲜活动人,甚至,连笑容都僵硬不自然。 因此,她急需要恢复自己的右手,让这张脸完全的属于自己。 宫外传来一群女人嘻哈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吵?” 艳妃大怒,伸手将镜子前的梳妆盒扫在地上,外面的宫仪吓得忙跪在地上,“方花园的几位娘娘听说南苑宫来了一个小公子,都带着礼物纷纷去拜访。” 艳妃坐在位置上,捂着胸口喘气,冷笑,“她们行动到是快,先让她们进来,让我看看都给小公子带了些什么。” 很快,七八个穿着鲜艳精心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朝艳妃行礼。 这些女人有些入宫已有两年,有些一年,几乎都没有见过夜帝。昨儿夜帝从外面带了一个小孩儿入宫的事情,不说这大冥宫穿得沸沸扬扬,就是整个赤霞城都传开了。 据说,那孩子是夜帝的儿子。为了这个孩子,夜帝还和人大打出手,如今那孩子就在南苑宫,这群女人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错。” 艳妃摸着手上的一件衣服,“方才我去看了那小公子,摸样漂亮的打紧,这衣服我看它穿得正好。” “谢谢艳妃娘娘夸奖。”做着衣服的宫嫔开心的回答。 这些女人私下里无聊,也会做些小衣服,没想到,如今排上了用场。 艳妃又摸了摸那衣服,递还回去,又笑吟吟的道,“我出宫时感染了风寒,方才已经去瞧过它了,我就不去了。南苑宫的小殿下身体虚弱,屋子里长年都是药气,你们这么多人,不放带着那小公子出去走动走动。” 几个女人一听艳妃不去,无人再和她们争风头,当即眉开眼笑,带着自己的东西纷纷退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艳妃抬眼看着旁边的宫仪,“你跟着,到时候伺机而动!” “是,”宫仪伺候艳妃三年,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当即明白艳妃话中之意。 行了礼,飞快的跟在了几个女人后面。 =======女巫の猫========= 而南苑宫的寝殿里,正在玩着小莲初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要被一群女人侵袭了。 “你砍手来,我砍头!” 小鱼儿惊愕的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莲初,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为何玩这么恐怖的游戏。 难道说,这就是他未来的小媳妇儿? 看着莲初胖乎乎的手握着一个泥人娃娃,残忍的将其头扭了下来。 小鱼儿大骇:是个男孩儿不说,还这么暴力,这完全和自己想象的两回事啊! “哪,我又把你的小兵扭死一个!你现在还有三个!”莲初将泥人的‘尸体’归还给小鱼儿,自豪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五个泥人,“你三打五,输定了!你是要投降,还是要挣扎一下等我把它们全部都拧断?” 小鱼儿看着一地‘尸体’,心疼的道,“我觉得,我还是投降!” “太好了!”小莲初伸手将小鱼儿身前的仅剩下的三个泥人都拿过来,放在自己这边。 它身后,那些小玩具已经堆积如山了。 “这些都是我赢来的,不是你送的哈!”小莲初再三申明,“我可没有平白无故收你东西,我没有欠你人情哈。” 说着,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这小东西完全继承了父亲收刮他人钱财的癖好。 “小公子。” “小公子!” 正当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撞开,立时,一群蝴蝶般的女人涌了过来,没有等莲初反应过来,它就被抓起来,像一个肉球一样被人抢来抢去。 可以对付像碧萝那样恶毒的女人,也可以对付像景一燕那样狡诈的女人,但是,此时的小莲初哪怕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一群女人。 更何况,小东西根本就没有弄清状况。 它只知道,那群女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屁股,小腿儿,手,肚子,没有一处逃脱这些‘女人’之手。 就连小脸蛋儿也惨遭非礼,被那群女人蹭得一脸的胭脂水粉。 “哇,好多肉啊。” “皮肤真白。” “肉肉的真软乎。” “这脸可真漂亮啊……” “哟,是个女孩儿吧!” 一群女人看着这漂亮的孩子,惊问。 “脱了裤子就知道了!” 当小莲初被人拔得精光时,它惊觉反应过来,朝着人群外也吓傻了小鱼儿大喊,“怎么这么多女人?救命啊!我的裤子。” “好像是……”小鱼儿愣了愣,“应该是你爹爹的老婆?”这些女人他见过一些,生病期间,她们偶尔会送些东西,比如衣服之类的。比起艳妃,小鱼儿不讨厌这些女人,她们虽然来看他的目的不单纯,但是却没有任何害人之心。 “我爹怎么这么多老婆?” 小莲初此时被一个女人驾着胳膊,另外一个女人正拿出桃红色的裤子替它穿上,其他女人也毫不客气的揉虐起来。 “我做的这衣服才合身呢。” 莲初被一群女人折腾的毫无招架之力,也不知道这些女人给自己穿了什么带了什么,反正自己就像方才那个泥娃娃一样,任由人宰割。 “哟,娘娘们,小殿下这屋子这么小,你们全挤这儿,也不怕闷着小公子。” 艳妃身边的宫仪提醒。 众女人当即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抱起莲初就往外面走,“小公子今儿去我宫中吧,我宫中可做了许多糕点。” 她这话刚出,其余几个女人纷纷上来又是一阵哄抢。 “我宫中也不缺糕点,可多玩的。” 这孩子刚进宫,就传来风声说这孩子没有娘。 若真的得宠,过继在谁名下,必然会母凭子贵。 ================= 南苑宫内有一方结冰的莲池,上横着一座仅能过一人的白玉砌桥,一群女人就这样争夺者孩子上了桥,抱着孩子的是一穿红衣女子,她走得飞快,哪知刚到桥上,就感到有人一只手放在她腰肢上用力推了一把。 本来女人就多,还下了雪雾,那女子抱着小莲初直接往冰池里栽下去,她下去的瞬间,伸手一抓,却是将紧挨着她的一个女子也拖了下去。 “轰!” 那冰本不容易裂开,可相继两个女人落水,承受不住这突来的重量,直接被砸开一个洞。 “落水了,落水了。” “救命啊。” 这下整个小桥上一片混乱,尖叫四起,闻声出来的小鱼儿看到乱作一团的池子,连连咳嗽却找莲初,“阿初,阿初……” 他趴在莲池旁边大喊,吓得惊慌失措的女子这才反应过来,那孩子也跟着掉水里面了。 落水的两个女人都自身都难保,在水里挣扎尖叫,哪里顾得找掉下去的孩子。 池子里浮冰碎开,小莲初落水就喝了几口刺骨冰凉的水,它伸手抓着一块浮冰,冻得只哆嗦,刚冒出头,就看到小鱼儿身子一歪,竟也被人挤了下来。 “小殿下!” 好在旁边一个女子眼疾手快,一下抓着了他衣服,小鱼儿掉在池子边比较厚的冰层上。 可莲初却没有这么幸运,它穿的衣服太厚,吃了水直接往下沉,那些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哪里敢深入这快两米的寒池救人。 一个紫色的身影掠空而来,在冰上一点,抓起小莲初身形却如水中鹤凌空而起,落在了屋檐下。 “艳妃娘娘?” “艳妃娘娘?” 那些女人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哭喊。 然而站在屋檐下的女子面容冷清,一双黑眸折射出阴狠的目光冷飕飕扫过众人。原本还在大哭的女人,马上闭了嘴,只觉得此刻的艳妃和昔日有些不同。 因为,她们从不曾见过向来笑容可亲的艳妃竟然有如此阴森可怕的眼神。 艳妃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宫仪身上。 她身形往前一闪,那纤白如玉的手竟然掐住那宫仪的脖子,然后往桥墩上狠狠一撞。 “啪!” 那宫仪额头与白色桥墩相撞的瞬间,鲜血四溅,离得太近的几个女人被糊了一脸的鲜血。宫仪眼瞳大睁,身体却软趴趴的滑在地上。 艳妃亲手杀了自己的宫女? 惊魂未定的众人被残忍而血腥的一幕吓得呆在原地,连哭和尖叫都发不出来,一个女子直接晕倒在地。 此时的艳妃,却正是十五乔装所来。 如流水所料,整个大冥宫全加强了守卫,根本就进不来,是她想起那日山中机关,才得以用艳妃的身份赶到这里。 可万万没想到,找到这里,却是看到这一幕。 “阿初……”十五低头吻了吻阿初冰凉的额头,亦顾不得那些被吓得半死的女人,跨过那具尸体直接过桥。 “怎么回事?” 刚走到桥上,那门口处站着撑伞而立的莲绛。 长发黑袍,周身如修罗般散发着可怕的戾气,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十五怀里的莲初身上时,他碧眸中陡然涌起惊慌,竟丢了伞一个跨步而来,直接从十五怀里抢过阿初。 “阿初……” 他颤声唤道,发现孩子被冻得全身冰凉,湿漉漉的都发都结了冰渣。 手心抵着莲初后背,他回身大喊,“准备热水。”说完,抱着阿初转身朝自己的正泰殿走去。 十五就着湿透的衣服快步跟上,莲绛却是轻功而行,十五逼不得已,施展轻功跟上。 赶到屋子里,莲绛一边抱着多多,一边去寻衣服。 “要先脱掉它衣服!”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十五上前,再次抢过孩子,将小莲初的衣服脱光,然后背对着莲降,将自己的身上衣服也脱掉。 “你做什么?”看着女子露出细腻光滑的肩背时,莲绛大脑片刻空白。 “这是最好的取暖方法。” 用母体温暖小莲初,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 可瞬间,十五又想起一件尴尬的事情,她在寒池中沉睡三年,身体并没有什么温度,只得侧首对莲绛道,“陛下,您会沐春风吧。” 莲绛瞬间恼怒,十五已回身,捻手如飞,将莲绛衣服解的瞬间,已经将孩子塞在了他衣服里,然后一拉,裹好! 这个动作,做得一气呵成! 莲绛原本气得铁青的脸,却瞬间,烧红了起来。 而十五则是侧身,将自己的衣服拉好。 怀里的阿初掀开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莲绛,开口,“爹爹,好冷。” “你睡会儿。”莲绛抱紧莲初柔声安慰。 它本还想说什么,可体内的沐春风却像一道暖风灌入体内,让它身体又暖又软,舒服得反而想睡觉。 它好想抗议:这爹的那些女人,太凶残了。 ================= 门外传来轻叩声,“陛下,热水和炭火送来了。” “不必了。”莲绛沉声。 “等等,有用的。”十五忙开口阻拦,火舞将东西放在门口,退了下去。 十五将被褥抱在怀里,蹲在炭火边一点点烤得暖和了,将其重新铺在床上,对莲绛道,“陛下,将它放在床上吧。” 低头看着怀里睡得踏实的小莲初,莲绛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床上,自己则有些无力的靠坐在旁边,脑子里却突然浮想起十五方才不小心露出的肩头。 光滑细腻,如牛奶般白皙,莲绛脸微微发热,目光也不由再次落在十五身上,看着她半蹲在身前,手里拿着毛巾,细心而温柔的替莲初净面。 黑发慵懒的挽在后背,几缕从额头垂下,不时的拂过睫毛。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受了冻,还是怎么的,她睫毛颜色很浅,却反而衬得一双眸子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静怡之美。 那望着阿初的眼神,亦像水纹涟漪般温柔,丝丝缕缕的荡进莲绛眼底,那么片刻,他竟看得有些失神。 十五似有所感,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却都默契的避开。 莲绛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受伤了吗?” 十五一怔,才知道,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艳妃’,便应了一声,“还好。” 冷漠的语气,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莲绛蹙眉,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也低头看着阿初。 “陛下,是不是有些困了?”耳边,女子的声音传来,“陛下脸色不好,昨晚没有休息?” 虽然三句话,他眸中蕴着一丝欣喜,道,“昨晚它闹腾的有些厉害。”一整夜的沐春风,从未间断,他早就觉得精神不济。 “那陛下休息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 她的手,一直放在被褥上。 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她发誓再也不会让莲初离开她视线,若是她再晚点来,她真不敢想象莲初会怎样。 都说孩子是身体里掉出的一块肉,可是,孩子受点伤,却是痛上加痛。 莲绛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中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好似,那晚的梦再次重现。 恰此时被子里的小莲初翻了个身,将双手放在头顶,撅着屁股开始酣睡。 小小的手,又软又白,十五正要将它手放进被子里,莲绛突然伸出一个手指放在莲初的手心,睡梦中的莲初本能的抓着他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莲绛忍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艳妃?” 十五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眉眼端的是温柔缱绻,“你觉得这孩子像本宫吗?” 十五脑如雷鸣,自然不敢回答,莲绛却开心的自言自语,“你看它眉眼,我觉得像极了了。” “它说它小名叫阿初,大名叫莲初……”他忍不住低头,轻吻孩子的面颊,“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谁姓莲啊?” 十五颔首,眼眶绯红,却紧咬着唇怕莲绛看出什么异常来。 “它看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你像我爹爹。”他沉寂在昨日初见阿初的时刻,“这么慌乱的街道,十辆马车,它偏生爬进我在的那辆。” “你说,这是缘分吗?”他顿了一会儿,声音却有些悲戚,“我觉得它就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却记不起它。”胸口传来一阵压抑的钝痛,他倾身,企图用这种姿势缓解这莫名其妙痛楚,“人生苦短,需经历生离死别,多少人无法承受那分离之痛,而自我束缚。可我觉得,生死离别,根本不痛!最痛的是,什么都记不起!” “记不起,你活着的目的,记不起,你要等的人。”他笑容变得越发苦涩。 也或许,你要等的人,已经来到面前,却认不出…… 他长叹一口气,看向十五,发现女子趴在床沿边,后脑面对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他探身一看,发现她似也睡了着了,又禁不住笑了笑。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啰嗦了。 看着女子的睡颜安宁,屋子里灯光昏黄,刚好落在她脸上,能照出那细小的绒毛和被光照的近乎透明的粉色耳垂……他竟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却最终收了回来,靠在床头也睡了过去。 ==================== 屋子十分安静,偶尔传来炭火爆开的细微声响,十五睁开眼睛,眼眶通红,睫毛湿润。方才莲绛那一席话,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只她听来,却是对她血淋淋了的控诉。 是啊,有什么,比记不起更痛苦呢! 行尸走肉的活着,一生一世都在寻找,可找到了,却又认不得。 她抬起头,看着莲绛闭眼而睡,那漂亮的唇角还噙着一抹餍足的笑,长发垂落,他睡得那样安静,放在床头上的手,被阿初紧紧握住。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然而,爱他如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刚刚他倾身缓解心痛的动作呢,尚秋水的诅咒,仍旧未破。 手指飞快掠走,点了他的穴位。 十五起身,将莲初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然而,小东西的手却紧紧的握着莲绛的手指,不愿放开。 “对不起,阿初。”十五歉意的对小莲初说道,然后掰开了它的手指。 再看莲绛,这一次离别,怕是没有再如此独处的机会,她弯腰,似贪婪,似虔诚吻了吻他的侧脸。 唇触及到他脸颊的那一刻,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出来。须知终究会离别,十五咬牙,开门走了出去。 都听说夜帝宠爱艳妃,十五就着这个身份,一路往前走,竟无人拦。 为了担心再一次迷路,从西面上来时,她就一路做了记号,只需要沿着记号往回走,很快就能离开大冥宫。 走了两个行宫,风越来越大,漫天雪雾,跟着标记,十五找到了藏在树后面的黑色大披风和龙骨拐杖。 ------------女巫の猫----------- PS:万字更新第一更。 生离死别,哪里痛!最痛的是,记不起! 你们喊着要加更,乃们的票票呢红包呢! <> 第一百七十一章:何以归来 万字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一章:何以归来万字 艳妃全身哆嗦的看着从大明宫一路离开的那个女子,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浓浓雪雾之中,她都没有从那无端的恐惧中反应过来。1 她方才站的位置,十分隐秘,却有非常好的视角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 清冷的眉眼,完美的鼻翼,如玫的唇,那张脸……她看了九百个日日夜夜,哪怕是一条纹路,她都能临摹出来。 那是一张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更重要的是,对方抿唇,蹙眉的动作完全不像她脸上这张,因为没有完美结合而显得生硬,反而格外的生动自然栉。 好似,那张脸,天生就长在那个人身上的! “怎么可能这样?”艳妃捂住自己的脸,“这天下不该有第二张脸啊。哪怕十五还活着,可也不是这样脸啊!” 当年的她给了十五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所以有着这么自然之脸的人,不该是十五至! 那她到底是谁? 南苑处传来阵阵哀嚎,艳妃弯腰抓了一把雪抹在脸上,那刺骨寒冷让她惊醒,方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梦。 而远处那些哭叫也不是幻觉,她飞快的朝那边跑去,一进南苑宫,就看到一群女人跪在冰池边,而白玉砌桥上还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地上一滩结冰的雪。 死的人,正是她自己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死法极其惨烈。 “艳妃娘娘,饶命啊……”跪在地上的一群女人见艳妃过来,纷纷跪上去求饶。 艳妃扫过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宫女,大怒,“贱人!” 艳妃用力的喘气,肺部的伤口因为呼吸了冷厉的空气,如冰针刺肺,疼得她几乎晕过去。 “不行,不能放过她。”她转身匆忙出了南苑宫,对着旁边的侍卫吩咐,“有人从西边闯入,你们速度派人去追。”侍卫一听,忙追了出去,艳妃低头看见旁边一块尖锐的石头,抓起来握在手里,狠狠的砸向了自己后脑。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艳妃的衣服和头发,她捂住后脑,跌跌撞撞的朝正泰殿跑去。 一路上的侍卫见满身鲜血的艳妃娘娘,都吓得呆在原地。 “你们去西边,有人潜入了大冥宫。”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追向了西边,艳妃咬牙盯着漫天雪雾,冷笑一声,继续朝正泰殿走去,守在门口的是火舞。 火舞见艳妃周身是血,不由蹙眉,“你怎么了?” “陛下呢!” “在里面!” 艳妃一把推开火舞,就冲了进去,看到莲绛靠在床头上昏睡了过去。 “陛下!”艳妃跪在地上大哭,可半天莲绛都没有反应,她伸手一抹,才发觉,莲绛竟然被点穴,赶紧替他解开。 刺鼻腥味传来,莲绛睁开眼,看到艳妃跪在地上,心中顿时大惊,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陛下。”艳妃泪水从眼眶中跟着滚落,“有人闯入了臣妾的寝宫,将臣妾打伤,又装成臣妾的样子,带走了小公子。” 莲绛回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床,握紧了拳头。 “方才在屋子里的不是你吗?” “臣妾受伤之后就晕了过去,方才才醒了过来,才知道南苑宫内出了事故,待臣妾跑到这里,才得知,有人假扮成臣妾的样子,带走了小公子。” 莲绛踉跄的追了出去,此时天还没有黑,但是周围雪雾厚重,眯得人睁不开眼睛。 ========== 十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走的这么隐蔽,竟然还是被发觉。 这些守在大冥宫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十五抱着阿初,竟一时无法冲破包围圈。 雪雾越来越大,夹着冰渣钻入脖子里,冷得刺骨,为了怕藏在风衣下的阿初被冻着,十五拉紧了帽子的带子,手里的龙骨拐杖用力一挥,企图杀出一个缺口。 然而,后背一道强劲的风直掠而来,十五龙骨拐杖回身本能一挡,精妙的截住了这一袭。 她撑着拐杖,半跪着雪地中,待抬眼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时,不由一惊。 莲绛面带杀气的立在十尺开外,一双碧色的眸子阴冷的盯着自己,瞳孔里折射出绝杀的光。 “竟然是你!”看着十五手里的龙骨拐杖,莲绛眼眸一眯,“你竟然真追到这里来了。” 十五抿唇不语,风从前方吹来,一下刮落她头顶的帽子,露出那张同艳妃一模一样的脸。 追来的艳妃先前虽然看清了十五的容貌,可此刻隔着十尺的距离看清,她眼底依然涌出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旁边的莲绛目光亦微闪,旁边的侍卫更是来回看着艳妃和十五。 两个女人,根本难以辨清。 “方才,在正泰殿的人是你?”莲绛想起之前在正泰殿,他竟然望着这个女人出神,又想起昨日她明明是男人身份,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十五依然抿唇,目光却是盯着旁边的艳妃,漆黑的瞳孔里掠过流星般冷厉的杀意。 艳妃惊吓的躲在莲绛身后。 “陛下,就是她!” 十五冷笑,扬起龙骨拐杖,腾空一跃,整个人如夜雕展翅向后滑行,她的身后,是西边万丈悬崖。 莲绛目光阴沉,凌空踏云追了过来,双手两道掌风交错横切,拦住十五的退路,侍卫一见,纷纷拔剑而起,一同拦截十五。 “阿初在哪里?” 莲绛手抓向十五,质问。 “陛下何苦为难我!”后方剑气似墙,十五无法强冲,可刚落地,莲绛就紧逼而来。 这一次,他出手可完全不似昨日那样留情,而是招招绝杀,甚至那眼底,带着几分憎怒。 “你三番五次闯我大冥宫,还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掳走阿初,你还说本宫为难你?” 十五无力再和他口舌,莲绛越逼越近,十五脚下带着多多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对方剑她不支,竟然拂掌而来,手指切向了她耳后! “本宫到底要看看长什么样,次次都如此这般鬼祟!” 可手指在触摸到十五耳后的瞬间,莲绛动作一顿,看着十五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因为,他没有摸到假脸! 那皮肤传来的冰凉触感,犹如世间最美好的胭脂玉,细腻柔滑。 “你……”莲绛声音一颤,十五抓着这个机会,拐杖朝莲绛胸口一挥。 杀气逼面而来,莲绛疾步后掠,双袖本能往前一推,两道掌风从袖中飞出,攻向十五。 龙骨拐杖凌空旋转,荡漾出一道道红光,竟瞬间将两道掌风反推,主动攻向莲绛,莲绛立定,手心里掠出一道碧色的波光,发出一声嗡鸣之后,瞬间射了出去。爱夹答列 与龙骨拐杖相撞的瞬间,整个西面赤霞都晃动,波纹掠开,一道接一道,空中飞舞的雪都被像被一只大手扫开,而悬崖处的几个侍卫躲避不及,直接被那到波纹震到悬崖下方。 体力几乎开透支的十五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强大的余震,她整个人也被掀了起来。 “阿初!” 十五抱紧阿初,还未有落地,远处的莲绛慌忙又击出一道纯棉的掌风奔来,不同的是,那掌风将下方的雪一卷,似厚厚的棉絮接住了十五。 尽管如此,十五后背亦受到重击,整个人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动弹不得。 莲绛只看到一个一头黑色的长发脱离那女子的身体,他浑身血液冰凉,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那瞬间,他不敢上前去查看。 不敢看那尸首分离的惨景,他不愿意,也不相信会这样。 可雪雾中,那个女子的身体在雪堆的下方,而那女子的黑发在另外一处。 艳妃站在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个头颅,眼底涌起难掩的欣喜,“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会被那光削掉头颅,死得个尸首分离,她紧握成拳头,努力的不表现出激动的神色。 =================== 可就在这个时候,莲绛和艳妃注意到,雪堆里的身体竟然动了动。 先是一只手攀着那厚厚的雪堆,然后是肩头,然后是弓起的身子,然后是……一头如雪般的长发。 她因为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风,那一头白发落在上面时,就显得那样明显,丝丝缕缕,犹如三千素雪。 她虚弱且疲惫的坐在雪地里,雪风吹来,撩起她缕缕银发,露出那比雪还苍白的容颜,和那和头发一样霜白的眉睫。 “阿初……”此时的她,也顾不得周围有人包围,只是掀开披风,看着相安无事的孩子。 孩子似在刚刚那一摔中,幽幽转醒,一抬头看着那素白的面容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初……”听到孩子在哭,地上的女人竟也捧着孩子的脸哭起来,“阿初,你怎么了?你哪里痛吗?” “娘!”看到娘亲嘴角,因为落地不小心擦出有一丝血迹,莲初一下抱着十五的脸,大哭,“阿初知错了,阿初再也不离开娘了。对不起娘,阿初知错了……” 怀里的孩子一边大哭,一边小心的擦掉十五嘴角边的血,“娘,你痛不痛?都是阿初的错。” “娘不痛。” “娘……阿初好想你。” 夜风哭嚎,整个西面悬崖处,一对母子坐在雪地里相拥而哭,素发三千,似白了千年。 ============= 莲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一头银白素发,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梦境,直到阿初那声悲戚的‘娘’,才让他恍然惊醒。 孩子无助的哭泣,和女子压抑的抽噎,像两把刀同时***他心口。 他踩着雪踉跄走到十五身前,神情虔诚的半跪在雪地上,然后掬起十五一缕白发,在掌心里轻拂。 这种柔滑的触感,和当日梦中一模一样。 他凝着十五,“你是谁?” 十五惊觉侧首,这才发现莲绛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忙抱紧怀里的阿初,往后挪动几步,警惕的盯着莲绛。 “我见过你!” 他碧色的眼底闪过几丝悲戚,“就在十一天前,这里……我见过你。” 阿初回头看着莲绛,正要开口,“爹……” 十五却一下捂住它的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拾起龙骨拐杖。 “为什么不说你是谁?”莲绛跟着站起来,伸手要拉十五的衣袖,却被她避开。 “夫人……” “夫人……” 几个声音从悬崖下方传来,旋即一道巨石机关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来的人正是流水和十五的几个护卫,而最后出来的则是冷。 “夫人,阿初。”看到十五和阿初相安无事,流水也忍不住一下哭了出来,将阿初抱在怀里。 其他几个护卫将十五紧密护住,同时将莲绛隔开。 “姑姑。”看到流水,小莲初扁了扁嘴。 流水心痛难耐,将它看了看,却还是忍不住呵斥,“你怎么能乱走,你知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这些天,你娘为了你一天都没有休息。你……” “哇!”小莲初又大哭了起来,然后重新扑回了十五怀里,“娘,阿初错了。阿初回去让娘打屁股。” 十五疼惜的擦去小莲初的泪水,用疲惫虚弱的声音道,“回去吧。” 刚错身,就对上了冷震惊不解的目光,可很快,他见十五一头白发,又马上反应过来,恭敬的行礼大礼,“见过霜发夫人。” 周围人截是一片错愕,莲绛和艳妃盯着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关于霜发夫人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 都其容貌绝世,如今看来并不虚传,只是……这绝艳天下的容貌,竟然和当今艳妃一模一样。 “霜发夫人……”莲绛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望着十五一头白发,“你是霜发夫人。” “是!”竟然身份暴露,十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身这个身份就是为了引风尽出来,如今,没有必要了。 她坦然的迎着莲绛的目光,声音冷漠而疏离,“多谢昨日殿下对爱子的悉心照顾。如今寻回爱子,我也不再打扰陛下,告辞!”那个转身,决绝的没有丝毫迟疑。 小莲初望着莲绛,泪眼朦胧。 莲绛心中一痛,柔声唤道,“阿初。” “爹爹……” “住口!”十五在此时沉声开口,双眸中隐含冷锐,“他不是你爹!” “为什么?” “我是你娘,难道不是知道谁是你爹。” “那我爹呢?”小莲初透着几分不甘心。 “阿初!”旁边的流水低声提醒。 小莲初看十五神色痛苦,柔嫩的声音,道,“对不起。” 十五没有再看莲绛,有侍卫护着走出那石门。 石门里有数道机关,好在有冷护卫开路,一路引领,最后一行人看到了停在山中的马车。 十五抱着疲惫不堪的上了马车,冷立在旁边,望着十五,似欲言又止,最后道,“夫人,您不会放弃小鱼儿吧。” 十五眼角一酸,冷声,“不会。还请冷护卫转告陛下,要求如初。” ========== 莲绛站在风雪中,静静的看着十五和阿初离开的方向。 在那巨石合上的瞬间,他心中懵然一空,那种感觉就像一脚踏入了深渊,恐慌而无所适从,更多的茫然。 抬起手,偏偏飞雪落在手心,刺骨冰凉钻入心底。 似乎,依然能看到那胖乎乎的手紧握着自己的食指,连睡觉都不肯放开。 似乎,还能看到那漂亮的眼,雾蒙蒙的看着自己:不要走。 似乎,还能看到那缕缕素白发丝掠过手心。 艳妃无力的站在雪地里,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手。 此女子竟然是霜发夫人……这……她脑子原来越乱,无法理清其中缘由,只知道,要恢复自己的手,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目光望向莲绛,发现他整个人像被人抽去魂魄一样立在风雪中。 方才他半跪在那女子身前的动作,让艳妃觉得心如刀绞。她无法忘记莲绛那虔诚的神情,甚至看着那女子的眼神,卑微如尘埃。 “陛下!’艳妃咬牙,似让他清醒。 他是几乎统治了整个大洲的帝王,岂能如此卑微的臣服于他人。 莲绛果然一怔,碧眸淌过一丝溢彩,跨步朝山下走去。 ============= 小莲初穿了衣服,神色悲伤却又小心翼翼的靠在十五怀里。 方才在山上,娘亲竟然第一次对它发了脾气。如今它思念莲绛,可心里又不敢说,怕又让娘亲生气动怒。 见娘亲对莲绛那样冷漠,小莲初也十分难过,看样子,那个最像的爹爹已经被否定了。 这个爹爹虽然会对自己发脾气,可还算漂亮养眼,更何况,大冥宫,还有对自己那么好的小鱼儿哥哥。 想起小鱼儿那些玩具,小莲初心里又有小小的难过。 然而,看到十五恹恹的靠在马车里,小莲初当然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乖乖的依偎在娘亲怀里。 “十五,现在怎么办?” 身份被暴露了,那风尽怕是不会再上钩,那凝雪珠怕是难以拿到了。 “先看看吧,总是有机会的。” 话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的马也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嘶鸣。 流水忙起身掀开帘子,一看来人,当即吓得白了脸,回头紧张的看着十五。 十五探身出去,见那人,当即蹙起眉来。 唯有小鱼儿,躲在十五怀里,对着拦住马车的男子眨了眨眼睛。 莲绛抱着手臂,姿态慵懒的依靠在其中一匹马上,双眸潋滟的望着十五。 “陛下,您拦我马车,有何贵干?” “本宫曾两次拍亲卫去邀请霜发夫人来大冥宫做客,却都被夫人拒绝。”他目光静静的看着十五,唇角笑容妖冶,“既如此,那本宫就委身亲自来邀,不知道夫人给不给面子呢?” “抱歉!”十五声音依然毫无温度,“大冥宫太冷,我和阿初都无法适应。” “夫人这话说的可真绝对,您这不都三番五次的偷偷来过,想必,私心里,夫人极其喜爱我大冥宫吧。” “陛下您真误会了。若非为了寻回阿初,我必不会来贵宫!里面的人,我可是惹不起。” “夫人这话是怪我方才出手?”他笑得温润如玉,竟朝十五欠了欠身,“既如此,我先向夫人赔个不是。” “承受不起。若陛下真心要的道歉,那请让开一条路,这几日连日奔波,我们需要休息。” “这下山道贵府邸好歹要两个时辰,若往回,大冥宫不过半个时辰。” 莲绛语气缓慢,似乎卯足了劲,今日要耗下去,其坚定的眼神也表明,他绝对不会放十五走。 “陛下是要逼我们出手?”十五话还没有说完,几把银色的剑一晃而过,立时抵住了十五的护卫,其中一柄剑直接架在了流水脖子上。 “夫人,请吧。”莲绛依然微笑,那优雅的姿势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君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喜欢做些地痞无赖的事情! 十五气得发抖,可莲初就在怀里,她又不敢发作。 众人收起剑,莲绛却跨步上了马车,看了一眼流水,对十五道,“本宫也乏了,借贵马车一用。” 流水无奈,只得下去,将位置腾给莲绛。 十五对莲绛那性格知根知底的,知道他耍手段,可偏生,她向来就被他吃的死死的,毫无反击! 马车掉头,果然朝大冥宫方向驶去,十五郁结的抱着阿初尽量的和莲绛保持距离,“陛下,我想问一下,你所谓的盛情款待的多久?” “啊?”莲绛故作惊讶,“难道我不是邀请的您小住一段时间?” “你……”十五咬牙,“那你所谓的小住是多久?” “你们开心就好。”莲绛冲小莲初挑了挑眉,又补充,“我觉得,你们开心,才可以!” 这说白了,去留时间,还是他莲绛决定! “陛下,你这是……”十五声音气得有几分哆嗦。 莲绛不以为然的笑,“否则,怎么能说盛情款待。” “呵呵……陛下的盛情款待,和陛下妃子们的盛情款待,我都领教过了。”十五抱紧阿初,神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莲绛笑容凝住,歉意道,“阿初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会保证无人伤害它。” “哇,爹……”阿初忙改口,“陛下,您那些妃子们都好可怕啊!” 小莲初太小,自然不懂今日它落水的缘由,还真以为是自己太抢手导致失足落水。 到是莲绛听到那些妃子们,脸色先是一红,旋即苍白,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十五。 发现十五目光正看着外面,似根本没有听到,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瞪了一眼阿初。 结果阿初完全没有意会莲绛的警告神色,而是用萌萌的眼神望着莲绛,“陛下,你一共有多少个妃子啊?你家房子这么大,一定能住好多人吧?” 莲绛整个脸绿了,闷闷的说,“不知道。” “哇,多得都数不清了啊?”小阿初一脸震惊,“你为什么有这多妃子啊?我娘说,一人只能娶一个啊,你怎么这么多啊!” 莲绛绿了的脸狰狞了起来,瞟向十五,发现十五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头发白静默如雪,唯有道不尽的落寞。 “马车里好闷,本宫出去透透气。” 说着,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十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低头轻吻阿初的额头,赞扬道,“干得好。” 阿初仰起头,眼底却是有些悲伤。 ============== 十五一行人被安置在了正泰殿,次日天刚刚亮,小莲初还没有醒,殿外就传来一阵声音。 “是艳妃。正带着一群女人,跪在殿外,说是为昨天的事情赔罪。” “我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十五冷笑,“她既要跪,就让她跪吧。” “我看她不仅仅是想要洗脱嫌疑。” “她根本无需洗脱,阿初落水时,她装病在宫中,那宫女也死了,如何查也查不到她头上。”十五起身,走到窗户边,俯瞰着下方跪着的人。 前方一个紫衣女子,装光宝气,一身雍容,随后跪着几十个女人。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给我看她是后宫之主。加之她这么一个身份高贵之人,带着一群养尊处优的女人,对着我这么一个客人下跪。你想想,这么一跪下来,该多少女人恨我们?” “她真是……歹毒。” 流水咬牙,恨不得即可就冲出去。 艳妃这是直接将才进宫的十五推到风口浪尖处。 “我们不是第一次知晓她的歹毒了。”十五离开窗户,回身坐在床边,凝着阿初宁静的睡颜。 “那怎么办?让她们回去吗?还是去找陛下?” “她选择这个时候来,必然料到了莲绛不在。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十五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流水道,“你去把我衣服拿来,记得那颗珠子。” ============= “已经有一个女人晕过去了。”流水在窗户边观望。 十五没有做声,跪坐在铜镜前,默默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将那枚珠子戴在脖子上,看着白发如雪,却姿容绝艳的女子。 “火舞上来了。”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叩声 “夫人。”门口的火舞声音有几分为难,“昨日的确是嫔妃们唐突,还请夫人开恩。方才晕倒的王嫔昨日才册封,她父亲正带兵赶往边戍厉缴叛军。” 流水蹙眉,看向十五,十五却未动,只是淡了一句,“你们艳妃娘娘真是为难我,我不过是大冥宫的客人,哪里有资格插手大冥宫的事情,。她这是跪错人了。” 火舞隔着门口的纱帘,怔怔的望着里屋的那个背影。 她本想再开口,然而,霜发夫人说的没错,昨日大冥宫失足落水之事,即便要查,那也是该陛下下旨。 时间很快过去了,小莲初也醒了过来,十五将它穿戴好,拉着它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里?”流水跟上,“那群女人还跪着呢。已经倒下几个了。” “艳妃演戏这么久,我若不陪陪她,也太浪费的一番用心良苦了。” =========== 艳妃默默的跪在雪地中,身后传来女人们的阵阵呜咽之声,即便她出来之前,已经喝了参药,可没想到,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绕是铁的身体,都会被冻坏。 一个时辰前,火舞一番话,让艳妃觉得骑虎难下。 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女人竟然以一句客人不能插手大冥宫的事情,就这么撇清一切。 头顶门沉沉推开,一群早就坚持不住,心中暗自将咒骂的女人纷纷抬起头,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害得她们如此狼狈下跪。 黑色的门前方,立着一抹如烟似云的白,比雪还纯粹,从头到脚,皆染霜华,那人容颜清冷,可眉眸又透着一股艳色,如雪妖冰姬。 她穿着白色雕皮风衣,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凝红的珠子,光华流转。偏是这个珠子,让觉得这个美得飘渺的人,顿时生动鲜活起来。 然而,惊艳中,更多的却是震惊,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艳妃身上。 跪在地上的艳妃抬头看着那居高临下的女子,突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瞬间比出了一个高低。 身后远就忌惮她的一群女人,眼神里都暗自多了几分窃笑和讥讽。 “你便是那艳妃?”十五的声音,透着几分失望。 这语气却暗含着其他女人都明了的讯息:明艳天下的艳妃也不过如此。此时,也唯有这个女人有资格说出这个话吧。 艳妃眼眸暗沉,却很快整好,对着十五露出优雅的点头,“昨儿是我管教疏忽,导致令公子落水,今日特意带着众妹妹来向夫人道歉,还希望夫人不计前嫌。” 十五牵着小莲初依旧立在上方,声音却突然一沉,冷道,“艳妃你是大冥国夜帝陛下的妃子,也是大冥六宫之主,身份尊贵无比,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不过一介庶民,你却带着夜帝的其他妃嫔,向我一个庶民长跪三个时辰!” “若此事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耻笑你?皇家的尊严,就被你这般愚蠢的踩在脚下践踏?夜帝陛下的脸面该置于何处?” 这时,原本还在看戏的一群女人,个个吓面色苍白。 她们原来只想给这个刚入宫就住在正泰殿的女人,一个下马威,或者一个警示 却没想到,搬石头砸脚。 对方谁虽入宫,到底没有封位。即便是真的得到了宠幸,也是庶民。 连艳妃都恍然惊醒,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您真是给大冥子民长脸!”十五冷笑,这一句,却似无数个耳光,毫不客气的抽在了艳妃脸上。 艳妃大脑空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说就这样起身离开?这才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身后已经有女子吓得哭出了声,她们皆都是颇有名望的出生,当然懂得,对上层贵族,特别的皇族来说,颜面该多重要,堪比性命。 十五冷冷俯瞰地上的艳妃,“同为大冥子民,深感到蒙羞。如此,我也责罚于雪中,等候陛下发落。” 说着,拉着阿初下了阶梯,转身面朝巍峨的正泰殿,双膝跪下,小莲初一见自己娘亲跪下,盯了一眼艳妃,回身掀开袍子依偎着十五身边,一起跪下。 十五这一跪,艳妃吓得心都要死了:她这是明显在反摆自己一刀! -------------女巫の猫---------- PS:两万字更新,你们的票票,红包呢。票票在不拿出来,又要过期了。 抗议加更会翘辫子。 编辑:你要是翘辫子我就帮你续写吧,我家小初初开大招秒了风尽,然后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开大招? 编辑:把眼罩摘了,然后爆发小宇宙,一眼瞪死风尽! <> 第一百七十二章:何以归来 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二章:何以归来十七 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天刚亮就跪于此处,若不是为了置十五于绝境,绝对不会如此委屈自己。爱夹答列 如今却落得侮辱皇家颜面的指责,对这群女人来说无不是雪上加霜。 先前假意的哀呼,如今真的变成了哭泣。 十五似若未闻,挺直着背,将莲初的手揣在手心。 眼见当年的仇人就在身前,却不能将其手刃,流水心中痛苦难耐,可看着莲初的样子,她默然垂首,跪于十五身后柘。 她们留在大冥宫,无不是为了莲初。 艳妃眼眸也恢复了平静,垂首跪在雪地里,苍白的脸看起来分外的娇弱。 她深知此刻已经败于眼前这个女人,至于原因,则是自己操之过急,在没有摸清对方真实身份时,就选择出手唉。 到底是自己,太在乎莲绛。下次,决不能大意! 如刀刃切割皮肤的风突然静止,艳妃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一人撑着伞着急的赶来。 雪明如镜,将那人脸上的恐慌和震怒照得清晰而刺目。 他目光自从上阶梯的瞬间,就直直落在身前那个背影上,碧眸中的怒意顷刻又变成了焦虑,那样的明显,他竟然毫不掩饰。 艳妃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的双眸闪过一些失落,咬唇盯着莲绛,看着他疾步走到了霜发夫人身前,俯身就扶。 霜发夫人身子却微微一侧,颔首,“卫霜发,见过陛下。” “卫莲初,叩见陛下。” 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前者冷漠疏离,候着,软糯娇滴。 莲绛欲扶十五的手僵在空中,纵然他横行霸道,却也是懂得礼数之人。 简单一句卫霜发,一句卫莲初,却是将其身份隔开。 “这是怎么回事?”莲绛收回手,低沉声音传来,“还不将霜发夫人扶起来。” 一旁的火舞得了命令,赶紧上前,伸手就扶十五。 “民女这是有罪,本该跪地领罚。” 声音冷冷清清,却透着固执。 艳妃一听,袖中的手暗自握紧:这卫霜发竟是要和她死磕到底。 莲绛也未曾想过眼前女子竟如此固执,声音透着几许无奈,“不知霜发夫人所罪?” “越礼之罪。”十五挺直了背,声音清冽,“让艳妃娘娘及后宫妃嫔向一介庶民下跪三个时辰,乃卫霜发之错。卫霜发跪于此处,只求免于一死!” 简单一句话,甚至不等莲绛询问,却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身后一群女人。 一开始还试图寻借口应对的艳妃,懵然一怔。她何时说过要赐卫霜发一死,这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可却被对方占了先机,艳妃心中暗自沉了又沉。 却在此刻意识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对手,远比想象的厉害。 “谁说要赐你一死?” 莲绛果然震怒,也懒得再关先前的礼节,直接将十五从雪地里拉了起来,顺手将小莲初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地上的艳妃身上,“可是你带的头?” “是臣妾鲁莽。”艳妃咬着唇,泪水滚落,“昨儿因为臣妾疏忽才导致卫公子落水,臣妾特意来向霜发夫人道歉。” “卫霜发乃庶民,怎受得其艳妃娘娘的叩拜。卫霜发纵然是一个不懂得礼教的乡野村妇,却也懂得,皇命至天,您这一跪,岂不是要逼着卫霜发一家以死谢罪!”十五冷笑,“卫莲初在宫中落水,那只能说它命受此劫,卫霜发哪里敢不知道好歹去怪罪艳妃娘娘!” 旁边的莲绛面容如雪,盯着艳妃,“身其职,不知其责!你真是辜负本宫对你一番器重,罚你一月禁闭,宫中事宜交给火舞。爱夹答列阿初落水之事,既你觉得是你的错,那来领罚的就该是你一个人,却唆使其他妃嫔,处你妄言之罪,跪罚自天明。其他妃嫔扣发俸禄三月,抄女戒。” 艳妃浑身颤抖。 哪怕其他人对她十句恶语,却抵不过莲绛一句否定。 她惊骇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莲绛,噙着泪水的眼里又有不甘,大喊,“臣妾不服。” 莲绛怎么能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如此重罚于她! 这宫中哪怕死个妃嫔,只字片语都不会传出宫外。 即便是她跪了一个庶民,这大冥宫谁敢妄言议论! 十五微微眯眼,倒是没有想到艳妃敢说出这话。 一时间,广场处一片安静。 “陛下,时候不早了,民女该去替羽殿下初诊。” 阿初一听,忙从莲绛怀里挣脱下来,恭谨的行一个礼,然后拉住十五的手。 “冷,送霜发夫人去南苑宫。”莲绛目光落在十五苍白的脸上,又看了看小莲初,用且低且温柔的声音道,“方才,本宫已经命人将那池子封了。” 十五颔首,由冷领着走向南苑宫。 其余妃嫔亦纷纷退下,整个雪地里,只剩下了艳妃。 她双眼噙泪,眼神控诉的看着莲绛。 “陛下,就这么为了一个来路不明么的女人,处罚臣妾?”她颤声,“臣妾不服。” 莲绛眼眸带着一丝厌恶,“本宫信任你,却不代表你有资格娇纵!” “那臣妾在此处敢问一句,在陛下眼中,谁有资格娇纵?” 她用豁出去的态度质问。 “本宫的女人。” “那臣妾算什么?”她嘶声质问。 “三年前,本宫于你如何说?是去是留,你自己定夺。你若要留下衷心于本宫,本宫就给予你想要名位!”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你若接受不了,现在离开,本宫也不会阻拦!” 艳妃眼底掠过一抹剧痛。 他这是要她离开吗?二十多年的守候,她怎么能离开。 对他,她与他之间,本就是交易。 但对她,莲绛就是她一生的牵绊! 她原以为三年时间,他终会改变,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枉然。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被雪打湿了的裙子,唇边牵扯出一丝冷笑。半响,沉语哀声,“是臣妾越礼了。臣妾愿受一切惩罚,只是,还请陛下不要禁足臣妾,后宫琐事繁多,火舞不曾接触过这些事情,臣妾需手把手教导。” 莲绛抿唇,转身朝南苑宫走去。 -------------女巫の猫----------- 刚入院,就闻道了脑神香的味道,莲绛推开门,看到一个白发素衣的女子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银针置入小鱼儿身上各个穴位,她神态格外的专注,光洁的额头上隐有汗水。 靠窗的小榻上,小莲初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抱着布娃娃,一边将整齐将泥人娃娃排好。 看到莲绛进来,小东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莲绛不要出声。 莲绛笑着点点头,悄然走过去,安静的坐下,看着莲初玩耍,却时不时的抬头,凝着十五的那一头发白出神。 “陛下,我饿了。”小莲初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莲绛。 莲绛看了一眼十五,将莲初抱在怀里,他正要寻个时间和莲初单独一起,“我带你去。”然后悄然的退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莲绛撑着伞,就忍不住问阿初,“你怎么不叫我爹爹了?” “我娘说你不是我爹爹啊。” “你看我们这么像,怎么会不是?” “可我娘说不是。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东西嘟嘴,一副我娘最大的样子。 莲绛想着那三千素发,心跳顿时紊乱,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会是。” “什么意思?你要娶我娘为老婆?” 莲绛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这个打算。” “可我娘不喜欢你。” 小家伙同情的望着莲绛。 莲绛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都说童言无忌,但是这孩子说出的话,也未免太直接,太伤人了。 他当然看得出十五不喜欢他,甚至躲着他。 “那你喜欢我吗?”他决定采用怀柔政策,先从这小东西下手。 “你……”小莲初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盯着莲绛,“我喜欢你,但是我才不会娶你!” “你想得太远了!”莲绛恨了恨,“我是说,你喜不喜欢我当你爹爹?” “喜欢啊,但是一切都由我娘决定。” 这家伙,倒固执的有点像他娘。 “哪,我们就预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爹。”莲绛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先把位置霸占了先。 “可你这么多老婆!那怎么行!”小莲初一下想起了那些花蝴蝶一样扑来的女人,当即一个哆嗦。 “别乱说,我可没有碰过她们!”说道这里,莲绛就直接炸毛了。 他给十五的印象就够坏了,结果昨晚在马车里,这小混球竟然说他老婆多得数不清。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漂亮的脸不由忿恨,“本宫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碰过就是老婆?”小莲初吓得脸色苍白,“那群女人碰过我啊,怎么办?我还这么小,我不能有老婆!还这么多老婆,我娘会打我屁股的!” 它刚说完,莲绛一巴掌甩在小莲初屁股上,然后拧着它往正泰殿走去。 这小东西唧唧歪歪起来,跟一只青蛙似的,吵死人了啊! ======== “哐!” 十五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朝着屋子里大喊,“阿初!” “嗯,这里!”一颗小小的脑袋,从一个大瓷碗里冒出来,然后冲着它甜甜一笑,“娘。”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不要乱跑?”替小鱼儿初诊之后,一回头,阿初竟然不在了。 一问才知道是莲绛将它带走。 “不是说了,让你离那个妖孽远点,你会被……”见屋子里只有阿初一人,十五开口教育,侧面响起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莲绛手里捧着一个碗,姿态妖娆的靠在门框上,朝自己盈盈一笑。 “陛下。”十五正了尴尬面色,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夫人来了?”莲绛睫羽弯弯,笑得一双碧眸波光潋滟,“夫人说的那妖孽可是本宫?” “陛下误会了。” “啊呀,本宫觉得妖孽这个词是高赞呀。”莲绛慢慢走过来,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凡是美得惊天动地的人,方能衬上一个妖字。艳得天地失色的人,才能配的上一个孽字。” 他回眸笑嘻嘻的望着十五,“原来,本宫在夫人心中,形象这般美好。” 十五耳根绯红,昨晚入睡前,阿初有些哭闹非得说莲绛怎么漂亮的爹爹怎么不要。 为了劝服阿初,十五就说,长得漂亮的都是妖孽,顺带列举了妖孽的特性,告知它妖孽会将人吃干抹净,以便让阿初敬而远之。 “夫人,来吃点东西。”莲绛来开凳子,招呼一脸尴尬的十五过去坐,“今天你累一天了。免得说大冥宫招呼不周。” “陛下,阳春面可不叫款待。”抱着大碗的莲初有些抗议。 说给它做好吃的,结果上了一碗阳春面。 “本宫亲自下厨,这还不叫款待?这简直好比天宫盛宴了。”说着,指着那均细的面条,“也就只有妖孽才有这样的手艺。” 十五眼眸微怔,她记得多年前,他陪她饮醉在酒楼,他就道,“你做面这么难吃,以后都由我来做。” 甚至记得三年离别那晚,为了骗他喝下药,她亲手给他做了一碗阳春面。 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她有些难以拒绝,安静的坐在了阿初旁边,而莲绛已经细心的将筷子给十五递了过来。 “谢谢。”十五接过,却是捧着碗,喝了一口面汤。 那味道,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一样的面,一样的味道,却已物是人非。 莲绛也坐在十五对面,拿起筷子自己挑碗里的面,慢慢的吃了起来。 “谢谢,陛下的款待。”感到莲绛正盯着自己,十五抬头,尴尬的再次道谢。 “哪里,承蒙夫人不嫌弃,我才有机会一展手艺。”他谦虚的笑答,如翩翩佳公子。 两人不再说话,倒是小莲初抬起头来,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审视,然后用颇为认真的语气说,“娘,陛下说,后院那些都不是他老婆。” 十五一怔,莲绛则像低头小心的咬着几口面,似在等着小莲初替他洗白。 见十五不为所动,小莲初想了想又道,“他说他还没有碰过女人。所以那些……” “咳咳咳……” 莲绛丢下筷子,也顾不得自己差点被面条呛死,直接将莲初拽了过来,然后捂住它的嘴巴。 这小破孩儿,简直就是搅屎棍! 十五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脸色又红又白的莲绛,沉声道,“陛下,撒谎可不好。阿初还是孩子。” 说完,放下筷子,将阿初从他怀里拉回来,“我吃饱了,再次谢谢殿下。”然后带着莲初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似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对莲绛,“羽殿下病情十分不稳定,为了方便替他就诊,我打算今晚搬到南苑宫。” “你要搬出正泰殿?”莲绛忙追了出去,拦住十五。 看着空荡荡的广场,想起了回来的路上艳妃晕倒而被送回去的情景,十五不由冷笑,“上午一事的真实缘由,想必陛下比谁都清楚。七日之内,我尽一切可能医治羽殿下,七日之后,我的去处,谁也拦不住。” 固执的语气,还有无法撼动的坚决。 莲绛倚在栏杆上,默默的望着十五离开。 -----------女巫の猫--------- PS:这妖孽……还以为自己的处……敢情以为自己精贵来着。 最后五天了,妖精们啊,把你们的票砸死我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何以归来 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三章:何以归来十八 莲绛靠在围栏上,素手抬起,轻轻的搁在心口上。1胸腔里,传来一阵阵难以描述的疼,有点涩,有点压抑,像堆着石头,把呼吸都堵住。 他翻身坐在栏杆上,双腿凌空,似随时都会掉下去。 “自古多情空余恨。” 也不知道怎的,他突然就想其了这句话。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云端飞来,停在了莲绛旁边的栏杆上,莲绛取下一张纸,展开:查无此人柘。 这是今日的第三封飞鸽传书,皆没有关于‘卫霜发’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似凭空而来,这人似凭空而现。 他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广场上,偌大的正泰殿前方,除了茫茫雪,什么也没有,空寂如往常熬。 空气中滑过一道似流星的烟火,莲绛蹙眉,如幽蝶般展开黑色长袖飘向空中,掠向西面。 一路十几个机关,半个时辰之后,他立在了半山腰,身旁跪着两列神色凝肃的暗人。 而最前方,又十几具尸体整齐的叠放在一起。 ==== 屋子里腐朽味道传来,艳妃坐在镜子前面,长发湿漉漉的凌乱贴在那苍白的脸上,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凌厉,如冬日从水中爬来出来水鬼。 镜子里的脸,有着惊世骇俗的美,但是却因为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和双眼,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那个小孩儿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为什么偷我娘的脸?” 盯着镜子里那张突然变得陌生的脸,艳妃抓起旁边剪刀,狠狠挖下自己的脸。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一双粗糙的手一下扣住了她手腕。 艳妃声音一沉,“放手!” 那双手放开赶紧放开。 暗处,站着一个手持长鞭的青衣男子。 男子看了看艳妃,垂首,“娘娘,小心剪刀伤人。” “伤人?”那布满血丝的双瞳盯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她语气阴森,“都说这张脸娇艳无双,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脸,你说怎么办?” “将其毁了,不就再次无双。” “我向来都赏识你,你总是能猜到我的心。”艳妃转眸一笑,将剪刀递给了那男子,“那你把这个剪刀给安蓝郡主送过去。” 是啊,毁了其中一个,那另外一个,不就又天下无双了! 男子一声不吭的双手接过,态度恭谦,这正是三年前,背叛家门的柳家堡,柳二当家。 他立在艳妃旁边,目光望着那张他生来见过最美丽的脸,心中有微微的涟漪。 “地窖准备的如何了?”女子回头,对他微微一笑,他顿觉得头脑微炫。 只有夜帝在时,这个美艳的女子才会露出那芳华绝世的笑容,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明晚子时,第一批蔓蛇的卵马上孵化出来。” “很好。”艳妃笑得越发美艳,“柳二,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愿为娘娘效劳,是柳二的荣幸。”男子一下跪在地上,几乎感恩戴德。 “呵呵呵……”艳妃掩嘴轻笑,“你快去送剪刀,不然来不及了。” “是。”男子离开,艳妃披衣而起,朝后院走去。 大冥宫长年阴寒,湿气颇重,阴冷的空气中夹杂着腐败的味道,她轻推开一扇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艳妃抬手扶住墙上一盏灯,登时,屋子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可以看到一条阴暗的石阶深入地下。 因为内伤未复,又加之在雪地里长跪一整日,她扶着墙缓缓地走下去,那潮湿的墙随着她深入,渐渐的渡了一层白霜,霜白越发重,到最下面直接是冰墙。1 原来,这里是一个冰窖。 冰窖不过十来方,可里面却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二十坐冰雕。 与其说这些是冰雕,不如说是活生生的美人雕。 透明的冰里放着年轻的女子,她们仅着蔽体的衣服,除了腹部,其余头部四肢全都被冰棍。 而袒露出的腹部,几近透明,能看到里面的内脏,更能看到一条诡异的小蛇盘踞在内。 那条蛇小腹隆起,再过一天,就会在女人体内产下蛇蛋。 艳妃拉紧了披风,一个个的走过这些女子身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三年,她用了快三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种阴邪的方式,培养出了第一批蔓蛇蛇卵蛋。 以年轻女人为母体,将蔓蛇至于她们腹内,吸食她们的精血,然后培育出强大的蔓蛇卵。 ========女巫の猫=========== 十五抱着小莲初在流水的陪伴下,慢慢往南苑宫走去,天已经黑了,空中竟又飘着小许雪花。 流水忙把伞打开,撑在十五头上。 小孩嗜睡,阿初将下巴搁在十五肩头,一晃一晃的又睡了过去,双手倒是一直紧紧的抱着十五的脖子。 后面缓缓跟随着大冥宫的侍卫,十五和流水两个人都喜欢安静,一路无话。 “疯子。疯子!” 可刚走到一座宫苑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长发女子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锋利的剪刀朝十五刺了过来。 她速度很快,几乎瞬间就到了十五身前。 她到来的瞬间,十五抬腿迎面踢过去,却在看清她面容时,动作顿时僵住空中。 那女人手里的剪刀趁机挥了过来。 凌厉的风从耳边闪过,十五下意识的低下头,护住阿初。 旁边的流水丢开伞抱住十五,另外一只手,本能的挡在上方。 剪刀穿透皮肤的声音,在巷子里,显得如何刺耳。 十五抬起头,看到那女子手里还拿着血淋漓的剪刀被侍卫架住,不停的挥动,嘴里尖叫的喊着,“我要砸死你,我要砸死你!你们都是疯子!” 而流水挡在十五身上,右手鲜血淋漓。 刚刚那把剪刀,刺伤了流水的手。 “你怎么样?”十五拉过流水,看到她手背刺开一个很大的口。 “没有伤到骨头。” 恰此时,那女人竟然一下推开了一群侍卫,再一次朝十五扑了过来。 十五将小莲初递给流水,“你带着阿初回南苑宫,这里我来处理。” 流水看了一眼那女子,抱着小莲初急匆匆的往前方走。 那女人手里剪刀刺来的瞬间,十五跨步过去,飞快的扣住了她手腕,稍微用力,那女子一下跪在地上,剪刀掉落在地上。 女子抬起头,看到十五的脸,发出一声狞笑,“疯子!” 十五抬脚将剪刀踢得老远,对着旁边的侍卫道,“你们都下去。”说吧,拽着女子的手,往院子里走。 刚进院子,一个青衣身影一闪而过,十五立在院中,目光追随而去,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不要拉我,疯子!” 女子还在哭,十五回头看着她,俯身在她耳边道,“安蓝。” “你是谁?” 安蓝抬头警惕的盯着十五,“是你!你是变态!” “我不是艳妃。”十五眼中微涩,将她带进房间,安蓝却一下跪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扣住门槛,怎么也不愿意进去。 “你是……你就是!” 她神情恍惚,手在地上不停的摸索,“我要杀了你!我要替她们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十五将她拖起来,然后安置在床上,却不料,安蓝一下坐起来,双眼愣愣的看着十五。 那眼神,极茫然又探究。 然后缓缓朝十五伸出手。 十五坐在旁边,任由她看着。 脸上一阵剧痛。 安蓝大笑起来,指缝里闪过一丝寒光,十五对她毫无防备,原以为她是要摸她,脸上挨了一针,旋即的火辣辣的疼。 见十五雪白的脸上溢出一道血痕,安蓝笑得越发疯狂,然后将那手里的针一下吞入口中。 十五大惊,也不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扣住安蓝下颚,冷声命令,“吐出来!” 安蓝抿唇,根本不理会十五。 十五一手扣住她下颚,一手直接撬开她唇齿,企图扣出来,哪知,安蓝却一下长大了嘴,朝十五吐了吐舌头,大笑,“没有了,没有了!哈哈我吃了!” 她嘴里吐出冰凉的气息。 “你吞的是冰针?” 十五气得哆嗦。 那安蓝又张开嘴,打算咬向十五,十五手指飞过,点了她的穴位。 安蓝双眼翻白,躺在了床上,毫无声息,十五也如木雕一样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安蓝。 第一次来大冥宫她就知道安蓝精神已经不正常,但是,既然都知道她如今这个状况,按理不该将伤害性的东西放在院子里。 而那把剪刀和银针出现得太怪异了。 她走出院子,发现被她踢得老远的剪刀不在了。而那冰针入吼就化成了水,很明显,今晚有人蓄意要对自己出手,却又趁乱拿走剪刀。 对方用意很明显,不想留下证据。其最终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不让十五抓住把柄。 那人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早就暴露出来。 十五抬头看着漫天的小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枚冰针虽然被安蓝吞掉,但是,十五可记得这针。 当年流水身上就有一盒一模一样的针,那针,这世间,就风尽做出来。 方才那个身影,虽然逃得极其快,但是她眼里向来锐利,一眼也辨认出了那男子正是当年追杀她和流水,将她们两个逼上绝境的柳家堡人。 “也罢,既然都在,那账就一起算。” ========= 宫道越走越幽长,流水手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也或许的因为鲜血的刺激,怀里的小莲初醒了过来。 它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眸,环顾四周,然后皱了皱鼻子,“姑姑,我闻到血的味道了。” “姑姑刚刚不小心把手擦伤了。”流水笑着安慰,“只是流了一点点血。” “不是这个味道。”小莲初眯着漂亮的眼眸,看着一处宫苑,指着问,“这是谁住的地方?” 、后面的侍卫低声回答,“这是艳妃娘娘的宫苑。” “艳妃娘娘?”小东西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侍卫,“是那个偷脸的女人吗?” 说话时,一行人刚好走到了丽花苑门口,门卫的几个侍卫听得真真切切,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小莲初。 小莲初目光懒懒扫过那群侍卫,将头靠在流水肩头,“姑姑,我饿了。” “姑姑待会儿给你做吃的。”流水抱着小莲初飞快的走,刚到了转角,一个白影身影掠至眼前。 “你这么快。你的脸?”流水看着十五脸上的血痕,蹙眉。 “回去再说。”十五抱回小莲初,而小东西则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小心的将十五脸上的血痕擦去。 因为天寒,十五脸上伤口并不重要,倒是流水,伤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到了南苑宫,十五将所有人都支出去,开始检查流水的伤口。 “剪刀上有死人花的毒。” 流水一听,当即变了脸色,“这毒不会致命命,却会让伤口溃烂。”又看十五脸上的伤口,流水不禁心惊,“有人是要毁你容?是艳妃!” “嗯。”十五点点头,开始用酒精替流水洗伤口,“她怕是恨透了我这张脸!倒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此时不能操之过切的取我性命,所以先毁容。” “那你脸上的伤?” “这个没有毒。”十五沉声,“这是被安蓝冰针所伤。对方料到安蓝会吞服冰针,因此不敢下毒。若安蓝死了,整个大冥宫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那要告诉祭司大人吗?” “不用!再者,证据也被她拿走了。” “她是不是猜到我们身份了?”流水紧张的问。 “她或许猜到了,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我们要她确信之前,先出手。”十五看了看脖子上的柱子,“明晚你去通知莲绛,说我们要替小鱼儿换心,希望他提供一个合适的心脏。” ========== 天色将晚,可此时的大冥宫却与往昔不同,无乱白昼,巍峨清冷的大冥宫都沉在一片晦暗之中。 可此时,整个南苑宫,却灯火通明! 南苑宫的院子里,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 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为首的是身穿黑色绣繁花袍子,气质雍容的夜帝。 右边是一身素白,雪发三千,容貌冷艳的霜发夫人,而夜帝的左边则是旁边是身穿紫衣,脸色极其不自在的艳妃。 “霜发夫人,您说要替羽殿下寻一颗合适的心,还没有找到吗?” 艳妃当晚就知道毁容失败,对方就算想查,没有证据也无从查起。虽然心里不甘,但是好在她禁足,也能避开两人一起的尴尬。 却没想到,今日说换心,竟然将她也喊了出来。不但如此,其他妃嫔也被召到了此处。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艳妃顿觉得无数道耻笑且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如刀刃割脸。 “哇。”睡神小莲初又从跑了出来,一看突然这么多美女,其中有好多都是自己的老婆,格外的兴奋,“这么多老婆都在啊。” 它目光扫过众女人,最后落在了艳妃身上,“咦,这不是没脸娘娘?幸好那天你没有碰我!我才不要没脸的老婆。” 艳妃脸色苍白若纸,十五也蹙了蹙眉,看向莲绛,莲绛倒一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怎能如此没有礼貌。”十五没想到它突然跑出来,回头对流水,“带它出去。”转而向艳妃,道,“童言无忌,希望娘娘不要见怪。” 艳妃咬了咬牙,将眼底的恨意掩去。 --------------女巫の猫------------- PS:明天能请假一天否,家里有人结婚……但是我一般不会断更的。 这个月参加了四个婚礼,直接跪了哇。 月票和前一名只差十几票咯,大家加油! <> 第一百七十四章:何以归来 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四章:何以归来十九 艳妃被禁足,不再执掌后宫这件事,这两日早在深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爱夹答列 失宠之事,人人皆知。 但是,这群人当然更关注起失宠原因,而原因的焦点则是,两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面容看起来,年纪相仿,那张脸,从眉眼到唇角,都完美到了极致,找不到任何瑕疵,也更相似到了极致,找不到任何不同之处。 然,一人霜白头,静的时候,如白梅立雪,冷傲清洌。动的时候,姿态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皆是一股贵族气质珑。 而另一人,青丝三千,依然有着惊世骇俗的美,却黯然无光,甚至带着一股晦涩。 后宫中,也不乏入宫长达一年多的女人。 这些女人长年活在艳妃的阴影下,俯首称臣,皆嫉恨对方太过光彩照人,害得她们不但分不到一点雨露,甚至连见夜帝的机会都没有芪。 成日只能对她巴结奉承,希望能得到个恩赐,见到夜帝。 嫉恨,早在这群女人的心中,暗自滋长。 如今,终寻得一个机会,无不尽露出嘲讽姿态,甚至恨不得将嚣张一时的艳妃此时就被撵出宫。 “原是没有脸啊。” “嘻,她这个样子,的确没脸。” “都说这世界上有易容术……” 已有女人按捺不出耻笑出声,声音不大,可在这安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环境里,却显得尖锐突兀。 艳妃浑身一抖,朝那群女人投去警告的目光,然而,那群女人却视之若无,都只是掩嘴低笑。 艳妃咬着唇,此时,院中一个跪着的侍卫背脊动了一下。 那动作很轻微,却是抬头看向那群女人。 十五微微眯眼,转身对莲绛道,“陛下,我寻到合适的人了。” 莲绛眉目温柔的看着十五,“何人?” 十五抬起下颚,看着院中一人,“他合适!” 她所指那人,正是方才背脊动了一下的侍卫。 “霜发夫人,你都没有看,怎么知道那人就合适?”一直都静默隐忍的艳妃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质问十五。 “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十五含笑看着艳妃有些慌乱的脸,反问。 “羽殿下气虚,你所之人血气过剩,怎的合适?”艳妃暗中握紧袖子里的手,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十五所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艳妃的心腹:柳二。 柳二在以侍卫身份进入大冥宫,可私下里,却是她最信赖的人。当然,他们的密切关系,向来隐蔽,无人知晓,而她更不可能让莲绛知道。 “艳妃娘娘你如何知道那侍卫血气太胜?”十五挑眉,眼光明亮,带着几分审视的盯着艳妃,“我看他身形与其他人都差不多,但是面色苍白,不应该会是气血过胜之人呀。” 艳妃顿时咬住舌头,才知道方才自己又太过鲁莽,竟落入了十五的话中陷阱。 如果她再多言,那是自招了和那侍卫关系非同一般。 “我只是担心羽殿下身体无法接受。” “无妨。”十五淡笑,“若实在不行,那再换一个呗。医学之道,出自实践,殿下身体拖了几年,本就失去了最好的治疗机会,要一次成功,当然很难。 “你……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艳妃盯着十五,难以想象,此女人竟然用如此轻松的口吻说出这种话,难道说柳二要白白牺牲? “传言霜发夫人一手遮天,原来不过是吹嘘!” 十五根本不恼,反而笑得更加轻松。爱夹答列 那样明媚动人的笑,在艳妃眼里,却如毒针刺目,她只恨此时没有能力将眼前女人千刀万剐。目光盯着十五脖子上的凝雪珠,艳妃怔了怔。 “那不过是传言谬赞而已。不过,早在来赤霞城之前,我倒是听闻艳妃不仅貌美绝艳,还有一身无双医术。”十五语气平和,“今日所做事等同于偷天换日,其过程繁复,细若尘微。若艳妃娘娘不计前嫌,能否今晚一助霜发呢?” 艳妃惊讶的望着十五,还以为自己听错。 “艳妃亦有一双妙手。”莲绛答,“的确可以协助你。” 听闻莲绛赞扬,艳妃心猛的一跳,无法推脱,只得极其不情愿的道,“刚好我也要欣赏一下,所谓的媚骨之手。” 这卫霜发出现之日,艳妃就没有看到过那传言中的媚骨之后,每次十五出现,要么挵着袖子,要么长袖宽大将其遮住。 即使方才指定柳二,也不见她出手。 “那卫霜发先道谢了。”十五眉目一弯,笑得极其温和,回头对旁边的流水道,“将那人带进来。其余人都可以离开了。” 流水点头,慢慢的走向跪在院中的柳二。 对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如今一听这脚步,彷如见到死神逼近,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流水不由轻笑,见他未动,也没有催,就那样站在他身前俯瞰着他。 原本十五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找出柳二,以报当年之仇,没想到睡神突然从床上醒来,横插一脚,却误打误撞的羞辱刺激了艳妃。 柳二护主心切,按耐不住的暴露了自己。 “带进去,其余人下去。” 莲绛开口,侍卫将柳二架了起来,带进了屋子。 十五侧身让开,然后跟着后面,而艳妃在门口立了许久,才咬牙进去。 ====== 此时的屋子里,竟拉开了一批黑纱,将整个屋子隔开成了两半。 十五立在黑纱处,“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黑纱内。”说着,看向一脸阴郁的艳妃,“艳妃娘娘,怕是要委屈你了。” 旁边的流水将几把锋利的刀放在碟子里,送到了艳妃身前。 “你这是要我做什么?”艳妃警惕的盯着十五。 “今晚怕是要劳烦娘娘替我挖心。”十五笑容依然明媚。 “什么?”艳妃震惊的望着十五。 “怎么?”十五眨了眨眼睛,“娘娘妙手无双,要挖下一颗心,怕是难不倒您。” “陛下,臣妾做不到。”艳妃终于挺不住了,她怎么能自己挖掉自己人的心。 而这个人,如今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她保他都来不及,如何下得了手。 “为何做不到?”莲绛坐在临窗的小榻上,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男人,才看向艳妃,语气冰冷。 “臣妾是妇道人家,做不得这种血腥之事。” “咦,艳妃娘娘你这是在责怪霜发不是妇道之人?”十五略带失落的声音传来。 “别妄加猜测我的意思。”艳妃忍不住怒道。 “呵……”莲绛含怒的讥笑陡然传来。 艳妃慌忙跪在地上,她熟知莲绛脾气,当然明白莲绛极怒时,就会发出这种笑声。 旋即他一拂袖,那几柄短刀从流水手中的碟子飞出,排列整齐的插在了柳二身上。 “艳妃娘娘,您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十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的侍女也可以动手挖心,但是她那双手哪里比得上娘娘的手。心挖出来了,那可怜的侍卫一条命怕也是没有了。若娘娘动手,我相信,必然能保他一命。” 明明知道这并非真实缘由,可,十五却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方才还放出了人命关天的艳妃,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再一次落入了十五的陷阱。 艳妃慢慢走向柳二,她每走一步,都如赤足踩刃。 那不是锥心的痛,那是一种耻辱的痛。 是一种,输得无地自容的痛!她如今还没有查清对方的真实身份,可对手已经将战局控制,处处遏制她,控制她,操控她。 就今晚,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 十五挵着袖子,残忍而仔细的欣赏着艳妃脸上隐忍而痛苦的表情。所谓挖心欢心,都是胡说八道! 如方才她所说,小鱼儿失去了最好的换心机会,更何况,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人,他的心和小鱼儿根本不匹配。 如此肮脏的心,她十五又怎么能容忍放进小鱼儿的身体里。 今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流水,为了安蓝,为了小鱼儿,开启的复仇之门! 艳妃跪在那侍卫身边,感到身后莲绛目光如炬,她一咬牙,手里的刀落了下去。 柳二躺在地上,双目绝望的闭了起来。 十五和流水眼底同时掠过一丝嘲笑,这艳妃为了自保,还真下得起手。 “艳妃好刀法。”十五赞叹,撩起黑纱走了进去。 里面几盏琉璃灯,将十五的身影照得飘渺而模糊,莲绛目光隔着那面纱望着里面的人,心中涟漪阵阵。自昨晚她带着小莲初离开之后,他也沉静心绪,强忍着没有再想此女人。 可终究,一切都是徒劳。 为何,面对一个才认识的女人,他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里面的女人,因为背对着黑纱,在外面的人无法看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桌子上的流沙,不断的滴落,艳妃手上动作未停,她几乎面无表情的将那颗心挖来出来,然后放在了盘子里。 “这是心丹。”流水将一颗丹药喂入那侍卫的嘴里,“能护住他心脉暂时不死。”说完,那挖出来血淋淋的心送入了黑纱里,自己并没有进去。 艳妃站起来,手上的血也懒得擦,就那样盯着黑纱后面的十五。 漂浮的光线中,隐隐可见一双修长素白的突然晃过,恰如灯火处的伊人回眸,美得让人心动。 艳妃袖中的手剧烈颤抖,眼睛也不敢眨的要再次捉住那双手,却恰此时,女子侧身,一道柔光凝聚。 白光带着缕缕殷红,宛如白云染霞。 凝雪珠的光!是的,她看着十五从脖子上取下了那珠子。 艳妃看着那黑纱里的光,呼吸跟着停滞,全身冰凉的血液翻腾起来,她目光亦燃烧着明亮的火。 得到那双手,拿到那凝雪珠,她将再造辉煌。鬼手再此面世!不由的,她目光开始变得贪婪,而狠戾。 原来,三年前,那贱人落水之前真的动了手脚,给她一颗假的珠子! 难怪,角丽姬那老妖婆拼命都要寻回的凝血珠到了她手里,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原来,那贱人给她一个假的,还砍了她右手! ========= 那股血腥而阴邪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小莲初看着丽华宫,看了看身后的影子,“带我上去。” 一只鬼狼从暗处一跃而出,叼着小莲初纵身一跃进入了院子。 冰窖里寒气阵阵,小莲初哈了一口气,静静的望着被封在冰丽的女人,眯了眯眼睛。 女人们的手脚都被冰冻住,唯有腹部隔开。 蛇是冷血动物,却在冬日会选择冬眠,因此,这女人的腹部是它们温暖的巢穴。 “不如,我给你们一个更温暖的家。”小莲初回头看着墙上的几盏油灯,笑了笑。然后摘下自己的眼罩。 ========== 子时过后,十五的才从黑纱后面走出来,素发披肩,露出那苍白且有些疲倦的脸。 她微抬起眼眸,声已然有气无力,“陛下,三日之内,闲杂人都不得进入这屋子。现在情况未稳,任何事物,怕是喧闹声都会对小殿下造成致命的伤害。” 莲绛起身,担忧的望着十五憔悴的脸。 “陛下我需要休息。”说罢,她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抵着眉头。 “好。”莲绛并未多说,目光扫过其余人,示意他们都下去。 艳妃看了一眼十五脖子上那颗凝血珠,缓缓地退下,门口的侍卫悄然进来,将昏迷的柳二也带了下去。 出了南苑宫,艳妃不由回身,却见莲绛并没有跟着出来。 天色早过了子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也没有多做停留,朝自己的丽华宫赶回去。 天空依然小雪,从头顶飘落,艳妃走得匆忙,连披风没有来得及穿上,可她眼底却闪着炙热的光,似陷入绝境的人,发现了希望的曙光。 子时已过,三年的心血付出,在今晚就有所成功,再加上终于发现了凝血珠,对她来说等同于双喜临门。 推开地窖的门,一股热浪却扑面而来! 艳妃大惊,慌忙后退一步,本能的关起通往地窖石门,可很快,她又飞快将其打开,惊恐的发现,冰窖里竟然堆积满了水,那些水已经蔓延到了石阶处。 水面上冒着烟雾,一***热气扑面而来,在她海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具女尸漂浮了过来。 那些冰全都融化成了水,而水是滚烫的。 她们因为被温水泡过,尸体竟微微发胀,血红的眼睛望着上方,已然留着死前的怨念和不甘。 而她们的腹部,什么都没有。 “唔……”艳妃扶住抢,脚下一软,险些滚入水中,她回身,茫然的大喊,“柳二,柳二……” 可喊了几声,她才想起,她将柳二的心都挖了。 而为了避嫌,当时流水给她护心丹,她都没有去管柳二,甚至漠视的看着柳二被带走。 “来人……” 她本想大喊,可又怕惊动了其他护卫,让其发现冰窖的秘密。 在地上坐了许久,院子里突然传来宫仪寻找她的声音。 艳妃慌忙整了脸色和衣服,到了前院,却看到是流水立在门口处。 “霜发夫人为了感激娘娘昨晚相助,特意命奴婢来请娘娘过去用午膳。” <> 第一百七十五章:何以归来 二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五章:何以归来二十 南苑宫的侧殿。爱夹答列 十五认真的看着旁边坐着的阿初,眼中写着不明,“阿初,你怎么会要请艳妃娘娘用午膳?” 关于午膳一事,竟是小莲初提出来的。 “娘亲。”小莲初仰起头,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真诚的回望着十五,“昨天是阿初不对,不该出言不逊,用那样的话来嘲笑那没脸的娘娘。我们寄人篱下,就改学会低调。” 十五眉心一跳,这孩子眼神的确颇为真诚,可为何说出来的字,听不到任何懊悔和歉意柘。 若非它那无辜纯良的眼神,打死十五都不会相信,这孩子主动请艳妃是为了道歉。 她从不想小莲初和艳妃扯上关系,那女人心思城府极其深刻,而且比谁都能隐忍,像一只潜伏在夜里的毒蛇,只要你稍微大意,她就会伺机反咬你一口。 而那一口,往往是致命的招数熬! 但是,昨晚阿初众目睽睽之下言语伤人,的确不该是一个幼儿所为。 她虽然爱孩子,却觉得不会纵容孩子,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刻薄尖锐,失去了孩子该有的天真浪漫。 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小家伙起床表示要亲自道歉。 十五前所未有的欣慰,孩子竟如此快速的知错并改,她当然不能不给它这个机会。 便让流水去请艳妃。 ========= “阿初真乖。”十五赞许的点点头。 “艳妃娘娘到。” 门口传来了宫仪的通报声,十五回身,看到艳妃披着深色的披风走来。 眉目精致如画,显然临行前,特意的装扮了一凡,长发似故意和十五的发型避开,不像往日那般垂肩泄流如水,而是挽着了一个高高的云髻,显得那本就华丽的面容看起来更加雍容。 很显然,小莲初一句不经意的话对艳妃刺激很大,才引得对方从头到尾都换了装扮,特意和十五区别开来。 而那如雪的皮肤,抹了胭脂,可去难言双眼下的紫青色。 小莲初一见艳妃来,从位置上跳下来,直奔艳妃,甜甜的喊了一声,“艳妃娘娘。” 艳妃一路神情恍惚,想着冰窖诡异的一幕,她心中剧痛难以,如何都想不通。子时就该出生的第一批蔓蛇蛋怎么会出现问题。 整个冰窖也突然变成了一屋子的温水,她三年的心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毁于一旦。 她完全无心思来用膳,可想及十五脖子上的凝血珠,她又不得强打起精神赶着过来。 为的就是,试图缓和和这位霜发夫人的关系,在伺机夺回凝雪珠。 可三年的心血……艳妃心如刀绞,甚至希望一切都不过是个可怕的噩梦,只要醒来,什么都完好如初。 脆生生的‘艳妃娘娘’四字传来时,艳妃如遭当头一棒,又见眼前漂亮扎眼的幼儿时,她又似被人泼了一盆刺骨冰凉的冷水,当即从恍惚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卫莲初给艳妃娘娘请安。” 眼前的小孩儿朝自己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用纯良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 艳妃浑身陡然一僵,丝丝缕缕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这不是做梦! 一切都是真的,她挖了柳二的心,她心血培养的蔓蛇母体毁于一旦。 “娘娘,你怎么了?外面很冷呢。” 看到艳妃摇摇晃晃的立在门口,小莲初关心的询问。 “娘娘昨晚没有休息好?” 另外一个清洌的声音传来,艳妃看到桌子上坐着的发丝如雪的女子,当即握紧拳头,整了脸色,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昨晚有些疲惫,的确没有休息好。1” “阿初,还不请娘娘进来。” “是。” 小家伙甜甜一笑,伸手拉住艳妃的袖子,“娘娘,外面冷,你快洗进来吧。” 艳妃两次被这小孩儿弄得无地自容,脸面尽失,此时一见孩子态度大转变,顿时警惕起来,却又不敢表现。 只得挤出一个更和善的笑容,跟着孩子进去。心中去暗骂哪里来的野种。 进去后,旁边的宫仪替艳妃取下披风,露出了里面的金丝浅黄色衣衫。 小莲初一见,“今天娘娘真好看。” “是吗?”艳妃试探性的问。 “是啊。”小莲初露出一个特别真诚的眼神。 艳妃脸色稍微好,看向十五,发现对方眼里亦有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自然,不似佯装出来,当即松了一口气。 “霜发夫人昨晚休息好了?”艳妃坐在十五对面,亲和的问道。 “挺好的。”十五点点头,淡笑,“但若没有娘娘的相助,怕也不会如此顺利。” 艳妃嘴角微抽,“能替霜发夫人效力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偶尔一句,都极其的客气。 很快,侍女便上了送上了精致的菜品,一一盛放在桌子上。 “再过几日,霜发就要离开大冥宫,怕没有机会感谢艳妃娘娘,今日叫人备了一餐,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艳妃神色又惊又喜,“霜发夫人这就要走了?” “这儿天寒地冻,我实在住不习惯。”十五道,“也就这几日吧,陛下已经同意了。” “真是可惜了。不过这儿的确是有些冷。”艳妃口气微有些失望,可得到十五如此清晰的答复,眼底却难掩欣喜。 这个女人,终于可以离开了。 目光扫过十五脖子上那凝红色的珠子,艳妃又问,“离开大冥宫,夫人欲往何处?” “大雍。” 虽然两个字,艳妃神色却更加满意。大雍和大冥不合,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近些日子,漠河那边开始有异动。 话语间,菜已经上齐了,旁边的小莲初主动盛了一碗汤,端给艳妃,“娘娘,这汤喝了滋补养颜。” “谢谢。卫公子真的乖巧懂事,霜发夫人真是幸福。” “是啊。”十五人温柔的看着阿初。 艳妃接过阿初手里的汤,她低头一嗅,汤中无毒,又见旁边讨厌的孩子盯着自己,她笑着吞了一口。 小莲初满意的拿起筷子自己夹了菜乖巧的吃了起来了, 隔了一会儿,宫仪又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叠蛋和一盆清水。 小莲初一见,忙捞起袖子,露出胖乎乎软嫩的手,在水中洗了几番。 “这是什么?”十五疑惑的看着碟子里的蛋。 小莲初看了一眼十五,将那蛋剥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恭谨递给艳妃,“娘娘,阿初小不懂事,还请娘娘不要生阿初的气。” “这……卫公子这是做什么?”艳妃脸色尴尬。 十五神色微窘,“不好意思,孩子童言无忌,昨晚我训了阿初一番,它说今天也要向娘娘道歉。”然后蹙眉看着阿初,“阿初你的手这么脏,怎么能这样给娘娘吃。” 话一落,小莲初漂亮的眼竟起了一层泪雾,看起来十分可怜。 “艳妃娘娘还在生阿初的气啊?呜呜呜……”泪水跟着滚下来,它抽噎出声,“娘亲说若艳妃娘娘不原谅阿初,就要罚阿初面壁思过。” “阿初!”十五不由低声呵斥,“我何时说过这个话。” “呜呜……艳妃娘娘果然不肯原谅阿初。”小莲初哭得更厉害。 艳妃尴尬万分,见十五脸上已有怒意,在加之这次来就是为了缓和关系,忙劝阻,接住阿初手里剥好的蛋,“小孩子嘛,夫人千万别动怒。” 说着,将那蛋吃了下去。 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也没有吃出那蛋为何物,只觉得味道奇怪,有些涩还带着点腥味。 还没有吃完,小莲初胖乎乎的手又飞快连续剥了几个,眼泪汪汪的望着艳妃。 直到艳妃将剩余的几个全吃完,小家伙才破涕为笑,手扯着艳妃袖子,“艳妃娘娘是阿初见过最温柔的娘娘。” 艳妃只得违着良心笑道,“阿初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 “孩子不懂事。”十五脸色铁青,“娘娘不要见怪。” 小莲初见十五真的动怒,委屈的撅着小嘴儿,又朝艳妃靠了靠。 “无碍。夫人不吃吗?”见十五只吃了点面前的豆腐,艳妃不由问。 “我娘信佛,吃素呢。”阿初在旁边接口。 艳妃也吃不下去,拿起丝绢优雅的擦了擦,目光似无意间落在了十五脖子上,“呀,夫人这珠子可真好看。” 十五抬起手故意将衣领拉了拉,道,“不过是普通的凡物,怕污了娘娘眼睛。” “这色泽非同一般,我看不是凡物。夫人你这是谦虚。夫人在入宫之前,整个大冥都传遍了说夫人媚手遮天,富可敌国。”艳妃掩嘴轻笑,“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夫人介不介意,让我看看那珠子?” “这……”十五故作紧张,不再说话。 “是我唐突了。” 见十五的样子,艳妃眼眸闪动,歉意的说道。 可心中却已经非常确定,这凝雪珠必然才是角丽姬的那粒。 十五尴尬一笑,放下手来时,衣服已经挡住了珠子。 “对啦。瞧我这记性,刚刚只顾着吃饭,正事儿都给忘记了。”艳妃回头招呼跟随来的宫仪,宫仪恭敬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透明的琉璃杯,“这是西域进贡的月光杯,据说夜里,装上一杯水,就会发出淡淡荧光,犹如盛满了一杯的月光。” “真的这么神奇吗?”一旁的小莲初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这个杯子。 “当然。”艳妃勾唇,“如果阿初喜欢,我就送给你吧。” “好啊。” 小东西答得干脆. “阿初你真的不懂事。”十五轻言责怪,看着艳妃,“娘娘,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你也别推脱了,来一次大冥宫,就当我送给阿初的心意吧。” “那就让你破费了。”十五抬头看了一眼流水,流水上前将盒子收拾好。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见十五这边收下了盒子,艳妃起身告辞,“隔日我再备一桌素菜,到时候夫人也别嫌弃一定要赏个脸。” “一定。” 十五淡笑。 “娘亲。”阿初仰起头,“我能不能送送艳妃娘娘啊?” 十五蹙眉,看了一下外面自己的侍卫,点点头,警告,“可别乱说话呢,让娘娘生气。” “好呢。阿初可乖的。”说着,主动的拉住艳妃的袖子,走了出去。 待人出了院子,流水上前,拿着杯子看了看,“这杯子一定有什么古怪吧。那女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个东西过来。” “杯子装了水就有古怪。” “什么?”流水吓得就要丢掉杯子,却被十五阻止。 “她已经盯上凝雪珠了,送这个珠杯子看样子她已经有了计划。不如我们再陪她演一出戏。”十五凝目,“你且也让他们做好接应我们提前离开的准备。” “是。” =========== 外面依然飘着小雪,小阿初拉住艳妃的袖子,笑嘻嘻的问道,“娘娘,方才你可吃好了?” “吃好了。” 对这野种厌恶至极,但是旁边有他们的护卫,艳妃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隐忍的回答。 她心中可恨不得将这个贱种扔到池子里淹死。 “但是,我看娘娘只吃了那个蛋和汤呢?以为娘娘不喜欢吃。” “我向来吃得不多。那蛋和汤的味道很好。” “真的呀?”小莲初漂亮的眼眸像星辰一样闪动,“看样子,娘娘也喜欢吃野味。阿初也好喜欢,开始我娘不准我吃。” 艳妃下意识的放下脚步,此时寒冬,大多动物都已经冬眠,按理应该没有什么野味。 “野味?你说我们中午吃的是野味,什么野味?” “蛇肉和蛇蛋啊。”小莲初勾起凝红的小嘴儿,笑得明媚。 “蛇都冬眠了,怎么会有蛇?” “有啊。”小莲初露出那独有的天真无辜,且真诚的眼神,“早上,姑姑带我去散步,在南苑宫墙角的一颗大树下,看到一大堆蛇像麻绳一样盘在洞里,旁边还有一些刚生下来的蛋。” “你说什么?” 艳妃蹲下身子,盯着阿初,“你说什么蛇?” “蓝色的蛇,额头上还有一些蓝色的小花呢。不过我们看到它们死,它们已经快要死了。” 艳妃全身哆嗦,紧紧的握着小莲初的手,颤抖着问,“你给我吃的是那蛇汤和蛇蛋?” “对啊。我都舍不得吃呢。” “呜哇……”艳妃一把推开莲初,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形象,趴在雪地上,开始吐起来。 这小贱种竟然给自己吃的蔓蛇和她三年心血培养的第一批蛇蛋! 一想到那些在女人子宫里,居住了三年的蔓蛇,想着这些靠吸食女人精血而生的蔓蛇,又想起刚刚那碗汤和吃下去的蛇蛋,艳妃趴在地上,吐得肝脏俱裂,恨不得想要找一把刀,把自己的胃切下来。 “唔……” 想起那个带着腥味的蛇蛋,艳妃手捂住胸口,恶心难耐,把手伸进喉咙里用力的扣。 她三年的心血,竟然被自己吃了! 然而一想到那阴邪又恶心的培养过程,想起那些封在冰丽的女人,艳妃吐了又吐。 贱种! --------------女巫の猫------------- PS:我自己受不了了,要吐了…… 月票不丢的,小心吃蛇蛋哇。 最后两天咯,大家月票千万别留着。明天加更呢。 <> 第一百七十六章:何以归来 二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六章:何以归来二十一 “娘娘,你怎么了?” 稚儿无辜的声音传来,艳妃一回头,却对上了那满带讥讽的眼眸。爱夹答列 盯着眼前这个不到两岁而稚儿,艳妃浑身陡然一个激灵,发白的唇点点变紫。 她压着声音,“你是故意的?” “阿初不懂。”它眼眸闪动,嘴角含笑柘。 “你别给我装。” 艳妃殷红的手指一下握住阿初的手,但是,看着几步之外的侍卫,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是暗自取出藏在袖中的毒针。 “哇……扳” 眼前的孩子突然张嘴大哭起来,这个突然的变化让艳妃也一怔,“你哭什么?” “呜呜……” 哪知,莲初突然挣脱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几步之外的侍卫一见它哭,跨步而来。 一道黑色华丽的影子却穿过风雪,先一步,将地上的莲初抱了起来。 一看那人,侍卫纷纷垂首后退,地上的艳妃忙收起袖中的银针,挣扎着起来要行礼。 可风声中,那莲初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好不凄厉。 “你推它做什么?”莲绛穿着黑色绣金色繁花袍子,撑着一把伞立在身前,目光寒冷,声音亦几分阴沉。 “臣妾没有推它。”艳妃慌忙解释,方才她根本没有动手,这小野种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呵呵……难道说阿初自己倒下的。”轻笑传来,莲绛目光阴沉,在冰天雪地中,带着几分冷厉,看得艳妃心中顿然一桶。 她这一瞬间,方明白,自己一开始就着了那孩子的道。 这看起来不过两岁,但是却狡猾无比的孩子,并非她想的那样简单。 方才倒在地下,却是故意做给莲绛看的。 而莲绛,却选择相信了这个孩子。 “陛下,不要怪艳妃娘娘。她是因为太难受,才不小心推了阿初一把。”小莲初靠在莲绛脖子上,哭得梨花带雨,“其实都是阿初的错,请艳妃娘娘去吃饭,却不合她口味,让她难受了。” “陛下……”艳妃欲解释,却看着那小莲初泪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爱夹答列 她握紧拳头,低下头,“是臣妾不小心。” 她心中清楚,此刻,言多必失。 她不能再让莲绛知道关于蔓蛇一事。 这野种,如同它娘亲一样,率先站住了先机,让她处于被动不利位置。 见她沉默,小莲初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的问莲绛,“陛下,小野种是什么?” 莲绛和艳妃汮面色大惊,又听得阿初用软嫩的声音道,“方才刚刚艳妃娘娘说我是小野种。” “陛下?我……”艳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臣妾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住口!”莲绛碧瞳杀气森森,“你在这后宫跋扈几年,什么话说不出来!本宫先前纵你,却没想到,你竟猖狂到了这个地步!你对霜发夫人的敌意,真当本宫是瞎子看不出来,只是见你未曾说太出格的事情,本宫不愿意去追究。现如今,夫人主动与你冰释前嫌,你却暗地里用如此恶毒的语言骂一个孩子。本宫看,你这妃位也别想得了。”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说过……啊!”一道凌厉的劲风掠过,艳妃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慌忙伸手一抹,左脸上,竟有点点血迹。 “陛下,臣妾又做错什么?为何你就听它胡说八道,也不听臣妾解释。”鲜血从指缝间溢出,艳妃绝望的望着莲绛,万万没有想到,莲绛竟然对自己出手。 “你前天晚上做了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沉声,眼底已有一丝厌恶,“别试图挑战本宫的底线!也别以为本宫是念旧情之人!” “……”艳妃瞬身冰凉,泪水涟涟的望着莲绛决然转身的样子,脑子里片刻的茫然。 前晚? 左脸上的锐痛让她一惊。 那晚她让柳二借安蓝之手去毁容霜发夫人。 难道说他知道了? 她惊恐的望着莲绛的背影,却发现那个小孩儿突然回头看来,朝她诡异一笑。 ========= “阿初还疼吗?”碧眸深深凝着怀里的孩子,莲绛声音没有方才那股冷酷,言辞眼神间道不尽的温柔。 “不疼。”小莲初看了一眼远处的艳妃,抬头看着莲绛伞上厚厚的积雪,不由问,“陛下今天是去了哪里?” “宫外有些事,顺便给你们买了些东西。” 小莲初这才发现,莲绛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是送给我和娘亲的?” “是啊。不过你娘亲应该不会要,她似还在生气,并不愿见本宫。” 莲绛神色微尴尬。 小莲初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附耳对莲绛小声说了什么。 “阿初……” 远远传来女子焦虑的声音,风雪中,一个女子裹雪匆匆而来,看到莲绛和他怀中的小莲初,眼眸微怔。 “夫人。”莲绛上前,微微一笑。 “陛下。”十五行了一个礼,又抬头看了看午后的天,眉头轻蹙,对小莲初道,“你该回去午睡了。” “好。姑姑快带我走。” 小东西从莲绛怀里挣脱下来,扑向流水。 流水看了一眼十五,见阿初抱在怀里。 十五并没有要单独留下来的意思,“陛下,告辞了。” 说罢,倒转身先离开。 莲绛欲开口,却已经看到十五走出了十几步,直接拐入了左侧的宫道,莲绛想拦都没有机会。 跟在后面的莲初憋了憋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痛心表情。 “等等。”莲绛追上流水,将伞递了过去,“雪虽然不大,但是,大冥宫的风容易让人受寒。” 说完,自己则退到了墙角的暗处。 “谢谢陛下。” 流水接过伞,带着剩余的侍卫快步去追十五,到了拐角,果然看到十五裹着披风立在不远处,举头望着头顶纷飞的细雪。 精致的容颜显得清冷,透着一种隐忍的绝望。 流水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能感同深受,却也能想到面对昔日爱人,见面去不能相认的痛楚。 “夫人,回去吧。”流水走到她身边,将伞撑在她上方,遮住细雪。 十五如霜的睫羽一动,回头看着流水,“这是莲绛的伞?” 流水楞了片刻,已见十五抢过伞,着急的道,“你怎么能拿他的伞?现在是白天!” 没等流水反应过来,看着十五拿着伞,跑了回去。 =================== 大冥宫岁冬日飞雪不停,可到底是白日,他作为一个被惩罚只能活在暗夜的人,面对细微的光,也觉得有些疲惫。 他身体尽量的贴墙而站,微颔首,青丝垂落,遮住略显苍白的脸,尽量不要触及白光。 三尺开外,停着一双精巧的鞋,绫罗裙,白色的风衣,一身素装,一身清华,如梦中走来。 他抬头,看到女子撑着伞立在他身前,那冷漠疏离的脸上,一双柳眉轻蹙,白睫下黑眸微闪。 “陛下出行,从不带侍卫吗?” 十五盯着莲绛苍白的脸,眼底隐含怒意。 如果她不回来,难道说他要站在此处,等到天黑才走。 如果不回来,她根本想不到,高高在上,坐拥一后宫美女的夜帝陛下,竟然会如此漠落的站在角落。 “我不懂夫人的意思。”虽然不懂她为何生气,但是,看到她折身回来,他突然觉得好开心。 方才那种惆怅和茫然,在她站在他身前的瞬间,烟消而散。 十五上前一步,将伞撑在他头顶,“殿下也知道说大冥宫风大,若是感染了风寒或有个不测,我哪里担当起责任。” 莲绛眉眼笑开,“夫人这是关心我?” “大冥子民受惠于陛下,关心陛下的身体是每个大冥子民的责任。”十五没没好气的说道。 ------女巫的猫--------- PS:今天更新真的各种曲折,网络一直断,。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应该是自己电脑问题。 、新笔记本2月出现几次问题了。桑不起。 最后三天求月票。玩会儿还有五千字,大家稍等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何以归来 二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那夫人承认是大冥的子民了?”他凝红的唇角妖娆的勾起,看着十五的眼神,带着情浓的水色光芒。爱夹答列 十五抵不住他这个这种具有挑--逗-性的眼神,将头扭到一边,顺势将伞一推,暗示莲绛拿伞走人。 莲绛将手里的盒子抱在怀里,噙着笑,错身从十五身边走开,往正泰殿方向走去。 “陛下,你的伞!” 十五飞快追上,又将伞举在莲绛头上枳。 他回眸,碧波潋滟,“既夫人承认是我大冥的子民,那替我这个大冥皇帝撑伞,应该没有问题吧。” “………” 十五震惊望着莲绛那妖冶的脸:她方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 而莲绛则扬起漂亮的下颚,以胜利之姿继续往前走。 十五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又不敢让他就这样暴露在日光下,只得追上,“殿下,您好歹一个皇帝,出行不带侍卫,难道不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似乎,夫人比想象中的更关心本宫。”莲绛满意的笑道。 “陛下,您想多了。”十五黑着脸,“我只是想如果有侍卫,那就不用我来撑伞了。” “是么?”莲绛微微失落,“看样子,不要侍卫随行,到真是今日的明智之举了。” “……” 十五不敢再说话,她发现,她只要说任意说一句,他就能找到机会将她调戏一番。 口舌之争,向来都是他莲绛的强项。 可走了一会儿,十五发现,莲绛已经绕开了正泰殿,正往另外一处走。 “陛下,你要去哪儿?” “大冥子民,都能随意问皇帝陛下的去处?”他侧首,笑看着她。 十五憋着脸,不敢再回话。 两人就这样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了大冥宫南面的高处山坡上。 此处比大宫内更为荒凉,只有一棵稍微比人高的树,孤独的立在斜坡上。 因为冬日,这棵树的叶子早就掉光,又与赤霞山满山的松树不同,看起来更为孤零零。 莲绛上前,将盒子放在旁边的雪里,伸出一双如玉素手,开始将树根下的雪抛开。 十五也不敢怠慢,走近他,将伞举在他头上,“陛下,你是要做什么?” 有些不忍心看那如此漂亮的手,去做这种事。 “一年里,这里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雪。”他手上动作没有停,“它又不是抗寒树,所以每隔几日就需要将此处的雪清理赶紧。” “这种事情为何不让属下去做?” “自己种的树,当然要自己照料。”待做完一切,他又抓了一把雪,将手上的污迹清洗干净,待起身时,额头上已有一层薄汗。 他满意的看着身前比人还高的树,道,“三年前,我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很多东西和记忆都模糊不清。我记得我醒的时候,在南燕山,那天早上,下着雨。我从住的地方一直走,来到了江边,看着翻腾江水,总觉得心中至爱已随那江水滚滚而去,可却不知道所谓至爱为何物。于是,我转身往高处走。” “爬到了当时最高的山顶,在那儿,我突然想种一棵树。” “但是,我要把它种在大洲最高的位置。”说道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发现十五正望着那棵树,睫上沾着一片雪,凝化成珠滑过脸颊,“夫人,你怎么了?” 十五摇头,没法开口回答。1 三年前,才南燕山,他终于寻到了她。 在那个雨天,他抱着她哀声乞求,“你带走我的衣服,带走我的孩子,带走我做的娃娃,为何却不带上我?” “他说,孩子出生后,我会种一棵树,然后陪着它成长,直到它长大不再需要我。” 三年前,他曾说,“十五,你对我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弃我。” 可最后呢,他种了一棵树。 而她,弃他而去。 =============== “陛下,天色不早了,要回去吗?”十五艰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两人距离,她始终隔着三尺,并且长举着手,将伞放置在他头顶,而站位却又精妙的遮住其他白光。 他凝着她,见旁边有一块石头,拂开上面的雪就坐了上去,“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十五蹙眉,只得跟着过去。 见十五过来,他起身取下身上的披风,工工整整的叠放在石头上,“你也来坐吧。” 十五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他眼底溢出温柔的笑,将旁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拿出一个并不算怎么精致的瓶子,“这个给你。” “这是……”十五不敢去接那个瓶子。 “大冥宫纵揽天下其宝,但有些真正的宝,却是遗落在明间。”他将瓶子打开,里面是白色凝膏状物体,夹带的还有淡淡的莲花香,“这是赤霞城巷子里一个老人自制的膏药,抹在伤口上,不出两日,就会复原,也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可比进贡的好许多倍。”言罢,他目光淡淡的扫过十五的左脸。 十五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眼底有一抹慌张。 她已经尽量遮住不让莲绛发现了。 “不小心刮伤的。”她不愿牵扯太多,还是伸手接过,“谢谢陛下。” “效果非常好,”他继续补充。 “陛下怎么知道?” 他神秘一笑,抬起白皙的手腕递到十五身前,“有一晚,我明明记得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人咬了我一口,可我醒来之后,不但发现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讯息,而身上的伤口不在了。但我发现手臂上遗留着药味,后面才知道,那一次我感染风寒,睡了三日,有人给我用了药,去掉了这疤痕。” 他眼眸深深的绞着十五,“疤痕可以去,记忆不能。” 十五一惊,生怕他再提及那日之事,刚好瞧见他眼角处沾了点泥沙,忙转移话题“殿下,你这儿沾了泥沙?” “嗯?”他茫然,不知道她说什么。 挣扎了一番,十五还是咬牙,伸出手,替他擦拭。 手指刚伸过去,不经意间碰触到他卷长的睫毛,十五手指一颤。 他静静的坐在那儿,长发落雪,姿态乖巧,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那样子,诱人到了极致。 “好了。” 十五有些口干舌燥。她时刻避免着和莲绛相处,因为,她也清楚,自己总是敌不过他的魅惑。 方才,那小小的动作,却已让她心神紊乱。 面对如此妖冶的人,怕是没有人能保持清醒。 想到当年次次被他蛊惑,然后被惨痛吃干抹净的经历,十五心有余悸的扭头看向对面白茫茫山头。 “别老看着雪。” 莲绛轻声提醒,“一直盯着雪看,会照成雪盲。” 他这一提醒,十五才惊觉,一回头时,眼前却一片漆黑,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抓向莲绛几乎本能的去求助。 “闭上眼睛。”他手伸过来,一下蒙住了她双眼,“阿初还是说你们住在雪山上,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十五不敢动,因为,两人此时靠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得到他淡淡的呼吸。 两人就这样紧靠坐在石头上,她替他撑伞,他替她护住眼睛。 眼眸上滚烫,十五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握紧那伞,“陛下……” 她开口的瞬间,双唇被人紧紧封住。 沉重而紧张亲吻,他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不让她逃离。 他的吻,从一开始的羞涩试探,到后面的强攻掠夺,期间就是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 直到她呼吸不济,软绵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他才不舍的放开,双手却是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额头抵着她眉心,陪着她一起喘息。 风从此西面刮来,两人的青丝白发交缠,素衣黑袍交织,一柄桃花扇,殷红点点,如一幅色彩旖旎的画卷。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他趁她喘息的机会,扣住她腰肢又夺吻一番,“这大洲,根本就没有一个卫霜发。” 十五顿时惊醒,一掌将莲绛推开,他却一把亦更快的速度扣住她手。 深碧色的绞着她,十五目光稍微恢复,扭头不愿去看他的脸。 “对不起。” 莲绛松开了十五。 十五慌忙起身,后退几步。 莲绛嘴角掠过一抹苦笑,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十五立在风雪中,看着身旁的那棵树,然后拾起莲绛的披风和那个小盒子,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南苑宫时,天色将黑,流水正着急的站在门口。 “提前行动吧。” 十五疲倦的说道。 =========女巫の猫======= 是夜,霜发夫人风寒。 莲绛赶到南苑宫时,看到白发素衣的女子躺在纱帘后面,脸色苍白若纸,双眸紧闭,薄唇无色。 “陛下。”流水上前拦住要进去的莲绛,“夫人正在休息。” “服药了吗?” “方才按照夫人的提示,奴婢已经命人去煎药,服了……”流水顿了一下,神色忧虑,“应该会好很多。” “若本宫没有记错,方才来之前,她就服过一味。” “这……”流水垂眸。 宫仪推门而入,莲绛看着端进来的药,抢过来一闻,“这是什么药?” “奴婢想夫人这次风寒如此严重,想及是她连日未曾休息,就加了几味药。” “药不是她开的,竟要你加?” 流水垂首,似有些为难,“夫人下午归来时,全是湿透,后面时冷时热,十分虚弱。奴婢跟随夫人多年,也略懂些药理,因此,这药是奴婢开的。” “略懂?”莲绛勃然大怒,“略懂你就敢对你夫人用药,你这是拿你夫人的身体开玩笑。” 流水吓得屈膝跪在地上,“奴婢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多。奴婢主要是想大冥宫没有太医……” 莲绛面色阴沉,隔着帘子看着那虚弱的女子,缓缓开口,“本宫传艳妃来替你夫人把脉,你觉得是否有不妥之处?” 流水垂首,“但凭陛下吩咐。” “火舞,去传艳妃。” ===== 艳妃抱着药箱进来时,看到莲绛负手立在纱帘后面,双目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她想及中午莲绛发怒的样子,又见他眼神如此痛苦深处,捧着药箱的手略微发抖。 “陛下。”她走到莲绛身后,对着他盈盈一拜。 头上目光阴寒,她不敢抬头,却已知道莲绛正在审视着自己。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若再有什么歹毒之心,别怪本宫不念昔日旧情。”他声音很低,却全是杀气。 艳妃垂眸,眼眸下掠过一丝苦楚,“臣妾明白。只是,臣妾为夫人诊脉施针,陛下需要离开一下。” 莲绛默然,又看了十五许久,这才转身出去,却并没有走远,而是立在了屏风后面。 艳妃起身,掀开纱帘进去,见十五面若死灰的躺在床上,唇已出现干裂,亦不由一怔。 中午才见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却也不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 伸手扣住十五手腕,竟是出奇的冰凉,更重要的是,她体内还有一股热气在逆行,经脉紊乱。 “夫人……夫人……”艳妃低下头,伏在十五耳边轻声唤道。 床上的女子只是艰难的蹙了蹙眉,却并没有气力睁开眼,再探气息,十分的微弱,好在稳定。 流水站在侧面,神色似乎十分的焦急,“艳妃娘娘,我们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为何风寒如此严重?”她简单询问了一句。 “下午夫人出去了一趟,淋了一身的雪,全身都湿透。” “难怪。”艳妃默默的念叨,然后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银针。 “艳妃娘娘,可需要我什么帮忙?” “帮我退一下夫人的衣服。” 流水坐在床边,解开十五的中衣,一条金色的细链滑落,艳妃目光一闪,道,“等等,还烦请姑娘去帮我取点艾草,先熏一番,我再替夫人施针。” “是。”流水飞快退了下去。 流水回来时,艳妃正低头将所需的银针一根根的取出来,摆放在别处,而床上的十五依然昏睡。 “替你们夫人宽衣吧。”艳妃淡淡的吩咐,流水俯身替十五褪去了中衣和里衣,一枚红色珠子从滑落,凝红如血。 依稀中,流水感到手心被捏了一下。“艳妃娘娘,拜托你了。”流水取下那枚珠子,抱着十五的衣服,对艳妃躬身行礼。 “夫人和我姐妹相称,这是我理应做的。”艳妃也不介意流水在旁边盯着,认真的替十五施起针来。期间休息时,流水才离开,又换了一次艾草。 到日次清晨,十五幽幽转醒,看起来虽然虚弱,但是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而莲绛也在外面守了一个通宵。 “夫人醒了?”艳妃看着十五。 看到眼前的女子,十五微微一怔,直到流水扶着她坐起来,似才反应,“艳妃娘娘。” ----------------女巫の猫------------ PS:求月票 网络真的要疯了! 才开始是网络微弱,到后面,笔记本完全搜索不到任何信号。 最后两天了,留着月票生不出小莲初的。 <> 第一百七十八章:何以归来 二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八章:何以归来二十三 “这大冥宫的雪万万淋不得,夫人下次可别去赏雪了。爱夹答列” 艳妃微笑道。 “谢谢娘娘的提醒。咳咳咳……不会有下次了。”十五低喘了一口气,叹道,“我实在不适应这阴寒的大冥宫。” 坐着暗处的莲绛,眼底掠过丝无奈,旋即自嘲的扭开头,看着窗台小几上,摆放着的一个盛曼水的月光杯,神色显得十分没落。 此时,天刚刚亮,窗外小雪如细雨纷飞,窗户紧闭,却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他能听到落雪的声音柘。 明知道她抵触他,他还是闻讯赶来,却又怕她醒来见到他会生气,待她病情稳定之后,坐在了临窗的暗处。 “那我就先告辞了吧。” 艳妃抱着盒子站了起来扳。 十五目光扫过她的盒子,对旁边的流水吩咐,“替我更衣,送送娘娘。” “夫人病情刚稳,再也吹不得风寒了。” 艳妃忙阻止,而流水已经将十五扶着坐了起来。 “啊……我……”床榻上的白发女子,突然惊慌的抓着自己的胸口,“阿水,我的东西呢?” 她全身颤抖,在脖子上摸了一圈,然后掀开被褥,四处寻找,神色看起来相当的慌乱,连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怎么了?” 流水忙连声询问。 “珠子,珠子……” 女子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顾不得晨露夜寒,就着单衣赤足翻滚下床。 闻珠子二字,艳妃先是一怔,发现十五原本脖子上那颗凝红色的珠子不在了,她上前拉住十五,低声道,“方才更衣的时候,我瞧见你侍女将珠子取走了啊。” “阿水,你拿走了珠子?”十五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拉着流水。 流水大惊,“夫人,阿水作何要拿走珠子?那是老妇人给您的遗物,这么多年您一直佩戴在身,我哪里敢拿走!”说完,她也四处替十五找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珠子的影子,连衣服都翻了个遍。 艳妃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 “唔……”旁边的十五一下倒在地上,红色的繁花西域地摊上,一片暗红色。 “夫人!” 流水跪在地上,将十五扶住,抄起袖子慌忙擦去她嘴角的血痕,大哭起来,“夫人,你不要这样。” 她的哭喊声,终于惊动了外面的莲绛,他闻声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全然惊呆。 流水跪在地上,十五仅着白色的单衣靠在她怀里,而衣襟上全是鲜血,她双手抓着流水,眼带乞求,“快去找……” 莲绛过来,将十五抱起,放在床榻上,一摁十五的脉搏,经脉全部逆行,回头看着盯着流水,“到底发生来了什么事?” 流水哽咽出声,“夫人醒来时还好好的,可方才发现老妇人留下的遗物不在,怕是急火攻心。爱夹答列” “遗物?” “是一颗红色的珠子。”流水哭道,“那是东海所产,据说的炽火龙丹,能祛除体寒,是老妇人留给夫人以祛除她体内寒气。那珠子,据说能解百毒,多年来从未曾离身……” “你胡说!” 旁边的艳妃厉声打断流水,那明明是北冥国的圣物,怎么成了这个女人家母的遗物。 可一开口,她突然就后悔,甚至意识到了危险的逼急,和某种阴谋的味道。 可事发突然,她无法理清其中缘由。 莲绛和流水目光同时射向艳妃。 “你所谓胡说是什么?” 莲绛沉声,盯着神色亦慌乱的艳妃。 “臣妾……臣妾方才看着这婢女将夫人的珠子拿走了。” “艳妃娘娘为何诬陷我!”流水毫不示弱的盯着艳妃,“我跟随夫人二十多年,真有心要拿那珠子,何必等到今日!”说着,她突然一顿,惊讶的盯着艳妃,“是艳妃娘娘你?今晚只有你和夫人独处过?昨天夫人邀请你过来用膳时,你还突然问道夫人的珠子,甚至还提出要夫人取下来让你看看。当时夫人为难的拒绝了你!” “你……你不要诬赖我!” 艳妃如五雷轰顶,对上流水雪亮的双眼,她瞬间明白了! 今晚的一切,都是针对她! “阿水……” 床榻上的十五,睁开眼,捂住胸口,着急开口,“好闷,怎么有蛇炼齑粉,开窗……快……” 听到蛇炼齑粉四个字,艳妃浑身都抖了起来。 要知道,这是世间罕见的一种慢性毒,气味极其的淡,只有达到一定量时,才能让人鼻息敏锐的人察觉。 中毒之人,才开始是昏迷,随后是经脉紊乱,最后出现吐血症状。 流水似意识道什么,大声的对宫仪喊,“快开窗,开窗。”一边替十五擦去嘴里溢出的血沫,一边忍不住抱住十五大哭起来。 十五,你怎么…对自己也这般狠心。 “阿水,母亲的珠子呢?”床上女子苍白的手抓着。 “冷!”莲绛厉声,“将整个南苑宫封起来,谁也不许出去。” “陛下。”流水回头看着莲绛,“我家夫人自进入大冥宫,才短短四日,但是这四日中却无数次受人暗算,连我家小公子都没有幸免,险些落水而死。难道这就是陛下的待客之道?” “我夫人,不过是淋了雪,即便是风寒也不至于昏迷吐血。我们千防暗防,夫人还是躲不过……” 十五靠在流水身上,虚弱摇头,“不要追究其他了……找回珠子,我们就回家……” 莲绛负手而立,将外面全部封锁了的冷和火舞走了进来,恭谨的跪在莲绛身后,“陛下。” “将此苑所有人全都搜身,将任何可疑之物都找出来。” 艳妃微微颤颤的立在原地,屋子里静得唯有流砂的声音。 一个时辰之后,负责搜身的火舞走了进来,“陛下,南苑宫侍卫宫仪,宫三十人全部搜完,并没有找到霜发夫人的珠子。” “全部搜完了?” 火舞顿了一下,“还有艳妃,霜发夫人及她婢女没有搜。” 莲绛目光阴森的扫过流水和艳妃,“今晚你们两个都是最后一个看到珠子的,搜给本宫搜。”说完,转身看向窗外。 “艳妃娘娘,得罪了。” 火舞上前,将艳妃和流水的衣服一一褪下,连十五身上都搜过,却一无所获。 艳妃穿上衣服,咬着牙盯着流水,“既然没有,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火舞注意到了地上的药箱,“娘娘,为了证明你清白,这箱子,容许火舞也查看一下。” “你……住手。”火舞刚拿起那个药箱,艳妃就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将她拉开。”莲绛回身,呵斥道。 外面的侍卫上前,拉住了艳妃,火舞神色微微一怔,那一刻,有些不敢打开那盒子。 莲绛见她的迟疑,上前一步,抱起那盒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 盒子被砸开,药瓶,银针,短刀,撒布全落在地上,其中一个裹着撒布似药丸的东西也从里面滚落出来。 旁边的流水眼疾手快,一下将其捡起来,拆开一看:一颗凝红色的珠子坠在银丝丝链上面。 “这是我的!” 艳妃一把推开十五,从流水手里抢了过来,双目狰狞,“这是我的珠子,我也有一颗。火舞可以作证!”说着,她回头盯着火舞。 火舞怔了片刻,“一年前,属下的确看到艳妃娘娘有一颗类似的珠子。” 她说的是实话。 “那意思是,我夫人偷艳妃娘娘的珠子?”流水气得直哆嗦。 “阿水。”十五虚弱的声音传来,“这或许,真是艳妃娘娘的。母亲留给我的珠子,其上面的丝链找工匠刻上了我的名字。” 艳妃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紧紧握着的珠子的手在开始发抖,而手心里那条细链,却似银丝一样收紧自己 “艳妃娘娘……让属下看看吧。”火舞着急的看着艳妃,也希望艳妃清白,否则她也难逃关系。 艳妃神色恍然,火舞见莲绛面若寒霜,周身杀气凌然,不敢在怠慢,上前从艳妃手里拿过珠子。 那链子非常的细小,但是学武之人,只要凝神,就能看清细如尘埃的东西。 那扣住珠子的链扣上,刻着一个有些模糊的:霜。 火舞捧着珠子的双手一颤,震惊的扭头看向艳妃,发现艳妃也面若死灰,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两个人女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莲绛和周围的侍卫,都瞬间从她们的神色中读懂了其中讯息:艳妃箱子里藏着的竟真的是那刻着字的珠子。 此时的艳妃大脑一片嗡鸣之声,她当然知道自己箱子里藏着的是十五的珠子。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十五的珠子上面,竟然刻了字! ====== 自那晚小鱼儿的手术,和十五藏掖着珠子的情景,艳妃已经断定,十五脖子上的就是角丽姬真正要寻找的凝雪珠。 因此,她就一直寻找各种机会,想办法抢回来。 没想到的是,昨晚霜发夫人竟突受风寒。向来善于捕捉机会的她,当然知道,这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而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她选择了:偷天换日! 趁十五昏迷时,调开流水,迅速的将两个珠子调换! 她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却万万没想到,十五竟然还如此留了一手。 “陛下。” 恰此时,负责搜擦庭院的冷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盛满水的月光杯。 看到这个杯子,莲绛柳眉紧蹙,艳妃则踉跄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桌子,方才能稳住身形。 “这杯子似乎有些怪异?杯子里的水有点香,但是又有点苦。” “这是艳妃昨儿午膳时,赠给夫人的。说着是西域进贡的月光杯,只要装上水,晚上就装满了月光一样好看。” 流水补充道。 “将水倒掉。”莲绛吩咐。 水一倒掉,那股香气就消失了,连带苦味也没有,看起来和普通杯子没有什么两样。 冷拿出小刀,在湿润的杯内一刮,竟然扣下了许多粉末。 “蛇炼齑粉。” 屋子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艳妃再也坚持不住的跪在地上,她原本嗡鸣的脑袋突然在看到莫名出来的蛇炼齑粉之后,瞬间清明了几分。 “是阴谋!”她跪在地上,指着床上的十五和流水尖叫,“是她们陷害臣妾的阴谋!” =============女巫の猫============== PS:第一更,下午还有第二更。 我最后两天的求票君,小妖精们,你们的月票呢!加更咯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何以归来 二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七十九章:何以归来二十四 “咳咳咳咳……”十五挣扎坐起来,冷冷盯着地上的艳妃,“艳妃娘娘,您倒是说说,我有什么阴谋!” 她声音异常虚弱,可透着一股韧劲和不甘。爱夹答列 尽管身上的衣衫全是血迹,可她周身依然流淌着绝于尘世的气质。 “我根本没有给你下毒!”那蛇炼齑粉根本不是她的! “没有?”十五冷笑,“那我敢问娘娘几个问题。那月光杯,可是你送的。我这珠子,可是你拿的!玷” 艳妃回答不上话,此刻,她才深知,自从这女人进入大冥宫第一天,就已经预谋陷害自己。 而自己,直到落入劝道,才醒悟。 人证物证俱在,她想抵赖也难骅。 “从我初入这大冥宫的第一天,阿初落水,险些被溺死。而艳妃娘娘您带着陛下妃子下跪于民女,民女险些落下大不敬之罪,之后,若非阿水以身挡刀,民女怕早死在了别人猝着剧毒的剪刀之下。咳咳……”她捂住胸口,嘴角血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若民女真有什么阴谋,怕也是只求安稳离开这四处陷进,到处是危机的大冥宫。” 言罢,十五也不顾流水阻拦,双膝跪在了地上,“陛下,恳请容许民女一家离开。” 莲绛浑身骤然寒冷,看着地上下跪的白衣素发女子,他终于明白,自己再也寻不到任何一个借口,将她留住。 他誓言旦旦,不会再让阿初和她置于危险中,却在此刻发现,将她留在身边,就已经将她置于绝境。 多年前,他就知道,深宫似海,危险重重。 “好!”莲绛颤声,睨了一眼地上的艳妃,“你本是我邀请来的贵客,这女人却歹毒如蛇蝎,三番五次做出不礼之事,本宫愧疚于你,也难以弥补歉疚。就让这女人随你离开,她是死是活由夫人决定!”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别说冷护卫和火舞,就十五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 艳妃发出一声哭嚎,跪着爬过去,一下抓着莲绛的袍子,“莲绛,你不能这么做!”她声音,三分尖锐,七分凄厉。 她双眼充血,厉声,“你知道,你没法离开我。”那一瞬,她眼神亦狠狠瞪向冷。 闻声,十五浑身一抖,扭头看着艳妃。 莲绛豁然上前,修长漂亮的五指如利刃一下掐住艳妃的脖子。 他双瞳碧芒乍现,妖冶的脸上露出讥笑,“那本宫就试试!” 艳妃苍白的脸瞬间因为呼吸不畅而转紫,身体颤抖,双眼尽翻。 “陛下。” 拦住莲绛的,竟是旁边的冷。 他扣住莲绛的手,垂首跪在旁边。 而火舞,亦跟着跪下。 艳妃双瞳充血,她突然挣扎一下,低声吐出两个字,“秘密。爱夹答列” 莲绛杀气森森的眼瞳里闪过片刻茫然,而艳妃的眼底,则溢出一丝得意。 ======= 这一瞬,流水的心瞬间下沉。 她紧张的看向十五,十五抬起眼眸,平静的看着莲绛,“民女哪有资格带走陛下的女人?陛下若这般做,岂不是又要治民女大不敬。” 她开口的瞬间,流水先是一怔,瞬间明白。 十五是在以退为进。 虽然将艳妃逼到如此地步,但是却没想到冷护卫站在了艳妃那一侧,而莲绛又出现了迟疑,显然,艳妃还留着几手。 而这几手,应该恰是莲绛的痛处!虽不知详细,但是却足以保住艳妃一命。 === 十五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渴望将艳妃铲除,将艳妃从莲绛身边带走。 但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她的确没有合理的‘理由’带走一个皇帝的女人。 莲绛松开艳妃,目光沉痛而难过的望着十五,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将她拖入水牢!” “呵呵呵……”艳妃躺在地上,得意的瞟向十五,任由冷护卫和火舞将她带下去。 流水垂首,也跟着退了下去。 里屋里就剩下十五和莲绛。 莲绛拾起旁边的披风,走过来,给十五披风。 十五侧身避开,然后艰难的拾起地上掉落的凝雪珠,紧紧的握在手里。 “抱歉。给我一点时间。” “陛下……”十五抬起头,“民女先前就说过,什么都不求,只求离开。” “她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他半跪于她身侧,看着她缕缕白发,忍不住将其捧在手心。 “呵呵……”十五挑眉冷笑,“陛下您如此多女人,死了一个艳妃,又会有另外一个艳妃。这大冥宫,本不属于我母子,陛下何况为难我?” “何苦?”莲绛扳过十五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卫霜发,这几日,本宫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是这般无视?你若留在本宫身边,本宫什么都愿意给你。” “真心?可民女一颗真心根本不在陛下身上!我心中早有挚爱!”她笑得极其冷漠,“留我,与囚我有和区别?” 莲绛看着十五无情的脸,那碧色眼眸慢慢凝着一层,碎冰似的光芒,他薄唇勾起一丝妖冶的笑,“那就囚着你吧。” 他手指一下勾起她下颚,“本宫决定了,即日就迎娶你!”言罢,俯身封住十五的唇,柔软的舌舔过她嘴角的血迹,撬开她唇齿。 这种细腻的味道,像罂粟一眼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爱之忘我,贪恋不已。 明知道是毒,却甘之如饴。 “唔。”唇上和胸口一阵剧痛,他悠的松开她。 嘴角的血也不知道是她咬的,还是因为心口传来的剧痛而涌出的血沫,总之,腥咸浓烈。 他素白的手指拂过嘴角血,缓缓起身,“你若有什么要求,就告知宫仪。除了离开本宫,本宫什么都会满足你。” “呵呵……”十五压根没有想到莲绛突然会这样,“陛下,难道你要娶一个有夫之妇?难道你就不怕天下耻笑你夺人之妻?” 他微扬漂亮的凤目,落出一个邪肆的笑,“我连别人的天下都敢抢,还怕别人笑话抢女人?” 十五倒抽一口凉气,大骂,“疯子!” “呵呵……”他笑得极其妩媚,“本宫先前就是对你太理智了!”说完,他捂住略痛的心口,转身走了出去。 ===== “十五,怎么了?”流水进来,看到十五神色颓废的坐在地上。 “凝雪珠呢。”十五看着流水,自然指的是那枚真的凝雪珠。 “放好了。”那艳妃估计死也不会猜到,那真正的凝雪珠又让小青带着藏到了小鱼儿那儿。 “莲绛说要成婚。你即可去安排一下,马上离开。” “什么?”流水差异,虽然看得出如今的莲绛对十五上心,但是,表现的也十分理智。 昨晚十五昏倒,他着急的想去把脉,都让流水以礼仪之伦将他拦下来。 如今,怎么突然这样。 “但是……”流水顿了一下,“方才我出去看了一下,守卫又不知道加强了多少倍。怕是连讯息都难以和外面联系上了。” 十五沉着脸,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莲绛人来疯的性格,她实在把握不住。 “艳妃那儿怎么办?她不死,就后患无穷。” 十五眼眸一闪,“若实在不行,那就逼!如今莲绛要囚我,那就我就逼艳妃!” 她此行重返大洲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寻回这颗凝雪珠,如今,已经拿回。 那她将不择一切手段的赶回昆仑,前往北冥。 那里,苦苦挣扎的月夕还在等着她。 ==== 临近中午,十五还在为如何一个‘逼’法一筹莫展时,来了一批宫仪大张旗鼓的开始装潢院落,红绸漫天,灯火绵延,到处都贴满了喜字。 十五想拦也拦不住。 “娘亲。”一个穿得更喜庆的,全身红彤彤的家伙,像一只浑圆的糖葫芦一下滚进十五怀里。 看到小莲初脸上都被抹了一层红,十五忙给它擦掉,“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啊?” “陛下说,娘要和他成亲了啊。明天我就可以喊他爹爹了,“他还说,等娘和他成亲之后,那些妃子全归我了。还给我买了好多糖葫芦。” “你……”十五万万没有想到,莲绛那么无耻,竟然先朝小莲初下手。 “夫人。” 一个宫仪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大红的嫁衣,“陛下让夫人试试这衣衫合适不?” “拿出去扔了!” 十五气得声音颤抖。 那宫仪吓得忙跪在地上,“陛下说,若夫人不穿,那就赐死奴婢。” “呵……他这是威胁我?”十五冷笑,“好啊,那我看看,你们大冥宫有多少人能死。” “啊。不行!”小家伙忙阻止,“娘亲,陛下方才说了,婢女死光了,就要拿我媳妇儿开刀。” “你媳妇儿……”十五又气又怒,可是,却如何都没法莲初发脾气,“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吗?” “老婆。” 十五看着几乎和莲绛一个磨子映出来的家伙,对流水吩咐,“看好阿初。”说完,抓起大红色的嫁衣往外面走。 “夫人,您去哪?” 她刚走到门,几十个宫仪一下将十五拦住。更外面,还站了几十个护卫。 “去向你们陛下禀告,我去看艳妃娘娘。”十五抱着红色的嫁衣,冷笑,“他不是说,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满足吗?” 很快,来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侍卫,领着轿子,躬身跪在十五身前,“夫人,请随我来。” 这一切倒是在十五预料之外,她裹好披风,上了轿子,浩浩荡荡的由一群人抬着去往水牢。 大冥宫本就长年下雪,阴寒森冷,那水牢,比想象中的更寒冷潮湿,墙上挂着冰柱,一路上滴滴答答全是水。 最里面的闹房里,艳妃却姿态舒适的靠在干燥的稻草上,听闻脚步声,她睁开眼,看到十五穿着灰色的披风立在牢门外,先是一愣,随后又勾唇露出讥嘲的笑。 “下去!”十五对身后的络腮胡侍卫道。 侍卫一愣,又听十五冷澈声音传来,当即躬身退了下去。 原本还在讥笑的艳妃,看到那络腮胡侍卫如此毕恭毕敬的退下,脸上笑容顿时凝住。 要知道,那侍卫是统领整个大冥宫侍卫的都尉!只直接听从于莲绛! 见她神情落差,十五才幽幽笑了起来。 ============女巫的猫============ PS:请支持正版,只是希望大家能尊重一下写手的心血和辛劳。也谢谢为了我,放弃盗版来看正版,还送了猫猫钻石的童鞋。你们的评论我都能看到,只是因为网络问题,我最近除了更新,其他都是手机上的。谢谢大家。 今天八千字已经传上咯!求月票。 <> 第一百八十章:何以归来 二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章:何以归来二十五 艳妃从位置上坐起来,又看着那都尉离开的方向,似乎再三确认之后,才回头疑惑的盯着十五。爱夹答列 见到十五的挵着袖子站在旁边,艳妃目光一沉,起身走向牢门,挑衅的盯着十五,“你以为,你这般处心积虑,就能扳倒我?” 她冷笑,“我今日不过是大意,才落此地步。但是,你也看到了……”她凑近十五,“我不会死。我妃位还在。” “为了什么?”十五开口,冷澈的声音里,有着王者傲倨天下的孤高和威慑。 这样的口吻,让艳妃惊得一怔,只觉得有些熟悉,“你说什么?柘” “莲绛对你根本无情意,你这般处心积虑的要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你……”艳妃似被戳到痛楚,尖叫道,“你胡说!这大冥,谁不知,我最为得宠!大名宫女子少说也有五百,但是没有我的允许,那些女人根本不可能见到莲绛。后宫一切,都要经过我的手。” “这就是宠?”十五神色未变,“宠你,可以把你送给我这个才相识几天的女人?扳” “住口!如果我不是被你一次次的陷害,会落于此处。”艳妃喘了口气,“但是,你能把我怎样?你想置我于死地,可我偏生活着。你真以为,你来大明宫几天,就真的能扳倒我?呵,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这几年的基业了。” “我历经对手无数,杀过敌人过千,有我钦佩的,有让我刮目的,只有一种让我看不起。”十五身形如松柏淡立于潮湿的水牢里,一双美目明耀闪动,去暗夜中泛着冷芒的钻石,“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自信过头就是自负。” 艳妃依然不屑,她当然清楚至今的手里还握着什么。 而这一点,她非常断定,身前的女子根本没有。 眼前的女子,或许心机更深,或许比自己更美貌,但是,来路不明,而且目的怕也不简单。 莲绛只喜欢忠诚的人,很显然,此女子做不到。 而自己,则可以! === “你自以为会是我对手?”艳妃扣住牢门,冷笑,“我见过比你更强大的对手!但是,她同样败在了我手里。” 当年的十五,让莲绛捧在手心里,宠到心里,甘愿为之万劫不复的女人,同样,被她打倒。 “刚好。”十五眯眼微挑下颚,“我还没有遇到过没有打不倒的对手。” 两个女人,隔着牢狱,四目相对火光相撞,杀气黯升。 “那么,艳妃娘娘,开始吧。” 十五勾唇笑了起来,那一笑,眉目生动,竟是光芒四射的妩媚妖娆。 艳妃面色一白,已见十五双手摊,展开了一套华丽而精致的红色袍子,上面的金色繁花,流动着夺目的光彩,宛如天边的流云,那繁花纹路繁复,神秘却高贵。 那正是与莲绛袍子上一模一样的金色地涌番莲。 这种图文,对长生楼,对月重宫来说,是神的象征。 而对这个大洲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冥过来说,是绝对权力的象征。 “这是什么?”艳妃面无血色的趴在牢门上,盯着十五手中这件旖旎的华服,嘶哑问出声。 “莲绛送来的,今日你被带走之后,他已宣布即日同我成婚。” “不可能!”艳妃厉声尖叫,伸出手一下抓住了十五手里的袍子,“不可能!莲绛他不会再用这般阵势去娶其他女人。爱夹答列” 她往后一拉,那条华贵袍子被她撕掉一个角。 十五冷笑着看着被撕破的衣服,低声道,“怎么,不过一件衣服,你就这么害怕了?你不是说,我扳不倒你吗?” 艳妃双手一颤,伸手企图抓扯十五的脸,十五侧身,轻巧的躲过,继续道,“艳妃娘娘,这才开始呢。” 说着,十五一挵披风,静静的站在远处,如天神般残酷而冷厉的欣赏着艳妃的狼狈。 “你想怎样?”艳妃将头挤在牢笼缝隙里,全然不顾自己先前竭力保持的高贵形象,狰狞的盯着十五,“你也不过是他女人中的一个。他不过对你有暂时的新鲜感而已。” 她虽然这么说,可眼前女子那睥睨冷傲的神色,却让她感到害怕。三年来,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像潮水一样吞噬自己。 这个女人带来的危险气息,她捉摸不到任何缘由,正是如此,反而更惶恐。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一次,莲绛怕是认真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和部署,却已经被这个才出现几天的女人弄进了水牢。 十五凑过去,俯身在她耳边,发出似幽灵般阴森邪气的低语,“我想让你死!” “不可能!我死不了!”水牢里,艳妃的声音凄厉回荡。 “那我就慢慢折磨你。”十五森森一笑,“直到你求着我赐你一死。” “没门!” 艳妃手里飞出一根银针,刺向十五。 可银针没有飞出,十五却先一步出手扣住了她手腕,轻轻一捏。 剧痛袭来,艳妃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手里的银针掉落在地上。 ==== “来人。”十五将她丢在地上,重新站直冷声吩咐。 方才出去的络腮胡侍卫一听,慌忙进来,朝十五行礼,“夫人,有什么吩咐。” 十五将那件撕烂的华服丢给那侍卫,“去告诉陛下,方才衣服被艳妃撕破了。” 那侍卫头皮顿时发麻,捧着华服的手都在发抖。 心中暗道:这位新夫人,可还真是一个狠角色。 大冥三年,后宫妃嫔三月册封一次,皆都是一道圣旨,那些女子甚至至今连夜帝陛下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而这一次,夜帝陛下亲手拟定封号,如此急迫举行婚礼的,却是唯一的一次。 可新婚要穿的嫁人,却让人给撕坏!这毁衣之人必死无疑。 半个时辰之后,侍卫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的回来,“陛下说,夫人如何才能消气?” “我生气了?”十五含笑看着那络腮胡侍卫,“我不过是希望你转达,嫁衣破了,这婚事就该取消罢了。” “陛下说,他早就准备了三十六套礼服,夫人不必担忧。” 十五抿唇,看着水牢里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艳妃,淡淡道,“如此,麻烦都尉再去跑一趟,将剩余的三十五套全送来吧。” 都尉眉心乱跳,却不敢忤逆,飞快的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个宫仪飞快双手捧着鲜红的嫁衣,站在了十五身后。 十五随时抓了一件,塞到艳妃手里,“嫁衣不在,婚事不成。这里还有三十五套,你还敢撕吗?” “你以为我不敢撕?”艳妃抖着蠢道。 “那你撕。”十五做了一个自便的姿势。 艳妃扯着那裙摆,作势一拉,动作却突然顿时,冷笑,“你想激将我?那你就失望了。”方才撕了那嫁衣,她心里还后怕,还在都尉来时并未说莲绛发火,她心稍安。 可如今自己这个状况,实属不能再忤逆莲绛,她要做的便是表现出对‘莲绛’百分之百的温顺服从,以此再次拿回属于自己一切。 “我是失望了,原来你比我想象怕死。” 艳妃不似其他女人那般冲动,她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隐忍和理智,如今看破十五的目的,她转身,重新躺在那稻草上。 “夫人,天色将晚,陛下传你早些回去。” 水牢里又来了一个人,那人颔首默默的立在入口。 水牢潮湿,那人似故意躲避十五审视的目光,十五也无法看清他神情。 “冷护卫,劳烦你去回禀陛下,这三十五套衣服我就留一套。一生一套嫁衣,多的,撕了才回去。” “一生一套嫁衣?夫人说的好。”正当一群人被十五这要求吓得不知所措时,水牢入口传来一个慵懒的声语。 闻此声,牢里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陛下万岁。” 艳妃更是提裙而跪,姿势优雅。 唯有十五依然挵着披风,傲然而立,脸上冷漠得有些残酷表情并没有因为此人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变化。 莲绛姿态雍容的款款而来,他抬起手,一一抚摸过那些嫁衣,最后停在十五身侧,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夫人看中了哪套?” 十五并未看他,冷声,“一件也看不中。” 众人皆暗自倒抽一口凉气。虽心里知道陛下宠这位新来的夫人,可万万没有料到此女子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和陛下说话。 莲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展颜一笑,“既如此,那都撕了!明天再让人赶制,补上你的嫁衣,直到你满意为止。”他言下之意,今晚没有嫁衣,照样要举行婚礼,十五根本逃不掉。 十五回头狠狠盯着莲绛。 许是以前和莲绛呆久了,她也能学着点毒舌,可面对莲绛,她也总是哑口无言。 见她气鼓鼓的神情,莲绛温柔的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宠溺。他凑着声音在十五耳边,笑道,“夫人,你的激将法,对本宫也没有用啊。” 莲绛方才那句话,很明显是看到了十五对艳妃使绊子。 “原来陛下早来了。那我方才那要求,陛下看如何?”十五挑眉看着他。 莲绛目光扫过那套被撕烂的嫁衣,红纱上绣着的金色地涌番莲在水牢的迎风中轻轻颤抖,白色的衬低沾了污泥。 “既艳妃撕过一件,想必,她会非常愿意为夫人效劳撕下剩余的。”说完,他目光冷冷回到艳妃身上,“艳妃,是吧?” 跪在地上的艳妃如落冰湖,周身透着刺骨寒意,她袖中手指紧握,手心被自己挖出几个血痕来。 到此时,她才明白,方才十五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拖延时间,等着莲绛来,再让莲绛亲自责罚自己。 “呵呵……” 她传来一声低低的悲笑。 那笑声真是又恨又不甘心。 那女人如何折磨她都不怕,但是,艳妃万万没有想到,那女人竟然根本不想自己动手,而是让莲绛出手。 那样的伤痛,比什么酷刑都难以让艳妃承受。 ======== “撕拉……”安静的水牢里,穿着依然华贵的艳妃娘娘跪在地上,一件件的撕身前堆积如山的衣服。 她那双保养极好的手,此时早就鲜血淋漓,那些嫁衣全都金丝绣花,稍不小心,就会切入皮肤。 几件衣服下来,她白皙的手,到处伤口竟然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但是,她却撕得越发的带劲,好像手里的衣服就是她的仇人,每撕烂一件,她眼底就暗涌起疯狂而嗜血的笑。 转身走出水牢时,莲绛负手立在暗处,双目如暮雨般望着十五。 “陛下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么善女,手段狠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十五沉声,“陛下还是仔细考虑一下。” “人不狠,站不稳。夫人就是要这样,才能镇得住这后宫。本宫看了,甚为欣慰。” “……” 十五咬牙瞪着莲绛,找不到话来回驳他。 哪知他却跨步上前。 十五慌忙后退,却反而比被他逼到了墙角。 他漂亮的手指抚摸过她眉眼,爱恋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本宫甚爱你这番纠结矛盾的样子。” “陛下这番纵我,难道就不怕我做出无法无天之事,造成国破家亡?” “国破家亡,那是男人没有本事,怎么会是女人的原因。”他幽幽道,“再则,夫人手下有一批不输我斩夜军团的神秘侍卫,想必,夫人有许多过人之处方能领导一只如此优秀的卫队。” “我来路不明,陛下不怕我是敌国的奸细?” “本宫有敌国?现如今,本宫都是你的,这个大冥天下都是你的,这可比做奸细所得的报仇多得多。” “什么你是我的?” 十五怒叱。 “今晚。”他语气暧昧,手指亦调-戏似的滑向她唇角。 “拿开。”十五试图避开,哪知他手指又追随而来,一怒之下,她张口又咬了下去。 而他根本不避开,漂亮的脸蛋上还露出一丝得逞而诡异的笑。 十五大惊,忙松开手,绯红着脸盯着莲绛,“在你手上抹了什么药?!” 身体暖意和燥热丝丝缕缕的钻遍全身,不过瞬间,十五就觉得全身发软。 若非这强烈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中了道。 “什么极乐散。做皇帝就是好,进贡来的房事强身丸,媚药之类的比金银珠宝还多。” “你无耻。” “在赤霞城时,你就如此评价过我。”他将软绵绵的她拦腰抱起,“人无耻则无敌。谢谢夫人对我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十五气得发抖,这那里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赖! 随行的人早就被他招呼下去了,而他也懒得走那繁复幽长的宫道,直接轻功翻墙,朝近路往正泰殿掠去。 一看他走的方向,十五脸都吓白了,“陛下,不是要去南苑宫举行婚事?怎么去正泰殿。” “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把嫁衣都撕了,我们干脆就省掉那个过程。再则,我们要做少儿不宜的事,动静太大,怕惊了两个孩子。” 十五恨不得找一把匕首,将此人大卸八块! -----------女巫の猫---------- PS:最后一天月票,今天不拿出来就过期啦! 今晚的机票回深圳,下飞机时,希望能看到大家月票过1200,明天请吃肉哈哈。 “ <> 第一百八十一章:何以归来 二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一章:何以归来二十六 巍峨的正泰殿位居整个大冥宫中央,四周群苑宫廷围绕,在黑色的云端下,犹如君临天下俯瞰众生的帝王,而那些盘踞在周围宫苑这是俯首府地的朝臣。1 可此时的正泰殿,没有了昔日孤傲冷漠,亦没有那种隐入云端的深沉神秘。 而是,奢华绚丽。 漫天红绸如云霞萦绕着整个正泰殿,红色的宫灯,随着红绸蔓延,一路点缀排开,如红色嫁衣裳缀着的金片,华丽到了极致。 十五惊愕的望着眼前一切,回头,已见他正盯着自己栀。 “那些嫁衣都让你撕了。这件,你总撕不掉吧。” 他笑,眉眼温柔。 十五只觉得心口剧痛,伸手欲将他推开,却是软绵无力的放在了他胸膛上谣。 心,剧烈而狂乱的跳动。 “你会痛吗?”十五垂眸,苦涩问道。 莲绛不明,然而,女子手放在胸膛的瞬间,带来的不仅仅似电流的颤意,还有缕缕疼痛,像一枚银丝,缠绕住他心脏,慢慢勒紧。 这种痛,让他怔住,却很快适应过来。 不久前那次靠近,他心也这般过痛过,可更多的却是狂热。 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对自己做了什么,会有这种疼痛感。 可是,痛才能活着。 他抱紧她跨入寝殿,脚一勾,身后的门随之合上。 大殿内,亦是一片旖旎,红色的纱幔层层垂落,扶风而动,他抱着她直径而走,将她安置放在床榻上。 发丝如素,丝丝缕缕的铺散开,与身下那红纱交织,映衬着她的脸,寸寸如雪,却又那样的明艳生动。 他负压在她身体上方,也懒得再她和废话,咬着她眉眼的同时,手指解开了她衣带,轻车熟路的钻入,握着她纤细的腰肢。 她身体软绵无力,被这一握,像触电般的轻颤起来,唇里溢出的压抑声音,似羽毛撩动心弦。 他一直克制的情绪和情感,瞬间爆发出来。 “我警告你……唔……”在这紧要的关头,十五仍不放弃试图阻止莲绛。 “嗯……”他喘气,碧眸潋滟的望着她,那漂亮的睫毛湿润的颤抖,似有些茫然急促,“我应该会温柔的,虽然……应该是……第一次。” 十五只觉得身体像被人斩成两半,非常不适的疼,当即弓起身体,不停的颤抖,用那样的方式排斥着他。 可他却紧紧的扣住她腰肢,反而让两人结合的更紧密。 他同样也不好受,身体亦战栗不已,却不敢放开松开一点,生怕她逃走。 见到她紧蹙眉,他低下头,贴着她的唇,道,“我,是你的了。” 这是一种绝对的宣告。 宣告之后,就是一个侵略者无情剥夺。 “这是温柔?” 十五此时只想找出几个诨词将他痛骂一番,难怪他会说动静太大惊吓到孩子。 “嗯?下次我温柔,这一次,还是……先别管了。” 纱幔旖旎,缠着她的身体,绞着他的青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愉悦还是疼痛,她只记得这晚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今晚,最后一次好吗?” 但是,她分不清,他这句话,说过几次。 睁开眼,满室光明,红色的纱幔拂动,空气里扔残留着昨晚颓靡的气味。 门被推开,淡淡的莲香传来,来人俯身,似知道她此时比昨晚还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更加肆无忌惮只她唇上游走啃咬一番,直到呼吸不及,才恋恋不舍的放开。1 他蹲在床边,一手托着腮,一手勾起她一缕素发在手中把玩,“若没有气力,再休息一会儿。” 十五气得发抖,无力的吐出两字,“无耻!” 见她气恼的样子,他笑,“不无耻,怎能成为夫人的人。”他忍不住低头又吻上她的耳垂,“夫人,你睡了我,若不想负责,那才是真正的无耻。” 他说完,身体突然一僵,只觉得心口传来丝丝缕缕的痛。 像无数条银丝裹着心脏,慢慢勒紧。 “我要起来。” “嗯,刚好起来用早膳。让人做的马蹄水晶糕和粟米粥。”他忍住心口的不适,将她扶起来,取来旁边的衣服替她穿上。 “不要碰我。”十五低声呵斥,神色依然冷漠,“都是阿水伺我起床更衣。” 他凝着她无情的脸,笑道,“今后,便由我来。” 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手指仔细的将她腰带系好,只是低着头,像是不敢再看十五的脸。 是啊,不敢看,不管他怎么热情,眼前的女子,和她容貌一样,冷漠如冰山。 丝毫不为他融化。 “陛下。” 殿外传来火舞的声音,似有些焦急。 莲绛抬头,望了门口一眼,“我出去一趟。”说着,跨步而出,拿着门口的一把伞,转出了门。 此时十五才发现,莲绛的衣襟竟是有些水渍,背后几缕青丝亦有湿意。 隔了一会儿,火舞走了进来,对十五恭敬行礼,“夫人,请用早膳吧。” 火舞穿着暗红色衣服,显得有些深沉,她虽然站在暗处,但十五也发现,她满身风雪,应该是离了大冥宫。 更重的是,她目光有些飘忽,显然心事重重。 “我自己来就好,火舞若是有事,先退下吧。” “陛下让我保护夫人。” “保护我还是监视我?”十五冷笑。 火舞虽然知道十五性格不好相处,但是却没想到,她尽然如此尖锐。 她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十五已经走了过来,跨步出了大殿。 看着桌子上精心准备的早膳,火舞忙收拾起,追在十五身后,“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 十五回头看着她的脸,伸手拿过食盒,“好。只是,我本就有自己的护卫,不需要火舞来保护。而且,不见得火舞能护住我。” 说这话时,十五已经走出了正泰殿,见她出来,早早侯着的侍卫上前,将十五护住。 见火舞没有跟来,十五低声开口,“有什么消息?” “今晨,整个大明宫守卫又增加了一半,西边的兵力最多,夜帝陛下方才也赶往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想到莲绛湿了衣衫,很明显,他出去的时间不短。而且按照他的性格,若真有时间,他一定又去做阳春面了,而不是送来糕点。 “你们再去探!” 说着,提着糕点,朝南宫苑方向走去。 幽长的宫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十五步子一怔,退到拐角的树后面。 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推了出来,那人正要站稳要进去,里面的女子却发出惊慌的哭喊,“你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你们都是骗子……” “安蓝……” 男子不敢往前一步,生怕刺激了那女子。 细雪中,冷的脸上有几道鲜血淋漓的抓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安蓝见到雪地里的一粒药丸,冲上去就踩烂,大喊,“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带郡主进去。” 几个宫仪出来,将安蓝拽了进去,冷蹲在地上,将那粒被踩烂的药丸碰在手心里。 十五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注意到他双肩风雪中在抖动,许久,他默默站起来,垂首转身朝水牢方向走去。 ===== 水牢里依然阴暗潮湿,周围静得能听到水从黑色的石头上滴落下来,在石板上撞击的声音。 闪动的火光中,十五看到冷立在艳妃抱着手臂,姿态优雅的靠在牢门上。 “呵呵……我答应过你,保证她不死。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艳妃的声音阴测测处传来。 “没查到。”冷,低声道。 “什么?”艳妃一下扑上来,杏眼狠狠的盯着冷,“陛下不可能不去查那女人身份?怎么会查不到!” 冷握紧身侧的拳头,依然道,“没有任何来历。” “你是不想说?”艳妃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最先见到那贱人的。你知道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却没有告诉我!也是你,将那贱人的护卫带到大冥宫的。那天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 冷依然垂首,“我确实不知……” “你以为我相信你吗?”艳妃低声,“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查不出那女人身份,你自己可以开始替她准备后事了。” 冷赫然抬头看着艳妃。 “怎么?”艳妃笑容阴森,“这已经是很简单的事了!我不过是想知道她身份,又没有让你去杀她或者杀死那小野种。” “你……”冷眼底燃起怒意,转身离开。 十五退到暗处,隐住气息,看着冷消失,自己提着食盒朝水牢里面走去。 听闻脚步声,艳妃没有回头,倒是冷笑,“还不速度去查?就不怕安蓝沉浸在那噩梦里,一辈子醒不来!” 十五俯瞰地上坐着的女子,整个牢房里,到处丢着被撕烂的嫁衣,此时的艳妃就坐在那些衣服上,低头给自己受伤的手抹药。 这些药,很显然是她命令冷带来的。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身份?” 地上的艳妃吓得一抖,手里的药瓶子一下掉在地上。 她一回头,对上了十五阴冷的双瞳,几乎本能的,艳妃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后退几步。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害怕。 半响,艳妃才意识道自己的失态,当即整了脸色,靠在墙上毫不示弱的盯着十五,“我迟早会知道你身份的。” “是么?我就怕你接受不了我的真实身份。” “故弄玄虚?”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十五手放在铁链上,慢慢聚集内力,那手指粗的链子竟生生被她捏断。 艳妃面色苍白,震惊的盯着十五,她当然知道十五有功夫,但是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打开牢笼要对她做什么。 十五慢慢逼近,看到艳妃细心涂抹着药的手,低声问,“风尽,你找到合适的右手了吗?” 艳妃如遭五雷轰顶,满脸惊骇的盯着逼近的女子,“不……不可能……你……” “我什么?”十五挑起眉,冷笑着看着眼前狼狈而害怕无比的女人,“你果然接受不了。” 艳妃盯着十五那张脸,尖叫,“不可能……”她一下想到了那莲初,想起了那张和莲绛相似的脸。 “不可能!你生了那小杂种就该死!” “啪!” 没等骂完,十五反手一耳光抽了回去。 艳妃直接抽得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抬起头,却对上了十五杀气四溢双眼,吓得忙往墙角缩。 “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走了吗?你还想害死莲绛?想害得莲绛被你诅咒而死?” 这是十五的痛处,这是当年她逼走十五的理由。 可这一次,眼前的白发女子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似地狱恶鬼般的阴森。 “当年我说过,你的存在,才是对莲绛最大的威胁!”十五盯着艳妃。 言下之意,她必杀艳妃。 “你就是为了回来杀我?” “你还没有资格让我特意来复仇!除掉你,不过顺手而已!” “那你为了什么?为了莲绛?” 十五眯眼欣赏她脸上的惊恐,“死人不配知道!” “呵呵……我死了,安蓝也别想活!”艳妃咬牙切齿。 “你对安蓝做了什么?”想起安蓝,十五眼底杀气更浓。 “你应该问冷对她做了什么?” “你不说更好,否则没有机会让你尝试桃花门一百七十二中刑法。”十五起身,回头道,“进来!” 暗处走来一个魁梧的身影,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金锤,缓缓走进牢门。 “柳二……柳二……” 看着来人,艳妃几乎咬到舌头,“你怎么没有死?” 柳二虚弱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娘娘,小的没死,您是不是很失望?” “我……怎么会!”艳妃扯出一丝为难而痛苦表情,“我当时很想救你,但是,这个女人诚心要杀你,我没有办法啊。” “娘娘当时若说一声我是您的护卫,或许我会免于挖心。”柳二蹲身半跪在艳妃身前,看着她虚假的脸,“三年来,我心中一直有娘娘,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的心,甘愿献给娘娘。只是娘娘,我一颗真心,却换不得你一点怜悯吗?” 他为了她,背叛了柳家堡,成为了柳家永远的叛徒。他为了她,杀了无数个人,为了他,隐姓埋名。 他依然记得,她挖他心时,那冷酷绝情的样子。 他悠记得,当时被挖心后,绿衣女子拿出一颗护心丹给艳妃,艳妃却为了避选择嫌视而不见。 他甚至记得,当绿衣女子喂他护心丹时,她从他身体上跨过去的决然。 他被艳妃挖了心,而身后那个和艳妃一模一样的女子,却把心替他装了回去。 挖一次心,看清一个人。 原来,三年来,他在艳妃眼里,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而当这个工具威胁到她时,她会毫不犹豫的毁灭! “你还记得,她是哪知手挖你的心?”牢笼中,披着红色披风的高贵女子冷冷开口。 柳二点点头,“记得。” “那开始吧。”十五扬唇。 <> 第一百八十二章:何以归来 二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二章:何以归来二十七 艳妃浑身哆嗦,惊骇的看着十五嘴角的那抹残酷的笑,“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1” 十五微微眯眼,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脸上的惶恐。 此刻的艳妃,才突然想起,昨晚她临走时说:我会慢慢折磨到你求死。 旁边的柳二已经蹲下身子,然后捉住艳妃的左手柃。 “滚开!” 艳妃一耳光给柳二抽过去,厉声道,“你还不配碰我。” 柳二苍白的嘴角溢出点血沫,可一双眼瞳,却没有丝毫波澜缜。 “十五,我是被莲绛关在这里的。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动我!”艳妃盯了十五一眼,然后朝外面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冷刚刚离开。而莲绛,他出大冥宫了。” “那你就是对我动私刑了!莲绛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艳妃声音哆嗦,只希望此事谁能出来救她。 “那你得好好熬着等莲绛回来。” 十五声音隐有一分不耐烦,看了一眼地上的柳二。 柳二再一次扣住艳妃的左手,将其压在冰凉的地上,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贱人,你要对我做什么?”她害怕的大声尖叫。 “鬼手风尽,没有了手,那还是风尽吗?”十五淡淡回答,“当年我断你一只手,是因你对我暗下毒手。今日我再废你左手,是为了安蓝和小鱼儿。” 艳妃睁大了眼睛,泪水滚滚而落,“我对安蓝什么都没有做过!十五,我只剩下一只手了,你已经废了我右手还要怎样。当年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日,你忘恩负义。” “若非念及当年旧情,我早在你初来长安时,就将你杀了,哪里还留得你活着做出这么多害人之事。”十五目光深寒,厉声,“动手!” 那柳二举起手里的金色锤子,对着艳妃的拇指,‘啪’的敲了下去。 “啊!” 水牢里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金锤落下,溅起点点血迹,艳妃浑身抽搐,只觉得灵魂疼得要出窍。 而她大拇指,已经被敲得粉碎。 她双目狰狞,盯着十五,“我要你不得好死。” 话一落,柳二第二锤又敲了下去。 她食指随着那声咔嚓声,寸寸被敲断。 十五微扬下颚,眯眼俯瞰地上的女人,“你又何曾想要我活过?” 三年前,她本已决心离开莲绛,还他一世安乐,带着腹中的阿初离开。可风尽却偏生要赶尽杀绝,若她不做得这么绝情,不将十五逼到死路,十五哪里会做出这等事情。 “唔……”艳妃全身疼得都是汗。 十指连心,这种痛,和挖心之痛有何区别。 更重要的是,十五不仅仅毁掉的是她一双手。 而是毁了她毕生心血。 她用了二十五年来学医,没有了手,她就是废物。 ======= “十五,求求你,纵然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毁了我的手。”已明白自己此时毫无抵抗能力,艳妃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十五走过去,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如果没有记错,这张脸当年是从我脸上割下来的。1那个时候我还奇怪,为何你替我换脸,你去要留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那个时候,你就爱莲绛了吗?” “二十年前,我就爱他了!”艳妃决然哭泣,“我爱他,远比你爱他还深,爱他还久。” “你既然爱他,那为何要投奔蓝禾名下。你明明知道蓝禾下了那个诅咒,却要让我去月圆之夜去执行任务。这就是你爱他?” 艳妃双瞳无光,似陷入了某种回忆,许久,她眼神突然变得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十五,“我恨莲绛!我恨不得他死,不得吞他血肉。你知不知道,我从回楼跟随他四处游历,最后长留在南疆,十三年啊。” “你出现之前,我已经有整整三年,三年没有见过他……”她呜咽出声,布满血丝的双瞳绞着泪水,不甘的盯着十五,“因为,他不需要我了。他不需要我为他把脉看病,不需要我为他煎药施针,他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我变得越来越渺小。” “他的世界里,我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她神色惨然,“你知不知道,月重宫后山,有多冷清啊?全是一片片的墓地,夜里,常常能听到各种恶鬼在哭喊。那里的天气阴冷又潮湿…我很怕。然而,我去不能像冷和火舞一样留在他身边。他不需要我,连见都没有想过见我……” “我二十年的青春都这样给了他,他却对我弃之如尘。我不甘心啊……我找到了蓝禾,我要变得和莲绛一样强大……”想到这里,她眼里又燃气疯狂的光芒,“我要让他眼中能看到我,让他永远都忘记不了我,更要他再次需要我。” “所以,你让我出现,受到蓝禾的诅咒?然后留在他身边?” “是。他受到诅咒,必然会想办法解除诅咒,而我又会恰到好处的告知他我和蓝禾的关系。他必然再次求我!” 艳妃,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 十五不可置信的看着艳妃,难以想象,当年的她预谋这么久,竟然是这个心思,“他如你所愿变得需求你,可你为何又后悔逼走我?” 艳妃浑身哆嗦,手上的痛全部都聚集在了心口,“是的,他可以不爱我,但是我怎么能允许他爱上其他女人!他那么高傲,那么完美,没有人配得上他。更何况,还是你这样的女人!你哪里配,哪里配他为了你出卖自己的鲜血,为了你,甘愿受蔓蛇之痛苦。” 十五再也听不下去了,从柳二手里夺过那把小金锤,“安蓝呢?安蓝你做了什么?” “哈哈……是她罪有应得。她不相信你走了,非得说是我将你逼走,甚至她竟然试图唤醒莲绛的记忆。” “你让她失忆?” “怎么会。是她自己被人强--暴得了失心疯。疯子的话谁相信。” 十五浑身冰凉,恨意想潮水一样卷来,她高举小金锤,狠狠砸向艳妃的中指。 “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不配,你就毁了一切?安蓝喊你一声舅舅,哪怕你们真非亲非故,她也未曾做害你之事,你却连她都不放过。”十五喘着气,“那你有什么资格,配拥有这手!”“啊……” 惨叫不觉悦耳,艳妃在地上翻滚,另外一只手企图走向十五,“我恨你们,我恨莲绛……” “莲绛,我恨你……我要吞你血肉。” 十五丢开那小锤子,起身看着不停翻滚的艳妃,冷声对柳二吩咐,“去告诉都尉,说艳妃疯了!” “我没有疯!” 她在地上大嚷,她的左手手指全被敲成碎骨,血肉模糊。 鬼手风尽,再也不在。 十五浑身冰凉的走出水牢,门口几个侍卫见她周身的血的出来,纷纷吓得跪在地上。 水牢在地下,隔音效果非常好,可方才那种凄厉的惨叫,他们却听得清清楚楚。 刚下了阶梯,流水匆匆赶了过来,“有人在硬闯大冥宫,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武功非常好,莲绛出去几趟了。但是,大冥宫守卫越来越多,我们硬闯,怕也不行。” 说到底,带着阿初,他们如果没有通道,难以下山。 “我有办法。”十五沉声,“莲绛回来之后,让火舞传达一下,说我要见他。” “那艳妃怎么办?要不现在去把她杀了!” 艳妃不死,就是一个祸患。 “不,安蓝怕不单单的失心疯,我怀疑,艳妃对她下了蛊。但方才她死咬着不肯说,我们慢慢想办法。”十五回头看了一眼水牢的两个侍卫,低声,“所有的侍卫调去了其他地方。若我们离开,想尽一切办法带走风尽,你且去将东西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若是在不行,我们还必须硬闯了。” 就算风尽不死,也不能将她留在此处,让她咸鱼翻身。 “我现在,去看一下小鱼儿。” 小鱼儿才是她真正放心不下的,安蓝有冷,可小鱼儿呢。 南苑宫一片喜庆,入园,就听到了阿初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鱼儿哥哥,方才我算了一下,我有三百九十九个老婆。” 十五绕过屏风,就看到小莲初坐在小鱼儿对面,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老婆。 “娘亲。”看到十五出现,小东西一下蹦了下来,抓着十五的衣服就往她怀里爬。 十五怜惜的将孩子抱在怀里,抬头,正对上小鱼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略带凄清的望着自己。 他长发披肩,神色依然虚弱。 十五并没有替他换心。 小鱼儿看着眼前容颜绝丽的女子,喉咙微涩,试探的问,“是爹爹吗?” 十五抱着阿初走过去,握住小鱼儿冰凉的手,轻轻点点头。 这孩子,到底还是将她认出来了。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小鱼儿咬着唇,强忍不住不让泪水滚下来。 多年前,初到长安,当时他还小被三娘藏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三年被碧萝带走。那个时候,爹爹告诉他,眼泪不能解决一切。 阿初未曾见过小鱼儿这个样子,它印象中的漂亮哥哥,虽然很虚弱,但是总爱笑。 它躲在十五怀里,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小鱼儿的眼睛。 小鱼儿微微一笑。 “小鱼儿,你要跟我走吗?”十五轻声问。 “爹爹,你还要走?”小鱼儿惊讶的望着十五,紧紧的拉着她衣服,“你不是回来了吗?娘娘他…呢?” “你娘娘,现在是全天下的皇帝。我带不走了……”十五轻叹,“我只能带走你。” “爹爹,你一定要离开吗?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十五眼睛微红,“我在这里一日,他就会平添一份危险。” “那我不离开了……”小鱼儿难过的看着十五,“爹爹走了,没人照顾娘娘。我就留在这儿吧……不能再让娘娘一个人了。”说完,他从怀里拿出那颗凝雪珠戴在阿初的脖子上。 十五长叹一口气。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莲绛满身风雪的立在门口,容颜似雪,眼眸闪动的望着自己,“火舞说你找我?” 他眼底欣喜难掩,声音亦有一丝喘息,显然是急匆匆而来。 “你衣服湿透了,先去换衣服吧。” 看着他衣衫,十五轻轻说道。 “无碍。”他过来,伸手要拉十五,却发现自己衣衫真的湿透,只得悻悻收回手,一双碧眸含情的望着十五,“怎么突然找我了?火舞说你提着食盒走了?早餐吃了吗?是不是不喜欢?” 他一开口,就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心思玲珑如他,心情温和还是他。 “我只是想让火舞告诉你,今晚在南宫苑一起用晚膳。” “好。”莲绛开心的笑了起来,那闪烁的双眸还有一丝受宠若惊。 小鱼儿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十五,很快垂下眼眸。 他当然知道十五的心思,这怕是最后一餐了。 莲初见小鱼儿失落,干脆从十五怀里跳下来,蹲在他身边,托着腮帮子看着小鱼儿,“小鱼儿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我说我有很多老婆刺激到你了?要不,我让爹爹再分一个老婆给你。” “没门!”莲绛毫不客气的拒绝,“我就一个老婆,怎么分!阿初,你快四百个老婆,你怎么不分给小鱼,休要打我的主意。” “怎么行?”阿初十分不满的抗议起来,“我还要凑齐四百个老婆呢。” “四百个老婆,你分给小鱼儿一半,你也有两百个。” “不行,老婆是自己的,怎么能给别人。小鱼儿哥哥也不会要我的老婆。” “你现在的老婆还是我给你的,那你怎么要?”莲绛挑眉。 小莲初性子温和,倒像足了十五,不喜与他人抢夺,但是若是已经属于它的,那就休要从它手里抢走。 想着自己四百个老婆要去了一半,它嘴一撇,委屈的就要哭起来。 一大一小,就着老婆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次意见不合的争吵。 “那……”小鱼儿忙将阿初抱着,安慰道,“我不会抢你老婆的,你莫要急。” 莲绛见两个东西腻在一起,凑在十五身边,笑嘻嘻的问,“你好些了吗?”五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脸又红又白,“陛下,你身上衣服湿透了,你如果要站在这里,那也别用晚膳了。” 莲绛依然微笑,“我让火舞去取衣衫,我在这儿看着你。”说着,他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十五身边,挨得很近,却又尽量不让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沾了她。 “你方才出宫了?”十五看着他青丝上未融的雪,问道。 “有些自不量力的人,企图闯入大冥宫。”他轻言回答,可神色却随之后一沉。 那人,可远比他想象的棘手。 <> 第一百八十三章:何以归来 二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三章:何以归来二十八 十五没有多问,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天色还早,陛下下去休息吧。爱夹答列用晚膳时,我会让火舞来请你。” 莲绛惊讶的抬眸看着十五,用颇为委屈的口气道,“我刚回来,你就要赶我走了?” 他满身风雪的回来,屋子里本就有炭火,这一烤,发丝上的片片雪花立时融化,看起来颇为可怜。 十五见他这个样子,总会想起那年在长安街上,他不顾众警卫军拦在她辇车前的情形。 那一次,他高热不断柝。 “现在还没有到晚膳时间。”十五强忍着不要去看他的脸,低声道。 “我可以陪你用午膳啊。” “陛下,午膳已经用过了。胧” “那我就在这儿看着他们两,免得他们两个为了老婆打架。”他笑嘻嘻的道。 十五侧首,凝着他的脸。 容颜寸寸如雪,虽然沾着湿漉漉的头发,却丝毫不减狼狈,反而有一种凄凉之美,那执拗的唇,还如青涩少年般固执。 想好的冷淡话语,在他坚定的眼神中,竟无法说出口。 或许,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全家人用餐。 “那你先换衣服吧。”最终,她无奈的道。 恰火舞抱着衣服进来,莲绛展颜一笑,面上有着若获珍宝的欣喜。 见他这个样子,十五胸腔却是一阵酸楚。 三年,她以为他变了! 事实上,他没有变,他还是如当年一样,那么容易满足。 他起身,背却微微滞了片刻,脸上笑容未变,“那我这就去换.” 看着他出门朝侧间走,十五手拂过他做过的凳子,上面有一摊水渍,透出点红色。 因为要给小鱼儿醒神,屋子里一直点着薄荷香气,因此十五并没有问道那血腥味。 十五豁然起身,跟着走过去,进了侧屋,看到火舞站在门口。 火舞正要禀报,十五抬手,对方恭顺的点了点头,然后退开。 屏风后面,影影绰绰,方能见莲绛在换衣服,白色的绵绸搭载屏风上面,血迹点点。 十五站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 =============== 外面的风雪很小,腊梅点点,随着风不时的吹进来几朵。 两个小家伙一直玩得不亦乐乎,阿初好奇心很强,小鱼儿会将当初从莲绛那儿听来的故事一一说给它听。 小东西也听得认真,似乎也忘记了方才小鱼儿可能会抢走自己一半老婆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以后再也看不到小鱼儿,十五就坐在他身边,偶尔会附和几句。 期间阿初见十五对小鱼儿亲密,还会吃醋闹腾,爬过来要往十五怀里钻,可一听到小鱼儿咳嗽,它又自觉的爬回去坐在莲绛身侧,生怕挤着小鱼儿。 莲绛换了衣服,因为不用出行,屋子里又有炭火,他褪去了黑色的袍子,穿了一件雪纺交领暗纹流云长衫,衬得精致的容颜清美异常,因为眉眼含笑,碧眸似水,竟没有昔日的妖邪,反而透着一股剔透。 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瓜子,他一手揽着小莲初,一手抓来些瓜子。 只见他手指灵动,转眼间,那些瓜子就剥得干干净净。 待存了一把,再放在小碟子里。 莲初肉呼呼的爪子一把捞起,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 “小心,别噎着。” 莲绛垂眸,小心的叮嘱小莲初,俨然一个宠爱孩子的慈父。爱夹答列 “爹爹剥得没有阿初吃的快。”小家伙嘴鼓鼓的。 “阿初,你怎么能让陛下给你剥瓜子。”十五沉声。 “没事。”他看着十五,漂亮的眉眼里闪着潋滟的光,语气里满是宠溺。 十五怕他剥不过来,干脆也抓来一把,小心的剥着。 “我来就好了。”他抓着十五的手,“这会伤指甲。” 两手相握,都宛如美玉,可他的却更为修长。 五指如夷,白皙如葱,完美到看不到一丝瑕疵,就连那指甲都似出水珍珠,透着粉嫩的莹光。 这样完美的手都不怕伤着,她哪里还怕,但是又知他的坚持,十五只得放下,起身对门外的宫仪吩咐了几句。 宫仪端了一副茶具进来,可碟子里的却不是茶,而是碾成粉末的药草。 “夫人这是做什么?” 十五将药草放在壶里,小心的煮起来,“陛下可喝过药茶?在我们老家,因为天气寒冷,时常喝这种保持温暖。这种药茶,也有止血愈伤的好处。” “娘,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躲在莲绛怀里阿初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十五。 十五脸色微微尴尬,“小孩儿不能喝,你当然不知道了。”说完,将煮沸的茶,稍微冷了一下,递给了莲绛。 莲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仔细的观察十五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才低头就喝。 见他大口的喝下,十五忍不住开口,“陛下就不怕我下毒?” 他微怔,遽尔展颜一笑,眉眼生辉,“夫人亲手给我煮的茶,就算有砒霜,为夫也得喝下。” 听到他说为夫两个字,十五一下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绯红。 “夫人,老家在哪儿?”莲绛开口。 “昆仑。”又倒了一杯递给莲绛,十五沉了片刻,还是开口,“陛下,我有一事想与您商量。” “夫人说。” “下月是家父生辰,早几个月前,他就写信来要叮嘱我一定要带阿初去见他。”她语气温和,不似往日那般尖锐和冷漠,“如果陛下不介意,能否陪霜发一起前往昆仑拜寿。” “我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莲绛喜出望外,有些激动的看着十五。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一直抵触自己的女子,竟然会主动提出去拜见岳父。 一瞬间,莲绛有一种完全被认同的感觉。此时别说心脏疯狂跳动,他恨不得直接将十五抱在怀里,只可惜面前又两个孩子,他不得不忍着。 她原本只是试探的一问,因为她知道如果提出自己单独离开,莲绛绝对不会同意,便以这种方式哄哄莲绛,却没有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 “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离开?” 想到山下那棘手之人,莲绛扬唇,笑得妩媚,“明日,明日我便随夫人去拜见岳父大人。”“好。”十五笑了笑,旁边的小鱼儿却黯下眼眸,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纷飞的雪。 、 因为本就是冬日,天黑的很快,宫仪原本送来的辛辣食物,都让十五撤了下去,换上了清淡系列。 这让喜欢上了重口味辛辣的小莲初颇为不满。 可十五一个警告的眼神,阿初只得咽下。 幸而莲绛在旁边哄着,一边给它将鱼肉里的刺挑出来,一边说等它长大了要给它找第四百个小媳妇儿,它才开开心心的吃完这顿饭。 饭后,两个小东西,嚷着莲绛讲鬼故事。 为了显示气氛,莲绛将宫仪撤了屋子里的琉璃灯,整个屋子里除了窗外惨淡的昏暗的光,屋子里一片漆黑,加之风雪,还真有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 莲绛说的绘声绘色,吓得阿初吓得不轻,钻在十五怀里不肯出来。 十五顺手抱着小鱼儿,见两个孩子吓得不敢说话,十五只得哀求,“陛下换一个吧。” “那我说笑话吧。” “别。”十五慌忙打住,“你说笑话,今晚两个孩子都没法睡了。” “夫人如何这般说?难道听过我说笑话?”莲绛疑惑的盯着十五。 十五忙扭开头,“没……” 莲绛隔着夜色看了她许久,又换了一个故事。或许是下午玩得开心,两个孩子不多久就睡了。 十五将他们两放在床上,干脆也躺在旁边,陪着他们睡。 可刚躺下一会儿,一双手悄然伸过来,环住她纤细的腰。 柔软的唇贴着她面颊,低沉魅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夫人,今晚陪我吧。” 没等十五开口,莲绛在黑暗中将十五拦腰抱起,十五原本想挣扎,却又怕惊动了孩子,干脆装睡,任由莲绛将自己抱走。 =========女巫の猫========== 虽然能听到夜晚大冥宫的风冷厉的刮过,却因为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感觉不到寒冷。 他步子轻缓,时不时低下头,亲吻着她缕缕白发。 十五靠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因为靠着他心脏,能听到那强有力的律动声。 大殿的门被合上,十五依然紧张的闭上眼睛,任由他将她安置在床上,褪去她的鞋袜,外衣。 她不敢动,生怕醒来,莲绛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屋子里的琉璃灯黯了下来,莲绛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环着十五的腰肢,将她抱着怀里,沉沉睡去。 背后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十五如何都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她轻开口,“陛下……” 唤了几声,莲绛都没有动静。 十五试探的掀开他的手,回身触摸,发现他紧闭着双眸,已然深睡了过去。 只是那漂亮的吹角,依然带着满足的笑意。 手指轻轻的滑过他唇,落在那漂亮的美人裂上时,她仿似受到蛊惑般,凑过去。 却只是隔着手指轻吻了一下。 身前的人没有动,十五翻身,悄然下床。 为了怕吵醒他,她光着脚踩在波斯地摊上,然后点燃琉璃灯,放在了床头。 动作十分的轻缓的将莲绛的衣服掀起来,那光洁如玉的后背,竟然有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 伤口不深,然而,落在如此完美的肌肤上,却更是触目惊心。 十五手指不由一颤,有些难过的低下头,白睫湿润。 莲绛,你真是傻啊。 我只是说让你来用晚膳,你为何不包扎了伤口再来呢? 包扎一个伤口需要多少时间? 你怎么能这样笨,明知道自己有伤,还要陪着我们一下午,任由阿初闹腾,还替它剥瓜子,替它晚饭挑鱼刺。 为了怕吵醒他,再次点了他的睡穴。 十五跪在床边,将额头抵着他后背上,紧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滚落。 身体因为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不停颤抖,她一手覆着他的伤,一手紧握成拳,“莲啊,……” 如果两个人无法相爱,为什么命运又要他们一次次相遇。 既然相遇,为何又不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 宿命吗? 那年,在林子里,滴血为誓时,他曾警告过她:你若逆天,此生必然求不得所爱,得不到所许。 所以,她求他一世平安,命运却又要他们相遇,让他再次深陷吗? “莲啊……” 她的莲绛,她的莲啊,是世间最完美,却是最傻的男子。 嘴里一片苦涩,血在唇齿间溢开,她呼吸难耐,要起身寻药替他包扎,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捧住了他的脸。 “你为什么哭?”床上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翻身捧着她的脸,手指小心翼翼的擦掉她的泪水,“夫人,你在为我哭吗?” 十五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僵在原地,“你……你何时醒的?” 他俯身,唇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最后落在她唇上,尝到那血腥时,他亦是怔住,颤声,“告诉我,为何你这么难过?” 十五慌忙要躲开,却被他一手扣住了后背。 “不要躲。”他哀求,“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知道,你并非表面上那样的冷漠无情。我也知道,你并非表现的那样厌恶和憎恨我。” 他抱着她,如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的抱着。 那是一种陷入绝境,抓到的最后一丝希望。 “下午,那杯药茶,并非为了御寒,而是你专门为我煮的。你知道我受伤,却不说。想要替我疗伤,却又不敢做……”放在她后背上的手顿时一用力,将她捞起来,翻身将她压住,“傻傻的装睡,等着我也睡着,然后偷偷起来检查我的伤口。这都是为了什么?” 十五慌乱不安的躺在床上,一时间不敢回答。 她就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无地自容的只想钻一个地洞。 可她根本逃不掉,又不敢迎着他漂亮清澈的眼眸,只得将眼神看望别处。 “你还是不看我。”他苦涩的笑,“从你第一次偷偷潜入大冥宫我将你误认为是艳妃时,你就一直避开我的眼神,一直躲我到今天。卫霜发,你到底再躲我什么?你到底在藏什么?你怕你眼神暴露什么,暴露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的小心思吗?” “陛下……你想多了。”十五哆嗦出声,竭力的保持自己的冷静,“我这一生只喜欢我夫君。” “呵……”头顶传来一声笑,十五唇上一痛,已被他恶意咬了一口,“我现在就是你夫君。” 话一落,如暴风雨的吻席卷而来,他柔软的唇灵敏而且狠烈的撬开她唇齿。 “今晚,我非得让你说实话!” 衣衫被褪尽,他的手游走过她全身,所过之处,都像中了咒术,一片火热滚烫,燃烧得她全身都在战栗。 呼吸被止,她大脑一片空白,已然感觉到他的强行进入。 瞬间的不适,让她难受的弓起身子,企图逃走,可他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遽尔更加用力,强大的破入感,让她发出惊恐的哀求,脱口本能的喊道,“莲……” --------------女巫の猫---------------- PS:捂脸,今天写了好几遍都删除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现在,我才醒悟,原来,我是想写肉! 好羞涩啊! <> 第一百八十四章:何以归来 二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四章:何以归来二十九 莲绛闻此名,浑身陡然一震,停下动作,只感到一种难言的痛,缕缕汇集在心口,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包裹着他心脏。1俯身,一手捞住十五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因为不适而大汗淋漓的脸,“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轻喘着气息,一头乌发垂落,蔓在她周身,与她缕缕素丝交织,形成一张网,将两人包围。 这种居高临下,禁锢的动作,让她谁也逃不脱。 十五睁开眼,浑身依然像着火那般滚烫,且又软绵无力。 漆黑的瞳隔着那湿润的眼睫望着头顶上的人,对上了他绝美的容颜和灼灼双眸枳。 “莲……莲绛……”十五哑声。 “唔。”莲绛身子当即疼得一颤,只觉得那双手,突的用力,捏着他心脏。 “你?振” 十五见他蹙眉忍痛,吓得浑身冰凉,推开他就要挣脱。 他见她又要挣扎,俯身咬住她肩头,舌尖轻佻,身体对她的掠夺更加变本加厉,像脱缰的野马,咆哮奔腾。 “原来,你一直知道本宫的名字。” 三年来,所有人都知道大冥夜帝,可无人知道,这夜帝就是南疆昔日的祭司。 莲绛……莲绛,这个神秘的名字,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可怀中的女子,他认识几天便夺为妻的女子,全知道。 他每一次深入,心脏处就传来一阵钝痛,可那种融和的满足感和喧嚣感让他根本无法停歇下来。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固执,可只有此时,她唯有像一个小女人一样,完全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而每每她试图要趁机他不注意逃开时,他又总能找到她的敏-感所处,只需要轻轻一拨,她僵直的人身体便柔软如绵,任由他把握。 肌肤之亲,不过先前的一夜,可他像很多年前就熟悉这具身体一般,熟稔她的每次皱眉,把握她每次展眉,对她寸寸爱抚,寸寸吞噬。 ====== 十五就觉得自己像一片帆船,沉浮在暴风聚集的海上。 精疲力竭的等待他的肆意掠夺,接受他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攻势。 似快乐的,似痛苦的,似愉悦的,似绝望的! “来……夫人……” 魅惑慵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终于被放开,唯有那手在她腹部暧-昧游走,撩拨簇簇火焰,可这也比他进入好受许多,趁机贪婪的享受片刻的舒适。 “唤我的名字。”那低沉之声,多了不可忤逆的霸道。 语尽,他突来,十五只觉得呼吸瞬间被掐断,她吓得惊呼,“莲绛……” “嗯~”妖媚的尾音,带着一丝得意,“再喊。” 、动作更狠,这一次是丝毫不给她喘息机会。 手抓着床定上方垂下的纱幔,十五虚弱无声,只得应了他的要求,浅浅的哀求,唤着他的名字。 他丽祸众生的脸亦露出满足和欣喜笑容,连带的声音亦透着欢愉和道不尽的满足感,可动作未停。 她的楚楚可怜反倒更迎合了和刺激了他的占有欲和驯服欲。 更让十五惊恐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善罢甘休的意图,反而一次次的将她推到云端,却恰时止住,不给她极致的欢愉,不让她解脱,反反复复的折磨。 “夫人……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我就给你……” 邪肆的声音传来,旖旎的灯光中,他媚眼如丝,红唇如凝,妖娆倒了极致。1 “卫霜发。” “不是!” 十五亦被狂风浪潮的攻势逼到了尽头,豁然睁开湿润的双眼,软绵无力的手扯住头顶细沙,往他手上一卷,旋即咬牙用力一拉。 莲绛微微一怔,只觉得纱幔如蛇钻过手腕,然后绞在一起。方才那还被自己压在下方无限折腾求饶的女子,足下突的用力,压着他膝盖,又是那么一勾。 他竟然双手被束只头顶的躺在床上,女子已翻身坐于他腰腹,双眼愤愤,“你够了!要么你专心点,要么你睡觉!” 他扬起一抹笑,“我心中疑惑太多,可偏生你不给我解开。如果要我安分的睡觉,那夫人你帮我……否则,我今晚是消停不下来。” 十五胸口沉闷,他要的答案,她的确不会给。 看着她脸上的迟疑,他嘴角的笑容有一抹苦涩,腰部用力,翻身半跪于她身前,那捆缚的手臂亦同时将她圈在身前。 心脏上的疼,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的痛。 “陪我一起痛!” 他低沉一声。 十五低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下,“一起痛。” 同甘共苦,作为夫妻,他们,怕只有此刻,能共享片刻的苦。 一场柔情,一腔思念,一生爱恋,一生苦楚,能否化成这抵死缠绵,消散在醉生梦死里? 沉沦在那极致的眩晕中时,他们唇齿里皆是一片苦涩,带着一丝腥咸。 这番缠绵中,她终不抵的昏睡过去,而他依然半撑着身体压制她身上,那中愉悦很快被凌迟般的心痛覆盖,让他难以承受的颤抖。 最后,颓然躺在她身侧,殷红的血沫染红了她点点白发。 到底,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他闭上眼睛,有一种痛到极致的绝望,他渴求真相,渴求光明,渴求进入她的世界,渴求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宁肯被折磨也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他想要的好简单,只要一个名字! 他不敢奢望其他,只要她一句真话。 ====== 十五醒来时,身上还缠着昨晚酣战中被扯掉的纱幔,而床边莲绛已经不在。 她艰难翻身,这才发现,周身竟无一完好之处,如雪的肌肤上,寸寸绯红,都是昨晚两人抵死的证据。 十五无奈的吐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还没有亮,屋子里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有一个人正在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那人手里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一番,神色有些颓然的扔到旁边,然后又挑选了一件……那些衣衫,五彩灿烂,有紫色的绫罗,白色的雪纺,碧色的缎…… 十五不由托着下巴,侧趴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他在那里将中意的衣服,认真叠好,放在一个箱子里。 另一个箱子里,已经整整齐齐放满了衣服,清一色的黑色,绣地涌金番莲。 此时的他立在铜镜前,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回头看了看那些黑色衣服,蹙眉,然后上前,将那些衣服全都取了出来。 一缕白雾照在窗棂,那人还光着玉足,踩在地毯上望着一箱子的衣服发愁。 靠窗的沙漏已经掉了许多,算来,他这站在铜镜前,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十五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陛下……你在做什么?” 莲绛惊讶回头,看着十五醒来,面色尴尬一红,最后合上箱子,走到十五身前,低头就要吻来。 心口的疼,让他动作滞慢,而十五已趁机往后一滚,避开了他的唇上的偷袭。 跪在床边,托着腮帮,眨着水色朦胧的眼睛,“夫人,不是说今天要起程去看岳父大人?” 十五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箱子,低声道,“陛下不用带这多东西。” “这不行。”他嫣然一笑,“初次见岳父大人,怎么也得留一个好印象。这些年,习惯了黑色衣衫,可若穿着去见岳父,会太严肃,可又不知道选什么,干脆就带的多些了。” 十五避开他眼神,将头扭向一边,“那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一个时辰后.” 十五点头,拿起衣服披上,“我去看看阿初他们收拾好没有。” 莲绛起身就要跟上,却被十五拦住。 她笑了笑,“昆仑乃极寒之地,陛下还是多带点东西。那件黑色的貂风陛下穿起来很好看……” 莲绛被十五一句话简直夸得不知云里雾里,只傻傻的在原地傻笑,待十五离开之后,他又慌忙去找自己的衣衫。 正泰殿外,流水早就等候。 十五也并没有走远,目光一边盯着莲绛所在阁楼,一边低语,“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流水低声,“水牢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大冥宫的侍卫全被带去了外围,看样子是时间太短,,莲绛来不及召唤回斩夜军团,大冥宫兵力有些不支。” “好时机,一定要带上她!” “带?”流水惊讶,“怎么带?” “就说小鱼儿送了许多礼物给阿初,装两个箱子!” 流水点点头,退了下去。 风尽是一个祸害,十五自然是不会将她留在大冥宫。 一个时辰后,大冥宫有十六辆马车聚集,却分别向着四个方向。 四路马车同时出发,引开敌人的视线。 火舞随莲绛而行,冷留下来照看整个皇宫,上马车后,南苑宫的门前,站着一个身披雪白披风手抱着布娃娃的小少年。 十五没敢回头,她带不走小鱼儿。 也或许是自私的,她无法陪在莲绛身边,小鱼儿在,反而了却了她一番心愿。 “小鱼儿哥哥怎么不和我一起去?” 小莲初趴在窗户上,依依不舍的看着风雪中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莲绛将阿初抱在怀里,调整它放在挵歪了狼头帽子,“昆仑比大冥宫冷许多,小鱼哥哥身体不好,不能乱走。” “哦。”小东西想了想,又撩开窗子,大声的对小鱼儿道,“哥哥,你要照顾我的那些老婆啊。” 身后的莲绛笑得花枝招展,他发现,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好哄的宝。 倒是十五,脸皮难看的抽了抽,忍不住瞪了一眼莲绛。 莲绛忙止了笑,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十五,“夫人,我只有一个老婆。” 十五郁结,叹口气,“陛下,阿初还是孩子呢。” “阿初不是。”小莲初一听,忙摇摇头,对十五认真的道,“阿初是大人,阿初能保护娘亲。” 十五伸出手,阿初顺势钻到十五怀里。 马车外面传来石门打开的声音,马车旋即一沉,在隧道中前行,最后行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座依山而立的巨石裂开,四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林子里。 那一刻,十五一直绷紧的脸,终于得到一丝缓和。 马车里,她能感到莲绛在看自己,但是为了怕暴露自己的神色,十五始终低着头和阿初说话。 孩子两岁,对一切事物都好奇,一听石门声音,它就要离开四周帘子,要观看雪景不过却被十五拦住,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最暗处的莲绛。 “你知道我怕光?” 不过一个细微的眼神,却落在了莲绛眼里。 十五睁着无辜的眼睛,“整个大冥都知道夜帝陛下只出现在夜里,难道不是怕光。” “夫人,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人,其实最不容易掌控的和了解的,就是自己。” “夫人说的好。” 哪怕昨晚,她被迫喊了他的名字一整夜,而他一整晚,却都只唤她为夫人,未曾喊过卫霜发这个名。 马车前行的很快,所过之处,带起的风让整个林子都发出簌簌声响,时不时能听到树枝被雪压弯,再不堪重负而折断的声音。 “咕咕……” 隐约中,似有鸟鸣受了惊吓,从林中飞起。 “不要怕。”莲绛看着十五,静静一笑,“为夫一定会陪夫人前去昆仑看望岳丈大人。” “追兵,好像有两路。”十五开口。 “不。”莲绛眯眼,碧眸深邃,“是三路。” 十五眉心一跳,暗道:他果然是知道了。 的确有三路,其余两路十五不知道到是谁,但是,第三路,却是北冥鬼狼。 空气里,有她熟悉的气味。 在七日前,她救阿初被迫留在大冥宫时,在大洲所有的鬼狼都赶来了赤霞山,奈何这里到处是八卦机关,无人上得了山。 更重要的是,还有另外两处追兵。 十五事先有过交代,没有她的命令,北冥鬼狼族,不得参与大洲任何争端。 这毕竟是,大洲的天下! “人不多。” 莲绛笑着安抚十五,眉眼里竟是温柔。 马车继续前行,追兵不断,但是却无人靠近马车。 很显然,那些追兵都被莲绛的侍卫给拦截住了。 而方才还活波好动的阿初,突然安静下来,眯着眼睛靠在十五怀里。 “阿初,你怎么了?” 莲绛很快感觉到了孩子的不对,“阿初。” “爹爹,阿初困,阿初睡觉。” 阿初冲莲绛撤出一丝笑,然后将脸藏在十五怀里。 “阿初有些感冒了。”十五深吸一口气,竭力的保持平静,看了一眼马车外面浓郁的林子,然后望着莲绛,“陛下可否停下,去第三辆马车拿一个药箱,里面是阿初的退烧药。” 莲绛掀开帘子出去,并未招呼马车停下,身形如飞鹤,直接掠向第三辆马车。 十五将手伸到马车外面,五指张开! 恰此时,四辆马车都进入密林道,几张网从天而降。 --------------女巫の猫---------- PS:这真的是肉。 大家的月票都凑到月底啊。 月底最后三天再投啊。 。 <> 第一百八十六章:何以归来 三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六章:何以归来三十 两张网同时罩在了第二第三辆马车的瞬间,几个白影从天而至,落在了十五所在的第一辆马车,和流水看守的最后一辆马车上。爱夹答列 霎时间,空中传来一声锐利的口哨声,地上雪花倒飞,四周一片迷雾。 十五伸到窗外的手五指合并,指向左侧。 鬼狼所幻化成的护卫,控制住两辆马车朝左侧林子里狂奔而去。 莲绛怔怔立于雪中,十五那个手势,即便有飞雪的掩盖,却还是清晰落入他眼里枳。 他方觉得心,被人五指狠狠捏碎,疼得忘记要说什么。 方才出来,这一条路线最为隐蔽,甚至为了迷惑地方的眼线,出山之后,又有几辆马车跟随。 就算再来几波人但是整个赤霞山是他的地盘,若没有他的允许,飞鸟难逃振。 “陛下,有埋伏。” 火舞拔刀将漫天网斩断,大声朝莲绛禀报。 他似从疼痛中浑然惊醒,吩咐,“保护夫人。”话语间,掌风从袖中涌出,带着凌厉的罡气直奔左侧的松针树,顷刻间,傲然而立的松针被掌风拔根而起,朝斜前方倒去,眼看就要倒在马车前方,将其拦住。 恰此时,第一辆马车帘子豁然飞起,一道气息从里迸出,那原本要倒下来的几个松针树竟生生那巨大的力量托住,几个银色的护卫从暗处窜出,黑色的鞭子缠住树杆,往侧面一拉! 树往另外一个方向倒下,两辆马车顺利通过。 这默契的配合,简直可以说天衣无缝。 扬起的帘子后面,缕缕白发拂过。 “夫人……”莲绛点足追向马车,几十条鞭子如密集的网,铺天盖地而来。 十五掀开莲绛,看着追来的莲绛,沉声,“将其拦住。” “夫人,有三路人朝这边赶来。” 赶车的护卫飞快冰雹。 “又是三路?” 十五眉心一跳,大喊一声,“流水!” 紧跟其后的流水刚掀开帘子,一条黑色的长鞭飞向空中,托着她凌空而踏,一个跨步站到了流水车前,将怀里的阿初往流水怀里一塞,“老地方等我。若天黑前,我没有出现,你们直径回去。” “夫人……那你呢?” 看着暂时被鬼狼门拖住的莲绛,十五沉声,“莲绛目的是我,你们先撤。我自有其他办法。”说完,已经持鞭跃下了马车。 此时的莲绛长袖一挥,带起的风,如利刃,直割向前方几个鬼狼的咽喉。 “啪!” 一条长鞭飞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横在了鬼狼身前,替他们堪堪裆下致命的一击。 那几个护卫依然被余气撩飞,撞在了松针树上。 最前方一人受创最重,直线坠落,十五脚尖勾起地上一条长鞭,缠住他腰肢,往后一拉,在他落地的瞬间托着他的后背。 “夫人。”那人喘口气,恭敬的朝十五行礼。 而其余受伤之人飞快奔来,将十五护在中间。 这一站姿,瞬间让莲绛明白了方才遇陷进时,十五做出的那个动作。 莲降抬手拦下要一涌而上的火舞和侍卫,苍白的脸上扬起温和如初的笑容,“夫人,您在和为夫开什么玩笑?” 十五听着几方朝此方向涌来的势力,面色微沉,“陛下,这里根本不属于我!” “夫人是不喜欢大冥宫?”莲绛难过的看着十五,哀声道,“那夫人告诉我,你喜欢哪里,我带你们去哪里。爱夹答列” “整个大洲我都不喜欢!” 几十只铁箭从两侧呼啸而至,十五托起受伤的护卫,大喊,“撤!” “保护陛下!” 那弓箭方向刚好是十五和莲绛所站的中间,两拨人飞快往身后掠,十五也趁机带着人往山下跑。 莲绛对箭视若无睹,见十五离开,直接跟随而上。 他速度极快,宛如鬼魅,而十五手中又带着人,不过几步就被他追上。 十五将护卫丢给自己的人,转身一鞭朝莲绛抽过去。 莲绛已经追赶自身后,那一鞭已在攻击范围,他来不及躲,生生受了一鞭,可他身形未慢,反而迎痛跟上,趁机抓住十五的持鞭的手腕,“夫人,你要去哪里!” “放手!” 他从背后抱紧她,咬着她的脖子,“你知道,本宫不会放手!” 他两一贴身,箭似漫天飞雨而来。 莲绛眼中杀气四溢,抱着十五转身掠向火舞方向。 鬼狼见十五被扣,纷纷撤回就去营救。 “这些都是你的人?”莲绛冷笑的看着那些银衣护卫,在落地的瞬间,手中飞出一团碧火。 那碧火是炼狱之火,对鬼狼的攻击近乎致命,可以让它们魂回不到故里。 “我和你回去。”十五大喊。 莲绛收回手,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展颜一笑,低头吻了吻她苍白的唇,“夫人,这可是实话?” “陛下,小心!” 身边火舞发出一声大喊,丝缕带着寒气射来,莲绛回头,看到火舞整个人都被数条银丝绑住。 “又来了么?”莲绛眯眼。 他抱着十五,掌风朝那银丝切过去,周围一片混乱,身穿着暗红色衣服的斩夜军团也朝这边涌了过来。 十五清楚,若再不寻逃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恰此时,几十条银丝直奔莲绛,莲绛似也意识到了危险,低声对十五道,“夫人,等我。” 言罢,将十五往斩夜军团方向抛过去。 “救夫人。” 鬼狼护卫持鞭冲进了斩夜军团,十五大喊,“撤!” 没等那些斩夜军团接住自己,十五手中鞭子缠住了头顶树枝,凌空而飞,恰落回鬼狼的保护圈。 莲绛正凝神双手汇聚一抹白光,一闻十五的声音,慌忙侧首看去,惊愕的看着十五手中鞭子凌厉飞舞,舞出道道黑影,宛如一道密不透风的盾,他的斩夜军团根本无法近身。 鲜血若落梅点点,溅在她身前的白雪之上,她身形灵动,姿势优美却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风雪伴着她的素发,露出那冷漠无情的双眼。 手起手落,对靠近她的人,她眼中没有一丝迟疑,几乎招招毙命,又招招护住自己的侍卫,一步步的撤离。 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 “不是要和我回去吗?” 他惨然凄笑的看着那女子。 难怪方才他问: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沉默不语! ======== 莲绛眼底露出一丝苦涩,恍惚间,一根银丝穿透他肩胛骨。 “呵呵…… 可肩骨上却没有丝毫疼痛,反倒是心口聚集着前所未有的痛,那些痛,像火焰一样,奔腾燃烧在体内,汇集成一种可怕的力量,最后形成一抹邪肆的笑,凝在他唇边。 他双目成碧,阴狠的盯着十五,“即便你死,也得留在本宫身边。” 手中那道白光,如一道几丈宽的波纹,横切向十五的方向。 那光快若闪电,十五只闻到一股刺鼻血腥,眼前的身穿红色的斩夜军团杀手,身形突然顿住。 几乎本能的,十五点足往高空掠去,白光切过,没有避开的人都被拦腰斩断。 雪,被染得殷红,那些尸体倒在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莲绛绝美的脸上,挂着疯狂得有些狰狞的笑。 那个笑,看的十五全身都在发抖。 “你还在挑战本宫对你的容忍度,一次次的对本宫撒谎!”他声音,异样的低沉,远远听去,似从地狱传来。 话语间,红莲业火直奔向十五身边的护卫,其中一个护卫手中长鞭跟着甩出去。 “别!”十五大声阻止,可根本来不及了。 鞭子将红莲业火砸开,变成小小的火团,而这些火团瞬间变幻成骷髅形状,发出一声咆哮,扑向几个护卫。 那些护卫被火焰包围,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十五大惊,因为它们灵魂一旦焚烧殆尽,就再也无法回到北冥。 她身体顿时一轻,数条银丝卷着她往空中一扯,旋即又一条银丝缠住脖子,血腥味中,一个冷冽,且虚弱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们把胭脂藏哪了,你为什么有胭脂的脸!” 十五大脑片刻的空白。 莲绛眯眼看着挟持十五,满身鲜血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那人靠在一个树杆上,栗色的卷发贴着苍白无色的脸颊,原本白色的衣衫早就在这几天莲绛排除的斩夜绞杀中被鲜血染得通红。 那人抬眸,紫色的眼瞳里折射出碎冰似的光看了一眼莲绛,复低头,盯着十五,“胭脂在哪里?!” 十五抬手,缓缓摸向脖子。 那人以为她要抓掉银丝,不由再度勒紧,却发现,女子的手竟覆盖在他手背上。 她绝艳的脸上,睫毛轻颤,因为断了呼吸的而发白的唇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少年手不由一顿,听得那女子浅声唤道,“沐色,是你吗?” 陌生的声音,却是他熟悉的声调。 心中猛然缩紧,他忙放开手里的银丝,扳过女子的肩头,一下捧住她的脸。 手指慌乱的在她脸上抚摸,眉眼,鼻梁,唇,头发…… “是……”他紫色的眼眸如春雨暮暮,“我是。” 他语声在颤抖,看着眼前思念至极的人,他喃喃,“胭脂,是不是你?” 棺中八年,冰湖三年,十一年后,她再一次看到了生活鲜动的沐色。 这个少年,是支持她熬过馆中黑暗和寂寞的人,这个曾是是她最难熬时光,唯一活着的信念。 “是。” 十五看着他满脸的鲜血,在这一刻终于确认,连续闯了七日大冥宫的,原来是沐色。 “我一直都坚信,一定能找到你。” 沐色捧着十五的脸,额头抵着她眉心,喃喃道。 一直,一直。 他从未放弃为了她而活着的信念,从未放弃能寻找她的执念。掉入湍急的河水,他身体几乎被暗礁和哪些尖锐的石头分成碎片,可是,没有死。 他握着她的雕像在水里浸泡了三个月,然后爬了起来。 “我也在找你。”十五抬起手,心疼的摸着他脸上的伤,“沐色,你活着,真好。” “夫人。” 一道寂静且阴寒的语声从林中传来。 十五浑身不由一颤,和沐色同时寻那声音看去。 莲绛负手立于风雪中,黑发扶风,面容似霜,一双碧眸深不见底,冷冷的盯着两人。 沐色下意识的将十五藏在怀里,警惕的看着莲绛。 看着两个人紧紧相拥,莲绛眼眸一眯,冷笑,“夫人,过来!” 那一笑,说不出的阴测,十五本能的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往沐色怀里躲。 莲绛负在伸手的手,慢慢曲起,整个山林松树摇晃,似又暴风雪来势。 “陛下!”十五忙大喊,“我必须离开。” “那你还回来吗?”莲绛望着十五。 “不会!” 莲绛先是一怔,遽尔唇抿成一个冷漠的幅度,哂笑,“夫人,你怎么又对为夫说谎?” 他宁肯,她这句话,又是假话。 像认识之初,倒现在一样,她所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都是假话。 说讨厌他,说厌恶他,要冷漠他,不关心他,离开他,其实都是假的。 “你总爱说假话。”他笑得越发苦涩,目光扫了一眼紧紧抱着十五的沐色,“如今,本宫就想听一句真话,他是谁?” 十五叹了一口气,“若我说了真话,陛下会放过我?” “或许!”他笑。 十五抬头,目光温柔的看着沐色,然后操起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沫,露出那清丽似兰的面容。 “够了……” 莲绛阻止了十五开口,“本宫不想知道。因为,他在本宫眼里,将是一个死人。” 他突然想起她曾说过,民女早心有所属。 相识多日,除了对阿初,他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温和的眼神,为见过她又如此疼惜的目光。 那目光中,是怜爱,是宠溺。 “胭脂,我们走!” 沐色拉住十五的手,转身就走。 “胭脂?” 莲绛惊讶的看着十五,“你叫胭脂?” 十五望了望沐色,想了片刻,终究莲绛点头,“是的。” “胭脂,不要和他多说。”沐色警惕的看着莲绛,只觉得此人已疯,随时都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陛下。” 林子的最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十五忙看去,只见原本守在大冥宫的冷竟然出现在,而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 ----------女巫的猫----------- PS:我的来求红包的~~~~~~~~~月票的月底求哦。 沐色,你终于回归了。 你猫爹爹期盼的你都快哭了。 <> 第一百八十七章:何以归来 三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七章:何以归来三十一 冷的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流水,和高烧几乎陷入昏睡的小莲初。爱夹答列 “阿初!” 十五看到流水和阿初,飞快就要扑过去,可斩夜军团的暗杀者却像潮水一样涌过去,将十五拦住。 莲绛缓缓走过去,从流水怀里抢过阿初。 “陛下!枳” 流水大惊,不敢松手。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这双手,那就放开!”莲绛冷声警告,已经从流水手中抢过莲初。 孩子浑身滚烫,软绵绵的,和一坨棉花无疑蒸。 许是因为高烧,它小脸绯红,头发和眼睫都湿润不堪。 莲绛心疼的抱着小东西,低头在它脸上落下一吻,抬眸冷冷的看着十五,“夫人,我们的孩子病了呀。” 十五全身发抖,她丢下手里的鞭子,伸出手看着莲绛,“陛下,将孩子还给我。” “还给你?”莲绛黛眉轻挑,“这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说还给你呢。” 他碧眸幽深,唇边的笑容却十分阴森渗人。 “你要怎样,才能将孩子还给我。”十五不敢再顶撞莲绛,只是哀求。 “留下来。” “不可能!” “不可能?”莲绛笑容更深,目光冷飕的扫过沐色,低笑,“好!将他杀了,本宫就把孩子还给你!” “你……”十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莲绛,对方笑容妖冶,周身杀气丝毫不减。 “你要我的命?”沐色扶着十五,静静的望着莲绛,“那我跟你走,你将阿初还给胭脂。” “沐色。”十五冲沐色摇摇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参与。” “胭脂,他不过要我死罢了……”沐色静美的脸上露出如往昔般干净的笑容,“不要担心我。那日阿初带着我一起去赤霞城找你,可我却认出来人,连阿初也丢了。是我的错。” “呵……在本宫面前要上演感人戏码?”莲降抱着阿初,盯着沐色,“本宫可没有说让你怎么死。既然你如此大义,而她又对你下不了手,不如你自行了断。为了先证明你诚意,你不如先自废左手!” “你说话算话?” 沐色清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哪怕此时浑身是血,却也不显得丝毫落魄,眉眼中依然是不沾纤尘的气质。 莲绛妖娆一笑,“你有资格谈条件?没有本宫的命令,根本无法离开赤霞山。” 见沐色缓缓抬起左手,莲绛看着自己方才流血的肩头,“对了,先从左肩骨开始。” 他话一落,沐色身子往左边一歪,十五一看,只觉得气血倒涌。 一条银丝从他左肩穿过,鲜血从他那早被染得通红的衣服溢出,点点滴落在白雪之上。 “我做到了!”沐色忍痛看着莲绛,“将阿初还给胭脂。” “你人还没有死!”莲绛笑容慵懒,“这七日,本宫多少人死在你手下?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被你用傀儡术切成碎片!那为了表示你的诚意,那你是不是也该将自己切成肉末,来献祭本宫的亡灵!” “沐色!即便你死了,他也不会放手。”十五开口。 “夫人真的了解本宫。”莲绛揶揄的笑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绞着十五,“今天,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下你的人,要么留下你的尸体!” 十五一怔,看着莲绛,对方眼底如聚集了万年寒冰,透着让人畏惧的凌厉之气。爱夹答列 他没有开玩笑。 她也想留下,想无视一切的陪在他身边。 她活着留在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诅咒。 那就死了,将一具尸体留给他。 可如今的她,连死,都不能选择了! 莲啊,我也好想留一具尸体给你。 =============女巫の猫=============== 但是,事隔了三年,所有东西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爱情,敢奋不顾身的莲绛,他身负大洲天下安危,肩负着众生安危的大冥皇帝。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为了复仇,什么都不顾的女子。 她是北冥仅存的帝姬,她流淌的北冥皇室几千年来仅存的血,她肩负带领鬼狼重返北冥的重任,她肩负着要开启皇陵,救赎那些得不到解脱的亡灵的重任。 她身后这些追随她的鬼狼一族,只要在大洲多呆一日,他们就要受到诅咒带来的切肤之痛。 她一直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可终究逃不过命运。 她终不能像师傅所想的那样,像一只鸟,在广漠的天空翱翔,无拘无束。 十五慢慢的走到被红莲业火燃烧成白骨的鬼狼遗骸身边,取出腰后面的龙骨拐杖。 拐杖在风雪中泛出虚弱的光。 这是月夕留下的最后一点结界,结界在大洲七星成一线时,消失。 也就是二十四日后的子时,如果它们回不到北冥,那这些鬼狼就会永远被留在大洲,最后慢慢死去。 “抱歉了陛下。”十五抬头看着莲绛,“哪怕我死,我的遗骸都不能留在大洲。” 这一下,却是莲绛和沐色都惊讶住。 因为,十五说的不是大冥,而是大洲。 十五缓缓站起来,那龙骨拐杖在风雪中如明珠发光,原本肃杀安静的松针林传来阵阵狼嚎。 大洲白日的罡气比晚上要强许多,露出原形的鬼狼力量要比人形强很多,可同时,受到的反噬也会多很多。 风雪漫天,松林晃动,无数只鬼狼从树林中跃出,见十五抬手,纷纷立在她身后,却是露出利刃随时要攻击。 看着这些鬼狼,莲绛面色不由一变,有些吃惊的看着十五,“你不是大洲人?” 惊讶的语气中,却多几分警惕! 十五点头,“所以恳请陛下,不要阻止我们回去。” “呵呵……”莲绛脸色阴沉,却是杀气更浓,“大洲为九州最后一块净土,你们北冥三年前被赶回昆仑以北,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再次踏足大洲?” 作为南疆的祭司,又流着西岐的血统,莲绛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为了保护大洲的安定,西岐和南疆,一直隐于世,默默的守护。 十五不敢说话。 “陛下。” 默默站在莲绛身侧的冷,为难的看了一眼十五,终究是开口,“艳妃娘娘,被带走了。” 莲绛目光一沉,盯着十五,长袖突然一甩,一道风切过,流水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是被千金捶所敲击,双腿跪在地上。 “艳妃呢?”莲绛眯眼盯着十五,欲再次对流水出手。 “等等。”十五厉声,不多一忽儿,鬼狼扛着一个箱子丢在了地上。 箱子打开,一个满身是血,头发凌乱的女人从里面滚出。 她周身被绳索捆绑,嘴里塞着布条,看起来极为狼狈。 莲绛微微挑眉,冷笑着看着十五,“夫人难道要告诉本宫,你来大洲,就是为了带走艳妃?” 话音间,已经侍卫上前要扶住艳妃,十五手中拐杖一横,将其拦住。 “我等是逼不得已才来到大洲,之前若有得罪,还请陛下不计前嫌。艳妃我归还,还请陛下将阿初和我婢女还给我。”十五深吸一口气,“我将会保证,北冥从此不再踏足大洲。” “不计前嫌?”莲绛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艳妃,“她伤成这个样子,夫人还要本宫不计前嫌,是不是还让本宫恭送你们到昆仑?” “那陛下要怎样?”十五冷笑。 “艳妃换回你婢女。” 十五深吸一口气,退开一步。 冷上前,不敢看十五的眼神,垂首将艳妃扶起来。 艳妃被拖到后面,火舞忙上前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艳妃嘴里布条被扯掉,她双目充血的盯着十五,厉声大喊,“陛下,这女人是大雍的奸细!角丽姬从未甘心放弃大洲天下……” 莲绛和十五同时盯了一眼艳妃,艳妃被莲绛那阴狠的目光一扫,吓得不敢多嘴,只是微微颤颤的站在他身边。 “我与角丽姬没有任何关系。”十五静静开口,“我的人到大洲如今两月,但是从未做过任何伤人之事,哪怕今天这一战,我手下的鬼狼战士,也并未伤及陛下手下任何一人。我也更没有要吞并大洲的野心。” “既如此,你为何来大洲?” “爹爹,娘……”一直蜷缩在莲绛怀里的阿初突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虚弱的看着两人。 “阿初。”十五声音一颤。 小莲初全身滚烫,它下意识的拽了拽脖子,莲绛伸出手,替它解开小围脖,目光落在脖子上那条金色的丝线时,愣了片刻,然后取了出来。 凝红色的珠子,在风雪中发出夺目的光,莲绛目光看向十五,对方的脖子上,亦有一粒。 “这是我的!” 一直默默立在旁边的艳妃,看到莲绛手中的珠子,直接扑了上去。 十五一见,手中拐杖砸了向艳妃,她深知,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珠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艳妃拿到。 拐杖拉出一道白光,却在砸在艳妃身上的那刻,被莲绛挥掌接住。 “呵~”他冷然失笑,“这就是夫人说的不伤我大冥宫任何一个人?” “她不行!” 十五难以控制住的自己的情绪。 “夫人两颗凝雪珠,作何解释?”莲绛目光如利刃般审视着十五。 “陛下,这是她偷来的。臣妾之前被诬陷……” “下去!所有人都滚下去!” 莲绛暴呵一声,目光却依然一瞬不瞬的绞着十五,只恨不得将身前的女人看个通透! “阿初病了,先让它姑姑带走好吗?”十五乞求道。 莲绛低头看着被方才自己一吼,吓得憋着嘴要哭得莲初,最终将孩子递给了流水。 见孩子终于回来,十五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下,回头看了看沐色,“沐色,你先下去等我,照顾好阿初。” 沐色疑惑的看着十五,点了点头,与鬼狼退出出几十尺开外。 幽暗的林子里,除了猎猎飞舞的风,和满地的伏尸,就只有两个隔着几尺站立的人。 他黑衣翩然,青丝如歌,精致的容颜却透着碎冰似的冷澈寒光。 她白发素衣,似一抹云烟立在白雪之上,静然悠远。 “尊贵的北冥贵客,您解释一下吧?”莲绛张开手指,那红色的凝雪珠,夺人刺目。 十五深吸一口气,道,“三年前,角丽姬野心膨胀,试图进入大洲,将其吞并并饲养一群傀儡。可不幸的是,她失败而归,还丢失了北冥圣物,凝雪珠!我这一次来大洲,只是为了凝雪珠。”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凝聚在莲绛心头,盯着眼前姿容绝世的女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所谓一双媚骨,一手遮天,不过是你放出的谣传?为的就是引起我大冥宫的注意,然后我们主动接近你?” 十五不敢迎着他锐利的目光,然而,他所问都是事实,“是。” “呵~”莲绛笑出声,“那,我将你初识为艳妃那晚,你闯入大冥又为了探虚实?” “是。” “阿初来到闯入我马车,让我将其带走,你又前偷入大冥宫,最终被我拦下留在了大冥宫,难道也是你预谋的?” 十五诧异的盯着莲绛,她怎么说阿初是真的为了去找爹爹而走丢,然后再给他一丝期望。 “是!”最终咬牙,她回答,“唔!” 身前一黑,十五只觉得脖子上一紧,旋即后背传来与树杆相撞传来的剧痛,突来的痛让她疼得大脑嗡鸣。 耳边传来他几近疯狂的声音。 “所谓的感染风寒,炼蛇粉的毒,也是你设计的?” “是。” 他修长的手指如钳子一样掐着她脖子。 “那所谓的家父生辰,要赶回去给他拜寿,甚至主动提出让我陪你去呢?”他低头看着她,有点不敢说下去,可又那样的不甘,“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借着我离开大冥宫?” 他颤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哀求。 乞求,乞求……这里她不要说实话! 十五能否定吗,她不能!因为,莲绛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是。”十五苦笑。 她父母早在多年前就去世,埋葬在皇陵,成了永生无法解脱的亡灵。 执念让它们无法离开,执念让它们难以忍受皇室被灭族,执念让她活着。 莲绛浑身冰冷,只觉得天地的寒气全都凝在了此刻,连呼吸都无法通畅,心脏更是冷的难以跳动,似在瞬间休克。 他宁肯她对他冷漠,对他无情,对他视而不见,却不愿意接受她的谎言。 一个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谎言,一个让算计着他,一步步诱使他陷入的谎言。 ------------------女巫の猫------------------ PS:明天和后天都有2万字更新。 两天四万字,有木有? 所以大家的红包呢,鲜花呢(月票猫猫只收最后三天啊,月底还有大更哦) <> 第一百八十七章:何以归来 三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七章:何以归来三十二 他一手掐着她脖子,一手憎恶却贪恋的抚摸着她的脸,“那昨晚呢?” 昨晚那抵死缠绵,那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那跪在他身后抚摸着他伤口痛苦…… “难道也是假的吗?” “如果我依然对你冷漠,陛下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我出宫?” 既然都九个谎言了,那再多一个真实的谎言,又有什么区别枳。1 即便,她说出真相,那对他来说,又有几分可信度! 这一世,她觉得太累!她总觉得自己可以逆天,可后面才知道,无论怎样,你始终逃不过命运之手。 莲绛曾说:你若执意逆天,那你此生将受到诅咒,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蒸! 有什么,比这种更让人绝望! 第一次,莲绛感到了万念俱灰! “你撒了这么多谎……难道就不能再骗我一次!” “抱歉。”她静静回答,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他松开十五,后退几步,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初见便让他心动,愿赠于一生的女子。 他不知道他到底爱她什么? 那绝艳天下的容颜?可那他见过更美的。那一头让疼心疼的白发,可他出生时,就见过有人为爱一夜苍白百年。 可他就偏生贪恋她! 贪恋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大洲的女子。 大洲,九州,本就是两个对立的立场。 九州之人,永远不可踏入大洲。 而大洲之人,也无法进入北冥。 他们只同一个时间,却是两个空间的人! “在尊贵的北冥贵客里,我大洲凡夫俗子的卑微情爱,让您笑话了。”莲绛站立,那颠倒众生的容颜挂着一抹优雅且冷漠的笑,方才痛苦翻涌的双眸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如一面沉定万年没有任何涟漪波澜的冰湖,透着阴寒而疏离的光,“既这凝雪珠本就属于夫人,那,完璧归赵。” 说着,他摊开手心,勾着那金色的链子,凝雪珠在指尖晃动。 “但是,本宫有一句话也要赠送给夫人。” 十五抬头,隔着风雪,迎着他清冷决然的双瞳。 “我大洲虽小,却也不是你们九州之人想踏足就可以随意出入的。三日内,你离开赤霞城!二十日内,穿越龙门,离开昆仑,从大洲消失。”他声音低沉,语气已有几分肃杀,“若他日,再让本宫再在大洲看到你,必当手刃!还有,本宫与秋叶一澈是生死敌,你若与角丽姬有关系,本宫不会给你任何期限和机会。” 刹那间,风声四起,那从未停歇的细雪夹着冰渣,刮过脸颊,竟然有一种切肤之痛。 “多谢。”十五接过凝雪珠,“陛下,我能否有一个要求。” 莲绛面无表情,“说。” “关于艳妃,我和她有私人恩怨……” 没等十五说完,莲绛唇边溢出一抹讥笑,“昔日你在水牢为难她之事,本宫并非不知!只是,当时宠你,爱你,可以包容你一切胡作非为,只要你开心,你所做的一切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是本宫女人,应享有的权利。” “如今,艳妃是大冥宫的人,而你,已没有资格。” 十五垂在身侧的手顿然紧握,沉声,“如果我偏不过放过她呢!” “今后夫人再敢动她分毫,休怪这二十日的时间,本宫都不给你。” “呵……”十五无奈一笑,“但愿陛下不会养条毒蛇在身边。” “毒蛇总好过骗子。”莲绛侧首,看着天空飞舞的雪。 “既然陛下什么都明了,那你能否知道她给小鱼儿下软香散,给安蓝下蛊?” “夫人您来大洲不只是为了找回圣物吗?何时如此好心关心起这些无关之人。若您想以此为借口让本宫处置艳妃,那你失望了。”一片飞雪落在他脸上,他亦懒得再去擦拭,“末了,感谢夫人这些天给本宫上的‘一课’”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滞,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是一种,死心到灰烬,看清一切,藐视一切的默然和决绝。 ====== 十五握着凝雪珠静静的立在雪中,正要离开,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着冷神色负痛的立在三尺开外。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看守在大冥宫冷,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他会带着人截住流水。 为什么,要救艳妃。 。 他沉痛的望了十五一眼,“夫人,有很多事都变了,对不起。” “你应该对安蓝说对不起,艳妃早就疯了!她是一条随时都会反扑的蛇,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她!” 冷垂下头,没有敢看十五的脸,苦笑,“只是目前为止我们都活着。爱夹答列” 活着? “呵呵呵……”十五上前一把揪住冷,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压住。 她放开了冷,这丢下一句,“照顾好活着的人。” 转身踩着雪,一步一踉跄的往前走。 ============ 林子风雪越来越大,天空黑云压境,漫天的雪无边无际,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没人知道先前的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流水抱着阿初一直焦躁的往上方看。 阿初方才哭的很厉害,可此时早没有了力气,昏睡在了流水怀里。 沐色静静立于林中,目光静静的凝着头顶落下的雪,那紫色的眼眸掩盖在细长的睫毛之下,似没有任何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头,慢慢朝山上走去。 “沐色……”流水刚想喊住他,却看到走下来那个人时止了声音。 沐色步子稍顿,看着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的女子,紫眸顿时安然,然后将其扶住,“胭脂……” 他轻唤道,一只手方才受伤,唯有里另外一只手将其扶住。 女子脚下一软,几近虚脱的靠在他肩上。 沐色手托着她后背,秀丽的眉顿时蹙紧,“胭脂,你受伤了。” “没事。” 方才莲绛怒极起了杀意,将她推至树干上时,刚清楚炼蛇毒的心肺虚弱受创,有些了一些淤血。 “他伤你了?”沐色静静的看着十五,语气有种诡异的阴沉。 “没有。”十五抬起头,强扯出一丝笑,不愿意再多说。 沐色也没有再问,他向来话不多,安静的时候,犹如画中少年。 “夫人。” 流水紧张的上前。 十五擦掉嘴角的血沫,看着昏睡的莲初,伸出手将孩子抱在怀里。 “我们走吧。” 她淡淡开口,可面上没有丝毫气息。这一瞬间,流水又想起了,初次见到十五的那个样子。 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青衣少年,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犹如活着的尸体。 听到走吧两个字,流水才醒悟,紧张的看了看上方,怕有追兵来。 十五看到她担忧的样子,将凝血珠递了出来,虚弱道,“拿到了。” 流水欣喜若狂,“那我们现在就回昆仑。” 十五怔了怔。 回到昆仑,意味着,永生无法再踏入大洲。 但是流水是纯血统的大洲人,无法进入北冥,这意味着,她们也将就此永生别过。 “我想带阿初去一个地方。”十五将脸贴着莲初,“这里到昆仑只要十五日。你们直接去龙门等我。” “胭脂,我和你一起去。” 沐色抬起清澈的眼睛,安静看着十五。 那样干净纯良的目光,十五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 一行人安然下了赤霞山,十五从未觉得如此疲惫,好似一声的精力,都在方才用完。 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没有灵魂,没有生气,只有茫然和绝望。 到了赤霞山,流水带着鬼狼林燕山。 而十五抱着阿初,带着沐色悄然顾了一辆马车,往南边行驶。 上车时,天已经黑了,因为时间紧迫,十五让车夫连夜行驶。 从上车,她就一直抱着阿初,靠在车厢里端,怔怔的望着帘子,没有说一句话。 “胭脂……” “胭脂……”沐色在黑暗中轻轻唤了好几声,十五才惊觉,看向沐色,“怎么了?” 沐色坐过来,握着十五冰凉的手,清美绝尘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胭脂,你在为什么难过?” 十五心中建立的围城,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瞬间裂开一道缝,似有鲜血蜿蜒流出,无声无息的痛。 嘴里腥咸而苦涩,十五喃喃开口,“活着,好累。” 沐色浑身陡然一震,惊骇的看着十五,紫色的眼眸凝着十五,“胭脂……。” 他初遇她那一年,他十七岁,她只有十六岁。 那个时候,她明媚如骄阳,可一年后,她颓败如落花。但是,她总会说:沐色,好好活着! 即便痛,却也不曾见过她绝望,绝望到,她说:活着,好累! “沐色。”十五轻声打断,“胭脂浓死了,我有了新名字。十五。” “那你抬头,看着我。” 十五抬眸,迎着他的目光,只觉得那双眼睛像一片花海,开满了让人炫目的紫罗兰,芬芳馥郁。 她缓缓闭上眼睛,抱着阿初无力的靠在他肩头。 沐色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阿初。如海藻般漂亮的卷发垂下,遮住了那如画容颜里藏着的神情。 唯有低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永远是我的胭脂。” 他低头,如玫的红唇,试探而不安的落在她白发上,轻得如微风过水,“胭脂,这天下容不下我们。那么……我们就忘记这天下。” =============女巫的猫========== 冬日下雪的天都沉的非常快,艳妃坐在雪地里,背靠在一块石头上,浑身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低头,看着骨头尽碎的左手,眼底折射出无比的恨意。 前方响起一阵脚步声,艳妃收起眼底的狠戾的光,然后抬头,带看清眼前人时,杏眼里涌起一层薄雾。 “你怎么还在这里?” 莲绛看着雪地里坐着的女子,黑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是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的眼睛,没有冷漠,没有无情,只有期待。 “臣妾以为,陛下不会回来了。” 莲绛微微一怔,“我能去哪里!” 艳妃惊讶,眼底漾开一丝笑,“陛下,回来就好。” 莲绛蹲下身子,平视着艳妃,开口,“风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艳妃惊讶的望着莲绛,眼中薄雾凝结成泪水,点点滚落,她哽咽出声,“我认识殿下,有二十七年,三个月。” “二十多年了……”头顶雪花飞落,将艳妃周身裹了一层白霜,莲绛沧桑一笑,“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时刻都在殿下身边。” “是吗?” “是。”艳妃笑道,“我永远不会离开殿下。” 莲绛心中剧痛,望着身前满头白霜的女子,微微失神,问,“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永远不会。” 身前女子,认真回答。 莲绛绝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抚摸着艳妃的长发,道,“好。” 他累了,才二十多年,他却像过了漫漫一生。 他觉得,他此生所有的情爱,都在今天之前,随着他的那颗心,燃烧殆尽。 他穷尽一生的爱,在遇到那个女子的瞬间,像烟花一样,全数灿烂而绚丽的盛开,然后落寞的消弭! “只是……”艳妃抬起双手,凄然的看着莲绛,“我没有了手,不再是当年的鬼手风尽,亦不能再守护你了。” 莲绛看着那尽废的左手,五个手指,寸寸被敲碎。 他几乎难以相信,那该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能想得出如此歹毒的方式,折磨另外一个人。 “以后,没人再伤得了我。”他淡然开口,碧色的双眸清冷如雪,有着看透世间一切的决然,“你就站在我身后。” 艳妃脸上绽开艳丽的笑。 “火舞。”莲绛起身唤道。 暗处,火舞持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将艳妃扶回去大冥宫。”说吧,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艳妃,“传太医。” 莲绛离开之后,火舞俯身欲将艳妃扶起来。 艳妃却是仰头靠在树干上,眯眼的笑了起来,“我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火舞茫然的看着艳妃。 “陛下说,让我不要再离开。”她微微一笑。 “是吗?”火舞疑惑的蹙眉,“你从来不曾离开过,陛下为何要对你说此话?” 她这一问,反而让艳妃愣住,“陛下方才是这么说了!他还说,我没有双手,不需要我守护。只需要我站在他身后,只要不离开他。” 火舞看着艳妃满头白雪,和因为长时间坐在雪地里,那被染成白霜的睫眉,叹口气,“但愿,陛下是对你说的。” “呵呵……”艳妃靠着她站起来,“你口气为何听起来这般不开心?” “我没有。” “没有?”艳妃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火舞的脸,“长生楼共处多年,你的心思我哪里不懂。冷,他虽然冷漠,可他心却没有殿下那般冷吧。如今殿下都接受了我,难道你害怕等不到。” 火舞眼底有淡淡的哀伤,“冷大哥心里是安蓝郡主。我不过是南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哪里比得上郡主。” “呵呵……”艳妃冷笑,附在火舞耳边道,“如今的安蓝,不是已经配不上了冷护卫了?” “虽如此,但是,在冷大哥心里,郡主依然是最完美的。” 离开南疆之前,火舞未曾听说过安蓝。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安蓝,是在大冥宫。 那一年,祭司带着冷大哥,和斩夜军团去了慕氏,而她奉命照看整个大冥宫。 那个时候的大冥宫还没有建立完,却比现在更为冷清,她初次见到安蓝时。 安蓝长发梳成小辫子,上面垂着金色的碎片,穿着异域服装,很美。 然而,她指着艳妃,表情歇斯底里,“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哥哥才会突然失忆!十五呢?多多呢?” 只是没多久,那女子就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这其中的缘由,火舞多多少少清楚,但是,她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更没有资格去插手。 而后面发现冷大哥对那叫安蓝的女子与众不同的情感之后,她处于自私,彻底选择了缄默。 冰凉的雪飘在脸上,即可融化,寸寸寒冷。火舞突然转醒,发现艳妃正盯着自己。 “相信我,冷护卫,会是你的。” 火舞没有说话,艳妃的声音幽幽传来,“送我回我的宫苑。” ======================== 原本清冷的宫苑,处处点满了灯。 艳妃靠在小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阴沉。 原本伺候在屋子里的宫仪,也默默退了出去。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左手废掉了,可是,方才亲眼看到太医将她的手腕切断时,那种锥心的疼,让她此生都难以忘记。 她再次想起了,三年前,在闽江悬崖边,那个女子砍断自己右手时的情景。 “十五……” 艳妃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右手用力一挥,将身前刚刚煎熬好的中药丢在地上,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 此仇不报,她毕生难为。 正要掀开褥子下榻,门口传来宫仪通报声,她慌忙坐好,已经看到莲绛领着人走了进来。 “陛下。” 艳妃轻声喊道。 莲绛看着地上的破碎碗和药汁,“怎么了?” “一时不适应。”艳妃难过的低着头,“臣妾已经无能到一个碗都端不起来了。” 目光落在被砍断的手腕,莲绛蹙眉,“外面这么多宫仪,为何不让她们来伺候。” 艳妃一听,忙下意识的将手腕藏起来,“臣妾怕让她们看到这般摸样。” 莲绛坐在艳妃对面,“方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说水镜有异动,预测将有不明之人闯入月重宫。本宫需赶回南疆。” “臣妾要跟随陛下。” 艳妃慌忙住着莲绛的袖子。 莲绛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怔,抬头凝着艳妃的脸,“那你收拾一番,两个时辰之后天黑就起程。” “带上安蓝吧。”艳妃凄然道,“大冥宫太冷了,而且安蓝之前的心愿就是想去南疆。” 莲绛没有反对,目光落在艳妃紫色的衣服上,“我让人送来了两套衣服,你试试是否合身。” 外面的宫仪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进来。 艳妃欣喜的让她们打开,可看到盒子里的衣衫,她眸色一变。。 “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这衣服很精致。”她笑了笑,看着那两套衣服。 “那收拾吧.”’莲绛又深深看了一眼艳妃的脸,转身离开。 盒子里是两套苏白的衣服,最好的面料,边角绣着流云,艳妃将衣服抓着手里,恨不得将衣服撕烂。 衣服上有的莲香味,但是却掩盖不了淡淡的陈旧味。 这是两套放了两年的衣服。 她讨厌白色!讨厌这个款式。 这是两年前,莲绛替十五存放的衣服,她完全不清楚他的从哪里寻来。 翻身下榻,艳妃走到里屋,趴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女人,抄起旁边的梳妆盒狠狠的砸了过去。 镜子里,女人的脸,支离破碎! “十五。”艳妃深吸一口气,“你真以为,你这一次,就这么容易走掉。你断我手,我必要你命!” 她双手尽毁,一世鬼手风尽不再,她一生心血,也毁于一旦! 艳妃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终提笔书信一封。 -------------女巫の猫------------- PS:月票制度更改了。月末最后三天,一个账号只能投一张票,那最后一张票为双倍! 因为:大家手上有票的,现在可以把票投了,然后留一张最后三天投!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以归来 三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八章:何以归来三十三 屋子里灯火昏暗,收好书信,她走到床边,用力的拉开帐子上的绳索。1 雕花红木床发嘎吱声响,一个手掌大黑色的坛子露了出来。 坛子里传来让人作呕的腥臭,艳妃蹲在坛子里,将断手放手了坛子里,一条蓝色蔓蛇,钻了出来,然后缠上艳妃的手臂,慢慢攀上。但是很快,那蛇又缩了回去,贪婪的饮着坛中鲜血! 看着那条蛇,艳妃跪在地上,缓缓的褪去身上的衣服。 幽暗的光线中,女子的身体呈现出幽白而诡异的光芒枳。 她抓起地上那把镶嵌着名贵宝石的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 “十五,你不是说,你还没有遇到打不倒的敌人吗?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打不倒的敌人!” “以吾之鲜血,献吾之灵魂,求尊之力量,赐吾之长生!蒸” 咒语般的声音从坛子里传来,低沉,沙哑,诡异,阴森,一遍一遍的重复。 听到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声,那条藏匿在鲜血中的蔓蛇,缓缓露出头,爬到陶罐边缘。 它吐着猩红的蛇芯子,在地上游走,然后沿着女子关节的腿慢慢攀游上腰肢,爬向胸膛。 它舔舐着那温暖而新鲜的血液,整个蛇身钻入了女子的心脏。 “唔!” 女子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整个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她痛苦的捂住心脏,弓着背,试图减轻心脏传来的痛苦。 不多久之后,女子血淋淋的伤口,竟然亦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方才狰狞的伤口变成了光滑没有伤痕的皮肤,直到最后完全愈合。 那心脏,没有任何刀痕,只有一朵妖冶的蓝色花朵。 全身赤-裸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唇扬起一抹深长的笑,旋即,她扶着旁边的凳子,慢慢的走向镜子。 那裂开的镜子里,倒映出的女人,容光焕发,眉眼处,妩媚到了极致。 ======= 两个时辰之后,火舞将身着白色衣衫的艳妃扶了出去。 两辆黑色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出口,莲绛身穿黑色大貂立在一旁,看着艳妃出来,目光落在她衣服上。 “嗯,不错!”他点头,声音有着艳妃不曾见过的温柔。 艳妃面色一红,这是这么多年,莲绛第一次夸自己。 忙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陛下久等了。” “风大,上车吧。”他轻言,然后掀开了帘子。 火舞和旁边的冷都是一愣。 莲绛向来好静,出行必然的单独的马车,从不与人同坐,更何况是艳妃。 过去三年,艳妃虽有一个名分,但其待遇和冷护卫没有什么不同。 可以说,其相处时间还没有火舞和冷多,除了小鱼儿和后宫必要的事务,从不召见艳妃。 正泰殿建立至今,艳妃都不曾又权力踏足过。 可此时,莲绛的动作,明显是要艳妃同坐一辆马车。 艳妃呆愣了半刻,美眸闪烁,似也不敢相信莲绛此时的变化,然而想到下午在雪林中,莲绛说的那句:你不会再离开我吧。 她心中顿时一暖,眼眸湿润。 “外面风大。”莲绛提醒。 火舞忙反应过来,将艳妃送到了第一辆马车上,莲绛跟着上去。 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见火舞走到自己身前,低声,“陛下,有些不对劲?” “是么?”冷苦笑一声。 火舞看着他日渐沧桑的脸,“下午,艳妃曾说,她守得云开见月明。”见冷不说话,火舞又试探的道,“或许是陛下想通了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会离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吧。” 冷神色黯然的看着,缓缓启动的马车。 “冷大哥,我会替你照看安蓝郡主的。”火舞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冷,叹了一口气,“陛下说,待她在月重宫修养一段时间,再送她回回楼。” ============== 马车里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艳妃紧张的坐在位置上,以为莲绛要和自己说什么。 哪知,对方却十分疲惫的靠在卧榻上,睡了。 长发如水一般泄落在榻上,五官完美的找不到任何瑕疵,看着眼前这张让脸,艳妃忍不住凑过去,跪在他身前,静静的打量着他。 除了三年前,他犯病在她的黑屋中休息,她再也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 “莲绛啊……”艳妃神色凄凉,“这天下,只有我不会抛弃你。你看,你十三岁那年,伯父伯母离你而去,至今了无音讯,而那个女人,欺骗你,利用你,离你而去。而我,永远都不会。” “我会陪你,到天荒地老。”她妩媚一笑。是的,她现在能陪他地老天荒了! 马车缓慢摇动,艳妃亦沉沉睡去,恍惚中,只觉得有人在拉扯自己的头发。 她下意识的睁开眼,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是一股怪异的味道传来,而自己的头皮也一阵冰凉。 是莲绛! 她心脏狂跳,可又不敢动。难道说莲绛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会白发?” 沉寂而压抑的空气中,莲绛沉沉的声音传来。喃喃语声,是在自言自语。 头发展开,湿漉漉的东西,刮过头皮,像是梳子! 莲绛在给她梳头发? 冰凉的液体侵染了头皮,像无数条蛇要钻入脑颅,丝丝缕缕的恐惧包裹了她全身。爱夹答列 “嗯,应该是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下梳子,将艳妃的发丝捧在手里, 碧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泛着妖异的光。 欣赏了一会儿,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是这样的。” 说着,又从袖中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抵在了艳妃的心口,“让我看看,你的心是怎样的?” 刀隔着衣服切下去,艳妃只觉得心脏处一阵冰凉,温热的血点点溢出。 艳妃手脚冰凉,这一瞬,她终于明白了:莲绛要挖开她的心! 就在要自己坚持不住要尖叫时,莲绛却突然收起刀,叹道,“明儿再看看吧。”然后起身,退回到旁边的卧榻,合衣躺下。 艳妃抬手伸入衣服,摸到一手的粘稠鲜血和一寸大小的切口。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下的那伤口开始复原。 马车一直在前行,是在连夜赶路。 车里没有任何动静,连他的气息都消失了,艳妃才敢慢慢坐起来。 她头皮发寒,头发依然湿漉漉的搭载肩头,下意识的看向莲绛所在的方向,再三确认他没有动静之后,摸索着起来,将随身携带的一面铜镜拿出来。 但马车里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得往车帘子处悄然挪动。 车棚四个角都挂着马灯,艳妃偷偷掀开帘子,借着外面射进来的灯一照,艳妃如五雷轰顶,大脑嗡嗡作响。 铜镜从手里滑落,一阵寒风从车外钻了进来,撩起一缕发丝,放好贴在艳妃手背上。 她苍白的手背上,有着一缕比她皮肤还白的发丝。 艳妃缩在角落,身体不停的发抖,连牙齿都咯咯上下打架。 她警惕的看着熟睡的莲绛,却突然不敢靠近。 她内心恐怖而迷茫,半天都没有从自己的白发中反应过来。 莲绛染了她的头发做什么? 挖她的心做什么? 她努力的想要自己恢复冷静,试图分析莲绛这么做的原因。 然就在此时,床榻上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车帘子被她掀开了一个缝,马灯恰好罗进来,照在了莲绛脸上。 湛碧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却又清冷如雪,“你坐在那儿做什么?” 低沉冷冽的声音。 “是臣妾吵醒陛下了?”艳妃忙放下帘子,让两人都漫入黑暗中。 “没有。”他坐起来,揉了揉眉心,“方才做了一个梦而已。你怎么不睡?要到南岭之后,才会停车。” “臣妾……”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她浑身一个激灵,忙到,“臣妾心中挂记着安蓝郡主,有些睡不着。我想去后面的马车看看她。” 莲绛没有抬头看艳妃,只是揉着眉心,似十分的疲倦,“你去吧。” 艳妃抓起马车里的披风,将头发裹得严严实实,待马车一停,她飞快跳下了马车,几乎逃跑似的奔向了莲绛的马车。 上了马车,艳妃靠在车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 “难道说莲绛再一次被魔性吞噬?” 艳妃捂住胸口,但很快,她否定了这个猜测。 莲绛从十三岁时就开始学天下异能之术,以便控制自己的体内的魔性,即便是后面他出卖了人类的鲜血,只留下魔血,可他依然能完好的控制自己魔性不让自己反噬。 而唯一一次险些被魔性反噬,是那次和沐色的冲突让他失去理智,甚至出言处死十五。 后面失去记忆,蔓蛇从他体内引出,他性情比少年时期更为冷淡,体内的魔性完全被压制封印住,从未苏醒过。 更重要的是,莲绛魔性复苏时,有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他整双眼睛都是深碧色,如暗夜幽灵! 方才在马车里,她看到的是莲绛正常的眼睛,只是有些恍惚而已。 “难道是梦游?” 她喘了一口气,低头撕开自己的衣服,胸口上除了那朵蔓蛇花,没有任何伤口。 如果当时莲绛真的一刀切下去…… 她心有余悸的裹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像陷入了一个噩梦。 马车里睡着的安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幽幽的盯着艳妃,突然抓起旁边的杯子朝她头砸去。 艳妃目光一沉,伸手一下扣住了安蓝的手腕,俯身一压,一条蔓藤从手心里涌出,缠住了安蓝。 安蓝被突来的蔓藤缠住,那蔓藤像蛇一样扭动,勒紧,片刻之后,安蓝呼吸困难,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艳妃松开,手中飞出一枚银针,扎在安蓝脑后,“我从未想过要真正伤你!” 看着安蓝安静的躺在榻上,艳妃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眼底涌起疯狂的笑意。 ===== 莲降一手托着眉心,一手下意识的放在心口。 方才,自己做了什么梦? 他垂首,耳根还留着不自然的潮红,神色依然有些恍惚,那么瞬间,他似看到一头白发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想到那双冷漠至极的双眼,他心口顿时一疼,那双无形的手再次作怪,似要将他心脏挖出来才甘心。 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 似乎将凝血珠给她之后就这样了。 “唔!” 疼痛加剧! 他难受的弯下腰,有些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讥嘲。 嘲笑自己,还是忍不住会想到那个身影。 这莫名其妙的心痛,或许是对他的惩罚吧。 惩罚他不该再去想那个女人。 莲绛艰难的支起身子,侧首看着软榻放着的盒子。 眼神里有些许挣扎,他终究是伸出手,将盒子里的瓶子拿出来,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迟疑了一下,又倒出一粒,就着吞下。 药滚入腹中,犹如烈酒如喉,片刻之后,浑身灼热,大脑进入半空白状态。 他发现,只有进入这种状态,他才不会胡思乱想,才能避开,心脏处传来的诡异疼痛。 药性慢慢发作,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他在做一个人偶!当年在南疆看到的一种描绘人偶。 也不知道这一睡,是几个时辰,车门外传来了火舞的声音,“陛下,到南岭了。” “云来客栈。” ============女巫的猫=========== 十五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沐色怀里。 沐色姿态僵硬的靠在马车壁里,一手揽着她,一手抱着阿初。他左手受伤,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 阿初平素里就爱闹腾,等折腾完了之后,就会呼呼大睡。 “到南岭了。”沐色睁开眼,对十五微微一笑。 十五一怔,忙起身掀开马车帘子,恰好看到了那华灯初上,烟花漫天的南岭孤独镇。 南岭有一个人人皆知的土豪:孤独镇主,想必这漫天烟花必然是他所馈赠。 马车已经停在了城门口,十五穿戴好披风,遮住自己一头白发,从沐色怀里接过阿初,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这里繁华,不输长安。 看着记忆中的街道,十五怔怔出神。 “胭脂,你以前来过?” “来过。” 沐色仰头看着布满星辰的天幕,有些惊讶,“今晚天气很好。” 十五跟着抬头,见一轮明月当空,满若圆盘,“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是十五。”沐色温柔的笑道,“也只有十五,才有如此好看的月亮。” “十五……” 十五哑然出声,抱紧怀里的阿初。 许是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热闹,莲初也悠然转醒,揉了揉漂亮的眼睛,然后惊讶的张开小嘴儿,“咦,这儿又是哪儿?” 小东西脑袋转啊转,一下落在了沐色身上,马上哇哇大叫,“又一个爹爹!” “阿初。” 沐色微微一笑,如兰花静开。 “又一个爹爹。”小东西很开心扑到沐色怀里,忙大声喊。 它可喜欢这个爹爹了,又美丽,又温柔,而且还教它玩厉鬼。 “阿初,不能乱叫。”十五沉声,认真的道,“叫舅舅。” “舅舅是什么?”莲初好奇的问道。 “就是娘亲的弟弟。” “胭脂。”沐色看着十五,清澈的眼,仿似能照进人心,“你不是我姐姐!” 他声音很轻,却干净果断。 十五呆了片刻,“那是什么?” 沐色扬唇,笑得认真而明媚,“你是胭脂。” 胭脂,谁也不能改变的胭脂! “去客栈吧。我记得有一家前面云来客栈。” 南岭独孤镇是离南疆最近的城镇,与南疆只隔了一条沧澜江。 而云来客栈的二楼,则能看见沧澜江横跨其中,也或许的地理位置,沧澜江并不像闽江那样江水滔滔,红水泥沙翻滚。 它反而像自己守护的南疆一样,安静而神秘,远远看去,它就如一条银河下飘下的带子,落在大洲天下。 清澈的水面,能倒映出天空一轮明月。 十五抱着阿初坐在楼台的椅子上,看着那寂静的江水,江边有人在放烟花,十分热闹,却丝毫遮掩不住江中明月的光华。 “娘,江的那边是什么?” “是南疆。”十五笑着道。 “南疆?”小东西眨了眨眼睛,“我们明天要去南疆吗?” 十五眼睛微微酸涩,轻声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就在这里看看吧……” “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阿初回头,看到屋子里没有沐色,好奇的问,“没有看到爹爹呢。” “那是舅舅。”十五又小声提醒,“他在隔壁休息呢。” “那为什么,我叫那个爹爹,你不说他是舅舅呢。”小莲初认真的看着十五,憋了憋小嘴,“为什么,那个爹爹没有来?那个爹爹不是要陪我们去看昆仑吗?” “阿初!” 十五沉声,脸色刷白。 莲初眼中泪水滚动,瞬间明白娘生气了。 “你忘记了,这是大洲?大洲,不属于我们。” 莲初垂下头,卷长如蝴蝶斑的睫毛上缀着泪珠儿,委屈的低声嘟嚷,“我只是想爹爹了。” 十五抱紧阿初,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指着烟花中的明月道,“阿初,你看那月亮啊。娘给你唱一首歌好吗?这是阿初爹爹以前唱过的。” ==========女巫的猫-======== 临近过年,独孤镇热闹非凡,烟花不陨,到处都是炮竹和喧闹声。 为了避免安静,莲绛特意选了靠江的房间,可没想到,江边竟然涌了一大群人在放烟火。 这一日,他都在一个梦!梦里,他制作的人偶,就要成功了。 奈何烟花绚丽,他再也无法入睡。 立在窗户,看着热闹的江面,他微微蹙眉。 信中提到的是:七星异动,三镜破碎,大乱。 七星,指的是大洲天罡七星。 而三镜,分别指的是:昆仑冰湖!南疆圣湖,西岐大明宫镜湖。 像镜子一样的湖水,在地理位置成三角,将大洲天下护在其中。大洲有任何变动,湖中都会出现镜像,但是,几千年来,三湖安静。 即便是三年前,角丽姬企图吞并大洲,但是,没有感受危险的三湖没有任何异象。 然,大洲明明安定,三镜却有了异动! 这种异动是在警示:危机! 西岐那边,怕也有动静了吧。 守护三镜,是西岐,南疆存在的意义,亦是他生下来的责任。 只是过去几千年,大洲安宁,这个责任说起来只是一种形式,并没有禁锢任何人。 可现在,有了镜像,这责任就像无形的枷锁,瞬间的形势感迫压而来。 他虽放荡不羁,虽然任我妄为,却也知道,护住大洲,是西岐和南疆传承几年前,几百代的责任。 因为责任和传承,他们才有着普通人所不具有的灵力和天赋异禀。 信,不是月重宫传来,而是来自西岐,光明圣殿。 笔迹,出自他父亲,颜绯色。 十几年前,他们离开回楼,游历大洲,从此了无音讯。 可,昨日,却收到父亲的亲笔信函。信中警示他速度赶回南疆圣湖。 看样子,三境异动,已惊动了父亲,而父亲,已经回到了西岐。 那个,二十多年前,父亲说,从不踏足的地方! 想到父亲催促他回南疆,莲绛扬唇,笑得有些没落:原来,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抬头,明月如玉,清清朗朗,银色的光辉,如一层薄雪覆盖了整个孤独镇。 莲绛打开那个红色的瓶子,沉默片刻,倒出三粒药丸。 他凝着药丸,一口吞下。 将窗户推开些,任由江面上的冷风吹进来,全恰在此时,喧嚣的烟花鞭炮和欢呼中,却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歌声。 那声音很轻,如水波涟漪,轻轻扬扬。 他之所以在这嘈杂的声音里听到,是因为他对曲子的旋律很熟悉。 ======== “夜色茫茫 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 恍如梦 重寻梦境 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 心已愁 请明月 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 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 光不明伴我独坐 …… 请明月带我问候。” 莲绛靠在窗前,静静的听着女子唱完最后一句,怔怔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待烟火响起,他方才从一阵剧痛中惊醒,而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时成落在胸口上,用力的揪着身前的衣服。 “呵呵……”他自嘲,看着红色的瓶子。 大冥宫每月总会进宫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手里这个便是西域五十散,据说能缓解头疼,放松神经,甚至能治愈使命。 五十散里,有着大量的曼陀铃和罂粟,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药。 “总是药性发作了。” 若不是要药性发作,怎么会在沧澜江附近听到她声音。 临走时,暗人捎来消息:那女子直接连夜奔扑昆仑。 也对,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北冥圣物!既然东西拿到,这大洲还有她什么好逗留的! 再则,他已经丢了话:若她二十天之内不消失在大洲,必不会手下留情! “娘,明月千里寄相思是什么意思呢?” 稚儿的软糯的声音传来,莲绛欲合上窗户的手顿时怔住,忙探出身子寻那声音看去。 云来客栈所属独孤门下。 那独孤镇主生性风流,性格恣意,是一个很会发现商机且把握商机的人。 客栈因为靠江,为了兴隆生意,将二楼设为贵宾客房。临江这边,几乎都有单独的小阳台,以便夏日凉凉坐在阳台上,感受徐徐江风,看明月照江。 而此时,那个小阳台的竹椅上坐着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袍子的人,那人看不清面容,可她怀里却坐着一个孩子。 黑袍下,一直如玉素手伸出来,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卷发,“就是说,明月都会将我们的思念带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孩子似懂非懂,“那个人,是爹爹吗?” 女子沉默,没有再说话。 恰此时,孩子扭了扭头,漂亮的眼睛四下一看,竟然一下看到了窗前的莲绛。 莲绛怔住,听孩子远远的朝自己扬起胖乎乎的手,“娘亲,我看到爹爹了。” -------------女巫の猫----------- PS:求月票!这一次的月票更改,据说不会受红包限制。 红包送月票,无上限。 求票,求红包。 大洲篇应该要结束了。 明天继续1.5-2万字更新!吐血哇 <> 第一百八十九章:何以归来 三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九章:何以归来三十四 莲绛胸口一暖,忍不住也朝那孩子伸出手,却听到女子冷厉的声音道, “阿初,和你说多少次,不要乱喊!” 莲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女子起身,进入了房间。1 周围除了漫天的烟花,什么都没有。 莲绛试图伸手去抓,却只感受到缕缕凉风,心中亦跟着空荡荡枳。 他握紧手里的五十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快步走向那个房间,立在了暗处。 恰好看到门打开,小莲初飞奔而去,却被女子一下拉住。 “阿初,你去哪里?”女子穿着宽大的袍子,带着黑色的风帽,除了一双清丽绝世的眼睛,其他全都被黑纱遮住睁。 “娘亲,我要去看爹爹。” 孩子眼中满是期盼。 十五以为阿初说的沐色,道,“沐色受伤了,他这会儿正在休息,我们明天再去看他好吗?” “我说是莲绛!” 初次相见时,莲初就知道莲绛的名字,当时它被莲绛扔到水桶里各种审讯。 结果它惊奇的发现,那个美得颠倒众生的爹爹不但和它长得有点点像,连名字也好像。后面知道,自己大大名叫卫莲初,它心中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听到莲绛两个字,十五藏在面纱下的脸,瞬间苍白,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要去找爹爹。” 说着又要挣脱十五的手,往外跑。 十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将孩子反过来放在膝盖上,一巴掌对着它屁股甩了下去。 立在暗处的莲绛心顿时跟着一抽。 “你为什么不听话?” 十五颤声呵斥。 莲初哪里挨过打,顿时委屈的哇哇哭出声。 “我只想想去看爹爹!为什么不要我去!” 离开大冥宫那天,爹爹说了,无论它和娘亲到哪里,他都会陪着。 刚刚明明在窗户边看到了爹爹! 阿初的哭声,像刀刃落在十五心口。 莲初继承了莲绛那份执拗和固执,坚持的东西,如何都不会改变。 无论她怎样教导,似乎在孩子心中,莲绛已经是它爹爹。 想到这里,十五突然觉得好难过。她自己对不起阿初。 她被诅咒,无法和相爱之人相守相伴,可是,她还夺掉孩子知道自己父亲的权利,阻止她们相认。 可她没有办法。 她怕孩子知道真相,会留在大洲。 而莲绛知道真相,会跟着前往北冥! 秋叶一澈,和舒池为北冥半血统,可依然无法进入北冥。 “不好提他了,好吗?” 十五抱着阿初,半跪在门口,无奈的道。 “为什么?”阿初泪眼朦胧的看着十五,“是娘你不喜欢爹爹吗?是娘,你不要爹爹了吗?” 面对阿初认真而坚持的眼神,十五只得道,“阿初,我们是北冥人。但是,他的大洲人。” “嗯?” “我们不属于大洲,而他,不能去北冥。”十五小心翼翼的擦干孩子脸上的泪水,“我们是要不起。而且……” 她不是不要,她是要不起! “而且什么……” “没什么,方才娘冲动打了你,不如娘带你去逛街,赔不是好吗?” “好。1”小莲初这才破涕为笑,可眼神还是幽幽的看着莲绛房间所在的方向。 小莲初心里有点难过,方才爹爹明明看到自己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她没法对孩子说,莲绛已经对它们下了驱逐令。 孩子,爱莲绛。莲绛在它心中,是一个完美的神,她没有资格去破坏。 这或许是,她唯一能给的吧。 想到自己遮遮掩掩的样子,十五灵机一动,“阿初,等等娘。” 半个时辰之后,阿初惊讶的看着屏风走出来的少年,“咦,我娘呢?你是谁?” 十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出来赤霞城,为了宣扬一双媚骨之手引艳妃上当时,练手做的人皮。 连流水现在的脸,也都是十五重新做的。 那日,往事蹁跹,待停下手里,手里已经多了一张深情看起来颇为呆滞的脸。 原本是想将它丢了,可流水却执意将它留了下来。 十五将阿初抱在怀里,“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干脆把你丢了。” 阿初才突然想起娘会变脸,那会儿还给它做了好多脸。 “娘,我也要,我也要变脸。” 十五看着阿初的脸,“阿初这张脸最好看了,不要换,娘舍不得。” 说着,忍不住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莲初得了赞,将方才的难过和伤心抛到九霄云外。 此镇临江风大,十五唯有一张脸,没有假发遮住一头引人注目的白发,只得再次带上帽子,抱着阿初出了门。 莲绛久久立在风中,深情恍惚的盯着十五的房门,却丝毫不敢眨眼。 只怕,一眨眼,自己就醒了过来。 门再次打开,他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抱着孩子慢慢下楼,不做任何迟疑,他如鬼魅般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时刻保持着一点距离。 不敢太近,怕绕了梦,又不敢太远,怕醒了梦。 二楼转角的一扇门悄然打开,紫眸卷发的白衣少年宛如画中人,静静的靠在门上。 =======女巫の猫========== 头顶烟花炸开,绚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独孤镇。 到了街上,十五才知道,财大气粗,色性不该的独孤镇主三天前才纳了第七任小妾。 据说那姑娘美若天仙,将那独孤镇住迷得团团转,设宴三天宴请亲朋好友,大有要有正房平起平坐的趋势。 那小妾特别喜欢紫色蔓藤花,大冬天的,独孤镇主也命人去弄,这几日,那小妾又迷上了烟花,独孤大财主,没日没夜的放。 客栈外面,便可以看到小厮不停的从马车里搬出一桶一桶的烟花,轰轰的炸开。 小家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的眼花缭乱。 “娘,烟花真好看。” 十五抱着阿初,沿着城中河走。 河岸冬日柳树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像串串红色的风信子,在风中摇曳生辉。 街道旁,玲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小摊,吃的,摆法的,玩的,一有尽有。 “娘,糖葫芦。”小家伙突然在十五怀里一蹦一蹦的,十五循着看去,瞧着一个小摊上摆着好多糖葫芦。 “阿初,喜欢吃?”十五眉心一跳。 难道说,吃糖葫芦,也遗传下来了? “嗯。”小家伙笑得格外甜。 “公子,三文钱一串。”卖糖葫芦的商贩道。 “一串,谢谢。”十五将糖葫芦给莲初,小东西拿在手里,十分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满嘴的都是糖。 待咬了一口,小东西被酸得抖了抖,样子十分滑稽可爱。 看的十五也不由笑了起来。 暗道:吃东西的样子倒不像莲绛。莲绛除了撒泼骂人打架,其余都斯斯文文优雅如贵公子,吃东西也和猫似的。 “老板,再给我一串。”十五又掏出三文钱,递给了老板。 “娘也喜欢吃吗?”小莲初歪着脖子,看着十五手里的糖葫芦,好奇问道。 十五拿着被包好的糖葫芦,认真道,“阿初的爹爹,也很喜欢吃。”最后又塞给阿初,“阿初,替爹爹拿好吧。” “真好!他什么都像我!” 小莲初自豪的咬了一口糖葫芦,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光影交错的人群中。 它先是一愣,然后正要大喊,那人立在灯光下,却竖起漂亮的手指,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莲绛望着阿初的背影,朝它笑了笑。 梦寐者说:思念入骨的那个人,背对着你走在前方,这说明,她一直默默的陪着你,牵引着你前行。但是如果,她回头,说明路到了尽头,你需置身孤独行走。 所以,他期盼着那个人回头,却又害怕她回头。 “爹爹……”阿初怕惊动到十五,对着莲绛做了一个口型。 爹爹果然来找她们了。 莲绛扬起漂亮的眉眼,碧眸流光绚丽,他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悄然的跟在十五身后。 “乖。”他亦朝阿初做了一个口型。 小家伙十分开心,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替莲绛拿着糖葫芦,不由的朝他挥了挥。 但莲绛无法靠近,只是无赖的摆了摆手。 恰此时,十五抱着阿初走到桥边,阿初顺手将糖葫芦放在桥墩上。 莲绛跟上,素手拿起阿初留下的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恍惚间,他都以为,这梦,太过真实。 一大一小,隔着人群,相互挥着手里的糖葫芦。 两人相互交换眼神,吃着心爱的糖葫芦。 “嘻嘻……爹爹果然爱吃呢。” 冷不丁,阿初得以的冒出这么一句。 十五一愣,才看到阿初手里少了一串,“阿初,你把爹爹的糖葫芦弄丢了?” “唔……”小东西砸了砸眼睛,看着头顶明月,“明月将糖葫芦送给爹爹去了呀。” 十五笑出声,“你倒学得快。” 秒学秒用,瞬找借口,这又像足了莲绛啊。 “阿初聪明啊。”小莲初扬起漂亮的脸,笑了起来,不忘朝远处的莲绛眨了眨眼睛。 十五笑容却缓缓沉住,看着这桥,前尘万事纷杂而来,十五陷入了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中。 似乎想起了青衣少年默默的跟在那身着红衣美人身后的情景。 那个时候,还开着蔷薇花。 她似乎又看到了,他坐在房屋上,抱着她大腿喊:相公我怀了你的孩子…… 想起了,红衣美人临水而立,静静望着自己的样子。 那一年,她第一次将莲绛弄丢,就是这个位置。 独孤镇主垂涎莲绛美色,甚至不惜带人来抢。 那是的他,隔着慌乱的人群中,望着自己的,对她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一抹苦涩,凝在唇边。 莲绛立在一处柳树下,眼眸如春雨朦胧,静静的看着临水而立的女子。 他浑然不知,后面来了一辆敞篷马车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而来。 马车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相貌堂堂穿着紫色的华服,靠在他肩头的女子,面容精致如画,她目光扫过人群,慵懒中带着一份期盼,像是在寻找。 “看烟花嘛,哪里都能看。这外面风大,你若受了风寒,我小心肝都会疼啊。”那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是整个南岭人人皆知的独孤镇主,此时,他正抱着怀中可儿人,恨不得将其捧在手心。 女子眼眸慵懒,却没有说话,神色还透着几分冷淡 那独孤镇主偏生吃了这一套。 “怎么没有烟花,看不清。”女子收回目光,淡淡的道。 “放烟花,烟花。” 大财主大喊,路旁的家丁侍卫忙点燃炮筒。 那瞬间,街道一片雪亮,而就在那片绚丽的光幕下,一个人临水而立,黑发扶风,清冷绝艳,姿容天下! “停!” 独孤镇主望着那碧眸美人,高声大喊。 没等马车停稳,他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来,几个跨步停在了身穿黑色衣衫的莲绛身前。 “美人儿,是你!”独孤镇主拉住莲绛的衣衫,激动的双眼通红,“美人儿,你可记得我?” 莲绛蹙眉,眼眸冷冷扫过那独孤镇主,那一眼,带着宛如兵刃般锋利和阴鸷。 独孤镇住被他这一扫,忙放了手,不敢拉莲绛的袖子和其他动作,但是见莲绛孤身一人,此人色从心起,完全忘记了马车上自己新纳的小妾,围着莲绛不肯离开。 “美人儿,你记得我不?”他搓了搓手心,“嘻嘻,我是独孤啊?” 害怕十五离开,莲绛往前夸一步,哪知,那独孤镇主跟着追上去。 “美人,你去哪里啊?你相公呢?” “相公?”这一问,莲绛到停了下来,冷眼看着他,冷笑,“你觉得,本宫有相公?” “咦,三年前拿着月光宝剑来我府邸上,伤了我百来人把你抢走的少年?不是你相公?”想到那少年,独孤镇主浑身哆嗦了一下,“就是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像木头一样的少年?” “呆呆的?”莲绛眉心突然剧痛,有些喘不过气来,“什么少年?” “你相公啊!你不是说坏了他的孩子?哟。” 看到莲绛神情恍惚的样子,独孤忙凑过去,“是不是你那相公又把你丢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相公?” --------------女巫の猫---------- PS:背景音乐《为了遇见你》 今天的更新慢慢来。大家看完这一更,可以吃个午饭,睡个午觉。 月票最后三天,翻倍,不限张数。意思你现在有几张都可以留到月底,投出来,会翻倍。 送红包,马上可以得月票,无上限。 <> 第一百九十章:何以归来 三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章:何以归来三十五 “啊我想起了!”独孤镇主拍手,“你那长得一副死人脸的相公,叫十五!” “十五!” 莲绛身子一个踉跄,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冲脑中涌出,挣得脑颅都要裂开一条缝来,连四周景物都天旋地转起来。1 “咦,美人儿,你怎么了?” 独孤镇主趁机扶住莲绛,可莲绛却一把推开他枳。 “哟,你们都不长眼睛啊,快点扶住美人。” 独孤镇主大喊,心上这一次可怎么都不放过莲绛。 他身后的十几个家丁,突然拔出刀,逼近莲绛睁。 “让你们扶,没有让你们拔刀!” 独孤镇主大声呵斥。 然而,一个家丁手里的刀却朝莲绛直接砍了过去。 “你们反了!” 独孤镇主自是练武之人,瞬间反应过来,身形一闪,挡在莲绛身前,一道掌风劈向为首的家丁。 那家丁吐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但马上又站起来,朝莲绛扑来。 这时候,独孤镇主才发现自己那家庭双眼充血,神情狰狞,姿势怪异。 不但如此,其他家定都是一哄而上,而且目的全是莲绛。 “他妈的,老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反了你!” 独孤镇主一把夺下一人的刀,恼怒劈了过去,对方生生被砍下一只手,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像继续攻向莲绛。 这一下,独孤镇主似乎意识道了不对劲儿。 那些家定就像被人控制住一样,倒下去又爬起来。。 周围烟花噼里啪啦的爆开,炮声震耳欲聋,几乎无人发现这诡异的变化。 莲绛亦全然不知道危险的逼近,他靠河边石墩上,脑颅一直嗡嗡作响,甚至可以听到头盖骨因为剧痛,而发出丝丝裂开声。 他抬起手,摁住头,浑身开始抽搐。 十五? 十五? “快走。”独孤镇主很快扛不住,拉住莲绛就要跑。 “老爷!”一个娇娇嫩嫩的声音传来,独孤这才发现,马车上还有自己新纳的没有吃到的可人儿。 “快来!”他上前,另外一只手抓着女人,带着莲绛狂奔。 而一直观察着莲绛的小莲初一看那独孤镇主拽着莲绛狂奔,失声大喊,“娘,娘,有人要抢爹爹!” “你在喊什么?”孩子尖锐的声音传来,将方才陷入前尘万事的十五惊醒。 小莲初指着莲绛的方向,“好多人在追爹爹,有人抢爹爹!” 十五忙回身看去,见那绚丽的烟花下,人挤如潮的人群中,三个人正朝这边跑来。 前面一个人,身形特别的狼狈,脸上还沾着鲜血,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子回去通通炒了你门!竟然给爷反了……” 因为他声音太大,跑的姿势太怪异,十五目光一时落在他身上,只觉得有些面熟,哪里见过! “谁他们敢动老子独孤世家的人!” 他这继续仓惶的嘶声厉吼,让十五面色顿沉,将他人了出来,目光也几乎本能的落在他身后。 果然见正抓着一个熟悉的人。 也不知道人群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惨叫一声,旋即所有人的人就朝十五这边跑来。一下将十五围堵无法前进。 十五想也没有想,抱着阿初,踏步腾空,直接奔向独孤镇主。1 在另外一座桥上,十五横身一档,立在了桥中央,挡在了独孤镇主前方。 “滚开!” 那独孤镇主一手拉住一个美人儿,眼见前面的路被一个黑衣人挡住,狰狞着大喊。 十五抱着阿初,抿唇不动。 越跑越近,可桥上的人,竟然像石墩一样。 “谁敢当独孤世家的路,老子让他世代在这南岭混不下去。”可桥中央的人,根本不予理会。 “站住!” 恰此时,一个稚嫩的呵斥声传来。 那声音,虽然细小,却带着某种魔音,独孤的飞奔的身形也随之一顿,抬头的瞬间,才发现,桥中央的黑衣人怀里,抱着一个幼儿。 后面诡异气息如潮水奔来,那独孤吓得满身是汗,哪里还管什么,直接就朝十五撞了过去。 十五目光微沉,在他近身的瞬间,抬脚甩了过去。 独孤只觉得天旋地转,难以刹住身体,就要摔得人仰马翻,十五的脚尖勾住他腰,往旁边稍微一带,另外一只手,顺手抓着莲绛,往身后一拉。 那一甩,一勾,一带,不过瞬间,可十五动作却行云流水,而独孤镇主也刹住,踉踉跄跄的扶住桥墩,不至于摔下去。 可一见莲绛被拉走,他顿时火冒三丈。 “当我的路,还抢我的人,你哪里来的?” 独孤镇主扶好旁边的女子,一撸袖子,就要朝十五扑过来。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莲绛的十五,依然不动声色,抬起又是一脚,这一次,却是没有踢出去,也没有把独孤镇主甩出去。 而是脚尖,稳稳落在他腰部的致命害处。 那独孤镇主面色苍白,他风流成性,好淫-乐,当然更懂得保养,也清楚:眼前人,只要这一脚下去,他这后半辈子的性福就毁了。 “呵呵……”他忙挤出一个笑,似也忘记了后面追来的杀气,狗腿的看向十五。 这不看还好,一看,独孤镇主就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帽子下的这张脸,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清秀,苍白,冷漠,还有几分呆滞! 这不就是……那美人儿的死人脸相公! 当然,这话,此时在十五阴测测的目光,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说不出口。 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独孤镇主忙从方才的惊恐中复活过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十五,双手一抱,道,“小哥儿,好久不见啊!” 十五抿唇。 果然是死人脸啊!还是如当年一样惜字如金,不肯说话。 独孤镇主心中暗骂。 “那小哥……三年未见,”独孤镇主垂着眼睛,看了看十五抵着自己腰腹的脚,“你高抬贵脚吧,” 十五没有理会独孤镇主,握着莲绛的手紧了紧。 莲绛此时在她身后,十五无法看清他样子,只觉得他身体微颤抖,有些无力的靠在她后背上,为此,她直了直后背托着他。 而莲初则趴在十五的肩头,胖乎乎的手抱着莲绛的脸,轻轻的喊,“爹爹?” 手摸到莲绛冰凉的唇边,却是殷红的血沫。 莲绛在近乎让人昏厥的巨痛中,听到小莲初软软糯糯的声音。他才缓缓清醒,看到那漂亮的小脸儿,就在眼前,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那像瓷器般白皙的脸儿上还沾着方才糖葫芦留下的糖。 看到这张脸,莲绛只觉得那蚀骨噬心的疼,竟然减轻了许多。 甚至于,看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是,阿初。 孩子手轻轻的擦掉莲绛的唇边的血沫,傻傻的还以为是莲绛方才吃糖葫芦留下的糖。 又见莲降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小莲初忙笑着安慰,“抢不走你。” 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让莲绛心中瞬间温暖。 也在刹那,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正依在某人身上。 +++++++ 烟花中的火药浓烈,但是,两人贴得如此的近,能闻到属于她身上独有的女子冷香。 那香,那味道,让他云里不知雾里。 可又如何…… 反正是那曼陀罗和罂粟编织的梦境。 也不顾其他,他手贪婪的落在了她腰肢上,轻轻收紧。 十五挺直托着莲降的背,在被莲绛抱紧的瞬间僵硬,也吓得脚微微往前一抬。 身前就传来了独孤镇主的哀嚎。 +++++ “小哥,小哥……你听我说。”独孤镇主可真是被十五这个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他还这么年轻,才不到三十三岁,他还有几十年的性福日子要过啊。 还有这么多美人等着他宠信啊。 他不能失去男人的能力。 独孤镇主惊恐的看了一眼十五遮住的莲绛,忙道,“我对你娘子什么都没有做?方才我是……在路边偶遇到。” 十五依然没有说话,目光紧锁着独孤镇主。 这死人脸啊! 又不开口! 偏生又用这种能看得人魂飞魄散是眼神盯着自己。 独孤镇主小心的捧着十五的脚,几乎要哭了。 三年前,谁不知道长生楼出了一个叫十五的杀手! 那青衣少年,一柄月光宝剑,直接杀入了睿亲王府。 “小哥儿……”独孤镇主眼泪汪汪,“我发誓,我连你娘子手都没有摸。” 十五眉微一挑。 独孤镇主的心跟着一咯噔,暗道不好,“真的,我以我七个老婆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做!方才在河边,我看到他神情恍惚,失魂落魄,以为你又把他丢了,然后我就好心……” 听到丢了两个字,十五唇难受的抿起,目光也黯然下来。 她这难过,在独孤眼里犹如是自己被判了死刑,以为她是生气,忙大惊大喊,“真的,我只是拽了他的袖子。而且我是救他……” 他话没有说完,十五突然抬眸看向他身后,那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道亮光,脚尖将独孤镇主往侧面一踹,一道风从她脚底窜出。 “砰!” 十五方才那一脚非常快,独孤镇主被踹得倒在地上七晕八素,等爬起来时,看到一个满身鲜血手拿砍刀的家丁躺在地上。 看着家丁身上的独字,十五蹙眉,俯瞰着地上的独孤镇主。 “这这……”对方爬起来,忙解释,“是我家丁,但是不知道他们都发了什么疯,连我都砍啊!刚刚我就是这么带着你娘子跑的。” 话语间,那个被十五一脚踢断脖子的家丁,竟然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头还挂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拿起刀又冲向十五身后的莲绛。 “你看到了吧……”那独孤镇主吓得哇哇大叫,“就是这样的,怪物啊!” 同时,其余十几个家丁也追了过来,狰狞着双眼盯着十五这边。 十五意识到了某种不安,侧身将莲绛扶着靠在桥墩上,又阿初放在地上,“照顾好你爹爹。” “嗯!”阿初扬起小脸,“我一定会的。” 独孤镇主在旁边一听,心中哼哼道:哟,这死人脸终于说话了!他以为三年不见,这死人脸变成哑巴了。 可心里又气又不爽! 好歹是他地盘,这死人脸又来他地盘,竟然都懒得开口和自己说话! ++++++++ 十五说完,脚尖一勾,地上那把砍刀飞到了十五手里,她身形如闪电,鬼魅进入那一群被控制了的家丁中。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动作敏捷如飞根本看不清任何姿势。 那独孤镇主三年前见过十五的伸手,但当日十五并没有杀意,只是想硬闯抢人。 可现在,看着脚下滚来的一个一个头颅,那独孤镇主骇然的全身都在哆嗦。 “妈呀,这哪里是砍人啊……”他吞了吞口水,“简直就是砍西瓜!” 鲜血像水一样扑来,独孤镇主吓得看着满体的尸体,正要离开,耳边却又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幼儿声音。 “你!”小莲初扬起下巴,看着吓得面色苍白的独孤镇主,“过来!” ++++++ 独孤镇主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弯下腰,打量着眼前的幼儿。 在看清对方那精致如瓷,和莲绛几分相似的脸时,顿时心生难过,嚎啕,“这……这肚子里的孩子还真生下来了啊!” 那里,莲绛可是坐在他房顶上大喊怀了孩子! 奸=夫=淫=妇啊! 独孤镇主看着小莲初那漂亮的脸,又气又恨。 他一世风流,先前就娶了六个老婆,可都是不下蛋的鸡。他至今无后啊! 他看向莲绛,发现莲绛虚弱的靠在石墩上,一双美眸正凝望着‘砍西瓜’的死人脸,那眼神既温柔又贪恋,还有一丝宠溺。 直接叫独孤镇嫉妒的吐血。 他有钱有势,还长得仪表堂堂,比那穷酸像的死人脸好到哪里去了。 那死人脸会什么,不久是会砍西瓜,杀人? 拿刀杀人算什么本事!他独孤镇主敢用钱砸死人! ++++ 可凭什么,他就没有这么好命,讨不到这么绝色的老婆,而且还是一个能生娃的老婆。 “喂!” 就在独孤镇主九曲回肠的将十五骂了个遍的时候,那脆生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那漂亮的不想人生的小娃儿,“干啥?” “血太多了!”小莲初冷眼扫过满地鲜血,吩咐道,“你站我们前面,别让血溅在我爹和我身上。” “啥?”独孤镇主难以置信的看着莲初,“你让本老爷给你们当血?” -----------------女巫の猫----------- PS:梨老爷,你是独孤镇主转世的财主啊~~~~~~~~· 赶在十二点前给大家更新第二更了。 求红包砸来啊,我预感是甜枣! <> 第一百九十一章:何以归来 :三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一章:何以归来:三十六 “啥?”独孤镇主难以置信的看着莲初,“你让本老爷给你们当血?” “嗯哼!” 小东西抱着手臂,漂亮的眉往上一挑。1 “你……不……”不干两个字还没有说完,独孤镇主就感到一道冷飕的目光投来,他一抬头,对上了莲绛慵懒略带警告的双眼。 独孤镇主双腿一软,特没有骨气的站在了莲绛和阿初身前柝。 “前面一点。” 小莲初吩咐道,“太近了,挡了我们的视线。” 娘杀人的姿势太生猛了,阿初怎么能错过呢胝。 独孤镇主咬咬牙,暗自瞪了一眼地上的小莲初。 心中暗骂:这小鬼儿太讨厌了!比那死人脸还讨厌!死人脸好歹不说话,这小鬼说话就气死人! 骂了一会儿,又偷偷瞟了一眼莲绛。 烟火和血光下,那张脸,完美到找不到任何瑕疵,他眼眸微眯,唇边血迹未擦,却含着满足的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奋力厮杀的人。 独孤镇主侧身,循着莲绛眼神看去,不由瘪嘴:看来看去,都只能看到死人脸的背影啊!一个背影就那么好看?! 还有哦,地上那他恨不得想一脚踩死的小鬼,为什么继承了美人儿的脸,却又兼和了那死人脸讨厌的性格呢。 独孤镇主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年莲绛在撒泼耍野的样子了。 ===========女巫的猫========== 莲绛斜斜的靠在桥墩上,长发自耳后垂落,随着血腥的风轻轻飞舞,衬着面容如莲。 周围依然烟火漫天,炮竹不断,甚至还有各种厮杀声哭叫,尖叫,惊恐声,可对他来说,一切都静止的。 天地万物,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他只看到十尺开外的那个背影,手持血淋淋的砍刀,宛如松柏傲然而立,犹如游龙翩然而动。 她速度非常快,手起刀落,对扑上来的人,没有任何心软和迟疑,刀刀致命,残忍狠戾。 。 。 战斗中,她始终背对着他,他亦始终看不清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情。 他见过她杀人,就在那日逃离赤霞山时。 但那个时候,她用的长鞭,灵动幻化,时常让人扑捉不到下一个动作,杀人时,眼神冷漠如修罗。 不知道此时的,她亦是什么样子。 她手里的刀,从不让那些被操控的‘人’越过她脚下的线,哪怕是肢体,也不让它们靠近。 又有‘人’试图越过她,扑向自己。 莲绛未动,碧眸依然顶着那女子的背影,但见她手一横,将那人砍断,敏捷如闪电。 “夫人……”他喃喃开口,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自己是疯子,但却不是傻子。 这些‘人’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很显然,她与他保持十尺开外的距离,也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 这个对自己冷漠绝情,处处欺骗自己的女子,在保护自己! 在现实里骗过他,在梦里,保护他,他亦满足了! “真好。” 他扬起笑。 头颅里的剧痛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还再不停的加剧。 他感到,自己的头颅,就像在历经几百年干涸的大地,一点点的裂开,布满了龟裂的缝隙。 同时,整个世界也开始裂开,破碎。 那个瞬间,十尺开外的女子突然展开手臂,如黑鹰后掠自身前,一下拉住了他的手。爱夹答列 冷香在刺鼻的血腥味中,铺面而来。 他脚下一软,跟着她力道,有些无力的靠在她身上。 “走!” 女子大喝一声,手中刀往四周一挥,带着他飞快后退,避开那些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许是感到了他的艰难和虚弱,那原本拉着他的手,一下揽住了他的腰肢,而她侧身而站,始终将他护住。 他仍看不到她的藏在风帽下的脸,但战斗中,那一缕如雪素发落下来,他吃力的伸出手,贪婪的抓住。 梦寐者说:世间最轻松的解脱,就是,死在梦中。 如此,死在这梦中,死在这血淋淋的梦中,死在她身边,死在她的保护下,对他来说,岂止是一种解脱。 那是一种恩赐! “独孤,带路,撤!” 十五厉声大喊! 对方人越来越多,在这样耗下去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更何况,对方的目的,直接是莲绛!十五不清楚,这是不是大雍的暗杀者! 她清晰的记得,逃离赤霞山那天,除去她的人,还有两路追兵。 战斗中,她无法找到到底是谁控制这些人,也无法破解。 对方傀儡越来越多,她即便三头六臂,也会疲惫。 独孤镇主先是一愣,呆呆的看着退回来揽住莲绛的十五。 这死人脸是在喊自己? “聋了?” 十五的呵斥声传来,独孤镇主也捡起一把刀,抱着阿初,往后撤。 哪知道,桥的另外一边竟然也涌出了许多傀儡。 妈呀! “老爷,救命啊!” 旁边的小妾倒十分激灵,一下扑在独孤身边。 “放到肩上。”话中的小莲初沉声。 “什么?” 独孤镇主挥动着手里的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奈何他的用弓箭世家,几下就有些不支。 小莲初也懒得理独孤镇主,扯着他头发,脚踩着他肚子,一蹬,然后翻身,分腿骑在了独孤镇主的脖子上。 一手抓着独孤镇主的头发,一手却多出一条小小的白色鞭子,莲初的脸上沉着一缕杀气,手腕一挥,那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一个傀儡身上。 那傀儡顿时被劈成两截,摊在地上,伤口处竟冒出团团黑烟,竟再也爬不起来。 “你那什么鞭子啊?” 看到地上不动的尸体,独孤镇主惊奇的问。 “人骨鞭!稳住了,跟着我娘走!” 骑在他脖子上,小莲初大声吩咐。 独孤镇主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怎么感觉自己像一匹马一样,被这小鬼骑着呢! 注意到莲初手里的人骨鞭子,十五突然想起了腰后面的龙骨拐杖。 莲初的人骨鞭是在冰湖时,月夕为它做的,这种鞭子对正常人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对‘恶灵’之物,却颇有杀伤力。 龙骨拐杖为北冥皇室圣物,这些被人控制的‘人’,一旦被伤,就再也爬不起来。 很快,十五就带着莲绛杀出一条血路。眼前光影交错,景物颠倒,看着溅起的鲜血,倒下的人,感受着旁边的人揽住自己左闪右避,莲绛只觉得这情景似乎哪里见过。 有一个的青色身影,手持长剑,披荆斩棘,浴血而来。 他视线充血,恨不得抬手拨开那层血雾,看清那持剑之人的面容。 “小哥儿,你娘子怎么了?” 模模糊中,莲绛听到有人这么喊。 莲绛疼得昏昏沉沉,感到那青色身影靠近,他吃力的睁开眼,感到那人就在上方。 “莲绛!” 一声焦急的轻呵,就如一只手,拨开迷雾。 一张呆滞青涩陌生脸庞落入莲绛视线中。 剧痛中,莲绛听到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黑暗出来!“长生楼,十五,参见祭司大人!” =========== “莲绛!” 十五半跪在地上,揽着莲绛,大喊。 她手微微颤颤的摸上他额头,不敢想象那些从头皮中渗出的红色液体是什么。 “莲绛,莲绛……”十五捧着他的脸,绝望的喊道。 “还在地上干嘛,快跑啊!” 独孤镇主将十五拖起来,十五这才惊醒,抱起莲绛狂奔。 房顶之上,一双白玉素手,轻轻的垂落。 那身影孤单的在烟花下,萧寂而落寞,宛如魅影, 那些追逐在后的人,像失去指引的傀儡,瞬间倒下,身体自动断成碎片。 十五奔跑的方向刚好是客栈,恰又是独孤镇主的地盘,想也没有想,十五带着莲绛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灯,她手扣住莲绛的脉搏,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而他额头上没有任何伤口,却不知道那血是受到什么重创而渗透出来。 擦掉他面上的血,露出的容颜,憔悴如白纸,不过一天,他双眼就深陷进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十五捧着他的脸,颤声问道。 “喂,你娘子到底怎么回事?”屏风外面,独孤镇主带着他小妾大声的喊道。 十五哪里知道,只感觉到他莲绛脉象虚弱。 目光注意到莲绛腰间的红色瓶子,十五将其拿出来。瓶子的盖子很紧,十五用力的扯掉,结果手一抖,瓶子里的细小药丸滚出来。 “咦!” 外面的独孤眼尖,弯腰捡起来,抓起来一闻,然后冲进来,指着十五,“你他妈禽兽啊!” 十五握着红色的瓶子有些茫然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独孤。 独孤抢过十五手里的瓶子全数倒在手心里,一点数,然后一拳头朝十五砸过去。 十五情绪低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生生就挨了一拳。 “你给这东西,给你女人吃?”独孤双眼充血,盯着十五,“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十五方才才拿到这个药瓶,还没有看,就被抢走,自然不知道。 “这是五十散!”独孤捻了一小颗放在十五身前,厉声道,“这是曼陀罗和罂粟花提炼而成的,是幻粉!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会上瘾的,一辈子都戒不掉!” 独孤抖了抖手心,“难怪我刚刚看到他,发现他神情恍惚,有些神志不清!你他妈到底给你他吃了多少?” 十五脸上受了一拳,当即肿了起来,可她完全呆滞在独孤的一番怒叱中。 她自小懂得医学,比谁都明白那曼陀罗和罂粟提炼的药是什么!名为幻粉,但是事实上,就是毒药! 独孤将手里的瓶子砸到十五脸上,“这种瓶子最多放三十粒,这里才多少,不到二十,你他妈给他吃了多少?会死人的!” 十五低下头,用力的掐着手心。 她此时不敢看莲绛苍白的脸。 不敢看他那深陷下去的眼窝。 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娘!”外面的小莲初一下冲进来,伏在十五耳边,“那不要脸的女人来了!” 十五忙抬起头,自然知道莲初说的是谁! 她此次是秘密带着阿初来南岭,而且随行的鬼狼全都跟着流水去了龙门,若是被发现行踪,必遭来追杀。 凝了一眼莲绛,十五没有理会独孤镇主要吃人的眼神,抱着阿初飞快离开。 立在走廊上的柱子后面,十五看到艳妃穿着白色的衣衫,也带着风帽领着火舞冲冲的上了楼,挨着房间寻找。 “阿初,你去沐色舅舅房间里睡觉。” 将孩子抱到沐色的房间里,却发现沐色并不在房间。 “娘,你去哪里?” “娘去看爹爹。”十五安慰道,“你就在这里睡觉,哪里都不要去。” “嗯。”莲初抱着多多,乖乖的躺在床上。 安置好阿初,十五出去时,刚好看到艳妃找到了方才自己的房间。 “混蛋!”看着十五就这么出去了,独孤镇主恨恨的骂了一声,走出屏风,则看到自己的小妾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许是吓怕了,精致的脸上有几许恍惚。 这好歹是自己的老婆,说不定也能下个蛋。 独孤镇主正要上前安慰,门却突然被推开,闯进来两个女人。 “喂!谁这么不懂礼貌?”独孤镇主正要呵斥,可见走进来那人的面容,双腿一软,满含怒意的双眼瞬间发光,堆着花痴的笑脸马上迎了上去。 “美人儿……美人儿……” 眼前的女子身穿白色衣衫,戴着和那死人脸一样的帽子,但是一张脸,真的是美似天仙啊。 他最近是什么福气啊,怎么一下涌出这么多美人儿,让他都缓不过神来招架呢。 艳妃厌恶的看了一眼独孤镇主,直接绕开他,进入屏风里面。 那独孤镇主看到美女就是没脸没皮的人,马上跟着进去,却看到艳妃蹲在床边,拉着莲绛的手,神色难过,低声,“陛下。” 见莲绛脸色苍白憔悴,艳妃声音有几许哽咽。 “喂!” 见艳妃对莲绛如此亲近,独孤镇主正想着套近乎,道,“你们什么关系?姐妹?” 艳妃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个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睨了他一眼,“出去!” “哟!”独孤镇主哼了一声,“这可是我独孤镇主的地盘,就算夜帝来了,也得礼让三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赶走。” 眼前女人光有美貌,但是眉宇间那封自傲神色,却让独孤不爽。美人他哪里没有见过,这床上躺着那个,都不至于这般孤傲。 艳妃这才稍微正眼看了独孤,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方才发什么了什么事?” --------------女巫の猫------------- PS:我来说说更新问题。因为评论区大家等的很厉害,甚至有些焦急。 猫的码字速度呢,通常是一个小时是1000-1500字! 意思就是,一万五的更新,我要一刻不停歇的写8到10个小时。 以前每次万字更新之后,我都要颓废几天(如果大家有留意过,就会发现,我大更之后,几乎都是要晚上才能更新得出来。) 大量更新我脑子也会混乱,所以上一章出现了大的BUG,前面的回北冥的时限也出现了BUG。抱歉!。 现在送红包无限得月票哦。 当然送1888是最划算的。大家久等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何以归来 三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二章:何以归来三十七 艳妃这才稍微正眼看了独孤,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方才发什么了什么事?” 独孤下巴一挑,冷笑,“你还没有说,你是谁?” “我……”艳妃也不至于暴露莲绛的身份,只是笑道,“我是他内人。爱夹答列” “什么?”独孤瞪大了眼睛看着艳妃,“你是女人,怎么是内人?” 艳妃似明白了独孤那样子,冷笑道,“我相公是漂亮了些,时常有人把他当做女子,独孤镇主见笑了。枳” 。 独孤镇主如被人当头一棒,呆愣的盯着莲绛看了许久。 他一见到莲绛就心花怒放,头晕眼花,只觉得他今晚神情恍恍,声音慵懒无力,看着十五的眼神含情,眉目间溢出一份骨子里才有的妖娆妩媚芝。 这种妩媚神态,他只会想到女人。 “他是男人,那……”他跳了起来,指着外面,“那个小哥呢?那死人脸呢!” 他现在完全糊涂了。 “独孤镇主,我夫君怕是感染了风寒,你若没事,就先出去。” 独孤镇主正在郁闷中,听艳妃下逐客令,他心中当然不肯,可脑子里全是问题,他决心出去找那死人脸问个清楚。 于是,瞪了一眼莲绛,他牵着自己的小妾就往外走。 小妾坐在位置上,目光到一直落在艳妃身上,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被独孤扯了半天,才跟着出去。 出去之后,火舞也跟着出来,将门关上,守在门口。 “那小哥!” 独孤镇主对自己受到的待遇颇为不满,扯着嗓子就在走廊上大喊,到处找十五. 十五立在暗处,没有回答。 “喂,死人脸,你去哪里了!” “死人脸,你给我滚出来!” 他嗓子颇大,整个客栈都能听到,再加上,又是一方霸主,这客栈还是他开的,无人敢止住他。 想到莲绛还在昏迷,阿初刚入睡,按照这独孤镇主死皮赖脸的性格,十五不出现,他不会善不甘休,必然会吼道天亮。 十五从暗处走出来,看了一眼独孤,然后静静的往楼下走。 独孤一下看到十五,大吼,“死人脸,你给我站住!” 说着,带着自己的小妾就追了过去。 十五走到后面隐蔽的花园,刚站定,那独孤镇主就扑了过来。 扣住十五的手,厉声道,“他是男人!你搞什么?” 十五身上脸上都是血,样子看起来比独孤更狼狈,方才一战,她早就筋疲力尽,莲绛昏迷深知不清,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 对独孤的质问,她也无力去答,只是侧首,抿唇看着院子里开着的茗花。 独孤最看不惯十五这个死人脸,顿时怒从火烧,“他是男人,你也玩……”说道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就是因为这样,你给他吃那破玩意!你他妈还是男人?你男人玩男人,还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说着,又是一拳头,朝十五脸上揍过去。 十五听到独孤再次说莲绛吃那五十散,心口剧痛难以,干脆闭上双眼,受了这一拳。 她帮不了自己最爱的人,甚至此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都只能默默躲在旁边。 他因她而痛,也恨不得受几倍的痛,来减轻内心的负疚感! 可是,独孤的拳头却并没有落下,反而听到他的惨叫。1 十五睁开眼,看到独孤面色扭曲的半跪在地上,左手还扣住十五的手腕,他右手却被人捏着,几乎变了形。 那手腕上,是一双美若白玉的纤纤素手。 “放了她!”干净清澈的声音传来。 独孤镇主在剧痛中抬头看向声音来处,整个痛得扭曲的脸,顿时如绽放的南瓜花,无比灿烂。 一个栗色卷发,紫眸的美人儿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面容清美,没有莲绛那种妖娆的妩媚,但是却有着难以描述的出尘和干净。 独孤镇主欲伸出手去抓沐色,亦觉得自己全身邋遢,生出几分窘迫来,竟然悻悻的收回了手。 沐色手一松,那独孤镇主就跌在地上。 “姑娘……你叫什名字?” 独孤镇主本性又露出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沐色。 沐色手一挥,一条银丝缠住独孤镇主的脖子,漂亮的指尖一勾,“滚!” 旋即又一松,那独孤镇主被摔出了后花园。 他侧身低头看着十五,却发现她浑身的血,一只眼睛红肿乌紫。 “怎么了?”他声音一颤,手捧着十五的脸,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极为小心翼翼。 十五心中酸楚,不知如何说。 “胭脂,你受伤了吗?” 他撕掉她脸上的假皮,担忧的问。 十五抬头,看着沐色温柔的眼眸,无力的点点头。 沐色神色惊慌,忙拉起十五的手检查,“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你疼吗?” 疼吗? 十五抬头,看着自己的房间,想着脸颊苍白的脸,深陷的双眼,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空荡荡的胸口,哑声,“疼。” 她恨不得所有的疼,都在自己身上。 她真的不敢想象,莲降一天之内吃了好几粒五十散的后果。 想到独孤镇主说,莲绛神情恍惚,甚至有些深知不清的游荡在街道上时,她就会想起,那年他满身裹雪,拦住她的马车。 他当着几千长安人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是的,她一开始就是一个大骗子! 从棺材爬出来后,就是一个满口谎言,死不承认的大骗子! “疼!真的好疼!”她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沐色手捧着十五的脸,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双眼通红,亦有血泪从眼睫处滑落。 那两道血泪,像两把利刃一样,狠狠的刺在他心头。 他不由跟着呼吸一滞。 “胭脂……”他紫色双瞳深深的绞着十五,“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疼?” 他的胭脂,明明是很快乐的,像阳光一样明媚,像蔷薇一样热烈。 为什么,眼前的胭脂,却似凋零枯萎的花。 颓败,无力,绝望。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十五的脸,只觉得稍微用力,她就会碎掉。 沐色从来都没有这种恐慌感,那种感觉,不是自己长年陷入黑暗的惧怕,而是,他觉得一松手,身前的女子,就会飞灰湮灭。 十五望着沐色,如陷入万劫深渊,“我这一生,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说着,十五就笑起来了。 那是一种,无比悲沧,凄凉的笑。 那笑声中,有无助,有绝望,又不甘,甚至有继续疯狂。 她一把推开沐色,指着天,厉声,“我这一生做过什么?十六岁之前,我从未杀过人,未沾过鲜血!我就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爱过不该爱的人!所以我就要遭到这种诅咒,这种惩罚!?” 她眼中布满血丝,声带被毁,声音似被人捏着喉咙,凄厉而粗噶,“我不过是一个女人……我没有什么大的愿望,我没有任何野心,也从未主动加害他人。我只想做一个平淡的女人,没有任何责任,没有任何仇恨!” 血痕从眼眶滚落,她的脸,三分狰狞,七分疯狂,“我只想陪着我爱的人,同他携手到老,我为他洗衣做饭,相夫教子!但是呢……”她捂住胸口,嘶声,“我爱的人他天天要因为我,承受锥心之痛!他为我,畏光,陷入黑暗,不见光明。” “而我能做什么?”她侧首,大笑着看着沐色,“我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阿初问我为何不要爹爹,我想要啊,我想爱……但是,我爱不起,我要不起!” 说完,十五再也抑制不住,捂住脸跪在地上。 “胭脂,哭吧。” 沐色上前,将她一下拉在怀里。 十五不知所措的任由沐色抱着,无力的哭泣。 她已经绝望到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要想要办到的事情,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可事实,却总和她想的相反。她什么都不能为莲绛做!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十五抓着沐色的衣服,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大哭。 她是女人,她也有懦弱的时候。 沐色紧紧的抱紧十五,卷长的睫毛下,紫眸流光黯然,抿着的唇亦带着一抹难言的苦涩。 他的胭脂,从来不曾哭过。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胭脂,总能灿烂的对他笑。 她会说:沐色,阳光是恩暖的。 她会说:沐色,这就是紫色,和你眼睛一样漂亮。 她会说:沐色,我带你回家,去西岐。 可现在,他的胭脂,却变成了这样。 回家,西岐? 他的家,就是胭脂! 那个跋涉千里,站在阳光下,望着她微笑的女子,张扬似火! “胭脂……”他低魅的声音响起。 十五恍惚的抬起头,对上了他清澈漂亮的紫眸。 沐色纤纤素手轻轻的捧着十五的脸,低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他声音,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蛊惑。 十五只微微一怔,方觉得,他眼眸中,紫光溢彩,如绚丽的烟花。 “忘记了就不会疼了。”他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十五的双眼,“忘记了,我们就回家,我带你去西岐。” 纤指滑过,女子似精疲力竭瘫软在他怀里,他一手搂住她腰肢,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脸。 低头,他的唇试探的落在她眉心,浅浅的吻下去。 =================女巫の猫================ “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 莲绛豁然睁开眼睛,呆滞的看着房顶屋梁。 十五? 十五? 殷红色的液体随着他一声声低喃,再次从透皮渗出,凝结成血珠,从额头滑过,滴在眼角。 他豁的坐起来,却因为头颅里传来的一阵剧痛,身体无力的趴在床沿边。 闻到动静,外面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忙冲进来,一下扶住了他。 白色的头发从风貌中落下,拂过他的脸。 莲绛一怔,颤抖着手捧起那缕头发,然后缓缓抬头。 落入眼中的是一张完美到极致的容颜,如雪的肌肤,漂亮的双眼,线条完美的鼻翼和那饱满的唇。 莲绛痴迷的望着眼前这张脸,腾出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捧住眼前女子的脸庞。 原来,梦还是没有醒来。 原来,她还在。 他深深凝着眼前的女子,不停临摹着她的轮廓,似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刻进心里。 但一想起,方才那么多人厮杀,她都将自己护住。 他目光闪动,捧着她微红的脸问,“你受伤了吗?” 眼前的女子一怔,“陛下,臣妾没有受伤。” 莲绛捧着她脸的手不由一抖,方才还含情温柔的目光瞬间陈定下来,凝着万年寒冰似的冷厉。 艳妃也被莲绛这突然的目光惊住,只觉得他目光带着某种审判盯着自己,阴沉中甚至带着某种难以让她直视的压迫感。 “陛下……” 她又唤了一声。 莲绛突然撤回手,深情冷漠的支起身子,目光却依然盯着艳妃。 这是这一次,不是看着她的脸,而是她的头发。 “你的头发怎么了?”他开口,虚弱的声音,冰冷低沉。 艳妃惊讶的望着莲绛,忙将头发藏起来。 果然是不记得了,他果然不记得,他对她做的事情。 “臣妾急于复原左手,服错了药,头发……头发……”她垂下睫毛,泪水跟着滚出来,右手也用力的绞着袖子。 提到手伤,莲绛目光落在她左手上。 此时她穿着的长衫,将左手都遮住,看不出什么。 他声音缓和,“无需如此急迫。” 听他声音,艳妃心中稍安,也不由的笑了。 莲绛疲惫的靠在床头,目光扫过屋子,不由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因为过度服药,他的神情还是恍惚不够清晰,再加上,头疼,依然浑浑噩噩。, 他记得,他服了五十散之后,就睡着,陷入了一场梦中。 梦里面,那个北冥女人也出现在了南岭,血腥厮杀,她手持血淋淋的砍刀,时刻的将他护在身后。 梦中,还有一个:长生楼,十五! “长生楼,十五……”一念叨这个名字,他头就疼得几近晕厥,“是谁?” 旁边的艳妃吓得面色苍白,但是看着莲绛痛苦的捂住头,她扶着莲绛,让他躺下,“陛下一定睡糊涂了。这长生楼,哪里有叫什么十五的?” “没有?” “长生楼一直由火舞管,火舞就在外面,你大可以问她。” -----------------女巫の猫---------------- PS:大家把月票留在月底哦,能翻倍的。 现在可以接受1888红包的月票,木有上线。 昨天谢谢所有送红包的童鞋。么么哒。 为了报答你们,下周三四会加更。 背景音乐:黄泉之华 <> 第一百九十三章:何以归来 三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三章:何以归来三十八 莲降疼得厉害,似乎还有鲜血从头皮中渗出,他也懒得再管,招呼了手,“你先下去吧。1” 见莲绛不再追问,艳妃紧握着的手终于放开,可起身时,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而后背,也被冷汗打湿。 她吃力的走到门口,又听到莲绛说,“都退下,别让人守在门口。本宫想静静!” “是!”艳妃将门关上,然后看了一眼火舞。 火舞自然不敢违抗莲绛的命令,跟着艳妃离开,可见艳妃步履轻浮,她不由上前,“你怎么了?枳” 夜风吹来,艳妃只觉得浑身发汗,下意识的抱紧双臂,哆嗦道,“陛下,刚刚在问:十五。” “什么?”火舞瞪大了眼,“他想起来了?” “不!”艳妃咬着牙,“他不可能想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问这样问?知” 火舞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不就是十五?或许只是巧合。” “或许吧。”艳妃走到拐角,“方才街上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刺杀殿下!但是被独孤镇主救了!” “查清楚。”艳妃也甚为疲惫,进了自己的房间。 ======女巫的猫======= 莲绛重新坐了起来,他如何都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梦里的情景。 他神色黯然,手放在腰间,可摸了半天,却掏了个空。 “药呢?”他起身,将周身寻了一个遍,可都没有找到那个红色的瓶子。 怎么会,他明明放在身上的! 这药,这两日,他几乎片刻不离手。 没有药,他怎么能入睡,没有药,他怎么能入梦! 莲绛赤脚下了床,四处寻找,却发现,有两粒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拾起,却听到后院方向传来一声低低的怒骂,“死人脸,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身边全是美女!” “穷酸德行!长得没有老子一半好看,又穷!” “天理何在!那死人脸,怎么不死!” “早知道,老子一圈打爆死人脸两个眼睛。” 莲绛握紧手里的药,在屋子里怔了片刻,也顾不得夜露深寒,赤脚循着那声音走去。 夜风寒凉,带着沧澜江水的湿气吹在脸上,让他浑浊的思绪清醒了片刻。 他赤足下了楼,像鬼魅一样跟着那声音走,最后停在了后花园的角落。 恰好看到独孤镇主由他的小妾扶着,一瘸一瘸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看到独孤镇主,莲绛不由一愣。 “咦……”骂骂咧咧过来的独孤镇主看到莲绛也是呆了呆。 眼前美人长发裹身,面容寸寸如冰雪般剔透,盯着自己的眉目清冷带着几分审视,微抿着的唇,又带着一份桀骜。 这……这是一个男人啊! 望着莲绛的脸,独孤镇主痛心疾首,就差点上前拉着莲绛嚎啕大哭。 可他满腔热情都被方才周身的疼痛浇灭,心痛难耐的时候,更多是愤怒和质疑。 “你们搞什么?” 他看着莲绛,“玩老子很好玩啊!老子是贪图美色,是男人都喜欢美色!但是老子不是像猴子一样被你们玩!好歹老子救了你……” “不是做梦?” 虚弱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原本如覆寒冰的双瞳此时溢着一丝流光。1 “废话!”独孤镇主抬起自己几乎被扭得变形的手,“你看这伤?是做梦来着的?” “她在哪里?”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有着让人无法忤逆的威压和霸气。 那一瞬间,一种无形的压迫负压而来,原本靠近的独孤镇主下意识的后退,有些怔怔的望着莲绛。 “你说那死人脸?” 莲绛眯眼,唇危险的抿起。 独孤镇主见他抿唇的动作,先是一怕,后又马上想起十五也是这个德行,顿时又火冒三丈,冷嘲道,“那死人脸,在后院和一个美人呢。” “你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这一晚,独孤镇主头都大了,拉着自己的小妾就离开。 小妾微微顿足,目光看了一眼莲绛,又回望了一样方才十五和沐色所在的地方。 莲绛握着五十散的手,不由紧了紧,不知道是他紧张,还是他害怕,竟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朝独孤镇主所指的方向走去。 烟花彻夜未停,星光如同银河几年的银沙,从苍穹泄落,绚丽绽放,华丽到极致。 可绽放后的烟花,却落寞和孤寂。 深冬,脚下的木质地板如覆冰寒冷,刺骨寒意钻入他雪白足底,凉气走过全身,让他呼吸微微一怔,才恍然知道,原来,这真不是梦。 身穿着黑色袍子的女子,扑在身着白衣面容如兰的少年怀中,双手抓着少年的衣襟,因为她带着黑色的风貌看不见她面容,但是,那紧握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所有情感:那是一种极致的依赖! 少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低头。 烟花旖旎,月光如银似水,沧澜江的风带着冰凉潮湿的风,吹来,她风帽滑落,落下满头银丝,和少年栗色卷发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精美的织布。 少年的唇,从她眉心移开,轻柔而试探的,眷恋的虔诚的落在她唇上。 而女子,微合着眼眸,没有一丝抗拒。 点点殷红似线再次从额头溢出,滑过他眉眼。 犹如一条被人用刀从头劈开所留下的伤疤,狰狞而触目惊心。 他如鬼魅立在暗处,不动深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将女子拦腰抱起,背行莲绛离去。 莲绛亦快步跟随,直到上了楼,看到两人进了同一房间,他依然立在阴影处。 对面的楼梯,艳妃裹着披风,周身都在发抖。 方才突然放心不下莲绛,欲悄然去看,却发现莲绛所在的门开着,而人竟然不在了。 正欲出去寻找,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慢慢上楼。 虽然只是一眼,却让她如跌冰池。 栗色如海藻般美丽的卷发,如兰的倾世容颜,闪身入了对面的房间。 再往其后,果然看到了莲绛。 “这……”火舞震惊的站在艳妃身后,“他们,怎么在这儿?” “我哪里知道!” 为了不让莲绛发现两人的窥视,艳妃带着火舞速度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艳妃坐在雕花榻上,双手因为内心的恐慌而发抖,咬牙切齿,“她怎么像鬼一样阴魂不散。” “她走那日,是冷去探风。”火舞沉声,“他们的人,的确是往龙门方向去了。按理……” “不管!” 艳妃站起来,在屋子里焦急的走着。头上的帽子落了下来,一头黑发竟然全白了,在昏暗的光下看起来枯燥如稻草,“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接近莲绛!不能!莲绛突然变成这样……一定和她有关!这个贱人竟然跟踪到这里,一定有阴谋。” 火舞震惊的看着艳妃突然变成这样,又见她语无伦次,不由担心道,“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艳妃一下凑过来,双眼充血,“那贱人在这里,我们才有事情!”说着,她一下激动的抓着火舞的衣服,“你看到今晚陛下那样子吗?他的头颅在渗透血,还在问我,谁是十五?” “啊!” 她大叫一声,揪着火舞衣服的手更加用力,“我知道了!是那贱人搞的鬼!” “她……”火舞很少见艳妃这般失态,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贱人跟踪我们道这里!然后趁我们不备,勾--引接近陛下,企图唤醒陛下的记忆……”艳妃喘了一口气,神色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就是这样!那贱人什么都不管了,她豁出去了,她就是要报复我。” “你冷静一下好吗!” 火舞一把将她推开。 艳妃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许这一推,真的用力,艳妃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 火舞忧心,上前将艳妃扶了起来。 哪知道艳妃脸色突然恢复了平静,眼底寒光阵阵,唇边扬起深长的冷笑,“好……这是她自寻死路。”自语了一会儿,她附耳到火舞身边说了几句。 火舞微微蹙眉。 见火舞迟疑,艳妃冷笑,“这是为了整个月重宫!那女人什么来历,难道你不知道。否则,怎么解释,她出现在这里。” 火舞沉了片刻,出了房间,看到莲降还如石雕般立在暗处。 待她走近,发现莲绛脸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犹如一条刀疤。 “陛下,外面风凉,请回去休息吧。” 莲绛未动。 火舞想到艳妃的话,道,“西岐那边来信,催促殿下早些回到月重宫,明大早我们需要赶路。” “月重宫。” 莲绛如梦初醒,抬头盯着沐色的房间,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三镜异动,月重宫有人闯入。 这是父亲信中的原话。 “你回去吧。做好准备,明天早上出发。” 火舞不敢忤逆,但是又不放心莲绛站在此处,只得后退几步,远远的站着。 莲绛低头看着手心里那两粒五十散,全数吞下,转身上了楼。 等行了几步,火舞发现,莲绛进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又走出来,最后停在了艳妃的房门前。 艳妃在屋子里依然六神无主的走来走去,心中担忧莲绛是否能听明白火舞话中的提示。 正思忖见,她突然看到门前一个身影,那熟悉的影子让她浑身一凌,转身进了内室,合衣躺在床上。 果然,门开了,莲绛走了进来。 艳妃闭目装睡,不明白莲绛怎么晚上会过来,不等她想透彻,已经感到莲绛立在了身前,正盯着自己。 屋子里漆黑,但艳妃却被莲绛的眼神盯得全身发毛。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醒来,朝莲绛行礼,可她心中却又期待和好奇莲绛来这里做什么。 无形的压迫气息传来,艳妃只感觉到莲绛蹲在了床边,又将她干枯的白发捧在了手心里。 “怎么头发乱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虚弱而低沉,还带着几分空洞。 感觉到莲绛正用梳子替自己梳头时,艳妃浑身悚然,一下想起昨晚马车里,莲绛那诡异的举动。 “咦。你头发怎么沾着烟花沫,你是不是乱走了?” 低沉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怒意,艳妃只感到头发被用力一扯,“本宫允许你乱走了?你怎么能背着本宫去见别人?” 艳妃一下坐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莲绛。 莲绛见她醒来,也是一愣,坐过去,一下拉住她的手,声音无比温柔,“蓝禾曾说过,最完美的描色人偶,是只听从主人命令的。”他冰凉的手指捧着她的脸,低低的笑道,“放心,本宫会尽所能将你做成完美!只要你听话,不乱走,不乱跑,不离开,静静的站在本宫身边,本宫会满足你需要的一切。” “否则……”他勾唇,笑得阴森,“本宫将你一截截的斩断,丢入傀儡池!再重新做一个。” “来,躺下!” 他声音又带了一丝诱哄。 艳妃周身寒凉,不知道莲绛是不是梦游,又不敢叫醒他,只得躺下。 莲绛也合着衣服躺在她身侧,手摸着她的白发,道,“别像今晚那样,让本宫看到你别人在一起。否则,砍了你的手脚!” 和别人一起? 艳妃瞬间想起了方才沐色和十五的情景。 艳妃仰躺在床榻上,侧身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双眼盯着房顶,内心的不甘和恨意交织成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在这一瞬,她终于明白了那日莲绛蹲在雪中,那凝着她的眼神。 他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也终于明白了,当时火舞那句:但愿,他真的是对你说的! 明白了,为何他突然这么温柔,为何明知道她从来不穿白色,却送来两套白色的衣服,明白了他为何要将她头发染白。 莲绛从头到尾就醒悟道,他留住不那个女人! 所以,一开始就计划了要将她做成描色人偶留在身边。 他他要的是一个不会离开他的十五,哪怕是一个人偶! “呵呵呵……” 黑暗中,艳妃眼中闪过一抹蓝色,那包裹着纱布的左手开始变化。 蓝禾最后五年将所有东西都传授给她,她比任何都了解什么是描色人偶。 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活人!和傀儡无异!只是,傀儡会变异,会听从命令。可人偶,连命令都听不懂,只是人偶! 而莲绛正一步步的对自己这么做! 耳边悄无声息,他似真的在疼痛的折磨中昏睡了过去。 艳妃仰望着头顶:莲绛,我为你倾尽一生,却如此负我! ------------------女巫の猫---------- PS:大家的月票留在月底,翻倍哦。 现在收红包送的月票,红包月票不能翻倍。 某猫还在爆发后的颓废期。 <> 第一百九十四章:何以归来 三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四章:何以归来三十九 如僵尸一样躺在地上,如艳妃所猜想的,莲绛后半夜再次醒来。爱夹答列 他蹲在她身边,双瞳碧色渲染,如地狱幽灵,表情阴森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她。 他俯身,手指一点点的抚摸过她的脸,梳理她的发丝,整理她的衣服,最后,扣住她的右手腕。 描色人偶,取出一个活人的鲜血,通过某种禁忌之术,让她变成无意识的人偶。 如蝉翼的刀片划过手腕,鲜血点点滴落,在寂静的夜色里,艳妃几乎能听到鲜血凝成住,滴落在碧绿杯子的声音枳。 稍后,他起身,拿着盛曼鲜血的杯子如鬼魅般离开。 艳妃起身,坐在床榻上,透过外面如银的月光看着自己被切开的手腕。 疤痕狰狞,殷红的血不停溢出脂。 艳妃低头,嘴角扬起冷笑,漆黑的瞳仁里开出两个多蓝色的蔓蛇花,她摘掉左手上的纱布,那齐腕斩断白骨森森的手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恢复,长出一双新的手。 只是这只手,却柔软无骨,像五条蓝色蛇的蛇攀附在手腕上,而指尖,却果然是五条舌头,狰狞恐怖。 ========== 她曾有一双惊绝天下的手,她曾是大洲天下最神秘的医者,与南宫世家齐名,她被称为鬼手风尽。 她的一双手才真正的能让人脱胎换骨,起死回生!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能留在莲绛身边,纵然被他发觉自己和蓝禾勾结,甚至养了世间上的最阴毒的蔓蛇花,他到底没有处置她,那是因为,她是他‘舅舅’,里面有一份割舍不开的亲情。 甚至,当她告知他女儿身时,他也稍微惊讶,却没有多问,再次任由纵容她去。 那个时候,她错以为,除开那几十年的亲情,应该有其他感情,否则怎么能容忍她的欺骗,甚至满足她提出的那些要求。 到此刻,当亲眼看到他要将她做成人偶时,她才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她先前是因为有手,手的价值让她得以留在她身边。 失去了双手,她恰有和十五一模一样的面容,这又是她留下来的价值。 原来,这么多年来,对他来说:她始终是一个可利用的物品! “呵呵呵……”艳妃发出一串疯狂而压抑的自嘲,“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要毁灭,大家一起毁灭!” ===== 天将明,门再次推开,艳妃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莲绛进来,将她带到镜子前。 铜镜前的女子,有着一张绝世容颜,可眼神,却没有一点光芒。 。 “殿下,要起程回过江了。” “少歇息,本宫自有安排,你先进来,替她梳妆。” 门口的火舞一愣,似乎没有明白莲绛口中的‘她’谁。 一抬头,才想起这是艳妃的房间,可她却更加疑惑起来。 莲绛不管对谁,都直呼其名,从不用这类词代替。 听起来,有些怪异,感觉像是一个物品! “是。” 火舞推门而入,屋子里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几分甜味,让她微微不适。 莲绛正依在梳妆台前,低眉,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镜子前的女子。 看到艳妃神情呆滞的坐在梳妆台前,火舞不由一愣,“艳妃娘娘怎么?” 莲绛笑得极其优雅,伸出手摸着艳妃的发丝,“这是本宫的描色人偶。爱夹答列可服侍好了,否则,本宫拿你试问!” 他语声里,透着阴狠。 火舞浑身一哆嗦,握着梳子的手差点掉落。 她跟随莲绛的时间不长,只有八年。 莲绛虽然生性孤高,对下属严苛,可从未有这种阴狠的神色。 火舞小心翼翼的替艳妃梳妆,最后替她带上莲绛准备好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却呆滞的眼睛的在外面。 “殿下要离开吗?”火舞紧张的问。 “那北冥女人,本该在昆仑,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莲绛面色一沉,“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想搞什么鬼!” “是。” 看样子,殿下真的怀疑那女人了。 也不怪,按理说她该赶回昆仑,却悄然出现此处,定是有什么阴谋! 火舞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瞟了瞟艳妃,却发现她依然静如木雕。 心中不由骇然,这艳妃不会是真的被做成了人偶吧! ==========女巫的猫======= 从来没有睡过如此深沉的觉,一夜醒来竟然是无梦,只是脑子里有些许空白,身绵软无力。 十五睁开眼,看到小莲初撅着屁股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 她低下头,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粉嫩的脸颊。 目光扫过屋子里,发现窗前的小榻上正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白衣如雪,长发如海藻散落,侧脸轮廓温柔而美好,外面光阳透进来,仿似给他镀上了一层光,那卷长的睫毛轻轻搭在脸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惊心之美,看得躺在床上的十五不由微微一怔。 那人正在整理东西,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缓缓侧首,朝她一笑。 那一笑,紫眸妖娆,似烟花绚丽。 十五不由一怔:是沐色! 她……她怎么了?竟然看沐色看的出神了。 “胭脂,你脸红了。”沐色睫毛闪动,笑道。 十五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怀里的小东西惊动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是凑过来亲了十五一口,然后回头看着沐色,亦甜甜一笑,“大爹爹。” “你……”十五正要纠正。 沐色已经从榻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走过来,递给十五,“昨天你衣衫脏了,这是新买的。你试试。” 他俯身而来,栗色卷发出落在身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眼眸弯弯,眼瞳不似往日那种清澈明亮,而是一种宛如漫天花海般的妩媚,眉宇间更是溢出十五不曾见过的能摄人心魂的美丽。 那种美,像一片羽毛,轻轻撩动着你的神经。 十五怔怔看着眼前这美得近乎让人窒息的脸,迎着他静和的目光,似受到蛊惑般,竟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捧起他一缕发丝。 “大爹爹。我饿了……” 阿初软糯的声音传来,十五似如梦初醒,慌忙收回手。 沐色扬起漂亮的唇,将阿阿初从床上抱起来,转身朝外面走去。 待沐色出了屏风,十五才从自己的举动中反应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一时又不知道,应当是是睡太久了。 拿起沐色放在膝盖上的衣服,柔软的质地,上面还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和沐色身上一样,让人莫名安宁。 穿好衣服,十五走了出去,看到沐色正在替阿初穿衣服。 他动作十分娴熟,一边帮阿初穿衣服,一边拿着勺子,喂它早餐。莲初也格外乖巧,竟难得没有挑食。 “不用这么急的。等它穿好了,再让它吃早餐。” 沐色眼眸望着十五,“今天我们不是要离开南岭吗?” 他眼眸总是那样明亮,十五却不敢对视,将头扭到一旁,脸上掠过一丝苦楚。 脑子里是莲绛昏迷是苍白的脸和深陷的双眼,昨晚本欲偷偷去看他,却不知怎的睡着了。 她心中如何都放不下。 “难得来一趟南岭。”十五有些尴尬,坐在沐色对面,“晚一点吧……。” “晚一点是多久呢?”沐色停下手里动作,认真的看着十五。 “明天吧。” 沐色替阿初穿好鞋子,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娘,你的眼睛怎么了?”方才在床上,倒是没有注意,现在十五就坐在沐色和阿初对面,小东西终于发现十五左眼有点青。 十五扭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道,“是没有睡好。” “阿初,去开门。让屋子里通一下风。”沐色将小莲初放在地上,从旁边的盒子拿出一个小瓶子,对十五道,“来。” 只是一个字,却有一股难以抗拒的魅惑。 十五只觉得,胸口里像多了一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自身也不由自主的起身,坐在了沐色身前,双手垂在身侧,有些不自在。 阿初将门打开,一室阳光,十五不适应闭上眼睛,已感到沐色执着瓶子的手托起自己的下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竟能让人打着你。”他略带责怪的声音传来。 十五忍不住睁开眼,却发现他凑得很近,淡淡紫罗香气洒在脸上,好似整个人都被他气息包围,要沉溺其中,本能的,她伸出手抓着了他的衣服。 他睫羽轻闪,专注的将瓶子里的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伤口上。 恰此时,对面房间的门恰好打开,莲绛撑着伞,欲跨出的步子僵在门栏上。 他目光隔着柱子看着房间里动作亲密的男女,如玫的红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 那握着伞柄的手亦暗自用力。 ======== 沐色凤目微挑,月光扫过莲绛这边,才收起药瓶,托着十五的下颚,又看了几番,才放心的道,“好了,看不出是青色的。” “其实也无所谓。”他手离开,她顿觉得松了一口气,“反正出门带着面纱也没人看得到。” “你不说出门,我还忘记一件事。本以为今天要走,方才我已经退了房了。” “退了?”十五微微惊讶,“那我这就去续吧。” “那我在这里收拾东西等你。”沐色微微一笑。 “娘,我吃饱了,阿初要和你一起。” 十五起身,抱着阿初,发现身上还是有些无力,昨晚耗尽的内力,并没有像往昔那样如常恢复。 客栈是圆形设计,且只有一个上下楼道,十五抱着阿初刚到楼梯处,便看到前方有人撑伞而来。 长发未束,似黑色锦缎垂在身侧,面容依然苍白,可一双碧色眼眸却透着让人无法无法观望的幽深,抿着的唇,像似刀刃般,寒厉漠然。他走来的瞬间,十五就感觉到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凌然气息,强大冷酷的气息逼近的瞬间,让她呼吸一滞。 十五几乎本能的将掀起袍子将阿初遮住,侧身看向远处。 原来,他没事了! 原来,她担心的太多了。 他旁边的女子,一身精致白色华服,带着面纱安静的走在与他并肩而行。 他终再次找到与他并行的人了。 十五垂首。 似没有注意到十五的存在,他冰凉的眼神扫过,没有任何停留,转身面向楼梯口。 “慢点。”那一瞬间,他淡淡开口,语声温柔。 听得十五一愣,才发现,他说这话时,正侧首看着旁边的女子。 怀里的阿初一下冒出一个脑袋,一下认出了莲绛,开口就要喊,却被十五一下捂住了嘴巴。 那白袍女子走在莲绛的右侧,转向楼梯时,恰好贴近十五。 近身的瞬间,十五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卷住自己的脚踝,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黑色的蔓藤。 那蔓藤用力缩紧,将她往楼梯处狠狠一拽,要将她和阿初一同扔下去。 几乎本能,十五一掌就击向那白袍女人。 这女子,不用猜,十五都知道是谁,对此,她这一掌,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毫不手软。 掌风飞出的瞬间,莲绛突然回头,碧瞳中路过一丝冷冽和震惊,旋即长袖一挥,拦住十五的掌风。 可十五掌风去势刚烈,截住的瞬间,自己被亦被惯性反弹,抱着阿初整个人后退。 莲绛神色一慌,伸手追来,欲抓着十五。 可手刚碰到十五的袖子,对方身影被人抱住闪电般后掠几步,远远的站定在日光下。 一双紫色的眼眸远远的盯着莲绛,睫毛下,阴寒的杀气一掠而过。 莲绛收回手,眯眼盯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负在背后的手暗自握紧,直到旁边传来火舞的惊呼声,莲绛才侧身,看到方才那掌风虽被拦,但是艳妃靠得太近,整个人还是被余气带得甩下了楼梯,额头撞在台阶上,鲜血直流。 而艳妃,似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神色茫然而呆滞,像人偶一样被扶起来。 莲绛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回首,阴鸷的看向十五。 风从江面吹来,方那一掌中,十五风貌掉落,素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有几缕狼狈。 可比起满脸鲜血的艳妃,她实在好了很多。 “霜发夫人!” 莲绛开口! 四个字,却是冷漠疏离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腾腾杀气。 “陛下!”十五喉咙一紧,应了一声! 身后的沐色似感受到了她的惧怕,扶住她腰的手,微微用力。 “呵~”莲绛眼眸寒气森森,跨步走向十五,“如果没有记错,本宫给了二十天时间,让你滚回昆仑,彻底消失在大洲!” --------------女巫的猫----------------- PS:嗯,一般情况下都是下午更新。当然偶尔猫爹抽风了,会早上更新啦,如果大家等不及,就晚上再来看。 么么哒…… 沐色必然会反击的,他才是猫爹亲生的。 莲绛又不是我生滴! <> 第一把九十五章节:何以归来 四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把九十五章节:何以归来四十 凌乱的白发下,十五的脸骇然苍白,对方的阴鸷眼神,如利刃落在身上,看得她全身发凉。1 两人距离只隔了五尺,但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睥睨强势,如潮水般负压而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她下意识的后退,可这细微的动作却更像是躲藏在沐色怀里,寻找一个庇护。 莲绛脸色悠的一沉,深邃冷厉的双瞳,暗自血丝密布,负在身后的手,五指悄然屈起。 站在他身后的火舞瞧见这个动作,脸色亦吓得微微苍白,这是莲绛要杀人的警示。 沐色侧身,将十五挡在身后,凤目微挑,淡淡的看着莲绛瞬间阴沉的脸柝。 十五张口,却只得垂首,说出两个字,“抱歉。” “抱歉?”莲绛森森一笑,眼底没有丝毫波澜,“霜发夫人,你这抱歉两个字是对本宫说的,还是对艳妃?” “对陛下!璇” “内容?” 十五抿了抿唇,已不愿多说,“陛下给了我二十时间,这才十七日。我保证守约,能在期限内离开大洲。” 说着,十五从沐色怀里退开,轻声道,“走吧。” 沐色抬手,将十五的风貌替她整理好,遮住那满头银丝,随着她离去。 “站住,你去哪里?!” 他声音,竟然有一份遏制不住的慌乱。 “卫霜发即刻启程,离开大洲。” 莲绛唇瞬间一白,终扬起唇角妖娆的笑开,“希望这一次霜发夫人言而有信!若再让我碰到第二次,本宫绝不手软!还有,南岭是大冥与南疆相接的地方,不管何种理由,霜发夫人都不该出现在此地!要知道,擅闯南疆圣地者,杀无赦!” 十五当然知道,莲绛这并非单单的警告。 南疆和西岐对大洲的重要性,十五比谁都清楚,这一次,的确是她越举了。 “告辞!” 说完,十五跨步离开。 “等等!” 莲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十五步子微微一滞,侧首,目光看着栏杆,“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向本宫道歉了。那方才霜发夫人对艳妃娘娘一掌呢?” 隔着十来尺,可十五唇角一抿,那个细小的动作,依然清晰的落在他眼底。 她在讥笑。 清冷的眼眸远远看来,这是两人碰面,她第一次敢抬眼,迎着他的目光。 “卫霜发不明白陛下说什么?什么一掌?”十五微微眯眼,“若陛下要说我一掌打了艳妃娘娘,艳妃娘娘身上可有内伤。” 莲绛微微愣住,却没想到十五突然抵赖。 “艳妃娘娘方才明明是自己没有站稳摔倒的。难道说陛下也要怪罪于我?”她脸上的讥笑变成了嘲讽。 “这才两日不见,霜发夫人竟变得口齿伶俐了。” “过奖。”十五目光扫过满脸鲜血,眼神呆滞的艳妃,“艳妃娘娘伤的不轻,陛下还是赶紧给娘娘看看伤口吧。”说着,她又颔首,“告辞了。” 这一次,十五的步子没有做任何停留。 沐色一声不吭的跟在十五后面。 莲绛看着十五的背影,身后的手,终究无力的垂落。 艳妃的血一直滴落不停,旁边的火舞上前,摘掉她面纱,小心的替她擦拭。1 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叫,没等火舞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艳妃再一次被人推下楼梯。 莲绛闻声回头,看到一直站着的安蓝不知道突然怎么发了疯。 “照顾好她。” 莲绛开口,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是。”火舞起身拉起艳妃,却听到莲绛声音一沉,“本宫让你守好安蓝郡主。” 火舞垂首,放开了艳妃,楼梯处狭窄,很容易受伤,火舞不得不死死抱住安蓝。 莲绛独自下楼。 留得火舞一个人控制场面。 ============ 走到房门处的十五听到动静,亦忍不住回头。 “那小姑娘,被人下了蛊。”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沐色,漂亮的紫眸幽幽看向安蓝。 “沐色懂蛊?” 沐色清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懂一些。胭脂要我做什么?” 十五一惊,沐色总能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她低下头,“我欠了人情,沐色有没有办法给她解蛊?” “我建议胭脂还是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那姑娘……中的是回生蛊。”沐色再次抬眼看着安蓝离开的方向,“她被下蛊时,想必已经命在垂危,有人不希望她死去,因此给她种了这回生蛊。而这蛊年生已久,若解掉,她必死无疑。” 十五怔怔的看着安蓝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力的垂下头。 她想起当日冷出现在他身前那颓败内疚的样子。 他说:对不起。 他说: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她还记得当时质问莲绛为何不管安蓝被下蛊一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涩。 十五仍旧记得艳妃那晚跪在地上,厉声大喊,我不能死!莲绛眼中的挣扎。 小鱼儿体内有生死蛊,但是,却只能保持半年,后面的十年,那孩子都会极致虚弱,他时常陷入昏迷,却是另外一种保持体力的方式。 “胭脂,你讨厌那个女人吗?”沐色略低沉的声音传来。 “哪个?” “偷你脸的那个。” 提到艳妃,十五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我懂了。”沐色突然低头,唇落在十五额头上。 那一瞬,十五只觉得胸口的弦被突然撩拨,一丝异样的感觉凝聚在心头,恍然间她竟然忘记了避开沐色如此亲密而暧昧动作。 “胭脂,我们走吧。” 他声音从头上响起,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蛊惑,十五想也没有想,跟着道,“嗯。” 对方牵着她的手,直到上了马车,十五才似从恍惚中醒来,而马车已经出了城门。 怀里的阿初一直没有说话,十五不由低头看去,发现孩子埋着脸,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阿初?”十五担忧的将孩子抱起来,发现小莲初竟是满脸泪痕,“阿初,你怎么了?” 孩子睁开泪眼,看着十五,哽咽,“娘亲,二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它口中的二爹爹是莲绛。因为先遇到的是沐色,对它来说,沐色就是大爹爹。 而莲绛,只能屈居第二。 方才在楼梯,莲绛一席话,阿初全听在了耳朵里。 “娘亲,二爹爹为什么要赶走我们?他真的不要我们了?为什么?” 孩子一连问了三个问什么,可十五却一个都答不上来。 她只有双眼负痛的看着窗外,默不出声。 ===========女巫の猫=========== 看着她和别人牵手离开,看着她凝望着那人的背影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莲绛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下沉。 他刚才走廊上说的那些内容,不过就是为了逼她能和自己说几句话。 逼着她,能够看他一眼。 而不是,相见却不相识。 “祭司大人,他们离开了。”暗影在角落处禀告。 能称呼他为祭司大人的,必然是月重宫的暗卫。 莲绛唇角一动,勾出一抹苦涩。 “跟着他们。” 暗影退去。 “等等。”他抬起手指,暗处,他脸色苍白灰白,没有血色的唇开口,“务必安然护送她们到昆仑,若他们停滞,靠近沧澜江,杀无赦。!” “喏!”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莲绛拾起旁边的伞,一掠出窗。 火舞好不容易将安蓝稳定下来,又将艳妃的脸上的血擦掉,整个过程中,艳妃都没有任何情绪,连眼睛都没有眨。 “你该不会真的被殿下……”火舞有些同情的看着艳妃。 艳妃对殿下那番炙热情感,火舞完全看在眼里,但是对比起自己来,艳妃为所爱,敢所做。 而自己,什么都不敢。 艳妃那一脚摔得有点狠,直接裂了口子,若正常人,怕是安蓝,都不至于摔成这样。 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火舞叹了一口气,难怪当时就觉得陛下对艳妃的态度转变,有些诡异,竟是为了这般。 火舞看着莲绛所在的房间,心中又满是沉痛。 今日殿下对那北冥女人虽然冷淡决然,可殿下显然已经到了疯癫的边缘,否则不会将自己和艳妃逼到这个地步。 “火舞使者。”暗处传来一个声音,“祭司大人已经回到南疆了,特意命我们明日护送你们回去。” “走了?我们明天才回去” 火舞的惊讶出声,回头看着屋子里两个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殿下,是想一个人静静。 ==========女巫の猫========== 十五怎么也哄不到阿初,阿初上车之后就哭闹不停,非得要去找莲绛。 一怒之下,十五险些又打了莲初屁股,直到沐色进来将孩子抱走。 孩子躲在沐色怀里,哭得更加稀里哗啦,沐色性子好,就拿出一个木雕,一边替阿初雕玩具,一边哄着它。 “有人跟踪我们的马车。”临近天黑,沐色抬起眼,看着十五。 十五点点头,“出城就跟上了。” “好像是两拨。”沐色话刚落,外面的马传来一声嘶鸣,马车似被人什么罩住,瞬间停止下来。 两人在马车里默默对视,他眼中柔光缱绻,低语,“别怕。”将哭累了的阿初放在十五怀里,掀开了帘子。 “哟,美人儿,你怎么能不辞而别!难得来我地盘,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让我款待一下嘛。” 熟悉而猥琐的声音传来,十五顿觉得头皮发麻:这人真的阴魂不散啊。 独孤镇主坐在马车里,看着依在车门上的卷发紫瞳美人儿,两眼发光。 “独孤镇主。” 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传来。 “哟,美人知道我名字啊。” 受伤还带着绷带的独孤镇主,慌忙从敞门马车里跳下来,身后的绿衣小妾忙跟着来将他扶住。 “我当然知道你名字。” 美人儿轻抿薄唇,那声音冷幽幽传来,独孤镇主只觉得这嗓音有几分形似。 “这南岭敢大庭广众抢人的事情,也只有你才做的出来了。”里面的声音顿了顿,“让我想想,这一次是不是带了三百弓箭手?” 这一下,独孤镇主才惊觉发现,那声音是从马车里传来。 “你……”他顿时暴跳如雷,掀开车帘朝里面大吼,“死人脸,你给我滚出……” 他脏话还没有骂出口,一根棍子就抵在了他下颚上。 独孤这才想起,那死人脸武功极好,当下不管乱动,却依旧不肯罢休,“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美人儿留在身边,简直是委屈了她,留在我独孤世家,我会好生待她。” “我是喜欢男人。”里面的声音阴沉,“但是,这不代表你有资格抢我的人!” 紫眸美人儿就在身边静静的看自己,卷发如水,在如银的月光下,看起来如海中鲛人,美得撩人心魂。 独孤镇主瞟了一眼沐色,吞了吞口水,厉声,“反正,这一次,这紫眸美人儿我抢定了。” “是么?” 棍子的顶端从独孤镇主慢慢滑向独孤镇主的脖子。 这种感觉,犹如毒蛇爬身,他大叫,“就算我不抢你们,你们也走不出这南岭!” 脖子上的棍子顿住,里面的人似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呵呵……你武功高强又如何!”独孤镇主挑眉,“你能以一抵百,但是能以一抵千?昨日,这南岭外面就来了许多人,据我的探子说,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最近出入这南岭的就只有你,而且埋伏的就是你这条线路!你只要再往前行走二十里,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见马车里没有再说话,独孤镇主格外得意,“你若应了我的要求,我保证给你一千弓箭手,送你安全离开。否则,你们真的插翅难逃。” 马车里的十五撤掉了拐杖,抬眼看向沐色。 沐色静静的回望着十五,眼神乖巧,神色让人怜惜心疼。 “独孤镇主的好意我心领。但是,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沐色展颜一笑,扬起的唇,如晨雾中展开的玫瑰,那一瞬间,十五有些失神。 “为什么?”独孤镇主不甘心的喊,“你要男人,我要这紫眸女人,有什么给不了的!你不是喜欢那碧眼男的,你若需要,我就去给你抓,我们换可好。”十五未答,却是沐色开口。 “因为。”沐色侧首俯瞰着马车下站着的独孤镇主,“我也是男人!” 少年干净的声音传来。 “什么?”独孤镇主犹如五雷轰顶,脚下一软,几乎站不稳。 <> 第一百九十六章:卿行君随 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六章:卿行君随一 好在旁边的绿意小妾上前,将其扶住。爱夹答列 那小妾始终没有说话,脸上也无表情,只是目光一直打量着车上坐着的沐色。 “你也是男人。”独孤镇主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如何都吐不出来。 “是的。”沐色素手托着下巴,眉目清澈,声音轻轻悠悠,仿似天上来,“她喜欢男人,而我,恰好是男人!所以,独孤镇主,抱歉了。” “你们……楫” 独孤镇主捂住胸口,看到沐色手指一挑,一道劲风从他指尖飞出,那罩着马车的网瞬间掀飞了出去,挂在远处的树枝上,又取下了旁边的马鞭,握在手中。 “你真的要走。”独孤镇主见沐色持鞭要走,再次拦住,“那路上真的埋伏了好多人,有几路怕是从大雍过来,那死人脸功夫再高也保护不了你的……。” “独孤镇主担忧了。”沐色优雅一笑,“我会保护她。诘” “你……”紫眸透着的固执让独孤哑声,他哪里舍得朝如此好看的人发火,只得再次掀开帘子,“死人脸,你不顾你自己,也要顾别人吧……”这一次,闭嘴的倒是独孤镇主自己。 昏暗的马车里,坐着一个素发的女子,她一手握着龙骨拐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满头银丝如东西白雪,散落在肩头,在马灯下流淌着华美的光泽,好似披月而来的人,她侧身而坐,线条完美的侧脸如丹青画中的人儿,找不到丝毫瑕疵,就连那如霜染过的睫毛都似白翼之蝶,安静而神秘的覆在脸颊上。 恰此时,她抬起眼眸,淡淡的看来。 眼神,清而冷,像冬日梅枝上剔透晶莹的冰凌。 独孤镇主惊骇的立在原地,盯着十五的脸,唇色发白。 他见过这张脸,就在昨晚,但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女子,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发,看人时却有一种让人生厌到底孤芳自傲。 而眼前的女子,却是一种震人心魄的美,是一种骨子里才有的孤傲绝艳。 还有一份让人心疼的凄苍。 “多谢独孤镇主的好意。” 女子开口,声音如她本人一样,有一种冷。 “你……”独孤镇主又看了看十五手中的龙骨拐杖,“你是死人脸。” 死人脸就是用这拐杖杀死那些傀儡的。 十五抿唇。 这细微的动作,独孤镇主只觉得这一次才真的叫五雷轰顶,他的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怎么可能!那挨了他一拳,三年前还受了他一箭的死人脸,竟然是女人。 “走吧,沐色。” 她疲惫的开口,沐色放下帘子,手中鞭子扬起,马错身从独孤镇主身边走过。 独孤镇主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任由小妾怎么扶,他都似被人扒皮抽筋一样,站不起来,只是双眼愣愣的看着十五马车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都疯了吧。” “沐色,你要小心了。” 外面风声寂静,坐在马车里的十五却浑身绷紧,马车行驶的越远,她就感觉到了森森杀气暗自朝四面八方涌来。 她抽出一件衣服,将阿初裹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暗自握紧拐杖。 看样子,她们此次的行踪已经被暴露了。 让人担忧的是,此次,她就和沐色孤身二人,还带着阿初。 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怎么想到孤身前来南岭。1 “来了。” 坐在车外的沐色,紫眸一沉,手中马鞭悠的飞出,偶尔,马车上传来一阵噼啪之声,数枚寒光闪动的银针落在马车上。 身下的马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叫,沐色借着头顶月色看去,前方大路上,竟密密麻麻的满布了利刺,而头顶数张网飞快落下。 同时,左右两侧几枚火炮夹击而来。 即便是拉住马车,但是却已经无法再瞬间掉头,沐色转身掠进马车,抱着十五,手中一枚银丝缠住来路方向的一颗巨木,凌空从车里飞出。 可未等沐色落地,带毒的银针如漫天飞雨,铺天盖地而来。 眼看就要落在两人身上,十五出掌,一道雄劲的掌风迸出,如一浪接一一浪的水潮,截住身后追来的银针,再聚集内力反推而出。 那些银针沿路返回,林子里发出沉默之声,十几个黑影从潜伏的树枝上掉落。 “不要落地,有炸药!” 独孤镇主仓惶的声音传来,几百只涂着火油燃烧着的箭向流星一样飞出,直奔向密集的林子。 沐色闻声,原本抱着十五要落地的瞬间,凌空踏步,如驾祥云,再次轻功而起,踩着旁边的树枝,远远落在了独孤镇主的身后。 “发!” 独孤镇主招呼其部下。 又是百来只火箭飞出,那林子瞬间起火,无数黑影如蝙蝠一样闪动。 “撤后!” 十五厉声。 话音刚落,几个红烟滚滚的炸药滚向这边。 “捂住口鼻。” 最前方的弓箭手来不及避开,瞬间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口吐白沫。 独孤面色苍白,“速度撤离!” 他看了一眼十五,诚恳道,“今夜,你过不了的。” 十五眯眼看着那起火的林子,和漫天的毒烟,侧身将阿初护在了怀里。 “独孤镇主就不怕染上祸事?” 十五回头看着独孤镇主。 “呵呵……”独孤镇主指着自己侍卫倒的地方,“这里以后都是我独孤世家的地盘,谁敢在这土地里惹事,就是与我独孤世家为敌!” “可独孤镇主是生意人,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十五沉着脸。 今晚的埋伏,对方早就有准备,火箭筒,炸药,毒物,看样子是必置她与死地。 如独孤所说,她和沐色武功再高,但是一人难敌万夫,更何况对方如此大手笔。 “生意嘛,有亏有赚。”独孤望着十五,有些尴尬的笑道,“而且生意人,也是一个义字当头,这才方便走江湖。” “但是我和独孤镇主无义。” 十五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被这死性不改的色狼钻了空子。 “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十五,独孤红着脸笑道,“算是我向夫人赔礼道歉吧。” “嗯?” “昨晚我不该如此鲁莽伤了夫人。” 十五抱紧怀里的阿初,倒也不客气,“那先谢过独孤镇主了。” “客气客气。”听到十五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帮助,独孤镇主喜笑颜开,忙招呼了准备好的马车。 上了马车,他也死皮赖脸的跟着十五上了同一个马车。 马车里一下多了两个美人,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但十五功夫又高,面若冰霜,这可不比当年会撒泼骂人的莲绛,他应付不来,只敢恭敬的坐在十五和沐色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动不敢动。 “老爷。”向来不怎么开口的绿意小妾轻轻唤了一声。 到底是自己的小妾,独孤镇主忙招呼她也上了马车。 都闻独孤真主有钱,为了显示其财大气粗的本色,这马车也是比一般人家的都奢华宽敞。 马车里坐了四个半人,压根不觉得挤。 ========= 十五目光落在那小妾身上,独孤镇主一瞧,忙套近乎的开口介绍,“这是我……”可开口,他就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巴。 “这是独孤镇主的第七房小妾吧。” 十五替独孤镇主说道。 “是是是……”独孤镇主通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镇主好福气。” 依然清冷的声音,如雪的容颜亦没有一丝波澜,独孤镇主心有些碎了,又看向十五时,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眉眼中露出难掩的温柔。 “夫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开口。 十五一怔,抬头笑道,“独孤镇主有话说吧。” “恕我直言,就方才那一拨中,牵涉的就有江湖上各大门派的高手,其中最为出名的有暗器唐门,火药世家沈庄,还有几路来路不明的杀手!中午我得到的消息,其中有几波穿过莫河,从大雍而来。” 独孤所说的唐门和沈庄,十五一眼也看了出来,却是没有想到,连大雍都派人来。 如果说真得罪什么人,按理应该是大冥宫,但莲绛已经对她放行处理,不该有什么仇家。 更何况,都是江湖人士。 至于大雍,十五蹙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大雍,十五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则是:角丽姬! 看十五忧心忡忡,独孤镇主忙拍了拍胸脯,“放心,你呆在我独孤府邸,绝对没人伤你们分毫。” 十五看着独孤镇主,目光阴沉,将龙骨拐杖放在旁边。 “我……我没有要软禁你的意思。”独孤镇主忙摆手解释,生怕那拐杖敲了下来,“我真心只是想招待你,随便你住多久。” “听说独孤镇主经营起了镖局。不如,我明日保一趟镖,目的是龙门。至于酬金,药方一张!” “药……药方?” 独孤镇主茫然的看着十五。 十五侧首,在沐色耳边说了几句。 沐色先是一愣,目光深深打量了独孤镇主一眼,那独孤镇主直接被看得毛骨悚然。 ========== 深夜临近子时,马车终于回到了独孤府邸。 沐色搀扶着十五刚下了车,就看到府邸门口飞奔而来一个家奴。 “老爷!”那家奴双手捧着一个黑沉沉的铁盒,跪在大门口。 看到那个铁盒,那独孤镇主面色顿时蹙眉。 “这是何时送了来的?”他问。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家奴说道。 独孤镇主看了一眼十五,对旁边的管家道,“先安置夫人他们休息。”说着捧着铁盒忧心忡忡的进去。 完全没有任何睡意,十五负手站在院子里,静静望着头顶一轮明月。 走廊尽头走来一个沉重的背影,十五回头,看着独孤镇主垂着手臂,缓缓的走来。 他看着十五,最后又低下头,立在旁边。 “三年前,有外族妖魔侵略我们大洲,造成大洲动-乱,民不聊生。为了保护大洲安定,江湖上形成了一个七星盟,召集大洲所有武学世家,齐心协力共同御敌,其宗旨是:诛杀妖魔,护我大洲!一旦有人查到九州妖魔的身影,七星盟便会发布一枚:弑杀令。凡是收到令牌的世家,必须全力参与追杀!” 他摊开手心,露出一块沉黑的铁令,上面刻着一个干劲有力的字:刹! 独孤镇主脸上不复往昔的那种猥琐轻浮,而是有种难言的沉痛。 三年前,越城一战! 据说当时的越城被北冥妖女所控制,整个越城老百姓都变成了傀儡,自爆而亡,相当惨烈,满地尸体碎肉。 直到南疆神秘的大祭司亲自出手,才将北冥妖魔赶走,换得了大洲三年的安宁。 他望着十五,颤声,“四川唐门,株洲沈庄,都接到了诛杀令。” 言下之意,今晚那些人是得到了诛杀令来包围十五的! 十五目光看着他手里的沉铁,道,“独孤镇主今日帮我解围,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不会让独孤镇主为难的。” 说着,十五转身,已经看到沐色抱着阿初站在了门口。 “等等。”独孤镇主拦住十五,眼神有些悲凉,“你真的是……九州人?” 十五抿唇。 已是默认。 独孤镇主绝望的垂下了手,任由十五错身而过。 “喂死人脸!”独孤镇主回身,喊住十五。 十五扭头,微微惊愕的看着月光下站立的男子。 见他握紧手里的诛杀令,一字一顿道,“你只要说一声,你不是九州之人,我独孤镇主就是倾家都要护你们安全,送你们到龙门。” 十五看着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子,最后微微一笑,“北冥,卫霜发,再次谢过独孤镇主。” 眼前的女子,那一笑,似烟花绽开,艳丽到了极致。 独孤镇主在这芳华一笑中震住。 原来,这女子,会笑的。 “你……为什么?”他握紧手里的诛杀令,胸口沉闷难耐,“对不起。” 三年前的惨烈景象,谁都不能忘。 纵然大洲内乱,分裂各国,但是,那始终是大洲人的大洲。 大洲人始终是自己主人,而非九州的奴隶。 十五依然淡笑。 “那……”看着沐色怀中睡着的孩子,独孤镇主一下想起了莲绛,“那碧眼儿?” 十五笑容变得无奈苦涩,“他是大洲人。”也是,真正能守护整个大洲的人! 不管他是西岐的少族长,还是南疆的祭司,这都注定了,他肩负着大洲的安定。 而她,亦注定了,是北冥人。 仰望着头顶明月,十五摇头:这就是命运啊! --------女巫の猫--------- PS:九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从角丽姬那儿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今天七夕哦,大家一定要幸福。 昨晚群里和我聊天的读者,谢谢你们。你们懂啦,我说的谁~~~~~谢谢你们的支持~ <> 第一百九十七章:卿行君随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七章:卿行君随二 看到十五嘴角溢出的那一抹苦涩的笑,独孤镇主开口,“我现在就命人护送你出独孤镇,但是出了我的管辖番外,那我便无力了。1” “不用劳烦了。” “哎……”独孤镇主脸上有露出原来的那种猥琐笑容,“我这么做,不过为了你说的什么药方?” “不孕不育?” 十五茫然楫。 独孤镇主几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他慌忙扶住柱子,脸色又红又白,狠声,“你哪里听来的谣言?!这都是谣传,胡说八道!” 十五忍住笑,走到沐色身边,将阿初抱在怀里,道,“那独孤镇主去安排吧。稍后我定奉上一方灵药,保证你……” “够了……那什么我不要。谄” 独孤镇主连忙摆手,撒丫子的就往外面跑,瞬间就无影无踪。 跑到了后院,他才敢停下来,只觉得无地自容。 哪个王八蛋传他不孕不育! 他明明虎虎生威,都是那几个婆娘压根不争气。 可一想到十五怀里睡着了的阿初,独孤镇主就难受,一想起那孩子竟然是那碧眼儿的儿子,他就呕血。 “为什么,本大爷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阳刚勇猛,可没有儿子!那碧眼儿一副女人柔弱像,就生出一个这么彪悍的儿子来!” 说不嫉妒,那就是撒谎! 再则,那碧眼儿怎么了? 就长得漂亮的而已,虽然漂亮的到了惊天动地的地步,但是一个男人漂亮什么用?能吃吗? 不对! 独孤镇主突然想起当年十五持剑带着一股八岁的小孩儿来抢亲的情况。 又想起昨晚在客栈时,看到一个和十五一摸一样的人。 “这群人……在搞什么啊。”他完全分不清状况了。 “老爷。”管家匆匆过来,“您吩咐的已经安排好了。” “哦!”独孤镇主有些失落。 安排的越快,这说明,十五走得越早。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慢慢朝十五的院子走去,可入了院门,独孤发现院子里黑灯瞎火,没有点生气。 他忙推门而入,命管家点了灯,发现里面干干净净,桌子上放着两张纸。 上面一张写着:后会无期! 最下面一张,则是一张药方。 “到底还是走了!”他难过的坐在位置上,显得十分没有精神。 旁边的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然立于一旁。 独孤镇主垂首的样子,在管家看来,是前所未有的颓败。 这是服侍他三十年来,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公子如此受挫。 在灯下默然坐一个时辰,独孤镇主才拿起药方,这一看,他眼底发光,一扫方才的颓废,对旁边的管家道,“去跟着这药方抓药。爱夹答列” 管家上前接过药方,“是!” “等等。”独孤镇主摸了摸自己的脸,深意的笑道,“让绿意今晚到本老爷房间里来。” 那绿意正是独孤镇主几天前才纳的第七房。 管家见他兴致大好,松了一口气,飞快下去安排。 可一个时辰之后,第七房的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跑来。 “哭什么哭?” 地上丫头长得太丑,独孤如何都怜香惜玉不起来,只觉得烦躁得狠,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就这样被毁掉了。 “小娘子不见了。方才小娘子说饿了,女婢去给小娘子做汤圆,回来之后就没有看到小娘子的身影,找了整院都没有看到。” “什么?” 独孤镇主拍掌而起。 “哟,老爷您可别动怒啊。”门口传来了二房和三房的身影,两个美娇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扭着腰肢进了屋子。 看样子,方才寻找第七房的事情整个府邸都知道了。 “那种不明不白的女人,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三房补充道。 独孤镇主没有作声。 几天前,他骑马巡视沧澜江附近的渡口,看到一个长得极为漂亮,但是神情恍惚的女人坐在渡口上,大冷的天,她就穿了一件单衣,双腿还放在水中,像随时都要掉进江里的样子。 于是,他将其带了回来。 “说不定,就是一个骗财的妓女呢。” “够了你们下去!”独孤镇主懒得再理两个女人,“都是一群胭脂俗粉!” 独孤镇主好美女,宠美女,对个个小妾都是百依百顺,恩宠平等,所以六房小妾暗地里会阵风吃醋,但都还算和睦。 两个小妾平时也是被宠习惯了,哪里见过独孤镇主这般恶语相待。 先是一愣,立时委屈的哭了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没等到哭出声,向来好脾气的独孤镇主一声暴呵。 两个小妾真的吓得魂飞魄散,再委屈也知道懂得人心,慌忙退了下去。 “老爷,有人到访。” 煎好药的管家这一次,神色更凝重的进来。 “都什么时辰了,快天亮了,还有人来到访?本老爷不见!美人儿都走了,本老爷活着没有心情。”说着,独孤镇主抱着十五留下的那张信,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本老爷什么都有啊,长得英俊,又有钱,脾气又好,美人怎么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管家捧着药的手顿时一抖,这个独孤镇主的人来疯又发作了啊。 可现在完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是七星盟来人了。” 管家沉重的说道。 “什么?” 独孤镇主抬头,盯着管家。 七星盟成员极其身份神秘,传言都是如今大洲天下的绝顶高手建立,身上佩戴者七星腰牌,除九州余孽,他们不会参与任何大洲纷争。 但是,一旦大洲岌岌可危,还有人江湖内乱,他们必然出手清理。 独孤真主站起来,负手慢慢的走出去。 ====== 正厅内,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人穿着蓝色的衣服,腰挂佩剑,并没有那什么腰牌。 独孤镇主目光扫过那两个人,落在了中间那个身材看起来几分消瘦,身穿灰色衣服,带着面具的人,不由微微眯眼。 此人不似其他两个侍卫,有着江湖认识刚毅气息,反而气质淡远,像一副年代已久的水墨画,飘渺不近。 注意到他腰间那枚腰牌时,独孤镇主一惊,抱拳迎了上去,“七星使者前来,有失远迎,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原谅。” “这么晚打扰独孤镇主,实在歉意。” 对方一手放在腰间,一手负在身后,朝防独孤镇主点头,动作优雅。 “请坐。” 独孤镇主忙将其迎上宾,又赶紧安排管家去泡最好的茶。 “不用劳烦,这一次来,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独孤镇主。”对方坐在位置上,淡淡的问道。 这时独孤镇主才发现,对方面具之下的脖子尽然缠着厚厚的绷带,就连无意中露在长袖外面的手指都缠着纱布。 “七星使者请说。” “几个时辰前,有认说独孤镇主在南岭交界处,带走了两个人。不知他们此时在何处?” 果然是! 独孤镇主沉着脸,“已经走了。” “走了?”使者语气惊讶。 “是的。” 使者后面两个人暗自交换眼神,其中一人附耳说了几句。 “方才我的人一直守候在府邸外,并未见人出入。” “使者什么意思?”独孤镇主冷眼看着使者。 “倒没有。只是那两人身份特殊,且事关大洲安危,若言语冒犯处,独孤镇主不要介意。我想只得到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走的。” 独孤镇主沉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用颇为哀伤的语气道,“那两位是前一日来南岭的,你也知道,我这人没有什么爱好,视金钱为粪土,就爱美。看到美人就想抢回家做老婆,结果他们两个人呢一声不吭的要走,我当然不同意了。我独孤何人,看中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怎么能跑!于是我就带了几百弓箭手将那两个美人抓了回来。” “结果……”他似有些愤愤的看着七星使者,“我脚刚落地,就收到了七星盟的弑杀令,只得两个美人儿安排到侧院!结果……等我再去时,人都跑了!” 那语气,到是对使者颇为怨恨。 那使者没有说什么,独孤镇主爱美,抢人老婆,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 也不属于七星盟的管辖之事。 “那独孤镇主可知两人的身份?” “老婆抢了再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不就一切知晓了嘛。” 他这话说的使者愕然。 “那两位是北冥妖孽。” “呀……”独孤镇主一脸惊讶。 使者叹了一口气,起身,“独孤镇主可否带我去先前他们住的院子。” 独孤镇主忙起身,迎上。 却在使者进来的瞬间,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这使者身上,有一股怪异的气息,但是一时间,他又想起不起来是什么气息。 “就是这里。” 独孤镇主带他们来到房间,使者巡视一番,来到庭院中,看着房顶,然后伸出裹着纱布的手摘了一片花瓣。 凌厉的杀气从他手中飞出,那花瓣似一枚红色的刀,在空中旋转一番,竟然又回到了树枝上。 这动作,快如闪电,吓得独孤镇主脸色一白。 传言七星使者都是绝顶高手,果不虚言。 “把上面的几具尸体抬下来吧。” 使者叹了一口气,“他们逃走了。” 回身看到神情惊愕的独孤镇主,使者开口,“独孤镇主还记得那两人的样子吗?能否将其画下来。” “什么?”独孤镇主哑声,“使者难道不知道两个人的样子?” 使者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前几日才得到消息,因为巡查到了鬼狼的气息,但是对方的头领却不在,后有人传消息说是在此处。再者……” 他是从龙门而来,还没有和南岭这边的线人交接,对方就消失了。 只知道,有一人手持龙骨拐杖离开南岭。 因此潜伏在南岭这边的人,攻击对象是:手持龙骨之人! 恰此时,蓝衣侍卫将放在暗自包围独孤府杀手的尸体抬下来,那独孤镇主一看,忙嚎啕大哭起来,“绿意啊,绿意啊……你一定就是这样死的吧。太惨了啊……” 他哭得厉害,一抽一抽的,可以说的肝肠寸断,几乎要晕过去。 -----------女巫的猫------------- PS:第一更,你们千呼万唤的人出来了! 今天加更哦,大家的红包砸来噶。 <> 第一百九十八章:卿行君随 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九十八章:卿行君随三 使者面向管家,管家为难,“使者有所不知,前几日老爷娶了一个小妾,今晚突然消失了。爱夹答列才开始我们以为她逃跑了,可是屋子里什么都缺,就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走。怕是……怕是遭遇了不测。” 使者如鬼魅般立在暗处,看了一眼还在大哭的独孤镇主,叹了一口气,“告辞。” 说完,管家只感觉到身前一阵风,对方便消失不见了。 风中残留着怪异的味道,让人不适。 待人离开,大哭的独孤镇主才起身,擦了脸上的泪水,憋了憋最,对管家道,“你可闻到那使者身上的味道?楫” 管家点点头,低声,“是腐烂的味道。” 独孤镇主微微眯眼,“是将死之人腐败的味道。” 管家垂首谘。 “对了,既然拿到弑杀令,那该派人‘行驶’使命,好好跟着使者。” =========女巫の猫=========== 这个夜,似乎特别的漫长,头顶月光像水一样落下,照得远处的沧澜江像一条银色的腰带。 夜露寒冷,江面过来的风有些刺骨,十五和沐色并肩坐在树下,靠在十五怀中的阿初,再次呼呼大睡,不愧睡神之名。 为了不留下痕迹,十五不敢燃火。 望着远处的沧澜江,沐色问,“胭脂你害怕吗?” 十五一怔,想起曾经有一个人指着东边,如天神告诉他:十五,不要怕。 “不怕!”十五抱紧怀里的孩子,亦望着月光下沉静的江水,“我只是觉得内疚,每一次都要把你置于危险。” 沐色垂眸,那睫毛似黑色的蝴蝶般,妖媚的匍在他脸上。 “其实,我很喜欢这样。”他轻声道,“我喜欢,与你同进退,同生死。” “但现在,我们相当于四面楚歌。”看着江水,十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南岭这套路怕是不能走了!我们只有想办法穿越沧澜,从南疆绕道。” 想到南疆,十五不可遏制的抖了起来。 他曾说:你若敢靠近沧澜,必杀无疑。 那冷漠无情的眼神,让利刃一样将她凌迟。 但是,她选择的路,若要生,必须进入南疆。 “好。”他乖巧的回答,看着十五下意识的缩了缩,他伸出手,将十五抱在怀里,“冷吗,胭脂?” 他手放在她腰间,紧紧的握着,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十五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抬头,瞬间对上了他漂亮的紫眸,那眸子像有魔力一样,让她无法开口,无法推拒,无法拒绝,甚至难以挪开与他的对视。 胸口的弦再次被波动,在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那刻入她脑海中的碧眸,忘记他那颠倒众生的容颜,甚至于,她觉得自己像中毒一样,沉溺在这紫色的眸光之中。1 。 “睡吧,胭脂。” 怀中的女子再一次闭上眼睛,他低头,漂亮的薄唇,停留在她眉心。 “你对她种了情蛊?” 暗处,一个破碎的声音传来,响起的瞬间,就被江风吹散。 他宽大的绣袍包裹着怀里的女子,安静的坐在树下,闻声,才懒懒的掀起黑蝶似的睫毛,紫色的眸子里折射出阴森妖异的光芒。 视线中,一个绿色的身影踏着月色款款而来,立在了离他仅十尺的地方。 那个女子面容清秀,一双眼眸带着与生俱来的忧郁,深深的凝着树下那倾国倾城的脸庞。 “她脑子里对着那个人有深刻的执念!执念记忆不除,你的情蛊再厉害,只会让她心绪紊乱,却不会彻底的爱上你。” 沐色眼眸微眯,沉声,“与你何干!” 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女子眼眸一闪,欲靠近沐色,却见他绝丽的脸上露出一份杀意,止步不敢动,“今晚来了好多人,现在连夜在搜寻你。” “是么?”红唇轻抿,慵懒的声线带着恶魔般的华丽,他五指张开,几枚银丝瞬间缠住女子的四肢,其中一条直接缠绕上了她白皙纤弱的脖子。 那女子面色瞬间苍白,慌忙跪在地上,捂住心口,起誓,“我愿效忠于你。” 他笑容残忍,如玉的食指轻轻一勾,那银丝唇角将女子的脖子勒出一条血丝,“你的价值。” “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南疆。我能带着你们绕道离开,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衷心?” 银丝在收紧,女子之感觉到只要对方手指稍微一动,她手腕就会被切断。 “公子聪明如斯,怎么会看不出我身上并没有杀气。再者,我中间若有不轨,公子的傀儡术,杀我不过举手之易。” 银丝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在迎上他妖异紫瞳的瞬间,她完全敞开的内心,没有丝毫防范的中了他的傀儡术。 那一刻起,她死,是傀儡。活着,还是他手下的傀儡。 “你很虚弱。”沐色手指一松,银丝从她身体上撤离。 “是。”女子瘫跪在地上。 他收回了目光,紧紧的抱着身前人,将额头搁置在她发丝上。 那神情,像是一个孩子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满足,而快乐。 “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轻轻传来。 跪在地上的女子浑身颤抖,有些惊愕的望着沐色,半响之后,悲沧滑过她眼底,她苦涩一笑,“绿意。” 他终究不记得自己! 一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何重要呢,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 “我只走一条路!”他沉了片刻,“永远碰不到莲绛的路。” 绿意望着沐色,“公子如今如此强大,要杀莲绛并不难…唔……”没有说完,一枚银丝穿透了女子的胸口,那位置,只离心脏分毫。 “是绿意越轨了。” 女子慌忙解释。 “嘘!”面容清美的男子脸上退去了方才那份邪气和妩媚,如兰一样静美出尘,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要吵到胭脂和阿初睡觉了。” 绿意沉默,又听他风一般轻的声音传来,“我只杀胭脂痛恨之人。”说完,对方抬眸,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你最好不要惹胭脂生气。” 绿意捂住胸口,默然起身,退回到了暗处。============ 天色微亮,沧澜江上竟然起了阵阵雾霭,十五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沐色的衣服。 她惊慌的正要喊,却看到雾霭中,沐色抱着阿初,手里拧着一包东西回来。 小东西穿着粉嫩的衣服,卷发遮住裹着纱布的眼睛,另外一只眼睛水灵灵的,被装扮成了女孩儿的摸样。 小莲初精神很好,正低头和沐色说什么。 “你们去哪里了?”十五小声的问。 “阿初说饿了。”沐色笑了笑,将包里的东西递给十五,“装扮一番,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要去南疆。”他紫瞳看了看十五,“你我现在的样子太显眼了,一出现保准儿被抓。” 说完,又抱着阿初席地而坐,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了十五,指着上面的路标,“从这而走,能绕开南疆卫军的巡逻,也能避开月重宫和长生楼。往前行走两日天,从此处过,再次跨江。” “嗯。”十五点点头,非常赞同沐色的安排。 唯一不好的就是耽误时间,但是现在别无他法。 整个大洲都出了弑杀令,她们走到哪里都会被追杀。 “还有你的拐杖,太显眼了,得藏起来。” ==== 天明,沐色装扮成贵妇人,牵着阿初,由十五这个侍女扶着走向渡口,而让十五惊异的时,沐色一切都安排的相当的周到,还雇佣了另外的家奴。 上船之前,随身携带之物都被搜擦,而且渡口站着许多身着蓝装,腰带短刀的男子。 在这些人和昨晚离开独孤府杀死的人装扮一样,看样子,七星盟在这里加派了防守。 沐色让‘家奴’递了一块通关文牒,除了奴仆被搜身以外,她们很顺利的带着孩子上了船。 因为临近新年走穿的买货物的人特别的多,十五早早上船,坐在了二楼的房间里,敞开了一丝缝隙,打量上来的人。 “这船不简单啊。”十五叹了一口气,沐色随着她目光看着上来的几个男子,落在中间一个灰衣遮住容貌的男子身上时,亦不由沉了脸色,“七星盟的使者。” “还有……”十五指着远远又来的几个人。 来的几个人,是女子,其中一人全身裹着黑纱,但是旁边的女子,十五和沐色都熟悉——火舞。 沐色目光黯然,看向十五,发现十五已经关好了窗户,默然的坐在床边,看着吃饱了又呼呼大睡的阿初。 她眼神温柔而痛苦,沐色静静的立着,知道她此时看着的并非阿初。 而是在阿初身上看着另外一个人。 “有人来了。”沐色轻轻开口,目光看着最后上船的人。 “什么人?” 十五坐在床边,轻轻的问。 沐色声音低沉,“一个背着红色桃花伞老太婆。” “景一燕?” 十五倒抽一口凉气,扑到窗边,果然看到一个老太婆杵着拐杖,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上走在甲板上。 而那老太婆,背上就有一把十五当年太熟悉的红色油纸伞。 当年,越城,碧萝带着这个桃花伞出现,若非当时有蔓蛇花护体,莲绛早就死的魂飞魄散。 而现在,莲绛体内早没有蔓蛇花。 十五只觉得浑身冰凉,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 她又看了看天,竟是艳阳高照。 沐色不曾见过十五如此慌乱,不由走过去,拉住她,才发现她周身冰凉刺骨,双手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胭脂。” 十五摇摇头。 “你是担心她带走阿初?她带不走的。” “不是。”十五颤抖,“带走阿初,不过是她的一个手段。她的目的,很可怕。” 身下晃了晃,船开始启动,十五到底放心不下,“你看着阿初,我出去一趟。” “胭脂……”沐色拉住她,紫眸中有一份沉痛,“你……你要小心。” 有些话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把红色的伞透着诡异阴邪的气息,沐色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把伞是用人类鲜血制作,而且并非一般人的鲜血。 这把伞,对常人来说,只是一把普通的伞,但是,对某些人,或者某个伞,却是致命的武器。 不是不问,而是不敢问。 他不敢问:胭脂,你是在为那个人担心吗? 他不敢问:胭脂,你到底多爱那个人? -------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卿行君随 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明月如上神之眼,冷冷的俯瞰着南疆月重宫的圣湖。爱夹答列 圣湖下方的阶梯上,匍匐着十六个身穿白袍的之人,他们匍匐在地,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下,成一种虔诚的膜拜状。 空寂的月重宫上方,传来幽幽的词汇,像诵经,一遍又一遍,神秘而晦涩。 而圣湖的四方,又各自跪着年逾百岁的白发老者,他们目光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圣湖。 往昔似镜子般的圣湖,如今却似风雨中的大海,水纹波动楫。 明月当空,可月重宫的上方却乌云满天,圣湖下的恶灵似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发出声声尖锐刺耳的叫声,时不时的,一张张苍白阴森的面容露出水面,像要挣脱束缚冲出来。 这是百年来,圣湖第一次出现异动。 所谓的三镜异动谄。 圣湖上方,空旷的巍峨的圣殿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黑发黑衣,宛如魅影,无声无息。 他挵着袖子,神色淡然的盯着异动的湖面,那深邃的妖异碧眸并没有因为湖中那些恶灵而起任何波澜。 “大人。”一个老者仓皇的声音传来,“它在靠近,它在靠近南疆!” 所谓的它,就是几日前,镜面所预示的,那股外侵之力。 传言中,将圣湖下方的阀门打开,就能放出恶灵,月重宫结界不攻而破,同时意味着守护大洲的三角,坍塌一方! 其余三个老者一听,顿时惊慌,立时,湖水一个大浪打来,将四个人打翻在地。 那力量太过强大和邪恶,以至于四个老者顿时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而下方的使者闻声,纷纷加紧祷告。 “都下去!” 高处的祭司冷声开口。 几个老者忙站起来,协同着自己的使者消失在圣湖附近。 身着黑色袍子的祭司缓缓走下台阶,立在圣湖旁边,冷眼看着搅动的水面,长袖一挥,不过瞬间,那异动的水面恢复了平静。 然而,水面却有一条波纹,依然自南岭方向缓缓逼近月重宫。 年轻的祭司微微眯眼,这是南疆结界感知危险,所出现的预兆。 “什么人,急着攻破月重宫?” 而黑袍祭司所跪着的地方,空中突然闪过一点火星。 一抹惊讶之色掠过他眼底,他伸手接过那点火星,可刚碰触,那火星瞬间燃烧,凌空出现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这是至高灵力之人,用血做成的传音镜,能将讯息传给千里之外人。 传音镜属于极致灵术,不到情不得已,一般不被采用,因为他极耗施术之人的灵力。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长发飞舞,衣阙翻飞,手持一柄长剑,如地狱修罗般满身煞气的走来。爱夹答列 身影瞬间被火吞噬,水镜消失,凌空却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这是占星师滴血占出来的景象,据星象,‘它’已经靠近南疆。” 那声音,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厉,“诛杀!” “父亲。” 年轻的祭司跪在白玉雕花地板上,仰头望着空中即将燃烧成灰的火苗。 那边似听闻这一声父亲,声音微微一顿,口气却依然威严,“倾尽所有,无比诛杀!” 八个字,这是绝对的权利,绝对的命令。 倾尽所有,这其中,亦是倾尽自身。 这是西岐之人,天生的使命! 年轻的祭司听到这八个字,目光一闪,语气冷漠却坚定,“是!” “碧瞳……”那边似要在说什么,火苗燃烧殆尽,圣湖上方只剩下了风的声音。 祭司侧首,看着那缓慢推进的波纹,沉声,“来人。” 几个黑影落在身后,恭敬的跪在年轻祭司的身后。 祭司起身,挵袖而立,仰头看着头顶明月,“调集长生楼所有人沿月重宫分布而下,但凡有持剑之人,格杀勿论,无论男女。” 话音刚落,几个黑影瞬间消失。 待四周恢复了寂静,年轻的祭司微微眯眼,长叹了一口气,“但愿不会是她!” 应该不会是她。 几次出手,她使用的武器都是那神秘的龙骨拐杖。 此时的她,应该离开南岭了。 那么,欲袭击月重宫的人,该是角丽姬的人吧。 祭司大人绕开圣湖,走到白玉石阶处,俯瞰着夜色中的南疆。 ========光明圣殿========== 圣殿内,每一根柱子旁边就点着一根火把,相互照应,将殿内圣座之上的人笼罩在昏黄闪动的光线之中。 那人姿势慵懒的斜卧在圣座之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握着一根金色的权杖,一头银丝泄落在那似火张扬的红色袍子上,却衬得一张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脸,更加完美妖冶。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空中,似乎还陷入方才远在千里之位的一声:父亲。 那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 那个在他要堕入地狱,用一声哭泣将他唤醒的儿子。 往事纷杂,这一瞬间,他似看到那个躺在他怀里,因为饥饿会吸允他手指的孩子,会因为他不知所措而受冻的哭泣的孩子。 映像中,他的儿子,是一个孤傲跋扈的少年。 比他会敛财,比他长得还好看,成日和他抖嘴抢东西,很不幸的是,他的儿子生来就有魔性。 为了让他能自己学会控制魔性,他和妻子商量,离开他,让那少年自己磨练。 十六年过去了,他的儿子没有让他失望,比以往更孤傲,比他想象的还强大。 只是,方才那一声父亲,竟有他未曾听过的迷茫。 他的儿子,映像中那傲气的少年,十六年后,隔着千里,竟用如此悲凉的语气唤他一声父亲。 柔荑纤细的手指握紧金色的权杖,容颜妖媚的男子腾出另外一只手,有些疲惫的摁住眉心。 一丝不安,缭绕在心头。 这种不安,慢慢汇集,竟让他顿觉焦躁和惶恐。 这种惶恐……他豁然睁开眼,起身,急步走向光明之湖。 这种恐慌,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出现过。 那是,他儿子出生那日! “族长。” 门口是使者看着族长急步而来,纷纷跪下恭迎。 颜绯色抬手,示意众人平生,而他目光依然直视前方,最后停止在了光明之湖旁边。 “占星师呢?” 他开口,声音多了平日没有的急切。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岁,是新任的占星师。 女子朝他行了行礼,“族长要看什么?” 颜绯色沉眸,当年离开莲降时,他答应过妻子,不再插手儿子今后的生活,亦不能再通过占星去看那孩子的未来,亦不要根据其改变他的命运。 因为,多年前,他曾违心占卜一次,得到的预言却是:万劫不复。 可是,方才那一声父亲,却让他倍感不安。 “他的未来。” 他张开手指,鲜血从手腕处滴如湖中。 占星师寿命,俯身跪在了湖边,双手覆盖在被鲜血染红的水面上。 顷刻之后,那红色的水面,开始出现变动,待占星师移开手时,方才滴入鲜血的水,竟然凝结成冰。 颜绯色面色惨白,那占星师看到这个景象吓得颤抖了一下。 “这是什么?” “不知道。”占星师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族长要看的是少族长的未来,可是,眼前却是冰,那意味着冰封万里。 远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却是看到神庙方向有人匆匆跑来。 那是神庙中守灯人。 “族长。”那人重重跪在地上,“少族长的魂灯……” 不等那人说完,颜绯色握着权杖错身而过,朝神庙方向走去。 神庙,是供奉历代族长魂灯的地方。 他们因为有着逆天的灵力,一旦死亡,就会灰飞烟灭,而神庙里的魂灯,这会指引它们魂魄归来。 虽私心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插手西岐之事,但是,孩子出生那年,他怕自己疯魔,将孩子托付给同父异母的哥哥,而自己沉睡在了光明之湖中。可到底忧心孩子的命运,沉睡之前,他将孩子的魂灯供放在了神庙中,望那孩子能得到庇护。 那是一盏独特的灯,上下顶盖是莲花,八面琉璃镶嵌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面一枚灯芯独自燃烧。 而此时,那灯里的火苗却摇曳闪动。 灯是封闭的,任何风都不能进入,更何况这还是神庙,神庙墙上的蜡烛火苗都不曾闪动过。 颜绯色有些颓然的垂下头,“此事,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 说着,他脚步沉重的离开神庙,走到阶梯下方,他艰难道,“传书南疆,命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得离开月重宫半步!”片刻之后,他似又想起什么,“在传七星盟白衣盟主,我和南疆祭司将会努力守住西岐和南疆,龙门一带,请他务必尽所能铲除妖孽。” ---------------女巫の猫---------------- 沐色走到门口,看着身着布衣,挺直着消瘦背影的女子消失在尽头。 方才她那一转身,负痛眼底有一种震撼心灵的坚决,那种坚毅,似能摧毁天地。 胭脂,到底什么事情,能让深陷痛苦的你,还这般坚强。 你说,活着好累,可是,每一天,你都坚持的活着。 是因为那个人吗? 任何关于那个人的事情,都能让深陷绝境的她,浑身厮杀出一种凌冽,像一张盾,似要无形的将那人保护住。 沐色无力的靠在门上,睫毛落在脸上,似一片愁云。 狭小的走廊尽头,立着一个绿色是身影。 她缓缓走近沐色,在五尺之外跪下,垂首时,露出的背脊在发抖。 “你在怕什么?” 清魅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绿意身体又是一颤,低声道,“方才绿意,看到那老太婆还带着一个坛子。” “坛子?什么坛子让你这么害怕?” “一个即将成行的厉鬼。” 沐色紫眸一闪,细致漂亮的眉跟着蹙了起来。 许久,他目光落在绿意身上,“你是怕它把你吞噬了?” 绿意抱着双臂,“公子,那不是一般的厉鬼。” 是的,她害怕!这个身体都不是她的,她的执念再强大,却不能如当初的沐色那样能形成魅,最后成了魅精。 -----------女巫の猫------------ PS:这才是千呼万唤始出来!!!!!1 说好的红包票票呢!哎,都九十万字了,小妖精你终于出来打酱油了。 《不嫁》还在征名字啊,上个名字又木有通过啊,伤心。 《不嫁》出版有三万字番外哦!! <> 第两百章:卿行君随 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两百章:卿行君随五 因为她没有来世,她魂魄无法进入忘川,终日游荡,用了足足三年时间,才能附于她人身上,借用她人身体。1 可是,她也没有能力杀人。 然而,那个老太婆罐子里的厉鬼不同,是她未曾见过的邪恶和憎恨,那里面,是无比的怨念。 “呵呵……”沐色轻笑,“可它终究是鬼。” 绿意正要说什么,床上的阿初突然翻了翻身子,沐色目光沉下,绿意忙退下楫。 “二爹爹。” 看到沐色,小东西依然撅起屁股趴在床上,眼珠儿却四处打转,“我娘呢?” “你娘去甲板看风景了。谮” 沐色走过去,替阿初将衣服穿好,抱着他来到窗前,看着徐徐江面。按照这个速度,到夜幕时分,船能靠岸。 目光在甲板上搜寻一番,沐色看到十五的身影匆匆走过。 因为冬日,天黑得特别快,甲板上早早亮起了马灯。 漆黑的屋子里,景一燕坐在镜子前,铜镜里映出的女子,神色枯槁,看起来已逾百岁,她盯着镜子里的女人,颤抖的抬起手,摸着那满是皱纹的脸。 天地间,万事万物都要付出代价。 比如,她失去了女人本该拥有的年轻容颜。 旁边放着一把血红的伞,她侧首拿在手里,缓缓打开,霎时间,满室光华。 角落里的罐子,钻出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腐烂得早就看不清样子,发出呜咽之声。 景一燕走过去。 此时的碧萝已经不是碧萝了,而是甘愿被炼化成的厉鬼。 只要吞噬更强大的灵魂,那碧萝的厉鬼就会修炼成人形,甚至可以成为像沐色那样完美的魅。 走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景一燕收起伞,坐在床沿边,看到一个全身带着黑纱的女人推门而入。 “艳妃娘娘。”景一燕开口。 对方哂笑一声,依在门栏上,目光透着面纱看着景一燕手里的伞,“我拿一个消息,换你手中的伞。” “这伞可是宝贝。”景一燕低头抚摸着手里的伞。 “可是,二十多年,你兴风作浪,不就是为了见一个人?” 景一燕目光一闪,“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艳妃勾笑,“你只要进入了月重宫,就什么都清楚了。想见的人,也能看到。但是没有我,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月重宫。” “他在月重宫?”景一燕有些警惕,“我和你没有交集,凭什么相信你?” 艳妃目光扫过那伞,“你可以见到那个人之后,再将伞给我。” 景一燕没有说话。 艳妃丢一下句话,转身离开,“你被他心魔如此久,难道就不想解脱?” 一句话像重锤一样落在景一燕心头,她顿觉得五脏六腑的疼痛,全身血液都在倒退奔流。爱夹答列 是的,她想解脱! 只要他肯见她一面,原谅她,解开她的心结,那她就能得到解脱,不再过上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解脱!解脱? 她捂住头,狠狠的撞向那铜镜。 那人啊,为什么,这多年,你总是对我避而不见。 艳妃闻里面的动静,面纱下的脸,残酷一笑。 走到转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逼近,“艳妃。” 火舞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艳妃微微一愣,脸上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发觉而露出惊慌的表情,而是错身,回到自己房间。 “站住!”火舞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在欺骗殿下?” “什么欺骗殿下?” “你明明没有被殿下做成人偶,你为什么要装?” “呵呵……”艳妃撩起面纱,眼底翻卷着浓烈的恨意,“难道火舞你希望我被殿下做成人偶?” 火舞一时间哑然。 “但是,你也不能欺骗殿下。”火舞沉声,“你方才去见谁了?” “我!”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火舞回头,看到一个背着红色伞,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立在门口。 火舞和艳妃都露出震惊之色,而那女人脸上扬起疯狂的笑,手中顿时一道白光,火舞躲闪不急,缓缓倒在地上。 “你做什么?” 艳妃伸手扶住火舞。 “你不是说要带我进入月重宫。没有身份,我怎么进得去!”景一燕走过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火舞,“这女人发现了你的秘密,迟早要死。” “你……”艳妃微微眯眼,“那你也不能船上杀人,没有地方安置尸体。” “呵呵……”景一燕看了看外面的江,“丢入江中不久可以了。” 艳妃是有些犹豫,但看着景一燕背后的那把伞,她抿唇,将头扭向一侧。 “但是有些为难了。就则样丢的话,动静太大,会引起他人注意。” 艳妃盯着景一燕,知道对方是故意的,逼着自己出手杀自己的人,以表她是否真心合作。 看着景一燕疯狂的笑,艳妃勾唇,撩开左手袖子,那五个手指变成五条蔓藤,将地上的昏迷的火舞卷住,然后托起,沿着窗户慢慢沉下去,在临近水面时,稍微一松,火舞沉了下去。 整个过程,艳妃脸上都泛着无所谓的笑。 景一燕看着她变换的五指,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你那是……” 艳妃手指恢复了正常,玉指纤纤,她挑眉迎着景一燕眼底的骇然,笑得格外妖娆。 “准备一下吧,还有两个时辰就可以到岸了。” 景一燕靠在门口,凌然盯着艳妃,“你要这般伞做什么?杀莲绛?” “杀他?”艳妃站在窗前,任由冰冷的江风似刀刃割面,冷笑道,“我曾爱他如此之深,怎么能杀他,怎么让他痛快!” 她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阴森。 景一燕关上门,“你杀不了他。” “我可没说杀他。” 艳妃笑,容颜在月光下变幻莫测,“我要杀的是,另一个人!” ==========女巫の猫======== 沐色和阿初并排坐在床上,低头给孩子雕刻木雕,听到门口有动静,一抬头,见十五浑身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而她背后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十五将火舞放在被褥上,沉声,“还有一口气。” 沐色没有说话,将阿初抱起来,道,“我在外面等你。”“爹爹,你怎么了?” 今天醒来,就看到漂亮的二爹爹一直沉默不语,阿初心思细密,一下就发现了。 沐色微微一惊,笑道,“爹爹很好。”可眼底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惆然。 两个时辰之后,身后的门开了,沐色回头,看着十五紧握着拳头,立在门口。 身后的火舞没有醒。 沐色没有说话,只是道,“胭脂,我们该下船了。” 他这一说,十五才发现,原来船已经靠岸了。 “先带她下去!”她进去,将火舞扶起来。 下船的人很多,沐色刚到岸边,不由望着月重宫方向,顿时蹙起了眉头,手亦下意识是抱紧怀里的阿初。 十五亦不由眯眼,“好强的结界。” 月重宫的结界比起当年离开时,强大了太多。 “你打算将她怎么办?” 沐色看着被抬下来的昏迷不醒的火舞。 “送她到驿站,待醒了,长生楼会有人找她的。” 听到十五没有说亲自却月重宫,沐色终于松了一口气,很快,他们将火舞安置在了驿站,并且送了点钱给驿站的丫鬟让她们照顾好这个姑娘。 待一切安排之后,十五和沐色沿着沧澜河岸往上行走。 头顶月光清明,如银一样照亮了大地,沐色走在前方,担心阿初怕黑,手指凌空一划,一道蓝光闪过,旋即,他指甲上,多了一朵蓝色的蝴蝶,闪动着莹莹的翅膀,在前方带路。 “爹爹,真厉害,这是什么?” 一只一只的荧光蝴蝶在空中飞舞。 “这是……幻术。”沐色笑了笑,“只要凝定心神,就会将心中所想幻化出来。” “啊,那阿初……”孩子想了想,“我想要二爹爹,你能变出来吗?” 沐色脸色惨白,空中飞舞的蓝色蝴蝶,如被焚烧的枯叶,瞬间成灰。 他惊讶回头,看到十五亦面色痛苦的站在原地,双眼负痛的看着他。 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如刀刃落在沐色心头,他清美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胭脂……” “我不能放任不管!”十五喘了一口气,“沐色,给我三个时辰,我这个时候追回去,能拦住景一燕。” “你疯了!你没有看到月重宫的结界,你赶回去,也只能在月重宫碰到他们……你忘记那个人说什么了,只要我们跨国沧澜,他就会杀了你……”沐色伸出手,拉住十五,“不要去管了,我们离开这里,去昆仑,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生,我伴,你死,我随。” 他紫色的眼眸焕发出妖异的光泽,像一个漩涡般瞬间将她困住,那一瞬,十五目光微散。 “胭脂,我们走吧。”沐色握着十五的手。 “不!” 一种蚀骨之痛瞬间席卷而来,十五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下挣脱了沐色,“他是阿初的父亲!不管他恨我,还是杀我如何,这天下……”她顿了一声,“谁也不能伤害他!” “……” 沐色立在远处,抱紧阿初,清美脸上有着一份凄然。 “沐色,你等我!” 没等沐色说话,十五终身一跃,瞬间落入密林,快如闪电的奔向月重宫方向。 沐色看着十五消失的方向,凄冷绝艳的脸上如覆冰霜,他紫眸寒光闪过,嘴角亦嘲弄的勾起:是的,她一天不将那个人忘记,她就永远都沉寂在痛苦中无法解脱! ======= 莲绛站在圣湖之上,静静的望着那脚下的湖水。 整整一日,那条波纹,一直在靠近,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突然停止了前进。 “离开了?”他轻轻开口。 整个月重宫如今重兵把守,别说人进来,就是一直鸟都别想飞进来。 看样子,对方是感受到了月重宫上方强大的结界。 年轻的祭司,绝丽妖冶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凝住,遽尔取代的是震惊。 因为那条波纹正亦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飞速的朝月重宫这边赶! <> 第二百零一章:卿行君随 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零一章:卿行君随六 “真是地狱无门,你偏要闯!”祭司唇角扬起一抹嘲弄,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这般直闯进来。爱夹答列 “来人。”黑袍上的地涌金番莲在月光下徐徐绽开,奔放,滋长,妖邪如恶灵,祭司长袖一挥,对身后的黑影,“拦截!” 祭司凝神而立,一指托着眉心,碧色的眼眸邪气暗涌。 在他的灵术下,那淡蓝色的湖面突然变成一片黑色,影影重重,竟然是月重宫山下的景象。 放领命归来的长老院一见年轻的祭司施法,纷纷跪于四方,口中默念,将其护住柩。 此时祭司所有的法术,为月重宫极致灵术中的,‘倒镜术’。 只要有敌人进入祭司大人的结界范围,那么,‘倒镜’就会搜寻到那个人的身影,倒影出那人的容貌,行踪路线。而旁边的长老院则会根据其内中布置战术,将其击杀。 ‘倒镜术’是南疆历史上非常古老的灵术,施法人不但灵术要逆天,其更要凝神安静,一旦被中途打破,施法者很可能被反噬重伤哪。 “来了。” 只见一个黑影衣衫而过,快得不见其影,随后,周遭安静。 这个景象,四大长老瞬间变色,因为那个人太快了,他们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更让他们变色的是: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就敢闯月重宫? 这北冥人,也肆无忌惮了吧! ========女巫的猫========= 即使三年后重返这里,十五对回到月重宫的路,依然铭记于心,甚至熟悉这里的每一棵巨木和每一块幽暗的石头。 身形宛如鬼魅,一起一落,甚至于不留下风声,沉睡三年,她的轻功不但没有后退,还因为身负月夕的毕生灵力,更加灵巧。 十五负手立在巨木树梢上,那比人手指还细的枝条并没有因为负压了一个人的重量而折弯,而是恣意的随着偶尔来的风摆动,似乎,它承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风。 如今的她,仅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跑到了月重宫山下,然而,她视线中的山,却一片浓郁的黑色,虽然头顶明月,可山顶那神秘的月重宫却并不在视线,而就在身前半步,明明有风,可树叶未动。 结界! 恰此时,在十五的视线中,点点萤火闪动,就在离她不到一里的地方,发现了艳妃和景一燕的踪影。 她们已经入山,正踩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和无尚尊荣的白玉石阶,缓缓不停往月重宫的圣殿走去。 十五凝神,果然看着景一燕扮成了火舞的样子走在艳妃身边,而她身后红伞被布包裹,可那人骨做的伞柄,十五却错忘不了。 她们步履也走的很快,穿过了月重宫的结界和第四十七道关卡。 月重宫是整个南疆神的圣殿,从山下第一个阶梯道月重宫圣湖,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阶梯,那是传说中的离恨天高,更重要的是,它一共设防了九十九道无形的关卡和陷进。 一旦生人闯入,前三道关卡就足以让敌人死无葬身之地。 而十五,必须要赶在艳妃和景一燕进入月重宫内,将其斩杀。 她原本也想等火舞醒了,让其去通知有奸细入内,但是火舞何时能醒还是一个未知数! 十五从衣服里扯出丝帕将一头素发裹起来,用力勒紧,深吸一口气,犹如鬼影般窜入了结界。爱夹答列 就在十五进入结界的瞬间,她头皮震动,似感到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搜寻着自己,耳边风声四起,第一道关卡的中数百只羽箭四面八方飞驰而来。 十五踩着树枝用力一蹬,如鹰似鹤的掠起,手中已多了一条蔓藤,拉出一道白光,瞬间将正面来的几十只箭缠绕住,然后反手扔向几个机关处,而自己已经往前飞出十几尺,凭着记忆,直接越过了第五道关卡。 月重宫圣湖变的四个长老,一瞬不瞬的盯着,飞快逼近的那个快得看不清体貌的青影。 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明白了,今夜,这个敌人,非同一般! 十五望着艳妃所在的方向,更加加快速度,踏风追去,可刚跑不到十丈,一把飞刀擦着火星只奔向自己的咽喉,十五手腕一沉,手指在那飞刀近吼的瞬间将其夹住,反手飞了回去。 “唔!” 暗处一个黑影从高空坠落,整个过程不过几秒,而十五飞奔的步子竟没有丝毫停滞。 正在施法的年轻祭司,见到这个情景目光亦不由一沉,更重要的是,任何一个外来闯入者,只要进入结界,其容貌会瞬间在倒镜中出现,可此人,身上却有一种神秘力量,阻止了他‘神识’的搜寻,再加上对方轻功快得匪夷所思,对方是男是女,此时都无法辨认。 更让祭司担忧的是,此人非常熟悉月重宫关卡位置,除了第一道关卡,它走的方向和路线,竟然都是避开了诛杀范围。 如此一来,九十九道关卡,对这个人,形同虚设。 年轻祭司最后的担忧,也正是长老院的担忧! 百年来,他们比谁都清楚九十九道关卡设防多么严谨,可谓登天难,也不过如此。 可眼前的人……无视一切逼近月重宫。 ===== 数十个黑影四面八方急追而来,十五不由变色:长生楼! 如此来说,她的身影暴露了?可她如何也想不通,如此隐蔽的身姿竟然会被发现。 此景,不用她多想,长生楼三年前就高手如云,三年中,莲绛从未停止对杀手的招募,如今追来的十几个黑影,其身手敏捷不说,而且配合完美,瞬间将十五包围在阵法中。 长剑直袭而来,十五侧身,扣住对方的手腕,夺剑反刺。 剑在手的瞬间,十五正立在一棵树的中间,她手腕一沉,感到周身血液奔腾,那一瞬,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剑。 剑身光洁,光滑流转,冰乃沉铁所造,柄棉布缠绕,握在手里,顿觉得一个力量沿着手腕传递到心间,信走与周身。 三年来,她第一次碰到剑! 十几年前,她曾抱着一把剑独闯天涯,如今,月光流离不知所踪,可对剑的热爱,她从未减少。 “好剑!”手中长剑寒气如秋水流转,照亮了十五的眼睛! 立在月色下,身姿卓越的年轻女子,衣带翻飞,手握长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们是长生楼第一楼的人?”看其穿着的衣服,十五目光扫过众人,冷笑,“你们真正的管事,现在还昏迷躺在驿馆,若信我,不如将其接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料到眼前容貌看起来枯黄的女子竟然如此了解长生楼。 “你到底是何人?敢乱闯月重宫?” 其中一人开口,众人手中武器纷纷攻向十五。 十五看了一眼已经慢慢靠近月重宫的艳妃一行人,身形暴起,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光,刹那间,漫天光亮,挡在十五前方的几个人,只觉得手腕冰凉,遽尔,一阵剧痛传来,手中兵器持不住的纷纷掉落,低头一看,一道如丝血痕在痛处涌起。 再抬头,那长剑带起的白光,所照应出的青色身影,已经向前掠开十几尺。 众人惊讶抽气,这是多块的剑术和轻功。 有人反应过来,要朝那青影追去,却被同伴拦住,“不用去了,前面还有二楼三楼……她不见得过的了!” “我看未必!” 一群杀手,在此刻,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纷纷谈论起方才那女子快如闪电的身手。 “她对我们手下留情了!”有人补充,“她好像子并不是想杀我们,难道说,管事真的出事了?” “怎么可能!”另外一个人道,“管事已经快到月重宫了。再则,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倒镜中,那身影被掩藏在道道光影中,立时,整个湖面,罩其一片白色的光芒,刺目光线中,血迹点点,如雪中落梅。 待剑影消失,那青影已经冲破了长生楼第二三楼的狙击! 此时的圣湖边,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无人再开口说话。 即便长居月重宫百年,只懂得灵术的长老也知道,闯入者来一个剑术高手! 而这个人,已经越发的靠近的月重宫了。 而就在瞬间,湖水晃动,年轻的祭司脸色微微苍白,那个一直前进几,直线逼近月重宫的人,身子突然一晃,竟朝月重宫的正门处奔去。 也就在那人折身的瞬间,因为临近月重宫,倒镜术瞬间捕捉到了那个青影。 在众人的视线中,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人,衣带翻飞,她面容蜡黄,沾满了鲜血,手中长剑鲜血随着她快速移动的身形如直线滴落,而她那盯着前方的目光,却有一种可怕的嗜杀! 她身形拔起,扑向立在宫门处的几个人。手中长剑拉起一道光幕,霎时间,远在月重宫圣湖的长老们都听到一声龙吟滑过天际。 就在众人惊慌的时刻,倒镜‘咔嚓’一声破裂,长老纷纷愕然,抬头,看到年轻的祭司苍白着脸立在高处,碧色的眼中亦是杀气暗涌。 祭司离开圣湖,走到世界处,挵袖俯瞰着下方的宫门。 方才镜中那个人,应该就是父亲下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全力诛杀的大冥妖孽。 虽父亲的送来的幻象中,看不清那人面容,然而,方才那人手中的剑,那凌厉的身姿,却一模一样。 “倾尽所有,务必诛杀!”这是远在西岐,父亲下达的命令。 “守好圣湖。”年轻的祭司厉声吩咐,石阶而下。 圣湖,是大洲的灵源。 ======= “为什么走这么慢?”从进入月重宫之后,景一燕就感受到了身前的艳妃故意放慢了步子。 “等人。”艳妃带着面纱,嘴角笑容诡异。 “何人?” 此时他们已经快进入月重宫宫门了,如今一抬头,就能看到那耸入天际的巍峨建筑,能看到月重宫广场上弥补排开的神兽雕像,那些雕像狰狞着面容,似随时都会外来者吞入腹中。 看到那些雕像,景一燕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棍子。 月重宫和西岐光明宫一样,有着堪舆天比的结界,她被心魔吞噬,在进入结界的瞬间,就开始虚弱。 但是,她已经无法忍受长年的躲在黑暗中,看到自己日渐衰老的样子,她只求得心魔除掉,哪怕就此死去。 她要用尽一切办法见到那个人! 艳妃回身,俯瞰着山下,凌厉结界中的月重宫此时连风都没有,可是,却有细小的风声传来。 那不是风声,是杀气。 “来了。”她轻言,“只是,才一个。” “什么一个?”景一燕蹙眉。 “没事的。”艳妃似根本没有听到景一燕的询问,一直自言自语的笑道,“她一到,想必另外一个人很快会追来。” 说着,她低头摆弄藏在袖中的巫蛊短笛。 当年若非她的蛊虫,那个倾国倾城的人,怕是永远沉睡。 明明再走几步,就能进入月重宫,可偏生却停下,景一燕侧首听着艳妃,一缕风声传来,遽尔,一声龙吟响彻天际。 景一燕当年亦从血场厮杀中出来,那屡风声,正是杀气。 她回头,只见一道白芒铺天盖地而来,她瞪大眼,双足点地,背身掠向了月重宫的宫门。 那道白光一斩不中,折身奔向旁边的艳妃,艳妃面色苍白,抬手一挡,刹那间,鲜血四溅,右手再次被切断。 片刻之后,艳妃面色恢复如常,竟似一顿雕塑一样立在原地,任由手腕鲜血直涌。只是,面纱下的双眼幽幽的盯着立在树梢上方,全身沾血,手持长剑的十五。 见十五盯着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份审视和疑惑,艳妃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还装?”十五手中剑饶起一道剑花,再次攻向了艳妃。 好不容易避开十五一击的景一燕见艳妃突然呆立在原地,如今十五再次攻来,她竟然不躲,袖中一档掌风要替艳妃挡住,哪知刚出掌,十五一道目光冷冷看来。 这一眼看得景一燕浑身一凌,愕然发现,十五一攻竟是障眼法,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收掌,而对方手中的长剑赫然穿过自己的手掌。 剑上带着可怕的杀气,如翻腾的海啸,将景一燕整个人带起,哄的一声撞在了月重宫宫门下方的一尊石雕之上。 “唔!” 这一击,太狠,景一燕吐出一口鲜血,发现自己被钉在了石雕上。 抬头,迎上了一双阴测测的双眼,“我要杀你,好久了!” -----------女巫的猫----------- PS: 编辑:我就三个要求! 猫爹:啥? 编辑:风尽死,莲绛恢复记忆,沐色祝福着男女主‘幸福地死去’…… 猫爹:……!!!!! <> 第二百零二章:卿行君随 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零二章:卿行君随七 她是魔,但是那是心魔,却不代表着不伤不痛,而眼前如修罗般狠戾残忍的女人,剑上灌注了灵气,在剑穿透掌心,又穿过肩胛骨将她整个人都钉在石雕上时,剧痛传来的同时,虚弱也在开始。爱夹答列 可,听闻眼前如此阴冷的声音,景一燕瞬间清醒,看到眼前这双冷眸,不由一惊,“是……你?” 鲜血溅了两人一脸,十五开口,“兴风作浪这么多年,你该消停了,景一燕。” 景一燕抬头,盯着十五,哂笑一声,“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喊我的名字……。” “放心!”十五勾起唇,“这将是最后一此你听到自己的名字!”话语间,十五扣住景一燕脖子,扣住了那桃花伞柘。 “不!你不能拿走它!” 景一燕疯了一样的挣扎,十五哪里管她,此人留着就是祸害,持剑的手,凝聚着月夕留给她的灵气,剑顿时变成了锋利阴寒的冰凌,瞬间穿透了景一燕的心脏。 景一燕浑身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昔日剑术高超的十五,竟然也会灵幻之术搐。 虽然在月重宫的结界下,并不能完全发挥其力量,可她早就虚弱不堪,竟无法承受着一击。 那年轻娇美的容颜瞬间枯萎,如凋零的花,满是皱纹,灰发苍苍,唯有眼中翻涌着痛色。 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扣住十五的剑,厉声,“让那个人来见我。” 十五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不由蹙眉。 见十五不答,景一燕握住剑的手,突然落在十五手腕上,力道之大,竟是利刃要切断十五,“让他来见我,我因他而生魔,除非他亲自动手,否则,我死不了!我死不了……” 她这一吼,十五顿觉得脚下凌厉之气,低头,一条诡异的蛇朝自己爬行而来。 不但如此,方才这一纠缠,月重宫的护卫统统扑了过来,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十五抓着桃花伞,顺势一脚踩在景一燕脸上,对方似被大浪打中,无力滚到旁边的草丛中,十五则奋起后掠向空中,可刚到空空中,她脚踝冰凉,竟然是一套蔓蛇将其缠住。 那偷袭的力量十分强大,似一条从钢筋铁链,顿时将十五一拽,用力的摔在地上。 而月重宫护卫眼见十五落地,一排利齿纷纷丢在地上,十五大惊,着地之前,剑尖朝下,用力一弹。 可方才脚上力量太强,她整个人虽免于摔在地上,却狠狠的撞在了旁边的杉木上。 背上到龙骨拐杖在进入结界时,气息已经微弱道了极致,难以护住十五,十五受这一撞,嘴角亦是吐出一口血沫。 跪坐在地上,右手的剑也落在地上,可左手,依然抓着那把伞。 艳妃冷笑着后退,站在了月重宫门内的落脚处,身后那些护卫似得到命令,如潮水大浪般朝受伤的十五扑过来。 十五咬牙,将伞困在身后,手中长剑凝结处道道真气,所过之处,接是一片白光和血花,带起阵阵凌厉的风声。 那些风卷起四周的枯叶,翻动着树枝,掀开了艳妃的面纱。 月光晦涩,可罩在艳妃的脸上,却有一股阴森和得意。 十五厉呵斥一声,周身光芒竟然变成尖锐的冰凉,所有近身之人,截被刺中。 。 立在石柱下的艳妃看着浑身寒气缭绕,剑过之处,皆是寒冰的女子,亦不由变了脸色。1方才十五手中的剑,变成冰刃,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现在,她的脚下,剑身都是冰刺。 上百护卫无人敢靠近十五,恰此时,背后传来冷冷风声,十五大惊,手中长剑往背后一挡,只听到“砰”的一声,感觉周围一阵滚烫,肩上的冰阵,瞬间融化。 她踉跄推开几步,后背抵着那巨大的古木,才得以站稳,发现原来站着的地方,竟然燃烧起一团红莲业火。 红色的火焰,如血熏染,刺痛了十五的双眼。 她抬起头,看到几丈外,月重宫内的白玉石阶上,立着一个人。 那人黑衣黑发,却有一张雪白的娇容,还有一双寂冷如冰霜的双眸。 那双眸子,越过层层象征无尚力量石阶,穿过上百护卫,穿过那巍峨的月重宫宫门,森然的盯着十五。 “确是大胆!” 那人开口,慵懒清媚的声音在月重宫上方缭绕,可那瞬间,十五下意识的捂住头,只觉得那声音像一道道重锤击落眉心,疼得她浑身一凌。 他似讥似嘲声音,灌注了可怕的杀气和灵力。 在年轻祭司的视线中,他只看到一个满身的血人,手持长剑的背靠在巨木上。 鲜血蜿蜒爬过剑身,点点滴落,而她脚下,躺着一群翻滚受伤的月重宫护卫,更重要的是,此次攻入月重宫的此人,亦懂灵术。 如父亲所说,此人必须诛杀,否则,真的大洲的祸患。 鲜血从头皮下渗出,从额头上滴落,滑过十五的眼,似将她整个视线都抹上了血雾。 看着高处那如上神般的绝世男子,握着剑的手莫名发抖。 她想起他离开南岭的警告:你若敢越过沧澜,休怪我手下无情。 方才的红莲业火,那是至阴至邪之物,凡被烧死之人,必然灰飞烟灭,连来世都没有。 一双含笑的目光投来,十五感到那目光,平视而去,见躲在石柱下的艳妃,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十五一恨,似在艳妃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景一燕,不过是艳妃手中的靶子,引自己而来。 一旦她进入月重宫范围,必然遭到月重宫和莲绛的追杀。 风尽,你真是玩得一手借刀杀人。 十五冷冷一笑,手中的剑立时一沉,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境地,那不杀艳妃,妄她费神来一趟。 不管远处的莲绛,持着剑,再一次朝艳妃发出攻击。 她必须赶在莲绛之前,将此女人杀死,甚至不顾一切后果。 最高处的莲绛不由蹙眉,他所在的高处,看不见石柱下的艳妃,只看到成片的护卫形成人墙,而十五手中的剑,再一次化成兵刃,强攻而了来。 莲绛眉目阴沉,手指豁然指天,顿时,月光满照的月重宫上方,再一次乌云压境,雷鸣震天,漫天的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漫天呼啸声传来,无数只吸血蝙蝠掠向十五。 这一瞬,十五没有退路,迎着那些狰狞的蝙蝠,手中的剑,在空中拉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旋即,发出一声厉呵,斜劈向艳妃。 剑未至,剑气却腾空而出,艳妃浑身僵直,而她身后的两人粗的柱子发出一声轰隆之声,坍塌在地。 白色的石柱上,一条红色的血痕。 艳妃的身体,拦腰被切成两段,掉在地上,鲜血像红绸一样铺开。 她的头颅,睁大着双眼,盯着十五,闪电下,显得格外的触目,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花眼,艳妃的唇角竟凝着一丝笑。 恰此时,正在高处施法的莲绛也终于看到了艳妃,只是,落入他视线里的却是,被拦腰斩断的尸体和一头浸染在血中,沧桑的白发。 他似看到了站在皑皑白雪中,那个手持龙骨的女子,顿觉得心痛难耐,那凝着的灵力,瞬间焕发,被操控的血蝙蝠,感受到了宿主心神紊乱,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反扑向了莲绛。 卫霜发…… “唔!” 蝙蝠穿过莲绛的身体,他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一手捂住胸膛,一手试图抓向那倒在血泊中的一头白发。 青丝散乱,在凌厉的风声中遮住他面容,掩去了脸上的剧痛。 鲜血从伤口溢出,与黑袍交融在一起。 宿主一旦被反噬,其他被宿主操控的邪恶之物,会纷纷苏醒,都会趁机将宿主吞噬,求得强大,求得解脱。 黑袍上的金色地涌金番莲花蕊张开,贪婪的吸食着莲绛的鲜血,不但如此,月重宫远山墓地也开始出现震动,地下的亡灵,也马上感受到了宿主的虚弱,在地下奔腾翻涌,发出声声嚎叫,欲奔赴宿主而来。 看守圣湖的月重宫四大长老感受到了祭司似被反噬,纷纷奔来,见那持剑的人,还巍然立在月重宫门口,不由大喊,“誓死保护月重宫!” 十五这一下,恍然惊醒,而,一道巨芒扑来。 方才杀艳妃那一击,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如今面对着一击,十五有些茫然。 而那些护卫,也从未停止攻击,这一次,十五才体会到什么叫四面楚歌。 漫天的白影,在瞬间,变成了旖旎的红色,鲜血溅落在十五脸上,那些近身的护卫像破碎的光影,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几枚银丝卷住十五腰肢,往后一拽。 那道白芒落在十五身侧,巨大的罡气亦将她整个人都掀翻。 据说,四大长老是整个南疆灵力仅次于祭司之人,而他们联合出手,哪怕是法术再高的祭司,也无可奈何。 十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击碎,眼前一片昏暗,身边有破布迸裂的声音,外衣合着头顶的包裹着长发的布巾都碎成了片。 而卷着十五,试图将她带走的银丝也被挣断,十五像一片枯叶,落在石阶上,向下翻滚。 “还有帮手!” 见滚落的女子无回天之力,另外两个长老带着八个护法,追了出去。 十五缓缓睁开眼,看到护法追的方向,不由厉声大喊,“沐色,快跑,不要管我!” 她挣扎着爬起来,可还未起身,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一头素白的银丝从身侧垂落,与周身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莲绛闻声一震,目光越过那血泊,看向宫门石阶下方,一个女子撑着剑,背脊坚强的跪在地上,银丝拽地,犹如九天之河泄落的银光,而她外套破碎,露出了藏在背后的龙骨拐杖。 她满手鲜血,那些血丝沿着剑身滴落。 “呵呵呵……”莲绛发出一声低笑。 这笑,似喜似悲。 喜的是,血波里的那人,真的不是卫霜发,只是一个人偶。 可悲的是,卫霜发,你竟然到了月重宫,你竟然如父亲镜像那般,提着剑,如修罗一样,闯入月重宫。 他此前,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看到镜像时,他一直告诉自己:不会那个北冥女人,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南岭了,那个女人她只是为了一颗凝雪珠而来。 那个女人,所用的武器是龙骨拐杖,不是剑。 “倾尽所有,无比诛杀!” 那个威严冷酷的声音在莲绛闹钟回响! 他忍住被反噬的痛苦,盯着撑剑跪在石阶上的白发女子,厉声大喊,“卫霜发!”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瞬间,在月重宫上方回荡。 卫霜发,为什么是你! 跪在地上无法站起来的十五,听到这个身影,如被五雷轰顶,浑身一颤,吃力的抬起头来。 她枯黄的面上,全是鲜血,那双如钻石般冷然而明亮,一路都带着凌然杀气的双眼,却才此时,看着高处那人,涌出了无比的恐慌和害怕. 他终究还是将自己认出来了! 十五全身发抖,撑着剑,企图站起来逃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着他。 然而,她却是被施了诅咒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着他如九天上神般,冷漠的俯瞰着她,一步步的走来。。 莲绛青丝凌乱的贴着那瑰丽众生的脸上,一双碧眸负痛的盯着跪着的女子,鲜血每从身体里涌出一滴,身上的地涌番金莲就贪婪的吸食一点。 他感到自己在被一点点的啃噬,但是,他停不下步子,只是沿阶而下,走向那个满头素发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只是…… “呵呵呵……”他脸上在一番欣喜之后,却是无尽的绝望和悲痛,“卫霜发……怎么是你?” 他一步步地走下,看到祭司浑身漠然的走来,所有护法都让出一条路,纷纷跪在地上。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十五,盯着她那迎着自己害怕而恐惧的眼,然后跨过血泊中艳妃的尸体,立在宫门出,抿唇再也无法走下去。 两人的距离,是大洲苍生和北冥的距离! 乌云压天,雷电如若虬须,蜿蜒游走,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和恍惚绝望的神情。 诛杀! 脑子里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颓然扬起唇,发出凄苍的诡异笑声。 “不好!”旁边的一个年老护法发出一声低呼,“祭司大人神智出现了紊乱。” 有两个护法去拦截沐色,剩下两个人眼神交汇,手中拐杖赫然而起,一道无比凌厉的白芒再次砸向毫无反击之力的十五。 白芒罩下,十五握紧手里的剑,看着白光后面莲绛绝艳凄凉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地动撼摇间,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告诉我,这次你又要什么?” --------------女巫の猫------------ PS:嘻嘻,猫爹卡情节的手段真是比艳妃借刀杀人更厉害呀。 要磨刀霍霍猫爹的人,可以准备咯。 <> 第二百零三章:卿行君随 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零三章:卿行君随八 温馨提示: 1、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章节标题; 2、为了避免您的稿件丢失,请勿在线直接创作; 3、如果您使用word写作,为了保证上传作品格式正确,建议您从word中复制出内容后,在“记事本”等工具中“粘贴-复制”一次后再粘贴到此处上传。1 通知棼: 2012年7月9日(周一)中午12时起,VIP内容单章字数下限从2000字提升为3000字,望广大作者注意存稿。祝您阅读愉快!白光刺目,十五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气和那种无处遁形的绝望,她半跪在地上,手指冰凉的握着那剑,在最后一眼看了那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容之后,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便是结局。 周围飞沙走石,白玉石板裂开的声音在此时已经掩盖了头顶蜿蜒霹雳的闪电,凌厉杀气将她撩得她白发飞舞饮。 可是……黑暗没有到来,疼痛没有到来。 他的声音,似在梦中萦绕。 “告诉我,你这次又要什么?” 她惊恐的睁开眼睛,已不知道,他何时出现在她面前,而那白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后背。 在这雷霆一杀中,眼中燃烧着对她炙热恨意的莲绛,却在此刻,生生替她受下这一击。 十五仰起头,脸上一阵温热,目光亦是一片血色,只觉得他整个重心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周围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 尘埃散去,众人看到祭司大人笔直着背脊挡在女子身前,而他们的脚下,白玉石阶裂开,似随时都要塌陷。 两个护法脸色苍白,方才两个人合力一击,那是用尽了毕生的灵术,欲一招将此恶女诛杀。 “祭司大人……” 其中一人上前,却看到祭司大人一手托着女子的腰肢,一手扣住她咽喉,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视线。 “快去寻找大人。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 =========== 十五只觉得浑身轻飘无力,那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犹如一把冰凉的钳子,让她呼吸疼痛的同时,身体也被那刺骨寒冷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月光下,他苍白的脸阴森如鬼魅,那盯着自己的双眼,绞着翻涌的恨意。 “说!” 他声音一颤,将她抵在一棵巨木之上,“这一次,你到底为何而来?” 十五踮起脚尖,吃力的稳住自己身体,望着他痛苦的眼,“艳妃杀了火舞,让景一燕扮成火舞,来暗算你。” 扣住她脖子的手顿然一僵,他痛苦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恍惚,声音似在梦呓,“这么说,你是为我而来?” 十五眼角酸涩,“我只是不想你被暗算。” “是么?原来在卫霜发夫人眼里,我莲绛,竟然如此重要。” 他低头凝视着她,声音低沉魅惑,还带着几分破碎的虚弱。 十五抿唇,静静的回望着他些许恍惚的神情,发现他已扬起了唇,那碧色的眼底凝起一层薄冰,瞬间折射出冷厉的光,十五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哑声,眼底的碧色越发的浓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卫霜发,你到底什么意思,总爱一次次的招惹我?” 他痛苦难耐,只恨不得将眼前女子杀死,“你不是离开赤霞城了吗?为什么又要来到南岭!你不是誓言旦旦一定马上会昆仑吗?为什么要出现在月重宫?我想把你忘记,但你莫名其妙的要来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十五艰难出声,“艳妃已对你恨之入骨,企图报复你。爱夹答列我是担心你中了圈套。” “她已经死了。” 莲绛冷笑反问,“难道你不是圈套!卫霜发,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十五胸口一沉。 她听过,在前大燕的皇宫,一壶梅酒,他许愿与她厮杀经年。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但是你没有珍惜,我对你真诚赤心,只恨不得将它挖出来,可你回赠给我的呢,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你早失去了我对你信任的机会。”他语气不似刚才那种矛盾和茫然,而是一种清冷,“南疆月重宫是整个大洲灵力的中心,我曾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沧澜。而你无视我给你的机会,竟然违诺言,潜入我沧澜,甚至于,直闯入我月重宫。” 他腾出一只手,那莹白如玉的手心却托着一团红色的火苗。 那火苗越烧越旺,赤目的光,灼得十五下意识的蹦起身体,后背贴着冰凉的古木。 “卫霜发,你真是死心不改,还企图骗本宫!你真以为本宫会相信你刚刚那句担心本宫安危的谎言?”莲绛扣住十五的脖子,将红莲业火贴着她面颊,映出她枯黄带血的容颜,“你知道吗?早在你来之前,水镜就预示,有外来人将闯入月重宫。本宫却没有想到,竟真的是你!” “只是让本宫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找出让本宫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担心本宫的安危!”他冷笑起来,声音陡然再次一寒,“这世界上,除了你卫霜发,谁曾伤过本宫?” 那一声质问,在山间回荡。 面对着他的冷笑,看着他手中的红莲业火,十五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她的确失去了让他再次信任的机会。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惊动他,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不过,艳妃已死,血魔伞她已经抢在手,他身边最大的隐患消失。 她要做的,都已经达成。 她还有什么担心的。 可为何……那种蚀骨噬心的痛,却像排山倒海一样传来,在她身体内奔腾信走,像一把把利刃,将自己从体内剖开,再切成碎片。 痛的难以附加! “如今西岐,都对你下了诛杀令。可见,你多让人讨厌。”他手心里的红莲业火,愈烧越大,十五几乎都感觉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而他声音,冷酷中又带着一丝厌恶,“你若不死,整个大洲就不会安宁。” 十五咬着唇,不由苦笑,正要开口,却感到脖子上一松。 “你走吧!”他退开一步,手中红莲业火消失,他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清冷,苍白的脸隐在长发下,竟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十五有些茫然的看着莲绛,却听到他说,“放了你,并不意味着本宫对你有意,只是因为,本宫欠了阿初一个诺言!方才从长老手中将你救出,算还你南岭一个人情,虽然不知道当时刺杀我,是否你有意安排,但是,本宫这情算还了!至此,我们再也两不相欠!” 他曾经许诺陪着阿初一起去昆仑,而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两不相欠……十五一怔,才听明白,原来他记得那晚南岭刺杀一事。 十五咬着唇,艰难开口,“谢谢。” “呵呵……本宫此时不杀你,不代表着整个月重宫会放过你!今晚能否逃得过月重宫长老的追踪,那是你的本事。” 十五大惊,见他背过身,憎恶之声冷厉传来,“还不快滚!” 高处,竟有火星点点,风声中,有人朝这边奔跑而来。 十五咬牙,捂住胸口,刚走一步,身上的剧痛传来,脚下一个踉跄,她忙抓住旁边的树枝,方才站稳。 “滚!” 莲绛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立时,十五看到有一个青影朝这边追了过来。 她不敢再有所停留,背着龙骨拐杖和血魔伞,仓惶的朝山下奔去。、 他刚消失,莲绛身体再也不支持的跪在地上,他还没有张口,黑色的血沫已经吐了出来。 而脚下,地皮在震动,在惨淡的月光中,湿润的泥土裂开,伸出一只只腐烂的手,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任由这些从墓地奔来的恶灵撕扯着自己。 方才召唤血蝙蝠时,心神紊乱,被血蝙蝠反噬,体内防护结界裂缝,这些邪灵感受到他虚弱,飞快的寻来。随后,两个护法对十五致命的被他生生抗下,那护体的结界终不挡如此大的杀伤力,彻底粉碎,他的虚弱,已无法让他佯装坚强的站在十五面前。 地上长出一朵朵金色的地涌金番莲,那些白骨之手越来愈多,抓着他的袍子不肯松开,许多恨不得扣住它脚踝,就这么爬出来,将他一点点啃食。 “呵呵……”他冷笑的看着那些将他缠绕覆盖的金番莲和白骨,“本宫的确虚弱。但是,你们吞噬得了,消化得下?” 似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警告和杀气,那些金番莲蔓藤慢慢的钻回了地下,连带的那些贪婪的白骨之手,都悻悻的躲了起来。 天地间,一直存在着弱肉强食的规则。 若要强大,就要吞噬比自己更强大的灵物,方能自由。 可不见得,能吞噬,就有能力消化。 他早就成魔,因为非常人的毅力和意志,那可怕的魔性都不曾将他反噬过,更何况是这些贪婪的邪灵。 哪怕此时他被切成肉块,只要他执念尚在,魔和邪灵都无法将他莲绛真正的反噬。 他只是,心身受伤,很痛,已经痛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就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心被人万箭穿心。 卫霜发,不管你进入月重宫到底什么目的,如今我违背父亲命令,辜负大洲天下苍生放了你,那么,我们自此,再也两不相欠! 他仰起头,自嘲的闭上负痛的双眼,感到一个人轻功了得的人,停在了身前,将自己扶起来。 “祭司大人。”那人半跪在地上,手托着莲绛的后背,“你在流血!” 莲绛睁开眼,看到月光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跪在身前,而对方托着自己后背的地方,有一道暖流进入,似要将他替血止住。 男子周身都裹着纱布,可却难以遮住他体内传来的那股腐败气息。 莲绛不由眯眼,道,“你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男子不由一怔,低头,“是的。” “你是谁?” “七星盟,防风。” “防风?”他蹙眉,声音虚弱不堪,“似曾听过。你七星盟为何来我月重宫?” “我是受令尊西岐族长托以及七星盟白先生之命,前来诛杀北冥妖孽!” 莲绛楞了楞,“已经惊动了七星盟?” “是的。”防风答道,“七星盟下令要将此行人彻底诛杀,但这两人武功诡异,高深莫测,而且极其聪明。我们从南岭埋伏到龙门,他们竟然有所察觉,就跑到了南疆。” “你说……你们将他们追杀到此?” “他们走南岭那条路时,我们的确伏击了,但是对方武功太高,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成功。”防风顿了一下,“大人,方才那人是不是伤了你?你可知道她朝哪个方向跑了?” 莲绛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抹笑,道,“不知道。” 防风怔怔的看着莲绛月光下那有些妖娆的脸,突然觉得心口剧痛,颤声道,“我能否再向祭司大人打听一个人?” 他是第二次看这美得颠倒众生的脸,然而,时过境迁,却是物是人非。 他想知道,三年前,站在此人身边的女子,为何突然消失了! 三年来,他背着公子,用尽了所有方法,可却再也找不到胭脂的音讯。 而成为夜帝的莲绛,身边却根本没有一个叫十五的女子。 甚至于月重宫长生楼,都没有关于十五这个名字的记录。 好似,当年那个从棺材中爬出来,只为复仇的女子,只是防风梦中出现的幻影。 很多时候,他从黑夜中睁开眼睛,都觉得,胭脂还在南疆坟地里,只是一具尸骨,从来没有如他所期待的复活过,出现过! 胭脂,十五,像以烟尘,瞬间从这个世界蒸发了。 “不知道。” 冷漠的声音,带着骨子里才有的孤傲。 防风收起手,取下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莲绛,转身往山下追去。 莲绛睁开眼,一看防风追去的方向,目光不由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他慌忙扶住旁边的树杆,试图站起来。 南疆天气潮湿,土壤松软,他试了几次才从咬牙站起来,刚站起来,他发现旁边的荆棘上,挂着一张布。 拿在手心,却是一张地图,未及多想,莲绛踉跄朝防风离开的方向奔去。那正是,十五逃跑的方向。 ===========女巫的猫========== 林子里,弥漫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惨淡的月光下,那些被切割成手心大小的尸体,凌乱的丢在地上,鲜血铺开,看起来触目惊心,像一个屠宰场。 而尸体中间,半跪着一股抱着幼儿的栗色卷发少年。 似乎不想让怀中婴儿看到方才他血腥杀人的一幕,他将幼儿点穴,让其陷入深睡,用衣服裹着栓在他胸腔。 此时的少年,绝美的脸上没有方才那杀人的恣意,而是痛苦的扭曲,纤纤手指深深的扣入泥头中,试图减缓头颅里传来的剧痛。 诡异轻细的蛊笛声,像魔音一样,折磨着他。 “嘻嘻不错嘛……”一个女子妖娆的声音传来,“三年不见,你傀儡术精湛了不少,竟然将月重宫的两个长老都杀了。” 五尺开外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身穿黑纱的女子,她枯槁的白发下有着一张绝丽无双的脸,只是,那森森冷笑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僵硬,像是带了一张生硬的面具。 -------- <> 第二百零三章:卿行君随 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零三章:卿行君随九 看到卷发少年跪在地上,身上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女子扬唇,举起手里的短笛,再一次吹奏起来。爱夹答列 那声音,很轻,像风一样,远在十来尺之外的人怕是难以听到,可对脑中有蛊虫的人,二十尺之远都能感受那种剧烈的疼痛。 “唔……” 少年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再抬头时,他双瞳无神,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而已。 “呵呵……”女子收起短笛缓缓走到少年身前,手中的短笛抬起少年漂亮的下颚,俯身打量着他的脸,冷笑道,“所谓的魅精不过如此。若当年不是我将此蛊虫放入脑中,你如何能苏醒?槎” 少年没有说话,神色无光。 “如今,这世界上方能控制你的只有我。我,即将是你新的主人。” 她冷笑,目光扫过少年的脸,落在他怀中的幼儿上,顿时沉着脸,眼底涌起一股无比的憎恨扫。 “现在,你将这孽种放在地上。” 艳妃冷声命令,跪在地上的少年果然将孩子放在了地上。 看到他如此听话,艳妃满意的眯了眯眼眸,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现在,我命令你,将这个孩子切成肉块。”她顿了一下,“对了,一定要十五块,然后再给那个女人送去。” 虽然她已经能肯定那女人逃不过今晚的追杀,但是若是赶在那女人死之前,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那该一种怎样的痛快。 可地上少年却如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快!” 艳妃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她如今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女人痛苦的神情了。 地上的少年,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幼儿精致宛如瓷器的脸蛋儿,手缓缓落在了它的脖子上。 “你的傀儡术呢!” 艳妃大声吩咐,可刚刚开口,她感到无数条银丝穿透了自己的四肢,地上少年抱着幼儿缓缓站起来。 那原本晦暗没有任何光芒的紫眸,此时在月光下闪耀着森森寒光,犹如无数把雪亮的刀刃。 “你方才说什么?”栗色卷发清美若兰的脸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声音亦带着一丝魅惑,“你是不是说要切成十五块?” 艳妃只感到那些银丝一点点的勒紧,要将她身体切成一块一块的。 她惊愕的盯着少年,“你……”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沐色勾起唇角,“你真以为一只蛊虫就能控制住我?就你,也配当我主人?” 他一手抱着幼儿,一手摊在胸前,那些银丝就从他手中飞出,将身前女子缠绕住。 “你骗我?!”艳妃全身发抖! “你说呢?”绝美少年冷笑,食指一勾,艳妃顿时痛苦的惨叫。 她的手臂瞬间脱离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红的弧线,落在了十几尺之外。 艳妃大惊失色,正要开口,另外一只手臂也被沐色卸掉,抛得老远。 “啊!” 艳妃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嘶叫,她头颅和四肢分别被沐色切开,可她一双眼睛,仍然盯着沐色。 沐色被她眼神看得一愣,总觉得此女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正要上前检查艳妃被自己切成十五块的尸体,去看到天空一道剑气破空而下。爱夹答列 那一瞬,他心,顿时一疼,“胭脂……” 他颤声,跨步而出,却还是不由回头看着艳妃阴森森的头颅。 纤长手指在空中凌空一画,银光闪过,艳妃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待滚在草丛中时,那头颅,血肉模糊,一张脸,被生生挖了下来。 一张艳丽的人皮落回了沐色手心。 沐色不再停留,追随着那剑气的而去。 =========女巫的猫=========== 林子里寂静的可怕,甚至于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艳妃的身体七零八碎的被切成了十五块,可是,心脏那块,却完好无初。 蓝色的蔓蛇花从心脏出恣意绽放开来,一条条蓝色的蔓藤,像无数条血管一样,同样从心脏地方蔓延攀爬,开始在满地的尸体里寻找那些被分割的身体,重新组装。 再生的过程,无比痛苦,艳妃仰躺在地上,只感到脸上一阵剧痛,但是她此时无法动弹,正等待着自己的双臂回归。 可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风突然传来。 那阵风,不同于平常,带着一股腐败的妖邪气味。 艳妃痛苦的躺在地上仔细的聆听,旋即,一种足以让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传来:啃骨之声。 是的,她躺在地上,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 有东西在啃食地上的骨肉。 她心中顿时西缩紧,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惧。她曾在月重宫生活了五年,十分熟悉月重宫并没有饿狼猛兽,因此,啃噬尸骨的一定不是‘正常’东西。 她亦顾不得周身让她几近晕死的疼痛,吃力的抬起头,看到一个浑身血淋淋,但是已经成型的厉鬼正蹲在十尺开外,捧着两只手手一点点的吞噬。 “不!” 看到那被啃的差不多的手臂,艳妃浑身一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顾不得疼痛,双臂飞出一条蔓藤,试图抢回自己的手。 厉鬼是邪灵,一旦被它吞噬的东西,就无法重生。 如果她双臂被它吃了,那蔓蛇花再强大,都无法让她长出正常的双臂。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厉鬼缓缓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虚弱的艳妃身上。 危险逼近,,此时的厉鬼周身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那盯着艳妃的双眼,发出贪婪的光芒。 不好!那厉鬼是要吃了自己! 艳妃当然知道,此时的厉鬼已经到了最重要的阶段,凡是比自己强大的,它都会不顾一切的将其吞噬。 那厉鬼慢慢朝自己走来,艳妃突然发现,那鬼手里拿着一个拐杖。 “你……你把景一燕吃了?” 那厉鬼怔了怔。 此时的艳妃哪里顾得自己的手,咬牙站起来,就往山下方夺路狂奔。 那厉鬼正要修炼成魅,方才吞噬了一个灵力强大的人,可仍然要差点火候,看到猎物在前,它自然不会放过,飞奔着就朝艳妃追去。 -----剑气如流星,飞奔而至,直接刺向十五后背的空门。 十五忍住剧痛,手中的反身一横,挡在身前。 只听到咔嚓一声,手中剑豁然断成两截,十五咬牙,脚下点足,如鹰腾空,断剑朝追来那人飞了过去。 剑过之处,杀气似雷霆,斩断了一颗巨木,巨大的树杆轰然砸向那个影子。 对方如影往左边一闪,一个迂回的闪躲,避开了十五的反击。 这个步伐,让十五不由一愣。 “幻影步?”她站定,有些愕然的望着那个带着面具的青影。 青衣带着一张面具,握着长剑的手,裹着纱布。 七星腰牌上的青色惠子在风中摆动。 十五认得了,这是在船上看到的七星盟使者。 防风看着月色下站着的女子,待看清她枯黄的面容和那一头素白之发时,不由大吃一惊。 此女子身形敏捷,应该极其的年轻,可一头白发和一张脸,看起来却是垂暮之人。 再加上,她那句,幻影步,更让他一震。 这是白衣公子自创的步伐,外人不该知道。 目光落在十五后背的龙骨拐杖,防风终于确认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此女子,正是,七星盟联合诛杀的女子。 “死性不改。”防风沉声,“三年前放过你们一次,没想到,你们竟然又侵犯我大洲。” 说完,防风手里的剑攻向十五。 那剑势快如闪电! 十五本能的取下后背的龙骨拐杖,握紧挡在身前。 剑气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影,漫天而下,像一道无形的网子,朝十五罩来了过来。 龙骨拐杖横切而出,将剑气横扫出一条口子,可十五为退出,防风手中又飞出一片片桃花,像飞旋的匕首,指奔十五咽喉。 看到那桃花,十五大惊失色,恍惚的片刻,慢了一步。 一片桃花穿过她肩胛,她整个人亦被余力带得后退几步,手亦因为剧痛,无法握紧手中的龙骨拐杖。 可一击未歇,二刺再起。 十五有些吃力的站在地上,鲜血蜿蜒从手臂上流下,她换了左手握着拐杖,正欲最后一档时,杀气声中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 那剑在近身的瞬间,竟突然顿住。 一条银丝缠在了剑身,立时,又有无数条银丝反--攻向了防风。 防风所有注意力都在这欲置十五于死地的一剑,也未料到此时会有人来突袭之后,带反应之后,一枚银丝穿过他肺部。 他慌忙撤走剑,手腕旋转,凌厉剑气斩断那欲缠住自己的银丝。 挣脱银丝的反--击之后,防风立在远处,胸腔血红一片,而他并没有再出手,而是惊愕的看着站在十五身前的少年。 “沐色?” 眼见这个栗色卷发少年,防风大脑一片空白,“你……没有死?” 沐色眯眼看着防风,空气中有腐烂的味道飘来,他不由开口,“你都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还期望我死?” 防风握紧手里的剑,盯着沐色,“你果然祸害千年。” 说着,手中的剑泛着碧光,攻向了沐色。 沐色目光一沉,拉着十五往后旁边一躲,将阿初放在她怀中,反手织起一张丝网,朝防风反扑。 剑是近战,而银丝是远攻,这张网飞来,防风手中的剑往前横着一扫,碧光滔天,切开一个口子,继续攻击。 两人战斗在一起,身形变换的非常快,如烟似雾,已经看不清身影。 可十五却依然将防风的招数看在了眼里,每看一招,她就心惊胆战。 “沐色,住手!” 当防风终究体力不支,慢了一拍被沐色银丝缠住,其中一枚要攻入他心脏时,十五终于大喊出声。 沐色是一愣,回头惊讶的看着十五。 “沐色,放了他。” 她已经认出了防风。 沐色蹙眉,手中银丝再次一挥,几条银丝钻入防风的手骨,防风疼得几乎要跪在地上却是咬牙站立。 十五抱着阿初,看着受伤依靠在残石的防风,“七星使者,可是防风?” 沐色傀儡术了得,防风早就知道,亦知道十一年前自己不是对手,却没想到,十一年后,此人的傀儡术更是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估摸的境界。 但是,不杀此人,他心中不甘。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看着那白发女子,“正是。” “那七星盟盟主,可是,白衣?” 防风惊讶的看着十五,显然震惊为何此女子竟然连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他抿唇不语,可这个动作,却落在了十五眼里。 这是默认。 她胸口沉闷难耐,没想到多年后,几人再次相遇,竟然是如此境地和立场,再想到方才莲绛那句:从此两不相欠,她顿时心生悲悯,望着防风,发出凄凉的笑声。 她最尊敬的师傅,那个将她从雪地里捡回来,养育她,并亲手授予她剑术的师傅,如今对她下了江湖诛杀令。 她曾经最亲密的伙伴,那个日日夜夜守护在暗处,只为影卫职责的朋友,如今握着剑置她于死地。 她最爱的人,如今亦要为了整个大洲,与她对立相杀。 而她,做错过什么? 她从未想过得到整个天下,从未想过要为了北冥而吞噬整个大洲,可如今,她已经成了大洲最大的敌人。 想来可笑! 她从未想过杀天下! 可天下人,却处处要杀她,甚至于那从不面世的西岐,也不放过她。 “走!” 十五看着月重宫方向,突然止住那凄然的小声,对沐色道。 沐色看着十五发抖的身体,回盯了防风一眼,拉回银丝,十五已经抱着阿初飞奔了几步。 刚到沧澜江边,沐色看到十五突然像一滩软泥一样往地下倒。 他忙将上前,将十五抱住,发现她冰凉的身体一阵黏糊,借着月光一看,竟满是鲜血。 他伸手解开十五的面皮,下面藏着的那张脸,惨白若雪,脸唇都泛着紫青色。 她似乎很痛苦,却偏生没有像上次南岭那样哭出来,而是抱着阿初,靠在沐色怀里,不甘的盯着挂在苍穹上的那轮明月。 “胭脂……”沐色轻唤着他的名字。十五目光落在沐色脸上,“是不是我死了,这天下就能太平?” 沐色一怔,紧张的看着十五。 她眼底的绝望,在于,亲手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全是她至亲的人。 沐色捧着十五的脸,紫色的眼瞳里泛起妖异的光,“胭脂,这天下若杀了你,那我就替你,杀了整个天下。” <> 第二百零四章:卿行君随 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零四章:卿行君随十 十五怔怔望着沐色,苦笑,“我若有一日,真不在了,那你替我照顾好阿初。1它是我的生命。” 她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十一年前他初见她时的那种像宝石一样的璀璨,也没有像那像日光一眼的灿烂,只有一种沉浸在黑暗中的绝望和悲苍,和无边无际,无法消散的痛苦。 绿意说的没错,她一日忘不掉,她一日就无法解脱! “沐色,答应我!”十五似乎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此行,她为杀艳妃和夺红魔伞而来,如今目的达到,她身体和意志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沐色手指缓缓落在她眉心,“好,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初。槎” 得到答案,十五舒了一口气,她此生,除了沐色,已再无可相信和寄托之人。 扑捉到她意志消散的瞬间,沐色手指扣住她眉心,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胭脂,看着我。” 依靠在他臂弯中,正精疲力竭要睡去的女子,听到命令和召唤,颤抖着睫毛,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一瞬,女子疲软的身体突然颤抖,脖子往后仰,半合的双眼陡然瞪大,苍白的唇亦微微张开扫。 而她被摁住的眉心,泛着淡淡的紫色荧光。 随着那光芒的增强,女子眼瞳越睁越大,那睫毛不停的颤抖,带着某种惧怕,甚至于,到后来,她的眼角竟然滚出晶莹的液体,而她的唇,也吐出几个微弱的字,“不,不能忘。” “胭脂,解脱吧。”少年的声音,似从地狱而来。 女子眼神挣扎扭曲,似要从某种束缚中解脱出来。 但是,她全身动弹不得,甚至感觉到脑子里有东西,正在飞快的流失。 那个人站在泥泞雨水中,抱着她腰肢说,“十五,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带我走?” 那个人将她拥在怀里,笑嘻嘻的道,“如果生个儿子,就许给小鱼儿。” 那个人随时抓起东西,就往她身上砸,“睡了我,你敢不负责?” 那个人捧着她的脸,满足的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不说。” 这些片段,从脑中一掠而过,可再想,却什么都没有。 女子双唇发白,泪水从眼眶中点点滚落。 怎么办,这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然而,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像一只强大手,将她的记忆飞快的夺取。 甚至,她看到时光倒流,长安,漫天飞雪,路道两旁拥挤了百姓,辇车无法前行,正前方,一个满身裹雪容颜倾国的人伸手拦路,那碧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入她心底,“你们女人,说话总是不算话吗?” 十五想伸手去拉住那个人,想抚掉他满身的白雪,可转眼间,头顶烟花四起,灯火绚丽,那个人已穿了件绯色的烟罗衣衫,负手立在人群中,精致的脸上藏着一份羞涩,美人咧的唇边,沾着一点红色的糖滞,让本就完美他,平添了几分妖娆。 “所以,我这窜糖葫芦,是独一无二的?” 长发红裙,他笑得夺人心魄,她想要去拥住他,然而,刚伸手,他身体竟然变成点点碎光,她来不及尖叫,周围却是漆黑的林子,脚下伏尸满地,他穿着白色的衣衫立在月光下,语气冷漠,“除非,赌上你的三生三世!” 月重宫寒池,他躺在池中,黑发凌乱,春光旖旎,修长漂亮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她的发丝,两人彼此的第一次,相互交互,他眼中有无尽的羞愤,而她捂住他的眼眸。1 这些记忆,像一抹朱砂画,现在却被人无情的清洗掉。 “不……”她不能忘记。 招魂曲的低声从远处而来,她看到自己手带玄铁链子,一跌一爬的朝远处那莲花台走去。 白色的帐子里,慵懒的坐着一个人。 “月重宫,不需要活人。” 那人声音浅浅传来。 “不。” 怀中的女子发出一声悲鸣,血红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滴落,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咬向自己的舌头。 沐色大惊,忙扣住她的下颚,止住了她的自杀,而她旋即吐出一口血,喷洒在沐色脸上,最后昏迷过去。 沐色似也受到重创,身体颓然,血沫沿着他嘴角滴落。 如海藻般的栗色卷发垂落在身侧,让他看起来极其的疲惫和无助,那半垂的睫毛,甚至有种让人心疼的迷茫。 一直立在树后的绿意,缓缓走出来。 “看到了吧。”绿意看着十五,“她对那个人的意志力太强了,她宁愿死都不肯忘记那个人。” 在感受到自己是被人强行剥夺走最后关于莲绛的记忆时,十五在无望之际,选择了咬舌。 沐色没有说话,但是,他此时,看起来,无比的消沉。 “总有其他办法的。”许久,沐色抬起头来,对绿意突的一笑,那笑,带着一种坚定的执着,“虽然只差一点,就将她最后的记忆剥夺。但是,我还有其他方式。胭脂,将会成为,最快乐的胭脂。” “你要做什么?” 绿意突然感到不安,只见沐色漂亮的手指,凌空一画,无数蓝色的荧光蝶在空中飞舞,如一幅旖旎的梦境。 绿意震惊的看着这些蝴蝶,只见一只蝴蝶突然落在自己手背上,她不由伸出手一摸,大惊,“这是真的?”温热的触感,那是真正的蝴蝶。 沐色神秘一笑,美若神袛。 绿意这才惊讶,十一年后的沐色,已经远远不是那个当年能被一只笛子,一只蛊虫就可以操纵的完美少年了。 他已经是一个强大的能与天地抗衡的魅精了。 “我会给她编织一切。” 那些蓝色的蝴蝶像燃火一样燃烧,幻化成了无数萤火虫,如漫天星光,笼罩大地。 此刻,连绿意也分不清,方才看到的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 “抱着阿初。” 地上的清美少年,眉宇间已多了一丝睥睨霸气。 绿意上前,将怀中被点了穴的孩子抱起来,又看了看十五,沉了一口气。 沐色抱着十五,沿着沧澜江往上走,他白色的衣角被露水打湿,却是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 身后的绿意抱着阿初,缓缓跟随,河道修长,像一条漫无边际的路。莲绛身上的衣衫被荆棘切开无数条口子,最后找到重伤的防风时,月重宫上方已经起了一沉白雾。 防风仰躺在地上,沐色最后一击,却是伤了他经脉,短时间内,他根本难以调理气息站起来。 仰头看着身前出现的男子,他亦不由怔了片刻。 以前那绝艳芳华的男子,此时头发凌乱,身姿落魄,苍白消瘦的脸上道道血痕,看起来极为狼狈,而他碧色的双瞳如鬼魅般盯着自己。 方看去,真觉得,此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俯身,目光扫过防风身上的伤口,哑声开口,“他们为什么放了你?” 防风一愣,他也不清楚! “方才,两大长老都死在了他们手里!”莲绛惨笑,“可本宫寻此,你却活着……为什么?” 晨露凝结成水滴落在防风脸上,南疆潮湿阴冷冷风吹在伤口上,他顿时一个激灵,意识在剧痛中清醒了几分。 他想起了那个被沐色护住的女子。 那个女子,头发如雪,面色枯槁,可却有一双白皙的手。 这天下,沐色除了一人,还会呆在谁身边? 他居然想起女子离开时问的那个问题! “咳咳咳……”防风大声咳嗽起来,竟然试图挣扎起来,要朝十五方才离开的方向跑去,“胭脂!” 他嘶声大喊,可削弱的声音,瞬间被阴冷的风吹散, 他将力气聚在腰腹,试图坐起来,气息瞬间紊乱,一口恶臭的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莲绛蹙眉,“你中了尸毒!这大洲最罕见的毒。” 防风顾不得因为气息紊乱而复发的尸毒,大声的喊,“胭脂……”可喊了之后,他又无力的仰躺砸地上,发出一声声绝望的苦笑,“宿命,真的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宿命吗?” 十七年前,他奉公子之命,守护胭脂四处游历,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危,而来是守护她的宿命。 公子曾说,胭脂命运多舛,但是只要有正确的引导,说不定,能更改她的命格,给她世间女子最平凡的生活。 然而,胭脂到底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那个魅,将是她人生最大的劫。 他得公子所命,将此魅诛杀,可没想到时,胭脂的命格也随之大波动,最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公子说,他们终究无法更改胭脂的命运,死,是她的终。 可是,他不甘! 他违背了公子的诺言,找到了胭脂的尸骨,将月光锻造成了铁链,负于胭脂身上,将她埋葬在了南疆阴气最重的墓地。 若,胭脂真若公子说的那样,她非凡人。 那‘死去’的胭脂,就一定会活过来。 他永远记得,将沐色心挖出来那刻,胭脂那看着他无比憎恶的眼。 他记得胭脂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是她眼中的叛徒! 为了等待胭脂复仇的回归,他留在了碧萝身边。 八年日夜煎熬,碧萝混得风生水起,而秋叶一澈对昔年全心付出的胭脂字字不提,于是,他在等待胭脂回归的同时,开始了自己的复仇。 胭脂死前被各种折磨,他如何能让碧萝好受?只有尸毒,才能让碧萝身亲体会胭脂曾受过的痛苦,可是,尸毒必须要很大的量,才能入体,而碧萝小心谨慎,于是,他才有了一种方法。 每日给碧萝熬养颜汤,然后同她一起喝。 而八年后,他终于等到了胭脂的回归。 只是,他似乎永远也更改不了胭脂的宿命。 又三年后,沐色竟然再次复活,而他们,再次站在了一起。 发出恶臭的黑浓从他嘴角溢出,他苦笑望着头顶,“如何能改变宿命?” 年轻的祭司怔了怔,道,“如果没有看过宿命的轨迹,那就不用想着去更改了。” 作为南疆的祭司,他有权利要求长老占出他的宿命,但是他从来不曾做过。 “但若真想更改,那就逆天。” 防风一怔,看着莲绛有些疯狂的脸,对方干裂的唇幽幽开口,“告诉我,她为什么放了你?你可是杀她而来!” “故人。”防风痛苦的闭上眼睛,颤声,“她是我一生都要守候的故人。” “故人……”莲绛坐在地上,背靠着灌木,喃喃出神,“她不是北冥之人么?怎么会是你的故人?” 防风惊讶睁开眼,吃力的打量着颓然的莲绛,颤声,“大人,不记得她了?” 莲绛迎着防风震惊的目光,苦笑,“当然记得!北冥,卫霜发,那个前来大洲寻回北冥圣物的女人。” “不!”防风摇摇头,“她不是卫霜发,她是胭脂……你……”再看莲绛眼中的茫然,他终于发现了莲绛的怪异。 这个男人,不记得胭脂了! “胭脂?” 莲绛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突然想起,那晚沐色第一次出现,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胭脂。 他靠近仰躺在地上的防风,眸子里碧光妖冶,“让我看看,你记忆中的胭脂!” “大人!”防风大喊,只感到莲绛双瞳像漩涡一样包围着自己,那一瞬,他突然想起西岐人,有一种很可怕的术法叫做:摄魂术! ======= 槐花漫天,如纷扬飘舞的细雪。 院中,一个不过五岁的女孩儿,身穿火红色的衣衫,手持木剑,一遍遍的练习平刺的姿势。 她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白瓷的脸上因为认真的练习已有了一层薄汗。 小女孩儿开始慢慢长大,原本婴儿肥的脸,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出落得如雪般的剔透。 她的剑术,亦以惊人的速度增进。 在风中扬起的纱衣,像一朵绽放的蔷薇,少女抱着剑靠坐在树下,眯眼笑道,“防风,你下来吧,我知道你在树上。” 树上的灰衣少年吓得一动不敢动。 “信不信我一剑就把你挑下来!”说着,少女的剑果然一晃。 少年抱着树杆,然后丢下去一个苹果,被少女的剑尖稳稳接住。 少女将苹果拿在手里,往袖子上蹭了蹭,树上的防风忙喊,“胭脂,苹果已经洗过了。”要知道,她练了一天的剑,袖子上可满是灰尘。 少女却已经咬了一口,笑道,“真甜!”不一会儿,少女就吃完了,天色将黑,西边残阳如血,绯红的光芒落在少女脸上,有一种艳丽之美。 “还有么?”少女望着天边的夕阳,似乎很饿。 “馒头,但是已经冷了,吃了不好。”树上的防风小声的道,“要不今天早点回去,公子怕已经做好饭了。” “不行,还要练一个时辰。”少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中剑一舞,身子灵巧如蝴蝶。 树上的少年有些心疼的看着认真苦练的少女,但是他不能离开,因为,作为影卫是要随时照顾主人的安危。 <> 第二百零五章 卿行君随 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第二日,还是这个习地,少女刚坐下,树上的少年就放下去一壶水和一包糕点。1 少女打开糕点,精致的莲藕糕还散发着热气。 “怎么还是热的?”少女仰起头,眯眼看着藏在树梢上的防风。 防风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少女明媚的脸,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沐春风。” “咳咳……”少女呛得慌忙拍着胸脯,惊愕的看着他,“你竟然用师傅的沐春风……他会揍你的。槎” 防风扯着旁边的树叶,将自己通红的脸遮住。 阳光细碎,穿透层层树叶落在他左眼下的泪痣上。 时光就这样而去,防风的记忆中,除了红衣的少女,并无其他人荣。 如他本人所说,这是一生中他要守候的人 她婴儿肥的脸,稚气的脸,精致的脸,明媚的脸,到最后惊艳天下的角色容颜。 十三岁开始游历,她初入社会,和江湖儿女一样,有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会将自己的馒头分一半给路上的乞儿,会惩戒地方恶霸。 她虽历练不深,但是生来聪明,总能想到出奇制胜的方式,化险为夷。 她也有梦想,像鹰一样翱翔于天,无拘无束。 她也有一个江湖梦!想要成为叱咤风云的侠女。 少女抱着当时最闻名于世的宝剑,长身立于荒漠之上,黑发拽低,红衫飘舞,如一幅旖旎的图。 她挑起下颚,眯眼看着黄沙万里沉着的夕阳,道,“往左,便是回楼。往西,就是西岐?” 突然之间,防风的记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他不愿意记起。 待再出现时,竟然是当年最繁华的长安,霓虹阑珊,灯火似锦! 头顶明月高照,少女抱着膝盖坐在睿亲王府的房顶上,黑发渡月,容颜如雪,她细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轻轻颤动,似要掩住眼里那矛盾的情绪。 许久,她回眸,看向暗处,笑道,“防风,你走吧。好好过日子。” 说完,她起身,像小时候那样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上的铃铛叮铃做响。 =================== 这是防风最后的记忆。 停留在她回眸一笑,烟花散落的那一刻。 被摄魂的人,意识出现涣散,而施术者,也渐渐从他的记忆力醒了过来。 莲绛无力的跌坐潮湿的地上,后背靠着旁边的荆棘灌木,那些利刺刺入皮肤,他才能从尖锐的疼痛中感受到,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看到了最美的胭脂。 看到了,无忧无虑能笑得像明媚阳光般的胭脂。 看到了因为迟迟练不好一个动作,而气得负气将木剑扔掉,走过去狠狠跺上几脚,最后又将其捡起来,咬牙重练的胭脂。 莲绛目光落在虚弱的防身身上,开口,“你真幸运。” 他开始嫉妒,眼前这个身受尸毒之苦的男子,竟然形影不离的陪过那个女子走过最美的年华。 甚至能仅在咫尺的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点点蜕变。 只是,那样的女子,终究要离开大洲。 十几年前,她是无忧无虑的胭脂浓。 十几年后,她是那个周身是血,持剑闯入月重宫,弑杀了众多月重宫弟子的北冥女人。爱夹答列 这怕就是防风方才说道的宿命吧。 日光穿过茂林将周围照得晦涩,他缩了缩身子,避开阳光的照射,看到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 “祭司大人?” 灌木后面的女子,看着莲绛苍白的躲在荆棘之下,发出一声低呼,飞快跑来,欲将他扶起,却被他一个目光当了回去。 女子看了一眼地上还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正了脸色,对莲绛行礼,“火舞参见祭司大人。”她很快也一眼看到了防风身上的腰牌,亦恭敬行礼,“见过七星使者。” 莲绛没有说话,神情依然恍惚,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胭脂当年的样子。 火舞见莲绛受伤十分严重,可对方根本没有动的意思,她只跪下,道,“殿下,属下失职被艳妃蒙蔽。还请殿下责罚!” 莲绛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火舞,眼中有疑惑。 “在回月重宫的船上,属下突然发现艳妃不在,四下里寻找,发现行踪诡异竟然和那景一燕联合一起,意图加害殿下。待属下发现时,不抵她们对手,重伤后,被她们沉入江水中,幸而被人所救送到了驿站。” “艳妃死了。”莲绛似懒得开口,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可猛的,他突然睁开眼,“你说谁救了你?” 火舞道,“驿站的人说,是一个穿着布衣,面色蜡黄的女子。” 莲绛双唇一颤,他当然知道那面色蜡黄的女子是谁,几个时辰前,她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 他突然想起倒镜中给出的镜像,她一路直奔月重宫,可临近门时,身体突然一折,反扑向了门口的几个人。 那时,她眼中带着一种可怕的绝杀! 莲绛忙低头从袖中找出之前捡到的那张地图。 这是一张南疆的路线图,但是这张图上面却用笔标记了一条线路,沿着沧澜往北走,然后再跨国沧澜,转向龙门方向。 这条路,用意非常明显的避开了月重宫甚至于是长生楼会巡视到的地方。 “大人!” “下去!” 莲绛厉声,可刚开口,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映着他苍白的脸,看起来触目惊心。 火舞不敢说话,她回来时,看到月重宫大门已毁,两个护法的长老的尸体刚刚才找到,现在祭司大人也受了伤,很明显,昨晚月重宫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来不及细查,就四处来寻找莲绛。 她低头看了一眼防风,欲将他扶起来,哪知莲绛阴狠的声音传来,“放下。” 火舞吓得慌忙收回手,飞快的离开。 防风躺在地上,侧身看向莲绛,发现莲绛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 “大人。” 他深知莲绛的身份,出于公子和其父母的关系,他对莲绛言辞也极为恭敬。 莲绛看着防风的面具,“月重宫这事,必然瞒不过父亲,江湖令一出,谁也无法收回,她此行之路,如此艰难……” 父亲给他的景象,竟然是她为了自己而来。 然而,也不知道是宿命和巧合,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她,却再次沾染了月重宫长老的鲜血。 月重宫两位长老,百年前就看守月重宫,他们的生死,十五已经脱不了干系,而大洲,月重宫,西岐对十五的追杀,反而会因为长老的死,更加的激烈。 她要北回的路,怕是荆棘满地。 莲绛抓着防风后颈的衣服,沿着灌木的小路,往偏僻的深处走去。 方才他簌簌叨叨说那些话,防风没有听懂一个字,今晚莲绛重伤,举止怪异,眉目间早不似三年前他见过那高傲绝艳之人,此时的他,周身都透着颓败和阴森。 “大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临走时,莲绛还不忘拾起了防风的配剑。 剑上有碧玉惠子,玉佩上刻着一个风,看起来年生已久,是防风少年时期随身携带之物。 南疆长年潮湿,地面松软,防风倒不觉得磕背,但是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防风这才发现莲绛将自己带了一个偏僻的黑屋。 “你死不了,有人会来给你送吃的,也会有人给你找来吸血蛭逼毒。”莲绛坐在地上,用防风手里的剑,往他裹着绷带手腕上一切,恶臭的毒浓流了出来。 不过瞬间,地上的枝叶瞬间腐烂。 而莲绛则拿了一个陶瓷碗,沉默的将那黑脓接住。 “大人,请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防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的盯着莲绛,竟看到莲绛就着方才切了防风的剑,朝自己手腕也割了下去。 “大人,你会中毒的!你全身都是伤口,尸毒会沿着伤口进入你体内……大人……”防风连声阻止。 莲绛却冷漠的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说完,他提着防风的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了一步,他又转身回来,取下防风的面具和腰牌,朝山下走去。 而那盛曼了尸毒的碗,也被他带走了。 防风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女巫の猫------------- 十五睁开眼时,一轮落日罩在了沧澜江上,耳边传来了幼儿嬉笑的声音。 她朝那声音看去,一个黑影一下钻入她怀里,一下抱着了她脖子。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个两岁大的幼儿,有着一张精致粉嫩的脸,一只眼睛蒙着纱布,一只眼像东海的珍珠,非常漂亮。 “真好看。”她笑着看着这孩子,由衷赞叹道。 “娘。”孩子冲她笑了笑,“娘,我和爹爹在烤鱼,你醒了,就来吃吧。” 她循着孩子的手看过去,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火堆前,与往日不同,今日他海藻般的卷发用一根白簪挽起,这是家室的男子才会梳的发髻,而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子,正忙着添置柴火。 男子回过头来,交织的成翼的睫毛下竟然有一双无比美丽的紫色双瞳,像盛开的烟花,像绽放的紫罗兰。 “胭脂。” 男子笑了笑,清美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十五坐在铺着厚厚甘草的石头上,旁边还放着南疆长年盛开的野兰,这种花像有点类似薄荷,让她不由醒来。 她想起了,走来过的人是沐色,是她丈夫。 十一年前,她未死,重新活了过来,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沐色。 恰好大燕动--乱,睿亲王秋叶一澈谋逆篡位,碧萝被防风下毒至死,她和沐色亦趁此逃离长安,却是终过上了十一年前期盼的自由生活。 那些记忆瞬间涌出脑海,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却突然觉得有些莫名惶恐。 “阿初,你去拿鱼。”孩子听到沐色这么说,飞快跑向火堆。 沐色坐在十五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十五怔了怔,“像做了一个梦。” “过去,本就是一个该遗忘的梦。”他柔声提醒,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她的手指。 十五微微一惊,有些本能的想要收回,但是胸口却有根弦被撩拨,而她亦被他蝶翼般的双瞳所诱惑,最终僵在了那里。 这是她,丈夫。 那个声音告诉她。 他的唇似被鲜花渲染,有着一种难言的美,落在她指尖时,带来如水般的温柔。 见十五没有挣扎,沐色方才紧张的神经,才得以舒缓:眼前的女子,已经适应了两日来,他给她编织的记忆。 在她意志最脆弱无望时,他所编织的幻境,将会在她脑海中根生地固。 “胭脂,你看,落日……”他握紧她的手,指着西边。 “真好看。”十五动容一笑。 沐色凝着她的笑容,突然将她抱在怀里,颤声,“胭脂,你终于笑了。” 十五从他怀里出来,笑道,“沐色,你说话真奇怪。” “娘,看阿初烤的鱼。”小家伙跑过来,,手里握着一个烤好的鱼。 小莲初扬起漂亮的脸,望着十五。 十五凝着孩子的脸,手像是着了魔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它粉嫩的脸颊,手指爱恋的抚摸。 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白色纱幔,似看到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人一晃而过。 “娘,不吃阿初的鱼么?” 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十五恍然清醒,再细想,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好。”十五接过阿初手里的鱼,因为现在他们还要躲避江湖的追杀,前往昆仑,所带之物并不多,鱼也只有洒了盐。 “这是阿初给娘烤的。”小莲初得意的说道,“不过是,是爹爹放的盐。” “阿初和沐色真厉害。”十五忍不住将孩子抱在怀里。 “先吃了,我们晚上还要赶路,明日就可以离开沧澜了。”沐色在旁边提醒道。 “嗯。”十五看着他清美中又透着几分英气脸,点了点头。 离开沧澜回到昆仑,就会过上她期盼已久的生活。 虽然一路被人追杀,但是,此时,有种一种别样的宁静,然而,还有一种说并不出是失落和空洞。 芦苇丛中,十五抱着阿初上了小浆,绿意抱着随行之位坐在对面,沐色撑着蒿前行,水波流动,荡漾着点点星光。 船缓缓滑行,怀里的阿初像猫一样蜷缩在怀里,十五不由抬头看着头顶明月,最后目光落在原来越远的南疆茂林和沧澜江边的芦苇。 可就在那时,十五看到一个黑影正朝这边吃力的走来。 那人步子一深一浅,似乎经历了长途跋涉,看不清对方容貌,却能感到他满身疲倦。 ----------------女巫の猫-------------- PS:看到莲绛,你们还会赞同豆豆当我下本书的男主么? 猫爹的爪子都是邪恶的伸向男主滴哇。 <> 第二百零七章 卿行君随 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紧紧盯着那个身影,头顶月光幽白,照得对方犹如鬼魅。爱夹答列 “胭脂,你怎么了?” 沐色看着十五凝眉,低声询问。 “那边有一个人。” 十五指着方才那方向,可芦苇摇曳,对方却早就消失,不见其踪影,她愣了愣,又四下看了看,不由道,“难道是眼花了?榧” “你再休息一下。”沐色挽起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稍后我们到下一个渡口,有船过沧澜江。” 十五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月重宫方向,怔怔出神,突然,她开口,“月重宫的结界……。” “嗯?墼” 沐色和绿意同时一愣,都回头看向月重宫。 银光下的月重宫,隐约可见其耸入云端的巍峨建筑,然而,上方结界,此时正慢慢减弱,犹如一个膨胀到了极致,开始消散。 月重宫是南疆信仰的圣地,其结界就是显示其灵力术法的强大所在,南疆月重宫出现时,结界就不曾消散。 除非是受到了非常可怕的攻击,可月色下的南疆一片安宁,可结界在消散,在消失,这只能说明一点:月重宫的力量之源在减弱,弱得已经无法撑起结界。 祭司,四大长老,二十四个护法,伺月女神是月重宫都属于力量之源,此时的减弱,说明最强的那支,受到了影响。 沐色没有说话,绿意低着头,十五看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疲惫抱着孩子躺了下去。 月重宫内,四下一片寂静。 火舞站在毁坏了的月重宫前面,神色焦虑,她万万没有想到,莲绛竟然和七星使者一起消失了,两天过去,没有丝毫音讯。 而现在,七星盟,竟来寻人。 但是,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告诉皇室,祭司大人失踪,只得说祭司大人闭关疗伤,可这个谎言终究持续不下去。 若南疆知道祭司大人受伤消失,南疆必然混乱,而月重宫几千年来维持的皇室,神权相互制衡的局面怕是要变化。 更重要的是,大冥也不能一日无君。 她已经发飞鸽传书到大冥宫,宫内一切事物暂时由冷照看。 “火舞管事。”月重宫外,有人大声喊叫。 火舞忙从思绪中清醒,跟着跑下去,长生楼人,没有命令是不得进入月重宫的。 她走过去一看,却是长生楼四楼之人,满身鲜血的跪在地上。 “找到大人了?”她压低着声音,慌忙问道。 “没有。”那人抬起头,“但是悬崖处有异常,您去看看,全是尸体,那些尸体都被人砍断了手臂。” 火舞蹙眉,这月重宫结界刚刚出现虚弱,难道就有恶灵入侵了。 她手持长鞭跟着属下说的方向追去,到了南面的密林,果然远远闻到了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 头顶月光惨淡,周围景象晃动,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火舞小心翼翼的绕过灌木,看到一块石头下,竟然横竖躺着十来具尸体,这些尸体都被残忍砍下了手臂,而石头上方,跪着一个像鬼一样的东西。 它全身衣服破烂,身体以怪异扭曲的姿势盘曲而坐,看上去,像一条蛇,更可怕的时,它的肩头长出七八只手,看起来又有些像蜘蛛。 火舞哪里见过这种怪物,吓得不由一腿,却不幸踩断了一根树枝。 那怪物闻声,突然回头,不等火舞躲避,对方就伸出了像蔓藤一样的手,一下扣住了她脖子,将她用力一拉。爱夹答列 不过瞬间,火舞就倒在了尸体中,那一瞬,她终于看清了怪物的脸。 和它丑陋的身体一样,怪物的脸亦是一片血肉模糊。 “火舞?”怪物惊讶。 火舞吓得几乎晕厥,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手里的鞭子抽了过去,凌厉的风从怪物身侧砸起,那长在它右侧的七八只手,突然掉落。 “我的手!” 怪物丢开了火舞,手臂里长出一条蓝色的蔓藤将那些残手像宝贝一样缠住,但是无论如何它怎么努力,那些手就无法再它身体内生根。 “你……”听到那惊慌的声音,火舞不由一怔,这才发现这怪物有一头白发,再看它身上的衣服,她大惊,“艳妃?” 被叫了名字,怪物浑身一颤,一下扑向了火舞,手臂里两条蔓藤将火舞腰身缠住,“莲绛呢?告诉我,莲绛在哪里?” “真的是你?”火舞瞪大了眼睛,才三天不见,艳妃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的怪物,血肉模糊的脸开始复原,露出一张苍白还算秀丽的脸。 火舞一怔,这是艳妃原来的脸,昔年,叱咤江湖的鬼手风尽的脸。 “你的脸?” “我的脸?”艳妃眼底折射出一丝尖锐,“沐色挖走了我的脸,他偷走了我美貌无双的脸!我要去将那张脸寻回来。” 很明显,艳妃根本不喜欢自己本身的脸,的确,比起先前那张绝艳天下的脸来说,眼前这张脸太平凡了,犹如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色彩。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看着她手臂里长出的像蛇一样的蔓藤,火舞忍住恶心的问。 碰触到伤口,艳妃像疯了一样,声音更加尖锐,“是碧萝!它变成了厉鬼,她把景一燕吃了!沐色把我分肢,结果她趁机要吞噬我,幸好我跑得快,但是我的手还是被她吃了!她如今是厉鬼,我的手被她吃掉,我就长不出新的手!” 说着,她突然哽咽哭泣,垂在肩头的两条蛇藤拖拉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告诉我莲绛在哪?”她抬起一条蔓藤,拉住火舞的手,那蔓藤就像蛇一样攀住火舞的手臂,冰凉和湿滑刚让火舞浑身发毛,又听到艳妃哀求,“陛下无所不能,他一定有法子救我,帮我长出新的手来。” 火舞甩开她,“如果你不和景一燕一起图谋背叛陛下,你哪里轮得到这个下场。” “背叛,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我不过是想逼着那个女人过来,让他亲手杀了她!我要让他痛苦一辈子。至于下场?”艳妃停止了哭泣,嘶声尖叫,“是莲绛对不起我!他要把我做成那贱人的傀儡,是他对不起我,这二十多年,我对他如此之好,但是呢,他却怎么样对我.” “这些不都是你甘愿的吗?”“快说!他在哪里!”艳妃两条蔓藤一下缠住了火舞的脖子,惨白的脸有些扭曲,“我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归根到底都是莲绛害的!快说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们也在找殿下。” “不知道?”艳妃神色扭曲,如果得不到强大力量的帮助,她这一辈都将是没有手的怪物。 纵然体内的蔓蛇花能让她不死不灭,但是她怎么能容忍自己顶着这么平凡的脸和丑陋的身体活在世上。 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该拥有一张完美的脸,和完美的身体! “我知道,他一定在月重宫。”她丢开火舞,身体匍匐在地上,竟像蛇一样游走爬行,飞快的消失在灌木。 火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女巫の猫====== 西岐光明圣湖 是夜,突然的不安,在此席卷而来,颜绯色握着权杖彻夜站在光明圣湖旁边,旁边跪着身体微微颤颤的占星师。 “族长。”占星师语气恐慌,抬起灰色的眼眸看着颜绯色,“月重宫镜像在晃动。” 颜绯色蹙眉,“看样子,那人已经攻入月重宫了。” 占星师动了动唇,有些艰难的继续道,“月重宫上方结界在消散,有人陨落。” “消散?”颜绯色深吸一口气,“那,那边可有回应?” 占星师摇了摇头。 两天前,族长大人就不曾休息,一直守在此处,感受到月重宫的危险,他再次传递讯息过去,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此时,结界开始消散,若月重宫圣湖没有被打开,那就说明结界的力量之源受到了重创,而力量之源中,最强大的必然是祭司大人。 这说明,很可能是祭司大人出事了。 族长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权杖,突听到占星师一声惊呼,他低头看去,但见光明圣湖中,出现了一缕血丝。 “是月重宫的回音。”占星师激动的说道。 那屡血丝在水中晃动,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排小子。 “长老陨,祭司大人消失。” 水波晃动,几个字马上消失。 这是术法中的一种血诵,将血滴入圣湖中,想办法传达讯息,此时的几个字,一闪而过,说明送讯息之人力量薄弱,用此方法来求助,想必,那边情况很糟糕。 可最让人担心的,则是最后一句:祭司大人消失。 身着长袍的族长,盯着圣湖,道,“即可起程,若夫人问起,就说有人穿过瘴气花海进入西岐,我去巡视去了。” 占星师默然,看到族长神色匆匆的往往圣殿下方走去。 ---------------女巫の猫----------------- 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停留,十五一行终于坐上了赶往昆仑的马车。 可车行驶不到十里路,失去了整整几日联系的大部队终于发来了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对十五来说,却是坏消息。 她们北上的大部队在中途也遇到了袭击,损失惨重,至今没有达到龙门,如今全都分散开来,等待十五的集合的命令。 十五握着书信和一张鬼狼分散躲避的地图,面色难看,半响,她将信和地图付之一炬。 此行,大洲是非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阿初发高烧了。”马车里的绿意低声开口。 十五这才想起,这又是阿初毒素发作的日子。 马车停了下来,沐色在外面掀开车帘,扶着十五下车。 “已是深夜,还是休息一下。”他神色憔悴的看着十五。 十五看着比较荒凉的客栈,神色有些焦虑。 “客官要几个房间。”小二很热情的迎了出来,看到大半夜的车停在这儿,必然是住店的。 “两个。”沐色道。 小二忙躬身,“楼上请。” 绿意安排在了隔壁,沐色带着十五进了甲子房,待铺好床之后,沐色看了看阿初,低声道,“你先休息,我去替阿初煎药。” “辛苦了。” 十五道。 沐色一怔,抬手撩起十五耳边掉落的长发,然后低头,柔润的唇些许贪婪的落在她眉心,“我们是夫妻。” 十五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微微顿疼,还有一丝茫然。 客栈的厨房后院里,沐色怔怔的坐在火炉旁边,神色有些落寞。 绿意站在他后面,静静的望着他。 “或许我做错了……”突的,沐色抬头,看着空中稀疏的星光,“我以为,她忘记了,进入了我给她编织的一切,她就会快乐。” 余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只觉得心口有丝丝缕缕的疼痛在缭绕。 十一年前,她坐在蔷薇花园中对他说:沐色,人心太复杂,自私,会贪婪,会欺骗! 曾经他从未想过这么多,他只想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蔷薇的颜色,感受蔷薇的芬芳,感受那阳光的温暖,感受这些只属于人类的东西。 现在的他,只想要看到曾经的那明媚的胭脂。 而如今,他整个人都被这种自私,贪婪和欺骗所占据。 而胭脂,除了凝望着阿初时会露出那温和的笑颜,这几日,亦是神色茫然,周身宛如死气。 他突然很害怕,他觉得,任由他怎么努力,他的胭脂,再也回不来了。 ========== 十五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阿初。 孩子浑身滚烫,卷卷的头发湿漉漉的贴着白皙的脸颊,卷翘的睫毛也像溺水后的蝴蝶,虚弱的匍在因为滚烫而发红的脸上。 “阿初……”她一遍遍的替孩子擦去滚落的汗珠儿,一边喊着它的名字。 恐惧蔓延在心底,直觉告诉她,现在阿初,才是她的一切。 窗外风声起落,十五猛的坐直身体,警惕的盯着窗外,细耳凝听。 有人! 而且不是一个人! 杀意隐隐而来,十五握紧旁边的拐杖,下意识的将阿初抱在怀里。 “叱!” 一道剑气从窗外扑来,十五手中拐杖一档,却截了个空,那剑气在临窗时,竟被人先前一步拦住。 同时,几道风声再次掠过,空气中由甜腻的血腥味传来。十五担忧阿初,坐在原地未动,可风声却告诉她,就在房顶上,方才已有几个人交手,但是十分的隐蔽。 一滴血从房顶上掉落,十五沉默不语。只要那些杀手没有进屋,她暂时不会动。 约莫一刻钟之后,周围一片死寂。 恰此时,门被推开,沐色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进门的瞬间,他紫瞳闪过一丝寒光,一个箭步立在了十五身前。 “已经走了。” 十五安慰道。 “走了?”沐色疑问,而十五已经站了起来,将还在放在他怀中,叮嘱了一句,从窗户上一跃而出。 凌厉的寒风切割在脸上,十五看到一个黑影从几丈开外一掠而过,背影有些仓皇,她赶紧追过去,但是,对方却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而十五的脚下几棵树木下,躺着几具尸体。 殷红的血蜿蜒从他们伤口上爬出,浸入焦黑的泥土,十五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慢慢回身离开。 -- <> 第二百零八章 卿行君随 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待离开之后,一个身穿浅灰色衣衫的人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默默的看着她远行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客栈中,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剑。1 剑上的惠子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格外的寂谬。 这两日来,他替她拦截了四波人。 面具下的瞳仁里涌起一抹疲倦,他背靠着树杆,缓缓坐下来,闭上眼睛。 风声豁然四起,他悠的睁开眼,屏息去听,这才发现,只是他太过敏感榧。 看着那个未熄灯的屋子,方才还觉得困意席卷的他,又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 到了下半夜,寒风越来越冷,雨丝中竟然带着些许冰渣,寒冷刺骨,不消一会儿,地上的几具尸体就已经覆盖上了薄冰。 而灰衣人撑着剑,靠在树干上,卷长漂亮的睫毛在面具下轻颤,看着满地的尸体,他有些惆怅垆。 这些人并不是七星盟人,还只是一些江湖的小罗罗,但是他们也有特别的小道消息,方才这群人应该不知道十五身份,而只是尾随而来,要趁火打劫的。 他们所走路线是大冥边界,却也是最不安定,土匪颇多。 但是,这也比,走其他路线,遇到七星盟和江湖各大门派截杀的好。 想到此处,他神色中才稍有轻松,实在是太过,也懒得拂开身上的雪渣,坐在尸体旁边,睡了过去。 ============女巫的猫========== 屋子里灯火摇曳,孩子高烧未退,衣服汗湿几件,十五一直小心翼翼的替它换掉,到了后半夜,高烧才稍微退去。 但是十五也不敢松懈,坐在床边凝神看着孩子,沐色也静静的守在旁边。 沐色抬头看了看窗外,“下雪了。” 十五看着屋檐下的摇晃的红色灯笼,蹙眉,“还有三日就新年了。” “方才那些可有进来?” “没有。”十五叹了一口气,“应该没有擦觉我们的身份,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埋伏。方才那一拨人,怕是内斗。” “这一路偏远,很容易遇到劫匪。”沐色沉了会儿,“但是总比遇到七星盟的人,好。” 听到七星盟,十五眉心顿时一跳,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咚咚咚咚……”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十五和沐色目光对视,侧耳细听。 客栈的小二忙披上衣服,点了油灯,但是门外那声音格外的猛烈,小二在里面吆喝了一声,“等会儿。” “快点!” 小二刚开门,十几个彪形大汉就挤了进来,一边清理肩上的雪渣一边四处环视,“这两日可以有陌生人住店?” “客官,我这儿是旅店,这天天都是有陌生人。” 带头的大胡子哼了一声,“把他们都叫出来,我们要一个一个的查。” “客官……”没等那小二说出来,那大胡子就丢出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七星盟的追杀令,北冥妖孽又来侵犯我大洲,我们霸刀家族负责这一块,妖孽一日不除,这大洲就一日不安宁。” “可是……这都半夜,客人们都睡着了啊。”小二十分为难。 “那你可看到了这两个人?”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画像,画中两人面容平平,还有几分狰狞,一看就是恶人。1 “没有。”小二摇摇头。 大胡子旁边的小个儿突然凑过来,对大胡子道,“大哥,那独孤镇主说顺带帮他寻一下那个可能失踪遇难的小老婆。” 据说独孤镇主亲自见过妖孽,因为这两幅画像是他亲笔所画。 大胡子倒被提醒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那小二一看,倒是楞了。 大胡子一下看到他神色不对,“这女子可住这里?这可是独孤镇主的老婆,他可出了一千两黄金来找。” 一千两? 那小二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多钱,当即指了指楼上,“二楼乙字房。” 一行人忙冲上了楼。 在楼上听到动静的绿意,当即吓得从房间里跑出来,然后哀求的看着沐色和十五。 “走吧。” 十五知道这是躲不过了。 那小二知道绿意同他们一起住的店,他们又无法看着绿意直接这样被带走,不管怎样,都会被人起疑心。 更让十五他们担忧的是,客栈只有一个出口,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赶在他们上楼之前,离开此处,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从窗户下去。 “等等。”脚步声临近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房间里的十五和沐色微微一怔。 而一群拥挤到楼梯处的人闻声也不由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带着面具周身湿漉漉的男子。 此男子立在阴影处,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带头的大胡子当即抱拳,“请问阁下……”他目光落在了男子腰间的腰牌上,当即变了脸色,语气更加谦恭,“霸刀管事李明见过七星使者。” 身后的人一听,纷纷抱拳相应。 立在暗处的男子,沉声,“不必客气,没想到这么晚,李管事的也来住客栈。” “这……”李大胡子道,“前几日收到七星盟的江湖追杀令,我们负责这一代,怕那北冥妖孽从此处经过作孽,所以来查看。” 他自然不好说,方才这上楼,是来找那独孤镇主的小妾。 “多年来都知道霸刀世家忧国忧民,今日一见,是不为虚,不愧为七星之一。只是……”使者顿了顿,其面具在阴影处忽暗忽明。 不知为何,他语气随意这么一顿,李管事只觉得像是一把刀抵着心口。 “但已是深夜,客人都睡去了,管事这么大张旗鼓,怕会引得百姓怨言。”七星使者继续说道,“我几个时辰之前就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那群人的足迹,倒是看到了一群劫匪在欺负良民百姓。而方才我也收到总部的飞鸽传书,说北冥那几个人很可能正通过西陵关,往北边去。若李管事得空,不如派些人去支援一下柳家堡。” “是,七星使者说的是,的确不该如此之晚打扰百姓。” 李管事听完,只感到浑身出了一身冷汗,“那些匪贼,我马上会派人的处置。使者不用担心,至于西岭处,我这就传书马上命人过去。”阴暗处的使者口气明明谦和,可偏生传在他耳朵里,却如刀刃切肤,寒意阵阵。 待他说完这席话,李管事同身后的人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暗处的使者似笑了笑,“李管事如此为大洲百姓效劳,他日我一定告知盟主。” 李管事忙赔笑,忙从走廊上下来,道,“使者可是住店?” “稍微休息一下。”暗处的使者道,“明日我也将赶完西陵关。”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使者,但若有什么需求,请随意吩咐,我必然万所不辞。” “管事方才不是还要找什么人?” “没有……没有……我们先告辞了。”李管事慌忙摆手,若让人传出去,他大半夜的带着人替独孤镇主找小老婆,这霸刀世界的脸面不给丢个尽才怪。 那独孤镇主向来不要脸,才敢大张旗鼓的通告一千两黄金让众人这么干。 虽暗地里艳羡这大笔资金,但在七星使者面前,但是他们霸刀世家可是要声誉的。 十几个大汉像潮水一样退了出去,客栈一片安宁,纵然那小二不懂什么使者,可方才那群人对灰衣男子的点头哈腰他都看在了眼里,忙迎过去,“客官,请随小的来。” “不必了,我还要赶路。”暗处的人抬眸看着楼梯上方,转身消失了在风雪中。 待他走之后,小二皱了皱鼻子,低声,“什么怪怪的味道。”说着,合上门,在房间里巡视一遍,生怕此时死了个老鼠什么的,马上过年了,不管死什么都是晦气。 听到一群人离开,甲字房里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一丝,沐色抬头抬头看向十五,发现她起身,走到窗外。 他们见过的七星使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防风。 外面夜风气势如鬼哭狼嚎,那个灰色的身影早已不见。 =========女巫的猫=========== 十五一行人第二次早早离开了客栈,沿途路过无数小镇,虽然偏远但是似乎因为霸刀世家来巡视过,到第二日,十五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贼匪之类。 “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下一个小镇。”绿意看了看地图,向十五说。 “嗯。”十五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雪,“明天就是除夕,许多铺子都会打烊,不如到了镇上,我们去买些过年的东西,到时候在路上过新年吧。” “是。”绿意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对外面赶车的沐色说了十五的意思。 “娘亲,有叔叔的味道。” 马车掀开的瞬间,冷冽的风雪扑了进来,在十五怀中的阿初睁开眼睛,轻轻的说道。 “嗯……”十五蹙眉,然后猛的大喊,“沐色停车。” 阿初口中的叔叔说的是鬼狼一族,它自小和鬼狼长大,比任何人都熟悉鬼狼的气味。 如此说来,这附近有鬼狼,但是,流水的地图中,此处并没有藏匿鬼狼。 “轰!” 马车突然晃动,像是受到了重物的撞击,在马车里的十五和绿意顿时跟着一晃,“轰!” 接着,一头双眼充血的鬼狼撞破了车窗,冲了进来,张开锋利的獠牙,就朝十五怀里的阿初扑过去。 十五一手紧抱着阿初,一手猛的推出,一下扣住了重几百斤的鬼狼脖子,旋即她手腕一转,那鬼狼发出一声呜咽,瞬间端起倒在地上。 十五掀开车帘子,看到雪原上,几十头鬼狼将自己的马车团团围住。 “角丽姬。” 她低声念叨这个名字。 看样子,角丽姬早就知道他们此时的行程了。 也是,角丽姬为了凝血珠每半年就要来大洲一次,如今凝血珠现世,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夺回。 十五等人可以乔装易容,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无法遮掩,就如阿初能瞬间发现鬼狼的味道,而她带着阿初,带着龙骨拐杖,训练有素的鬼狼也能凭着气息寻到此处。 风雪中的鬼狼后面,立着一匹漆黑的骏马,而马背上坐着一个身姿如松的男子。 夜色渐浓,那人长发如缎的束起,露出轮廓深邃面容,冷峻的脸庞上,双瞳漆黑,目光却冷星辰。 十五握住帘子的手不由一紧,而背后的绿意看到那人面容,吓得浑身哆嗦。 那马上之人手握着一柄绯红的剑,他抬起手腕,剑直指十五的方向。 “攻!” 那一瞬间,几十头鬼狼同时朝十五的马车发动了攻击。 沐色紫瞳安闪,双手交叠在胸腔,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立时衣服翻飞,无数条银丝交织飞出。 “咔嚓!” “咔嚓!” 鲜血溅在皑皑白雪中,那些靠近马车的鬼狼,瞬间被银丝切成几块。 远处马背上的男子,悠的开口,“傀儡术?你果然如那人信中所说,没有死。”那人声音顿时一沉,“沐色。” “是的。”沐色扬起唇,“睿亲王。” 秋叶一澈挑眉。 沐色抿唇,“错了,此时应该呼唤你一声大雍陛下吧。” 此时的沐色戴着一张平凡容貌的面皮,可一双眸子却潋滟妖娆,让他周身都散发着魅所具有的诡异气息。 时光冉冉,那人已经去世三年,而这个人,竟然再度复活。 秋叶一澈骑在马背上,有些悲凉的握紧手中的剑。 “你为什么还活着?”手里的沥血剑泛着红光,他目光阴沉,声音在风雪中带着一丝颤栗,“那个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说完,他一掠而起,手中的沥血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绯红的光芒,直朝沐色刺了过来。 “就在车里。” 沐色小心的对十五叮嘱,手中无数条银丝交织成一道白芒,反--攻向了秋叶一澈。 登时,黑暗渐沉的平原上,一白一红两道光碰撞在一起,远处干枯的树枝顿时发出咔嚓破碎之声,而就在沐色和秋叶一澈打的不可开交时,剩余的鬼狼抓住时机朝十五的马车攻击而来。 而鬼狼的后面,无数个黑影追随而来,十五一看,登时苍白了脸。秋叶一澈似专门为沐色而来,竟然带来了回字阵法。 夺下一人手中长剑,十五抱着阿初一剑劈过攻来的鬼狼,起身朝那群黑衣人赶过去。 “不要过来。” 沐色大喊。 十五一愣,发现那群黑衣人突然转变了方向,竟是朝自己涌了过来。 这一瞬,她方明白,对方是诱使自己入阵,以此来威胁沐色。 十五正要后退,可那些鬼狼却拦住自己的退路,正当她有些吃力时,一个人灰色的身影如孤鹰掠来,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反推向了马车。 一拉一推,只是一个瞬间的动作,十五被那人放入了车里,而那人长剑一横,立在了马车的前方。 <> 第二百零九章 卿行君随 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怔怔看着眼前人。爱夹答列 这是几日来,她第一次近距离,如此清晰的看到他出现在身前。 灰色的衣服,束起的如墨一样的发丝在风雪中猎猎飞舞,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白光,起落鲜血四溅,他始终背对着她,却没有让任何一只鬼狼近车。 那回阵虽然形成,却没有将十五等人包围住,远处和沐色交战的秋叶一澈一看,手中绯红的剑刃带起一片红光,朝这边扑来。 随行的还有第三轮攻来的回字榻。 十五握着龙骨拐杖欲替眼前的灰衣人抵挡。 “看着孩子,不要出来。” 他沉声而来,那声音在风中,却带着别样的温柔彪。 “你一个人无法挡住。”十五抽出一条羊毛披肩,将阿初裹住,绑在自己怀里,低头道,“阿初,抱紧。” “嗯。”孩子点点头,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怯弱。 两人背靠背立在风雪中,回阵法攻入的瞬间,十五和灰衣人手中的武器同时攻出,两道剑气带起一道光芒,直接冲了出去,将刚刚汇集成型的回字阵法从内到外切成两半。 而秋叶一澈的一剑在空中戛然而止,无数条银丝将那绯红的沥血剑缠住。 剑刃和银丝拉出刺耳的声响,如针尖刺心,下方的杀手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先走。” 趁此空挡,灰衣人再次飞奔到十五身边,将她抛向马车,而马车上的绿意也看到回阵被破,在十五上车的瞬间,扬起马鞭对着马狠狠一抽。 几匹马吃痛,发出声声哀嚎,折身朝另外一方奔去。 十五掀开帘子,看着那浅灰色的身影深入夜色,唯有道道光影告知他还在奋力作战。 秋叶一澈见马车要走,无心同沐色纠缠,银丝切断的瞬间,他腾空一跃,奔向十五马车所在的方向,哪知刚走一步,一道剑气临空而下,随行,一个灰色身影拦住了他的去处。 沐色则静静立一方枯木上,看着还没有从尖锐声效中缓过来的那些杀手,紫瞳里泛起一抹妖冶的光,贝齿将手指咬破,一抹鲜红的血,从空中洒落,画出一道旖旎的红线。 旋即,他双手张开,轻声,“静!” 刹那间,方才还发出疼痛呻吟的杀手们,突然静止不动,保持着先前痛苦的神色,僵直在原地。 秋叶一澈和灰衣人亦感到身形微微麻痹,同时抬眸看向高处的栗色卷发男子,发现他抬起白皙的手,突然放在了脖子上。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黑衣杀手,均握着手中武器,抬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紫眸如九天上神般冷冷俯扫众人,最后落在了秋叶一澈震惊的脸上,扬起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傀儡术。” 话音刚落,沐色做了一个自刎的手势。 立时,血光漫天,无数个头颅飞上天空,然后滚落在被血染红的雪地里,横尸满地。 旷野上,除了阴冷的风,就剩下那些血从脖子里流出的声音,放眼看去,在秋叶一澈的视线中,那些血,就像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蛇,铺满整个雪地。 几十个杀手,被操控中,同时自刎。 这个场面,只叫人触目惊心。 灰衣人握着剑,看着那神色诡异的紫瞳男子,不由眯起了深邃的眼眸。 沐色长袖一挥,借力踏空,追向十五马车。 似如修罗的战场上,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1 带沐色离开之后,秋叶一澈才恍然惊醒,神色黯沉。 是的,这才是傀儡术!不是举手投足能将人切成肉末,而是趁人心神紊乱时,将其控制,成为他手下的傀儡。 方才若非他警醒,就差一点也被其操控,周身的麻痹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 如今的沐色,完全不是昔日那个被操控的‘杀人’工具了。 没有意识的魅,是工具!而有了意识的魅,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手! 秋叶一澈抬起头来,注意到身前还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灰衣人,目光扫过他腰间的腰牌,不由惊讶,“七星?七星盟不是在全力追杀北冥人,而使者,却在暗中帮他们?” 灰衣人收起剑,冷笑,“难道陛下忘记了,自己是角丽姬的儿子。” 秋叶一澈被碰触到逆鳞,手中沥血剑直接刺了过来。 灰衣人,手中长剑一划,带起一股力量,将自己往后推,试图避开秋叶一澈的一击。 这大洲天下,秋叶一澈早在十年前,剑术就闻名于世,他此剑,快如闪电,势如雷霆。 灰色人瞬间意识到若拼剑,他必然斗不过秋叶一澈,电光火石的瞬间,一道碧色屏障挡在了他身前。 “结界!?” 沥血剑撞在碧光上,无法在前进,秋叶一澈收回剑,后掠几步,眯眼打量着灰衣人,“方才我就发现你剑术虽然快,但却不够行云流水。你不是用剑之人……你是……?” 能瞬间凝出一张抵挡住沥血剑的结界,可见此人灵力之高强。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对方一直将身上的灵术气息压制,让人错以为,他只是一个剑客! 这说明,此人有意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可不要忘记了,此处是大冥地界。”灰衣人身前的碧色结界发出无形的压迫气息,使他声音透着几分幽暗,似从地狱深处传来,“若让人知道了,大雍皇帝在此,怕您还没有赶回去,大冥宫的斩夜军团已经攻入大雍皇城。” 大雍皇帝不在,这是破国的最好时机。 秋叶一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灰衣人,已看到他收起了结界,转身离开,苍凉的背影融在了月色中。 手里的沥血剑,菲薄的剑翼在风声中传来低低的嗡鸣,他低头,看着满地血红,蹙眉。 到此处,又何曾是他的意思。 =============女巫の猫============= 绿意全身冻得只颤,但是她丝毫不敢停下来,手里的鞭子一下下的抽在马背上。 那些马吃痛,疯狂的往前奔,马车颠簸不已。 “绿意,停下来,没有人追来了。” 喊了几声,绿意才停下里,周身却还在哆嗦。 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十五叹了一口气,自己钻出马车,听了听风声,感觉到没有任何血腥味和危险气息时,她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小村落。 今晚是除夕,远远的可以看见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许多小孩在坝子里放鞭炮烟花。 十五赶着马车进了村子,让村长给找了一户独居老人家里借宿。 两个老人已经年近七旬,但是没有子嗣,看到有人来,很高兴。 绿意上前给了些钱财作为薄礼送给老人,老人忙把屋子里的好的东西都搬出来。 这里的居民围着坝子居住,还有一两个时辰就到新年,各家的小孩子都迫不及待的穿着了新衣服,一边玩雪一边放鞭炮。 十五抱着阿初坐在门栏上,看着来的方向,她一路上留了标记,如果沐色没事,应该很快能寻了过来。 怀里的阿初好奇的看着坝子里玩耍的孩子,却见十五心情不怎么好,也只得乖乖的像猫一样卷缩在她怀里。 孩子的心思,十五哪里不懂。 阿初从小与鬼狼做伴,鬼狼在成年之后才能变成人形,所以阿初没有同小伙伴玩过。 “快去吧,但是不能离娘亲太远。” 阿初开心的亲了亲十五的脸,然后踩着小鹿靴子跑到坝子里。 坝子里大大小小十来个孩子,都是同村的,玩的正疯,并没有看到小莲初。 其中有几个小孩儿围着圈的大喊,小莲初好奇的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拿着小鞭子,正在抽地上一个圆形的木头,那木头被抽得在转的飞快 “看到了,这是我爹爹给我做的。”那孩子炫耀的说。 “一个地龙而已。”另外一个孩子道,“我爹答应给我买一把剑,还说明年年初送去学剑,以后我就要当一个剑客。” “我爹给的压岁钱。” 一个孩子拿出一个红包,其他孩子哄笑,“压岁钱,我们都有啊……” “俺爹给我买了好多鞭炮。” 一群孩子都在炫耀自己自己父亲给的新年礼物。 其中一个四五孩子终于发现了阿初,问,“你爹爹给你买什么了?” 阿初摇摇头,那孩子惊讶,“那压岁红包呢?我娘说有压岁红包的孩子才能长高长大。”那孩子说了一会儿,突然道,“以前没有见过你啊,你是哪家的?” 阿初回头指了指十五所在的屋子,那孩子恍然大悟,“你是秋爷爷家捡来的孩子吗?你叫什么名字?” 阿初没有回答,转身默默的往回走。 看着孩子脸上有一丝沮丧,十五一愣,心疼的将它抱在怀里,“阿初怎么了?为什么不和小朋友玩?” “他们都在放鞭炮。”阿初小声的说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远处,问,“爹爹怎么还不来呢?” “很快就来了。” 杵着拐杖的老爷子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给了小莲初一捧小鞭炮,“来,这是爷爷给的,快去玩。” 方才阿初过去时,老爷也看见了,以为是阿初看到别家孩子都玩鞭炮,自己没有所以不开心。 “快点谢爷爷。”十五教导。 “谢谢爷爷。”小莲初双手接过,十五将它放在地上,“快去吧。” 阿初抱着小鞭炮重新走到坝子里,默默的将鞭炮放在雪地里,然后拿着香点燃。 “哧哧……” 点到一半,雪渣吹来,那火竟然熄了。 阿初有些颓然的立在雪中,一回头,看着十五和老爷爷正望着自己,小东西马车挤出一个笑容,待转身后,不由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砰!” 火炮四起,有大一点的孩子玩着能炸开花的小火雷管,引得其他孩子一阵羡慕。 阿初捧着被风吹得有些湿的小鞭炮,神色安静而没落。 “阿初好像不开心。” 一旁的绿意轻声说道。 十五蹙眉,刚刚阿初虽然回头笑着,可很显然,它并没有如方才期待的那样,融入那伙伴群。 “小孩子,有点怕生,玩习惯了就好。”屋主老太太抱着一盘花生出来,递给门口的十五和绿意,“来,先吃点东西。” “谢谢。”十五感激道。 “你夫君还没有到?” “应该快了吧。”十五叹了一口气,回望村口,看到一人迎着风雪而来。 “沐色……” 十五忙奔了出去,看着沐色一身白衣,却片雪不沾的走来。 “胭脂。” 看着迎出来的十五,沐色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忙将她手拉住,才发现她身上还有些雪渣,“刚刚你一直在等我?” “嗯。”十五点点头,“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沐色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胭脂。”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沐色将十五拉入怀中,将她紧紧抱住,“我没事。” “真的,那你怎么不说话?” 十五仰起头,有些奇怪的问,不过此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沐色,终于安全回来了。 捧着她冰冷的脸,沐色凝着十五明亮的双眼,满足一笑,“因为,刚刚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怕错过这一刻。 他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洒在她脸上,十五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有些目眩,正不知所措时,他托着她后脑,唇轻落而来。 “轰!” 一直窜天猴冲入天空,发出一声尖锐声响,旋即,轰的一声爆开,碧色的烟花在村子上空炸开。 一群孩子欢快的尖叫,十五被吓得一缩,抬头看去,看到阿初挤在一群孩子中间,开心的拍手。 似乎如老奶奶说的,它终于融入了一群孩子。 回头看着沐色,他眼底紫光潋滟,握着她的手有些滚烫。 “这里是风口,进去吧。” 沐色点点头,手却更用力的握紧十五。 两位老人看到沐色来,分外的高兴,道,“你家小娘子一直焦急的等,你总算来了。来来,马上吃饭,要过除夕了。” “久等了。”沐色面色微微一红,看向十五。 他目光缱绻,十五被看得有些难为情,然后说,“马上要吃饭了,我去接阿初。” 阿初手里抱着一大推窜天猴,那群孩子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火炮,不仅冲到天上,还能开出这么大烟。 纷纷围着小莲初,露出羡慕的神情。 “娘。” 看着十五过来,阿初特别的激动。 十五这才发现,阿初一手抱着一窜窜天猴,一手拿着糖葫芦,就连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她走进一看,不由大惊,那竟是一枚做工精致,造型别致的镶玉长命锁。 别说那足金,就是那上面的玉翠绿似水,怕也是价值连城。 “你哪里来的?” “带面具叔叔给的。”阿初扬起漂亮的脸,“他说长命锁让阿初长命百岁,还给了阿初压岁钱,所能让阿初岁岁平安,还有糖葫芦………” --------------女巫の猫---------- PS:此章略心酸……颜宝的礼物。 二十六号两万字更。 <> 第二百一十章 卿行君随 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面具叔叔?”十五声音一颤,忙握着阿初的手四下望去,可除了遍地的灯火和漫天的风雪,根本看不见那人的身影。1 想到几个时辰前,他挥剑拦下秋叶一澈身影时,她甚至来不及道一句谢,十五胸口莫名一沉。 “胭脂……” 远处传来了沐色的声音,十五将长命锁小心翼翼的放在阿初衣服里,“既然是叔叔给的,那阿初一定要好好保管。” “嗯,阿初会的。榻” 十五摸着阿初的脸,又看了看它手中的糖葫芦,许久,抱着孩子,慢慢回到了屋舍。 “外面很冷啊。” 刚走到门口,沐色取来一件披风,将十五和阿初一起裹着,看着孩子脸上还有血渣,他伸出手指轻柔的将其擦掉憋。 “看。”沐色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阿初,“这是压岁。” “谢谢爹爹。” 小东西可一点都不客气,双手接过,然后扑到沐色怀里。 堂屋里,两位老人准备了饭菜,一条鱼,一碗炖肉,还有几个小菜,算不上丰富,但是却是老人家最好的菜。 “我们从来没有过个这么热闹的年了。” 两个老人笑嘻嘻的招呼十五和沐色坐下,五六个人就这样聚在一张木桌前吃着年夜饭。 筷子将鱼里面的刺挑干净了,沐色放在阿初碗里,又将另外一块没有刺的放在十五碗里。 十五忙道,“你也多吃点。” “嗯。”沐色低头,拔了一口饭。 上桌的两个老人笑了笑,“小娘子好福气,嫁了个好夫婿。” 十五抬眸,刚好迎上了沐色潋滟温柔的光,那目光有些灼热,她面色滚烫,低头看着阿初。 饭后,老人又端出几分红豆糕点,笑嘻嘻的道,“马上就除夕了,待会儿我们也放鞭炮。” “阿初也要放。” 方才老人给了阿初红包,连绿意也给了,小东西格外开心,一蹦一跳的嚷着待会儿放鞭炮。 “好,爹爹现在就带你出去。” 为了不扫阿初的兴,沐色替它裹好小披风,抱着小莲初就去坝子里跟着村子里的人放鞭炮。 十五和绿意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看到老人刚端出来的红豆糕,十五怔怔看了许久,拿出一张丝巾,小心的包好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丝毫不减,冰渣落在脸上有些疼,她裹紧身上的披风,一步步的往村子外面走。 =========== 鞭炮四起,震得林子里的雪纷纷洒落,坝子里烟火一片,夺目明亮,一时间,竟遮住了那个小孩儿的影子。 独自坐在一方冰凉石头上的灰衣人,撑着剑,试图在那些火光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可看了许久,却都是灯火。 “除夕了……”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几许温柔,继续感叹。 灰衣人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听错,可她的气息随着阴冷的风吹来,似仅在咫尺,只要转身,就能将她抱在怀里。 可待意识到她是真的存在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拔腿往暗处躲。 “你去哪里?” 十五抢先一步,将他拦住,却见他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远处热闹非凡,大家都在一起等待着除夕,而眼前这个人却满身风雪独自躲在林子里。爱夹答列 他抬起眼眸,隔着面具看着她,暗自运用内力,欲一步而逃。 “你知道我轻功了得。”她看出了他的意图,“小时候,你轻功就从来没有胜过我,难道非要我把你抓回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脑子里想起了防风的记忆。 少女穿着红色的衣衫,犹如一抹青烟刹那间就消失在视线里,他不停的追赶,直到喘息不止时,已看到少女抱着剑慢慢的走回来,白皙的脸上盛着灿烂的笑,道,“嗯不错,轻功快了一些。” 那个时候,防风的脑子里就在想,为何同是一个师傅教导,胭脂的轻功进步就如此神速。 时光冉冉,却是过了十几年。 灰衣人放弃了此时逃跑的念头,却是侧首,看着远处,不敢触及她的目光。 十五看了看方才他坐着的地方,点头道,“还好,这里不是风口。”说完,目光又落在他身上,道,“过来坐吧。”她就着刚刚他坐过的地方坐下,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记忆里,少女抱着膝盖孤单坐在地上,对头上的少年说,防风,你也下来坐吧。 记忆不断的与此刻重叠,她明明安静的目光,对他来说却是一杯鸩酒止渴的毒药,他顿了片刻,终究上前,默默的坐在了她身边。 却还是保持了点距离。 “吃饭了吗?” 十五静静的看着他。 他沉默,没有说话。 十五没有生气,从披风里取出丝绢包裹好的绿豆糕点,递给他。 冷飕飕的风中,糕点的味道,带着一股清香,他眼睛微微酸涩,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都冷了。”她抿唇笑道,却是锲而不舍的举着手,将糕点放在他身前,“小时候,你常用沐春风护糕点。但很可惜,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学这个心法,所以……还得你自己来。” 沐春风极其耗内力,气息纯真刚阳,不适女子学习。 她手指纤长,伸出来不到一会儿,就被冻得通红。 他本不敢接住,可看到她执拗的表情和她苍白的手指,他只得将那糕点拿在手里,却是低声回问,“手冷么?” “不冷。”十五搓了搓手,然后拉紧身上的披风,侧首瞧着他,“自己用沐春风热一下,这是你喜欢吃的。” 防风记忆中的少年,总喜欢给红衣少女买各种糕点,但是他却只吃那种红豆的。 “我不饿。” 他不饿,也不累。 连日来所有的疲倦和担忧,在她悄然出现在身后的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不饿也得吃。”她语气一如当年的一样固执,“今天是过年。过年要吃饱,来年才能有吃有住,你忘记了?” 远处的灯火闪烁得眼眸明亮,虽然也带着面皮,但是眼底却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莲绛手捧着冰冷的绿豆糕,突然意识道,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同。 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不同在哪里? “快啊。” 十五又笑了笑。 莲绛低头,丝丝暖意从手心溢出,缭绕着那绿豆糕,不消一会儿,被冻得冰凉的糕点很快发出阵阵热气。 但是,他还是没有吃,因为带着面具。 “是怕我下毒?”她笑道,从他手心捻起一块方才带过来时不慎挤碎的,吃了起来,“味道很好,是老伯家自己做的。” “我不方便吃。” 他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隔着面具,竟带着几分破碎和虚弱。 十五咬绿豆糕的动作微微一怔,手落在他裹着纱布的手上,胸口难言沉痛。 方才她靠近他时,敏锐的她就发现了那股味道。 如同沐色是说,那是死人临死前苦于挣扎的气息。 腐败,苍白,无力。 口中原本香甜的绿豆糕突然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胸口的钝痛顿时涌齐在眼角,她眼眸黯然,落在他脖子上的纱布上,“连……师父都没有办法吗?” “师父?”莲绛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胭脂浓,曾是剑圣白衣的唯一嫡传弟子。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和痛苦之色,他心如刀切,顿时支起身子,道,“有方法,已经好很多了。”说着,又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十五,悄然取下面具,含住一块绿豆糕,再带上面具。 “我吃了,很好吃。” 他语气突然有些慌乱,“你不要担心了。” 看着他手里少了一块绿豆糕,十五脸上才露出笑容,恰时,远处几十放鞭炮突然响起,她道,“新年好运,大吉大利。” 他懵了,循着她眼神看去,这才想起,就在刚才,除夕刚过,已是新年。 一丝感动涌在心头,代替了方才的心疼,他面具下的眼眸里闪过难掩的笑意。 她陪他过新年了。 这是他一生中,记忆中最深刻的新年了。 只有几块红豆,但是,她寻他而来,坐在他身边。 “新年好运,大吉大利。” 他亦笑着道,只觉得方才吃的绿豆糕,甘甜爽口。 “来。”旁边又响起她的声音,他侧首,看到她手里多了一个红包,放在他手里,“岁岁平安。” 他紧紧的握住,沉了半响,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绣袋,递给十五,低声道,“这也是给你的。” “哦?”十五笑道,“我也有红包么?” 但是,丝袋却有些沉重,她拿出来一看,不由一惊,竟然是也是一块镶嵌玉佩的长命锁,和阿初脖子上的一对,连那价值连城的玉都几乎一模一样。 十五握着这精致无比的长命锁,惊讶的看向他,“这……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对你和孩子的一片心意。” 那是她入宫第三天,他暗自寻了巧匠定制的。 那会儿想着临近过年,他想送一对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几个巧匠赶制了几天终于完工,没等他送出,她已经离开。 两人身份,也变得独立。 一个代表着大洲,一个代表着北冥。 “谢谢。” 十五将长命锁挂在脖子上,“好看吗?” 她睫毛在火光的衬托得更加卷长,温暖而秀美。 “好看。”他认真的回答。 两人目光交错,也不知掉为何,十五顿觉得胸口钝痛难忍,脑子里闪过一帘帘白色的纱幔,纱幔后面坐着一个身穿碧色衣衫的人。 夜风凉凉,帘子飞舞,可偏生如何都看不清藏在那纱幔后面的容颜。 她甚至忍不住抬起手,伸向他,试图拨开那纱幔。 感到她的手要碰触到自己的面具,莲绛大惊,又发现十五神色恍惚痛苦,像是被人施了咒法。 “胭脂……你怎么了……” “胭脂……”他放下绿豆糕,挡住她手的同时,一下捧住她的脸,“胭脂,你怎么了?” “呼!” 那一声胭脂,仿似昏暗深渊的一线光明,让十五渐渐清醒。 她当即呼了一口气,而脑子里,竟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 她有些颓然。这是第二次发生这种事情了,第一次是在沧澜江边醒来,第一次看着阿初的脸。 她总感觉,她记忆深处藏着一个东西,却是触不可及。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他轻声询问,手捧着她的脸却不忍放开。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一点,便想要更多。 可是为了怕她反感,他终究是收回了手,一时间,手心和胸口顿时空了空。 十五背靠着身后的树,有些疲倦,“我先睡一会儿。”说着,就闭上眼睛。 “胭脂。”他忙晃了晃她的肩膀,“这儿很冷,你还是回去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十五睁开眼。 她怎么,竟然想在这儿休息。 她目光看了看四周,阴暗而寒冷,但是回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却顿觉得四周寒气早就散去。 她明白了,为何竟然有突然想在此处休息的念头。 是因为,他在这里。 是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在被秋叶一澈包围时,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如同刚才,坐在他身边,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 她忙起身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披风,“我回去了。” 他亦跟着站起来,“嗯。” 十五低头,走了几步,却又突然顿住,回头看着他,“你不要跟着来了,我不想让你在师傅那儿为难。” 莲绛怔了片刻,又听到她说,“谢谢你连日来的解围,但是,我……我现在是卫霜发,是北冥人,已经被七星盟下了追杀令。你若被人发现身份,师傅定然怪罪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 他突然有点难过,语气不由执拗,“我做的事情和七星盟无关。” 他要保护她,那是他的心愿所在。 而且,那也是他欠阿初的。 说了,他要亲自陪阿初到昆仑。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他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 这下倒是十五楞了,她印象中的防风,安静如一抹青烟,作为影卫,他很少说话。 这却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到防风用如此执拗甚至带着有点负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更重要的是,防风一生中最为尊敬的是师傅的决定。 他是从来不会忤逆师傅的。 “你有些奇怪。”十五拉紧了披风,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忤逆师傅的。” ---------------女巫の猫------------- PS:明天2W字更新,大家的红包都可以砸来。 大洲内容快要完结了 谢谢大家关心,猫爹OK啦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卿行君随 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 “你有些奇怪。爱夹答列”十五拉紧了披风,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忤逆师傅的。” 莲绛大惊,但很快将慌乱压制下来,“人总是要变的。” “你不会。”她语气肯定,“你从来没有变过。” 莲绛不再说话,再说下去,他怕自己露出破绽。 防风记忆力的胭脂浓,自小就聪明,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力,因此,她习武,轻功都进步的让人骇然榭。 有时候思来,怕是和她血统有关。 她沉声,“有沐色在,我和他能应付得来这些追杀。而且我们的人也到了……再则,”她顿了一下,“你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七星使者,我们立场对立。” “你是说,这一路的追杀,都是我带人的?垆” “我没有这种想法。”十五解释道,“我不想让你也置入危险。过去多年,我从未对你说过感激,可对你和师傅,从未有过报答的机会,如今,更是没有了。但是,我不想你们因为我们陷入危险,而内疚。” 莲绛似还要说什么,远远的看着有人朝这边走来,他拾起放在石头上的绿豆糕,道,“明白了。但是,现在你们的行踪已经被角丽姬和秋叶一澈发现。” 他语气担忧,“他们定是为了凝雪珠而来,你们之前走的那条路,已经不安全。唯一可以走的就是西陵。” “可西陵关不正是七星集结地方?” 如果没有记错,在客栈时,他就对霸刀家族的人说她们去了西陵,如今人家都带兵去等了,她不自投罗网? “只要没有遇到盟主,那其他七星比起角丽姬容易对付多了。” 十五恍然明白。 七星集结在西陵,那角丽姬怕也不敢过去,怎么说,她也是北冥人。 去西陵,对十五来说,是险中求全了。 十五欲开口,才发现他早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一时间,林子里只有丝丝风声,十五顿觉得寒意席卷,那御寒的披风竟然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胭脂。”沐色担忧的声音传来。 十五没有应声,来人已经将她拉入在了怀里,摸着她的脸,“怎么这么冷?” 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传来。 “方才我出来走走,发现了这个林子,就随意走到这里了。” “是么?” 沐色声音微沉,带着点寒气。 他紫瞳扫过林子深处,眼底掠过丝丝寒气。 十五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异样,忙从他怀里出来,道,“我们回去吧。” “好。” 他笑了笑,牵着她往回走,坝子里还有许多小孩子,阿初也在绿意的看守下,不停的点烟花,玩的很开心,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倦意。 后面又玩了好久,阿初才肯回去。 到了房间里,阿初站在床上,一边乖乖的任由十五给它脱衣服,一边眨着眼睛说,“娘亲,你看到了吗?窜天猴冲的好高。” “看到了。” 脱的小家伙只剩下了小小的里衣,十五拿起被褥将它裹成粽子,将旁边的毛巾打湿,替它洗脸。 摘下它左边的眼罩,露出一只如翠绿的碧眸。 这些天来,一直是沐色在照顾阿初,这算是头一次十五摘下孩子的眼罩。 那只碧色眼睛露出的瞬间,她顿觉得胸口被重锤敲中,一种难以言说的闷痛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手指颤抖的落在阿初睫羽上,脑子里竟然又浮现了那个满月的夜晚,一方莲台,几缕纱帘,一人姿态慵懒的靠在里面,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那人的容颜。 “娘亲……” “嗯。”十五马上整了脸色,对着孩子一笑。 “你刚刚看着我的眼神好奇怪?”小莲初眨了眨眼睛。 “因为……”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漂亮的鼻子,“我家阿初长得可美了。” “是吗?”小东西得以的翘起嘴角,“二爹爹说我再美都美不过他!” “二爹爹?” 十五替它擦脸的动作一顿,“什么二爹爹?” “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却说自己美得颠倒众生的二爹……”阿初突然顿住了,才想起,十五一直不准它喊莲绛二爹爹。 又想到那日在客栈,二爹爹竟然要赶走它们,它心中突然一酸,不愿提及。 孩子垂着睫毛,精致的脸上有几分忧伤,十五看着这张脸,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孩子到底像谁? 沐色有着一种出尘之美,她记得初见沐色时,他满身鲜血,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这是她和沐色的孩子? 孩子长得格外的漂亮,无论轮廓和美艳都精致像瓷器一样,但是却有一种邪气的灵动,仿似生来如此。 她这是疯了。 十五感到一阵惊悚! 她竟然再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她和沐色的! “二爹爹是谁?”可是忍不住那份好奇,她下意识的问。 小莲初以为十五认同了莲绛,忙道,“二爹爹就是莲绛啊。” “莲绛?”十五浑然一抖,只觉得大脑一片嗡鸣,然后颤声,“莲绛是谁?” 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为何连阿初都知道。 “娘亲你不记得了?”阿初眨了眨眼睛,然后捧着自己的小脸,一如当初见到莲绛那般,“就是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莲绛啊。我叫莲初,他叫莲绛……” “二爹爹还说,他要娶你,然后把他的那些几百个老婆全都给我。” 嗡鸣声与阿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十五喘着气。 是的,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从醒来时,她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她手放在头上,手指用力一摁,她此时万分的肯定,她忘记了些一些东西。 但是内容是什么,她不记得,至少,阿初说的这个人,是她忘记的一部分。 十五忍住心头的疑惑和恐惧,将阿初哄睡,然后推门而出,看到沐色站在屋舍外面。 风雪凄凄,可那些风雪未近他身,就被融化,形成飘渺的雨丝。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林子,眸子深邃的十五看不懂。 似听到了十五出来的脚步声,他回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与先前冷漠如霜的深情判若两人,“胭脂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十五走过去,神色有些捂住,一下拉住他袖子,“沐色,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沐色紫瞳里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反握住十五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柔声,“胭脂,你是太累了。爱夹答列” “不,是真的。这几日,我总觉得惶惶不安,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刚才那人给你说了什么?” “那人?” 十五脸色苍白,看样子沐色知道她刚刚去见了防风,忙道,“不是他,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说让我们走西陵关,那边虽然会遇到七星,但是角丽姬的人不敢去那边。” 他抿唇,清美至极的脸上拂过一丝冷意,伸手亲昵的捧着她的脸,“那,你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十五楞了一下,如实道,“不知道。” “那就是你想多了。”他手指落在她眉心,一丝暖意从他指尖溢出,传递到她脑颅里。 一时间,她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莲绛是谁?”她冷不丁的开口,眼中满是期待和疑惑。 沐色顿觉得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骇然,半响,他稳住神色,静静的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胭脂,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没有这个人……”十五低声重复。 “胭脂。” “嗯?”十五抬眸,迎上了他潋滟的紫眸子,“快睡吧,你太累了。” 疲倦瞬间吞噬她所有的意识,她抓住他袖子的手不由一松,整个人都无力的瘫软在她怀中。 沐色手一招,一道结界落在了屋舍外面,他抱起十五,慢慢的进入内屋。 =========== 高处的山坡上,莲绛抱着剑,站在风中。 为了不让敏锐的沐色感知自己的位置,方才他强制性的压制了自己的灵力。 此时,没有结界护身,风撩起他满是风雪的长发,衣衫也发出猎猎声响。 面具下的碧眸沉着一丝担忧,他身形后退,隐如风雪中。 可他刚走几步步,背后空门处传来一阵细小声音,凌厉杀气破空而来,莲绛本能侧身,怀中的剑顺势出鞘,与那道杀气凌空相撞。 立时,火光四溅,他握着剑柄,横着一抽。 刺耳声音传来,他掠开十来尺,隔着风雪看着远处片雪不沾的卷发男子。 “果然是你。”沐色沉声开口,“你如何藏得了你身上的死亡气息,防风。” 看清来人,莲绛抱着手臂,立在远处,没有说话。 “在沧澜江时,胭脂就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我之间的事情也一概不追究,可你为何还跑来此地?” “路过。” “只是路过?” 沐色眯眼,打量着身前的灰衣男子。 此时的男子气息和妆容与那日没有区别,然而,周身却有一股让沐色觉得怪异的气息。 “那你觉得呢。” 莲绛反问,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沐色立时明白了。 原来,眼前的防风,没有了昔日对自己的恐惧。 印象中的防风,对自己总有一股莫名的敌视,那种将他恨之入骨的敌视中,还有一种恐惧。 沐色扬起唇角,打量着莲绛,“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使者出现的地方,不是有七星世家,就有秋叶一澈。我们路途行踪保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偷袭,七星使者敢说这和你无关!” “那只能说你保密做的不够好。” 莲绛冷声。 话音未落,沐色手中飞出几道银丝,成星射状疾驰而来。 莲绛握紧手中的剑,显然没有料到沐色如何对自己起了杀意。 剑气四起,拦住那银丝。 可沐色的银丝灌注了强大的灵力,莲绛方才已经将自己的灵力遏制,短时间也无法强制冲破开来。 银丝被斩断,可那杀气却没有丝毫减弱。 莲绛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一条银丝已经穿透了他手腕,点点血丝滚落。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拉住银丝的另外一头,沐色厉声质问,眼里涌出浓烈的杀意。 莲绛忍住那剧痛,直直的望着沐色,“不明白你说什么?” “方才在林子里,你到底对胭脂说了什么?” 否则,她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起,那个人。那个她已经彻底忘记的人。 “呵……”莲绛注意到沐色眼中的愤怒和慌乱,不由冷笑,“你该问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沐色勾住银丝的手指,往后一拉,“你可知道,我这一拉,你的手就会废掉。” 血沿着银丝滴落,却已是黑色,莲绛看着黑色的鲜血,出神。 尸毒发作的很快,已经融入了鲜血。 远处的沐色也看到了这血,当即蹙眉,“你本就离死期不远了,但是胭脂要我放过你,我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你得胭脂远点!” “你有权利和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莲绛依然冷静的看着沐色。 沐色倒没有想到这个人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口气竟然如此狂妄,待片刻反应之后,他道,“念在你那日早客栈替我们解围,不如此时我送你一程,也免得他日你尸毒发作,全身溃烂痛苦而亡。” 他原本是像用傀儡术,将其控制。 可眼前的灰衣人意志却强大的可怕,他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一枚银丝直接奔向莲绛心脏。 “住手!” 身后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沐色震惊回头,看到一道白光斩了过来,瞬间拦住了他的银丝。 那银丝本就绝杀,被此光芒一拦,那强大的力量顿时倒退回去。 沐色躲避不及,立在远处生生受了一击。 而他的视线中,十五手持龙骨拐杖脸色阴沉的走来,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灰衣人。 莲绛和沐色都没有想到十五会出现在此时,两人眼底都露出惊骇震惊之色。 待莲绛反应过来之后,十五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你怎么样了?” 莲绛忙藏起自己受伤的手,摇头,“没事。” 十五似乎来的十分匆忙,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单衣,长发在风雪中飞散,露出了原本绝艳的容颜,可是,看起来去格外的单薄。 “你会冷吗?”莲绛心疼的看着十五。 “你的手。” 十五懒得理他,扣住了他的左手腕,一看那纱布被黑色的血染红,眼瞳紧缩,回头看向沐色,“你故意让我睡着,就是来杀他?” “我……” 沐色捂住胸口,有些茫然迷惑的看着十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的十五会醒来。 按理说,她该明天早上才醒来。 醒来之后,她就会忘记今日发生的一切,而接受他给她重新编制的梦。 此时她醒了过来,说明,记忆替代,没有成功。 “你怎么答应过我的。说了不会对他动手!” 十五紧紧拉住莲绛的手,跨步朝村子里走。 “去哪里?” 这一下,倒是莲绛慌乱了,他试图挣脱开十五,哪知她白皙的手指却像钳子一样扣住他手腕,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 “清理伤口。” 十五懒得管他,拉住他就往回走。 “胭脂……” 沐色转身看向十五,她已经带着莲绛飞快离开。 周身的结界散开,刺骨风雪飘落在发丝和脸上,融化成水,从他白皙的脸庞滑过。 他立在风雪中,看着她拉着灰衣人消失在月色中,漂亮的嘴角漾起一丝苦涩。 似乎,见面一来,胭脂从未曾主动牵过他的手。 “胭脂啊……”他垂眸,“我一直在努力让你得到幸福。” 村口,绿意撑着伞慢慢走出来,走到沐色身边,将伞举了起来,“公子。” “你说她只要忘记了,那情蛊就会生效,让她爱上我……”他声音失落而哀伤,“但是,你我都看在眼里,她虽然忘记了,但是,她在避开我。” “也许……她还没有适应吧。” “也许吧。”他叹了一口气,错身从绿意身边走过去,朝屋舍方向走。 绿意握紧了手里的伞柄,眼底涌起一抹惆怅。 十五,是不会爱上沐色的。 就如今晚她故意唤醒十五一样,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这些。 她想让沐色清醒,让他明白,他所走的一切都在自欺欺人。 现在那女人,不再的当年只为了沐色而活下去的胭脂浓了。 那个胭脂浓,早在沐色沉睡期间就彻底死了。 眼前这个女子,是十五。 ===========女巫的猫========= 屋舍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十五端来了水,寻来一张干净的毛巾坐在了莲绛身前。 “不过是小伤。” 莲绛嘀咕道。 “你不要怪他。”十五为难的揭开他受伤的纱布,这才发现,那条银丝还在他骨肉里。 因为天寒地冻,那伤口现在已经凝结在一起了,可那乌黑的血在他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你忍着点,会有点疼。” 十五咬牙,扣住他手腕,然后用力一扯。 莲绛只觉得伤口一丝冰凉,那银丝已经被她扯了出来。 动作飞快,可伤口依然被牵扯道,乌黑的血,凝结成珠。 “不要碰,有毒。” 他忙推开十五。 尸毒开始入了血液,待过段时间入了骨髓,皮肤就开始腐烂。 十五被他推的措手不及,一个踉跄,莲绛一看,又慌忙上去,将她拉住。 他放开了十五,忙用纱布裹着自己的伤口,默然的坐在一边。 十五靠在门口,许久没有说话,沐色走路了回来,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莲绛,转身又离开。 “这尸毒是当初你研制出来的,难道说,你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过解药?” 许久,她艰难开口。 脑子里反反复复是碧萝全身溃烂的样子,十五不敢想象,眼前面具下面,该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莲绛本想告诉十五,他不会死的。 但是看着沐色离开,他似想起了什么,道,“胭脂,带我去龙门吧。” “什么?” 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莲绛。 “带我去龙门。” “为什么?”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笑了笑,“你反正也要路过,就当……陪我一程吧。” 他原本只是想暗中保护十五,可是方才那一幕,他更加断定了沐色和十五有异样。 他要留下来,想尽一切办法。 如今的他,只是防风。 “不行。”十五断然拒绝,“如同先前所说的,我不会把你牵扯此事之中。” “你是担心我七星使者的身份?”他笑了笑,指着空荡荡的腰间,“那腰牌才是身份的象征,没有它,我什么都不是。我这个样子,谁也不认识我。再者……”他顿声,语气固执,“你若不带上我,我也能从南疆一路跟来。” “嗯?” 十五端着热水盆子站在门口,惊讶而震惊的听完眼前的男子说的这句话。 这……这和她记忆中防风完全就判若两人。 眼前这个语气固执,神态执拗的男子是防风么? 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口气里,明明有点威胁的味道,还有几分痞气! 一副你不带我,我同样能赖着你流氓气质。 若非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尸毒,若非先前见过他这个装扮,和那从小就不离他身上的剑,就单这个语气,十五如何都不会将此人和防风扯上关系。 剑柄上的惠子,是一枚古老陈旧的玉,那是多年前,游历时她买来送给他的。 那以后,他就一直挂在剑上,从未取下来过。 “很危险。” “我知道。” 他静静的回答。 “那师傅那儿,你怎么办?” “师傅先前只是命我去月重宫,任务已经完成。” “不!” 沉了半响,十五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外面风大,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日,我们各奔东西。” 十五端着盆子,走到院子里,看着沐色坐在井水边,长发湿润的披在肩上, 十五觉得此时还是得对沐色说,上前走到他身边,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正认真的雕刻一个木雕。 那木雕已经成型,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十五胸口一阵难过,她当然知道,沐色只有迷茫和不开心时,才会雕刻木雕。 “对不起。”十五坐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对沐色如此重的口气说过话。“你没错。”沐色没有抬头,手里刀辗转如飞,木屑溅落,“是我错了,我原本答应了你会放了他,但是没有信守诺言,差点动手杀了他。” “他曾经是我的影卫,却因为我中了尸毒,这个恩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我明白。” 沐色回答,手里的刀丝毫没有停。 “防风,他要去龙门。” 手里的道突然一顿,却是切过了指尖,沐色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十五。 他眼眸像一面镜子,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十五知道带着一个七星盟的人在身边,就是一种随时都会发作的毒,甚至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 但是。她改变不了防风的决心。 “你是我的娘子。”他笑,有些凄凉,“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一如多年前我们初次相遇那样。” 娘子? 对这个称呼,十五感到陌生。 下意识的低下头,才看到沐色手指上尽是鲜血,她忙捧着他的手,摁住伤口,又低头从袖中里乱翻一通。 “是在找这个?” 背后幽幽的声音响起。 十五和沐色同时回头,看到灰衣人抱着剑默默的立在几尺开外,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摊着一张白色的丝绢。 丝绢像一片纸在风中颤动。 十五面色尴尬,才想起自己用丝绢包了红豆糕给他送过去。 沐色的脸惨白如雪。 十五走到灰衣人身前,伸手去拿那丝绢,却听到他问,“胭脂,你确定这是你的?” 他手紧紧握着丝绢的另外一半,并没有因为她拉扯,而松开手。 “是。”十五坚定的回答。 这个丝绢是她多年来随行携带之物,一直都都小心翼翼的的保管。 先前在林子里,走的有些匆忙,后面又发生了他们伤人事件,她一时间给忘记了。 “确定?” “防风。” 十五沉声唤着他名字。 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丝绢上的莲花……”他慢慢松开手,声音有几分诡异,“很漂亮。” 他松开的另外一半,那白色的丝绢上,有一朵红色的莲花。 那花绣的并不精致,甚至看得出那个角落曾经是被人扯掉过,但是,那针的走线却看得出来,绣花之人十分用心。 十五握着那丝绢的手在发抖,因为她知道这她多年来随身携带的丝绢。 可此时,她却不记得关于这丝绢上莲花的一切。 甚至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留着一张破旧的丝绢。 她捧着丝绢,一遍遍的打量那朵花,可任由她怎么想,她找不到一点记忆。 “胭脂……” 低沉而蛊惑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沐色。 “休息了。” 他道,声音幽幽,有几分虚弱。 十五握紧手绢,上前将他扶起来。 反手握住十五,沐色双目看向莲绛,目光中有几许警告。 十五有些为难,“你也早些休息吧。” 莲绛没有说话,因为十五的语气,没有丝毫留住他的意思。 到底,她还是不会带着他上路。 待两个人都离开,他转身悄然走向村口。 村口的石头上,覆盖了一层冰霜,他手中长剑一扫,将雪渣扫光,然后抱着剑靠在上面。 风从村口刮过,发出呜咽声响,犹如半夜迷路人无助的哭泣。 他从交领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绢。 这张丝绢,和方才十五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材质,一样的绣花,一样的莲花。 不同的是,十五那张虽然保管的很好,但是却看得出来年生已久。 而且,最让莲绛疑惑的是,十五丝绢上那朵莲花应该是补上去的,而且,不是一个人的针法,是两个人。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花的旁边,有一个‘五’字。 莲绛有些无力的仰起头,将丝绢盖在脸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绣着莲花的丝绢,当世,只有一个人用,那个人,是他自己。 那十五的手绢哪里来? 方才十五的神色,她知道丝绢属于她,但是她茫然的神情告诉莲绛:她不记得那朵花的事情。 这么一刻,莲绛觉得,这丝绢后面一定藏着一个秘密。 而直觉告诉他,这个秘密是关于他和十五的。 寒风刺骨,体内的尸体在血液中流动,可他却丝毫不害怕,反而觉得丝丝暖意游走在周身。 他不后悔来这一趟。 ============女巫の猫============ 待沐色休息之后,十五依然没有睡意,只是点着一盏昏黄的灯侧身躺在阿初旁边。 她的手里,一直是那张丝绢。 几个时辰前,当她疑惑的告知沐色,自己可能忘记一些东西。 可现在,看到这张丝绢,她万分肯定,她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遗忘了一些人一些事情。 以至于到了早上,十五整个眼睛都布满了血丝,神情片刻的恍惚。 可一想到下一个地方,有些鬼狼在等自己,她强打起精神。 同两位老人惜别之后,十五抱着阿初上了马车,沐色穿着厚厚的斗篷将马车缓缓的赶向村口。 昨天一整天的冰渣,而今天早上,竟然是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空一片白芒。 绿意提着两个暖手炉放在马车里,“这天气可真冷。” 阿初将手放在暖炉上,搓了搓,然后道,“这是炭火,需要开窗户通风,不然会晕厥的。” “阿初真聪明。”十五不由赞叹孩子的聪明睿智,竟然懂得这些常识。 “当然。” 阿初笑了笑,站在位置上,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点点。 “咦。”它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娘亲,村子口有一个雪人呢。” “这么早就有人堆雪人了?天刚亮呢,今天大年初一,一般的人都会睡懒觉的。” “是真的雪人。” 阿初指着村子的石墩上。 十五掀开帘子,循着阿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村口的石墩上,看到一个坐着的雪人。 只可惜,雪太大,只看得出是一个坐着的人形,脸面周身都被雪覆盖了。 马车从雪人旁边缓缓驶过,震得雪人身上的一些积雪掉落下来。“咦,娘亲,那雪人动了。” 阿初又打开马车后面的那个车窗,大喊,“娘亲你快来看。” 十五揉了揉眉心,昨晚她一夜没睡,方才好不容易有点睡意,这小家伙就叽里呱啦的喊个不停。 无奈,她只得过去,朝那窗外看。 果然看到村口的那个雪人动了,然后缓缓的站起来,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卿行君随 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那雪人每走一步,身上的积雪就掉落一些,不一会儿,就露出了那灰色的衣衫。爱夹答列 十五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个人。 绿意看到十五脸色不对,也凑过头来,顿时一惊,道,“他不是昨晚那个……” 没等她话说完,十五一下放下窗户上的帘子,然后大声对外面的沐色道,“沐色,要快些走,得赶在中午之前到隆镇。” 话音刚落,身下的马车顿时一扯,果然加快了速度榻。 很快,那缓缓跟随在马车后面的人,被甩在了风雪中。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十五抱着阿初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昨晚太过疲惫,抱着阿初十五沉沉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竟然已是午后憋。 十五坐在马车的左侧,她掀开帘子,外面一片白雾,雪竟然越来越大,冷得刺骨。 “沐色,让我来吧,你进来休息一下。” “很快就到隆镇了,我去买些干粮,你也别下车,太冷了。” 外面这么冷,沐色不肯让十五赶车,好在马车前方也有帘子,替沐色遮住了一大半的风雪。 十五往手炉里加了几块炭,放在了沐色怀里,“别冻着。” 放下帘子,十五重新靠在马车上,发现阿初又趴在后面的窗户上。 “阿初,你在看什么?” “看雪人。”阿初答道。 十五顿觉得眉心一跳,扑过去一看,整个脸瞬间苍白没有任何血色。 那个人抱着剑,一步一步的走在风雪中! 在村口时,他才走几步,还能看到他的衣衫和面具。 而此时,他走了几十里路,满身积雪凝在一起,无法掉落。 十五顿觉得胸口一阵难言剧痛,听得耳边的阿初说,“这个雪人好厉害,爹爹马车这块,他不消一会儿又出现在几丈外面。” 阿初这么说,十五已经明白,他这样走路是无法跟上马车的。 只能说明,他走一截,就要用轻功追一路。 十五双手扣住车窗,只觉得胸口在在下沉。 他曾经是她的影卫,像一个影子一样默默的保护她,追随她。 少年时的她也会贪玩,笑话他轻功会跟不上自己,时常一路狂奔,等他来寻。 可每次,她都要折回去,在途中却接他。 而见到他时,那面容清秀的少年正艰难的喘气,“胭脂……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你跑得太慢了,怎么做我的影卫。”少女明媚的笑道。 那个时候,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是她的影卫,那是职责。 ====== 可现在,看着他在风雪中追随,她却难受的无以复加。 马车戛然停止,沐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胭脂,你要吃什么?” 十五抱着阿初,直接跳下了马车,进了隆镇的驿站。 驿站长年不休息,大年初一的,也只有在这里能吃到一些简单的东西。 抱着孩子,十五阴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然后替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胭脂,你怎么了……”沐色看到十五脸色难看,不由看向绿意。 绿意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爹爹,有雪人呀。”阿初坐在十五怀里,对沐色道。 “雪人……”沐色看向驿站门口,外面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 “看好孩子。”十五起身,将阿初塞到沐色怀里,一手拿着一个杯子,一手提着滚烫的茶壶了走了出去。 按照方才莲绛的速度,此时的他应该也到了驿站,可门口迟迟没有人。 十五在门口立了一会儿,转身朝驿站的马厩处走,在转弯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满身堆雪,面容都遮住的人立在马厩的房檐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十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怒火中烧,走过去,就恨不得将滚烫的茶壶砸在他身上。 可走到他面前,看到他肩上那些雪已经起了一层冰,她满腹的怒火却无法发泄出来,只是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命令的语气,“喝!” 天寒地冻,如今,只有一杯滚烫的茶水,方能让他瞬间温暖起来。 他怔怔的望着十五,看到她双瞳中燃烧的怒火,不敢忤逆,只得接过。 滚烫的水下腹,丝丝暖意游走,他冻僵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感觉。 十五咬着牙,一连逼着他喝了五杯茶。 “回去吧!” 她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莲绛捧着滚烫的杯子,没有说话。 周围,只有风声,在两人中间吹过。 “好!” 十五直接将茶壶塞到他怀里,冷笑,“那我就看你跟到什么时候!” 说完,转身走到驿站门口,跳上了赶车的位置,拉紧身上的斗篷,盯了一眼莲绛,大声的朝驿站里面喊道,“上车!” 手里乌黑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 马发出一声撕裂的长啸,扬起蹄子飞奔而出。 莲绛抱着滚烫的茶壶,靠在柱子上,面具下的那张绝丽容颜,露出浅浅的笑容。 ==== 沐色上车就感到了十五心情很糟,像是与人赌气,手里的鞭子抽在马背上,一直不停。 马车一快,车内就会颠簸。 但是,他没有上前劝阻。 他大概已经猜到十五生气的原因。 “娘亲,雪人还在呢!” 马车里阿初不时传来消息。 十五手里的鞭子不曾停歇,临近天黑时,十五再也没有听到关于那人的一点消息。 在拐弯处时,她下意识的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却发现,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此时十五,手臂也已经酸麻得抬不起来。 整整一下午,马都快要虚脱了,而自己,也精疲力竭,她想要做的,就是逼着他追不上来,让他放弃。 “终于还是放弃了吗?” 看到夜幕中的风雪,没有那个跟来的身影,那瞬间,十五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在了白石镇。而那个人真的没有来。 刚下马车,已有几个人迎了上来,他们先没有注意到易容后的十五,看到沐色抱着阿初下来,差怀中的阿初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阿初则手伸向十五,沐色却抓着小莲初,“娘亲累了。” 十五下了马车,藏在袖中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几个黑衣人朝十五深深鞠躬,十五点头,“大家都先休息吧,明日起程。爱夹答列” 这是她从南岭回来,汇合的第一支部队。 这样一来,她们队伍强大,作战能力增强,回到昆仑的信心也更大。 十五站在门口,不由再次回望。 沐色抱着孩子立在旁边,道,“那不是正和你心意。他出现,身份始终尴尬,你如何面对你的属下。” 十五握紧袖中的手,胸口沉闷难耐,一时间,竟然无法抬头迎着沐色的目光。 是啊,那明明正合她心意,可为何,却要难过,要失落。 驿站里都是自己的人,因得知她要到来,在此等候的几个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桌子上,已经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汤菜,就连四个角落都放着炭火,里面温暖又舒适。 “吃饭吧。” 十五开口,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沐色抱着阿初坐在她对面。 其余人立在旁边,十五看着他们,“都坐下吃吧,天寒地冻的,你们也需要补给。” “是。”几个人坐在了隔壁桌子里。 屋子里,饭菜香气四溢,浓汤鲜美,可十五却难以拿筷子。 因为她的手太酸了。、 “你是手疼了?”沐色担忧的问,然后盛了一碗汤递给十五。 十五抬起左手,端起来抿了一口,嘴里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外面太冷了!”驿站的小二把马送到了马厩,来回就这么短的时间,冻得直哆嗦,“客官,按照您的吩咐,马厩里我放了许多马草,不会被冻着的。” “谢谢。”沐色微微一笑。 那小二看着外面风大,门被撞的一开一合,征求了十五等人的同意,打算将其反锁起来。 “咦……有人来了……”小二站在门口,看着马灯的照耀下,有一人模糊的身影朝这边赶来。 十五丢下碗,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 三十尺开外,有一个人杵着剑,亦步亦趋的往这边走。 =========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此时的十五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满身都结了冰,走的十分艰难,但是,他目光却十分坚定的落在驿站处,落在十五身上。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险些跌倒,好在剑插在雪地中,艰难的支撑着他。 可是,就不过三十多尺的距离,对此时身体僵硬的他来说,却也是举步维艰。 看着门口的立着的女子,他嘴角扬起,又重新站了起来。 可刚走一步,又是一个趔趄。 而灯光下的女子,一把推开旁边的小二,朝自己飞奔而来。 “你疯了啊!” 她跪在他身前,左手用力的托着他身体,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可这些怒火转到他身上,却化成柔情。 是啊,莲绛亦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下颚贪恋的压在她肩头。 他疯了! 早在大冥宫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疯了。 为了她,他何时有过理智!他早就抛开了世俗,丢弃了理性。 “不要睡!” 见他没有说话,十五沉声厉责。 “嗯。”他虚弱的回答。 十五右手已经使不上力气,肩头托着他的身体,膝盖用力同左手用力,咬牙站了起来,“跟我进去。” 他周身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更重的是,他全身都是厚厚的冰层,犹如石铁打造的盔甲,又冷又硬,还格外的沉。 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当跑到他身前,看到他还活着时,她觉得安心。 “你还能走吗?” 她担忧的问。 头靠在她肩头,能闻到属于她的气息,满足慢慢占据心房,他笑着道,“能。” “那就走。” ====== 沐色静静的站在门口,苍白的脸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色。 “房间呢?” 十五拖着莲绛进来,朝一个属下询问。 “夫人,在里面。”其中一个穿着银色衣服的男子迎了过来,他们目光略惊讶的看着靠在十五肩头的雪人,可很快就沉静下来。 “帮我准备一些汤,热水,谢谢了。” 扶着将他放置在房间的位置上,绿意已经送来了火盆和方才十五所要的东西,她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看着沐色依然立在门口,看着门外的风雪。 莲绛有些艰难的坐下,十五看着他身后厚厚的冰,不由蹙眉,“你的沐春风呢?身为习过沐春风的人,竟然还被雪冻成这样,若说出去,真叫丢师傅的脸面。” 莲绛低下头,“沐春风,太耗内力了。” 十五恍然一惊,是啊,下午时她为了赌气丢开他,马鞭甩过不停,若非一路轻功,他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而轻功,要的就是内力的支撑。 “对不起。”十五叹了一口气,起身左手提起茶壶热水,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心思敏锐,一下落在她右手上,“你右手怎么了?” 他从未见她左手做事,就连上午负气将水壶塞到他手里,都是用手。 “有些酸。”她没有好气的说。 “你过来。”他看着她。 “做什么?”十五走过去,他将她右手握住,丝丝暖意传入她手心。 十五一把将他手甩开,怒声,“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将沐春风传入我体内。把你身上的冰给化了。”看着桶里面的热水,十五转身走到门口,“去洗一个热水澡,再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莲绛没想到十五这么快就离开,却又不好拦住,只得巴巴的问,“那明天,你还赶我走吗? 他这口气,竟是万般委屈。 十五扶着门的手暗自握紧,道,“明天再说。” “那我还是先留着内力。”他暗自嘀咕。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十五耳朵里。 十五胸口一直憋了一口气,但是怎么也发作不出来,最终化成一丝无奈的叹息,“明天送你一程吧。” 莲绛笑嘻嘻的看着十五合上门,然后才去掉身上的冰渣,将那湿透的衣服全都脱掉,进入那滚烫的水桶中。 长发在水中蔓延开,犹如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水,氤氲温柔,衬着他精致的脸,寸寸如雪。 其实,今日他之所以这么疲倦,并不是一路追赶。 而是,他三年来,极少出现在白天。 虽然漫天风雪,但是白日的光,对他来说,依然是切肤的刀刃,他只要站在光下,就如凌迟处死。为此,他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内力用来抗拒这种疼痛,支持着自己追上他。 也好在全身都裹着纱布,又替他抵挡了大半的阳光灼烧。 白皙的皮肤上有了些红晕,他回头看向屏风,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衣服! 方才沐浴之前,也忘记把湿的衣服放在炭火旁边烘烤。 莲绛有些懊恼的站在浴桶里,抱着手臂正想着怎么办,恰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防风?” 是十五的声音。 莲绛吓得赶紧缩回水桶里,将下巴搁在木桶边缘,“胭脂,怎么了?” “我来给你送衣服。” “那你放在桌子上吧,或者……” 没等他说完,十五道,“那我进来了。” 莲绛要阻止来不及了,但是他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穿的见十五吧。 记忆中的胭脂浓对防风,犹如哥哥般的亲情。 他回头看了看床,只得咬牙,赤身钻了进去,又看见旁边的面具,手一伸,几尺开外的面具飞到他手中,他赶紧戴上。 而这个时候门已经被推开,十五抱着一身衣衫站在门口。 可她踏入的瞬间,却是看到床榻上的白色纱帘在轻微晃动,而纱幔后面坐着一个人。 她似如五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的立在门口,震惊的看着那纱幔。 悠扬神秘的招魂曲,一方莲台,一缕纱帘…… 她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看到这个情景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快步走到床榻前,紧紧的盯着纱帘后面的人。 ====== 莲绛整个人都紧绷在床上,完全不理解他明明十五为何突然走了过来。 隔着白色纱帘,他看到她神色有点不对劲儿,带着几分迷茫,却有几分憧憬,然后伸出了手。 十五手指在空中冰凉,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一下掀开了帘子,她一定要看清,每次出现在脑海中,又将自己的藏匿起来的那个人。 帐子后面,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里面,乌发像黑色的缎带一样披在肩头,露出那冰冷的面具。 看着那面具,十五顿觉得,胸口空空如也。 “防风……”半响,她才讷讷开口,语气里尽是失落。 她低下头,将衣服放在床边,慢慢走了出去。 莲绛不解她为何突然这般消沉,匆匆换上十五从来的长衫和披风,裹好就追了出去。 看到十五正抱着膝盖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雪。 他拉紧披风,站在旁边,低声的问道,“阿初呢?” “在楼下,和他们玩的正高兴。” 莲绛也盘腿坐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十五。 “你的手还疼吗?” 旁边他声音传来,十五侧首看到他拉住自己手腕,放在膝盖上,掰开了她的手指。 “都起血泡了。” 他起身走到屋子里,寻了一番,拿着一枚烧红了银针,盘腿坐下,低头细心的将她血泡挑破。 长发垂落在身侧,十五有一种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错觉。 那个时候,为了向师傅挑战,她练得有些丧心病狂,也顾不得自己能否承受,没日没夜的练,直到有一个日,手疼的连剑都拿不起。 可偏生不肯低头,实在太疼,就一个人躲在角落,最后还是被防风找到。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将她手心里的血泡挑开。 “即便是向我置气,何苦难为自己。”他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像风一样温柔。 待血水都放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绢,替她包扎好。 “不要碰水了。丝绢上我刚刚撒了些药,明晚再拆下来。” “你会打蝴蝶结了?” 十五看着他灵巧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惊讶的问。 “我说过,人会变的。” 他收回手,挵着袖子,背靠着墙。 “是有些变了……” 十五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看到的防风,和十几年前的看的,几乎判若两人。 “师傅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他……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么?”十五喃喃重复。 “不知道。” 突然间,十五有些庆幸,此时面对的是防风,而不是师傅。 若师傅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有一日将成为整个大洲的敌人,他该作何感想。 许是因为防风在,十五突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脑子反反复复的呈现小时候三人生活的情景,此时风雪竟渐小,加之背风口,她慢慢的靠墙上,睡了过去。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默默的看着她的睡颜,正要脱下披风替她盖上,背后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防风大人。” 沐色静静立在走廊那头,目光冷然,“谢谢你照顾胭脂。”他走过来,俯身将睡着了的十五抱起来,转身离开。 莲绛起身,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沐色的背影,道,“沐色,明日开始多多照顾。” 沐色蹙眉,疑惑的回头看着莲绛,莲绛笑道,“明日,我将随你们一起去龙门。” 他神色瞬间一沉,很快却回复了平静,低头看着十五,“既然是胭脂的决定,那我一切都尊重她。因为,她是我妻子。” 莲绛面具下的笑容凝住,冷笑“是么?!” 沐色离开,走廊里一片寂静。 隔了一会儿,楼梯口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莲绛一看,不由低声唤道,“阿初……” “哎。”小家伙看到莲绛的面具,一下认出来了,朝莲绛跑过来,“面具雪人叔叔。” 莲绛将它捞起来,垫了垫,“阿初重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重了?”阿初眨了眨眼,“那天你没有抱我啊。” 莲绛看着孩子的脸,笑道,“我以前抱过,你只是不知道。” “雪人叔叔你真厉害。” 阿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莲绛,“你竟然能追到我们的马车。” “是么?”莲绛笑了笑。 “但是,为什么要追我们马车呢?” 莲绛手指摸着阿初脸,“因为我在追你娘。” “嗯?”小东西愣了愣。 莲绛一下想起方才沐色和十五单独一起,抱着阿初就朝那方向走去,“对了,方才你娘叫你呢,叔叔送你去吧。” “好。” 莲绛满意的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放着沐色和十五单独一起,有了这个小东西,谁都没法过安宁的日子。于是,果断的将小莲初丢在了门口。 那家伙一落地,就扯着嗓子大喊,“娘亲。” 门开了,沐色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小莲初,小东西仰头乖巧的喊了一声爹爹,然后像球一样滚了进去。 一楼有人望着天,道,“这雪停了呀,莫不是要放晴了?” ==========女巫的猫========= 次日,天气果然放晴。 三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沐色抱着阿初来到第一辆马车,看到莲绛已经穿戴好,戴着面具坐在了里面。 他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阿初一见,忙从沐色怀里挣脱下来,就扑到莲绛怀里。 沐色沉着脸,只得走向第二辆马车。 过了一会儿,十五也走了出来,小家伙拿着糖葫芦对十五招了招手,“娘亲,我在这里。” 小莲初在哪里,十五自然就在哪里。 站在第二辆马车前的沐色,只得看着十五上了第一辆马车,身后的绿意也知道马车容的人不多,也不敢凑到第一辆车里,只得跟着沐色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开动时,莲绛掀开帘子,朝沐色招了招手。 沐色面容如霜,只是抿唇,不再看莲绛。 看沐色受挫,莲绛收回手,笑容满面的靠在车里,满足的看着被自己霸占的第一辆马车和十五母子。 哼,要和他抢人! 不是他不出手,只要一出手,必然胜利! 这种小心思,谁玩的过他莲绛。 “明天中午能到西陵。”坐在对面的十五收起地图。 “你在担心?” 莲绛看着十五,看到她暗自蹙眉。 “会有吧。”十五叹了一口气。 “放心,不过按照马车速度,今晚怕是要停在郊外?” “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有人接应。刚好雪也停下来了。” 莲绛点点头,从旁边拿几块竹子,用刀削了起来。 “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纸鸢。” “纸鸢?”小家伙睁大了眼睛。 “现在风大,今晚应该有星辰,我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好,好。”小家伙没有玩过这些新奇玩意,一下就被莲绛哄住了。 莲绛眯眼笑了笑,这关键嘛,就是要从孩子下手! 今晚带着莲初放纸鸢,那十五会单独丢该他们? 明显不会,这么一来,那沐色应该要气死!要和他斗,还是嫩了点。 =========女巫的猫========== 旷野上篝火冉冉,绿意站在沐色身旁,浅声问,“公子,你不过去吗?” 远处,十五抱着阿初,看着莲绛在放风筝,笑声朗朗。 沐色看着十五,垂下睫毛,低低的咳了一声,“不用,我有点乏了。” “公子你受伤了?” 绿意发现沐色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没有。”沐色目光落在莲绛神风,“你有没有发现,防风有些不对劲儿?” 绿意沉默,没有说话。 莲绛低头将手里的线轴给阿初,然后蹲在它身边,“慢慢松开,纸鸢就能越飞越高了。” “嗯,我能自己来。” 阿初手里握着线轴,慢慢放开,果然,那漂亮的纸鸢又飞的更高了。 莲绛回头,看着十五正低头坐石头上,旁边篝火将她如霜的白发照出浅黄色的光泽,却遮住了她表情。 他走过去,恰好她抬头,那双漆黑的双瞳一瞬不瞬盯着他。 “这是什么?”她摊开手心,一张丝绢飘落出来。 莲绛顺手抓住,沉默不语。 丝绢的一角,一朵红色的莲花徐徐绽开。 “你为什么有一张一样的丝绢?”十五压着声音,质问莲绛。 他昨晚故意用这条丝绢替她包扎伤口,为的就是她来逼问自己。 因为,他也想知道,十五为何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随身携带的。”他低声。 “你撒谎。”十五盯着他,“你向来喜欢浅灰色,怎么会用这种丝绢。防风,你和我说实话,你的丝绢哪里来的?” “那你的呢?”莲绛迎着十五焦急的目光,“你是丝绢谁给你的?” “我的?”十五被问的一愣,“我这也是随身携带的,但是,我不记得关于它的事情了。” 莲绛看了看自己的丝绢,低声,“它的来历我知道,但是我怕你听了不高兴。” 火光闪动,她眼中折射出明亮的光,那是一种渴求。 他摊开手绢,指着那朵莲花,“这代表莲,这颜色,代表绛……”他目光幽幽的望着她,“你的丝巾和我手上这一条,汮来自一个人,莲绛。” 十五明亮的眼底涌起一阵惊骇,她盯着眼前的他,“怎么又是莲绛?莲绛到底是谁?” 这一瞬,却是莲绛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她竟然问,莲绛到底是谁? 他明明记得,那晚在大明宫,抵死缠绵时,她在疼痛中喊着他的名字:莲绛。 “你……”莲绛声音有一丝颤抖,“你……不记得莲绛了?” 十五眉头蹙得更紧,“前天阿初也问我这个问题?莲绛是谁?我怎么可能有他的丝绢?” 莲绛只觉得呼吸凝在胸口,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十五迷茫且疑惑的表情。 他想告诉他,莲绛是谁。 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发不出一个字,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脖子。 他只能像溺水之人,无助的望着她。 她不记得自己了!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比凌迟处死更痛苦。 他从不期望会她会留下来,也不期望,她会对他有多少想念,但是,为何,却会遗忘。 “纸鸢,纸鸢……飞了?” 远处传来阿初的声音,十五忙过去,看到阿初在抱着线轴在原地大哭,“娘亲,纸鸢飞了。” “纸鸢没有飞…”十五忙安慰阿初,“它只是去寻找它的生活去了。” 待十五这么说了,莲初才停止了哭。 十五忙抱着阿初回来,已经看到莲绛不在原来的地方,她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身影,只得转身回到帐篷,给阿初洗漱。 -------------女巫の猫------------ PS:两万字,真的要死猫爹。 预告一下,大洲内容,应该是在月底写完,如果猫爹数学OK。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卿行君随 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 明天上午就能到达西陵,而今晚还有一批人后半夜要来此处汇合。爱夹答列 方才得到消息,西陵那边,神鞭柳家,霸刀,唐门都已经汇集,城内城外都是重兵把守,看守的极其严厉。 而十五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必须经过西陵关,否则难以前往龙门。 为此,她躺在帐篷里睡不着,但是又怕惊醒了怀中的阿初,就一直保持着动作,闭眼躺着。 帐子掀开风声寂静,十五睫毛一颤,听到有人进来榭。 熟悉的紫罗兰香气传来,是沐色,她不由宽心很多,闭上眼睛继续躺着。 却感到沐色微凉的手指突然落在她心口,她顿时一惊,以为沐色要解开她衣服,正要起身阻止,却听到沐色低沉的声音传来。 “胭脂……为什么,你不肯放弃?”沐色低着头,“那些事情,让你这么痛苦,你为何还如此执念,试图寻回记忆?坨” 说着,手指一顿,在她胸口游走寻找一番,声音顿时一颤,“死了?” 他起身,飞快的朝帐篷外走去。 十五翻身坐起来,有些茫然疑惑的看着沐色的背影,看着睡着了阿初,披上衣服,小心翼翼的跟随了出去。 白天的雪停了,到了夜晚,竟然是漫天星斗。 绿意仰头看着漫天星辰,这是她重新入世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繁星,璀璨如钻石。 ‘唔!” 脖子上一条银丝紧紧的将她缠住,她惊愕的抬头,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紫瞳。 “胭脂体内的情蛊怎么死了?” “公子……”绿意惊慌的看着沐色因为愤怒扭曲的脸,泪水滚落而下,“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心脏了蛊虫死了!” “公子以为绿意做的?”绿意颤声,“夫人她本就没有心,那情蛊只能短暂的活着,而你要在那期间让夫人对你情动……”她艰难的呼吸,“可是那段时间,夫人对莲绛恋恋不忘……” 沐色放开了绿意,颓然的立在雪中。 他手里拿着一张丝绢正是方才从十五身上寻来的。 上面的莲花,在月色中,妖冶的有些刺目。 他握紧丝绢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处火堆处,将那丝绢举起,打算点燃。 “沐色你做什么?” 火苗刚刚燃起,十五一下冲了过来,从他手里抢过丝绢,幸而及时,丝绢只起了点黄色,并没有被烧到。 看着上面的莲花,十五一身血突然倒涌,盯着沐色,“为什么拿我的丝绢,为什么要烧它?” 沐色自然是没有想到十五会突然过来,面色骇然的看着她,“你没有睡?” “是,我没有睡。”十五握紧丝绢,“如果我睡着了,我就不知道你企图毁掉这个丝绢,我睡着了,就听不到你说,为何你不肯忘记。” 沐色白皙的脸渐渐转入灰色。 “连防风都知道,这个丝绢上莲绛的。”十五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沐色,“告诉我,莲绛是谁?” “不知道!”沐色将头扭向一边。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沐色,你以前从来对不说慌的!告诉我……”十五上前拉住沐色的袖子,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哀求,“告诉我,我和莲绛是什么关系?” 沐色目光沉痛的落在十五身上,“我不认识!” “你……” 十五放开了他,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胭脂……” 沐色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1 一道红色的火光飞奔而来,像流星划过的弧线,飞过十五头上,落在了一旁的帐篷上。 “轰!” 一声巨响,整个帐篷爆炸开来,沐色和十五靠得最近,那帐篷爆炸的瞬间,沐色将十五一下扯入怀中。 热浪直冲而来,将两个人直接掀了起来,待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身下的冰层裂开。 十五依然被甩得头脑有些晕眩耳鸣,耳边又传来几声爆炸声,她睁开眼,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阿初!” 十五飞快的朝另外一个帐篷奔去,而头顶上,数百只火箭飞来。 他们总共有七个帐篷,几乎同时,所有的帐篷都燃烧了起来。 “阿初……”看着自己的帐篷一片大火,十五脚下一个踉跄,跌跪在地上,这一瞬间,十五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 她趴在雪地上,看着那燃烧的帐篷,突然喊不出孩子的名字。 火焰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火里面跑出来。 青色衣衫,白色的面具,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朝自己跑来。 火势加上风越来越大,他从火海里跳出的瞬间,后背火苗燃气。 十五先是一愣,一下反应了过来。 “防风。” 十五艰难的喊出这个名字,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后背一下抱着了他。 “胭脂,我身上有火,你走。” 他试图将她推开,可是,她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将那些火苗生生扑熄灭,任由他怎么扭动,她都没有放开。 “没事了,没事了……”他低声安慰道,她才肯松开手。 “阿初呢。” “阿初没事。”莲绛拉住她手,“快走,秋叶一澈他们来了。” 十五回头,看到沐色正跪在地上,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旁边的绿意脱下衣服替他扑灭背上的火。 她怔了怔,大喊,“沐色上马车!” 沐色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凄然的看着十五,最后落在她和莲绛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十五这才恍然惊醒,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触电的甩开。 而第二辆马车飞快的将沐色和绿意带了上去。 自己身后的马车上,侍卫大喊,“夫人上车。” 莲绛将阿初递过去,然后抱着十五的腰,将她也送了上去。 ======== “你不走吗?”十五看着莲绛站在下面,大喊。 “秋叶一澈已经知道了你的路线,试图在你进入西陵关之前,将你拦住。快走,这里有我来应付。” 旁边的侍卫手中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嘶叫一声,疯狂往前跑。 十五趴在马车上,双手紧紧的抓住帘子,看着莲绛衣衫头发散乱,手持长剑的站在火焰中。 他身形消瘦,发丝随着跳跃的火焰起舞,像随时都会被其吞噬。看着他渐远的身影,十五突然想起他一路跟随在风雪的样子,顿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起身,一把从侍卫手里夺了长鞭,朝莲绛砸了过去。 莲绛正等待着秋叶一澈那边的追兵,突然觉得腰上一紧,他回头,看着十五站在马车上,手里一条黑色的鞭子缠在自己腰上。 她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明亮而坚定。 ==== 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拽上了马车,不等他要挣脱,她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摁在车厢上,沉声,“说好了,要和我一起龙门的。” 身下马车继续前行,流星似的箭从身边呼啸而过,带起的凌厉风声和杀气撩得她白发凌乱。 他靠在马车背上,忍不住伸出手,将那缕发丝挵在她耳后。 “好,一起!” 他答,那替他挵发的手突然往她背后一档,抓住了一只偷袭十五的箭。 十五迎着他的眼神,只觉得血液澎湃,然后扬起了唇,对侍卫喊,“加速。”说完,手里的长鞭丢给了侍卫,而她取下挂在马车旁边的弓箭,对莲降道,“你防守!” 莲绛握紧手里的剑,“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十五明媚一笑,“信你!”说着,取下旁边的三支箭,转身,背靠莲绛,用力的拉开了弓弦,瞄准不远处快追上自己的骑兵。 莲绛手中剑舞起道道剑花,将四面八方射来的箭一一拦住。 他手中剑飞快,拉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像一道无屏障结界落在马车的四周,更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拦截住了所有弓箭。 十五眯眼看着马背上个弓箭手,手指一松,手里的三枚箭,呼啸而出。 “砰!” 箭准确无误的穿过其中一个弓箭手的脖子,鲜血还没有溅出的瞬间,那只呼啸的箭已将他尸体带上天空,而落下来时,刚好砸在另外两匹马上。 “好箭!”莲绛由衷赞叹。 知道她是圣剑白衣的唯一嫡传弟子,剑法天下无双,却没想到用其弓箭来,竟然毫不逊色。 “当然。”几枚箭再次从她手中飞脱而出,将又追赶上来的几个人精准无误的射了下去,她靠着他后背,侧首挑眉,“你的剑法,却不怎么好。” 莲绛哭笑不得,比起圣剑的嫡传弟子,他的剑法实在入不了眼。 “不如,让你开眼,看看其他?” “你还会其他?” 前方赶车的护卫,全身都是冷汗,秋叶一澈带着几百个骑兵,手中的箭漫天飞来,可身后两个人,一攻一守,虽然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也不至于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吧。 “不是说我变了么?若没有学一些新的东西,怎么能说变呢?”莲绛截住面前的几只箭,反手递给十五,“这些箭你你只能杀一人,这儿可近百个人……” “看你的!”十五却是从他手里夺过那柄剑,“我来防,顺便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好剑’” 言罢,白发猎猎的女子,身形一跃,直接跳在了马车顶上,目光冷厉的看着追来的杀手,手中剑一沉。 霎时间,那柄普通的剑,碧光缭绕,十五手腕一转,剑花缕缕,却不似之前莲绛见过的光影似幕,而是一种飘渺似烟,轻舞灵动。 而她身形也在瞬间与剑相容,快不见身影,待她重新站立在马车顶棚上时,周围出现了片刻的死寂,好似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可莲绛的视线中,那些追兵依然在追赶,那些燃烧的箭依然射来,只是在马车五尺开外,就悄然无声的消失,掉落在地上。 待他细看时,才发现,整个马车周围,有一道萦绕游走的浅碧色纹络,如烟似雾的将整个马车包围。 他不由大吃一惊。 有人剑术能厉害的,带起一道屏障似的杀气。 也有人能剑术快得,筑起一道墙,密集的护在周围。 而十五的剑,已经快得将剑气和剑影挥成薄雾,已经成了一张结界。 无中生有,有中似无! 莲绛仰头看着十五,碧色的眼眸中多了更多的惊艳。 这,果然是他爱上的女人。 不枉此生! ======= 十五负剑,俯瞰着下方的莲绛,挑起下巴,“你呢?”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将位置让给莲绛。 她跳下来时,他身体一侧,用肩稳住她。 两人身体碰触的刹那,她的发丝拂过她脸庞,淡淡的女人香气扑来。 莲绛左手半抬起面具,用牙齿将右手的绷带咬开。 刹那间,一缕绷带从他五指上滑落,露出那完美无瑕的白皙手指。 他落在车顶上,目光妩媚的看着她,那漂亮的中指食指并拢,像是夹着什么东西。 “胭脂。”他轻唤着她的名字,“看好什么叫做‘好花!”” 十五一愣,已见到他那白皙若莹的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色萤光,然后飞出。 “叱。” 他手中明明空无一物,可十五去清晰的听到有什么东西横切她的剑界而出,带看仔细看去时,竟然有一点红在旷野上,飞掠而过。 然后飞向了那群追随而来的杀手。 红一开始是一点,然后拉出一条线,最后拉出一道红光,所过之处,那些马背上侍卫像被人捏断脖子的人头,倒在地上,被后面来的马踩成肉浆。 他们脖子上飞出的血,染红了被马蹄溅在空中的冰渣,远远看去,竟似三月里,纷飞的桃花。 那一刹那,十五想到了一句话:桃花开,人头落! 颜门! 二十多年前,叱咤整个大洲,让整个大洲人闻风丧胆的恐怖门派。 其主,颜绯色! 而此时车顶棚上的男子,浑身都散发着妖邪的气质。 十五顿觉得胸腔紧缩。 “好!” 千百句赞叹,却只化成这个字。 “轰!” ========= 远处,一红一碧两道光,以破天之势,斩了下来。 看清那两道光之后的人,十五眼瞳大睁,俯身抱起阿初,厉声,“弃车!”说着,已经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去。 莲绛和护卫也瞬间反应过过来,同时跳下马车。就在几人落地的瞬间,那马车连带三匹马,被两道剑气劈成了碎片。 莲绛将十五扶起来,看着远处追来的身影,瞳空不由一眯,耳边传来十五的声音,“角丽姬。” 来的两人,正是秋叶一澈和三年不见的角丽姬。 角丽姬和三年前一样,容颜不变,穿着金色的战衣,妆容妖娆艳丽,骑着唯有北冥才有点独角兽,一双冷厉的杏眼扫过十五和莲绛,笑道,“身手是不赖!” 虽然这么说,可语气却丝毫没有将莲绛和十五放在眼里,更何况,两人手里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此时的睡神阿初也终于醒了过来,它揉了揉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角丽姬,然后又靠在十五怀里睡。 可刚眯上眼睛,它又睁开,仰头看了看旁边的莲绛,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攀住莲绛的脖子,直接爬到他怀里。 “你怎么跑我怀里睡?” 莲绛低声。 “哦,娘亲带着我,不方便解决那个老女人。” 远处的角丽姬目光尖锐似针落在小莲初身上。 “那你还敢睡?”都这种情况了,这小东西竟然还睡! 阿初看了看未亮的天,又看了看方才被莲绛和十五解决了满地尸体,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你们两个解决他们不困难吧。” --------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卿行君随 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 阿初看了看未亮的天,又看了看方才被莲绛和十五解决了满地尸体,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你们两个解决他们不困难吧。爱夹答列” 十五和莲绛同时盯着阿初,心道:这孩子性格像谁啊? 倒是角丽姬,驾着独角兽,手持长剑直接刺向阿初,“让我先来解决这个小杂种。” 十五闻声,抬头冷冷的看向角丽姬,同时将手中的剑递给莲绛,反手取下背后的龙骨拐杖,毫不犹豫的迎上角丽姬。 “哐当!槊” 角丽姬手上碧色的剑落下,却没有听到如她所愿的皮开肉裂之上,反而是一阵剧痛从手心虎口传来,让她整个手臂瞬间麻木失去知觉。 她起初以为十五会避开,却没想到,十五竟然直接应了过来。 因此,她也来不及看十五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何物,竟然接下她手里那大洲天下最负盛名的宝剑——月光骑。 两武器相撞,一道刺目的光波横掠而出,角丽姬和十五光波都被反推了回去。 雪渣四溅,飞上空中,久久飘落不下来。 角丽姬下意识的握紧月光,可手腕依然处于麻木状态,使不上力。 她看向十五,发现二十尺开外,那个白衣女子静然而立,一双黑瞳如恒古之水,没有丝毫波澜,亦没有丝毫痛处。 好似,方才,她根本没有和自己交过手。 角丽姬不甘将内力暗中丹田推到手腕,目光也不由再次深深打量这个十五。 半个月前,她收到一份神秘书信,竟然是关于失踪三年的‘凝雪珠’。 而得到珠子的竟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名为霜发夫人’的女人。 对她角丽姬来说,她才管你是男人女人,她要的是属于她的凝血珠,而得到之后,统统将是死人。 内力游走的有些缓慢,角丽姬向来是聪明女人,她展颜一笑,开始拖延时间,“如果你们交出凝雪珠,我倒可以放过你们一条生路。” 十五扬唇,“是不是没有凝雪珠帮助,你连内力都没法瞬间灌入右手?” 角丽姬眼底闪过一丝骇然,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白发女子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 她不由细细打量这白发女子,在对上十五那冷漠凌厉的眼神时,她当即一愣,只觉得这眼神在哪里见过。 十五双手负在身侧,头顶雪渣飘落,她扫过角丽姬惊讶的脸,最后落在了她手腕上,“这月光,原是落在了你手里。” 那日越城一战,她的诛天戳被十五月光毁坏,心中一直记恨。 却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杀了仇人,拿到了宝剑,唯一可惜的是,凝雪珠失踪。 “倒是有眼力!”角丽姬冷哼,“既然知道月光厉害,那么,现在投向将凝雪珠交出来,还来得及。” “但是,你来不及了。”十五幽幽一叹,看着角丽姬依然漂亮但是不如当年那么光彩夺人的脸,“凝血珠对你来说,犹如中毒的罂粟,没有了它,你将以常人三倍的速度老去。再加之,这一次,你在大洲,半个月了吧。” 角丽姬抬手下意识的放在眼角,瞬间反应过来,厉呵一声,持着月光再次朝十五刺来。 这一次,十五却没有迎上,而是点足腾空而起,手中龙骨拐杖从天空挥下。 角丽姬抬头冷笑,心想这一招如何能伤得了她,可她在看清十五手中武器的瞬间,整个人都楞在原地,“龙骨拐杖?” 一旁的秋叶一澈见势不妙,沥血剑横切而来,加入了战斗。爱夹答列 “你怎么会有月夕的拐杖,月夕在何处?” 角丽姬声音有点发狂,手里攻势也随之更加凶悍。 秋叶一澈和角丽姬一左一右的围攻十五,十五凝神左闪右避,随着他们攻势的强烈,自身走位也越发的快。 莲绛将小莲初丢给旁边的护卫,抓起剑加入。 那角丽姬像个疯子一样缠着十五,莲绛侧身,却是将角丽姬拦住。 “你要小心她。”十五看到莲绛加入,忙不迭的提醒。 “放心,对付疯子,我最有一套!”莲绛笑道。 十五点头,秋叶一澈的剑术不必自己差,若和莲绛打,吃亏的必然是莲绛,于是,她往左边一闪,甩开角丽姬的同时,将秋叶一澈引开。 而莲绛手中的剑,刺出去的瞬间,手指飞出一点红光,那欲追十五的角丽姬见那红点,大惊失色。 方才那十几个杀手就是死在这招之下。 她当即后退几步,绕开那红光,谁知,那红点竟苍蝇一样追着角丽姬不放。 “这是什么玩意?” 角丽姬只感得脸上一凉。 “蛊虫。”莲绛笑得妖冶,“被此蛊虫一碰到,皮肤当即就会瘙痒溃烂。” “卑鄙!”角丽姬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偷袭,还用这种方式,当即吓得方寸大乱。 角丽姬月光横刺向莲绛,莲降身形化成一抹青烟,同时散开。 一个幻化的身影,让角丽姬一怔,只觉得这个招数在哪里见过。 思量至极,她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从背后负压而来。 角丽姬全身冰凉,她这一次来大洲,原本打算三日之内寻到那凝血珠,可没想到竟然拖延了半个月。 更重要的是,大洲的结界比起三年前,竟然强大了许多倍。 今晚之前,她就陷入了虚弱。 “嘶!”独角兽发出一声鸣叫,然后扑向角丽姬,一道结界拉开,试图替角丽姬挡住这一击。 角丽姬人不追回头,但见一只如玉般完美的手穿透了结界,一下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漂亮的手,却像一把钳子,几乎瞬间,角丽姬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而一个黑影已经像鬼魅一样落在了她身前,她惊讶抬头,看到了藏在面具下,那妖冶的碧瞳。 “莲绛!”角丽姬在剧痛中,喃喃的念出这个噩梦般的名字。 一旁的独角兽见角丽姬受伤,顿时喷出一道火焰,莲绛身形再次一闪,掠到了十几尺开外。 ============ 而这边,秋叶一澈和十五淋淋尽致的酣战。 三年之后,秋叶一澈的剑法在他战鬼血统的支持下,更加霸道邪气,几乎招招致命。而十五,依然选择了只守不攻,不敢和他硬碰硬。 余光突然瞟道独角兽喷出的火焰,十五稍微分神,不过慢了分毫,秋叶一澈已经抓着这个机会,剑气铺面而来。 十五举起拐杖横在身前,可整个人都被剑气带得后掠几步,冰渣四溅,雪雾飞扬,而那巨大的冲击,让她感到脸上一阵冰凉。 雪雾未散,秋叶一澈身体似闪电冲来,沥血剑直抵十五的心脏,已不给十五任何机会闪避。。 龙骨拐杖发出一声警醒的嗡鸣,十五只感到一股灵力在体力苏醒奔腾,她凝神,将灵力关注在指尖,欲徒手接住那菲薄的剑刃。 却不料,那明明临她心脏不过几公分的剑尖却突然撤回,巨大的冲击力将秋叶一澈瞬间反弹回去。 他整个人撑着剑半跪在地上,却是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 十五亦惊在原地,因为刚才那一剑,是秋叶一澈自己撤回去的。 ======= 秋叶一澈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一头白发下,那清冷如雪的脸和十二年前,他初见时,一模一样。 只是,少了那份天真,少了那么明媚,却留下经过时光雕琢后的沉静不凡气质。 “果然是……你。”他轻声开口。 十五这才惊醒,抬手摸自己的脸,发现面具早裂开掉落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角丽姬靠在独角兽身上,突然吹出一阵诡异的哨音,地上那些死去的杀后闻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走!” 莲绛飞奔而来,拉住十五的手腕,飞快的往回跑。 “轰!” 那些尸体一具具的爆炸开来,远处的护卫一见,抱着阿初赶紧跑。 恰此时,原本载着绿意他们的马车也腾空赶了回来,接住莲绛和十五。 角丽姬没想到还有马车来接十五,当即大喊,“秋叶,速度去追。” 秋叶一澈站起来,看着十五马车远离的身影,却是转身朝反方向走。 “秋叶!” 亦在同时,耳边传来那痛苦至极的声音。 角丽姬没想到秋叶一澈竟是这个态度。 “前面就是西陵,七星早就在哪里守候,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身份?”秋叶一澈冷淡的丢出这句话。 七星的可怕,角丽姬当然见过。 三年前,她败在了越城,可后面大洲竟然成立了一个七星盟,对她一路追杀,以至于后面三年,她来到大洲,超不过三日就会被七星盟发现。 更何况,七星盟里面,还有一个人让她心存惧意。 然而,她不能放弃! ==========女巫的猫========= 秋叶一澈拿着沥血剑,坐在雪地里,天未明,繁醒似海。 剑因为没有吃血,一直发出低低的鸣叫,他举起剑,划过自己的手心,那沥血剑终于安静下来。 “王,你受伤了。”明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秋叶一澈握紧左手,抬头看着远方,“贵妃怎么样了?” 明一忙,道,“方才接到了宫中的书信说胎儿一切正常,贵妃应该是元宵节诞下皇子,盼着王早些回去呢。” 虽然秋叶一澈三年前就称帝,但是,明一还是习惯性的唤他一声王。 秋叶一澈眼底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几年来,几乎没有见到王再露出笑容,明一大喜,正要再恭喜几句,顺带将朝中大臣要立后的事情也趁他高兴时提出。 大雍三年,后宫已有了几十位妃嫔,可一直无后,现下灵贵妃马上诞下皇子,是最佳的人选。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秋叶一澈声音露出了别样的温柔,“明一,她还活着。” 明一怔怔的立在远处,他当然知道,王口中的‘她’是谁。 这世界上,只对一个人,王才会用这般亲昵的称呼。 “原来,她真的活着。”他又轻声重复。 明一呆立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年角丽姬和风尽勾结之事,明一并非不知道,但是他没有能力去拦住,去救回十五。 因为当年的秋叶一澈因为战鬼之血的苏醒,从越城回来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不醒。 待醒过来,十五已经掉入悬崖后两个月。 后面的大洲混乱,一只斩夜出现,攻入大泱,灭了慕氏,明一便掩藏了将此事未告知秋叶一澈。 而三年间,秋叶一澈和角丽姬断绝一切来往。 而角丽姬从不放弃来到大洲寻找凝雪珠,但是每次,她还没有到大雍,七星盟就将她寻找到,将她赶回了北冥。 直到九个月前,灵贵妃怀有龙子,大雍的宫中竟然收到一个礼盒,而盒子里竟然放着一把月光宝剑。 那礼盒是直接送到了秋叶一澈的御书房,而盒子里的留言,则是角丽姬。 三年来,角丽姬和秋叶一澈有了第一次会晤,而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一次,七星盟竟然没有发现角丽姬行踪。 角丽姬最终又带着月光宝剑消失了。 而秋叶一澈,则在书房呆了整整三日,三日之后,一份密文送出,竟然是提拔了上千精锐杀手,潜入大雍,目的是:刺杀艳妃! “王。”明一,不知道说什么。 秋叶一澈声音多了一丝凄凉,“十二年过去了!胭脂,头发都白了……”他叹了一口气,“孤,也老了!十二年,孤如愿以偿替秋叶世家挣得了属于他们的疆土,而胭脂,却依然没有得到自由。” “但是,她又强大了。”他突然站起来,回身,将手放在明一肩上,“孤,相信,只要胭脂不放弃,谁也打不倒她,哪怕是这天,也奈她无何!” 明一正要开口,秋叶一澈却是笑道,“她的孩子很聪明。收拾一下,天亮起程,孤也要等着自己的儿子出生。” “是!”明一大喜过望,飞快的下去。 秋叶一澈望着空中繁星,收起了剑,转身,却看到一个人立在身后。 “秋叶,你为何一次次的让我失望?”角丽姬抱着月光宝剑盯着秋叶一澈,“难道你就不想拿回这月光宝剑了。” 秋叶一澈淡淡的扫过那剑,“我对月光从未有过窥视之心,哪怕十二年前!”“那你几个月前为何同意用凝血珠来换这宝剑?” 秋叶一澈抿唇,却是没有答。 十一年前,众人都知道睿亲王四处寻找月光,而九个月前,为了得到月光,他答应了替角丽姬寻回凝雪珠。十几年来,他要的并非是月光本身,而是为了想念月光的主人。 想念那个女子。 如今,她还活着,依然强大。那他,不必再操心了。 “角丽姬!”秋叶一澈冷眼看着角丽姬,“孤,从来不欠你的,你也没有资格和孤说条件,更没有资格命令孤替你做事。” “那意思就是,你不会去西陵?”角丽姬死死的盯着秋叶一澈。 “孤,一个兵,一匹马,都不会借给你。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卿行君随 二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我不过是想夺回凝血珠。1那本就是属于我的凝血珠,这什么不对?”她眼中有了一丝悲戚。 “那是你北冥的事情。和孤无关。”秋叶一澈语气冷淡,侧首看着远处,不愿意在和角丽姬多说。 角丽姬艳丽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她冷冷的盯着秋叶一澈,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低笑,“果然如此!” 秋叶一澈冷睨她一眼,转身离开,可刚走几步,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那铃声,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一刻,他似看到了漫天黄沙中,一个红衣女子骑马奔驰而来槊。 铃声在空荡的雪原上诡异的响起,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女子,恶毒的笑声。 待那俊美的年青人握着沥血剑回头时,他原本如墨的瞳孔,变成血染般的鲜红,可他整个人却没有丝毫生气,只如一个即将扑死满身血气的傀儡。 角丽姬手里握着两窜制作古老的铃铛,不停晃动砌。 看着秋叶一澈战鬼之血,再次复苏,角丽姬显然也有几许震惊。 三年前,她用最极端的方式唤醒了秋叶一澈的战鬼之血,结果是陷入了三个月的昏迷,几乎死去。 待苏醒来之后,竟然奇迹的恢复了正常,那战鬼之血竟然再度被封印。 “真是带着可怕执念的铃铛啊,竟然将睿亲王的战鬼之血给唤醒了。”火堆后面,走出一个身带黑色斗篷,将她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她声音带着一丝诡森森。 “那女人的执念?” “呵呵……”黑衣人笑了笑,“那是睿亲王自己的执念。他自欺欺人的说是放下了那个女人,可这两窜他保留多年的铃铛手链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内心。” 角丽姬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将铃铛收好,回头看着那黑衣人,“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穿着斗篷的人,声音突的带着一丝尖锐,“不然莲绛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个德行,跟在那女人身边!” “有莲绛在……我们怕是不好对付。”角丽姬沉声。 若非眼前这个人,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前那个白发女人,竟然是当年没有死的十五。 更重要的,还有莲绛在她身边。 “至少,现在的睿亲王不会再对那个女人心软是不是?方才如果不是他念及旧情,那贱人怎么跑得掉?” “说的轻松。”角丽姬冷声,“这一次,你又要什么?” “还是她的命!”那尖锐的声音听来十分刺耳,“还有莲绛的命!” “现在他们都进入西陵关了,艳妃可以什么方法?” 角丽姬冷笑反问,心中却暗骂:陷入感情的女人,都是疯子! -----------------女巫的猫-------------- 刚上了马车,十五还未坐定,就转身看向莲绛,连声问道,“你……你方才可受伤了?” “没有。” 莲绛笑着安慰,目光却直直的看着十五。 十五被看得一愣,才突然惊醒自己的反应有点大,赶紧低下头。 这几天来,她对防风的关心,过分得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年少的接触,她视他为朋友,视他为亲人,平日关心也是一份情亲所在,却不是现在的那种焦躁。爱夹答列 “你的妆掉了。”莲绛凝着十五,“你这个样子,一道西陵关,必然引起注意。” 这风华绝世的容貌,不管到哪里都会引起关注,只要一出现,就可能暴露身份。 “准备的几个人皮,都被烧毁了。”十五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阿初。 这孩子果然是睡神,就方才醒了一下,结果刚上马车,看天未亮,又撅着屁股睡了过去。 她将阿初放在旁边的小榻上,取下披风替它盖好。 这个马车是绿意的马车,莲绛翻旁边的梳妆箱,找到几只画笔,又找到些胭脂水粉。 他一一拿出来,“来。” “嗯?” 十五看着他手中的画笔,茫然的看着他。 “不能把你画的更美了。”他笑了笑,“只能将画丑点,最好没人看,就没有人注意你。” 他这话明明是在打趣揶揄她,十五脸却是微微一红。 而他已经坐过来,左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下巴。 他左手明明裹着纱布,可碰到自己的瞬间,十五觉得被他触及到地方,滚烫灼热。 马车在飞速前进,阿初又要睡觉,十五灭了其中一盏琉璃灯,莲绛也只得点了一盏小的放在旁边,但是光线昏暗,莲绛不得更加凑近十五。 细致的笔沾了眉粉,落在她原本就清淡的眉毛上,他凝神,小心翼翼的描画。 两人靠得极其的近,十五甚至都能感到他身上的气息。 腐败的,苍白的,却带着一股来自胸腔深处的熟悉感觉。 “别动……”他轻轻的说。 “嗯。”她应了一声,脸不知道为何却更加的红。 眼前的女子眼眸轻垂,睫毛像闪动的蝴蝶落在精致的脸上,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可他方才分明看到她眼中有几分慌乱和羞涩。 但是,她没有拒绝他。 “胭脂,你真……不记得莲绛了吗?”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 十五抬起眼眸,认真的望着莲绛,“他是我什么人?” 莲绛被十五问的一愣。 是啊,他是她什么人? 他是夫君?可是,即便当时在大冥宫,她都不肯承认过。 爱人,可她的孩子又是谁的? 难言的苦涩在莲绛口中弥漫,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收起笔,他语气已有难言的悲凉,目光只能沉沉的落在她脸上。 过了西陵就可以到达龙门。 那么,这算不算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刻? 情不自禁间,他那托着她下颚的手,忍不住将她的脸捧住,他这突来的动作十五浑身一怔,便听到他说,“这脸,已经生得这个样子,怎么画,都好看。” 十五的脸再次如火烧,恰此时,马车突然停住,一个惯性,十五直接扑向他。 他顺手一下将她揽住,却是趁机将她带入怀里。 靠近的瞬间,十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像失去了控制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臂收紧。她过去十几年的记忆,从未曾和防风这般亲密过。 那强烈的腐败气息传来,她方才空白的记忆力,再次呈现那个招魂曲的野外,满山腐烂的尸体,飘渺的纱帘,神秘的碧衣人。 就是这个气息。 十五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反手抱住莲绛,而脑子里那纱帘在充满腐尸味的空气中轻轻飘舞,一双碧色妖冶双瞳一闪而过。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双碧色的眼睛,虽然只是一瞬,可她的确看到了。 ===== “夫人。” 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 这声音似一道惊雷同时落在了十五和莲绛身上,两个人同时惊醒过来。 十五慌忙起身,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越轨。 她这是怎么了? 她是不是疯了? 十五站起来,面色苍白的盯着莲绛,慌忙的后退了几步。 “夫人,西陵关到了!” 外面护卫的声音,再次传来。 十五将阿初抱在怀中,掀开帘子时,看到微白的晨光中,‘西陵关’三个字刚劲有力的刻在那城墙之上。 墙门的前方,层层重兵守候,虽然天刚明,可已经有许多人陆续排队等待着进城。 而沐色和绿意站在一处角落,虽然都易容穿着普通人家的衣服,但是沐色气质出尘,单是往那儿一站,已有不少路人观望打量着他。 他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见十五站在马车处,只是淡淡的投来一眼,就将目光看向远处。 十五胸口顿时一紧,才知道昨晚两人大吵一架,结果沐色又替自己受了一击。 “大家都听好了,最近北冥妖孽又来侵犯我大洲,大家都看好了,这墙上几个人,就是他们的照片。还有,为了避免他们混在人群中,现在所有人都禁止入城,大家见谅一下!” 门口,不仅守卫军,七星世家竟然都带着人持着武器守在门口。 不能进城? 十五惊讶的看着周围站着的人群! 如果不能进城,那么他们的人就要滞留在此处,而角丽姬那边得到消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等同于,被生生困住,将自己送给角丽姬! 就在十五为难时,莲绛跟着下了马车。 十五下意识的退开几步,保持了些许距离,亦微侧着身子,不敢去看莲绛。 莲绛有些难过的看着十五,发现沐色正盯着自己,掩藏了瞳色的黑瞳里,折射出审视的光。 他亦淡淡看了一眼沐色,跨步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的人刚要将他拦住,城内却走出两个身着蓝衣的男子,一见到莲绛,脸上都出震惊之色,飞快的迎了上来,抱拳行礼,“使者,您终于来了,属下寻你了好久!” 莲绛点点头,道,“前几日大雪,马在路上冻死,恰好遇到了要路过西陵的商队,幸而他们的帮助将我带到此处,否则,怕又要耽误几日。” 说完,他回头看向十五众人。 那两个人一见,赶紧恭候的应了上去,将十五等人带入了城。 进了城,十五才发现,城内的守卫更加严。 这意味着他们亦无法长久呆在此处,她不由看了一眼莲绛,恰莲绛此时也看了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这几位朋友,是来自龙门的商队,他们本要赶回龙门过年,可途中大雪耽误。现在安排一下他们出城。” 那两个属下一听,忙道,“使者莫非是因为大雪没有收到盟主的急信?” 莲绛楞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十五和沐色亦怔了片刻。 那两个属下赶紧解释,“那日您让我们到西陵关之后,在途中我们就收到消息说月重宫被北冥妖魔袭击,死了两位护法,那祭司大人也受了重伤,甚至月重宫的圣湖都险些被打开。” “西岐圣殿那边传来了占星师的卜卦,说近日西陵有大难,因为……这几日,只进不能出!” 莲绛神色微微一沉,没有理会那两个属下,带着十五等人直径穿过仍旧热闹的街道,朝出城的方向赶去。 临近出口时,十五上前一步,一下扣住了莲绛的手。 莲绛一愣,见十五隐在黑色风帽下的脸,透着骇然的苍白,而她那漆黑的双瞳此时正翻涌着某种难以制止的情绪,盯着高处。 他循着十五的目光看去,见那城楼之上,站着一个。 那人负手立在城墙的高处,面向龙门方向。 西陵清晨的淡薄的白雾笼罩在他身上,显得宁静飘渺,可如此,他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息。 莲绛看到那个背影,只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同时,他感到十五扣住自己手腕的手在发抖。 他回头,凝着她,看到她双眼通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师傅。” ======= 这下不仅仅是十五脸色苍白,连莲绛的面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十五口中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整个大洲都知道的圣剑:白衣! 他终于知道为何这么面熟了,四岁那年,他比阿初稍微大点时,曾在长安见过白衣。 他哪里会想到,他不过随口一说,所有人都跑到西陵来了,更巧合的时,西岐竟然将占星师的卜卦送来了此处。 一种强烈的不安蔓延到心口,莲绛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找一个客栈住下。” 十五点点头,跟着沐色离开,莲绛也跟在其后。 “使者。” 两个属下看到莲绛要走,忙拦住,小声禀告,“自您去了南疆之后,盟主就一直在担心你安危,如今你回来了……” “我知道了。” 莲绛点头,“稍后我自会去见盟主。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位属下点点头,退了下去。 在城内找了一个稍微偏远的客栈,十五一行人住了下来。 “胭脂……”路上,十五一直在避开自己,莲绛这好不容易寻到她一个人独处的几乎,打算说几句。 “沐色受了重伤,我先去看看。”她手里端着热水盆子。 “在马车里……”“你说什么……”十五一下打断了他,沉声,“你还是先去见师傅吧,至少让他安个心。” 莲绛立在走廊上,心里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十五这是在赶他走。 “对了。”进门时,十五突然回头,看着莲绛,“城门开启前,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师傅心思慎密,我怕他会发现什么。如果可以……龙门,你也不要去了。” ----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卿行君随 二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莲绛上前,谁知,门豁的一声关上。爱夹答列 他举起手,却终究是无力的垂下。 方才是为了带十五他们进城,他才借用防风使者身份,可哪里知道,事情竟然演变到如此。 白衣一直在寻找防风,如果他不回去,那白天定会让人寻到此处,那十五身份就容易暴露。 这样一来,他不但没有保护她,反而还置她与危险中槊。 莲绛只得转身离开了客栈。 西陵城内,只有少许的店铺开门,城内气氛自两天前,就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莲绛拐了几条街,就看到西陵府邸上,挂着一面蓝色的旗帜,上面的图案和防风腰牌上的一抹一样:七星盟器! 而龙门方向城墙上,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防风……” 身后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 莲绛回头,看到街道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白衫的男子,墨发高束,面容一如的当年清俊,脸上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只是双眼更为深邃阴郁。 “公子。” 莲绛淡淡的道。 “你随我来。” 白衣看着莲绛,直径走向了西陵府邸。 莲绛跟着进去,到了白衣临时的书房,书房外,方才跟着莲绛的两个蓝衣护卫立在门口,看到白衣和莲绛纷纷躬身行了大礼。 书房里布置很简单,白衣停在了书桌前,莲绛一眼看到了上面摆放着的西陵防兵布置图。 “你自去南疆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白衣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是。” 白衣目光微闪,打量着莲绛,“你可见到了月重宫的祭司?” “月重宫受袭那晚见到了。”莲绛缓缓道,“只是我去的有些晚,待赶到时,祭司大人受了伤,但是公子吩咐之事,我已经传达。” “那你知道祭司去了哪里?” 莲绛怔了片刻,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办完公子吩咐的事情,我便去追北冥人,之后月重宫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 他最近三年呆在南疆的时间都少,整个皇室和月重宫都知道,祭司大人不出现,必然是在闭关。 加之他出来之前就受伤,闭关更是理所当然。 白衣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而且,他在离开南疆之后,同时飞鸽传书回了大冥宫的冷和守在月重宫的火舞,告知两人自己出行,一切事物一切由两人打理。 白衣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多说。 “公子为何到了西陵?” 白衣走到窗户边,指着架子上的铜盆,“你看。” 莲绛走过去,看到那盆子里原本清澈的水,竟然倒映出一片火海。1 他一眼认出,这是西岐圣殿那边传来的镜像。 “火。”他轻声。 “嗯。”白衣清俊的脸上露出愁容,“这是昨晚占星师占卜的镜像,这两日,西陵怕有一场血火之光。” “刚过除夕,又是新年伊始,过两日又是民俗上坟之日,少不了烟花爆竹,再者,这天寒地冻的,如何能着火起来?公子是不是多虑了?” “西岐那边的消息不会有误。” “既公子担忧,让人禁烟花即可。为何要封锁城门?” 白衣侧首,看着莲绛,“我知道你一行朋友,要路过西陵,但大局为重,你且与他们商量。若实在不便,可安排他们住在府邸。” 莲绛已经不惊讶白衣知道十五他们的存在,毕竟城门封锁,只有他们进来,他若隐瞒,反而还会引起白衣的怀疑。 “那日大雪,马在途中被冻死,幸而遇到他们,他们只是让我来打探一下,打开何时能解禁城门,他们急着回去和家人团聚。” “元宵之前,怕是难以解禁。” “如此之久?封锁城门需得到夜帝陛下允许,公子这么做?” “你不用担心。”白衣安慰莲绛,“大冥宫那边已经准许封城。” 莲绛心一点点的下沉,他抬眸看着白衣,“公子,这么劳心费力,就是为了那群北冥人?” “三年前,越城一战你可还记得。”白衣叹一口气,“虽知道大洲必然劫难,但是,我们会尽力让百姓免于灾难。我也希望,一切都只是多虑。” 莲绛不再说话,只是侧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 “你连日奔波,且莫引发好不容易压制尸毒。住宿已经安排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城中之事,若是要紧,我再通知你。” 莲绛点头,走了出去,门口的护卫忙将他引到隔壁的房间。 路上,恰好碰到了两拨护卫在交-班,莲绛不由回头,问道旁边的侍卫,“城门如今是几个时辰交-班。” “三班。”那侍卫答道,“白日一般,晚上两班,但是晚上守卫比白日更加严厉。” ==== 白衣负手立在窗前,身前的铜盆恢复了平静,倒映出他深沉阴郁的脸。 昨晚,他眼皮就跳的不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又收到西岐的这个占卜,他心就更加不安,可是,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又不知来向何处。 就那样,他一直立在窗前,直到夜幕再次落下。 “盟主,您昨晚一夜守在城上,今晚你就先休息吧。” 侍卫实在有些不忍,低声劝道。 “我不累。”白衣淡淡的答道,目光紧紧盯着龙门方向,“子时交-班时,城门处还是让我来守。” “是。” “对了。”白衣侧首看向侍卫,“你传防风过来用晚膳吧。” “防风使者,他出去了?” “出去了?”白衣显然有些惊讶。 多年来,防风一直保持着影卫的习惯,不会在生人面前露面,更何况他体内又有尸毒,最近三年,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中午使者回道别院时,就在院中站了许久,似乎有心事。后面到天黑,他便出去了。” “他期间说了什么?” “询问了一下城中守军的交接。” 白衣抿唇,最后点了点头,回首看向远处,“最近可有可疑之人在城门徘徊?” “没有。”侍卫回答。 “报!” 院子外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白衣看过去,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霸刀世家的李管事。“参见盟主。”那李管事朝白衣行了一个礼。 “李管事有何事?” “我……今早我两白兄弟来拜见盟主,我见此时未归,便寻了过来,可,门外的侍卫说,并没有看到我两个兄弟……” “你两位兄弟?怎么回事?”白衣蹙眉,沉声问道。 “今天早上,有两个女子来到城门处,拿出了月重宫长生楼的腰牌,说奉长生楼之命来拜见盟主。”那李管事顿了顿,“我曾有幸见过那长生楼令牌,确认无误,就让两个兄弟带两位女子来府邸……” 没等他将话说完,白衣跨步走出了书房,朝院子外走去。 贴身侍卫不敢怠慢赶紧跟上,那李管事脸色赶紧追了出去。 -------------女巫的猫------------ 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罩在巷子里,两个年轻的男子应声而到,脖子上行菲薄的伤口,犹如一张薄纸,血从伤口处溢出,如一条线蜿蜒趴在青色的地板上。 而两个男子护身的两把刀,掉落在身侧,被利器削掉成两半。 角丽姬收起手中的月光,回身看着暗处的艳妃,“杀这些人有何用?” “这才杀了七八个,当然没有用!”艳妃将脸藏在斗篷里,只露出一双阴毒的眼睛,“待会儿再杀几个就有用了。” “用这杀人的时间,还不如将那女人找出来。”角丽姬显然有些不耐烦。 “就你和我?”艳妃冷笑的看着角丽姬,“我们两个,想尽一起办法进入这西陵,就是为了让你找到那贱人?找到了又如何?如今沐色和莲绛都在她身边,我们斗得过?” 角丽姬沉默。 “我们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力。”艳妃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到时候,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时,你用铃铛唤醒秋叶一澈,他带兵攻入这西陵,那女人,不就是让你随意宰割?甚至,我们根本不用出手。” “就杀这几人?” 角丽姬嗤笑起来。 巷子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艳妃将帽子摘下来,露出苍白的脸,声音突然娇弱,“救命啊……” 她这一喊,角丽姬握紧月光站在暗处。 外面的巡逻军一听声音,纷纷进来,见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姑娘,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里面,里面有两具尸体?” 地上的女子害怕的哭泣。 几个男子一听,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朝里面走路。 一道白芒乍起,整个巷子里,一片血腥。 ========== 巷子里火把闪动,黄色跳跃的火将巷子里的惨景照得更加触目惊心。 李管事跪在其中两具尸体旁边,深埋着脸,可双肩依然克制不住的颤抖。 “回禀盟主。”护卫沉声,“这里一共七具尸体,都是一招致命,而且随身携带的武器,都被斩断。” 白衣立在尸体之中,脚下几具尸体已经被冻得僵硬,但是,那些冻成冰的血,却像才流出来一样。 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一并雪亮的剑破空而出,从背后将这些人斩杀。 跟重要的是,临近巷子门口那具,是今晚第十九具尸体。 而且被袭击之人,都来自七星各大家族! “还有其他发现吗?” 白衣开口,声音因为两日没有休息,显得有些沙哑。 旁边的护卫开口,捧起一柄被削成两段的刀,“这把刀为赤铁打造,却被削成断,且刀刃平滑,和期间三年一样。” 周围的人不由暗自抽气。 “说的这么含蓄。”随后跟来的独孤镇主,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他手下今晚竟然也折了两人。 他拿过护卫手上的刀,“能将这赤铁都削断的,这天下只有两把剑,秋叶一澈的沥血剑和月光宝剑。” “什么?” 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那月光不是十几年前就消失了吗?难道杀人的是秋叶一澈,那不可能!” 独孤镇主扬起下颚,冷睨了一眼说话之人,顺带丢出一个没有见识的鄙夷眼神。可很快,他面色沉定,眼底有一丝悲伤。 那月光,他三年前就见过。 “是月光。”白衣轻叹开口,“但是,三年前,月光被北冥人所抢走。” ----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卿行君随 二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这本是江湖秘事,知道关于月光的人并不多。爱夹答列 可是,三年前,角丽姬带着月光重新进入大洲,好在每次都有人暗自传递消息,白衣命人在龙门一带就将他们拦截住。 但是,一直没有夺回月光。 而他私心里,也不希望月光现世。 因为,剑在哪里,血腥就哪里槟。 如今,这个诅咒再次应验。 巷子里,周围连抽气声都没有,而是一种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底都露出无比的惶恐之色壑。 这说明,北冥妖孽真的潜入了西陵,并且已经开始了‘行动’,目前受伏击的,七星家族一个都不例外。 一种难言的恐惧蔓延在空气里,在场的人,几乎都想到了三年前险些被全城毁灭的越城。 那个被北冥妖女控制的越城,那是大洲历史上,最残忍的记忆,到处是自爆的尸体,到处是白骨,连天空,都下着血雨。 而如今,那个北冥妖女就在城中。 白衣回身面向巷子出口,旁人纷纷避开,成两列而在站在两旁,恭敬的看着他离开。 穿着金色绣流云的,全身都彰显富贵之气的独孤镇主此时也摆正了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恭恭敬敬的立在旁边,即便是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性格,此时也不敢在眼前这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眼前造次。 ============女巫的猫============ 绿意端着药推门而入,看着沐色靠在窗前,长发落在身侧,衬得他面色在灯火下更加苍白虚弱。 “公子,吃药吧。” 绿意走到窗前,将药放在旁边。 沐色没有说话,似在深思。 看到旁边的还放着一碗中午端来的药,绿意叹了一口气,“这是夫人熬的药。” 提到夫人,沐色那无力搭在脸上的睫毛终于颤了颤,唇角却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这一笑,牵扯到了内伤,他不由抬手捂住胸口,压抑的咳嗽一声。 “公子……” 绿意刚要去扶,沐色却回头,将她一把推开。 那碗顿时从盘子里滑落。 “为什么不喝药?” 一个个身影闪了进来,精准的接住了那碗。 十五端着那碗药示意绿意退下去。 “你去哪里了?”屋子里待只剩下两个人时,沐色开口问。 “觉得天有些闷,就在房顶上坐了一会儿。”十五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勺药,轻轻的吹了一下,举起来送到沐色身前。 “难道你不是在等人?” 他双目锁着她,紫色的明镜的眼瞳倒映出了十五发白的脸。爱夹答列 十五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只觉得分外狼狈,像是一个被抓了现象的小偷,在沐色的注视下,竟然有些无地自容。 见十五没有说话,沐色嘴角苦笑,变得更加凄然。 “胭脂,从中午到现在,你在房顶上整整坐了三个时辰……” 十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别开头,不敢看沐色的眼睛,“沐色,喝药吧。” “你在等防风?” “不是!”十五慌忙打断他,“不要谈这个事情好吗?” “你在害怕。” 十五端着药的手不由一晃。 而身前的沐色依然在笑,但是那个笑看在十五眼里,无比刺痛。 她真的在害怕,害怕沐色会说出更多让她羞愧无地自容的话来。 “药冷了,我去替你换一碗。”十五转身往外走,刚走一步,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后面的人带入了怀里。 “胭脂……” 他的唇贴在她的脖子,低沉魅惑的唤着她的名字。 灼热的气息带着让人晕眩的香气传来,一种无力软绵从耳根处蔓延开来,十五靠在沐色怀里,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她陌生的场景。 两人执手相逃,相爱……他娶她嫁。 他的手慢慢收紧,恨不得就此将她嵌入怀中。 “胭脂,你爱我吗?” 爱吗?十五茫然不知所措。 她是他的妻子啊! 那些陌生的记忆纷杂而来,挤压的她有些难以喘息,她甚至根本来不及其揣摩其中的内容,只觉得承受的头晕目眩,无力的瘫在他怀里,依着他。 而他灼热的唇,落在她脖子上,试探的,贪恋的轻吻。 那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轻轻揭开她的外衫,纤长的手指穿过里衣,落在了她心脏的位置。 如玉的指尖,有一抹荧光之火,似随时都会穿透她皮肤,代替她的心脏。 那是一枚新的情蛊。 一枚,在她彻底没有那个人的记忆时,将重新入住她心房的情蛊。 “胭脂,爱我好不好?”他咬着她的耳垂,蛊惑的声音带着三分命令。 十五喘着气,细长的睫毛似坠地的蝴蝶落在脸上,她试探的掀开睫羽,露出的眼瞳依然茫然无神。 只要她应答一声,那情蛊就会应声而入。 “好不好?” 他魅惑的声音,他神秘的香味,他柔软的唇,凝结成一个漩涡,将意识早就模糊的十五吞噬,她只感到自己在一点点的沉溺,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 好! 似呼救般,她张开唇,正要念出这个名字,可一双碧色的眼眸从翻卷记忆之海中,一掠而过。 那碧眸带着一丝慵懒,却如侵冰雪,让她周身陡然一寒。 “啪!” 手里的碗,从指间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十五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立时感到冰凉的胸口,有针尖的刺痛。 她低头,看着沐色漂亮的手指抵着她胸口,而那指尖,荧光灼灼。 十五顿觉得周身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反手一掌,打向身后的人。 沐色未料到在此紧要关头,十五竟然苏醒了过来,那一掌几乎含了她十成功力,沐色登时倒退几步,后背撞在了床架上,他抬手扶住旁边的花台,才不至于在这一掌中当即晕了过去。 十五喘着气息,盯着沐色,漆黑的瞳孔里暗火焚烧,“你……你对我用蛊?” 她不是傻子,方才那蛊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蛊虫,但的确是蛊。 盛怒之后,十五低头,才看到自己衣衫凌乱,一扭头,旁边的铜镜倒映出自己绯红的脖子。 “你!” 她目光冷冽的盯着沐色,“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竟然用蛊虫,对我做这种事情。” 沐色抿着苍白的唇,整个人靠在床架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那双漂亮的紫瞳只是静静的凝着十五。 十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在狠狠关上的瞬间,沐色一弯腰,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衫。 “胭脂,好疼。”他半跪在地上,捂住放在被十五一掌击中的地方,“原来,做人真的好疼。” ========女巫的猫=========== 十五一口气冲下了楼,刚到拐弯处,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 来人周身冰凉,气息苦涩,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十五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具,不由哑声开口,“你终于……” 你终于来了。 因为愤怒,她周身抖得厉害,剩下的几个字,如何都发不出来,只是求助似的看着他。 莲绛看着十五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慌忙扣住她肩头,才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 “你怎了?”他低声询问。 十五牙齿打颤,依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 “你是不是很冷?”他一下将她抱在怀里,可马上,又将她松开。 因为,抱着她时,她身上的热的,那说明,自己的体温比她还低。 拉住她飞快的往楼上跑,直接进了她的房间,进门之后,看着房间里还放着炭火,他忙舒了一口气,将她带到窗前的软榻上,把她横抱放了上去,又蹲下身子,替她脱下鞋袜,取来床上的薄褥替她盖上。 转身将炭炉放在榻中的小几上。 因担心空气不好,他又倾身,将窗户支起了一个小缝。 待做完这一切,却见十五垂着头,如雪的白发落在身侧,让她的脸看起来消瘦而落寞,而她半垂的睫毛下,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几分恍然,几分无错,又是几分无奈。 这份复杂的心情交织成寒气,在她体内游走,让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试图坐在十五身边,可挣扎了一下,却还是站在了旁边。 十五抬眸看向他。 “我刚刚……”他语无伦次,“在城里面转了一圈,身上很冷。” 所以,他不敢靠她太近。 十五垂下睫毛,盯着眼前的炭火。 莲绛看她一动不动,只得过去,将手放在火上烘烤一会儿,待觉得滚烫时,小心翼翼的执起十五的手,将她冰凉颤抖的手捂住手心。 “别靠得这炭火太近。”见她神色恍惚,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将炭火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十五旁边,两个手交换的在火上烤,然后轮流捂住十五的手心。 不多一会儿,那腐败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 陷入恍惚中的十五,突然清醒,她倾身,一下将那炭火从莲绛身边掀开。 “怎么了?”她这个大动作将莲绛也吓了一跳。 “我不冷了。”她正了脸色,忙道。 “不是尸毒的味道,是刚刚不小心将纱布烤焦了点。”他退开一步,轻声的答道。 “我不是……”十五有些尴尬,“我不是因为那味道,我以为炭火会引发尸毒。” “不会的。”得知她不是嫌弃自己,莲绛开心的笑了笑。 “别站着,坐。”十五指着小榻的另外一侧。 莲绛侧坐在对面,这才看到十五衣衫有些乱,脖子上有淡淡的红色印记,立时,他面具下的脸沉了下来,那目光亦带着几分阴冷。 那红色印记,他太熟悉了。 “你和沐色吵架了?”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 十五却依然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手下意识的拉紧衣服,抿了抿唇,“没有。” 莲绛不再问,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十五看他头发有些湿,“你要不要将头发擦一下。” “不用。”他摇摇头。 十五还是回身摘下架子上的毛巾,递给他。 --------------女巫的猫------------ PS:今天最后一天,猫爹加更。 这是第一更,晚上,第二更。 大家的月票千万不要过期咯。 <> 第二百十七章 卿行君随 二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他接过,取下发簪,一头如墨的长发垂落下来,湿润的泄在肩头。1 他微侧身,拿着毛巾小心的擦起来,动作轻柔优雅。 十五凝神看了几眼,才发觉自己的唐突,赶紧将头扭向窗外,强忍着不要多看。 屋子里安静得诡异,可却格外的舒适,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平静,直到街道上更声响起。 “你怎么来了?”她的目光,到底还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槊。 “我是来告诉你,元宵前,城门都不会开启。这几日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要安静的呆在这客栈,公子是不会怀疑你们的身份。” “什么?元宵?”十五大惊失色,“不行,我们等不及了。” “为什么?器” 十五咬了咬唇,语气沉重,“阿初……阿初和鬼狼们都等不及了。” “什么叫做阿初和鬼狼门都来不及了?” 十五凝着他的面具,终究还是说了实话,“阿初生下来时,就中了奇毒,现在发作得原来越快,只得带它去北冥救治。但是它有一半的血统并非纯正的北冥人,即便是能穿过结界进入北冥,但是身体也无法承受北冥的罡气,反而会更加虚弱。而唯一能护住它的,则是北冥圣物——凝雪珠。” “但是,在西岐和南疆灵源的支撑和协助下,皇陵先前出现的结界缝隙开始弥合,而我得赶在这之前离开大洲,带着部下回到北冥。”十五叹了口气,“若赶不回去,我们一辈子将留在大洲。我自己无妨,但是鬼狼们却无法坚持,阿初更不行。” “所以……”莲绛怔怔的看着十五,“你是为了阿初的病,才要凝雪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嗯?” 他笑了起来,那面具下的脸,如阳春三月的艳阳。 原来,她并非故意欺骗。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不肯留在大洲。 为何想尽一切办法要回到北冥,甚至不惜欺骗她。 他望着她,想到了在南疆,她说:我怕中了艳妃的计谋。 他真后悔,竟然怀疑她去月重宫是为了其他目的。 “防风,你怎么了?”瞧他半天不说话,十五忍不住开口询问。 “还有一个机会。明后两日,城中可能有红光之灾,你们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趁混乱时,我替你们打开城门。”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布局图,“这是公子桌子上的布局图,我也询问了侍卫他们的交-班时间,公子子时都会亲自看守城墙,但是,他严守的是西正门。我们这个客栈刚好靠近西北门,明晚后天都是我的护卫看守,这是最好的机会。” “师傅若是知道了……” 他看着她,“即便是为了阿初,那我要想尽一切办法送它到北冥。爱夹答列” 两人认真的研究一番,确认了路线,考虑道时间紧迫,莲绛赶紧回到府邸,而十五,则召集了所有的鬼狼,将明晚或者后天随时撤离计划都安排了妥当。 十五看着领头人,“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小公子赶在五天之后的天明,回到北冥!这期间,不管是撤离西陵还是在途中遇到什么,你们不能有丝毫停滞!”十五顿了一下,“哪怕的杀出一条血路,你们的任务,只是小公子和自己!” “哪怕是我被困留,你们也不能停滞!”见众人纷纷望着自己,十五声音顿时一沉,目光锐利,“你们不要忘记了,小公子才是真正仅存的皇室血脉。” “是!” 众人领命。 城内防守太过森严,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意外,为此,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 阿初和鬼狼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滞留,她可以。 因为,她会为了阿初,会坚强的活下去,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北冥。 一切安排妥当,十五穿好披风,带上面具走出客栈,打算亲自去查探一下周围的防守情况。 刚到门口,就看到绿意蹙眉抱着一个东西立在门口。 看到十五过来,她上前,“刚刚有人路过这里,丢了一个东西在门口,险些砸在我身上。” 十五上前,见绿意手里抱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沉甸甸的东西。 她拿着一掂,眼底折射出狠戾的光,几乎一个箭步冲出了客栈,环顾四周之后,。 恰此时,几声狗吠从不远处传来。 “小二。”十五笑着走到客栈里,“今晚怎么这么多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据说城里死了人。” 十五目光阴沉,道了声谢谢,上了楼。 “夫人,怎么了?”见十五脸色铁青,绿意也感到了某种惧怕。 “是角丽姬来了!”十五握紧手里的沉甸甸的东西,侧首对绿意道,“你们现在马上离开这个客栈,记得,不要退房,要做的无声无息。还有,一切听狼叔的吩咐,明晚或者后天随时准备撤离,你照看好沐色。” 狼叔就是十五手下带队的鬼狼领头人,众人都喊他一声狼叔。 “嗯。” 十五有些不放心,折身进入后院,看到狼叔正在收拾东西,她低声,“我去处理点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明晚之前必须离开西陵。” 狼叔目光落在十五手上东西上,“角丽姬来了?” 鬼狼鼻子敏锐,一下闻到了十五手中东西的味道。 十五点点头,“她早将此物视自己的宝贝,如今却命人送来,怕是有阴谋。我出去查看一下。切记不到离开时或者万不得已时,不要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狼叔点点头。 十五飞身上了院子,一身黑色夜行人,很快融入夜色中。 此时三更天,家家几乎关灯闭户,只有少数的酒肆还亮着灯。 越是安静,那狗吠声就越是刺耳。 十五立在房顶高处,冰冷的空气里,传来了是血腥味道,她纵身一跃,犹如一抹黑烟,从空中飘过,几个起落,来到了一条深巷子里。 巷子里血味弥漫,十五借着头顶的光,看见一个侍卫被切断脖子倒在地上,防身的武器被削成了两段。 尸体半僵硬,应该是死在一个时辰前,而利器的痕迹显示,则是被月光所断。巷子外面有脚步声,十五上了房顶,站在角落处,看到柳家堡的守卫进来。 “又死了一个!”那侍卫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今晚,那北冥妖女用月光杀了二十四个人了!” “太无耻了,竟然用大洲的武器,杀我们大洲人。” “她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妖女、” 怒骂声传来,十五低头,将手中之物那黑色的布掀开。 一把朴实无华的剑露了出来。 这正是十五当年坠下山崖时,被角丽姬夺取的月光。 ====== 现在,她已经十分清楚角丽姬的目的。 潜入城,自爆身份,然后嫁祸在十五身上。 如果十五没有猜错,此时肯定有人前去客栈搜查,幸而她发现的及时,自己带走了这把剑,否则,人赃俱获,直接被逮个正着。 “哼!”十五森森一笑,没想到这一次,角丽姬竟然会使这样的手段。 手中月光沉甸,十五忍不住用抬起手指,抚摸过剑身,那锋利的剑刃一下切破了她手指,血珠凝结在菲薄的剑刃上。 霎时间,那朴实无华的似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骤然一亮,整个剑身泛着莹莹的碧光,亦震出声声嗡鸣。 。 十五心中一动,眼底露出欣慰的笑,“原来,你还认得我。” 月光贴着十五的脸,又震出一声嗡鸣,似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十五的脸庞。 她记得越城一战,她的鲜血滴落在剑身上,那剑划出道道剑影,护在她周围。 那是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和月光达神识合一。 年少时代,棺中八年,它陪着她历经坎坷,是真正的不离不弃。 “可是……”十五声音有些失落,将月光贴在脸上,“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将你带在身边。” 她叹了一口气,用黑布将月光上面的血迹擦掉,那碧光萦绕的剑,瞬间失去了光滑,犹如一快钝铁。 见此,十五胸口顿时压抑难过。 目光看向远处的西陵府邸,十五咬了咬牙,背起剑,飞身奔走。 她和月光历经生死,这一次,又将其丢失过,如今好不容易寻回,却又要弃之。 但是,她又如何能将月光这类剑随意交给他人,让他们像角丽姬一样做恶? 月光,只有回到一个人手里,才能成为真正的宝剑。 它曾护她前半生,而她为它做的,只有这件事。 ===== 风从耳边刮过,一个黑影在西陵府邸一闪而过,因为看过莲绛给的布置图,里面守卫虽然森严,但是十五还是巧妙的避开了巡逻侍卫。 她站在屋檐的一角,因为带着面纱整个人都融入了夜色中,只露出一双如雪清冷眸子。 远处犬吠声不停,方才在路上,她甚至看到了一批人护卫进入酒肆搜擦,显然,今晚角丽姬杀了这么多人,早引起了七星盟的高度注意。 十五默然立在房顶上,远远看到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别院走出,往西正门方向走去。 半盏之后,更声传来。 子时! 子时,是白衣看守西正门的时间。 十五展开双臂,从高楼上滑向而下,悄然无声的落在了白衣的院子门口。 两路侍卫过来,十五隐身躲在假山后面,待人离开之后,她闪身推门而入。 ====== 借着外面的光,十五能看清屋子里简陋的布局,胸口不由暗自一沉。 这些布局和师傅当年书房几乎一模一样,雅致,简单,甚至找不到一件奢华的图画或则饰品。 而桌面,也收拾的干净整洁,连笔筒的地方,都放着一张叠好的蓝色丝绢。 十五从背后取下月光,摘掉上面肮脏的布,双手恭敬的将剑托于肩齐,不由感慨万千。 此剑曾是师傅毕生挚爱,而她亦是师傅唯一的嫡传弟子,得授此剑。 师傅希望她过上自由不羁的生活,可世事无常,她终究摆脱不了命运,一身枷锁,还与师傅的决裂。 “师傅,徒儿不孝,违背师命,不敢受此宝剑。” 十五默念,颔首鞠躬。 欲弯腰的瞬间,那光滑的剑刃倒影出一个苍白的影子和一双冷冽无双的深邃眼眸。 十五心口大骇,已感到一阵雄厚绵延的掌风从背后排山倒海的扑来。 ---------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卿行君随 二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因为知道角丽姬的阴谋,万不敢将月光带在身上,但是,她也不能将护自己前半生的月光随意弃之街头,因为冒险来西陵府邸。1 月光,此生最好的归宿,就是剑圣白衣。 只有师傅的修养才能得以此剑。 府邸守卫森严,十五行动也格外的谨慎,曾有人说过三年前的她剑术无双,可这天下,她怕的,还是自己的师傅。 为此,她硬是在房顶上等到了子时,亲眼看着白衣离开,才敢进入槟。 却万万没有想到,屋子里竟然藏着有人。 她本就是藏匿高手,能屏息掩藏自己的气息,可来人,竟然瞒过了她。 为此,这一掌,有多凶猛,十五额头上已有了一层薄汗壑。 可此道掌风,其实浑厚,有备而来,竟是不给十五丝毫闪避的机会。 无奈,十五握着月光,回身一拉,一道剑芒豁然而起,立时,屋子里光芒大盛,生生接住对方掌风的瞬间,也彻底照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五月槐花,絮絮如细雪飞洒,落满看整个院子。 穿着红色衣衫的小女孩儿手持木剑,一招一式的练习。 而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他黑发用白缎束挽,露出清俊秀气的脸,他认真指点小女孩儿,长年蹙着的眉下,那深邃的抑郁的眼眸却会在女孩儿转身时,露出如阳光般和煦的温柔。 “胭脂,剑的精髓,在于心!剑的极致,在于神!” 他晴朗的声音似如二十多年前一样在耳边回荡。 十五接掌的瞬间,手中月光受力,她整个人如青燕掠空而起,飘然落在了屋梁上。 而她方才站着的地方,地上已经龟裂破开,甚至那桃木做的案桌在她避闪的瞬间,被强劲的掌风震成碎渣。 十五看着门口风姿卓越的男子,丝丝寒气游走过周身,凝聚在胸口,却是难言的悲鸣。 是啊,这天下,也就只有师傅这样的身手,才能将她隐瞒住了。 十五动了动唇,一句师傅,却如何也无法开口。她曾是被师傅赶走的弃徒。 ======= 看着落在房梁上的黑衣女子,白衣不由眯眼,方才那一掌,他蓄力而发,这天下,能避开的人,屈指可数。 可此女子,并没有避开,而是提剑截住。 那一剑的内力,他瞬间看出,此人的内力不比自己弱,在接住的瞬间,还能借力轻若鸿雁的跃上房顶,占据高位。 尽管知道,此人是北冥妖孽,可白衣眼底亦不由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不过,目光落在十五手上的月光时,白衣眼底那抹赞许变成了寒烈。 “角皇后,倒真没有想到,你竟然真敢大胆到潜入这西陵府邸。”白衣声音渐冷,“莫不是您也真相信的大洲那句俚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十五胸口安沉,不过很快,她松了一口气。 白衣回来,那说明外面搜索无果,沐色和阿初已经彻底安全,不会被纳入了怀疑范围。 如此来,处于对阿初和沐色的保护,她是角丽姬这个身份,也不得坐实。 “七星盟主,幸会。” 十五提剑抱拳对着白衣,深深鞠恭。 并非是恭维,而是,师徒之礼。 白衣也被十五这个大礼,愣了愣。1 趁白衣失神的片刻,十五手中剑破空而出,头顶屋顶被剑气削掉一个窟窿,她顿时跃了出去。 可还没有站稳,三枚箭飞奔而至,快若流星,一箭而来,后面两箭尾随而至。 十五一个后空翻,精准的避开,而对方第六发,第七发又射了过来。 十五侧身,眼底杀气暗涌,剑气反刺向来者,突听对方大喊,“老妖婆,看老子的箭。” 这声音传来,十五不由一骇,顿时压住手腕,那凌厉的剑气偏了三分,那边又大叫,“臭婆娘,竟然敢削掉老子的头发。”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从来就嚣张至极,从不知道收敛的独孤镇主。 “哎!”十五摇摇头,抓着剑,翻身跑向另外一方。 若非她将剑气抑制住,方才削掉的就不是独孤镇主的头发,而是他的脑袋了。 “老妖婆,你要去哪里?” 那独孤镇主锲而不舍的在后面追,十五几个起落,将他抛开,可院子里,白衣却负手立在夜色下,唯有一双冷厉的双眼盯着自己。 “啪!” “啪” “啪!” 十几条长鞭从两侧抽来,犹如一张密集的网子,将十五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她运气,左闪右避,那每条鞭子似乎都要将她抽成了两半,可每一鞭都被她避开,而她身形闪避的同时,手中的月光荡起一道道剑花,漫天的鞭子罩下之后,却再也抽不回去,而且被月光的剑气斩成碎渣。 柳家堡的几个高手亦被剑气震得险些从房顶滚落,好几个堪堪站稳,低头一看,手里的鞭子只剩下了乌黑的柄,再抬头,那女子已经跑远了十几尺。 “好快!”他们不由惊叹。 下方的白衣眸子眯的更深。 此女子的身手简直快得匪夷所思,而且刚才她手中的剑,明明可以将周围几个刘家堡高手,一剑封喉,可她去只是毁了他们的武器。 就连刚才对独孤镇主,她也强制收回那剑气。 白衣微微蹙眉,目光却是再次紧锁着十五,到了西南角,霸刀世家是人一涌而出。 霸刀以刀锋狠厉而闻名,且喜欢团队斩杀,被围困之人就如同案板上的鲶鱼,可女子,目光突然一沉,丝毫没有惧意。 白衣眼底闪过一抹惊骇,她身形竟然幻化成了几道黑影,在空中瞬间一飘。 那不是幻术! 而是女子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快到了身形都幻化成影子,将众人全部迷惑。 刀扑下去,却都斩了了空,女子早就逃跑出了攻击范围。 ====== “老妖婆,你别不放我在眼里。” 那独孤镇主在转角处好不容易追上来,手中多出一枚银箭,他凝神,瞄准十五。 十五根本不理会她,“轰!” “轰!” 脚下几个窟窿,十五往后一跃,竟然受唐门到钻心掳的连环攻击,而那连环炮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顶,烟尘四起。 十五折身,朝白衣方向跑去,恰此时,头顶一个圆球,那独孤镇主一见,手中银箭一松,瞄准那球体。 顿时,一张网从十五头顶落下,十五月光一挥,网子被剑气削成两段。 “哎……”那独孤镇主跺了跺脚,这女人身手太好了,正当他郁闷之极,却突然看到十五身形一歪,跌落在瓦片上。 众人面面相觑,那独孤镇主一看,方才那被他射中的球体内,竟然有丝丝烟尘。 “没有料到这里面放了我唐门的软筋散吧。”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女子走了出来,挑衅的看向独孤镇主,“我看你那什么银箭,也不过尔尔。” “呵呵……”独孤镇主心中非常不爽,“你们用暗器就用暗器吧,还下毒!用暗器偷袭本来就卑鄙,还用毒,只能说无耻。比起你们来说,我的下流卑鄙无耻真的是尔尔呀!难怪人老珠黄了,都嫁不出去。” 十五也万万没有想到,方才那偷袭之网里面竟然有毒,她撑着剑半跪在房顶上,正欲提起,但是各处经脉瞬间被堵塞。 那唐门女子被独孤镇主这么一说,顿时苍白了脸,她盯着那独孤镇主,眼睛一红,手中飞出一个铁爪,勾向十五。 十五本能的侧身,避开那铁爪钩住自己的锁骨,但是因为体内无力,那钩子擦过她头巾,对方用力一扯,十五如雪般的长发瞬间泄落下来。 那满头素发,在夜色中,泛着莹莹光泽,像是白绸镀上了一层月光,有着一种朦胧凄然之美,那女子虽然易容带着面纱,但是却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瞳,而双瞳上的睫毛却似白霜覆染,随着她的艰难喘息,那卷长的睫毛像风雨中挣扎的白蝶。 独孤镇主惊讶的看着十五,“卫霜……”他还没有喊出名字,十五已经抬头,递过来一个眼色。 独孤镇主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方才他就在想,那老妖婆怎么可能有如此飘逸敏捷的身速,甚至几个起落间,他还觉得眼熟。 竟然……竟然真的是十五。 然而,,七星盟主再此,而江湖其他世家也在,十五是不想他被牵连进去。 紧紧握着手里的弓,独孤镇主咬牙,没有出声。 而此时,又一个黑影掠来,十五本能抬头,看到月色下那面具时,微微失神,对方已经一下抓住他。 莲绛欲提起带着十五闯出去,十五手中剑却是一横,落在了他脖子上。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十五唇动了动,“阿初。” 不过一瞬间,两人似有心灵相通,他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 ======== 七星盟并不知道卫霜发的存在,若将十五亦角丽姬抓住,那城中守卫必然会松懈。 众人将注意力都落在被抓的角丽姬身上时,莲绛就能趁此机会,带着阿初他们离开。 她的意思,他当然懂。 可是,他怎么放心将她交到众人手里。 “相信我。” 她眼神坚定的盯着他,用粗噶的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说。 莲绛眼神负痛,身形后掠几步,任由十五手中的剑刺过来。 他自己的确不能暴露身份,不管是为了保证阿初的安全撤离,还是重新将十五救出,他都不能。 “防风。”见月光刺向防风,院中的白衣手指一弹,一片叶子一下击中十五手腕,那月光应声而落。 而十五也不堪受力,倒在了房顶上。 莲绛俯身将月光捡起,远处的人都飞奔而至要将十五抓住,却是一道黄灿灿的身影快速跑来,赶在了众人之前,一下将十五拖了起来。 “哼!”独孤镇主抓住十五的衣领,对着众人挑眉,“刚才若非老子那神出鬼没的一箭,你们以为,能抓到这白发老妖婆。” “抓女人,你最积极了。” 唐门女子,抱着手里冷嘲的看着独孤镇主。 “关你屁事。老妖婆也比你好看。” 独孤镇主提着十五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莲绛,对方的目光刚好落在他脸上。 两人相视一眼,独孤镇主提着十五,就跳下了院子,来到白衣面前,整了脸色,用恭敬的口吻,“盟主,怎么处置这个老妖婆?” 虽然被独孤镇主提着,但是,对方力道控制的非常好,看似粗鲁,其实在稳住中了软经散的十五暂时不要倒下。 白衣抿唇,看着十五满头银发,还没有开口,那唐门女子就嚷起来,“杀了!这女人杀了我们大洲这么多人,不把它抽经扒皮,难以泄愤。”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门派争相附和。 “对,杀了这老妖婆!” “为了死去的人报仇。” “不能让她便宜死。”那唐门女子,是如今唐门颇有声望的女子,外号叫唐四娘,面容倒不是那独孤镇主说的人老珠黄,相反是面容姣好,生的一双风流之眼。 此女子,乃唐老爷的小妾所生,是庶女,而她上头有一个姐姐,是大夫人所生的嫡女,那女子被唤为唐三娘。 只是,十几年前,据说大夫人‘通奸’被抓了个现行,一怒之下,唐老爷将大夫人和嫡女唐三娘一起赶出了唐家堡。 这本是江湖秘闻,知道的人并不多,当然也很多人不知道,那大夫人刚出四川,就被人追杀落入河中淹死,其女,唐三娘也不知所踪。 那以后,小妾虽然没有被扶正,但是身份地位早就取代了大夫人,而唐四娘也一如中天,十几年来,两母女凭借手段,在唐门混得风生水起。因为,她才得此特权,竟然代表着整个唐门,带着唐门最精英的人前来西陵。 而昨晚被角丽姬杀死之人,其中一个,就是她情郎,看到十五被抓,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盟主,她不是还有一个同伙吗?我唐门有的是手段,让这个老妖婆说出她那个同僚在何处!”唐四娘走到十五身前,手一伸,欲扯掉十五的面纱,却被独孤镇主一把拦住,她不由厉声,“干什么?” “老妖婆,老妖婆?”独孤镇主冷笑,“人家好歹是北冥的皇后,据说统领了整个北冥,就你,也好意思有资格喊她老妖婆。” “你刚不也这么喊了?” “我喊了吗?”独孤镇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明明喊的是角皇后。” “你就是喊的老妖婆。”唐四娘愤恨的盯着独孤镇主。 独孤镇主将脸凑到她眼前,“我喊什么,你就跟着喊什么?你这么学我?难道你看上我了?难怪这两日你眼睛就往我身上瞄。我独孤镇主虽然俊美非凡,富可敌国,贪图美色,可是,不是什么货色我都上的。你先照照自己够不够格,老子选女人挑剔的狠!” ---------------女巫的猫----------- PS:独孤镇主威武…… 昨晚谢谢大家了,猫爹都看在心里咯。 现在可以收红包月票,榜单好歹还是要进入嘛……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卿行君随 二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你!” 唐四娘脸又红又白,手里飞出一根毒针,就攻向独孤镇主。1 两人眼见就要打起来,白衣沉声,“住手。” 唐四娘不甘心的收回手,“绝对不会要轻易放过此女人。越城一战死了多少人,大家忘记了?她三年来野心就没有收敛过,让她尝尝我们大洲人的手段,等她招出那同伙,就把她大卸八块。”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独孤镇主冷笑,“你以为她是谁?一般的犯人?你想用私刑就用私刑?这一次,她来大洲的目的是什么?她带了多少人?为何,现在进城的几两个人?其他人呢?难道就不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你真的相信角丽姬独身到西陵?榍” 说着,他看着唐四娘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冷嘲,“唐四小姐,江湖现在谁不知道你带领着唐门来西陵捉拿北冥人?你到处宣扬你来这个地方,就差点没有给自己打旗号了,发公告了!你真以为,北冥人就这么傻?知道西陵凶险,还往陷进你跑啊?” 他这一说,周围的几个门派都不约而同的盯着唐四娘,而唐四娘更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的确是爱慕虚荣,这一次又是代表着整个唐门,为此,她命手下之人四处放出风声,各种吹嘘,只等真的一日,灭了北冥人,风光回唐门。而整个唐家堡,必然是她囊中之物都。 可她没想到,这不要脸不要皮,也从里不给别人脸的独孤镇主就这么把她说破。 本来七星出动是无比机密的事情,此女人太造谣,在加之唐门这些年来在江湖仇人颇多,其中与柳家,沈家就各种瓜葛,早看不惯唐门作风其余几人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比起唐门来,那独孤镇主虽然财大气粗,可是,这些年,与其交好的门派破多,这也是那独孤镇主玩得一手好人情。 唐四娘咬了咬,干脆扭头不再说话。 独孤镇主再次看向白衣。 白衣点点头,“独孤镇主说的没错,这其中必然有许多蹊跷。先将角皇后带去水牢,但也不可怠慢。” 独孤镇主点点头,白衣对着十五道,“角皇后,北冥人为彻底离开大洲之前,要委屈你了。” 白衣年少时期多经磨难,虽沉默不语,却看人通透。 早在十五方才逃跑时,他就看出了些许端倪。 再者,角丽姬是北冥皇后,其国内形势不明,若真的对角丽姬用刑或则杀了,北冥恼羞,不顾一切复仇,那最终受难的还是大洲百姓。 这一点,白衣考虑进去了。 而十五,当然也清楚,也更明白,自己暂时不会有事。 独孤镇主同其他六个门派的一通送十五进入西陵,此时角丽姬被抓,水牢当然会严加防范,而为了保证不出差错,七星将同时看守。 这样一来,七星精兵全都集中在了水牢。 看着十五被带下去,白衣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捉到角丽姬,但还有一个同伙也是大问题。 而且怎么处置角丽姬更是一个大问题。 “防风。”看到旁边的莲绛一直默然立在暗处,白衣不由开口询问,“你气色不对。” 莲绛手里拿着月光,怔怔出神。 他脑子里是防风的记忆,少女抱着月光宝剑,立在槐花下,明媚微笑。1 “这是……”他沉声,“这是,胭脂的剑。” 白衣立在院中的消瘦身影微微一颤,清俊的脸顿时苍白,他低头看着莲绛手里的剑,不由伸出手,终究是没有碰到剑,他收手回来,转身不忍再看那剑。 “此剑,已经没有主人。”白衣仰头看着天空,许久道,“暂时,你留着吧。” 说完,转身离开。 “公子去哪里?” “水牢。” “我与公子同去。” “你?”白衣回头看着莲绛。 “我不会对角丽姬做什么的。” 白衣点点头,莲绛跟随其后。 =======女巫的猫======== 水牢的在西陵府邸最中间,如今角丽姬被抓,几乎三步一个岗卫,守卫森严之极。 进入水牢的最低层,七星门派都站在一处牢门外面。 只有独孤镇主从旁边捞了一大捆干的稻草塞到水牢里面,整个人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牢门上,一脸狗腿,“那角皇后,你看,我们这大洲水牢待遇还不错吧?方才盟主可说了不可怠慢,我可是照办了。” 水牢里寒气很重,好在这几困干草,十五坐在上面不觉得寒冷。 那唐四娘恨角丽姬之极,那软筋散分量颇大,里面竟然还加了不知道什么毒,十五不仅觉得全身软绵无力,周身都微微刺痛。。 她靠在墙上,不敢使用内力,只得如此承受针刺之痛,很快,额头上就起了一层汗水。 旁边的独孤镇主一下看出来了。 “那角皇后,我叫独孤,大洲独孤世家大名鼎鼎……目前呢,我只有一个大老婆,听说你们北冥的女人都貌美如花,皇后身边可有没有漂亮的小宫女儿啊?” “死性不改!”旁边的唐四娘终于忍不住那独孤镇主的各种殷勤。 “我想讨小老婆,与你何干。” “根本不搭理你。” “放心,等我介绍完自己,角皇后说不定都能看上我,我可曾听说过那角皇后是九州第一美人儿。” “呵呵……”唐四娘凑过来,压着声音,颇为得意,“你没戏了,我那软经散里面可加了蚀骨散,现在这个老女人全身就像针刺一样痛。” 独孤镇主眉心一跳,却忍住怒火,摆出一副少许惊讶的神色,“这么阴缺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待会儿公子要来问话,你最好还是先给她解药,若痛死了,都脱不了手。” “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唐四娘甩了甩头发,耳朵上有一枚珍珠,“这就是解药,但是我不给!放心,痛不是死她。谁让她敢动我唐门的人!” “啧啧……”独孤镇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四娘,“都说四川出辣妹,我看,这是出蛇蝎美人儿,有味道。” 见独孤镇主往日斗公鸡般高傲的目光终于落在自己身上,唐四娘得意勾起唇,眼波流转。独孤镇主大名,这大洲,可谓人人皆知。 且不是说他是神箭百年世家,就他那家产还真能富可敌国,唐四娘远在四川就听说过此人,且此人生性风流,喜欢美色,因此,她心中也有算盘。 她如今在唐门虽然混得如鱼得水,但是唐老太太却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庶女。 因此,她需要更大的靠山,至于这个靠山,她早就敲定在了独孤镇主身上。 见面之后,唐四娘发现这个对女人一呼百应的独孤镇主竟然生的一表人才,她暗送秋波多次,奈何独孤镇主竟然根本不正眼看她,为此,她各种找机会使跘子,博关注。 两人就靠在旁边眉来眼去,唐四娘突然发现一道阴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回头,刚好对上了十五冷冽的双瞳。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莫名一惧。 “你便是那唐四娘?” “哟,角皇后也听说过我名字?”唐四娘挑眉笑道。 十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只听说过唐三娘。” 唐四娘脸上的笑瞬间如一张摔在地上的面具,慢慢裂成碎片。 她看着十五的眼神,由骇然到害怕。 “盟主。” 恰此时,水牢入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唐四娘几乎逃跑似的退开。 白衣看着静静靠在墙上的女子,对着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众人点头,独孤镇主也跟着下去,路过石阶处,唐四娘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害怕,还是脚滑,一下倒在独孤镇主怀里。 “四娘,你这是美人投怀?” 独孤镇主调笑道。 唐四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赶紧将他推开。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水牢里就只剩下了白衣,莲绛,十五三人。 见白衣来,十五正要起身,可奈何她周身疼得厉害,起来不得。 “盟主,别来无恙。”十五扯出一丝笑。 “角皇后此话说的似乎与在下认识?” 十五止了笑,将目光投向墙上。 “角皇后为何三番五次的侵扰我大洲。九州有约定,大洲乃最后的净土,不该你们涉入。” “如果我告诉盟主,此次我来大洲并无野心,您相信吗?” “角皇后,说下去。” 白衣负手,静静的听着。 “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寻回当年不幸遗失的圣物。前几日已经找回,本欲回去,却不幸走漏风声,于是就被盟主狙杀在此。” “这么说来,是我们阻拦了角皇后。” 十五不语,“但我的确对大洲没有任何贪图野心,我的人,来大洲了两个月多,也并未主动上过任何人。” “那今晚二十四具尸体作何解释?”白衣目光一沉,带着森森冷意。 十五蹙眉,“这件事情,中间有误会。但是,一路上,我们伤在盟主手下的人,却不止这个数。” 当然,这里面,要算上角丽姬死的人。 “皇后这一次来到大洲,为何孤身来到西陵,其他人呢?” “这个事情说来,只怕盟主不相信。” “皇后不说,在下如何相信?” 方才在院中,十五已经听出,角丽姬还带了一个女人进城。难怪角丽姬会使出这种小手段,必是那人指使。 “如果我说,这一路上,我属下伤亡只剩一人,您相信么?” 白衣一怔,南岭那边得到的消息就是:两个人出现在了独孤府。 “不信。” “三年前,皇陵结界出现了裂缝,我才能进入大洲天下。但是三年后,结界裂缝在愈合,几日内,就会彻底的关闭。”她叹了一口气,“我需带着圣物赶在这之前回到北冥。这裂缝愈合的事情,盟主应该清楚吧。” 白衣点点头,十五继续道,“当然,大洲天下对我恨之入骨,也可以将我斩杀泄愤。但是……” 她顿了顿,眉眼神色睥睨傲然,“我北冥子民一旦知道女皇死于大洲,哪怕是结界愈合,他们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攻入大洲。到时候的大洲,可不会只像三年前那样简单了。” “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只想带着我的人,回北冥。”她语气沉静,“盟主不如考虑一下。” 白衣面色阴沉。 杀角丽姬,可以敬当年死去的亡魂。但,后果,却谁也不能保证。 这刚才的路上,白衣就思考过。 “若皇后一切属实。那带来你那唯一的属下,我亲自护送你们回龙门。”白衣沉声,“但是,如果你有阴谋,那就休怪我们大洲不敬。” “放心。”十五点点头,“我此时被关入水牢,她知道了,一定回来。盟主只需要加紧兵力捉拿她就好。” 角丽姬要抓十五,如今十五落在了水牢,她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衣清俊的脸上露出丝狐疑,转身朝外走。 “公子,我有话想问她。” “嗯?”白衣疑惑的看着莲绛。 “我想知道,当年,她是怎么从胭脂手里夺得月光。” “嘻嘻。”十五发出一声怪异的笑,“你和胭脂浓很熟?她死之前可留了话,据说要说给他最亲近的人,不如我告诉你她的遗言。” 白衣脸色雪白,目光阴狠的盯着十五,眼中折射出凌厉的杀气,却终是隐忍的别开头。 那一刻,十五动了动嘴型,“今晚。” 莲绛还是走过去,十五认真道,“她说,她从未伤天下!” 白衣负手,浑身一震,回头盯着十五,“你真杀了她?” “她掉入了悬崖,生死我不知道。” 莲绛在一旁似也极怒,一道掌风从袖中迸出,卷起旁边几捆稻草朝十五砸过去。 因为隔着牢笼,那几捆稻草最后还是落在了地上。 “走。”白衣似一刻也不再多留,莲绛静静看了一眼十五,转身跟着出去。 他们刚到转角,十五吃力的挪动着身子靠近稻草,然后从下面摸出了莲绛里面的东西。 =========女巫的猫======== 屋子里,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双手被束固在床头上,她头发那撒乱,眼睛被蒙住,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发出嘤咛的声音,“独孤,孤独镇主,你在哪里……我难受的厉害。” “啊,呸!”往水牢方向,独孤镇主一边怒骂一边整理衣服,“你多的是毒药,老子多的是媚药。方才老子说什么了,不是什么女人我都上,就这种货色。” 他垫了垫手里那只珍珠,打开一看,闻了闻,确认没有毒是解药之后,他又收起,然后道,“美人儿,我独孤家欠你的啊,为了你,我把色相都出卖了。” 说着,跟着进入水牢,水牢低沉入口,守着的正是其他五个门派,看到独孤镇主来,都纷纷露出深长的笑。 <> 第二百二十章 卿行君随 二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 “你们这笑得的太虚伪了。爱夹答列” 独孤镇主上前,一把拦住沈大公子的肩膀,“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搞了一张药方,一夜七次,保生儿子的。你懂……” 独孤镇主生性风流,这几个门派人人都知,他做事不拘礼节,生辰贺礼,一概‘补肾’之物礼尚往来,这几个人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每次送礼,纷纷笑了起来,打趣他,“独孤兄,你又吹了吧。” “我哪次骗人了?上次送你们家老爷的五石散,懂啊?” 笑声中,一枚珠子滚落到最下方的水牢处榍。 十五睁开眼,看着那珠子,又听到外面的笑谈声,明了了几分。 此时的她,全身起了一层薄汗,连衣衫都被刺痛溢出的冷汗打湿,她唯有靠在墙上,平缓呼吸,不敢用任何力气,哪怕稍微呼吸过重,都会牵扯到唐门的毒。 那珠子滚到身前,十五吃力的打开,里面有淡淡的薄荷味道,的确是解药督。 她放在鼻息间,仰头靠在墙壁上,眯着眼,想起白衣的样子。 她离开时白衣时十三岁。 那一年,依旧是槐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清晨起来,遍地的槐花的院子里,那小小茶几上,放着一柄剑,师傅早已离开。 剑刃上,亦沾满了槐花瓣,旁边冷了的酒杯里,亦都是。 她并不知道,当年的师傅,为何突然要她出去历练。 那决定来得突然,她甚至,来不及道别。 她只记得在此之前和师傅拆招,自己赢了,那晚,叫着防风在树下拼酒,依稀间,又把两人给打了。 之后三年,她和师傅失去了所有音讯,哪怕问防风,防风也是不知道。 在嫁个秋叶一澈前,她试着给师傅居住过的地方,发了一封信。 却没想到,几日后,师傅已经出现在了京城。 前尘万事纷杂而来,她闭上眼睛,唇边不由凝着一丝苦涩。 再一次相见,却是这个情景。 若是,她告知师傅,自己胭脂,师傅能否放过自己?也许,师傅会。 十五自嘲的摇摇头,可她不会。 师傅本就对她失望绝望过,若再让师傅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竟然是一个北冥人,他该如何想。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是大洲备受尊敬的七星盟主,代表着江湖誓要保卫整个大洲安宁的盟主,若让人知道他养出一个北冥人,这事情传出去,只会让清白一身的师傅,身败名裂。 墙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十五睁开眼,眸子冷冷的看向墙角,手指一指,一缕寒气从指缝间飞出,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啪’,一条的蛇从墙上掉落下来。 那蛇被十五斩成两段,掉落在潮湿的角落,可片刻之后,前后两截身体竟然再次动起来,重新长出了两条蛇,悠的从水牢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来人。” 十五大喊了一声,外间的独孤镇主和几个门派赶紧进来,警惕的看着十五。 屋子里明晃晃的灯光下,女子姿态闲散的坐在地上,白发如瀑布落在肩头,带着面纱的脸唯有一双白睫的双眼,她抬眸,一双瞳孔如暗夜中璀璨钻石,明亮却让人觉得冰冷。 “方才盟主已经答应,会亲自押解我和同伴。她待会儿来了,还烦请大家不要伤了她。” 她一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几个跨步出去,守在牢门外。爱夹答列 ============女巫的猫========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几乎所有兵力都集结在了水牢处,别说我们进去收拾那个女人,你能放的进一只苍蝇吗?” 角丽姬颇为怨恨的盯着艳妃。 艳妃弄挵紧身上的披风,“七星盟和她达成了协议,要亲自送她回昆仑。” “什么?”角丽姬瞪大了眼睛。 “是的。” 艳妃点点头,他们原本是想用月光,将白衣等人引到十五的客栈,然后将他们抓个人赃俱获,冲突必起,两方杀的不可开交。 没想到的是,十五竟然带着月光离开,而七星盟对狼叔那群人有丝毫的疑心。 艳妃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不能让她得逞。”她转头看向角丽姬。“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你去引开七星盟,然后唤醒秋叶一澈趁机攻城。” 她又低语了几句,顿了顿道,“这样七星盟就会以为他们的同伙,那么协议必然。” “你要放火烧民宅?” 角丽姬震惊的看着艳妃。 “这不是为了造成屠城的假象。如此一来,那七星盟当然不会再相信那女人‘路过此地’的说法了。” “放心。”艳妃森森一笑,“这大冷的天,火必然烧不起来。只是起一点火星,让他们乱一下。” “你最好利索点。” 角丽姬飞身上了房顶,手中多出一条乌黑的鞭子,对着下方路过的一个侍卫,抽了过去。 纤细的鞭子像蛇一样缠住那侍卫的脖子,只见角丽姬手腕一拉,顿时鲜血飞溅,一颗头颅就飞上了天空。 鲜血涌出的瞬间,她眼底有血红的光。 战鬼家族的血统,一见到鲜血就会燃烧起来,那是一种本能的‘弑杀’意志。 “妖女来了!” 没等另外一个人喊完,角丽姬身形一闪,就朝南面跑去。 她当然不可能深入水牢处,白衣就在那儿,她除非是送死。 众人见她明黄色的身影,一起一落,先前见过她妆容的霸刀李管事,大喊,“就是她!” 众多人纷纷追去,独孤镇主道,“都去追!” “去追?那水牢怎么办?” 柳家的人疑惑的问。 独孤道,“这里三步一个侍卫,苍蝇都飞不过来。我们必须得像先前一样,一起合力,才能擒住另外一个妖女。” 众人迟疑间,唐四娘脸色铁青的走来,愤恨的盯了一眼独孤镇主,“这个水牢,由我来守,她只要赶来,我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说着,她手里多了两个字母爪。 唐家的手段众人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者,唐四娘一身杀气的回来,定是那独孤镇主没有‘尽善尽力’。 旁人都不想引火烧身,纷纷奔向角丽姬方向。 独孤镇主反应比谁都快,众人一走,没等那唐四娘的字母爪飞过来,他就消失不见。 ===== 唐四娘怨恨的咬了咬牙,一下想起了水牢里的十五,对着自己的属下道,“都盯着了,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准人进来。” 说着,踩着石头阶梯到了水牢深处。 一进去,她倒是怔了一下,因为牢笼中的女子脸上并没有自己期待的那种痛苦神色。 她静静靠在墙上,微合着眼眸,白色的睫毛落在黑色的面纱下,犹如一张妖冶的蝴蝶,与一头白发相呼应,呈现一种别致的美。 唐四娘握紧了手里的字母爪。 “唐门以毒和机关闻名,但据说,唐家真正的继承人,用的却是针。” 牢笼中的女子突然睁开眼,一双眸子,冰冷的落在唐四娘身上。 唐四娘顿觉得浑身冰冷,而十五却收回目光,眼眸温柔含笑的看着水牢里的墙壁,用回忆的口气道,“我见过那用针的女子。” “她在哪里?”唐四娘厉声质问。 “看样子,你认得她!”十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唐四娘脸色早露出惧怕的惨白。 “我问你,她在哪里?”唐四娘靠近笼子,垫了垫手里的子母抓,“你最好说,否则,我会让你常常百毒钻心之苦。” “你想知道她在哪里?” “说!” 唐四娘手里的爪子一下飞向十五,十五伸手一下扣住,稍微用力,唐四娘整个人都撞在了铁笼上,那力道,强的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撞上的瞬间,只觉得疼得头晕目眩。 耳边已经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可惜了。你见不到唐三娘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入炼狱!” 水牢的洞口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十五闪身一避,那黑影一下缠住了唐四娘的脖子。 唐四娘呼吸不过,张大了嘴瞪着十五。 十五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蓝色的的蛇,那蛇头成尖锐的三角,眼珠猩红,只见它突然狰狞獠牙,一下钻入了唐四娘的喉咙里。 唐四娘瞬间滚在地上,捂住喉咙发出呜咽惨叫的声音,而她的身体因为剧痛也不停的颤抖起来。 “咕咕。”可怕的蚀骨声音伴着一股腥臭传来,那条蛇一下从唐四娘的心脏钻出来,飞扑向了十五。 。 蛇扑来的瞬间,十五手指一捏,一下扣住了蛇的七寸。 这种头上开着花的蛇,她方才见过,被它斩成了两段之后,竟然又变成了两条的妖物。 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左手指一下捏住蛇的圆滚滚的腹部,指尖一划,破开肚皮,里面竟然滚出一颗还在跳跃的心脏。 十五看向地上的唐四娘,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女子,此时,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尸体,她瞪大着双眼,眼里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和惧怕,而她的胸口,鲜血淋漓,却没有了心脏。 十五忍住恶心反胃,直接将整条蛇剖开,结果,这条蛇,竟然还有一颗心脏。 待两颗心被挖掉,那条蛇掉落在地上,不一会儿,竟似萎死的蔓藤,开始干枯变小。 十五盯着地上的最后变成灰烬的蔓蛇,听到外面一声声惨叫,有几个尸体从石阶上滚了下来,“轰!” 那尸体突然像炸弹一样爆炸开来,十五措手不及,忙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身前,但是因为水牢太狭窄,她已闪到墙内壁,那炸起来火舌却依然扑到她面前。 而水牢里本就许多干草,方才独孤镇主担心十五受了寒气,几乎将所有干草都丢了进来,这一瞬间,整个水牢一片火海。 ===========女巫的猫========== “失火了,失火了!” 西陵府邸的正中间,一片火海,瞬间,将这个沉寂的夜,照得火光漫天。 艳妃远远的看着那燃烧的火,全身亦跟着那火,热血沸腾起来。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十五的命! 什么凝血珠,干她屁事! 所以,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将十五交给角丽姬。 水牢里,全是铁笼铁链子,四周又都是黑色尘石,坚固不催,那十五被困在里面插翅难逃,只有等着被活活的烧死。 “哈哈哈……”艳妃看着被火吞噬的西陵府邸,发出疯狂的笑,笑了之后,她突然扭头看向城门处,“莲绛……莲绛。” 角丽姬一心惧怕那白衣,杀了一个人就疯狂的逃,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可刚刚跑到城门处,却看到西陵府邸火光漫天,顿时傻了眼。 刚刚出来西陵府邸的白衣亦微微蹙眉,冷静吩咐,“都回去救火。”独孤镇主脸色苍白,转身疯了似的往回奔。 而白衣却再次朝角丽姬追了过去。 角丽姬大惊,万万没想到白衣还要追来,她心中一急,她如今没有月光,必然不是白衣的对手,心中慌乱之急,她举起手里的铃铛手链摇了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那清脆到底声音,在这个漫天火光,惊声四起的西陵诡异的回荡,诡异而神秘。 正在追来的白衣,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怔,他站在房顶上,凝神盯着角丽姬手中的铃铛,本就无色的脸,再看清那铃铛样子的时候,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病态,连带神情也跟着恍惚了几分,以至于,当南门被撞开的瞬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手掌凌空,一道白芒直攻向角丽姬。 白芒将火红色的西陵上空,照都一片刺目雪白,角丽姬眼瞳大睁,感到凌厉杀气劈天盖地而来,她几乎本能的抬起手,放在眼前。 一种难以承受的尖锐疼痛从手腕传来,她根本来不得检查手腕的伤痛,整个人就被那白芒掀飞了起来,然后摔了下去。 同时手链从她手腕中飞了出去,又是一道白影,如惊鸿闪过,角丽姬下坠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着白衣立在方才她站着的地方,神色痛苦右手紧握放在胸腔。 依稀间,似乎看到他握着的,是那两窜手链。 “噗!” 周围烟尘四起,角丽姬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碎裂,血沫不断的从她口中溢出,而身下被活活砸了一个坑,她艰难的睁开眼,见独角兽跟着大军涌进了城,然后将她叼在背上。 这时,她才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手腕,竟然白骨尽露,方才带着铃铛链子的地方,一层肉竟然生生被白衣一招给削掉,狰狞恐怖。 “给我屠城!” 她回头盯着带着大军冲进来的秋叶一澈,嘶声大喊,“将这群大洲贱命统统给我斩杀!” 秋叶一澈骑在马上,穿着深蓝色绣流云衣衫,头发凌乱的落在肩头,深邃的脸在火光中闪耀着可怕的杀气。 “听到没有,给我杀!” 见他不动,角丽姬又是歇斯底里的大喊。 ------------女巫的猫--------- PS:最近大家在评论区略安静,难道还没有从31号反应过来。抚摸一下你们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卿行君随 二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她手腕,竟然白骨尽露,方才带着铃铛链子的地方,一层肉竟然生生被白衣一招给削掉,狰狞恐怖 杀气凌冽,秋叶一澈绯薄的沥血剑一下架在了角丽姬的脖子上,“我再问一声,胭脂浓在哪里?” “你……你没有……?” 角丽姬颤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秋叶一澈。爱夹答列 秋叶一侧眼底浮起一丝冷笑,目光扫过她血淋淋的手腕,沥血剑顿时在角丽姬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痕,“你把她的链子弄丢了?信不信,我将你手腕砍下来!说,她到底在哪里?榍” 角丽姬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冷眼看着大火漫天的地方,道,“恐怕,她已被烧成灰烬了。” “如果你不想死在大洲,趁混乱之际赶紧离开大洲,回到北冥,永生不得进入。” 秋叶一澈收回剑,抄起一张面巾遮住面容,驾驶着马朝西陵府邸走去督。 角丽姬大笑,“你去已晚了,那女人成灰了。” 是这么说,可她丝毫却没有报仇的尽兴感,而是一种难以发泄的怒意,竟然被艳妃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女人为了复仇,直接一把火将十五烧死,那她凝血珠哪里来? 看着自己白骨露出的双手,角丽姬抬眼扫过周围,恨不得此时将艳妃抓出来。 可眼下,她带出的人在白衣的七星盟追杀下,死了差不多,而原本像控制秋叶一澈计划,却也泡了汤。 几日之后,那结界裂缝要愈合,她若再耽误,怕这的再也离不开这个大洲了。 角丽姬不甘的盯着西陵府邸,闻到一声厉啸,“严守各处的门!” 那声音,带着绵延的内力,穿过云霄,在西陵上空响彻。 角丽姬脸色大变,她咬牙撕掉自己的外衣,将伤口草草包扎住,夹着独角兽冲向西正门。 ========女巫的猫======== 几个黑影,缓缓奔向西北门。 西北门今晚是白衣盟主的两个贴身侍卫守护,天还有一个时辰就快亮了,两个人强打着精神立在古老的钢铁铸造的城门处。 旁边的也立着其他各门派的巡逻人员,知道这是最关键的几日,大家都不敢怠慢。 整个西陵总共四道门,而面向龙门的西正门和西北门却是石铁打造,重近万斤,一道门,需要至少八个人才能推得开。 平日几十丈高的城墙上除了十步一岗位的弓箭手,下面不仅有各两门派的代表,还分两列站着的各门派派出精英守在两侧。 但今晚,因为‘妖女’被抓,所有的精英都调回了西陵府邸。 因此,今晚只有平日里巡逻的士兵,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此处还是安排了白衣公子的贴身侍卫看守。 这是这几日来,西陵府邸,最为松懈的时候。 莲绛带着狼叔等人已经到了西北门,卷缩在莲绛怀里的阿初像熟睡了的猫,柔软而温暖,漂亮的睫毛落在肉呼呼的脸上,精致如同一个瓷器娃娃。 心中突然一动,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孩子的脸颊,却发现自己带着面具,只得无奈的苦笑。 他转身将孩子交给了狼叔,正欲上前,却有人一下拉住了。 “你知道胭脂去了哪里吗?” 沐色侧身站在莲绛,那紫色的眼瞳里,不惜往日的璀璨绚丽,倒是一种不曾见过的落魄。 他似乎也受了极其重的伤,面色苍白,连带唇也毫无血色,声音亦会被一吹而散。爱夹答列 莲绛侧首,“她不过是不想见得到你罢。” 沐色颤声,“她真是这样说?” 莲绛回头,盯着沐色眼光闪过一丝杀气,“是的。这些日子来,你对她做过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沐色紫色的眼瞳,瞬间失去了光彩。 他双手扣在胸前,那纤细的手指在不停颤抖。 看着莲绛错身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拉住莲绛的袖子,“你……你不是防风。” 面具下的眼底闪过一抹妖冶的碧色,莲绛冷笑,“我的确不是防风。” 沐色脚下一歪,往后退开一步,若非上前将他扶住的绿意,他几乎站不稳。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生来的华丽,沐色骇然的盯着莲绛的背影,喃喃出声,“莲绛……” 他声音很小,到最后一个字,却化成了无赖的苦笑。 他想起了在来西陵的路上,胭脂置气的情景,想起胭脂不顾风雪从客栈跑去接莲绛的样子。 丝丝悲凉游走过全身,最后都涌向心头,合着方才手十五的一掌,那些疼痛,瞬间扑压过来,似要将心脏碾碎。 这种疼痛,更甚当年他的厉鬼血池爬出来的时候,他只恨不得将心挖出来,方能解脱。 “公子。” 在门口,两个疲惫不堪的侍卫见莲绛走过来,忙躬身行礼。 “你们退下去吧。这里由我看守。” 莲绛负手立在起了雾霭的夜色中。 “公子,深夜露寒,会伤了身体,属下能坚守,还请公子回去休息。” “下去。” 沉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毋庸置疑的凌厉霸气,两个侍卫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退了下去。 莲绛置身立在了那几千重的门前,这门还镶嵌了铁皮,中间夹着一块巨大的横木,需要将横木取下来,才能将城门推开。 待两个贴身护卫走远,莲绛手指飞出几道气息,门前四个巡逻侍卫截被点穴立在门口。 他回头看向巷子深处,几个鬼狼黑色的身影犹如一阵风一样过来,最后停在莲绛身前。 两个鬼狼屏息取下中间的横木,其余四人手掌皆暗使用内力,打算在莲绛的指挥下将这几千重的门推开。 “轰!” “轰!” 刺耳的爆破声传来,莲绛猛然回头,朝那声音看去,只见西陵上空府邸上,火光滔天。 “失火了!” “公子,失火了。” 走到不远处的两个贴身护卫,突然赶回来,朝莲绛喊,“公子,失火……” 他们话还没有开口,已经注意到了,那被取下来的横木,顿时大惊。 “推!” 莲绛厉声吩咐。 几个鬼狼双手一沉,将所有力气都灌输在了手心,沉呵一声,那万斤门发出沉闷的‘嘎嘎’声,开始被推动。 “公子,你做什么?” 两个护卫瞬间反应过来,一个奔向城门处,欲拦住那被推开一条缝隙的城门。 恰此时,西陵另外一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火光漫天的西陵城在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突然晃了晃,随即,几道红色的烟火从城门方向呼啸上天。 “有人攻入了西陵。” 两个侍卫脸色苍白,这是城门被攻陷的信号,看到这个红色的信号,守在各处城的门所有人都能得到消息,以便严加防范。 门太重,莲绛双手亦放在上方,那门‘嘎吱’一声,推开了一个马车的位置。 “走!” 莲绛根本不管那两个侍卫的阻止,厉声对巷子处的狼叔大喊。 狼叔早就在马车上,对着旁边的沐色,“公子,上车。” “夫人呢?” “夫人说我们先去龙门。” 不等沐色拒绝,狼叔直接将沐色带上了马车,手里的长鞭狠狠一甩,那马发出一丝鸣叫,赶着马车朝城门出冲出去。 “有人出城!” 这一下,两个侍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人转身飞快跑开。 有人攻城,有人出城,必然是北冥妖孽。 “西北门被攻破。” 其中一个突然放出一道蓝色的烟花,莲绛手中长剑飞出,那放烟花的侍卫应声倒地,顿时咽了气。 狼叔的马车冲出了城门,莲绛站在城门处,大声喊,“无论如何要将阿初送回北冥。” “是!” 狼叔咬牙,几匹马疯狂的往前奔。 听到声音的阿初,突然掀开马车后帘子,隔着窗户看着莲绛,“叔叔,我娘亲。” 莲绛全身寒冷,看着远处的西陵府邸,合掌抱起地上的横木,用力的卡在了两道巨门之间。 这样,短时间以内,这道门没有巡逻军的支援就难易被打开。 “少侠,此处有我们,我们必然候着夫人离开。” 方才推门的几个鬼狼持鞭傲然而立,“只要夫人不到,我们一定不会让人合上这道门。” “很好。” 莲绛点点头,身形如鹰掠起,朝西陵府邸飞去。 ===========女巫的猫========== 夜风呼啸而过,刺骨寒风里带着点点雪花,一抬头,头顶竟然飘起了漫天白雪,可那水牢深处的火却越来越大。 红光漫天,将整个暗沉的夜照得通红,白衣苍白的脸在火光的照应下,显得格外的阴沉。 “大火飞雪,妖孽红莲!” 这是几日前西岐发来的卦象,卦象中出现了这个八个字。 “去救火!” “救火!” 独孤镇主慌乱的大喊。 而此时,一道烟花突然从西北门处响起。 “盟主,有人打开了西北门。” 白衣眼底闪过一丝骇然。 南门刚被骑兵撞开,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攻破西北门。 南门是普通的铁门铁皮所铸造,但是西边两道门为了防止外敌,都是铁石做制,重万斤。 更何况,他已经派出了一半的兵力却阻止那路骑兵。 如此一来,打开城门的必然是另外一拨人,而那一拨人是先前就在城中的。 白衣浑身冰凉,喃喃出声,“防风?” 无数念头一下涌上脑海,他转身,“随我到西北门。” 独孤镇主一看白衣放弃此处要去守城门,一下扑过去,拦住白衣,“盟主,那……女人还在水牢里啊。” 白衣蹙眉看着那红色的火焰,漫天飞雪中,那些火焰竟似盛开的红莲。 “独孤镇主,难道你还没有发现,那是妖女的调虎离山之计。”柳家堡的人道,“将我们引开,放火烧了西陵水牢,等我们回来救火引起混乱,他们趁机攻城破城。” 独孤镇主面色苍白,他喘着气息,“这……这不对!但是北冥女皇在里面,她若死了…大洲也必然不得安宁。” “独孤镇主,你此时千万不要贪恋美色啊。” 另外一人劝解道,“既然她敢放火烧,那女人必然逃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 有一个人一下扑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怎么了?” 来人正是白衣的贴身侍卫,白衣大惊,上前将他拉起来。 “防风……”那人满脸惊骇,“防风公子杀了阿林,他还将城门打开了,已经出去了一辆马车。” “防风……” 白衣颤声。 刚才无数个猜测的念头都被应证,能在西陵被破开南门的同时,将西北门打开的,只有城内的人。 而这几日,只有一拨人,急着出城。 想到此处,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盟主,还有一列全副装甲的骑兵朝府邸赶来!” 房顶上的守卫,突然发出求救声音。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两道门被打开,那这群北冥人应该马上趁机过城才对啊,怎么会朝七星盟聚集的地方赶来? “难道说真的来救那妖女的?” 有人乍然出声。 “看样子,她真的在府邸内。”白衣沉声,对侍卫道,“你带人几百人去守住西北门,至少,这一批自动送上来的人,不能让他们走了。” 说着开始部署。 旁边的独孤镇主一听白衣并没有想着如何扑火去救十五,而是开始布置战局,等待那骑兵自投罗网,再一次打断,忙追着问,“公子,为什么不救人?” “独孤镇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看看,这火多大,怎么救人?根本无人进得去。那女人真的在里面也只能被烧死。再说,她是北冥女皇又怎样,放火必然是他们自己人,这叫引火烧身……” “住口!” 没等那人说完,独孤镇主扑了过去,一拳头砸在那人脸上。 “都住手!” 外面的人要杀进来,里面却先乱了,向来寡言的白衣亦不由开口。 独孤镇主收起拳头,看着滔天的大火,几次想进去,但是火势太大,他根本没法靠近。 恰此时,一道黑影突然飞掠而来。 “盟主,有人。” 守在上方的上百弓箭手齐发,那人手中长剑一挥,数道光影将瞬间将箭打了下来,而他本人,竟一下跳入了火中。 “防风。” 看到那个跳入火中的声音,白衣一下脱口而出,试图去拦住,却被突然扑来火舌逼得往后退。 “盟主,那不是防风大人。” 方才那侍卫一下惊醒,将白衣往火后面拉,“他是妖女一伙的。” “我守在这里。”白衣眼底怒起杀意,“其余人按几乎布置。” 众人纷纷退下去,唯有白衣,负手立在院子里,紧紧的盯着水牢处。 -------------女巫的猫------------ PS:明天一万五的更新,你们有什么要对猫爹说的?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卿行君随 二十八 八千字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二百二十二章卿行君随二十八(八千字) 地牢里热浪一***的涌了过来,十五手中凝着一道道冷气,将那些热浪逼回,可总是有一具具尸体从出口的石阶处滚落到下方,然后自爆。爱夹答列 十五非常清楚,有人根本就是要将她活活困死在水牢中。 不让她靠近出口。 若非这水牢乃沉沙石所筑,早就被夷为平地,而自己,即便不会被烧死,都会活埋与此。 手中月光带起一道白芒,前方的铁笼被斩断,十五刚冲出几步,门口又滚下一具尸体,再次将她逼到最下面的角落棼。 渐渐的她有些吃不消了,若再不出去,迟早会窒息而死。 她靠在滚烫的墙上,艰难的喘息。 “胭脂……圭” 黑烟中,一个黑色的人飞奔而来。 “小心脚下的尸体。” 十五带着面纱大喊。 话音刚落,脚下一具尸体果然爆炸开来,随着一身巨响,那个黑影一下落在了十五面前。 十五上前,将他慌忙扶起来,却见他在方才的热浪冲击中,头发早就散落开来,连带他脸上的面具都裂开了条缝。 “你怎么来了?” 莲绛抬头将十五上下看了又看,连番道,“没事就好。” “你……”十五拉住他的手,“不是让你带着阿初他们去昆仑吗?” “他们已经出城了,我来带你走。” 他笑着安慰,然后弯腰蹲在她身前。 “做什么?” “背你出去。”说完,直接将她背起,又将方才披在身上湿透了的披风递给十五,“裹好。” 那披风非常厚,十五将两个裹好,听到他道,“抱紧。” 于是,抱紧他脖子,由着他从火中冲了出去。 十五趴在他背上,将头贴着他脖子,能闻到那腐烂的气息。 但是,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却带着一股清淡熟悉的莲香,那抱着他脖子的手,亦忍不住捧起他一缕发丝,放在脸上轻轻的碰触。 那种如绸缎的丝滑感,让她在火海中别样的安心。 “胭脂。” 快到门口时,他步子稍微一顿,“外面很多埋伏。” “我准备好了。” 十五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放在腰间,扣住月光。 这是莲绛离开之前,故意将月光给她留了下来。 刚到门口,还未离开火舌,一道凌厉的杀气直逼而来,十五将身上的披风甩了出去,将那杀气接住,莲绛趁此反手将十五抱住,就地一滚。 而十五手中月光更是罩起道道光芒,结成一层剑气凝结在她和莲绛周围,因此,那早就等候他们的弓箭还未近身,就被月光的剑气削断。 莲绛就地而起,抓着十五的左手,带着她就跃上了房顶,十五剑尖一点,借力托着两个轻松上去,直接朝西北方向突去。 房顶上埋伏的弓箭手被火海中冲出来的两个完好无损的人,这般精准快速的反应完全惊呆了。 待他们反应过来,十五手里的剑横着一扫,前方埋伏的人,如稻草一下,被她强劲的剑气掀翻滚落下房顶。 两人一左一右,手中剑同时挥舞起光芒,罩在身侧。 “换身。” 十五侧首看向左边的莲绛,见莲绛眼中有疑惑,她扬起唇,笑道,“让你见识一下左手剑。” 莲绛扣着十五的手,用力一拉,十五错身,站在了他左边。 两人依旧十指相扣,没有丝毫松开。 不松手,似乎是两人的默契,亦视乎是两人的心灵相通。 十五左手握着月光,右手紧扣莲绛,在无数箭雨冲,冲出层层包围。 刚出不到二十尺,一个白影闪至身前,立时,一道掌风带着迫人的气势,直接正面而来。 莲绛和十五点足,同时一个后空翻,避开五尺。 ============= 白衣负手站在纷飞的大雪中,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两人因为刚从火堆里跑出来,发丝飞乱,衣衫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可两人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周身流转着强劲凌冽,无畏,誓要绝杀一切的强大气场。 白衣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闪过,最后落在了十五和莲绛相扣的手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你果然不是防风!” 十五一震,感到莲绛握着自己的手更加紧。 她侧首看着莲绛,那面具裂开了条缝隙,周围火光闪动,能隐隐看到掩藏在下面如雪的肌肤。 她没有问他是谁,而是出自本能,出自潜意识的亦握紧他的手。 白衣目光落在了十五身上,冷笑,“女皇陛下,这便是你所谓的仅仅路过此处?” 十五看着蔓延的火海,不知作何解释。 莲绛看着天将明,拉住十五,欲跳下房顶。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白衣开口,长袖一甩,一道软剑从他袖中飞出,直刺向莲绛,“你将防风送哪里去了?” 那剑快若闪电,还未近身,十五就感到凌厉气息似刀刃切割着脸。 她手中月光顿时刺出,一瞬间,手腕一阵酥麻,两柄剑发出一声脆响,十五和白衣同时后退几步。爱夹答列 而方才两剑相交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裂缝,立时,整座墙豁然坍塌,烟尘四起。 莲绛拉住十五,终身奔向另外一放。 刚跑了几步,十五不由颤声,“秋叶一澈。” 莲绛循着他声音看去,也微微愣住。 西陵府邸的后门处,早就是一片战火,无数骑兵强攻而入,而带头那人虽然带着面纱,手上的剑也裹着一层黑纱,但是扬起的剑气却带着一片绯红。 围攻他的竟然是七星盟的所有精英,他亦多处负伤,却拼命带着人踏着尸体,进入了府邸的内院,朝着十五这边冲了过来。 身后,白衣再次出手,十五一把将莲绛推开,转身迎了上去。 十五速度非常快,早在之前,白衣就见识过,而此时,白发散乱的女子,亦丝毫没有任何惧怕。 两道白影顿时纠缠起来,在远处埋伏着的弓箭手,却为难了,方才十五和莲绛从火里跑出时,他们几乎是听到命令的对着那个方向射出去。 可之后,两个人跃上房顶,那速度快的根本无法定位。 现在,七星盟主和十五过手,那速度,肉眼根本无法分辨清身形。两人都是剑术高手,白衣盟主是十几年前人人都知道的剑圣。 十五真实身份,在场的大多以为她的角丽姬,可下方的独孤镇主却知道,那是一个一剑成名被誉为天下无双的青衣杀手。 ============== 七星的代表都是当世排名前十的高手,几招之后,就看出来了:这才是至高剑术的对弈。 两人用的皆是软剑,白衣身子飘渺,似烟似雾,看不清招式。 而十五,敏捷灵动,快若闪电,所过之处,只能见到一道似有似无的碧影。 两剑相撞,火星四散,白色光芒,碧色剑影将两人身形罩在里面,到第十招之后,别说看清两人的招式,就是两个人在哪里都已经看不到。 四周杀声未停,若非这生死关头,多少人恨不得停下来欣赏这极致的对弈。 白衣的剑如风一样,无处不在,十五手中月光荡起的凌冽清辉,飞快的拆招,也在寻找机会,后退。 方才在水牢里,她内力耗竭的差不多,几番下来,她已经显得吃力。 而白衣,速度却越来越快,耳边一阵凉气,一缕银白色的发丝从白衣剑下飞落,十五飞身避开,却不知道脚下竟然是早早埋伏了机关。 原是白衣一直将十五逼向机关处。 一直在旁边预防着有人会偷袭十五的莲绛亦顿时大惊,凌厉的剑气如漫天细雨覆向十五,莲绛跨步而上,将十五抱住,从高处跳下,而那个瞬间,他后背空门落在了白衣和弓箭后的视线里。 一直扣在弦上的箭如流星飞出,而白衣的剑先前如凌空漫天而下的雨,最后凝结成一道银色细丝,亦无所顾忌的攻向莲绛的空门。 十五被莲绛抱着下坠,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铺天盖地而来,她咬牙,月光划出一道碧光,艰难的截图了那些箭却挡不住白衣的剑气。 落地的瞬间,十五亦感觉到了那剑气穿过莲绛身体的同时,亦穿过了自己的肋骨,痛得她浑身一凌。 来不及发出一声疼痛的声音,一道皮鞭将两人卷起,重重丢在了一匹马上,十五抬头,看着秋叶一澈盯着自己。 他浴血而来,向来输得工整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头,双眼血红,看起来比她和莲绛还要狼狈几分。 “走!” 他咬牙,用力的拍打着莲绛和十五的马匹。 莲绛坐起来,抱着十五坐在马上,飞快的冲了出去。 “西北门!” 秋叶一澈跟着冲了出去。 可整个七星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岂能让他们几个人轻易冲出去。 厮杀声四起,七星盟的人几乎铸成人墙要将他们拦住,十五坐在前方,感到莲绛身体像那日风雪里一样,压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回头,却看到柳家堡主一道金鞭凌空攻向秋叶一澈。 “秋叶!” 十五大喊。 可听到十五声音的秋叶一澈,听到这两个字,却瞬间陷入恍惚,他怔怔看着十五,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保护王。” 一旁的侍卫扑了过去,几乎瞬间,那人就被鞭子劈成两半,而秋叶一澈滚落在地上,先前的马发出一声嘶鸣,倒地不起。 两外一个侍卫将秋叶一澈带上马,紧跟在十五后面。 沈家庄的远程追星炸弹跟随而来,四周一片强忍的火药味,旋即随处炸开,几个来不及躲的铁骑军被炸的人仰马翻。 “嘎吱!” 远处传来一声轰鸣。 莲绛抬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门要关上了!” 十五循着他目光看去,那横在两道门剑的巨大横木已经被搬走,十几个七星盟侍卫正企图将门合上,而她的鬼狼部下满身都是鲜血,四个人早就倒下去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摇摇欲坠,却是双手扣住那沉重的门,企图用最后一点力量稳住它不被合上。 “夫人!” 他大喊一声! 一柄长矛穿透从他后背穿过,鲜血跟着滴落,可他依然不肯倒下,手撑着门,目光凝着龙门昆仑方向。 而旁边的人,则一把将他尸体揣在地上。 几乎瞬间,他的人形变成了一条鬼狼,原本如雪的毛发,早就通红。 十五握着剑的手在发抖,她嘶声一喊,一道剑气从月光中奔出,奈何太远,无法将那持长矛之人斩杀! 那门缓缓合上,而十五和莲绛等人根本无法敢在那合上之前,冲出城门。 ======== 就在那门被合得只剩下不到一个人身位时,那吱嘎之声突然顿住。 里面十几个合理关门的侍卫只觉得万余斤重的门豁然一顿,无论他们再怎么用力,那门就是纹丝不动,众人惊慌,惊讶看去,发现一双莹白如玉手,分别扣住了两扇门。 而那缝隙后面,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和一双妖冶的紫色双瞳。 “沐色!” 看着沐色突然出现,十五惊讶出声,“你快走!” 马还在前进,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突然冒出一排排的利刺。 腰间抱着自己的手突然勒紧,十五只感到身子一轻,莲绛带着她飞升而起,还没有落地,载着他们的马,被人劈成两截。 而后面紧跟着他们的几匹马,却来不及,一下踩在钉子上,上面的铁骑军被活活刺死。 秋叶一澈手中长剑一划,截住了另外一道剑气,落在十五身边。 十五惊讶,看到白衣已经追了过来。 ======= 而此时,门口的侍卫见沐色置身挡门,有两个人拿着长矛,直接要刺向沐色心脏。 十五手中月光往手心一划,那吃血的月光发出莹莹碧光,随着十五的一声暴喝,月光发出一声长啸,如蛟龙破渊,以闪电雷霆之攻向城门。 贴着城门的十几个护卫,连带方才将鬼狼杀死的人,统统被那道可怕的碧光拦腰横切而过。 鲜血像一匹红绸,在城门下方铺开。 见关门的护卫被杀,远处截杀十五的人,纷纷派出另外一批,涌上城门,欲将那门合上。 而此时城门已经顿住,他们还没有靠近,数条银丝从沐色的手指间飞出,一下绞住那些人的头颅。指尖一动,那些头颅跟着银丝飞落。 头顶纷纷扬扬的雪,立时被鲜血染红。 看着城门遍地的尸体,白衣清俊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霜,他目光终究落回在了十五身上,那与他冷静神色完全不同的是,他眼底暗涌着凌冽可怕的弑杀。 他握着剑,慢慢的朝城门处的十五逼近,他周身白光流动,是游走的杀气。 周遭寂静无声,寂静得仿似能听到雪飘落的声音,十五望向杀气腾腾的白衣,眼神负痛而无奈。 “走!” 秋叶一澈看出了白衣的杀气,他们几个都受伤,十五方才和白衣交手时,内力几乎就耗竭,若再呆下去必然死路一条。 可十五被白衣那审视的目光看得脚像灌了铅,竟然难以挪动,而手里的月光似也沉重的要将她拖入地狱。 莲绛拉住,将她往城门处推。 “拦住妖女!” 也不知道谁开口,众人齐喊。 “杀了妖女!” 众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西陵上空回荡。 白衣站定,手中剑一挥,那原本纹丝不动的两扇门再一次发出吱嘎之声,沐色扶住门,目光顿时黯沉,将门稳住。 袖中的剑气,就能撼动那万斤之门。 这便是力量的悬殊! 同时,另外几个白色的身影从沐色脚边窜了进来,又是四头比人身体还大的鬼狼,它们用身体扛着那万斤重的门,一点点的同沐色一起要将那门推得更开。 城楼上一个黑影趁机落下,凌厉刀锋朝头顶直接劈下。 “嗷呜!” 其中一头狼,从门口一跃而出,在那刀落在十五头上的瞬间,在空中一下咬住那人偷袭者的脖子。 “砰砰砰!” 一狼一人同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偷袭者被瞬间咬断脖子,而那鬼狼却也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它雪白的身体上,有类似马蜂窝的密集血洞,鲜血从它毛发中溢出,带着刺鼻的火药味。 这是被大洲沈家的新武器所伤。 “嗷呜……” 十五蹲下身子,手放在鬼狼的身体上,那溢出的鲜血瞬间将她手心染红。 鬼狼发出一声呜咽,而另外三匹鬼狼亦呼应的发出声音。 那声音在众人浪潮般的‘杀死妖女’声中,显得那么渺小,可对十五来说,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 鬼狼的血,像沸腾的水一样,滚烫着十五的手,那手心下颤抖的身体,那流动的血液,传递着火一样的执念将十五冰凉的血,慢慢的灼热,慢慢的沸腾。 她安抚着受伤的鬼狼,道,“好!我们都回去!谁也不落下。” “扶着他。” 她低声吩咐,门口飞快冲进来一头鬼狼,房顶上沈家驾着炮台刚瞄准鬼狼,十五已早有所提防,月光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绕了一圈后,重新奔回她手心。 方才伤了鬼狼的,埋伏在最隐蔽的驾驶着炮台的沈家人,从高处飘落下来。 头顶飞雪,她傲然而立,三千发丝覆雪飞舞,那明亮的双眼,如雪浸染,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刺骨寒气。 在十五掩护下冲进来的鬼狼,当即化作人形,将受伤的鬼狼同伴背在背上。 “走。”十五回头看了一眼秋叶一澈,然后拽住莲绛的手。 她一动,城墙上那些弓箭,哗啦啦作响,再一次将十五他们瞄准。 而前方的白衣,手一是一沉,道道波光从他手中剑荡漾而出。 十五看着白衣周身散发着的杀气,放开了莲绛,低头托着手里的月光,喃喃道,“你若此生要追随与我,那告诉我一声,我将带你回到北冥,永远不会再踏入这大洲一步。若你不肯,我将在此,将你归还于你的主人。” 朴实无华的剑身,突然碧光莹莹,夹带着一声剑鸣。 “好,你也不落下。”十五满意的点点头。 白衣目光森然的盯着十五,“你要我大洲的剑,杀我大洲的子民,你觉得,你今日真的能走掉?” 十五静静的迎上白衣的目光,手指扣住剑尖,月光化成一道碧光,瞬间转入她腰间,消失不见。 远处的人一阵惊愕,而十五身后的鬼狼上前一步,从背后取下一个黑色的包裹。 “夫人。” 十五伸手恭敬接过,取下上面的布条,露出一柄龙骨拐杖。 霎时间,周围传出一声声抽气。 十五握紧龙骨拐杖,目光轻轻扫过众人,声音清朗,“今日,北冥卫霜发借过西陵,如有打搅得罪之处,先行道歉。但是……”她声音一顿,“若要拦我者,死!” 龙骨拐杖在风雪中,发出淡蓝色的光泽,照亮了十五凌厉的双眼。 既然白衣如此开口,那么,她在大洲一日,就绝不再用月光的来杀大洲一人。 但是为了保护她的子民,那些日日盼望回归昆仑,回到北冥的子民,她愿以象征着皇族荣耀的龙骨拐杖,保护他们的安危,护住她身边为她赴汤蹈火,生死追随的人,带着它们踏上那片将它们驱逐的故土。 而在这一刻,十五第一次在意识里,接受了自己的血统,坦然且没有任何怨言的承担了那份有些突兀的责任。 “卫霜发?” 白衣怔怔的看着一头白发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很快,他亦被十五眼底那份无畏所惊醒。 “既然要过,那就看卫霜发夫人,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一落,高处万箭齐发! 十五骇然,可此时,她没有退路。 握紧手里的龙骨拐杖,咬牙,试图用仅剩下的内力,将体内蕴藏的灵力瞬间逼在龙骨拐杖上。 一道强劲的力量突然从后背灌入,瞬间唤醒她体内的灵力,随着一声嗡鸣,龙骨拐杖发出一声龙吟,立时,一张黄色的结界从头顶张开,瞬间罩住了十五身后的人。 那些飞射而来的箭,像是被施了咒语般定格在空中。 同时,十五感到肩头一沉,一股腐败味道而来,莲绛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可手心却一直抵触着她后背,那热力不断涌入她体内,为她撑起龙骨拐杖凝出的结界。 “天快亮了……”莲绛疲倦的看着白茫茫的东边,“胭脂,我怕我坚持不了天明。”十五微侧着头,将脸贴着他冰凉的面具,“坚持住!你说了,要和我去龙门,要去昆仑。” 之前为了骗住白衣和十五,莲绛灵力全都被封住,方才为了支持十五,他强制唤醒灵力,却瞬间受到了反噬。 再加之那日月重宫被血蝙蝠反噬之后,他内伤就未曾愈合,方才又替十五受了白衣一击,他早就透支不堪,似随时都要倒下。 “想办法走。”他低声道,“不要和白衣硬抖,你打不过他。” 十五胸口似被万箭穿过。 是啊,内力就早就耗竭,甚至无法召唤出灵力的自己,此时哪里是白衣的对手? 方才白衣不过是剑尖一挥,那万斤城门都被撼动,他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不会放弃!你们,我都要带走。” 莲绛面具下涌出一丝满足的笑,“别逞强,结界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贪婪的感受她的温度,然后回头,看着旁边的秋叶一澈,目光最后又落在了原处护住城门的沐色。 十五只觉得腰上突然一沉,莲绛将用力一推,她整个人一个踉跄,突然落在了秋叶一澈怀里。 而莲绛突然张开双手,一道碧色的火从他身后燃起,形成一道墙,代替了方才十五龙骨拐杖形成的结界,瞬间拦住了那些扑来的人。 “走!” 白衣见到此墙,当即一震,一剑就刺了过来。 他的剑凝着一层白霜,竟瞬间穿过莲绛的碧火,莲绛双手合一,夹住白衣的剑,但是对方杀气太强,带着他亦奔向十五。 “防风!” 十五被秋叶一澈手臂圈出,飞快的奔向门口,然后将朝门外抛了出去。 外面的沐色一见,抱住十五,牢牢的圈住她腰肢,将她拖走。 “放手!” 不过瞬间,竟是一门之隔,看着还在里面的莲绛,十五嘶声大喊。 “关门!”莲绛厉声。 --------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卿行君随 二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 白衣目的此时只为十五,她一离开,西陵守城就意味着失败。1 西陵府邸因她而成为一片火海,在水牢里看守她的唐门几乎全都被烧死,沈家和霸刀死亡惨重,西北门地上全是被她一剑拦腰斩断的尸体。 这是七星盟三年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三年前,越城一战惨死的百姓亦是整个大洲无法抹去的历史,而这次,决不能轻易放她走。 她一走,如何向今晚死去的西陵百姓交代。 凌厉的剑气将莲绛带向城门处,莲绛双手合着白衣手中的剑,用自己的后背抵着那门缝,“关门。峥” 听到他声音,还留在里面的两个鬼狼护卫发出一声长啸,一人抵着一道门,慢慢的推动。 “嘎吱!” 听到那门合上发出的沉重声音,十五发出一声尖叫,一下推开了沐色,飞奔向城门客。 而跟出来的秋叶一澈亦试图将她拦住,可她去就地一滚翻滚,避开他的拦截,然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不要关城门!” “胭脂!”从后面追上来的沐色,手中飞出几道银色,将十五腰肢缠住。 不过十尺的距离,她却如何也也无法前进。 “不要关上城门。” “胭脂。”沐色再一次抱着她,在她耳边道,“听话,我们走。” 他声音虚弱,却带着撩人的蛊惑,轻轻的传入她耳朵里,她浑身不由一软。 “胭脂,我们离开。” 他声音再次传来。 怀中挣扎的女子,身子渐软,那霜白的睫毛也缓缓垂下,似要陷入深睡。 ====== 在里面一直竭力拦截白衣的莲绛突然听不到十五的声音,一种不详之感从心底悠然而升,他顾不得白衣手中的剑,侧身回头看向外面,只见十尺之外,女子跪在地上,身子往后仰,全身无力的靠在沐色身上,如雪的长发散落在雪地里,双眼半合。 走吧! 胭脂,就这样离开。 他心底默默念叨。 虽然他痛恨沐色对她用这种方式,可此情此景,他宁愿她就这样被带走。 面具下的双瞳,泛起凄美潋滟的碧色,将她此时最后的样子,刻在眼底。 要陷入黑暗的十五,却依然挣扎着试图抬起眼帘,睫毛闪动,她吃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隔着飞雪,隔着那不过半尺宽的门缝,她看到一双目光缱绻温柔的碧眸,似艳阳下一弯春水。 她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扣住腰间的银丝,用力一拉。 那银丝嵌入她骨肉,刺骨剧痛传来,让她瞬间惊醒。 而另外一只手,放在脑后,抚着沐色的侧脸,“沐色,放了我。” 她声音清冷,却透着坚决。 沐色一惊,他知道,十五强大的意识,再一次让她从他的傀儡术里挣脱出来,苏醒过来。 “胭脂,求你了……” 沐色亦跪在她身后,哀求道,“我们走吧。” 十五抚摸着他侧脸的手垂下,痛声,“沐色,不要让我恨你。” 沐色浑身颤抖,他缓缓支起身子,惊骇的看着十五的侧脸,看着她冷酷无情的眉眼,万万没有想到他挚爱深爱的她,会说出这般话。 十五推开沐色,从地上爬了起来。 莲绛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碧色的眼瞳里倒映出那女子踉跄朝他跑来的情景。 失神震惊之间,剑一下从他掌缝间穿过,阴冷寒气从白衣手心传递,沿着那薄软的剑,瞬间凝在了剑尖,形成一点白光,立时就要飞向冲过来的十五。 这一剑,负载了整个西陵七星盟的绝杀之心。 而十五,受此一剑,必死无疑。 莲绛脑中一片空白,周身的血突然倒流,瞬间涌上他双瞳,原本潋滟的碧色变得阴森诡异,而他手心亦燃烧出一团红色的火焰,犹如血池中盛开的红莲。 “恶灵!” 看着莲绛手里燃烧起的红莲业火,白衣发出一声低呼。 那包裹着剑的火焰,突然变成一张女人狰狞的脸,朝白衣扑了过来。 白衣立时将剑用力一抽,左手横切而出,一道掌风本能的打了过去。 红莲业火化成一道血雾,莲绛侧首看了一眼白衣,眼底掠过一丝无畏的冷笑,转身面向城门外,看着十五跑,然后扶住两扇门一点点的将门合上。 而白衣,却全身冰凉的站在原地,忘记了抓住这个最好的机会,将莲绛一剑刺死,却是握着被红艳烈火焚烧之后滚烫的剑立在原地。 碧火结界早就散开,被结界挡住的人,纷纷不理解白衣为何突然收手,站在最近的柳家堡眼见莲绛露出了空门,手中金色鞭子瞬间砸了过去。 他偷袭的突然,一鞭飞起,却是落下无数道金光。 杀气漫天而来,莲绛正在合门,阻止十五进来,对背后的偷袭全然不知道。爱夹答列 凌厉气息擦过脸,白衣回头,那金鞭逼身罩向莲绛,他倒抽一口凉气,沉声,“碧瞳!”然后徒手接住了柳家堡主的金鞭。 可那道道金光,他却无法再替莲绛拦截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强势残忍的落在莲绛后背上。 莲绛几乎被那强大的力量压碎在了万斤城门之上,那力道穿过他身体,连带他脸上的面具都再次裂开一条缝隙。 暗紫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从面具下点点滴落,可他仍然没有放弃,扣住城门,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也要合上。 “带她走!” 他大声朝秋叶一澈吼道。 而十五已经快一步奔到了城门前,扶住门一下跪在了莲绛身前。 她双手扣住门,使劲的想要推开,想要将他从里面拽出来。 可那门不但没有开,反而还在继续合上。 “跟我走!” 看着他面具下滴落的紫色鲜血,十五无力的跪在门前,双眼含泪的哀求道,“跟我走。” 莲绛看着她眼中滚落出的泪水,想腾出一只手替她擦掉,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替她关上这道门。 “你回去吧,去昆仑,阿初他们在那边等你。” “你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走?”十五望着他,颤声道,“你说了,要和我去龙门,要和我去昆仑,难道你忘记了?。” “对不起。”他虚弱回答她,“我不能陪你了。” 十五指甲扣住那铁皮镶嵌的铁石门,“你只要开门,开门,我们就能一起走了。和我走吧!” 和我走吧。 莲绛看着十五,他想说:我想和你走,哪怕是去北冥,我都愿意和你走。 可此时,我走不了。 若非我,你怎么会一次次的陷入这种绝境之中,而我,又怎么能让你因我而再次停滞。 苦涩蔓延在心口,汇集成丝丝缕缕的痛,那里,又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捏着他心脏。 就如第一次,他们在大冥宫相见时。 他笑了笑,用虚弱且歉疚的声音道,“我不是防风。”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她的泪眼,只得低声,“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种情形,他只能说出实话,希望她放弃。 十五扣住门的指甲,顿时用力。 她望着那面具下的藏着的脸,眼底闪过温柔的光芒。 她知道,他不是防风。 早在几天前,她就怀疑了,早在他一步一瘸的跟在马车后面时,她就知道了。 “那你是谁?” “我……”莲绛摇头,“我谁也不是。你我,只是无关之人,你走吧。” 背后,攻击再次袭击而来,莲绛一咬牙,用上最后一丝力气要将门彻底合上,可十五却突然伸出手,一下覆盖在了她面具上。 方才为了从沐色的傀儡术了苏醒,她强行用银丝勒紧了骨肉,因此,她覆盖在他面具上的右手,早就鲜血淋漓。 西北门正是风口,夹带着满天飞雪的风,像锋利的刀子卷来,撩起十五纷飞舞动的银丝,切割者着露在风雪中的皮肤,那鲜血淋漓的手早被冻得僵直通红。 他抬起眼眸,感到自己的面具正被她取下来。 面具缓缓滑落,露出那光洁秀美的额头,和一双胜过女子的黛眉,交织的睫羽下藏着一双碧色的眼瞳,像水一样清澈,像波光一样潋滟,像翠一样浓郁。 漫天飞落的雪在此刻,竟似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白色纱帘,而纱帘之后,就藏着这么一双神秘美丽的眼睛。 她手指一松,那面具从他脸上彻底滑落。 那一瞬间,十五看到一个人,从墓地里艰难的爬出,跟着漫山的腐尸,带着玄铁链子慢慢走到一方莲台前。 莲台里,慵懒的靠着一个身穿碧色衣衫的绝艳男子。 白纱飞舞,明月高挂,她看到一个青衣少年缓缓推开高大的木门,步履沉静的走来,然后跪下,双手高举头顶,“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 ====== 哪里管得了漫天烟火,哪里管得了那些喊杀声,她冰凉的手指,落在他那美人裂清晰的唇上,痴痴一笑,“莲绛。” 莲绛震惊的看着十五,发现她正痴傻的看着自己,眼眸轻弯,里面闪烁着明媚满足的笑意。 “你……”他哑声,“你记得我?” 十五手指落在他唇角,“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夫君?” 莲绛碧眸中亦浮起一丝氤氲,他怔怔的望着十五,却不争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十五认真的凝着他,然后用干净的语声,道,“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 “十五……” 莲绛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喘,头颅像被人用锯齿切割般剧痛。 十五笑着道,“莲,跟我走。” 那一声莲,像一双手,轻轻的拂开那要将他吞噬的剧痛,他抬眸,亦痴痴的凝着她,“得卿所认,此生无憾。” 他扬唇,莞尔一笑,端的花容天下。 十五一怔,那门‘轰然’一声合上。 “莲!莲……” 十五豁然惊醒,跪在门前,用力的拍打着那冰凉的铁门。 可此门重万斤,丝毫不为所动,连带她的哭喊声,都被生生阻断,任由她如何歇斯底里,里面都听不到一个字。 “莲,莲……” 手心血肉一片,可她丝毫没有停下里的意思,一遍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莲,跟我走!求你,跟我走!” 外面接应的马在寒冷的风雪中发出一声声嘶鸣,秋叶一澈看着像疯了一样的十五,终究上前,一下将她抱住。 哪知,她突的站起来,眼神疯狂,“谁拦我,我就杀谁!” “胭脂!” “我不是胭脂!” 她尖叫打断,银色发丝贴着脸颊,摇摇晃晃在风雪中,声音却十分坚定,“我叫十五,永远的长生楼,十五!” 远处跪在地上的沐色发出一声无力的笑。 胭脂,她的确不是胭脂了。 秋叶一澈双眼负痛的看着十五,颤声,“十五……” “我要进去救莲。” “好。”秋叶一澈上前,慢慢靠近十五,然后趁机一下点住她穴道。 早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秋叶一澈顺势将她扶住,翻身上了马车。 ======女巫的猫========== 一辆黑色的马车飞快的前进,所过之处,一片尘埃。 车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白色的睫毛落在苍白虚弱的脸上,长发从榻上垂落,铺面了整个小榻。 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瞳没有丝毫光芒的盯着摇晃的马车顶棚,瞬后,她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惊悚,却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感到是马车在前行,她发出一声惊叫,“停车,停车!” 马车里秋叶一澈听到十五醒了过来,上前,将她扶起来,把她安置靠在榻上。 “秋叶,马车去哪里?” 十五脸色苍白,惊恐的盯着秋叶一澈。 此时她没有带面纱,一张脸,和她十一年前初见时,一模一样。 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那种冷丽,唯有一头白发,鉴证了时间的确过去了这么多年,也鉴证了,他们曾经错过了这么多年。 “马上就要到龙门了。” 秋叶一澈望着十五,语声里有着一丝难言的悲桑。 “龙门。” 十五抽了一口凉气,“放我下车。我要去救他。” “胭脂!”秋叶一澈赫然打断她,“好不容易才从西陵逃出来,难道你就要这么回去?” 说着这里,马车突然停下,他掀开帘子,周围是茫茫黄沙,漫天飞舞。 龙门天气和西陵截然相反,此时已经接近夜晚,一轮浅浅的明月挂在天边,照亮了整个荒漠。 夜里寒风萧瑟,十五看着黄沙,神色一怔,这说明,他们离开西陵已经快一天了。 上来迎接她的是,是多日不见的流水,流水看着她,当即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初呢?” “睡着了。” 十五坐在马车里,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看向西陵。 秋叶一澈下车,旁边的随从牵来两匹马,“王,该回去了。” 十五恍然的看着他,才想起,他如今是大雍皇帝,本不该出现在此处,却是该回去了。 秋叶一澈没有回答侍从,目光至始至终的凝着十五,道,“胭脂,我能带你去一个地方吗?” 十五点了点头。 她被扶上马,秋叶一澈牵着马,慢慢走在前方,两人绕过龙门客栈,最后落在了一处断垣残壁处。 月光清幽,这一处显得格外的荒凉,十五有些茫然,看向秋叶一澈,哪知,他抬头望着那断墙,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胭脂,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十几年前,红衣少女一手抱剑,一手提着酒壶,挑眉对下方一群男人道,“想碰本姑娘,得问了我手中这把剑!” 她长发飞舞,耳后别着一朵蔷薇,明媚而张扬。 就是那一刻,那一抹红,像一滴血,落在他心头,成了永远无法抹灭的心头痣。 “都过去了。”十五静静的回答。 秋叶一澈心中一痛,点头,“是,的确过去了。”他强扯出一丝笑,侧首望着十五,“元宵,孤的第一个孩子要出生了。” 十五迎着他的目光,前尘万事,如今想来,却已是波澜不惊。 “恭喜你。” “我希望是一个女儿。”他道。 “为什么?”十五开口,瞬间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秋叶一澈并没有回答,看了十五许久,忍不住伸手撩起她一缕白发,“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我很开心。”十五凝着他手中的银丝,“这一生,我终于,找到了莲绛。” 龙门与秋叶一澈相遇,竟然错过莲绛九年。 所以,此时的她,一点都不憎恨八年来棺木中受的苦,若非那样,她如何能遇到如此天下无双的莲绛,如何能生下那么可爱的儿子。 秋叶一澈喉咙渐苦,“胭脂,回北冥吧,再也别踏入大洲了。” “嗯。”十五点点头,可目光却看向西陵。 “你难道还要回西陵?”秋叶一澈震惊的看着十五,“你去救了他,找到他又如何,你始终要离开大洲,而他是南疆的祭司,他的大冥皇帝,而且他是一个纯血统的大洲人,他根本不能进入北冥。” 十五抿唇一笑,然后闭上眼睛,遮住眼底那种决然,没有回答。 “胭脂……” “不用担心我。”十五朝他笑了笑,“你该起程了,否则,你无法赶在元宵之前回到大雍。那是你第一个孩子。” 秋叶一澈欲言又止,“我相信你能分清轻重,不会做傻事。” 十五点点头,秋叶一澈才放下一颗心,将她扶下马,自己翻身上去。 他盯着白发苍苍的女子,“胭脂,再见。” “你忘记了?”十五挑眉,“北冥和大洲,永远不会再见。” 苦涩涌在心头,秋叶一澈点头,“保重!”扬起马鞭,他踏着黄沙飞奔前进,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那些前尘往事就会将他吞噬掉。 枯树下,侍卫早就等候,看到他来,纷纷上马,朝大雍方向飞奔而去。 夜晚阴寒的风向利刃切在脸上,秋叶一澈感受着写刺骨的痛,才觉得,今晚一切都不是梦,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醒着。 他错过了一个最美好的女子,他欠了她一生,而他无以还报。 他能做的,就是送她到龙门,到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我没有告诉你,为何我想要一个女儿。” “因为,我将给她取名为胭脂。” “我将倾尽一切给她自由,给她一切,她所期待的幸福。” 十五看着秋叶一澈远远消失的背影,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秋叶。” 秋叶,再也不见。 “狼叔!” 十五唤了一声,很快,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恭敬的立在十五身前。 “即刻带着小公子起程,一路直到昆仑。” “夫人不走?” 狼叔吃惊的看着十五。 “七星盟必然还会追来,为了以防万一,我拦后。还有……”她声音透着让人不敢忤逆的睥睨霸气,“到了昆仑,直接进入皇陵结界。公子等不得。” “是!”狼叔点点头,转身飞快朝客栈飞奔而去。 稍后,流水却抱着阿初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视,流水眼中滚下泪来,走到十五身前,“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这一去,不定归期,但是无论陷入什么绝境,你都要想着阿初,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带着祭司大人一起到北冥。” 十五干净的看着流水,“我一定会带他去!” 三年前第一次看到流水,她就确定此女子聪慧伶俐,却在此时,她果然已经看出了自己必然回到西陵去救莲绛的决心。 她不但要救回莲绛,还要带莲绛离开。 流水咬着牙,解开了十五身上的几个穴位。 其余几个,是被沐色所封,流水没有能力解开。 但是十五却能使上力气,她伸手将阿初抱在怀里,低头用脸贴着孩子像极了莲绛的脸。 “娘。” 小莲初睁开了漂亮的眼,目光盈盈的看着十五。 “阿初,你回北冥等我,好不好?” “娘亲要去哪里?”阿初反手抱着十五的脖子,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害怕。 十五取出它脖子里挂着的同心锁,到此时,她才清楚,这锁上的碧玉,竟然是三年前她滴血为誓的那块。 “我去接你爹爹。” “咦?”小莲初眨了眨眼睛,“去接爹爹做什么?” 十五笑了笑,“去接你爹爹回家。”看着孩子似乎有些茫然,她又笑着补充,“是莲绛。” “好啊。”小莲初开心的拍了怕手,在十五脸上亲了一口,“阿初一定在北冥等娘亲和爹爹回家。” ---------女巫的猫-------- PS:猫爹趴在城墙上哭一下……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卿行君随 三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月光挵着一层薄雾,将整个龙门照得无比的寂静,十五身穿着白色的单衣,一手握着龙骨拐杖,一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立在龙门客栈的的高楼上。1 白发扶风,她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清冷,目光所盯着的地方,马车早就消失。 她跃下楼,翻身上马,却再次忍不住看向昆仑方向。 “阿初……等我们回来。” 说着,将龙骨拐杖背在背上,带好面纱,扬起鞭子策马朝西陵方向奔去榛。 夜晚的龙门荒漠出奇的冷,夜风夹带着沙砾落在脸上,若非带着面纱,必然会被划出道道血丝,尽管如此,却依旧生疼。 这种疼,却像是一种意念惊醒着十五,让她丝毫不敢怠慢。 只要稍微慢一刻,那莲绛就会危险一份噎。 ============== 身下的马突然发出一声嘶叫,十五用力簕住缰绳,看着对面山丘上,朦胧的月色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夜风凌厉,刮起那人的长发和飞扬的衣襟,因为隔得太远,她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对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十五身下的又发出一声恐慌的嘶鸣,不安的扬起前蹄,险些将十五掀了下来。 她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放在腰间,暗自盯着那人走来的人。 随着那人的靠近,对方的容颜也渐渐露了出来,十五眼底有震惊,变成了挣扎,最终在那人立在她身前时,眼底再度恢复了冷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立在马背上,俯瞰着他。 月色从头顶泄落,在她脸上渡出一抹让人心寒的皎洁。 下方的人,紫色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漂亮的薄唇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胭脂,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十五眼底闪过一丝冷然,“沐色,你非要拦我?” “是!” 沐色坚定的说,身子已经挡在了十五的马前。 “回昆仑!”十五沉声命令,看了他一眼,调转马头,驾着马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可刚走一步,马再次发出惊叫,整个前半身都扬了起来,十五低头,看着沐色固执的站在荒漠里,手紧紧的拉住她的马缰。 “放手!” 她回头盯着他,眼底涌起一丝血丝,“不要拦着我!” “呵呵……” 沐色看着十五满是血丝的双眼,“胭脂,你已经疯了……你故作冷静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你将阿初哄回北冥,劝亦我和月夕将其照顾,自己却抱着一死的心态重新回到西陵。”他手指紧拽着缰绳不放,“你知道,你救不走莲绛。” “能!” 十五咬牙,声音在风中颤抖。 “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我再说一次,放手!” 没等她说完,沐色突然用力将她一把拽了下来。 在回来时,沐色将她体内所有穴位都封住,流水只能解掉几个,其他的依然被锁住,十五用不上力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下来,然后被沐色一下摁在了马背上。 他将她的手方扣在背后,紫瞳里涌着骇然,“你之前说的什么?永远离开大洲,不要再管他的事情!?你却为了他一次次的回去,你找到他又如何,你终究要离开大洲,难道带他回北冥?” “是!”手腕处生疼,她布满血丝的双眼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决,“我就是要带他走!” “你……” 沐色震惊的看着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爱夹答列 “你要带他回北冥?” “是!”十五深吸了一口气,“他是阿初的父亲,他是我丈夫,我曾对他发誓不离不弃,可我却负他多次。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我要带他一起回北冥。” “他是南疆祭司,是大冥的皇帝,他父亲是西岐族长,他能放弃这个大洲,和你去北冥?” “会。”十五坚定的点点头,“因为,他是莲绛。” “呵呵……”沐色发出一串诡异的笑,那紫色的眸子闪过妖冶的光,“胭脂,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十五颤抖着身体,一下将沐色推开,转身就要走,沐色去上前一把将她腰肢拦住。 “今晚,除非我死,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找他,更不会让你带他走。” 他从背后楼主她,贴着她耳根,阴森森的道,“当日我答应了你,不杀防风,并不意味着,我不杀莲绛!” 十五浑身一抖,沐色禁住她的手越发收紧,同时,一种凌厉压迫气息强势压来,她动弹不得,目光却依然盯着西陵方向,,“那除非我死,否则,神也拦不住我。” 是的,她早就疯了。 在莲绛面具落下那刻,当那门合上的瞬间,她就疯了。 但是为了怕秋叶一澈阻拦她,怕狼叔阻拦,在龙门时她一直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一想到莲绛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就失去了理智。 十五内力被封,一时无法冲破开,可昨晚,沐色去生生受了她近十层内力的一掌,她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沐色吃痛,十五回身一脚揣向沐色胸口,恰落在他先前的伤口上。 十五趁机又翻身上马,可几条银丝从沐色手中飞出,十五飞快的扣住腰间,月光顺手而出,荡起一道冷澈的光,将那些银丝一一斩断,那剑尖一震,瞬间指向沐色,直直的抵着他心脏。 沐***往前一步,突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低头,看着鲜艳的血沿着剑尖溢出,瞬间染红了整个衣衫。 他抬起头,看向马背上的女子,阴冷的风从荒漠中吹过,撩起她凌乱的白发,遮住了她面容,唯留下一双血丝密布,有些狰狞的双眼。 “沐色!” 她握紧月光,厉声大喊,“我对你信任至极,而你却利用我的信任,利用我对你没有丝毫防备,对我使用蛊术,强迫我忘记莲绛。” 她顿了顿,失望神色尽数落在眼底,“沐色,真的不要逼我恨你。” “呵呵呵……” 沐色扬起漂亮的脸,看着十五,比方才还阴森诡异的笑,“胭脂,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至亲。” “那对莲绛呢?” “挚爱!” 沐色恍然,“所以,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既然如此,那为何十二年前,你要千里迢迢来寻我,你要无处不在的保护我,哪怕违背当初你爱过的秋叶一澈?为什么?” “我……”十五眼神负痛,“十几年前,我曾遇到一对夫妻,他们授予我许多,并赠予我一只木簪,让我去回楼寻一个人胸口有朱砂痣的少年,并护他安危三年。三年之后,是去是留,由我自己决定。” 她顿了一下,声音带着几缕颤抖,“可我在龙门遇到了秋叶一澈,然后,我寻错了人。” “所以,你寻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沐色凝着十五,苦涩问道。 “我要寻的那个人,是莲绛!他胸口有一粒朱砂,但是我找错了人。”十五声音无比痛苦,甚至带着几许悔恨,“我错过了他九年!” “呵呵呵……”沐色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被鲜血染红的胸膛,然后用手一摸,擦去如凝雪肌肤上的鲜血,露出了十五剑尖右侧的一粒鲜红的朱砂痣,“是这粒吗?” 十一年前,秋叶一澈和碧萝要杀沐色,当着十五的面,将沐色胸前的皮肤连带那粒朱砂痣挖了下来。 可如今,那消失的朱砂痣竟然重新长了回来。 十五恍然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你错以为我是莲绛,暗中保护我。”他痴痴一笑,“之后睿亲王府你护我,宠我,溺我,那又是为什么?是因为,你发现,我是一只魅吗?” 十五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年,她寻到沐色,错以为他的莲绛,无处不护住他。可突然发现,漂亮完美的沐色,竟然不知冷暖不知疼痛,最后得知沐色竟然是被人用阴邪手法炼化而成的魅之后,她陷入了深深的震惊,而那个时候的沐色,却渴望成人。 他却拿着刀子一遍遍的切割自己的手,希望伤口能溢出正常人的血,他渴望感受到正常人的甘苦悲喜。 “呵呵……”沐色长笑一声,“原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同情我,怜悯我。”他纤细宛若女子的手指抵着胸口的那粒朱砂痣,“可是胭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你知道我这粒朱砂痣,是为何而来吗?” 十五一愣,握着剑的手一抖,突然想要收回来,可沐色的指尖却一下扣住了剑尖。 “挖掉它,我就让你过!”他命令,脸上笑容更胜,宛如极致绽放的紫罗兰,可那绚丽之下,却藏着肆意之后的颓败。 十五震惊的盯着那朱砂痣,“你不要和我发疯,我没有时间了。” “你就当我疯吧。”他指尖用力,十五顿举得自己的剑像被强大的磁场吸住,丝毫抽不出来,反而还被引导的刺得更深。 “够了!”十五闭上眼睛,大喊一声,手中月光顺着沐色的力道一下刺了过去。 剑穿过骨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十五猛的睁开眼,那月光已经穿透沐色身体。 可他依然站在荒漠中,手捂住胸口,漂亮干净的紫瞳孔凝着十五,身体一点点的后退,主动从剑上退出。 剑离身的那一瞬间,他身体稍一歪,依然站住,仰头望着十五痴痴一笑。 “胭脂,一切都清了……”他道,“你走吧。” 十五胸口沉闷,看着天色,转身奔向西陵方向。 看着女子渐远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荒漠上,一直站在荒漠中的沐色一下跪在地上。 鲜血在也无法遏制的从他胸口涌出,他借着头顶惨淡的月光,移开手,发现,那粒朱砂痣已被一剑刺穿,就此消失。 他吃力的抬起眼眸,试图再在方才十五离开的方向,寻找她的身影,可一切,都是无望。 “胭脂,你知道……这粒朱砂痣是为何而来吗?你知道藏在这朱砂痣下面的心,又是为何而来么?” “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时,就凝成了一滴血,落在我胸口上,烙印出一粒朱砂痣,最后变成了一颗心。” “可这一切,你都不用知道了。” “一切都清了。” 沐色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往左边走,一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全都被鲜血染红,天明时分,他再也忍受不了那些蚀骨钻心的痛,倒在荒漠中,如海藻般漂亮的卷发亦散落在身侧,衬着他方才还绝艳,可此番却颓败完全调零的脸,显得更加凄凉。 =============女巫的猫============ 连续狂奔了五个时辰之后,马有些疲惫的停在了西陵和龙门荒漠的交界处。 来的时候,行了整整一个白日,而因为救莲绛心切,天还未亮,十五就赶到了西陵和龙门的交界处。 两个地方明明只隔了一座山丘,可地理气候却完全不同。 龙门面向,矮草遍野,黄沙堆积,风从地面平行而过,卷起沙砾,有着别样的阴冷。 而西陵这边的山丘,却白茫茫一片,天空依然飘着大雪,那些早干枯的树枝在一天一夜的大雪之后,裹上了厚厚的霜衣而远处的西陵城,分外的寂静,高几十长的城墙,铁铸造的城门,像一座古老坚-挺城堡,更想一屏历经千年风霜却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 身下的马再也走不动,十五翻身下马,拍了拍它的头,然后踩着雪,一步一个踉跄的走向西陵。 她身上还有七个经脉被封住,那马吃不消,而连日来未曾有过任何休息的她,早就力竭到了崩溃的边缘,沙砾和风霜都让她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痛处,那行走的身体,仿似不再是她自己的,麻木僵硬。 她通红的双眼盯着那西陵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莲绛,我带你回家。 而这个信念,像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让几次要晕倒的她,都坚持住,最后赶在白雾缭起的瞬间,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狼狈的站在了西北门前。 城墙上火把闪烁,依稀能看到有人持着长矛巡逻,但是,风雪未停,上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下面站着的十五。 十五取下后背的龙骨拐杖,仰起头,眯眼看着漫天飞落的雪,任由它们飘落在脸上,变成冰凉的水,冲洗这她的脸。 冰雪刺骨,她身体终于有了感知,那刺骨寒进入身体瞬间,集一股强大的气息,如信马奔走在她体内。 手中龙骨拐杖往前一挥,一匹白色的光芒破天而出,轰的一声砸在了前方那万斤重的铁门上。 那沉重古老的门,顿时发出一声不堪的‘轰隆’声。 这沉闷声音似从地狱而来,牵动着城墙都晃了晃,最上方的几个火把瞬间熄灭,引得巡逻的侍卫面带惧色,他们飞快的趴在城墙上,往下方一看。 旋紧,惊慌的声音,在西陵上不停回荡。 “妖女,妖女回来了!” “妖女,妖女回来了!” --------------女巫的猫---------- PS:还有童鞋在问猫的微博:abbyahy女巫的猫 微博里会提到关于《不嫁》出版事宜,透露一下,新的封面非常美。 顺《蛇蝎》征集出版名,童鞋们可以把心中所想的名字发到评论区猫爹顶置的评论内容里。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卿行君随 三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西陵 经过一天一夜,西陵大火终于扑灭,城中也终于恢复了安静。爱夹答列 因为西陵府邸被付之一炬,七星盟不得不转扎其他地方,可,还没有稳定下来,七星盟内部就出现了分裂和分歧。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南岭独孤世家。 前晚一战未歇,他就主动提出退出七星盟,但是愿意出资金赞助棼。 另外前晚一战中,妖女同伙被困在了西正门内,七星发动攻击,盟主白衣竟突然神志不清似被蛊惑一样,竟保护妖女同伙。 妖女逃走了,可没想到,西陵依然受到了一场血洗,那妖女临逃前,竟然还在各处布下了人体会自爆的傀儡。 三年前越城一战的惨烈景象再一次重现,涌向城门口的人几乎被炸成肉末轨。 因盟主离城门最近,亦受了重伤,再加之他战斗中明显的袒护妖女同伙,次日,汇聚在一起的七星各自表现出了不满,但是碍于对白衣的敬畏,无人说出口。 如今,白衣未醒,在七星中最有声望的独孤世家却提出退出,西陵当下就要群龙无首。 “唐家堡主来了。” 屋子里七星都愁眉坐在位置上,各自打着小算盘却听到了外面的人赶紧来通报。 在场的不由一惊,已经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衫的高大中年男子和一个装扮华丽妆容精致的美妇进来。 那妇人一进来,一下看到了放在厅内,刚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烧得看不清样子,只能凭借对方脖子上项链辨认出的唐四娘尸体,当即嚎啕大哭。 “我的女儿啊。” 那女人一边哭,一边满目含恨的盯着屋子里的人,呵斥,要不带着人去昆仑斩杀妖女,要不就让七星盟给个交代,否则谁也不得安宁。 一旁一直坐着的独孤镇主揉了揉耳朵,似实在难以忍受她的干嚎,冷笑道,“唐夫人,你这一哭,是不是七星也要跟着你哭嚎啊。”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就唐家堡死了人。你看看,我们哪家不是损失惨重。如今盟主都重伤在床,你哭有什么意思。” 除去独孤世家,柳家实力最大,而且靠近四川,多年来一直和唐门暗中较劲争夺实力,如今七星盟无首,那唐家堡主竟然突然出现,其目的,柳家人也猜了个七八分。 听着独孤镇主如此说,马上接口,“我们柳家不管派人还是出资都比唐门多,死伤比你们还惨。现在盟主受伤,我么也没法集兵去昆仑拦截那妖女。若唐夫人报仇心切,不如带人自己去吧。反正那妖女刚刚走了才一天,兴许你们去,现在还能追上。” “盟主虽然受伤,但是七星都在,为何不大家一起合力呢?非要盟主下令才去。”唐家堡主目光冷眼扫过众人,寻了一个靠上的位置坐下,端着茶抿了一口。 柳家堡一听,“那妖女狡猾多端,比三年前还有要心狠手辣,对付她,只有盟主那样武功高强且心思明锐的人领导才行。” “呵呵……”唐家抱住冷笑,“若这样,那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我女儿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柳家堡接话,“唐家堡主这是在质疑盟主的能力了?” “不是质疑。”地上哭嚎的唐夫人道,“如果没有错,我还听说,在最后时,盟主还出手相救妖女的同伙?” “唐夫人可听说过一句话,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独孤镇主目光森森落在唐夫人身上,“盟主一日没有醒,没有对之前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之前,七星是没有权利质疑盟主做的一切。爱夹答列” 唐夫人目光尖锐的落在独孤镇主身上,她心中有恨意,却也不敢冲他吼。 独孤世家富可敌国,其后山远比他们这些习武世家更强悍,她心中有些惧怕。 “既然盟主没有醒,那同伙还被关着的吧。他害我女儿这么惨,我现在就要去审问他。” “抱歉。”独孤镇主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盟主交代了,目前谁也不能进入那地牢去看那几个同伙。” “独孤镇主方才不是说要退出七星吗?这看守犯人之事,怕不由你管吧。” “哟。”独孤镇主笑了起来,“夫人消息可真灵通,这脚都没有站稳,竟然打探的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们跟那群北冥人一样,早就埋伏在了西陵城内呢。” “你!”唐夫人气得直哆嗦。 独孤镇主看她要跳脚,继续道,“我虽然想退出,但是我们的去留却也得有盟主白衣决定。因此,只要我在,只要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去看犯人。” “为什么?”唐夫人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我女儿被烧成这样,你们就该严刑逼供几个同伙……” “够了!” 唐家堡堡主沉声开口,“我们这样坐着不是办法。听说盟主伤的很重,何日醒来还不知道,我们总不至于坐以待毙,看着那妖女又在我大洲肆意一番,大摇大摆的离开吧?这可是整个天下的耻辱。” “唐堡主有何高见?”柳家堡的人冷笑。 “如果大家不嫌弃,还看得起我唐某,在盟主未醒来之前,这截杀妖女替我大洲报仇雪恨之事,就暂时让我接手。” “呵呵呵……”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独孤镇主突然笑起来。 其他几个门派更是黑了脸。 唐家堡主早不来晚不来,却在七星群龙无首的时候出现。 他来时,其他几人都猜到大概目的,到没有想到,他还真说得出来。 这借口说的冠冕堂皇,接手截杀妖女一事,还不如说想要接看整个七星盟。 难怪,那唐四娘来西陵之前,唐门能任由她那番大张旗鼓,原来是为了这桩造声势啊。 “独孤镇主有什么想法?” 独孤镇主弹了弹袖子,起身,“天都要亮了,我只是困乏了,要下去休息。” “报!” 一个急切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一惊,看到巡城侍卫跌跌撞撞的进来。 “怎么回事?” 看那人面色铁青,刚进来就摔在地上,走到门口的独孤镇主蹙眉质问。 “西北门……西北门……”那侍卫吓的不轻,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妖女回来了!”“什么?” “什么?” 屋子里众人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侍卫,都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是的,是妖女回来了。” 待那侍卫再次说完,屋子里的人个个面色苍白。 那妖女放火烧了西陵,走时,还布置了许多人体傀儡,先是屠杀,后是自爆。 那场面,血腥而残忍,简直就是一个屠宰场。 “不可能。”旁边的独孤镇主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底有几许惊慌。 十五他们好不容易才逃脱出西陵,她不可能还回来的。 “是真的!”那侍卫声音依然在颤抖,那备受惊吓的样子,像见鬼似的,“她现在就在西北门下。” 众人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敢踏出屋子一步,去亲自确认。 “她……”霸刀世家的李管事擦了擦汗水,“她带了多少人?” 那侍卫一愣,忙道,“就她一个人!” “一个人?” 众人又是一片惊讶。 那侍卫见众人不相信,继续道,“来时,我们的探子侧目过,周围的确没有人。她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听他如此一说,屋子里一群神经紧绷的男人都松了一口气。虽如此,但是,依然没有人提出要去看看。 方才才赶来的唐家堡主不屑的看了一眼众人,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 一旁的唐夫人亦冷笑起来,“她就一个人,你们都吓成这个样子。本夫人倒要看看,那妖女到底什么本事。” 说着,看了一眼唐堡主。 唐堡主想趁白衣重伤时在七星盟树立声望,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欣然点点头。 其余七星一听,各自相互看了一眼,颇为默契的没有阻止。 柳家堡的人更是道,“既然是一个人,那夫人就给那妖女一点颜色看看吧。” 那唐夫人挑眉,直接带人走了出去,自家夫人亲自出马,唐堡主自然要去助威,跟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众人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赶紧跟出去,当然,他们也想确认一下,那妖女到底是不是回来了。 那侍卫虽说的诚恳,但是吃过苦头的他们,如何都不相信,那妖女竟然‘又’会一个人出现。 门口的独孤镇主也赶紧跟着出去。 外面天刚亮,寒风夹着偌大的雪纷扬而下,一行人顶着风雪飞快的赶往西北门,爬上了那几十长高的城墙上。 “那女人在哪里?” 走在最前面的唐夫人厉声质问。 “在下面!” 一个守城侍卫指着西北门下方。 唐夫人站在城墙上,寻了一眼,终于在离门前不到三十尺的地方看到一个人。 因为太远,天又下着大雪,无法看清那人面容,只看到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盘腿坐在雪地上,若非那随风飞舞的银丝,看上去和一座孩童玩耍所垒砌的雪人无误。 不过,唐夫人到看出来了,那应该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女子。 早听说过那北冥皇后角丽姬美艳无双,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她扬起嘴角,朝着下方的十五大喊,“你就是那角丽姬妖女?” “她不是角丽姬。”一旁静静凝着雪中女子的独孤镇主轻声开口。 唐夫人侧首看向他,发现他神色黯然,正欲问,已听到他道,“她是卫霜发。” “管她是何人!”唐夫人从身后取下了唐家堵门武器千机匣,转身走下城门,“开城门,我要手刃这杀我女儿的妖女。” “那唐夫人可要小心咯。” 还以为她虚张声势,原来她还真敢去挑战,旁边的独孤镇主拉紧身上的披风,摆出一副此戏必看的期待神色。 他身后的其他几个门派也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那妖女的身手他们见过,和名震天下的白衣盟主几乎不相上下,不仅剑法高深,竟然还有灵力。 那唐家堡野心这么大,妄图取代盟主接手七星,众人巴不得下面的十五给那唐夫人狠狠一耳光。 一看到城门打开,众人都挑选了最好的位置,来看这场好戏。 城门只开了一条缝隙,里面守门的人多了一半,时刻准备关门,生怕外面坐着的妖女冲进来。 唐夫人抱着千机匣来到离十五大概二十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天已经亮了,加上两人距离很近,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妖女。 在看清对方样子的瞬间,比起刚才在城墙上的不屑神色,此时的唐夫人眼里是翻腾的惊骇和震惊。 她是女人,曾经被传为蜀中第一美人,因此,对所有美的东西,她都格外的敏感。 远处雪中打坐的女子,虽然有一头沧桑的白发和一张带着面纱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的脸,但是,她却一眼断定,那面纱下,藏着一张天下无双的脸。 头顶大雪如鹅毛,片片落在那女子身上,甚至有些凝在了她卷长的睫毛上,可看起来似乎丝毫不觉得寒冷。她轻合着双眼,眉目透着一股清冷,周身气息安宁,看上去有着一种出尘之美。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烧成了灰烬,死前连心脏都被挖了出来,唐夫人直接扣动扳机。 城楼上方的众人纷纷抽气,却没想到唐夫人武之不道,如此攻击,和偷袭有什么区别。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却见唐夫人占了先机,内心纷纷替十五报以不平。 “暴雨梨花针?” 那扳机一扣动,无数细针直接朝十五飞了过去,在空中划出发丝般细小的蓝光。 见过梨花针的人都知道,正常的针是银色的,这细小蓝光只说明了一件事情,有毒。 那银针飞驰而来,可地上的女子竟然一动不动,唐夫人心中窃喜,十五只要中了一针,瞬间暴毙而亡! 上面的独孤镇主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时,一直在雪地上打坐的十五,突然睁开了眼,隔着那些飞来的银针,看向门口处的唐夫人。 那是一双非常冷的眼睛,宁静的黑色双瞳犹如月色沉寂千年的冰湖,折射冷厉的光。 只是一眼,唐夫人就感到一缕凉气从脚底瞬间窜入身体。那保持着打坐的女子,突然张开双臂,宽大的水袖在揽住那些毒针的同时,竟如白鹤上天,一下飘了过来。 的确是飘! 因为她动作轻灵,而且速度极其的快,甚至来不得反应,她已掠自身前。 “唔!” 城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唐夫人感到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剧痛从后背传来,然后涌在胸口,形成一股腥咸的血,直接涌向喉咙,可是,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因为脖子上,有一只冰凉的手掐着自己。 喉咙被掐,那些血只得从眼眶耳鼻喷涌而出。 那声巨响,让唐夫人先是耳鸣,后是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最后脑子里冒出无数火星,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再一次对上了那冷冽无双的眼瞳,她垂下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女子掐着脖子‘钉’在了城门上。 而刚刚那声巨响,则是自己被对方拧着狠狠撞在城门上的声音。 眼前女子手一松,唐夫人觉得自己像一个布偶一样,瘫软在地,她全身经脉骨头全都在方才那一撞中,全部断裂。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怎么出手的? 她脑子里同城墙上所有吓得呆若木鸡的人一样,脑子之后这个问题。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白发女人出手,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没有人出声,唯有那万斤重的门被撞后,留下的余音。 而那白发女人俯身抓起唐夫人的衣服,像拖一具尸体一样,拖到她方才打坐的位置,然后一扔,抬头看向城楼众人坐在的地方。 “我的人呢?!” 那声音,阴森传来,风雪中,白发飞扬目光冷厉的她,势如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卿行君随 三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女子飞扬的白发和衣衫与漫天的飘雪交织在一起,唯光洁额头下的双眼,带着能射入内心深处的冷冽光芒,让人不敢与其对视。1 周围鸦雀无声,全都惊骇的看着她脚下躺着的唐夫人。 就在方才,那美艳的唐夫人如趾高气昂的天鹅从他们身边离开,可眨眼,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连呻吟之声都发不出来。 皑皑白雪中,唐夫人扭曲的面容和口鼻眼耳涌出的血丝触目惊心,城楼上方占据各个最好位置观战的人,看得格外清晰,完全无法从这一幕中反应过来。 独孤镇主惊骇的看着十五,半响吐出两个字,“疯了。棼” 他这一声,如惊雷落地,将所有人都惊醒。 而下面守城的人,亦赶紧将城门合上! “轰隆!诡” 城门发出一声巨响。 “妖女!” 唐家堡堡主颤抖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声音痛苦,可他却并没有冲下去试图将雪地中要死不活的唐夫人带回,而是站在几十长高城墙上大喊,“你这妖女,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 十五一挥手里的龙骨拐杖,负手傲然立在雪中,“将我的人,送出来!” 唐家堡主咬牙,“妖女,你不要太猖狂了!你现在是一个人,若有本事,你就进城,自己带走自己的人!” 十五冷笑,目光扫过众人,“看样子,你们是不会放人了?” “放人?”唐家堡堡主道,“我们不但不放人,我们还不会放过你这凶残的妖女。妖女,你作恶多端,迟早会遭到报应。” “报应么?”十五扬眉笑了起来,虽然带着面纱,可她这一笑,却溢出一抹妖异。 她用脚踹了踹地上躺着的唐夫人,“唐堡主,此情此景,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你的报应吗?” 唐堡主一愣,城墙上的七星纷纷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不是当日你最宠爱的小妾,哦不。”十五摇摇头,“有资格拿着千机匣女人,应该是唐家的女主人吧。只是唐堡主,你的夫人就在这里,你都不下来带她走?却将她留在这冰天雪地里,难道你忍心?” 唐堡主脸色苍白。1 众人目光揣测,又见十五声音陡然一冷,“当年堡主可是为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将自己的结发妻子丢在结了薄冰的池子里,连女儿都不放过……” “你这妖女不要造谣,你乱说什么?” “乱说?前天晚上被烧死的是唐四娘,那唐堡主可记得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叫做唐三娘?”没等他回答,十五继续道,“堡主应该不记得了,在你的记忆中,她应该也被丢入水中和被淹死了。” “妖女!妖言惑众!”唐堡主声音急切,呼吸有些沉重,“你不要以为,你用这样的方式激将我,我们七星就会将城门打开,放你进来。” 一旁的独孤镇主不由蹙眉,方才这唐堡主进来可从未将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下,知道大祸临头了,倒把他么搬出来当做挡箭牌。 真是比自己脸皮还厚。 “是么?”十五点点头,目光再一次扫过众人,“既然如此,那我也把话说开了。此行,我就是为了带走我的人,只要带走他,我卫霜发在次立誓,北冥从此不再干扰大洲。但是,如果有人要阻拦,那休怪我无情。” “你要独闯西陵?”唐堡主脸面尽失,但是他却深知,十五孤身一人,定然有过顾忌。因此,在言语和气势上,他依然强势,绝对不愿意输给十五。 十五目光落在他脸上,“我给你们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我要见到他,否则,我卫霜发定第一拿你唐家堡开刀。刚好,唐三娘做梦都想灭了唐门,若堡主坚持不悔,那我倒愿意帮唐三娘实了这个愿望。至于这个唐夫人,就暂时留在我这儿了,但十二时辰之后,她是死是活,都有您唐堡主决定了!” 地上疼得奄奄一息的唐夫人,身体突然抖动,瞪大着眼睛看向唐家堡堡主方向,动了动唇。 那眼神里,满是哀求。 “唐堡主,你夫人在喊你救她呢!”十五声音冷测测传来。 独孤镇主上前,“唐堡主,你不下去救你夫人吗?” 其他几个门派对今天唐家堡的作风早有微词,见此,都跟着附和,“唐堡主,你夫人受了很重的伤。” 十五放出话,第一个针对的就是唐家堡,这唐堡主只要出去,没有七星的帮忙,下场指不定比唐夫人还惨。 众人都以为那唐堡主要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摆出一副激昂痛心疾首的样子,“妖女,我大洲之人怎能受你威胁。为了大洲安宁和平定,我们早就做出了无畏的选择,带着你的小伎俩滚回北冥,我唐家堡绝对不受你所迫!” 那大义凛然摸样只叫十五觉得好笑。 她低头看着地上痛苦的唐夫人,“唐夫人,你当年不惜一切手段要跟这个男人好,如今,看到了吧!在利益和生死面前,他根本不在乎你。” 地上的唐夫人目光含恨的看着高处的唐堡主,可此时,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冰天雪地的滋味好受吗?”十五冷眼瞧着她。 当年回到长安之后,十五就让暗鬼调查了唐三娘的身世,也知道,作为嫡女的她,本该享尽一切荣耀和富贵,可是,却被人丢出唐家,逃离四川,离开大燕,在长生楼苟且偷生。 可唐三娘心底却渴望回到四川一报当年目前被陷害最后丢入冰河中冻死,而自己颠沛流离的仇。 至于仇家,则是躺在十五脚下的,如今的唐夫人。 三娘临时前,替十五缝制过衣衫,她一直视十五为亲人,却又死在了沐色手中,十五能替三娘做的,也就这一点了。 “妖女,你不要挑拨离间。” “那,十二个时辰后见!还有,若我的人,在西陵,少了一根毫毛,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替他血债,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妖女。” 十五猛的抬起头,目光如刀锋一样落在唐家堡住身上。唐堡主被她看得一寒,他方才也看出了此女子武功厉害的匪夷所思,他定然不是她对手,但一想到整个七星都在此处,他内心又稍作安定。 “那就要看你这妖女能否坚持到十二个时辰。”唐堡主眯眼,“我实话告诉你,你来之前,我就发出了江湖救急信鸽,十二个时辰之后,这里将变成你的坟墓。” 说完,他转身飞快的下了城楼。 看着唐堡主仓促离开的背影,独孤镇主担忧的蹙了蹙眉。 因为,他看得出,此时的十五身上有着他所谓见过的暴敛和杀气。 “独孤镇主又有什么高见?”柳庄主过来,低声询问道。 “我说过,我只负责出钱。” 他先前几次袒护十五,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多少会发现一点。 这一次十五回来,他已经没法阻止,因为,独孤世家要长留的大洲,他不想留下话柄,将自己的家族带入绝境,可私心,他又不想众人伤害十五,为此,他只能保持中立,不动。 “不过,她样子也不敢进城吧。”柳庄主自言自语道。 十五功夫虽然厉害,但毕竟她是一个人。 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人的! 如果,放走了此妖女的同伙,别说七星盟,七大门派家族,就是整个大洲天下,都脸面尽失,他们世代都将会落得一个贪生怕死,屈服妖女的骂名。 众人看着持着拐杖傲立于风雪中的女子,心里都只有一个字:熬! 严守城门,难道此女人还敢一直站在风雪中? 一行人都默默的回到七星盟暂时住的地方,可还在路上,就看到独孤世家的侍卫骑着马飞奔而来。 “镇主。”那侍卫跳下马,朝独孤镇主行了一个礼,压着声音禀报。 十五一回来,七星氛围就更加压抑,一见那侍卫行为怪异,纷纷停驻盯着独孤镇主,却看大独孤镇主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 柳庄主着急的问。 独孤镇主蹙眉,“有人劫狱,将假‘防风’带走了。” 众人大惊。 独孤镇主也不敢怠慢,飞快赶回地牢,发现,地牢里简直就是一个新的屠宰场。 地牢里的十几名侍卫全都死状惨烈的倒在血泊中,而他们的胸口,竟然被剖开,心脏位置,什么都没有。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卿行君随 三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因为一直下雪,地窖里比往日更加的阴暗潮湿,浑浊的水从石缝里点点滴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突兀。1 “啪!” 声音再次响起,昏暗中,那被吊在墙上的人,终于动了动。 地窖里阴森黑暗,只点了一盏油灯,可照出那藏在湿漉漉发丝下的脸,却格外的苍白甚至带着一点不正常的青色。 卷长的睫毛像溺水的蝴蝶虚弱的匍在脸上,不甘的挣扎颤抖,绕是如此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他周身所有的伤口,带着火燎火烧的疼,他只是稍蹙眉头,并没有发出一点呻-吟,待那疼痛将他全身都袭击一遍之后,他终于咬牙抬起的眼帘,露出一双碧色的双瞳棼。 终归是因为虚弱,往昔像明镜般美丽的双眸,此时,却晦暗无光。 阴冷的风不时钻入这个刺骨寒冷的地窖,墙上的油灯不停晃动,似随时都要吹灭。 他借着油灯,淡淡扫过这像地牢的石屋子,然后又目光落在脚下,才看到自己双脚悬空,脚下盘踞着密密麻麻的小蛇单。 因为剧痛,他无法抬头,不过看着自己的悬空的脚,他顿时明白为何自己手腕和锁骨如此疼痛,原来有人用链子将他悬挂在墙上,似乎又害怕他逃跑,还故意将他锁骨用特制的白骨钩住。 这种钩子是从上千年墓地里挖出的白骨制作成的钩子,阴寒之极,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灵力高强的法术之人。 所扣住之处,能感受到无数只手伸入身体不停的将被勾之人撕扯,一旦你运用灵力试图抵制这种疼痛,那么,那钩子就会慢慢的吞噬你的灵力。 如果没有记错,八年前,他曾用这把钩子,将南疆灵力最强大,最阴邪的祭司蓝禾关在了圣湖下的水牢。 时过境迁,倒是没有想到,八年之后,自己却被人用同样的方式,关了起来。 感受到了他的苏醒,白骨钩立马晃了晃发出感应,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无数条寒气钻入身体,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他抿着干裂的唇,额头立时付出一层薄汗,汗水凝结成珠,滑过他眉眼,落着睫毛处,摇摇欲坠。 “咔嚓!” 幽暗处传传来一个石门开启的声音。 他微微抬眼,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扫了那人一眼,他移开目光。 ====== 注意到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惊讶和差异之色,门口的黑影微微一愣,然后走了进来。 地上盘踞游走的蛇见她进来,纷纷绕开一条路,缩到了角落,钻入那些缝隙消失不见。 她缓缓走到他身前,仰头望着他,然后掀开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头枯槁的白发和一张长着桃花眼的脸。爱夹答列 “你看到我难道不惊讶?” 墙上的男子不动神色,只是将目光落在角落,似若未闻。 女子冷眼一笑,又上前一步,踮起脚,深处藏在袖子下一只怪异的手,扣住他的下颚,眯眼欣赏了起来。 灯火昏黄,被吊挂在墙上的男子黑色的长发像水藻一样落在身侧,那精致的脸苍白若纸,连带昔日那妖异的红唇,此时也像颓败的花瓣,没有一点色泽,那种颓败之感,好似一张焚化了的白纸,只留一层灰白,只要风一吹,就能轻而易举的让烟消云散。 “莲绛啊!” 艳妃发出一丝冷笑,手指一点点的触摸他的脸。 莲绛偏头,试图避开她的手,可她却已经凑了上去,那唇落在他嘴角,“莲绛,看着我。” 莲绛依未动,目光所在角落。 见如此落魄的他脸上依然摆出那不可一世的冷傲和固执,艳妃用突然抓着他肩头的白骨钩,往下用力一扯。 那尖锐的骨钩再一次深入他骨肉,这安静的能听到水声的地窖里,顿时传来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剧痛让莲绛顿时抽了一口气,可他依然没有哼一声,反倒是直接闭上眼睛。 而伤口处,黑色的粘稠的血顺着钩子一出来,发出一阵阵腐败的恶臭。 看到那乌黑的血,艳妃诡异的笑了起来,“这尸毒,已经进入你血里面了呀。看样子,不过几日,你就要开始腐烂了……”她目光落在莲绛脸上,落在这张她看了二十多年,爱了二十多年如今却恨之入骨的脸上。 这是她见过最美的脸,这才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漂亮的额头,细致如画的美,一双妖娆的碧眼,一张如花瓣的凝唇。 可这张脸,就要慢慢的腐烂,露出白骨,露出腐肉。 艳妃心里悠然而出一丝丝快感,但是,很快,这种快感被他不屑的神态浇灭,他闭着眼眸,静静的承受这两日她的各种折磨,如何都不肯看她一眼。 “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艳妃凑在他耳边,幽幽开口。 莲绛苍白的脸上,那睫毛终于颤了颤抖。 “你以为,她真的能顺利回到北冥?” 身上的链子突然晃动,他赫然睁开眼,盯着艳妃。 见此,艳妃终于放开了莲绛,退开一步,望着莲绛露出满意的笑,“我以为,你真不愿意看我呢?” 她妖娆一笑,一头白发在灯火下下突然流转着水一样的光芒,莲绛蹙眉,看着她头发瞬间变得乌黑亮丽,犹如一缎黑绸,而下面那张脸,也不再是艳妃昔日那张脸,而是另外一张妖艳无比的脸,她的眉眼下还有一朵诡异之极的蓝色花朵,给她的脸,平添了一份风情。 看到她这个样子,莲绛眼底没有露出丝毫震惊和惊艳,反而露出一丝嘲讽。 “用蔓蛇花幻化出来的容貌,要么吸食人血,要么,吞噬人心?”他摇摇头,“原来,你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艳妃目光一凌,一下冲到莲绛面前,抓着双肩上的白骨锁,,“我变成怪物,还不到都是因为你。是你,是你莲绛,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歇斯底里的,面容狰狞。 她讨厌吃人心,讨厌吸食人血,但是她的脸被沐色挖了,无法复原出一张完美的脸。 “是我?”莲绛。 “难道不是你?”她浑身颤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我爱了你二十多年,守了你二十多年,你却对我的感情弃之如尘,你若肯爱我,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看着她疯癫的样子,莲绛冷笑,“我为什么要爱你?” 他声音清冷,带着惯有的慵懒和华丽,在她听来,却是无尽的嘲讽。 为什么要爱你? 艳妃被问的当头一棒。 “我爱你二十年啊……” “若天下的女人都爱我,那我是不是要将她们都爱过遍?”莲绛扬唇一笑,想起十五的样子。 他的心很小,有人曾骂他自私自利,他的心,就小的只放得一个人了。 目光落在艳妃身上,“你知道为何本宫再也不喊你风尽?” “为何?” “你不是。” “我是!”艳妃歇斯底里。 “你不是。风尽是我舅舅。” “那又如何?”她颤抖,“就算风尽活着,他也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他活着,他哪里会像我一样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身!” 风尽生下来不久,莲绛一家离开了一趟回楼,恰风尽感染风寒重病不治,那王妃本就是青楼女子,怕王爷怪罪,就寻了别家的孩子代替打算弥天过海,可一时间没有男婴,就寻了一个女婴替代。 真正的风尽,早不足岁时就死去了。 三年前,念及莲绛对自己的‘依赖’,艳妃说出了真相。 莲绛准予她回到女儿身,但是,没有把风尽早死的消息告知年老的王爷,依然隐瞒了下去。 “你顶着‘风尽’的身份,在长生楼在月重宫嚣张多年,还有什么不够?若非你当年是风尽,早在你第一次接近蓝禾时,本宫就有杀你之心,却终究允许那你一次次的越轨,容忍你挑战本宫的底线,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是风尽。当你说出真相,欺骗外公多年,光这一点,本宫也足可以将你碎尸万段。那时,本宫给过你选择,你可以离开,本宫不会将真相告知外公。可你执意要留下,可念在你曾‘安分守己’过,念在安蓝的情分上,本宫满足你提出的一切,甚至给予你艳妃身份,让你掌控整个后宫。” 艳妃脸色惨白,被莲绛一席话堵得接不上话。 “是你,自己太贪了。” “我贪婪吗?难道你就不贪婪?我不过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只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年,而眼前这个男人,弃之若敝。 她喘着气,莲绛却冷笑一声,眼底露出无尽的厌恶。 看到莲绛这个样子,艳妃似彻底被激怒,她扣住那白骨锁,恨不得将他整个锁骨都撕扯下来。 “意思,你不会接受我?” 莲绛闭上眼睛。 “好!” 她手腕用力,那白骨锁和他的骨头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犹如她此时咬牙切齿的恨声,“既然如此,那么,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莲绛再一次睁开眼,碧色的眼里折射出狠戾的光,“你说什么?” “呵呵呵……” 艳妃扬起唇,露出诡异的笑,“你不知道吧!那女人现在就在西北门!” 莲绛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的看着艳妃,“不可能……” 沐色和秋叶一澈明明带她走了。 几日之后,结界的缝隙就要合上了,阿初是她的生命,她怎么可能会滞留在大洲。 不会的。 “你不相信?” 艳妃起身从墙上取下了铁链,将莲绛放下来,又将他安置在一张滚轮木椅上。 她劫狱之时,发现他不仅身重尸毒,灵力也极其虚弱,远是在月重宫那日,他竟然被自己养的血蝙蝠反噬,而这些日子,日日跟随在十五身上,没有闭关调理,身体早就被自己折腾的不堪。 而她设置的傀儡自爆后,不仅是白衣伸手重伤,连带莲绛,也差点死于其中。 她当然不能让莲绛死,不过此时,她却萌生了让莲绛不得好死的念头。 反正,谁也别想得到。 石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升降机关,艳妃推着莲绛进去,机关将两人一直往上带,最后停在了一个小石屋子里。 西陵靠近龙门,几乎所有建筑都用沙石所筑,这些石头坚硬非凡,而西陵要是边塞要地,因此有些楼层竟能建到六层之高。 。 --------------女巫的猫------------- PS:今天还有一更,昨天谢谢小妖精们的理解呀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卿行君随 三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艳妃推开一扇窗户,这个地方,恰好能看到越过西北门城墙,看到外面茫茫白雪。1 这是西陵城内高台之一,但是随着战事的平定,和百年来无外族入侵,这高台渐渐被荒废,而原本军事要城西陵,也变成了走商的城市。 “你看到了么?” 艳妃指着城门外。 相隔的很远,若是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清雪雾中的情景棼。 可莲绛和艳妃都是习武之人,懂得凝神远观。 果然,在皑皑白雪中,莲绛看到一个人犹如一顿冰雕一样,傲然立于雪中。 太远,无法看清她面容,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搓。 “十五。” 他颤声,终究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第一次看到她,在大冥宫她抱着阿初痛哭时,他就知道,卫霜发不是她的名字。 当沐色拉着她的手,轻声唤道,胭脂时,依然坚信,胭脂浓,不是她的名字。 直到,那晚城门前,她捧着他的脸,哑声: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 他才知道,她是十五。 十五,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听到声音,艳妃震惊的回头看着莲绛,才发现他眼底露出别样的温柔,艳妃手一横,将窗户关上。 周围一片漆黑,莲绛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艳妃扳动机关,将莲绛送了下去。 ------------女巫的猫----------- “莲!” 站在风雪中,一直在等待的十五突然大喊一声。 她凝目四处望,只看到成千上万那密集的瞄准着自己的弓箭,再也没有其他人。 可她方才,分明听到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那一声深切的‘十五’,直直落在她胸口上。 她不甘的四处寻找,“莲,是不是你?” 她大喊,那声音,灌入了她的真力,顷刻间在整个西陵府邸回荡。 莲,是不是你! 十五忍不住往前走一步,弓弩顿时发出预备声音,她步子不得不顿,仰头看着风雪中的西陵。 这个几十长高的城墙,这个城池,将她的夫君关在其中,她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可她目光却无法穿越这些城墙,穿透这些深沉的建筑去看到他。 风雪慢慢,她已经站在风雪中五个时辰了。 还有七个时辰。 她坚定的告诉自己,七个时辰之后,无论如何她都要看到莲绛。 恰此时,城墙上出现了动静,十五凝目一看,竟然是几个身着唐门衣衫的家丁架着一个男人,走向城墙上的高台上。 那个男子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那人头发散乱,但穿着的衣服十五却一眼认得,那是同莲绛一起被关在城内的鬼狼侍卫。1 十五手中的拐杖瞬间握紧,那两个唐门家丁动作极其粗鲁,鬼狼侍卫周身上血,身上还隐隐有鞭痕,看着唐门家丁手里的鞭子,十五咬了咬牙。 而这个时候,十五看到那唐堡主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刚出来,却被人一下拉了回去,独孤镇主被拽的措手不及,一回头,看到满脸盛怒的独孤镇主,“唐堡主,你执意要这么做?” “独孤镇主,你说了不再插手的!之前这两个犯人在你手上,可是,你办事不利,连犯人都弄丢了,却是被我找到。这事情,当然得由我说了算。”唐堡主眼底尽是血丝,“下面那个妖女和我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要让她亲眼看到亲近之人死在面前的痛苦。” 唐堡主面色狰狞,情绪早已难以控制,似已经有点疯癫。 “白衣盟主未醒,我劝你不要去惹她。” “哈哈……”唐堡主压着声音,“援兵就要来了,她进城,就是死。” 说着,他转头对两个家丁,“给我抽给她看!” “是!” 两个家丁拿起鞭子就又要抽那鬼狼侍卫。 “你们住手!” 独孤镇主厉声。 “你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唐堡主轻蔑的看了一眼独孤镇主,转身走向高台一下夺过旁边的鞭子,抽在了那鬼狼身上,那鞭声在西陵上空,显得凌厉而清晰。 “妖女!你不是很厉害?你直接进城,别说十二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内,我就把你的人,给你抽成肉末。” 他一边叫嚣,一边大喊。 旁边的独孤镇主被人拉到一边,“你劝不住他。” 柳家堡的人道。 “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自己女人还躺在脚下,却拿一个犯人撒气。” 独孤镇主骂道,看了一眼西北门下方,发现十五突然盘腿坐在了地上。 风雪未停,不到一忽儿,她整个人都被风雪掩盖,和雪人无疑。 那鬼狼侍卫一直咬牙,一声也没有吭。 “怎么会是撒气,他想要激将法,将那女人引进来。” 独孤镇主一听,蹙眉看着柳家堡的人,低声道,“卫霜发武功这么高,若真引进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再说,真正贪生怕死的应该是唐堡主吧,按照他的性格,他断然不会想将敌人引进来,再则,那卫霜发也非常针对唐家。” “方才找到这两个反人之后,他就很反常……” 经人这么一提醒,独孤镇主重新回头看着那唐堡主,发现他脸上有着怪异的狞笑,还有一份阴邪。 “他这样子……有点像中邪了啊。” 独孤世家世代在南岭,最靠近南疆,对南疆的神秘巫蛊之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蹙眉,“方才他在哪里找到这两个鬼狼的?” “不清楚!” 柳家堡堡主摇头,但是刚刚来到城门时,他就说已经找到了。 “不对。” 独孤镇主低了一声。 “什么不对?” “没什么。”他不愿多说,只是看着十五,十五依然坐在雪地中,没有任何动静。 那唐堡主看到十五样子,眼底显然有一丝惊愕,他丢下鞭子,“就知道你这妖女虚张声势。” 又踹了一脚鬼狼,“都盯着,那妖女要是敢靠近这城门,将她射成马蜂窝。”说着,转身下了城楼。 回到临时府邸,唐家堡主坐在堂内,七星都坐在里面,没有人吭声。 “怎样?” 一个时辰之后,唐家堡的护卫进来,“那女人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再盯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两个时辰之后,唐家堡家丁再次禀报,“那女人还在雪地里,没有动。” “哈哈哈……”他狞红着双眼,“那女人根本不敢进来,就你们胆小怕事。再将另外一个犯人给我吊在城门上。” “你够了!” 独孤镇主拍案而起,“若唐堡主在私下里折磨犯人,我定然将此时禀告盟主。” “盟主重伤可醒了?”唐堡主嚣张的坐在位置上。 独孤镇主盯着他,“既然如此,到时候可别怪大家撕破脸皮了。”说着,那独孤镇主拂袖而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好在十五没有上当入城。 他转身朝牢狱走去,现在牢狱严加防守,里里外外都是唐家堡的人。 刚到门口,独孤镇主突然看到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唐家家丁从里面出来,拐向了左边。 他楞了一眼,“王八羔子。”然后冲进了地牢里,众人要拦他,但是看到他面色含怒,都让开了道。 跑进去,看到一个鬼狼安然无恙的坐在监狱里,他才吐了一口气。 刚刚看到唐家的人,他以为有是那唐老东西想出什么鬼把戏来,他此时,生怕十五受了刺激,说不定屠城的事情,她都做的出来。 看到里面的鬼狼侍卫无事,他挵着袖子,转身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又看到那个家丁站在暗处,露出唐家特有的衣服。 他走过去,那家丁往后面缩了缩,深深埋着头。 “跟你那中邪的唐堡主说一下,让他小心点儿。” 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可刚走了不到十步,他发现,那家丁竟然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 他刚要喊,那家丁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然后将他整个人一下拽进了旁边的房间。 独孤镇主拔出腰间的信号烟花,顺手就要扯,那家丁膝盖一顶,直接压住他手腕,疼得他当即跪在地上。 “独孤镇主。”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跪在地上的独孤镇主猛的打了个寒颤,抬头对上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和一张绝丽精致的脸。 “你……你……”他盯着眼前的人,“你……你,十五,怎么进来了?” 十五点点头,“这个西陵不至于拦到我。” “那是几十张高的城墙啊。”独孤镇主长大了嘴巴,他知道十五轻功厉害,但是要在这么多双人的眼睛下,翻越这城墙也太逆天了吧,“但是,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在西北门?” “那是一个雪人。”看到独孤真主一脸迷茫,十五又道,“障眼法。我从西正门进来的。” 唐家堡将所有的兵力都调集到了西北门,她是早就想好的调虎离山之计。 独孤镇主到真没有想到十五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 “你不应该是,拿着月光,一路血杀过来?” 十五有点不想和他说话。 这人脑子,转的有些不正常。 看到十五抿唇不语,独孤镇主突然惊醒一件事情,急的差点跳起来,“这都要杀你,你怎么就进城了啊?你疯了是不是啊。今天那唐老头明显是在故意刺激你,让你攻城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来。” “你脑子是不是给冻傻了,知道他故意引你来,你还进来。” 十五看了看外面,沉声,“不是他故意引我进来,而是另外一个人要我进来。” “另外?”独孤镇主一头雾水,摆了摆手,“别,我们这里面没有人希望你进来。” 这女人如今在大洲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要不是今天那唐老头中邪,谁都不敢主动招惹十五。 “不是你们,是她。” 十五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刚刚去了监狱,莲绛不在,他去哪里了?” 独孤镇主顿时一惊,“果然是他。” 那晚盟主重伤,昏迷前却独独召见他,要他一定要看守狱中犯人,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那个时候,他就有些怀疑。 “他人呢? “这……”独孤镇主正了脸色,“昨晚,有人劫狱了。整个监狱被人血洗,所有人都被挖心,他和两个侍卫都不知道了去处。今天我们去寻,是唐家堡堡主将你侍卫寻了回来,至于他……”他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十五。 --------------女巫的猫----------- PS:第二更。我们要相信,越是紧要关头,十五的头脑是最清醒的。 <> 第二百三十章 卿行君随 三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静静的看着外面,待他说完一切,她脸上并没有丝毫差异和震惊,反而陷入一种更深沉的寂静。1 唯有那双眸子,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夺目光芒。 光洁的额头下,那卷长的睫毛终于动了动,她沉声,“她果然还躲在城中。” “她是谁?”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十五压着声音,“为何七星现在由唐堡主主事,白衣盟主呢?棼” “城门关上不久,所有人都攻击那绿眸美人儿,七星盟主却将他护住,众人乱成一团时,城中跑来了一群变异的傀儡,而门口那些关城的守卫也变成了傀儡,全都瞬间自爆。” 独孤镇主沉了一声,“盟主和绿眸美人儿都受了重伤,两个人都昏了过去,盟主自今未醒。” “艳妃!村” 十五咬牙念出这个名字,“你带我去看见盟主。” “你……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啊!”那独孤镇主一下拦在门口,“我不能让你去,你一去,他若真醒了,你真的必死无疑。” “我若不去,他一辈子都醒不来。” “到底什么意思?”独孤镇主脑子一片空白。 “先带我去。”十五沉声。 独孤镇主看到十五冷若冰霜,突然意识到事情了应该比想象的严重,不敢怠慢,带着十五朝内院走。 内院里,守卫森严,都是七星总舵的人,独孤镇主是盟主昏迷前唯一召见的人,因此,带着十五很容易进去。 屋子里有浓烈的草药香,十五让独孤镇主守在屏风处,她独自进去,看见白衣躺在床上,俊秀的脸上还有些伤痕,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瘦。 十五跪在床边,小心的扣着他的脉搏,眉头紧蹙。 “他可想要杀你也,你不会想要救他吧?”立在屏风前的独孤镇主有些好奇的问。 十五没有理会他,端起旁边的药闻了闻,眉头蹙的更深,反手将要倒在了旁边的盆栽里。 “咦,你这又是要做什么?这是盟主喝的药。” “这是毒药。”十五拔出一枚银针,叹了一口气。 独孤镇主一听,赶紧抓来闻了闻,“没有味道啊,好歹我也懂一点。” 十五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下毒的艳妃,前身是谁?鬼手风尽。” 连十五都不得不承认,艳妃医学方面,可谓是天才。 独孤镇主长大了嘴巴,这大洲天下,要说着圣医必然是南宫世家,而鬼手人人都知道是风尽。 “她在城内?” 十五凝目看着白衣,替他掖好被褥,起身,“之前七星门派死的那二十四个人全都是艳妃所为,那傀儡人也是她安排的。” “那女人是一个疯子啊。杀这多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报复。”一个人心有多爱,就有多恨,那种恨有多深,就有多疯狂。 这种滋味她体会过。 “那碧眸美人儿?” 十五垂眸,眼底涌出一丝痛苦,“莲绛受了重伤,必然在她手里,怕是……” 怕是要遭受艳妃那疯子的各种折磨。 自十五进来,她脸上就平静如水,看不到丝毫波澜和潋滟,可此刻,她低眉的瞬间,独孤镇主瞬间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悲哀。爱夹答列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比十五更先到此城,从未离开,然而,却对城内事一点都不清楚。 十五身在城外,却有一颗明锐细腻的心,隔着那几十丈高的城墙,却比所有人的眼睛更清明,能看懂此城真正潜伏的危险。 对十五,那仰慕中,又多了一分钦佩。 也多了一份羞愧。 城中大洲七尺男儿,所谓的精英,却全然比不上一个女子。 十五凝着窗外的雪,许久,回头认真的看着独孤镇主,“这一次,怕又要麻烦独孤镇主了。” 独孤镇主上前,听着十五的安排,可是越听越心惊,到最后,他面色苍白的盯着十五,声音哆嗦,“你……不能这样,你这分明是……” “她能在莲绛身边呆了二十多年而不暴露身份,可见她是一个忍耐力和城府深得可怕的人。她总是伺机而行,而且善于伪装潜伏,若我们真的去搜擦她,只会打草惊蛇。” “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啊?”独孤镇主有些心酸的看着十五。 “只有这样,她才会出现。否则,你把整个西陵夷为平地,她也不会冒头,反而会伺机反咬我们。她可真正是一条毒蛇。”十五笑了笑,安慰独孤镇主,“放心好了,我决心这么做,自然有把握。” “几分?” “你要听实话?” “是。”独孤镇主握紧拳头。 “如果不出意外,至少七分,到时候,就要看独孤镇主的配合了。” 看到十五如此有自信,独孤镇主拍了拍胸脯,“抱在我身上,论演戏,我独孤镇主倒不输给别人。只是,什么时候开始?” “不用演戏,真实的。” “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 “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 “拖得越久,受苦的则是莲绛。” “那我去准备。”独孤镇主跨出一步,却十五一下拉住。 “我开一张药方。明日之后,白衣盟主的药,还得亲自劳烦独孤镇主了。” 独孤镇主颇为不满的翻了翻白眼,“没见你对我……哎哎,好吧,真奇怪,盟主可是最想杀你的人呢。” 知道十五不会说,他也不再多问。 收起药方之后,两人出了门。 -----------女巫的猫------------ 蛇像蔓藤一样爬满了整个潮湿的地面,将捆缚在莲绛身上,拖在地上的链子都缠满,唯有那白骨锁和莲绛身侧,他们不敢靠近,却时不时昂起头,吐出芯子朝莲绛露出贪婪的光。 莲绛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墙上,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那道石门,在安静了快三个时辰之后,终于再次发出声响。 抬眼看去,艳妃面容妖娆的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挑眉欣赏着他的摸样。 “这么疼,都还没有晕过去啊?” 她慢慢走了过来,俯身掀开莲绛的衣衫,看着伤口上溢出的乌黑浓血。 城门一战,因为白衣拼死保护莲绛,才幸免莲绛一死,但是,他也受伤颇重,被她抓来之后,她也任由他伤口溃烂下去,只等着他坚持不住主动来求她。可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莲降将目光落在一侧,不愿看她。 “呵呵……”艳妃发出森森浅笑,“你是不是凝神想在这里听到西北门的动静,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她的手指,勾起他一缕青丝,玩味的把玩起来,“她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正在雪中打坐,也对,在雪地里站了快九个时辰了,是人都坚持不住!” 莲绛睫毛微微一颤,抬起碧色的眸子盯着艳妃。 迎着他目光,看着那宛如三月碧水的漂亮眸子,艳妃忍不住抛开他的发丝,得寸进尺的抬手,落在他的脸上。 身上这双手是蔓蛇生长出来的手,寒冷刺骨,没有常人那种敏锐和感触,可碰触到他那宛如凝滞的皮肤时,她手指亦微微一颤。 莲绛厌恶的蹙了蹙眉,艳妃非但没有放开,反而露出妩媚的笑,“现在城中戒备,都等着她杀进来呢。你说,她会不会进来?” 莲绛淡淡的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是十五。” “哈哈哈……”看到莲绛语气这么坚定,艳妃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这么肯定?” “依照她的性子,她如要进来,早就进来了。为何会等到这个时候?”莲绛扬起唇,噙着一丝冷笑,“这天下之大,有什么能拦得住十五?西陵府邸森严,可比得过那大冥宫?” 经莲绛这么一说,艳妃笑容一凝。 是的,比起大冥宫来,西陵的守卫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十五能越过赤霞山,避开层层守卫进入大冥宫,她如何进不来这西陵府邸。 可是,十五却一直坐在那儿,除了杀了那主动去招惹她的唐夫人,她没有任何动静,现在直接就在雪地里打坐。 “她要干什么?” 一丝不祥的预感悠然而升,她自己曾在十五手里吃过多次苦头,那女人诡计多端,而且心思难猜,艳妃心里突然没有了低。 莲绛见艳妃脸上出现了慌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他当然知道十五一定要进来,而且是会不顾一切的进来。 可自己拦不住她,唯有能做的就是动摇艳妃。 艳妃目光陡然凌厉,“那女人,在故意拖延时间,等援兵?” 西陵离昆仑不到两日时间,这女人在降低他们的戒备心,然后带援兵赶来。此时,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看到莲绛眼底闪过的惊愕,艳妃更加确认,她的确猜中了十五的想法。 “贱人,还想玩花招。”艳妃声音颤抖,突然掏出那把明晃晃的刀,锋利的刀尖抵着莲绛的脸,“她不进来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进来!” “刚刚你让唐家堡堡主当着她的面抽打她下属,她都无动于衷,你觉得她还会进来?” 艳妃手腕用力,那抵着莲绛脸的刀尖顿时溢出一条血丝,从他脸上蜿蜒而下“那是她下属!如果,此时被吊在城楼上的人是你呢!你觉得,她会不会进来?” 莲绛眼底狠狠的盯着艳妃。 “当然,我才不会将你就这样挂在城门上。”她刀尖沿沿着那血丝游走,眼神疯狂,“我要用你来慢慢折磨她,让她没有等到援兵之前,就崩溃在城内下。” 她目光落在莲绛的锁骨之上,眼底露出一丝狠戾,“如果我将你双手砍下来,你说,她还无动于衷么?然后再将你双腿砍下来,你说,她还能安然坐在雪地里调息吗?然后我再剥了你这张脸,你说她还会不会进来?哈哈。” “莲绛,我早就想好对付她的方法了!她会不得好死。” 刀尖落在他唇边,那血顺着而下,将他干裂的唇染了色泽,那一瞬间,他原本就绝艳的脸陡然生辉,看得艳妃不由一震。 她挪开刀尖,手指捧着他的脸,眼底涌出与方才阴狠截然相反的温柔和深情,“莲绛,你如果肯陪在我身边,像以前那样,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让她死的痛快一些。” 莲绛眼底涌起一丝厌恶。 “如果你拒绝我!”艳妃挑眉,面容扭曲,“我就会将刚刚所说的一切,全都附加在她身上,即便是她死了,我都要将她尸体鞭笞,在你面前将她剁成肉酱,然后喂养我的这些蔓蛇。” “你……” 莲绛盯着艳妃,见她突然止住笑声,“你可以考虑两个时辰。”说着,她突然抓起莲绛,将他放在方才那轮椅上,推着到了门口,又上了那个机关楼梯。 进去之后,莲绛发现,里面还站着身穿蓝色华贵衣衫的人。 看那衣衫边角绣着的唐字,莲绛一眼认出,那是唐门的标志,再看那人,腰间带着不菲的玉佩,身形魁梧高大,面容深邃刚毅。 这容貌和唐四娘有几分相似,看样子,这便是那唐堡主了。 只是,他目光呆滞,双手垂在身侧,看起来十分怪异,一看就知道此人被艳妃下了惑蛊。 艳妃得意的笑了笑,对唐堡主说,“你现在就想办法打开城门,无论如何要逼她进来。” “是。”唐堡主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艳妃拉动机关,将莲绛又带到了高台之上,打开窗户,指着西北方,“你就在这里欣赏那贱人如何死在你面前吧。当然,如果唐堡主把她引不进来,那就只有委屈你了!” 说完,将扣在莲绛身上的四条链子固定在里面,又检查了一番,她开动机关下楼。 那人身穿深蓝色衣服身材魁梧高大,一张轮廓深邃刚毅的脸上却有着怪异呆滞的神色。 ----------女巫的猫---------- 唐堡主回来时,看到独孤镇主一群人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厅里,见他进来,如见救星一般,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唐堡主,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进来支援我们?” 唐堡主一愣,那封信虽然发出去了,但是来回此处好歹要半个月。他正了脸色,“大家为何这么问?” “堡主方才出去时,我们重新讨论了一下,那妖女怕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她的救兵然后来向我们复仇。” 唐堡主眉心一跳,“这就是我之前担心的,所以我一直在逼那个妖女进来,但是,她没有动静。” “不是还有一个犯人?”柳家堡堡主道,“到时候我们稍微打开一条城门,然后在里面斩杀那犯人。据说它们死后会变成狼,若那妖女不进来,就直接将它皮剥掉!” “你们这也……”独孤镇主站了起来,沈家人忙拉住他,“独孤兄,刚刚你也赞同那妖女定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难道你真要看我们都惨死?那妖女这么残忍,我们怎么能对她的人手软。“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卿行君随 三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 “你们这也……”独孤镇主站了起来,沈家人忙拉住他,“独孤兄,刚刚你也赞同那妖女定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难道你真要看我们都惨死?那妖女这么残忍,我们怎么能对她的人手软。爱夹答列“ “哎!”独孤镇主无奈的叹口气,“那如果妖女还不进来呢?” “哼!”唐家堡的人道,“我们把西正门打开,柳庄主和沈当家带人反抄,她不进城,我们同样能在城门口将她杀了。我就不信,她能同时以一抵百。再说了,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眼底血丝密布,目光疯狂,“但是我们必须要快!必须赶在她援兵来之前,将她拿下!” “唐堡主!棼” 恰此时,一个唐家家丁冲了进来,“我们方才按照你的吩咐,在西北门上稍微撤走了人,那妖女果然站了起来,怕是要行动了。” “她果然坐不住了嘛!”唐堡主看了看他人,“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按计划行事。”说着,拿出唐家堡的千机匣飞快的朝西北门赶去,同时,最后一个鬼狼犯人烤着手脚链被带了出来。 众人到了城楼,果然看到十五站在风雪中,她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提着唐夫人,盯着上方,“唐堡主,我要的人呢!担” “你要的人在这里!”唐堡主将另外一个鬼狼犯人也推到城墙上,狞笑,“这里有两个,你要哪一个?” “你!” 十五声音陡然拔高,“你最好将他们都放出来!”说着,手一下掐住了唐夫人的脖子,“否则,我现在就将这女人的脖子掐断!唐堡主弃妻女不顾,这要传出去,天下都会耻笑你不是一个男人。” 唐堡主目光扫了扫旁边的几位,众人暗自点头,示意已经安排好。 “你是不是真如先前所说,只要带走你的人,就不再进犯我大洲?” “是的!”十五目光锐利,“我可以对天发誓,若违背诺言天打雷劈,永生不得轮回。” “好。那我们就做一个交换,你换我夫人,我换你下属,然后你滚出大洲。” 唐堡主命人将吊在城墙上的犯人取了下来,再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丁。 凌厉的风雪中,那古老的万斤重的城门再一次被打开,发出沉重压抑轰鸣,众人的心也随着那声音紧张起来。 城门内,两个披头散发全身是血的侍卫被捆绑放在一张带着滚轮的椅子上,另外一张滚轮椅子滚出去,恰好停在十五身前。 十五只得将那唐夫人放在椅子上。 “我们数三声,同时交换人。”身穿深蓝色的唐家家丁道。 “你们最好不要刷什么把戏!”三十尺外的女人,白发飞舞,目光凌厉,“否则,我会将你们所有人都碎尸万段。” “三二一” 十五一脚揣在那轮椅上,椅子带着唐夫人飞滚向城门口,而同时,里面的两张椅子也滚了出来。 十五掠身过去,刚接住那两个椅子,却突然听到头顶一声长笑。 “妖女!” 头顶唐堡主面容扭曲,手里竟然还提着一个鬼狼侍卫,笑容疯狂,“你要的人其实在这里!” 没等十五反应过来,唐堡主突然松手,那个受了重伤的鬼狼侍卫被丢了下来。 “卑鄙!” 十五手中拐杖一挥,借力而起,在空中抱住那鬼狼,但是几十丈高的城楼落下,带着强大的冲击力,两人都重重砸在地上。1 于此同时,那两个装着假鬼狼的轮椅突然爆炸,热浪像潮水一样扑向十五。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十五,再一次被热浪掀了起来,而城楼上传来独孤镇主的一声高呵斥,“撒网!” 一张网子从天而降,将被爆炸震得飞上天空的十五瞬间裹住。 “轰!” 众人看到,半空中那个女子,像折翼的蝴,再一次摔落在地上,匍匐在地,长发裹身,极为狼狈。 “抓住了,抓住了!” 城楼上,有人疯狂的大喊,众人一片欢呼,一群人涌出城门,将地上女子团团围住。 然,片刻之后,他声音戛然而止,那雪地中的女子动了动,竟然缓缓抬起头来。 她衣衫带血,连地上白雪都染了血迹,可她目光依然疯狂,扫了众人一眼,“你们以为,一张网子,拦得住我!” 她手中拐杖荡起一道蓝光,那裹着她身上的网子瞬间被震飞,飞离她身体,她目光扫过将自己包围的七星,厉声,“我本不想杀你们,都是你们找死!” 手中的拐杖带着凌厉的蓝光豁然攻向那些唐家家丁,霎时间,漫天飞血。 “唐堡主,怎么办,那妖女,好像都没有受伤!” 沈庄主焦急的看着唐堡主。 “呵呵呵……”放心好了,她坚持不了多久!”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果然他话一落,众人看到十五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然后杵着拐杖一下跪在雪地上。 众人大惊,见十五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阳盯着唐堡主,“无耻!你下毒!” “哈哈哈……”唐堡主见十五不支,发出得意的笑声,“妖女,我这叫什么卑鄙无耻,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傀儡炸弹是你的杰作吧。” 十五喘着气,声音在风雪中颤抖,“但是,我不会下毒!” “我什么下毒?我只是在你那鬼狼侍卫身上撒了一些蚀骨散而已!”唐堡主笑容越发扭曲,然后猛的扭头看向众人,“这个时候杀了妖女,可是最好的邀功机会啊。” 他这一提醒,其他几个当家的,瞬间飞身下了城楼,冲向城门。 鞭子,刀锋,剑气朝十五攻击而去。 白发女子一边吃力的挥动手里的拐杖,一边后退。 “这妖女坚持不住了,杀了她!不要让她跑了!” 唐堡主回头看向旁边的独孤镇主,“独孤兄,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你独孤世家死的人也不少呀。” 独孤镇主笑看向唐堡主,“难道唐堡主不也是在等那妖女的最后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唐堡主一惊,看到独孤镇主勾起嘴角,眼底杀意决绝,然后举起了独孤世家百代相传的银色弓箭,不紧不慢的瞄准下面的白发女子。 独孤世家银弓从不虚发,且射程可达一千尺,那唐家堡知道独孤镇主必夺十五之命,不由紧追下城内。 七星内,属他最恨十五,当然不会让她死在别人手里,但是他手中千机匣射程比不得那独孤镇主的弓箭,再则,那妖女明显是是想突围跑掉。 他追到城门口也懒得看旁边的唐夫人,在人群中找到十五的身影,跟着瞄准。 女子因为中毒,速度越来越慢,周身已经有多处伤痕,独孤镇主脸上笑容越来越疯狂,瞄准十五后背空门,手指缓缓扣动那机关。 手里的千机匣是他亲自改良的内设带毒的爪子,只要进入十五身体,五脏内服都可以勾出来。 是时机了! “喷!” 带着青光的爪子直接奔向那女子心脏,可女子身形突然一闪,避开爪子的瞬间,突然一折身,如闪电掠至。 唐堡主之觉得一阵寒气逼面,然后对上一双如恒古之水幽深的黑瞳,他一愣,只觉得身下一阵剧痛。 “啊!” 他低头,那飞出去的爪子不怎的竟然落在了自己胯下,勾住了自己的命根子,温热的鲜血当涌而出。 “我这一辈子,最恨无情无义的男人!你抛妻弃女,有何资格做男人!” 说着,她手指飞掠而来,扣动唐堡主手中千机匣的机关,那勾着唐堡主裤裆的的钩子瞬间飞回千机匣,飞回的瞬间,那钩子生生从唐堡主裆下扯出一坨血淋淋的肉。 唐堡主捂住空荡荡的胯下,大脑一片空白的跪在地上。 在城楼上方的独孤镇主一看唐堡主,也觉得胯下一阵冰凉,突见十五朝他伸出食指。 ------------ 高楼上方,莲绛怔怔的看着在人群中厮杀的十五,周身冰凉的鲜血在倒涌。 一旁一直抱着手臂默默欣赏的艳妃,扬起眉,蹲在莲绛身前,见他碧色的双瞳里,此时涌满了血丝,而他的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连带那扣住他肩胛的白骨锁,都发出低低的声响。 艳妃一惊,遽尔,突然笑了起来。 “反正我也成了怪物,不如你陪我一起吧。” 她森森笑了起来,回头看向十五,只见三道银色的光从独孤镇主手中飞出,她哈的一声高声笑了起来,“那女人总以为自己是战神,她太高估自己了。我这就去替你收拾那贱人的尸体。” 说着,飞奔下了高台。 三道银光像流星一样飞出去,带起刺目的白芒,莲绛突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看到一个面容呆滞青涩的青衣少年手持月光奋力厮杀穿过人群,奔到自己身前,伸出了手,说,“我带你回去。” 头上红梅似雪,呆滞的脸上有着几道划痕,少年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然后拉住自己的手。 我在等一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 他看到长安繁华,烟花漫天,寒风凌厉的城墙上,她踮起脚扣住他的后脑,吻住了他的唇。 他看到她默默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记忆就在此刻,像潮水一样涌向大脑,莲绛坐在轮椅上,眼底的血丝像蔓藤一样爬出他双瞳,随着他记忆,随着他的愤怒,慢慢延伸。 ====== 箭似流星直奔向心脏,十五并没有躲避,可就在此时,一道阴寒凌厉无比的杀气西面而来,她本能回头,看到一道红影和一双熟悉的碧眼‘ 不好! 十五大惊失色,手中拐杖本能一挥,拦住了那人掌风,可自己亦被震得后掠几步,而独孤镇主的箭错身而过。 看到突来的那个人,下方的人如见救星,可城楼上的独孤镇主却面色骇然,跟着奔下城楼,当他追到城门处时,一红白两道身影已经交织起来。 红色的影子如烟似雾,所过之处,连带那飞舞的雪,都被他红杉染得一片旖旎绯红,被打的措手不及的十五也看不清对方是如何出手,只知道,自己正被逼向绝路,而她此时,唯有能做的就是防守,不能让自己受伤于此人,否则,定当损命,同时,她还得将自己的空门留给独孤镇主。 看到十五被逼得毫无反击之力,独孤镇主心急如焚,可很快,他也发现了在节节后退的十五依然保持这冷静,将机会留给自己时,再一次手持弓箭,瞄准十五。 十五曾说,七分胜算把握! 另外三分就是意外,若真如此,那么,他们就要乱中求胜! 看到来人身穿红衣,满头银发,十五很快认出了他是谁,再交手的第二招,她就闭上了眼睛,不看对方那妖冶的碧瞳。 因此,来人,正是莲绛的父亲,颜绯色。 看到十五闭眼而战,颜绯色倒是一惊,到没想到对方如此混乱的情况,竟如此聪明首先防备他的摄魂术! 十招下来,颜绯色眼底的惊讶变成了惊艳,闭眼而战的人,一切取决于听力,可交手下来,女子虽然越来越吃力,却没有收到丝毫伤害,可见此女子耳力超乎于寻常人。 更重要的是,她手中那龙骨拐杖不时发出一道蓝屏似结界般护在她身前。 十三招,十四招…… 十五额头溢出了汗水,而此时,她的防御终于露出了破绽,颜绯色抓出这机会,手指凝着一道寒气。 “轰然!” 指尖气飞出的瞬间,三道白光从十五后方奔掠而来,第一箭几乎和他的寒气同时靠近十五,但是第二道,第三道追随而至,却赶在了他之前穿过十五的心脏,并且拦截住了他的寒气。 白光刺目,旁人几乎看不到这个细小的变化,可他却看清楚了,目光不由扫去,看到十尺开外,衣柜穿着***包的男子手持银弓立在雪中。 那男子一下冲过来,抓起地上被三箭穿心的女子,然后大喊,“妖女死了,妖女死了。” 颜绯色听到喊声,不由一怔,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一头白发散落在雪地上,被她心脏处瞬间涌出的鲜血染红,在这个皑皑雪地里,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三箭穿心,就算是神,也避不过! 何况还是独孤世家的传世绝学。 他凝着女子,还在感叹方才这女子的身手,若非她中毒内力耗竭,这些人,怕根本难以伤得了她吧。 远处被女子伤得鲜血直流的众人,听到女子死了,仍不敢靠近,反而是将目光求救似的落在颜绯色身上。 他上前,俯身将手落在女子脖子上,沉声,“的确是死了。” 众人大松一口气,本欲上前,可看到眼前这个如神袛突然降临的男子,还是站在了原地,敬慕的看着他。 “白衣盟主可在?” 颜绯色负手立在雪中,淡淡扫过众人。 “盟主重伤还在西陵城内。我们这就带您去。”白衣盟主的替身护卫上前将颜绯色迎了进去,他走到城门口,却忍不住停下来,看着雪地中孤零零躺着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似要说什么,却还是转身进了城门。 ------------女巫的猫--------- PS:我是求月票的。 今天周四,黑色星期四啊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卿行君随 三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他这一说,其他七星自然不同意,尸体在谁手里,这最后的荣耀就在谁手里! 这可是流芳百世,振兴门派的至高荣耀。1 一群人,当即争吵起来,险些打起来了。 “都闭嘴!”独孤镇主冷眼看向众人,“不如这样,尸体暂时带回府邸,最后到底怎么处置,由盟主醒了再说!” 独孤镇主致命三箭,众人不得不佩服,再者,争吵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樯。 独孤镇主扫了众人一眼,将女子尸体抱起来,“到时候,每派派人一起守着尸体。” 回到府邸,独孤镇主将女子尸体放在其中一辆棺材内,七星各派出一家丁去看守,并且如约,谁也不得动那尸体,也不得靠近十尺。 作为大财主的独孤镇主大手笔的出钱犒劳今晚共战的朋友,而在西陵城中被恐惧和压抑笼罩的人终于得到了解脱,趁机豪饮通宵达旦的庆祝兢。 到深夜,城内依然笙歌一片,连日的大雪也在这欢庆的氛围中停了下来。 看守尸体的七个人,围坐在避风处的火堆,便见一唐家堡家丁提着篮子和酒走了过来。 “这是几位当家的让小的送来的,大家在这儿通宵守着也辛苦了。” 那人说着,打开篮子,从里面拿出几只烧鸡和上号的酒,众人早就又冷又饿,毫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谈论何时能回家过元宵。 除夕前他们得到命令就赶到了西陵,至今未曾离开,如今妖女被杀,他们都盼着早日回家,最好能过上大年。 几人吃着,其中一人突然倒地不起,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晕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唐家家丁抬起一张森森的脸,转身走到院子中央,一掌推开那棺盖。 棺材里,躺着一个全身的血,脸面容都看不清的女子,而她胸腔,被三箭穿心,看起来有些狰狞。 站在棺材前的家丁,脸上露出疯狂且压抑的笑,“呵呵呵呵……你又躺在棺材里了!”手指放在女子冰凉的身体上,摸不到丝毫脉搏,她面目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可眼底恨意却并没有因为十五的死,而有丝毫的消弭,反而是更加的凌然,“你就这样死了,真可惜!你该死在我手里!” 艳妃抓着十五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拖了出来,看了看周围,背起来飞快的离开。 -------女巫的猫------- 潮湿的地窖里,一屋子的蛇几乎同时发出恐惧不安的声音,簌簌的往门口退去,艳妃推门而入时,那些蛇几飞快的涌了过来,逃离这个地窖。 她一愣,看向最暗处那个人,不由了然的眯了眯眼睛。 “莲绛啊,你的魔性似乎苏醒了啊。” 早三年前,莲绛从一个半魔人成为了魔人,但是因为他强大的意念,那魔从未将他反噬或者控制过,反而一直都被他彻底封印在体内。 而就在高台上,看着十五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时,他意念开始动摇,那体内的魔,趁机苏醒。 屋子里的蔓蛇最先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因此才在她开门的瞬间,纷纷逃离。 魔会吞噬‘人’的七情六欲,让其彻底忘情忘爱,不但要生活在黑暗,还要堕入地狱,困在忘川河边,得不到解脱,那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唯有血腥,才能让它找到自己的存在。爱夹答列 看着地上仓皇逃脱的蛇,艳妃扛着十五的尸体,她缓缓走向吊在墙上那人,柔声喊道,“莲绛,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说着,将背上血淋淋的尸体,丢在了莲绛脚下。 莲绛缓缓抬起血丝密布的双瞳,那些血丝已经像蔓藤一样延生向了眼角,布满了额头,看起来像红色的裂纹,而这些裂纹血丝一旦覆盖了他整张脸,那说明,他已经被体内封多年的魔,全部吞噬。 那个时候,莲绛,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目光落在地上那血淋淋的女子上时,他浑身一颤,身体前倾,企图摆脱扣住自己的肩胛骨的白骨勾,想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来。 可他动弹不得,挣脱不开分毫,那些钩子就像生在了他骨头里,将他吊在墙上靠近不了分毫,可他丝毫没有放弃,那钩子嵌入身体,撕扯着他的肉,伤口处黑色的鲜血溢出,将他原本的衣衫染得看不出色彩。 地上女子白发裹身,可一头素发也早被鲜血染红,带着面纱的脸,在昏暗的地窖里看不清楚,那么一刻,他甚至有点希望,这或许不是他。 下方一直欣赏着他神情的艳妃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蹲下身子,将十五脸上的面纱揭开,抬头望着莲绛,“看到了,是她!” “呜!” 墙上的莲绛,发出一声呜咽,身上链子哗啦啦作响,其中一条豁然挣断,他左半边身子斜挂在墙上,伸出那鲜血淋漓的手想要去抓十五。 “呵呵……” 艳妃却拽着十五往后一拖,“莲绛,已经晚了了!我给了你时间考虑,是你自己不愿意和我一起,那么,这女人死,你也不能和一起。” 说着,她转身,从地上又扯出几条链子,欲将十五的尸体挂在墙上。 “不要碰她!” 莲绛发出一声厉吼,妖异碧瞳中的血丝朝脸上蔓延开开。 迎着莲绛的目光,艳妃挑起下巴,“我不仅要碰她,我要当着你的面,将这贱人碎尸万段,莲绛,我要你痛苦一辈子!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后还要因你受到凌辱。” 那些链子缠在十五身上,艳妃拽着链子拖着十五往另外一端走去,而那一端,正是艳妃饲养蔓蛇的地方。 链子在地上哗啦啦作响,在阴森黑暗的地窖里不停的回荡。 半边身子悬挂在墙上的莲绛,一听这个声音,犹如五雷轰顶,而一直隐隐作疼,记忆不断涌起的头颅再次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鲜血从发丝里溢出,滑过他眉眼。 血红的视线中,他盯着十五被拖走的样子,看着缠在她身上的铁链,脑子里一片晕眩。 好似看到了漫天飞舞的亡灵,还有那些从坟墓中走出的一具具腐尸,而其中一具,就带着这样的链子,三步一个跌倒,踉跄,却坚定不移的走到他面前。她说,大人可需要,杀人的鬼! 他抬头看着那一轮满月,声线慵懒,既是月圆,那你就叫十五吧。 一切缘尽,却是初相识! “十五!” 在这一刻,深埋了三年的记忆,彻底想起。 而这个深埋的名字,他终于想起了它的由来:原来是月圆,原来是十五。 原来,这是他的十五。 =========== 而他,竟曾经忘记过她,他的妻! “十五!”他抬起左手,抓住右肩的链子,然后用力一扯,链子应声而断,而他整个人也跟着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可体内的魔性瞬间吞噬过来,肩头的白骨钩子发出声声低鸣,痛苦似要将他整个身体绞碎,他难以坚持的再次倒在地上,纤长的手指扣住粗糙的地面,试图朝十五爬过来。 拖着十五到门口的艳妃不由回头,看着满脸血丝的莲绛,仰头大笑,“莲绛,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样子?你在地上爬,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吗?你还是那个统治整个大洲的大冥皇帝吗?你的天下呢?你的自尊呢?” “呵呵呵……”莲绛惨然一笑。 他从未想过要天下,他想要的不过是站在天下最高处,寻找遗失茫茫人海中的她。 自尊,早在奢求她有一颗真心时,他就抛弃了自己自尊了。 “放了她!”他再一次开口,声音虚弱,犹如风吹沙,随时都会散开。 看到他在冰凉的地上挣扎,看着他血丝密布的脸,艳妃觉得前所未有的快意,她眯眼一笑,“那你求我。” 莲绛忽的抬起头来,那血丝密布的脸上,碧色双瞳折射出狠戾的光,“我的自尊,她可以任意践踏,但是你,还没有任何资格。” 说着,竟缓缓的站起来,长发飞舞,双手展开,那原本纤长的手指也血丝密布,先前莹白的指甲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而脚下的石头,发出轻微的震动,石墙也跟着摇晃,远处的蔓蛇竟然发出一声声诡异的嘶叫,有些来不得逃脱,直接钻入石头缝隙了。 “卡擦!” 莲绛肩头的两把白骨钩子瞬间裂开,掉落在地上。 闻声,艳妃先是一惊,旋即骇然明白,莲绛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意念,被体内的魔彻底吞噬了。 接下来,他就会召唤忘川河下的亡灵,吞噬整个西陵,若没有人控制被它,那么,只懂得血腥和杀戮的魔鬼,就会掠杀天下,而这这天下,再一次大乱。 “呵呵呵……” 整个地窖都开始摇晃起来,那坚固的沉沙石竟被莲绛周身散发出的魔气,震得裂开了无数条细缝,这些细缝飞快蔓延龟裂开,就如他脸上那魔鬼的特征。 不但如此,她们的脚下,那石头也裂开了缝隙,一双双白骨手伸了出来,原本扣住莲绛肩头的那 “轰!” 艳妃没有想到莲绛被魔吞噬,来的如此之快,而反应来的如此大。 一块石头,从墙上掉落,四周晃动,似马上要坍塌,而那机关门,也发出不支的声音。 艳妃明白,一旦‘演变’成功的莲绛将见人杀人,见神杀神。 “轰” 有一块石头从头顶落下,她飞快退一步,才避免被砸到。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十五,又看了看剧烈摇晃的地窖和那些要从忘川河底爬出来的恶灵,艳妃一咬牙,还是打算抛弃这具尸体,自己先跑为妙。 多呆一刻,那她也就越接近死亡,更何况还是被百丈高台掩埋在这地窖内。 “贱人!” 她唾骂了十五一声,转身就跑。 可还没有跨出去,衣服就像被勾住,她一低头,一只手抓着了她一脚。 她一愣,以为是莲绛召唤的亡灵爬了出来,忙扯了扯裙子,却见那只手,依然死死的揪住自己裙摆,她咬牙,抬脚就要踹过去,却突然看到一直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漆黑眸子,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黑的像斩不开的夜。 而眸子睁开之后,眼瞳里又缓缓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如锐利刀锋闪射出来的冷光,将自己笼罩,那一瞬间,艳妃只觉得脚底发软,一时动弹不得。 她的目光无法从那锐利的双眼中移开,整个人都像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结界中,逃脱不开。 “艳妃!” 地上的女子,豁然开口,那声音,阴森似从地狱传来。 “你!”艳妃感到全身开始发麻,她豁然惊醒,“摄魂术!” 是的,难怪自己的全身无法动弹,她中了摄魂术。 十五捂住胸口,踉跄的站起来,可她目光却片刻没有移开艳妃。 摄魂术,是不能让对方避开自己双眼的! 为了诈死骗过众人,她生生受了独孤镇主三箭,而颜绯色突然出现,要骗过他,简直是要瞒天过海,为此,她不得不真正处于‘假死’而这种假死,必须要两个时辰醒来,若期间受到伤害,必死无疑。 所幸,她醒了过来。 “贱人,你竟然诈死,骗我!” 十五冷笑,“我若不死,你怎么会现身。而你对我恨之入骨,必然会来偷我尸体,来折磨莲绛……” “你不是被颜绯色那妖孽和独孤镇主同时穿心?怎么没死!”那伤口并非假装。 艳妃看着逼近自己的十五,不甘的质问。 “你忘记了,我没有心!” 十五扬眉! “你!” 艳妃咬牙切齿,但是十五将所有灵力和内力都凝在了摄魂术,哪怕自己有逆天的蔓蛇,但是,却无法召唤出来。 甚至,还能感到十五目光中,那种可怕的力量负压而来,几乎瞬间,艳妃,感到自己膝盖一阵剧痛,好似要裂开马上就要跪在十五脚下。 她不由一惊。 每次倒下后的十五,再一次爬起来时,总会被以前强大,难道这一次又是? 她不信!这世界上,再强,哪里能强得过她体内的蔓蛇。 “你在害怕了吗、?”看到她弯曲的膝盖,十五冷笑。 “你杀不死我的。我体内有蔓蛇。”艳妃挑眉,毫无惧色的迎着十五的目光,可膝盖骨,却一点点的裂开,发出可怕的声音。 “是么?”十五靠近艳妃,“蔓蛇斩成两段,有的会重新愈合,有的直接变异成两条,而你身体内有蔓蛇王,如果把你看成两截,你的身体会重新愈合呢,还是会变成两个风尽。” 说着,十五手指抚在腰间,那月光嗖的一声钻出,漾起一道冷冽的光,照亮了十五的双眼! 艳妃看到她手中的月光,不由大骇,“你不是说了不会在大洲用月光?” “我说的是不用月光杀大洲子民,可没有说,不杀怪物!” 看十五举起剑,艳妃一下看到了石屋那头的莲绛,高声大喊,“莲绛成魔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卿行君随 四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艳妃话刚落,十五就感到这晃动的地窖里突然涌起可怕的妖气,像一道大浪从身后扑了过来,她自然不肯收回目光,让艳妃从摄魂术里挣脱出来,她内力耗竭得差不多,唯有这个机会杀死艳妃。爱夹答列 这怪物不杀,她十五终身难以泄恨! 若非此女子,这三年来哪里会闹得出这么多是非,阿初怎会中毒。 可那道邪气越来越浓,而脚下的石板也裂开无数道缝隙,十五的余光看到无数只手攀爬而来,她后背顿时一紧,锁着艳妃的目光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瞳里倒映出一个影子。 那影子,正慢慢靠近十五,随着那影子的靠近,通过艳妃的双瞳她看见是一个长发披散,面目布满血丝的‘魔’,因为他靠近的瞬间,她闻不到一点正常人的气息榛。 他的脸,被血丝覆盖,像龟裂的旱地,看不清原貌,而他周身缭绕着诡异的黑气,犹如忘川河底走出的恶魔。 然而,他的身形,她却那样熟悉。 “莲绛。”艳妃眼底亦有几许惊恐,她大声喊了喊,可十五身后靠近的莲绛却没有丝毫反应,见此,艳妃扯开嗓子大笑,“你杀了我又如何,莲绛已经成魔了,成魔了!沂” 那丝丝缕缕的邪魔气息像黑烟缭绕而来,像游丝一样缠住十五和艳妃,看着这些像墨汁滴入水中黑气,十五再也控制不住,缓缓回头看着来人。 他步履很缓,周身像是托着千万斤的链子,十分沉重。 魔不能现世,只能活在地下,他若出来,天地之间的罡气就会像荆棘一样缠住他,逼得他重新进入地狱,躲在忘川河底。 看着眼前这个黑气缠绕,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妖异碧瞳的男子,十五感觉有一把刀插在胸口,又如万斤重锤落在胸膛,呼吸都滞在了里面。 “莲……” 她张开嘴,因为没有内力,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破哑的喉咙,发出这出噶不清晰的字。 一条蔓藤突然飞了过来,瞬间缠住了十五的脖子,没有等十五反应过来,将她一下甩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一下从嘴角涌出。 “唔!” 剧痛让十五恍然清醒,她抬起头,看到艳妃袖子里飞出两条蔓蛇缠住自己的脖子,其中一条,正狰狞着獠牙,企图钻入十五口腔。 狱中的唐四娘就是这个死法,那蛇钻入她体内,吃掉了她的心。 十五紧咬着牙齿,艳妃森然笑起来,另外一条用力勒紧。 “轰隆!”头上一块沙石落了下来,刚好砸在艳妃头上,鲜血顺着从她脸上滚落,可她却没有丝毫顾忌,眼底只有燃烧的恨意,“贱人,我日日都盼着你死在我手里!现在,简直是天助我也!” 十五欲挣扎起来,艳妃袖子里竟然又钻出同样的蔓蛇,瞬间将十五身体缠住。 而艳妃鲜血淋漓的脸也格外扭曲,她双瞳不似正常人的那种黑色,而是诡异的蓝色,看过去,好像她眼底也会钻出两条蛇。 那些蛇慢慢的收紧,那一瞬间,十五觉得自己如被巨蟒颤身,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她周身动弹不得,那月光也在方才被偷袭时,掉在地上,别说去捡月光,就是要动动手指,几乎都不可能。 “去死吧贱人!” 看着十五要处于晕眩状态,艳妃疯狂的大喊,“贱人,我要把你的骨肉一点点的吃掉!” 十五呼吸不过,咬牙要挣脱,却看到几步外的莲绛突然站住,那阴森妖冶的双瞳在她和艳妃身上来回打量,那生冷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两份是否可取的食物。1 她突然想起,此时的她和艳妃都满身鲜血。 比起灵魂,鲜美温柔的鲜血,对魔来说更有吸引力。 人体里流动的鲜血对他们来说,是再美味不过的食物,这就是为何,地狱的魔鬼,总想着要进入人世,无法可控制的杀戮。 果然,十五注意到莲绛眼底掠过一丝妖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浑身早就被鲜血染红的十五身上,随即身形一闪,竟瞬间冲了过来。 那速度之快,一直盯着他的十五,只觉得莲绛成了一道黑烟。 莲绛冲过来的瞬间,竟一手抓着十五,一手揪着艳妃,将两个人一下撕扯开。 那个眼神,十五霎时间明白,在两个‘食物’面前,他选择了自己,可艳妃身上的蔓蛇像绳索蔓藤一样缠住十五,冲来的莲绛也意识到了这点。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食物’的渴望,还是将艳妃当做抢食的敌人,他腾出长着诡异黑色指甲的右手,一下揪着艳妃的左臂,就拔草一样,用力一扭,再狠狠一扯! 那手臂中钻出的数条蔓蛇,瞬间被扯断,缠着十五脖子和身体的蛇身,当即掉在地上不停的扭动。 “啊!” 艳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十五身上,对莲绛突来攻击没有任何防备,只觉得左臂被撕成下来,当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她右手臂里仍然有几条蔓藤死死的缠绕着十五,像是要抓紧这最后的时刻,也要置十五于死地。 莲绛妖瞳一沉,鬼魅的手又扣住艳妃的右手臂,和方才一样,用力一扯。 同时,,像动物本能爱惜食物般,他将十五摁在了胸前,身体一侧,藏在怀里。 “啊!” 他这一扯,对艳妃来说就如同双臂被生生撕扯掉,那种痛苦,几乎让她晕厥过去,她整个人也像那些从她身体上被扯断的蔓蛇一样,落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扭动,而伤口处还冒着黑烟,艳妃疼得浑身颤抖。 十五也差点因为窒息而晕了过去,好在莲绛的手紧紧的扣住她腰肢,似又担心那些蔓蛇又要跑来抢他的十五,他手滑在她大腿上,然后往上一抬,抱着十五离地,而十五的手也本能的环住在他脖子上。 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温软的身体贴着他,周身的血腥更加浓烈,他低下头,碧色妖瞳打量着她,最后目光落在了她嘴角的鲜血上。 那生长着黑色指甲的妖媚手抬起她的下颚,他愣了愣,竟低头,伸出舌头,轻轻的舔掉她嘴角的血。十五眼角一酸,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莲,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待他要舔掉她唇角最后一点血沫时,她一下捧着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唇。 莲绛一怔,被怀里十五的动作给惊住。 而就在此时,早就晃动要坍塌的地窖再也坚持不住,一块块巨石坍塌下来。 地上的艳妃也瞬间惊醒,竟试图站起来,想要冲到那石门处。 十五一看,咬着牙,一下推开莲绛,捡起地上的月光就要追去,可她刚刚追一步,莲绛去飞快伸出手一下抓住她的衣衫,十五瞬间一个踉跄匍匐在地上,眼看那艳妃就要跑掉,剑锋滑过手心,霎时间,晦涩无光的月光当即绿芒绽放,十五手腕用力一挥,贴着地面拉出一道剑气。 那剑气平地而出,瞬间追向了艳妃,只见碧芒横切过艳妃的脚踝,立时间,艳妃只觉得脚下有些一丝冰凉,可心中害怕被掩埋在此处,顾不得那丝沁凉她继续往前跑,可刚到门口,她突觉得不对,一低头,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她的脚不见了,只有一截骨头立在地上,鲜血直流,她慌忙回头,看到自己的双脚合着鞋子留在三步开外。 “我的脚,我的脚!” 艳妃大叫,转身就想要去抓自己的脚,可偏此时,那地方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几双恶灵之后伸出来,一下抓走了她的脚。 艳妃差的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地上,她回头看向十五,见十五手里的月光泛着刺目碧光,没有双臂,没有双脚的她身体瞬间像蛇一样往前游走,一下钻进了那石门。 十五一看她又跑了,挣扎要起来,可身体一轻,竟然被莲绛一下提了起来,。 “轰!” 一块巨石砸在了十五刚刚摔倒的地方,当下一个巨坑,稍晚一步,十五就会被那落下的石头砸成肉酱。 周围烟尘四起,沙石掉在两人身上,几乎要迷了眼睛。 十五靠在莲绛怀里惊魂未定,却又见一块石头从莲绛头上落下。 “小心!” 她正要大喊,见他妖媚的手指突然张开,角落里一张披风一下飞过来,盖住十五的头上,然后他抱着她,跟着艳妃方才跑的方向奔去。 十五周身被披风罩住,眼前一片黑暗,她只知道抱着她的莲绛在跑,而周围全都是坍塌的声音。 头顶也有沙石落下,却被披风罩住,没有落在她身上。 “轰!” 天晃地动,十五只觉得一片晕眩,整个人突然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她吃力掀开身上的披风,才发现那百丈高的高台全都坍塌了,而莲绛则躺十尺开外,显然是坍塌的冲击力给撞到了。 她顾不得烟尘呛鼻,慌忙爬过去所幸,那些石头并没有砸到他。 而刚靠近的瞬间,他周身黑气盛起,她跪在地上将他上半身吃力的抱在怀里,看着他血丝密布的怪异面容,用粗噶的声音,一声声的唤道,“莲。” “十五。” 一个声音仓皇传来,十五抬头,看到烟尘中,独孤镇主飞快的跑来,在离十五不到三尺的地方,他双腿一软,一下跌跪在地上,抓着十五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有怪物,有怪物……” 他大口的喘息,几乎语无伦次,目光突然落在地上一双漂亮但是指甲成黑色的手时,他吓得呼吸一滞,然后看向十五怀里,当即发出一声嚎叫,“鬼啊!” 转身就要逃跑,十五忙抓着他的手,用破哑的声音道,“是莲绛。” 看着周身黑气缭绕,一身阴邪的莲绛,独孤镇主咽了咽口水,“他……他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怀里的人,比那怪物还恐怖,要不是他那双虽然阴邪但是依然十分漂亮的手,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十五怀里的怪物就是那倾国倾城的碧眸美人儿。 “你替我看着他,再吩咐人去向白衣盟主的客人通报一声,说,莲绛在这儿。” “为什么要去找那客人?”独孤镇主哆嗦,“那人全身一股凌厉气息,三十尺开外我看得到他就哆嗦。” “他是莲绛的父亲。” 独孤镇主大惊,又看了看没有反应的莲绛,“我在这儿守着,人我马上吩咐,但是你快去解决那个怪物啊!” 十五怔了一下,显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将天不怕地不怕的独孤镇主吓成这个样子。 “是一个长着人脸的蛇,在地上飞快的爬!”他颤抖的道,“它爬的飞快,见一个人,嘴里就吐出一条红色的芯子,那芯子长达几尺,像利刃一下钻入人胸口,把心挖出来,瞬间就吞入嘴里吃掉!” “那怪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心,刚刚过来,我在路上看到三个被挖心的人!”独孤镇主脸色苍白,“妈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而且杀不死它!城内还到处都是蛇,那些蛇也要吃人心,你砍断了一条,它就变成几条,这里马上就要成为蛇城了。” “艳妃!” 十五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独孤镇主,“你有药吗?” “什么药?” “你‘强身健体’的药!” 独孤镇主一哆嗦,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十五,脸色绯红,“这是秘制的壮那个什么药……” 壮阳那个字没有说出来,十五已经抢过来,一把全吞了下去。 “喂!整个大洲只有十粒啊万金难求啊,你你……” “看好莲绛!” 十五已经起身,提着月光冲了出去,那身形快如闪电,嗖的一身就不见了。 独孤镇主傻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空瓶子,捡起来捧在手心,心痛得嚎啕大哭。 干嚎一声,他突然想起来了莲绛,忙丢出了身上的烟花信号。 紫色的烟花瞬间冲上天空,照亮了周围,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莲绛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抬起手臂,下意识的摸向胸前,手却摸了一个空,然后僵在远处。 他目光幽幽落在旁边吓得魂飞魄散的独孤镇主身上,那独孤镇主一见他诡异的碧眸,连滚带爬的往别处跑,“那个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怪物啊,怪物啊!” “好多蛇!” 全城到处是尖叫声,十五将伤口包扎好,裹着黑色的披风,凝目看向四周,辨听那艳妃到底去了哪里。 方才她路过的地方,的确是有几具尸体被挖心,看起来惨目忍睹。 方才服下的药带着一股灼热,在她体内冲撞,那力道,排山倒海,势若火山爆发,竟然将沐色封住的最后几个穴位冲开,那些被封印的内力合着月夕留在她体内的灵力在药的作用下,在她体内奔腾。 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目光突然落向城南方向,果然看到暗处一个黑影从地上飘过,凝神一看,长着人身,却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的人,果然是艳妃。 也许是因为吃了人心,她方才被莲绛就断的手臂,竟然又长出了几条细小的蔓藤。 她在恢复! 十五一个跨步,就追了过去,今晚,绝对不能让她活到天亮!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卿行君随 四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艳妃身体贴着地面,飞快的爬行,她长发飞散,幻化的面容妖媚,双瞳猩红,不时的吐出红色的芯子,看起来,和一条蛇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她还长着人的脸。爱夹答列 身体柔软且灵敏,甚至于能翻墙越院,而且动作十分的快,如闪一划而过。 十五悄然的跟在后面,黑色的袍子将她隐入月色中,前方逃离的艳妃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艳妃很快钻进了一家庭院,十五紧跟其后,便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那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慌和嘶哑,听得十五头皮发麻。 “救命啊!樯” 妇人的尖叫传来,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足月的婴儿踉跄跑出来,然后摔在了院子里,出于母亲的本能,女子倒地的瞬间,依然紧紧将婴儿藏在怀里。 她身后跟着面目狰狞,目光贪婪的艳妃,嘴里的芯子飞向女子,就要卷走她怀里的婴儿。 “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劲” 红色芯子紧紧卷着婴儿,那女子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也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比起成人,从母体里才出生的婴儿灵气和邪气更重,因为它带着女子身体里最重的阴气,这对艳妃来说,是最大的滋补。 见女子不肯松手,她吐出的红色芯子顶端突然变异成蛇头,直接就要钻向婴儿的心脏。 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看到这一幕,那女子几乎要晕了过去,却在此时,看到一道碧光从天而降,那光芒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小院,而夺目绿芒中,女子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手持长剑,飘然落在身前。 那缠着孩子的芯子被剑斩断,可婴儿却因此飞上了天,女子惊叫一声,想要爬起来去接住空中的孩子,可她周身早吓得没有力气,原本以为还在要摔在地上时,那黑色身影顿然一移,稳稳的接住了大哭的婴儿。 艳妃芯子被砍断,嘴里鲜血直流,她瞪大猩红的双眼盯着院中站着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厉叫,“贱人!” 十五立在院子里,抱着婴儿,看着地上的艳妃抿唇没有说话。 “贱人,你怎么没有被砸死。” 一般的兵器如今根本伤不了她,可十五手里的是大洲最负盛名的月光宝剑,更重要的是此剑被十五带入棺中深埋了八年,已经附有了其他宝剑所有没有灵气。 被它所伤,艳妃伤口短时间内难以复原,她一边怒骂,嘴里就一边涌出鲜血,看起来十分狰狞。 十五回身,将婴儿放在女子怀里,这才冷冷的看向艳妃,用粗噶的破哑的声音道,“你没死,我就不会死。” 听到她声音,艳妃哈哈大笑,“贱人,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想杀我!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知道十五嗓子被硫酸破坏,平时都在用内力说话,唯有内力被耗竭时,才会用原声。 见十五虚弱,艳妃手臂几条蔓蛇狰狞着獠牙,直接飞向十五。 十五后退一步,手中的月光砍出,可艳妃身子像蛇一样扭动,那些蛇竟然避开了十五的手中的剑,再折身缠住十五的手臂。 那些蛇近身的瞬间,就缠着十五的手臂不放,也不知道方才艳妃到底吃了多少人心,力气比在地窖中还大,那蛇身勒住十五手臂,几乎要嵌进肉里。 右手的月光发出一声嗡鸣,十五蹙眉,手腕一转,拉出月光,剑气贴着手臂削了过去,那些蛇飞快的闪避,稍微反应慢点的被剑气晓断成几截,掉在地上扭曲一番之后,竟然变成了几条蛇。1 看着十五眼里的惊讶,艳妃大笑,立时,整个院子都成了蛇窝。 十五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妇人,“走!” 那女子抱着孩子踉跄的往外跑,“蛇妖,蛇妖!” 她刚离开,整个院子里,那些蛇竟然像涨潮般涌了过来,不过瞬间,密集的蛇就铺满了院子盖住了十五的脚踝,将她包围住。 感受到了危险,碧色的月光在手心震动,发出嗡嗡声响,那些蛇缠住十五脚踝的瞬间,她就自己像陷入了泥沙,脚下沉重,要被它们拖入底下。 那边月光斩过,那些蛇退开之后,又有更多的蛇涌过来。 密密麻麻,别说被它们缠着,就是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恰此时,外面的门突然被轰开,十五回头,看到的竟然是七星之人,一个冲在在前面的男子,一看地上的蛇,脚一软,就沿着石阶滚了下来,刚好落在蛇圈内。 “啊!” 那些蛇一下涌向了那男子,一声惨叫传来,待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时,竟然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不过瞬间,他周身的肉就被这些蛇啃噬得干干紧紧,看到这一幕,见过各种生死的十五也微微蹙起了眉。 “我的这些宠物们显然没有吃饱。”艳妃目光落在了十五身上,那些蛇得了命令,再一次朝十五涌过去。 月光发出碧色光芒,那些蛇攀附在了十五膝盖上,却不敢再上前,像是被一张结界挡住。 见艳妃如此得意,十五冷笑,“都说蔓蛇是至阴至邪之物,我看,也不过如此!这蛇阵虽然困住我,却也奈何不了我。” 艳妃笑容沉了下来。 这样拖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七星盟有人发现这里,很快其他人就会找来,再者,天就要亮了,雪刚停,一旦出太阳,那刺目的光对蔓蛇来说,是致命之害。 为此,她要短时间内解决十五。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艳妃狞笑一声,猩红的双瞳泛着诡异的光,看起来就像翻涌沸腾的鲜血,她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啸,那嘴巴突然变得奇大无比,竟然分开成几瓣,那样子和带刺的食人花一模一样,而嘴里,不停的有黄色的毒汁流出来。 不但如此,她双脚也并拢,成了蛇形,托着几米尾巴,犹如一条水桶大的巨蟒。 看起来,狰狞又恶心,很显然,艳妃为了杀十五,唤醒体内的蔓蛇。 她像闪电一样扑了过来,还没有靠近,嘴里就喷出一道毒液,十五老远就闻到了那作呕的味道,当即捂住嘴,可脚下被蛇缠住,她闪避不开,只得往后一仰,压下去,避开被毒液喷到。 后仰的瞬间,艳妃那水桶般粗大的尾巴一下砸在了十五握着月光的手臂上,登时,那月光飞出了几尺远,刚好插在石墙缝隙里,看到月光不在,艳妃更加肆无忌惮,尾巴往后又是一甩,直接缠上十五的腰身,将她紧紧圈住。 这是蛇捕食的本能动作,于此同时,一道血盆大口扑了过来,那锯齿一样的牙齿直接要向十五的头颅。 十五目光凌厉,猛的抬起头,双手一下扣住了艳妃比盆子还大的嘴巴。 艳妃显然没有想到,内力衰竭的十五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远远听到了有脚步声和马蹄声朝这边来,艳妃的蛇妖再次一紧,干脆将十五卷起来,欲将她狠狠甩到那墙上。 十五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在离地的瞬间,翻身骑坐了艳妃背上。 和艳妃是一场消耗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可是,比起艳妃来说,十五体力显然比不过,而且变成了‘蛇’之后的艳妃,速度非常快,十五追了几条街,都追不上。 若不逼着她主动靠近自己,自己怕难以捕捉到杀到她的机会。 为此,进院子时,她就用原声说话,露出疲态,降低艳妃的警惕性,故意陷入她的蛇阵! 一人一蛇纠缠在一起,十五合着周身所有内力带着艳妃一起撞向那石墙。 “起!” 墙上的月光得到命令,再一次发出一道碧芒,凝成一张结界,将十五包围住。 来的路上,十五就将灵力聚在了月光之上,为的就是此时保护自己。 强轰然倒塌,石头全部落在了十五和艳妃身上,可结界却替十五挡住了大半伤害,而变成巨大蛇身的艳妃,因为身体太过庞大,撞击受到的伤自然也更重。 。 十五顾不得头晕目眩和嘴角涌出的鲜血,从石头里爬出来,又见艳妃就在身下,她揪住艳妃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而艳妃的尾巴再一次挥了过来,十五眼底折射出凌厉的光,地上的月光感受了主人胸中的愤怒和杀气,豁然飞出,落在了十五手心。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十五高举起剑,一下刺中了蛇尾,她双手紧握剑柄,大呵一声,那月光就像一把锯齿一样,从艳妃尾巴被刺中的地方开始往上破开。 鲜血哗啦啦的四溅,而这个声音中,还有锋利的剑刃破开骨肉的声音。 那月光带着十五沉定三年的仇恨,以雷霆之势,欲将艳妃的蛇身剖成两半。 蛇身受到重创,艳妃连声惊叫,那剑刚剖到腰间,她用力横着扭动,那锋利的剑刃一下将她切断,丢开了下半身,她就拖着上半身,想要逃跑,十五一下扑过去,一下揪住了她头发,将她直接摁在了石沙之中。 “我发过誓,不会让你活到天明!” 艳妃鲜血凌厉,突然张开嘴,竟然又吐出一条,可这一次,十五早就准备,在那蛇飞出来的瞬间,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塞在了艳妃嘴里,将其堵住。 可艳妃却丝毫没有放弃,她的双臂和腰肢竟然又长出无数条类似根须的蛇出来。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十五冷笑看着地上的艳妃,“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杀不死你!” 艳妃目露凶光,牙齿突然用里,那石头,竟然被她咬碎。 “贱人,你把我碎尸万段了,我同样能找你复仇!” “你确定,你有复仇的机会?” 十五扬起唇,眉间目光冷厉,白发落在肩头,衬着她的脸犹如修罗,她一手揪着艳妃的头发,一手突然举起。 艳妃看着十五曲起的五指,突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嚎叫。 而十五手指落下,扣在了艳妃胸腔,她纤细的五指此时就像五把利刃一样,穿过艳妃的皮肉,一点点深入她胸膛。 艳妃躺在地上,随着那手指***心脏,连声抽气,尖叫的发不出来。 “唔!” 手一下揪住了艳妃的心脏。 “蔓蛇王的寄住在心脏里,若没有了心脏,你不仅是一个怪物,你还是一个废物。” 十五手指猛的用力。 艳妃乞求,“十五,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 “放过你?”十五摇头冷笑,“三年前,在闽江,你可想过要放过我和阿初?那个时候,你可想过有今日!”声音骤然一冷,手猛的用力拔出,艳妃那颗心脏就这样被十五活生生的挖了出来。 “啊!” 艳妃全身颤抖,眼瞳放大,看着自己的心脏在十五手心里扑扑直跳! 心脏里面,盘踞着一条泛着蓝光蛇。 看着这条蛇,想起它曾经被入住过莲绛的身体,十五全身恶寒,手指用力,将那心脏捏碎,顺势将那条蔓蛇也活活的捏死! 这种阴邪之物,就该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蔓蛇从体内被挖出来,艳妃那一头黑发瞬间变白,而原本幻化出来的一张脸,也慢慢消失,只剩下一张血淋淋的面孔。 她躺在地上,喘着气,胸口鲜血直涌,可却没有马上死,而不甘却绝望的看着那唯一的蔓蛇被十五捏死。 “我的蛇,我的蛇!” 十五满身鲜血立在艳妃上方,俯瞰着她的样子,终于吐出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东边,一缕白雾恰从地平线升起。 而地上那些像潮水一样的蛇也因为蔓蛇王的死,而消失不见,院子里只剩下一具白骨和狼藉的石墙,以及躺在上面的艳妃。 此时的自己,也疲惫至极,似随时都要倒下去。 可想到莲绛,她又强撑住不要倒下去。 外面马蹄声靠近,十五带上披风的帽子,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七星冲了进来。 “这妖女果然是诈死!” 有人突然高喊,十五一惊,正要躲,却看到那些人涌向了艳妃。 此时的艳妃面容被毁,又有一头白发,竟然被众人当成了自己。 “这女人交给我,你们谁敢动,我唐家堡就是拼了命要和你们斗!”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唐堡主双眼猩红。 十五废了他命根,而此时,看到地上的‘十五’,那唐堡主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必然将艳妃折磨得死去活来。 看样子,不用十五亲自出马,那艳妃自有人解决。 独孤镇主骇然的站姿旁边,看着地上满头白发的人,大脑一片空白,竟然晕眩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拉了拉自己袖子,他难过的回头,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藏裹着宽大的披风,黑色的风帽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呆呆的看着十五,又看了看地上的人,一下拉住十五,慌忙往外走。 “我也以为……我也以为……那是你。” 他靠在墙上无力喘息。 十五摇摇头,声音虚弱,“莲绛呢?” 独孤镇主浑身一抖,见十五眼神充满期待,他道,“白衣盟主和莲绛的父亲都去寻他了。” “盟主他醒了?” “是。” 是啊,艳妃一手医学是颜绯色所授,他出现,自然能很开医治好白衣。 第一缕光落在十五身上,她抬头看着那缕光,身体晃了晃,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栽倒在地上。 -----------女巫の猫--------- PS:鲜花2223,哈哈多了一朵,没有截到呀,谢谢大家了。 先前章节错误,改正一下。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白骨生莲 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悠的睁开眼,落入眼前的却是白色的纱幔和古色古香的房子,她试图坐起来,但是胸腔的伤口却扯着全身都在疼,好似稍微挪动身子,整个人就会散架,更重要的是,她全身滚烫无力,像落入滚烫的棉花一样,不断的下沉。1 “莲绛!” 她开口,唤了一声,发现嘴里都是一阵干热,火烧火燎的。 “莲绛……”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以看到一缕昏黄的光落在窗前的花架上,绿萝蔓藤垂下,透着一点活力怏然的气息榛。 十五咬紧牙关,试图坐起来,终于看到门口有人朝这边走来,旋即门被推开,一个金金灿灿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那衣服如此招摇的颜色,一眼便认出来者何人。 “你醒了?以” 独孤镇主手里端着一碗药走大十五床边,拉了一个凳子坐下。 “谢谢。” “你伤口包扎好了,来吃些药吧,伤口太深,要是常人,早就死了。”他看了十五一眼,眼里还有一丝惊异,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们北冥人,都是没有心的?” 十五一愣,摇头,“不是!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她的确没有心,因此才敢堵那三箭穿心,诈死瞒过众人,瞒过艳妃。 独孤镇主摇摇头,“我不懂这些的。那伤口这么深,我若处理,你怕早就死了。” “那是谁?” 独孤镇主正在低头倒药,手一晃,那药险些倒了出来,他尴尬一笑,“怕惊动七星的人,所以找的外面小医馆的人。” 十五也没有力气追问,她疲乏的紧,感觉到自己又随时要陷入昏迷,而身体就像火热不减,余光看着独孤镇主热气腾腾的药,她张开干裂的唇,“水。凉水。” “你要喝水?”独孤镇主放下药,去倒了一杯凉水,喂给十五。 十五尽数喝下,才觉得滚烫的身体稍微有些缓减,“独孤镇主,莲绛在哪里?” “我跟你说。”没等她问完,独孤镇主突然打断她,用神秘的口气道,“你知道那个怪物怎么样了吗? 十五心思全在莲绛身上,虽然神智回复了些清明,但是,她依然全身无力。 也只得任由那独孤镇主精神倍好口沫横飞。 “你在城门,不是将那唐堡主废了吗?”说道这里,独孤镇主吞了吞口水,暗道十五这也太狠太损了,一个男人没有了命根还叫男人啊。 但是他不敢说,见十五抿唇,他继续道,“那唐堡主将那怪物当做你,当时就和七星撕破脸皮,非得要带他走,才开始,七星还在阻止,可后面看那怪物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张脸都血肉模糊,不少人趴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的,也没人再管,就任由唐堡主将那怪物带走了。爱夹答列” “你猜,之后怎么了?”说道这里,独孤镇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十五睫毛颤了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实在太虚弱了,她没有力气开口,,方才喝了一口凉水稍微缓解了些温度,这会儿身体由滚烫灼热起来,口干舌燥起来。 那独孤镇主放下了手里的药,道,“那唐堡主,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来了一条藏獒,然后将那个要死不活的怪物和藏獒关在一起。” “那藏獒应该是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那个怪物就扑了过去,直接啃了半个肩头。那个惨叫啊,我在院墙外面都起了鸡皮疙瘩。”独孤镇主抱着手臂哆嗦出声,隔了一会儿,他探过头来,“你以为她就这样被那藏獒吃了?” 十五微微惊讶,那独孤真镇主憋了憋嘴,“唐门什么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那唐堡主以为怪物是你,你杀他妻女,又毁他命根断了他唐家的后,他岂会让她死得痛快。” “唐门善用毒,制毒当然懂药理,马上罐了药给她喝,然后把她丢到了盐罐里。” 将一个全身是伤口的怪物丢在盐巴里,可想,那是怎样的痛法。 独孤镇主眉飞色舞的说着,时而唏嘘,时而惊叹,时而捂住嘴巴干呕。 最后一缕光从地平面消失,夜幕缓缓沉下,十五看他说的口干舌燥,只得开口,“她死了吗?” 在地上趴着吐的独孤镇主抬起苍白的脸,“死了!” “尸骨呢?” “哪里还有什么尸骨啊!”独孤镇主喘了口气,“那唐堡主将她头掐在笼子缝隙里,那饿得发疯的藏獒硬是将她头皮都啃了个干净。最后疯了的唐堡主又将她脑门撬开条缝,灌了水银进去,脑花流出来……” “好了。” 十五懒得听下去,那独孤镇主看她神色疲惫,也没有再说下,也没有告诉十五,艳妃的头颅被做成了灯台,身上的骨头放进了花盆里,里面种植了那唐夫人最爱的牡丹。 “药快凉了,你把药喝了吧。” 看了那药,十五摇摇头,轻声,“莲绛在哪里?” “呀,你别浪费了啊,这药可名贵了,里面都是……” “独孤镇主!”十五终于忍不住打断独孤镇主,眼中有担忧,“莲绛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会。”独孤镇主忙低下头。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十五一咬牙,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来,独孤镇主忙上前拦住. “是这样的……”他有些为难,“盟主和莲绛父亲都去找他了,可赶到那里时,莲绛却消失了。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正在找。” “他消失了?” 十五脸上露出灰白,“他怎么会消失?他能去哪里啊?” 莲绛已经成魔,他能去哪里? 十五大脑一片空白,开始显得语无伦次,顾不得伤口和全身无力,她推开独孤镇主就要出去,“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 独孤镇主当然知道十五性格倔强,怕也拦不住,只得道,“就算你要去找他,那你也得喝了药是不是?你这个样子,别说去找他,就是能独自出门都不不错了。” 十五看着那药,点点头,独孤镇主端了过来,可整个房子突然晃动,他脚下一歪,碗里的药也跟着洒了初拉力。 “哟!”屋子晃动得厉害,十五靠在床头,都能感觉到。 “哟,这是地震了?”独孤镇主扶着旁边的桌子站稳。 可屋子晃动之后,脚下又轰隆隆作响,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甚至依稀间能听到地面裂开的声响。 隔了好一会儿,这种晃动才稍微平息下来,独孤镇主忙抱起十五,冲出了房间,来到空院里,这才发现,天上突然黑云压境,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整个苍穹,似要把整个天都压垮。 “这什么天气啊?” 独孤镇主将十五放在一张贵妃椅上,有替她盖了披风,然后道,“这里是空院,哪怕是地震都没事。我出去看看……” “独孤镇主,独孤镇主!” 门口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独孤镇主一惊,知道要把师傅抱回屋子里来不及了,幸而十五反应得快,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了起来,遮住一头白发,独孤镇主转身稍微将她挡住,就看到沈当家跑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盟主不是吩咐让你今晚看守那些尸体吗?” 昨晚怪物吃心,死了许多百姓和家丁,目前所有尸体都放在了一处,有沈家的人看守,最后等人来认领,而七星也会补偿这些无辜的家庭。 那沈当家的白了脸,“那些尸体,都活了呀!” “什么?” 独孤镇主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当然,见过蛇吃人心之后,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存在的,当即问,“此时可禀告盟主了?” “盟主不在,所以我才来急着寻你。” 独孤镇主吞了吞口水,心道,他自己只是一个土豪啊,只知道挣钱和挥霍,哪里知道,对付这些妖魔鬼怪。 六神无主时,感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衫,一回头,看着坐姿贵妃椅子上的十五那黑色宽大的风帽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带我去。” 看他眼神坚定,独孤镇主寻来了一张轮椅,将十五放上去。 十五带着黑色的披风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旁边的沈庄主微微一愣,倒不知道这独孤镇主金屋藏娇,他偷偷看了一眼独孤镇主,发现对方正警告似的盯着自己,也只得悻悻的打住,不敢多问。 刚出了院子,十五看到西陵城依然一片混乱,好在七星有人维持秩序,招呼众人都赶往七星盟目前驻扎的地方先躲避起来。 出了几条街,看到一群尸体,正迈着诡异的步伐往城外走,因为它们是死人,也无人敢拦,纷纷尖叫避开,而城门竟然被那些尸体打开,地下轰鸣阵阵,似有个巨人正踏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靠近。 阴风扑面而来,隔着一道城墙,隔着上百尺,十五和众人衣衫都被那诡异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这时,十五看到,城墙两段一点殷红,一抹雪白,傲然立在黑色苍穹下。 十五裹紧身上的披风,看到有人慌张的过来,那人来的方向正是城门处。 “盟主怎么说?” 看到盟在主持大局,众人松了一口气。 那人脸色苍白,道,“盟主说,是魔出来觅食了。” “魔?” “魔!” 在场的几个人无法发出抽气声,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这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吗?” 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颤声问道。 阴风刮来,地面撼动,一群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着漆黑的墙外。 “那魔,不都是被禁锢在地狱的吗?” 另一人低声询问。 旁人突然惊醒,“难怪盟主会说,是魔鬼来觅食。” “盟主他们要怎样?” “弑魔吗?” 独孤镇主微微怔住,他回身,却突然发现身后的轮椅空空如也。 “十五!” 他脚下一软,四处寻找,只看到尖叫乱窜的人,却如何也找不到十五的身影。 风带着从沙砾沿着地面卷了过来,大地在晃动,十五裹着披风,捂住胸口,步履艰难的走在一群‘尸体’中,缓缓的朝城门口走去。 “莲……” 她浑身灼热无力,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随时都要倒下。 而胸腔的伤口,也因此撕裂开,鲜血涌出,瞬间浸透了那层层纱布,将白色的衣衫染红。 周围的尸体,步履整齐的往前走,它们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步子坚定的如归家的浪人,竟然没有发现它们队伍中闯入的陌生人。 十五就这样,混在一群死尸中,艰难的走到了门口。 而外面的景象,让她当即怔在了原地。 -------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骨生莲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城门外的旷野上,一抹黑烟凝聚在空中盘旋,形成一股黑色巨大的漩涡看起来像从地狱来的龙旋风,上空的黑云被漩涡中的邪恶力量卷了进去,而那漩涡越来越大,似要将整个苍穹吞噬下去。1 漩涡中间,隐隐站着黑色的身影,看不清他面容看不清他身姿,但是,那一抹如烟似雾的黑影,却似烙印一样在十五脑海里。 她捂住胸口,立在一群死尸里,怔怔的看着人,然后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一张强大的结界凝在了城门处,将整个西陵护在其中,结界像一道泛着水波的屏障,光芒莹莹与那通天黑色漩涡,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传说中的魔出来觅食,却被结界拦在了城外,而城中恶灵,收到召唤,前来迎接自己的魔,迎接自己的主人榛。 十五走在他们中间,目光凝着漩涡中的那个黑影,突然想起三年前,他们初次见面时,他身影隐在纱帘后面,若隐若现,而她亦,跟着一具腐尸,满身是伤的走到他身前。 只是,那一年,他是她的主人。 而她,是一个走在复仇之路上的死人抑。 那一年,他用他一颗玲珑心,感化她冰凉的胸腔,他用他一双碧眸替她看尽人生纷呈,再用他一双温柔的手,牵着她走出离开黑暗。 他说:十五,不管你怎么对我,千万不要弃我! 鲜血从指缝溢出,她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目光柔和的凝望着他,而不是三年前那样卑微的抛弃自己自尊,放弃自己的人格。 她走向他,决心,要走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拉住他的手,说,“莲啊,跟我回家。” 而不是像三年前,跪在他脚下,说,“大人,你想要杀人的鬼吗?” 西陵的结界是为了防止魔入侵,却无法拦住魔离去,群尸缓缓走到结界处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而十五亦慢慢的走近那黑色的漩涡。 没有了结界作为屏障,漩涡处刮来的风更加强烈,十五险些被吹翻,她身体本就浑身滚烫软绵无力,为此,不得不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在脚下,顺势压着身体,继续往前走。 身上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十五用力的裹着衣服,可低头的瞬间,那风再一次席卷而来,那挵着自己长发的帽子突然被挂了起来,几乎瞬间,满头银丝猎猎飞扬而出,在上百腐尸中,显得那么的突兀。 =======城墙上====== 白衣一身白衫,气质出尘的立在高台之上,默默的盯着那黑色的漩涡,看到城内那些往外‘行走’的死尸,他目光微微一沉,侧首看向不远处那人。 “它这是在召唤自己的亡灵?” 那人摇摇头,声音清冷,目光亦深邃的盯着那漩涡处,“这是在渡化,将新死的人,度化在自己手下,那么这些人的灵魂就无法进入轮回,从而被它使用。1待力量越来越强大,那它便能与天地抗衡。” 他沉了几秒,“魔,是永远不会甘于被禁锢在忘川河中,甘于黑暗。而只有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亡灵之地,那,这世间,他随处可去,便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了,整个天地,都是属于他的‘忘川!” 白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是学剑之人,对灵术不懂,如今听来,却觉得恶寒。 这妖魔之物,因为有三镜的保护,一直为曾在大洲出现过,而他们这些年,也在暗中保护大洲安宁,不然妖魔入侵。 如果说,当年真的险些有一个魔,那就是眼前这个曾让大燕人人自危的男子,当年其妻死去,他失心要堕入地狱成魔,然,却在成魔的瞬间,他儿子的哭啼将他唤醒。 却不想,二十多年后,这大洲,还是出现了魔。 “可要弑杀?”白衣开口。 “先看看吧。”颜绯色目光盯着那漩涡处,胸口总有一股不安。 那种不安早在西岐圣殿时就存在,而赶到了西陵,却找不到莲绛时,那种不安,成了恐慌还有一丝茫然。 他在等待。 等待莲绛出现。 冷护卫说,莲绛这么多年来,一直将魔性控制得很好。 一个能封印体内魔性二十多年的人,他不相信,会突然成魔,因此,潜意识里,他希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魔,不是莲绛。 “这些尸体都出结界了,要不要将他们杀掉,若真被度化,那它力量就强了一份。” 白衣担忧的开口。 “不要去。”颜绯色拦住,“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它的度化范围,你身体未好,怕是受不住它的魔气。” 正说着,他突见白衣微瞪着双眼,面色有一丝苍白。 没等颜绯色反应过来,便见白衣纵身一跃,竟然从那百丈高的城墙跳了下去,直接冲向那尸体。 颜绯色顿时蹙眉。 因为白衣此时的行为十分反常,不是平日那个冷静的他。 他凝目循着白衣而去,因为他需要守着结界,暂时不变离开城内,只得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到白衣直接冲向了尸体中间。 因为那些尸体正在接受度化,并没有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依然在缓缓前进。 而白衣也并没有对那些尸体动手,却是快速前进。 颜绯色眉头蹙得更紧,“难道说,他要去弑魔?” 可白衣身上并没有杀气,正当他疑惑时,他注意到白衣的视线,一直落在尸体的中间其中一具身上。 那一眼,颜绯色也不由瞪大了眼,因为那具尸体走路的姿势与其他不同,有些轻飘,又些摇晃,没有死尸的那种僵硬和机械,更重要的是,有一头霜白的长发猎猎飞扬时,发出淡淡的银光,似如月辉。 而白衣越来越快,几乎一个箭步掠到了那腐尸中,竟一下将那满头银发的‘死尸’抱在怀里,飞快转身往回奔,可他刚奔出一步,漩涡处突然狂风大作,天地之间雷鸣闪电,一声嘶吼从那漩涡中间出来,那声音低沉,似从地狱传来。 一直缓缓前行的死尸,瞬间停止了前行的步伐,将白衣突然包围住。 颜绯色沉声,凝着白衣,只希望白衣能迅速返程。可他暂时依然无法离开,一旦他离开西陵,那西陵的结界就会消失,如果那魔乘机进入城中作乱,全城百姓怕都会丧身其手。 ---------女巫的猫------ 十五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后面而来,旋即,整个身体离地,耳边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 。 她惊骇的抬头,看着头上那人,看着那熟悉的清俊的面孔,不由大吃一惊,一时间,胸口钝痛,竟然说不出话来。 “抱着!” 白衣并没有低头看她,而是将她抱住,转身往西陵方向奔去。 十五一看他来开的方向,不由发出一声尖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浑身滚烫,手却用力的想要推开白衣,感受到她异常的温度,白衣目光一沉,凝着她双眼,“你没有吃药?” 十五怔怔的看着白衣,声音一颤,“师傅。” 她就知道,一般的人替她包扎伤口,发现她没有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会如此细心的将能将伤口包扎得连结都看不到。 那一声师傅,白衣亦神色一怔,“我带你去回去。”他看向西陵,叹了一口气。 “我不走!” 十五看着白衣,语气坚定,“师傅,我回不去了。” 一丝沉痛从白衣眼底一掠而过,他将目光挪开,欲跃过纵尸,却突然天地之间突然传来一声嘶吼,他并没有回头,也不知道,一直立在漩涡中的那抹黑影,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深碧色双瞳,煞气流转。 同时,那些尸体个个面露凶光,将白衣包围。 白衣欲拔出腰间的剑,十五却一下摁住他手腕,刚好碰触到那他手腕上挂着的铃铛。 十五眼角一酸,叹道,“师傅,既知我身份,何不脆一直装作不知道呢。” 当她问道谁替她包扎伤口时,独孤镇主神色慌张避而不谈,这显然是得到了白衣的吩咐。 白衣轻唤,“胭脂……” 胭脂浓,是当年他给她的取名字。 当年他路过昆仑,在冰原上拾到一个女婴儿,在龙门住店时,恰好看到一个落魄的商人没有钱住店,欲向店中住客推销胭脂,求得路前。 他处于善心,将那人的胭脂买了下来,当对方将精致的胭脂盒放在桌子上时,怀里一直熟睡的女婴突然睁开了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些盒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喜欢胭脂吗?”这是他对幼儿时的她,说的第一句,“那就给你取名胭脂吧。” 二十多年,不过恍然而过,她从那幼儿,变成了俏丽的少女,最后停在了他留下月光离开的那夜。 往事纷杂而来,那夜槐花飘散,却是他不愿意提及的秘密和往事,以至于后面,关于她的事情,他都强迫着自己不要插手。 时间能淡化一切,能遗忘一切,能消磨一切,他未向任何人提及过他有一个爱徒,也未曾再打探过关于她的消息,只待,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大洲终将安宁,他觉得,自己家终于解脱,交代好一切之后,自己脱离红尘。 这可昨晚,独孤镇主突然找来,哑声跪在他身前,求他去救一人。 他从未想过,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他以为这么多年来,她会怨恨自己,可从未想到,为了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她竟然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也更未曾想到过,他一手教出的徒弟,竟然真是北冥人。 大地颤抖,白衣所站的脚下突然裂开一条缝,他抱着十五,豁然点足而起,可一缕黑烟突然飘来,落在了前方一具死尸上,那尸体竟然似一个活人,攻击而来。 身体腾空而起的瞬间,他足尖一点,猛的将那尸体头颅蹬掉,借力顺势,踩在另外一具尸体上,犹如蜻蜓点水,飘然而走。 又一缕黑烟追随而来,这一次却不是落在那些尸体上,而是直接缠在白衣脚上。 那一瞬间,白衣脚踝一紧,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拉住,往地上狠狠一甩。 而下方,地上豁然里离开三尺宽的裂缝,下面可以看到流动的眼睛,犹如恶魔沉睡时,被打扰而盛怒睁开的猩红血瞳,热浪扑面而来。 白衣凌空一个旋转,抱着十五,摔在了几具尸体上,避免了落入了那裂缝被滚烫的岩浆吞噬。 虽然被白衣护住,但是,十五被这一砸,几乎直接晕了过去,一张嘴,血沫瞬间涌了出来。 白衣跪在地上,拉开十五身上的披风,看到她早就被血染红的衣服,抱着她的手,难以控制的发抖。 ---------女巫的猫-------- PS:情节这的在回暖,大洲故事要完结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骨生莲 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胭脂……”他颤声,手摁住她胸口试图为她止血,却发现她嘴角血沫不断涌出,又慌忙操起袖子替她擦去嘴角,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胭脂……” 十五眼皮沉得厉害,她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开口,那些血就不断的涌出,连带的头顶上白衣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爱夹答列 她微合上眼,张开干裂的唇,虚弱的声音小若蚊吟,“莲……” 下方的大地继续在开裂成缝,强劲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风才从背后掠来,那漩涡瞬间压来,似要将跪在地上的白衣一并吞噬。 在城楼上一直屏息观望的颜绯色目光突然一沉,手指并拢,一道紫气豁然迸出,指飞向白衣身后榛。 那漩涡不知道何故,靠近白衣的速度越来越快,若他再不出手制止,两人怕都是要被吞噬其中。 紫气在白衣身后凝成一道小结界,感受到支援的白衣,再一次抱起十五,在紫光的笼罩下,飞快的往西陵城跑去。 风从耳边而过,感觉到异样的十五再一次睁眼,吃力的透过白衣臂弯看向他身后,见一道紫色结界拦住了那追随而来的邪魔气息,连带那些死尸都无法靠近,而那黑色的漩涡亦越来越远彝。 那深陷漩涡中的那抹黑色身影,竟也越来越模糊。 “莲……” 十五盯着那黑影,眼角一阵刺痛,瞳孔覆上一片氤氲。 “莲……” 她声音很弱,弱的几乎听不到,可此时,那一声之后,她看到那原本隐在漩涡中身影,竟突然动了动,然后,朝十五的方向,朝西陵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十五望着那从漩涡中走出那人,眼中雾气瞬间凝成珠,从眼睛滚落。 那人一身邪魔气息,依然被那如烟似雾的黑气息所缭绕,看不见面容,唯有一双碧色的眼睛,隔着地面裂开时溅起的冰渣,隔着那上百腐尸,隔着那紫色的屏障静静的凝着十五。 ========= 感受到越发逼近的邪魔气息,白衣将所有气息都聚集在丹田,然后腾空一步,掠空而去,瞬间奔向了城内。在他进城的瞬间,上方的颜绯色手掌沉力一压,那万斤城门随着一声响动,缓缓关上。 门在合上,十五看着那被挡在两重结界的外的莲绛,唇动了动,泪水再度无声落下。 这万斤城门,真如那宿命一样,非要将他们隔开吗? 那一日,她被他关在外面,而这一日,她拼死来寻他,他却最终被关在外面。 她想开口说话,可内力早就散尽,连带睁开眼,已是一种困难。 看到门缓缓要合上,白衣这才低头,看着身前的十五,见她睁大着双眸,却是泪水涟涟,不由五雷轰顶的呆立在远处。1 他从在冰原拾到她那一日,就未曾见过她哭,幼时的她,性格就争强好胜,从不露出软弱的一面,即便实在熬不住,最多也是躲在角落红鼻子红眼睛,唯有他逃避离开的那一晚,她喝醉了酒趴在他膝盖上,任性大哭,质问:师傅你是不是不喜欢胭脂! 即便哭得如此伤心的她,却也不曾露出绝望和无助的眼神。 白衣心中一阵揪痛,他循着十五的目光,看向了城门外,一抹魔气突然掠至那城门口。 那一瞬,他抱着十五,几乎本能的后掠开十几尺。 他竟然不知道那邪魔出了那漩涡,而此时的邪魔身形依然隐藏在一缕缕黑气中,可却远远的感受到他身体里突然迸发而出的杀戮,在他奔向城门的瞬间,那紫色的结界破裂,而一直护住西陵城的结界,亦被他一身杀气被振得发出一身嗡鸣。 那嗡鸣声,犹如一座千年古钟,发出的声音强劲浑厚,落出一道道无形的波纹,穿过城墙,掠向城中,那声音绵延不断,白衣提气,身上长剑赫然挡在身前,可自己依然被震得后掠几步。 而远处没有防备的七星众人被振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眼前一片金星。 那缓缓合上的门,戛然而止。 城楼上的颜绯色万万没有想到,此魔,邪灵竟然如此强大,正在他惊讶时,那邪魔再一次靠近那西陵城,离它不过十尺的结界,再一次发出那绵延凝重的声音。 那声音,再一次在西陵上空响起,百尺之内的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伴着那声音从高空压迫而来,膝盖一阵剧痛,竟缓缓跪在了地上。 众人咬牙凝着城门外的魔鬼,均吓白了脸,没有人发出一个声音。 那邪魔再迈出一步,跟着,西陵结界又发出一声撞击声,这一次,百尺内所有跪着的人,感到一击闷捶落在后背,内力强大的人,勉强撑着,却已经是七窍流血。 而其一般的弟子,却都是哇的一声,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有些直接躺在地上直抽搐或是不省人事。 立在城门内的白衣和城墙上的颜绯色瞬间明白,这结界此时,怕根本拦不住这满身杀戮从地狱跑出来的魔鬼了。 更让他们担心的时,怕这结界在破碎之前,这百尺之内的人,怕再也受不住那强大的罡气,要被它周身气息震碎而亡。 颜绯色凝着那魔鬼,指尖又凝出一道紫气,落在了它身前,那一瞬间,魔身前的冰层裂开,冰渣四溅,在空中发出一阵阵爆破声,可见颜绯色灵力强大,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攻向那魔,落在他脚下,似在警告他停止前进。 “人魔两界互不干预,速回到你忘川河边!” 他声音,清冷如银,在西陵上空幽幽响起,却带着一股震人心魂的魄力。 果然,那魔怔了怔,前进的步子一滞。 众人都以为他要停滞时,却见他周身黑气突然如气息般流动旋转起来,而他周身三尺,都是这种气息。 而这些气息,一缕缕的盘绕开来,然后缓缓的覆盖上了蓝色的结界,像蔓藤一样蔓延将其包围,不多时,那气息竟似要渗透进来,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来自恶灵的气息,来自忘川河边的瘴气,闻到这股气息的人,据说身体会瞬间腐烂,变成一具白骨。 也不知道是众人惊慌过度,还是烟花,他们看到那隐在瘴气下的魔鬼,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那笑,冷艳无情,像是一个立在九天银河之上的恶魔神袛,俯瞰冷嘲无知的芸芸众生。 ======= 同时,那强大的魔,大洲千百年来,第一个真正的魔,再一次迈出了他优雅的步子。 “轰然!” 整个西陵城为之一动,一直护住十五的白衣因先前受过重伤,此时亦难以置信支持,嘴角溢出一点血红。 而远处的独孤镇主众人皆都捂住心脉,将所有内力聚集一起,才免心脉俱毁而猝死。 可七星门派的底子,几乎全都倒下。 无人能拦住那魔。 “盟主……” 柳当家颤声望着门口的白衣,“那魔鬼若真是来觅食,不如挑选一人先去献祭……” “求盟主下达旨意。” 痛苦不堪的众人发出哭喊声。 白衣惊讶的回头看远处的众人,虽然他们先前判断那魔鬼可能是来觅食,可终究不能下决定。 有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不然拿一个人先去献祭试试,说不定,那魔鬼吃了人之后,就真的走了……” “盟主试试吧。” 面对着强大的邪魔,众人心中的最后的防线最终崩溃,他们可以与北冥妖孽做斗争,可心里却清楚,他们不能与一个魔鬼抗衡。 此刻,他们选择了妥协,哪怕这只有一丝生的希望。 或许,真的能牺牲一个人,挽救全程。 那样的侥幸在他们心里滋长开来。 “怎么可能……” 没等白衣将话说完,他突然感到身子一阵冰凉,浑身僵直不动。 十五滚烫的手指从白衣穴位移开,她抬起湿润的双眸,凝着白衣。 因为,她要走向莲绛,她已没有多的力气说话,只能用眼神告诉白衣她的坚决。 “那是魔鬼。传说中魔鬼都是贪得无厌的,胭脂……”白衣声音颤抖,“不要去,魔鬼不会因为吞噬了你,而放弃杀戮……” 十五笑了笑,从白衣身上滑落下来,然后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刚走一步,就跌倒一下,可很快,她又爬了起来,就这样,那不过三十步的距离,却被她生生走出一条血路来。 遍地的鲜血,点点从女子身上滴落。 处于死亡边缘的人,哪里顾得这女子是谁,在死亡面前,一切身份权力都是虚无。 哪里顾得这女子有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在死亡面前,一切美丽皆都是幻影。 哪里顾得这女子有一头骇然的白发,在死亡面前,秘密和真相都将会消弭。 他们只知道,眼前鲜血淋漓,一步一跌倒,几乎要爬行前行的女子,是一个祭品,一个要陷入魔鬼腹中的祭品,一个可能挽救他们的祭品! “颜绯色,救她。” 知道阻止不了十五,白衣绝望的喊道。 这是恩怨情仇几十年来,他第一次,这般求这个人。 哪怕放弃内心最后一点孤高和青寡,放弃在颜绯色这人面前仅存的一点自尊。 他要救她,哪怕是,哪怕她真的要死,但是,他却也无法容忍这个让自己纠结后半生的女子,死在自己眼前。 一直在城楼上方,凝神护结的颜绯色听到这一声嘶喊不由大惊,他惊讶低头,看到白衣整整立在城门处,已是被人点了穴。 虽然隔得很远,无法看清白衣的面容,可他那一声,‘救她’却满含着他未曾见过的悲哀和绝望。 手心豁然一道红光,颜绯色银丝妖娆,手中所有灵力全都凝在了结界上,那薄弱的结界,突然加强,原本要渗透的瘴气的,像蛇遇到火苗一样,竟迅速退了回去。 虽如此,可结界却被瘴气侵蚀的发黑。 颜绯色纵身而下,身形犹如一抹青烟飘落在城门前,在替白衣解穴的同时,奔向门口,欲将那女子拉回。 恰此时,那倒在地上满是泥沙的女子,双手扶着城门缓缓站起来,指着莲绛方向,回首望向白衣和颜绯色。 寒风猎猎,扬起女子覆霜白发露出那一张倾世容颜,她眼中眼泪,可嘴角却扬起一抹骄傲的笑,“那是我夫君。” 颜绯***拉住十五的手豁然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僵在了空中,而仅在咫尺的和十几年前容貌没有任何变化的女子,展颜一笑之后,脚下突的用力,转身扑向了几尺外的那个浑身瘴气萦绕的邪魔。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白骨生莲 死 三生三世艳莲杀, 在她扑过去的瞬间,她白色的身影连带那如霜的三千发丝,都被那丝丝缕缕的瘴气吞噬,瞬间消失不见。爱夹答列 “胭脂!” 白衣颤声,欲追过去,却被旁边的颜绯色一把拉住。 所有人目光期待的凝着那结界处的邪魔,希望它吞噬一个祭品之后,能离开此地,可半响,除了那像蔓延盘绕在结界上方的瘴气,它并没有多的动静。 众人无法看到邪魔的面容,也无法看清,那女子在飞身扑过去的瞬间,是如何被吞噬的榛。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那些像蔓藤一样的瘴气,缓缓退了回去,那被腐蚀得成为暗黑色的结界也在此刻慢慢恢复了荧光。 退回去的瘴气缕缕绕在邪魔身上,依然像一张黑色的神秘面纱将他罩住,遮住了他方才俯瞰众生,嘲笑众生的嘴角。 周围恢复了平静,那些扑向西陵城的死尸也停在了原地,在邪魔转身的瞬间,它们高举着双手,然后匍匐跪在地上,那虔诚的姿势似在迎接自己凯旋归来的王者椅。 邪魔远离那西陵城门,他每远走一步,身后原本裂开的地面就暗自愈合,冰层覆盖,连一点血迹都看不懂,似乎这里从来没有经历一场厮杀。 链接天地的漩涡依然在吞水苍穹上方的乌云,邪魔步子未顿,可城内所有人都目光紧锁,内心悬在喉咙里,生怕他突然折回来。 “果然……邪魔只是来觅食的。” 死里逃生,见邪魔走远,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旁人嘘唏,可突的,有人发出一声惊讶声,众人寻着他目光看去,见临近漩涡时,罡气强劲,撩动着邪魔身上的瘴气乱舞,那一瞬间,众人见邪魔的脖子肩头露出一只雪白如玉的手。 那是女子才有的手,亲昵的搭在邪魔的肩头,像一个靠在在男子怀中的小女人,深睡时,亦依赖的将手放在他肩上。 虽然只是一瞬,那女子的莹白的手再一次被那瘴气遮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的确看得清清楚楚。 邪魔身形步入了那漩涡,许久之后,漩涡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而周围,白雪皑皑,一片寂静,头顶乌云散去,竟露出一轮明月,银辉浩瀚的落在大洲的之上,安宁而和谐。 白衣神情恍惚的看着这一幕,许久,他挣脱开颜绯色,无视他眼中的负痛和质疑,步履沉重的走到城门前,立在方才十五站着的地方,蹲下身体,捧着那被她鲜血侵染的沙,然后埋下头。 在颜绯色的目光里,昔日那在大洲享誉二十多年的白衣圣剑,此刻却狼狈的蹲在地上,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颤抖的双肩,他诸多疑问,却在此时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然而他自己却内心痛苦难耐,正不知该何解时,城内一人骑着马飞奔而来。1 颜绯色回头,见那人一身青色的衣衫,带着面具满身疲惫,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月重宫袍子的女子。 看到颜绯色,那女子翻身下马,一下跪在地上,“月重宫火舞,叩见族长。” 颜绯色目光沉然,扫过火舞,却是落在了那男子身上,那男子直接奔向十城门处的白衣,将其扶住,声音沉重,“公子,防风来完了。” 白衣站起来,无视众人,转身走向城内,颜绯色正欲将其拦住,却见防风走到跟前,恭谨行了一个大礼,“族长若有什么疑问,防风可以一一告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公子并不知情。” 防风叹了一口气,看着白衣消失的方向。 那一年,白衣离开,逼着红衣少女仗剑天涯的真相,唯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此,这么多年来,防风是唯一一个能理解,在长安断绝师徒之后,白衣为何不再过问十五的事情,甚至,不愿意听到任何人提及关于她的一切。 颜绯色静静看着白衣离开,回身看着防风,“你随我来。”转身走向城门,防风跟随而上。 城外绕是一片宁静,却有一种难言的孤寂。 颜绯色立在城墙之上,薄唇抿成一条线,银发飞舞,却难以遮掩他眼中的痛苦,防风早就退下,将过去十一年,大洲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他总觉得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儿子,长大之后,定是没心没肺,却依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若当年,他没有遇到那个抱着剑坐在树下的少女,若当年没有一时兴起让她去找莲绛,那今日种种,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呢? 若真的错过,那为何九年之后又会相遇呢? 想到那容颜绝世的女子,站在城门前,自豪的说道,那是我夫君时,颜绯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得此女子,莲绛也不枉如此坎坷的一生。 天下,最苦,自是有情人。 -------女巫的猫------ 瘴气带着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味道钻入鼻口,十五几次醒来,都因为浓烈的瘴气晕了过去。 当她第四次醒来时,睁开眼眸是,看到深层压抑的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光晕,犹如夜间的萤火虫,可十五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除去那些飘舞的萤火,周围全是浓烈的黑雾。 而她躺着的三尺内,空气里,没有那窒息的瘴气,反而是让人醒神的苦蒿味道。 她身体依然滚烫不能动弹,因为失血过多,甚至能感到,生命像流沙一点点流失,可她没有力气拽住。 莲…… 十五试图开口,但是发不出声音,她挪动眼皮,看到一个人缓缓的朝这边走来。 他满身瘴气缭绕,犹如披着一抹神秘的黑纱,容颜藏在其中。 看到来人,十五嘴角轻抿,眼底不由露出一丝笑。 那人手里抱着一大团干枯的苦蒿,他似乎不知道十五醒了,弯下腰,将那些苦蒿整齐的摆放在十五周围,十五这才发现,她身下铺着苦蒿,周围也整整齐齐绕着她摆满了一圈。 典籍中,苦蒿有解毒之用,古人探险进入沼泽地或者有毒气的密林,都会带上一把苦蒿,将其点燃,既有照明,又能驱散毒物。 十五默默的看着他绕着她摆放苦蒿,那低头的样子,就如当年在长安那边,认真而乖巧。待他又摆放了一圈,他又转身离开,十五眼皮沉重,又睡了过去,直到再次睁开眼,看到他又抱着一捆苦蒿回来。 他拿的并不多,很显然,在冬日要找得到苦蒿,并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十五肯定,即便是她身下这些苦蒿,他一定也花了好长的时间。 她多次想喊他,可却没有一点力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这样来回,直到最后,他再一次回来,只是,这一次,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苦蒿。 他弯腰,将东西方才十尺之外,然后缓缓靠近十五。 应该是用飘,他如一抹烟雾,轻然飘至身前。 十五眼眸含笑的凝着他,显然,他并不知道十五醒了过来,见十五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反倒是惊的后飘了几步。 十五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可片刻之后,看着萦绕在他周围的邪魔瘴气瞬间消散时,她眼角不由一酸。 周围的瘴气虽然被苦蒿逼散了,但是他身上还有。 待他身上散尽那些黑气之后,他才缓缓靠近十五,然后坐在了十五身边。 借着头顶飞舞的萤光,十五这才看清他看清他的样子。 他穿着的还是在地窖时十五看到他的那一身,经过了城内坍塌,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褴褛。 一头长发自然的落在肩头,荧光下的面容,还那晚见到时一模一样,深碧色的双瞳,一张布满血丝裂纹的脸。 虽然见过这样狰狞的脸,可十五眼底还是掠过一丝惊讶和痛苦。 他好奇的凑近她,凝着她的脸,最后目光落在她清澈明亮的双瞳里,而近身的瞬间,她的双瞳倒映出他满脸血丝的样子,他一怔,竟然突然扭头。 黑色再一次像一缕面纱一样将他罩住,遮住了他面容。 很显然,他被她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给吓住了。 见他侧身扭头的样子,十五不禁失笑,既然是成魔,却依然在乎自己的漂亮的样子呀。 然而,坐在身侧的他,却偏生将自己藏在那丝丝黑气中,不肯露出脸来。 十五没有力气说话,虚弱的似随时都要烟消云散,幸而他就贴着她身侧,她的动了动手指,刚好碰触到了他冰凉的手背。 感受到手背,有一温热的碰触,躲在瘴气里的他低头一看,却见女子纤细的指尖正轻轻的刮着他手背。 她手指很细小,可指尖,却像火一样滚烫温暖。 那小小的温暖沿着他手背,瞬间传递到了他周身,他禁不住试探的伸出手,将女子的手揣在手心。 又软又暖。 他右手握着她的手掌,左手也跟着伸出来,好奇的把玩她纤细五指,从大拇指到小拇指,就像捡到好玩的玩具似的,反复捏了一个遍。 无论怎样捏,怎么玩,摸出来细腻而温暖。 捏玩了一会儿,他侧身,再一次凑近十五,隔着黑气凝望着十五的脸,不消一会儿,他周身瘴气散去,竟然幻化出一张倾世容颜,只是,这张脸,和十五,一模一样。 十五眨了眨睫毛,示意,这不是。 他微微蹙眉,突然抬头看向西方,十五跟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那边似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而几个身影正沿着河边缓缓飘逸。 待他回头时,他的脸,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样子。 十五还是颤了一下睫毛。 他又凝眉看向那河边,过去几个人,他的脸就变换了几次,几番下来,他倒是没有变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倒是让十五大概猜到,那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而刚才过去的几个黑影,应该是要渡河去轮回的灵魂。 莲绛看到他们的样子,因此,将自己的脸变成他们的样子。 至于头顶飞舞的类似萤火的东西,则应该是传说中,无法-轮回的死灵魂了。 到最后,他脸重新凝成一张清秀至极的青涩少年时,十五也不想再为难这个成魔依然爱美的男子,只得眼中含笑安慰他。 见到她眼中含笑,他亦学着她的样子,扬起漂亮的唇角,回应着她。 而整个过程中,他的手都未曾放开过她,又见她笑,他挪了挪身子,又主动靠近几分,发觉到十五眼底没有抗拒,他干脆侧身躺下。 先是隔着了一寸的距离,后面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便悄然挪近,最后竟然将头贴在她脖颈。 苦蒿为铺,飘舞的死灵魂为灯,此处美景竟胜过清水楼阁他们的婚房,因为,身下的苦蒿全是他一根根捡来,然后一根根的扑在周围。 这是他为她建筑的‘房’。 十五含笑望上空浮游的死灵魂,眼皮再也坚持不住,沉了下来。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白骨生莲 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眼皮沉得跟压压过铅一样无法抬起来,滚烫软绵的身体,像漂浮在海中,一上一下,而胸口的伤口,竟然没有丝毫疼痛,只觉得,身体里装着流沙,如今遏制不住的往外流。1 仅一条缝的视线中,十五看到那些死灵魂突然游得飞快,而她才胸口,竟然也飞出了点点荧光,犹如水中倒影出的光影漂浮在空中,形成旖旎的风景。 这是…… 这是…… 十五身体在消散,她突然意识道,自己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榛。 死亡正一点点的分离自己。 纵然再坚强,却也躲不开死神的脚步。 原来,自己真的要死了仪。 身体越来越轻,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胸口飞出的荧光越来越多。 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在城门口,一步步走向莲绛时,她几乎就耗尽了自己的一切。 十五手指动了动,指尖轻轻的刮过他的手心。 她好想唤他一声莲,然而,损坏的嗓音,却发发不出丝毫声音。 旁边抱着她的莲绛,感到手心有小小的瘙痒,当即抬起头,一下看得到了十五胸口中飞出的荧光,吓得忙将十五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也摁住她的胸口,试图将那些荧光压回去。 可是,那些荧光,依然穿过他指缝,钻了出来,飞向忘川河的方向。 他并不知道女子是谁。 他是一个刚刚演变成的魔。 起先,她吸引他的,不过是那鲜美的血。 因此,那晚在地窖,他将她抱在怀中,藏在怀中,不够是处于魔鬼的对食物掠夺的本能。 魔鬼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盯上的食物。 而高台倒塌,他的食物,却丢失了。 次日夜晚,他再一次冲破禁锢,离开忘川河边来到西陵,欲寻回自己的食物。 他的食物回来了。 荧光越来越多,怀里的女子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大惊,手一捞,那些飞向忘川河边的荧光突然被他抓了回来,不但如此,连带上空那些死灵魂都被他挵在手心,形成一个光球。爱夹答列 他眼眸深碧,方才还是少年青涩秀丽的脸,再一次变得狰狞,周身邪气萦绕而出,而他握着手里的光球,用力的按向十五的胸口。 那光球被抢行进入十五身体,那一瞬间,似有无数强大的力量进入她身体。 十五豁然睁开眼睛,原本消散的身体,凝结起来。 身体的荧光在回归,被他用邪气强行归元,可很快,她身体再次松软。 因为,极限的身体,无法承受也无法接纳那些在忘川河边死灵魂。 那些死灵魂再次从十五身体里飞了出来,莲绛跪在苦蒿上面,一面紧紧的抱着十五,一面伸手将那些死灵魂捞回来,可反复试了几次,他偶无法将他它们灌入十五身体里。 死灵魂飞出,他又抓回来,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这个动作进行了多少次,但是,一次次的失败,可他却执着的一次次不放弃。 周身的邪气凝成一道黑色的结界,将怀中的女子包围住,暂时的阻止她灵魂飞散,阻止,她暂时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弭。 可莲绛却明白,这个肉身,若没有新的灵魂,到底还是会死亡。 怀里的女子身体不再如先前那样滚烫,软绵绵的卷缩在他怀里。 明明她消散,可他却觉得周身撕裂的痛。 这明明是忘川呀,这里没有人间的罡气,没有对他的禁锢。 可为何,他在痛! 黑色的结界里,女子白发如蒿,苍白的脸犹如一张燃尽之后灰白的纸,唯有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清澈如池水,正静静的凝望着自己,倒映出他布满血丝看起来分外恐怖的脸。 可她眉眼,含着他无法理解的笑。 那笑,是满足的,是无悔的。 莲绛跪在苦蒿上,对着女子的双眼,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起身,抱着十五飞奔向忘川河。 可跑出一步,看着忘川河境地中无边无际的瘴气,他又回身抓了一把苦蒿,绑在自己身上,抱着十五继续往前跑。 忘川河河水,也不知道是从东流向西,还是从西流向动,黑色的水绵延无尽,时而水面露出一张狰狞的人脸,时而下面浮起一具尸体,那是被囚禁在水下的冤魂,企图跑出来。 可它们刚刚露出水面,就燃烧成了碧色的火。 河边,开满了曼莎珠华,红色的意味着没有归途的花,碧色的没有未来的火,形成了忘川河边的红莲碧火。 似乎感受到有‘生人’的靠近,忘川河底那些沉静千年的恶灵通通的涌出来,在露头的瞬间,燃烧成片片碧火,一时间,整个忘川河上,一片碧绿,迎着岸边妖冶的红色,形成了衣服瑰丽而宏伟的景致。 身上因为他邪气护体,暂时停止的了消弭,可,这不等于,她不再死。 只是,魔鬼用它的力量,暂缓了她的死,却无法阻止,这场宿命的终点。 十五靠在莲绛怀里,惊叹欣赏着漫天的碧火,而头顶上的他,目光亦管擦着她的神情,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光芒,他忙弯腰,摘下几朵曼珠沙华,递给她。 可花被他摘下的瞬间,竟燃烧成灰,从他手心中掉落。 他又摘了几朵,依然如此。 他虽然不能言语,虽然面容狰狞,那碧色的双瞳亦看不到任何情绪,可十五知道,他在讨好她。 他以为,她喜欢花。 莲啊…… 我喜欢的是你啊!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她名字,可她这一动,体内被莲绛方才强制封印的荧光再次飞了出来,虽然被黑色的结界护住,无法彻底远离十五的身体,可十五却因此,身体更透明了一分。 莲绛抱着十五,沿着忘川河边,飞快的往西跑去。 跑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在十五的视线中,竟然看到了一个渡口。 之所以是说是渡口,是因为,十五看到了忘川河边停着一艘破旧的船,而船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撑船人,而船的另外一头,则挂着一盏摸样奇怪的灯。 那灯,无风而动,照出的光,孤独而昏黄。 撑船人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靠在船头。莲绛抱着十五,缓缓的走到那船边。 撑船人抬起眼,直接落在了十五身上,“不能轮回,煞气太重!” 不能轮回,杀气太重? 十五一惊,难道指是自己。 她不由苦笑,原来,自己这一生,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吗? 若死去,那便真的烟消云散。 正当这时,远处又走来两个执灯人,他们一前一后的缓缓行走,而他们中间,走着一个全身覆着链子的黑影,看样子,应该是要进入渡河的刚灵魂。 抱着十五的莲绛,身形突然一闪,在那两个执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突然腾出右手,一下拽住了那个黑影。 一道红光从他手心燃气,那黑色灵魂发出一阵哀嚎,竟瞬间被他炼化成了手心大小的荧光,然后将其封印在十五身体。 新的灵魂注入,十五身体陡然一麻,可片刻之后,那灵魂又挣扎从她身体里飞脱出来。 “你……” 旁边的两个执灯人,瞬间反应过来新灵魂被截了。 “你是魔!” 其中一人看清莲绛的脸,突然大喊,手里的灯发出嗡嗡声响,连忙后退一步。 另外一人也睁大了眼睛,警惕的而惊恐的看着莲绛,注意到他怀中的十五时,他低声,“这灵魂死去多时,并不能护住她,还请尊主将方才那灵魂归还,我等将其带回向冥主交代。” 也不知道方才那灵魂死前做什么的,十五不但无法接受它,反而感到软绵绵的身体,正被撕咬。 那说话的执灯人继续道,“尊主,你方才夺那灵魂,在人界作恶多端,满手血腥,我们得抓它回去,让其受十八层炼狱之苦,再锁在炼狱中,让它永生不得轮回,且不得消散!” 看到十五面色痛苦,莲绛慌忙撤手,那灵魂突然飞了出去,两个执灯人,忙举起手里的灯,口中念念有词,两条黑色的链子将那灵魂困住,然后两人朝莲绛行了行礼,牵着那灵魂慌忙朝渡口走去。 那撑船人在他们上船之后,飞快的撑杆,那小船一眨眼,就飞出了好远,那船刚从视野中消失,十五突听到河中央,发出‘咚’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河中。 -------- <> 第二百四十章 白骨生莲 六 修改内容 三生三世艳莲杀, “它跑了!” 其中一个执灯人大喊,但是同伴也只得焦急的看着,却不敢跟着那灵魂跳入忘川河里。1 忘川河里全是聚集了几万年得不到解脱的恶灵,凡是落入水中者,都会被其他吞噬,当然,也有罕见的逃过被吞噬的命运,而堕入其他地方。 忘川河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让执灯人也害怕靠近的世界,水面上,碧火点点,不时的燃烧飞在空中,他们焦急的跺跺脚,却不敢靠得太近。 怀中的女子很轻,若非那黑色结界罩住,她怕早就烟消云散,莲绛盯着怀里的女子,突然回头,看着忘川河与人界的方向,转身飞快朝那边奔去榛。 十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到他飞奔过的地方,红色的彼岸花漫天飞舞,映着河中的碧火,竟似那年长安城旖旎的烟花。 跑了一会儿,一道刺目的光,从天而降,那光芒太盛,十五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莲绛忽的抬起手,挡在十五眼前,替她遮住那白光。 旋即,耳边传来闪电雷鸣的声响,十五吃力的偏了偏头,才发现,此处没有那纷飞的碧火和彼岸花,只有长满利齿的荆棘,而黑压压的天幕上,无数道闪电如若虬须,蜿蜒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音移。 忽的,无数道闪电聚在一起,随着一道刺目蓝光,那道闪电,竟轰的一声落在了莲绛身上。 天地撼动,十五缩在莲绛怀里,感到抱着自己的莲绛,身体也随着这一雷击,颤抖了一下。 苦蒿的味道里,传来了淡淡的焦味。 十五抬眼望着他狰狞的脸,看着他目光直视前方,看着他坚毅的下颚,泪水答滴答滴的滚落。 “轰!” 他抱着她,扛着一道道落下的雷,穿过那荆棘之海。 “九十九!” 当他立在了西陵城外时,十五早就泪水裹面,一路上,她替他数了,为了到不属于他的人界,他需要承受九十九道天雷。 都说魔鬼是被囚禁在忘川河边永不入世,而这些一路拦截他的闪电和毒气缭绕的荆棘,便是所谓的禁锢。 当他穿透这些禁锢,艰辛来到人界时,他周身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早就一片焦黑,连昔日如黑缎漂亮的长发都被雷击燃烧得丑陋不堪。 他低头看着怀中一直深深凝着自己的女子,看着她漂亮眼眸中倒影出的魔鬼,他一惊,当即幻化出方才那少年摸样,亦穿了一套整洁的衣衫。 荆棘之海上方有可怕的罡气,十五几乎被其震得魂飞魄散,因此,离开荆棘之海,来到人界,她像解脱般的,晕了过去。 此时的西陵城,虽然深夜,但是城门四开,想来已经解禁。 只是,西陵城内家家户户都挂着一张白麻。 白麻是大洲用来奠基亡魂之物。 看着那些白麻,莲绛并没有带着十五进城,而是出城,往路道小客栈走去。 天寒地冻,小客栈并没偶挂着白麻,而是红灯高挂,正门处,停着三辆马车。 而后院,则挂着昏暗的灯,一个年岁不过十岁的孩子坐在门栏上低头在洗一大摞碗。 刚过元宵,天冷得吓人,那孩子却在用冷水洗碗。 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对着那孩子的后背就是一脚,“贱东西,磨磨蹭蹭,还不快洗。” “掌柜的,这碗太多了。爱夹答列”那孩子有些哀怨的抬起头来。 “那你今晚就洗完了再吃饭!否则,明天滚去要饭。” 那孩子不在说什么低头继续洗。 那掌柜手里抱着一大坛酒,骂骂咧咧的朝井水边走去,将酒坛子打开,拆掉之后,倒进装水的桶里面。 莲绛抱着十五走到那掌柜身后。 “谁!”感知到后面有人,那正在掺水的掌柜立马回头,一看身后立着一个摸样秀丽的少年,朝他伸出手来,他展颜笑开,“客官住店还是……” 没等他话说完,那掌柜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下捂住自己的心脏,旋即,倒在地上。 莲绛手里多出一抹白色光球,他目光怔了怔,然后将其封印十五身体里。 新死的灵魂,在痛苦的挣扎片刻之后,终于涣散,而女子透明的身体,竟然凝形一分,那卷长的睫毛也突然动了动。 莲绛抱着十五,绕过偏门,来到后院,则看见一个穿着艳丽身体肥胖的女人勾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朝另外一侧走去 “今晚这么多客,那老东西一定会守在大厅收钱呢。” “那万一他看到了怎么办?” “怎么办!你就这么无能,那老东西成日嚣张,若真的发现了不如把他做了!” 暗处传来衣服撕扯的声音,莲绛抱着十五立在走廊里,他低头凝着女人然后抬头,看向那声音处。 一丝丝黑色从他脚下蔓延出去,像蛇一样游走向那两人,随着两声闷哼,方才那些黑气飘了回来。 而莲绛的手里,亦多了两抹光球。 =======女巫的猫======= 十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来的,她只知道,莲绛抱着自己,走了很远的路。 虽然醒来了,可那种要将自己吞噬的无力感,却没有一点消除。 而头上少年的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白。 显然,这一路,他也很辛苦。 莲…… 我们回去好不好! 看着他在人界受苦,她心中也难受。 “莲……” 十五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声音虽然很小,可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莲绛耳里。 他浑身一震,低头看着女子,恰迎着女子望着自己的双眼。 可很快,女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却是动了动唇形。 “莲绛!” 旷野上,一个清冷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带着绵延的内力,像是从九天银河传来,响起之后,声声在周围回荡。 而每一回声,就形成一个无形的结界,在十五和莲绛三十尺开外凝结而出。 十五凝目看去,却惊讶发现,他和莲绛所在的位置,竟是在八卦阵法里,这一处有些措手不及,莲绛和十五被困在其中。 莲绛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十五,回身,目光警惕的看向那声源,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最为前面的男子一头银发,手中杵着权杖身姿高贵的立在近处,眼神负痛的看着莲绛,道,“莲绛!醒醒!” 莲绛见来人,周身杀气凛然,当即恢复了原貌,缕缕黑气萦绕在身侧,形成一个结界,护住了那些回声对自己的干扰。 他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无视那些八卦阵型,脚下三尺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 带着十五,他显然不会与眼前这群灵力高强的陌生人对战,他需要回到忘川河边。 “莲绛!” 就在此时,一个面容十分清俊的男子突然上前,他出现时目光就一直落在他怀中的女子上,因此,他刚上前一步,莲绛碧色的双瞳泛红,一道黑气凝成就剑形,直接朝来者攻击去。 好在旁边的颜绯色反应快,手中权杖一拦,挡住了莲绛的袭击,他目光顺势看向旁边的白衣,示意他不能上前,否则会激怒早就成魔的莲绛。 “莲绛,你不能带她去忘川,她会死的。” 白衣声音沉痛,可莲绛没有反应,脚下大地缓缓裂开,头顶雷鸣闪电。 “胭脂!” 见莲绛根本不答,白衣目光再次看向藏在莲绛怀里的十五,“胭脂,我知道,你还有意识,如果你能听到我们的话,不要跟他去,你这样会死的。” 听到白衣的话,十五手指下意识的扣了扣莲绛的胸膛。 天雷道道落下,十五看到裂开的缝隙里,那荆棘之海慢慢的露出来。 蔓延的荆棘,上面零星开着红色的花,看上去诡异的而壮观,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 这便是传言中,通往忘川的路吗?荆棘中蔓延的赌气,像浓雾一张罩在四周,若是凡人,不等靠近,就会中毒而亡。 莲绛抱着十五,顶着头上的惊雷跨出一步。 这个阵法,显然已经拦不到成魔的莲绛。 看着十五又要被莲绛带走,白衣满心焦急,“胭脂!你,你可知道,你若死,便会烟消云散,没有轮回……” 没有轮回啊。 十五绝望的闭上眼睛,听着身后白衣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是啊,没有轮回,没有来生。 如轮回为人,却遇不到莲绛,她生来又有什么意思? 若她活着,而莲绛却要永生在忘川河边,从此黄泉两不相见,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若烟消云散,那就化成忘川河边的一朵彼岸花,日日凝望着他罢。 荆棘之海开启的瞬间,十五就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她整个人就像是沙做的人,在这压力之下,开始涣散。 她明白,莲绛只要带走他,她此生已结。 灵魂甚至等不到到忘川河消散,就是在这荆棘之海,就灰飞烟灭。 在远处的众人已经感受到十五的决死之心,心中都由之沉痛。 若十五一死,莲绛怕再也离不开忘川河了。 颜绯色侧首看向白衣,白衣痛声,“胭脂,你爱莲绛之深,随他而去,可你想过阿初吗?” 阿初…… 靠在莲绛怀中的十五豁然睁开眼睛。 她的阿初! 她的阿初怎么办? 十五突来的挣扎让莲绛感到了异常,他回忘川的步子不由一滞,低头看着十五。 “胭脂,难道你要留下阿初一人在世?”白衣厉声质问,一句一字像一把刀一样落在十五胸口。 泪水从眼中滚落,她的阿初还在北冥等着她带莲绛回去呀。 “胭脂!” 这一次,是颜绯色开口。 他目光落在十五和莲绛身上,“你腹中还有莲绛的孩子。” 十五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因为蜷缩在莲绛怀里,她手本就交叠的放在莲绛胸膛,吃力的动了动指尖,轻轻的放在脉搏上。 随着指尖的感触,她双唇颤了颤。 孩子……孩子还在! 她……她又有了和莲绛的孩子。 一个将会阿初一样懂事漂亮的孩子。 十五吃力的想要回头看向颜绯色,莲绛感受到她痛苦,回身过去。 身上瘴气散开,十五没法说话,目光哀伤的看着颜绯色。 颜绯色道,“你只要活着,我就有办法救莲绛。你若死去,莲绛终身困在忘川,腹中的孩子也会随你而去,而阿初,在北冥,却是世界相隔,你忍心让他们父子永不相见,永不相识吗?” 十五泪水朦胧的看着颜绯色,他身边站着白衣,站着防风,还有火舞。 所有的人,都用期待眼神看着自己。 她眼神茫然,此时,如何阻得了莲绛带她进入忘川。 目光扫过四周,十五这才发现,她和莲绛站在了阵法的稍偏的位置,并非中间。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要对十五做什么,莲绛抱着十五,转身就往荆棘之海走去。 若他真穿过荆棘之海,他们无人能进入忘川,也无人能将十五救出来。 就莲绛转身的瞬间,十五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口型,颜绯色瞬间明白,飞快是撕下了一截衣袖让,然后随手一叠,便成了一朵绢花。 而十五则抬起手指,放在莲绛的胸前,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扣着他衣服。 感受到女子指尖传递来的温暖,莲绛立在荆棘丛中,低头看着十五,但见她看向他右侧方,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他循着十五的目光看去,发现就在立自己不到二十尺的地方,那皑皑白雪中,躺着一抹绯色的红,看起来,像一朵精致的绢花。 他初成魔,暂无多少意识。 所作所为,一切处于他的本能和感知。 就像,他不知道她是谁,却不能的要留下她,不要她消失。 就像,他没有七情六欲,却感知到她或许喜欢花,会摘下忘川河边的彼岸花试图来讨好她。 就像此刻,他感知她眼神中对那绢花的渴望。 他凝着那绢花,而颜绯色等人已经退下,狂野上,唯有那朵绢花在萧瑟的风中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 莲绛见四周无人,抱着十五退出了荆棘之海,缓缓回身走到那绢花前。 他俯身,将那花捡起来,却发现,那花并没有像彼岸花一样烟消云散,于是赶紧递给十五,那眼神竟带着一份欣喜。 他面容丑陋,看起来和怪物无疑,可此时看着十五的眼神却透着别样的温柔。 十五接过那绢花,露出浅而苦涩的笑意,指尖拂过那花瓣,果然发现里有东西,她使劲力气将其拆开,发现那花里面,裹着一串铃铛。 她浑身一怔,眼中泪水滚落,然后手指勾着那铃铛一晃。 那样式古老的铃铛,当即发出清脆的声音。 “唔!” ---------------女巫的猫----------- ps:据说言情大赛开始投票了《蛇蝎》编号26,大家加油哦。 一人一次可以投十票,一天可以投三次。 今天补更,晚上还有第二更。 <>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骨生莲 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那铃铛发出的声音,突然荡起一圈白色的光纹,不但如此,那铃铛十五就此一晃,可它声音并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同时,其光纹也越来越多,不到一刻,又有五条白光凝成线,与阵法的五个角落连接在一起。爱夹答列 十五靠在莲绛怀里,泪水滚落而下。 在打开绢花时,她便认出了这个铃铛。 这是传说中的驱魔铃。 方才她又将莲绛诱骗到颜绯色布置的阵法中间榛。 驱魔铃的声音依然在回荡,而十五已经感受到了莲绛的痛苦,他双膝跪在地上,全身都瑟瑟发抖。 十五想要安抚他,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连喊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那驱魔铃发出的五条光线犹如银针一样,将莲绛所有的魔性全都强制的封印起来,这种痛苦远胜过那荆棘之海和天雷,好似要将他撕成分离,而剧痛中,他意识也开始涣页散 十五从他手臂中滑落,靠在他发抖的肩头,可他手指却依然不甘的抓着十五的衣角。 身后那壮观的荆棘之海也因为莲绛魔性消弱,而渐渐消失,忘川河之门,暂时关闭。 十五全身无力,眼皮就要合上,可她却强忍着睁开,她知道,此时若闭上眼睛,真的就要烟消云散。 她这身体早就耗竭,唯一支持她到现在的,就是意念。 而之前看到莲绛遁入魔道,她绝望至极,甘愿放弃此生,可如今,肚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小生命,北冥的阿初还等着她回家,即便是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也要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淡淡的药草味传来,有人伸手过来,将十五抱起来。 而此时几乎快没有意识的莲绛却突然抬起头来,双目狰狞,脸上血丝爆裂,幸而追上来的颜绯色上前,挡在了白衣身前。 白衣抱着十五退开几步,顺势将一颗护心丹喂入她口中,而托着她的后背,又将内力合着沐春风源源不断的灌入十五体内,将其护住。 十五绝望的看着莲绛,颜绯色回身看出了她的担忧,“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十五依然不肯离去,颜绯色只得到,“我是他父亲。” 父亲…… 这世界上,恐怕出来她,最放不下莲绛的莫过于他父母。 就像自己,原本早就没有了一点生存的希望,可一想到阿初想到腹中的新生命,却总想要绝境逢生。 白衣抱着十五往回走,此时,十五才注意到,人群中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带着白色的披风,头发简单的挽起,一身简单的装束却难掩她出众的气质,她目光凝着阵法的父子,双眼负痛,可见白衣过来,却收回目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十五。 “胭脂,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走过来,拉住十五的手,轻声的问道。 她目光和煦一如当年,时光冉冉,却未曾她在她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如初见般。 十五虚弱的动了动唇,示意知道。 这女子便是那驱魔铃的主人,颜绯色的妻子,莲绛的母亲。 也是那年,她和颜绯色亲自将那枚木簪交给自己,让她去回楼寻找莲绛。 她轻轻握着十五的手,然后放在她小腹上,眼中闪着欣慰的目光,“难为你了。” 说完,她抬头看向白衣,白衣点点头,带着十五离开。1 =========女巫的猫========= 十五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她只感到身体在轻微的晃动,空气里还有醒神的薄荷苦蒿香,她一侧首,看到白衣坐在前方,认真的点燃一枚香。 待做外一切,他又将寻来的新鲜苦蒿摆放在四周,然后掀起旁边的帘子,天边最户在十五身侧。 此时的十五才发现,她在马车里。 白衣回头,正好看到十五看着自己,他眼底露出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和多年前那样平淡,“醒了?” “莲绛……” 十五开口,虽然虚弱,可到底能发出声音来。 白衣似乎料到她要问这个问题,上前又喂了一粒护心丹,然后轻拉了一下马车上的铃铛,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帘下去,不一会儿,走上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是莲绛的母亲。 看着十五睁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布置,她坐在十五身侧,“有你师傅在,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先前是服用了大量的药丸,导致经脉崩损,后面失血过度又中了瘴气的毒。不过,这些日子,你师傅一直守在身边,你体内瘴气已经驱散得差不多了。” “莲绛……” 木莲目光一怔,拉住十五的手,看了看马车外将落的夜幕,叹了一口气,“他就在在这附近。” 附近? 十五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慌。 很显然,这附近,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从木莲的眼神中,她能看得出有些其他讯息。 定然不是在附近这么简单。 十五静静的看着帘子外面,看着夜幕下沉,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地平线时,地面突然出现了晃动。 “他快来了。” 木莲拉着十五的手,认真的道,“这里是西岐!” 十五就像一块被人分解最后又艰难缝合的人偶,她浑身都疼的厉害,听到西岐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从西陵道西岐,至少要二十天。 如此来说,她躺了二十天。 “他已经成魔,我们已经无法控制他,那日的驱魔铃,不过是暂时克制住他,将你带到西岐。” 木莲起身,掀开十五旁边的帘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十五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西岐。 月光如银,繁星似银沙散落在天幕,和南疆相似的有着参天巨木,只是,这些巨木上垂落下的蔓藤,却看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花,在大洲已是年后,可这里天气凉爽,犹如四月。 夜间萤火,夜光蝶飞舞,若非旁边有人,十五都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 南疆给她一种沉重压抑,因为那儿腐尸遍地,蛇蝎攀爬,意味着死亡。 可这儿,却美得如梦似幻,犹如人间仙境。 目光看向周围,十五这发现,有一座雪白的山和西岐圣山平行。 西岐圣山上,神殿巍峨,犹如远古上神冷冷俯瞰众生,可与它平行的那山,却是通体雪白,从山脚到山顶,竟都是皑皑白雪,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气魄。 就单单这么望着,十五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因为,那座白雪覆盖的山,罡气太盛。 十五顿觉得,自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在那山前,正等待着无情的审判。 看到那山,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十五紧张的看向木莲,见她从旁边拿出两个盒子,掀开盒子里,里面赫然放着的是十五最心爱的月光宝剑,和月夕留下的龙骨拐杖。 木莲手轻轻的碰向那龙骨拐杖,感到上面有一丝电流滑过,她一惊,收回了手。 那龙骨拐杖在排斥生人的触摸。 “我们虽不明白传说中的北冥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此物,并非凡品。而你这一次重新携此物出现在大洲,身后又有一批跟随你而来的鬼狼战士,虽然曾听独孤镇主说过,你曾介绍自己真名为卫霜发,与北冥如今的皇后角丽姬并无多大联系,可胭脂,你到底是何身份?” 十五一愣,眼神有些矛盾。 “我们不是在乎你身份地位。若真在乎,当年就不会轻易的想将莲绛那孩子交托与你。只是,一人的身份,关乎一个人的责任,我怕你的责任太过重,而无法顾忌到莲绛。” 十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出了实情。 木莲面色稍微惊讶,很快恢复了平静,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果真如此。” 很显然,十五的身份她大概猜到了许多,可知道之后,她也更加的忧虑。 就如方才她所说,一个人的身份关乎一个人的责任。 十五的皇室仅存的血脉,而皇室被屠,沉埋在皇陵,她就肩负着一个皇室崛起的重担,担负的是一个天下的责任。 “我也知道这次你回到西陵,是为了带走莲绛。”木莲拉住十五的手,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一次,你真的不能带走他。” 十五抽了一口气,眼中泪水滚落,难以置信的看着木莲,咬牙道,“我发过誓,一定带他走。” “好孩子,你听我说。”木莲轻声安抚十五,“莲绛他已经成魔,可他对你的执念却并没有因为成魔而消散,自始至终却想要带你走。借着他对你的执着,我们才决心将你带到西岐,也将他引到此处。”木莲顿了下,看向远处的雪山,“大洲虽然有三个灵源,可最强大灵源却是在西岐。光明圣殿,意味着神的神殿,而与圣殿遥遥相望的那座山,却是罪恶之山。” “那里……关押的历代禁忌之人。” “你们要将莲绛关在下面?” 十五声音一哆嗦。 “这是唯一救他的办法!将他封印在罪恶之山的万年寒冰内,能免除他的罪恶,洗涤他身上的魔性,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正常,否则,他永生都得进入忘川之地了。” 木莲声音亦在颤抖。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在也没有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沦入魔道更痛苦的事了。 “听说阿初很懂事,可惜,我们却无缘见那孩子。”木莲眼中亦有一层泪水,“你肩上的重任,还有等你回去的阿初,都无法让你留在此处陪莲绛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但是胭脂,一切由我们。” 知道自己无力带走莲绛,十五买下头,绝望的哭泣。 木莲轻抚她苍苍白发,道,“我们来定一个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十五抬眼凝着木莲。 “是的!这三年你去完成你的责任,而不论结果怎样,三年后的今天,我和莲绛父亲都会想办法替你打开一道通道,让你回到西岐,将莲绛带走。”她努力撤出一丝笑安慰十五,“我也相信,三年里,莲绛必然清醒。” 看着那令人敬畏的罪恶之山,十五终究是点了点头。 三年之约,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九年,三年,的时间都这么过去了,再一个三年,她怎么会等不得。 哪怕就是,要等莲绛一百年,她都等得。 西岐境界黑雾浓烈,马车开始晃动,十五能感到地面在裂开。 “他马上要破开西岐的结界了!” 木莲替十五穿上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我们现在就送你去罪恶之山。” “能给我一些东西吗?” ===========女巫的猫========= 莲绛穿过层层瘴气,立在了西岐境内,深碧色的妖瞳淡淡扫过四周,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很显然,从地狱来的恶魔,一路踩着骷髅头过来的恶魔,看到这如梦似幻的仙境时,也愣住了。 参天巨木上飘下的紫色花瓣,落在清澈的溪流上,打一个小转儿,然后随着流水飘走。 绿色蜻蜓和蓝色的蝴蝶,周身泛着莹莹的光泽,在林中飞舞,头顶月光柔和,这周围静怡的犹如一幅画。 这些林中精灵感得到丝丝邪气侵入,瞬间挥动着翅膀逃离开,莲绛目光看着高处那圣殿,周身瘴气浓烈,在地上蔓延开,三尺之类的花草皆瞬间枯死。 他一步步的朝圣殿方向走去,所过的地方,竟然都是一片焦黑,好似被烈火焚烧过。 走到一半,耳边突传来一阵陶笛声。 那声音穿过叠叠云层,穿过重重高木,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和深情随着飞花落叶飘了过来。 莲绛立在原地,最后绕过巨木,来到一方具石上,才发现那声音来自远处一座与圣山并立的雪白冷山处。 月色清幽,整个西岐都笼罩在一片银光之后,将那座巍峨的山照得更加神秘,莲绛凝目而亡,却见你山岩下有一点如落梅般细小的红影。 那声音,竟是来自那里。 地上的黑气在雪地萦绕,莲绛飞掠而至,到靠近时,这才看见一个女子手白发轻挽,身着大红色披风,手捧陶笛坐在一方冰雕上。 看到女子的摸样,莲绛浑身一怔,静静的看着她。 她手里的陶笛声音悲戚,闻声似泣,而那一头拽地的白发却不似往日那样简单的披散在肩头,而是认真用一枚发簪挽起,光洁的额头下,睫毛如羽,落在精致的脸上。 笛声渐止,她抬起睫毛,眼中有一层氤氲,却含笑道,“莲……” 莲绛立在雪地上,周身的瘴气在靠近此山时,就开始自动消散,而覆盖在他脚下三尺范围的邪气也被一股强大无形的力量而逼退。 他抬头凝着这耸入天际的山,感到一股难言的压迫从天而降,好似一张无形的罩子,将自己捆子其中。 而女子就坐在远处不到二十尺的地方。 那一声莲,似从梦里传来。 “莲。” 十五放下手里的陶笛,朝莲绛招了招手,“你来。” 木莲说,莲绛自小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只要认定的事物,谁也无法改变。 就如他认同了十五,即便是海枯石烂,即便是他被魔性反噬得没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可他终究记得十五。 ------------女巫的猫------------ PS:昨晚写了两千字,熬不住就去睡觉,可早上醒来,稿子没有了,难道台风把猫爹的稿子卷走了…… 好消息是《蛇蝎》已经签约出版,喜爱颜宝宝和十五的童鞋们,可以去群里报名团购哦。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骨生莲 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 身体的剧痛刺激着神经,让十五艰难的睁开了眼,半开的视线中,天气昏暗,虽然能感到那阳光刺目,可整个苍穹却被黄沙覆盖,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爱夹答列 十五动了动唇,才发现喉咙干裂,嘴里还有一股腥咸。 这腥咸,是血的味道。 自己还活着! 空白的大脑里,此时,只有这个念头榛。 周身没有任何力气,身体就像被人用剪刀裁剪成了碎片然后再拼凑起来,这种难以描述的疼痛真是比被那魔尊拽入虚空还难以忍受。 黄沙漫天,可是天气却炎热,她方知道,若自己在这样躺下去,不到晚上,可能就会被晒成一具干尸。 动了动身子,她顿时发出嘶嘶疼痛的呻-吟,只得艰难侧身,手却一下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曳。 像玉一般的细腻柔滑,却是冰一样刺骨寒冷。 这是……这是……这是尸体才有的触感! 十五瞪大了眼睛,一下坐了起来,果然看到自己旁边躺着一具被青丝长发遮住面容的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怪异的宽袖长袍,而袍子上绣着怪异的图腾,在干燥的日光下,暗自流动着光彩。 这具尸体……不,应该是被自己枕过的尸体,那尸体腰间还有她枕过的痕迹。 看着那奇怪的衣服……十五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她当然也见过尸体,自小调皮捣蛋,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可此时看着眼前这黑发长袍尸体,全身还是被一种恐惧席卷,她目光扫到周围,整个人顿时吓得一片苍白。 她的周围,竟然还七横八竖的躺着十来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穿着长衫,让十五更惊恐的,他们的衣衫布料看起来质地粗糙,他们的尸体就像一个被风干多年的古尸,可奇怪的是,他们身下地面却被鲜血染成了褐色,大多尸体上都有鲜血的痕迹。 看着满地的尸体,十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看向四周。 她所在的地方,看向来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荒漠,到处是黄沙,偶尔几簇杂草……不,那些不是杂草,是尸体。 苍穹烈日像一个火球一样挂在上空,十五感到头晕目眩。 她活下来了,可这到处是尸体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战场? 可这些除了让这些尸体,并没有看到其他武器。 十五舔了舔干裂的唇,再一次感到死亡无声无息的席卷自己。 手摸向胸口,那长命锁真的不再了。 “咦……” 胸前有一丝凉,她低头朝胸前一看,本能的抱着胸蹲在地上。 什么情况,她的衣服呢? 不,她的衣服还在身上,只是因为在虚空里遭遇到了匪夷所思的寒气,她的身上棉质衬衫早不堪受力,被撕成破布条,险些春光大泄。 十五环视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方才那尸体的黑色的宽袍上。 思量了半天,她低声道,“姑娘,实在抱歉,我不过是也想和你一样死得体面一点。” 她可不想被人发现尸体,却是衣衫褴褛,一副被人凌辱过的摸样。 其他尸体上的衣服都染满了鲜血,她只得选择就近的尸体,恭敬的作了一个揖,十五伸出手,开始脱尸体的衣服。 这衣服是夹领长袍,质地柔滑,即便是当今的丝绸都比不上这触感。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个贵族小姐。1 将衣服剥下来,十五发现尸体还穿着三件雪纺内衫,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黑袍子,她有些犹如。 这天气太热,若她真穿着黑袍,岂不是将所有的热量都吸到身上,不等于提前送死? 抱着衣服,她蹲着又认真的鞠躬,“这位小姐,我再冒昧借一件衣服,纯属情非得已。” 于是,忍着恐惧,十五再一次伸手去拔掉尸体身上的雪纺衣衫。 恰此时,荒漠上一阵风沙掠来,突然卷起遮盖住尸体面容的青丝。 十五也没有顾得去细看,只想着赶紧把尸体上的衣服脱下来,可突的,她感到一道冷飕飕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正将衣服拔到腰间的动作一滞。 侧首回看,迎上一双妖娆的碧色双瞳。 那瞳中的一汪碧色好似刚出水的绝世翡翠,浓烈而纯粹,却又似初春刚容的冰雪,清澈中又透着逼人寒气,冷得让人敬畏又不敢直视。 可偏生卷翘漂亮的睫毛,像蝴蝶纤细的翅膀,透着几分娟柔和妩媚,合着其本就精致完美的五官,一时间,美人让人难以挪开眼睛,十五方才紊乱的心跳被这份美,惊得连带和呼吸都停滞了。 盯着美人冰冷的目光,十五嘴角有些抽搐,而美人的目光亦从她脸上懒懒扫扫过,最后落在了十五的手上。 她正在脱人家的衣服。 而那件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半。 美人碧眸突然一沉,那目光竟锋利似刀。 “你干什么!?” 质问警告的声音,却因为虚弱,变得没有任何震慑力,反而透着一份让人心疼的娇弱。 这语气,似乎让美人也怔住。 美人抬头看着日光,赶紧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惧光。 十五将美人衣服扒了一半,人家突然醒来,她继续脱也不是,替她穿上也不是。 “那什么……” 十五正开口解释,发现美人突然翻身,将脸在黄沙里,“滚!” 十五收回手,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自当受这么一骂。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遮不住春光的衣服,十五还是厚着脸皮拾起方才那件黑袍披在身上,“对不起,谢谢。” 那长袍拽在了地上,好在有腰带,绑好之后,十五随便找了方向就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她也忍不住回头,发现那美人卷缩着身体,因为对方埋着脸无法看清其表情,可是,美人颤抖的身体似乎十分痛苦。 咬了咬牙,她终究止住了去询问的想法,继续往前走。 “鬼鸟来了!” “快跑啊,鬼鸟又来了……” “快跑啊!” 十五听到这个突然来的声音,慌忙回头,看到荒漠远处,有无数个人朝这边跑来。 那些嘶喊声中,夹带着哭声尖叫,还有绝望。 这些人飞快仓皇的跑着,不少人被绊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就又被后面的人踩下去。 看着这些朝自己涌来的人,十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很快她注意到,那黄沙飞舞的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慢慢放大。 那竟然是红眼,尖嘴利齿,外形像秃鹫却比其大了好几倍的鸟。 那些鸟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啸,一展翅膀,突然朝人群俯冲而去,几乎瞬间,那像钩子一样的尖嘴将一个人叼在空中。 那人在空中奋力挣扎,刚发出一声惨叫,就又被扔在地上。 “轰!” 十五脚下一晃,方才被叼的那人被仍在了自己身前。 可待十五仔细一看时,眼前的人,已经成了一具被人吸干鲜血的皮囊。 一个有一个的人被鬼鸟抓住,一具具干尸被丢在地上,十五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混乱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世界!” “跑啊!” 声声嘶喊传来,看到逼近的人群和就在上方的鬼鸟,十五一下惊醒过来! 是啊,逃啊! 她回身就要跑,可目光却下意识看着方才的地方,发现那个美人依然埋着头卷缩在地上。 看着身上的衣服,老爷子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报。 她抢了美人的衣服,才避免落得一个裸奔的下场,好歹此时该提醒一下她吧。 十五跑过去,急忙道,“吃人的鬼鸟来了,快跑。” “鬼鸟?” 美人虚弱的声音传来,语气里透着几分惊讶和茫然。 这个年代怎么会有鬼鸟?鬼鸟早在五百年前,三界第一次出现混乱时,就被灭绝了。 碧眼美人儿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可刺目的光照射下来,他吓得慌忙再次将头埋起来。 这细微的动作,让十五心微微一疼,脱口而出, “我带你走吧。” 话一出,那美人惊讶的掀开美眸怔怔的凝着她,而十五也自己吓到了。 她明明都无处可去,生死难测,却偏在此时对被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听着耳边的惨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十五蹲下身子,没等对方开口,将其拉在背上,跟着人群往北边跑。 荒漠上,别人都说拿着包裹跑,她却是背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美人在逃命。 ============= 十五小时候没少挨打,早学得一手躲老爷子烟斗和老妈扫把十天大街追逐的逃跑本领。 背上美人儿身体诡异的轻盈,可十五又热又渴又饿,没跑几步脚下就虚浮起来。 好几次险些摔倒。 但是既然话出口了,自己也不能将人半路丢下。 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逃命,没有任何四处奔走的混乱,十五咬牙跟着朝那个方向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翻过一座小沙坡,十五见荒漠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道城墙。 像是看到了希望,十五深吸一口气,十五继续往前跑,哪知脚下黄沙松软又是斜坡,她一个踉跄带着美人儿直接摔了下去,跟会在斜坡一轮翻滚。 黑影掠过黄沙,那些鬼鸟终究追了上来。 而其中一只直接朝十五俯冲而来。 十五吓得汗毛倒立,突听身下传来一声,“不要呼吸。” 她赶紧闭上嘴巴,那俯冲而来的鬼鸟在头顶三尺盘旋,尖嘴上的鼻孔一缩一放,似砸寻找生人的气息,最终,张开翅朝飞开。 这样逃开一命,十五低头看着又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美人儿,“姑娘,谢谢你。” 美人儿碧眸闪过一道寒光,将目光落在一方土墩后面,“遮荫。” 十五赶紧把美人挪到土的阴凉处,心道,难怪皮肤像雪一样,原是惧光。 她坐在旁边,正想着何时进城求助时,却突然发现,跑在最前方的那群难民突然往回跑,十五定睛看,发现前方天空上黑压压一片。 那些鬼鸟竟然拦在了前方。 好在因为靠近城墙,这附近低低矮矮到处是土墙,这些难民纷纷寻到角落躲避起来。 而十五所避之处,也来了几个难民。 焦黄的太阳也靠近地平线,十五靠在墙墩上,嘴已经开裂出血,可周围全是黄沙,哪里来水,侧首看去,好多人也和她差不多。 而同十五一起避在矮墩下的,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十岁样子摸样漂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很疲倦,靠在妇人坏里睡了过去。 夫人目光挣扎痛苦的看着女孩儿的脸,从袖中里摸出一把短刀,朝女孩脸上划去。 “你做什么?” 十五一下拉住她手腕。 那夫人哭红着眼睛看着十五,“我这是要救她啊。” “你毁她容是救她?” 夫人略微吃惊的看着十五,“我若不毁了她,一进北冥,她就要死啊…… “为什么?” “角女皇养了一个男宠,据说极其美貌,可那男宠偏生有心悸,需要噬心为生,而且专挑面容好看的,不管男女。” “噬心?”十五难以置信的听着,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 回身一看,是靠在她左边碧眸美人儿。 对方掀起眼眸,目光懒懒的扫过十五,命令,“问她,这是北冥多少年?” 那妇人听得十五问,答道,“北冥新角历三年,角女皇正式登基第三年。”看着十五脸色一片茫然,那夫人又问,“你是哪国来的?” 十五嘴角一抽,忙转移话题,“那角皇后需要美貌男女的心,那为何你还带着她进北冥啊?” 少妇苦笑,“九州天下妖孽横行,到处是吸血的鬼鸟和吃人的怪物,角女王将九州其余八国所有的灵源都抢夺回到北冥,失去灵源的王国就会被妖魔入侵,可北冥却因为汇集了九州大罗所有的灵光,而成为了大陆唯一有圣光保护的国土。也成为了九州的圣地。” 她指着那城墙,“那城墙就有着强大的结界,这些妖魔怪物入侵不得,因此,我们都渴望进入北冥,哪怕是成为奴隶,却也好过每日被这些鬼怪追杀。” “结界……” 十五茫然的看向那城墙出,太阳落在地平线上,而苍穹没有一丝云彩,绯红的光芒落在那北冥城的西边,在残阳的照射下,十五竟然正的看到一道红色光屏将护在北冥城墙之位。 而这……这是北冥的边界。 身侧传来一声冷嘲,十五看着那碧眼美人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诡异却又万般苦涩的笑。 那一笑,却让他苍白的脸上突多了一丝妖异的色彩。 十五看得一怔,便听得他神智恍惚的道,“三年……又差了三年。” ------------女巫的猫--------- PS:背景音乐《千年的祈祷》 猫爹广告时间:《不嫁温柔王爷》原名《不嫁断袖王爷》与《蛇蝎弃妃》//出//版//即将上市! 需要网络团购的同学请入团购群:289019824 团购前500名各种丰厚礼品,猫爪签名,其他精美礼品,而且价格更优惠。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骨生莲 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 他垂着头,长发似水泄在肩头,遮住了那精致容颜。1 十五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可他的低喃和坐姿看起来十分的颓败和绝望。 而十五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被那所谓的魔尊拽入虚空之前,她就听到那些执灯人大喊,虚空要乱。 现在真的乱了,十五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个年代,也不清楚所谓的什么灵源,妖孽,她只知道,临近夜晚,寒气来袭,不冻死,也会被饿死。 妇人手里还拽着那匕首,十五取了过来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刚刚在路上,我看到有些草药,说不定有效果。榛” 虽然不认识眼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姑娘,可她明亮的双目中却透着未曾见过的冷静,让夫人绝望的心,莫名燃起一丝希望。 十五握着匕首,又看向旁边的碧眸美人,低声道,“我去找些东西,你别动。” 夜色下沉,暗处的碧眸美人儿并没有答话胰。 十五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到了斜坡处,她忍不住坐在泥沙上,将鞋子脱掉,这才发现,鞋底早就磨穿,脚跟上也全是血泡,其中有些已经破掉,疼得她直冒冷汗。 将鞋子丢在一边,十五挣扎站起来,头顶一轮明月高挂,正是最圆的时候,她苦笑一声。 七月十五,是她的生日。 十九年来,她竟要第一次独过生日,还是一个妖孽横行的地方,而这个生日的礼物,则是饥寒交迫。 走了许久,十五终于找到逃跑时路上看到的司茅草,这种草类样子类似初长的麦苗,可叶子却带着锋利的据此,其根成白色,味道甘甜,这种草一般生长在旱地. 手里虽然有匕首,可难免还是被那带锯齿的草割伤,待挖完一把时,十五十指全是伤痕,但是手里不过一小把,根本不够吃,她也不敢走太远,怕迷路,回身往回走,却看到一个身影往另外一处走。 他走的很慢,也很艰难。 “姑娘……” 十五一看,赶紧跑过去,一下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并未看十五,直接推开她,继续往前走。 一千年,两次打开虚空。 而这一次,竟然时光真的倒流,可是还是差了三年。 时光将他带回到了那女子死后的第三年。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回到女子死前的时光。 所以,他要回到忘川河,再一次打开虚空。 “莲啊,若有来生,我一定披荆斩棘,还为你而来。” 此时的他知道,她不会再来了。 侯卿千年,奈何不归! 今晚是七月十五,恶灵的刚回地狱的第一日,他需要召唤它们,然后开启通往忘川之路。 头顶乌云翻滚,他立在月光下,碧色的眸中里透着凌厉的妖气,脚下黄土随之发出震动。 站在身后的十五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感到地下在涌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钻动。 “不是吧……”她面色一抽,“又是什么玩意?” 莲绛面色苍白,碧色的妖瞳里开始布满血丝,却最终一下跪地,吐出一口鲜血,随之倒在地上。 第一次进入虚空,他不但没有打开时光之门,自己一身魔性险些被毁,虚弱了五百年。 而这一次,凭着千年修行,他虽不至于重伤如五百年,可仍逃脱不了受伤,短时间内,魔性难以复原。1 再加上,今晚是七月十五,鬼节第二日,在人间吃饱了恶鬼极少愿意出来横行。 ====== 看到他突然倒在地上,十五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你怎么吐血了?” 摁住他手腕仔细把脉,可十五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你不是会是饿的吧?” 十五将他挪到临近的一个土墩前,小心翼翼的让他靠在上面,拿出方才挖来的草根,送到他唇边,“试试。” 莲降微侧身,却是避开。 初见他,又漂亮,又干净,身上衣服华丽精致,定是出神高贵。 十五以为他嫌弃那草根脏,便擦了擦,又小心翼翼的抵到他唇边,“我擦干净了,你试试吧,蛮甜的,没有涩味。”于是,自己也嚼了一根,和她想象的一样,有一丝甜,能填肚子。 女子的声音干净清澈,这是……千年来,他听到第一个人声。 空气里传来一丝淡淡血腥,莲绛掀开眼眸,目光落在了十五伤痕累累的手指上。 十五发现手里那茅司上有些许根须,只得收回来将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削掉,哪知,莲绛目光跟随而来,十五不知为何,觉得他目光微热,顿时莫名一紧张,手里的匕首切过指尖,鲜血溢出,凝结成绯红的血珠。 没等十五擦掉,却见莲绛突然倾身而来,竟低头一下含住了她的手指。 他唇冰凉,可柔然舌尖舔过她指尖时,却带着火一样的灼热,让十五犹如被触电的感觉,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十五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所以,直到指尖传来丝丝疼痛,她才吓得忙收回手。 莲绛则被十五突来的躲避也愣住了,这明明是她自己送到他唇边,让他吃的。 他抬起因为吸食了鲜血而恢复了血色的精致脸庞,那碧色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似一汪清澈的谁,疑惑的盯着十五。 也在此时,他终于看清了这个被自己代入虚空,又背着自己一路逃离的女孩儿。 光洁的额头,是一双明亮的双眼,清秀的脸庞此时犹如火烧般绯红。 这个在他被强行带回虚空时,跟着扑来的女孩儿。 十五被他这般盯着,紧张得心都差点跳出心口。 她赶紧又拿出一根司茅草送到他嘴边。 莲绛轻启妖娆的红唇,以为十五又送上来,张口欲咬,十五动作飞快,将司茅草往莲绛嘴里一塞,缩回了手。 嘴里被喂了怪怪的东西,莲绛懊恼蹙起漂亮的眉,目光十分不善且不满的盯着十五。 感受他目光里的怨气,十五装作若无其事的吃了另外一根来。 这人长得太美,特别是一双妖异的碧眸,简直要将人的魂儿都勾走。 可偏生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于是,十五飞快的偷看了他一眼,假装问道,“好不好吃?是不是甜的?”看着十五吃的静静有味,莲绛跟着嚼了一口,吐了出来,摇头。 “怎么会?明明是甜的!这会儿可没东西,你不吃,会饿死你的。” 莲绛眼眸扫过落在的手指上,舌尖舔过嘴角的血渍,然后微微扬起唇角。 怎么会饿死……有这么一个人类在面前。 忘川河边等了千年,这是第一次尝到人类的鲜血,却没想到如此美妙甘甜。 鲜血入口,他顿觉,身体有一种充实的存在感。 那种感觉,让他贪婪的想要更多,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传言血能唤醒魔的欲,魔的贪婪,可千年来,他只为了一个诺言,守在忘川河边,只身黄泉千年,早已忘‘血’之说。 身体里,还有方才鲜血留下的难以秒速的滋味。 仅仅是一点,亦是上瘾,难怪,传言中的魔,会杀戮嗜血。 看到莲绛瞳孔中流露出的妖冶色彩和那甜唇的勾魂动作,十五顿时头皮发麻,跟着鼻子一热。 十五抬手一摸! “妈呀,鼻血!” 她赶紧别开头,用袖子擦掉,却突然看到几个难民朝这边走来。 那是三个男人,眼神狰狞的看着十五坐在她旁边的莲绛,十五是女人,虽然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是作为女人的本能她一下看出了那几个男人眼中的不怀好意。 而他们的目光一直落在莲绛身上。 十五手中匕首一横,起身挡在三个男神身前,沉声,“滚!” 三个男人和地上的莲绛都是一怔。 这清冷的声音,竟带着一股震慑力,三个男子,看着眼前身形的少女,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胆起身拦住。 看起来羸弱的少女,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逼人寒气。 她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将少女的眼神照得透亮而锐利,还有一丝无畏无惧。 一时间,三个男人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我们只要他!”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指着十五身后的莲绛。 “角女王到处在寻美人,你若将他交出来,必然会得到一笔赏金,到时候我们可以分一些给你。” 十五冷笑,声音却更阴沉了,“滚!” 她生活的年代虽是和平年代,但她自小就知道人心险恶,更懂得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不管这三个男人出于什么目的要带走莲绛,其最初原因,不过是看见她和莲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如果此时她怯弱,被带走的可能不仅仅的莲绛,自己也落不得好下场。 三个男人见十五如此强硬,眼神有些挣扎,可看见莲绛虚弱的靠在石墩上,一动不动,他们三个人相互递了一个眼神。 其中两个冲上来就要夺十五手中的匕首,另外一个直接绕开十五,上前就去拽莲绛。 匕首在夜色下划过一道寒光,直接扎向逼近身前的人。 “啊!”那人肩头鲜血淋漓发出一声惨叫,而他同伴却顺势在十五难以拔出匕首时,一下扣住她手腕,揪住她头发,往土墩上狠狠一撞。 “轰!” 土墩是黄土泥沙所筑,自然不像转石那样僵硬,当即被撞得粉碎。 十五也被撞得直接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十五,十五……你回来了吗?”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五大脑里竟然出现了一片雪原。 “十五,该回来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躺在地上的十五睁开眼睛,鲜血从她额头上滚下,流入她双眼。 血色的视线中,她看到那漫天飞舞的白雪亦变成了点点殷红,好似随风飞舞的红梅。 而红梅之下,有一个人手持长剑,随雪而舞。 同时,她感到体内有一丝热力在游走,似乎要冲破身体。 又是这个梦?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十五动了动唇,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有一个人步履缓慢吃力的走过来,蹲在她身边。 血红的视线中,她看到那个人伸出手指轻轻的替她将眼上的血迹擦掉,于是,她看到了一双碧色的眸子和一张绝世的容颜。 “他们呢?” 十五吃力的问道。 莲绛看着地上满脸鲜血的少女,幽幽道,“死了。” “怎么死了?”少女茫然而震惊。 虚空让他虚弱,可方才吸食了少女的鲜血,魔性竟然开始恢复,虽然缓慢,可到底,杀一两个人,却也是举手之劳之事。 再则,有死人的地方,就会有恶灵出现。 恶灵聚集的越多,不等他魔性完全复苏,就能助他开启忘川之路,那么,他又能找得虚空。 那碧色的眼瞳里了掠过一丝连莲绛都不知道的杀意。 十五头晕得厉害,也没心思在追问,闭上眼睛虚弱道,“姑娘,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没力气。” 莲绛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十五睁开眼,看到莲绛竟然侧身躺在她旁边。 荒漠夜晚本就出气的寒冷,可他身体去冷得跟冰块似的,更可气的是,他贴着她躺下就算了,还伸手将她一捞,自己像个暖炉一样蜷在他怀里。 十五被莲绛抱得只哆嗦,心中又有气,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才好。 这姑娘太可恨了! 她今晚三次见血都因为莲绛啊,现在自己要死不活的,对方竟然将自己当暖炉来取暖。 可十五动弹不得,亦无力反抗,渐渐的,抱着自己的莲绛身上也有了些暖意,不多时,她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少女周身温软,像火一样,莲绛不由自此将她收紧。 她身上的体温,让他想起了忘川河边那个白发苍苍的女子,她们身上,有相似的温度。 若非那长命锁在他身上,他都有片刻的恍惚,以为,这可能是她。 与其茫然的寻找那女子的来世,不如,回到时光之门,重新与她相遇。 “要开城门了!” “要开城门了!” 噪杂的声音突然传来,十五缓缓睁开眼,发现天已蒙亮,挣扎坐起来,却看到莲绛挵着袖子在晨雾中静静的看着城门方向。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却惊讶的发现额头上没有任何伤口,而头也不再晕眩。站起来,十五发现所有人的都涌向了城门方向,赶紧拉住莲绛,“愣着干什么,我们也跟着走啊。” “有人来了。” 莲绛眼眸微眯,盯着城门方向。 “什么人?” 莲绛嘴角轻扬。 是力量非常强大的人。 但是天要亮了,日光出来,他就会坚持不住,也只得进城。 幸而,北冥虽然是九州圣国,可结界到底离帝都灵源太远,对他照成不了什么威胁。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骨生莲 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等等。1”十五拦住莲绛,盯着他那漂夺目的脸,道,“你这样进不去。” 莲绛挑眉,碧眸静静的看着十五。 那清冷的碧眸里,仿似流淌着初春融化的雪,干净而清冷。 十五手里拿出蕨草,有些尴尬道,“昨晚你也听到了,你长得太漂亮了……。” 莲绛睫毛一颤,犹如黑蝶展翼榛。 十五鼻血到冲脑门,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管他的,为了不再找来杀身之祸,她把找到的蕨草揉烂,踮起脚涂在莲绛脸上。 这姑娘可真高。 更可气的,两个人都睡在黄沙之后,怎么自己头发凌乱一身狼狈,可他,除了昨晚莫名吐出的鲜血,那雪纺衣衫干净的不染纤尘,连一个皱褶都没有姨。 腹诽一番,可十五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蕨草会流出深褐色的汁,涂在皮肤上,待干了之后,就像胎记一样。 女子滚烫的手指滑过莲绛冰凉的脸,让他身体莫名一颤,竟忘记了避开她的碰触。 好似,一开始,自己并没有厌恶这个人类对自己的碰触。 莲绛目光扫过她纤细脖子上那蓝色的血管,做了一个咬唇的动作。 “那什么……”十五实在难以忍受莲绛那动不动就莫名挑-逗的动作,压着怒气道,“自己长这么漂亮,小心以火烧身。” “很漂亮?”莲绛扬起唇,有些茫然而迷惑的看着眼前嘟着嘴,脸上隐有怒气的少女。 忘川千年来,所有人看到他的人,对他恭敬尊敬,别说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几乎无人敢抬头平时自己。 “你还真谦虚呀。” 十五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漂亮好么,简直就当美得惊天动地,当然,这话也没话说。 她自己是女人,都会被他盯得莫名脸红,昨晚硬是鼻血都刺激出来了。 很漂亮…… 莲绛没有说话,雾气就要散去,日头马上就要出来。爱夹答列 看着他神色依然冷漠的离开,十五手垂在身侧,胸口莫名的空洞。 难民都涌向了城门,十五一下想起了昨晚的母女,好在一下看到了她们了,十五赶紧将剩下的蕨草送了过去,歉意的说匕首不在了。 而莲绛已经走出了几十尺,十五赶紧追上去,昨晚她就把鞋子丢了,赤脚踩在黄土上,不时磕着那粗糙的沙砾,有些生疼。 靠近那城门,一个巨大的压迫感冲击而来,立时,唇上是又是一片血红。 十五抬手一抹,看着这突然而至的鼻血,头脑有些晕沉蹲在地上。 为什么又流鼻血了? 鲜血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的泥沙上,十五抬头看向人群,发现莲绛早不见了身影,不由苦笑一声。 这女人太不够义气了,城门一开,就自己先走了。 也罢,本就萍水相识,自己救过她,她也救过自己,互不相欠! 再说了,她最讨厌那什么冷艳高贵的美人,也懒得自己在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 那美人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搭理自己,一路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当时真的是脑抽了,才会说出,我带你走的话。 人家根本不需要自己! ===== 可一想到,这个陌生的鬼地方自己又将孤身一人,生死未卜,那种绝望,心酸和悲伤莫名涌上心头,看着自己鼻血滴答滴答的落下,十五眼角一酸,突然产生一种想要仰头放声大哭的冲动。 刚仰头,十五一下看到晨光中,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落在头顶上方,那碧色的双瞳正静静的,带着略微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瞳孔中倒映出的少女,头发凌乱,满脸鲜血,又脏又乱,还极其的狼狈。 十五眼角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站起来,扑向莲绛,将他一下抱住。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激动,但是,方才陷入极度绝望的她,在看到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慌乱迷惘的心竟突然莫名安定,莫名的开心,莫名的欣喜。 身前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女,带着独有的柔软和滚烫,她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腰肢,两人身体相贴,莲绛感到她体内有一颗心,在强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在初扑入他怀中时,她心跳先是狂乱,随后慢慢陷入平稳,却依然有力,且富有节奏。 那一刻,听到她的心跳声,他微惊讶,这便是人类的心跳呀。 心,便是情,便是真正意义的存在。 他也有心,可他的心不跳,因为,他是魔,他没有情。 那强劲有力心跳声将他包围,那颗心,就贴着他的胸膛,他竟然有片刻的恍惚,或许他的心,也跟在跳动。 少女从他怀中退出,仰起那脏兮兮的脸,明媚一笑,“你……你回来了?” 她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牙齿,一双眼睛似月牙那般弯起,可睫毛上却挂着晶莹泪水,滑过她的脸颊。 莲绛伸出手指,那泪水滑过指尖,竟是火一样滚烫,他惊得忙缩回手,而心口,却传来一阵剧痛。 是这个…… 千年前,在忘川河边,怀中的女子眼里也有这样的泪水,滚烫他的手,灼热了他的心,让他为此等了一千年。 那个时候,他初成魔,尚没有意识,许久之后,他才清楚,那是人类的眼泪。 据说,人类在害怕时,就会流出这样的泪水。 “不要怕。” 他轻轻开口,目光深深的凝着眼前的少女。 此刻的他也不清楚,这三个字,是对眼前的少女说的,还是透过少女,对当年怀中那白发苍苍的女子所说。 这个三个字轻轻传来,十五却犹如被五雷轰顶,震在原地,太阳穿过薄雾,淡淡的金光罩在穿过他,照在她身上。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有人将自己拥在怀里,抬手指着东边初升的日出,用温柔而笃定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十五,不要怕!” 她抬头望着莲绛,扬起眉眼,开心的笑道,“嗯,我不怕!” 那明媚的笑,恰似春光乍泄,那原本脏兮兮的笑脸,那眼瞳里泛着的光芒却如烟花灿烂,美丽而迷离。整整一千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人哭,亦第一次看到人笑。 人类多变的情绪,让他微微怔住,恍惚中,直到后背一阵灼热的疼痛传来,他才惊醒。 魔鬼永生不得见光,坦露在日光下,就如同被放在烈火中焚烧。 皮肤被烫伤,黏在衣服上,隐隐作疼。 他低头,看着十五光着的脚丫,脱下自己的鞋,“穿上。” 依然清冷的语气,却带着无法拒绝的霸气。 十五试图拒绝,她已经拔掉莲绛一件衣服了,哪里还敢要他的鞋子。 可莲绛已经迈开步子往城门方向走去,那如玉的雪足踏过黄沙,不沾尘埃。 十五俯身将他的鞋子抱在怀里,飞奔的追上,“我叫卫十五,因为出生月圆之夜,我便得了这个名字。你呢?” 两人也算生死与共,却连名字都不知道。 “唔!” 莲绛突的停下步子,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胸口。 十五……十五……这名字,像回声一样在耳边响起。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眼前的少女好奇的追问。 名字…… 莲绛心脏处传来丝丝疼痛,成魔时,魔会忘记前世记忆,失去自我。 因此,他不记得他有什么名字,三界都唤他一声魔尊。 莲啊,若有来生,我还会披荆斩棘为你而来。那白发女子如此说。 莲,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莲。” 他轻声回答。 ----- <> 第二百四十七章 白骨生莲 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莲……” “莲,你等等我呀。爱夹答列你的鞋子……” 莲绛走得飞快,十五又舍不得穿他的鞋子,也跟着赤脚追上去。 “莲,你等等我啊。” 周围喧嚣嘈杂,可少女的声音,却带着别样的明媚和清晰榛。 莲绛原本快速行走的步子,也不得不再次停下来,等着后面追赶来的少女。 上百难民将城门守住,几乎要将那厚重城门给挤破。 十五拽着莲绛的袖子,无力的蹲在地上,呼吸艰难,“你怎么走这么快啊。颐” 不知道为何,越是靠近这个城门,十五就越难以呼吸,整个胸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 莲绛任由她拽着袖子,静静的立在城墙的阴影下,看着那道城门。 “吱嘎!” 那城门发出一声吱嘎之声,旋即,一道光从里面透出来。 一个骑着白色骏马的,全身银装,五官深邃俊朗的男子,手持长矛站了出来。 他身后亦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穿着浅碧华服的男子,其长相斯文秀丽。两人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碧衫男子声音清冷却透着几分威严,对大家道, “大家都站好排好队,和往常一样,要入我北冥,需要例行检查登记。我白族,在征热血勇士,大家若有意向方可报名,尊我白族族规,且英勇无畏者,能脱奴为民,享受北冥圣国的一切荣耀和权力,得我白姓,但是若违反我族规定,将永生被驱逐,不得踏入北冥边界。” “是白将军,是十大家族的,白家,白将军亲自来啊,我们运气真好。” 众人都望着那银装帅气的男子高兴的道。 十五拽着莲绛的衣袖艰难的站起来,迷惑的看着马背上的年轻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站着昨晚妇人,那妇人脸上也露出几分喜悦,低声对十五解释道, “在角女王领-导下,北冥统治了整个九州,而为了方便管辖,角女王将自己的亲信分了十个贵族,白族就是十大贵族之一,他们会将愿意入北冥境内的难民收为家奴,若有才能者甚至能脱掉奴籍。爱夹答列这就是白族大公子,白折,白将军。” “那说话的男子呢?” “啊,这是白族的最年亲的管家,据说是白将军的爱人。” 十五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妇人,还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可方才两人对视时,那默契的目光中,的确有难以名状的温柔。 十五大惊,这北冥民风也太开放了吧。两个男人啊! 她突然想起,那角女王据说还有男宠呢。 好吧,见过吃人的鬼鸟,再见这种,还有什么让她奇怪的。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莲绛,发现他依然安静,那卷长漂亮的安静的落在脸上遮住他那妖娆的双瞳,抿唇的唇已有了些许分润,如晨光中暗自欲开的花瓣。 看得十五再一次心跳紊乱。 这人长得太美了吧……看得她头晕目眩,身体都摇摇欲坠。 感受到身边少女晃来晃去,莲绛不由侧首,发现十五目光涣散的盯着自己,而鼻血哗啦啦的流。 他这才想起,这被自己从异时空带来的少女,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因此越是靠近北冥,她就会越虚弱。 手心悄然落在十五后背,一张结界凝结张开,将她护住。 因为有结界的庇护,十五一下清醒过来,忙尴尬的将低下头,恨不得将整个人头埋在沙砾里。 因为有白大公子亲自来招募,所有人都排好队,安心的入城为奴,甘于投在白族名下。 队伍井然有序,这些历经生死的难民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哒哒哒!” 突的,一堆黑色的骑兵突然冲了出来,长矛一横,带头的络腮胡男子高声,“今日,亲王将巡视此郡,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亲王……” “亲王?” “亲王。” 城外所有人全都发出一声声抽气声。 连那白将军和那青年男子都变了脸色,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十大家族,整个九州或许仍有些人未必都知道,也未必都能分得清,可这九州天下,如今却有四个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尊,无人不惧。 而其中,能与角丽姬齐名的,便是这人口中的亲王,这九州唯一的另外一个‘王’,当今得女王喜爱的男宠。 据说此男姿容倾城,却奈何患有心悸,角丽姬便命人人挖心替其疗养。 而此事,九州皆知,只是,处于此人手段狠戾的恐惧,无人敢提出来。 这长居深宫的亲王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无不震惊大骇,倒是白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 “女王曾说,北冥圣国光辉普照九州,九州之民,便是我北冥之民。亲王不过巡游此处,却不准百姓入内,难道是要违抗女王圣命!” 那男宠不过是仗着女王宠爱,可到底,还是要依附女王而生。 再则,今日是他白族收兵,这亲王这么一出,其不明白是与他白族对抗。 角丽姬虽然统治了九州,可此女手段残忍独-裁,且又有一个跋扈的男宠,三年来可谓怨声载道,再加上,有人传言,九州大陆近期局势将便,真正的的王,将会血路重归。 早不满角丽姬统治的十大家族纷纷抓着任何机会,扩充兵力。 ========== “我违抗了又如何?” 一个突兀的笑声突然传来,那声线华丽,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惧的慵懒。 此时城门早就大打开,而最前方的白将军和碧衣青年一闻声音,慌忙回头。 一辆有八只雪白独角兽驮着的华贵车撵从天而降,在日光下,泛着夺目的光芒。 独角兽是古时神兽,通体雪白,意寓高贵尊荣,而这辆马车,竟然有八只独角兽亲自护航而来,可见此人身份何等尊贵。 不等那车落地,城门的侍卫纷纷匍匐在地上,以及其虔诚而卑微的姿态迎接它的到来。 白家大公子目光暗沉,直到旁边的青年男子暗自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及不其情愿的稍微俯身,行了一个半礼,可目却有掩饰不住的厌恶神色。 而马车还没有落地时,十五就被莲绛突然拽到了人群最后面。 外面难民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当即吓得怔在远处。十五又何尝不是,那传说中的独角兽,雪白的毛发,琉璃色的双瞳,矫健的身姿,比想象中的还要美。 “都说白将军到处在收兵买马,意图做十大家族之首,看这个阵势,不出三月,别说十族之首,怕是九州之首都不足为过了。” 慵懒的声调,带着丝丝冷意。 招兵买马的何止他白族,十族都在这么做。 可这亲王却偏生挑刺在了白族身上,这不是恶意针对是什么? 前些日子,这男宠突然提出要白将军的亲妹,当今最懂音律的女子入宫替他做乐师,白族担忧其安全,谎称其生病,因此,暗自结了梁子。 可这男宠却似根本没有想放过其妹妹,竟然专门找来了太医来医治。 最后他亲妹不得不入宫。 想到自己的妹妹被困空中,白将军当即沉了脸,一握手里的剑,就要冲上去。 。 旁边碧衫男子摁住白将军的手,对他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到亲王那华贵的马车前,双手抱拳,又施一大礼,道,“回亲王,我们受到女王陛下的命令,七月由白暂时看守此郡县。” 马车上挂着层层珠帘,隐隐可见一个人姿态闲散的靠在里面,但是因为珠帘层层叠叠,即便有风吹过,也难以看清其真面目。 “你是谁?” 帘子里传来一声轻嘲。 碧衫是男子微微一怔,旋即回答,“属下为白族管事林……” “你也有资格配和本王说话?” 没等他说完,里面的人冷冷打断了他,原本慵懒的语气,此时竟然带着一丝杀意。 ----------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白骨生莲 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男子面色尴尬,关于这男宠的传闻太多了,却没有想到,真正见到人,却比传闻里更颇为跋扈嚣张。爱夹答列 他扯了一丝笑容,回望气得脸色发白的白将军,暗示他不要动怒。 “啪……” 回身的瞬间,那华贵的马车帘子轻动,一把折扇从里面掉了出来,刚好落在了男子的脚下。 男子微微一愣,俯身将其拾起,双手呈上橼。 “大胆!” 旁边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女子,上前一步,夺回那扇子,目光冷厉的盯着男子,“亲王的东西,可是这等下贱之人所能碰的!” “你再说一次。忏” 在后面的白将军一听自己心爱之人被亲王侍女如此辱骂,再也不能容忍,冲上来的瞬间,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未出,剑气已至那侍女咽喉。 眼看那侍女就要被歌喉,旁边静然的珍珠帘子突然飞起,罩在了侍女身前,随着一声碰撞,拇指大小的珍珠哗啦的掉在地上,而那侍女,安然无恙的立在原地。 同时,白将军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拔剑的姿势,可一枚珍珠不知何时竟然镶嵌在了他手背里,涌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手背,随着血丝的蔓延,缕缕剧痛布满他整个手臂,让他瞬间没有了任何力气将那剑拔出来。 十几枚在阳光下闪耀着白芒的长矛立时抵住了白将军和碧衫男子的脖子,方才那一队黑骑严密的将两人包围。 白将军忍住手背上的剧痛,盯着马车里的人,“亲王难道要为了一个出言不逊的侍女与我白族为敌?” “嘻嘻。” 里面传来一阵讥笑,“难道白将军要为了区区一个管家与本王为敌?” “你……” 白将军声音哆嗦。 里头的人又幽幽道,“其实不过是小事罢了。小事当然要从简处理。” 白将军横眉冷笑,“亲王想要怎么处理?”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既不过是拿了本王的东西,那将他手砍了,本王就过往不究!”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吓得只抽冷气,连带十五都瞪大了眼睛。爱夹答列 那男子不过是拾起他扇子,里面的人竟然要斩手。 更何况,这里所有人都看得清,是里面的人故意将扇子丢在了地上。 可别人语气冷漠,没有丝毫的回旋原地。 “你这个妖孽!” 白将军一听亲王的无理要求,几乎气得发疯,当即大骂。 而夹在他脖子上的兵刃突的用力,将他压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刻,他突然清醒,此人就是故意的! “呵呵呵呵……” 里面的人听到辱骂,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跟着笑了起来。 那青年男子双手一摊,朗声道,“我愿意受罚。” 那群黑骑将青年拖走,地上的白将军见他被拖走,挣扎着要起来,奈何亲王带了黑骑,他此时被压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那男子目光依然安静的落在白将军身上,露出一丝无畏的笑。 “妖孽,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白将军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厉声咆哮,眼底暗涌杀气。 他看得懂男子的眼神,还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今日亲王突然出现此处,明摆的就是刁难白族。 “报应么?” 亲王靠在马车里,目光透过层层珠帘,看着碧衫男子被拖到行刑处,发出一声轻轻的咳嗽。 “我不过是要他一双手!”薄唇扬起,“我若真要他三更死,天王老子都让他活不过四更。谁让他穿了我最讨厌的颜色。” 此话一出,众人惊骇。 亲王如此为难那男子,竟然不为别的,只为那人穿了他讨厌的颜色? 男子双手摁在地上,一柄巨大的斧头落下,顿时鲜血四溅。 同时,天上飞来一只乌鸦,一下冲了下来,叼起那断手飞走。 而男子也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 “将人带下去包扎。”内城处,传来一声叹息。 那声音明明很轻,可城门外几百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最远处的十五,听到这个声音,顿觉得头颅剧痛,身体那股力量又在肆意奔走,奈何无论如何都冲不开,让她疼痛难忍。 因为这个声音,太像了,像极了梦中那呼唤她的声音。 其余众人循声看去,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出。 马车通体黑色,可车的帘子却悬挂着一面麒麟旗帜。 这是北冥圣国大祭司的马车。 穿着白袍的童子抱着药箱上前,行刑的黑骑目光看向亲王马车,见帘子晃动,他才收起长矛放了那白袍童子进去,将那年轻人的伤口包扎好。 “大人,他已经晕厥过去了。” 小童子朝马车里喊道。 马车旁边的侍童掀开黑色帘子,一个杵着龙骨拐杖身穿黑袍将整个面容都遮住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那龙骨拐杖,在场所有人的,连带方才那嚣张跋扈的黑骑都虔诚的跪在地上,“月夕大人。” “大家都起来罢。” 月夕声音轻轻传来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道,“大家还是排好队,先去门口登记。” “月夕大人不是在皇都吗?怎么一眨眼,就跑到了这边境来了?” 亲王不悦的声音传来。 月夕握住龙骨拐杖的手不由一紧,回身看向那层层珍珠帘子,“亲王不也是在皇都,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注意到拖着亲王马车是八匹独角兽载来,月夕目光微沉。 帝都离这里有半个月的路程,可亲王明明昨日还在帝都,很显然,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连夜赶到这里。 “月夕大人,这群难民都带有瘟疫,我是拿到了女王的口谕阻止他们进城。” “亲王劳心了。对此事,月夕也有所听闻,因此,特意带来了药医。” 月夕声音依言回答,而身边的童子抱出数个药罐,一一摆在门口,入城之人,方饮一口。 亲王靠在马车里,隔着帘子看着月夕也跟着童子走到门口,竟然将龙骨拐杖递给伸手的侍童,自己挽起袖子,亲自分药。 帘子后面那含笑的唇慢慢的凝住,旋即,折扇猛的折上,车前的侍女一听,双手掀开帘子,其余两个侍卫则躬身跪在马车前,作为人凳。一席紫衫宛如夏日最耀眼的曼陀罗,迷离而妖冶,在日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泽,长身如玉,亲王姿态优雅的踩着人凳,在侍女的扶持下,走出了马车。 如玉素手执着一柄骨扇,挡在一方朱唇前,只留下一双妖异的紫瞳,带着冷嘲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月夕身上。 这一刻,城门处鸦雀无声,旋即,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抽气,惊艳在亲王容颜下的众人纷纷垂下头浑身吓得抖如筛糠,有些靠得近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双眼挖掉。 曾有传言,十族中有一个风流公子哥有一日醉酒闯入宫中,调戏宫女,却不想在途中撞到了正在散步的亲王,看其真容。 那一日,亲王命人将其双眼挖出来,又将其剥皮挂在城墙上。 族长当即气得咳血而死,哪知角丽姬却被亲王迷的神魂颠倒,认其该杀,并逼其族不得举行葬礼,否则将整个家族都逐出北冥胜过,流离九州。 亲王亦扇遮面,披着那旖旎紫色华服款步走到月夕身边,一双紫铜凝着月夕,语气怪异,“都说祭司大人爱民如子,如此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亲王也不负传言的祸水。” 月夕依然低着头,认真的将药水分毫。 “祸水?”亲王掩面轻笑,“能祸国是祸水的人可不是我,不过,能惊动月夕大人亲自来到这里,想必真正祸国祸水的人,应该到了此处吧。” 月夕拿着勺子的手顿时一抖。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白骨生莲 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他最近一直在边界巡逻,离此郡还有几百里远,可昨晚,此处苍穹诡异,竟是闪电雷鸣大地晃动。爱夹答列 那是异象,那是魔入世的异象。 千百年前来,只有一个人堕入地狱成魔。 如此一来,就说明,那个人穿过了大洲的三境结界,来到了九州。 三年前,十五追随他去地狱,最后烟消云散竟然没有落得轮回橼。 可是,月夕却从不这么认为,他坚信,那个女子,一定会回来。 而这一次,魔鬼出世,竟然是北冥边界,直觉告诉他,这或多说少,会和十五有关系。 天下男儿至深至情,唯是莲绛闼。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亲王竟然也赶到了这里。 亲王的身份过于神秘,至今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但是,就凭着那将角丽姬哄得神魂颠倒的本事,那份让角丽姬对元老各种痛下毒手的手段,月夕就非常提防此人。 凡是惹到此人,就没有任何好下场。 他倒不是怕这亲王,而是,一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比如,此人竟然带着八匹独角兽连夜赶到这里。 “月夕大人如此体恤百姓,作为亲王的我,实在有些内疚,不如,就让我在这儿给大人打个下手。” 说完,他紫眸扫过身边的几个侍童,那几个侍童吓得赶紧垂首退下。 月夕没有说话,整个北冥圣国对此人的恐惧可以说远远大于角丽姬。 他叹了一口气,见亲王目光森森落在城墙外面的难民,“排好队,记得,按次序来。” “这……” 十五早就被莲绛拽到了最远处,一见那亲王帘子掀起来,她就激动地攀着莲绛的肩头深长了脖子观看。 待那一双紫眸冷冷扫来的瞬间,在震惊于那亲王倾国倾城的容貌时,十五觉得浑身都在发凉,然后全身发软,好似有一双可怕的手,要将她灵魂从身体里拽出去。 唇上又是一阵黏糊,眼前景物突然旋转,十五攀着莲绛脖子的手无力松开,整个人朝后面倒去。 感受到十五气息不对,莲绛一回头,看到十五面色苍白,他伸手捞住十五腰肢,发现她全身软绵无力,而且身体竟在渐渐冰冷。 之前担心十五身体无法承受北冥的灵气,织了结界将她护住。 结界没有任何破裂,可里面的少女,面色苍白,双唇发紫,眉心有淡淡的荧光,而且心脉已乱。 眉心的蓝色荧光,是指人类的魂魄中的魄。 难道说,有人意图夺走她的魄? 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可很快,从月夕和亲王寻觅的眼神中,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两人的目光都从人群中数次扫过,却都未曾从他和这个少女身上停留,这说明,方才的结界已经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 看着十五眉心不稳的魄,莲绛将她揽住她的腰,一手摁在她眉心,将其强行压制进去,同时又用刚复原的仅有的魔灵织了一张更强的结界护在周围。 日光就要盖过城墙很快就要罩在身上,莲绛蹙眉,妖冶的双瞳里有一丝担忧。 他先前预感到那个灵力强大的人,应该是穿黑色衣衫的月夕 可此时,莲绛的目光却锁在了那紫衣的亲王身上。 此人出现时,他就认出来了。 那是千年前,那个女子死在忘川河边时,那个从荆棘之海爬出来的,全身血淋淋的人。 那个曾试图从他怀里抢走女子的男人。爱夹答列 他的容貌与千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可那双眼睛,莲绛却认得。 “咳咳咳……” 亲王收回目光,莹白纤手放在胸膛低低的咳嗽。 莲绛突然想起,此人,没有心。 那日,他从荆棘爬出,指着怀中女子厉声质问,“既然要死,好歹要将心还给我……” 他们认识。 这个念头在莲绛脑海里浮起。 ===== 众人都在排队依次进城,莲绛跟在最后面,又低头看了看稍微清醒的十五。 “你刚刚又流鼻血了。” 莲绛轻声道。 十五惨白的脸顿时通红。 莲绛又道,“你刚刚差点晕过去了。” 十五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魂未定的盯着那亲王,长大了嘴,半响才道,“那个人长得太美了……” 其实不是太美,而是,一种有心而生的恐惧。 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 “嗯?” 头顶之声,尾音拖得很长,似带着一丝不悦。 抬头对上了莲绛如雪浸染的碧色双眸,那清澈瞳里映出了狼狈的自己,十五忙道,“你比他好看好多……” 男人怎么可能和女人比。 再漂亮的男人始终是男人。 可莲不一样啊…… 莲绛瞟了十五一眼,将目光挪向远处,唇角却不经意透出一丝暖意。 十五看着他似天鹅般白皙漂亮的脖子,突然发现日光就要照射过来,她拉住莲绛,欲往前走。 “太阳马上照过来了,我们看能否插队……” 因为众多生人的气息将他们包围掩盖了他淡淡的邪气。 但是,城门处两人灵力如此高墙,十尺范围,必然发现他的行踪。 此时的他,根本不会是两个人的对手。 入城,不过是找一个地方暂避烈日。 “进不了!” 莲绛沉声,十五惊讶看去,发现城门前突然发生了混乱,一个难民双眼涌血,身体膨胀得十分魁梧,他抓住一个人,直接将其撕成两半,有将尸体砸向了亲王。 “轰!” 月夕大人带来的几罐子药被砸烂,黑色的药汁流在地上,很快消失在黄土之中。 “怎么回事?” 十五惊问。 莲绛勾起唇角,碧色的眼底泛起丝寒光,“有人不想我们入城。” “那亲王?”十五满心疑惑,“不想我们入城,直接关城门呀,为何要搞出这多事情?” 莲绛抬头,看向远处苍穹,顿时蹙起眉头。 十五眉心一跳,循着莲绛目光抬头看去,见那被烈日照得刺目的苍穹突然被一片黑色笼罩,那一层黑色,宛如浓浓的铅云将整个苍穹覆盖。 方才还明亮的大地,瞬间阴暗下来。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阴森的气息和卷着地面犹如恶鬼哭嚎的风声。 不,那不是风声。那是翅膀震动的声音。 那乌压压的黑云越逼越近,风声也越来越大。 十五全身血液都瞬间凝住,她回头惊恐的看着莲绛,声音哆嗦,“鬼鸟!” 话音刚落,一只鬼鸟发出一声找到猎物的兴奋尖叫,瞬间俯冲而来,那钩子一样的嘴一下叼住一个难民。 接着,又是第二个人被抓上天,第三个人,霎时间,漫天血雨。 昨日十五看到的是十几只鬼鸟,可现在,漫天黑压,那是不计其数的鬼鸟,十五呆立在原地,身上因为寒气起了密集的鸡皮疙瘩。 “鬼鸟,鬼鸟来了!” “鬼鸟,鬼鸟来了!” 这一下,终于有人从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中反应了过来。 尖叫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这些难民再也顾不得什么守卫,推开他们,开始疯涌向城门口。 而那些守卫显然也未曾见过这么多鬼鸟,当即被这个恐怖的场面惊呆在原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最前面的难民已经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城门口的亲王和月夕看到这个场面也变了脸色。 他转身取回自己的龙骨拐杖,飞快的冲出来,站在了城门的最前方。龙骨拐杖发出一道白光,将其中一只鬼鸟挡住。 同时,他凝神,意图打开一张新的结界,将鬼鸟拦在城门三十尺外。 亲王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看着这些蜂拥而至的难民,“关城门!” “是,亲王大人。” 旁边的侍从抱拳领命,高声,“关城门!” 外面还没有进来的难民一听要关城门,疯了似的往里面跑,直接人推人踩踏进来。 黑骑的长矛横在前方,那些百姓之季节夺走他们的兵器,强行入城,就这样,月夕大人在吃力的拦住鬼鸟时,城门前已是混乱一片,倒下的人很快被人踩在脚下,而后面的人,潮水般往里面冲。 “还不拦住他们?” 可这些难民哪里拦得住。 “放箭!” 见这些难民依然往里面冲,那头领看向进城亲王,大声高喊。 箭像雨点一样飞了出来,最前面的难民直接被射出了马蜂窝。 倒在地上不到一刻,就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酱。 看着这一幕,十五突然发现,他们如今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进城,被射程马蜂窝,后退,被鬼鸟吸血成皮囊。 “走!” 头顶传来莲绛低沉的声音,十五只感到身体一轻,竟然被莲绛拦腰抱起,而他身体凌空一步,抱着十五宛如一抹白烟,横空而起的同时,飘然掠过人群,趁着混乱进入了城。 趁着月夕和亲王不在,此时是唯一的机会入城。 倒下的尸体横在了城门口,使得那门再也无法关上,黑骑又将锋利的长矛阻止成另外一道墙,挡在了城内三十尺内。 “大家稍安勿躁,结界已经打开,鬼鸟不会再进来了!” 月夕的侍童高声大喊,安抚这些受惊吓过度的难民。 “大家快看,鬼鸟被挡住了。” 众人寻着那高喊看去,果然看到一张泛着寒气蓝色的结界张开在了城门外,而那些鬼鸟震动着翅膀发出声声尖叫,却不敢靠近那结界。 有些贪婪的鬼鸟是在忍不住人类的诱惑,试图撞开这结界,可翅膀刚碰触到结界,立时就被动成了冰雕,从高空落下,摔得粉碎。 看到这个情景,百姓终于不敢再冒着黑骑的屠杀企图入城,而是纷纷靠近月夕,虔诚的跪下,以求得庇护。 此时,身穿着黑色长袍,手握龙骨拐杖的月夕周身依然散发初见时那种和煦光芒,十五已经被莲绛带入城,偷偷藏在角落,可看到这一幕,她眼底亦不由微微湿润,心中悠然生出一丝尊敬和膜拜。 鬼鸟被拦在了外面,月夕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城内被黑骑护在身后的亲王。 他蓝色的双眼里亦折射出一抹寒光,看了亲王一眼,然后扫过黑骑,“若有人意图与灵鹫宫为敌,那不放试试拦住我的去路!” 说完,他杵着龙骨拐杖朝城内走。 而身后这些难民从地上爬起来,恭顺的跟在月夕背后。 城内的黑骑看着月夕满身杀气进来,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虽说角丽姬女王对嚣张跋扈的亲王百依百顺,然而,三年前,月夕可是公然违抗角丽姬,甚至是唯一一个至今只服从灵鹫宫,永远衷心前皇室的祭司,而他还活着。 可是,角丽姬却从不曾为难过这个不承认自己的祭司。 三个月前,月夕更是公然选出,灵鹫台天象异常,九州大变,皇位将重新归为正统。 面对着公然反自己的言乱,角丽姬依然没有将其处置。 看着月夕款步走来,黑骑纷纷绕开了道,而埋伏的弓箭手也不敢贸然发箭,就这样,活着的难民在月夕亲自的带领下,终于安然入城。 可看到城门中间的尸体,月夕眼底泛起痛苦之色,举起龙骨拐杖,意图替这些惨死的难民超度。 “轰!” 城外的冰封结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抬头看去,见那结界竟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而漫天的黑云之下,一道弯刀似红光破天而出,斩落在了结界之上。 那结界,连带城墙都随之一晃。 十五抬头看去,只见一团烈焰燃烧的火突然出现在了高空,而那些叫嚣鬼鸟十分恭顺的飞回到那团烈焰之火后面。 随着那团火越来越近,十五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简单的火,那是一直燃烧的巨鸟。 “火凤!” 不知道是谁发出这么一声低呼。 月夕看着靠近的火凤,叹了一口气,“邪君殿下。” “嘻嘻……” 一个孩童诡异的笑声从火凤上传来。 旋即,一个手拿红色镰刀,身形不过五岁的男孩儿穿着怪异的衣衫,叉腰赤足立在那火凤头上。 他一只眼缠着绷带,一只眼犹如子夜般漆黑,冷冷俯瞰着下方百姓,然后肆意的扬起薄唇。 “尔等竟然敢阻拦我鬼鸟进食?” 他的声音,依然带着孩童的稚气,可那精致的面容,冷酷的眼神,却邪气而肆意。 说完,突然挥动手里的镰刀,一道红色光再一次落在了结界之上。 “轰!” 结界不堪这一击,瞬间粉碎。 北冥国最强大的祭司,织着的结界,竟然被一个小孩子三刀就击破。 看着孩子眼底涌起的杀气,十五差点跳脚! 这什么鬼地方啊,连一个破小孩儿都这么嚣张。 冰封结界破碎的瞬间,北冥结界发出一声嗡鸣之声,旋即一道波纹横空而出,直接攻像那小邪君。 北冥胜过的结界是来自帝都的灵源,感受到危险的逼近,马上做出了反-击。 站在火凤头上的小邪君目光一沉,手里镰刀一挥,却不是攻击,而是召唤脚下的火凤腾空而起,掠向更高处精妙的避开了拿到波纹。 只是有些反应慢了的鬼鸟,却被那波纹拦腰切成两端。 看到自己的宝贝被结界反杀,小邪君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镰刀指向城门叉腰道,“那角丽姬老妖婆真以为,这破结界能拦住我?” 说罢竟然双手握紧镰刀,横空一挥,直接斩下。 这破小孩儿要干嘛? 要用他手里的镰刀劈开整个北冥圣国的结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白骨生莲 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那镰刀拉出一匹红色的巨芒一下劈在了结界之上,立时,城墙晃动,十五被莲绛带着躲在城门下,都感到头顶沙砾在掉落。爱叀頙殩 城内的百姓感到了晃动,纷纷发出惊叫之声,一时间,又是人群奔跑。 结界竟然再一次裂开一条裂缝,城门坍塌。 而结界破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压而来,临城门处百姓纷纷头晕目眩,月夕意张开一张结界,可那小邪君手中镰刀一挥,红光直朝月夕砍来。 刀刃带着凌厉杀气席卷而来,月夕举起手里的龙骨拐杖,横向拦截,随着一声碰撞,他所站之处十尺之类沉沙地面全裂成碎片檑。 那小邪君见一击不中月夕,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亲王,反手一挥。 “保护亲王!” “保护亲王!轰” 黑骑慌忙举起盾牌,铸成一道铁墙挡在亲王后面,可那邪君刀刃任何抵挡得住? 钢铁所筑的盾牌顿时碎裂,后面的黑骑全被掀翻在天。 亲王虽然有人肉抵挡,可却依然被那强大的杀气卷得后退几步。 整个人靠在墙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执着扇子抵住唇,点点殷红从他下颚滴落。 “咳咳咳……” 他蹙眉,艰难的咳嗽。 “嘻嘻!” 小邪君又一次双手举起手里的镰刀,似要做最后一击,“这便是你们北冥胜过的结界?拥有着九州灵源的结界,如今却如此虚弱。如此说来,九州灵源,正在衰竭呀。” “衰竭?” “灵源在衰竭?” 下方的人闻声,都发出惊恐的议论,目光纷纷落在月夕身上。 九州灵源一旦枯竭,那么,所谓神光照耀的北冥,就将不复存在。 “嘻嘻。” 听闻下方的议论,小邪君扬起漂亮的唇,目光落在了月夕身上,“作为大祭司的月夕大人,怕是比谁都清楚,这灵源早就衰竭了吧。” “你是何处听来?” 月夕抬头看着站在火凤上的小邪君,语气却不经意间透露几分担忧。 “嘻嘻嘻。”小邪君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北冥皇室能操控神龙,可角丽姬那老妖婆除了会驾驭牲畜,还能干什么?即便……”小邪君目光扫过亲王,“有人用卑鄙的手段夺走九州之国所有灵源,汇聚在北冥,意图强大角丽姬,创造所谓的北冥圣国!可,人的宿命,谁也没法改变,就如同,角丽姬无论如何都无法操控神龙一样,她永远无法成为九州真正的君主,而九州灵源也会因她而枯竭!” “妖孽,你休得散布谣言,女王才是九州真正的国君。” 躺在地上的黑骑高声呵斥。 “是吗?”小邪君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依然冷笑,“那为何九州灵源要枯竭?再者……”他声音一顿,漆黑的眸子锐利的扫过城内所有的百姓连同那些难民,“是角丽姬夺走了你们国度的灵源,让你们失去了神的庇护,让你们家破人亡,你们却…要投靠这绕让你们家破国灭的女人。” 说完,他跃向高空,手中镰刀带着比方才还刺目的巨芒,落在结界之上。 “月夕大人,难道你不做些什么吗?” 一直未说话的亲王冷不丁朝月夕吼去。 月夕侧首望向他,淡淡道,“抱歉,我无能让九州灵源复原。” 话音一落,百姓都发出绝望的惊叫,连带方才那些角丽姬的死忠,脸上都出现了骇然苍白。 大祭司说言,那就是默认了,九州灵源的确在枯竭。 一旦枯竭,那么,北冥没有了灵源的庇护,同样的会被妖魔入侵。 “你住口!”亲王冷笑,“只有君王失道,灵源才会枯竭。难道你想说女王陛下失道?” 月夕沉默,眼底只有一丝悲沧。 君主失道与否,天下百姓都看在了眼里,哪里还需他说。 城内气氛突然压抑,百姓绝望的眼神里,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十五站在莲绛身边,发现,自那邪君出来之后,他就未说过话,暗影落在他脸上,一时间竟然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和神色。 那小邪君一击再次落下,天空却飞出几道银光,在那镰刀欲将结界击的瞬间将其干扰。 结界虽为破,可裂缝却越来越大。 “女王的银军来了。” 黑骑高喊,“女王的银军来了。” “哒哒哒!” 果然,街道的尽头,十五看到一大队银骑朝这边飞快赶来,银色的盔甲,银色的弓箭在黑压压的天空下依然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旁边的莲绛身体下意识的侧了一下。 十五赶紧站到他前方,替他挡住那光芒。 正值中午,燥热的厉害,银骑的到来不但没有让周围压抑死寂的气氛有丝毫缓解,反而,因为最前方那个人,让周围气氛更平添了一份杀气。 银骑的最前方是一个面容和角丽姬有三分相似的年轻女子,面容精致,有着一双红色的双瞳。 她将马停在了亲王身边,轻声询问,“你受伤了?” 亲王并未看她,反而将目光落在远处,那深邃的双瞳似有淡淡的惆怅掠过。 那女子一见,双瞳陡然充血,举起手里的弓箭一下瞄准了高处的邪君,“是你伤了亲王?” “嘻嘻……” 小邪君精致的脸上拂过一丝诡异地笑,“今儿,本尊乏了,不想和你们玩了。不过……灵源衰竭,这北冥,迟早会落入本邪君手里。” 他语气嚣张,可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玩味。 而是,一种坚定。 最后,他一挥手里的镰刀,身下火凤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啸,带着鬼鸟消失在那铅云中。 霎时间,那被乌云掩盖的太阳终于露了出来,却已经过了午时。 邪君虽然离开,但是城内难民和百姓缺依然陷入方才那恐慌不安中。 待那邪君离开,女子翻身下马走到亲王身边,伸手欲将他扶住。 亲王轻笑一声,避开了女子的相扶,不过错身离开的瞬间,他在女子耳边说了几句。 女子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亲王上了车。 八匹独角兽载着豪华的车飞上天空,踏着耀眼的日光,消失在远处。 女子望着那马车,突的回头怒视一群难民,“来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拿下!”“四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月夕上前,拦在了银骑前方。 众人大惊,原来这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竟然是角丽姬唯一的女儿,角珠。 角珠扬起下巴,厉声,“若非这些贱民,那邪君怎么会带着鬼鸟入城。再说了,这些人身上都有瘟疫,北冥圣国岂是他们能进入的。” 话音刚落,一个难民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角珠蹙眉,月夕身边的童子忙俯身过去检查,然后惊得后退一步,神色苍白的望着月夕,“大人,就是那瘟疫。” 月夕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骇然。 “哼,此瘟疫据说只能防疫不可治!”角珠冷声,“将所有难民都拖下去,再将那个犯病之人烧死。” “是!” 一个统领手里丢出一根绳索将地上口吐白沫的难民圈住脖子,拖行往城外走。 “娘,娘……” “你们要带我娘亲去哪里?” “求求你们放开我娘?” 一个女孩儿凄凉的声音传来,十五闻声一惊,抬头望去,才看到昨晚那个小女孩儿趴在地上,死死的拽着犯病的人。 十五这才看清楚,那犯病的女子正是昨晚借到然后告知一切北冥事情的妇人。 而侍卫一见她阻拦,上前对着脑门就是一脚。 小女孩儿被踹飞在地上,一脸是血,可她仍试图爬过去,阻止那些人将自己的母亲拖走。 “把她一起烧了!” 角珠不耐烦的吩咐! 得到命令,另外一个侍卫丢出一根麻绳将女孩儿脖子缠住拖了出去。 而其他难民看到这个情景,吓得纷纷窜逃,角珠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杀!” “你要把他们全杀了?” 月夕声音哆嗦,“你敢!” “呵呵……”角珠冷笑,“月夕,我母后对你仁慈,但是不代表我就会!你若敢拦我,我同样敢把你拿下!”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银骑竟同时瞄准了月夕。 月夕眼底泛起一丝冷意,正要说,角珠声音陡然提高,“一个都不准放过,全杀!” 三番几次从鬼门关逃过,只为了投靠圣国,求得一点生存的难民发出绝望的哭喊。 他们玩玩没有想到他们跋涉千里,却最终落得被人屠杀的下场。 “我们没有病,求公主殿下饶了我们。” 难民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而女孩儿的哭喊声也越发凄厉。 看到这个情景,月夕都感觉到了无望。 此瘟疫,能一夜传百里,病发前的确能防疫。 可一旦发病,就无法根治,百年来,灵鹫宫一直在研究,却都未果。 他握紧手里的龙骨拐杖,看着被拖走的小女孩儿和跪在地上的难民,眼底露出痛苦之色。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虚弱却清冷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在哭喊声中明明那么无力,可它响起的瞬间,整个城门广场都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 没有了求饶,没有了哭喊,没有了尖叫。 不过是一个‘等等’,却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从天而降。 月夕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被鲜血染得看不清面容,长发散落身穿黑色袍子的女子从城门阴暗处慢慢走出来。 她步子很慢,有些漂浮,有些摇晃,似随时都要倒下。 可她鲜血淋漓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宛如子夜浓墨般深黑的双瞳,那瞳孔中映射出的忙光,似钻石般明亮而冷厉。 那种明亮,是出于对生的渴望。 那种冷厉,是出于对死的憎恨! 而她身上那图案怪异的袍子,让她看起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似从地狱传来森森冷意。 那目光,看得远处的角珠身体莫名惊惧,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无视角珠震惊的目光,走到了那发病夫人身前,蹲下身子,将她检查一番。 “哪里来的疯子,拖下去!” 角珠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十五,大喊! “公主殿下!”十五抬头,目光迎着角珠,“是不是根治了瘟疫,你就同意他们入城?” “百年来都未曾找到这个解药,何来根治?再说!”角逐被地上女子双眼看得浑身不自在,“这等贱民,哪里有资格进入我北冥圣国?” “是么?”十五挑眉,“若非北冥夺走他们的灵源,他们怎么会落得流离失所?”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白骨生莲 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烈日之下,少女起身站定,目光审视的盯着马背的角丽姬,方才虚弱的声音,陡然却多了一股凌冽之气。爱叀頙殩 也不知道是人们的错觉,还是那烈日灼热,还是因为她那诡异的长袍,此番立在骄阳下的她,那笔直的身形如一颗傲立苍穹的松木,刚毅而无畏天地! “女王陛下说,九州百姓,都是北冥子民,都能接受圣光的照耀,为什么不让我们入城?”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字字落在众人的心底。 “为什么不让我进城?檫” “为什么不让我们入城?” 有难民高声大喊,十五一句话燃气了他们胸中的愤怒和憎恶。 看着这勇敢站在角珠面前的女子,他们感到了委屈,感到了痛苦,却更感受到了勇气和希望,原本跪在地上求饶的难民,望着女孩儿笔直的背影,也跟着起身,站在她身后,高声呐喊,抗-议艇。 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整个城门前,甚至于整个城郡上空,都回荡着他们的回声,他们的心声。 声声震撼! 让他们最终流离失所的,正的角丽姬! 让他们家破人亡的,也正是角丽姬! 众人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憎恨,面对这种情况,角珠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乱,厉声高喊,“都给我闭嘴,闭嘴!” “让我们进城!” 历经各种生死的难民,语气里不再有丝毫的怯弱,他们站在女孩身边,筑起一道巨大的墙。 马背上的角珠眉心直跳,只感到这道黑压压的墙在随时要扑压过来,而最前方的黑衣女孩儿,目光深邃的仿似能洞穿她心思,能看到自己心底那莫名升起的惧意。 突然间,她不敢看十五的目光,而是侧首对旁边的守卫大喊,“你们都是蠢货吗?呆在这儿干什么?把他们全杀了,杀了!” “公主殿下!” 十五抬手上前一步,身后的难民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喊声。 “草民知道公主殿下是忧心我们身上感染了瘟疫,怕祸及其他百姓才不让我们进城。草民曾见古书记载对此病的控制和根治。还请公主殿下给我们一个机会。”十五声音平缓,此时的角珠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按照她的性格只会大开杀戒,因此,十五抓好时机,试图给她抬价下,换得一线生机。 角珠这一次本就是偷偷赶往此处,若打开杀戒,若被角丽姬知晓,定然勃然大怒。 听到十五一言,她果然放松了神色,只是目光略带憎恶的看着十五,“就凭你?” “草民小时候曾学过药理,还请公主殿下给草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这些将衷心北冥圣国的子民一个机会。” “呵!”角珠挑眉,“在之前,邪君从未穿过前方的荒漠,可这一次,竟然试图入镜,就担心有细作入城与他们里应外合。既如此,那你就先表忠心,说明你并非细作!” “公主殿下要我如何证明?” 角珠方才其实被十五压住,此时找到了台阶,要蹬鼻子上脸是十五预料中的事情。 “那你受我一箭!若你不避,那本公主就相信你!” 十五抽了一口凉气。 这角珠分明是要报复她,要置她与死地。 而没等十五开口,角珠已经飞快的取下背后的弓箭,瞄准了十五。 她红色的瞳孔里,血色直涌。 那弓弦被全数拉开,那银色的箭瞄远处傲然而立的女子,只见角珠最佳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指尖一松,那银色的箭带起一道如流星般的光,直奔向十五心脏。 十五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避开,握紧拳头,闭上眼睛。 “砰!” “砰!” 两声诡异的撞击声传来,那箭在空中顿了两顿,依然带着强劲的力量奔向十五。 左肩的锐痛传来,十五还保持着先前的站在地上,只是箭穿过她肩头的瞬间,体内那股热力却突然迸出,她下意识的咬唇埋着头。 方才角珠起了必杀之心,竟然是一发三箭,有两人中途将其拦下,却没有挡得住第三箭。 可因为箭受到了两次拦截,偏离了十五的心脏,从肩头穿过。 角珠是女子,所用之箭,细如长针,伤口并不大。 粘稠的鲜血将十五的肩头侵染而过,可她不觉得伤口有多痛,反倒是箭穿过肩头的瞬间,她觉得脑穴猛跳,旋即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 ‘独孤镇主,十五在此赔礼道歉了。’ 她看到一个青衣少年背对着自己,手持一柄长剑,对着他人身鞠一躬。 而那少年的肩头,刚被一箭穿过,鲜血染红了那青色的衣衫。 “谁,谁敢拦住本公主的箭?” 马背上角珠看着十五安然无恙的立在原地,当即气得发抖,嘶声大喊,“给本公主出来,谁敢拦住我的箭?” 十五捂住肩头,感到滚热的血沿着指缝涌出来,她抬起头,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芒,“公主殿下,你方才说的一箭,我已经受了。我相信,圣国公主殿下不会对自己的子民言而无信的!” 角珠脸色苍白! 方才她的确说的是十五受她一箭,可为了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讨厌女子,她暗自动了手脚,藏了三箭。 “公主怎么会言而无信?” 恰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角珠侧首看去,见月夕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女子面前。 因为月夕背对着角珠,因此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月夕放在身后的那只手,却紧握成拳,似十分的紧张。 角珠这么多年对那月夕一直颇有意见,可月夕身份不一般,她心中怨恨却处于对角丽姬的恐惧无可奈何。 而方才拦住她箭的人,必是月夕。 可几百人在这儿作证,角珠也不能抵赖,“既如此,那这里就交给月夕大人了。但是我只给她三天时间,若三天内她无法治愈这瘟疫,休怪本公主无情。”说完,一挥马鞭,带着银骑离开。 角珠一走,难民们险些欢呼出声,但是看着少女捂住肩头静静立在前方没有说一个人,众人都保持着静默,望着少女。 月夕蓝色的眼眸打量着眼前裹穿着黑色袍子,长发凌乱,面目被鲜血染得看不清五官,只看得见一双坚定双眼的女子,一时间竟然无法说出话来。 是的,他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可他却见过一人有着相似的眼睛,亦同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六千年前,大燕,长安城外。 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她亦如此般,长发凌乱满身鲜血,犹如一个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修罗,迎着风雪目光冷厉的走近他。 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情景! 这三年来,每次闭上眼睛,他似乎都能看到那个女子那样无畏无情的走在风雪中。 那个时候,她那恒古之水的双眼没有看他,亦没有看任何人,好似天地万物在她眼中,皆尘土。 宁却天下,不负一人。 后面他才知道,不是她的双眼看不到天下,而是,有一个人,早已成了她唯一的天下。 于是,他也总是相信,她还活着! 他不相信,能为那人舍弃天下的她,怎么会丢下他而彻底消弭在这个世界。 “请问……”月夕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鲜血目光依然无畏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清澈的声音悠的响起,十五抬头,看着他蓝色的双眼,“十五。” “十五?” 月夕声音陡然一颤,若非杵着那拐杖,险些往后倒去。 “嗯。”十五点点头,发现月夕双唇发白,原本如平静的蓝双瞳此时却翻滚中她无法看懂激烈情绪。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出来,站在了角珠面前。 也许是,那女孩儿的凄厉惨叫,也许是,难民们的哭喊,也许是她自己的求生本能。 也许是,她走出来时,那双默默望着自己的碧色双眸。 也许是,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说某个人说的那句,“我带你走。”鼓舞着她,走出一条生的路,真正带着他离开。 “你……是你回来了吗?” 月夕怔怔望着十五。 十五却是一愣,有些茫然,她此时也很担心,那万一大祭司不相信她怎么办。 可很快他发现这面容年轻的大祭司方才涌动的双眼恢复了平静,只是深深凝了她许久,“姑娘,现在难民中已有人发病,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十五一听,忙露出几分希望,激动的道,“能否将我们暂时安排到一个比较隔离的地方。” “可以。” 月夕点点头,目光看着十五肩头的伤,“你的伤口?” 可眼前的姑娘却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就朝另外一个地方快步走去,可刚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目光焦虑的四处张望。 “十五……你在找什么?” 月夕上前,发现十五神色有些没落。 “我的朋友不在了。” “东边有一处避难所,我命人将那儿腾出来,也会即可发出公告,若你朋友看到了,她应该会自行过去的。” 好不容易替大家争夺来的机会,十五寻了莲绛一番,只得跟着月夕后面,往避难所走去。 日光顶头而晒,整个城都陷入那干燥闷热中,石板地面亦散发着丝丝热气,这天气,简直就要将人晒成干尸。 在去的路上,灵鹫宫的童子拿出药箱让她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一路上,跟在难民后面的十五,心中总觉得压抑又空旷,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每次十字路时,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停留一会儿,然后再四处回望,希望能在人群中再找到那双碧色的眸子。 可是,直到到了目的地,十五也没有等到莲绛。 到了之后,她也不敢怠慢,开了一张药方。 其实这并非瘟疫,而是一种麻疹。 只是,古时候医学有限,人们长久没有找到根治方法,因此被传得极其恐怖。 她虽然只爱做甜点,可在老爷子的威逼利诱下,医学这一门课程,她从来没有落下,因此每年综合成绩,她总能高居第一,为此拿到了保送名额。不过,十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学的知识,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大人,这药方?” 看着药方上,竟然知识十几味最常见的药物,灵鹫宫的医童子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将药方呈给月夕。 月夕看到那药方亦怔了怔,可很快,他点头,“按照这个药去抓吧。” 童子大惊,正欲说什么,却见月夕大人目光温和的看着十五,“我相信,这药,没有错。” 就如他相信,她会回来一样。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白骨生莲 十六 三生三世艳莲杀, “谢谢大人。爱叀頙殩” 十五望着月夕,倒是没有想到这面容年轻的大祭司会如此相信自己。 肩头的伤口让她神色有些恍惚,直到童子出去,她才想起,忙道,“等等大人,这里能否找到一些苦蒿,将这个地方全部都熏一遍,然后在烧水让大家沐浴杀菌。” “苦蒿?”月夕看着十五,神色有些为难,“这种药草在三年前突然消失,现在已经灭绝,如今就皇宫留下少许,因为极其珍贵,怕是拿不到。” “这样啊?”十五蹙眉头,“那白蒿呢?轺”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月夕笑了笑,目光落在十五的肩头,“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我还是去看一下。” 她还是不放心,莫名的割舍不下蔼。 手里的拿着点燃的白蒿,十五跟着小童子走在人群里,目光却游历的四处寻找,然而,来回走了几遍,都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蒿草白色的烟迷离在眼前,十五突觉得眼角酸涩,连带胸口的呼吸有些压抑。 莲啊,你到底去了哪里? 感到有人扯了扯儿子家的衣服,十五慌忙回头,看到的却是那妇人的女儿。 “姐姐。”小女孩儿睁大的眼睛看着十五,“你会救好我娘亲的,是吗?” 十五一怔,却见周围的人目光不知何时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们原本绝望的双眸此时都带着期望看着十五,“姑娘,你有办法的是吧?” 他们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渴望,带着一丝茫然,可他们望着十五的目光,却带着托付所有的信任。 面对着他们深沉的目光,十五突觉得手里的蒿草竟然无比沉重,再低头看着泪眼朦胧却目光坚定的小女孩儿,十五只觉得胸腔涌起一丝热血,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道,“大家放心,有办法的。我们,会好好活着!” 活着,一定会活着! “谢谢……” “谢谢姑娘。” 一个老者上前,将手里一个用破布包好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递给十五。 十五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早就干瘪发硬的馒头。 十五手一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一个啃了半边的馒头放在她手里,她抬起头,见难民都纷纷涌在她身边,将他们身上仅有的食物送给她。 “我…”十五喉咙发紧,望着他们,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推脱。 一路逃难而来,她当然知道,食物就是他们的命。 而这些难民,此时,已等同于将命交付与她。 怀里很快就满了,有些难民连食物早就吃光,干脆将衣服也给了十五。 十五眼眶发红,“这个你们怎么办……” “收下吧。” 就在十五不知所措的时候,月夕温和的声音传来。 他走到十五身侧,含笑道,“这些是他们对你的心意,对你的信任。” “可给了我,他们都会饿死的。” “不会的。”月夕蓝色的眼眸泛起一丝温和,凝着十五,“你为他们受了一箭,换得他们入城,那他们,就已经是北冥的子民了。在北冥境内,岂会让自己的百姓饿死。” 十五感激的看着月夕,“谢谢祭司大人。” “不,真正该谢谢的是你。若非你,谁也活不下去。”他握紧手里的龙骨拐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当然,你也切莫负了我们的期望。” 十五,莫要负了…… “嗯。” 十五点了点头,又听到月夕道,“按照你的药方,药已经煎好了,现在就让他们服用下去,待会儿会有人来送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十五肩头,“你伤口有些深,让小童带你去看看。” 经他这么一提醒,十五才感到了此时肩头钻心的疼。 小童子带她到了后院一间别致的房间,里面早已备好了用白蒿熬好的热水和欢喜的衣服,连带药箱都放在那儿。 小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离开时默默的将门关上。 十五站在里面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为何受此待遇,但是肩头越发尖锐的疼痛让她不及多想,来到屏风后面,解开莲绛的袍子检查伤口,才惊讶发现那箭擦骨而过,若再偏一毫米,怕是整个锁骨尽碎。 只是,肩被穿透,现在疼痛一阵阵的来袭,疼得她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十五忍痛坐在冒着热气的桶里面,小心的清洗头发,尽量的将身体埋入水中时,不让伤口碰到水,打算彻底将自己清晰干净之后,再包扎伤口。 温热的水包裹着皮肤,满身的疲惫在泛着淡淡苦味的水中消散,而整个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太疲倦,十五靠在浴桶上无力的闭上眼睛,而伤口因为经脉疏通,那凝固的血再次涌了出来,滑过她白皙的肩头,丝丝缕缕的沿着如雪皮肤蜿蜒而下。 迷糊中,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强大的压力负压而来,十五睁开眼,竟一下对上了一双妖娆的碧眸。 外面天早就黑了下来,屋子里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将屋子里罩在一片晕黄之中,可近在咫尺的这双染着氤氲的潋滟眸子却明亮如星辰,正带着十五看不懂的情绪,灼灼的看着自己。 卷翘的睫毛下,那碧色如镜的瞳孔倒影着脸色绯红的自己,十五被他那莫名的灼热目光看得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挤出几个不成句的字,“莲……莲,你去哪里了?” 听到唤自己,莲绛睫毛一颤,将自己的目光从十五鲜血染红的肩头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两日来,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 初见她时,她满脸是灰尘,可此时,清水洗净,她整个脸就如同一块美玉一样露了出来,光洁的额头,漆黑的大眼,整张脸并没有让人惊艳的美,可却格外的清秀还带着一份青涩和……木讷,呆滞。 他凝着这张清秀的脸,少女原本干裂的唇因水雾的晕染,透着如玫瑰般的红,如同她伤口溢出的鲜血,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纤长的玉指放在悄然的放在她伤口处,可此时,却忍不住抬起,落在她脸上,暧昧的勾勒出她娇艳的红唇。 唇,柔软而滚烫。那种温度,远远胜过鲜血, 原本就俯在浴桶上方的他,不由再一次倾身,凑过去贴近她。 注意到他双瞳中透出的几分妖冶,十五一颗心瞬间卡在喉咙,声音紧张得哆嗦,“莲,你……你怎么了?” 莲绛凑近十五,那一头如水的长发泻落下来,飘在水中,于十五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他是魔,驻守停滞在忘川的渡口边。 千年来,见过形形色色的灵魂,有些人安然去世,有些人挣扎离世,但是无论怎样,在喝孟婆汤之前,那些灵魂都带着生前的记忆。 不过淡淡的一眼,他便能看透那些灵魂的记忆,看过他们的,爱-欲-情仇。 为了等到那个女子,为了从她那里寻到他的前世,忘川黄泉,千年孤寂,百世等待,魔鬼的***一直被压制在体内。 可此女子,温热鲜美的血,却将他封印千年魔之本性唤醒——嗜血。 嗜血,因此,他根据她鲜血的味道寻到了此处。 却不想,这凝红的唇,看起来比鲜血更加诱人。 ================ 感到他整个人都要欺压在身上,十五本能的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衫,试图将他推开。 可手刚碰触到他,他凉薄的唇,一下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十五睁大了眼睛,那欲推开他的手本能的握紧,原本她就背靠着浴桶,结果身体一滑,一下没入水中,同时竟然抓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拽了进来。 两个人一下挤在浴盆里,十五忙冒出头,攀着浴桶边缘企图爬起来,而肩头的伤口突然撕裂,鲜血再一次涌出,一时间,苦涩的空气里竟然有淡淡的血腥。 女子光洁的如玉妙曼身体趴在浴桶边缘,莲绛碧色的眼瞳里泛起丝丝缕缕的***,他长手一伸,捞住十五的腰肢,将她一下拉入怀中。 他当然懂得人类的最初的‘欲’,那些死去的灵魂里,都存留着男女欢-爱的情-欲片段。 这情-欲,据说能让人背叛,让人贪婪,让人失去自我。 难道这‘欲’比血,更美味?让人类如此疯狂? 他微眯起双瞳,盯着怀中黑发裹身体的女子,她肩头的鲜血映着如雪的肌肤,合着鲜血的味道,让他冰凉的身体陡然升起一股暖意,汇集在某一次。 “人类啊!” 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他目光扫过十五惊慌失措的脸,再一次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然后低头,一下含住那伤口。 十五扣在他怀中的身体陡然绷紧,此刻,她清晰的感到自己家的鲜血从身体涌出,被他吞噬入口中。 恐惧伴着鲜血丝丝缕缕的占据了十五的大脑,她揪住他湿透的衣服本能一扯,那昏暗的光线中,他光洁的胸膛亦展漏无疑。 “唔!” 身体里传来的那种几乎要让人昏厥的痛,让十五从方才的震惊的昏沉中惊醒,从而终于认清楚了一个事实。 这占据了她身体,亦同时要将她整个人吸尽鲜血的人,是一个男子。 “疼……” 十五只觉得身体要被人一片片的剥离开来,自己像是被人捆绑住,丢在大海里,浮沉不由自己,只能无力的抓住他肩。 身体虚弱的随手都要散掉,可身前的他,动作没有丝毫的怠慢。 带着血腥的水里,荡起一道道水波,他褪下的雪纺衣衫漂浮在水中,两人乌黑的长发铺在上方,交织成结,黑与白,竟生出一丝道不尽的旖旎来。 看着两人成结的长发,十五吃力的抬头望向他,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那本就美得夺人心魄的眸子此时因为情-欲,好似覆上了一层水雾,明明不情不愿,可这眸子,却让她心跳紊乱,竟然莫名生出醉生梦死的感觉。 让人不由自主的要沉溺在他的目光中。 看着身下少女眨着湿漉漉的睫毛凝着自己,莲绛勾唇妩媚一笑,“原来,人类的欲,竟如此美好。” 是的,果然比鲜血更美。 鲜血让他充满力量,可这欢爱,却让身体满足的同时,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那是一种存在,一种释放。 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人类会为此而被判,堕落,失去。 -------------女巫的猫----------- PS:猫爹好消息,恢复更新啦,最近大家久等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白骨生莲 十七 三生三世艳莲杀, 银色的华贵马车在出了野郡之后,八匹飞快前进的独角兽就放慢了速度,从高空落下,缓缓行驶在旷野上。爱叀頙殩 独角兽如今是圣国最高贵的神兽,它们生来就气质优雅,哪怕此时不是展翅飞翔,踏蹄走在草地上,依然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它们闲散的姿态在夜色下,看起来更像是散步,好似,早明白了主人的心里,不想回到那帝都,到最后,它们干脆静静的立在一条小溪边。 眼看天明,若还不回皇宫,角丽姬必然询问,旁边的侍女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亲王,快天明了。” 马车里没有任何声音,侍女放心不下,掀开帘子,看着疲惫车里斜靠着的人,心微微一紧轺。 车里的琉璃灯下,此时靠着的紫衣美人儿不复方才在野郡里那种光彩照人,而是一种焚尽的颓败,犹如一张燃烧过的纸,只要风一吹,便会烟消云散。 细长的睫毛落在灰白的脸上,柳眉轻蹙,他似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亲王……昂” 侍女轻声唤道。 紫瞳悠的睁开,里面却折射出冷冽的光,侍女吓得忙放下帘子,不敢抬头。 亲王懒懒收回目光,抬手捂住胸口,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走吧。” 一阵风从河边吹来,挂在马车里最里面的一串铃铛发出一阵微响。 这声音很轻,可闻声的亲王猛的坐起来,抬头紧紧盯着那铃铛。 片刻之后,那铃铛又传来方才那声响。 亲王本就雪白的脸更加惨白,他慌忙扑到马车最里面的角落,掀开一张绣着独角兽的丝绢,露出一个古怪的盒子。 这是三年来,他随身携带的三件物品之一。 一是手里的折扇,而是方才那铃铛,三便是这盒子。 颤抖着手将盒子盖子掀开,亲王紫瞳闪起明亮的光。 盒子里,放着一盏魂灯,而这魂灯,竟不知何时已点燃,虽然火苗虚弱,但是,它的确是燃着。 “呵呵……”他跪在马车里,将盒子紧紧的抱在盒子里,浑身因为情绪涌动而在颤抖,“原来,真的回来了。” 外面的侍女全身紧绷坐着,突听得亲王声音传来,“回野郡!” 经方才那么一吓,侍女不敢多问,赶紧驾驶着马车朝野郡赶。 =======女巫的猫====== 怀里的女子浑身滚烫,原本青涩清秀的面容如今染上了酡红,多了一份美艳。 “混蛋!” 这是她昏迷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这话里满是委屈和怨恨。 长发交结,哪怕是昏迷后,她手指依然紧紧抓着他的长发,不曾松开片刻。 柔软的身体,让驻守在忘川河边,忍受寒冷千载的他,突然舍不得松开。 手指勾勒着女子殷红的唇,他碧眸中已多出一份贪恋,许久,目光落在她皮肤下蓝色的血脉,他抿唇,抱着她起身,走出了浴桶。 屏风上的衣衫飘飞过来裹住十五周身,莲绛步履未停,转身朝外面走去。 夜色深沉,浓雾阵阵,怀里的女子似感受到一丝寒冷,下意识的往他怀里一缩。 这姿势,让他想起千年前,曾也有人这般靠在怀里。 “你这是又要带她去哪里?” 一个身影立在了浓雾中。 莲绛站定,目光落在了那人手里的龙骨拐杖,懒声,“月夕。”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月夕倒是怔了怔,不过很快,从莲绛疏离的语气里,他已断定,成魔的莲绛,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月夕,不记得他自己怀里抱着的女子,有着当年他们初见时的面孔。 “魔尊大人!” 月夕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 莲绛没有回应,抱着十五继续往前走。 月夕杵着龙骨拐杖紧紧的盯着莲绛离开的背影,高声询问,“魔尊大人是要带她哪里?那死人才能去的忘川之地?” 莲绛步子一顿,低头看着怀中面额依然留着残红的女子。 正如月夕猜猜那般,莲绛的魔力已恢复得足以打开忘川之地。 他急着回到虚空,急着在改变时空,轮回到三年前。 至于为何会带着怀里的女子……其实,他也不清楚。 “你要阻止本宫带走她?” 他目光警告的落在月夕脸上,红唇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在夜色中下,显得格外肆意。 “在这里,月夕未必有能力拦得住魔尊。”莲绛带着十五出了城,远离了北冥结界,没有了灵源的遏制,月夕的确不是莲绛的对手,但是,他必须拦住十五。 忘川,那是死人才能到达的地方。 “只是,月夕好奇,此女子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魔尊?” 莲绛眼眸微眯,不够很快明白了月夕话中之意,“本尊觅食,看中她而已。” “魔尊觅食,都需要活物。你若带她去忘川,怕是还没有到,她就已经死了……”月夕微微一笑,“不如月夕在此向魔尊求情放过她,野郡百姓受瘟疫之苦,她却是唯一能救治之人,魔尊若放了她,就是救了整个野郡百姓。” “呵呵……”莲绛卷起的睫毛闪过一抹冷意,“月夕祭司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你让一个魔,拥有慈悲之心?都说人类心思难猜,还果然如此。” “月夕不过是想救她一命。” 此言,不过是再次告诉警醒莲绛,十五进入忘川,必死无疑。 月夕的意思莲绛哪里不懂! 只是,屋子方才身体绞-缠,他才动了要带走她的念头,其中有带着一丝侥幸,或许,她不会像那个女子一样,进入忘川就死。 若死了,她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去一路都跟着他。 不会像之前那样,傻兮兮的望着他痴笑。 若死了,人的身体就会冰凉,没有了那暖他身体的温度。 也没有了那鲜美的血液。 她也会同那个女子一样,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莲绛胸口似压了一块石头。 注意到莲绛有些动摇,月夕又道,“若魔尊大人能绕她一命,月夕可答应魔尊任意一个条件。” “用你的命来交换?” 莲绛抱紧十五,心情颇为不好的冷睨了一眼月夕。 “如果魔尊大人需要,月夕甘愿。” “月夕祭司是在向本尊解释虚伪两个字怎么写的吗?这世界,最自私不过人类,你说着这话,可真好笑。” 月夕含笑,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染了一丝白晕的东边。 魔鬼获得永生就被惩戒用不见光。 莲绛也感觉到了太阳即将升起,低头凝了怀中女子许久,最终还是俯身,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 他怎么能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而耽误了回到忘川的行程! “记得月夕你,答应过的条件。” 并没有再看月夕,莲绛跨步往西面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月夕叹了一口气,“月夕谨记。” 话音刚落,莲绛飘渺的身影融入浓雾中,消失不见。 ========女巫的猫====== 纱幔带着晨风独有的气息在摆动,十五睁开眼,双手一下捂住胸前,却发现自己身上穿了干净的衣衫。 再看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她愣了愣,“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昨晚情景历历在目,他情-欲冉冉的双眸,用力扣住她腰肢不让她躲避的双手,那纠缠在一起的长发……都那样清晰,根本不像是做梦。 十五脸色绯红,试着坐起来,却发现周身疼的厉害,特别是双腿。 解开自己的衣衫,看着那***之后的痕迹,十五脑袋轰然一片空白。 不是做梦!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抓起旁边的衣服套在身上,也顾不得疼痛,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到了门口,险些装在小童子身上。 “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美的人?” “你是说那个长了一双碧眼的人?” 走廊的尽头,一个声音轻轻传来。 ----------女巫的猫---------- PS:告诉大家一个坏(好)消息,艳莲杀这个名字又没有被通过。真是头痛啊,大家想名字吧,被采用的免费送套数和猫爹的亲笔签名哦。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骨生莲 十八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慌忙回头,看到月夕杵着龙骨拐杖立在走廊尽头,朗园格桑花看得正艳,可月夕苍白的脸上,那淡蓝色的双瞳却似沉静的海,深沉而忧郁。爱笪旮畱 “他……他在哪里?” 月夕看着十五紧张的表情,轻声答道,“他走了。” “走了?”十五上前,面色苍白的看着月夕,“他去了哪里?他能去哪里?” 月夕沉了片刻,“帝都。轺” “帝都?很好,很好!”十五握紧拳头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两拳直接砸在了莲绛脸上。 从小就不曾吃亏的她,现在竟然被人吃干抹净! 而肇事者竟然跑了艾。 十五转身回到屋子,看了一番,然后抓起莲绛先前留下的鞋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十五,你要去哪里?” “抓他回来!” 哪里有这种占了别人便宜就跑腿的人,长这么大,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物。 老爷子说的没错,那玉佩就不该脱身,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个鬼地方,又被人占尽便宜。 月夕没想到十五这么激动,正想拦住她,她已经赤脚跑出了院子,却很快听到一声厉呵。 “没有长眼睛吗?差点撞到亲王!” 十五哪里想到刚出门,就迎面来两个人,而自己跑得太快,险些撞在了最前面那个人身上。 正要贴身时,那侍女身形一闪挡在了前面,而十五也一下刹住,没有撞上。 “抱歉!” 十五说了一声,转身又朝外面跑去。 “你给我站住!”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十五低头一看,那侍女竟然扣住了她手腕,将她拉住。 “我已经道歉了。” 十五头发披散的落在肩头,让一张本就憔悴的脸显得更加苍白和虚弱。 侍女扬起下巴冷眼看着十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险些撞到了亲王,我可以立马把你斩杀。” “抱歉,但是我没有撞到。”十五憋着一肚子火,也只得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麻烦你放手,我还有事。” “你一个贱奴,敢这样和我说话?” 女子声音刺耳,还格外加重‘贱奴’两个字。 十五猛的抬头看向那侍女,如墨似夜的黑瞳悠的一缩,声音陡然多了一份冷意,沉声,“放手!” 那侍女反而一怔,她原本以为,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奴隶会低头下跪求饶,可对方不但没有理会,反而眼底还有一丝无畏。 那丝无畏下方还隐又一丝让人莫名惊恐的冷意。 侍女立马从十五目光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挑衅,当即扬起另外一只手,就朝十五煽了过去。 风声迎面刮来,十五瞪大了眼睛,本能的一侧脸,竟然避开了这一巴掌。 那侍女显然没有料到十五就这么避开,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扣住十五的手猛的用力。 一阵剧痛猛的涌上来,十五听到咔嚓一声,左手腕就无力的垂在手腕上。 这侍女竟然一下将她手腕捏脱臼。 苍白的脸上当即涌起一层薄汗,十五疼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她眼底却没有丝毫怯意,咬牙道,“放手!” 见十五还不服软,侍女扣住十五的手再一次用力,打算直接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女手腕捏碎。 “住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那声音不大,可声音传来的瞬间,侍女浑身一震,五章六腑似被人重拳击中,那扣住十五的手,亦渐渐松开。 她捂住胸口慌忙后退几步,抬头看向院子,见月夕杵着龙骨拐杖走到了十五身边。 对方又跨出一步,将十五挡在身后。 “月夕大人,这贱奴撞了亲王大人不说,还出言顶撞。” “可方才,她明明谁也没有撞到。”月夕脸上依然带着惯有的微笑,目光却是落在了侍女身后的人,“亲王大人,你说是不是?” 方才十五急着出来,根本没有心思去看那所谓的亲王大人。 如今,月夕一念这名字,十五才感到对方的似乎一直紧紧的锁着自己。 此时月夕挡在身前,她明明看不到那人的目光,可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周逼迫而来,让她呼吸难受,下意识的又缩了一步,企图避开。 不过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落在了亲王的紫瞳里。 他勾唇,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她就是撞了本王。” 十五一听,当即站出来,仰起头愤怒的盯着那亲王,“你胡……” 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像被人生生掐住了脖子,而片刻,十五的大脑,亦跟着一片空白。 紫色的格桑花下,眼前这隔着自己不到七尺的脸,犹如世界最完美的羊脂玉所雕刻,漂亮的唇角,直挺的鼻翼,还有一双像水晶一样漂亮的紫眸。 先前她也远远见过这个亲王,知道对方是角丽姬最宠爱的男人。 可没想到,近距离的看这个男子,那艳丽格桑花都在他眼前失去了色彩。 他就好似一张宣纸画上,仅有的一笔紫色,浓烈而耀眼。 只是,明明一双含笑的眼,那眼底却透出几分清冷。 这份清冷不同于莲绛的那种沉浸千年的孤寂,而是一种憎恶和敌意。 “怎么?”亲王挑眉,目光依然落在十五脸上,“你觉得本王会污蔑你?” 十五此时,还真的哑口无言,只是不甘的盯着亲王。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恍惚,在自己迎着他目光毫无所惧时,那紫瞳里似有一丝涟漪掠过。 似落花入水,波澜清漾,却又是转瞬消失。 “真是胆大包天的贱奴。” 侍女声音当即提高,俯身朝亲王行了一个大礼,“亲王大人,如何处置这个贱奴?” “北冥法典如何说?” 亲王姿态闲散的玩弄手里那把折伞,声音透着一丝慵懒。 “法典记载,最低等贱奴若用肢体蓄意顶撞贵族,便砍其肢手。” “哦?”唇角勾起一抹妖异的笑,他紫瞳掠过十五苍白的脸,“方才,此人,用哪里撞本王了?” 侍女看着依然站在月夕身边的十五,眼底涌起杀意,“此女子全身都撞了过来。” “这样啊?”亲王故作惊讶,目光再次落在十五气得发白的脸上,笑道,“那意思就是,就是要将她肢解?” 他的目光,犹如高高在上的天神,冷眼俯视她的渺小和无能。 “是!” 侍女暗笑应声。 “既然如此……”他勾唇,“那就……” “亲王大人!” 一旁的月夕忍不住再次打断,“方才您也说了,法典中,最低等的贱奴若是冲撞了你,才会受此刑法。此女子,已经我们灵鹫宫药师,因此她不再适合这法典。灵鹫宫的最初级药师,在北冥也是平民身份。” 那原本等着要将十五碎尸万段侍女吃惊的看着月夕。 入了北冥的人,虽然是北冥子民,但是,却是最低等奴隶,之后入了十大家族的势力,才能成为中等奴隶,除非有杰出贡献,方可脱离奴籍,成为平民。 而平民则享有更多权利,甚至受到法典保护,即便是冲撞了贵族,也会有纪司办来审核,除非罪大恶极,否则不会处理极刑。 而自己,虽然跟在亲王大人,但是也不过是一介平民。 “祭司大人,法典有规定,只有对北冥圣国有重大贡献的人才能成为平民?”侍女盯着十五,咬牙切齿的问。 “能根治百年难治的瘟疫,这算不算是贡献?” 月夕笑容平静的回答。 侍女脸色苍白。 他们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全城都在传有一名奇女子有办法根治瘟疫,却是没先到,是眼前这个看似虚弱神色倔强的女子。 侍女偷偷看向亲王,却见亲王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只是嘴角的浅笑,更加深邃,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目光落在手里的折扇上,卷长的睫毛落在脸上,倒映出两道瑰丽的影子。 -------------女巫的猫----------- PS:大家多多投票哦,因为猫爹身体原因已经和编辑协商,尽量每天三千字。如果猫爹万事OK,会加更,这段时间,实在对不起大家了。 是呀,猫爹还在求书名 第二百五十五四章 白骨生莲 十九 三生三世艳莲杀, 侍女心中百般不甘,“谁知道她是不是信口胡说?就凭她,说能根治就能根治……” “你这是在质疑我?” 侍女话没有说完,月夕声音陡然一沉,冰蓝色的双瞳如刀锋落在她脸上。爱耨朾碣 整个北冥胜过都知道月夕大人性格温和,从不发怒,可此时对方清冷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怒意,侍女当下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越轨。 再者,关于月夕这个人的身份,连那嚣张的公主殿下都不敢得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侍女轺。 “请月夕大人原谅我的莽撞。” 侍女当即垂下头,认错。 月夕看向亲王,“亲王大人,我们正忙着诊断病人就先告辞了。”说完目光看向十五,示意十五跟上岸。 十五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却只得无奈跟在月夕后面,往回走。 “方才回来,听说这里还有空房,还得劳烦月夕大人替我安排一下。” 沉默了良久的亲王,抬起漂亮的紫瞳,幽幽落在月夕身上。 月夕下意识的握紧龙骨拐杖,亲王先前就离了野郡,却此时突然回来,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能看得出来,他方才是故意针对十五。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难道说角丽姬发现了什么。 “如果住这里,不委屈亲王大人,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亲王打开手里的折扇,掩面一笑。 月夕带着十五再次进了院子,里面有几个小童子拿了新的衣服过来。 浅青色的衣衫,流云修图,边角走线缜密,若仔细看去,能看到‘灵鹫’二字。 这是灵鹫宫药师才能穿的衣衫。 十五看着那衣衫,除去手腕的痛处,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回头,看向茫茫天空。 “没有公职和显赫背景为依托的平民,同样无法踏入帝都。”、 “月夕大人是在提醒十五,只有在灵鹫宫的当差,我才能有资格进入帝都?” 月夕点点头,“帝都是角丽姬居住的地方,又盘踞了十大家族,三年前就成为了九州圣都,哪个不是势力庞大。”他顿了一秒,目光紧锁着十五,“这是一个,胜者为王的地方。你若要去,实际还得靠你的本事。” 十五眉心一跳,双瞳顿然缩紧,她将莲绛之前留下鞋子放在怀里,腾出右手捏住自己的左手腕,用力一扣。 汗水湿透了贴身的衣服,她浑身疼得都在哆嗦,不过左手已经被自己完好接位。 忍痛活动了左手,她上前一步,从小童子手里接过那件外套,直接套在身上。 最后一丝雾霭消散,日光落在院子里,照在十五身上。 少女将头发高高的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青涩的脸上,黑色的双瞳宛如浓墨,黑得不见底,薄唇紧紧抿,扯出一丝与生俱来的倔强幅度。 她仰起头,微眯起双眼看着穹苍。 天地之大,广遨无边,可她之渺小,犹如一粒尘埃。 可若要活着,就如月夕说的那样,要有本事。 “方才他们来报告说昨晚那些人服了药,虽然有些退烧,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我这就去看看。” 听得月夕这么一说,十五赶紧跟着小童子去了另外一个安置难民的院子。 默默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月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留下来了。 “这女子,看起不来不一般呀。” 回廊阴暗处,传来一个声音。 对这个突来的声音,月夕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走到临近的地方,“如何看得出?” “处事不惊,颇有忍耐力。” 月夕扬起唇,看着十五方才离开的地方,笑道,“本就不一般。” 半响,月夕回头突然看向那人,来人穿着黑袍面容被掩盖住,只是左腰挂着一套黑色的鞭子。 “你为何突然赶到了这里?亲王在这里,小心暴露你身份。” “灵源出现了异动,角丽姬在宫中心急如焚。” 月夕抿唇,“谢谢。” 那人点点头,悄然退下,月夕杵着龙骨拐杖朝安置偏院的地方去,看到十五穿着青色的衣衫站在石阶上。 格桑花在她身后盛开,而那些难民在下方将她团团围住。 “大家不用担心,我方才看了,药已经起了作用,只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份名贵的药,治愈时间怕稍长。这期间,还请大家不要乱走动,我会负责定时给大家点燃白蒿。” “谢谢姑娘。” 院子里一片感激声。 安抚了众人,十五回身走到月夕身边,“病情已经控制住,但是因为没有苦蒿,怕真的难以根治。若这些百姓流传到其他地方,一旦再次复发,必然引起更大一波的瘟疫。” “苦蒿……一时间,怕真的难以拿到。”月夕重重叹了一口气,“十五有什么其他办法?” “能否……将这些百姓都收编入灵鹫宫,然后将他们未来三个月都安置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若真再次复发,我还能控制。” “这个……”月夕为难的蹙眉,“这人太多,灵鹫宫无法收编。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个人能?” “谁?” “十五还记得那个白将军?” “白族?” “是。”月夕含笑,“十五倒不妨去找找他。” 可这一次,却是十五蹙起了眉头。 白族就是因为收编一事,得罪了亲王,害得其年青的管家生生断了双手。现在亲王又到了这里,而那个嚣张的公主似乎还没有离开,那白族铁定不会在插手这事。 “十五。” 正当十五发愣时,头顶月夕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抬头,对上了月夕的深邃的双瞳,“这是你的职责!当你穿上灵鹫宫药师衣服那一刻,你就肩负起这一群人的生命责任。而你能否救他们,其中也关系了,你到底有没有能力,进入北冥帝都。” 亦,有没有能力找到那个人。 十五侧首,看着旁边的小童子,然后接过其药箱,“大人,能否帮我引荐见一下那位白将军。” “你这身衣服就是引荐信了。” 十五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跨步出去。 看着十五跨出的那一步,月夕唇微微一抖。“十五,我要的,不仅仅是你收编这些难民,而是,收拢人心!你这一步的跨出,就意味着,你已经真正踏上了皇权之争的不归之路。说服白族,这是你的第一战。” 十五和小童子走出院子,看到了那辆华贵的八匹独角兽立在门口。 马车珍珠帘子垂落,却隐隐见一个人斜靠在车里。 很显然,亲王大人应该是等待灵鹫宫的人替他收拾房间,准备入住。 真是一个麻烦人物啊! 童子慌忙弯腰行了一个大礼,看着十五有点发呆,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 十五抱着药箱子亦朝里面的亲王行礼。 “咦,药师姑娘,刚刚我好像忘记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帘子晃动,那玉手执着扇子将帘子掀开一角,露出那妖娆无比的紫瞳,笑意怏然的盯着十五。 十五头皮发麻,淡声,“回亲王,小的叫卫十五。” “十五?”亲王微眯着眼,语气竟有片刻恍惚,似陷入长久的记忆。 见他样子,十五忙道,“小的有事在身,告辞。”然后飞快的转身离开。 青色的背影消失在路道尽头,亲王放下帘子,重新靠在榻上,目光落在那盏魂灯上,“十五,你都回来了。那胭脂回来,还会远吗?” “亲王大人!” 门外侍女小声的禀告,“那卫十五往白族驻扎的方向去了?” 亲王了然。 十五,你果然走回这条路了。 他笑着端起身前的一只茶杯递了出去,侍女一见,恭谨的双手接住,可那滚烫的茶水却突然倒在她手上,她惊得慌忙缩回手,茶杯跟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亲王大人……求饶了小的。”一见那杯子落地,侍女顾不得烫伤的手,慌忙跪在地上。 亲王探出个身子,看着地上的侍女,目光落在她被烫得起了泡的左手,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对旁边侍卫道,冷声,“砍了她左手!”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白骨生莲 二十 三生三世艳莲杀, 早就过了午时,十五在大厅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有人缓缓进来。爱耨朾碣 来人正是那日所见的白将军,才两天不见,这先前英姿焕发的男子此时却一脸颓败,胡渣裹脸,双眼亦布满血丝。 目光扫过十五青涩的脸,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眼前的人,一身青色流云衣衫裁剪合体,但因为她皮肤过于苍白,看起来十分纤瘦,长发像小书童那样挽了个头苞,露出额头光洁和一张未张开看起来有几分羞涩似少年摸样的脸。 这是一张平凡的脸,可她却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清澈见底,闪耀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轹。 “你是灵鹫宫的药师?” “是。” 十五抱着雕刻着仙鹤的药箱,不吭不卑的应了一声醅。 白将军又将十五打量了一番,不由冷笑,“你多大?叫什么?” “小的名为卫十五,今年十九。” 灵鹫宫是北冥圣国的信仰之地,而圣国最杰出的药师均出自灵鹫宫,九州所有医学世家以入住灵鹫宫为荣耀,而他们的技术也必须精湛得出神入化,要的不仅仅的高超的医术还有多年来累积的经验。 “十九?” 白将军坐直了身子,眼底的冷笑变成了鄙夷,语气也变得不耐烦,“灵鹫宫可没有这么年轻的药师。你走吧……” “大人,大人……” 仆人慌张跑来,“公子他全身滚烫,方才服下去的药全都吐出来。” “什么?” 白将军起身就冲了出去,十五并没有因为方才得到对方的逐客令而转身就走,而是抱着药箱默默的跟在后面,进了后面阆苑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扑来,在这炎炎夏日显得格外的刺鼻。 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医者跪在地上,而白将军坐在床榻边,面色苍白,“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了他会醒过来?为什么他现在浑身滚烫?” “公子他无法服药呀。” “滚!” 白将军一声暴怒,地上的医者忙抱着药箱仓惶往外跑。 “将军,这是野郡最后一个大夫了。” 白将军神色恍然,起身就要抱起年轻的公子,“马上回帝都。” “白将军,你若这样带公子回去,他怕是命不久矣。”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白将军回头,见方才那少女安静的站在门口。 她面容安静,和周围惊慌失措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可偏生就是她眉眼的那份冷静,让她白将军不由一怔。 “你说什么?” “野郡到帝都,长途跋涉,公子如此虚弱,别说到帝都,怕是还未出野郡,他已命丧黄泉。” “你……你有办法救他?是不是?” 白将军期待的看着十五。 十五抿唇。 她当然可以开口告诉他,能救此公子一命,但是,她在等待机会。等待对方主动求她,而自己则会完全占据关于收编谈判的主动权。 因为,收编的难民虽然在在白族名下,但是,他们却只是替灵鹫宫养人,而不能随意用人。 这同替别人养儿子有什么区别?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同意! 十五微微扬起下巴,平静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可眉目间却透出那骨子里的自信。 作为医药世家的孩子,老爷子之所以如此看重她,拿着棍子要逼她学医是因为她自小就展露出的‘医学’天赋,三岁能辨别所有药材,而十四岁的她已进入全国最高等医学府,更重要的是,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纸上谈兵。 作为一个当地破有势力的家庭,有几家私人医院那无可厚非。 而老爷子从不浪费任何一个让她‘操手’的机会,握着拐杖对她一阵乱揍都要逼她‘拿刀上手术台’。 午后阳光刺目,落在门外少女身上,让她周身都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你有办法是吧?” 白将军走到十五身前,目光哀求的看着十五。 十五唇角轻抿,看起来似有一丝笑意。 这笑,不是嘲讽,不是冷笑,而是一种自信。 白将军似看到了希望,竟然朝十五深深鞠躬,“若药师大人能否救他一命,白某定然以任何力所能及的要求报答灵鹫宫。” 听到灵鹫宫三个字,十五眼眸一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若说是报答药师大人,十五还真不敢应承下来,因为,她没有声望可言,对方反悔,她也只是哑巴吃黄连。 可是,这白将军亲口承诺的可是灵鹫宫,她相信,这天下应该无人能失信灵鹫宫吧。 十五走到床边放下药箱自信检查起来,白将军则神色不安的站在后面,紧张的看着十五。 半响,少女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将军大人不必担心,公子是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我这替他退烧。” “真的?”白将军望着十五,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 看着少女明澈的双眼,白将军突然觉得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十五也递出一张药方,“还请将军快去准备。” 白将军接过方子,马上让人吩咐下去。 日落时分,家奴高兴的来禀报,公子果然退烧,而且已经服下了一味药。 白将军找到十五时,她正在认真的煎药,随行的小书童默默的立在远处。 走到小书童旁边,白将军微眯眼打量着十五,“之前未曾听说过灵鹫宫有如此年轻的药师呀?” 这药师处事沉着冷静,看起来根本不像十九岁。 “这是新进的药师。” 小童子回答。 “新进?”白将军惊讶。 “是啊,就是那位将瘟疫根治的女子。” “是她!” 白将军震惊的看着十五。那日,那个少女受了公主一箭,替百姓入城时,他也在场。 那个时候,他还在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胆大和魄力,连角珠那跋扈的女人都敢顶撞。 而这两日,关于瘟疫被治住的事情更是在野郡传的沸沸扬扬,他才开始也以为是灵鹫宫故弄玄虚,却不想,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恍惚间,那青衣少女已经走到身前,语气依然平静,“将军,请允许我传达灵鹫宫月夕大人的条件。” 听完十五的意思,白将军神色有些为难,“我这次本就是收编而来,但是若收了这么多,却是为灵鹫宫做嫁衣,家父怕是会大发雷霆。”听他这么回答,十五并没有多大惊讶,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过……”白将军顿了一下,“药师大人医术高超,能让百姓摆脱瘟疫,若你能替他重换一双手,我……我愿意以更好的条件作为报答。” “替他再生一双手?” “是!他是我族管家,管理大小账簿,若没有了手,他这一生都等同于废了,我不想他醒来,还要受一生更残酷的折磨。” “此时,容我回去禀告月夕大人。”十五不敢断然拒绝。 如果那公子的手还在,说不定有机会让他复原,然而,当时亲王命人将其手斩下来时,那手就被乌鸦叼走了。 心事重重回到难民所,已是深夜,月夕竟然不在,十五独自一人坐在院子花台上发呆。 不消一会儿,空气里有一丝酸甜的气息,她抬头一看,吓得险些从花台上摔下来。 房顶上,竟然盘腿坐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他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大窜糖葫芦,漂亮的小嘴儿嚼着糖葫芦,眼睛则森森的打量起十五。 “是……是你!” 十五全身冰凉,惊恐的看着那男孩儿。 这不是那恐怖的‘小邪君!” “你,入城了?你破了结界?” 十五可记得,当时这小破孩被结界拦在了外面。 “嘁!”小邪君发出一声冷笑,“就这破结界,能拦得住本君?” 十五眉心直跳,这小破孩儿口气也太嚣张了吧。 “请问……”十五竭力抑制自己对这小恶魔的恐惧,试图找机会逃跑,“邪君大人来此处有何贵干?” “你就是那个治瘟疫的女人?”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白骨生莲 二十一 三生三世艳莲杀, 小东西嘴里还含着糖葫芦,朝十五抬了抬下巴。爱耨朾碣 十五眉心跳个不停,却强作镇定笑嘻嘻道,“邪君大人,你一定是认错了,我只是这里药童而已,我不会致病看病。” “你当我是小孩儿?”邪君蹙眉,怒视着十五,“方才有人告诉我了,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女人。不是你还是谁?” “哎……什么呆头呆脑。”十五忍不住反驳。 再说了,这小鬼不是小孩儿是什么轹。 “就是你了。” 邪君又咬了一口糖葫芦,断定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十五被这小东西憋得一肚子气醣。 “哼,本君只是想不通而已。” 小邪君语气颇为不满,大大的眼睛流出一份难以置和不甘。 这小东西虽然跋扈,可与那晚完全不同,他周身没有一丝杀气。 “那邪君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虽说这小东西现在没有起杀意,但是十五也不敢得罪,只是陪着笑,顺带拖延时间,等月夕早点回来,然后好好搞定这个小鬼。 小东西从肩上取下一个布袋,掏了半天,抓出一把糖果和零嘴儿。 十五嘴角抽动,这小恶魔竟然喜欢吃零食。 “不是这个。”小东西自言自语,又掏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对十五晃了晃,“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咦?”十五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听错了。 小东西见十五一脸疑惑,不耐烦的打开那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只断手。 十五一见,险些吓得魂飞魄散,那不正是白族年轻管家的手吗?头顶月色如明,十五眼力甚好,看得出小邪君手里的那双手保存的非常好,犹如刚刚砍下来那般。 “谢谢。” 十五赶紧过去,举起双手,高兴得要对着小东西感恩戴德。 “嘻嘻!” 小东西将箱子一合,挑眉,“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笨女人。” 小鬼!不给就不给,干嘛要骂人。 十五深吸了一口气,墙扯出一抹灿烂亲和的笑,又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道,“我可以拿东西给你交换。” “嗯?”小邪君漂亮的眼瞳将十五上下打量个便,“胸都没有的女人,还能有什么?” “喂!”十五深呼吸,心中暗骂,小鬼,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小邪君不以为然,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吞了下去,最后还舔了舔竹签上的糖渍。 “我可以做很多口味的糖葫芦。”十五目光扫过洒落在小邪君脚下的糖果,“还有很多你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糖果。不如我们交换?” “你?”小邪君憋了瘪嘴。 “我连瘟疫都能治。难道糖果还不会做?” “可你这个破地儿除了臭烘烘的凡人,就是馊了的稀饭,你怎么做?” “意思就是你同意了!那你跟我来。”十五狡黠一笑,抱着药箱就出了难民所。 这个地方当然没有,但是,有一个地方有。 白族临时府邸,厨房。 十五挽起袖子,将鸡蛋打散,又麻利将蛋清和蛋黄分开,加入面粉。 而灶头上,已经摆好了一排样式好看的刚出炉的烤蛋糕。 而邪君则抱着小箱子坐在房梁上,漂亮的大眼睛惊讶的盯着十五忙上忙下,小嘴儿不时的吞几下。 这笨女人,手脚怎么快,就像变戏法的做出这些怪模怪样,但是闻起来味道诱人的东西。 “啪!” 十五一筷子敲那肉呼呼的贼手上,挑眉看着已经忍不住诱惑,站在灶头上欲偷吃的小邪君,“想吃?” 小邪君将脸蛋儿扭到一边,撅着嘴儿,“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好的糖葫芦呢?” “五六岁正是换牙的年纪,你吃多了酸的,小心一辈子长不出牙齿。”拿起一块蛋糕,递到他面前,“这蛋糕里面我加了一点你喜欢的山楂,味道很好哦。” 小东西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嘴巴。 “不吃啊?那我拿出去送人了。” “等等!”他忙止住,“你重新给我做!把它们都做成人头的样子,最好要做成血淋淋的,就像刑场上刚砍下来的头颅。要新鲜点,血多一点,表情狰狞点,痛苦点,否则,这手我就不给你了。” 十五,呆滞的看着小邪君。 “哦,不要太大!”小东西伸出自己拳头比了比,“这么大就好,我一口一个人头!” 十五真心,险些背过气去。 这哪家的孩子,这么慢凶残暴力! 好像不对,这熊孩子出场就很暴力! ===== 布置华丽的屋子里,层层白色纱幔从房梁垂下,琉璃灯光影错错,落在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排整齐的‘人头’上。 这些人头,不过孩童拳头大小,竟然是糕粉制作,有淋了红糖汁,看起来就如刚砍下来的人头。 纤纤玉指沾了外面的一层糖,放在唇里,屋子里的人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还真是难为了……这玩意,叫蛋糕?” ====== 用灵鹫宫秘制的断续膏替年轻管家将手接好时,是次日中午,十五整个人都像被人抽了魂一样,随时都要倒下。 “白将军,灵鹫宫相信将军会坚守诺言。” 面对亲自将自己送到难民所的白将军,十五苍白的脸上依然出落出那份常人没有的冷静。 鬼知道,昨晚她被那个叫莲初的小恶魔折腾得差点跪地求饶了。 “白某决不食言,再一次谢过药师大人。” 白将军朝十五深深鞠一礼,他是十大贵族,根本不用向任何平民低头。 但眼前这个清瘦的女子,却有资格授予这待遇。 十五亦朝他回一礼,抱着药箱,脚下虚浮的往回走,刚走过第一道门,就看到月夕杵着龙骨拐杖立在屋檐下含笑看着他。 他笑容深邃,看得十五一愣,突然听到院子里声音朗朗。 “谢过药师大人!” “谢过药师大人。” 那整齐的声音,穿过庭院,在野郡上空回荡,十五怔怔看着院中跪在地上的难民,慌忙跑进去要将他们扶起来。 “我已经将白族收编他们决定告知他们了。若非你,他们还会沦落街头,所以,这感激也是你应得的。” 月夕笑着解释。 被收编的百姓,将不是最低等的奴隶,他们有了编织,就等同于有了户口和工作。 白族收编了百姓,可灵鹫宫却再一次收编了人心。 面对他们的感激,十五十分尴尬,她根本没想到,月夕竟然将此事说出去。 “哟,这么多人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我还以为是女王大人驾到呢!”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角珠穿戴华丽,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面容俏丽,一双眼睛却像刀一样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颔首,“公主殿下。”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公主殿下。我以为你被这么多人膜拜,都误以为自己是女王了。”角珠走到十五身前,冷笑,“那天我答应了给你三天时间,让你根治瘟疫。可今天早上,我还听说,依然有人在发热!说到底,你就是一个骗子,来人……将这骗子拖下去。” 众人根本没有料到角珠态度变化的这么快! 一见银骑冲上来要抓十五,院子里的难民一下涌上来,将十五拦在后面。 “你们这群贱民要做什么?敢拦住本公主抓人?” 角珠歇斯底里的大叫。 “公主殿下!您这个话,是在骂我白族是贱民了?” 那原本离开的白将军竟突然折了回来,“这群百姓,早上全都编入我白族名下。公主骂人,可要顾着点十族脸面。” “白将军行动可真快。”角珠冷笑,目光再次落在十五身上,“但是,谁也不能阻止我抓这女人!她吹嘘三天就能根治瘟疫,但是,她根本做不到!她就是欺上罔下,我北冥圣国,容不得这人。” 她这话一丢,白将军想护住十五也是有心无力。 那日角珠存心就要杀十五,因此设了那局,而难民有人发烧与否,根本瞒不住。 “公主殿下现在抓人,是不是想逼死本王?莫非,本王也做事得罪了公主?” 正当月夕也发愁的时候,内院里走出一紫衣丽人,目光冷冷的落在角珠脸上。 ------------女巫的猫---------- PS:谢谢大家等待。 猫爹在微博透露了猫年年一文的范围内容哦。 此处亦是今年上市,出版名定为《兔谋不轨》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骨生莲 二十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回头,见亲王手持折扇走了出来,还是那件招摇紫衣,一双潋滟紫瞳,唯独往昔那神情倨傲的脸显得十分苍白,犹如一张焚烧过的纸,透出一丝灰色。爱耨朾碣 他整个人都依靠门框上,另外一只手放胸膛,虚弱得似随时都要倒下。 看到他那个样子,十五亦是一怔。 早听说亲王有心悸之病,需要挖去人心服下。 他目光扫过角珠,落在十五脸上,“她若死了,本王怕也回不了帝都。轺” 角珠脸色惨白,眼神焦虑的落在亲王脸上,“你犯病了?” 亲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角珠马上阴狠的盯着十五,“将她心挖出来给亲王做药引?” “她这么丑,那心吃了何用。”亲王冷哼,见角珠一脸茫然,讥笑道,“听说卫十五乃月夕大人亲自提拔的天才药师,我住在此处,是特意来求医的。我心中亦尊敬卫药师几分,可公主冲进来就要将我就救命恩人杀了……这不是,专门与我为难?啊” 角珠脸色惨白,目光望着亲王,声音颤抖,“我没有这个意思……” 亲王不再理会她,而是盯着十五,“药师大人,说好午时把脉,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说,你们灵鹫宫从来都这么不守时?” 十五怔怔望着亲王,不明白这个昨天还循着借口要将碎尸万段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救她。 “十五正要去亲王院子。” 月夕在旁边替十五接话。 十五回头看了月夕一眼,见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十五点点头,抱着药箱强忍着满身疲惫,朝亲王行了礼,“小的这就来。” 亲王目光越过角珠,看着帝都方向,“公主殿下你这次私自离帝都,女王若知道了怕是要大发雷霆吧。” 角珠双眼绯红,盯着亲王,见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咬了咬唇,狠狠盯了一眼十五,拂袖而去。 银骑见公主离开,自然都跟着出去,他们一走,周围的百姓顿时松了一口气。 十五看着角珠离开的方向,反而更蹙起了眉头,但一道目光像锁链一样锁着自己,十五侧首看向亲王,正要开头,对方对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要以为方才我是在开玩笑。” 说完,转身往院子内走去。 “嗯?”十五一愣,旋即惊愕的看着亲王。 难道说这人,真要她替他看病。 都是一些不敢得罪的人! 十五吐了一口气,回首朝方才帮她的白将军点头行了礼,小跑着跟着亲王进了内院。 内院幽深,道路两半艳丽的格桑花恣意绽放,可无能怎样努力争艳,在那一抹紫影飘然掠过时,都暗自晦涩起来。 对方速度很开,十五不管走多快,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等过了内院时,直接看不到他背影了。 十五才看到一间房其门打开,应该是亲王的房间。 亲王的门口并没有侍女和守卫看守,之前为难十五的侍女也不知道到了何处,十五抱着药箱立在门口,看着里面层层垂落下来的面纱,轻叩门,道“亲王。” “咳咳……” 里面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十五小心翼翼的进去,但见这纱幔轻抚的屋子布置简单,可处处却彰显了高贵雅致,甚至透出几分奢华来。 这是难民所啊! 十五暗自吐槽,一阵风从外面出来,纱幔拂过十五脸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柔而细腻。 阳光从左边的窗台照进来,让整个屋子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恍然看去,竟似仙境。 而光线的源头,那临床的小榻上坐着一个人。。 掀开纱幔走过去,十五见亲王半身趴在窗台上,双手交叠,完美漂亮的下颚枕与手背,卷长的睫毛轻搭在脸颊上,安静如蝶翼。 他那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十五正犹豫着要不要退下,见他纤细的背轻轻一颤,再次压抑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来得剧烈,好似整个肺被撕开,而他也难以坚持的弓着背,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扣着窗棂,似十分痛苦。 十五忙放下手里的药箱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亲王。 “亲王,你先喝点水。” 亲王止住咳嗽,抬头盯着十五,紫色的眼瞳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十五被他可怕的目光看到全身发汗,想着要后退,却发现周身没有任何力气,身体反而开始麻痹,丝毫动弹不得,好像有无数条银丝将自己全身捆绑住,将她越嘞越紧,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亲王的目光也越来越阴冷,好似一把利刃,要将十五凌迟。正当十五被他目光盯得快要呼吸窒息时,他突然侧首,看向窗外。 他收回目光的瞬间,十五如得大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心中已经决定,撤离! 这男人太可怕了! 可他还没有跨出一步,亲王的声音已经传来,“水,拿来。” 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十五只得硬着头皮将水放在他手心。 “坐下。把脉。” 抿了一口水的茶杯放在窗台上,亲王整个人则后靠在梨花垫子上,闭上眼睛,伸出方才那只手摆在十五面前。 十五深吸一口气,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手指落在他脉搏上,十五眉头顿时蹙起,再仔细摸去,然后猛的收回手,紧张的盯着亲王。 此人,没有脉搏。 他此时靠在梨花垫子上,长发垂落,露出那完美如玉的脸,那闭目的样子和灰白的脸,和死去了无疑。 “我没死。” 对方唇角噙着一丝讥笑。 “亲王,小的曾听说人您有心悸…” “还听说什么了?”他突然打断十五,紫眸幽幽落在十五脸上。 “……”十五长大了嘴,不知道怎么接口。 她当然听说了很多。 眼前这个面容倾国倾城的男子,是女王角丽姬捧在手心的男宠。 也听说,他每隔几日就要挖着面容秀美的男女心脏。 “嘻嘻……”亲王发出一丝浅笑,“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一个女人的男宠,以一个女人为靠山,嚣张跋扈?” “小的不敢。” 角丽姬通知北冥二十多年,可是,真正统治九州时,却是三年前。 而这个身份神秘的亲王,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都说这个亲王,不过是后宫一个男宠,从不干涉内政,亦没有掌握任何兵权。 可今日,角珠对他的态度,十五就看得出了一丝端倪。 角珠那挣扎的眼神里,有着对亲王浓烈似火的爱慕,可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种恐惧,或许是源自于亲王是角丽姬的人。 可,更或者是……对亲王本身。 “你方才要说什么?”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十五从思绪中惊醒。 “小的想检查一下亲王的心脏。” 他眉目一闪,凝着十五许久,诡异一笑,“你确定要看?” 十五蹙眉,终究还是点点头。 亲王抬手解开自己的身上的衣衫,留得最后一件,对十五道,“你自己来吧。” 十五并未觉得任何面色尴尬,纵然眼前这男子倾国倾城,可她此时医心仁心,并没有丝毫歹念。 更何况,也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感觉,她早就见过那比亲王更加貌美之人。 那双碧眼从脑中一闪而过,十五顿觉得心中传来一丝莫名心痛。 她倾身过去,将亲王贴身一闪的带子解开,然后撩开。 可突然的,亲王一下扣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十五茫然的看着他,见他扬眉一笑,“不用看了……其实都是骗你的。” 他手腕同莲降那样冰凉,十五有些不适,努力想要挣脱开,却是徒劳无力。 “小的不明白。” 亲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起身,靠在十五耳边,“其实,我心脏并没有问题。” “啊?”十五骇然的看着亲王,对方将她的手重新摁在脉搏上,竟能感到清晰稳健的跳跃。 “亲王你的脉搏?” “心悸,都是骗人的。”对方笑完之后,深邃眯了眼睛,“如今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最好守住,否则,我要整个灵鹫宫都毁灭。” 说完,他用力一推,将十五整个人都推翻在地。 疯子! 十五爬起来,盯着那面容阴森的亲王,抱起自己的药箱转身飞快的跑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唯有她走时,缭乱的纱幔依然在晃动。 亲王虚脱般重新仰躺在梨花垫上,衣衫滑落,露出了胸膛那一片可怕的伤疤。 那伤疤恰在心脏处,像是被利刃穿过,还逆着伤口翻转,像是要将里面的整个心都挖出来。 手艰难的移在心脏处,里面……没有空空如也。 唯有让人难以承受的痛。 时光千年,那伤越来越深,痛越来越烈,恨亦越来越浓。 PS:让大家久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骨生莲 二十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 忘川河渡口的撑船人像往常那个样翘着二郎腿坐在船头悠闲得等待来客。爱麺魗芈 河水幽深不见底,偶尔可见一两张狰狞的面孔浮在水面,瞬间自燃成碧色的火,与岸边的红色的彼岸花相辉映,形成一幅极致的美景。 过了许久,一个引魂人穿着黑袍牵引着新死的灵魂走到渡口边,神秘兮兮的对撑船人道,“你可知道魔尊回来了?” 撑船人正要站起来,听他此言,动作不由一顿,惊讶的看着引魂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年来,魔尊每年都会来到渡口,从早上站到晚上,可最近,他突然消失了轹。 他们都在议论,莫不是,魔君寂寞难耐去人间作孽去了。 可诡异的是,最近天下太平,别说战乱,就是死的人也极其少。 “回来好几天了。筱” “不是吧?可我这几日压根没有见到魔君。”在渡口守候是魔君的三年来从不更改的习惯,撑船人自然是不相信。 “方才过来时,我还看到了。魔君正坐在河边……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撑船人放下手里的竿子,对着引魂人道,“你等等。” 说完,就下了船,朝引魂人说的方向走去。 三年来,魔君都是面无表情的守在渡口边,从未有情绪可言,而且,因为他初成魔,身体‘欲’一直被封印为曾唤醒,怎么会有情绪低落之说。 若真如引魂人所说,那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走了没多久,撑船人果然看到莲绛竟然坐在河边,竟将脚放在了忘川河水里。 他魔力强大,靠近忘川何时,河底那先被囚禁几万年得不到解脱的恶灵就想办法挣脱出来,想要将他吞噬。 而现在,他竟然如此胆大的将双脚都放在了水中,像一个孩童一样,不停的晃动着如雪的赤足。 而河面果然一片躁动,那些恶灵争先涌向他,大多的都被被河面上的结界焚烧成火,可还有些依然撕咬着他那双白皙纤足,那如雪似玉的双足顿时被啃得白骨磷磷。 恶灵是贪婪的,啃完他足,就挣扎要冲出水面吞噬他双腿,可一冒出水面,当即化成碧色的火焰,成为灰烬。 而魔尊被啃噬的双足又会因为那些恶灵的湮灭而重新复原,纤纤如玉,白皙似雪,完美得连那脚趾都泛着珍珠般莹润光泽。 而他倾着身子,神情十分没落,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没有往昔那种光泽,而是黯然的盯着水面,像是在找什么。 撑船人有些担心,上前恭敬行了礼,“魔尊,怎么在这儿?” “我丢了东西。”莲绛看着自己的双足,讷讷的回答。 撑船人一愣,这是他和莲绛每日的对话。 三年来,只要他问,见莲绛抱着苦蒿往渡口边走来,他都会恭敬的问,魔尊,怎么在这儿? 对方,总是不变的回答,我在等人。 可这一次,魔尊,却回答的是,我掉了东西。 “魔尊掉了什么?小的可以去帮你寻。” 莲绛低头凝着自己的双足,半响,声音像一个孩子般十分哀伤,道,“我的鞋子丢了。” “啊?”撑船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见莲绛那样子不像是在嬉水,再说了,谁敢在这忘川河里嬉水,只得又继续问,“那鞋子是掉在了忘川河里了吗?” 若掉在这水里,怕是找不到了。 “不是。”莲绛摇摇头,挪动了一下身子,干脆将整个膝盖都埋入了水中。 登时,原本就躁动的水面此时竟然掀起骇然大浪,恶灵被引诱的发出贪婪的尖叫声。 “魔尊大人。” 看到他这个动作,撑船人吓了一跳,莲绛再这样玩下去,这忘川必然天翻地覆啊。 忘川河底几乎所有的恶灵都涌向莲绛,碧火成海,撑船人亦感到那逼迫而来的杀气,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生怕不小心掉入水中,最后被啃食的灰飞烟灭。 一道比一道高的浪扑向自己,莲绛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勾起殷红的唇,露出那诡异的笑,让他本就绝世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夺人心魄的妖媚。 “魔尊……” 看到莲绛脸上突然露出的阴森笑容,撑船人还没有喊出来,眼前忘川河就出现一道黑色的口子。 那口子只手掌这么大,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恶灵涌过来,它开始变大。 看到这口子,莲绛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诡异,瞳孔碧色更浓。 那撑船人一下反应了过来,大喊,“虚空!” “魔尊,还请住手!” 几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几十枚魂灯漂浮在河面上,将那些躁动的恶灵压制下去。 那原本裂开了一条缝隙虚空,突然消失不见,而莲绛如虚脱般倒在岸边,暗紫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 撑船人忙冲过去,将他从水里拖了出来,这才发现他全身虚弱的厉害,。 几个提着魂灯的人走到莲绛身边,“魔尊大人,你刚从虚空回来,魔力未复,竟迫不及待要以自己为诱饵,欲借用恶灵之力替你打开虚空。难道魔尊真不怕灰飞烟灭?” 莲绛嫌弃眼眸,扫过这些魂等人,露出一丝苦笑。 他当然要迫不及待! 他都回到了九百多年前,只差三年,就可以回到与那女子相遇的时刻,在她那儿寻找到自己的前世。 这次虚空让他重伤,他的魔性若要恢复如初,怕是有需要五百年。 他不可能在等五百年了。 “魔尊……” 几个人试图在说服莲绛,可莲绛已起身,冷笑道,“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在万川河边玩水而已,你们就吓成这个样子。真是无趣……”说完,他转身便朝自己的领域走去。 黑色是身影很快融入了那片绿油油的苦蒿里,消失不见。 几个人才常常吐了一口气,“若他兴致又来了,再次玩水偷偷打开虚空,怎么办?” “不会!”领头人摇头,“忘川河底所有的恶灵加起来,都无法打开那虚空的。” 旁边的人一听,大喜,“那意思,至少这五百年内,这虚空都不会再被打开了?” “不一定。” “嗯?” “魔尊从九州回来,九州灵源如今都聚集在了北冥。若合九为一,其力量强大亦能打开虚空。” “虽然九州灵源强大,可是……你忘记了,魔君是魔,是邪灵!灵源是正气,保护人界,他根本无法靠近灵源。” “那如果……灵源被污染了呢?” 领头人一说,周围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陷入了深思。 灵源如果被污染,那正就成了邪。 莲绛静静坐着苦蒿里,阴风从忘川河面上出来,有些寒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脑子里突然出现那个穿着他衣衫,赤足站在他面前脸色绯红的少女。 荆棘之海方向,不时有雷电落下,莲绛在原地坐了三天,最后还是起身,缓缓朝荆棘之海方向走去。 ========= 在野郡的第三天,圣都传来了消息,召集灵鹫宫月夕祭司速度回去。 而十五,自然也在其中。 雕刻着飞鹤的褐色马车从夜郡出发,经过了半个月的快马加鞭,穿过无数城市,终于来到了帝都。 而一路上,十五就被这个强大的北冥圣国每一处华丽的建筑所震惊,当最后,灵鹫宫的马车停在目前九州唯一的‘圣都’前时,望着好似屏障一样,耸入苍穹的巍峨城门,十五第一次感到,人,如此的渺小。 她还未入城,却已经感到了这个帝都的强大和威严。 所有入城的人,不管是谁,都需要下马,步行进去。 阳关穿过白云,越过城门,普照在大地上,顿时,整个城市都一片金光。 难道,就是所谓的圣光? 她不由仰头,看向城门,发现巨石城墙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有狰狞着獠牙的豹子,有目光凌然的狼,有展翅高飞的鹰,还有灵鹫宫的飞鹤等,而这些动物都盘踞成圆形,将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动物包围在一起。 此时,十五震撼的不仅仅这个圣都的巍峨和华丽,而是,这座城市让她感受到的源自于人类的强大无限的创造力。 这抵达云端的城门,即便是现代科技,怕也难以达成。 而这个年代的百姓,却用自己的血肉创造了出了如此伟大的圣都。 第二百六十章 白骨生莲 二十四 三生三世艳莲杀, 一路上,十五都是与月夕同坐,而对方也趁机给她说了当下的九州情况。爱麺魗芈 因为九州灵源都汇集在了北冥圣国,没有了灵源的其他国度也驶去了圣光灵源的庇护,陆续受到鬼鸟的偷袭。 为此,其他八州原来的贵族都迁徙到了圣都,臣服在角丽姬脚下。 只是,九州灵源实在太强大,为此,角丽姬将抢夺来的八个灵源分别放在了十大家族里的八族,没有灵源的两族,便是卫家和灵鹫宫。 卫家嫡女曾是先帝唯一的皇后,角丽姬同卫家多年不合,但卫家实力盘根强大,依然位列十大家族,只是无法得到灵源轹。 而北冥的灵源自然也控制在角丽姬手里,其灵源整个九州最强大的灵源,可目前,却面临着衰竭。 城墙上那些浮雕,亦分别代表的各灵源。 只是,那中间的灵源,十五无法辨认其到底什么动物箸。 侍卫都认得月夕大祭司,分别献上了最高礼仪,却依然会按照程序的检查腰牌才能进入。 十五抱着药箱跟着月夕,亦同样接受了检查才能入城,而进入城内的瞬间,十五又怔在了原地。 眼前那浩瀚无边的建筑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城镇,而是一个世界,辉煌壮丽的让人瞠目结舌。 看到十五眼中的震惊,月夕指着远处一片白云之后的金光,“那才是真正的皇宫,灵鹫宫与皇宫同一座山。即使,也要三天的行程。” “骑马也要三天?” “城内虽然可以驾驶马车,但不能走官道,只得从两侧马道绕城。” 十五点点头,果然,那条通向皇宫的大道并没有发现任何辇车和马匹,都是步行的百姓,而入城的马车纷纷从两侧绕过去。 “非常人性化的设计。”十五赞叹道。 “你可知道,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月夕静静的望着十五,“卫舞华,北冥先皇后。” 十五愣了愣,“卫……” 真是巧,和她同姓。 “生者已去,灵魂渐远……” 正在这个时候,一曲悲伤的送魂歌从远处传来,十五抬头看去,见一群人身着丧服人抬着一辆棺材朝这边走来。 最前面的白旗上,画着一尾鱼,想起之前月夕的话,十五一下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十大家族的余家,角丽姬的心腹之一,看守其中一个灵源。 队伍规模很大,浩浩荡荡而来,漫天白纸飞舞,衬着那悲伤的魂歌,显得十分的凄凉。 而最前方的一个老者,手里抱着一张古琴,神色悲沧的往前走。 他虽然亦穿着丧服,可鞋子却是银丝走线,十五大概猜出这就是余家族长了。 “看来是余小公子了。” 月夕站在城门的侧面,望着丧队,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竟是惋惜。 “大人,余小公子是谁?”十五也忍不住好奇。 “余家最小的公子,今年十七,两个月前,曾以一曲相思决在亲王生辰宴会上冠压群芳,后被钦点入宫。” 十五了然。 在九州,男女平等,唯武力和权力分高低贵贱。 大官贵族,男人可以一夫多妻,而女人,亦可以养数个面首男宠。 如今角丽姬为女王,十大家族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自然会将家中男子送往宫中。 看着那老者手中的古琴,十五亦跟着一叹,“蓝颜亦薄面。” “是啊,遇上了亲王,必是这个下场。” 脑子里一下浮起那双阴鸷的紫瞳,十五茫然的看着月夕,“这和亲王有关系?” 月夕眼底掠过一丝忧伤,“那余小公子早在多年前,就和卫家的小姐有婚约。那日宫中生辰宴会,恰好卫小姐也在,余小公子才当众献曲一首。亲王闻曲之后,甚为悲伤,竟要求角丽姬钦点余小公子入宫。那余小公子自是不从,一怒之下,当即离宫。当夜,亲王以心悸复发,需要人心,召唤了卫家小姐入宫,得知此消息,余小公子抱着琴,入住宫中。” 十五心口一阵抽痛,“那卫家虽不得势女王,可……余家是女王的心腹。她就能容忍亲王如此非为,这可是得罪两家的事情啊。” 这不仅仅的得罪两家人。 在野郡,亲王当众斩断了白将军爱人的双手,这已经是得罪第三家了。 “余哥哥……” 正当此时,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女一下扑到在了棺材前面,抱着棺材嚎啕大哭,连嗓子都哭哑了。 这必然是月夕所说的卫家小姐了。 听着她哭得如此凄惨,十五也觉得胸口压抑的难受,不忍再看。 “都滚开,都滚开!” 正在混乱之际,那灵车后面竟然有跑来一队手持武器的步兵,竟试图赶走余家的送魂队伍。 “都滚开,拦住亲王马车人都得死。”领头的士兵高声大喊。 十五这才看见,那不允许辇车行驶的管道上竟然疾驰一辆独角兽载着的华丽马车,一看到这马车,十五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亲王的马车! 马车在士兵开路的情况下,以非快的速直接朝送魂队伍冲过去。 十五目光一沉,这也太嚣张了。 果然,那余家人一见马车来,根本不让开,那老者反而抱着琴领着族人铸成一道人墙护住灵车的,挡住亲王的马车。 “怎么?要拦本王的马车?” 亲王讥嘲的声音传来,“你这老东西,难道要和那小子一起入土?” “你……你逼死我小儿还不够?”那老者声音颤抖,指着亲王怒骂,“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呵呵什么叫本王逼死他!我是好心请他来用膳,膳食都是一样,上膳之前医官亲自验过无毒,哪知,他会吃了突然死去。本王也吃了,怎么本王没有死?” “你……” “你什么你!滚开!” 马车里的人,扇子一和,竟然有几分怒意。 十五听得火冒三丈,这亲王分明是欺人太甚,她刚要冲上去,月夕却已经先行一步,“亲王大人,死者为大。” “咦,月夕大人?”折扇掀开帘子,那美丽的脸露了出来,目光却幽幽落在十五脸上,“这不是能那让断手复生的药师大人吗?真是巧呀,在这儿都能遇到,难道说,这一次,你打算让死人复生?” 十五诧异的看着亲王,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开口,竟然矛头就指向自己。 “亲王大人,请尊重一下死者。” 十五亦硬着头皮道。 “呵呵……”亲王靠在车门上,目光森然盯着十五,“那你给本王一个尊重死者的理由?” 理由? 这种嚣张得敢在官道上行驶马车的人,会因为一个理由,而放弃对死者的侮辱? 见十五愣住,亲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你若说不出,那么,余家的棺材这一辈都无法出城!” “你……” 周围百姓纷纷看向十五。 十五骑虎难下,她回头看向百姓,发现他们的目光里都恐惧,可更多的却是愤怒。 “死者为大!请尊重逝去的人。”十五深吸一口气,扬声高喊,“死者为大,请尊重逝去的人。” 高昂而清晰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她身材瘦下,可她声音却莫名的感染了周围的百姓。 余家的人亦高声大喊,很快,一个声音变成了十个声音,再变成了一百个声音,在变成了千个声音。 十五,她并没有说出什么理由。 她至少胆大的说出了百姓心中的想法。 面对声声高喊,亲王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恐慌,那紫瞳里还掠过丝丝深邃的笑意。 “这就是理由。如此,那滚!”放下帘子,亲王沉声,“回宫!” 华贵的马车掉头向皇宫方向驶去,十五吐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余家,却见一双碧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十五拔腿就追了出去,可一个白影突从她身前掠过,撞向了旁边的棺木。 第二百六十一章 白骨生莲 二十五 三生三世艳莲杀, 十五本能的伸出手抓向那个白影,却被对方带着一下撞在了棺材之上。爱麺魗芈 周围传来一阵吵杂声,十五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眼前跟着一晃,几乎晕了过去。 “卫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从剧痛中缓和过来,看到那欲殉情的卫小姐正压在自己身上,已经晕了过去,那封合好的棺材也被两人撞得棺盖挪开,十五恍惚的看着一个身白色衣衫躺在棺木中,对方腰间佩戴者一个绿色的香包。 侍女将卫小姐带走,十五也被人扶起来,她忙推开旁人的扶持,朝莲绛离开的地方追去,却发现,早不见对方任何踪影轹。 人潮拥挤,周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推搡着拥挤着自己,自己犹如一粒海沙,瞬间被卷如茫茫浪潮中,来去没有归宿。 “你没事吧?” 月夕的声音传来筲。 十五正了脸色,掩去内心的失落,“谢大人关心,我没大碍。” 余家的人重整了灵队,抱着古琴的余老爷对着月夕和十五微微点头,继续往城外赶去。 “今晚是鬼节,城中的护城河里会有八兽踏莲,我们今晚会留在此处,你可以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圣都。” “今天?今天怎么会是鬼节?” 十五惊讶望着月夕,一个月前,她被莫名卷入时空是,那才是鬼节啊,恰那天是她的生日。 月夕望着十五笑道,“你定是记错了。” 十五揉了揉微悬的头,入乡随俗,人家说这里是鬼节,自然也只能是鬼节。 抬头看向城门,浩浩荡荡的送丧队已经出了城,唯留下漫天飞舞的白纸,一阵诡异的风从城门处掠来,卷起地上的白纸,似七月飞雪,十五全身阵阵发寒。 在来圣都的途中,除了月夕给她说过九州事宜,对方送了一套名为《九州常志》的书给她,而十五也花了整整五日时间将此书读完。 每一年的鬼节,圣都都会举行盛大的宴会,会让百姓在城内头戴白花,用冥纸编织成灯,点上蜡烛放在水中,将自己的心愿托付给死去的人。 而多年来,并未说过要举办八兽踏水。 晚上所谓的八兽踏水,其实指的是八个守护灵源的神兽。 神兽现世,百姓自然万分膜拜。 而皇室选择这个时候,召集除去北冥本兽之外的八兽,难道说是为了避嫌关于‘灵源衰竭’的谣言? 最后一行人停在一处药房,月夕安排之前那个小童子阿真陪十五上街。 刚出门不久,十五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几个家族路过,街上百姓默然的避而远之,而自己和阿真走到人群中时,却有不少百姓面容和善的微微欠身。 十五学着阿真的样子,亦同样的向百姓欠身回礼,听得阿真押着声音说,“光在圣都,灵鹫宫就有二十处药房,每到初一那日,就会免费替百姓看病拿药,平日的药是也是最低价。” 听阿真这么一说,十五终于理解到了百姓看到自己身穿灵鹫宫的衣衫时,那和善的眼神中还有一份尊敬。 一时间,她心中也悠然生气一份身在灵鹫宫的自豪感。 “姑娘,需要一束白泽花吗?咳咳……” 十五随声而去,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身前放了一篓白泽花,而她发白的头上也带着编织的花环。 头戴白泽花这鬼节的习俗,传言,带着它,能与另外一个世界相通,将自己的心愿和思念传递给逝去的人。 老人衣服陈旧,却洗得非常干净,连篓子里的花也摆的整整齐齐。 只是,天气炎热,篓子里的花晒得有些焉,为此,她卖的并不多。 十五摸了摸胸前,有些尴尬,她身上除了莲绛留下的那双鞋,没有一点钱。 “我没有钱。” 想到怀里的鞋子,十五暗自下了决心,若再看到莲绛,一定将这鞋狠狠砸在他脸上。 老人眼神有些失望,她目光落在十五的衣衫上,微微惊讶,还是拿起一束花递给十五,“你是灵鹫宫的药师大人吧?这花送给你吧。我以前每月都排队领过灵鹫宫送的药,谢谢你们……咳咳咳……” 老人咳嗽得厉害,现在才十五,要离初一还有半个月。 十五双手接过那花,对老人道,“这花在我们家乡也称为蔷薇,老人家可以放一些橘皮和枇杷叶泡水喝,对止咳非常有效。” “谢谢药师大人。”这三种都是平常之物,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功效,老人非常感激。 十五望着手里的白蔷薇,神色有些落寞。 “大人喜欢着花?” 阿真探出头,好奇的问。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欢的花,和白泽华一样,只是是红色的,红蔷薇。” “嘘!”阿真慌忙止住十五的声音,“千万别说红蔷薇。这可是禁忌!” “为什么?” “据说几年前女王意图统治大洲,结果,却被打得落花流水,不但自己身受重伤,最爱的诛天戳都被毁坏,连当年最宠爱的男宠黑泽都被对手割下头颅。据说那对手就颇爱红蔷薇,女王回来之后,就把蔷薇改名为白泽,红蔷薇则全部焚毁。” 抱着白泽花的手一抖,十五只觉得这角丽姬有些变-态。 这和花有什么关系。 十五这才发现,夜色已不知道不觉落下,而暮色中的帝都更是彰显了起九州圣都的奢华和高贵,灯火通明,遥遥望去,犹如一片星海。 越城而出的河道早早汇集满了百姓,他们头戴白色的白泽华,手里拿着莲灯,正期待的看着皇宫方向。 今晚十大家族中看守灵源的贵族门将会带着神兽,踏莲而过,而众多百姓,只听说过神兽,几乎没有看到过。 据说,每个神兽都是天神派来看守九州的灵物,它们体内就藏着一个灵珠,也就是灵源,用来保护百姓以免被妖魔侵犯。 “狼,狼!” 随着一声尖叫,一条龙船顺水而下,而船的上方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竟然关着一只足有三人大小的狼。 狼通体雪白,双眼深绿,通体泛着白色光芒。 “嗷!” 来到人群里,那头狼突然站起来,仰头哦发出一声咆哮,顿时,周围的树摇曳不定,百姓纷纷吓得跪在地上,口中默念,“真的神兽,神兽啊……” “还不跪下!看到神兽来,还敢站着!” 一个侍卫走向十五,长矛一指,阿真忙拉着十五跪在地上。 狼被船带走,随后又是能家的看守的豹,陆家看守的鹿,还有角丽姬本族战鬼家族看守的苍鹰。 看着身形高大,双眼猩红战鬼家族护着苍蝇过来时,有些百姓已早被这些神兽震撼,竟然口中默念,“女王王岁,女王万岁。” “果然。”十五暗自叹了一口气。 角丽姬此时选择让神兽显世,就是为了拉回人心,忘记所谓的‘灵源衰竭’让众人以对神一样的虔诚姿态供奉,膜拜着她,恐慌着她,服从着她。 圣都之人,一直倒向灵鹫宫的人心,恐怕在此刻,都被角丽姬搬了回去。 十五正在惋叹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空寂的古琴声。 古琴幽幽,先是凄婉,旋即琴声加快,竟然带着几分凄厉和绝望,在上空回荡。 恰此时,随着护卫看守的而来的,竟然是余家看守的‘鱼’,巨大的水晶浴缸里游荡者一条金色的鱼,这鱼通体鳞片像黄金所造,折射出夺目的光泽。 而古琴凄厉的亲王越来越快,方才那些跪在地上虔诚膜拜的百姓纷纷抬头四下张望寻找琴声所出,突见那安然沉浸水晶缸里的鱼鳞片里竟然渗出了屡屡血丝,那原本透明的水,瞬间就被染红。 “啊!” 看到这一幕,百姓发出惊恐的尖叫,“神兽流血了,神兽流血了?” 神鱼在鱼缸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尾巴狠狠的撞击着鱼缸。 “神兽流血了!” 看守神兽的护卫也被这一幕吓得不敢靠近,面色苍白的盯着流血的神兽。 鱼缸里血越来越多,神鱼痛苦的扭动,好似在做着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供奉神灵的百姓发出痛苦的哭喊声和悲鸣声,这些呜咽声在那古琴的衬托下,像一首绝望的哀歌。 “灵源真的衰竭了,神兽要死了,君王无道,天神要惩罚北冥呀。” 一个老者举起双手,仰天高喊,“报应来了!” 他话刚落,一个侍卫冲上去,长矛直插他咽喉。 “住口!谁敢诋毁女王。” 可百姓对神兽发生异变的恐慌,皇室的侍卫根本无法压制,整个圣都一片哀嚎。 “鬼啊!” 又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只见河道上,突然飘出一个通体血红的人形,那人形一下冲进人群,抓着方才杀百姓的侍卫,拧到空中,将其一下吞入口中。 “血鬼!” 一旁的阿真颤声,拉着十五飞快的跑。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血鬼竟然又抓起一个侍卫,将其撕碎,再次塞入口中!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白骨生莲 二十六 第二百六十二章白骨生莲二十六 “轰!” 整个皇城一片混乱时,河面上那看护神鱼的船上又传来阵阵尖叫,只见那条巨大的鱼竟然一下将罩住鱼缸的笼子撞断,跃入了水中。 这一瞬间,城内出现了片刻的死寂,在河边逃离的百姓震惊的看着水浪涌动的河面,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神兽出血,并且离开了。 所谓的,角丽姬,乃天道王者,不攻自破。 角丽姬一心想要以神兽拉回人心,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 而岸边跟随船的余家护卫亦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是陷入了自家小公子的冤死的悲痛中,还是神鱼逃跑也吓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正当大家面对着神兽逃跑不知所措时,一直通体银白色的独角兽落在半空中,夜色下,那独角兽上的紫衣人美若仙嫡,冷笑的看着余家护卫,“你们余家这是要自取灭亡吗?” 在远处的十五一听,紧张的看向余家,发现他们的家奴似醍醐灌顶,脸上苍白,纷纷跳入河水中。 虽然是受女王之命将神兽带出来,但是神兽出事,最终还会算在余家身上。 看到余家惊慌失措,亲王不由摇起手里的折扇,那样子好似看了一场满意的大戏。 看着他肆意张扬的笑,十五不由拧紧眉头,恰时,对方突然止住了笑声,转眸看向十五。 那紫色的眼底掠过一丝警告之色,那原本遮住他脸的扇子突然挪开,露出那薄唇,十五见他唇故意的动了动。 “唔!” 十五捂住胸口倒退几步,感到一记千金重锤落在眉心,好似灵魂都要从身体里飞出。 是的,十五捂住胸口,是这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隔着上千人群,她看到他念了一个名字,“胭脂。” 唔!十五强忍着难受,擦掉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坚定的立在远处,迎上亲王的目光。 独角兽上的亲王看到十五捂住胸口立在远处,眼中也有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了然的扬起眉,一挥折扇,身下麒麟踏云,朝皇宫方向飞去。 “药师大人,药师大人……快跑,那血鬼来了。” 阿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十五往河面上看,见那血鬼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再一次冲向百姓,抓起一个侍卫开始吞噬起来。 它飞过的地方,落下让人呕吐的血滴,而十五这才注意到,血鬼的腰间,竟然挂着一个绿色的香囊。 “余小公子。” 十五颤声。 今晚是鬼节,恶鬼都会从地狱出来,那余小公子的应当是入不了地狱而成了恶灵。 “得制止他!” 每当那血鬼吞噬一个人,它体型就变得更强大,或许,此时的他一直在杀侍卫,是心存对皇族的怨念,可等吞噬的人越多,他必然失去理智,连百姓都不放过。 毕竟是皇都,很快就有银骑带着巫士过来,手里拿着怪异的弓箭正在射那血鬼。 十五转身朝药方奔去,却看到灵鹫宫的马车赶了过来。 “月夕大人。”十五看着月夕下车,“那血鬼……是于余小公子。” “余小公子?”月夕差异的看着十五,“你能断定?” “能!而且神鱼跑了。” “真是蹊跷,定然故意有人所谓,如那神鱼逃跑或者死掉,余家必会遭满门抄斩。” 十五脸色骇然,脑子里一下浮起了亲王的那肆意的冷笑。 “十五,你知道那神鱼逃跑的方向?”月夕望着十五,将手里的龙骨拐杖递给她,“我在这里制住余小公子,你去看看,防止别人将神鱼杀了。” “月夕大人……” 龙骨拐杖到自己手里的瞬间,十五只觉得胸口一热,再抬头,月夕已经带着侍从匆匆离开,挤进了人群。 十五低头看着手里的龙骨拐杖,飞快的河道另外一头跑去。 此河是护城河,十五绕着河跑来一大圈,最后来到了偏远的官道,全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到了先前的地方汇集放花灯,这边又是马车而行的官道,除去头上明亮的灯,周围不见一人,而脚下的而这边河水安静,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已经逃跑了? 不对,方才明明这多余家家丁追来。可一路跑来,十五都没有看到任何余家的人,连个守卫都没有。 河水突然一晃,十五上前,一具余家家丁尸体浮了起来,旋即,又是几具,然后一道水纹掠过,十五赶紧追上,跑出大约一百步之后,河里掀起一道大浪,一套金色的鱼跃上空中,同时,一道红光破空而出,直接要砸向那神鱼。 果然,真的有人在要杀神鱼,意图让余家灭门。 拦住那红光,拦住那红光! 拦住那道光! 眼看那那光要劈像神鱼,十五心头大乱,不由大喊。 而手里的龙骨拐杖突然灼热,一道白芒从她手心飞出,直接截向那红光。 红白光芒交错,刚好拦在了神鱼的前方,而鱼再一次掉入水中,光芒之后,十五看到一只火凤停在空中,而火凤的背上,竟然站在一个小孩儿。 “莲初!” 看到小魔物,十五一颤。 闻声的莲初不由低头,看到一个身穿亲色衣衫的女子,手持龙骨拐杖立在下方。 “又是你这个平胸女人?”小东西挑眉,“你又坏我好事!” “你怎么又到圣都来了?” 不是说魔物惧怕圣物吗,那这个小魔物怎么到圣都来了。 “嘻嘻!”莲初扬眉,“这世界上,没有本邪君去不了的地方!对了,平胸女人,今晚你最好不要拦我好事,否则,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莲初放下话,招呼脚下的火凤继续朝神鱼追了过去。 低头看着手里的泛着莹莹白光的龙骨拐杖,十五迈腿跟了上去,“小鬼,今天我的任务就是谁也不能杀那神鱼!” “你叫我什么?” 高处,传来莲初不满的尖叫。 “小鬼!” 十五大喊! “轰!”一个火球落在了十五身前,她侧身一闪,轻而易举的避开。 随着方才那一击,她体内游走着一股热力,让她没有丝毫疲倦,反而有用不完的力气。 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追,途中两人也是嘴不饶人的相互对骂,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十五突然看到莲初招呼火凤停了下来,那漂亮的眼瞳怔怔的望着前方。 十五自然跟着停了下来,循着莲初的目光看去。 河道两旁,柳树依依,垂着灯笼随风摇曳,像流动的星沙,而那跨河的拱桥上,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黑影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飘渺,如烟似雾,唯有皎皎面容和那碧色的双眼,那样的清晰如画,像丹青高手的神来一笔,端的是绝代芳华,永艳与世。 “莲!” “爹爹!” 十五和莲初同时开口,两人都是一愣,怔怔的互看向对方。 “你喊他什么?” “你喊他什么?” 十五瞪大了眼睛,盯着莲初,而在火凤上的莲初眼神中亦多出了一丝敌意。 “轰!” 平静的河水里竟然再一次掀起一道三米巨浪,那条金色的鱼再次跃上空中,发出一声低吼。 一听这个声音,十五心当即提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兽类陷入困境中发出的绝望之声,可这种情况,也是它最有攻击性的时刻。 果然,那鱼竟然长大了嘴,露出那像刺一样的獠牙,而十五也注意到,它口中喷出密密麻麻类似针一样的东西,直接掠向莲绛。 “莲!” 十五厉声大喊。 立在悄声的莲绛闻声看来,见月色下站着一个青衫少女,头发简单挽起,露出那光洁额头和明亮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正焦急的凝望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莲绛突然有一种熟悉感。 好似,他脑海里,曾有过这样的记忆。 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忘川河边上千年,他遇到过数以万计的灵魂,看过难以计数的前生过往,览过他们连死都都不愿意忘却的深刻记忆。 于是,他也分不清。 ------------女巫的猫--------- ps:要去杭州吃猫爹的小伙伴可以在群里找hl或者然七哦 第二百六十三章 “莲,快走!” 那女子再次大喊,他似从梦中惊醒,定定的看着她的脸。 一丝温和掠过他湛碧色的眼底,连带的那紧抿成的薄唇也不经意间扬起。 这不是那个……说要带他走的少女吗? 原来,这不是别人的记忆。 是他自己的。 十五根本没想到,她这一喊,莲绛反而望向自己,对那致命的危险完全没有感觉。 眼看那鱼吐出的针要将莲绛穿透,十五握紧手里的龙骨拐杖,身形往前一掠,拐杖拉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横砸向那鱼。 虎口一阵剧痛,十五觉得脚下一晃,铺天盖地的水朝自己的打来,旋即,轰的一声,有什么落入水中。 鲜血从裂开的虎口溢出,蜿蜒落在龙骨拐杖上,十五也顾不得疼痛和地上裂开的石砖,朝莲绛奔过去。 可有人比她更快,那小噩梦竟然纵身从火凤上跳下来,赶在来了十五之前,一下扑在了莲绛怀里。 “爹爹!” 那孩子抱着莲绛的脖子,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十五一见,心中更急。 这小魔鬼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上前就要将莲初从莲绛怀里拔下来。 “啊,平胸女人,你把鱼杀死了!” 挂在莲绛脖子上的莲初指着河水,大声喊道。 月色下,水面涌起一片暗红,果然,一条巨大的鱼尸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同时,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从鱼嘴里滚了出来,十五趴在河边,将那珠子捞起来,水里的鱼身体冒出一缕缕青烟,很快消失不见,连带那被鲜血染红的水都恢复了清澈透明。 “完蛋了!” 十五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的奉月夕之命来看护余家灵源,却没想到……自己亲手将它杀了。 十五脑子一片空白,却看到莲初一下从莲绛身上跳下来,那小东西一手拽着莲绛的衣服,一手摊在十五身前,扬起漂亮的下巴,命令道,“将灵源给我!” 目光落在他紧紧拽着莲绛衣衫的手,十五目光黯然,低声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爹爹。” “你爹爹?” “你爹爹?” 这一次,怔住的不仅仅的十五,连带莲绛都惊讶的看着莲初。 莲初挑眉看了十五一样,仰头望着莲绛,“爹爹,你的眼睛我可忘不了的,就是你!” 听着莲初如此坚定的语气,十五亦起身看着莲绛。 莲绛打量着阿初,“可我……实在记不得你。” 十五莫名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哪知,小魔物伸手就去拉莲绛的手,“没事,我记得你就好!待会儿,我带爹爹回魔宫。”说完,目光再次看向十五,一条下巴,“喏,灵源,给我。” 十五将灵源往怀里一放,“小鬼,你莫非太贪心了,抢人,又抢灵源。莲他根本不认识你。” 说着,手一扯,将莲绛拽了过来。 “你才是抢人。你哪里来的女人,你凭什么抢我爹爹?” 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圣都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来这里抓莲绛,要将怀里的鞋子狠狠砸在这个人渣脸上。 要是让小魔物将莲绛带走了,十五怎么办?一肚子怨气自己吞? 十五侧首看着莲绛那妖冶的脸,现在就恨不得将怀里的鞋子拿出来,抽到墙上。 压抑着怒火,十五咬牙切齿,“我碰过的人,就是我男人!” “你碰过?”莲初瞪大了眼睛,指着莲绛,“你碰了他?” 十五一把拉住莲绛的手,挑眉,“是!” “爹爹!”莲初痛心疾首的看着莲绛,“你以前说了,只有我娘才能碰你,你怎么让这平胸女人碰了!她碰了你,你就要嫁给她,以后我娘怎么办?我娘她还在皇……” 空中传来一声短笛,一头通体银白色的独角兽飞快朝这边靠近。 莲初脸色猛的苍白,望着莲绛,“爹爹,我回头来找你。”说完,骑上火凤,朝那独角兽飞去,临行前还不忘对十五大喊,“照顾好我爹爹,不准碰他。” “小鬼。” 十五咬牙,而莲初迎上了那独角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待看不到那小鬼的踪迹,十五这才想起被自己紧紧拉住的莲绛。 她回头看去,对上莲绛那双如雪浸染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现在的他脸色看起来比在野郡还要苍白,却因为这双剔透妖娆的眸子,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病态美。 十五根本没想到,竟然真在圣都找到了莲绛,可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但没有任何歉意,反而眉宇间还有她无法理解的笑意。 那种笑非常淡,似不经意透出的,可在十五看来,却像足了讽刺。 她狠狠甩开莲绛的手,从怀里掏出那双鞋子,举起抽向他的脸。 在来的路途上,她就发誓,再见时,一定要抽得他回炉再造。 可面对他那绝世无双的容颜,和那双带着一丝无辜和茫然的湛碧色双眸,十五手莫名的卡在空中,怎么也下不了手,眼里还不争气的起了一层薄雾, 她咬牙,“我就当被狗咬了!你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管你什么身份,我绝对不会手软。” 说完,将鞋子扔在了莲绛怀里,十五转身离开。 双脚犹如灌铅沉重的抬不起来,但是十五知道,这是她能保留的一点残存的尊严。 她喜欢这个人。 从他睁开眼,静静望着她的那一瞬,她就陷入了那举世无双的碧眸里。 一世一回眸。那不过淡淡的一眼,她却已失陷。 所以,面对他吸食自己的血,对自己做出那样无耻的行为,她卑微的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 茫然不解的看着十五远行的背影,莲绛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压抑而难受。 鞋子从怀里掉落,眼前闪过她通红的双眼和冷漠神情。 他弯腰将它拾起,脑子里反复闪过她的表情。 她之前也哭过,可是眉眼弯弯,却是在笑。 也尖叫过,那是害怕。 那现在呢。 拾起鞋子,莲绛快步跟了过去。 他侧首,打量着月光下快步行走的少女,发现她埋着头,贝齿紧咬薄唇,清秀的脸上却泪水涟涟,而双肩亦在微微颤抖,像是竭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底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那胸口的压抑感更胜过帝都结界对他的压制。 “十五,你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靠得很近,让他想起了方才女子拉住他手时,传来的久违温暖。 他喜欢她身上的这种温暖,也喜欢这种靠近的感觉。 十五一手握着龙骨拐杖,一手紧握成全拳头放在身侧,莲绛伸手拉住她的手,低低的喊了一声,“十五。” “你够了!”十五大声喊道,“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你不要再招惹我了!” 说完,她一把推开莲绛。 莲绛后退一步,面色惨白的靠在墙上,神色凄然的望着十五。 十五将龙骨拐杖横在身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似感受到她心间的愤怒和痛苦,龙骨拐杖发出一声悲鸣。 “你是……不理我了?”未曾见过十五这般决然是神情,“你不是说好要带我走?” “呵呵呵……”十五发出一声冷笑,拐杖抵着莲绛胸口,“那我问你!在野郡那晚,你可曾想过带我走?” 拐杖上的结界让艰难入圣都的莲绛更加感到不适,好似一把刀插在心头。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意图唤醒自己故意封印的魔性,缓解拐杖和十五身上灵源对自己的煞气。 十五见他闭眼不说话,不由苦笑,收回了拐杖,头也不回的离开。 感觉危险的消失,莲绛睁开眼,发现十五再次走远。 “我有想过带你走。” 他有想过,但是,又怕她会死,会消失。 他想要,她活着。 他也想告诉她,进入圣都,在压抑和茫然中度过了几日,在看到她跑向他那瞬间,他觉得,这对他来说,犹如牢笼一样的圣都,突然,很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白骨生莲 二十八 第二百六十四章白骨生莲二十八 九州灵源全都汇集在了圣都,而他自身邪魔之气越强,灵源对他的压制亦是越来越大。爱睍莼璩 为此,在进入圣都之后,他就将周身魔性再一次封印。 虚弱的靠在墙上,街道尽头,女子清瘦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唯留下那些明亮刺目的璀璨灯火。 莲绛低着头,长发缕缕垂在肩头,他感到,心口,很空。 好像,自己再一次变得飘渺虚无,脱离与世轹。 连带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他千年来,第一次感到了疲倦,在那种迷茫中,他想陷入一种长眠。 潮湿的空气里,传来一阵血腥味,他懵的睁开眼,感到一个黑影立在身前。 抬起漂亮的眼眸,整个圣都依然灯火璀璨,而城墙上的长明灯将身前身材消瘦的女子照得更纤长,因为逆光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和神情,可他却知道,她在看着他篦。 本就漂亮的眉眼舒展开一层绚丽的色彩,他眼睫闪动,声音带着难言的惊喜,“十五。” 他声音很虚弱,和他苍白的脸一样,透着一种无力。 可他展颜一笑的瞬间,却好似一张白纸,陡然撒上了明艳的胭脂,芳华绝艳。 昔日那双如雪冰冷的眸子,此时也在他明媚的笑容下,犹如一汪缀满细碎阳光的碧池,美得惊心动魄。 心中的积怨和痛恨,亦在他这一笑中,荡然无存。 十五背着龙骨拐杖立在莲绛身前,咬着唇,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恨自己,在拐角处,还是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着他在此处坐了一个时辰。 唇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咬着牙关,才忍住眼中的水雾。 === 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说话,莲绛愣了愣,又笑嘻嘻的问,“你回来啦?” 这一瞬,十五再也忍不住,那眼中泪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她更希望,眼前的莲绛是初始那个对她冷眼不语的男子。 或许,他的漠然,能让她走得坚决。 可偏生,再见时,他会望着她笑,会呆呆的喊她的名字,那语声,还透着让人让人不忍的怜惜。 看着他苍白的脸,十五蹲下身子,伸手扣住他手腕,发现他周身像冰棍一样凉。 莲绛这才发现,她左手虎口裂开,那血迹未干。 方才的血腥味,原是她带来的。 十五注意到他微怔的目光,想起了那晚他吸食她鲜血的样子,于是将自己的手腕撩起来,冷声问道,“你要吸血,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莲绛眼神颇为委屈的看着十五一眼,别开头,低声嘟嚷道,“我不是怪物。” “你吸血还不是怪物?”十五赌气的看了他一眼,用发簪在手腕上一划,殷红的血顺着她手腕流下来,“来。” 鲜血甘甜的味道传来,莲绛偷偷憋了一眼那如血肌肤上的蜿蜒血丝,终究忍不住诱惑,小心翼翼的捧着十五的手,将唇贴了过去。 他双唇冰凉,明明七月炎热,可是贴着的瞬间,十五却下意识的抽了一口气,浑身也莫名一抖。 莲绛抬头看着十五,“你害怕?” “废话!”十五白了他一眼,“你试试,我吸你血!” “吸了你就不害怕了?” 他眨了眨那漂亮的眸子,抬起自己的手腕,指甲一划。 “你干嘛?”十五忙扣住他手腕。 莲绛神色迷茫,“你说吸我血?” 十五把他手甩开,瘪了瘪嘴,嫌弃道,“我又不是怪物,我才不吸血。” “那我也不吸。我也不是怪物!”莲绛手指摁在十五伤口,将鲜血止住,嘟嚷道。 “你这是在赌气?”十五诧异的看着莲绛,高冷的男神原来也会赌气,“好了。在这北冥,除了我正常,哪个不是怪物。刚刚那个小鬼,呼天喊地指挥着鬼鸟吃人,结果自己却喜欢吃糖葫芦,还有余小公子,好端端的美少年,一下变成变成的血鬼,那什么亲王,明明没有病,却装病……反正没有正常人,全是怪物。当然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喂,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依然压着伤口,可那双眸子却亮晶晶水盈盈的望着自己,眉眼温柔。 十五被他看得脸莫名烧红,不敢迎着他灼灼目光,只得厚着脸皮哼道,“我没有原谅你,那笔帐,我迟早会找你算的!” 莲绛笑嘻嘻的松开了十五,她手腕的伤口已经复原,看不到丝毫痕迹。 十五惊骇的看着手腕,再抬头,听到莲绛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到这个时空时,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亦是她。 总觉得这个异时空的女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在忘川独守千年喜静的他十分不适应。 可现在,听着她嘟嚷个没完,却觉得,很好。 “怪物。” 十五吐出两个字。竟然能让她伤口复原!这是神仙术。 “说了不是。” “你就是。”十五突然抽了一口气,指着莲绛,高声,“你之前怕光,又吸血,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啊啊……你一定是吸血鬼!天啊,不,应该说是,僵尸?!” 说着,十五又上前,将莲绛脸,脖子,手都捏了一个遍,“难怪你全身这么冷,原来你真的是僵尸啊。” 莲绛目光阴沉,咬着漂亮的唇,颇为不满的盯着十五。 方才还觉得,她叽叽喳喳让他觉得安心。 可有时候,好像也真的有那么点吵呀。 得出这个推论之后,十五心中的好奇完全战胜了方才对莲绛的抱怨。 她盯着莲绛那漂亮的该五雷轰顶的脸,“作为一个僵尸,要多少年,才能变成你这个样子?” 莲绛眉心直跳。 他觉得有必要指正一下眼前这个喜怒无常,喜欢大惊小怪的姑娘。 “十五。”他认真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他这一喊,十五忙捂住字的胸口,“说被僵尸咬了,自己也会变成僵尸?那我是不是变成僵尸。天,僵尸……” “你够了!”莲绛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僵尸僵尸,你才僵尸!本宫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本宫是魔尊……” 十五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可很快反应过来,噗嗤就笑了出来。 她早就知道莲绛应该不是什么平常人。 人类怎么会长得这么逆天? 美得颠倒众生,还是一个男人。 她方才不过是激将让他自己说出身份。 “噗嗤!抱歉,我还是没有忍住笑出来。魔尊是什么?”十五捂住肚子,强忍着笑,“吸血,怕光,惧冷,和僵尸的概念一样嘛?不过是换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有却别吗?僵尸多贴切?人人都知道。” “你……” 莲绛脸都快绿了。 三界,凡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无不对他恭敬讨好。 这女人,知道了之后,非但没有对他的态度好点,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嘲笑。 莲绛狠狠瞪了十五一眼,别开头,干脆不想理她。 长明灯黄色的光从他头顶落下,那卷长的睫毛像一层羽毛落在他脸上,他脸色虽然苍白,可那倔强抿起的唇却让他看起来生动撩人。 十五凑过去,嘻嘻道,“魔尊大人生气了?” 这语气态度让莲绛颇为不满,身子又侧了侧,依然留给十五一个侧脸。 “咦。真是生气了呀。” 说完,刚才也一屁股挨着莲绛靠墙而坐。 她靠得很近,能感受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和温暖。 莲绛只觉得胸口好像一面起了无数波澜涟漪的湖,心间难抑荡漾,可一想起十五那嘲笑的样子,他又傲然的瞟了一眼十五,哼道,“本宫作为魔尊,才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无-情无-欲,怎么会懂得生气?” “真的?”十五侧首挑眉,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那眸子,漆黑如墨,可里面却偏生倒映出自己尴尬的样子。 他忙正了脸色,“本宫岂能说假。” 话刚落,眼前女子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下扑了过来,那纤柔白皙的双手狠狠掐着他脖子,厉声大喊,“无情无欲,那晚你对我做的事算什么?你这是在个你自己找借口,还是想推卸责任?吃干抹净,甩屁股就想走人?你好歹一个堂堂魔尊,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你丢人不丢人?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知不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不懂我来教教你!”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骨生莲 二十九 第二百六十五章白骨生莲二十九 莲绛愣愣的看着身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子,眼神哀怨。爱睍莼璩 方才这女子,姿态娴静,怎么转眼,就像发疯的狮子。 果然,都说人类的女人,是最善变的,还真是如此。 “喂!你是不是还要我重复?” 十五的狮吼再次传来,她双手掐着他脖子,额头抵着他眉心,整个人都骑在他身上,那样子,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轹。 这样子的她,完全扑在了他身上,那凶悍的样子,凌厉狂怒的眼神还有憋红的脸,却不狰狞,反而,因为她触及到他脸上的卷长睫毛和她那承重的呼吸,让他胸中的涟漪,荡漾的更厉害。 一时间,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下意识的微微抬起头,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舔过她的薄唇。 唇上依稀留着点血迹翳。 是十五独有的味道。 他很喜欢。 而身上的女子浑身一颤,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个反映,那暴怒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恐慌。 这矛盾的表情,让她摸样更可爱。 尝到一丝甜头,他没有停下来,反而得寸进尺的唇也贴上去,封住她微凉的唇。 忘川千年,他看过无数人的记忆。 那些人临死都忘去不了的记忆力,总是有女子哭泣,尖叫,愤怒,但是,只要有人这样吻着她们,她们就像是中了咒术一样,安静下来。 果然,当他下意识的撬开她唇齿时,女子身体滚烫颤抖,也安静下来。 莲绛不仅窃喜。 这样子,果然有用呀。 她滚烫的身体亦让感到下腹欲-望陡然而起,自己也情不自禁的伸手拦住她的腰。 “啪!” 脸上突然一片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狠狠剐了一耳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被人拖走。 旋即,耳边一阵噗通之声,一阵刺骨冰凉水将他瞬间吞噬,他大吃一惊,忙从水里冒出来,看到十五居高临下的站在河边,正冷冷的俯瞰着自己。 “你……你干嘛丢我到水里?” 莲绛气得脸色发白,转怒,想起自己火辣辣的脸,“你刚刚打了本宫?” 十五一脚跨在石头上,从背上取下龙骨拐杖,冷笑,“对种马,我一般会采取阉割行为,怎么可能打呢!” “十五,你不要得寸进尺!” 莲绛泡在水里,颇为委屈的盯着十五。 十五垫了垫手里的龙骨拐杖,“那魔尊大人不妨试试!” “那你要怎样?水里很冷。”莲绛咬牙,这女人,太过分了。 明知道他惧冷,竟然把他丢在水里。 “没怎样!继续我们刚那个话题!” 莲绛耳根烧红,哼了一声,“是你自己送到本宫面前。本宫需要人类作为食物补给,顺便吃了又怎样!?” “食物?” 十五一怔,语声微微苍凉,“你只当我是食物?。” “是。” 莲绛咬牙,突然不敢迎着女子审视的目光。 “呵……”十五冷笑,“我明白了。” 原来是,她想太多了。 她觉得,那晚***至深,他多多少少有点动情吧。 原来,真相比她想的可怕,她不过主动送到人家嘴边的可怜食物而已。 将龙骨拐杖重新背在背上,十五仰头看着那轮明月,转身走开。 耳边没有了女子的气息,莲绛抬头,看到十五走远。 这一次,她步子没有丝毫迟疑。 反而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决绝那一刻,莲绛几乎本能的从水里爬出来。 他有一种感觉,十五这一走,再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回来了。 甚至,他有一种恐慌,那种恐慌和千年前初见那个女子一样,感觉到,十五,会彻底的从他世界里消失。 追上去的那一瞬,他没有像先前那样,试探的凑在十五身边低声的唤她,而是,果断的将她手拉住。 十五回头全身湿漉漉的莲绛,声音冷漠不带丝毫感情,“魔尊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莲绛呼吸急促,碧色的双眸深凝着十五,“带我走。”手将十五更得握紧,“像在荒漠那样。” 十五唇角勾起一丝冷酷,“魔尊大人,你知道在荒漠时,为何我要带你走吗?” “为什么?”莲绛紧张的看着十五。 “因为那个时候我喜欢你。” 说完,十五欲甩开他手,却发现他力大无比,只得去一根根的掰开他那秀美如玉的手指。 “那……那意思就是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他难过的看着十五,颤声问。 “魔尊大人无情无欲,需要在乎别人喜欢与否吗?再说,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那你告诉我。” 十五看着他的脸,沉声,“喜欢就是,相拥有,相陪伴,相携手,生死不离。” 她一边说,一边掰开他的手。 莲绛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心一点点下沉。 “拥有,陪伴,携手……生死不离?”他低声重复十五的话,脑子里浮现在荒漠里她背着他逃跑的样子,想起他会默默的将张开结界护住她的情景。 待她掰开他最后一根手指时,他一下扣住她手心,低声,“这样是喜欢吗?那……我好像也喜欢十五。” 十五愣愣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与她五指相扣,她才恍然惊醒。 她咬了咬唇,静静的望着他,“你我带你走了,你知道还意味着什么?” “十五又喜欢我了。” “意味着,责任。” “责任?”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她,那一汪浓烈而纯粹的碧色,看得只叫人心动。 十五强遏制心跳,道,“就是,互不抛弃,互不离奇。” “那我也要责任十五。” “……” 十五嘴角抽搐,“大人,小的斗胆纠正一下。您这不叫要责任我,是也要对我负责。” “哦,那本宫也要对十五负责。” 莲绛乖巧的回答。 十五咬咬牙。 这人倒真是蹬鼻子上脸,马上端出架子来。 莲绛看十五脸色转好,又怕十五像方才那样连续两次把自己丢了,忙催促道,“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啊。” 说好的架子呢! 哪有这种,一秒前,还高贵冷艳的本宫本宫自称。 一秒之后,又马上的像搞推销的一样,贴着脸将自己卖出去。 她有点怀疑。 旁边这个,真的是,魔尊? 魔尊? 传言中,魔尊不都是有完全死灵魂誓死跟随,走到哪里,就威风到哪里,一生杀戮。 可是,她捡到的魔尊,怎么就看起来,柔媚似女子,还病恹恹的。 除了偶尔摆出的架子,说话时,和小媳妇有什么区别。 难道,自己捡来的这个,是次品? 次品,也要了。 “十五,我们去哪里?” “灵鹫宫。”十五叹了一口气。 月夕大人让她出来保护神兽,她把神兽杀了,还带个男人回去。 一想到,十五就头疼。 干脆,带着莲绛私奔吧。 反正她是来找莲绛的。 “十五。” 拉着莲绛走了一截,耳边突然传来他的低吟声。 “嗯?”十五偏头望了他一眼,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你以后还会扔我到水里吗?”水里真的很冷呀。 十五握紧他的手,憋着笑,“不会了。” “那你还会打我?” “不会了。” “真的?” 莲绛水汪汪的看着十五,那睫毛像黑色的蝴蝶般,不过轻轻一颤,就撩人心魄。 “嗯,真的。” “那待会儿,我们还继续刚才吗?” “啪!” “十五你够了,你说了不会再打人的!” 巷子里哀怨的声音传来。 “那抱歉,魔尊大人!”女子声音憋笑,“方才小的忘记了提醒你,打人是要看情况的!” ------------女巫的猫----------- ps:还是甜蜜家章节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骨生莲 三十 第二百六十六章白骨生莲三十 满月挂天,银辉静静落在了圣都最高处的皇宫里,白石堆砌的宫殿,在月光下,没有了白日那种奢华,反而因为那九曲回廊和深宫庭院露出了一份难言的孤寂,远远看去,十里朗园不见一人,夜色中的皇宫不再是万人敬仰的神殿,而是一座沉寂多年的孤坟。爱睍莼璩 今年恰润七月,因此,九州的今晚,是第二个鬼节。 而这几千年皇宫,随处处灯火,可因为占处高地,夜风刮过,仔细听取更像是女子无声的呜咽。 皇宫高处一座白玉楼栏杆上,依着一个身穿紫衣的人,一头披肩栗色栗色卷发似海藻般垂在身侧,衬着他本就绣致的脸又多了几分婉约,完全没有白日那种凌厉和尖锐,睫羽半垂,看不清那一双旖旎紫瞳里掩藏的神色,唯有那抿着的唇透出一份认真。 他一手拿着一手心大小的木雕,一手拿着短刀,木屑簌簌落下,被夜风一撩,消散在空中轹。 回廊尽头走来一个身穿绿衣女子,女子立在门口,凝了他许久,走到跟前,轻声道,“小公子回来了。” 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正宫处,冷声,“角丽姬呢?” 角丽姬是控制九州的女王,可他偏生就那样直直唤了她名字羲。 语气非但没有丝毫尊敬,还带着一丝鄙夷。 “您刚回宫时,她来过,我说你心悸又犯了,恰神兽出逃的事情传到宫中,见她和公主两人带兵出了宫。” 鬼姬在九州本是一个盛况之节,不久前,天下皆传,女王角丽姬有失王道,为此,灵源开始衰竭。 为避谣言,角丽姬命人将神兽带出,以供百姓瞻仰,哪知,余家的神兽却突然出了事故,角丽姬要坐稳皇位,自然不敢在留在宫中。 抿着的唇角掠过一丝讥笑,他收起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的一个盒子里,声音慵懒,“那你也跟着出宫吧。” “嗯?” 女子一怔,“绿意不懂,还请公子明示。” “方才天象异动,想必神兽已死,角丽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皇宫。你就去告诉她,我受了惊吓,需要人心补给。”箱子合上,他紫瞳里露出几分狡黠,转而扬唇一笑,回头看向绿意,“上次生宴上,赠送我香囊的是哪家姑娘?” 绿意惊讶的看着亲王笑得肆意的脸。 亲王容貌倾城,而且越发艳丽,不过偶尔露出一面,不知道捕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而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完全忘记了,这亲王到底是一个多心狠手辣的人,她们背着角丽姬暗送秋波,而亲王,这笑颜相看,不迎不拒。 生辰时,敢大着胆子给亲王送香囊的正是角丽姬最信赖的能家的嫡孙女——能巧儿。 那少女明年才及笄,但是因为能家势力在九州颇大,且又是角丽姬统一九州的最大功臣,那少女直接被封为郡主。 绿意低声,“能巧儿。” “哦。”亲王朝绿意招了招手。 绿意近身,听得亲王说完,脸色惨白,眼底闪过几丝恐慌,“公子,您……我们这好不容易才在九州安生,您……” 亲王脸上露出几分杀意,绿意只得闭嘴,不敢多说。 公子变了,公子变了。 从三年前他重新出现在昆仑时,绿意就知道他变了。 可是,三年来,她却从来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比如,让她偷偷回送一个香囊给能巧儿。 “那小公子呢?” “他会来找我的。” 绿意行礼,飞快的退了下去,心中忐忑不已。 这天下都以为,角丽姬靠着十大家族的势力,偷去了其他国家的灵源,逼得其他国家铺首称臣。 可只有绿意才知道,能想出这个点子,并且有能力操控神兽的,却是亲王。 与其说,角丽姬统治了九州天下。 却不如说,是亲王,想要角丽姬统治九州天下。 他明明才是最大的功臣,却偏生做一些事,让天下都恨他,骂他是趋势女人的妖孽,是祸水。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享受一切怒骂,行事更加嚣张跋扈,引得怨声载道,十大家族曾五次联名要角丽姬将其杀死,惹得角丽姬一次次与十大家族发怒。 让绿意没想到的是,一年前开始,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直接挑衅十大家族。 逼得余小公子自杀,卫家赠恨,还听说上个月他竟然又把白族管家手斩断…… 现在,他又打起了能家的注意。 绿意停在回廊处,望着月色下那抹紫影,颤声,“沐色,你到底……要做什么?” 若要天下,这天下,垂手可得。 若要毁灭,又何必这么大费心思?抛之即可。 苍穹上一道红光一闪即逝,犹如流星,绿意回望那一抹紫色,发现他早就消失不见。 =======女巫的猫====== 石门悄然无声的打开,出现一条幽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地道,而门开启的瞬间,地道两边灯火自亮,仔细一看,地道两侧并排安放着无数人鱼雕塑,而这些雕塑姿态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手心燃着灯火。 一个小小的身影自石门开始的瞬间,就飞奔而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地道尽头,两侧的人鱼手心的灯也自然灭掉,一切如初,黑暗吞噬一切。尽头另一端,则又是一条无线向下的石阶,好似要通往地狱深处,如方才那样,两道灯火燃了又灭,直到那个小身影停留在地宫最下方一处蓝色的水潭旁。 水潭反射出莹莹光泽,荡漾出的波纹落在墙上,可见,墙上刻着的偏偏蔷薇花海,将人的影子倒影其中,好似置身花海。 此刻的水潭旁,正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人。 石阶处的小身影,看着那人,轻声唤道,“爹爹……” 那人回头,一双紫眸温和落在石阶处,“阿初。” 莲初走过去,坐在沐色身边,水光将两人的影子都倒在墙上。 “神兽死了?”沐色温和的看着莲初。 “嗯,但是不是我杀死的。” 莲初语气里有一丝忧桑和气馁,“是那个平胸女人。” “那她拿到灵源了?” 沐色眼中没有差异之色,好似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爹爹,我一定会夺回来的。是不是灵源汇集在一起,娘亲,就会回来?” 看着阿初期待的眼神,沐色侧首,看向光水池里。 光影重重,折射出无数个镜花水影,而影影中,依稀可见一个女人神睡其中,水波晃动,她面容随着水纹如梦似幻,看不真切,却能判定那是一张倾国倾城容颜。 看着他沉默不语,莲初也趴在水池边,静静的凝着藏于下方的女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她抓住。 三年来,莲初也知道,水底那个和自己娘亲面容一样的女子,到底是幻影还是真人。 只是,他知道,三年前,娘亲死去,烟消云散。 连月夕都说,她不再有轮回,不再回来。 可有一个人,却一直坚持着,坚信着她会醒来。 “阿初,你喜欢那个女子吗?” 沐色爹爹声音轻轻传来,有一种莲初没有听说过的忧桑。 莲初抬头看着沐色, “哪个女子?” “夺走灵源那个女子。” 莲初摸了摸下巴,想起十五一棍子敲死灵源,皱了皱鼻子,“那女人嘴特别凶,下手也狠。抢走灵源不说,还抢走了我爹……” “嗯?” 莲初马上住口,道,“她还骂我小鬼。” “骂你小鬼?”沐色微讶,看着莲初鼓着肉嘟嘟的脸,不禁失笑,“还有呢?” 三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沐色笑,莲初楞了一下,“还说我玩火,会尿裤子!” 莲初驾着火凤在空中飞,那女人一边追一边骂说玩火尿裤子,气得莲初恨不得下去和她打一架。 沐色眉眼弯弯,望着莲初的脸竟是温柔,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阿初,天下就要乱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阿初瞪大了眼。 三年前,沐色爹爹说,天下大乱时,这是他娘亲归来时。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白骨生莲 三十一 第二百六十七章白骨生莲三十一 “记得,魔尊大人,你的眼睛千万别变回本色。爱睍莼璩”还有一条街就到医馆,十五还是不放心的拉着被自己画得妆容丑陋的莲绛检查一番。 “为什么你又要在我脸上涂这些东西?” 莲绛颇为不满的看着十五。 “魔尊大人绝艳天下,怎么能随便让人瞻仰的容貌。”十五只得说些恭维的话,“再说了,您这眼睛太特别了,要掩去了色彩,小的才能试着让月夕大人收留?” “本宫需要他收留?轹” 莲绛好不容易缓和的脸,顿时一沉。 “当然不是!但是……小的要留在灵鹫宫呀,只得委屈一下魔尊大人了。” “哼。粝” 莲绛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 十五侧首吐了一口气,为毛一个次品魔尊都这么摆架子,她跟伺候祖宗似的。 拉着莲绛走到医馆前面,看到阿真正焦急的在门口来回度步,见十五回来,忙上前,“药师大人你可回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去哪儿?月夕大人呢?” “月夕大人已经回灵鹫宫了,我在这儿等你呢。”阿真直接将十五推向车,一下看到她身边的莲绛,“这姑娘是?” “啊。故人。”十五先将莲绛推上车,“也懂得医术,我正要向月夕大人推荐他做药童子?” 莲绛探出头,愤怒的盯着十五,“什么药童,刚刚说的是夫……唔!”十五毫不客气的捂住他嘴巴,对着阿真尴尬一笑,“既然这么急,我们赶紧回灵鹫宫,我刚好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月夕大人。” 阿真爬上车座,扬起马鞭,使车前进。 关上车门之后,十五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发现自己还捂住莲降的嘴巴,对方瞪着那漂亮的眼睛狠狠的剐着自己。 十五忙松开他,却见莲绛目怒凶光,“你是不是要反悔了?” “什么反悔?” “你方才在路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两个人亲近之后,就是夫妻。你现在却说我是药童?” “我……”十五脸顿时一红,通过门缝小心的瞄了瞄外面,压着声音道,“我说的是!只有夫妻,才能做亲近之事!” 之前,在路上,她控制不住胖揍了一顿莲绛,顺便告诉他,夫妻和身体力行之事的关系。 “这有区别吗?” 莲绛反问。 “我……”十五倒是被问得一愣。 有区别吗?她喜欢着莲绛,莲绛好像也喜欢着她,两人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哦,是恋人。”十五恍然,“来,魔君大人,我们现在……还是恋人,但是不是夫妻,夫妻是要天地为媒正式拜堂的。” “恋人?”莲绛眨了眨眼睛,双瞳里还有一层水雾,他想了想,小声问,“那如果我们只是恋人,还能亲近吗?” “……” 十五垂首掐着眉心,隐忍着要爆发的怒火。 原来,这才是莲绛方才生气的重点! 马车突然而止,却是往前一冲,十五一个不稳,险些飞出去,莲绛却伸手一把将她捞住,扣在怀里。 “女王陛下马车经过此处,还不速速下车恭迎。” 靠在莲绛怀里的十五一听那声音,对莲绛使了一个眼色,赶紧跳下车,看到角珠手握长枪骑在马背之上,而她后上方,停着一辆有十二匹独角兽领队的马车。 角珠银骑开道,而后,还有数以百计的金装骑士,那阵势颇为威武壮观。 座驾上的阿真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有点反应不过来。 十五将阿真拉下来,正欲行礼,却见角珠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竟然又是你这贱奴。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先前对我无礼,现在见了女王都不行礼……”“角珠!” 空中马车传来一个女子华丽的声音,角珠忙回首,“母后,有何吩咐?” “可是灵鹫宫的车?” “是。” “难怪哀家感到了龙骨拐杖的气息。”角丽姬声音似笑非笑从车里传来,“月夕大人,最近可好?” 十五头皮发麻,月夕可不在此处,她只是下车时,将拐杖放在了里面。 可角丽姬的口气倒像是在和老朋友拉家常,她和阿真自然不敢插话。 “罢了。”角丽姬的叹息传来,“走吧。” 角珠不甘的盯了十五一眼,招呼着人马呼啸而过。 十五长松一口气,将早吓得双腿发软的阿真扶上了马车。 灵鹫宫车,原来是一车一马,现如今,是八马一车,第二天夜色刚临,她们就到了神秘巍峨的灵鹫宫。 白日,莲绛安静得像一只猫一样,除了非得要枕在十五腿上睡觉那蛮横的要求。 想到他惧冷,十五也只得忍了。 灵鹫宫白玉门前,月夕已侯在那儿。 十五将灵源和龙骨拐杖捧在手心,“月夕大人,十五有负所托,失手将神兽杀死了。” 看着她手中的灵源,月夕却是微微一笑,“这一趟辛苦十五了。” 和他猜测的没错,十五体内血统之力果然存在。 伸手接过十五手里的东西,月夕看向莲绛,“这是……” 方才此人下来时,他就注意到了他。 穿着简单的衣衫,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即便他故意掩藏了体内的魔性和妖冶的双瞳,可那眉目间无意溢出的清华冷冽,却让月夕无论如何都难以忘记。 莲绛挵着袖子,静静的立在十五后面,感受到月夕的目光,他眼眸一抬,慵懒的扫过。 那眉眼处的风华,让月夕当下一震,果然是莲绛! 他竟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 “月夕大人,十五有一个不情之请。这是故人,能否将他……” “好。”没等十五说完,月夕欣然答应。 莲绛的作风,他又不是不知道。 惹不起也躲不起。 他依然记得,六年前初次见面,莲绛送的见面礼。 “倒是识趣。” 莲绛唇角轻勾,丝毫不在意月夕是否认出了自己。 “大人,大人……制不住了,制不住了。” 一个老者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一行人纷纷赶去,在一处结界里,看到余小公子变成的血鬼狰狞着血盆大口,正撞击着结界,企图跑出来。 “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十五惊奇的问。 “我想着是因为灵魂没有进入忘川,才变成了血鬼,原本想带它回来替他超度……” “嘻嘻……” 一声冷笑传来。 十五和月夕回头,却是莲绛。 “您有什么见解?”月夕恭敬的问道。 莲绛像猫一样打了一个哈欠,“有点乏了。” 十五脸一黑,自动上去,莲绛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她肩上,懒懒道,“一个活人,你怎么超度?” “活人?”月夕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结界里的血鬼,“你是说余小公子没有死?” “他是被人下了血蛊。” “可有解蛊的方式?”十五跟着问。 “没有!”莲绛离了十五身子,声音寒冷,透着一丝不耐烦,“我乏了,要睡觉。”“阿真,你带十五去别院。” ======= 月色清幽,十五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池莲花难以入睡,寂静的灵鹫宫,偶尔还能听到于小公子那凄厉的叫声。 “十五,好冷。”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将头枕在她腿上,像猫一样趴着。 “于小公子虽女王角丽姬的面首,可入宫之前,他却是闻名天下的琴公子,有着心仪的恋人。为了救恋人一命,他才甘愿入宫,最后被人下蛊,成了血鬼,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恋人是谁。而一天前,他的恋人,欲撞棺殉情,若真死去,那两人就永生黄泉碧落,永不相见!” 莲绛悠的睁开眼,眸子看着眼前一池莲花。 “十五,你想救他?” “我只是不忍一对恋人就此分开。若有一日,我们……” “啰嗦!”莲绛爬起来,“人类果然麻烦,说个话都要拐弯抹角,不就是想要我救他,干嘛说乱七八糟的!女人也真是麻烦,罗里吧嗦。” 忿然几句,没等十五反应过来,莲绛就消失在了朗园处。 ----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白骨生莲 三十二 第二百六十八章白骨生莲三十二 灵鹫宫云烟似海,各处尖顶建筑耸立,如历经万年的墓碑直指苍穹,威严凝肃。爱睍莼璩 乌云滚滚,如翻腾的黑色海水,夜露深寒,十五立在石阶上,眉头紧缩,一颗心全都悬在了喉咙。 据说巫蛊,来自九州之外的大洲,目前灵鹫宫甚至于月夕大人都无法知晓其解蛊之法,而莲绛,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 十五深吸一口气,突听得门开的声音,赶紧迎了上去,看到莲绛立在门口。 “你去替他放血,直到见红为止。但是他替虚,容易失血而亡。轹” 他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十五担忧的问,“你怎样了?” “我本来就乏得狠,妨碍我睡觉的时间。”没等十五再问下去,他走下石阶,消失在转角。 灵鹫宫种满了梅花,如今,才是七月不到季节,梅树影影重重,莲绛无力的靠在树干上,脸色在月光下,透着颓废的灰白粼。 他掀起手腕,如脂的肌肤下,可见一条红色的细虫还在游走。 “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蛊虫。” 厌恶的皱起眉头,手指摁住那细虫,皮肤下的虫当即痛苦的挣扎起来,随着它的挣扎莲绛身体也跟着在颤抖不已,似承受着那蛊虫相等的痛苦。 “唔!” 那蛊虫身体陡然绷直,而莲绛也虚脱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为了将蛊虫引入体内,他释放了魔性,可灵鹫宫的结界,却会因为他魔性的大小,而对他反弹出相应的伤害。 为了不至于被自己的魔性反噬而亡,他不敢释放多的魔性,只能变成普通人类,再将体内的蛊虫杀死。 “这下蛊之人,倒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血蛊死得多痛苦,那,杀蛊之人,就要承受同等的苦楚。 这便是起初,十五问有无解蛊方法时,他一口回绝的原因。 一道星火闪过,好似流星过天,转瞬不见,莲绛靠在梅树下,无力的合上了眼。 ====== “滴答滴答……” 血换了一盆,有一盆,依然是黑色的。 因为余小公子中蛊变成血鬼,吃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吞噬了不知道多少血,都换了好几盆,血依然不见黑。 汗水湿了衣衫,十五额头上的汗珠亦跟着滴落,可她不敢丝毫大意,余小公子身体虚弱,她不能让他失血。 血开始由黑色转红,最后,她手指掐住他伤口。 幽白的灯光中,床上原本脸色泛青的少年睫毛颤了颤。 “你是谁?” “余公子好,我是灵鹫宫药师,卫十五。您现在体虚,请稍作休息。” 十五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看到月夕手里拿着一封玉谍。 “余家因失职没有保护好神兽,已被满门关押。” “可这根本不是余家的错,再说……神兽是被我杀死的。” “这不过是角丽姬要铲除余家的借口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角丽姬?”十五惊讶的看着月夕,“余家是角丽姬的心腹根基,等同于手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付余家的不该是亲王?” “若一棵树真的要壮大,那必然要砍去一些没有必要的枝叶!”月夕顿了顿,“至于亲王那个人……我到目前都没有猜出他到底要什么。” 十五恍然明白。 神兽灵源其实就是兵权,据说,手握灵源,就能召唤相应的兽类。 十大家族助角丽姬统一九州,九州局势差不都已定,看样子,她急着想要收回灵源了。 这作风,倒像极立时上的吕后。 “可灵源现在在我们手里。”十五沉声。“角丽姬寻不到灵源,才不会对余家痛下杀手。” 灵源一拿到,余家必遭灭门。 这其中微妙关系,十五哪里不知道。 “天快亮了,你先去休息,我明日怕是要出灵鹫宫。”月夕看着十五的脸,这张脸,和六年前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默默站在莲绛身边的,长生楼的杀手,十五! 那么恍惚,月夕有一丝错觉,是不是时光倒回到了六年前。 十五匆匆往回走,突见一道红光落在别院梅林中。 她大吃一惊,飞快的追赶而去,“小鬼!将人给我放下!” 梅林中,莲初撅着屁股,正吃力的将莲绛拖走。 听闻吼声,莲初一回头看到十五抱着药箱冲来,赶紧吹响口哨,召唤火凤援救。 可火凤未到,十五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抓着十五莲初的后颈将小东西拧了起来。 “你这小恶魔,怎么阴魂不散!” 莲初在空中用力的踢脚,企图从十五手里挣脱开,“女人,快将我放下来!否则,本君要把你大卸八块!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然后等你把我大卸八块?”十五冷笑一声,用方才剩余的纱布麻利的将莲初缠成了一个粽子。 “我要抽你血,扒你的皮。你看,才两天,你就把我爹爹弄成什么样子了?” 莲初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得委屈的怒骂。 十五将梅树旁边的莲绛扶起来,才发现他周身比以往更加寒冷,而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莲……”十五跪在地上,发抖的将他抱在怀里,“莲,你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这样了。 十五捧着他的脸,一直低声呼唤,可怎样,莲绛就是没有睁开眼睛。 莲绛手臂滑落,白皙的手臂里,旁边的莲初一见他手腕,失声,“血蛊怎么在他身上?” 十五一听,低头看去,果然见他皮肤下有一条类似发丝的血虫。 她一下想起莲降像猫一样卷缩在她腿上,低低问,你真的想救他? 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刀片,十五爬过去,将自己手腕割开,让鲜血一点点的喂入莲绛口中。 鲜血蜿蜒而下,很快染红了他的唇,莲绛睫毛一颤,本能的扣住十五的手腕吸食起来。 他双唇冰凉,十五咬着唇,闭着眼睛抑制着恐惧,她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死,但是,她知道,莲绛不能有事。 伤口突然被摁住,她睁开眼,恰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碧色眸子,可那温柔,却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一份怒意和凌冽。 “为什么要喂血?你是瞧不起本宫,以为本宫会死?人类的血只会侮辱本宫!” 见他声音不似之前那样虚弱,十五讨好的道,“是小的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是你刚昏迷了。” 旁边的莲初忍不住插嘴。 “本宫困得厉害,在这树下睡觉!花间枕衣眠,这是情趣,你个小鬼哪里懂!咦……”莲绛突然凑到被裹成粽子的莲初面前,“你这小鬼,怎么跑这里来了?” 十五忙接口,“大人,这小鬼趁您在花下睡觉时,打算将你抗走!” 莲初哪里知道,十五竟然倒打一耙。 “这小鬼阴魂不散,大人怎么处理?” “爹,我可是你儿子!” 莲初大叫。 “那交给你吧。”莲绛见十五一脸兴奋,便顺了十五,见天色将亮,起身便回了莲池别院。 看到莲降真的消失了,又见十五笑得邪肆,莲初真的急了,大喊,“莲绛,我是你儿子呀,你怎么能将我交给这平胸的女人……” “你刚刚叫他什么?”十五笑容凝住,盯着阿初。 “爹。” “莲什么……” “莲绛!” 十五感到有一丝头晕目眩,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莲初,莲绛…… “莲初,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不谈!”莲初扬起下巴。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从灵鹫台丢下去!” “好,你说!” 临近中午时,一只火凤悄然从莲池别院上空离开,操控火凤的莲初身后放着满满一篮子的糕点。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骨生莲 三十三 第二百六十九章白骨生莲三十三 鬼节,神兽发怒,恶鬼出现圣都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在百姓为灵源衰竭一事惶恐不安时,余家因为看守神兽失职,全族入狱。爱睍莼璩 昔年誓死效忠角丽姬的余家,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众人惋惜叹之。 这个紧要关头,关于余小公子活着一事,灵鹫宫只能严加保密。 月夕离开灵鹫宫两日,阿真带着十五熟悉了灵鹫宫的一切,并告知十五,灵鹫宫每天都有早晚课,大家会一起到明堂讨论最新的病情。 因为担心莲降身体问题,还有要照顾余小公子,十五到第三天才带着药箱前去灵鹫宫轹。 抱着药箱刚出门,就看着莲绛懒洋洋的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凝着十五,“哟,药师大人又要去看余小公子呀?” “打算上了早课就去。余小公子的气色恢复了很多,昨儿还说了几句话……” “谁问他情况了!糨” 莲绛伸手拉住旁边一芽梅枝,一点点的掰断。 十五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魔尊殿下心情不好?” “本宫心情很好。”莲绛给了十五一个后脑。 十五抬头看了看云端的日出,“那小的先离开了!” “喂,你去哪里?” 十五回望着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莲绛穿着药童的衣衫,长发也不似往日那样肆意的散在肩头,而是挽起发尾,十分工整。 这两日来,她不仅要熟悉月夕临行前交代的一切,白日照顾余小公子,夜里还要熟读书籍,莲绛虽就在隔壁房间,她也只有稍作休息时,悄悄立在门口探望他。 “魔尊大人要不要和小的去殿堂?” “好呀。” 莲绛终于放开了无辜的梅树,快步走到十五身边,十五赶紧取来一把伞,撑在莲绛头顶,两人并肩走出院子。 “你说,恋人,都该做些什么?” 路上,莲绛冷不丁的问道。 “嗯?”十五一手抱着药箱,一手替他撑着伞,“约会吧。” “怎样才叫约会?” 这可真是一个为难的问题,十五绞尽脑汁想了想,“就是约定去一个地方。” “那我们怎么不约?”他突然顿住步子,认真的望着她。 出门时,他掩了眸色,双瞳干净却明亮如星,仿似要照进十五心底。 四目相对,她脸绯红,“可是,我们天天见面的。” “约会的前提是不能见面?你们人类能不能不要这么麻烦?!”他夺过她手里的伞,转身就往回走,一脸恼怒。 “咦……大人,你要去哪里?” “明天见!” “明天见?” 十五愣在原地,不知道莲绛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临时还又抱怨人类麻烦。 难伺候的次品魔尊! 腹诽间,突见莲绛撑着伞,一脸冰霜,步履急促的走了回来。 十五吓得赶紧拿后退一步,难道他听到自己的回骂了? 哪知,莲绛盯着十五,脸色憋得通红,“人类,你还没说,明天哪里见?” 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莲绛是在说约会的事儿,可见莲绛的样子,她噗嗤一声,抱着药箱大笑了起来。 “药师大人,药师大人……” 石阶下方,阿真满头大汗的跑来。 “阿真?” “亲王心悸又犯了。” 十五笑容戛然而止,可很快,她反应过来,“亲王心悸犯了,你干嘛这么急?” “我是替你急啊!公主殿下的人连夜赶来,现在要带你入宫替亲王治病。” “公主?” 十五蹙眉,“公主殿下不是离宫了?” “公主殿下奉女王之命昨儿就回宫了照顾亲王,可宫仪说那亲王吐血两日,别说药引,就是茶水都不进一滴。” 十五腾出一只手,摁住眉心。 这个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一牵扯到亲王,十五就知道没有好事。 “灵鹫宫这么多上品药师,我不过是初级,那公主为何要点我?” 阿真叹了一口气,“先前替亲王治病的药师,已被打成重伤关入水牢里。而且……你在野郡替亲王查勘过病情,公主殿下就钦点了你。现在一队银骑还在灵鹫宫门口。” “我知道了。”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这亲王‘病’得真是时候,偏生在月夕离宫时‘吐血’,还是让角珠接自己。 难道说,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柄桃花伞遮在头顶,方才还在赌气的莲绛上前,结果十五手里的药箱,“药师大人,这不是要入宫?” “你要和我去?”十五惊讶的看着莲绛。 “我是药师大人的药童,大人去哪里,我自然去哪儿。”他扬唇,眉目温柔。 十五亦是一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灵鹫宫与皇宫并驾云颠之上,可遥遥相望,可这两处让北冥百姓最敬畏的建筑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灵鹫宫,神秘却又仙气飘渺,是云雾里的天宫。 皇宫,严肃压抑,似链接天地间的墓地。 不过刚进宫,就远远的看到角珠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 原是那角丽姬听说亲王吐血几日,也赶着赶回来,角珠带人去皇宫下方迎接女王归来。 “真的祸水啊。” 十五站在紫藤宫门口,忍不住吐槽。 要知道,那亲王根本没有心悸好吗! “还不速度进去,若亲王有个什么差池,女王陛下一定绕不了你。”来接十五的侍卫不耐烦的催促。 十五瞪了他一眼,跨步进入紫藤宫的大门,只见满园紫色,一排排的紫藤花娇艳盛开,从花架上垂落下来,随风而舞,美得让人惊叹。 “唔!” 可刚跨进去一步一股强大压迫感,扑压而来,十五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要分离开来,直直往后倒。 幸而莲绛在身侧,一把将她扶住。 可如此,十五仍觉头晕目眩,胸口像是被人灌了铅,恨不得吐出几口血来。 可她越要呼吸,反觉得,肺部被挤压,快要窒息。 “是魂灯。” 旁边的莲绛突然开口,拉住十五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那魂灯,应该是想要吸取你魂魄。” 十五脸色苍白,感到鼻子里有鲜血溢出。 难怪她有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可为何,其他人好似没有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并非九州之人? 莲绛已低头捧起她的脸,将她血迹擦掉,安慰道,“放心,在野郡,我已将你魂魄封印了起来,那魂灯奈何不了你。” “啊?”十五惊讶的望着莲绛。 她突然想起,才靠近城门时,她也这种感觉,甚至也流了鼻血,可后面很快就好了。 “亲王大人,亲王大人饶命啊。”朗园的尽头,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十五循声看去,见身穿灵鹫宫衣衫的药师被一群人拖到院子里,然后摁在长凳上,粗绳捆绑。 而旁边,竟然还有几个同样被捆绑住的药师和随行的药童。 “你们做什么?”十五上前,厉声制止。 执行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目光扫过十五的衣衫,“你也是灵鹫宫药师?公主殿下临行前吩咐,在女王大人回来之前,你们若不能让亲王服下药,统统将你们杖毙!” 十五看着被捆绑的同僚,目光一沉,厉声,“药呢!” 妈-的,那角珠根本不是寻她来治病的! 分明是要她来送死的! “药在亲王寝殿,还不快去!女王就要回来了,若亲王不喝,那你和药童……” 没等那婆子说完,十五拉着莲绛在一旁宫仪的指引下,朝亲王的奢华的寝殿奔去。 --------- 第二百七十章 白骨生莲 三十四 第二百七十章白骨生莲三十四 莲绛说亲王紫藤宫藏着魂灯,虽然自己三魂七魄被封印住,可魂灯对自己的掠夺感,却丝毫没有消散。爱睍莼璩 十五强忍着那种不适来到寝殿时,却发现,门口竟无人看守,哪怕一个侍女都看不到。 空气里,除了淡淡的紫藤花味道,还有一股颓靡之息。 “西域曼陀罗。” 莲绛轻声轹。 十五蹙眉,掀开帘子和莲绛走了进去。 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桃木桌子,上面放着一碗药,想必,这就是公主吩咐要亲王喝下去的药。 端起来一闻,的确是治疗心悸的名贵药糌。 只是药微凉,应该放在此处好一会儿,十五与抱着药箱的莲绛对视一眼,端着药,欲掀开帘子走进去,却突然听到一串细腻媚骨的娇笑声。 夏风凉爽,拂过朗园里的紫藤花,带着怡人的香气穿过窗台,撩得层层垂落的珍珠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万千珍珠的声音,却不及那声声低吟,十五挽着帘子的手一顿,正欲回望莲绛是否要退下去,而前方纱幔却恰被风扶起,恰露出里面一番旖旎光景。 亲王仅着了一件浅紫色衣衫,托腮姿态慵懒的靠在床榻上,长发在侧,面容皎皎如月,紫眸目光清洌的看着身前的仅着一件纱衣的少女。 少女面容姣好,眼神迷离,双颊酡红,她一手捧着自己的脸,一手勾着纱衣好似陷入幻境中,不时的抚摸着自己,不时的发出娇喘笑声。 床榻前方,放着一顶小香炉,炉子一枚紫色的香,快要燃尽,云烟缭绕,让这场景,更添一番香艳。 可诡异的是,少女无论怎样扭动身体,却并没有靠近亲王,而亲王绝色的脸上,亦没有丝毫笑容,抿着的唇角,反而勾起一丝冷酷和若有若无的嘲笑。 少女蜷缩着身体,发出一身高亢的呻吟,旋即昏迷过去。 前方那香亦跟着熄灭。 那一声呻吟,有些刺耳,十五恍然惊醒,手里的药惊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破碎声。 床榻上的亲王掀起眉眼淡淡看来,却在看清十五面容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惊骇连带脸都露出一丝灰白。 “你怎么在这里!?!” 他厉声,声音,却莫名有一丝颤抖和慌乱。 “我……”十五目光扫过幽幽转醒的少女,“抱歉我……” “女王陛下驾到!” 正在十五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那尖锐而高亢的声音,亲王面色更加惨白,盯着十五,“滚出紫藤宫!” 一旁的莲绛淡淡扫过了一眼亲王,拉住十五,欲退出去,见两个人飞快走了进来。 莲绛只得拉着十五退到角落处的屏风处,尽量不引人注意。 后面一个是不久前十五才看到是角珠,而前面一个女子穿着金色的绣牡丹衣衫,面容比角珠更加艳丽几分,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皮肤雪白。 此人发髻高竖,身上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丰胸,走路速度极快,周身都透着雷厉风行的气质。 十五立在旁边,已经猜到来人正是久闻大名的角丽姬女王。 九州历史上,第一个统治九州的女人。 她进来时,双眉紧锁,紧紧盯着帘子后面,快步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 十五被莲绛紧紧拉住,心却莫名紧张悬了起来,目光亦悄然透过屏风看向床榻后面的亲王。 却发现亲王听到角丽姬进来,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反而姿态悠闲的靠在枕头上,合眼睡去。 帘子掀开,角丽姬面色苍白的立在方才十五站着的地方,榻上少女亦转醒,闻声回头,一看角丽姬,当即发出一声尖叫,从亲王的榻上滚下来,全身发抖的跪在地上。 随后跟进来的角珠,看到这一幕,声音颤抖,“巧儿,你……” 地上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听闻亲王病重,随角珠一起来探望的能巧儿…… “我……我……” 能巧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心慕亲王,得知其重病央求角珠带她来照看亲王,可方才宫仪通报说女王陛下回宫,角珠出去迎接,自己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单独陪在亲王身侧,可哪知,不知不觉,就控制不住的发生了男女之事。 角丽姬看了一眼跟着睁开眼的亲王,对方神色如以往一样慵懒,透着一丝撩人的妩媚,听到能巧儿的哭声,反而厌烦的皱起眉头,再一次闭上眼睛。 那如鬼斧神工的精致脸,苍白无力,好似稍微一用力,就会烟消云散。 角丽姬指甲掐在手心,目光冷冷盯着地上少女。 “女王陛下……饶命。” “亲王生辰你送的荷包,哀家只当你年少不懂事,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毫无廉耻之事,勾-引亲王。” 角丽姬生性风流,但是占有欲却是出奇的强,她红唇含笑,可眼底早就露出了杀意。 角珠是她亲女儿,当然懂得母亲对亲王的喜爱,更懂得,她这个笑容下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角丽姬决定的事情,无人敢忤逆。 可巧儿是角珠一同长大的朋友,更重要的是,能巧儿是角丽姬亲封的郡主,还是如今十大家族里实力拍第二的能家嫡女。 为此,她不能让角丽姬在气头上,一怒之下将能巧儿杀了。 “能家出了你这样的女子,简直耻辱。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在角落的十五不由蹙眉,放在站着还好端端的角珠,突然踩到十五之前摔烂的药碗,一下栽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 随身的宫仪赶紧上前,将角珠扶起来,那角珠抬起双手,竟然是被瓷片划得鲜血淋漓,其中左手更是骨肉翻出,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角丽姬顿时蹙眉。 “好像是有人将亲王的药碗摔了。”角珠哀声道,目光四寻,看到十五时,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当即推开宫仪,指着十五,“又是你这贱婢,让你伺候亲王,你竟然将亲王的汤药洒了!” 说吧,就要冲过去抓十五。 角丽姬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转身看向十五,而一直安静的亲王突然发出一声暴喝,“都给我闭嘴,要吵的滚出去。咳咳咳……” 亲王捂住胸口,突的吐出一大口血。 角丽姬一见,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可亲王却将她一把推开,顺势将旁边的茶盅推翻在地上,自己趴在床榻上,殷红的血沫从他嘴角滴落,染红了蚕丝床单。 正欲将仇恨转嫁到十五身上的角珠,见亲王再次吐血,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片刻空白,呆呆的立在远处。 “亲王……”角丽姬担忧的看着亲王,“你不要动怒。” “让他们都……滚出去。” 亲王趴在床榻上,全身都在发抖。 “都下去。” 角珠忙上前,将能巧儿扶起来出去。 十五自然不敢怠慢,方才她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赶紧,拉着莲绛就后退。 哪知,角珠走到她身前,突然回身道,“母后,这将亲王药洒了的药师怎么办?” 角丽姬头也没有回,“杀!” 十五一惊,而榻上的亲王亦突然抬起头,森森盯着角珠。 角珠未曾见过亲王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吓得不由一哆嗦。 “这杀了……若月夕来要人,我紫藤宫交不出可如何是好。” “灵鹫宫有几千药师,杀一两个不知趣的,月夕不会追究。再说了……”角丽姬冷笑一声,“月夕大人自二十多年前开始,就不会踏足这皇宫了。” “可这药师,是月夕大亲收的嫡传弟子。”亲王目光亦跟着一笑。 到是旁边的十五愣住,她何时成为了月夕的嫡传弟子,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角丽姬笑容凝住,神色有些恍然,“既如此……那就让她先下去。等等……” 她突然回头,隔着帘子看向门口的十五,“月夕多年来从不收弟子,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唯一的嫡传弟子,到底什么摸样?” =========女巫的猫======== ps:今天29号,票票要过期了,这三天票票是1变2 貌似鲜花要变成3333了呀,加油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白骨生莲 三十五 第二百七十一章白骨生莲三十五 “陛下。爱睍莼璩”亲王森冷的声音传来,他紫眸隔着帘子看着门口的十五,“难道就因为,她是月夕的弟子,就要饶了她?” “亲王作何想?”角丽姬惊讶的看着亲王。 她素来知道亲王对月夕颇有微词。 若那药师是普通药师也罢,可却是月夕弟子。 亲王并未看角丽姬,捂住胸口从床榻上下来,慢慢的穿过帘子,走到十五身前轹。 那紫色的双瞳盯着十五,倒影出十五那因为魂灯而十分苍白的脸来。 薄唇勾起一丝冷笑,亲王抄起一旁那盛了话梅的碟子,突朝十五额头上砸过去。 他动作来得迅猛,根本不给十五任何躲避的机会翥。 风声迎面而来,十五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只得闭上眼睛,可耳边传来那碟子破碎之声时,十五感到有人一下抱住了自己。 冰凉的体温,却是她熟悉的心跳。 十五抬起头,正迎上莲绛静若湖水的双眸。 他见她抬头来,眉眼弯弯,露出一丝暖笑,立时扯得额头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顺着他漂亮的眉眼滚落,滴在她苍白的脸上。 十五呆呆的看着他满目鲜血,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保护大人安危,是灵鹫宫药童的责任。”他眸子里扬起一丝暖阳,轻声安慰道她。 在亲王碟子砸过来的瞬间,一旁的莲绛将十五拉在了怀里,那碟子亦顺势砸在了他的眉眼处。 听到动静,坐在里面的角丽姬也走了出来,却是看到两个被血人立在门口,看不清面容。 血滑过脸颊,流进唇里,是腥咸的味道,和泪水一样,还有点苦涩。 十五抬手,心疼捂住莲绛的眉心,听得角丽姬道,“亲王绕了你一命,还不跪恩。” 闻此声,十五突然回头,扫了一眼角丽姬。 不过一眼,可那宛如恒古之水的黑瞳里却迸射出冷厉的光芒,似无数刀锋寒芒汇集的刹那,让角丽姬一怔,只觉得,这眼神曾在哪里见过。 等她再要看去,亲王踉跄,身形难以站稳的扶住旁边的桌子,挡住角丽姬的视线,“月夕大人的嫡传弟子,我还受不起这一跪,不过告诉月夕,有些东西,拿了就要归还。” 十五迎着他的目光,杀气凝聚的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声音阴沉,“亲王说的话,小的记住了!这世界本就是,有借有还!” 说完,她目光将又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拉着莲绛走出去。 紫藤花在空中飞舞,落在十五脸上,十五目视前方,血染的脸上却裹着一层冰霜。 她的莲绛,那日划开自己的手让她吸血,她都舍不得。 如今却被人砸成这样。 这一笔账,她迟早要还回来。 侧院惨叫声声传来,棍杖噼里啪啦的落下,隔着一道院墙,十五都听到了灵鹫宫药师和童子皮开肉裂的声音,另外一只手,亦紧握成拳头。 阳光穿过紫藤花,她不由眯眼,盯着苍穹,眼中起了一道杀意。 月夕说的没错,圣都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今天她要向人下跪,向人认错,被人任人窄割,因为,她弱。 感受到十五周身迸射出的那股凌厉气息,站在花影下的莲绛低声询问, “十五,你怎么了?” 十五回头,目光冷静的看着莲绛,认真道,“我要变强。” 她双瞳一如初见般漆黑如墨,可眉眼处,却没有那些日子的害怕,惊惧还有迷茫,而是一种,他未曾见过的坚决和冷静。 “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保护你,还有自己。” 莲绛一怔,他本想安慰她,他是魔尊,才不会感到人类的痛。 可见她如此坚定,他扬眉,眸子里露出了 一丝宠溺和欣赏。 ‘月夕大人到……” 紫藤宫外,宫奴的声音传递而来。 ======= 亲王无力的靠在桌子上,带血的残片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他垂眸,唇边的笑有一丝苦涩。 有借有还…… 方才十五的眼神,他如何不懂,那句话,是送还给他的。 当日,在野郡任由怎样欺辱她,她总是缄默不语,暗自承受,而如今…… 亲王突然抬起眼,冲到门口。 方才一心在十五身上,他竟忘记了她旁边那个认识谁。 扶住门框,恰看到那人长发黑衣的立在十五旁边,头顶紫藤花开,倒影在他黑色的衣衫上,犹如昔年亲王见过的金色地涌金番莲。 这情景,竟如此熟悉。 紫瞳微眯,一丝掠杀从他眼底一闪而逝。 恰宫奴的通报声传来。 角丽姬听到月夕的名字,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三十年来,月夕从不踏入皇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角珠看着自己的母亲神色有些发愣,先前一步,冲出了大殿,果然看到 一道黑影犹如飘渺的烟尘,飘然而来。 “母亲大人。”她回头看向里面的角丽姬,“的确是月夕大人。” 角丽姬眸光微闪,走向屏风处的镜子,抬手将方才微乱的发整理一番,“角珠,你在此照看亲王。” “本王何时需要人照料了?” 依在门框上的亲王突然抬头,一张脸灼灼生辉,艳丽的好似七月盛开的蔷薇,没有丝毫病态之意。 “月夕大人第一次来我紫藤宫,作为此宫的主人,本王是不是要好生招待一番?”他朝角丽姬嫣然一笑,转而眸子又扫过角珠,可眸色却是一沉,最后落在了早吓得魂飞魄散的能巧儿身上,“郡主,你站在那儿冷不冷?” 经他这一提醒,角丽姬整理头发的动作立时一顿。 方才发生一系列事情,倒险些将她给忘记了。 “此女有辱能家门风,将其拖下去。” 角珠脸色苍白,即使她想要救能巧儿,却终也有心无力。 好在此处月夕来,角丽姬虽然将她关押,也足够时间派人去通知能家来求情。 === 一身黑衣的月夕,手握龙骨拐杖,面色冷静的走进来,最后停在了十五身前。 看着十五满脸是血,却是无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闻十五到了皇宫,他赶紧追来。 因为十五的面容和六年前一模一样!当年越城一战,角丽姬就被十五打得一蹶不振,怀恨在心,一旦发现,角丽姬的性格根本不管她到底是否真的十五,必然痛下杀手。 “这不是月夕大人?” 看着紫藤花下那熟悉的身影,角丽姬红唇含笑与亲王并肩走去。 对方闻声才抬起头来,那比海更加深蓝的双瞳,却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前尘情深捻转为尘,再见时,烟波彼岸,却是波澜不惊! 和三十年前一样,北冥灵鹫宫最享声誉的男子月夕,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精美如玉,匆匆岁月三十载,却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看着对方神色坦然沉着的站在前方,角丽姬不禁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当年因为丢失了凝血珠,她的脸,经不起岁月蹉跎,短短三年,却是老了许多,甚至,在深睡时,都能感受到那些周围攀爬在眼角。 角丽姬站在石阶上方,看着月夕。 两人距离,不过十步,可是,这中间,却有三十年。 三十年来,自她和那个女人同时嫁入宫中那日,月夕就未曾再踏入过皇宫。 而这个皇宫,象征着无尚权力的皇宫,却像囚笼一样将她自己圈禁了怔怔三十年。 月夕未答话,周围气氛顿时压抑得要让人窒息。 角珠站在角丽姬后面,她早看不惯月夕,见月夕如此傲慢,不由开口责问, “月夕大人,您三十年没入宫,难道就忘记了君臣叩拜之礼的规矩!?” 月夕目光看向角珠,“灵鹫宫侍千年来只祀奉神灵,只跪天地和北冥皇室。这个规矩,月夕,三十年来,日日谨记在心!” ----------女巫的猫---------- ps:关于不嫁,书号拿到了,如果没有问题,下周当当会有链接哦。 不嫁的正式书名是《三生三世彼岸花》 封面重新设计了,非常美,到时候,透露给大家呀 第二百七十二章 白骨生莲 三十六 第二百七十二章白骨生莲三十六 “你……” 角珠大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月夕此言,竟然不承认她是皇族。爱睍莼璩 她向来知道月夕在整个北冥声望最高,且三十年来从不承认角丽姬的王朝,却没想到,竟嚣张如此。 “母亲……”角珠望向角丽姬,哪知,角丽姬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还有了一丝笑意。 “月夕,我不是皇族,那你说着天下谁是皇族?”角丽姬如一个胜利者,含笑盯着月夕,然后慢慢的走近,声音陡然拔高,“你想要奉祀的皇族,早就被我灭亡了!是我,亲手灭亡的!轹” 她双眼通红,保养精致的脸上因情绪激动,显得有些扭曲,她手指四周,“三十年了……你看到了,整整三十年,你所期待的皇室,可曾回归了?” 月夕抿唇不说话,那深蓝色的双眸淡淡落在远处,神色平静。 角丽姬再次逼近他,双目似刃,“尉迟皇族,早就灭亡,永远不会回来!綦” 月夕这才抬眼,迎着她疯狂的目光,优雅一笑,“已经回来了。” 角丽姬惊讶的盯着月夕,杏眼里掠过一丝惊骇,许久,她颤声,“三十年了,你真不放弃?” “天道王者。” 角丽姬突然拂袖,眼里的惊骇变成阴鸷,“好!既然如此,那哀家让你彻底放弃!来人,将那几个无能的药师,全部斩首!” 月夕目光一沉,盯着角丽姬。 角丽姬厉声,“你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的灵鹫宫?早在三十年前,哀家就想一把火将整个灵鹫宫烧成灰烬。三十年前哀家没做的事情,现在同样做!” 她张开双臂,望着苍穹,“这天下,这皇位,将永远姓角!永远不可能再姓尉迟!” 说完,她一拂袖,转身往紫藤宫寝殿而去。 站在远处的角珠满意的勾起唇,灵鹫宫这颗刺,母亲大人终于肯舍得拔掉了。 “行刑!” 隔壁院子传来了阉人尖锐的声音,旋即沉闷的落地声传来。 月夕握着龙骨拐杖,目光哀戚。 十五站在莲绛身边,盯着那墙,抿唇不语。 隔着墙,看不到同僚们头颅被斩落的惨景,可十五却能听到那鲜血声音,好似,那遍地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一般。 而角丽姬,眉目含笑的立在高处,世间在她眼前不过蝼蚁尘埃。 这便是权力。 举手抬足间,就是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生死。 一道目光至始至终都锁着自己,十五抬头,隔着那紫藤花,对上了亲王冷厉阴鸷的双眼。 “陛下,陛下!” 紫藤宫外,传来一声惊慌的高喊,一个穿着绣满月长袍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看到那人衣衫,十五认得是角丽姬后山的监管,专门替角丽姬看管神兽。 那是北冥的神兽,一条拥有着八个头颅的巨蟒,被人称为八歧大蛇。 监管司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发抖,“陛下,神兽醒了!” 他这一说,十五和众人这才发现,他后背竟是鲜血,看样子,后山定然发生了血案。 那监管司口中的醒了,自然指的是同余家神兽一样,应该是出现了虚弱状态。 出现虚弱的神兽会表现出狂躁不安,最后暴毙而亡。 它的死亡,就意味着灵源的虚弱,北冥本国的结界,就会破灭,被外来妖魔入侵。 院中人皆变色。 “可有什么办法?” 角丽姬到底历经风雨波澜,面色沉静。 “臣……”监管司脸上发白。 十五了然,若他有办法,此时就不会跪在这儿求助角丽姬了。 “陛下。”旁边的亲王突然幽幽开口,“神兽苏,,那必然是有血光之灾。以血祭血,不就能平复神兽的愤怒了。再者,若我没记错,岂州五百年前就发生神兽苏醒,当时的王雷霆处理,随后,岂州成为了九州仅次北冥的大国,直到臣服北冥。” 角丽姬蹙眉,“岂州的王用了什么血祭?” 亲王打开手中折扇,眉眼流转,一字一句道,“当年的王,献祭了自己最小的公主。” “母亲……” 身后的角珠颤声,面如死灰的望着角丽姬。 这北冥,如今唯一的公主,就是角珠!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角丽姬曾为了攻占大洲,不惜毁灭自己两个亲生儿子。 其中经由,角珠比谁都清楚。 角丽姬亦是一脸怒色,“亲王!可有其他方式?” 看到角珠吓得全身发抖,亲王摇了摇扇子,含笑道,“陛下自然不必献祭公主,亦可用他人替代。不过神兽乃上古之物,一般凡人的虚弱反而会玷污神兽,只得选身份高贵,且未及笄的少女才行。不但如此,还要选,生在子时,阴气极重的女子……当年的岂洲王才逼不得已选择了自己的女儿。” “这条件如此苛刻,如何短时间能选出来?如今十大家族中,未及笄的少女,只有……” “母亲。”地上的角珠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挣扎,“郡主下月才及笄,若女儿没有记错,她恰是是子时出生。” 北冥如今就一个公主,一个郡主。 公主是角珠本人,郡主,则是方才被拖下去的能巧儿。 十五不由眯眼。这角家的子女果然冷血,方才角珠还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拖十五下水的救能巧儿,可现在,为了自救,却将能巧儿拽出来做挡箭牌。 今天,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角丽姬眼底勾起殷红的唇,没有丝毫犹豫,“将她送过去。” “陛下,您若这样将郡主带去,那能将军来要人怎么办?”亲王折扇掩唇,可他声音,却异常清晰,在场之人,都听得真切。 “哼!”角丽姬扬起下颚,眉色凌厉,“来人,传哀家旨意,郡主能巧儿聪慧贤德,将以身侍奉神兽,赐名贤德公主,赏能家黄金千两,绫罗百丈。” 说完角丽姬领着众人离开,直径从月夕身边离开。 并行的亲王却步子微微一顿,“月夕大人,隔壁的尸体都凉了,记得收拾好,本王有洁癖。” 月夕依然不语,亲王未得到答复,目光扫过十五落在莲绛身上,瞳孔渐深,十五赶紧上前,挡在了莲绛身前。 “呵……” 亲王手中折扇一晃,信步离去。 月夕暗自摇头,“将能家唯一的嫡女血祭,却要全族感恩戴德。这……还真是报应!” “那些药师……”十五神色有些难过。 “对付灵鹫宫是迟早的事情。” 月夕提醒十五。 方才角丽姬那番话,十五又何曾没有问答弑杀味道。 当日,能巧儿被血祭的事情就在整个帝都传开,据说那能老将军闻讯孙女在宫中‘出事’匆匆赶往宫中,却在途中收到了孙女血祭神兽的圣旨,能老将军三十年前就跟随角丽姬,见圣旨,竟当场拒接,直径朝后山奔去,却连最后的尸骨都没有看到。 此事一出,整个九州轰动。 三年前角丽姬在为统治九州,能家将军儿子领兵攻占岂洲时,遭到了最惨烈的反击,重身而亡,随后角丽姬亲征,才拿下了岂州。 为此,角丽姬将能老将军之子封为永世大将军,能家世代为贵族,想尽一切荣华,并封能巧儿为郡主,享有公主荣誉。 誓死效忠角丽姬三十年,立下赫赫战功的能家,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无不感叹嘘唏。 可嘘唏声中,能家得到的却几乎都是怒骂和谴责,甚至不惜有人在其府邸前高喊罪有应得。 因为,三十年,同样作为护国将军的能家,背弃了效忠‘尉迟皇室’的誓言,领兵造-反,将女王角丽姬推上了皇权顶端。 十五一边替莲绛包扎伤口,一边听他口中道出的这些故事,终于明白了,月夕那样温和慈善的人为何说出一句,‘罪有应得。’ 唯一可惜的是,那自始自终都被亲王利用,最后死于非命的无知少女。 想起亲王最后那一眼,十五莫名觉得心寒,因为,那一眼,她看到一股猎杀的气息。 而十五没有想到的是,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第二百七十三章 白骨生莲 三十七 八月,圣都酷暑,竟然是连续三月没有下雨,日头当空,烈日像火球一样覆盖在九州大地之上。爱睍莼璩 灵鹫宫处于九州山峦最高处,与天齐,亦能感到那种炎热酷暑,更别说九州大地的百姓,西南更是连日传来大地龟裂,百姓干旱死的噩耗。 尚书部关于拨款救灾的奏折还没有送上去,女王却传来一道圣域,各处增收两层赋税! 百姓苦等的赈灾物资不但没有到,反而,得到的竟然增加赋税,同时,一座比皇宫更巍峨的建筑开建,此宫取名为,紫琉宫。 上百文武百官跪在长生殿,只求女王陛下收回成命,放弃紫琉宫轹。 紫藤宫。 角丽姬身着艳丽的金色纱衣,姿态妙曼的托腮躺在小榻上,她拌合着眼,旁边一个伸着绿衣的女子正跪在榻前,替她描摹指甲。 旁边的亲王,倾身,将身前香炉里的香拨了拨,顿时,紫色的烟萦绕了整个大殿,香气诡异赧。 角丽姬不禁扬起红唇,沉溺的深吸一口气。 “那群老东西还跪在那儿,说要将修建紫流宫的银两拨去救灾。”亲王一边说,一边将盛曼冰块的鼎放在床榻前,“看他们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怕是担心,无法拨款,他们钱包满不了。” 角丽姬掀开眸光迷离的眼眸,地上的绿意忙取来镜子,放在她面前。 铜镜里的女子,面容绝世,肤色如凝,不见一丝细纹,如双十年华的女子,微酡红的脸,更有一份少女才有的羞涩,连着眉目都多了几分风情。 比先前自己的容颜,还娇艳了几分。 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女子,角丽姬不由欣然的捧着自己的脸,神色无比满足,“那就由他们跪着。” 看着她沉醉的样子,一旁的亲王冷笑勾起冷酷的唇,掀开帘子出了寝殿。 一旁的绿意看了看香炉里的曼陀罗香,亦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角丽姬,跟了出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亲王对旁边的宫仪吩咐,“女王陛下中了热署,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打扰。” 绿意一怔,望着紫藤花下那美若仙嫡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又回头看了看帘子后面,沉醉于自己容貌的角丽姬,终于明白:亲王,这是真的要动手了! 挥动着手里的折扇,亲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款步来到了长生殿的门前。 白玉广场上,上百官员依然跪在此处,在烈日下,整整一个时辰,其中,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一旁的侍从赶紧上前将其带起去,却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止住。 “陛下说了,既然跪,那就跪出一个诚心来!那些晕过去的,用冷水泼,否则,他们永远‘醒’不了!” 亲王折扇遮面,冷视众人,下方一片哀嚎怒骂。 妖孽,祸水等辱骂之词不断。 亲王好似早听惯了这些辱骂,扬眉妖孽一笑,直接下了石阶从那成跪着的大臣中间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其中有几个大臣忍受不了羞辱,冲上来就要抓扯着亲王衣服,怒吼, “你这卑鄙下贱的东西,我们要见女王陛下!” 侍卫欲将其中一个拖下去,亲王眼神示意侍卫退下去,折扇抵着那人脖子,压着声音道,“你真想见陛下?” “你这个妖物!” 那人狰狞着双眼怒骂! “那可惜了……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亲王妩媚一笑,抵着那人脖子的折扇轻轻一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 那官员脖子一歪,倒在低声,气数已尽。 周围一片抽气声,又听到亲王幽幽道,“将这具尸体拖到后山喂藏獒!这些天,神兽依然在发怒,若谁再敢打扰陛下休息,就丢入后山献祭神兽。活的!”说完,紫瞳冷嘲的扫过众人,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大步流星的离开。 绿意抬步踩过那个尸体,默默的跟在亲王后面,刚离开长生宫,就看到公主角珠飞奔而至。 绿意一 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女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也默然站在一边,留得亲王和公主独处。 “亲王。”角珠咬了咬唇,有些忐忑的立在亲王身前,“我母亲呢!” 亲王并未看她,只是抬头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冷漠,“休息,谁也不能打扰!”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流河一带,那些难-民-暴-乱,若再不想办法,事情怕是要闹大。” “乱得好,乱了就将他们抓来,作为修建紫琉宫的苦力。” “你……” 角珠一阵哆嗦,眼前张扬妖媚的男子,眉眼处,透出她未曾见过的狠戾和冷酷无情,连带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厌恶。 “你最近变了!”角珠突然厉声大喊,那酷似角丽姬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盯着亲王,“那日,你分明是要我死!” 亲王侧首,紫色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角珠,“原来,你不傻!” 角珠浑身哆嗦,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三年前,第一次遇到亲王,他含笑立在阳光下,由如一株蔓藤花,明媚而温和。 可现在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她!”角珠喘着气厉声尖叫,“是那个下贱的药师!以前惹过你的人,从来都活不到第二天,但是你却一次次的放过那药师!你明明恨月夕恨得要死,凡是和月夕扯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可你却在母亲面前,救下她,为什么?她不过是一家下贱的……唔” 没等角珠花说完,亲王突然倾身而来,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捏着她下巴,将她往地下一压。 角珠两眼翻白,亲王力道大得惊人,她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在地上,恰磕在石阶边缘。 “咔嚓!” 膝盖骨裂,角珠疼得两眼翻白,几乎要晕过去。 那潋滟的紫眸阴鸷的盯着角珠,似带毒的利刃,亲王压着声音,“下贱?比起来,你们才是真正应该跪在她脚下的人!你竟然,想要她向你下跪!” 角珠浑身冰凉,脑子一片空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头顶那冷酷的脸,竟有片刻的错觉,她一定认错了人。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角珠眼前发黑,长大以来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近。 “上次,是你带她来皇宫的?”悠的,亲王声音再次响起。 角珠吃力的睁开眼,点点头,惊恐的看着亲王,“你心悸发作,我才找她来的!” 话一落,亲王阴鸷的双瞳顿充满了血丝,“是你故意让她看到那一幕的?” 能巧儿几近赤-裸的在他身侧,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皇宫。 本就厌恶自己的她,看到那一幕,怕是更嫌弃自己肮脏而低贱了吧。 想到这里,亲王神色有些凄然,可手上却更加用力。 远处屏退了宫女的绿意只远远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再细看时,发现角珠脸色发紫,双眼翻白,吓得赶紧冲过来,跪在地上,用力将亲王的手掰开,“亲王!公主殿下要死了……” 亲王这才放了角珠,却依然将她一把推倒地上。 角珠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缓个气来,抬头看向亲王,发现他面如修罗无情,根本没有看她一眼错身而过。 望着他消失在尽头的背影,角珠厉声大哭,几乎喘不过气来。 “公主殿下,你方才说的人是谁?” 那日能巧儿出事,绿意并不在宫中,所以有些细节并不知亲。 只听闻,那日,灵鹫宫药师全部被处斩!唯有月夕来得及时,救下了一个弟子。 听人再提起十五,角珠猛的止住了哭泣,红肿双眼涌起恨意,“绿意,你没有发现,亲王从野郡回来之后就变了吗?他现在竟为了一个下贱的药师,要杀本公主!!” 绿意一怔,月夕从不收弟子,并且三十年来都不踏入皇宫,这次,却破例而来。 “是月夕那亲传弟子吗?必是哪家贵族的子弟 吧?” 能成为月夕亲传弟子,这可是无尚荣耀,无数世家子弟,因此甘愿败在灵鹫宫门下。 “什么狗屁贵族!不过是一个下贱的难民!”角珠咬牙切齿,眼神一亮,“不对,难道是卫家有关?” “小的不明公主的意思!” “那小贱人姓卫,名十五!”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白骨生莲 三十八 绿意神色惨然的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方才亲王离开的方向。爱睍莼璩 关于角珠所说亲王自野郡回来性格大变,一直伺候他多年的绿意,怎么会没有发现。 她亲手调教出来,随亲王出行的侍女竟突被斩手,最后弃之宫外。 她闻之,大为震惊,因为亲王在九州被人传残忍无情,可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绿意更清楚。 只是,因为太过了解,也清楚,不能多问,只能缄默不语,暗自揣测轹。 却是不想,竟然出现这么大的世故。 “不……”绿意深吸一口气,强使自己保持了冷静。 三年前,莲绛遁入魔道,消失不见纛。 而十五,亦跟随而去,烟消云散,没有轮回。 所以,即便卫十五有相同的名字,那也只是巧合。懂得巫蛊之术的她,比任何都明白,魅若灰飞烟灭,无来生无来世。 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放弃两世来生,历练成为了魅,留在沐色身边。 但她若再‘死’,就会烟消云散。 “贱人!”耳边传来角珠尖锐的声音,绿意低头,这才注意到角珠膝盖全是鲜血,不由再次惊住。 “公共殿下您膝盖?” 角珠双眼血红,她身为战鬼世家,这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方才一跪,却是莫大屈辱受尽委屈,“他说,我才是真正该向那人下跪的人。” 绿意眉心直跳! 方才角珠的嘶喊她听到真切,却没想到,亲王竟说了这句话。 看来,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公主殿下,您不要怪亲王,您也知道,他以前并非这样,定然是被什么所蒙蔽。” 角逐浑身发抖,神色有几分悲凉,“他对我向来极好,也不知道现在发了什么疯。但不管怎样,那贱人必须死!” 绿意沉声,“若我没有记错,据说那药师现在也颇得声望,还根治了那瘟疫。” “呸!” 角珠唾了一口,“什么根治,那不够是胡言乱语,那次若非亲王护着她,早在野郡,本公主就要了她的贱命!” “只是,如今有月夕大人护着,再加之,灵鹫宫和皇宫如此近,公主怕暂时不要动那药师。” 角珠冷眼看着绿意,“你真以为有人护着她,本公主就动不了手!只要她出敢出灵鹫宫,杀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只是……” 只是,怎么让她出灵鹫宫。 绿意见角珠愁着眉眼,俯身低语,角珠当即展颜,“你这倒是提醒了我。” ------------女巫的猫----------- 十五一边低头磨制药粉,一边打喷嚏,“今天怎么老是有人唠叨我呀。哎……魔尊大人,那花是用来指含香丸的,不是用来给你扯来玩的。” 旁边的莲绛,头上还带着纱布,听十五这么一说,抬起碧色的眸子幽幽的望着他。 十五最怕他那样认真的眼神,干净得像一面镜子。 她起身,将莲绛头上的纱布摘下来,那漂亮的额头,伤口竟然还没有愈合。 “你果然是次品吧!”十五有些懊恼,“这伤口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不见好转?我那次的伤口,怎么你一摁就好了?” 虽是这么抱怨,十五替他上药的动作却是十分小心,生怕弄伤了他。 莲绛眼底有一丝狡黠! 自宫中回来,十五几乎片刻不离他身边,他只要一喊疼,余小公子那边的事儿,十五都不得不放下来,赶紧跑回照顾他。 出现几次莲绛因为睡觉不安分,胡乱打滚,将伤口磕破后,十五也不放心他一个人睡,只得夜夜相陪。 手习惯性的抱着十五的腰肢,莲绛漂亮的唇 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原来,做病人,这么好。 唯一懊恼的是,因为天天见面,到现在都无法实现约会。 “碰!” 院子外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像石头砸在地上。 莲绛放开了十五,而十五也本能的避开一步,果然,一个影子一下冲向莲绛,几乎将莲绛撞翻在地。 而那毛球一样的东西,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依然像树懒一样占据在莲绛怀里。 “小鬼!” 莲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被叫做小鬼的莲初抬起头,手捧着莲绛的脸,“呀,伤口还不好,你这样会被毁容的!” 莲绛眉心跳了跳,果然又听到莲初,叹了一口气,“我娘要是醒过来,一定会嫌弃你的!嗯……” 莲初完全没有意识到莲绛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冷霜,继续唠叨,“以后我们一群人,爹爹你就是最丑的!以前你可是最美的……哦不。”莲初偏头看向半边的十五,“还有一个丑的!” 十五挑了挑眉,冷笑,“是吗?那抱歉了,今晚你吃不了蛋挞了!因为我把所有的鸡蛋都做成了小蛋糕,全送人了……。” 莲初双眼水汪汪的看着十五,“你不是说了今晚来等我吃晚饭吗?” “你是小邪君,不都吃死灵魂。吃什么晚饭,那都是我们人类的食物!" “咳咳……”这个时候,莲绛出声打断,“十五,你还是给这小鬼做点吃的吧。” “为何?” 十五抱着手臂。 莲绛神色有些尴尬,“这小鬼真要吃死灵魂,那本宫部下,迟早会被它吃光。” 死灵魂是那些无法渡入忘川的孤魂野鬼,归属三界之外的魔界。 真是难伺候的两爷子。 十五内心岔岔不平,却也只有转入内院,回头时,正看到阿初站在旁边,踮起脚小心的替莲绛检查伤口,那样子,倒像足了小大人。 莲绛并没有表现出接受阿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来熟儿子。 可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反而,时不时由着阿初的性子,此时看阿初的神色,更是带着十五未曾见过的宠溺。 而阿初也并没有谈及任何关于他娘亲的事情,十五和莲绛看得出来,那孩子在隐瞒什么。 十五端着一碗面出来时,看着阿初正托着肉肉的脸,蹲在莲绛身前,低声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呆在这里。只是,关于你在灵鹫宫偷偷养一个小老婆的事情,我娘亲知道了,一定会揍你一顿。”小东西抽了抽鼻子,“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有帮过你呀。告诉你吧,你那大老婆发脾气样子,很可怕的!” “可怕?” 难得阿初主动提及那神秘的娘亲,莲绛眼眸一弯,笑嘻嘻问道,“怎么一个可怕法?” “砰!” 阿初还没有开口,见一个身形突然闪到面前,随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砸在了两父子面前,滚烫的汤水险些溅在脸上。 一抬头,就看到十五抱着手臂冷着脸,用那漆黑无波澜的双瞳俯瞰两人。 可两人却分明感到异常飓风暴雨即将铺天盖地而来。。 阿初呆呆看着十五,吞了吞口水,靠近莲绛,小声道,“就是这个样子!” 莲绛也赶紧收起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将莲初推了推,摆出一副拉清界限的悔过态度。 阿初赶紧埋着头,拿着筷子将面抱在面前,可一看,这面清汤寡水,除了点葱花,连肉丝都没有,硬着头皮道,“十五,这……晚餐啊?” “呵呵。”十五扬眉冷笑,“邪君大人,如果要吃大餐,请出门左转!恕不远送。” 莲绛见十五发脾气,道,“这面闻起来就香,药师大人辛苦了。”说着不忘用手拐碰了碰莲初。 莲初赶紧吃了大口,“真好吃。” 十五哼 了一声,端着盘子往内院走。 看见她背影消失在门口,莲初长松了一口气,侧首望着莲绛,“你这小老婆脾气好大!以后她腰上和我娘打架你帮谁?对了,你这小老婆还揍过我。” “你赶紧闭嘴。”莲绛偷偷瞄了一眼门口,咬牙道,“我也被揍过!” 含了一口面在嘴里,莲初同情的看着莲绛,然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这小老婆,要长相没长相,脾气还大得很,连你都打,我看除了做的一手好菜,好像没有什么优点……” “砰!” 阿初爱没有抱怨完,突然一个包裹砸了过来。 莲绛低头一看,那包裹好像是自己房间的,赶紧变了脸色,大喊,“药师大人,灵鹫宫没有月夕祭司的命令,是不能随便赶走身边的药童的,更何况,我还是有伤在身。” 莲初震惊的望着莲绛,露出一个痛心疾首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将地上包袱捡起来,打开一看。 里面放着一盒盒包装精美的小蛋糕,醇香四溢。 “爹爹!这东西是你小老婆给我的。不是要赶你走……哎。”莲初安慰莲绛。 “你够了!” 莲绛压着声音,见十五拿着锅铲走出来,一脚跨在旁边的凳子上,用锅铲柄挑起莲初的下巴,沉声,“小鬼,你再小老婆,小老婆的喊喊?” 莲初抱紧包袱,堆起笑脸,样子十分狗腿,“药师大人,做的糕点一次比一次好吃。” 十五勾起唇角。这小鬼,倒挺识相,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赶紧把面吃了,浪费粮食可耻!” “哦!”莲初一边吃,一边偷偷的瞄几眼十五,“你知道我要离开圣都吧?” “嗯.”十五垫了垫手里的锅铲,勾唇,“然后呢?” “然后……”莲初眨了眨眼睛,“你要小心角珠。” 十五动作一顿,“你认识她?” “这九州我哪个不认识!反正,你小心的好,她现在恨你得紧,别让她抓住辫子了。最好……最好不要离开这灵鹫宫。” 十五愣了愣,不由笑出声。 还是第一次如此看到这小家伙用如此严肃和认真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放心。”十五看着夜幕,“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东西三两下将一碗面吞了下去,擦了擦嘴巴,“上次你从我手里抢走的灵源最好交出来。那玩意也会给你们带来杀生之祸。” 提到灵源两个字,十五和莲绛都不由变色。 “你是邪君,这灵源不能交给你。再说了,灵源现在也不在我这里。” 莲初见十五不肯说,也不再问,召唤来了火凤骑上去,看了看莲绛,最后目光还是落在十五身上,“那面很好吃,叫什么呀?” “阳春面。” “待我办完事再回来,记得照顾好我爹爹。”说着,小家伙骑着火凤消失在夜空中。 他一走,十五转头看向莲绛,发下莲绛亦盯着阿初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不过很快感觉到十五锐利的目光,他赶紧侧身,避开了十五。 十五无奈的叹口气。 一个是魔尊,没有魔尊的样子。 一个是邪君,也没有个邪君的范儿! 她都遇到的什么啊。 收拾好碗筷,虽然天黑,但是离睡觉时间还早,十五将药箱摆放在院子中,继续开始制作药丸。 最近天气太热,上早课时,很多药师都表示每天许多百姓中暑,十五便开始制作一些防署药。 坐在旁边的莲绛偷偷观察了十五的脸色,挪动着步子默默的坐在旁边,帮着从旁边的簸箕一片片的将薄荷叶子摘出来。 “药师大人,药师大人……” 阿真急切的声音传来,十五太阳穴一跳, 抬头看向莲绛,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难道莲初真说准了,那角珠又找上-门来了。 “瘟疫瘟疫……” 阿真脸色苍白的跑到十五面前,样子十分惊恐。 “是流河一带吗?” 流河发生暴乱,渴死了许多百姓,天气持续高温,是非常容易发生瘟疫。 为此,月夕大人亲自带着十五之前的药方,赶去了流河,已防止瘟疫。 “不,不是……”阿真颤了颤,“是,是圣都!” 十五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难道是白族收的那群百姓,又复发了?” “不知道。但是,方才各处医馆发来了飞鸽传说,说今天突然已经发现了二十个病人,已经死了十五个人。” 十五脸色惨白。 “二十个病人,已经死了一半,那说明,几天前瘟疫就在城内传开了,可为何,现在灵鹫宫才得到消息?”莲绛幽幽开口,目光沉定的看着十五。 十五浑身冰凉! 莲绛说的对,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现在,却不是她推敲缘由的时候,而是,如何压制和平复这一场即将在圣都爆发的瘟疫。 此瘟疫,生死不仅仅是圣都百姓的性命,而是,整个灵鹫宫的存亡。 十五收拾了简单的药箱和莲绛上了马车,飞速离开灵鹫宫,朝都成中心赶去。 -- 此时夜深人静,目前知道瘟疫爆发的只有灵鹫宫,十五必须要赶在爆发之前,将瘟疫遏制住,否则,圣都必然人心大乱。 -----------------女巫的猫-------------- PS:日更新五千字开始咯,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呀。 票票花花和红包呢。 杭州的小伙伴下周见呀 第二百七十五章 白骨生莲 三十九 行出去一共四辆马车,随行总共十二个药师和童子,是为了预备一旦瘟疫爆发而人手不够。爱睍莼璩 这十二个药师,除去十五之外,在灵鹫宫都是破有经验者,属于高级药师之列。 为了早些赶到圣都,每辆马车汮由四匹汗血宝马拖行,飞马流星,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上车便睡的莲绛突然睁开眼睛,马灯下,他双瞳深邃,碧色妖娆。 “莲……轹” 十五见他瞳孔变色,倾身询问,他却直径坐起来,看了一眼十五,“有埋伏。” 随着一声凄厉的马嘶,整个车厢开始晃动,莲绛一把将十五抱在怀里,身形闪至车帘前,又将赶车的阿真拽进了车里。 无数只羽箭如流星飞奔而至,密密麻麻的射在车身上,四匹马当即受惊,车身因先前速度非凡,整个车不受控制的脱离翻身酢。 车失控的瞬间,莲绛带着两个人跃出马车,鞋尖借踏飞行而来的箭,安然落在了地上。 后面三辆马车也受了惊吓,可车身和马匹并未受到攻击,前方的童子马车拉住马车,停在了十五前面,“大人,上车。” 莲绛低头看着十五,“你先随他们而去。” 十五双眸凝重看向漆黑的夜色,沉声,“是冲着我来的。阿真你先走……” 说完,将阿真推了过去,前方马车的人赶紧将其拽了过去,亦看着十五,“卫药师……” “走!” 没等他们说完,十五声音顿时一沉。 刹那间,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少女眉目间溢出凌厉气息。 马发出一声长啸,朝圣都中心飞驰而去,旷野上,除了燃烧的马车,不再有任何声音。 风从地面卷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十五感到莲绛握着自己的手,正慢慢收紧。 四周火星闪烁,竟然又是上千只羽箭,顷刻间铺天盖地朝十五和连静扑来。 可莲绛却衣衫飘然的立在月色下,清秀的脸上,一双瞳孔渗透着妖冶的色彩,十五声音轻颤,“莲,不要解开封印。” 一旦解开封印,九州灵源会自动对莲绛产生伤害。 他越强,伤越深。 箭摩擦着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莲绛凝着十五,扬唇一笑,那一瞬,十五看到一张蓝色的结界张在四周。 “轰!” 箭撞在结界上,竟然瞬间反弹了回去。 顷刻间,无数黑影从四周高墙上落下,尘埃四起。 可莲绛身侧却是微微一颤,一丝殷红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 那些箭虽然反弹了回去,可莲绛却因为其强大的结界,而遭受到了相应的反噬。 “莲!” 十五扶住莲绛,抄起袖子小心的擦过他嘴角的鲜血,“为什么要解开封印?” “保护药师大人,本身就是药童的职责。”他翩然一笑,眉目尽是温柔。 一股阴森的风卷着地面过来,在结界里的十五都嗅到了更大的杀气。 她抬头,看到几十道黑影突然跃上天空,旋即,缠着刺的鞭子交织成一张网子再一次扑了过来。 莲绛眸色顿时一凌,方才还温柔似水的双瞳此时却凝聚力寒冰,犹如九幽地狱,同时,一道黑色波纹从莲绛和十五震出。 十五惊讶的看着那黑纹,听得莲绛轻声问,“怕不怕血腥?”没等十五回答,莲绛一手搂住十五的腰肢,一手捂住她双眼。 霎时间,十五感到黑纹漾开的瞬间,一股让人全身发颤的寒气跟着而出,好似无数把兵刃从脚底下迸出。 耳边传来骨肉切开的声音,这一次,比先前还快,甚至听不到一声痛疼的呻吟,周围再一次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 r>十五挪开莲绛的手,缓缓看向四周。 残月高挂,原本一片银灰的天空,此时却被染成绯红,而空中,更有一层浓重的血色雾霭。 地上,那白色的石板亦像扑了一层红绸,只是,上面凌乱的铺散着,被绞碎的人头,骨头和发丝。 “唔!”看着这些碎肉,十五险些吐出来。 “这下,你不会觉得,本宫是次品了吧。” 耳边,莲绛笑嘻嘻的凑过来,可他脸色比先前却更虚弱了几分。 说话时,血沫不断,任由十五怎么擦,都止不住。 “你不是次品。”十五咬着唇,反手将莲绛抱住,“你是笨蛋!” “这伤对本宫来说,不过小伤。” 莲绛在十五耳边偷笑,因为两个人靠得很近,他忍不住像以往一样偷咬了一下她耳垂,“反正受伤了可以偷懒,不用每天晒草药,不用每天磨药丸,还要跟着去采药。” 这种情况,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十五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更是打也不是,而心里,却是又甜又痛。 “正主来了。”莲绛收紧抱着十五腰肢的手。 十五回身看去,见一匹银色的马停在了最远处,而上面,正是角珠。 角珠手拿长矛,看着满地血肉,瞪大了眼睛,指着十五厉声,“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圣都瘟疫果然蹊跷,公主殿下隐瞒了这么久,将我引出来,就是为了证明我是什么东西?”十五挑眉,冷冷的看着角珠。 “管你是什么东西!”角珠咬牙,“今天本公主是要你的贱命。” “卫十五这命看样子不是那么贱,竟让公主殿下亲自动手。”十五勾唇,“只是,公主殿下,你就不怕,杀了我这个平民,脏了你的手?” “死到临头还嘴硬。” 角珠握紧手里的长矛。 十五见她眼底燃起必杀之心,不由疑惑,“要杀我这个平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公主殿下何必将整个圣都百姓都拖入水火之中,一旦,这瘟疫真控制不住,那整个北冥都会受到牵连。” “哈哈哈哈……”角珠仰头大笑,许久才止住声音,看着十五,“若这瘟疫真控制不住,那么……你们整个灵鹫宫都脱不了干系!发誓永生要守候神和皇室的月夕,连神的子民都保护不了,那他就必须要以死谢罪!而灵鹫宫,不再是唯北冥的唯一圣教!” 十五握紧拳头,全身血液在翻滚。 这和她之前猜的一样。 角珠趁月夕不在传播瘟疫,借机杀引出她,将她杀了的同时,又要将整个灵鹫宫毁灭。 “虽这么说。怎么公主一直坐在马背上,不敢靠近呢。” 莲绛幽幽开口,远处的角珠像是被人揭穿一样,脸色惨白。 方才两拨手下的死相,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她搞不懂什么情况,那些精锐的杀手,为何还没有近身,就被一道黑色的波纹搅成了碎肉。 她也感受到了有一张结界护在了十五周围,可是,那黑色的波纹是什么? 就算灵鹫宫的灵力,属于神力,波纹应该是白色系,不该是黑色系。 这三界,只有魔,才是黑色。 角珠额头上汗水一点点的滴落,眼神里竟然是恨意和不甘。 可她,不甘在贸然前进。 十五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和害怕,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突然间,角珠背后的骑兵里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绿色衣衫,连带面容都遮住的人靠近角珠,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十五听不到,可角珠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恐惧,最后竟然是欣喜若狂。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莲绛抱着她的手,再一次收紧,她下意识侧首,看着莲绛半垂着眉眼,卷长漂亮的睫毛像黑色的蝴蝶匍匐在脸上,遮住了他妖冶的碧瞳 ,却挡不住他此时眉宇间陡然升起的阴鸷之色。 很显然,他听到了那绿衣人对角珠说的内容。 “哈哈哈哈……”角珠双眼通红,竟然此时唤醒了体内的战鬼血统,立时今日了作战状态,“原来,方才那波纹竟然真的是邪魔之力!” 她目光此时没有看十五,而是看着抱着十五的莲绛,“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你这小贱人果然是奸细,竟然将邪魔之物带入了我圣都!” 十五差异的看着角珠,她竟然……不,十五目光落在了身侧的绿色衣衫之人。 这个神秘的人,竟然知道了莲绛的身份。 十五抬眼看去,那人亦隔着纱绢看向十五,四目相对那人慌忙避开,其身下的马突然发出一声惶恐的嘶鸣。 这个神秘人,怕自己! 第二百七十七章 白骨生莲 四十 那人说完,暗自退了下去,飞快离开。爱睍莼璩 角珠抬起手,冷笑着看着莲绛,“那结界虽然护住了她,但结界承受多少伤害,全都会反噬到你身上。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妖魔,能在我圣都呆多久,这可是我们角家的天下!” 莲绛勾起唇,抬眼看向角珠,眉目阴森,“那你来试试?” 那九幽地狱之瞳,泛着的森森寒光,明明隔着几十尺,角珠都感到面如刀割,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好似晚间穿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地面风卷着沙尘,铺天盖地而来,血色下月光下、周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榛。 角珠深吸一口气,大喊,“攻击!” 无数给黑影一跃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弓箭手,也不再是长鞭执者,而是,无数手剑客,带着凌厉的剑气扑了过来。 数道剑气带着漫天星芒,似将整个夜幕撕裂,结界里的十五,立时感到地上的风开始扑了过来臆。 如角珠所说,她虽然无事,但是,莲绛会将所有的伤害都承受下来。 “莲。”十五喃喃出声,手扣住莲绛的手腕,使出全身力气,将他一下推开,自己这一个翻滚,从莲绛的结界里跑出,奔向那古墙。 那些杀手自然知道,若攻击结界,他们必然会被伤害反弹而死,一看到十五自己跑出了结界,当即转向攻击十五。 莲绛没料到十五竟然突然推开他,缕缕邪气突然萦绕而出,像黑色的绸缎一样跟着奔向十五,瞬间将她包围。 同时,莲绛亦是飞身而来,朝十五伸出手。 看着围绕自己的黑气,十五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头顶漫天而来的剑,震惊的看着莲绛。 她见过这些邪气! 就在她生日那天,七月十五,巷子的尽头,那个全身被邪魔之气包围的人。 瘴气中,那朝自己伸出来的那双手,纤柔白皙,莹白似玉。 魔尊大人…… “十五!” 他焦急的声音在几乎让人耳鸣的剑声中掠来,,十五亦本能的抬起手,拉住莲绛。 几乎瞬间,她再一次落入了那个怀抱。 黑色的邪气再一次形成新的结界,凝结在两人头顶,上空的杀手们顿时脸色苍白。 最前面的杀手,无法再一次控制自己的剑气,刺在结界上。 如方才一样,那些剑气再一次折回其身,而后的杀手,赶紧压制自己的丹田,宁肯经脉逆行也要收回剑,否则,必死无疑。 剑气擦过结界的声音在耳边划过,十五靠在莲绛怀里,手放在他胸膛,隔着那个衣服摸到了藏在最里面的同心锁。 是啊,她因为失去了同心锁,遭遇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灾难。 可是,莲绛却陪在他身边,一次次的将他护住。 似乎,他才是她真正的保护神。 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突然一沉,所有力量都压在了十五身上,十五一下跪在地上,稳稳的抱住莲绛。 他的头亦沉重的靠在她肩头,唇角的血沫滴落在十五的脖子里。 十五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似绸缎飞舞的黑色瘴气,颤声,“魔尊大人,你还好吗?” “本宫……”那声音,虚弱得能被一阵风吹散,“无碍!” “真的?” “当然。”他强扯出一声笑,“本宫,还要和你……去约会呢!” “好。”十五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莲绛,强忍着不让泪水滚下来,“大人可想过要去哪里吗?” 他身体越来越凉,十五抱着他不敢松开,她知道他受伤很重,她也知道,这个世界邪魔甚至神袛都不是万能,只要意识涣散,肉体就同样会灰飞烟灭。 她怕他会就此消失! “你不是喜欢红色的白泽花吗?”睫毛无力的垂在漂亮的 脸颊上,莲绛轻言道,“那日我和莲初找到了红色白泽花的苗,已经种在了后院,下月怕是要开花了。” 十五心口如刀割般疼痛。 在后山摘草药时,十五曾无意向莲绛提过,她喜欢红色的白泽花,可是,这花在北冥是禁忌,早就被焚烧灭绝。 原来,他都记得。 “魔尊大人。那不叫白泽花。”她贴着他发髻,学着他的样子,亲昵的吻着他的耳垂,“那叫红蔷薇。也叫野玫瑰,在我们老家称为恋人之花。” “蔷薇?”莲绛睫毛微颤,“真好听的名字。” “那……我们就约好了,下月一起看花。” “好。”莲绛眉眼露出满足的笑意,他终于,可以和她约会了。 周围的黑色邪气越来越稀薄,地上躺着数具尸体,也无人再敢靠近莲绛和十五。 “不准退!谁敢退,本公主就诛他九族!” 看到杀手们后退,角珠行猩红着双眼嘶声大喊。 十五脱下外套扑在地上,将莲绛扶着靠在墙上,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 外面的杀手听到角珠命令,看着缭绕的邪气犹豫着要不要靠近时,突然看到欣长的白色身影破雾而出。 一个头发高高竖起,面容青色冷厉的女子,手持长剑而来。 那双犹如子夜般瞳冷冷扫过众人,旋即,她整个人如松柏一样站定,那握着剑的手亦是跟着一沉。 剑身在月光下荡起一抹雪亮的光,照亮了她冷澈无畏的双眼。 瘴气依然音绕在她身侧,衬着她冷酷的神情和雪亮的剑,再看她脚下的一具具尸体,刹那间,众人都以为,那暗处走来的,不是那单薄瘦弱的灵鹫宫药师,而是一名杀人衣不沾血的修罗。 那些杀手,几乎同时,后退一步,神色惊恐的看着那女子。 马背上的角珠亦是微微一怔,此时的十五,面无表情,可眉宇间见却溢出王者睥睨天下的傲然气质。 那一刻,她脑子里竟然响起亲王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你们才是该是向她下跪之人。 膝盖的疼痛传来,羞辱瞬间吞噬了角珠,她握紧手里的长矛,尖叫一声,从马背上跃出,直接持像十五的心脏。 十五握着剑站在原地,夜风森凉,可她周身血液在握紧这把剑的瞬间,莫名其妙的沸腾起来,耳边亦想起一个十分遥远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她要闭上眼睛凝眉倾听:我要做大洲第一剑术高手! 那是一个女孩儿稚气却坚定的声音。 角珠的长矛带着强大的力量直奔而来, 十五闭上眼睛,握着剑的手本能的横在胸腔。 “砰!” 角珠的枪没有穿过十五的心脏,而是被十五的手中的剑拦住。 武器相撞的火星让角珠愣住, 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十五会挡住! 但是作为战鬼,天生的嗜血天性,让她根本不可能就此放弃。 全身力气灌注在长矛上,她长啸一声,欲将十五手中的剑折断。 再次强大的冲击力逼得十五头发翻飞,不过,她脸上没有丝毫怯意,那漆黑的双瞳此时亦翻滚着浓烈的杀气。 脚下用力一沉,十五如巨石站定,盯着角珠快扭曲的脸,冷笑,“这绝对不会是你角家的天下!”说完,周身力气汇集在剑身,横着剑反推了回去。 “刺!” 随着十五的逼近,在角珠震惊的看到自己的长矛像是被一把锯子慢慢的锯断,火星溅起,灼得她双眼刺痛。 战鬼力大无比,拥有九州最好战的血统。 可此时,她抵不住十五的力量,手中长矛更是被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将毛尖直接磨断。 nbsp;十五手中那把普通的剑,萦绕着一缕银色的光,如攀附其身的闪电。 “灵力?” 角珠惊骇的看着十五,“你怎么可能……” “嗤……” 十五发出一声冷笑,握着剑的手斜着一拉。 白光乍起,呆愣中的角珠发出一声惨叫。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一 白衣女子傲然而立,脚下被她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手中雪白的剑一震,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一声低吟。爱睍莼璩 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卷来,扬起她一头青丝,露出那张冰凉无双的脸和幽潭般的深瞳。 她的前方,角珠半跪在在地上,扔掉了手里的枪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 血丝从角珠指缝里溢出,蜿蜒而下,滴落在早就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 一头精致挽起的发髻也在方才散落下来,凌乱的头发粘在角珠被鲜血染红的手背上,在森魅的月色下,格外的狼狈轹。 周围寂静的可怕,唯有白衣女子手中的剑吟,像警示一样,提醒着周围的人,不要有丝毫动作,亦警告他们无需靠近。 地上的角珠终于动了而动,将手从脸上移开,低头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她双唇发白,终于意识到方才发什么了什么,再一次捂住脸发出尖叫。 就在方才她放下手时,远处的人注意到,一条剑痕从上至下划过角珠的脸,几乎要将她的脸斩成两半趑。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十五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公主殿下这样子,也能担负起天下?” 角珠浑身一颤,十五的话,如五雷轰顶,霎时间,让她无地自容。 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十五,对方静静俯瞰着自己,那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瞳却露出了失望之色。 作为拥有最强战斗的战鬼一族,却因此面容受伤而恍惚丧失战斗意志,甚至,丢下了自己的武器。 角珠扭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的侍卫都看着自己,可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再是昔日的那种畏惧和尊敬,而是一种质疑和震惊。 再抬头,角珠陡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如亲王预言般,跪在了这个低贱的女人面前。 她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九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年后,整个九州都要匍匐跪在她身前。 “唔!” 角珠咬着唇,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抓起地上的抢欲再次攻击。 可十五去丝毫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手中长剑直抵她脖子,声音清冷,“公主殿下,丢掉兵器那一刻,你就输了!” 角珠双眼血红,她想要大喊,高呼所有的侍卫冲上来,可眼前发丝翻飞目光凛冽的女子,却如修罗附体,强大的让人匪夷所思。 而她手中的剑,在方才更是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 她明明是一个只会医术的药师啊? 可…… 输了…… 输了吗? 角珠痛苦的闭上眼睛。 看着角珠狼狈不堪的样子,十五收回剑,目光横扫四周,刹那间,众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十五面目表情的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莲绛,发现他脸色苍白如即将凋零的白泽花,可他双目却清澈,正深深的凝着自己。 见自己安然无恙的走向他,他睫毛颤了颤,眼底漾起一丝笑意,那一笑,让他苍白的面容陡然生辉,眉目艳丽妖娆,芳华刹那。 十五跪在他身边,捧着冰冷的脸,“魔尊大人,别忘记了我们的约会。” “嗯。”他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卷长的睫毛匍在白皙的脸上,似沉睡的蝶,悄然无声。 十五低头亲碰了他血沫未干的唇,将他背在身上,提着剑,一步步朝圣都中心方向走去。 她目光直视前方,神色无畏无惧。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将她拦住,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立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人。 十五看到那人,继续往前走。 “我给你开启城门。你永远离开圣都,离开北冥。” 绿意一把拦住十五,颤声道。 十五抬眼看着眼前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子,眼底涌起一丝杀意。 绿意一见,慌忙后退一步。 “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角珠只是一个刁蛮的公主,但是,角丽姬却不好这么对付,你必死无疑。” 唇角勾起一声冷笑,十五轻蔑的看着绿意,“好一出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这安的什么心?” “我……”绿意神色惊慌,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皇宫方向,“卫药师,今天我并没有要置你与死地。只要你想要离开北冥,我将一路保证你的安危。” “我不会离开!” 十五沉声! “你?难道你不怕死?” “怕死才会死。” 十五没有在理会她,直径往前走。 “卫十五!” 绿意高声,“你这一生难道不是为了莲绛而来!如今,你们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是非之地!” 十五惊讶的回头看向绿意,“你果然认识他!” “我也认识你!九州灵源必然会九合为一!莲绛早堕落成魔,在圣都多呆一日,就如同在炼狱受苦一日!你若爱他之深,就带着他离开。” 十五停下步子,莲绛头靠在她肩头,如水的发丝拂过她的脸,如往昔他温柔的手。、 抬眸静静的望着绿意,十五沉声,“为什么?” 绿意捂住脸,无力的蹲在地上,低声哭泣,“因为,我也有想保护的人。他恨你,恨莲绛。可恨是一把双人剑,只会将他自己逼上绝路。” 十五侧首,用自己的脸贴着莲绛冰冷的发丝,轻言道,“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说完,她不再有任何停留,转身继续往前走。 在月夕回来之前,她一定会守在帝都。 一旦她离开,灵鹫宫恐怕也会陷入另外一个绝境。 绿意抬头望着十五的背影。 纵然轮回,可这个女子,却从来没有变过。 依然那样的固执!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十五蹙眉,见无数个黑影跑向自己,她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剑,却见那些狼突然幻化成人形。 最前方那人,身一个是材魁梧高大,相貌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对方看了她许久,突然抱拳,半跪在地上,声音有一丝颤音,“属下,来迟了,还请夫……请卫药师大人恕罪。” 其余侍卫纷纷行礼,让十五有些惊愕的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男子自我介绍,“属下叫卫争,是灵鹫宫的护卫,受月夕大人之命,保护卫药师大人安危。只是属下来迟,愿接受任何惩罚。” 卫争的语气里,有一丝自责。 其实,他早就一路保护十五,但是,却没有出手。 因为,鬼狼一族早就灭绝,他们是唯一活着的一支。 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皇室的回归,让他们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听说,要保护一个小小的药师时,他有片刻的忧郁,因为,他不敢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将自己的兄弟和战友带入绝地。 直到,十五拿起剑。 他终于知道月夕大人的苦心安排。 “卫?” 传说卫家是狼族血统!能召唤整个九州的狼,可二十多年前,嫁入皇室的先皇后难产而亡之后,卫族受到了角家的各种打击,最后虽然没有灭亡,却是败落得失去了所有兵权。 十五没想到,艰难存活的卫家,竟还有鬼狼军队! “谢谢!” 十五悄然蹭了蹭莲绛的脸,“我们已经无大碍了。” 说完,她手中的那把剑,突然断裂,掉在地上。 这的确是一把剑,但是,却抵挡住了角珠致命一击。 &n bsp;看着它断裂,十五觉得胸口一紧,有些难过,好像看到与自己御敌的战友突然倒下似的。 同时,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要做大洲第一剑术高手! 剑术……十五看着自己的空了右手。 她好像,还遗失了什么东西。 --------------女巫的猫----------- PS:我觉得还是三千字……会让猫爹幸福点。 第二百七十九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二 卫争直接护送着十五和莲绛到了灵鹫宫的医馆。爱睍莼璩 莲绛因为受伤太重,十五将他安置在了后院,由阿真照看,自己则不敢有丝毫歇息之意,赶到了隔离瘟疫的地方。 先前发现的瘟疫感染者都被送往了隔离区,可很快,又有感染者传来,因为人手不够,十五亲自前往。 到了那里,十五整个人有些愣住。 这里,竟然是一处地牢,而里面,犯病之人,全都是余家之人榛。 除了十五,无人敢进去。 潮湿的屋子里,可以看到余家的人带着手铐蹲在角落。 而昔日风光的族长此时穿着破烂的衣衫躺在地上忆。 十五抱着药箱,想到至今神智尚未恢复的余小公子,不仅为这个要灭族的余家,感到深深的悲哀。 “地牢潮湿,更容易引发瘟疫,为何不将这些人带出去!” 看守的牢头站在了石阶上方,和余家人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听十五这么一问,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这可是要犯,没有陛下的允许,是不能出这地牢的。公主殿下说了,谁要是私自带人,这项上人头可是要丢的!” “他们不出去,瘟疫就无法控制!到时候丢的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头,全城都会被感染。” 十五厉声。 “上头说了,到时候将这个地牢埋了。倒是灵鹫宫,不是专门医治瘟疫吗?我想,有灵鹫宫的药师在,这个瘟疫必然不会爆发吧。” 那人冷笑看着十五。 十五蹙眉,突听尽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药师大人,你怎么没有带特制的面纱!方才月夕大人送来飞鸽传书,说这次圣都瘟疫并非普通的瘟疫,并不是碰触了瘟疫者才能感染,而是,通过呼吸传染的。” 那声音,不紧不慢,慵懒却又不失华丽。 十五回头一看,见门口一人穿着灵鹫宫药童的黑色衣衫,长发轻挽,一张绣着莲花的白纱遮面,露出那漂亮的双瞳。 莲绛? 没等十五反应过来,莲绛已经慢慢走到身前,拿出一张同样的丝巾将她口鼻遮住。 “只要闻到那股腐烂的恶臭!三天之后,必然感染!”说着,莲绛突然看向角落,“那个人,怎么没有动?” 十五上前一看,神色紧张的看向那楼梯处的牢头,“牢头,这里死人了!还不拖下去!” 一股恶臭瞬间充斥着牢房,站在阶梯处的牢头顿时脸色惨白,扶着墙,就开始呕吐,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莲绛摇头冷笑,走到入口,从那牢头墙上取下了钥匙,返回递给了十五。 “莲,你怎么不休息?” “若我这个药童休息了,怎么帮大人拿到这个钥匙?”他眸光潋滟,见十五盯着自己,想观察他面色,赶紧倾身到她耳边,“之前额头伤口上为了偷懒,故意不让其复原的。本尊乃叱咤三界的魔尊,还怕了这点伤。你再不去将这些人带出去地牢,就真的会死人了。” 十五这才安心地接过莲绛手中的钥匙,将牢房门打开。 里面的人一见十五进来,纷纷跪在地上,“药师大人,救救我们。” 地上的余老也睁开眼睛,看向十五,很快将她认出来,“是你啊……” 他一下认出了十五,这个在他小儿子的葬礼上,说服亲王让他们棺木离城的女子。 十五上前,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他双眼深陷,瘦骨伶仃,褴褛的衣衫下,竟是血迹斑斑,仔细一看,各个关节竟被人残忍的植入了钉子。 “余老您的伤?” “角丽姬让角珠来折磨我这老骨头,逼着我将灵源下落和我族兵符交出来。”他眼中满是绝望和自嘲,“神兽消失,这都是上天对我们余家的惩罚啊!当年为了苟且偷生,选择了背叛尉迟王族,如今……却要被角丽姬彻底灭族。呵呵呵……都是自作孽啊。我余家,罪有应得,对不起先皇啊。我的小儿……我对不起百年余家啊……” 三十年前的 事情,十五大约知道! 当年的先皇突然病重,随后,角丽姬掌控兵权,并控制了整个朝野,最后谋权篡位。 而角丽姬的支持者,余家就是之一。 浑浊忏悔的泪水从他眼中滚落,听得他哭泣和呜咽,牢中家眷亦纷纷跪在地上大哭。 十五亦觉得胸口压抑难受,从箱子里取出一颗护心丹喂给了余老。 余老神智稍清,突然用力抓住十五的手,压声悄然道,“听人说,您是月夕大人的唯一嫡传弟子。老朽在此处求姑娘一件事,我死有余辜,但是我族人无罪,求大人救他们一命,老朽愿意将余氏兵符交给灵鹫宫。” 除去卫家,十大家族各自掌控兵权,这三年来,更是暗自扩充兵力。 兵符则能调动余家所控制的所有兵力,为此,角珠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 而余老心中也明白,若自己真交出灵源和兵符,整个家族别人如当年的皇族一样,彻底灭亡。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十五,声音颤抖,“我一直知道……月夕大人在等今日。” “余老!”十五俯身,在他耳边道,“余小公子正在灵鹫宫修养,至于其他余家族人,我们保证他们不会死在这场‘瘟疫’中。” 因为,余家若全部因为瘟疫而亡,那下一个,亡的则是灵鹫宫。 余老感激的看着十五,突然,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你……你的眼睛怎么和尉迟皇后如此像?”他双眼锁着十五,“月夕大人,老朽终于明白了,这或许真的因果轮回啊。”说完,他身体突然抽搐,双目圆睁,再无气息。 周围痛哭声一片。 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余老临终前,悄然划的几个字。 余家兵符所藏之处! 十五带着余老的尸体和余家其余人上了灵鹫宫准备的马车,朝隔离地区驶去! 隔离区人满为患,这个瘟疫和与野郡相似,但是真正接触过的药师里面,却只有十五,因此,她根本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好在旁边一直有莲绛帮忙写单子,打下手。 次日晚,负责药材管理的阿真向十五禀告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因为每日都有许多感染者送来,药材紧缺。皇宫似真的下了决心要毁灭灵鹫宫,竟然早早将白蒿这些关键药材全都收了起来。 十五只得派出卫争悄然出城,四处收集药材,可至今还没有回来。 断药,已经整整一天了! 面对这个困境,一只有信心要将这瘟疫压制下来的十五,再一次看到了无望。 独自坐在山坡里,阴风测测,她的脚下,就是今天新埋的几具尸体。 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不用说,十五也知道,怕是又有一个百姓,没有药,救助无望而死。 出灵鹫宫来,她未曾休息过一刻,此时,疲倦和绝望席卷而来,十五倒在草地上,陷入半昏半睡。 潮湿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清秀,有些熟悉,可十五一时想不起来。 她试图睁开眼睛,挣扎了几下,只看到眼前一股模糊的身影停在她身前,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 鼻息间,那香气萦绕不散,十五再次闭上眼睛,浑身更是绵软无力。 冰凉的手,轻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然后滑过她眉眼,顺着她脸颊勾勒她的轮廓。 对方的动作,像是在画一幅丹青,轻柔而认真。 “你终于……回来了……”那人跪在她身边低语,那冰凉的手指也从她嘴角缓缓滑落在心脏。 那一刻,十五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好似那落在她心脏处的根本不是一双手,而是一把抹了毒的锋利刀刃,要将她的心,生生挖出来。 “唔!” “既然回来了!那就将我的心,也还回来。” ---------------女巫的猫------------ PS:人已在杭州,可有小伙 伴儿来吃饭? 第二百八十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三 “唔……” 那手指似刀刃在心房处走过,十五如跌人冰窖,连呼吸都为之一滞,可是,那淡淡的幽香音绕在空气里,剧痛中,她如何都醒不来。爱睍莼璩 心? 她怎么会欠了别人的心? 对方冰凉的手指停在了心房处,十五感到那手指,在将她整个心脏切出来之后又想将她整个心脏都剖开榛。 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胭脂!” 躺在地上的十五,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苍穹。 她身体陡然绷直,像是被人固定在冰凉的草地上。同时,她感到,全身剧痛,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挣脱而出,每一处皮肤都要被撕裂易。 那情景让她想起了破茧而出的碟! 而自己就是那个茧。 “唔!” 疼痛席卷而来,无尽的恐慌瞬间将她吞噬,她双瞳盯着苍穹上的黑幕,泪水从眼眶中滑过。 冰凉的唇吻过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呢喃而自责,“对不起……很快就不痛了。” 唔,十五牙齿跟着颤抖,感觉到死亡的入侵着自己。 莲绛……莲绛,你在哪里! 痛苦持续增强,可那股力量偏生无法冲破她体内,头顶声音骤然一愣,随即惊叹,“封印?!月夕倒是好手段,竟在野郡先下了手。” “难怪那日你在宫中还能安然无恙,原来是他,将你的魂魄封印封印。” 着十五心脏的手指放开,手掌轻轻落在十五那无形的伤口,刹那间,一股暖流回倾,疼痛缓解,十五终于缓了一口气。 可那人的手指依然不离胸口,感觉到十五能从剧痛中呼吸,他另外一只手,再次腾出,动作虔诚而亲昵的勾勒她眉眼,而他的唇颤抖的轻然滑过她的脸庞。 “我比你疼得更厉害。” 一阵诡异阴森的风传来,那人抬头,看着山下的方向,放了十五,长袖一挥,转身没入暗处。 十五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坐起来,发现四周空无一人,空气没有方才那让人迷幻的香气,唯有潮湿的泥土气息。 手下意识的放在心口,没有丝毫疼痛,那人说的话,也一句都想不起来。 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怪异的梦。 “还在发什么呆?” 莲绛熟悉的声音传来。 将自己魔性完全封印成为人类的他,此时黑发渡月,静静的立在前方。 他衣衫沾了了一些泥土,脸色苍白若雪,可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得让人心动。 没等十五回答,他已经走过来,坐在十五身边。 十五这才注意到,他竟然提着一个食盒。 见他将盒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递到了自己身前。 “吃吧。” 他水盈盈的目光,安静的望着她,“吃完了,才有力气战斗,吃完了,十五才能变强。” 十五接过他手里的面,低着头,将面塞入嘴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处风太冷了,她肩膀在轻轻颤抖,莲绛托起她脸,操起袖子擦过她眼泪。 望着他温柔且漂亮的眉眼,十五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恨不得将这几日所有的压抑都宣泄出来。 “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也好想将他们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带出去!可是,药材短缺,纵然我一百倍的努力,都救不活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她咬着唇,泪水滚落,“卫争偷偷潜出帝都去寻药,可自今没有音讯,必然是遇到了角珠。”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葬在我脚下这些人临终前那绝望求助的眼神!那是对生命的渴望,他们有父母,有妻子还有孩子,他们不过是政权斗争,最无辜的牺牲者。可我救不了他们……” &nbsp ;十五泣不成声,哭了许久,她从莲绛怀起来,凝着莲绛,打量着他那苍白的脸。 他有着风华绝代的姿容,却因为,想要呆在圣都,不得已封印自己的魔性。 那日在途中遇袭,他不惜唤醒魔性也要护住她,自己却承受双重反噬。 没等复原,他日夜相伴在身侧,不过短短几日,他的脸,竟然消瘦了许多,连带那双眸,亦有点凹陷下去了。 她的莲绛啊…… “莲!” “嗯?” 十五认真的看着莲绛,“等瘟疫根治之后,我们就离开北冥。” 她说的北冥,不是圣都。 莲绛怔了怔,“药师大人说去哪儿?” 十五双瞳闪烁出如星辰般明亮的光芒,语气坚定,“天下之大,必然由容我们的地方。”她抬头望了望苍穹,“经历了这么多,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反正我来圣都,就是为了找你,等瘟疫一完,我们,就去周游九州,浪迹天涯。” “好!” 莲绛点头,目光宠溺的看着十五,“十五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面要凉了……” “嗯我吃着呢!”十五喝了一口面汤,“为了永远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说着,飞快的将剩下的面刨入嘴里。 莲绛又抄起袖子将她嘴边的汤汁擦掉,“现在最需要的药材是什么?” “白蒿。”十五摇摇头,“是苦蒿!那才是根治瘟疫的根本。只是,三年前,它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过听说皇宫有些,但是……” “苦蒿?”莲绛愣了愣,“有苦蒿,就能根治?能根治,我们能浪迹天涯了。” “嗯。” 十五饿极了,捧着碗,将最后一口面汤喝下,没有注意到莲绛的神情。 吃完后,她意犹未尽,又看了看篮子,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面是你做的?” “是。” “哟,我们魔尊大人竟然还这么贤妻良夫。” ==========女巫的猫========== 一人立在巨大的藤木后面,静静的看着山坡处发生的一起,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如霜覆盖,紫色的双瞳亦跟着凝聚寒冰,甚至于那握着扇子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早就发白。 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一直在回荡直到两人离开,那声音依然在他脑海。 身体极致疲倦,他一下跪在地上,殷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手亦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一千年过去了,他仍然记得,那个女子立在荒漠中,手中玄铁月光宝剑穿过他心头。] “离开圣都,浪迹天涯?”他跪在泥土里,声音痛苦,“原来,你来圣都,只是为了找这个人……” 风从山下刮来,似如哭咽。 长发这才在月光下显示出淡淡的栗色,他抬起干涩的眼,苍白的唇角噙着一丝冷冽的嘲笑,“千年时光,我用尽一切办法,才让你回来……怎么能你如愿就这么离开?我呕心沥血的,让你回归,可你……却只想和那人,浪迹天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嘲变成了冷笑,又变成了诡异的狂笑。 月光下那身穿紫色衣衫,美貌姿容如神袛的男子,此时面目扭曲,犹如一个发狂的疯子。 他纤长的手指口入泥土里,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的走到方才十五坐过的地方,目光阴森的看着下方的隔离区,然后一招手,一匹白色的麒麟出现在眼前,载着他离开。 此时正值深夜,皇宫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犹如一座沉寂千年的坟墓。 亲王挵着静静的立在阶梯处,看着这巍峨的宫殿,双眸冰冷。 这的确就是一座坟墓! 一座,埋葬了他至爱之人的坟墓。 如鬼魅的飘过幽长的 开满了紫藤花的走廊,那些花随风飞散,些许花瓣飘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由想起千年前,那个女子坐在紫藤花下替他梳头的情景。 千年来,他一头长发总是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如今早就过腰。 因为,那替他梳头的女子,那眉眼中,只有他的女子,还沉睡子他的地宫里。 随着他身影由远飘近,地宫两侧跪着的人鱼灯自动点燃,一路道尽头,一路深到最下面,直到他停在了一方蓝色的池子旁边。 池子旁边,中满了艳丽的蔷薇,如大片大片的火焰,明媚得要灼伤人的双眼。 --------------女巫的猫------------- ps:今天有几个小伙伴要来和猫爹一起吃饭!西湖见哦 《三生三世艳莲杀》昨天拿到了最佳玄幻小说奖…… 第二百八十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四 人鱼手中的灯火忽暗忽明,照得亲王绝丽容颜却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他上前,转动了人鱼托着的灯,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那池中蓝色的水自动分向两边,露出一条白色的石阶。爱睍莼璩 亲王扶着浮雕墙,吃力的走下去…… 不远处的绿意亦屏息站在暗处许久,才咬牙踩着那白色的石阶走下去。 当走到最后一个石阶处,她如五雷轰顶,骇然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许久反应不过来。 石阶下面,是一个由九州早就灭绝的蔷薇铺盖的台子,台子的上方平放着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木,水晶棺因为旁边烈焰的蔷薇反射出红色的光芒,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燃烧的火辂。 棺木前方,有一把雪色的剑。 剑身三尺来长,和普通的剑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它看起来,甚至比最普通的剑看起来都更加暗沉无华。 可是,它就那样插在了那坚硬的白玉石里,像一张墓碑,傲然而立妤。 看着那剑,绿意陡然生寒,全身亦跟着颤抖。 这把剑,她当然认得! 十五年前,那个姿容绝艳天下的女子,就手持它款款而来,那一刻,惊艳了天下。 六年前,那个青衣少年,再次拿着它如破晓的修罗而来,那一刻,震惊了天下。 多年前,这把剑,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像一个墓铭志一样,提醒着绿意,那棺材里的是谁! 月光! 绿意闭上眼睛,突然不敢上前去看被被蔷薇衬得如火燃烧的棺木。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还是走了过去。 那一刻,奔走在身体所有的寒气,都在瞬间汇集到了心脏,她眼前一黑,几乎跪在了水晶棺前。 棺材里,躺着两个人。 一人平躺,一紫人侧身将其相拥。 那身穿红色衣衫,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平躺着的女子,面容和十五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即使紧闭着双眼,她可眉目依然留有只属于她的那份孤高和清冷。 黑色的长发早长至脚踝,像一张黑色的缎带铺在她身下,纤纤双手带着一副绿意再熟悉不过的铃铛。 黑发红衣,极致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让她肤色如凝,恍惚间,那紧闭的眉眼竟然有一丝诡异的生气, 绿意这才注意到,水晶棺四周竟然放着两盏魂灯。 “唔!” 她捂住唇,强迫着自己不要发出呜咽之声,可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泪水滚落出来。 看着亲王抱着棺材里的胭脂浓熟睡的姿势,她终于知道了三年前来,为何紫藤宫的寝殿总是空无一人,而她总找不到他的去处。 原来,他日日陪她深眠在此处! 看着那燃烧的魂灯,她也终于明白,三年前,那个在大洲天下追随莲绛而去,最终烟消云散的女子为何会再次轮回。 魅,若死,灰飞烟灭,无来生,无轮回,可十五,再一次回来了。 原来,是如此! 目光再次落在那月光上,她也恍然大悟,这些年来,亲王所做的一切。 泪水喷涌而出,绿意咬着唇,不忍再看下去,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却听到亲王的声音传来,“将角珠唤去紫腾宫。” 那语声,慵懒,却冷得让人发渗。 绿意呆滞的立在原地,许久,喉咙才发出一个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是。” ============女巫的猫========= 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种死亡的氛围之中,灵鹫宫所有能替代的药物都被调集到隔离区,可是,仍旧有人死。 到了当晚,竟又有感染者送来。 十五匆匆赶过去,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新感染 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那日寻死被十五救下来的卫小姐。 送来时,对方已经昏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药师大人,请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陪同来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她双眼深陷,满是泪花,“若是可以,我愿一命换一命。卫家……如今就这么一条血脉。” 这女子,是卫小姐的母亲,也是前皇室卫皇后的家嫂。 隔离区缺药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外传,一旦传出去,必然引起***-乱。 十五只得强忍着内疚道,“我会……尽力。” 眼见天黑,可卫争却没有回来。 十五实在有些等不及,朝大门处赶去,却突然发现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莲绛。 一种不祥之感突然涌上了十五的心头,她飞快的跑去自己的帐篷,竟然也没有找到莲绛的身影。 这几日来,莲绛与她几乎寸步不离,一回头,总能看到他默默站在身侧,但是今天因为卫家小姐的事情,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莲绛去了哪里。 “阿真,看到莲了吗?”十五拉着路过的阿真,焦急的问。 “咦?”阿真惊诧的看着十五,“他昨晚不是就出去了吗?” “什么?”十五大叫! 莲绛昨晚就离开了此处? 但是,他能去哪里? 十五扔下药箱朝隔离大门处狂奔,可刚推开栅栏,就看到一群浩荡荡的军队全副武装的朝此处来。 军队一身金装,是角丽姬的护卫队,这群军队很快将整个隔离区门口里包围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十五看着领头的人,不由怒声质问。 那人看了十五一眼,竟然拿出一份圣旨,“瘟疫肆意横行圣都,灵鹫宫奉命七日之内根治此瘟疫,若不能,灵鹫宫所有人都处于斩刑!” 十五骇然的听着,身后一边死寂声,那读圣旨的太监冷笑着扫过众人,“女王陛下给了你们七日时间,明天可是最后期限。” “不是说了七日?”十五蹙眉。 太监甩了甩拂尘,“这圣旨是五天前拟好的。皇宫到圣都中心本就要两三日时间,再者,路上耽误是很正常的事情……”说着,低头看着以十五为头的灵鹫宫,压着尖锐的嗓子道,“明天,你们就等着死吧!公主殿下可下了命令,因为你们这些蠢材,才让瘟疫泛滥,所以派了皇宫护卫队来,这里,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或者……出去!”十五站在旁边的石墩上一看,是去灵鹫宫药行分铺取药的弟子被那些护卫队拦住了。 “总管大人,那是我们灵鹫宫的弟子,请放行让他们进来。” 太监拂尘甩过十五的脸,尖叫,“你这蠢人,是听不懂方才我说的话!?皇宫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十五目光一沉,强忍脸上的疼痛和怒火,“总管大人,我们的弟子是出去取根治瘟疫的药材……” 没等十五说完,那太监手里的拂尘又狠狠抽向十五。 十五抬手抓着拂尘前端。 “你这下贱东西,竟然敢抓住我的拂尘,你是不是活腻了!” “总管放不放行?”十五盯着那太监的目光越发森然。 “不放!我管你们有没有药,反正,明天落日之前,这瘟疫根治不好,你们统统都得人头落地!” “好!”薄唇噙着一丝诡异的冷笑,十五点头,“看样子,总管这是要有意为难了!” 说完,抓住拂尘的手,用力一扯,将那总管整个人都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你这下贱东西要做什么?” 那太监尖叫,身后的护卫很快反应过来,冲上来就要打十五。 十五目光扫过众人,脚下生风,托着那太监飞快的后掠几步,瞬间退到了隔离区内,同时,脚勾着旁边的荆棘栅栏横在前方,当着了那群侍卫。 那太监被十五在地上拖了几米,爬也爬起来,十五也毫不客气,直接一脚踩在他背上,眉目冷厉的扫过那些护卫军。 “隔离区全是瘟疫,进来者就是病人,谁都不能出去!否则,就是擅自传播瘟疫!” 那欲进来的护卫,当即吓得站在荆棘栅栏外,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困扰了九州多年的瘟疫,到底有多么恐怖,他们并不是不知道。 地上的太监这才从被拖行的剧痛中反应过来,高声哭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十五脚下用力,俯身看着太监,“抱歉了,总管大人!这里,不但人不能进出,就是畜生,也不行!” -----------女巫的猫------------- PS:《不嫁断袖王爷》出版名《三生三世彼岸花》已在当当预售,上下两册共四本,需要的童鞋可以现在去抢订哦!买到书在微博晒照片babbyahy女巫的猫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五 “你……你个贱人……”那太监高声大骂,“放我出去,否则我要你们明天统统不得好死。爱睍莼璩” 踩着他后背的脚,直接踏在他脸上,那太监当即吃了一口泥沙。 “我们灵鹫宫的人明天若死了!这隔离区所有人同样都得跟着陪葬!”十五声音冰冷,“栅栏外是皇室的天下!可现在开始,这里面,就是灵鹫宫的天下,哪怕一天!” 说完,她回身看向阿真,“将这太监给我拖到后圈和刚死的那几个人放一起!” 将灵鹫宫逼入绝境,皇室的目的,灵鹫宫众弟子哪里不知道。被困在此处的他们,也彷徨也绝望,也期待着救援,可现在,看着那傲然立在最前面,周身无丝毫畏惧的女子,他们亦感受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沸腾辂。 是的,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困兽! 但是,在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 众弟子上前,将方才那销赃跋扈如今吓得屁股尿流嘶声哭喊的太监直接拖了下去艴。 远处的护卫军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越过一步。 那身穿灵鹫宫白领青衫的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露出那光洁的额头,她双眸清澈,抿着的薄唇,透出一份倔强和坚韧。 “关闸!” 她轻呵一声,转身回走。 夕阳落下,黑幕将整个圣都笼罩,十五默默的坐在高处,看着隔离区外燃烧的火把。 天边一道烟火轰然炸起,十五起身,飞快的朝营地跑。 “药师大人,药师大人,是卫将军的信号弹……”阿真飞快的跑来,双眼通红望着十五,“他们被拦住了,希望我们去救援。” “我知道了。” 十五握紧拳头。 看样子,皇宫担心在途中拦截不住卫争,又再隔离区加了一道防线,以防万一! “可是,外面这么多守卫军,我们出不去啊?” 这还是角丽姬手下最精锐的护卫军。 “此处我们还有多少侍卫?” “二十个。” “让他们去后山。” “药师大人?你……”看着十五走到门口,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长剑,阿真终于意识到十五要做什么了,一把将十五的腰肢抱住,“月夕大人在临走前,千叮万嘱一定要护住您的安危!您此行去,必是以卵击石,卫争大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的,大人您只带二十个侍卫。” “阿真。”十五握紧手里的剑,看着天空一轮明月,“我不知道莲去了哪里,现如今,我也没有时间去找他。但是,我和他早就有约定,一定要活到后山蔷薇盛开的时候。如果,我不行动,明日天黑我们全都会被斩首,这和等死有什么却别?” “可是……” 阿真声音颤抖,绝望的看着十五。 十五抬手摸了摸她头,“只要我能离开隔离区,一切都有办法!” 说完,她目光扫过四周,看着那些帐篷,这里面已经有上千人。 夜色昏暗,很多人陆续的走出来,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十五。 那一瞬,十五只觉得手中剑更加沉重,推开了阿真,转身朝后山走去。 其余护卫,已自动跟了过去。 方才十五就观察了位置,后山有一片密林,四周虽然也有皇家护卫,比起从门口硬闯,密布的荆棘和丛林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好的掩护。 夜色中,剑扬起的光影,一闪而过,血腥味在丛林中暗自蔓延,十五屏息,跟着部队飞快的奔跑。 脸上温热粘稠的液体,很快就被风吹干冷,前方又是一个护卫军,十五箭步冲过去,左手扣住那人的脖子,右手持剑一抹,未等那人发任何声响便已经倒在地上。 她从来不知道,想要成为圣神医者的她,竟然会如此冷血的亲手结束这些生命。 凌厉的风声突然逼近,十五沉声,“都趴下! 自己则闪身,躲避在了旁边的一棵树杆后面。 立时间,身边无数只铁箭呼啸而过。 寂静的林中,只有那些箭钉在树干上,格外的突兀。 弓箭手? 十五血气骤然寒冷! 掏出腰间的照明灯,猛的扔到前方,红色的火焰下,五十米之外,竟然有数以百计的弓箭手。 照明灯飞到空中,还未落地,就被疾驰的弓箭射得粉碎。 果然是角丽姬亲自调教的护卫军。 “药师大人,请一定要将药带进来。”旁边的一个侍卫望着十五,没等她回答,他提起手里的剑,朝右侧跑去。 一声尖锐的口哨传来,其他侍卫竟跟着那人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身形一暴露,无数只箭飞快的瞄准了他们,如星流追月飞奔向他们。 他们身形敏捷,不时的亦巨大的树木为掩护,可漫天箭雨,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到二十尺,一个侍卫膝盖中了一箭,身形慢了半拍。 可就是这半拍,他整个人就像靶子一样被钉在了树干上。 十五躲在树杆后面,全身寒冷的看着那一幕,浑身都在颤抖。 接着,又一个侍卫到下! 箭残忍的穿过他头颅,十五再也不忍看下去,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力的握着剑。 虎口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心溢出,像火焰一样灼红烫了手里的剑,那个遥远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里响起。 要做一个剑术中的高手,首先,你要快! 快如光,快过影! 十五再一次睁开眼睛,双瞳漆黑如夜,没有丝毫波澜,手中剑滚烫,她终身而起,如拔地高飞的夜鹰,掠向了自己侍卫。 起身的同时,手中剑荡其一道白芒,瞬间照亮了丛林。 因卯足了十五体内的气息,剑气掀起的白芒自上而下落下,像一道雪色的屏障,横在林中。 “咔嚓!” 那追随侍卫而去的箭,被剑气瞬间截断,十五趁此追上,并腾出一只手,将其中一个受伤的侍卫提着往前狂奔。 “药师大人……您!” “一起冲!” 皇家护卫军犹如道道墙,她的侍卫即便以身想引开其他注意力,但是,也绝对没法打开一个缺口。 出门之前,众人身上都带着火油做的球蛋。 十五观察了一下树木,又抬头看了看头顶明月,此时月上中天,却恰有一片乌云游走在周围。 阴风灌入林中,乌云盖云,十五沉声,“行动。” 侍卫瞬间按照方才十五的指示,Z字主动迎向皇家护卫军,并以他们措手不及的速度靠近。 “轰!”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十几个火油做的炸弹突然滚落在了皇家护卫军前方,爆炸出刺目的光。 弓箭手只觉得眼前一黑,本能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可同时,他们感到凌厉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又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恰看到红光之后,一个青色身影的飘了过来。 是飘,因为对方太快,如烟似雾! 为赞叹这身姿时,他们咽喉一凉,目光定格在那人手中的剑刃上。 “走!” 十五踏着尸体,在混乱中,带着侍卫冲过了弓箭手防线,然后顺着斜坡滚落,来到了最前方。 “呵呵呵……药师大人,威武不减当年,竟真的冲了出来呀。” 还没等十五站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十五抬头一看,远处突然燃起数以百计的火把,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绝色人儿坐在麒麟上,紫眸森森盯着十五。 “亲王 。” 十五冷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和恨意。 “原来,药师大人记得我?” 亲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懒懒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当然记得!”十五亦是冷笑,眼底杀气更重“那日紫藤宫,卫十五终身难忘。” 手上动作一顿,一丝钝痛从他紫瞳中一闪而过,再抬眸时,眼底如覆薄冰,“药师大人还是回去吧。有本王守在这里,谁也别想离开。” “可是,我已经站到这里了。” 十五手中剑顿然沉下。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六 “是不是我们退回去,亲王大人就会放灵鹫宫一码?” 十五盯着麒麟背上的亲王,冷声质问。爱睍莼璩 “嘻嘻。”亲王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森森一笑,“不会!” 天边,卫争烟花再起,十五微眯双眼,“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必呢?”亲王紫色的妖瞳凝着十五,“你真以为,接应到了卫争,拿到了药,就能救灵鹫宫?本王要它灭,它就必须要亡!辂” 鲜血从裂开的虎口流出,十五握紧手中剑,迎着亲王审视的目光,“如此,只有亲王死了,灵鹫宫才能活?” 亲王目光一闪,冷酷的唇角溢过一丝苦涩,他轻声,“是吧。” 未等他话落,前方白领青衣的女子,竟然纵身而起,手中长剑直刺过来邈。 剑在月色下荡起一抹清冷的光,将她的双眼照得明亮透彻,照得,决绝而坚定! 看着这熟悉的脸却陌生的眼,亲王怔怔的坐在麒麟上,竟忘记了那直刺心脏的剑。 “保护亲王!” 一个护卫的声音焦急传来,下方的护卫当即拥了过来,护在亲王身前。 麒麟亦感受到了杀气,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飞快后掠了几步。 可十五却并没有因为突然涌至的护卫而退去,反而,踏着最前方人的肩头,借力追去,同时对着身后大喊,“借鞭!” 随行的侍卫顿时从腰间拔出长鞭,缠住了欲往高处飞掠而去的麒麟前蹄。 十五则眼疾手快的抓着长鞭的一端,借力踩着身下护卫军的肩头,快速追上。 因麒麟挣脱不开十五手中长鞭,不过瞬间,十五手中的剑就离亲王,仅三步之遥。 “保护亲王,保护亲王!” 下方侍卫发出惊恐的声音,顿时一片混乱。 护卫手持长矛一阵乱刺,十五抓着鞭子,绕着麒麟身侧如鬼魅左闪又躲,而麒麟偏生无法挣脱,不巧被侍卫误伤,发出凄厉的嘶鸣。 麒麟乃女王角丽姬的神兽坐骑,护卫一见麒麟受伤,纷纷收住手里的长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十五逼近亲王,不敢再妄动。 十五手腕用力甩去,剑气迸出,横扫四侧,五尺之内的人瞬间被凌厉的剑气掀翻。 周围没有任何阻力,她虚空踏步,再一次直逼向亲王。 亲王紫色的双瞳自始至终都盯着十五,将她一举一动皆收入眼中,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那三尺冰冷长剑其凌厉的杀气逼面,他才眸光闪动,却不是先前那种冷酷无情,而是蕴含深沉和痛楚,静静的平望着他。 因为,逼至身前女子,那锐利的眼神里透着让他震惊的杀意! 她离他不过三尺距离,可是,却是半步天涯! 他等她千年,千年墓室相守,她为他人归来,为她人笑颜如初,却要对他持剑相杀。 ========= 擒贼先擒王,十五看准了这个道理,因此,出手直逼亲王。 眼前手中剑要穿透对方,可月光从惨淡的乌云中露出,银色光芒漫天泄下,将他的原本张扬肆意的脸照得娟秀清美,连那往昔无情的紫瞳此时透出十五未曾见过的哀伤和凄清。 一丝难言的剧痛涌上她心头,握着剑的手亦跟着颤抖,竟然莫名的往外撤,锋利的剑锋与他错身而过,十五则踏着麒麟头部再一次腾起,空中一个翻身,才缓解了自身的冲击力,堪堪落在地上。 麒麟以受到了惊吓落在地上,不敢展翅飞翔,在原地呜咽不止! 剑虽然遏制住,可剑气猛烈难收,屡屡长发从他侧飞落,那清美的脸庞亦被剑气划出一道血痕。 十五手持长剑立在原地,可胸口剧痛并未有丝毫锐减,直到虎口再次裂开那粘稠的鲜血染满了整个剑身,她才惊醒自己刚刚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这亲王。 她竟然……竟 然没有出手杀他! 见麒麟还再惊慌中,十五脚下用力,咬牙再一次飞掠向亲王。 殷红的血从伤口溢出,凝结处妖娆的血珠,从亲王白皙的脸上滑落至嘴角。 是腥咸而苦涩的味道! 他摸了一把,低头一看,不由惊讶,等再抬头,十五竟然再一次攻了过来。 这一次,她的眼神,竟然带着狠戾! 她身形逼近,他展开双袖,如一只紫色的蝴蝶飘然而起,腾空避开她剑的瞬间,他忍不住轻声问,“呵呵,你真要杀我?” 十五站在麒麟背上,望着亲王,忍住心口的剧痛,沉声,“难道不是亲王自己说的,只有杀了你,才能救灵鹫宫!今晚守在这里,不就是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 亲王眸光一闪,脸上的血丝染红了胸腔的紫色的衣衫,他兀自细念这个几个字,最后仰天大笑,“哈哈你果然不是她!她,从来不会对我说出这四个字的!” 十五蹙眉,不明白亲王话中意思,却见他诡异的腾空立在空中,双袖鼓动,长发飞舞,那绝色容颜不见了方才的清美娟秀,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阴森妖异。 他双瞳煞气陡然而起的瞬间,十几条银色的丝线从他纤纤玉指飞出,直奔向十五身后的侍卫。 “咔嚓!” 骨头穿透的细密声穿来,十五飞快回头,见随她而来的侍卫竟像人偶一样,张开双臂,神色惊恐的立在原地。 那些银丝穿透了他们身体各个关节,然后将他们控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呵呵呵呵……” 亲王阴森的声音传来,十五骇然的看着这一幕,见一个离自己最近持剑的侍卫突然举起自己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十五大脑一阵嗡鸣,喃喃出声,“傀儡术?” 那侍卫痛苦的看着十五,持剑的手用力一拉,鲜血从他咽喉涌出,喷了十五一脸。 十五眼前一片血红,恍惚间,她看到一个栗色卷发的少年背对着站在人群中,他五指张开,指尖银丝飞舞,而他脚下是被他切成碎片的尸体。 “唔!” 胸口的钝痛突然涌上脑门,她头疼欲裂,难以自持的抱着头颅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身体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感到有一把斧子在一点点的凿开自己的脑门。 胭脂,你在哪里? 过去十九年里,那个声音再一次想起,霎时间,十五看到满天血雾变成了纷飞的紫藤花,一个姿容绝艳的女子坐在花藤下,手手里拿着一枚簪子,正认真的替膝盖上匍匐的少年绾发。 那是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 “胭脂,你会不会丢下我?” 少年仰起头,一双眸子像紫琉璃一样纯洁漂亮。 唔……十五下意识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滚起来,呜咽声不断。 这突来的变故让周围人怔住,连带腾空如修罗亲王也骇然不解的看着地上神情痛苦不堪的女子。 他拂袖,那些控制着侍卫的银丝自动收回,而他整个人亦如清风一样飘落在十五身边,非开的将她扶住。 月光清冷,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因为剧痛依然扭曲起来,鲜血从头皮渗出,顺着额头滴下,而她手更是活活将自己的发丝揪掉了一把。 “胭脂!” 亲王将捧着十五的脸,轻声唤道,但是十五紧闭着眼,再一次从他手里挣脱倒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胭脂,你怎么了?” 他跪在地上,一把将她摁怀里,防止她在撕扯自己的头发。 “亲王大人!” 怀里女子发出低沉颤抖的声音,亲王低头,见那把剑抵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都给我退下!!”十五再一次从他 怀里起来,一手揪着他衣服,一手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她双眼通红,对周围的护卫大喊,“都给我退下,否则,我马上割下你们亲王的头颅。” ----- 第二百八十三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七 亲目光淡淡的看着悬挂在高空的明月,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爱睍莼璩 剑锋冰凉,擦过他天鹅般的脖颈,一道殷红的血色顺着刃口溢出。 许是有些疼,他暗自垂下睫,那卷长若羽的睫在月色下倒映出两道浓密的黑影,恍惚间,周遭的人都看不他的神色,只知道,他很安静,没有一丝反抗。 十五咬着牙,满嘴都是自己血腥味道,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咬破了唇,但是,她竭力的控制住颤抖,不想要那疼痛和诡异的记忆吞噬自己。 她只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活着的希望辂! 但是,她却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看到身前之人的面容和神情。 “都滚开!” 她嘶声,手里的剑又用力一分娣。 “十五……” 一个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十五循着看去,见一个绿意从飞奔而来,看到十五的剑架在亲王脖子上,吓得魂飞魄散,“十五,你快放下剑。” “让这些人都走开。”十五目光阴狠的扫过众人,“谁敢再拦着我,我这就割下亲王的人头!” “十五!”绿意嘶声大喊,“你知道你手里驾着的人是谁骂?” 握着剑的手一抖,十五拽着亲王飞快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他是……” “住口!” “住口!” 十五和亲王同时开口。 前方的亲王侧首,余光瞟向十五,十五别开头,不敢迎上,便听到他一声冷笑,“此时,如果你砍下本王的头颅,那灵鹫宫一事,从此无人追究,一世太平。但是……”他顿了一下,脸上睫毛似颤抖的蝴蝶,,“如果你杀不死本王,那本王就要你们灵鹫宫所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你敢!” 十五咬牙,手猛的用力,那剑锋在亲王的脖子上竟真的深了一分,却最终停在了那里! “这九州天下,岂有本王不敢的事!”感受到十五的动作顿在了那里,他声音含笑带讥,“怎么,下不了手了?” 她的确下不了手! 这个人,明明十恶不赦,处处为难她,可手中的剑,却不敢再进分毫。 “十五!”他讽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是我见过,最心狠手辣的女人,杀人如麻是你,冷血无情是你?现在怎么迟疑了?这可不像真正的你!” 头颅的钝痛依然没有丝毫锐减,像随时都要被人用斧子凿开,血丝混着额头上的汗水,从她眼眶滑下,她呼吸沉重,大脑昏沉,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 他的话,刺激着她,她真是恨不得,将这人头颅割下来,才能痛快。 是的,为了灵鹫宫的人,她真的该杀了他! 远处的绿意注意到十五被亲王激将得有些神智不清,而亲王自己又丝毫没有想要从十五手中逃跑的意思,她只得泣声哀求,“十五,你别下手,否则你会后悔的。” 亲王冷睨了一眼绿意,继续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杀,你才会后悔。” 十五揪着他后背的衣衫,咬牙将一口血水吞下,同时,运力到了右手手腕。 “药师大人!” 恰此时,远处传来卫争的声音,见他带着几个满身是血的侍卫骑马朝这边冲来。 皇家护卫军见亲王在十五手中,自是不敢阻拦卫争等人。 马飞快越过人群,卫争翻身下马,抱拳单腿跪在十五身前,“属下晚归,还请药师大人原谅。” 若非十五在此处牵制住一群人,卫争今晚根本无法安然到达这里。 十五看了看那几匹马上托着的包袱,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即刻回营。” 卫争起身,目光不由落在亲王身上。 十五神色为难,将亲王推到其中一匹马背上,自己则翻身上去,依然 用剑将他架住。 她双眸冷锐扫过绿意及众人,语带杀意,“亲王这一次要为难你去我们营地做客了。” 随身而来的侍卫如潮水般飞快退去,待他们都进入了安全区,十五一夹马肚,飞奔追去。 绿意颓然的立在空地上,看着十五离开的方向,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绿意姑姑,亲王怎么办?” 皇家护卫军统领上前,低声询问。 绿意睁开眼,想及十五那被鲜血染红的双瞳和冷漠的眼神。 如今的十五,果然不是当年的十五了吗?即使当年深爱着莲绛,可十五也不愿伤沐色半分。 如今,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她竟下得如此重手。 “回宫。”或许,也只有一人能救他了吧。 ======= 一到营地,十五将亲王拽下马,推到旁边的一个帐篷,对卫争道,“将他绑起来,好生看守。” 亲王凝目望着十五离开的背影,最终惨然一笑,仰头倒在稻草上。 他就那么恣意洒脱的展开手臂躺着,看上去,犹如一只高空坠落的蝴蝶,华丽展翅之后,是无声的死气。 他虽然睁着那举世无双的紫瞳,嘴角甚至挂着惯有的微笑,可他周身,都透着腐败深层的死亡气息,这种气息,浓烈而压抑。 若非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不断溢出的血丝,守在一旁的卫争恍以为,眼前躺着的就是一具,死亡千年的尸体。 将工作安排完,十五来到偏僻的山脚,再也坚持不住,双膝跪在潮湿的泥土里,双手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甚至不时,握拳敲击自己的头颅。 脑海里,那个栗发紫眸的少年立在紫藤花下,明媚微笑的情节,不断涌出。 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清美的脸,干净如镜的双瞳,而他的瞳孔中,则又倒映出一张些许模糊的容颜,但是能感觉到,那应该是一张极其艳丽的倾世姿容。 “胭脂,是不是有心,就可以爱你了?” 那个声音,梦魇般响起。 十五发出一声呜咽,在地上翻滚。 胭脂……这两个字每次响起在脑海里,她就像被人剥皮抽筋那样难受,痛的让她魂飞魄散,几近晕厥。 而疼痛中,那些记忆,更像潮水般奔涌来,瞬间将她覆盖。 十五卷缩在地上,看到在身前不过五尺的地方,那卷发少年双手被铁链所束掉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 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站在他身前,手里一把锋利的刀,娴熟的剖开少年的胸膛。 撕扯头发的手,难受的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伸向那两个人,十五双瞳大睁,最后哀求,“住手……住手……” 墙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唔!” 手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石头,十五再也坚持不住那记忆的折磨,狠狠砸向自己脑颅。 ===== 再一次睁开眼时,周围一片白雾,依稀可见一道白光从东边升起。 天色并未透亮,营地里到处是火把,十五舔了舔干裂的唇,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踹开身前那块将自己的砸晕的石头,她摇摇晃晃的帐篷处走去。 卫争站在帐篷处,神经时刻紧绷,不时的看看亲王。 他还和几个时辰进来那样,颓然的躺在干草上,脸色苍白若纸,双眼也无力的闭上。 此男子三年前出现在九州,就引起了各种腥风血雨,性格嚣张跋扈,更有传言,角丽姬都圣宠他的同时,都会惧让他三分。 却不想,昔日如此风光一时的亲王,如今,这般落魄的倒在地上。 帐篷后方传阿里一阵细琐的脚步声,卫争握紧腰间的长鞭,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 &nbsp ;那人身形纤瘦,穿着青色的衣衫,雾霭朦胧,待那人走进,却是一个满脸血污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 那双眼睛,漆黑浓烈,看似平静无波,可却暗流涌起。 那人直接从卫争身边错过,走进帐篷,停在了亲王身边。 看到那人衣衫上绣着的飞鹤图案,卫争这才惊讶,喃声,“夫……”却见女子,突的蹲在亲王身前。 -------------女巫的猫----------- PS:猫爹在学车,好痛苦!!!!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八 满是血污的手放在亲王脸庞,她神色有几分挣扎和迟疑,最终没有抚摸上去。爱睍莼璩 此时,他紧闭着双眸,眉目溢出少有的安宁和平和,那卷翘的睫毛,抿着的唇,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纯洁无暇。 她在想,她应该认识他。 但是,她也不知道,记忆之海那卷发少年到底是谁,她只听到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呢喃:胭脂…… 脑海里关于紫眸少年的一切,几乎将她理智吞噬,可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辂。 她只知道,记忆力的那少年,有一双如琉璃般干净的紫眸。 而眼前之人,亦有一双色泽相同的眸子,只是,他眸色更浓,眼眸更深邃,蕴含着她无法明白的情愁。 那少年,明媚如七月盛开的紫藤花婵。 眼前这男子,却似味道浓郁却危险的曼陀罗。 他们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此时,十五却偏生觉得,他们那么的相似。 手停留在他脸颊上方,十五却最终扭开头,不忍再看他苍白虚弱的脸和脸上被她亲手划的一道血痕。 目光扫过他被鲜血染红的领口,最终停在了他胸口。 十五浑身一颤,瞳中晦涩暗涌…… 昨晚的脑海里,她只看到了那灰衣人正要剥开少年的胸膛,因承受不住那记忆中的痛苦,她砸晕了自己,并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怎样了。 她在逃避…… 想起初次见到亲王时,他便那样肆意风流的走下来,走路时,手中扇子时不时抵着胸口,眉目偶尔轻蹙。 是疼吗? 十五闭上眼睛,手垂在身侧,肩头轻微发抖,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无措。 许久,她起身,往帐篷外面走,然后看到门口有一堆草垛,她疲惫至极,一屁股坐了上去,神色空洞的盯着营地中空旷的场地里依然燃烧的篝火。 卫争立在门口,不明白十五情绪为何如此,只得默然不语的看着她的背影。 此时的女子,没有了她这个年岁青涩和活波,她双肩像是担负过重,无力的垂下。 那清冷的眉目紧缩,双瞳深沉痛苦,像暗夜里,翻滚的海水。 许久,天空彻底发白,她起身,立在阳光下。 晨风徐徐,长发飘然,那瞬间,她的背脊笔直,像是一棵耸立的松木,垂在身侧的手,亦兀自握紧成拳,周身都散发着倔强和傲然。 卫争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因为,一整晚,他也怕这个被他们暗自托付一切的女子,会真的倒下。 是啊,月夕大人说过,十五,是不会倒下的! 尉迟皇室的子女,才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 十五走到水池旁边,草草洗了一个脸,衣服也没有换便一个一个营帐的检查病人。 因先前他们控制和防御得好,药到来,又及时给患者服下,许多发着轻烧的病人体温已经控制下来。 药师们彻夜忙碌,个个累得双眼充血,如今见有成效,脸上都因为看到了希望而焕发光彩。 余家患者最多,都聚集在几个大的营帐,见十五过来,余老遗孀余老妇人带着余家人欲向十五下跪,却被她飞快拦住。 “夫人,这是灵鹫宫的职责,再者,这也是灵鹫宫对余老的许诺。” 十五将余老夫人扶坐在安置的小榻上,“如今瘟疫已经控制下来,大家还是呆在营帐中,切勿乱走。” “药师大人。”阿真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在十五耳边道,“您快去看看卫家小姐。” 十五安慰余家人,赶到卫小姐营长,却见卫夫人正跪在地上伤心大哭,专门看守此营帐的药师正愁眉的站在旁边,见十五一来,如救星般冲了过来。 床上的卫小姐脸色不但因为高烧飞红,皮 肤上,已经呈现密集了红色疹子。 看到这个情景,十五倒抽了一口凉气。 前几日,因为断药无法救治的病人最终被买入黄土之中时,其身上红疹全部发白灌脓。 看着十五神色,卫家夫人双眼翻白,当即晕了过去。 旁边的侍从忙将她扶下去,先前一直照看卫小姐的药师上前,“卫药师大人,真的没有得治了吗?” 十五沉重叹了一口气,卫小姐疹子并未灌脓,有得治,只是…… 旁边长明灯突然晃了晃,十五走到门口,发现营地门口浓烟滚滚,旋即,那栅栏突然被撞开,一起身披金甲的骑士飞奔而入。 同时,空中出现一只通体雪白威风凌凌的麒麟,麒麟背上骑着一个身穿金色战衣,双瞳血红,面容几分凌厉的女子。 “女王陛下驾到!” 下方一个人高声。 营地一片***动。 十五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一个人突然冲来,拽着她瞬间避入隐秘处。 抬头一看,竟是卫争。 ======= 其余人听闻角丽姬到来,纷纷出了营长,默然的跪在地上。 角丽姬骑在麒麟上,血红的双瞳冷眼扫过下方密密麻麻跪了的人,声音陡然一沉,“亲王在何处?” 偌大的营地一片死寂,无人回答。 “哼!”见无人回答,角丽姬挑眉,殷红的唇勾起一丝冷笑。 立时,身披战甲的骑士取下身后的弓箭,竟瞄准了场地里跪着的人。 麒麟缓缓了落地,角丽姬姿态轻盈的跃了下来,目光扫过众人,“哀家倒要看看,这破地儿倒都是一些什么人,竟然敢出手伤公主,劫持亲王。” 她移步走到人群中,目光突然了落在一个人身上,双眉顿时挑起,见她突然张开手,那手心竟凭空多出一柄金色的长矛。 长矛挑起脚下之人的脸,却是余家长子,她沉声,“原来是看守神兽失职的余家余孽!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看样子,神都要惩罚你们,赶你们来此处,接受瘟疫的折磨。” 此子站起来,目光盯着角丽姬,“瘟疫传播,神兽死亡,那是王者无道!是你角丽姬残暴无情,天怨人怒。” 角丽姬讥笑一声,手腕一挥,血痕溅起,那子头颅竟被她割下。 头颅在空中翻转几圈,最后滚落在人群,角丽姬高声道,“余家族人全都感染了瘟疫,是他们得罪了神,罪有应得!将他们现在全部绑起来!” 十五气得要冲出去,却被卫争死死拉住。士兵上前,飞快的将余家众人绑了起来,那角丽姬并没有善罢甘休,直径越过众人朝十五这边走来。 卫争目光哀求的看着十五,十五只得咬牙屏息,暂时不敢有任何动作。 角丽姬停在了营长前,十五心道,不好! 果然,一侍卫跳开了卫家的帐篷。 “呵呵呵……”看着昏迷在帐子的卫小姐,角丽姬血红的眼底涌出报复的快意,“原来,被神诅咒和惩罚的还有卫族!”她声音陡然尖锐,“现在,将这个两族人统统绑起来,焚烧祭天!” 十五震惊的看向卫争,卫争低声道,“早在一个月前,角丽姬就重兵包围了卫府。” 难道说,这一场有阴谋的瘟疫,其真正目的,是要铲除角丽姬痛恨了三十年的卫家? 就在十五惊骇之时,一群士兵竟然真的赶着一群人朝营地的场中走来,而这些人竟然真的是卫家族人。 他们个个身负枷锁,连同余家人一起被赶到了刚刚搭起的巨大火堆前方。 连那感染瘟疫昏迷的卫小姐也被抬了过去。 角丽姬手握着染血的长矛,走到卫家族人前方,目光轻蔑的扫过他们,最后,仰头看天,“卫舞华,今时今日,看到你族人将被一个一个的烧死,你可有什么想法?看到吗,卫族必然被灭,我战鬼一族,统领九州大陆,这就是宿命 !” “这不是宿命!” 一道语声划破长空,清清冷冷的接了过来。 角丽姬慌忙回头,见手持龙骨拐杖身穿黑色袍子月夕立在营地入口。 他缓慢走到人群中,最后站定在了卫家族人的前方。 “月夕。”角丽姬握紧手里的长矛,眼底杀意聚集,“你灵鹫宫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想救卫家族人?要他们灭族,那是神的旨意!” 月夕淡蓝色的双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救卫家族人,我只是来告诉你,神的真正旨意是什么?什么才是真正的宿命!” 第二百八十五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九 “神的旨意?” 周围一片喧哗,目光纷纷望向月夕。爱睍莼璩 灵鹫宫千年来一直被奉为神的使者,传达神的旨意。 比如祭天,比如皇室的继承,都得有灵鹫宫大祭司出面主持。 但是三十年前,北冥政变,角丽姬的战鬼一族控制了整个北冥,皇室没落甚至消亡,而那血腥的政-变中,灵鹫宫却一直保持沉默,并未传达任何关于统治者更变的任何异议,这从某种程度上,灵鹫宫是默认了角丽姬的战鬼统治辂。 面对灵鹫宫的沉默,战鬼一族大事宣扬,他们统治北冥,亦是神的默认。 不过第三年,灵鹫宫原大祭司去世,宫中事宜皆由月夕尊者主持,直到三年前,他才入住灵鹫宫圣殿,成为新的祭司。 角丽姬盯着月夕,嘴角勾起一丝无所谓的笑嬉。 三十年来了,此时,月夕说出神的旨意,依然无法改变她角丽姬统治九州的时代。 若能改变,他又何苦等三十年! 喧哗中,见月夕高举起龙骨拐杖,众人皆噤声,姿态虔诚的跪在地上,场中士兵见到这个手势,亦不敢越轨,恭敬跪下,唯有角丽姬,手持着染血的长矛冷眼望着月夕。 月夕亦并没有理会她的无礼,蓝色的双眸静静的望着前方那猎猎燃气的篝火,顷刻间,风云突变,方才烈日当空的苍穹此时竟然乌云密布,狂风刮来,将整个营地帐篷和旗子吹得猎猎作响,同时,月夕一直戴着的风帽也被风掀了起来,露出了他那一头苍凉枯槁的白发。 “月夕……” 角丽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月夕,声音有了一丝颤意,“怎么会这样?” 他那一头白发,如枯萎多年的干草,那样昏暗的天幕和漫天的火光相互映照,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 众人均抽一口凉气,震惊的望着这白头枯发的祭司大人,只见他扬起下颚,双目盯着苍穹,轻语,“会有一个人,从火光的尽头走来,救芸芸众生与水火之中,她将跋涉千里,用自己的鲜血唤醒尉迟皇室的神兽,手握九州灵源,以神的旨意,重还九州天下真正的太平。” 语声刚落,苍穹传来一声凌厉的咆哮,犹如一把锐利的刀,欲将整个天幕撕裂开来。 “辟邪!辟邪!” “辟邪!” 卫家族人一闻声音,纷纷俯身叩拜。 场中人无不惊骇,连那角丽姬,都苍白了脸,惊恐望向天空。 每一代皇室,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如角丽姬登基上位之后,就宣布麒麟乃北冥和她的神兽。 可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忘记过,前皇室尉迟的神兽,则是九州仅存的一只头上古神兽——辟邪! 那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坐骑,随着先皇的驾崩和皇室血脉消亡,百姓认为那辟邪也早已死去。 火光越盛,烧起了几丈高的火焰,十五站在这一头,渐渐的无法看清那边的情形,只听得那异兽咆哮之后,角丽姬的声音突然传来,“,“月夕!” 那声月夕,竟然有一丝歇斯底里。 火堆前的角丽姬全身颤抖的盯着月夕,杀气腾腾的双瞳里更多的是憎恶和绝望,让她的脸有几分扭曲和疯狂。 她扬起手里的长矛刺向月夕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同时,月夕那年轻完美的脸,也如一张干瘪的皮,亦惊人的速度出现苍老。 不够顷刻之间,这为拥有者不老容颜的祭司大人,竟如同一个年逾百岁的老人。 在场的人,惊在这一幕,无法反应过来。 剑角丽姬发出一声诡异的冷笑,“灵力,是神赋予你的力量,作为灵鹫宫的祭司,却再无灵力,看样子,神已经对你失望了!来人,将神的弃子月夕绑起来,连同所有灵鹫宫人,全都丢入火中!” 靠近月夕,她看着他满头沧桑的白发,耳语,“你的灵力呢?你的灵力哪里去了?” 月夕不语,角丽姬咬牙,“哀家,当真对你失望之极!三十年来,你一次次挑战哀家的底线,你真 以为,哀家对你下不了手。今日,哀家就如了你的愿。” 月夕依旧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亦无一丝畏惧。 角丽姬脸上恢复了冷漠,“行刑!先从灵鹫宫开始!” 旁边的侍卫,直接抓起一个灵鹫宫弟子就要抛入火堆中。 “慢着!” 一个冷冽的语声从火堆的另一头传来。。 角丽姬凝目看去,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在立在火光之中,若隐若现。 场中的所谓弓箭手,齐齐对准了火光后的那个人。 只待角丽姬一声令下,便可将那人射出马蜂窝。 “女王陛下!即便灵鹫宫祭司大人因为灵力失散,却也由不得皇室插手,得由新继的灵鹫宫祭司根据神新的旨意对他进行惩罚。”那人立红色的火焰中,语速缓慢,可语声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即使,要借瘟疫之事铲除灵鹫宫,可女王陛下可别忘记了,今晚子时,是最后的时限。难道说,陛下要失信九州?” “陛下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火焰之人话音刚落,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另外一处接住。 角丽姬正欲法令射杀,闻声寻去。 众人望去,见一个身着紫衣,手持折扇的绝色男子朝人群中缓缓步行而来,他薄唇含笑,目光幽幽的落在角丽姬脸上。 角丽姬看着出来的亲王,神色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亲王。” 亲王看了角丽姬一眼,目光越过她,看向营地入口。 入口的营长旁边,一个绿色衣衫的人,慌忙闪过。 他目光微沉的收回目光,并未理会角丽姬,盯着火光后面的那人,“日落将近,子时不远,圣旨中要求,灵鹫宫必须根治瘟疫,若你真的能办到,何故拖到此时?药师大人!” “只要一味药,我便能将其根治。” “何药?” “苦蒿!” “哈哈哈哈……”扇子抵着胸口,亲王发出长串的笑声,“卫药师啊,你可真是说笑。这苦蒿几年前早就灭绝,你何处得来?” 十五沉默。是啊,哪里得来。她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她想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或许,真的会有神,来拯救他们。 角丽姬盯着火光后面身影,只觉得有几分熟悉,她瞟向一旁的月夕,恍然,“这就是那主治瘟疫的初级药师,月夕大人你的亲传弟子?” 月夕凝着十五的身影,平静的眉眼中,却多出了一丝自豪。 角丽姬目露凶光,突然夺过旁边侍卫的弓箭,拉开了弦,架上箭瞄准了十五。 一把折扇挡在了前方,亲王接话,“陛下何必急于这一时!月夕心痛其弟子,倒不如,多给他们一些时间。等到日落,若他们还拿不到那苦蒿,陛下就一炷香射出一箭,到子时,这弟子便受了十箭,算来血刚好流尽。”他顿了顿,声音说不定的阴森邪气,“据说,火祭之前,也需要鲜血开路,不如,就选了她。” “亲王说得极是。只是……”角丽姬盯着十五,眼底恨意燃烧,“哀家不愿给她时间,因为,她是月夕的弟子!” 只要是月夕在乎的人,她统统要杀死。 手指松开,那箭对着十五呼啸而去,连亲王都阻挡不住。 火焰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十五的身影晃了晃,却终究没有倒下。 见月夕目光终于露出一丝伤痛,角丽姬勾起快意的笑,又搭起一根弓箭,瞄准了十五,“想来,方才你弟子应该躲在某处,可避过这一劫。可却和你一样,想做无畏的英雄,竟然想用圣旨来威胁哀家。不过,哀家倒会让她死有所值,她能受哀家多少箭,哀家就多给她几个时辰。” 没等十五和月夕答复,角丽姬的箭流星奔月的再次冲向了十五。 另一头十五也明白,角丽姬将对月夕所有的恨,都报复在自己身上。 对方想要的,不过是生生折磨着月夕。 大地突然晃 动,场中篝火跟着一闪,几乎灭去。 轰隆。 一声巨响落在大地之上,远远听去,像是一个巨人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十 风起云动,黑色的云像铅一样股压盖在整个苍穹之上,场中众人在被振得头晕目眩的时刻,还感到一种窒息。爱睍莼璩 好似漫天的铅云要突然砸下来,将众人淹没覆盖。 一阵诡异阴森的风从远处卷来,角丽姬眯眼打量,此时并未到落日,可西边处,却是一片漆黑。 身边的麒麟发出一声惊慌的嘶叫,角丽姬翻身上去,招呼麒麟飞上高空,寻那风处看去。 地平线处,竟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由远而至辂。 那人走得很慢,像是跋涉千里的旅人,步履沉重疲惫不堪,可他身形却很坚定,并没有因为满身的疲惫而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地面的风卷起那人黑色的衣衫和飞舞的长发,一时间,即使在高处的角丽姬也无法看清那人的容颜,只是依稀辨认出,他身上的衣物,乃出自灵鹫宫。 角丽姬眼中的警惕散去,抬手轻抚身下的麒麟,落在地上,冷眼落在月夕身上,嗤笑,“我当是什么?原又是一个灵鹫宫送死的。看样子,灵鹫宫不灭,天地不仁了。娴” ======= 十五怔怔的立在原地,看着那亦步亦趋,步履沉重却执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感到又一把钝刀开始凿开自己的头颅。 剧痛让她头晕目眩,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风卷起远处坟场上白色的冥纸,看起来,竟似十二月飞雪。 那么瞬间,她看到,一个满身裹雪的人,亦是用同样的步伐,同样的身姿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隔着万水千山,隔着纷飞的大雪,那双深沉的碧眸,永远那么坚定而认真的望着自己。 他手里捧着一大捆东西,风猎猎刮过,将其中一些吹在地上,他艰难的弯腰将其拾起,再一次朝十五走进。 头皮下鲜血随着钝痛不断渗出,被火焰烧红的半边天幕,如同忘川河边的红莲业火。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抱着苦蒿,在忘川河边,走向自己。 同样深碧色,漂亮的眼,同样的深情目光,那人,就这么靠近自己,时光竟冉冉又是千年。 十五全身颤抖不已,顾不得去擦拭额头上的鲜血,双眼一眨不敢眨的盯着走来的人。 她生怕,这一眨眼,他就又要消失,然后,又要等上千年。 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在方才她失踪坚持不肯放弃,失踪不愿意认输,失踪坚信着或许真有天神降临来救她。 他的确是她的神。 千年前,是。 千年后的,今天,还是。 千年前,他带着她,走出满是荆棘没有任何光明的复仇之路,自己却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千年后,他从黑暗中走来,陪着站在烈日之下,陪她走过一路坎坷。 她咬着唇,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终究抑制不住眼眶中滚落的泪水。 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名字,承载着她千年的思念,随着她的颤音和泪水,呢喃而出,“莲绛……” 前尘往事,尘封千年,终抵不过你一眼。 话声刚落,身后传来两声尖锐的声啸。 =========== 月夕目光落在火堆远处,他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但是,他感受得到,那个人正慢慢走近十五,历经千年,长途跋涉。 “哼!”角丽姬勾起唇角,将两只箭搭载了弓弦上,一丝红光从箭尾聚像箭头,旁边的亲王一见,不由沉了眉眼,“陛下身份尊贵,岂能为了杀个平明,消耗自己的灵力。” 灌注了战鬼灵力的箭,已然发红,如通红燃烧的烙铁,只要射中目标,那人不但一命呜呼,一般百姓甚至会被被战鬼血统里蕴含的可怕杀气弑杀得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更何况,角丽姬是家族百年历史上,最强大,最完美的战鬼。 她不仅拥有强大的战鬼之力,更是天生血腥杀戮,残忍无情 手指紧扣,角丽姬瞟了一眼月夕,“哀家这一箭出去,月夕大人就要和你心爱的弟子,永生不见了。难道,你不想惋惜的说什么?” 月夕嘴角浮起一丝轻笑,语声虚弱却坚定,“你杀不死她!” 角丽姬目光阴鸷,手指一松! 两只通红的箭奔向那两个身影,箭在穿过火堆的瞬间,带起的凌厉杀气,竟卷起了火焰,顿时,那几丈高的篝火轰然爆炸,火光漫天,星火铺天盖地,如爆发的岩浆。 更重要的是,那爆炸的炭火并非像烟花一样四处炸开,而是,飞上天之后,再一次汇集在一起,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跟着那两只战鬼之箭,扑向了十五。 火球落地,整个天地又是晃动,在场之人,双目刺痛,看着那火球将方才那两人吞噬。 别说普通人,就算是石头,也会被那灼热的火烧得粉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顷刻之间。 周围人,都没有想到,角丽姬竟然有如此可怕而强大的力量,甚至于,一旁的月夕,亦怔了怔。 角丽姬侧首,目光残忍的欣赏着月夕眼底的震惊,欣赏着,他即将流露出的痛苦之色,可片刻之后,月夕蓝色的双眸再次恢复了平静,他染着血沫的唇角缓缓勾起,竟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蓝色的眸子中,那火球依然在燃烧,可是却有一个人,身姿挺拔的走了出来。 角丽姬震惊回头,但见那漫天火光中,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如修罗般无所畏惧的踩着燃烧的火走来。 方才沉浸在角丽姬绝杀一击中无法反应过来的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猎猎火光中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领青衫的女子,她长发凌乱,简单的挽起,露出那光洁智慧的额头。额头下,一双黑瞳漆黑深沉,如聚集沉寂万年的很恒古之水,幽深不可见底,却又透着几分锐利,如隐藏在剑鞘下刀刃。 她放在身侧的双手,竟各自握着一只箭。 那箭,通体发红,如刚从火炉里拔出来的烙铁。 她手里握着的,正是,角丽姬方才射出的战鬼之箭! 方才沉浸在角丽姬绝杀一击中无法反应过来的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猎猎火光中走出的身影,突然想起,月夕之前的那个预言:将有一个人,从火光的尽头走来…… 火焰冲天,似乎要将整个天幕吞噬,女子就那样置身而立,毫发无损,如炼狱款款而出的修罗。 许久,她轻启薄唇,声音清洌而低沉,似从远古传来,“角丽姬。” 不过淡淡的三个字,角丽姬,却如重锤击心,角丽姬恍然惊醒,捂住胸膛,盯着火光中的女子,然后踉跄后退一步。 眼前离自己不过十尺的那张脸,她角丽姬太熟悉了,熟悉得,哪怕烧成灰,她都认得。 而这张脸的主人,这些年来,亦恨不得将她亲手杀之才能洗涤她一身耻辱。 大洲越城一战,她角丽姬,蒙受了此生一来最大的羞辱,八年心血,就被眼前这个白领青衣的女子毁于一旦。 甚至,自己差点死在了她手里。 而战鬼家族的神兵,诛天戳更是被此人毁去。 以至于,直到统治了整个九州,她依然不敢再涉足大洲! “好久不见!” 就在角丽姬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中时,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那惯有的阴森语调。 角丽姬浑身一个激灵,红色眼球几近爆裂的盯着十五,嘶声,“胭……卫霜发。” 这一瞬,她竟然不知道,该唤眼前这个让她角丽姬一生蒙羞的女人什么名字。 十五将手里的两只箭往地上一扔,淡然道,“你忘记了,我叫,十五!”说完,另外一个身影,以从火堆里走了出来,然后停在了十五的背后。 周围一片狼藉,出来之人,虽身着普通的灵鹫宫药童衣衫,可是,他面容如雪,似不染纤尘的神袛静静立于火光之后,安静站在她的身边。 第二百八十七章 王者归来 终结篇 十一 看到出来之人,角丽姬大脑一片嗡鸣。爱睍莼璩 她虽不识得此人面容,可那双碧色的双瞳,她却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恍惚间,角丽姬又想了那个噩梦,身穿黑色袍子周身邪气南疆祭司站一手抵着眉心,一手指着苍穹,风云卷动,天地变色。 而他的身边,就站着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神色冷酷的女子。 “你……不是早成魔?”她盯着莲绛,震惊之余的同时,眼底又是满是疑惑不解,可很快,注意到莲绛唇角还有未擦去的血沫以及那惨白的脸,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将自己魔性封印了起来辂。 难怪两人当时在紫藤宫,她都没有丝毫擦觉。 无法施展魔性的魔和普通常人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还比不上普通人。 一旦解开封印,就会被圣都神力反噬嫒。 目光再次落在十五身上,她方才虽是接下来自己最后的两剑,但是,对方开口时,低沉的声音略嘶哑,必然是受了非常重的内伤。 角丽姬握紧手里的长矛,突如闪电窜起来,直接向十五刺了过去。 雷霆滔天之势,霎时间,整个天幕,金光大盛。 火光中的十五看得到角丽姬如此快速而强悍的攻击,心微沉,已是明白角丽姬已经发现如今的自己出于弱势,要等自己尚未恢复,迅速斩杀。 长矛直持心脏,十五屏息双手合拢子在胸膛,堪堪将其截住。 一直感觉到体内有一个绵延雄厚的力量,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偏生无法完全涌出爆发,因此,在截住角丽姬的时候,十五已经感到气息不足,方才若非莲绛又暗自释放了点魔性,凝出一张小结界,她也难以同时接住角丽姬的战鬼之箭。 虽有结界护身,可十五五章六腑依然受损。 此时,手掌中角丽姬的长矛滚烫,而对方灌注了可怕的力量在此矛之上,像火箭一样带着她向后滑行,那长矛也一分一进的逼近心脏。 那一瞬间,十五亦有一丝错觉,攻击自己的不是角丽姬,而是那难以阻挡的火箭枪炮。 风从耳边掠过,四周景物从眼角飞速闪逝,角丽姬握着长矛抵着十五飞快冲刺,她猩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对营地了如指掌的十五瞬间反应过来,那黑影,正是山体下方处的一块石壁。 角丽姬速度越来越快,十五清楚只要一撞到那墙,她必然会和石壁一起粉身碎骨。 一道黑影从方才的地方追来,瞬间越过角丽姬,掠至十五身后。 余光所及,看到来人,十五高声大喊,“莲,不要!” 话音未落,莲绛如玉素手已落在她后背,浑厚却阴森的力量通过她心脏,瞬间蔓延到十五四肢。 他果然又解开风影,将邪力传入她体内。 “咔嚓!” 角丽姬手中兵刃被十五折断,冲击力让两人来不及收住,角丽姬被长矛柄反冲到胸口,重重落在地上。 而惯性带着十五和护在她后背的莲绛,猛然的撞在那石壁之上。 石壁巨响,瞬间迸裂成灰,烟尘四起。 十五眼前几乎一黑,本能的抓着莲绛,两人再一次摔在地上,而头顶又是一阵巨响,无数碎石滚落铺盖而下。 他却是先伸手一捞,将她揽入怀中,顺势弓起后背压在她身上,生生抗住巨石。 石头带着坍塌的泥土几乎将两人活埋,十五大吼一声,顾不得内伤,赶紧爬起来,将莲绛扶起来。 “莲,莲,你没事吧?” 莲绛吃力的睁开眼,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毁容了吗?” 十五哭笑不得,安慰,“依然漂亮。” 莲绛因入魔忘记前尘,不记得自己的摸样,便幻化了另外一张脸,可时光千年,他依然对他外貌在乎得紧。 角丽姬动了动,方才那一击,她并未受多大的伤,再一次 站了起来,手里有多了一把同样的金色长矛。 莲绛碧眸冷眼扫过起身角丽姬,“好好的苦蒿就这样被她毁了。” “咳咳咳……本宫会……”血沫从他口中溢出,他沉声,“杀了她” 十五看着莲绛的目光一闪,声音恭敬,“是。”说吧,亦起身站起来。 莲绛呆住,怔怔的望着十五,看着她慢慢走向角丽姬。 一个简单的是字,却不是往昔那百般讨好他,百般宠溺他的口吻。 却是一种,虔诚和尊敬。 是一种,绝对服从! ======= 看到十五步子轻浮的朝自己自来,角丽姬倒也惊住,“怎么?知道要死,便自己送过来?” 十五弯腰捡起长矛的柄端,在手中垫了垫,神色淡然道,“莲绛有令要杀你,我十五,岂能违背。” “呵呵呵……”角丽姬仰头笑了笑,“你拿什么杀我?手里那断了长矛?你以为,它是月光宝剑?再说……”角丽姬扫过十五身上的血迹,“再说,就算你不受伤,现在的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多年前,在大洲,我是杀不死你,可现在,这是大洲。要杀你,轻易如捏死一只蝼蚁。” 十五目光审视的打量着角丽姬,“这才三年,你不仅老了,废话也多了!” “你说什么?” 角丽姬勃然大怒,盯着十五。 “她说你老了!老妖婆!” 远处的莲绛终于醒过神来,高声接话。 他不过随口要说杀角丽姬,这笨蛋女人还真去了呀。 一听莲降尖锐的喊话,角丽姬浑身一抖,她恨透了这个三个字。 见她如此,十五点点头,“是的,老妖婆!” “受死!” 角丽姬尖叫一声,挥动着长矛再一次攻过来。 角丽姬长矛轮过来的瞬间十五却是点足腾空而起,只防守,不攻击,身形左闪右躲,却偏偏不拉开距离,来回迂回。 注意到十五意图,角丽姬速度也跟着加快,金色长矛挥起一道道刺目光芒,结在一起,犹如一睹金色的墙,要将十五罩住。 “要和哀家玩?看我们谁的体力先耗尽!”角丽姬冷笑,攻击越来越甚。 两人速度都非常快,远处的护卫,只看到一团烟尘,越来越远。 烟尘中突然乍起一道烟花,角丽姬的护卫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无数个黑影,从营长外面涌了进来,顿时,厮杀一片。这边听到动静的莲绛凝神看去,已见场中,杀成一团。 同时,几个黑影飞掠而来,驾着莲绛就走。 来者,正是卫争等人。 “快去帮十五。”莲绛低声。 “月夕大人说过,您安全了,夫人才会安心战斗。” “月夕?” 卫争并未回答,示意几个手下将莲绛带走,“你们速度带他去安全的地方,我留在此处保护夫人。” 原来,方才十五是故意拖延时间,顺势将角丽姬骗至靠近林子处,而潜伏在外面的鬼狼则发动偷袭,一行人趁机撤退。 到林子边缘,角丽姬也发现了场中的混乱,“他们逃得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看着借着树杆作掩护喘息的十五,角丽姬低声冷笑,“你已经没有力气了。” 看向场中,找不到莲绛的影子,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体力已经耗竭她几近崩溃,但是,她一直在坚持,希望能拖到最后一刻,现在终于做到。 纵然自己此时无法逃脱,可他安全了,她便满足。 远处火光漫天,十五脚下无力,双腿渐渐发软,角丽姬挥来的长矛,她却是没有力气阻挡。 “住手!” 远处突然想起月夕的声音。 角丽姬慌忙回头,看到月夕杵着龙骨拐杖站在乱石之上,而他的身边,立着一个熟悉的人。 “亲王。” 看着亲王被卫争用钢刀架着脖子,角丽姬立时收回手里的长矛,愤恨盯着月夕,“你放了他。” “你知道该怎么做!” 月夕低声道。 角丽姬咬牙,“月夕!” 卫争手上用力,雪亮的刀刃上顿时一片血红。 亲王一动不动的站着,神色淡然,紫色的眸子冷冷看着角丽姬,最后落在了十五身上。 -- 第二百八十八章 王者归来 感受到那道目光,十五亦抬起眼睫看去。爱睍莼璩 月光晦涩,卷长的睫毛在那陌生却有几分熟悉的脸上投下了两道瑰丽的影子,让十五无法看清他深邃的眼瞳里,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 汗水混着血水糊了十五的眼,她却一眨不眨的试图将他的脸看清楚。 四目相触的瞬间,亲王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目光已再次落在角丽姬身上,“陛下,我不过区区蝼蚁一命,且莫为了我,而放走祸害。” “亲王……”看着殷红的血从亲王纤白的脖子上溢出,角丽姬声音微颤抖辂。 见角丽姬犹豫,亲王看向月夕,“月夕大人,自三年前本王出现在北冥,你不就想着要杀我!现在,若不杀,可真没有机会了。”他笑容肆意,语气嚣张,“你现在灵力尽失,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不如死之前,把我也杀了,还能赚到一笔。” 旁边的卫争一听,手里的刀猛的用力。 “住手!”角丽姬沉声,回头狠狠的盯着虚弱的十五,然后退开一步嫘。 月夕上前,紧紧的拉住十五。 十五几乎一个踉跄,扶住龙骨拐杖,才堪堪站稳。 月夕颤声,“十五” 十五看着月夕,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角丽姬质问月夕灵力为何丧失,这个天下或许都以为他受了神的惩罚,可十五却知道,当年为从冰湖中将她唤醒,月夕将一身修为全都传给了他。 现在的他,比昆仑时更苍老,宛如枯木,是因为他为了怕别人发现真相,用当年剩下护体的灵力幻化年轻容颜。 灵力耗竭,他不但恢复先前摸样,身体亦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以近乎十倍的速度老去。 “你回来了。”看着她眼中的痛苦,月夕微微一笑。 她点点头,是的,她回来了。 一声口哨响起,乌云处飞来两只仙鹤,如闪电般俯冲而下,停在月夕身前。 仙鹤红颈白身,看起来优雅而高贵,竟和灵鹫宫衣衫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它们还活着!”角丽姬看着两只仙鹤,咬牙盯着月夕,声音颤抖,“你到底还有多少骗了我?” “没有了。” 月夕伸出手,两只仙鹤亲昵的将头蹭着他手心,然后将十五扶上仙鹤,将龙骨拐杖放在她身前,凝着十五面容,轻声叹息道,“我从未骗过你,我只是在保护她所留下的一切。” “她所留下的一切?”角丽姬一怔,重复着月夕的这句话,突然抬头盯着十五的眼睛,“十五,卫十五,卫霜发?!卫舞华……她是卫舞华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有女儿?” 月夕沉默。 角丽姬仰起头,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月夕,我恨你!你竟骗我如此之苦!” 那尖叫尤为尖锐凄厉,像利刃滑过石壁,让人毛骨悚然。 脚下晃动,那刺耳尖叫,让十五瞬间耳鸣,鲜血从她七孔中溢出,连卫争都难受得无法握着手里的刀子,痛苦的捂住耳朵。 而驮着十五的仙鹤闻声,惊恐的拍打翅膀,将十五一下摔在了地上,飞到空中。 可角丽姬依然站在原地尖叫,声音划过苍穹,顿时,天空层层乌云跟着翻滚起来,随后,几声诡异的嘶吼从乌云背后传出来。 旁边的卫争一听,顾不得亲王,赶紧将扶起十五,“夫人,你快走。角丽姬唤醒了神兽。” “神兽?”十五看向角丽姬。 她双眼本就血红,却因为受刺激,红色的液体从她眼眶中滚出,也不知道是血是泪,染红了她整个脸,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同时,脚下好似山崩地裂的震动起来,身后的林子更是发出咔嚓咔嚓巨木倒塌的断裂声音。 月夕目光阴沉,“快走。” “呼啦!” 眼前突然被黑暗掩盖,十五惊觉抬头,见一条巨 大的蟒蛇突然出现在林子高空,狰狞着比桌子还大的嘴和渗透着黏糊液体牙齿压了下来。 凌厉的风扑来,十五几乎睁不开眼睛。 周围飞沙走石。 “轰隆!” 脚下的土突然裂开,一条一模一样比水桶还巨大的蛇破土而出,朝十五扑来。 这一瞬,十五才明白,角丽姬唤醒了北冥的神兽——八歧大蛇! 八歧大蛇,指的是有八个头的蛇。 这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此处,别说一个人,哪怕是,一百个人,都会被它瞬间吞入腹中。 “走!” 手腕一阵剧痛,十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扯着突然抛到高空中。 而远处的仙鹤以跟着飞来,抓着十五,腾空而上。 “轰!” 两条蛇身扑了个空,将十五放在站着的地方砸两个大坑,周围烟尘四起,在高处的十五,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月夕,看不到卫争,看不到角丽姬,也看不到亲王。 耳鸣声未停,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那一声,走,到底是谁喊的。 ============== 烟尘缓缓落下,八条蛇身的怪物摇晃着身体,发出一声声怒吼。 角丽姬这才停止了方才的嘶喊,双臂垂在身侧,满脸是血,神色木然的盯着深陷泥坑中几近昏迷的月夕。 她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捧着他苍老的脸,“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值得这么做?为她如此牺牲?” 月夕抬头看着苍穹,嘴角血沫不断溢出,“她什么都好。” “好?”角丽姬眼中血泪滚出,“可她抛弃了你,嫁给了尉迟。” 月夕摇头,“是我……配不上她。也是我,害了她。” “她本就该死!”角丽姬咬牙,“嫁给了尉迟,竟然还招惹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凭什么值得你为如此挂念,放不下!她得到了尉迟,为什么要抢走你……月夕,我恨你!” 月夕目光慢慢落在角丽姬的脸上,他动了动唇,“对不起。” 角丽姬僵在原地,惊骇的看着月夕,“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为什么?” 血沫不断溢出,月夕眼眸沉了沉,“三十年了……我也好累。我终于替她守住了北冥,替她护住了卫家一族,替她寻回了女儿……我……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去见她了。” “不!”角丽姬尖叫一声,用力的摇晃着月夕,“我不会让你!我不会让你解脱,我也绝对不允许你见到她。” “我从不曾恨过你。”月夕微笑着看着角丽姬,缓缓闭上了眼睛。 角丽姬却捂住他心脉,“月夕,我恨你!你以为你对不起的真的是她卫舞华!你这一生,真正对不起的,是我角丽姬!所以,我不会让你这么死,我会诅咒你们两人,生生死死,阴阳相隔,永不相见。” “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禁锢你灵魂!” 角丽姬跪在地上,抱着月夕,“我恨你!月夕!你不恨我,可我恨你……” 亲王从泥土里起身,静静的看着角丽姬。 紫色双瞳不见昔日的冷酷无情,却含着某种悲哀。 角丽姬抬头望着他,“亲王可有办法救救他?” 亲王落在月夕身上,抿唇不语。 角丽姬忙骑着麒麟飞快离开,那八歧大蛇亦跟着离去,远处,只留下了两个深坑,和旁边躺着被蛇砸得受伤的卫争。 见亲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争只是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可许久,却不见动静,再睁开时,已看得到亲王独自离开。 远处的绿意,看着亲王过来,恭敬的跪在了原地,还未开口,一条银丝突然缠住了她脖子。 绿意面色紫青,双眼布满血丝,悲凉的望着亲王。 &n bsp;“是你干的?” 泪水从眼眶中滚落,绿意点点头。 她明白他所指什么。 是她,她唤醒了角丽姬,取掉了她体内的蛊虫! 第二八八十八章 王者归来 十二 “为什么?”他并未看她,目光盯着远方,脸上如覆冰霜。爱睍莼璩 绿意艰难抬头,顺着他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是灵鹫宫祭司坐骑仙鹤将十五带走的地方。 “公子……难道不想将她留下。”她惨然一笑,“这圣都瘟疫一旦被控制,她就会选择永远离开这里。只有角丽姬醒了,才能阻止得了十五离开。” 亲王手指未动,那条银丝紧紧的簕住绿意脖子,未松,亦未减。 “十五离开,胭脂……”她顿住,感到他丝线的那头,他的身体在颤抖,“就永远不会醒来。辂” “可,十五已经苏醒了。” 他喃喃开口。 绿意眼底掠过一丝钝痛,“十五魂魄不全,身体力量就无法完全苏醒,永远处于虚弱状态。而胭脂只要身体一日尚在,那聚魂灯,就能夺回属于她原本剩余的魂魄,让她醒来。骈” 只是,这其中的代价,他们两人心中都清楚。 十五活,胭脂死!十五亡,胭脂存。 但是比起来,绿意,更希望,活着的是十五,而非胭脂浓。 亲王闭上眼睛,卷长的睫毛落在脸上,许久,再睁开时,紫色琉璃双瞳如雪侵染,泛着冷冽刺骨的寒芒。 夜风吹来,绿意觉得脖子微凉,手指颤抖摸去,那傀儡银丝已消失不见。 而亲王,转身走向场中猎猎燃烧的火中。 颓然的跪在地上,她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周围一片血腥,苏醒的八歧大蛇将场中的人,吞噬入腹中,而角丽姬,亦残忍的任由它将那些反抗她的子民当做食物。 次日,关于灵鹫宫祭司被女王角丽姬扣押,数百药师被八歧大蛇生吞的事,在整个圣都传开,全程轰动,百姓全都涌上街头,要求释放灵鹫宫千年来,声望最高的祭司月夕和和无辜的药师。 守城军与百姓发生冲突,发生了九州统一一来,第一场血流事-变。 皇宫不但没有释放,还贴出公告,灵鹫宫已叛变神主,并全程缉拿逃跑的灵鹫宫余孽。 皇家护卫军更是挨家挨户,无论民宅贵族府邸,统统搜擦,怨声载道。 临近夜幕,天幕陡然再次巨变,乌云压境,一场百年不见的大雪纷纷而落,而此时,正值酷暑的八月。 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落,刚铺在地上,就被鲜血染尽。 十五背着龙骨拐杖迎风站在楼顶上,俯瞰着角珠带着护卫军气势汹汹的闯入一家民宅,搜得鸡飞狗跳。 城门紧锁,十五无法离城。 但是,角丽姬命角珠这地毯式的搜擦,迟早会将十五找到,圣都也不是久留之地。 雪覆盖满周身,连睫毛都一层霜白,十五一动未动。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至,弯腰行礼,然后暗自垂下头来。 十五,长叹一口气。 看样子,卫争还是没有找到月夕。 许久,她抬起手腕,纤白如雪的手腕处,还有两道细小的勒痕,像是被人用非常细小的丝线缠过。 恍惚间,她看到八歧大蛇扑来的瞬间,周围山崩石裂,而自己,则被一股力量拽起抛入空中。 睫毛下的漆黑瞳孔里,痛色暗涌,那手腕一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十五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努力的遏制胸腔的情绪。 许久,她才睁开眼,声音低沉沙哑,“照顾好莲绛。”说完,踩着积雪,飞快的朝皇宫方向跑去。 “夫人……” 卫争试图阻止,却听到哨声响起,灵鹫宫祭司坐骑从云霄处掠来,十五翻身而上,瞬间消失不见。 卫争叹了一口气,转身欲离开,看到一个黑影立在远处。他慌忙摸向腰间的黑色鞭子,可看清那人长相后,他长松一口气,走过去,朝那人行礼,“莲绛大人,夫人说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 绛并未理会,只是挵着袖子,望着十五离开的方向。 他睫毛密长,遮住了那绝艳天下的双瞳,卫争无法看清他眼神,只觉得他唇边挂着一抹笑。 那笑,在雾白的雪中,看起来有几分苍凉。 “夫人?”他淡淡的重复这个称呼,声音的确十分虚弱。 营地逃出来,十五就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角丽姬马上发出皇榜称灵鹫宫背叛神灵,欲先发制人。 一旦百姓相信角丽姬,那局势对灵鹫宫相当不利,为此,他暗自灵术制造了这场雪,寓指灵鹫宫蒙受冤屈。 雪初始,她醒了过来,然后一直站在房顶上。 背影一如他初见时,那样的坚毅,却透着让他陌生的东西。 比如,那背负在她肩上的龙骨拐杖,比如,她眉目之间的深惆,比如她……望着她手腕兀自发呆。 那手腕上的血痕,在她昏迷时就发现了。 “十五……”他念着这个名字,“是不是和亲王认识?” “啊?”卫争茫然的看着莲绛,“属下觉得……应该不认识吧。” 虽然这么回答,可卫争自己都感觉到,语气里的迟疑。 他悠记得,亲王被劫持到营地时,十五蹲在他身前的情景。 这细微的变化,莲绛哪里不知道。 =========女巫的猫======= 十五骑在仙鹤上,俯瞰着险些被一把火焚烧的灵鹫宫,瞳色渐冷。若非这场大雪,灵鹫宫早被角丽姬焚烧殆尽。 千年传承就毁于一旦。 而与灵鹫宫平视的另外一座山上皇宫,却是灯火通明,然而,雪雾弥漫,让它的奢华平添了几分孤寂。 “咳咳咳……” 十五压着声音感觉到肺部在震动。 皇宫此时的森严,远超过了她想象,几乎三步一个岗位。 在高空转了一圈,十五突然发现,只有一处,四周竟然没有任何看守。 白雪纷扬,透过那宫苑垂挂的灯笼,十五看到,满园的紫藤花被大雪卷起,撒了一地,看起来,苍凉颓败。 而院子中间的花藤下,一个人身穿紫色衣衫的人,坐在飞扬的花瓣和飞雪中,正低头雕刻着手里一尊木雕。 十五如鲠在喉,呆呆的看着,却是喊不出半个字来。 突然,一条银丝飞来,竟是直刺心脏,十五大惊,起身踏鹤凌空一翻,避过了这几乎致命的一击。 待她稳坐在鹤上时,那院中人以飞身而起,如闪电般追至而来。随他而至的还有那漫天银丝和凌厉的杀气,十五驾这鹤朝山下俯冲而去,直远离皇宫。 到一处山坳,仙鹤又猛的展翅高飞,一起一落间,才堪堪避开那些银丝。 然,并没有飞出多远,那熟悉的紫色身影,却如鬼魅般停在了前方十丈之外的树枝上。 透过风雪,那双紫瞳平望着十五,瞳底折射出的寒意,胜过周遭的风雪,让十五冷得心微微抽痛。 “沐色。” 喃喃开口,这两个字,经历千年时光,竟是锈蚀般沉重生硬。 远处的紫瞳绝色勾起一丝讥笑,“药师大人,你认错人了。” 那语声,生冷而疏离。 片刻间,十五都以为自己认错了。 眼前的男子,面容和早些年完全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紫色双眸,可里面却透着残忍和冷酷。 她悠记得,在野郡初见时,他命人砍下白将军爱人双手的情景。 她也听说过,眼前这个男子,要挖食别人人心的传言。 但是…… 他就是沐色! 她怎么会认错。 “沐色。 ”十五望着亲王,胸口剧痛,“你还活着。”她顿了顿,负痛的瞳中溢出一丝满足之色,“真好。” “呵呵呵……” 亲王展开手中的扇子,掩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药师大人,可真会说笑。你不是最期待我死的吗?” 亲王继续道,“难道药师大人忘记了那日说的什么?” 十五一愣,便听得他声音阴沉,一字一顿的道,“你死我活!” -----------女巫的猫-------- PS:最近真是忙得昏天暗地,今天我不知道能否第二更,大家见谅一下。 第二百九十章 王者归来 十三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十五想起来多年前的荒漠,他要阻止她前去西岭寻莲绛,而她恼羞之怒之下伤了他,亦说出过这般残忍的话。爱睍莼璩 时光冉冉,她仍然记得那是他望着自己的绝望神色。 “对不起。” 她开口,声音被风雪吹散。 亲王讥笑打断,“你我本不相识,何来对不起之说。你的确认错人了。塍” “你若不是沐色,那这是什么?”十五撩开袖子,露出那殷红的勒痕,“若真的你死我活,那八歧大蛇扑来之时,你为何要救我!” “我可不是救你!”他厉声打断,紫瞳中隐有杀气。 “那是为何?栗” “嘻~”他收起扇子,邪佞一笑,声音阴森,“本王只是不想你现在死而已!你若死得太早,对本王就没有了任何价值。”说着,扇子往身后一挥,他身姿翩然跃上高处一出岩石,俯瞰着十五,“你若还想多活几日,就离圣都远一些!至于那月夕,只要由本王一日,你就休想找到他!” “你!” 十五正要开口,哪知亲王眸光陡然凌冽,一枚银丝从他指尖飞出,再一次直逼十五心脏。 手中龙骨拐杖往身前一横,银丝端头尖锐如细针,砰的撞在龙骨拐杖上,撞得十五往后一仰,若非身下的仙鹤展翅调整身形,本就负伤的她险直从高空坠落。 感受到危险,颇通灵性的鹤载着十五飞快离开。 风雪弥漫,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亲王立在石壁处,默默的盯着她消失的地方。 同时,一匹银白色的麒麟出现在他上方,装扮雍容的角丽姬远远望了过来,“亲王,你为何在此处?” 亲王伸手接触一片雪,声音默然,“赏雪。”雪出手就融化,亲王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角丽姬,“你为何在此?” 他说的你,而非女王。 角丽姬目光阴沉,“我感觉到今晚十五会有所行动,有些不放心的亲自巡逻,方才到你紫藤宫,发现你人不在,所以寻到这里。”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有人要劫走月夕?” 掏出白色的丝绢,轻轻将手心雪水擦去,他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天空白雪皑皑,两人不过十尺距离,可无论如何,角丽姬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三年来,她应该,从未看清过他。 见角丽姬不说话,亲王收起丝绢,“放心,谁也无法劫走月夕。” “那……” “他也死不了。” 听到这句话,角丽姬满意的点点头,“好!那我何时能看到他?” “目前不能,他还在昏迷。” 角丽姬神色黯然,许久道,“外面风大,亲王不如回紫藤宫休息。方才珠儿说有了一些线索,需要增兵,看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他们。” “你要亲自去?” 角丽姬眼底恨意翻滚,咬牙切齿道,“我必将卫舞华的贱种手刃。”说完,一挥手里的长矛,骑着麒麟呼啸而去。 眯眼看着角丽姬离开,亲王紫眸闪烁着妖冶的色彩,整个人幻化成一阵紫色的风,飞身追去。 =======女巫的猫====== 刚飞行到藏身之地,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身穿黑色的袍子立在风雪之中。 “莲!”十五大惊,慌忙从仙鹤的背上跃下,飞奔向房顶上的莲绛,发现他脸已经被冻得发紫,神色有几分木然和呆滞。 直到她连续唤了他几声,他才动了动漂亮的睫毛,眸子幽幽的望着十五,声音凄然,“你回来了。” 十五用力的搓着手,然后踮起脚,用滚烫的手心捂住他的脸,心疼的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下雪了这么冷,你还有伤呢,怎么到处跑啊。” 他低垂眼眸,看着她手腕上的伤,“你见到他了?” &nb sp;他本来想说,我在等你回来。 “没有。”以为他问的是月夕,十五摇了摇头。 “是吗?” 莲绛苦笑,转身离开,留下十五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走得很慢,十五这才发现,他全身被冻得冰冷,可周身却没有偏雪。 没有多想,十五飞快追上,已见莲绛蹲在院子里,抓了一把饲料喂另外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 方才载着十五那只仙鹤也飞落在旁边,伸出长长的脖子和白色那只紧紧贴在一起,动作亲密而温馨。 十五脱下披风搭在莲绛肩头,与他蹲在一起喂养,“卫争说,这白色就是小白,黑色的是小黑。”十五摸了摸小白的翅膀,“咦,怎么小白身上湿的,刚刚它飞出去了?” 莲绛睫毛微颤,是的,飞出去了。 终究担心她的安全,他带着小白去皇宫方向,却远远的看着她悄然停在紫藤宫上方,望着一个人发呆。 嘴里又酸又涩,莲绛垂眸,紧紧的抓着饲料。 见他神色惆怅,十五又继续道,“啊,忘记告诉你,小白和小黑是一对夫妻哦。” “夫妻?”看着两只相互在一起的仙鹤,莲绛苦笑,“那十五,我们是什么?” “我们……” 十五侧首,认真的望着莲绛,“我们是夫……” “夫人!” 卫争飞快赶来,“城门出事了。” 十五起身,看着卫争凝重的脸,“怎么回事?” 原来,有一位百岁老者在城门处,望着那雕刻在百丈高城墙上的九州神兽浮雕大哭,称昏君在世,天地不容,才会天-灾-人-祸。 才会,江南大旱,北方酷暑飘雪! 结果亲王的亲卫军,竟命人将老者吊在城楼,说其造谣污蔑女王。 愤怒的百姓再次涌向了城门。 “亲王?”十五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的!”卫争语气激动,“现在城门处一片混乱。” “好,乱得好,我们现在就去城门处。”说着,紧紧拉住莲绛。 城门处果然一片混乱,数百亲卫军手持利刃守在城门处,对着涌来的百姓大喊,“都滚回去,不准过来,不准过来!” “昏君!将老人放了” 百姓高声大喊。 十五紧紧拽着莲绛和其他乔装打扮的灵鹫宫弟子混入人群中,周围喊声刺耳。 人群更是一步步的逼急城门处,那亲卫厉声,“谁敢跨国跨栏,格杀勿论。”哪知话一落,后方一拥挤,一个男子不小心被挤入前方,按亲卫一见,手中长矛直接刺了过去,登时鲜血四溅。 周围顿时一片***动,最前方的人吓得后退,直接朝十五和莲绛冲了过来。 眼看两人要被冲散,十五用力的拨开身边的人,死死的拽着莲绛,不肯松手,可人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真的要被冲散。 莲绛低头看着十五的手,“你会放了我吗?” 十五抬头,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莲绛,一字一顿道,“不会。” 多年前,在南岭,为了小鱼儿,她在人群中,主动松开了莲绛,置他于危险中。 那之后的第三年,在西岭,她因与他松手,就此错过了他一千年,让他堕入魔道。 现在,她永远都不会松开他。 “永远都不会。” 哪怕,弃了这天下,弃了这责任,她都不会再放手。 “好。”他眸光微闪,“带我走吧。” 十五点头,取下发带,将与莲绛十指相扣的手绑起来。 看着两人绑在一起的双手,那一瞬,先前淤积在心中的苦涩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丝 丝缕缕的甜蜜。 再看混乱的人群,莲绛眯眼,“十五,你要怎么带走我?” “趁乱吧。”十五深吸一口气,然而,方才死了一个人,而亲卫军又凶悍强势,闹事的百姓竟有些后退。这乱,难道乱不下去了? 正当十五发愁时,看到莲绛一把夺过旁人手中的火把,朝那群亲卫军扔了过去,“乱就乱的彻底。” 十五眼睛一闪,到底还是莲绛最为机智! 她也学着莲降将别人的火把抢来扔过去,而夹在人群里的灵鹫宫弟子和鬼狼士兵马上反应过来,不过瞬间,几十个火把呼啸飞去,同时伴着的还有高声的,“烧死他们!” 这些火把扔的不偏不倚,几乎一个砸重一个人,顿时,惨叫连天。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烧死昏君,烧死亲王!” 百姓一听,压抑多年的仇恨瞬间涌了上来,疯了似的扑向城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王者归来 十四 卫争等人也快速冲了过去,站住城门机关处,用力的推动机关齿轮。爱睍莼璩 “卡擦!” 巨大的城门发出一声城门之响,露出一条缝隙,上方守城的侍卫闻声,慌忙敲鼓警示,可城门处,早就乱成了一团,那些侍卫被火烧得个个翻滚在地上不停哀叫,十五拉住莲绛,飞快的挤向城门处。 手起刀落,未落地的雪已是一片绯红,凡是阻挡他们的人,个个的倒下,脖子上鲜血溢出,皆是一招毙命。 她目光冷厉胜过手中刀刃,莲绛不由侧首,微微惊讶看着如今杀人的十五塍。 此时的十五,目光如炬,出手时,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有些残忍冷酷如修罗。 她如恒古之水幽深不见底的双瞳,那抿着的唇,平时前方时,眉目自然溢出的凌冽,举手投足间的利落和从容。 这样的十五,不是荒漠中他初见的那个茫然失措的少女鲤。 这样的十五,他没有见过,可偏生,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果然不愧时北冥圣都之门,重万斤,十人才能合力开启一个齿轮,而一个齿轮却只能拉动一公分。 齿轮动一格,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好似惊醒众人,城门将开。 “夫人!” 卫争突然高声大喊,十五回头,看到角珠带着大批部队已经赶来。 角珠骑在白马之上,俯瞰十五,冷笑,“你就放弃吧!别说你现在就这么二十来个人,就是再给你一倍的,你也打不开这个城门!这城门,开启一格,就耗尽十人力气,需要一百人,才能整个打开!”角珠扬眉,“卫十五,你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十五目光看向卫争他们,果然发现他们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已是疲惫不堪,而剩余的十几个人,都是灵鹫宫药房弟子,哪里有力气再开启城门。 众人站在十五身侧,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她却依然抿着唇,紧紧的拽着莲绛,没有说话。 只是,一双深瞳扫过角珠身后那些士兵。 是的,角珠说的没错,凭借自己之力,根本无法开启这城门。 如此一来,自己卫争他们,和案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却别。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们愿意自行与灵鹫宫划清界限,就走出来,本公主定不会追究无干系者。” 灵鹫宫其他弟子也明白了此时自己的处境,他们默然相识,最后齐齐看了十五一眼,跨步出去,面向角珠,“灵鹫宫弟子在此!” “灵鹫宫弟子在此。” “灵鹫宫弟子在此!”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角珠扫过他们,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着,一招手,“将他们给我拿下!” 身后铁甲侍卫刚动,却听到一声厉喝,“慢着!” 清冷的语声,穿透风雪而来。 众人抬头,看到城门处,背着龙骨拐杖的女子走到最前方,她一手拽着身边身穿黑袍面容倾城的男子,一手将一块流动令牌举在头顶。 角珠骇然的瞪着十五,“余家兵符?” 十五目光越过角珠,落在众侍卫身上,沉声,“我以此兵符之名义,命隐者开启城门!” 她声音不高,可字字清冷, 那令牌上的流动红色光华映照女子恒古般幽深的双瞳明亮璀璨,如上古王者高贵威严。 身后有异动声响,角珠慌忙回头,看到一个侍卫穿过人群朝十五方向走去,接着第二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最后竟然由近四十个侍卫走到十五身前,恭敬的跪下,然后齐齐走向那齿轮。 “咔嚓!” 那沉重的门,发出古老而凝重的声音。 角丽姬对余家隐者早有所闻察觉,也感觉到,其实力广布,可能插=入了她最精锐的皇家护卫君。 因此,借亲王之 手,将余小公子囚禁如宫中,为逼余家主动交出兵符,那知,余家仍旧隐忍不发,角丽姬感受到了九州灵源在减弱,干脆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谁知道,角丽姬四处寻找的兵符,却落在了十五手里。 角珠震惊的坐在马上,直到那城门开启的声音传入耳朵中,她才恍然惊醒。 “你怎么有这个……”话没有问完,她突然意识到此时不该是追问十五如何拿到兵符,而是如何阻止她离开。 “弓箭手!” 弓箭手即可待命,百姓们一看,全都仓皇而逃。 十五将莲绛往身后一拽,上前一步,将其护住。 弓箭手在十丈之外排开,却不是瞄准十五,而是瞄准那些正在扳动齿轮的所有人隐者和鬼狼护卫。 城门只要不开,十五等人就是等同于案板上的鲶鱼,任人窄割。 城门吱吱呀呀的开启,角珠知道,不能在耽误,当即高声大喊,“放箭!” 那些箭铺天盖地的掠来,密不透风,别说是肉身,即便此时的十五等人是铜墙铁壁都会被射程马蜂窝。 箭呼啸而来,杀气凌厉,卫争等人高喝一声,“势必完成任务!” 隐者闻声,也不再回头看那漫天的箭,而是全部蓄积了所有内力与手腕之上。 开启城门,是隐者的此时此刻得到的任务。 “轰!” 一声兵器断裂的声响传来,卫争感到那要将众人分裂的杀气突然消失,遇时,那黑色的城门倒映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连远处的角珠都不由抬手捂住眼睛,待她睁开一个缝隙时,发现一张深蓝色的结界凝结在了城门出,像一张盾,挡住了所有箭。 而结界的下方,那身穿白色衣衫头发高高竖起,目光阴冷的女子正举起龙骨拐杖。 蓝色雷电如若虬须,蜿蜒游走,攀附在结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结界。”灵鹫宫弟子不由惊呼! “开!” 十五高声命令。 那些弟子也赶紧上前,同其他人一起用力。 那万斤城门,轰然一声巨响,开了三尺! 众人欢呼不已,可角珠的箭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刺透这结界。 “走!”十五连声吩咐。 卫争赶紧指挥着灵鹫宫的弟子出了城门,而十五则用力的握着龙骨拐杖,额头汗水不停滚落。 “十五,角丽姬来了。” 身后的莲绛低声。 果然,一道红色破空而来,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直接斩向十五的结界。 十五身形一歪,那结界果然裂开巨大的缝隙。 “就你这结界,还想挡住我?” 角丽姬骑着麒麟飞驰而来,话没有说完,长矛又凌空挥下。 这结界,的确是挡不住角丽姬,十五情急之下,将莲绛推向城门口,“卫争带他走!” 莲绛却是狠狠瞪着她,“你刚才还说了不放手。” “我……我暂时守在此处!” 城门已经开启,如果十五不拖住角丽姬,其他人即使出城了,也可能会被追上。 “那我陪你!”莲绛抬眼看向角丽姬,瞳中碧色越发浓烈。 “莲,不要再解开封印。” “那一起走!” 角丽姬长矛几乎贴面挥来,莲绛扣住十五的手指,快速后掠几步,同时,一声熟悉的尖啸从传来,旋即,一个黑影从缝隙里掠了进来,瞬间扑进了皇家护卫军。 “啊!” 一个士兵被抓到空中,不及尖叫完,落地时,已成了一张人皮。 “鬼鸟?” “哈哈角丽姬!圣都城门夜半开,看样子,你这皇位果然坐不稳了啊!” 一个肆意的笑声从城门外传来,立时,无数只鬼鸟钻了进来,疯了似的扑向角丽姬。 -------------女巫的猫----------- PS:昨晚从十点写到凌晨一点半,后台如何都打不开,大家赶早起来看吧。 周末悦读纪吧,有猫爹的活动,晚上七点开始,幸运的能得到免费《三生三世彼岸花》(不嫁断袖王爷)全套哦 第二百九十二章 王者归来 十五 角丽姬手中长矛横着一挥,带起一道红光,那些鬼鸟瞬间被斩成碎片,可鬼鸟数量多的惊人,一只只的蜂拥而至,城楼上更有人高声近乎,“鬼鸟!” 这一声尖叫如平地起惊雷! 九州大乱之时,各国灵源被角丽姬夺走,原本的国土因为没有了灵源的保护才会被鬼鸟等邪魔之物入侵,为此,流离失所的人,不得不前来北冥,这九州最后一片安宁之地,归降臣臣,只求一世平安。爱睍莼璩 可让众人惊慌的时,邪君不但入侵了北冥结界,现在更是破了圣都的结界,入城而来。 本就被瘟疫天灾弄得惊慌的百姓,闻此声音,陷入了极致的绝望膈。 这九州,最后一丝避难之地都将消失。 而人类,要彻底的沦为妖魔的食物。 鬼鸟钻过城门,黑压压的而来,血腥味瞬间弥漫政。 角丽姬亦陷入了惊骇中,因为,她根本无法料到,鬼鸟会出现在此处。 “关城门!” 不远处,一声清令传来。 守城军闻此声,顶着盾冲到了机关处,用力的往回掰。 “住手!” 角丽姬听到城门被关,当即高声大喊,可鬼鸟没完没了发出尖锐的叫声扑向她,将她的声音迅速淹没。 那万斤重之门,终于缓缓合上,风雪凌厉,十五与莲绛双手相握立在远处,随着合上的门,身影越来越小。 “轰!”门合上的瞬间,立在高处的亲王,闭上眼睛,手亦下意识的捂住胸膛,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咳嗽声。 离开了吗? 每咳一次,就感到一把刀在胸口搅动一圈。 “唔!” 终究忍受不住这种痛苦,他抬手捂住胸口,却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将其掏出来,却是之前自己在院中雕刻的人雕。 一片白雪落在人雕的面目,他慌忙擦去,缓缓道,“胭……” 可此名字还没有念完,他整个人就瞪着骇然的紫瞳呆呆立在远处,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木雕从他手中滑落,他抬眼看向那紧合的城门,紫瞳孔中翻滚着浓烈的恨意,招呼身下麒麟往皇宫方向而去。 他刚离开,一个女子纤弱是身影出现,蹲在雪地上,将那木雕拾起来。 木雕线条流畅,加之雕工之人手法纯熟精湛,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连那表情都入木三分。 那光洁智慧的额头深邃的双瞳,还有抿着的,看出去情绪的唇……这人雕,不是当年惊艳天下的胭脂浓而是,那青衣少年,十五! “沐色。”绿意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心,为什么还是要被自己的迷惑。” 亲王-刚走几步,角珠突然挡在了他身前,战鬼一族独有的血红双瞳死死的绞着他,“你为什么要放走她!” “你说什么?”亲王趴在麒麟上,闭上眼,神色倦怠。 “卫十五。” “呵……你哪知眼睛看着我放她走了?” “刚才分明是你喊关城门。如果不是你,母亲陛下就追出去将她抓住了。” 亲王这才掀起眼眸看着角珠,“如果不是我,那这里,很快就会被鬼鸟占领。” “怎么可能!这里汇集了九州灵源,那些鬼鸟根本……”角珠突然止声,感到深深的后怕。 鬼鸟不但破开了北冥的结界,还来到了圣都,这说明,灵源已经衰竭,更意味着,亦他们角家统治的时代,真的要过去。 亲王脸上露出事不关己的笑,驾着麒麟离开。 ==========女巫的猫======== “阿初!” 阿初看了一眼十五身后的莲绛,神色有几分失落,只声道,“嗯,你们还活着。”无 数只鬼鸟拍打着翅膀停在他身后,一时间,那面容精致漂亮的小孩儿竟是万分邪气。 看到阿初的样子,十五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做的那个梦。 “阿初,你去哪里?” “我救过你们。”阿初瞪着十五,“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此,最好不要阻挡我,否则,我不会客气。” 他语气冷漠而疏离,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说完,他也不再看莲绛,招呼着身下的火凤飞快离开,转瞬就消失不见。 “阿初……” 十五正欲追去,忽听得身后一干人高喊,“参见夫人。” 回头,竟然是方才一起逃出来的鬼狼战事还有活着的灵鹫宫弟子以及余家隐者。 平原,十五迎风而立,抬头看着那紧闭的城门,目光凌厉深沉。 有些责任,三生轮回,却依然逃脱不掉,如此,就认真的开始。 九州统一第三年,八月,正值酷暑,可一场百年未见的大雪突降圣都,而南方一带却是干旱数月,颗粒无收,瘟疫肆虐,而邪君莲初亦带着他的鬼鸟破开了北冥结界,直抵九州灵源汇聚的圣都。 灵源衰竭,昏君无道,神之怒焰,苍生孤苦。 同时,最受人尊敬的灵鹫宫祭司月夕入狱,整个灵鹫宫弟子全部被去驱逐通缉,其坐下亲传弟子,卫十五以代任祭司的身份,传递了神的旨意,带兵讨伐角丽姬。 刚平静下来的九州大陆,再一次,将战乱四起。 旗子在风中猎猎飞舞,平原上到处是篝火营长,。 已经是深夜,昏黄的灯将她的身影倒映在营长上,莲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她正蹙眉在研究地图。 连续几日,她很少休息,不仅要控制蔓延的瘟疫,还要到处凑集粮食救济灾民,入军者越来越多,军粮俨然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战事还未开始,却是愁事连连。 “你来了?”看到莲绛出现,十五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看着她双眼布满血丝,莲绛坐在旁边,“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十五一愣,才知道莲绛说的起兵之事。 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脸疲倦,莲绛低头,掩盖中眸色中的失落,从怀里掏出几封密函,“这是余家兵符的线下人员,我全给你联系到了。” 十五惊讶接过,待看到里面的联络名单,脸色转为震惊的喜色。 在城门处,拿出余家兵符,那个时候是付之一炬的赌法,却是没想到,余家竟然真的将势力安插在了其中。 现在的名单,等同于十五拿到了一只足以让角丽姬震慑的军队了,一时间,让十五都恍惚以为余家有造反之心,可仔细想来,余家的确有这样的势力和筹谋,毕竟,余家当年背叛了皇室,趋炎附势投靠角丽姬,其自然比谁都清楚角丽姬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余家早也在三十年前有所准备,只待这一天脱离角丽姬。 而余家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角丽姬,将十大家族都禁锢在了圣都,没有她的命令,十大家族任何人不得出城。 圈中困兽也难以召唤潜伏在山中的群兽和同伴! 就如十五,逃不出圣都,手中兵符也等同于纸符,其能召唤的兵力对负角丽姬不过是以卵击石。 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了! 看到十五眉目中喜色,莲绛素手拿起旁边的茶壶,替她满了一杯茶,“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十五抬眸,感激的看着莲绛。 莲绛方才失落的神色,她怎么看不出来,也清楚,他想离开此处,不想再参合这九州纷杂之事。 可自己,却偏生走的一条没有尽头的皇权争斗之路。 “什么消息?” 莲绛将水递给十五,“但是,听完之后,你必须去休息。”见十五眼中有迟疑,他扬眉潋滟一笑,“你在担心什么,药师大人要做什么事,做药童的是不是也该出谋划策? 现在大人升职,手握兵权,不如就升了我做军师,让那些家伙看着我也得低头哈腰。” 十五心中一暖。 莲绛那傲娇的个性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放眼九州,这天下,他都不放在眼里。 说这番话,不过是告诉她,他一直相伴,替她分担职责和忧愁。 “好。”她展眉笑开。 莲绛起身走到门口,将帘子掀起来,十五抬头看到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女巫的猫------------ PS:上个月欠了你们多少更新? 故事临近尾声大家怎么说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王者归来 十六 那人身穿白玉衣衫,腰缀着不绿色荷包,面容如玉,气质不俗,一看便是贵族子弟,对方一进营长,见到案桌前坐着的十五,神色微微一怔,瞳色中有几分惊讶,然后倾身行了大礼,“余辰见过卫大人。爱睍莼璩” “余小公子请坐。” 看着来人,十五也惊了一跳。 之前匆忙离开灵鹫宫,余小公子由其他人照料,后面灵鹫宫一场大火,她以为余小公子葬身火海。 眼前的清秀少年,看起来不但起色好了很多,仪态看起来也十分正常,神智和正常人无异辂。 疑惑瞟向莲绛,发现对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那漂亮的碧眸中透着几分狡黠和得意。 十五恍然明了,余小公子必是得了莲绛帮助才完全恢复。 只是,她不知道,莲绛此时将余小公子请来何为纡。 正疑惑间,发现余小公子的目光落在自己放在案桌上的兵符。 将兵符拿在手里,十五起身走到余小公子身前,笑道,“既公子安然无恙,那此物,应当物归原主。” 此话一出,不但是余小公子震惊在原地,旁边的莲绛都抬头惊讶的看着十五。 因为十五还的不仅仅是一个兵符,而是一个足以让角丽姬都震撼的军队,也是十五目前手中,仅有实力的兵力。 十五面带微笑,神色诚恳,帐中的余小公子望着她。 “令尊离世前,将此兵符托付与我,之前在圣都,迫于情况危急,擅自使用,还请余小公子原谅。” “我……” 余小公子,颤抖着抬起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兵符。 然,他双膝一屈,却是将兵符高举于头顶,跪在十五身前,“余辰愿以灵魂宣誓,拜于灵鹫宫门下,终身效命卫大人。” 十五站在原地,弯腰扶住余小公子,“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此时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凭着着兵符和余家在圣都之外的产业,必然能重整余家,可你入灵鹫宫,一切都得归城听命于我,这可是关乎整个家族之事。” 余小公子抬头看着十五。 眼前的女子,穿着再平凡不过的白色衣衫,头发也简单的挽起,露出光滑却智慧的额头,一双眼眸清澈亮若星辰,容颜年轻,可眉目却透着凌冽的霸气。 “若非大人相助,余辰也不过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而已。余家有今日,却也是三十年前背叛皇室所受到的惩罚,而今幸存下来的族人,也受恩余大人,否则,余家早就灭绝。”他眼中凄凉,似早就看透这人生纷争,“家父既临终将兵符交予大人,那,大人就是这兵符的主人。余辰哪有索回的道理。而且,为了感激大人力保余家族人的大恩,我愿将余家七层产业全部交付与灵鹫宫。” 听到这里,旁边的莲绛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神色,目光也赞许的看着十五。 “余公子如此相信我,可还有什么要求?” 余小公子双眸中迸射出凌厉杀气,颤声道,“余辰只求与大人并肩共战,能授命领兵,亲自斩杀角丽姬。” “好。” 余小公子由十五扶起来,将令牌归还,且又是牵扯行礼,才离开营长。 帐子里恢复的平静,而十五的脸,亦完全展露喜色。 转头看向莲绛,她不由激动的将他紧紧抱住,心中满怀感激,此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莲绛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余家的产业,缓解了此时十五最担心的问题,军用。 军资丰厚,她才敢不留余力的和角丽姬死战到底。 “你刚刚可真吓了我一跳。我让他来,本就是要让他交出余家产业,你却绕这么大一个弯儿,还险些将兵符给送了出去。” 口中虽然抱怨,可是,心中却有丝丝缕缕的甜蜜蔓延开来。 这么久以来,却是十五第一次主动的抱他。 这些日子,两人都负伤,十五又任命灵鹫宫祭司, 且一切事宜全都要经过她手,忙得昏天暗地,别说如此拥抱,哪怕是这样相对安静的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少。 十五松开了莲绛,端着茶大喝了一口,道,“那余小公子虽有心想要交出产业,可进来时,其眼神却透着几分对我的怀疑和茫然。唯有此举,才能让他诚心交付。” “嘁!”莲绛扬眉笑开,“原来,十五祭司大人是在讹人啊。” “我这不是讹人。我这是以德服人。” 两人正说小时,外面铃声响起,是又有人进来。 帘子掀开,进来的则是卫争。 卫争以来,必然是有关战事。 果然,角丽姬派了十大家族中能家带兵前来意图将十五围剿。 烈日当空肆意,战旗猎猎,鼓声连天。 十五坐在战马上,不远处,莲绛撑着一把伞,眸色平静的静观远方,然后回身,安静的坐在帐篷里。 他们以听风城为起点,进军讨伐角丽姬,此时听风城一战,也是十五皇权之路的第一战。 能家授命而来,为邀功一举拿下十五人头,竟直接带出了神兽。 战事还未开始,苍穹处却传来一阵阵熊的咆哮之声,响彻天际,听得人心惊肉跳。 十五沉了眸色,如此下去,战斗还没有打响,自己这边怕是要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到。 十五策马奔至军队最前方,高举起手中龙骨拐杖,大喊一声,“鬼狼!” 霎时间,狼嚎声高亢响起,与熊的咆哮不相上下。 能家领军的是一个大胡子,他坐在全副武装的战车上,看着远处严正以待的敌军,眼神甚是轻蔑。 关于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灵鹫宫弟子,他也早有所耳闻,对方不但只是一个小小的初级药师,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不过仗着月夕的身份,就自封为灵鹫宫代理祭司,甚至要骑兵讨伐角丽姬。 放眼整个九州,就没有任何人,敢对角丽姬叫嚣。 那灵鹫宫又何来兵力,即便是有余家做后山,可一个余家,能抵挡得住九大家族。 再说了,余家若真能力,还能落得险些被灭门的惨剧。 对能家来说,今日要收拾的不够一些区区蝼蚁,可为了彰显其自身,他依旧带出了神兽,二来也是为速战速决,早些回去邀功。 可现在,一听到狼嚎声,能家顿时变了脸色。 如果没记错,早在三十年前,随着尉迟皇室的灭绝,先皇后卫舞华的去世,其亲自培养的鬼狼也就消失。 为何三十年后,这声音,竟然在战场出现。 “将军,灵鹫宫的人多少会些灵术,这说不定就是他们的障眼法。” 旁边的军事也听出了异样,怕将军自身心乱,忙上前说道。 那能将军仰天大笑,“即便真是鬼狼,难道说我能家还怕了他们?这九州,最好战的也该是战鬼,还轮不到鬼狼。”说完,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天际,旋即,一声熊的嘶吼破天而来。 大地震动,好似无数个坦克碾压而来,地面几乎要塌陷,十五骑在马背上,凝目看向烟尘四起的远处。 对方在听到鬼狼声音之后,率先发动了攻击。 然而,奔来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数以千只的巨熊黑熊。 能家掌控的灵源其元神则是熊。 “迎!” 十五高声,身后无数个白影闪电般蹿了出来,战士们化成鬼狼摸样,迎上了攻击而来的黑熊。 霎时间,旷野上,野兽嘶喊声交织在一起,血腥味蔓延,整个苍穹都一片血腥暗红之色。 后方战鼓越来越烈,早看清他们厮杀的身影,唯有一声声怒吼和漫天烟尘。 双方杀得不可开交,能家见局势并未占优势,当即亲自领兵攻了出去。 手中长剑划过,全是一片血光,能家第一个领兵来围剿十五, 可见其本身也是英勇骁战,其显身战场,果然是瞬间马踏尸体,无人可阻挡。 “卫家鬼狼,谁的领头人,今日和本将军好好一战!三十年前本将军就想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了!” 能家高声叫嚣。 却不了,三声急促的战鼓声,从十五营地方向传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王者归来 十七 不料,三声急促的战鼓声,从十五营地方向传来。爱睍莼璩 霎时间,正与蛮熊酣战的鬼狼如潮水般退散而去,烟尘四起的平原上,只留下暴怒的蛮熊和一心想在战场上与鬼狼一战搞下的能将。 能将神色微楞,抬头看去,见不远处,一个女子骑着战马出现在最前方,而鬼狼早退至她身后几十米远地方。 烟尘滚滚的平原上,这方是血腥残忍的蛮熊,而另一方,则是单枪匹马的白衣女子。 那马背上女子神情淡漠,一双如恒古之水的双瞳,漆黑幽深,无波无澜辂。 面对着残忍的胸和士兵,她没有丝毫惧意,好似,她一个人,将与万马千军相战。 目光落在女子背上的龙骨拐杖,能将军不由了然,高声,“你就是那敢叫嚣角女王的卫十五?” 他声音粗狂,带着浑厚的气息,震得场上的旗子都哗啦啦作响,甚至靠得太近的熊,都会发出狂躁的吼声纥。 可远处的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露出轻蔑的笑。 能将向来好战,一见十五露出如此不屑神情,挥动手中手里的长剑,从战马上一跃而起,刺向十五! 他身形暴起的瞬间,场中所有的蛮熊亦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朝十五冲了过去。 十五握紧手里的缰绳,双目盯着重来的能将军,依然面不改色,就在对方剑近身的瞬间,她展开双臂,足下用力一蹬马鞍,十五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飘然后掠飞去。 可她动作却并快,飞身的瞬间,余对方的武器不过一尺距离。 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能将自然不放过,点足踩着十五先前的马背,借力跟着追去。 他速度飞快,很快追上十五,手中武器用力一挥,恨不得将眼前女子砸成肉酱。 可女子身形却灵敏诡异,明明就在前方,抬手可捉,可武器砸过去的瞬间,她身形巧妙一闪,又躲开来。 “敢和我一战?” 连续三次空中攻击,能将一边追,一边恼羞大骂。 十五依然保持往后飘逸躲避的姿势,嘴角轻笑更盛,“你?还不配与我一战!” 能将勃然大怒,竟然没想到这个女人敢如此轻看自己,从身后拔出一个狼牙,狰狞着双眼,扑向十五。 “咚咚咚!” 三声战鼓再次突然响起,能将只觉得天色顿时一黯,他抬头一看,无数个黑点铺天盖地而来,竟然无数只箭。 “将军,快回来!” 远处的军师大喊,能将这才惊讶发现,自己一路追杀十五,竟然不知不觉,被对方带到了快接近她营地的地方。 有埋伏! 对方竟然引他们到了埋伏的弓箭手攻击范围内。 可是,他来不及喊后退,就听到蛮熊痛苦的嘶吼声以及刺鼻的烧焦味道,凝目一看,这才发现有些箭上绑着火油,有些涂抹着白磷,蛮熊毛发粗糙,一擦就起火。 一瞬间,周围竟然是真的是‘熊熊烈火!” “咚咚咚!” 战鼓声又起,能将循着看去,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一手击鼓,一手持着黑色的伞。 他敲大的速度很慢,敲出的鼓声也不像方才那样急促,可偏生带着某种诡异的魔音,让听着神情涣散,周身疲软,挣脱不开。 “什么鬼东西?” 看着那人,能将双手握着狼牙棒,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可自己身体像被人点穴一样,无法动弹。 可身后,召唤的蛮熊全都被烧死,毫无反击之力,而自己,又徒然无力。 “能将军,认输吧!” 十五负手站在不远处,开口,语气至冷。 十大家族中,除去战鬼本家角家,和险些被灭的余家,能家是最为衷心角丽姬的家族。 “哼!”能将冷 笑,“我们能家辅佐女王三十年,怎么能向你投向。” “辅佐三十年,可你们得了什么下场?”十五反问。 能将面色苍白,十五又道,“难道说能将军忘记了,不久前,能巧儿被丢入后山,作为献祭被八歧大蛇生吞活剥的事情?” 能将并非能家嫡传子弟,乃偏方所生,三年前角丽姬统一九州,其兄长亦就是能家唯一的嫡子战死战场,为了表扬其功勋,将其独女能巧儿封为郡主。 能老硬是气得砸卧床不起。 能将自大哥死后,家中地位才得以升高,但是依然不得其病父的认同。 这次领兵而来,就是想急功近利,获得认可。 “休得离间!” 能将暴怒。 “呵!” 十五冷笑摇头。 难怪此人无法获得其父的认可,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清楚目前能家的处境。 今日一战,角丽姬为何会选择对她颇有芥蒂的能家,想必,第一,若赢了是的确要提拔这没有脑子能将掌握整个家族,随便控制。第二,若是输了,能家元气大伤,这不正合了角丽姬的心意。 第三,十五也看得出来,角丽姬目前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多大的威胁。 难道说皇城中还有其他事情! 战势输赢就要分出,能将盯着十五,突然仰头嘶声大喊,其双目圆睁,布满血丝,而他整个人竟瞬间变成了一头几十尺的熊。 十五微眯起眼睛,“终于肯召唤成神兽了吗?” 神兽一出现,一张巨大的网子就撒了下来,然而,神兽一挥爪子,直接将网子掀开,然后折身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余辰,战场交给你!”十五回身对早就整装就绪的余小公子吩咐,又侧身对远处的卫争道,“随行!”说完,召唤来了鹤,拿过一弓箭手中的弓,翻身追那神兽而去。 神兽每跑一步,大地就跟着晃动,它跑过的地方,地面都被它踩出一个大坑,而随着它一声声嚎叫,又有更多的熊跑了出来,意图阻拦。 好在十五早命令了卫争有所准备。 鹤在空中疾风而行,十五扣住弓箭,瞄准了神兽的后脑,松动了手指。 箭呼啸而去,直中脑穴,其庞大的身形顿时一个踉跄。 四只箭又齐齐飞出,分别飞向它的四肢,待它慢下来,再将其活捉。 “噗!” 突然,一道火焰从天而降,旋即,又是一道闪电直接劈向十五。 十五忙稳住身形,驾着鹤避开,一抬头,看到一直火凤出现在面前。 如初见那般,阿初手持镰刀,神色冷漠的看着自己。 十五一怔,收起手里的弓箭,“阿初……你怎么在这里!” 阿初看了一眼十五,招呼身下的火凤,如一道焰火一样冲向了如惊弓之鸟的神兽,然后举起手里的镰刀。 那镰刀飞出数道银白色的光,密集凌厉的斩落在神兽颈部。 “阿初,住手!” 十五想要阻止,可根本来不及了,远处一声巨响,神兽庞大的身体一下萎顿倒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烟尘四起。 同时,一个圆形的光球从它身体里飘飞而去,阿初飞掠过去,将其紧紧抓在手里,转身又要离开。 十五赶紧追上将其拦住,莲初一见,镰刀横在身前,厉声, “女人,之前我说过,你欠我人情,所以不要阻止我。” 见他眼中的杀气,十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初,你先别走,我们谈谈。”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说着,侧身离开。 “难道你不想见你爹爹?”十五连忙喊住。<> r> 阿初回头看了看莲绛的方向,漂亮的眼中有几分挣扎,“我会带他走的。”说完,直径离开。 无法拦住阿初,甚至只能眼睁睁开着他离开,十五并没有因为首站最重要的战斗胜利而有丝毫欣喜,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她的阿初,不再认识她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王者归来 十八 乌云翻滚之后,天空乍然恢复明朗,出的是白云万里, 朗园里的水榭亭里,传来一曲幽幽的古筝伴随着女子的笛声吟唱,正是九州最盛传的《三生石》。爱睍莼璩 水榭的另外一头,白色纱帘随风而动,斜靠在梨花小榻的上的男子,一身紫色衣衫衬得身材修长,他一手托着完美无瑕的脸庞,一手执了一个酒杯,神态散漫的听着那歌。 旁边的绿衫女子看了看天,低声,“公子,战事结束了。” “嗯。攴” 男子简单的应了一声,并未睁开眼,依然晃动着手中酒杯。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冲了进来,双膝跪在白纱水榭亭外三十尺的地方,颤抖着声音,“亲王。” 来人正是方才战场逃回来的能家军师迥。 女子看了看男子满身的鲜血,目光微闪,悄然瞟向亲王,发现这几日一直尚无任何表情的亲王,嘴角抿出一个极浅的幅度。 亲王在笑。 女子快速收回目光,回看向那男子,“军师,为何如此狼狈的回来?” “回禀亲王。”男子声音沉痛,一脸绝望,“将军战败了,神兽……神兽也死了。” 亲王细长的睫毛落在白皙的脸上,在阳光下,宛如黑色的蝴蝶,透着几分妖异。 闻到战败,亲王脸上依然没有做声,只是扬起白皙的脖颈,将杯玩了几个时辰的酒一饮而下。 可她扑捉到他眼角溢出的轻松和满意。 酒入喉,亲王这才放下杯子,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军事,语声低沉慵懒,“若非本王费心在女王面前推荐,你和能将哪里有资格带兵,为了你助你们能一举剿灭那些反贼,本王甚至在女王面前起了保证书,女王这才答应你们领神兽上战场。这下好了……”他失望的长叹一口气,“能将死了,到是一了百了,神兽死了,让本王如何向女王陛下交代?” “卑职……卑职无能啊!” 那军事慌忙磕头,“但是,那卫十五实在阴险狡诈。” “嗯?”亲王挑眉,露出饶有兴致的样子,“你说说,她怎么了?” “她在场上激怒能将,将将军引诱到了她设有埋伏的地方,再命人射出涂着火油的弓箭,将神兽召唤的蛮熊烧成一片。” “呵呵……”亲王笑出声,眼眸潋滟明亮,“意思说,那卫十五没有废一兵一卒就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这……”那军事浑身颤抖,痛苦,“是。” “哈哈哈哈!倒是她风格。” 亲王扔下杯子,转身面向开满莲花的池子,仰头大笑。 那声音,有几分疯狂,远处正在弹奏的侍女吓得停了下来,不敢做声。 绿衣女子则神态平静的从碟子里又拿出一只杯子,默不作声的倒满酒。 “如此枉费本王的用心良苦,输的如此狼狈,还敢回来!拖下去!” 暗卫上前,将那逃回来的军师拖了下去,任由那军师怎么求饶,亲王都不曾回头。 待院中恢复了平静,绿意端起酒杯,双手奉到亲王面前,“公子再来一杯。” 紫瞳冷扫过她的脸,“你知道本王不喝酒。” 绿意微微一笑,“方才公子还喝了一杯。难得公子如此高兴,不如再喝一杯,这是绿意亲手酿制的蔷薇酒。” 碧玉杯子里的琼浆玉液,在日光下,透着淡淡的蔷薇红。 若非这红,向来滴酒不沾的他,怎么会花几个时辰望着一杯酒发呆,哪怕,他本就是在等待。 “你哪里知道本王高兴?能将吃了败仗,本王正在愁该如何向角丽姬交代?” 绿意笑容依然,“女王勃然大怒,降罪整个能家,能家就失去了最后的翻身机会,这不正是公子想要的交代?” 紫瞳杀气凌冽闪过,绿意微惊,脸上却没有露出惧意,而是继续将酒奉上,“公子一心想要 拔掉能家这根刺,如今,终于心想事成,何不多饮一杯?” “绿意,你话多了。” 亲王敛起眼中杀意,却是语气警告。 “因为,绿意,明白多了。” 当日处心积虑的引诱角丽姬捉-奸在床,将能巧儿丢入后山喂了八岐大蛇,惹得能家对角丽姬心生芥蒂,挑拨分裂。 他虽不说,可她哪里不懂。 “那你明白我想要什么?”他伸手接过她酒杯,眯起妖异的紫瞳。 绿意胸口剧痛,正要开口,却见他突然俯身低语,“本王,要这个天下。” 修长手指猛然用力,那碧玉酒杯瞬间化成齑粉,他转身大步离开了水榭,留下呆滞在原地的绿意。 怎么会? 怎么会要天下? 若他真稀罕这天下,早在控制角丽姬的日子里,他翻手可得,又何必等到今日。 水榭白纱帘子拂过绿意的脸庞,低头看着矮几上的酒壶,她苦笑,原来,自己还是不明白他。 ================= 能将惨败,神兽死亡的消息传开,可谓是举国震惊。 传言君上角丽姬震怒,收回能将手上所有兵权,并将其三代家眷全部贬为平民,驱除出圣都。 昔日,为角丽姬立下战功赫赫的家族,如今却落得比余家还不如,世道皆嘘。 然而,嘘唏的时候,却有人将三十年前角丽姬逼宫,而能家是第一个拥护的人的翻出。 同情被怒骂替代,路上的百姓纷纷拿出烂菜瓜果砸了过去。 而卫十五亦镇南为据点,开始进军圣都,已经到达镇中,途中无人阻挡,更是有百姓夹道欢迎。 而这一场战场,也渐渐传颂为神怒之战。 之前与能家交好的几大家族却是关门闭户,几位族长相距病倒,卧榻不起,借此不愿带出出征迎战。 据说角丽姬在殿上气得发抖,最后,还是亲王亲自点陈族出征,违命者,诛九族。 可战事四起的时候,另外一个噩耗,让本就混乱的北冥彻底爆发。 邪君莲初带领着他的鬼鸟已经占据了北冥野郡极片区的几个郡县,如此,战乱刚起,北冥圣国已经分裂。 陈族带领军队火速离京,第七日,镇中战事消息传来,竟又是大败。 而这一次灵鹫宫领兵迎战的,竟然是几个月前暴病而亡的余小公子,他领兵在灵鹫宫军师的指导下,直接将陈族将领活捉。说道这里,百姓才知道,敢反兵角丽姬的卫十五,身边有一个神奇的军师。 据说,那人与卫十五形影不离,他不但出谋划全歼能家一战,更是每次迎战,都会亲临战场,亲自击鼓以震士气。 而他的鼓声,更传言,神秘而蛊惑,会让敌人闻之丧失神智。 很少人见过他容貌,传言中,他总是默默的撑着一把伞站在卫十五身边,将容颜藏在阴影下,宛如鬼魅,神秘莫测。 但也有人说,对方容颜倾世,仪态高雅,还有一双慑人夺魄的碧色双瞳,可谓天下无双。 同时,关于卫十五的身世,也成为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神怒之战的第三个月…… 圣都天气转寒,乌云压境,整个苍穹都低了许多,似随时承受不住负荷,会断裂开来。 城门开启的声音响彻整个圣都,酒楼窗户打开,食客探头看向关道道,又看到带血的战马飞驰而过。 “看样子,又是败咯。” 一人将杯中酒一口吞下,语气里不但没有丝毫恐慌,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是!你们可知道,那领兵的卫十五是谁?” “嘿我也听说了。”旁边座的人凑过来,“据说是尉迟皇室的帝姬!皇后卫霜发的女儿。” &nbs p;关于卫十五是帝姬的事情,早在能家惨败一战就传开,后面,十五带领着部队,战无不胜,这消息,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难怪,从来不收弟子的月夕大人,会将她收为亲传。” 之前所有疑惑,随着战事的激烈化,真相慢慢浮出。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王者归来 十九 这样的议论,在帝都已经再寻常不过,几乎是所有帝都人茶余饭后谈点,纵然每天都在谈及,却随着战事越来越烈,其也越来越热。爱睍莼璩 而对面茶楼,更有人就此开始说书,说道那卫十五手持龙骨拐杖,破城而出的场景,可谓是唾沫横飞,下方听书的观众更是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众人听得正高兴,没有注意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酒楼下。 马车下来一个衣着不凡,姿态高傲的女子,满身煞气的冲向了二楼临窗的雅间。 她掀开帘子,怒视着临窗的紫衣男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攴” 男子长发恣意散落在身侧,托腮凝目看向说书的台子,神情认真。 角珠定定看着他,然后猛的一拍桌子。 “嘘!”男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提醒角珠噤声,目光依然专注的看向对面茶楼逋。 他动作轻柔优雅,角珠一怔只得寻着他目光看去,见那说书人眉飞色舞,“你们可知,那卫十五曾将公主手中长矛生生扭断,还丢下一句,兵器离手,你输了。” 听到这里,角珠下意识回头再看身前的紫衣男子,见他眉眼温柔,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春水碧波。 她浑身抖如筛糠,扑过去,一下扯住他的衣衫,“是不是连你也疯了?” 关于十五的传闻,越来越神乎,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在意的,是他的想法。 亲王这才抬起眼,懒懒的瞟了一眼角珠。 那一眼,却是目光游离涣散,角珠仔细一闻,看了看旁边的杯子,见如玉的杯子里盛着酡红色的酒,惊呼,“你喝酒了?” “这不是酒。”他推开她,端起酒杯,仰头喝完,“这是蔷薇酿。” 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将其举起放在阳光下,晃了晃,笑道,“你看,像不像盛开的蔷薇!” “在这里喝着酒,偷偷听着关于她的事情。没想到,孤傲的亲王,也有今日!”角珠颓然坐下,冷笑着看着亲王。 她不是傻子,在野郡,她就感受到了亲王对十五的不一样,而皇宫中能巧儿的事情,再一次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骗不了别人,除非自己。 “你一次次救下那个女人,可知道,她现在正同别人卿卿我我。” 亲王手微顿,紫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沉声,“你想多了。” “想多了?你敢说,你不喜欢那个女人?” 将酒杯放在唇边,再次仰头一饮而尽,他目光凄离,“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并非她。原本救下她,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只待他日取来即可。” “是吗?”角珠苦笑,“他日是何日?前几日,你推荐白族领兵,可,就在昨天,白族竟然背叛了我北冥,直接投靠那卫十五,讨伐皇室。而现在,他们的大军直逼皇城,邪君莲初又占领了西北,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他日?” “白族并非讨伐皇室。”亲王放下酒杯,“他们只是选择了真正的皇室。” “你既然不承认绝族是皇室,当年为何要助我母亲统一九州?” “统一九州和你们是否是正统皇室并无关系。” “你……”角珠浑身发抖,可看着亲王了冷酷无情的脸,她咬牙道,“若我们真的败了,你以为,你能怎样?这九州你的仇恨早胜过了我母亲,十族里,谁不想杀你,那白族和余家早恨你入骨,而灵鹫宫又何尝不是你一手策划,那卫十五如今是祭司,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即使,她想放过你,可她身后的灵鹫宫弟子会同意,投诚与她的家族,会信服?” 亲王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你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角珠一愣,完全是没有料到亲王会是这个表情。 心中酸楚和苦涩涌上心头,她低垂着眉眼,“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卫十五带兵就驻守在两城外,战士士气低落,我欲亲自领兵,带领战鬼家族抵抗卫十五。” “你会输 。” 他淡淡道,摆弄着手里的酒杯。 角珠抬起眼,双瞳绞着亲王,“是,论武功我打不过她,轮智慧,她身边还有一个莲绛。所以我才来向你道别,战鬼家族,只有死亡,没有输。” 玩弄酒杯的手指一顿,他却是没有抬眼,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角珠起身,看了看那壶酒,“你心脏不好,太医说过,不宜饮酒,离宫之前,我特意去向母亲请安,可绿意说,她操劳过度,感染了风寒。我母亲好胜,这一辈子都允许不了失败,若我真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虽然……虽然。”她顿了顿,只觉得胸口的苦涩已蔓延道了唇里,“三年来,你并未真心待过我们母女。可……即使我们是你的工具或武器,你也会有怜悯的一刻吧。” 武器? 亲王目光陡然沉下,好像听到那个女子在地牢里撕心裂肺的哭声:秋叶一澈,沐色哪怕是你杀人的工具,你也该有怜悯的片刻?你就如此毁灭了他? 他抬头,紫色的眸子看着角珠,这才发现,对方双眼噙泪。 “其实……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对母亲下了蛊。”她咬牙,似早知道,今日一面是诀别,不如袒露心中秘密,“只是,我年少,惧怕母亲严厉,见她被你控制得转了性,对我肆意放纵宠溺,心中反而窃喜。后,心中念及你,就觉得什么都在意。却不想,今日会是这般田地。”泪水从眼中滚落,她强扯出一丝笑,“可我不曾后悔。” 见亲王依然神色淡漠,角珠最后道,“我无法知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和卫十五倒地什么瓜葛。可我从母亲身上却明白一件事情,过去了的,就永远都回不去。” 说完,她转身,冲下楼,翻身上马直朝城门处奔去。 亲王靠在位置上,脑子里反复是角珠最后一句话,顿觉得胸口涌起一阵剧痛,当下趴在矮几上,难以呼吸。 过去了的,就永远回不去!不可能,时光都能如此倒流千年,他要的过去,怎么会没有。 ------------女巫的猫----------------- 战事三月末,角丽姬命白族领兵,却不想,其突然倒戈,自愿归顺卫十五。 这是继余家,卫家之后,大文氏之后,第四个归降家族,九州喧哗。 只是,在途中,白族将军遇袭,神兽被杀,灵源再次被小邪君夺取,十五命卫争四下寻找其下落,终不得任何消息。 军中事情繁复,但好在一直有莲绛,十五应付起来很是轻松,唯一不轻松,甚至让十五头疼的是,大文失氏和白族提出的婚事。 九州民风开放,此时十五早有所耳闻,女子可多夫,男子亦能多妻。 而九州十大家族为了壮大自己,以婚事结盟比比皆是。 比如余小公子和卫小姐。 白族早在野郡就受恩于十五,其早不满角丽姬的统治,再加之,灵鹫宫和白族协议在身,其灵源被夺,因此,有着非常强的合作和附属关系。 可最先看清形势投靠十五的大文氏,先前却和灵鹫宫并无多大往来,而其归降之后,只求十五亲自替大文氏卧病多年的文公子看病。 早也听说过这文公子七岁那年掉入结冰的湖中,从此卧病不起,十五自是同意。 却不想,军队刚驻扎到两城,大文氏公子的马车就到了。 十五自然亲迎,却不想车帘掀开,那梨花榻上却坐着一个冰清玉洁的冰美人儿。 那大文氏十五先前就见过,一脸络腮,肥头大耳,走路时,大肚子一颠一颠,如怀胎十月。 绕是十五,也在门前惊讶了片刻。 可偏那时,莲绛就站在十五旁边,将十五微惊讶的全收在了眼里。 十五还没有缓过神来,大文氏夫人就上前,朝十五恭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献上一个红色的礼盒。 盒子里掀开,里面放着的竟是文氏公子的生辰八字。 莲绛一见,一拂袖,转身就走了。 十五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只感到马车里的文公子正打量着自己。 对方气色很差,途中遥远,十五赶紧吩咐卫争将其待下去休息。 大文氏夫妇见十五收下盒子,却是留下文公子,自行离开。 十五想及这本是军营,也并未挽留。 哪知,却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女巫的猫---------- PS:其实猫爹昨天更新了的,且看《殿下,碰我试试!》 此文,将将出版结局附上,谢谢大家对猫年年的支持。 《三生三世艳莲杀》出版名定为《三生三世莲理枝》月底即上市预定,封面非常美哦。其出版内容和网络更新有些改动,敬请期待。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王者归来 二十 天气寒冷,营地又是在旷野上,夜里寒风狰狞咆哮,带着冰渣,撕扯得帐子哗啦啦作响。爱睍莼璩 十五回到营长中,天已经黑下来,看到莲绛正坐在火堆旁边,兀自添加着柴火。 比起人类,他格外的怕冷。 更别说,此营地立圣都不过两个城的距离,即便他封印着自己的魔性,亦人类的样子陪在她身边,可这具身体,却比正常人类更脆弱。人类经历的病痛,却是因为灵源的反噬,附加在他身上。 比如寒冬,即便是有着炭火,他依然全身冰冷,寒冷彻骨攴。 旁边的小矮几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十五走过去,这才发现莲绛头发湿漉漉的搭载苍白秀丽的脸上,十五忙取下旁边的毛巾,坐在他身边,捧起他发丝擦了起来。 那年长安,他从回楼归来,淋了一场大雪就着湿漉漉的头发睡去,险些高烧不醒邃。 那个时候,她也这般替他烘干长发。 他转身,给了十五一个侧脸,碧色的眸子看着闪动的火苗,睫毛轻颤,神情十分几分没落几分挫败。 十五憋住笑,莲绛这几个月来在军营中可谓风生水起,人人看到他,无不是钦佩又仰慕,不管是灵鹫宫还是其余家卫族,都私下来莲绛为军事美人儿。 即使那余小公子也被称为美少年,可往莲绛身边一站,却皆是安然失色。 爱美就是天性,和角丽姬一战,他还顾着自己的脸,虽然脸被人看了,可听到人家这么喊,他内心还是受用。 也是,即便是穿着普通的衣衫,没有一件饰物,却遮不住他骨子里透着的那份艳色和骄傲。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还是两只公老虎。 这文公子长得冰清玉洁,虽没有莲绛那种艳丽,可也是让人过目不忘。 对方一出现,莲绛就板着个脸回了营长,十五自是认为莲绛在吃醋,担心自己美人地位不保,想到这里,十五抿着唇憋着笑不敢吱声。 莲绛堕落成魔,可那骨子里的傲娇和炸毛的性格,却从未改过。 十五小心翼翼的擦着,突听到莲绛冷冰冰的说,“面要糊了。” 在灵鹫宫,十五像伺候主子一样侍奉着莲绛,吃穿住行,一点都不怠慢,可起兵之后,军中伙食很差,十五时常和卫争等人研究作战图到深夜,莲绛都会默默的离开,去煮一碗阳春面来。 “你头发没干呢。” 十五心疼道。 “卫大人还有心思管我呀。” 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十五忍笑道,“哪里能不管?军师大人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暗自在我饭碗里下泻药毒药。” 说着,偷偷看向莲绛,发现他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再说了,军师大人,聪明绝顶,计谋无双,这仗打起来,有我没有都不重要,可独独不能缺了军师。” “哦!”莲绛猛的回头,眸子盯着十五,“原来,卫大人如此屈尊为我擦头发,敢情是因为这个啊!” “哪里,军师大人如此操劳,这是我该做的。” 两人正说着,门口铃铛想起,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请问,卫大人在吗?““” “在。” 十五听出是文家的侍从,恰莲绛头发差不多干了,放下梳子,回到案桌前。 对方撩开帘子走进来,抱拳对十五和火堆旁边的莲绛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道, “文公子让小的来请卫大人过去用晚膳以表谢意。” 莲绛和十五皆一愣。 十五低头看了看旁边的面,神色有些尴尬,正欲开口,莲绛却道,“哟,下午那会儿你们公子还病恹恹的起不来,这会儿就醒了呀。” 侍从听出莲绛的讽刺,却依然恭敬回答,“这全靠了卫大人的妙手仁心之术,特此,公子还亲 自下厨要亲自感谢。” 莲绛看了看那要糊了的面,不再说话,而是挑着眉冷冷的看着十五。 十五被他看得发毛,只恨自己刚刚一时口快,应了在帐中。 不管对方是不是亲自下厨,却派了最贴身的侍从来,可见用心,再加上文家虽无兵力,可在物资和武器上给予了非常大的支持。 十五又答应了文家夫妇必然照顾好文公子,不过晚膳,的确不好拒绝。 可莲绛那幽怨的眼神,纵然十五是个傻子,也看得出里面暗含着几分警告。 她这真是骑虎难下啊。 那侍从发现了十五脸上的为难,目光悄然落在莲绛身上,忙躬身又行了一大礼,“公子还吩咐小的,一定要请道军师大人。” 哦?“莲绛挑眉,“我和你家公子并不相识,为何要请我?” “公子早听闻卫大人身边有一个才艺绝世的军师,慕名许久,只求相见。” 听那侍从开口,十五终于舒了一口气,暗自为这侍从的机智点赞。 莲绛静笑,“那我还是沾了卫大人的光了,如此,盛情难却,那再下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站了起来,十五忙走到一架后面,取下披风,莲绛却是冷淡,自己披上,却是没有再理会十五,走在了前方,先一步出了营长。 十五愣了愣,目光最后落在了炭火旁边的那晚阳春面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帐篷里,炭火里放上了极其珍贵的蒿草,其苦味熏走了炭的气息,留下一阵阵难得的清香。 一长发白衣少年手握书卷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眉目安静,姿容秀丽,如画手丹青描摹之人。 纵然是时常伺候在身侧的婢女,看着都不由痴了神色。 门口一串风铃叮当作响,少年放下手中书,旁边的侍女忙上前扶住,笑道,“公子,许是卫大人来了。” 少年点点头,正欲起身,却见帘子突然掀开,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身穿黑色的貂风,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似瀑布般泄落在肩头,风流而恣意。 文公子一怔,倒不是被对方那精致的面容惊住,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容貌, 不是因为自己本身容貌绝世,而是因为对方有一双太过耀眼的双眼。 以至于,让人忘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那双眸,却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甚至有些不敢直视。 深浓的纯粹的碧色,潋滟却又妖冶,明亮却又冷艳,卷翘的睫毛,透着几分慵懒的气质,可眉目间,又流转着几分凌冽和孤傲。 惊愕中,对方目光已扫过帐中和桌子上的精致菜肴,落在了文公子身上。 那一眼,文公子方才想起,诗词那句:有一种美,透骨生香。 对视中,帘子又一次掀开,进来一个身材清瘦,白衣束发的女子,额头光洁饱满,双眼璀璨如星,正是十五。 文公子正欲开口,却见十五站在莲绛背后,笑嘻嘻低声道,“你刚刚走的真快。” “哼。” 莲绛哼了一声,并未理会,直径走到了桌子边。 十五一脸尴尬,看向文公子,歉意道,“抱歉久等了。” “外面风大,卫大人快请进来。” 文公子点头行了礼,待十五走进来,却惊讶发现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想必这边是闻名九州的军师大人。”文公子走到莲绛身前,含笑行礼,“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听闻军师智慧无双,却不想如此风采如此惊艳。” “客气。”莲绛亦是含笑,“若非见面,我也不曾想,身为十大家族的贵公子,竟然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如此好菜。” 文公子脸微微一红,道,“不过家常菜。” 莲绛挑眉,暗自咬牙:这菜还真是他做的! &nbs p;旁边的十五也瞪大了眼睛,赞叹道,“那桌子上那是家常菜,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刚说完,就感觉面上挨了一刀冷光,忙看去,见莲绛脸色一沉的吓人,赶紧闭了嘴巴。 三人一同坐下,那卫公子将菜名一一介绍,竟个个都诗情画意,着实让人惊叹。 要赶在现代,这文公子绝对私房神厨啊。 --------女巫的猫---------- PS:礼物大部分已经寄出去,收到礼物的麻烦b一下猫爹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王者归来 二十一 “并不知道卫大人和军师的喜好,希望这桌小菜合了口味。”文公子因为肺部御寒,说话轻柔干净,如珍珠落盘。 说完,他目光落在了十五放在旁边的食盒上,“不知道卫大人拿着的什么?” 十五偷偷看了一眼莲绛,对方目光正落在别处,依然没有看她。她掀开了盖子,将里面的东西端出来。 “卫大人,这是什么?” 看着碗里白乎乎的一团,文公子惊奇的问道攴。 闻声,莲绛也好奇的偷偷瞄了一眼,眼底一片错愕。 十五如是道,“阳春面。” 方才过来时,十五将莲绛做的面也带了过来屐。 文公子瞪大了眼睛,旁边的莲绛突然托腮展颜一笑,眸色潋滟妖娆,“哎呀,对厨艺我不怎么在行,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个阳春面了。” “这是公子做的?” 文公子看了看那糊成一团的面,震惊的望着莲绛。 莲绛笑颜如花,“是呀。卫大人最爱的就是这阳春面。”说完,目光幽幽落在十五面上,“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十五迎着莲绛的目光,点头如捣蒜,“是的。” 妩媚的唇角才满意的勾起,莲绛目光转回文公子身上,含笑看着他脸上的震惊和目光中的没落。 忘川千年,人间情-欲,他以前虽然不懂,可也看尽千场万劫。待遇到十五之后,才恍然明白那些灵魂记忆力的情感。 文公子第一次出现时,那静静看着十五的目光,里面带着几分敬重,几分差异,还有几分仰慕。 果然文公子垂下眸子,半响,才抬眼看像十五,目光已恢复的平静,“今晚的菜,看样子是,定是不符合大人口味。” “没有,没有……” 十五也颇为尴尬。 莲绛接口,“卫大人不怎么挑食,只是,独爱阳春面罢了。不过……”莲绛面和蔼,“文公子应该会在军营中养病很长一段时间吧。” 文公子一怔,点了点头,“是。” 本就是奉父母之命随军,若没有十五的意思,必是不会离开。 再说,十五已收下了那生辰八字。 “这军中生活十分艰苦,可比不得贵族府邸生活。公子体质如此虚弱,以后,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啊?”十五和文公子同时看向莲绛,有点茫然。 莲绛心情大好的拿起酒杯,自顾倒了一杯,“自从起兵以来,卫大人公务繁忙,其他人又不懂她生活习性,因此,她的日常起居,全是由我打理了。文公子,你就在军营中好生休息,不必再做这等粗事。”说完,抿了一口酒,那苍白的脸上,起了一丝酡红。 文公子不露声色的答道,“那实在辛苦军师大人了。” “哪里。”莲绛悠然笑道,“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只是……”文公子轻蹙淡眉,叹了一口气。 “只是什么?”莲绛眉心一跳,盯着对面的文公子。 他就知道,这人长得跟个女人似的,一定不好对付,方才表现一副恭敬摸样,果然是暗自琢磨着要对付他。 女人心海底针! 文公子看向十五,“我初见卫大人,就觉得,她面色苍白泛青,体质又如此消瘦,怕是有些营养不良。阳春面是养胃主食,可卫大人如此劳累,光吃面,这身体怕是有些吃不消。” “啪!” 那精致的碧玉酒杯,被捏的粉碎,莲绛嘴角依然保持着方才略微得意的笑,可面皮却已僵住,瞳中硬是迸射出冷冷寒意。 对面的文公子视若未见,反而是,转身看向旁边的侍从,“怎么拿了一个坏的杯子,快去另寻一只。” 侍从忙转身退下去,文公子丽容露笑,歉意道,“军师大人,是我家侍从唐突,可伤了手?” 莲绛玉指松开,扬眉不屑,“呵……不过一只小小的杯子,还不够资格!”话语间,目光冷如刀锋切过文公子的脸,转向十五。 文公子亦是挑眉,含笑看向十五。 纵然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两个人见的杀气和针锋相对。 更何况,十五还不是! 两人目光都投来,十五轻咳嗽了一声,一手挡在额头前,遮住两人审视的目光,一手拿着筷子,干脆低头,吃起面来。 莲绛进来,就咄咄逼人。 这文公子,先前处处退让,却又抓住时机,对着莲绛的弱点,来了致命一击。 妈呀,这一反击,直重要害,可是要命的节奏啊。 嗯,要的是她十五的命! 她简直是里外不是人啊! “卫大人既然不挑食,那也多吃吃菜。”文公子玉手拿着筷子,亲手将菜夹在十五碗里,“这是八宝玉珍,既清淡,却又营养。” “谢谢。” 十五道了谢,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文公子又夹了些菜,莲绛正要拿筷子,一看满桌子都是对方做的菜,气得将筷子恩在桌子上,厉声,“卫大人,这面可要糊了。 十五一听,赶紧将面往嘴里塞,额头上汗水却是跟着冒,衣衫都汗湿透了。 待一碗面吃完,桌子上,菜也差不多都被文公子放在她碗里,合着面给吃下去了。 “大人吃的满头汗,看样子,这菜应该是合口味。” 文公子微笑的放下筷子。 莲绛则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冷眼想看,精致的脸上如覆冰霜,冷得吓人。 若目光杀人,十五估计早被莲绛凌迟了几百回。 “军师大人,今晚一点都不吃?”文公子看向莲绛,笑着询问。 莲绛起身,“如今战事关头,作为一个为大人操劳卖命的下属,我哪里有闲情大吃大喝。再说了,如今物资匮乏,士兵都喝粥啃窝窝头,军资可不敢浪费。” 文公子一愣,见莲绛已经朝门口走去,而十五也跟在了后面,对文公子道谢,“今晚谢谢公子如此款待。军中还有要事商议,我先行离开。” “好。”文公子起身,跟着十五和莲绛到了门口。 “公子别送,这外面风雪这么大,可别又吹坏了身子。”莲绛冷笑,“马上又要开战,你若病倒,大人可不见得有时间来替你诊治。” 文公子道,“军事提醒的是。我必然不会给军中添乱,军资问题,大人也不必担心,文家自会倾尽一切支持,其余军中之事,我也将任凭卫大人吩咐。”他声音很轻,却独独加重了十五名字的读音。 莲绛咬牙,怒拂袖就走。 十五一脸尴尬,对文公子歉意一笑,飞快追上。 帐子垂下来,却依然有一丝风钻了进来,吹在身上,让人不由浑身发抖,忍不住咳嗽起来。 旁边的侍女忙上前将他扶到榻上,岔岔不平道,“那军师到底什么来历?说话竟然如此嚣张。” 文公子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拿起方才看的书。 “莫不是,那军事和卫大人有什么?” 文公子翻书的动作一顿,轻言道,“卫大人,她很在乎军师。” 也许不仅仅的在乎吧。 莲绛方才示威的得以神色,她全数看在眼里,黑宝石般漂亮的瞳孔中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有几分宠溺。 虽然时不时,她会对他报以歉意一笑,可却默许了莲绛的嚣张跋扈。 “在乎又怎样?”那侍女是在受不得自家公子如此受欺凌,道,“如今天下都传言卫大人迟早登上王位,其身边人必是公子这般出身高贵的人,那军师来历不明,据说之前不过卫大人的身边的药童。即使,大人心中有他,可也终上不了台面。他有什么资格,今天敢如此嚣张的摆出大房的姿态。” “不可菲薄军师大人。”文公子打断了那侍女,语气里有一丝不悦。 “他不过是一个军师,有什么资格欺凌公子。” “你错了。我看那军师,举止自然优雅,气度不凡,其身份应是相当高贵。” “公子……你……”侍女如何都没有想到受了委屈的公子竟然还帮着别人说话,只得叹了一口气,“奴婢只是不想公子受气而已。好歹,卫大人已经手下了公子的生辰八字。” 在九州,收下生辰八字,就意味着,对方同意了与其的婚事。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王者归来 二十二 文公子靠在位置上,秀丽的脸在身前火盆的映照下,有几分灰白,那盯着火焰照得明亮双瞳亦露出淡淡的忧愁。爱睍莼璩 他轻叹一声,道,“来之前,说白族也有意联姻是怎么回事?” 方才去请十五和莲绛的侍从上前回道,“白将军的胞妹,据说想要许给军师。” 文公子微惊,“卫大人如何说的?” 那侍从摇摇头,“据说并未向卫大人正式提出此事。攴” 文公子微眯眼,“白族才归顺卫大人,按照以往卫大人用人方式,怕是会命白将军亲自领兵。如此,白族应该是要等凯旋归来再提出婚事吧。只不过……”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婚事,必然联不成?” 自小跟在文公子身边的侍女和侍从均露出震惊之色,在他们看来,自家公子虽然从不出门,却总是料事如神。 “奴婢曾有幸见过白小姐,知书达理,容貌也是上乘,不比卫家小小姐差。攀亲之人更是比比皆是,这婚事怎么会说不成?妪” 文公子看着那侍女,“方才,你可看清军师的样貌?” 侍女一怔,旋即神色大骇,脸色亦跟着陡然惨白。 见此文公子了然一笑,“方才那军师就坐在我身前,我如何凝神,都难关其容貌。他非普通人。” 侍女咬了咬唇,公子所说之事,她哪里不知道。 那人进屋子时,她就感到了强烈的不时,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别说看清那人容貌,就是要抬头偷偷看几眼,她也是做不到。 心中惧怕就这样被揭穿,侍女有几许懊恼,“就算……那白小姐配不上军师,可军师到底在卫大人手下行事。若白将军真大胜归来,这婚事,卫大人绝对不会拒绝。” 卫十五虽然有灵鹫宫和卫家的鼎力支持,但是若没有余家文家,英勇骁战的白族,卫十五也是难以和角丽姬抗衡。 在众人看来,不管是文家主动提出联姻还是白族,对卫十五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文公子笑容凝住,神色如同先前那般,静静的望着火苗,没有再说话。 那侍女不明自己公子如何这样,偷偷看了一眼男侍从,对方摇摇头,两人心领神会,颔首默默退下去。 刚到门口,那文公子突然道,“待会儿,你将账簿拿来。” 文家世代商人出生,其家族之人个个天生头脑聪明,颇懂经商之道,因此,相对于其他九个家族,文家最先看清形势。 角丽姬早就开始削弱十族,不管有没有卫十五的出现,文家都难以像以往一样明哲保身下去。 必然有一场血腥之灾等待着他们。 如今,乱世,他们更是无法在风雨飘摇的乱世立足。 投诚卫十五,是文家无奈的自保之举,而联姻,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这其中唏嘘和无奈,唯有肩扛着整个家族,甚至主动提出这个计划的他才能亲自体会。 ---------------女巫的猫------------ 莲绛闹脾气,背对着十五盯着火盆发呆。 十五就不敢吭声,只得默默的坐在旁边。 文公子厨艺精湛,这是事实,即便是十五都甘拜下风,因此,她也没法安慰莲绛。 总不至于还真昧着良心夸莲绛厨艺也了得吧。 帐子里十分温暖,不久之后,十五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模糊中,感到莲绛上前扯下旁边的披风替她盖上。 她想睁开眼,可连日里实在太累,眼皮抬不起来。 挣扎间,莲绛并未离开,竟然是合衣躺在她身后,将她揽住。 而他的胸膛,却并不是平日那种刺骨的寒冷,却因烤火十分的暖和。 鼻息间,除去他身上独有的莲香,还有炭火的味道。 方才颤抖的睫毛如深睡的蝶安静的匍匐在脸上,这是三个月来,难得安心的睡眠 “走火了,走火了……” 十五豁然睁开眼睛,空气里果然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她披衣而起,直朝那声音方向奔去。 天色刚亮,可远远的看到炊事营地的方向冒着浓浓黑烟,那走火之声便是那儿传来 飞奔而至,已经看到阿真蹲在地上咳嗽不止,背后的门里,浓烟更甚 “大人,那个……”阿真擦了一脸的灰,如看到救星半拉住十五,压着声音道,“军师大人快把整个炊事班给烧了呀,您赶紧去劝劝他。” “军师?” 十五大骇,正要进去,一阵呛人的油烟味道扑面而来,惊得她连连后退。 “莲!你在里面干什么?”十五大喊。 “别进来!谁都不能阻止我!” 莲绛暴怒的声音传来,没等十五进去,一个碟子就砸在了十五跟前。 十五低头一看,是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而成。 旁边的阿真一见,再也忍不住,无助胃部,开始要呕吐。 “阿真,你给我进来。” 阿真吓得躲在十五身后,哀声道,“军师大人,你放过小的吧。小的吃不下了,快给撑得吐了。” “吐了也得吃。” 蛮横的声音再次传来。 十五看着那菜,重要明白为何阿真要吐了,相比,一打早就被莲绛的黑暗料理给折磨了。 递了一个眼神,示意阿真离开,十五捡起里面的盘子,硬着呛人的油烟走了看进去。 看到“云雾缭绕”中,莲绛叉腰站在灶台前,挥舞着手里锅铲。 那锅里面,黏糊的一坨,看不出是什么。 他本就生的绝世,不食人间烟火,即便是站在这脏乱的灶台前,其姿容依然高贵优雅。 “哼!小小人类的东西,本宫会搞不定?不就是做菜嘛!” 他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腾出手,将旁边的各种调料,一股脑儿的往里面倒。 感到旁边站了人,他头也没有回,直接就着锅铲,铲了黑乎乎一坨递到十五面前,“吃了。” 十五拿起旁边的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当下忍住嘴里的那不知道是咸还是涩的味道,昧着良心颤声道,“很好。” 看样子,昨晚文公子对莲绛的打击不小啊,竟然惹得起大清早就起来练厨艺了。 只是,苦了阿真。莲绛回头,看着十五站在旁边,吓得赶紧丢下锅铲,然后拽着十五将其丢了出去,然后拿了块板子直接将门堵住。 十五无奈,只得回到自己帐子里,不时让卫争去查探一下那边的情况。 卫争一脸平静,“刚刚帐子着火了,军师大人无碍。” “刚刚阿真又去茅房了。” “刚刚军师大人做了一道菜,名为极品仙珍。” 十五并未抬头,“什么菜?” 卫争眉心一跳,面色露出几份惆怅,“不知道。” 一个时辰之后,卫争又进来,“刚刚军师大人又完成了一个菜,叫着九天瀑布。” “倒是好名字。什么菜?” 卫争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卑职方才尝了,好像是汤。” 一个时辰之后,一侍卫进来,“大人,卫争大人,在茅房蹲了一个时辰了。” 几个时辰之后,帘子再次掀开,十五抬头,看着莲绛手里托着个盘子,春光满面,姿势***-包的靠在门上。 “哎,我就说了,你们人类这事儿,怎么难得到本宫。” 他快步来,将手中的碗放在十五面前。 掀开盖子,精致的流纹盘子里,放着一只烧焦了鸡,翅膀用牙签撑开固定,上面点缀得花花绿绿。 <> r>十五嘴角微微抽搐,问,“军师大人,您这道菜名?” “凤凰展翅!” 他得以道。 十五忍不住脱口道,“你这是地狱版的凤凰展翅吧!” 翅膀被撑开,就说展翅。不过比起先前看到的,好歹能让人看得出来,这道菜的原材料是只鸡! “你试试。”莲绛殷勤道。 想到那几个至今还在茅房的几个人,十五怔了怔,却已经看到莲绛将筷子递了过来。 入口的瞬间,十五终于理解为何炊事班的大厨要让人将盐巴藏起来。 这简直不是地狱版本的鸡,简直就是要人命的恶魔版本。 第三百章 王者归来 二十三 遁入魔道的莲绛早失去了人类的味蕾,对盐的用量他根本控制不住,尽管如此,他第一次做阳春面时,却偏生不咸不淡,好似那盐的用量早深深的刻在了他记忆力。爱睍莼璩 十五忍住眼中酸涩,抬起头,“太咸了!” 莲绛满心期待的面色顿时一沉,端起盘子,转身就走。 十五忙追上前拉住他,“可是你做的阳春面,谁也比不上。” 他深凝着十五略显憔悴的脸,沉声道,“阳春面能吃一辈子?”说完,挣脱开十五的手,直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攴。 还没有走出三步,就看到文公子穿着白色的貂风静静的立在远处,一双寂静的眸子正盯着这方。 看到莲绛出来,对方微微一笑,正欲开口打个招呼。 莲绛却看到他身后的侍女手中提着食盒,一扬起下巴转身就走娣。 ------------女巫的猫----------- 望着莲绛离开的背影,文公子侧首对身边的侍女道,“撤下去吧。” “咦?这不是都走到卫大人营帐前了吗?” 这精心做的食物,还没有送过去就要撤走,那侍女实在难以理解。 “卫大人怕是没有胃口。” 文公子叹了一口气,挵好身上的披风,也转身往回走。 “公子?”侍女大惊,忙追上去,“不是要看卫大人?” “不用了。” 文公子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想了片刻,转身朝莲绛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绕过一个帐子,却看着莲绛突然转了回来,两人恰打了一个照面,目光中皆是惊愕。 “文公子。” “莲军师。” 两人同时开口。 莲绛扬起精致的眉毛,扫过文公子身后侍女手中的食盒,冷笑道,“文公子不是要去卫大人的营帐,怎么朝炊事房这边来了?” 文公子尴尬一笑,“我记性不大好。刚刚快到门口,才想起,卫大人只喜欢吃阳春面。” “哦。那文公子是来打算做阳春面的?” “不是。”文公子摇头,“我是来找军师的大人的。” “找我?”莲绛美眸微眯起,警惕道,“你该不会是要找我来教你阳春面的吗?” “这阳春面,怕是我做来,卫大人也不会喜欢。”文公子淡然一笑,“不瞒大人,少时我也学了些卦象易经,可资质浅薄,遇到后面,如何也看不懂。而军师大人对阵法卦象颇为精通,早就扬名九州,这次来希望求得军师大人的指点。” 眼前的男子,玉树临风不说,还偏生举止谦虚优雅。 自己如何口气尖锐,对方依然神色淡然。 莲绛胸口微微一堵,本想再嘲讽几句,可想着,若对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回去找他,强压制心中的几份嫉妒和不快,道,“教你倒是没有问题。可我从来不做空手买卖。” “军师大人您说。” 莲绛回头看了看炊事地,压着声音,隐忍道,“做菜。” 文公子顿时一惊,关于莲绛的脾气他也早有所耳闻,原本以为对方必然以要他离开营长为要挟,却不想对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突然想起,方才莲绛瞪了他一眼飞快离开,又突然转身回来喊住他的情景。 难道说,那个时候,他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个。 雪未停,寒风刮来,卷起身前黑衣男子的屡屡青丝,露出那完美无瑕的侧脸和暗夜中有几分悲伤的碧色双眸。 这个绝代芳华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他又到底怀中多么沉重的情感,留在卫十五身边,再外是军师,可再内,却屈尊为她打理一切起居,甚至放下自己的身份,向讨厌的人求教。 那么瞬间,看着风雪中的莲绛,文公子有几分失神,更有 几分好奇,如果白将军凯旋归来,关于联姻,卫十五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退去了随身的侍女,文公子跟着莲绛来到了炊事帐子里,虽然早有所准备,可看着里面各种刀具还有食材,他也有所震惊。 那些切得细致均匀的菜丝,还有各种齐全的配料,可以看得出莲绛的用心。 “说几个你们人类觉得营养又简单的菜吧。” 莲绛已经挽起袖子,做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人类? 文公子看着莲绛,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喂!病秧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莲绛操起旁边的刀子,在文公子面前晃了晃,对方这才豁然惊醒,尴尬的道,“那……军师大人,卫大人除了阳春面,还喜欢吃其他什么吗?” 莲绛想起在灵鹫宫后山,十五偷偷给阿初烤鱼的情景,便放下手里的刀,从旁边木桶冰凉的水里抓出一条鱼,“她蛮喜欢吃鱼的。” 文公子目光落在莲绛抓鱼的手上,神色一怔。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 纤细如葱白,光滑如玉,不见丝毫细纹,连那指甲在灯光下透出出水珍珠般的粉莹光泽。那分明是一双,丹青画里才能出现的完美双手,而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此时却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样突兀鲜明的对比,怎能不让文公子惊讶,而更他惊讶的时,灯火明亮,可眼前的人,却没有影子。 强压制心中的震撼,文公子轻声道,“如今天寒,这鱼又如此新鲜,不如给卫大人做砂锅鱼片粥。”接着,他又细致的讲了做法,莲绛仔细听完,就直接弯腰杀起鱼来。 “军师大人,这杀鱼,大可以让其他人来做的。” 如此心高气傲的人,缺要向一个下人一样,杀鱼做粗活,文公子有几分不忍,上前提醒道。 “这些都让其他人做了,那我还需要亲自做饭?” 莲绛抬眸,碧色的双眸认真的看着文公子。 他们第一次见面,莲绛就曾宣告,十五的一切起居都由他亲手打理。 “再说了。十五身边,也不需要其他人。” 一句简单的十五,凌厉而霸气,宣告了他的所有权。 如今的天下,也怕只有这个人,敢喊一声十五。 文公子眉心一紧,自然听出了莲绛的话中之意。 “军师大人若真为卫大人着想,定然不会说出这番话。”莲绛目光杀气,盯着文公子,“此话何意?” 文公子叹了一口气,迎着莲绛的目光,“卫大人,迟早会统一九州天下。那个时候,她也不会是灵鹫宫的代理祭司,也不是简单的卫十五,而是,前皇室后人,尉迟十五。” “而要走到这一步,她需要的是天下人的支持。到时候,军师大人,你还敢保证,她的身边,不会有其他人?” 莲绛眼中露出几份震惊,又听得文公子道,“带其皇冠,承其责任,皇权之路,当她迈出第一步时,就注定了她没有退路,更注定了,她的身不由己。” 纵然她想要,她身边只有他一个。 可天下,不允许。 莲绛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凉水刺骨,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周身蔓延汇集倒了心脏,疼得他弯下腰,难以呼吸。 “对不起……”文公子低声道歉。 “你没说错。” 莲绛苦笑打断了文公子,继续认真的刮鱼鳞,不再说一句话。 文公子的确没有说错。 十五统一九州,那是天下所趋,哪怕今日没有文公子,明日也会有另外的人。 现在的他,有能力为她出谋划策,可,这皇权的血腥争夺,她更需要的是,千军万马。 这满是荆棘,越走越高的皇权之路,她的身边,如何只能站着他一个人? 时候,身在皇权最高处的她,将不会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十五,也不会是那个眼中只有他的十五了。 她是尉迟后人。 而手握九州苍生的她,如何会放手一切,与他携手天涯? 如何同他相约去看他悄悄为她种下的那一院蔷薇花? 以上道理,他哪里不懂。 他比任何人头看的痛彻,可偏生,只有他一个人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 所以,他才想,试着包揽她身边所有的一切。 都说魔鬼可怕,可为何,在他看来,人类的心更可怕? 整个帐子里,一片寂静,无人再说一句。 ------- 第三百零一章 王者归来 二十四 白族听命于灵鹫宫,对于这次角珠亲自带兵,十五当下决定让白将军上阵。爱睍莼璩 一行人谈好作战计划,已经深夜,白将军起身告辞后,十五坐在位置上独自盯着作战图发呆,外面响起铃声,她以为是莲绛忙起身,却看到阿真捂住半边脸嘟嚷着嘴走了进来。 “阿真,你怎么在这里?莲军师呢?” 阿真委屈的放下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放到十五面前。十五这才发现,阿真整个左脸都肿了。 “你这脸怎么回事?膣” “旁晚我好不容易从茅厕出来,一个小丫鬟非要拉着我,说让务必要将这个锦囊交给军师大人。我刚走到帐子里,看到文公子挵着袖子立在灶台边,而军师大人正在埋着头劈柴火,我将锦囊递给军师大人,谁知他一看,连带将我也扔了出来。” “什么东西,,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阿真可怜兮兮的摇头蝮。 十五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是一张绯红的信纸,不由蹙眉,“这是怎么了?贵族里都流行着求医先送上生辰八字?那白将军的胞妹生病了?” “生辰八字?”阿真瞪大了眼睛。 十五点点头,将那写着白小姐生辰八字的纸递给阿真,“你去查查灵鹫宫哪位药师负责过白小姐的病史,白将军要带上上战场,莫让这些忧了他的心。” 在北冥,灵鹫宫亲手负责十大家族甚至北冥皇室所有人的大小病情,并且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病历。 “大人。”阿真看了看信,“在北冥,贵族间,只有求姻缘才会留下生辰八字啊。” “什么?” 这下轮到十五睁大了眼睛。 “是啊。”阿真疑惑道,“之前您不是还收了文公子生辰庚帖吗?” “我?”十五回头,看着架子上那红色鎏金盒子,头皮顿时发麻。 “难道,卫争大人没有告诉你?” 卫争? 十五想起,当时将盒子随手交给了卫争,但是对方并没有告诉这含义。 这一下,十五如五雷轰顶,豁然明白莲绛一直闹脾气的原因。 看样子,这误会是大了。 “将这庚帖送回去。”十五盯着阿真手里的东西,心里堵得发慌,“顺便告诉送来之人,就说,军师自己的庚帖我早就收了,没有再收他人之理。” 阿真愣了愣。 这卫大人的意思,就说莲军事已经嫁给了她!已‘嫁’为人夫,何来娶之说? “啊我懂了。”阿真开心的笑了起来,目光瞟向架子上的盒子,凑上去道,“那这么算来,文公子庚帖在后,我们军师大人是正房咯,文公是侧夫了……啊!好疼。” 阿真还没有说完,十五转身取下了架子上放着文公子庚帖的鎏金盒子,还顺手给了阿真一板栗,疼得阿真哇哇大叫。 “胡说什么!” 十五瞪了阿真一眼,“你刚刚说文公子在哪里?” “这会儿应该回去了吧。”见十五朝出了营长,朝文公子住的地方飞快走去,阿真也不傻,当即反应过来,一下拉住十五的衣袖,脸色苍白,“大人,你……你该不会是要去退文公子的帖子?” 门口的听到动静卫争也上前,低声劝阻,“夫人,且莫冲动啊。” 两人将十五左右拦住,十五侧首看向卫争,目光清冷,“卫争,你还记得喊我一声夫人?那你还记得,为何称我为夫人?” 旁边的阿真楞了楞,卫争在公众面前都是唤十五为大人,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卫争喊夫人。 卫争目光一闪,突然开不了口。 “以后不管私下还是公众,你只能喊我夫人,一如当年。” 卫争目光闪了闪,垂下头,“是。夫人。” 夫人,因为,她是莲绛的夫人。 阿真茫然立在旁边,十五已看向她,“阿真,你去给准备一套红色嫁娶礼服。”说完,迎着风雪,飞快离开。 而卫争紧跟其后。 “哎?”阿真看着两人离开,楞在原地半响,“红色嫁娶礼服?大人要成亲?” 想着手里还有没有归还的锦囊,她摸了摸方才被十五敲的额头,嘴里不停念叨,“大人是要和谁成亲啊?” 刚走几步,却迎面看着莲绛抱着食盒立在角落。 寒风卷得他青丝如飞,旁边篝火闪耀,竟一时看不清他神色。 刚刚被莲绛扔出来,脸着地,现在还疼着,阿真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大人,还不休息啊?” 莲绛目光扫过阿真手里的东西,“她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大人看到了。 “那她去哪里?” “说去文公子那儿。”阿真只得如实道。 莲绛目光黯然,“你方才一路上嘴里唠叨什么?” “哦。”阿真揉了揉眉心,“大人突然让我准备一套嫁娶的礼服。” “呵呵……”他勾唇,陡然一笑,声音却格外凄凉。 “大人?” 阿真赶紧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莲绛已经提着盒子进了十五的营帐。 ===========女巫的猫========= “公子,今晚你也累了这么久,早些睡下吧。” 侍从将文公子扶上床,又小心翼翼的取下床头的八宝玲珑灯,正要退下,突然听得外面一个声音传来,“我们夫人求见文公子。” 文公子侧首看向门口,旁边侍从忙将灯重新点燃,“公子,这声音听来像是卫大人近身护卫卫争大人?” “的确是他声音。” “夫人说,若公子休息了,那明日她再来拜访。” 外面卫争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 文公子目光闪过一丝讶然,旁边的侍从取下貂风给他披上,“还请卫大人稍等片刻。” 屋子里重新点上了醒目香,文公子坐在小榻上的上,见帐子掀开,卫争走在前方,他身后跟着一披着白色斗篷的人。 来人面容清秀,却有一双不管何时都闪耀着钻石般冷耀光芒的双瞳。 “卫大人?” 看着来人,文公子大吃一惊,正要起身,十五却已先开口,“抱歉这么晚打扰文公子。” 说吧,朝文公子歉意点了点头,并示意他不必起身。旁边的卫争低声,“夫人。” 十五坐在文公子对面的椅子上。 那一声,夫人,虽然小,但是却十分清晰,语声里更是满含尊敬。 文公子这才注意到十五头发不是白日那样高高的竖起,反而是,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挽起,少了几分英姿煞爽,却多了几分温婉。 初见十五,只觉得此女子满身凌厉杀气,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夺目闪耀且又让人敬畏。 可眼前坐着的女子,却眉目温柔,如一朵静开的花。 看得文公子怔在原处。 十五落在他身前小桌上的书,问道,“原来文公子也看《算骨》。” 《算骨》包揽了九州天下最深奥的阵法机关,这书早就失传,没想到竟是在文公子手中。 “可是我资质平庸,大多都看不懂,还为此,今晚特意请教了莲军师,他的见解让我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莲啊……”十五笑道,“他四岁时就开始修习法术研究八卦,这书,恐这天下,只有他才看得懂。” “莲军事,的确是奇人。” 十五眉眼笑开,“文公子世代经商,说不定你 们还可以探讨一下商经?” “商经?军师他?” “他少时就懂各种敛财之道,十岁就成为首富了。”想起往事,十五不由笑出声。 “原来,卫大人和军师少时就认识了,难怪大人对军师如此了解。” “我对他了解不是因为少时相识。”十五温柔一笑,“我了解他,是因为,他是我丈夫。” 第三百零二章 王者归来 二十五 文公子放在书上的手,兀自一颤。爱睍莼璩 虽初次见面,他已察觉到两人之间必然有点什么,可当对方亲口说出来,却依然让他震撼。 丈夫,丈夫。 他为夫,她为妻。 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他终于明白,如锋芒般锐利的她,为何也有也有其他女子的那般温婉柔情腙。 原,那一切,都因为,她是他的妻。 对帐子外的那些士兵将领来说,她是九州唯一一个敢挑战角丽姬的奇女子。 可对那个默然在厨房为她熬粥的男子来说,她不过是他身旁站在的平凡妻子擤。 细长的睫毛倒映出两道浅色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那震惊翻涌的情绪,许久,他再抬起眉眼,望着十五时露出淡然的笑容。 “夫人和军师,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他目光看向卫争手里包得极其精致的盒子,“这难道是夫人要给我的礼物?” 十五微讶,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放在了文公子身前,“这才是礼物。” 羊皮九州地图,上面用红色笔圈出了一部分。 十五手指着上面,“早年,文家一直想开采此处矿业,但是,此处却是角家战鬼一族的地盘。北冥战事平息之后,此处,便是文家矿产。” 文公子看着十五的手指,那手指,乍然一看,那就是寻常女子的手,纤柔白皙。 可就是这手,却执其了其他人都无法承担的利剑和权杖。 “如此大礼,文家若不受,那就是违命了。谢过夫人。” 文公子将羊皮卷收起来,点头谢过。 文家投靠灵鹫宫,其原因之一就是将来的生存,才以婚姻为约束,献上自己,以示诚心。 如今,自己依然自由,不用长留在那如坟墓般的深宫却已得到了文家所求,可为何,心中,却有一丝惆怅。 十五亦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佩服中亦是对他的睿智豁达有几分欣赏。 明锐的知道了自己来的目的,而为了谁都不难堪,他先给了她台阶下。 “九州有红茶,唯有寻文家?不知道今天是否有运气,寻得一杯。” 文公子一听,惊讶的神色中有几分尴尬。 十五问茶,看样子并没有退还了庚帖马上要走。尴尬的是,震惊她的到来,竟然忘记了泡茶。 “千金难寻一杯红茶,果然名不虚传。” 碧玉杯中,茶叶如红花展开,沉在杯中,十分美艳。 见到十五眼中的惊诧,文公子目光些许茫然,“虽然这么传言,但是九州生产的红茶一般都是进献到宫中,每年送到灵鹫宫的也许多。” 在贵族间,以饮红茶为雅,传言十五为前皇室尉迟的唯一帝姬,又出生在灵鹫宫由月夕祭司亲自养育,这红茶对她来说,按理是寻常之物。 可她的神色,却分明第一次见到。 十五认真的看着文公子,“早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大洲,直到前不久才重回九州,因此,对九州学多礼节习俗都并不了解。还请,文公子不要见谅。” 她目光平和,可眉眼难敛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傲然锐气,文公子对上的瞬间,感到一份压迫,那种压迫和莲绛身上散发出的魄力,一模一样。 平复心境,他才迎着她目光,这才注意到,她神色中有几分歉意。 大洲,对九州来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有人说,那是被神遗弃的地方,满目荒凉,是蛮夷之地,只有最下等的人才生活在那里。 可也有人说,那是神默然庇护的另外一个地方。 因此,九州之人,无法进入,一旦进入,就会受到神力的责罚。 传言中,角丽姬曾试图强行打开结界,进入过九州,可最终归来时,随去是战鬼全军覆没,而曾让人九州人人梦寐以求的诛天戳,也消失不 见。 同在一个时空,却是全然的两个世界。 “夫人……夫人,生活在大洲?”文公子半响才反应过来。 “是。”十五点点头,“所以,九州的习俗礼节,我并不了解。”说着,为难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卫争。 这细微的动作落落在文公子眼中,他很快明白,十五是想告诉他,当初收下生辰庚帖如今又退回来并非是故意,纯粹是因为不懂其中的含义,才造就了尴尬和误会。 这么一瞬间,文公子心中又有一丝暖意。 对方虽对自己无意,但是却考虑到了自己心境。 “我明白了。”他终于展颜一笑。 “谢谢。” 十五也见他神色也松了一口气。 “那夫人和军师大人也相识在大洲。” “嗯。”十五点头。 “难怪……军师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文公子倒了一杯茶,大好的心情中又夹带着几许好奇,“不知道夫人能否告知在下一些关于大洲的事情,虽然唐突,但是……那个地方,对九州来说,实在太过神秘。”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有贪欲争夺,也有妖魔鬼怪。” 文公子了然点头,“几年前,听说角丽姬进入了大洲,可狼狈归来,看样子,那边的妖魔鬼怪比九州更厉害啊。” “哈哈哈……”听他的总结,十五不由笑出了声,“你说的那妖魔鬼怪,不是别人,是我夫君莲绛和我的朋友们。” “莲绛……军师……”文公子呆呆的看着十五,“那夫人的朋友也来九州了?” 想到当年从长生楼出来的一群人,还有独自守在昆仑的流水,看守者大冥帝国的小鱼儿,十五胸中微涩,摇摇头,“只有我夫君随我来了。” 并没有注意到十五目光中惆然,文公子依然陷入方才十五的话中。 第一次见到十五和莲绛,就觉得两人身上藏着秘密,却不曾想过,竟然与神秘的大洲有联系,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独霸北冥三十年的角丽姬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想必,那诛天戳和夫人也有关系?” “诛天戳?”十五皱了皱眉头,“角丽姬那把断了的矛?” “咳咳咳……” 文公子险些被呛住,捂住胸口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诛天戳可是九州几千年来,最让人梦寐以求的神兵,据说一旦它与主人合体,便能见神杀神,遇魔屠魔。 不然,怎么叫做诛天戳! “夫人那是我们的神兵……等等……”文公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十五,“您是说,诛天戳断了?” “嗯。”十五想了想,“在大洲越城时,那矛不抵月光宝剑,矛尖碎裂折断。” “月光宝剑?”文公子声音微微颤抖,试探的问,“是,夫人您的吗?” “是尊师留给我的……”说道这里,十五声音突然顿住,目光也陡然黯然下来。 前尘往事突然涌至心头,她如今留在九州,却不知道,大洲那些人都可好? 在西岭保护莲绛受伤的师傅,还有,吞噬下尸毒的防风,在最后,协助她离开大洲的秋叶一澈。 “今晚打扰太晚,公子不如早些休息吧。” 十五起身,歉意道。 注意到十五眼中的悲伤,文公子也不再问下去,起身朝十五行礼,旁边的卫争放下了盒子,跟随着离开。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文公子靠在梨花小榻上,长发散落在肩头,亦是有几分凄凉。 侍从进来,看着那箱子也了然几分,走过来,打算扶着文公子休息,哪知,公子却摆了摆手,道,“诛天戳是永远都寻不回来了、” “公子何出此言?” 诛天戳乃九州神兵,几百年前却一直属于文家,后面落在 了角丽姬手中,而文家也秉承着世代祖训,定要寻回宝物。 “诛天戳已毁,早已消失这世界。” 还是,被方才那女子亲手毁灭,文公子实在难以再说下去。 “如此,那我们……还要?” 诛天戳被毁,那么就没有再委身投奔卫十五的必要。 文公子目光陡然一寒,旁边的侍从赶紧俯身。 “虽然是利益互换,但是,讲究的也是诚信。文家绝对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事。” -------------女巫的猫----------- PS:我觉得文公子也是好少年 《彼岸花》的礼物一共邮寄出去了九十份,是西番莲手链……麻烦收到的同学微博告知一声。 因,快递公司给我电-话说,其中有三份无法联系收件人,被退了回来,不知道其他同学的是否收到。 第三百零三章 王者归来 二十六 卫争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立在风雪中,挺直着背脊的女子。爱睍莼璩 狂风卷着雪渣肆虐着整个平原,远处旗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似随时都要被风给撕碎,即使站在凹地处,他也冻得双腿微僵,可高处的女子,却如松树般,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方向,站了几个时辰。 她面朝的地方,夜色苍苍,正是大洲的方向。 可几年前,九州通往大洲的缝隙,彻底被封印起来,无人再跨越,到达大洲。 长发合着冰渣拂过脸颊,不消一会儿,十五眉眼上,竟是一片雪白於。 大洲…… 永远回不去的大洲吗? 眼见要还有一个时辰要天亮,卫争忍不住上前想要劝十五休息,哪知,她突然抬起手,竟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祝。 没等卫争反应过来,她身形突然一闪,如鬼魅般往前掠去,只留下一句,“通知白将军,有情况。” 卫争奔上方才十五站着的地方,剧目瞭望,屏息细听,可除了如墨夜色和风声,什么都没有。 角珠才到前方,兵营都没有驻扎,不可能这么快就发动进攻。 众所周知,战鬼虽是九州最强大的武力一族,但是,他们却有一个弱点,夜间视力比其他种族要低很多。 有着夜盲症的他们,根本不敢在夜间发动偷袭。 可,风,比先前冷了几分。 而十五也消失在远处。 十五的直觉向来精准,卫争不再犹豫犹豫,回身朝着营地发出警报。 刹那间,营地里亮起数双绿色的眼睛,在暗夜里一闪既灭,如飘忽的幽冥之火。 守军的白将军看到这番情景,瞬间明白,必是角珠带兵突袭而来,迅速出兵而去。 刚行出营地不远,就见一片白光从天而起,光芒绚丽,将方圆几十丈照得明亮如白昼,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光芒正是龙骨拐杖所出。 白将军一见,已知道,十五已赶在了前方,将角珠的夜袭部队拦住。 正当他要加快前进时,却又听到一阵鼓声。 鼓声缓慢却有力。 这是军师大人的鼓声。 “慢着!” 他抬手,身后的军队顿时放慢了步伐。 鼓声再起,这一次却是非常非常急促,如漫天冰雹落下。 他听懂了莲绛鼓声中的讯息,竟然是要他们撤退一里。 正疑惑着,就看到卫争带着鬼狼一族飞快往前奔。 卫家的鬼狼灵活性非常强,却不适合战场对垒,可,军师却让白族后退,卫族前进?这到底何意? “退!”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吩咐身后士兵,一瞬间,白族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有一道比先前更刺目的强光破空而出,如闪电刺目,一闪而过,再次恢复黑暗。 前正后退的白将军都不由闭上眼睛,退到莲绛鼓声所指引的地点,果然看到身穿黑色袍子的军师,长发飞舞的立在战鼓前方,一双碧色的眸子,正透着夜色凝望白光乍起的地方。 “军师,为何让我们退下来?” 白将军忍不住开口。 莲绛挵着袖子,唇角勾起,“那是卫大人的意思?” “大人的意思?” “战鬼夜盲严重,却敢发动夜袭,怕是有人想出办法,克服了他们的夜盲症。”那碧色的双眸里闪过一抹赞许,勾起的唇角亦漾温和的笑,“龙骨拐杖两道凌厉的强光,十丈之内的人,必会短暂失明。” “既短暂失明,为何不让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反而让我们退下?”白将军依然有些茫然。 莲绛抬头看了看东边,“天快亮了。” br>天亮?这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吧。 旁边有人低声道。 一个时辰? “啊,白某明白了卫大人和军师意思。”白将军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战鬼家族武力的强大,若要硬碰硬,白族必然惨败。为此,他们要攻对方的弱点,战鬼的血瞳。 十五原来的计划是,将冰原当做无数面镜子,反射日照或其他强光,刺激他们双目,让他们失明。 没想到对方,竟然采用夜袭。 可对方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对策也被十五和军师猜透,并亲自带着鬼狼将他们拖延至天明。 ====== 营帐中,文公子坐在小几前,正默默的看着几个时辰前十五送来的羊皮卷。 外面的战鼓声,响了又停,停了再想。 “公子,如此说来,今日胜算,都得看这天老爷是否作美了?这要是不出太阳,怎么办?”侍女到了一杯茶,疑惑的问道。 虽然并未出帐子,可听到方才莲绛的鼓声,文公子竟然猜到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文公子并未抬头,“这几日,必然是阳光高照。再说了……只要有心,即便是黑夜,有人亦能让它破晓。” “嗯?小的不明白。难道说,这军中,还有人能逆天,让日夜颠倒了不说?” “难道你忘记了圣都八月飞雪?”文公子抬头看了一眼侍女,“你真以为,那是天神发怒?” “啊?”侍女瞪大了眼睛,身后帘子掀开,身着黑衣的侍从走了进来,竟也是满目震惊,“公子,卫大人果然将角珠拖延住了,还引诱到了了冰原处,白族已经出兵,马上将其包围。” 这一切,本就在他预料中,可听到这消息传来,文公子脸上亦不由露出欣慰轻松的笑,“那卫大人现在人呢?” “卫大人……”侍从迟疑了一下,“方才卫争将其送了回来,好像……。” 侍从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自家公子下榻,掀帘飞奔而出。 旁边的侍女狠狠瞪了一眼侍从,“那卫大人都将我们公子的庚帖退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 文公子赶到十五营长时,正看到她斜靠在椅子上,神色惨白,目光呆滞。 而旁边的龙骨拐杖,杖身血迹斑斑。 赶到有人进来,十五回头,一见是文公子,慌忙正了脸色,欲起身,对方却已先开口,“夫人受伤了?” 对方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灰白色的脸,泛青的唇上,还有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 “一点小伤而已。”十五强扯出一丝笑。“夫人和莲军事向来形影不离,可这一次,却并没有与军师大人汇合,反而独自回了营地。”他叹了一口气,“夫人受的伤不轻。” 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受伤,才故意避开。 这伤,该有多重? 十五低头轻咳了一声,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龙骨拐杖威力太大,我本身灵力耗竭,难以掌控,受了些反噬,稍微休养即可恢复,还请公子不要告诉我夫君。” 文公子看着十五,明知道她在撒谎,却并没有揭穿。 方才那几道光看得出,她对龙骨拐杖驾驭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受到反噬,不是灵力耗竭,而是,分了心。 在角珠被包围之前,莲绛所在的位置,相当于阵后方,没有任何危险之说,因此,十五分心,绝非因为莲绛。 这必然是,她在拖延角珠和战鬼时,看到了其他事。 只是,这天下,除了莲绛,还有谁能在生死关头,让这个铁血女子分心? “文某一介弱者,上不了战,,只能在军中看书,半点也帮不了夫人,实在有愧。不过今日刚好看了一书,其言道,得者,舍之,愿赠与夫人。” 十五怔怔的看着他。 &nbs p;文公子笑了笑,看着案桌上的食盒,“这必是昨晚莲军师亲自煲的鱼粥,怕已经冷了,我这让人端下去给夫人温热送来。”说完,他点头行礼,姿态优雅的转身出了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十五低头,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被抓得血迹斑斑的手臂。 得什么?弃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战场发生的情景,哪里明白文公子那一句,得者是,舍之的寓意。 角珠并没有找到治愈战鬼夜盲症的方法,因此,这次夜袭者,不是战鬼,而是一群傀儡。 一群见血就冲上来撕咬的傀儡,一群倒下,又爬起来,继续前进的傀儡。 当她看到傀儡出现的瞬间,她的确分心了。 ========= 第三百零五章 王者归来 二十七 用龙骨拐杖召唤出圣光,照明原野的瞬间,十五发现,偷袭来的,竟不是战鬼,而是傀儡。爱睍莼璩 同时,熟悉的蛊笛声诡异传来。 瞬间的分心,圣光力量反噬,胸口的瘀血冲上喉咙,顺着嘴角溢出。 傀儡闻到鲜血,仿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朝十五涌了过来。 而她,却在那个时候,急着想要寻找那蛊笛的来源於。 明明知道,九州,只有那个人会用蛊笛,可是,偏生,她想要看个透彻。 以至于忘记苗疆蛊笛会蛊惑人心,而自己瞬间陷入了傀儡的包围。 若非阵后方莲绛突然传来那急促的鼓声,将她惊醒,她早成为傀儡口中之物桩。 反应之后,她再次挥动龙骨拐杖,而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原处那吹奏蛊笛之人,竟然是角珠。 卫家鬼狼毕竟不抵傀儡,十五只得拼劲灵力,终于将他们拖延到了天亮,再利用角珠急功近利的下心态,故意露出自己受伤的姿态,引得对方带着战鬼追杀而来,落入了白族的作战范围。 而自己则在卫争的保护下避开了莲绛的视野全身而退。 “咳咳咳……” 灵魂被莲绛封印,本体就难以抵制龙骨拐杖的反噬,稍微扯动,体内伤口就扯着生疼,嘴角的血迹,也尽是血沫渣子。 帘子掀开,文公子又走了进来,这次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这是人参片。” 文家乃九州第一富,其家族中亦是珍藏了许多皇宫和灵鹫宫都没有的珍贵奇药。 看到十五犹豫,文公子摇了摇头,“夫人曾是大夫,心中可比谁都明白您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军师迟早会知道……” 十五目光一闪,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接过文公子的锦盒,道了一声谢谢,便将里面的人参片取出来,含在嘴里。 文公子以为她要休息,哪知,她竟然握住龙骨拐杖,飞快走了出去。 “夫人您?” “多谢文公子提醒。”十五召唤来了仙鹤,“我若呆在营帐里,阵前的莲绛必会怀疑。我只有赶往战场,哪怕是远远的出现,也能打消他的疑虑,让他安心指挥作战。” 说完,身下仙鹤飞掠而去,留下站文公子独留在风中。 =========女巫的猫======= 广漠雪原,此时竟是血红一片,厮杀声,呐喊声,武器的碰撞声,甚至于,肌肉组织被兵器撕裂的声音都能听到。 战旗斜插在尸首上,九州天下最英勇骁战的战鬼一族虽然被包围,缺如铁血战士般,依然顽固战斗。 在高处的十五远远俯瞰着战场,尽管许多战鬼双眼被闪瞎,但是,他们凭借天生的战鬼之血和平日严苛训练的所积累的战斗力,不断的往前冲。 一个战鬼,踩着另一个战鬼的尸体…… 没有任何战鬼后退。 厮杀声刺耳,十五想起,多年前,角丽姬就说过:只有战死的战鬼,没有倒下的懦夫。 因为莲绛诡异的布阵,白族一直占据上方和优势,可战鬼却冒着以血还血的恐怖方式一次次的发动攻击,白族竟然也渐也隐露疲态。 虽然是敌人,可远处的十五却感受到了战鬼体内的血在燃烧,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敬佩。 十五也发现,角珠带着战鬼的冲,却不是为突出重围而撤离,而是所有的战鬼都奔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架着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放着红色的战鼓,而战鼓旁边,立着一个黑纱遮面的男子。 气质优雅,姿容无双! 他就那样的立在千军万马之中,扬起的青丝和衣衫,让他看起来如一面飞扬黑色旗帜,指挥着战场的一切生死。 “咚!” 他抬起手腕,鼓声起,身前的士兵竟摆出诡异的阵法,如漩涡一样,又将角珠包围。 >角珠骑在麒麟上,盯着远在三十丈之外的莲绛,只觉得全身发寒。 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是,能感受到,那面纱下,有一双诡异的双眼,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和同伴,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的挣扎,残忍的欣赏着一个一个的倒下。 他每次=敲一下鼓,白族的士兵就摆出各种诡异的阵法,让她难以找到地方突围,难以靠近他分毫。 是的,她知道这次自己可能要败,但是,她的目的,就是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这个传说中,最神秘的军师。 母亲说,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击垮卫十五。 传言对方鼓声霍人,所以,来之前,所有的战鬼都将双耳用腊封住。 可是,可是……还是不能靠近。 战鬼一个一个的倒下,可自己却没有想出任何办法,破解莲绛诡异的阵法。 绝望之际,角珠突然发现,白族士兵快速移动转圈包围自己,可因对方士兵也出现的了疲乏,竟然有了一个空缺。 角珠不再犹豫,抬手摸了摸身后黑布裹着的东西,咬牙拔地而起,抓着那个空荡,冲了过去。 只要……靠近对方三十尺,三十尺撑开背后这把伞,这魔鬼,必死无疑。 周围的战鬼一见角珠往前冲,亦明白了其目的,当即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原本只有一人高的战鬼,身体突然变异成十几尺高大,肌肉膨胀,青经凸出,如巨人怪物般同时跟着角珠冲了过去。 “轰!” 最前方的变异战鬼,身体突然爆炸,十尺内的白族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横飞。 远处的十五都被这一幕吓到,根本想不到角珠竟然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杀莲绛。 原本形成一道道墙包围在莲绛身前的白族士兵,顿时被炸得死了一片,人体-炸-弹的战鬼更是前仆后继,莲绛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 血沫贱了角珠一脸,那个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默数,“五十尺,四十尺,三十五尺……去死吧。”她嘶喊一声,扯下后背的包裹,一瞬间,一把红色的伞出现她手里。 撑开伞,撑开伞! 传说中,能让魔鬼消亡的血魔伞。 她握着伞柄,正欲撑开,目光却注意到,三十尺的高台上,那面纱下的红唇,突然勾起一丝邪肆的冷笑。然后,一个阴森似地狱传来的声音响起,“杀。” 那一瞬间,她浑身一个激灵,同时,耳边传来几道凌厉风声,余光更是注意到无数个黑点从莲绛身后飞来,直奔自己。 是箭! 箭带起的风掀起了他薄薄的面纱,那一刻,她对上了那藏在面纱下的妖娆碧瞳,发现了他瞳中闪过的讥嘲。 原来……那所谓的阵法破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 知道了白族疲乏,他不再做持久战,竟自己为诱饵,引得她飞蛾扑火而来,再一举将自己射杀。 身为北冥公主的自己一死,此战结束,败! 而最后一道护住北冥圣都的城市,彻底失守。 作为九州心脏的北冥圣都,将陷入了卫十五的包围。 ===== 不,即便这些箭要把自己射成马蜂窝,也要打开手中的‘血魔伞’,也要完成母亲留下的刺杀魔鬼的任务。 “砰!” 一直箭直接穿过自己胸膛,角珠在空中的身体一滞,可她却依然试图推开伞。 第二支箭准确的穿透她手臂,伞从她手中滑落。 她发出一声呜咽,“不!” 看着伞隔着自己从高空坠落,绝望,像疼痛一样,蔓延了她整个身体。 角家统治的王朝,终究要覆灭吗? 战鬼家族,也要彻底在九州消失吗? 而自己,也终究要失败,成为母亲 眼中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吗? 在那个人眼里,自己,也是废物吧。 自己死了,他应该会开心吧,因为,他在乎的人,又一次胜利了。 ----- 第三百零六章 王者归来 二十八 苍穹映着冰原,竟有一丝淡淡的紫色,仿似那年,盛开紫藤花。爱睍莼璩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 漫天飞舞,如一场紫色雪,让她终生难忘。 风如刀刃切割自己的脸,那些箭呼啸而来的声音,听都那么真切,角珠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身体坠落碎裂的瞬间。 手腕猛然一紧,正在急速下坠的角珠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自己狠狠一扯旄。 她豁然睁开眼,看到莲绛依然气定神闲,姿态优雅的立在战鬼旁边,只是,他的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传来麒麟翅膀震动的声音。 那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甩在麒麟背上,她侧首循着看去,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岷。 另外一只麒麟坐上,亲王身着紫貂手持折扇正冷冷的看着莲绛方向。 头顶日光明媚,照得他面目夺目,美得让她几乎难以睁开眼睛。 “走!” 对方并未看她,声音一如既往的疏离和冷漠。 身下麒麟得令,发出一声长啸,挥动着翅膀载着角珠回城。 “伞。” 角珠高喊。 “伞?” 坐在麒麟上的亲王低头一看,见下方尸体上,果然躺了一把伞。 伞的周围尽是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可,他依然一眼看到了那伞,因为,伞太红了,比朱砂还艳丽,比血更刺目。 亲王目光阴沉,手指张开,五条银丝飞向地面,将那伞卷住。 “咚……” 鼓声突起。 数道箭如漫天而来,亲王一看,见战鼓旁边的男子,突然敲起鼓来。 鼓响,兵动。 同时,那些瞄准角珠的箭如流星般飞扑而来。 瞟了一眼头顶日光,亲王眸露不屑,“莲绛,这可是白日。” 一个封印了魔性的魔鬼,在日光下,还能有多大能耐。 左手一甩,手中折扇撑开,刹那,无数条银丝从身后飞出,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挡在身前,如一张坚不可摧的盾,将那些箭尽数拦住。 战鼓旁边的男子看到箭被折断后纷纷掉落在地上,下巴微挑,再一次举起鼓杖,敲击下去。 “咚咚……” 这次的鼓声,不同于方才的铿锵有力,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尖锐,如铁钉扎心。 “唔!” 嘴里一丝腥咸,亲王强忍吞下,震惊的望着莲绛,根本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的解开封印。 鼓声越发快速凌厉,每一声,就似一颗钉子扎进胸口,同时体内灼热如地狱烈火焚烧。 若非身前那交织成网的银丝,他早被莲绛鼓声震得身体爆裂。 天色变动,方才明朗的苍穹竟然陡然昏暗下来,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锥心。 莲绛脚下,黑雾涌出,丝丝缕缕的将他包裹。 面纱晃动,露出那天下无双的碧色深瞳,诡异而阴森,如地狱修罗。 “呵……”亲王眯起紫瞳,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杀气骤升。 双方眼底,都是置对方于死地的厌恶。 这里不是圣都,没有神之灵源,但是莲绛只要操控魔性,依然会受到三分反噬。 亲王伤七分,莲绛自己受三分。 -----------女巫的猫---------- 伞因为方才莲绛的阻拦,依然躺在地上。 亲王再一次强吞下口中的血沫,紫瞳闪过一抹雪亮凌厉的光,发出一声低呵,身前所有的银丝突然交织成一条,如闪 电般再一次将地上的伞卷起。 没有了银丝护体,身体所遭受的莲绛攻击,比先前陡然增加了几倍。 眼前一黑,亲王险些从麒麟背上掉下,而银丝带回的伞,也终于落在了他手上。 虽然两次掉在尸体上,可这把伞,却没有沾上任何血迹,干净如新。 不同的是,它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却比整个战场都更加浓烈更加刺鼻。 但是闻到这个味道,就足以让人全身振奋。 手指抚摸过这伞,亲王顾不得身体的伤,强睁开充血的紫瞳,森森的看着莲绛,嘴角勾起肆意的笑。 “莲绛,你若不解开封印,这把伞,还真拿你没有办法。”他启唇,因为受伤,声音飘忽。 可远处的莲绛,却听得十分清晰真切,敲鼓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面纱下,他的薄唇透着几分苍白,唯有嘴角有一抹淡淡的血红。 “莲绛?” 莲绛兀自念着这名字。 这是除莲初之外,他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莲初说,你当然是我爹了,你叫莲绛,我叫莲初,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目光落在亲王手中的伞上,莲绛碧眸微眯,“哦,方才角珠就带着这把伞。” 他记得,角珠拼命的想靠近自己,而她身上除了这把伞,竟没有多的武器。 若非白族战斗力不行,再加上有些担心十五是否受伤,他才急着要早点解决掉角珠收兵回去,否则,他还真想知道,这伞到底有什么杀伤力。 “就这伞,要杀本宫?” 傀儡丝带回伞之后,自动的形成网护在亲王周围。 听到莲绛的质疑,亲王一声低笑,“不信,我们就试试。反正,我们初识时,就注定了敌人,这世间有你没我。” 一人是魔,一人是魅。 他们都是世间逆天的存在,却又注定是宿敌。 哪怕没有胭脂,就单单双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都被彼此列入敌人。 亲王说完,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伞上,缓缓推开。 “住手!” 一个冷冽却熟悉的语声陡然响起。 同时,一只银光箭直奔破开身前的网,直奔他身前。 亲王慌忙侧身,那箭从他耳边擦过,一缕被切断的发丝飘然落在他肩头。 他稳住身下慌乱的麒麟,侧首看去,见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子背着龙骨拐杖,手持弓箭坐在灵鹫宫仙鹤之上。 那双如黑宝石般闪耀的双眸,此时,正痛苦的看着自己。 “沐色,放下你手里的伞!” 她开口,声音却在颤抖。 “我还说,谁的箭竟能穿过我傀儡丝。原来是灵鹫宫的新任祭司,卫十五。” 卫十五,从他嘴里念出,说不尽的疏离。 十五扣着箭的手一直在发抖,“沐色,放下手里的伞。回城。”“咦?”亲王挑起漂亮的眉眼,纤长的手指轻抚伞面,“祭司大人好像很怕这伞呀。不如我们打开试试……” “不许动!”十五厉声喊住。 “如果我非要打开这把伞呢?”紫瞳绞着她,亲王冷笑道。 十五看得出他眼中的固执,不由露出一丝慌乱,“你若真敢撑开,我不会客气的。” “你何时客气过?”亲王不再看十五,目光落回莲绛身上,低声喃喃道,“我与莲绛,本来就只该存在一个。” 手指抚上伞柄,慢慢的撑开伞。 “沐色。”看着伞要撑开,十五嘶声高喊,几乎扣不住那箭。 一旁的莲绛目光亦注视着十五。 自她出现,他的视线就只 有她,未曾离开过她分毫。 她脸上的痛苦,目光中的挣扎,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同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 不忍? 他讨厌她这种目光。 这种神色告知她,他们有着故事,而他不知道。 “杀了他。” 他放下鼓杖,盯着十五,沉声命令。 十五浑身一抖,惊愕的看着莲绛。 对方双手负在身后,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凌然气息,黑纱下的绝色倾世面容,透着少见的冷酷无情,“杀了他!” -------------女巫的猫-------------- PS:我这是复活的节奏吗?嘿嘿大家有木有感觉到惊喜。 谢谢慧姐的鲜花。 此书签名版本在淘宝已经预售,大家可以去猫爹的微博,放出了地址(只有那家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 书是猫爹在当当购买,根据淘宝预定,在亲手写上留言,给你们邮寄出来。 第三百零七章 王者归来 二十九 决绝的声音,根本不给她任何忤逆的余地。爱睍莼璩 周身杀气扬起那层面纱,深碧色的双瞳绞着她,十五心神陡然一晃,她手指竟不受控制诡异松开。 弦上的箭如流星追月,直奔亲王。 箭呼啸而去,十五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莲绛竟控制了她心神。 待她再回头时,那箭上已是满布金光境亲王前方照得一片雪亮旄。 麒麟痛苦的嘶叫刺耳声传来,网织的傀儡丝变成粉末在空中飞扬, “沐色!” 光芒太盛,十五只看到隐隐红色,驾驭着坐骑跟着冲了过去峒。 还未靠近,却一见一个紫色身影从高空中坠落而下。 下方白族士兵见此,纷纷高举手里的长矛对准落下那人。 十五大骇,想要命令白族士兵散开,可她张口,喉咙却是一片腥咸。 就在要眼睁睁看到亲王落入长矛阵中,一道红光破空而出,如一轮月牙一样半空横切过去,将那些尖锐的长矛瞬间削断。 金色的火凤飞掠而来,将紫影捞起,朝城内方向而去。 驾驭火凤的,是一个手持镰刀的卷发孩童。 “阿初?” 十五慌忙追至城外,却见城门紧闭,莲初和沐色早就不知去向。 脑袋一片空白,不仅仅是不知道沐色是否受伤,更多是疑惑,阿初如何会和沐色一起。 若说,沐色为角丽姬做事,那阿初在灵鹫宫发兵的同时,为何也对角丽姬发动攻击,甚至占领西北地区。 完全思绪纠结在一起,她无法梳理其中缘由,可直觉却告诉她,真正的答案,应该在沐色那里。 =======女巫的猫======== “公主,您的伤口刚包扎好,千万不要动啊。。” 角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都一个时辰了,为何亲王还没有回来?” “亲王驾到。” 外面传来侍从通报的声音。 角珠面露欣喜,顾不得侍女的劝阻,起身下床,刚到屏风,就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如魅影半掠至身前。 “亲王……” 一开口,角珠就被来人掐住脖子狠狠的推向了屏风, 屏风被撞得四分五裂,来人依然没有松手,又将她用力一撞,她整个后背都抵了雕花床柱上。 “咔嚓!”, 红木床柱一分为二,角珠眼前一花,感到耳鼻涌出黏糊的液体,嘴里血腥翻滚。 脖子上那手,更是冷得如铁钳子,甚至将她往上提。 她就像一颗草一样被人拔起来,脚尖离地挣扎,痛苦得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艰难的从晕眩中睁开双眼,对上了近在咫尺的充血紫瞳。 冰凉的紫瞳里,迸射出可怕的戾气,对方头发凌乱,面上全是血迹,那倾世的容颜,此刻也几分扭曲起来,如一个可怕的恶魔。 旁边侍女早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是亲王时,惊得发出一声尖叫。 一条银丝从亲王袖中飞出,只听得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那侍女的头颅就滚落在地上。 “谁给你的伞!” 亲王血丝凸起的紫瞳孔盯着角珠,咬牙道。 角珠唇动了动,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见此,亲王手指稍松,让她喘了一口气。 “说,谁给你的伞,谁给你的胆子,用这把伞的,谁让你碰这把伞的!” 他低声吼道,面容狰狞可怕。 “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角珠怔怔的望着眼前怪物一样的人,惨然一笑,“我这命,本就是亲王所救,若亲 王开心,杀了便是。” 她本就失败者,回去,也无颜面对母亲。 原本心存生念,仅仅是因为,他拼死相救,她以为,他心中或多或少有她。 为了他的相救,哪怕被一辈子被家族嗤笑,她也甘愿苟且偷生的活下。 如今看来,还不如,像一个堂堂正正的战鬼一样,死在战场上。 “你不说?”亲王挑起眉,冷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除了绿意,还有谁会告诉角珠,他在西街口的酒楼。 说完,用力一扬,角珠整个人再次飞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在侍女的尸体旁边。 紫影消失,屋子里静得可怕,角珠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突然发现,门栏上尽是鲜血。 她呆呆的看着那血,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侍女的血,也不是她的,是亲王的。 他受伤了。 可受伤的他,从战场上回来,没有任何休息,就来质问,谁给了她伞。 ============女巫的猫========= 角珠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圣都,圣都一片哗然,西口街上那说书的门前,更是拥满了百姓,路人寸步难行。 更有人开始下押注灵鹫宫何时攻破圣都,占领皇宫。 是夜,紫藤宫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亲王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殿内漆黑,长廊上的灯笼惨淡的光落在地板上,反射出微弱的光,隐约可见殿中纱幔飘渺,而一个人,正静静的坐在殿中的贵妃椅上。 紫痛寒光掠过,殿中纱幔飞分向两侧,亲王已经站在椅前。 椅子旁边的宝灯,突然亮起,将椅上人面容照得如她名字那样,绝丽妩媚。 坐上之人,正是角丽姬。 “是你?!” 亲王眯眼。 角丽姬抬眸含笑看着亲王,“亲王好像不想看到我?” 亲王瞟了一眼角丽姬,不掩厌恶,转身就走。 “亲王这就走了?”角丽姬依然含笑,“这么多日不见,难道亲王不想和我叙叙旧。” 亲王背对着角丽姬,冷笑,“女王还有心情叙旧?可知,角珠战败,两城攻破,灵鹫宫不出半月就可发兵攻入圣都。” “嘻嘻嘻。”角丽姬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抚了抚描得极其精致的眉眼,“怕什么,不是有亲王大人为我筹谋划策嘛。” “这是你的天下,还是我的天下?” “我的天下,难道就不是亲王的天下?” 亲王嗤笑一声,跨步就出。 “亲王今晚急着回来,是不是在找绿意?” 角丽姬声音温柔婉转。 亲王身体一滞,转身,眉色森然的看向角丽姬。 角丽姬勾起红唇,朝左侧抬了抬下巴。大殿左边灯光亮起,亲王侧首看去,见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被挂在墙上。 那东西,正是绿意。 此时的绿意双手被铁链所束,长发披散,周身全是鲜血,若非那衣衫,亲王都险些没有将她认出来。 “亲王……不……应该是,沐色。” 亲王回头,阴鸷的盯着角丽姬。 “之前我就在怀疑,圣都城门森严,卫十五哪里有本事逃得出去。”角丽姬哎叹一口气,“原来是你在中间捣鬼。” 亲王视若未闻她的话,而是盯着绿意,冷声质问, “意思是绿意将血魔伞给了你?” “她?”角丽姬瞟了一眼墙上血淋淋的绿意,笑了起来,“这不过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天助我也。我本就怀疑你和卫十五的关系,趁你离开之后,将绿意抓了起来,哪知她死活不肯说,于是,不小心就在屋子里竟然找到了这把伞 。” 角丽姬顿了顿,笑容越发艳丽,“更不小心的是,哀家偏生认得这把伞!碧萝带着这把血魔伞现世越城,欲杀莲绛,可最终在南疆被十五和一个卷发少年夺走。” “西陵,十五死,魂飞魄散!可三年后,这把伞,却出现在了哀家的紫藤宫。”角丽姬笑容顿时敛住,盯着亲王,“沐色,你说,哀家分析得对不对!” 沐色眼中露出不屑的笑,“是又如何?” 角丽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承认的如此坦然,一拍手柄,站了起来, “你接近哀家,给哀家下蛊,却又帮哀家统一九州,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将这个天下拱手相让与她!” --- 第三百零八章 王者归来 三十 殿中的紫衣男子,语声淡漠,“方才你不是说了这天下是我的。爱睍莼璩如此,我赠与谁,又与你何干。” “你……” 角丽姬立在原处,竟一时哑然。 屋子里静得出奇,甚至能听到墙上女子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侍女?旄” 角丽姬深吸一口气,双瞳绞着沐色。 沐色淡淡看了一眼墙上血淋淋的人,眸色平静,却是转身继续朝门口走去。 “轰!峋” 前方大殿的门自动合上。 “沐色,你这是急着要去哪里?”角丽姬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几分歇斯底里,“你敢再往前跨一步,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的侍女。” “随意。” 说完,紫衣绝色男子抬手,欲推开那门,哪知,一道铁闸门从头顶落下。 沐色身形如孤鸿飘然掠开,方才他站着的地下,石砖移开,竟是尖利的地刺。 看着突然起来的机关,苍白清冽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冷冷道,“角丽姬,你真觉得你这几道机关就能拦住我?” 角丽姬盯着十几尺开外的男子,对方只是一个背影却依然芳华绝世,殿中灯光微弱,照得他身形虚无而不真实。 一抹痛色从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盒子,将其打开,“我自是拦不住。我需要的是,你自己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说吧,她举起手,轻轻晃了晃。 “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殿内回响,机关前的沐色立时回头,目光震惊的看向角丽姬的手。 她那涂满了艳丽蔻丹的手指,正勾着一串铃铛。 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梵文,在灯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紫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无以复加的痛苦,还有恐慌。 角丽姬扬唇得以一笑,“上天真是眷顾我,我不仅发现了这串铃铛,还发现了……这个铃铛原本的主人。”手指指向左侧,那方的灯光霎时亮起。 那光滑的墙上,此时,也吊着一个人。 而且也是一个女子。 不同于右面墙上血淋淋的场景,那是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 她半垂着头,双眸紧闭,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静匍匐白如皓雪的脸上。 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精致剔透,有一种慑人魂魄的美。 只是,这种美,却因为她过分苍白的脸,显得没有任何生气,因此,远远看去,她并不像一个真人,反而丹青高手描摹的画中人。 墙上女子的脚下,则放着四盏魂灯,其光非常微弱,似随时都会灭去。 角丽姬一手勾着铃铛,一手托着腮,幽幽道,“卫十五出现的时候,我一直在疑惑,原本的她,只是大洲的一个魅。魅,无来生无轮回,死亡则消亡,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没想到,三年后,她竟然阴魂不散的又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几个月,如今,看到墙上如画的美人,我如醍醐灌顶。”她顿了顿,杏眼瞟了一眼下方的沐色,发现他紧抿着唇,神色痛苦的盯着墙上女子。 “才开始,我发现这冰棺中的女子,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傀儡,或者人偶。嘻嘻嘻……”角丽姬诡异一笑,突然用力晃动手中铃铛。 铃铛声音陡然尖锐刺耳。 墙上美丽的女子,那细长的睫毛,竟然动了动。 “住手。” 沐色慌忙喊道,正要靠近墙上的女子,哪知,身前竟又冒出一个地刺。 看到他激烈的表现,角丽姬握紧铃铛厉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活人。不,人类有三魂七魄,可她,三魂都没有,仅仅只有你用聚魂灯护住的一魂。她不是人偶,不是傀儡,应该是一个无法苏醒的活 死人。” 见角丽姬笑得疯狂,沐色面色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其实,这本就是一个人偶。我不过痴心妄想的,想要这个人偶有灵魂。” “你骗谁!” 角丽姬止住笑,起身,指着沐色,咬牙切齿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这女人就是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贱人,六年前,作为交换,胭脂浓将自己的脸卖给了风尽。而三年前,你又在南疆月重宫山下,将这张脸剥了回来。”角丽姬情绪近乎失控,“那女人死了,本就该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你却以这张村留下的脸做本元,慢慢召回了她的魂魄。” 她喘了一口气,又笑起来,“可惜的是,她的灵魂对这张脸没有多大执念。因此,你守着的这个活死人永远的不会苏醒,可她却再次出现在了莲绛那里。” 魂飞魄散,她没有来生,如要凝聚轮回,必须要生前留下的本元,亦身体的一部分。 可她唯一一张脸在这里,却轮回到了另外一处,这也是至今,沐色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他用了一千年,找到了四盏聚魂灯魂灯,用了一千年,搜寻她的魂魄,用一千年,等待她的归来和苏醒。 “呵呵呵呵……” 他低着头,面上笑容凄凉,而唇角,却溢出点点猩红,滴落在他紫色披风上面,晕染开来的血迹,艳丽得如盛开的蔷薇。 几条傀儡丝飞向墙上的女子,竟瞬间将女子手腕上一条铁链切断。 “想带走她,不可能!” 角丽姬尖叫一声。 女子脚下的石头突然裂开,竟冒出一条比桌子还大的蛇头,狰狞着血盆大口,朝沐色扑了过来。 沐色忙收回傀儡丝,点足后掠,哪知刚离地,就感觉到后背逼来一阵阴森之气。 他慌忙回头,发现竟然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蛇。 前后夹击,他都难以躲避,只得气息下沉,强制自己坠地。 落地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吐出几口鲜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旁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那指甲鲜红的手指勾起他的下颚,角丽姬的杏眼含笑的欣赏着他的痛苦,“大洲桃花门神杀的傀儡丝无人能及,这我早有所耳闻。可沐色,你忘记了,你受伤了。” 沐色抬眼看着角丽姬,“两城一战,你目的不是为了拦截灵鹫宫的进宫。真正的目的,是我?”角丽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亲王,果然聪明。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受伤。” “让角珠带兵出战,其实你早预计到了她会失败。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救她?那万一我不救,角珠,岂不就死了?我错了。”沐色摇摇头,“我到忘记了,角丽姬曾为了统治大洲,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放弃,何况还是一个女儿。” 角丽姬露出不屑的笑,“权利和家族利益面前,任何的牺牲都是必要。再说了,我并没有把赌注压在角珠身上,我是压在了那把血魔伞上!在卫十五的心中,谁也比不过莲绛,只要你手中有那把伞,卫十五,必然伤你。” “如今天下,能伤到你,而且,能重伤你的,只有十五。只是让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十五伤你,比我想象的都重!” 果不其然。 他匆忙出现在殿前的那刻,她就嗅到了他身上血腥的味道。 只有他受伤了,她才能威胁到他。 才能和他讲条件。 沐色捂住胸口的手猛的用力,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在地上,吐出一滩血。 那女人,真的是他致命伤! “沐色,不要反抗了。”角丽姬侧首看了看墙角盘踞的八歧大蛇,“只要我一声命令,墙上的胭脂浓就会成为神兽的晚餐。过去你利用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今,我们真正的合作一次。你不是要胭脂浓苏醒吗?我帮你!” “你不是对胭脂恨之入骨?我如何相信你。” “你错了。”角丽姬摇摇头,“我恨之入骨的不是胭脂浓,是十五。而你,恨的也不是十五吗?” ------ 第三百零九章 王者归来 三十一 “那你要的是什么?” 他低声开口。爱睍莼璩 “我?”角丽姬抬头看了看右边墙上血淋淋的人,“我?你想要胭脂浓醒,我角丽姬当然想要的是月夕醒了。” “角丽姬?”紫眸厌恶的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他的声音毫不掩饰嘲弄,“真的是你吗?” 眼前女子震惊的回头看着沐色,迎上他冷冽的紫瞳,她浑身莫名一颤,张口,“你?旒” 没等她话说完,一条银丝从他袖中飞出,冷冷的缠在她脖子上。 咔嚓,头颅飞起来,头顶的金步摇在空中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血从脖子里喷薄,瞬间染红了整个大殿女。 双瞳大睁的头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在血波里像皮球一样咕噜咕噜的滚了滚。 空旷的大殿,头颅滚动合着金步摇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许久才停下来。 那半跪在地上的身体,也像木桩一样倒在地上。 地上的紫瞳男子,虚弱的闭上眼睛。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早被自己身上的鲜血染红,此时的他,躺在地上,都不敢深呼吸。 呼吸一次,就感到鲜血汩汩的从伤口处往外溢。 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纤长的手指扣着地板,挣扎着坐起来。 低头拉开身前的衣服,看着那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他整个身体的血窟窿,他哑声道,“胭脂,血是暖的。但是,好痛。” 十五的一箭,从他整个胸口穿了过去。 他虽然是魅,可她的箭,也不是普通的箭,是灌注了灵力的箭。 若非稍微偏离一点,他怕已彻底从眷恋而憎恶的世界消失了。 伤口焦黑,如被烈火焚烧过。 执念凝聚的身体,竟然无法重新生长出**,复原伤口。 因此,他怕永生都要带着这个伤。 哪怕一千年前,在昆仑,为了阻止她去西陵,她用月光伤他。 却未用任何灵力。 剑穿过他心脏,可伤口很快复原重生。只是一颗心,因对她失望绝望,而彻底死去。 而等待她千年,用尽一切方法四处寻回她灵魂的他,最终等到的是这近乎致命的一箭。 不死,却是苟延残喘。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头尸体,然后挪过去,将尸体手中的铃铛手链取了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艰难的朝左面墙上那如画的女子走去。 刚走动一步,金步摇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大殿中诡异回荡。 沐色身体微滞,回头看去,竟看到血泊中那头颅又滚动了一下,竟然面朝他这方。 鲜血染红的唇裂开一个可怕的幅度,用无比尖锐的笑声道,“哈哈哈沐色,你发现了真相又如何!现在如废物的你,哪里还是我的对手。”说着,那头颅竟然滚到尸体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合起来。 ‘死去’的女子尸体站了起来,那脖子也360度转了几个圈,看上去,像是人偶在做关节活动。 伸手扶正头上的金步摇,又将凌乱的发丝挽起,‘女子’信步走到沐色身前,就着鲜血淋漓的样子,含笑望着他,“既然认出了我,那你就该明白,我是和你一样的怪物。”她伸出手,放在他焦黑的伤口上,森森道,“不同的是,你杀我用的傀儡术。但是她伤你,用的灵鹫宫的灵术。神灵面前,一切邪魔,都会遭受圣火焚烧。” 涂着蔻丹的手猛的用力抓住他伤口,他的胸口,顿时冒起一阵黑烟,更是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灵源?”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嘻嘻。我的沐色,你为何总是这么聪明。” “角家的?” “是呀。”她笑道,“我将角家的神兽杀了,取下其灵源珠,然后炼化成了粉末。”<> r> 伤口滋滋作响,他疼得浑身颤抖,感受到他的痛苦,她手指又是用力,指甲全部都没入他身体。 沐色紫瞳放大,鲜血从眼角涌出,身体也往后一扬。 女子却一把将他抱住,两人同时跪在地上。 感觉到他气息渐无,她抱着他的手却渐渐收紧。她看着墙上吊着的血淋淋的人,她将唇贴着他耳边,哽咽呢喃道,“我给过你机会。您若肯朝她迈出一步,我都不至如此对你,可惜……你依然放弃我。” 身前男子再无声息。 她抱着他,竟不禁潸然泪下,“你总说我不了解你,可是,我比谁都了解你。那日你说,你要的是天下,其实,是你自欺欺人。你无法像莲绛那样与她携手共战,于是你选择了与战场对决。你唯一没有撒谎的是,这天下,你处心积虑得到,的确是为了送给她。” ============女巫的猫=========== 两城战败,次日,灵鹫宫攻破城门,进驻两城。 漫天鹅毛大雪,马上临近年关,两城内灯笼灯笼摇曳,一片喜庆祥和,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刚经历了大战的城市。 灵鹫宫弟子不但挨家挨户散发灯笼,还专门设置了几个据点发放免费的抗寒药。 “胭脂……好痛,救我,救我……” 少年趴在地上,朝自己伸出血淋淋是手。紫瞳一片血红,秀美若兰的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起来,“胭脂……救我。” “啊!沐色。” 床榻上的女子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大人,你醒了。” 趴在床头上睡着了阿真一听声音,慌忙睁开眼睛,看到床上的女子神情呆滞的盯着帐子,一头才洗干净的头发如今又被汗水湿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听到人声,十五看向阿真,“我们是在哪里?” “在两城郡府呀。夫人,你受了很重的伤,都昏迷几日了,你若再不醒?” “两城?” 十五想起自己追到两城,返回的过程中,竟然一头从仙鹤上栽了下去,后面再无知觉。 头嗡嗡作响,十五难受的闭上眼睛,可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胭脂…… “唔。”她推开阿真,赤脚下床,飞奔而出。 刚推开门,鹅毛大雪迎面扑来。 十五一个踉跄,门口的卫争一下将她扶住,“夫人。”“卫争。”十五一把抓住卫争,颤抖的道,“我梦到沐色了?他在喊我的名字,他说好痛……” “夫人。那不是沐色公子。”卫争安慰道,“那是亲王,是我们的敌人。” “不是。” “夫人,你忘记了,他杀了多少人?灵鹫宫被逼得今日,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是。”十五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策划的一切,不过是给要送我一个‘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卫争茫然的看着十五,发现她眼角含泪。 “你以为,白族,余家为何如此听命于我属下,归服与灵鹫宫?难道你真以为他们是凭着我是尉迟帝女?”十五捂住脸,声音有几分哽咽,“那是因为,他们被亲王逼到了绝境,而我恰时,在那个时候出现有恩与他们。” “而这恩典,并非偶然,全是他一手策划。” 在看到阿初救走沐色的那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些巧合。 在野郡,白将军提出若十五能再生他爱人的双手,他就履行一个对灵鹫宫的诺言。而,阿初恰‘时’送来了那双被鬼鸟叼走的双手。 余小公子出殡闹剧,他又扮演了人人恨之的角色,而她又‘正义’的救余家于危难。 “若他真帮角丽姬,他为何要处心积虑的离间十大家族?逼得角丽姬众叛亲离?” 到最后,发现角丽姬自己有所行动,他便出手,逼得灵 鹫宫起兵,逼得她不得不夺这天下。 ----- 第三百一十章 王者归来 三十二 有些责任生来就抗在肩上。 有些路,即便不是自己的归路,却必须要走。 北冥皇室复兴,是她自己逃避不开的责任。 而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却已经有人先行一步,替她披荆斩棘。 可她,回应他的,却是致命一箭,如今那人,身在何方,是否安然,她全然不知旒。 推开卫争的扶持,十五走到栏杆处,静静的望着沉浸在漫天飞雪中,被红灯点缀的两城。 “沐色,这座城,是不是又是你送我的?” 角丽姬统一九州的这三年,九州他国荒芜,可为民不聊生偶。 可百姓中,最恨的却不是野心勃勃的角丽姬,而是,角丽姬身边站着的那紫衣男子。 因他,角丽姬被骂荒淫无度,而自己的出现,却带着皇室真正继承人光环被四处歌颂。 因他,角丽姬与十大家族隔阂,而自己所处的灵鹫宫,则成了其他家族新投靠和依托的主人。 “卫争,你去查看一下亲王到底如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神色愧疚,“我放心不下。” “是。” 卫争应声,退了下去。 屋子里的阿真将鞋子和狐裘披风抱了出来,替十五穿上。 十五裹好衣衫,回头道,“莲绛还好吗?” “起早的时候还看到军师去了文公子那儿。这会儿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如此,看样子,他并无大碍。 “大人是不是要去看莲军事啊?”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莲绛冷酷阴鸷的神情。 她长叹一口气,表情有些纠结,“那衣衫准备好了吗?” “嫁衣吗?”阿真欢喜道,“昨儿就差不多完工了,我这会儿去催催。” “那,拿来吧。” “好嘞。” 阿真欢天喜地的冲下楼,刚到转角就看到一个影一闪而过,她定睛看了看,目光落在院子里那片的梅林,只见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想着大人催促着嫁衣,她又挵着袖子跑出了院子。 待她离开之后,那梅林之后,露出一双湛碧色的眸子。 他周身裹雪,连睫毛都染上了一层霜白,远远看去,和周围白雪无异。 他仰头望着邻栏而立的女子,眼中露出几许苍凉,旋即垂眸,抱着怀中的东西,转身踩着雪出了院子。 走到临近西苑的时候,恰好看到文公子撑着伞在侍女的陪同下迎面而来。 看到莲绛,文公子脸上露出几许诧异,上前拱手行了礼,“莲大人。” “文公子。” 莲绛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公子身体不好,下这么大的雪,是要去哪里?” “我正是来见大人和夫人的。” “哦?” 文公子道,“现两城安定,又临近年关,我也欲向大人辞行。” “文公子是要离开?”莲绛脸上露出几许诧异之色。 “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母亲近年来身体抱恙,我有些放心不下。” 莲绛侧首看着院中飞舞的雪花,沉声,“公子对如今的战事,有什么看法?” 对莲绛突然起来的问题一愣,文公子想了片刻道,“灵鹫宫收复的地方如今都一片太平,西北地区虽被邪君攻占,没有传来任何暴-乱的消息,看样子也甚为安宁。角丽姬独守的一城和圣都,虽为九州中心,可如今却孤立无援被四面包围,等同一座没有鲜血供给的心脏,迟早会衰竭。天下局势目前大定,如今又接近年关,按照夫人一向以百姓为先的原则,短时期内,不会再有战事。” “若不战,该何为?” “定天下,抚民心。” 灵鹫宫破城之后,先是重新编制户名,按户分发年岁补给,而这巨大的财源,则几乎都是文家在支持。 “若公子离开了,卫大人身边就失去了一个得力帮手。反正两城已经安定,不如,将令尊令堂邀请到两城,恰灵鹫宫最好的药师在这里,亦能帮助照顾令堂。” 文公子惊讶的看着莲绛,莲绛笑了笑,“如此就这样说定了。” 待主仆两人反应过来之后,莲绛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公子,奴婢没有听错吧?莲军事竟然让我们留下来?”侍女惊呼道,“他之前不是很讨厌我们吗?恨不得早早的赶走我们?” 文公子看了一眼侍女,侍女马上低头不语。 “自战场回来之后,军事就心事重重。” 文公子叹道。 侍女抬头看着走廊,“方才军师手中好像抱着的是食盒,不是中午公子教他煲的人参炖鸡?” 女巫的猫 等阿真送来嫁衣时,夜幕已沉下。 嫁衣上的金色绣线图案不是普通嫁衣的龙凤呈祥,而是莲绛最爱的地涌金番莲,肆意而张扬。 鲜艳的红色取代了原来的黑色,少了几分邪气,多了几分喜庆。 看着那与欲盛开的番莲,十五想极长生楼第一次跪在他脚下的情景,那个时候,她的垂眸的视线,就只能看得到他袍子上的那些番莲。 那是她终生难忘的记忆。 地涌金番莲,佛教中的五树六花,意寓:惩罚。 将嫁衣抱在怀里,十五披衣走了出去。 旁边的阿真提着灯笼跟随而上,“大人要去哪里?” “莲军事可在院中?” “啊大人是要去看军事了?”阿真后退一步,眼中有几丝恐慌,若是这样,那她还是不要跟去的好。 虽然都战争结束几天了,可军师对烹饪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弱。 九州黑暗料理之神,非军师大人莫属。 “这会儿应该气消了吧。”阿真的表现让十五忍俊不禁,“即便他没有消气,看到这衣衫,也会破涕而笑的。” 阿真撅了撅嘴,明显她和大人担心的是两码事儿嘛。 刚推开门,风夹着雪扑面而来,身后的阿真一个被刮得倒退两步。十五一伸手,将她抓住。 “这风怎么这么大。” 阿真喘了口气。 十五抬头看着天空,微微蹙眉,“这风有点怪异。” 天,黑得异常,以往的夜空即便下雪也是漆黑一片,可现在竟能看到如铅的云层,肆意压来。。 “哗啦!” 陡然间,一道闪电破空而来,照得整个苍穹像裂开般。 闪电飞雪,这是自古以来的异象。 十五定定神,快步朝莲绛的院子走去。 莲绛的院子就在十五的右侧,一路过去,走廊屋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照得两道的雪树银花透着隐隐的绯色。 “要过年了呀。” 十五望着灯笼,不禁叹道。 “是呀。”阿真仰头笑道,“城内可热闹了,大人不如明天去城里。” “好。” 十五点点头。 旁边的阿真上前一步,望着院子里,“大人,军师房中没有亮灯,怕是还没有回来吧。咦……”阿真举起手里的灯笼,往院子里的梅树下一照,“哟,红梅都掉了呀,好像不是红梅……” 十五上前,见阿真手里捧着一朵花。 “大人,这……这好像是,红色的白泽花呀?” 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如猎猎燃耗的火焰。 十五惊讶的接过阿真手里的花,喃喃出声,“是蔷薇。” “蔷薇?真好听的名字。”阿真跪在雪中,刨开雪,又是高声惊呼,“大人,你看,好多啊,这梅树下,竟然都是呢……咦,这泥土是松的,像是人刚移植的。” 十五跟着跪在地上,一抹那泥土,松软潮湿,再一扯,那蔷薇竟轻轻的连根拔起。 抢过阿真手里的灯笼,十五冲进房间,见布置素雅的房间里清冷无人,她四下看了一番,竟闻不到丝毫莲绛的气息。 屋子里唯一的亮色则是临窗桌子上,插在瓶中的一束修整过的蔷薇,而花瓶下,放着一封信。 十五走过将信拿起来,一张菲薄的纸飘落在地上。 干净素白的纸上,只有娟秀的两个字:珍重! ---------女巫的猫----------- ps:日更君去参加考试了,请叫我红领巾。 前面三科顺利通过,还有第四考……猫爹快考试综合症了,考前彻夜失眠,无食欲,全身发冷,幻听。 .. 第三百一十章 王者归来 三十三 十五大脑一片嗡鸣,出现短暂的空白。爱睍莼璩 窗外白光乍起,将屋子里照得一片雪亮,十五手捧着蔷薇,眯眼看去,见苍穹上空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 漩涡深处,雷电如若虬须,蜿蜒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光亮将一个人身影,照应在天幕上,漩涡越转越快,乍然看去,那人似乎要被吸附进去。 深邃的双瞳陡然紧缩,十五跃窗而出。 院子里的阿真正低头研究蔷薇,突感到背后一阵凉风,一回头,见一个影子形若闪电,快若鬼魅的消失在天边,而户内,大人的身影却不见了栎。 十五也不知道自己跑得多快,只知道,风似刀刃切割着自己的脸,扑来的雪花逼得眼睛根本睁不开。 但是,她清楚,莲绛就在前方,忘川之路,再一次被他打开了,如三年前的大洲,他就那样的,要独自抛下她进入忘川。 “不能停!浮” 方才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如今就这个念头。 十五咬牙,踏风继续往前狂奔。 “轰!” 一道热浪突然扑面而来,十五并未收住脚步,凭着感觉,身形一闪,侧身继续往前。 避开的瞬间,她微睁眼角一看,发现,阻扰她的竟然是一团瘴气。 惊讶之余,一道又一道的瘴气从前方漩涡处涌来,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墙,拦截在前方。 十五速度不得已被压制下来,她强忍着不适望向漩涡处,见那个黑影越来越淡,仿似滴入水中的墨水,很快就要消散而去。。 “莲……” 刚开口,瘴气的毒素灌入呼吸道,十五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难受。 将袖子撕下来当做面罩遮住口鼻,十五咬牙,正欲追去,头顶落下一团带着火星的黑烟,亦飞快的速度朝她砸了过来。 十五脚下用力一点,飞身后掠三尺,那黑烟已经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球,将方才十五站的地方,砸出一个巨坑。 阻扰并没有停止,天上火球如漫天的飞泻的陨石,根本不给十五任何前进的机会。 十五立在原地,看着地上燃耗的火和空中飞落的火球,眼底红光大盛,丢下手中的蔷薇,取下随身携带的龙骨拐杖。 手握紧拐杖,一道蓝色的光从她手心溢出,如电流缠绕住在拐杖上。 随即,一道蓝色的屏障撑开,形成一个结界护在十五周围。 将拐杖重新放在背上,十五握紧双手,又朝漩涡方向飞奔而去。 无数火球直朝十五砸来,可一靠近结界,十五背上的龙骨拐杖,就发出丝丝电流声,最后整个蓝色屏障都布满了类似的电流,贴近的火球,瞬间变成黑烟,飞扬在空中。 ============ 漩涡深处的人,听到背后那一声急促的呼唤,缓缓回头,见一个被红光包围的蓝色光球自东向西飞掠而来。 那光球的速度非常快,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随着光球的靠近,莲绛也终于发现了,那是一个结界,而结界的下方,竟真是那个女子。 他原以为,那是他自己不舍离开的幻听,却不想,她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前方。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那深邃漂亮的眼睛,莲绛不由跨步欲向她靠近,可无数条铁链子如蟒蛇从他脚边游走而过,上方几个黑影急速从眼前掠过,似在警告他不可妄动。 他抿了抿惨白的唇,负手立在原地,目光担忧的看着前方。 “不能让她再靠近了” 上方,那几个人的声音有几分焦虑。 一道惊雷划空而下,如一把巨大的斧子一样朝追来的女子劈下去。 原处的莲绛神色陡然惊慌,厉声“住手!” 脚下粗莽的链子从地上突然甩出去,砸向高空中的几个黑影。 &nbsp ;远处的十五感道强大的力量斩了下来,她慌忙抬头,竟然看到一道巨大的闪电,惊骇间,她飞快取下身后的拐杖,高举与头顶瞬间,那闪电落下。 “轰然” 雷电击破了她的结界,与龙骨拐杖相撞的瞬间,激起一道白色的光纹,震散开的瞬间,方圆十里全都在晃动。 脑中传来近乎让她晕厥的耳鸣,她倒在地上,手里的龙骨拐杖滚烫,鼻息间除去血腥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焦味。 “砰砰砰!” 几个黑影从上空坠落向莲绛身后,发出沉闷的声响。 数条链子也跟着砸了下来,伏在莲绛脚下,被身上散发的瘴气淹没住。 瘴气沿着地皮四处涌散开来,看过去,如同苍穹中的乌云,压抑而阴沉。 缓慢溢走的瘴气蔓延女子身前五尺的地方,静止不动。 趴在在地上的十五,将嘴里的鲜血生生吞下,抓着龙骨拐杖吃力的站起来,见三十尺开外,一个黑色的人影淹没在黑色的浓雾中。 一道冷风吹来,那人身前浓雾也渐渐消散开来,露出那独有的地涌金色番莲袍子和散落在肩头的青丝。 在黑发,脚下瘴气的映衬下,他那双绝世无双的碧色双瞳,显得格外美丽,就那么淡淡的看一眼,只觉魂魄都要随了他而去。 “莲绛。” 十五颤声,“不要走。” 莲绛惊讶的看着十五,他以为,她只会开口,质问他去哪里。 他抑制住那份难过,扯出一丝淡然的笑,“我想告假几日罢了。” “只是告假?”十五紧紧的盯着莲绛,连眼睛都不敢眨,她怕,眨眼的瞬间,他就那样迈过他身后的荆棘,进入那死人才能去的万川地狱。 “是啊。”他笑,“不过大人不用担心,有文公子在,他会打理好你的一切的。” 他从来不知道,这天下,也有他做不了的事情。 他不能像文公子那样,将她照顾周全,替她考虑得细心入微。甚至于他自诩的聪明,对方也不缺。 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完美的人类,哪里还需要他这个偷渡与人世的魔鬼。 就连人类最简单的温暖,他都无法给予她,因为,他是一个血液不会流动,全身冰凉,自身都惧寒的魔。 “可我根本不需要他。”十五向前跨一步,哪知,地面突然裂开,竟长出一丛荆棘。 十五茫然的看着莲绛,发现对方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别过来。”他微笑安慰,眉眼一如当初那般漂亮,“我说了只是去忘川河边几天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要去?” 她不解,为何要选择此时离开。 “因为,我受伤了啊。”他轻笑道,“我是一个魔鬼,在人世间,伤口很难自愈。这一次两城之战,伤得比以往重了些,需要回忘川疗养。所以才偷偷离开。本不想告诉你的。” 十五眼中涌出一丝慌乱,“受伤了?到底多严重?那你什么时候伤势能好?什时候回来?”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可身前的荆棘却拦住她不肯让她靠近。 他碧眸中微微一黯然,“很快的,三个月便好了。” “真的?” “你觉得,我何时骗过你?”他扬唇,眉眼舒展开,流淌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三月……”十五低声重复,“三月,我们说好的,回灵鹫宫看蔷薇。” “嗯。”他点点头,“回去吧。”语声毕,地上滚涌的瘴气突然升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墙,挡在十五身前。 同时,头顶螺旋漩涡快速旋转,天摇地动的瞬间,十五一个踉跄,撑着龙骨拐杖才没有被刮走。 等周围恢复平静时,茫茫广阔上,除去淡淡的瘴气和坑洼的地面,莲绛已经消失不见。 苍穹依然晦暗,压 境的乌云并没有消散,瞬间,又是漫天飞雪。 -----------女巫的猫----------- PS:天地有序,并非你是魔,就能为所欲为。 前几天临时前,呼吸困难疑似扁桃体发炎,结果半夜引发高烧。到现在还晕晕沉沉,实在对不住,现在才赶来更新。 明天考试……预祝我依然一路通畅,一次过关。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王者归来 三十四 5000字 飞雪漫天,如白霜裹身,她完全不觉得寒冷,只觉得,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十五才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走。 脚下,是她方才为追莲绛留下的沟壑,深足有一尺,而正中间,那一束鲜艳的蔷薇点缀上了点点白雪。 十五走过去,小心的擦去蔷薇上的雪,将其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沿着那沟壑一步步的往回走。 方才风云突变,自是惊动了城中百姓,但因为天黑,城门早已关闭,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烨。 文公子撑着伞静静的立在城楼上,望着西方,头顶乌云未散,已是大雪飞落,不消一会儿,手中伞已便得十分沉重,如那刻悬着的心一般。 方才那奇异的景象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苍穹震动,大地撕裂,那传说中的忘川之路,竟真的存在涡。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依然看得到了那翻滚的瘴气和让人望而却步的荆棘之海。 传言荆棘是地狱恶灵白骨所生,人类只要靠近,就会被刺得千仓百孔,瘴气入体蚀骨,即可教那人烟消云散。 这一刻,文公子终于明白了,初见时,莲绛身上所散发出的让人心神畏惧的凌冽邪肆气息,还有,为何明明强定心神看清了他面容,可转身,却又模糊不清,好似被人生生抹去了记忆,脑子里,唯有他衣衫上那象征着罪恶的诡异地涌金番莲。 罪恶和惩罚。 那忘川地狱的主宰者——魔。 虽不知道大洲曾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可这结局,却让旁人心中唏嘘。 三界皆有序,人鬼神皆不可越界。 那个迎着风雪追去的女子,可明白,“人鬼殊途’的含义。 文公子睁开眼,焦虑的双眼盯着天边。 伞又沉了一分,那个追去的女子,还没有回来。 文公子指尖泛白,顿觉得胸口越发沉重,呼吸也困难起来。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奔来,侍从近身,将厚厚的披风裹在文公子身上。 “公子,你刚刚怎么打开轻功跑了出来。老太爷千叮万嘱,说,公子不准用武……” 没等侍从说完,文公子眼眸闪过几许光亮,厉声对下方大喊,“开城门!”语声毕,他已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如孤鸿般一点起落,消失在前方茫茫大雪中。 “公子。”侍从大惊,忙追了下去。 可公子跑得太快,不过转瞬,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侍从不敢怠慢,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前方看到了自己公子。 公子的视线里,侍从看到有一个满身的雪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正一步一瘸的往这边走来。 侍从正要开口,看到公子跨步上前,将手中的伞举在那人头顶,同时,侍从注意到,公子的左手暗自有淡绿色的光芒出现。 侍从脑子一片空白,那是公子体内的沐春风。 公子从小就有寒疾,后面幸得高人传授他沐春风,否则,公子的身体早支撑不到现在。 正当侍从要阻止时,却看到那雪人突然抬手,挡住了公子,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文公子,怎么在此处?” 文公子收回伞,震惊而尴尬的看着眼前眸色冷静的女子。 放在在他近身之前,他明明看到她脸上有难掩的悲伤,而这一刻,她神色无常,目光如平日那般如恒古之水,无波无澜。 文公子将左手藏在身后,道,“方才天气有变。” 五点点头,“九州大乱,天有异象,实属正常,文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风雪太大,公子站在外面亦受风寒。” 远处的侍从忙上前,将文公子扶住,又朝十五行了礼。 十五点点头,错身往前走。 恰此时,城门开启,阿真带着护卫骑兵也追了出来,看到十五,激动的跳下马,冲过来就抱着十五大腿,“大人,您去哪里了?” “卫睿可在城中?” “啊?”阿真擦了擦鼻子,“卫小姐?卫小姐,她受大人的命令坐守平景城。” 卫睿是卫家小姐的名字。 “飞书让她来速度赶来两城。” 吩咐完,十五跨步翻身上了马,疾驰回城内。 阿真站在原地绕了绕头,一回首,看到文公子立在不远处,大吃一惊,“公子怎么在这里?” 文公子含笑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十五离开的背影,上前对阿真道,“卫大人方才似又受了重伤。” “什么?”阿真大叫,看向十五的方向,突然大叫,“难怪刚刚我感觉哪里奇怪,好像龙骨拐杖……” 阿真忙捂住嘴巴。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方才大人龙骨拐杖好像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大人,又和谁打架了? 阿真悻悻看了文公子一眼,忙回身往城内跑。 “公子。”侍从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写信来,问我们何时起程。” “不走了。” “嗯?”侍从瞪大了眼睛。 “你没看到,可能又要开战了吗?” 侍从眼皮一跳,他真没有看出来。 只听到卫大人说让卫家小姐前往两城,让她来就是要开战斗?可,卫家小姐从来不会领战啊? 女巫的猫 忘川南边,有一处瘴气缭绕的地宫。 地宫四周长满荆棘,墙上则爬满了蛇一样的黑色蔓藤,角落四处,到处是散落的人骨,荒凉阴邪。 地宫拱形门门之后,里面的景象却全然不同,满园翠绿的青色苦蒿,还有用人头盖骨堆积造型别致的假山,假山也用苦蒿装饰,看上去,竟然有江南小院的风情。 手执魂灯的使者走到院中,看着那绿油油的苦蒿,不由惊了脸色。 这是人间之物,如何生长在忘川地域之间? 几人面面相觑,前方的又一道石门打开,他们顺着路走就去,发现不少蔓藤从石缝里钻出来,像蛇一样追随着他们的脚步,似随时都要缠绕到身。 沿着石阶不知道走多久,展露在眼前一个黑色的大殿。 大殿由八根柱子支撑,柱子皆由头盖骨堆砌,好似无数双幽灵直勾勾的看着你。 殿内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中间那尊古老的青铜鼎。鼎内清水泛着蓝色的光泽,红色睡莲妖娆怒开,恍然看去,就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一阵风从身后的长廊吹来,进入大殿,风声穿过人头盖骨,发出低沉的嗡响,偶后,又是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霍!” 大殿陡然明亮,墙上燃气无数个火把。 长廊尽头的使者下意识的侧首护住双眼,后才发现,青铜鼎的后方垂着一串串用手指骨头拼接而成的帘子,阴风卷地而来,方才那脆生生的声音竟是手指骨发出的。 帘子后面一个身穿绣金色地涌金番莲的人,托腮斜靠在树根雕成的长椅上,双目半合,睫毛静伏,姿态慵懒。 那人长发散落在地,黑色的衣衫斜斜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那天鹅般漂亮的长颈,颈子上面,挂着一枚镶玉的精致长命锁。 锁上玉碧绿通翠,流光溢彩,像一只诡异的碧眼。 两个使者看到那长命锁,暗自后退一步。 长椅上的人,发出一声冷笑。 他这一笑,后墙上的蔓藤好像活了一样,在攀爬蔓延密布在他四周,瞬间,开出一朵朵金色的小花,竟与他长袍上的一模一样。那情景,衬着周围的手指帘子,和骷髅头柱子,说不出的阴邪诡异。 领头使者镇定心神,低声道,“殿下,你既入魔道,那就应要遵守三界守则,不得越举人间。这千年来,你私自打开虚空两次,已是逆天所谓。如今,竟又擅自离开忘川进入人界,还操控干预人类生死,甚至,打伤执魂使者。” 三界皆有道,既入魔道,就要永不见光,不入上结,不入人界。 而此人,却两次打开虚空,甚至插手人类之间的战争。 “叱!” 榻上的美人儿掀起眼眸,碧光潋滟,语声却慵懒阴森,“逆天所谓?难道你们不觉得,本宫的尊在,就是逆天吗?” “……” 领头使者不由大惊。 “嘻……”看到使者面色苍白,莲绛妖邪一笑,起身坐在位置上,“逆天而存,自然要逆天而行。” “殿下,请看清你目前所出的局势。” 使者提醒道。 莲绛环顾四周,然后抬手掀开帘子,款步走向殿中。他一动,地上的地涌金番莲也跟着动,像蛇一样跟随在他后面,一路花开。 走到那尊青铜鼎前,见鼎中莲花妖娆妩媚,他不由伸出手,欲将其摘下。 哪知,手腕微微一沉,他低头,发现自己皓白双腕上,各自多出一条巨大的铁链,再低头,发现脚踝上,也套上了一样的链子。 铁链深入地下,好似直接从里面长出来一样。 看到自己身上的链子,莲绛并无惊讶之色,只是抬头看向使者,“你们这是打算将本宫囚在这地宫了?” “这是殿下您违背魔道所受到的惩罚。” “哦?”莲绛不以为然的挑起漂亮的眉眼,“那,你们打算将本宫关在此处多久?” 使者道,“殿下想明白了为止。” “哗啦!” 身上的链子顿时被莲绛摔得哗啦啦作响,他瞳中迸射出阴鸷的光,“如果本宫不肯呢!” “殿下。”使者沉声道,“您若再篡改人类生死,逆天而行,必遭魔解。还请殿下三思,莫要在插手人界之事,引得天下大乱。” 使者说完,朝莲绛深深鞠躬,转身执灯离开。 魔解? 三界,人类会死亡,上神天神会消亡,亦有而魔鬼,则会魔解。 这世间,并没有真正的永生。 莲绛看着水中红莲,将其推开,顿时,鼎中水纹大动,里面倒映出漫天雪白的镜像。 啪! 最后,莲绛一掌落在鼎上。 竟然在忘川结界处设置了屏障,他甚至无法打开水镜,看到九州的情景如何。 他垂下睫毛,目光凄凉,“九州应该很好吧。”已经有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替她出谋划策,还能照顾他的起居。 “她不需要我。” 他整个人都趴在青铜鼎上,目光呆滞幽怨的看着水中的红莲,然后一咬牙,将花瓣撤下来,丢在水中,神神叨叨,“她需要我。不需要,需要,不需要,需要…… “不需要!怎么少了一瓣?” 最后一片花瓣被扯下来,莲绛将里面的莲蕊狠狠砸在地上,又上前一脚踩过去,“什么破花!” 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他碧色的眸子阴测测的落在脚下盛开的金番莲上,霎时间,金番莲似感到了煞气,瞬间,潜入了石缝中,连蔓藤都缩回去消失不见。 “贪生怕死!” 莲绛咬牙怒骂,然后挽起袖子,大步往外走。 可每走一步,手脚链就沉重了许多,待他好不容易,走到那种满苦蒿的院子时,链子竟然变得比碗还大,而他的手腕上,甚至能看到磨破的伤痕。 “殿下,你若再出地宫范围,噬魔链会伤你魔体。” 入口处,执着魂灯的使者劝慰道。 莲绛靠在骷髅假山上,斜眼看着那使者,“你叫什么名字?” 使者一愣,低声道,“乙!” “乙?刚刚那个唧唧歪歪的叫甲?” “是。” 绛不由讥笑,“谁给你们取来这么没有创意的名字?” 乙低下头,不敢接话。 “啊前几次,你们八个人来追我,怎么今儿就你们两个。哦,那个唧唧歪歪甲,还走了,其他人呢?” 乙为难道,“去人界接殿下时,殿下发怒,将其余同伴打伤了。” 那女子欲拦住莲绛,头顶下命令将女子拦住,却不聊,莲绛竟然出手将他们击伤。而他自己,因为反映太慢,没有跟上,所以才避开几乎要致命的一击。 莲绛绕了绕眉心,沉了会儿,继续问,“你是负责看守本宫的使者了。” “是。” “既如此,便是受本宫所用,这名字太难听了。本宫重新给你取一个。”他饶头想了想,最后一拍手,“那就叫小乙吧!” 小乙提着魂灯的手抖了抖,“谢魔尊殿下。” “不客气。”莲绛摆了摆手,“如今你便是本宫手下,这样吧,你去给本宫找一束花来。” 乙使者手里的魂灯险些掉在地上。 “怎么?要本宫亲自去?” “我这就去。” 乙使者深吸了一口气。 甲说了只要莲绛肯呆在地宫,不再去三界闯祸,那就万事大吉。 为了不让莲绛魔性大发,甲才撒谎说莲绛只要想通三界遵循问题便可,可那噬魔链子被下了禁忌,需要整整一千年才能开启。 这意味着,莲绛要被关押一千年,而他也要在此守候一千年。 魔君,似乎是很好说话的人,希望,会和谐相处。 乙使者,暗自宽慰自己。 ------------女巫的猫------------- ps:从十号开始就有些感冒,后面高烧咳嗽反复不止。过年期间,大家都会很忙,为此我特意和大家商量,这段时间停更,试着在年底,来一次大更,将网络版结局放上来。这样,大家也不用每日等待。预计大更新之日是:30号。期间有不便,希望大家见谅。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一 乙使者提着魂灯立在结界处,看着那坐在石阶上的男子,心中暗自叫苦,甚至懊悔当日自己没有受伤。爱睍莼璩 三天相处下来,他才发现,受伤的同门,应该才是最幸福的了。 “不需要……” “需要……” “不需要……熹” “需要!” 三界诞生的第一位魔尊,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长满青苔石阶上,手捧着一束花,不停的扯着花瓣,嘴里反复念叨的也是这几个字。 其表情,更是千变万化,时而悲伤,时而兴奋,时而懊恼,时而忧虑靴。 开心时,会托腮傻笑。愤怒时,会跳起来,狠狠的跺碎脚下无辜的花瓣。 都说妖魔嗜血无情,杀戮人间,可眼前的男子,除去只有妖魔才具有的妩媚容颜,周身看不到半点嗜血杀戮气息。 此魔诞生时,作为三界的引魂者,他接到命令与同伴们护住此魔,阻止其祸害人间,以免三界大乱。 但是千年来,他并未涉足人间进行任何杀戮,而是一直守在忘川河边,直到五百年前强行打开虚空。 这一次,再次因为虚空他消失,再寻到他时,他竟站在了人类充满权力***的战场上,手染鲜血,甚至以魔杀人,不知道更改了多少人的命 “哈哈哈……她果然需要我。” 愉悦的笑声乍起,将乙使者的思绪瞬间拉回来,却见莲绛站了起来,转身面向自己。 那碧色是双眸留露出这几日反复出现的‘温和’目光。 乙使者手一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身前结界破碎,地上那些花瓣瞬间幻化似烟尘。 地狱只有灵魂燃烧成的彼岸花,为此,他不得不在莲绛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前往人界寻得其他花种,再以灵力护住,让其进入忘川不会幻化成烟尘。 这样的后果则是,他灵力消耗得飞快,人也极其疲倦。 花瓣变成烟尘,飞上天空,莲绛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乙,没有了……” “魔尊……此时正值人界冬季,难以在寻到花草。” “本宫知道有一处种满了四季花种。” “哪里?” “灵鹫宫后山。” “灵鹫宫后山?”小乙微微一愣。 莲绛拽着身上沉重的链子缓缓走了过来,“看样子小乙是不知道了。不如,你同为一起去吧。” 链子与石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乙使者只觉得脑袋一阵嗡鸣,提着魂灯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随着链子磨擦声越来越大,莲绛身影陡然逼近,乙使者浑身发软,开始支持不住的往下倒,晕眩的视线中,瞥见那碧色双瞳掠过一丝阴冷,而手中魂灯已被逼近之人拿走。 那么瞬间,乙使者心中突然涌起某种不安,但是身体的疲倦如潮水袭来,他如何都挣脱不开。 正当乙使者不知道所措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魔尊大人,即使您夺走我们九个人的魂灯,也只能解开地宫上方的结界,却依然无法打开你身上噬魔链。” 乙使者吃力睁开眼睛,看到同伴甲提着魂灯立在不远处。 经他语言,他才恍然惊醒,莲绛一直放松他警惕,趁机他灵力虚弱时,夺走他魂灯。 莲绛抿着唇,目光深沉的看着头顶的瘴气。 九盏魂灯的结界,让他无法打开水镜,看到人界发生的一切,亦无法追寻到那女人的消息。 莲绛沉默不语,并未放下手中魂灯。若魂灯毁去,乙使者就会灰飞烟灭。 甲上前,将同伴扶起,道,“我才去了一趟人界,北冥刚下了一场大雪,灵鹫宫后山的花开得很好。” 闻声,莲绛侧首的看着甲使者。 &n bsp;甲使者抬手凌空画了一个圆圈,圈白光凝结,犹如一面镜子,里面倒映出一个背着龙骨拐杖,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 看着水镜中的那个女子,莲绛不由走过去,缓缓抬起手。 手却穿过水镜,而女子的样子如水波散开,他惊得慌忙收回来,不敢再触及。 此时的女子正负手立在朗园中,神色肃穆的望着苍穹,而她背后站着一个轮廓深邃的男子和一身穿白色貂风,面容娟秀的年轻人。 莲绛静静的看着,最后,那试图抚摸女子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一朵花瓣从他衣袖间飘落,他苦笑一声,“她不需要我了。”说完,将手中魂灯递给乙使者,自己则转身朝地宫深处走去。 这是几日来,他第一次愿意回地宫。 刚走几步,却见他突然转身,原路折了回来。 甲乙使者慌忙大惊,上前拦住,警惕道,“尊者依然坚持要去人界?” 莲绛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铁链,在抬头时,面容已是如覆冰霜,勾起的唇角露出一许嘲讽的笑,“什么时候忘川河边也成了人界的属地了?” 甲乙对视了一眼,退开一步让出路来。 莲绛苦笑一声,目光平视前方,看着那忘川渡口许久,折身回了地宫。 他走得缓慢,每走一步,链子往地下沉一分,露在外面的与石头发出摩擦声,即使身披锁链,也不失高贵优雅。 甲长叹一口气,并未没有跟上。 莲绛早在虚空时就受了重伤,魔性尚未恢复,又在人界逗留长久,单凭他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噬魔链。 再者,方才的情景,怕也断了他最后去人界的决心吧。 待他身影消失,乙使者才缓过神来,回看着甲,“你去了人界?” 甲使者点点头,“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魔尊愿意忍受灵源的反噬,也要留在人界。” “那找到了吗?” 乙使者慌忙问。 甲沉默的看着水镜中女子与人交谈的情景,轻叹一口气,正欲收起水镜,却见镜中女子突然抬起头,一双凌冽漆黑的双瞳直直看了过来。 “她是不是看着我们?” 旁边的乙一阵惊呼。 他们游走在三界,见过各种人,可却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杀气凌然。 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甲沉声道,“明日起,我负责守在此处,你和丙丁前往人界盯着这个女人。” 乙茫然,却很快神色惊恐的盯着镜中女子,发出又一声低呼。因为他看到,就在甲说完话时,那女子眼眸竟悠的一眯,唇亦抿成一条薄线。 这动作细微,可看在乙眼里却是心惊肉跳,因为,方才黯然进入地宫的魔尊就时常做这个抿唇的动作,那是警告之意。 那女子的神色,竟似将他和甲使者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总之,是个危险的女人。” 甲收起了水镜,提着魂灯,踩着蔓延铺开的地板朝地宫深走去。 地宫深处,夜风森凉,死灵魂萤火虫在地宫深处飘飞,还时不时的钻入入骷髅头中,发出呜咽之声,似警告擅闯者止步。 甲看到青铜鼎内水光莹莹,折射出幽蓝的光,而最深处的那人,托腮闭眸,周身瘴气越发浓烈最后形成一张黑色的结界将莲绛本人护住。 看到此景,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松懈。 上一次莲绛将自己封印,是五百年前。如此,他要醒来,应该又需要五百年。 若盯紧人界那女子,至少,这五百年,三界太平。 ==========女巫的猫========= “大人,您在看什么?” 文公子忍不住再次提醒静立在窗前的十五。 &nbsp ;方才正商量攻城事宜,十五却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头顶夜空,不发一言。 旁边的香,已经燃了一半。 文公子看了一眼卫争和神色同样吗茫然的卫睿,三人对视一眼,卫争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十五回身,语气平静,“就照我的决定去做。” 文公子担忧的看着十五,“圣都城墙几百丈高,城门不开,怕是一阵风都进不去,您如何孤身潜入其中?” 他没想到,今晚十五召集他和卫睿,竟是将兵权移交给卫睿,并升他为督军看守两城。 她的语气,哪里是让贤,分明是抱着扑死的决心。 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她如何潜入,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北冥守卫森严,十五当日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再回去,岂不是送死。 而城中资源丰富,若是围城,至少要一年以上,城内才会告急。 若强攻,又是年岁,多少会引起民-愤。 “放心,我定会取下角丽姬人头。” “大人……” 文公子和卫争同时出声。 旁边的卫睿也瞪大了眼睛,他们方才以为十五入城是开启城门,协助他们带兵攻入,却没想到,她真正意图却是独自刺杀角丽姬。 角丽姬一死,连连吃败的战鬼一族一旦失去精神支柱,将会瞬间瓦解灭亡。 如此,可真不非一兵一卒,能夺回皇宫。 但是,要杀角丽姬,要取下九州第一女战神的项上人头,岂是如此简单的事? “但是……大人……”文公子仍试图劝阻十五,“早在几天前,北冥城门就彻底封上。您根本进不去。” 十五再一次,抬头看向大雪飞扬的苍穹。 一声嘶吼破空而来,而窗前的十五,纵身一跃,两个起落,瞬间消失在了大雪之中,只留下屋子里三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卫争叔叔,我好像听到辟邪的声音了。” 最先开口的是卫睿。 经此提醒,卫争刷白了脸。 早在三十多年前,守护卫家世世代代的神兽辟邪突然虚弱,最后陷入了沉睡。 只有卫家世代相传灵力最强的人,才能将其唤醒,可当年的卫皇后已经去世,而如今的卫睿却灵根平平。 “是大人,唤醒了它。” 可是,不到战事,一般不会唤醒神兽,更何况,十五明明决定了自己独身去刺杀角丽姬。 再说,辟邪苏醒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方才辟邪的声音,惊恐中又夹带了几分痛苦,显然是情绪失控。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卫争不及思考,跟着追了出去。 ===== 看着几十尺开外朝自己不听吐着火的辟邪,站在火凤上的阿初用力的握紧手里的白骨镰刀。 虎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白骨镰刀,身下的火凤周身亦又多了几处伤体力也渐渐不支。 而辟邪,虽然负伤多处,却丝毫没有虚弱的现象。 临行前,绿意姑姑再三交代,若真要娘亲苏醒和医治沐色爹爹,只有取得九个灵源。如今,七个已经在手中,只剩下角丽姬的八歧大蛇和卫家的辟邪了。 “爹爹……” 阿初抬手擦干嘴角的血沫,紧握白骨镰刀,发出一声长啸,纵身从火凤身上跃下,手中镰刀挥出一道雪白的光,纵劈向下方的辟邪。 辟邪抬起头,双目铮亮,竟然同时喷出了八道火舌,迎向了莲初。 莲初脸色苍白,竟没想到辟邪远比他想象的厉害,可八条火舌根本不给他任何闪避的机会。 热浪铺天盖地而来,莲初瞬间被热浪掀翻,从高空坠落,而狂性大发的辟邪,竟然一跃而起,欲狰狞着獠牙将莲初一口吞下。 身后的火凤 冲下来,但是满身负伤,速度根本追不上,已见阿初直直落在了辟邪口中,只要一合嘴,将他整个吞下。 可就在这时,辟邪却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已经滚到辟邪喉咙处的莲初感到后背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稳稳勾住,他惊魂未定的回头,见一个人以半跪的姿态卡在辟邪上下牙齿之间。 对方一手顶着着辟邪的上颚,防止其合上嘴,另外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莲初的衣服,避免小小的他滚入辟邪腹中。 “嗷呜!” 辟邪嘴不能合上,喉咙里发出声响,震得莲初浑身发毛。 “我数一二三……,你用力蹬,我带你出去。” 女子清冷却关切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让阿初一惊,他仔细一看,喃喃道,“是你!” “放手,我不要你救!” 阿初咬牙,别过头去。 绿意姑姑说,若非这个女人,沐色爹爹根本不会受重伤。 “阿初。” 那声音猛一沉,那语声竟然有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 莲初抬头怔怔的望着身前的女子,这才发现,她的手心硬生生的托着辟邪的牙齿,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留下。 “阿初,你信我吗?”那声音再次传来,“一,二,三……”莲初听着那声音,脚下本能一蹬,而前方的人顺势将他抱入怀中。 “轰!” 辟邪嘴合上的瞬间,天地摇晃,雪渣四溅。 耳鸣久久才消失,莲初睁开眼睛,发现辟邪蹲在远处的冰原上,仰头发出生生嘶吼,时不时喷出火焰,却是不敢在前进一步。 而自己,则紧紧的被方才那人抱在怀里。 ---------女巫的猫----- PS:大年三十凌晨,有一个自称读者的人来找我,要求我向某某人道歉,理由的:猫爹在十一月份,在自己仅仅十个人的私密群怀疑某个文可能抄袭。 那位读者警告我说,你编辑会找你。最后甚至嘲讽说:虽然你在确实是很火,但是,你也太自恋了,人家还轮不到用你的小说来炒作。 那读者来***扰我那晚,我正预备在电脑前通宵写大结局,那个时候,是2014年1.29号凌晨。 最后又说:女巫的猫要在大年三十那天大结局,我朋友说她可能会‘借用说抄袭’一事来炒作以此来赚取稿费。 看到那满是挑衅的语言,我没有生气和愤怒是不可能的!当时就气得发抖,但是出于事前和编辑通电--话不发微博将事情闹大的约定,我一直忍着,即使气得通宵未睡,语无伦次,最后在电脑前独坐到天亮,我依然等待着编辑的回复。 而发生这件事,为了避免大年闹得大家鸡犬不宁,只有三个读者知道此事。 一个是慧姐,一个是被‘那位读者’***扰了的丢丢,还有一个就是被骗取信任,被背叛的小夭。 我在五年,算不上勤恳,但是向来低调。认识我的读者和作者都知道,我性格好,经常被调侃‘包子’。但是,人都有脾气的! 所以自称‘我也是你读者’的读者,之前你警告我,我沉默了,你言语挑衅我,我也沉默了,你嘲讽我自恋,我也沉默了,你乱说我读者用各种语言侮辱,我也沉默了,甚至各种小号在我评论区,我也没有发一言。 您听好了…… 抱歉,你不是我读者,我读者可不会大年三十去挑拨离间,不会唯恐天下不乱! 我和你最后一句是:脑洞略大,有多又走多远,不见。你也许不知道,我里面隐忍了多少愤怒。 此时,我就总结成一个字,也是我人生27年来,第一次如此骂人的字:滚! 最后解释一句,早在五年前我就和读者说过,我绝对不会以写作为生,写作是爱好,是梦想,沾染上了了利益,就会脱离了梦想的初衷,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故事。我没有灵感,我宁愿断更,都不会乱七 八糟的写。 断更就没有收入,这网络圈人人皆知,所以,说我大结局用你来炒作未免太可笑了,我大结局连编辑都没有通知,何须借你来炒作。 (PS:对了,那位读者,你又可以截图,断章取义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 二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三百一十三章大结局(二) 莲初一把将其推开,起身跳起来,将镰刀横在身前,怒目而视。爱睍莼璩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九州人人皆知的灵鹫宫新任祭司,传言前皇后卫舞华的帝女:卫十五。 看到莲初眼中的愤怒和警惕,十五掩去眸中痛色,温和的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莲初怔怔的看着十五,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你故意引我来的?” “你说呢?”十五挑眉,望着阿初的目光多了几丝宠溺,“不然,我怎么能找到你。熹” “你找我做什么?” 发现自己上当受骗,莲初撅嘴瞪眼,脸色绯红。 “带我入城。穴” 神兽出现的地方,必然有邪君的影子。 若不唤醒辟邪,如何能将神出鬼没的莲初引出来。 “你疯了!”莲初握紧手里的镰刀,声音发抖,“你伤了我沐色爹爹,我没有杀你都不错了,你竟然还想我带你入城!早知道,在野郡时,就杀了你……” 一连串烟花从圣都方向炸开,五彩斑斓,蓝绿夹着紫色,十分绚丽。 十五蹙眉,打断莲初,“谁给你开的城门,让你出城的?” 烟花中的那一闪而过的紫色,是暗人的信号,证实了莲初的确从圣都出来。 莲初一愣,将头撇开一边,“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十五弯腰拉住莲初的手,严肃道,“你若不带我入城,沐色,就真的有危险!?” “什么意思?”第一次见十五这般沉重的表情,莲初突然紧张起来。 头顶烟花还在绚丽开放,在积雪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十五抬手凌空一抓,手心竟无端多出一条黑色的蛇。 那蛇通体漆黑,可额头却有一朵蓝色的花。 蛇在十五手中奋力挣扎,最后竟开始枯萎。 “蔓蛇花!” 莲初惊呼。 三年前,大明宫,三岁的他就看到过这诡异的蛇。 可这大洲之物,怎么出现在了九州。 “有人用这蔓蛇监视你。”十五手指一捏,那蔓蛇最终化为烟尘,“阿初,是谁让你出城来杀辟邪夺取灵源的?” 莲初咬了咬牙,抬头望着十五,她目光一如当初野郡相遇那般青涩,可眉目却流露出让莲初都有些畏惧的泠然和严肃。 阿初,你信我吗? 耳边又响起她的问语,那冷静的语气,不知道为何,给他一种难以秒速的安定。 思了片刻,低声道,“是绿意姑姑!” “果然!” 十五眸色渐深。 “你怀疑我绿意姑姑?”莲初震惊的看着十五。 “全城戒备,城门关闭,就是角珠都没有出行的自由。绿意不过是紫藤宫伺候亲王的侍女,她何来权力让人开启城门放你出来夺取灵源?”十五顿了顿,“莲初,你应该比任何都清楚,沐色与角丽姬的恩怨。” 沐色,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衷心过角丽姬。 莲初年岁虽小,这些事情,他还是明白。 而且,刚才看到蔓蛇花的时候,他心里怕也是揣测到了三分。 否则,不会这般神色凝重的立在原处,蹙眉深思。 这孩子的敏锐,果然继承了莲绛。 许久,莲初收起镰刀,招呼来了火凤,“跟我入城吧。” 十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很快,看到莲初将一个破布袋子扔到她面前时,她懊恼的揉了揉眉心,“你打算将我装在袋子里入城?” 莲初挑眉,“不然呢?” 想到莲初向来独来独往,随身之物,除了那个装满各种食物的布袋,还怎么没有其他东西将十五带入 城了。 当然,也没人敢去检查莲初的布袋。 =======女巫的猫====== 昔日宛如坟墓的皇宫,此时却是灯火一片,橘色灯笼绵延一片,远远看去,如再次被镀上了一沉金色,显得格外的奢华。 已是深夜可正长宫殿的笙歌丝竹却依然热闹如白日,响彻整个皇宫。 殿外的侍女手举托盘立在两侧,突听得那欢声笑语中传来击掌声,便垂首推门而入。 殿内青铜鼎内燃着熏香,浓烈的酒气混着各种香气,道不尽的奢靡。 白色的狐皮大床上,角丽姬仅着一件薄衫,长发凌乱,目光迷离的侧身而躺。她一手托腮,一手举着酒杯,正欲一男子接耳相谈。 床前几个面容俊秀衣衫不整的男子,接过侍女手中的酒,跪在床前献媚的替她满上。 角丽姬仰头一口吞下,然后闭上眼睛,旁边说话的男子轻伏过去。 春色正浓,殿外却传来战战兢兢的通报,“女王陛下,公主殿下已侯在门口多时了。” “母亲……” 角珠的声音焦急传来。 纱幔中的女子杏眼一抬,眼中掠过几丝厌恶,旁边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怒声道,“统统滚出去。” 放在正在卖力伺候的几个男子一惊,公主殿下来这些天来闹事并非一两次,但是女王都是置之不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几个男子还愣在远处,角丽姬伸手掐住靠的最近的男子,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男子头颅竟然滚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其余几个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出去,刚跨出去,那门,轰的一声关上。 两城一战后,角丽姬心情大变,竟然连续多日沉迷男色,根本不上早朝。朝野一片议论,如今本就连连吃败,角珠急的跳脚,可角丽姬根本不与她相见。 虽几个男宠被赶了出来,可角丽姬仍然不召见,角珠在雪中立了许久,最后颓然离开。 殿外安静,角丽姬这才颓然的坐起来,看着满地旁边的酒,她举起仰头就喝尽,最后起身,将酒杯剩余的酒杯全都砸在地上。 一缕娟莎披在身上,她赤脚走向角落的架子,顺手一推,那架子卡擦自动分开,露出一个囚室。 囚室的墙壁上,一个栗色卷发男子双手被吊在墙上,紫色的衣衫血迹斑驳,袒露出的胸膛,竟然无一处是完好,肩头硬是被人用刀挖得白骨尽显。 屋子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刀具,角丽姬走过去,顺手操起一把小刀,在手中比划一番,然后走到卷发男子身前,踮起脚,从他肩头又挖下一块嫩肉。 鲜血顺手伤口流下,很快没入紫色的衣衫里。看着手里的那小块肉,角丽姬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最后竟将那肉放入嘴里细嚼。 “这些天不管我吃什么,都形同嚼蜡,还是你的肉,吃起来才有滋味。”她一边嚼一边笑,容貌也跟着扭曲,最后竟然呈现出了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紫藤宫绿意。 墙上的男子闻声,只是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好似,眼前女子挖的不是他,吃的也不是他的肉。 “你笑什么?”绿意大怒。 “我笑我能解脱。”他说了几日来,唯一的一句话。 “解脱?”绿意一怔,突然反应过来,将手里刀仍在地上,转身抓起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男子伤口上,“想解脱,没门!你以为我真的会完全将你吞噬,不会!我要你陪我一起,不生不灭。我是因为你才这样子的,你怎么能一个人解脱,不可能!” 她疯狂的大喊。 那一年,她羡慕着他的永生,最后以三生轮回为代价诅咒胭脂浓,最终梦寐以求的成为魅。 可历经多年的炼化,她成了人形,却只有痛感。她再也尝不出酒的味道,甚至闻不到花的方向,更感受不到阳光照在身体上,那种温暖。 &nbs p;除去那痛感,她和傀儡僵尸有什么区别? 此刻,她终于明白,世间万物皆有代价。不生不灭,才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 瓶子里药粉用尽,她笑,“放心,我会以其他方式将你留在我身边。” 墙上的沐色,神色依然平静,眼眸依然未抬,根本不看她一眼 这些天,不管她怎么折磨,他就是不发一言,不看她一眼。 哪怕是她喝他血,吃他肉,他都不予理会,只是偶尔,他会抬眸,看向南边,嘴角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那个地方,正是两城,北冥圣都最后的屏障,可是,已经被十五破了。 这天下,已经有一半再十五手上了。 不,应该是有九分在她手上了。 “呵呵呵……你如此的笃定天下已归于卫十五,是不是角丽姬这个大祸害已经让我替她除掉了?而我,又根本不会威胁到十五,或者,觉得我不是她对手?” 所以,他才会笑得那样的满足了。为迎接十五回归他做足了准备,而最大的祸害角丽姬阴差阳错的却被绿意除掉,他的确没有任何忧心的了。 见他仍不回答,绿意苦笑,“前世,我因你唯唯诺诺,无数次败于她手下。如今,倒不如,来一次真正的较量。反正……我们都是无法解脱的人。” ========女巫的猫========= ps:之前的更新,的确有受到影响。但另外一个原因是,自己反复卡在结局,其中几个细节写了又删除,删了又写如何都不满意。 晚上回来非常疲倦,恨不得倒头就睡,还是止不住去评论区,看到大家的留言非常感动。虽然因为卡住结局今天只奉上三千字,但是,大家的留言却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我相信,我一定会梳理好各个细节。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 三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三百一十四章大结局(三) 北冥城门的最上方,是守夜人的灯塔,身着盔甲的守夜人,隔着小小的窗口亦能俯瞰百里。ai悫鹉琻 阿初的火凤出现时,那灯塔的窗口则会自动打开放行,任由火凤直飞向皇宫。 大雪刚停,夜空一轮明月高照,将整个北冥照得一片惨白,刚到山脚,十五感到莲初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十五配合的屏息,便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小公子,绿意姑姑特让奴婢在此恭候,迎您去太和殿。” 莲初懒懒扫了一眼那侍女,打了一个呵欠,“告诉她,我困得狠,有事儿明儿再说。睃” “绿意姑姑说,这是大公子的意思。” “大公子和绿意姑姑在一起?”莲初盯着那侍女。 “绿意姑姑奉命伺候大公子,自然是在他身边。”那侍女微笑答道鸺。 莲初眯眼看了看四周,伸了个拦腰,纵身从火凤身上跃下,跳到侍女的马车上,“火凤受了伤,还不如这麒麟马车快。” 火凤得令,展开翅膀飞快远去。 看着十五被火凤带走,阿初悄然吐了一口气,任由侍女扶着自己进了马车。 手心里,还有十五隔着麻袋写下的几个字:小心。 赶车的侍女说话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眼瞳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蓝色。那是被蔓蛇控制的标志,如此一来,十五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说明沐色真出了事,对方有备而侯,阿初自然是不敢带着十五深入险境,故此让火凤将她带走。 皇宫依然一片死寂,犹如一座古老的坟墓,到处都点着古老的熏香,可依然掩盖不住那腐烂的味道。 侍女将阿初带到了太和殿门口,便悄然退了下去,四周安静得出奇,也正是因为这样,阿初才能听到草丛中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推开太和殿的大门,里面仅放了几盏夜明珠挂灯,以往放在中间的香炉此时也换了位置,安放在了入口,只是里面的香料却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入宫,皇宫各处都用了地龙,可太和殿去依然寒冷,越往里面走,越感觉到进入了冰窖。 纱幔垂落,随着推门而入的风轻轻摇曳,晃眼看去如屡屡漂浮的孤魂。 殿的深处十分幽暗,依稀可见屏风后面有个身影。 阿初飞快绕过屏风,看到一个女子,穿着浅色的单薄的衣衫,坐在雕花桌子前,摆弄着香炉。 女子抬起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小公子回来啦?” “绿意姑姑,爹爹呢?”阿初四下看了看。 绿意俯身拉住阿初的手,露出难过的表情,“大公子伤得太重,伤口还在恶化,就快……” “就快怎么了?” “若没有灵源,他就要灰飞烟灭了。” 绿意哽咽,泪水跟着滚落。 “我已经拿到了。”阿初看着她的眼泪,淡淡的说道。 “是吗?”绿意抬起头,将眼泪擦干,美目盯着阿初的脸,“小公子也受了伤,想必和那辟邪有一番恶斗吧。” “是的。火凤受了重伤,我差点被它吞了。” “那……” 阿初甩开绿意的手,忿然不甘道,“然后卫十五出现,她伤了辟邪将我救了下来,我趁此杀掉辟邪逃了回来。” 绿意瞪大了眼睛,很快露出了然的笑,“难怪我闻到小公子身上有生人的味道呢。” 阿初目光悠的一寒,这绿意,比他想的还敏锐。 幸好他说了实话,看样子,她早就怀疑了。更庆幸的是,她闻得出生人的味道,如果十五跟着进宫,必然会被她发现。 “哼!”阿初咬牙,“只怪我现在能力有限,不能将那伤我爹爹的女人杀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小公子不要气恼,迟早我们会报仇的。”绿意起身,将一个碗递了过来, “小公子你累了,这是你最爱的碧露。” 杯子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 莲初体质阴寒,若非凝血珠,早活不到今日,但是依需每月服用一碗人血。当年沐色为哄年幼它服下,便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碧露。 回来的路上,十五曾千叮万嘱,让阿初不要吃经绿意手的东西。 此人大洲南疆出生,擅长使用千奇百怪的蛊毒。 “怎么了小公子?”绿意目光审视的盯着莲初。 “我爹爹人在哪里?”莲初看着手里的碗,冷声问道。 “寒冰室。”绿意含笑,“但是小公子要喝完,绿意才能带您去。”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哄我喝药啊!” 莲初睨了她一眼,仰头将碗里的碧露喝完。 绿意满意的接过碗,夸奖道,“小公子真是长大了。”说着又将莲初的手牵起来。 一道淡淡的蓝色细纹从他手指间蔓延开来,若非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女巫的猫======= 地窖里,因为过于寒冷,墙上已经结了冰,而且东西相向的墙上所挂着的两个人,身上也覆了一层白霜。 石门推开,发出咔擦的沉重声,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停在西墙前,“沐色,你看谁回来了?” 墙上已经被折磨得如一张皮的男子,抬起紫色的眼瞳,看着绿意后面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阿初……阿初,阿初你怎么在这里?” 但是,任由他怎么唤,那漂亮的小男孩儿一动不动的站在暗处,毫无反应。 “嘻嘻。”绿意掩嘴轻笑起来,“他现在不叫阿初了。他叫,招魂童子。” 话音一落,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眸,昔日漆黑的眼瞳,如今泛着诡异的蓝色。 墙上的沐色倒抽一口凉气,盯着绿意,“你对下了控魂蛊!” 绿意眼底露出诧异之色,“沐色果然是沐色,什么都骗不住你。可是,这又如何?你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哪里有能力帮他解蛊呢?” “他不过是孩子!我们的恩怨,如何要牵扯他?” “住口!” 绿意嘶吼一声,那殷桃双唇顿时狰狞撕裂如铜盆大小,上下颚布满了键入的牙齿,如巨蟒之口,“三年来我对莲初哪里不好,你视它亲子,我哪里不是!结果,不过那女人的三言两语,他竟然背叛了我!” 沐色蹙眉。 绿意的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声音,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 许久,她才缓过气息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狠狠道,“他回来时,身上有卫十五的味道,但是那味道,如此清晰,很明显,他才和她分开!”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道,“那女人,可能入城了。” “她入城做什么?单枪匹马的夺城,那不是她的风格。如今年关,出兵攻城绝对不是她个性。” “救你!” 绿意从怀里掏出镜子,仔细的检查自己的脸,回答道。 “呵呵呵……”墙上的沐色仰头大笑,“她若要来救我,就不会在两城将我伤至这个地步了。” “不信?”绿意整理好自己的方才发狂凌乱的头发,妩媚笑道,“那不如我们试试看。” 说着,带着莲初就走了出去。 石门重重关上,沐色突然挣扎开来,试图挣脱困住自己的钩子,然而周身伤口撕裂开来,鲜血滴落将整个地面染得深红。 九州大片土地已经是你的,圣都迟早会被攻破,你为何要此时来? 真是救我?如此,我哪里要你救! ===========女巫的猫====== “唔!” 十五艰难的从麻 袋里爬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那该死的小鬼,将麻袋系得严实不说,临走时,还故意点了她穴道。 她靠在满是积雪的墙角,发现火凤此时竟然变成一直猫头鹰大小的鸟趴在她身边,而它的翅膀依然无力的垂在身侧,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这就是……她儿子的宠物?! 十五撕下袖子,将火凤的翅膀包好,然后放在怀里,正要起身,一群小孩儿嬉笑着跑了过来,然后停在她面前。 还没等十五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小男孩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糖果放在十五面前,“要年关了,乞丐不过年吗?” 看了看挂在身上的麻袋,十五哭笑不得,对着那孩子无奈的笑了笑。 ------------女巫的猫---------- ps:咳咳……我是更新君,我应该是挣扎着要爬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 四 “要过年,但过年,也得要亲人团聚。悫鹉琻晓”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睛,嘟着嘴问,“乞丐也有亲人吗?” “有。” 其他孩子听了,都好奇的看着十五。这群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着装应该是圣都的普通百姓家庭,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早,让几个孩子自己出来玩。 兴许是快到年关,孩子们都拿了压岁,手里捧着各种刚买的小玩意瞑。 想到此处,十五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微苦,记得三年前莲绛长途跋涉一路相随,只为了给年幼的阿初送上那压岁钱和长命锁。 头顶细雪突然纷飞,十五心绪难平,突然听到街头一阵***动,十五起身,那几个孩子已经跑了过去。 “烧死那个妖孽,烧死他!珥” “祸水!” “妖魔!” 人群里发出辱骂声。 十五背起阿初的麻袋跟着人群走到街道的尽头,发现圣都金色广场上涌满潮水般的人群。广场中间的竖着一座十丈高的架子,架子顶端挂着一个人,那个人身穿被鲜血燃尽的衣衫,在细雪中,如一张破碎的旗子,随风飘荡。 那人因受尽酷刑,长发贴面看不清样貌,可十五还是将他认过来出来。 刹那间,天空中纷飞的细雪如锋利的刀刃直逼十五而来。周围人群怒骂不止,还有百姓拿着手里的石头往他身上砸去。 “打死亲王,打死这个祸国的妖孽!” 三年来,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十大家族的都惧怕的绝色男子,此时被高高挂在架子上,他肩头扣着锈迹斑斑的帘子,赤-裸染血的双足吊着铅球,随时都要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三年来,对这个人可谓敢怒不敢言,即使有人上书,却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个人,可谓北冥人人最恨之人。 如今却落得横挂街头,如何不得燃烧起百姓心中压抑的仇恨。 若非下方持枪的护卫,早就百姓已经冲上去,欲将悬挂那人抓下来碎尸万段,仇人在眼前,分外眼红,他们将身边所有能扔的东西都砸在他身上,甚至于围观的小孩子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扔过去。 一块石头恰好击中了他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发滚落,斑斑红色侵染在积雪中,如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可那人,却依然一动不动,似乎早就死了过去。 有一太监持着圣旨走到台子中间,传谕,“亲王通敌卖-国,女王陛下赐凌迟处死!” 人群一阵高呼,十五呼吸一滞,欲冲进人群,却突然发现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她抬头四看,发现各处房顶上潜伏着火箭手。 埋伏! 她双手紧握,努力的平息心中愤怒挤在人群中。 沐色被处于凌迟,那意味着他的身份暴露,这不管出自角丽姬还是绿意,总之,她来晚了。 对方公然折磨沐色,又到处设下埋伏,能针对的必然是她。这又说明,绿意和角丽姬知道她进城了。 而她只要动手去营救沐色,必然自投罗网。 心中纵然悲痛万分,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狂暴只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那意味着永远的失败,而最终的结果是她会失去了真正的机会营救沐色和……阿初。 侩子手拿着刀子攀着另外一个架子慢慢靠近沐色,在场的群众,声音竟然随之高涨,喊杀声刺耳。 十五站在人群中,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离开,四周上百耳目,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观察着广场里所有人的表情,一旦有异常,都会被当做嫌疑盯上。 宿命,是你无法逃过的命数。 很多年前,景一燕曾这样丢她说过。 十五坚信,自己总能更改,可此时,看到沐色如大燕那般再一次惨遭酷刑,她也有片刻的恍惚:她逃不过命数。 随着行刑,血腥味越发刺鼻,十五站在人群中盯着那行刑之人,每一刀下去,都如割在她身上,剧痛合着凉意席卷她全身,几乎要窒息。可沐色,依然垂着头颅,未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十五能感受到他活着,他再次以他的方式隐忍的承受着这一切痛苦,一如三年前,饱受外界各种咒骂和恨意,也要为她策谋这个天下。 她只要不出现,沐色就不会死,只是,会因她受尽各种折磨。 行刑到一半,终有人觉得血腥惨烈,转身离开,可也有观众却是越发的激动,甚至叫嚷着下刀更狠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十五回头看到,几匹马车拖着一辆车飞快的冲过了过来。 “马惊了!” 有人高喊,沉静在血腥场景中的百姓当下大慌,看着冲过来的马,吓得纷纷朝四处涌散而去。 十五夹在人群里跟着后退,盯着那几匹马,手指蓄力将几块石头飞过去,刚好击中马脖。那几匹本就惊了的马发出惨烈的嚎叫,直接撞向那行刑的台子。 她认得那马车,那是角珠的车。 护在台子下方的侍卫面对着几匹疯狂冲来的马,也自古逃散,那几匹马拽着马车重重的撞向了行刑的台子。 那挂在竿子上血淋淋的人,从高空坠落,恰落在马车黄色的车棚上。 几匹马撞开台子之后,托着马车上的人向西面行驶。 埋伏在房顶上的人看到这个聚变,全部朝马车追了过去,霎时间,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顷刻变得清冷。 马车一路狂奔,最后几匹马甚至跑得脱了缰绳,一个时辰之后角珠循着车轮的痕迹找到时,发现一匹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倒在雪地中的亲王依然了无生息。 她飞快上前,将亲王扶起来,发现他左手已是白骨磷磷,整个手臂的肉从肩头到手指都被人削了下来。 她颤抖的将他手护好,掀开他湿漉漉的头发,震惊的发现他苍白的脸早不复昔日绝色光华,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唇告知了他曾在皇宫中受尽了非人折磨。 “亲王……” 角珠声音一颤,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难受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知道他恨她,厌恶她,可到底若非他当时出现在战场,她早死在了那军师手下。那日见他,他虽受重伤,却风华依旧,姿容绝色,却不想,这才多久,已经变成这样。 看着怀里的男子,她曾想过许多次与他相拥的情景,却不曾猜想过竟然是这般境地。 扯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听得巷子入口有轻盈的脚步声。 角珠慌忙回头,看到一个女子身穿着绿色衣衫披着雪色貂风,撑着一把伞徐徐走来。 那女子走到身前,轻轻俯身,道,“谢谢公主殿下出此计谋,不然,绿意真不知道如何救得亲王。” 角珠双眼猩红,“母亲到底怎么了,竟如此对待亲王。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今日她竟要对亲王使用如此酷刑。” “女王怀疑……”绿意低下头,目光幽幽落在亲王苍白的脸上,“亲王和卫十五勾结在一起。” 角珠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其中关系,角珠当然知道,但是处于那份爱恨纠葛的私信,她一直缄口沉默。 而母亲和卫家的渊源,她也是十分清楚。角珠绝望的闭上眼睛,那母亲是对亲王有了必杀之心了。 “即是如此,何不把他一刀了解,却非要如此折磨!” “公主,追兵迟早会发现这里,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事儿,奴婢不想拖累你。” 角珠茫然睁开眼睛,看着绿意,“那亲王怎么办?” “如今他暂脱一死,绿意定当以生命护住他安危,公主您且放心,奴婢已经寻到藏身之地了。” “真的?”角珠低头,目光痛苦的看着亲王。 不多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角珠将又扯了扯披风,才依依不舍的骑马离开。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绿意撑着伞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立在巷子中间,目光冷冽的盯着靠在角落的沐色。 几个身影从墙上跳下来,跪在绿意身后,“十里巷范围内,除了公主,并未其他可疑之人朝这边来。” 离开刑场已经一个时辰,那个人竟然没有出现。 绿意脸色铁亲,手里那堆满积雪的伞顿时断裂,落在地上。 墙角的沐色听到这个消息,并未睁开眼睛,干裂的唇角却扯出一丝笑。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 五 她俯身双目狰狞的盯着他,“她不来,只能说放弃了你!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沐色唇角笑容依然,“高兴的是你苦心算计,依然落空。” 似被激怒,绿意上前,一脚踩在他被剃掉血肉的白骨上,厉声,“她既然在这圣都,那我就有多种方法逼她出来。她今天不出来,我可以等到明天,明天不出来,可以后天,哪怕……”她狰狞的脸浮起一抹阴测测的笑,“三月,甚至半年我都等得起!但是,胭脂浓她可等不起!” 沐色目光黯然。 开战以来,圣都一直封闭,每日只有午时开启一线城门,供给此城必备食物畛。 方才绿意的意思就是要将城死封,城内百姓上万,食物供给最多三个月。 除非这三个月内十五能顺攻城,否则,三月之后,城内哀鸿遍野,而十五,必然是其中一具。 绿意是要将十五活活困死在这里钚。 但是,她神色如此自信,必是有其他算计。 沐色垂眸陷入深思,绿意见他又不再说话,已知折磨起来了然无味,便吩咐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都跟上。” 周围静默,却无数个影子跟着沐色离开。 她依然不会放过任何十五会转身回来寻找沐色的希望。 待人离开后,头顶大雪纷飞如鹅毛,手中伞又沉重了几分 头顶大雪纷飞,手中的伞已有几分重量,绿意手往下拉,那伞便遮住了她方才寒意重重的脸。。 她走出巷子,这本就是城边人烟稀少地方,可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人,反而显得几分荒凉。 又走了几条街,才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马车。 走到马车前,侍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伞。伞撤开时却不再是方才那张秀丽的脸,而是一张九州都熟悉的绝丽容颜。 “女王陛下。” 马车前的侍女和护住马车的几个银衣护卫恭敬的跪在地上。 绿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了脸,勾起一抹讥笑,跨上马车,声音淡淡,“莲初呢。” 话音刚落,巷子深处走来一个面容精致得如瓷器的漂亮男童。 那男童手持镰刀停在马车前,他左眼带着眼罩,右眼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在雪的映照下由几分骇然。 “阿初啊。”绿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儿,“你娘亲看着你爹爹被这般折磨,都不肯出来呢?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莲初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绿意,似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若再不出来,那份来自城外的新鲜气息就很快会被城内的浑浊的气息给掩盖。到时候,想找到她也难了。” 绿意自顾的叹了一口气,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刃,滑过莲初稚嫩的脸蛋儿时,留下一道道血红。 鲜血凝结成珠顺着滚落到脖子上,红色的鲜血,衬着凝白的肌肤显得赤目而妖艳,甚至几分残忍。 可眼前的六岁的男孩儿却全然不知疼痛,甚至眼睫都未曾眨一下,只是如先前那般呆滞茫然的望着马车上笑得妖娆的女子。 “你娘亲不出来,怎么办?” “莲初没有娘亲。只有姑姑。” 孩子突然开口。 绿意先是一愣,随大笑,“对了,那卫十五不再是你娘亲。她虽生了你,可养育,创造你的却是我。可是姑姑我有敌人怎么办?” 莲初语气冷淡而僵硬,“杀掉姑姑的一切敌人。” “真是好孩子。”绿意收回手,盯着莲初的脸,“不如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 莲初应声,取下身后的镰刀,转身默默的离开。 绿意靠在马车上,望着那几百丈高的城塔“断链!” 旁边的侍卫惊呼,以为自己听错,“陛下,属下不明。” 绿意目光扫了一眼那跪在身前的侍卫,目光森寒,“断链!” 这一次侍卫终于挺清楚,可浑身不由一颤,“陛下,若是断链,圣都城门便永远……” 没等那侍卫话说完,绿意突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统领大人,哀家给你权力掌管整个禁军,可却没有给你权力质疑哀家决定。” 脖子如被铁钳夹住,男子的双眼很快充血,一张脸也变得紫青。 他抬起头,惧怕的看着头顶的女子,却震惊发现,女子的脸因为盛怒开始扭曲而狰狞,甚至变得陌生。 “你不是……” 男子颤声。 早就感觉到现在的女王浑身有一个诡异的气息,那种气息像来自沼泽,来自坟地,阴寒不说,还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恶臭和腐烂味道。 绿意挑眉,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凑近他,耳语道,“我以为角丽姬养出来的都是废物呢!原来还有一两个聪明的,可惜了,聪明的人,永远火不长久。” 这是她化作角丽姬一来,第一次有人怀疑。 “咔嚓!” 男子脖子一歪,双眼流出血水。 看着手里的男尸,绿意眼神轻蔑的扫过其余几个护卫,“人类,果然是不可信的。” 地下几个侍卫看着自己的统领突然倒地死亡,大气不敢出,又听得女王说了这么么一句话,本就害怕的心猛的一悚,突然看到倒在雪地里的统领尸体竟然动了动。 是的! 那尸体动了! 而且,最先动的竟然是被女王陛下生生掐断的脖子。 那脖子转了转,然后尸体的四肢跟着抽搐起来,最后竟然摇晃着身体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只是那尸体头脖子扭断,那头颅便挂在脖子上,随着尸体的摇晃也跟着晃动,这情景,看起来相当的诡异恐怖。 一个侍女忍不住恐惧,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可很快,她的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尸体突然冲过来,竟然一下咬住侍女的脖子,鲜血喷洒,溅在了三尺深的雪上。 侍女倒地,那吃人的尸体眼见要冲向两外几个侍卫,马车上的女王却突然大打了一个响指,那尸体竟然向中了法术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绿意目光幽幽的落在那几个吓得面部死灰的侍卫身上。 他们几个早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哪里回答得上。 “这死尸。哦,不……”她做思考状,“应该是尸士,即便是一具尸体却是依然要战斗下去的战士,还是,不会违抗哀家命令的战士。” “属下愿誓死效忠女王陛下!” 那几个侍卫异口同声的说道。 “哈哈哈哈……”绿意大笑,“你们不必惊慌,只有不听话的人才会变成尸士!” “对女王陛下的命令,属下绝对服从。” “好。那你们知道,哀家现在想要做什么?” “断链!” 所谓断链,就是要毁掉开启城门的齿轮机关链。链一旦断裂,那几千万斤的城门就永远都打不开。 但是城门机关修建的起初,就为了防止有人而已断掉链子,使得城门永闭,链子上面就被下了古老的咒语。 若要解开那咒语,必须选择一种极其残忍而血腥的方式。 当然,不但有咒语护住机关,千百年来,还有专门的士兵保护机关安全,而这些士兵,是不受皇族命令。 因此,断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刺杀那些士兵。 那几个侍卫应声,“属下立刻去办!” 说着他们起身,飞快退下去。 但是还没有退开三步,那几个人连带另外一个侥幸活下来的侍女都一起倒在了地上。 “你们果然是听不懂我的话!哀家,方才才说了,人类根本不可信!只有死人,才可以相信!”绿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几只红色似蜈蚣的虫子飞快怕向那几个人。 虫子直接从他们眉心转入脑颅,一会儿,地上的侍卫都摇摇晃晃站起来,每一个眉心都一点绯红,目光呆滞。 “忘记告诉你们,还有两种死人,一种就是你们这样的虫尸,还有一种,叫毒尸!“ 天色很快转暗,各处接口竟然挂起了红色的灯笼,这是十五来北冥城第一次看到如此有氛围的一天。 并不是因为临近年关,战事连连,城中百姓生活早是苦不堪言,心中恐惧堆积。 但是,那人人心中痛恨的祸水,妖孽三年来为非作歹,终于得到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对生活在战争阴影下的百姓来说,这比角丽姬取得战争胜利更值得庆幸。 十五一路跟随角珠的马车,看到车最后停在了战鬼家族的府邸。角珠神色极其疲惫的下车,可府邸四周除去战鬼一族的家丁护卫,每个角落还有隐蔽的人。 这些人全部面前府邸,而非府邸之外,很显然,这些人是来监视公主府的! 十五不敢亲举妄动,只得退到城区的人口最多的平民区试图得到一些消息。 可大街小巷谈论的无非是亲王被处置一事。 “他就是死个七八次都不足以解恨。” “地下不知道多少冤魂等着他!” 十五坐在冰冷的角落,一手啃着手里馒头,一手抱着阿初的麻袋。这条街道是出名的乞丐街,这些乞丐游走在大街小巷,却是消息最发呆的通讯员。 “你说那女王先前如此宠亲王,如今怎么就舍得了?” “嘿!据说公主吃了败仗,险些死在战场上,却是那亲王去救了。” “亲王却诱惑了公主不是?” “这可不知道。但是据说战鬼一族的人只能死在战场,不能吃败归来。更何况,还是对手还是卫家。”一个老乞丐嘿嘿一笑,“要知道,卫家已经公开承认那卫十五就是尉迟皇室的帝姬了。” “你意思是说,因觉得公主蒙羞,受了卫家的奇耻大辱,女皇陛下迁怒了亲王。那何不直接杀了公主……哦,杀了公主似乎没有继承人了……” 另外的乞丐复合道。 “不敢怎样,这连连吃败仗,女王总得要做点事稳住城中百姓情绪。否则,没等卫十五攻城,这城就先自己破了。” “卫十五要攻城了?” 十五抬起头,跟着其他人看着那老乞丐。 “每日卯时,城门都会开启一人缝隙,让外面供给食物。菜贩子就说看到了大批军队驻扎在了三十里之外。”那老乞丐摆出一副老姿态,“这攻城之日,不远哪!不远哪……” “老人家你一定是吹牛。” 十五冷笑道。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 六 “我吹牛?”老乞丐瞪着十五,“你哪条道上的,竟然敢怀疑我吹牛。” “这可不是嘛。”十五将馒头一口吞下,抽了抽鼻子,“这谁不知道那些菜贩子都是直属官家,如今战事吃紧,他们根本都不和一般百姓联系,再说了那群人哪个不是鼻子朝天,别说和我们说话,就是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你说你这消息哪里来的,不是吹牛是啥。” “老朽在这圣都呆了可有五十多年,什么不知道!” 十五从阿初的麻袋翻了翻,找出一瓶醇香的酒,往地上一放,“您是吹牛了五十年吧!你说其他我还信,你说这攻城,我不相信。公主战败那是多久的事儿了,若卫十五要攻城,必然乘胜追击,还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再者,若真要攻,就必然死守城外,哪里还会给机会让菜贩子送菜进城哪!断了粮食,城内缺粮食,不到三月,此城就不攻自破。” 她一说,旁边的乞丐都觉得在理畛。 十五打开酒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顺势还翻出一块鸡腿,扯了一大块肉咬在嘴里,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流口水,便大方的将肉分给他们,继续说,“所以,你一定是在吹牛撒谎。” 说着,将酒递给了老乞丐。 老乞丐哼了一声,“老朽从不吹牛。你说的虽然对,但是你却不知道这些日子负责送菜可是东街的大菜贩李撇子。他说错的可没错。钚” “这真的呀?”十五故作惊讶! “可不是!” 老乞丐见十五终于露出了信服的样子,才接过她手里的酒,喝了一口。 酒老烈,好酒。 老乞丐不由打了一个嗝儿,十五凑过去,膜拜道,“老爷子可真厉害,这消息都知道啊。那李撇子可是给公家干事儿,他不怕这话乱说了,被治罪啊。” 老乞丐神秘的看了一眼十五,“你不知道李撇子那个婆娘,可野了!”那眼神十五一眼就懂。 李撇子忙着送菜,后院寂寞,早爬了墙头。那老乞丐的语气,看样子那女的爬的不少,这话自是这般被相传出来的。 十五坐在角落正思考着,听得另外一个乞丐杵着拐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对着老乞丐说,“都找遍了,那几个小兔崽子都没影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莫不是落河里了?” 老乞丐忙起身,“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都说没看见,细街的几个娃也不在了。说前天行刑那晚还看到他们一起玩了……” “这是咋了。” 老乞丐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再去找找。” 看着大半夜这些乞丐都往外走,十五忙追上去,抓着方才那个乞丐问,“大哥发生啥事儿了,都往外面跑?” “我们娃儿都三天没有看到影了。” 那些小乞儿? “应该是去要食了吧,或者去哪里玩疯了吧?”十五安慰道。 “怎么会,我们娃儿都不乱跑的,这片区大家都认识。突然没了影子,这不奇怪了,都没人看见的。” “莫不是被拐了?” “我们那些脏兮兮的娃儿谁要啊!” 大家拿着火把大街小巷的跑着,十五也跟着一起找,从南街道北街,西街到东街。 东街入口看到一家大门大打开,一个肥胖的男子左手拿着棍子在追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口中怒骂,“你这婆娘,看老子不打死你!老子在外面辛苦的赚钱,你在屋头乱来不说,娃儿弄丢了,老子今天飞打你不可。” 女子惨叫连连。 “那是李撇子?” 看着那人的左手,十五问旁边的乞丐。 “是他!” “怎么也说娃儿弄丢了?” 那乞丐叹口气,“可不是,近日好几家都没有找到娃了。连我们的娃儿也不在了。他们都说是那亲王变成了恶鬼,把娃儿叼走了。” 十五阴沉着脸盯着那李撇子,“这个时候,李撇子不是该出城运菜吗?” 李撇子明知道老婆在家里乱来,但是因为工作原因,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那份官家的工作更重要。可现在明明要到开工时间,他却没有上工,反而在家里打起老婆来。 这是不是说明,今天不出城运输菜? 十五跟着人找到了护城河处,水里早就结了厚厚的冰层,十五用石头狠狠一砸,那冰层完全不动。 “回去吧,孩子不可能落了水。这水几天前就结了冰了……” “难道孩子真是被亲王的冤魂给吃了啊。” “我的娃儿啊。” 几个乞丐伤心的哭起来。 失子之痛,十五比谁都清楚。她立在河边,看着一群茫然无措的乞丐,转身朝衙门走去,这才发现,衙门门口好几个百姓,竟然都是找孩子的。 这事情太过蹊跷了,十五决定去城门处看看。 十五悄然靠近城门,等待着是否有人出城,然而早过了开启城门时间,却不见有人来。 看样子,李撇子今天不出城了。 一丝不安缭绕在十五心头,在她毫无头绪时,听得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声短促的笛声,然后又是叮叮的声音,仔细一看,有几条细小的绳索钉在了城墙上,同时数个黑影沿着绳索而上,企图通过攀附到达城门控制塔最顶部的守护塔。 圣都的城门最上方有一个控制塔,是控制如何开启城门的,由专门的监管人员根据皇室命令开启城门。 但是控制塔的最顶楼,却连皇族都不得靠近的守护塔。 守护塔据说类似一方祭坛,周围不但有强大的结界,各处八方还埋伏着各种机关,甚至还有专门的暗人守卫。 那个地方,在云端之上,俯瞰尘埃,任何人不得靠近。 数个黑影做成如蝙蝠攀附在墙上,随后的人则踩着他们,再接着收放自如的绳索企图攀到城墙之上,这方法看起来虽然吃力繁沉,但是却是唯一的能躲避监视跃上这几百丈高城墙的唯一方式。 可十五发现他们目的似乎不是操作塔。 最前方的人似乎体力耗竭,无法在攀越,只得将自己作为阶梯稳固在墙上,等待后面的同伴上去。 一个黑影从十五头顶掠过,机会来了! 十五纵身而起,如潜伏已久的蜂鸟,以雷电的速度擒住那人后颈。 不等那人发出任何声音,她扣住其脖子用力一扭,对方无声的倒在她怀里。 这时候,那些人竟然已经亦雷电的速度越过了操作台,攀爬向那守护台,并丢下数条绳索挂在城墙上。 有了那些绳子,后面那些黑衣人就非常容易的攀爬上向护台。 “他们要做什?”十五跟着攀爬而上,刚爬到半墙上,就听到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攻击守护塔?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从城墙时沿着绳索欲攀附到守护她,十五一脚踹向旁边的黑影人从他手中夺过剑,再将绳索绑在腰间,如鬼魅拧着剑从墙上横掠而过。 经过的地方,剑光掠去,,那些绳索应声而断,攀附在上方的黑衣人刷刷掉落。 上方战斗激烈,不时有人掉落下来,也不知道死伤的是谁。 前方还有许多绳索,十五飞快过去,手中剑正要挥下去,却发现绳索上的的黑衣人背上竟然有个东西。 “是炸药?” 十五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这样,剑飞快朝那绳索斩下去。 可就在同时,他看到一只非常小的手从那人背后探出来。 是的,是小孩儿柔软的手! “孩子!” 十五大惊,可已经来不及了,绳子一断,那个人连带孩子一同往下坠落。 孩子从大人背上飞离出来,十五松开腰间的绳子,急速往下俯冲而去,在落地之前接住了孩子。 可自己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而怀中的孩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哭喊声,大眼茫然,神情呆滞。 “你叫什么名字?”十五低声询问。 那孩子不站在远处根本不作答,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 十五将孩子放在角落,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它裹住,再抬头看去,发现好几个黑衣人身上都背着孩子。 难道这就是这两日失踪的哪些孩子?这些人,要将孩子送到上面去做什么? 十五提着剑,一跃而上,打算去救下那些孩子。 可她刚到墙上,一道杀气直逼而来,她手中剑顺势一挡,脚下用力一蹬,借着绳索飞快避开。 而她原来的地方,竟然出现一道一尺多宽的裂痕。若她没有避开,怕已经死得尸骨不剩。 攀附在墙上,十五握紧手里的剑朝那杀气袭来的地方看去,见半空中,一个孩子手持镰刀站在麒麟之上。 “阿初!” 看到那满身杀气,脸上还有血痕的孩子,十五不由颤声惊呼。 莲初幽蓝色的眼睛冷冷盯着十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姑姑说的没错,你就是那个要找的敌人!就是这个味道,果然很淡,几乎就要找不到了。” 味道? 十五震惊的看着莲初,这才注意到他眼瞳的异样,“阿初,你中了蛊!” 莲初勾起唇,“受死吧!” 说着,手中镰刀直接挥了过来。 刹那间,漫天镰刀直接铺天盖地而来。十五背后是墙,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只得丢掉绳索,急速落下。 轰隆隆! 头顶碎石震落,莲初那一击,可是用了十成功力。 十五落地还没有站稳,莲初也从麒麟一跃而来,第三次攻击再次卷了过来。 莲初面容狰狞,手里镰刀幻化成无数光影,一时间,墙角一片雪白,刺目的根本睁不开眼。 十五知道,如果不挡住这一击,必死无疑。 手中真气瞬间灌注在剑上,那一刻,剑发出一声低吟,她迎接而上。 镰刀和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声响的同时,周围的三尺厚雪被震得四处溅射,如一场突然而至的冰雹,连城墙都被砸出无数细孔。 暗处潜伏的暗杀者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发出惊叹。 厚重的飞雪将两个人包裹得看不到身影,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们听到又一声兵器的撞击声,那声音不如先前那么刺耳,而是浑厚沉重。即便隔了几十尺,暗杀者都感到那声音如一把重锤敲击在心头,纷纷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不但如此,一道道雪亮的光纹从他们交战的地方荡漾出来,看似缓慢,但是光纹所过的地方,不管是人和物,都被拦腰且长城两半。 就守护塔上交战的双方都被下方精彩的战斗给震惊住。 这是多强大的力量,才会产生这样的光纹,和这种声响。 “轰!” 又是一击,雪和光交织在一起,看不到谁在攻击谁在防范,只看到两个人突然从光源处后掠几十尺,然后同时蹲在地上。 方才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坑。 观望的人,无一不震惊。 十五半跪在地上,手中剑倒-插-在雪中,稳住她的身体。 左边肩膀鲜血汩汩涌出,瞬间将身前的鲜血染红,对面的阿初也从雪地中站起来,身体有片刻的摇晃。 身后火凤发出一声尖叫,喷出一道火舌阻止了反应过来欲偷袭十五的暗杀者。 十五翻身坐起火凤身上,顺势将方才藏在角落里的孩子抱在怀里,飞快离开。 “追!” 莲初厉声吩咐,手中雪亮的镰刀被染得鲜红,“她已经受伤!” 但是火凤速度非常快,瞬间消失在暗处。 ===== 西街破庙处,十五抱着孩子从火凤身上滚落下来,孩子压着她伤口,疼得她几乎晕过去。 撕下衣服草草包扎一番,十五用厚厚的雪把自己的血迹掩盖,然后朝破庙走去。 味道! 她闻了闻身上,如今是一股股恶臭。 现在她终于弄明白自己如此谨慎,为何都让绿意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就是因为自己那股味道。 破庙生了火,寻了孩子两天的乞丐都非常累,倒在各个角落抱着他们的破碗睡着了。唯有那个老乞丐还神色忧愁的坐在地上,看着火堆发呆。 看到十五进来,老乞丐抬起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忙要起身,却见十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老乞丐从十五怀里接过孩子,看着她的肩头,“你受伤了?” 火光迎着他的脸布满了沧桑和皱纹,可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 十五迎着他的目光,压着声音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老先生。” 老乞丐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粗糙的大手轻轻的将孩子脸上的雪擦掉。 “什么是断链!” 老乞丐抬起头,如见猛兽般惊惧的盯着十五,“你说什么?” “断链!” 老者双唇蠕动,复慌忙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你在哪里找到孩子的?” “城门处,一群人正要将孩子们带上守护塔!” 老者浑身颤抖不已,“他们竟然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他双眼愤恨,最后有些绝望的看着十五,“他们企图用孩子打开守护塔的封印,毁掉城门开关。若那样,圣都城门将永远封锁,我们……”他扫过那些熟睡的乞丐,“圣都几十万人将会全部被困在这这里!”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 七 “用孩子打开封印?” “用孩子血祭,用孩子的怨念和恐惧解开封印!毁掉开关……再封死城内所有人……” 十五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李撇子都不出城运菜,那绿意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城里的任何一个人活着! 彻头彻尾的疯子畛! 她是要活活困死所有人,甚至于她。 “必须阻止!” “如何能阻止?”那老者抬起头,绝望的看着十五钫。 “开启城门。赶在他们断链之前,开启城门。” “还能开启?既然女王陛下都下令,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有女王的命令,城门是不会被打开的!” “还有一个人,也许她能!” “谁?”老者看着十五,眼中充满了期待。 “角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如何能?”老者怀疑的看着十五。 “如今唯有她了。但是我没法靠近公主府邸,需要你们帮忙。” “你……”老者盯着十五,“你到底是谁,我好像见过你。” ----------女巫的猫---------- 次日清晨,城门重兵看守百尺,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但同时一群乞丐挥着手里的棍子和碗,高声喊,“月儿圆,鬼魅多,小心娃儿不在咯。”这群乞丐从各个街道涌来,一边走一边唱,最后跑到衙门几乎将那鼓都给敲破。 “官老爷,我们的娃儿都失踪三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官老爷,是不是这北冥城有鬼怪将孩子吃了呀?” 很快来了侍卫将这些乞丐撵走,但是也不知怎的,乞丐竟然越来越多,几百个乞丐就这么喊着话走过了整个圣都内城。 城内家家门户紧闭,都听说娃儿失踪的事儿,各个将自己孩子抱在怀里不敢丝毫散失。 还有些的确失踪了孩子的,则依然在衙门哭着不肯离去,哭叫声甚是惨烈。 一时间,大街小巷竟然看不到一个孩童出来游玩。 衙门的侍卫见撵走乞丐,却发现他们依然不消停,很快又来了禁军挥着武器驱赶他们。 几百个乞丐飞快的往北街跑,竟然一下跑到了公主府邸。 公主府邸的侍卫只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挡都挡不住,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这些浑身臭烘烘几百年没洗澡浑身都是跳蚤的乞丐就堵在门口开始大哭,“公主殿下可要给我们小百姓伸冤啊,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门口侍卫自然不敢因为此时而惊动公主,奈何乞丐越来越多,几乎全城的乞丐都跑来了。 乞丐见公主府邸紧闭,就直接开始推门爬的的爬墙,别说公主府邸墙上爬满了人,就是四周的矮墙房屋都是乞丐。 都说秀才遇到兵,说也说不清。 这兵要是遇到了不要命的乞丐,那也没处可说。 “月儿圆,鬼魅多,小心娃儿不再咯。” 乞丐门高声唱! “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那几个据点都占领了。”老乞丐牵着娃儿对挤在人群里的十五小声说。 公主府被监视,任何举动上面都知道。十五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让这群起来来闹事爬墙,混淆那群暗人的视线。 “公主殿下,衙门不管事儿,但是你要出来给我们做主啊!” 十五高声喊道。 外面的乞丐瞧着手里的棍子跟着高喊。 就在这个时候,公主府邸红色的大门突然动了动,十五沉声,“冲!” 外面来了一大群乞丐,这样的事情如何瞒得住。开战以来,城内本就人心惶惶,若再有事端,这城必先乱。听说有乞丐闹事,角珠披衣而起,刚命人开启大门,却见黑压压的一拨人一下就涌了过来。 府邸内的侍卫拔剑欲出,却被角珠一下拦住。 “不要对他们动手!” 她连声制止,话刚落,那群乞将她和贴身侍卫一下冲散开,还将她包围水泄不通。 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殿下,早上好。” 角珠几乎本能的摸向腰间随身的匕首,可还未伸过去,却被一只手摁住,同时,她脖子上传来刀锋的刺骨冰凉。 “公主是在找你的佩刀?”那声音幽幽,带着一丝笑。 她寻着腰间的手看去,见一个人身披破旧的棉袄,头戴毡帽,头发凌乱,那满是污泥的脸几乎看不清五官,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冷澈! 那雪亮的瞳孔里倒影出自己苍白的脸,角珠双唇微颤,极其痛苦的道,“十五!” 这真是一个她永远都不想提及的名字。 “好久不见。” 对方微微一笑。 角珠眼中恨意翻腾,还未动,十五手中的匕首已贴着动脉切了一分,“公主殿下,我本无心为难,但是今日实在有事相求!” 周围的乞丐不停的举起手里的棍子,依然在高声吆喝,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十五和角珠的互动。 “呵~”角珠冷眼,“你十五也有求人的地方?” “这里眼线众多,公主和不给找个地方谈谈?“ 角珠看了看四周,周围墙上虽然都爬满了乞丐,但是她也不是瞎子,那些前几日突潜伏来的暗人,她早就熟知。 只是想着,那是母亲怕自己与亲王有什么瓜葛,派来监视自己罢了。 “可以!要谈,就在我府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角珠盯着十五,“只是,要看你卫十五敢不敢!” 来公主府邸,对卫十五来说,等于自投罗网。 “我既主动来找公主,哪里还有什么不敢的!”说着,收起匕首,回递给了角珠。 角珠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十五。 “好了!你们都有什么事,不要急!” 角珠沉了脸,高声对周围的乞丐道。 “我们的娃儿丢了!” “衙门不管,还赶走我们!” 角珠只得道,“你们都排好秩序,有什么冤情一个一个的到大厅里面说!” 被围着外面的侍卫一听,忙要阻止角珠。 哪知角珠根本不理他们,直接往回走,一群乞丐又跟着跑到大厅,直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日,公主殿下坐在大厅,听着一群乞丐一一诉说自己的冤情。 一乞丐说,公主殿下,昨晚我的碗被偷了。 乙乞丐说,公主殿下,前几日我去东街要饭,那边乞丐打我。 丙乞丐说,公主殿下,我棉袄被扯破了,我怀疑是西街的乞丐报复我们。 丁乞丐说,殿下今天起来我碗里多了一泼尿,不知道谁干的! 角珠气得全身直抖!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快到中午,才打发了一小半人。 “公主殿下实在累得不行!管家熬了粥蒸了馒头,大家先去门口用午膳,还有什么冤屈的下午再来!” 乞丐蜂拥而出,差点将管家都扯来吃了,拿到馒头和粥的乞丐却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在府邸各个角落趁热吃起来,似乎真的要等殿下下午伸冤。 角珠回到暗室,看到十五坐在凳子上,神色肃然,似在深思什么。 角珠在门口,盯着十五,却听到她道,“公主你最好放弃偷袭我的念头。”十五侧首,静静的看着角珠。 角珠面色惨白,神色却有几分不甘,可内心却比谁都清楚,论功夫,她真不如十五。 “既然不想死,又要来送死!”角珠慢慢走到十五身前,将一扇窗户突然推开,霎时间,刺目的光落在十五脸上。 这个暗室是公主府邸二楼的一处阁楼,此窗户也是特殊材料所制,在里面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任何一点情景。 角珠站着的位置,恰好能俯瞰道公主府邸四处,也能看到潜伏在四周的禁卫和暗杀者。 十五走到窗户前,默然的看着那些埋伏。 角珠的意思很明白,她一个人杀不了十五,但不见她就能安然逃出追杀。 “这么多杀手,有多少是你的?”十五托腮,语气依然平静。 角珠愣住,“自都是本公主的!” “三百六十九个禁军,和七十九个暗杀者,都是公主殿下的?”十五侧首看着角珠,伸了个拦腰,笑道,“若真这么多,那我的确放弃逃跑和挣扎的念头了。” 可角珠听到这话,脸上却更加惨白,她细细的扫过那些人,最后盯着十五,“你到底什么意思?” “公主可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解释一遍吧!” 角珠自然清楚自己安排了多少禁军和暗杀者守着十五,但是眼下她一数,人数却比她安排的多了许多。 多出来的,会是谁的人? “哼那必然是我母亲知道你入了城!” 十五不可置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吃了起来,“公主殿下,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角丽姬了?” 听到十五直呼母亲的名讳,角珠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三个月?”十五想了一下,“我上次离开圣都什么时候?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角丽姬。想必,公主殿下也是最后一次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 似被碰到了逆鳞,角珠怒目而视。 十五也正了脸色,“看样子,公主殿下也怀疑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言告诉你,昨晚有人企图攻入守护塔,企图‘断链”!” 角珠先是一愣,随后惊骇的盯着十五,“不可能,你乱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乱说?你真以为外面的百姓去衙门报案说自己的孩子失踪是闹着玩的?城门每日会开启一次,供以运输蔬菜,你可知道,负责运输菜的李撇子昨晚在打老婆,而城门,前天也没有打开!” 城门一旦开启,即使只是一条缝,整个圣都都能听到那低沉的声音。 但因为开启时多半为深夜,很多人都陷入深睡,这两日角珠没有听到,以是自己睡得太死。 见角珠深情复杂,十五继续道,“如何打开城门锁链的封印,公主想必比我更清楚。城门不再开启提供百姓所需的食物,有人意图断链,这一切都指明了,有人要将这座城市永远的封锁起来!” “我母亲绝对不可能这么多!” 角珠颤声道。 “是!”十五接话,“角丽姬当然不会这么做!” 圣都永封,战鬼家族所有成员都会同其他百姓一样在饿死在这城中,向来以战鬼家族利益为先,以自身血脉为荣的角丽姬是当然不会这么做。 真正的角丽姬,拥有者最强大的战鬼血统,可谓九州无人可以抗衡的女战神。 她会选择死在战场,而不是,带着自己的家族选择如此残忍和懦弱的方式自杀。 这一点,身为战鬼一员角珠,当然知道! 但是眼前的女人,却是战鬼家族百年来最大的仇人,卫氏。 这让角珠如何相信。 外面的雪停了,室内有地龙,可角珠陡然觉得周身发寒,她深吸一口气,“除非我亲自看到,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你!” 十五没有异议! “你最好不要企图逃跑。我早吩咐下去,有任何人靠近此阁楼都杀无赦。你如果想跳窗,就做好被射出马蜂窝的准备。”丢下这句狠话,角珠转身离开。 不消一会儿,十五就看到角珠的马车直奔向了皇宫。 皇宫 “咕噜噜”一家青铜大鼎里,正翻滚着浓稠的汤汁,也不知道此汤药是什么熬制,一只野猫正在附近玩耍,突闻了这味道,趴在地上干呕起来,不消一会儿四肢一蹬,竟死了。 熬制汤药的青铜鼎就在正阳宫,宫殿外来来回回不少宫女和太监,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样。 只是各个面目呆滞,眉心一点泛红,行走如僵尸。 一个手持镰刀的孩子,快步穿过走廊,来到正阳宫,在门口闻到这个味道,他步子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厅里,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根人骨正认真的在青铜鼎内搅动。 “姑姑!” 孩子看到女子,唤了一声。 “哟。”女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孩子,目光落在角落的沐色,“公子,你看,小公子回来了。” 男子因为双手被剔得只剩下白骨,之前勾着他的锁链难以将他吊在墙上,便用链子勾住他腰腹,直接将他丢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而他周围还放着几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笼子,里面关着的却是和青铜鼎前的男孩年纪相仿的孩子。 看到这些,青铜鼎前的孩子脸色并没有异样,甚至看都没有看地上的沐色一眼。 “我找到了姑姑的敌人!” 莲初开口,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绿意丢下手里的人骨,惊奇的看着莲初,“真的,在哪里?” 莲初举起手里的镰刀,上面的血迹早就凝固,呈暗紫色。绿意用指甲挂掉那一层血,放在嘴里,神色一下兴奋起来,“果真是她!她受了伤!” “我砍中她左肩。” ------------女巫的猫------------- ps:我是日更五千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 八 “真是好孩子!那她人呢?” “她很强,姑姑派的暗杀者门追不上她。” “那群没用的人!”绿意怒骂,“不过没关系,姑姑给你做了一批新的杀手,这些杀手,力大无穷,保证你下次找到那女人时,一举将她杀死。” “是什么?” 绿意诡异一笑,“姑姑给你看看!这是我们南疆的独门秘诀!罘” 说着,用那人骨勺子舀了勺汤药,走到笼子前面,随时拖了一个男子出来。 那个男子出来的时候,双眼赤红,一掌击向绿意。 绿意闪身避开,那掌风落在身后的柱子上,落出一个坑欤。 “果然是战鬼血统的战士,嗜血好战。用你们做出来的毒尸,将是最完美的毒尸!” 几条蔓蛇将男人缠住,如链子一样捆缚着他不得动弹。绿意将方才那药灌入他口中,男子双目大睁,发出一声凄厉的干嚎,然后挣脱开蔓蛇的束缚在地上痛哭翻滚起来。 半个时辰后,那男子全身肌肉膨胀,竟然变得巨大无比,只是全身绿色,面容狰狞看不出样子,如一个活脱脱巨型怪物。 莲初仰头看着那怪物,眼中却没有兴奋之色,“姑姑,这和角丽姬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绿意一愣,反应过来。 角丽姬有一种毒水,给人食用之后,也会变成如此巨大的傀儡。 “当然有区别!角丽姬的傀儡只能存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爆炸!但是我的毒尸,只要不死就永远活着!它存在,它就能战斗,力大无穷,还且还继承了原来宿体的力量。简单的说,比如原来的宿体是一个杀手,那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最强大的杀手。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记忆,没有思想,这就叫着完美!” “现在笼子里都是我挑选出来战鬼一族最精英的高手!用他们制作毒尸,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们也会死,是不是?”莲初继续问。 “当然。”绿意得意的笑道,“他们死的时候,也会爆炸,同时散发出毒气。闻到这味道的人,轻者死亡,重者也变成毒尸。” “姑姑果然厉害。” 莲初赞许道。 “哈哈哈!” 绿意看着前方,“我要将这座城,变成我的死亡封地!” 莲初默默立在旁边。 “今日第一批毒尸就要做出来。”说着,将笼子打开,欲将里面的人都带出来一一灌入汤药。 这是第一批毒尸,其是否真的完美,其实她还不知道。 外面传来太监僵硬的声音,“陛下,公主殿下进宫,说今日必须见你。” 绿意动作一顿,回身看向门口,冷声,“还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真是三天两头来烦我”说着,将勺子递给旁边的莲初,“你将这里的人都喂了!” 莲初默默接过勺子,看着绿意满身杀气的离开,然后拿着勺子一个一个的开始喂食笼子里的人。 莲初动作机械,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来回许多次走过地上那白骨磷磷之人时,他眼睛都未曾眨。 在门口暗隔离观望的绿意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转身悄然离开。 ===========女巫的猫========== 在踏入皇宫的那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死亡气息就逼迫而来。这座几十年来华丽却压抑的皇宫,在角珠看来,一直是一座孤坟,里面葬着无数死在权力阶梯下的冤魂。 对她来说,既厌恶却有敬畏。 可此刻,这座宫殿却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不同于之前那种沉闷压抑,这是一种肉质腐烂的气息。 宫道到处可见宫女来来回回,他们都在做着各自手中的事情,有人在清扫走廊,有人在修理盆栽。 但是,哪里不对…… 她立在正殿门口,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背后却传来母亲冷冽的声音,“听说你非要见我?” 角珠浑身一颤,这分明是母亲的语气语调,疏离而威严,冷漠还带着几分厌恶。 “是!” 她回身,恭敬的垂下头。 十几年来,对这个母亲,角珠心中交织着无限的敬意和惧怕。 在低头的瞬间,她看到母亲斜躺在挂着帘子的贵妃榻上,手里正托着一只水烟。 烟雾轻吐,缭绕在侧,母亲的轮廓依然美丽还带着几分妖娆。 “有事说吧。” 贵妃椅上的深吸了一口烟,声音里已有不耐烦。 “城内所有的乞丐都来了公主府邸,说有些小乞丐失踪了。” “啪!” 烟斗突然重重砸在旁边的小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角珠浑身一抖,听得母亲声音越加冰冷,“几个小乞丐失踪,你就要来见哀家?” 角珠深深垂下头,颤声,“女儿……女儿……” “真是够了!”榻上的人突然坐起来,角珠感到母亲的双目冷冽如刀锋,“哀家一世英明竟然生出你这种懦弱之人。若非念及家族后继无人,你当日就该死在战场,省得回来给哀家蒙羞。” 角珠浑身冰凉,咬着牙遏制身体发抖。 上方的女子见她如此,眼中轻蔑更甚,“你真以为前几日亲王之事,哀家不知道是你所为!战事连连,你如今却还有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现在这种小乞丐的事情都处理不了,还要来烦哀家。” “女儿知错!” “既然他们闹事,那就让他们全部安静下来。” 角珠惊讶抬头,看到母亲的脸在烟雾中变得几分诡异,那精致描绘的眼里有杀戮在跳跃。 “女儿明白了,这就让他们安静!” “嗯!” 见对方摆了摆手手,角珠起身退下,到门口,她却突然顿住,低声道,“母亲,六年前如果陪您去大洲的是我,而不是家姐,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厌恶女儿,不会觉得女儿这么懦弱无能呢?如果可以,女儿也想像家姐那样为母亲而死。” 帘子后面寂静无声,许久,那熟悉的声音似有几分疲惫,“过去的事情,哀家不想谈!” 角珠退出了正殿,下阶梯时,她险些一个踉跄从上面滚下去。 脚下早就发软,但是能感觉到那双阴森的双眼正盯着自己,她强作镇定的缓缓行走,可止不住泪水滚落,不时的抬手擦去眼泪。 在那日看来,角珠哭的那样懦弱。 可角珠知道,她这真是绝望。 上了自己的马车后,她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马车里。 外界都知道角丽姬男宠很多,在大洲还有私生子,但到底多少,有哪些,怕是除了角丽姬本人,其他人都不清楚。 所以,方才帘子后面那个人听到角珠提起家姐时,心中并无肯定,不敢妄自回答,才说了不想提及过往。而角珠却清楚,她根本没有姐姐。 因为战鬼家族里有一个只有继承人才能知道秘密,女性世代为单! 因此卫十五说的没有错,那个不是她母亲。 那她真正的母亲去了哪里? 绿意坐在贵妃榻上,也陷入了深思。角珠虽然无能,可终究是个大麻烦。 这个麻烦要怎么处理,对她来说,突然觉得有点棘手了。 角丽姬长年在宫中,几个月来极少接待朝中大臣,控制起来很容易。可角珠不同,她是目前整个战鬼的中心,也是将来的继承人,若她有什么异样,战鬼一族很快就能敏锐察觉。 而现在,自己的虫尸还没有彻底传播开,毒尸到底是否完美,她心中也没有低。 她也不敢打草惊蛇。 “盯着她!”绿意扔下烟筒,朝正阳宫走去,到门口,一直负责监视侍卫上前低声禀告,“小公子一直未接触那人。” 那群被喂了药的人现在都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声声凄厉。 莲初依然是先前那机械的姿势,从青铜鼎内装满一勺,撬开对方的嘴,强制灌下去,动作残酷而粗暴。 这个时候他又舀了一勺,却是走进了地上白骨森森那个人,俯身,毫不客气揪起那人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但是那人似早被折磨不成行,被如此对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莲初顺势捏开他的下颚,撬开他的唇。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疾驰而来,打掉了他手里的勺子。 浓稠的汤汁洒了一地,莲初抬起头,看着绿意阴沉着脸,听得绿意吼道,“你做什么?” ,“姑姑临走时吩咐阿初给他们喂药!” 绿意看了一眼低声的沐色,笑道,“你可知道,他吃要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记忆的毒尸?” “知道!”莲初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你还喂他?”绿意惊呼,可很快她才想起,中了蛊毒的莲初除了认识她,谁都不再记得。 “姑姑说这里所有人都要变成我的毒尸。” 绿意一怔,忙扯出一丝笑容,“莲初说的没错。但是这个人不行。” 莲初并未表现出异样,退了下去。 绿意这才松一口气,若她再晚一步,那沐色就变成了毒尸。 这不是她希望的,她要他活着,要他亲眼看看如何毁灭那个女人这个这个世界。 第一批毒尸出来,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封城,昨晚血祭失败,必须在十五阻止之前再试一次。 绿意转身面前另外一个牢笼,看到里面的情景,怔了几秒钟之后,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笼子里的十几个孩子竟然被莲初全部灌了毒尸药水,但是因为他们年纪太小无法承受,全部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这样子,这群孩子随时都要死,活着的可能都会变成毒尸,如何拿去血祭。 绿意回身盯着莲初,气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 她抑制住体内的怒火,吩咐了人来,“这些祭品不能用,你们再去抓一些活的。” 暗处的侍卫一听,犹豫道,“陛下,今天乞丐闹事,家家户户都将孩子藏起来,现在要找孩子,怕是……” “废物!” 那人话没有说完,绿意怒吼一声,手臂突然很长,手指一下盖住那人的天灵盖上。 “咔嚓!” 那人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别捏碎,脑花混着血浆溅落不远处莲初的脸上。 对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莲初视若未见。 “哪怕是抢,你们都要给我将祭品抓回来。” “姑姑。”莲初开口,“这事交给我罢。” ----------女巫的猫-------- ps:大家久等了……今天姨妈反常 第三百二十章 大结局 九 绿意放开那尸体,顺势在尸体衣衫上将手上的脑浆搽干净。 最近情绪越发难以控制,她深吸一口气,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并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精心保养的脸,笑道,“这种事儿,阿初去做,姑姑才会放心。” 青铜鼎下燃烧的白骨泛着幽蓝色的光,照在绿意脸上,让她左脸上那朵蔓蛇花显得有几分突兀。 阿初垂下睫毛,然后转身离开。 而角落里的人,也在此时,艰难的抬起头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罘。 夜色降临,十五依然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立在窗口,看着角珠推开门盯着自己。 许是回来时一直开着窗户,飞驰的马车才会溅起雪渣将角珠头发打湿。那双跋扈的双眼如今却受了重伤的秃鹫,看着十五的眼神依然带着敌意,却又有几分颓败。 她没有开口,可十五已经知道了结果欷。 角珠双唇微抖,手里多出一把匕首,突然冲向十五。 匕首冰凉,抵着十五的脖子。 十五却没有闪躲,神色平静的看着角珠,听得她吼,“是不是你干的?我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这样?…” 她双眼赤红,已然语无伦次。 十五没有解释,任由她怒吼。 从皇宫到府邸外面,全都是别人的眼线,角珠一路压抑,此时自是要痛苦宣泄一番。 也只有这样,她脑子才会彻底清醒。 果然,她紧握着匕首瘫倒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哭泣。 这个不过十八岁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公主,怕是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她要面临的不仅是失去昔日风光的生活尊贵的地位,甚至要面临着灭族。 “那个人到底是谁?”角珠抬起头看着十五,“真不是你的阴谋?” 十五目光沉痛,低声道,“我从不会将沐色置于任何会威胁到他生命的阴谋中。” “沐色?”角珠一怔,盯着十五,“你是说亲王?” 十五唇角微动,沉默。 角珠这才恍然,三年前那人出现时已经被母亲封亲王,而自己却从没有胆子敢问他的名字。 角珠挣扎起来,抓着十五的衣服,“你们果然认识!是你派他来我母亲身边做奸细?” “不是。” “不是?”角珠声音微微一颤,拔高了声音,“怎么可能不是?他一步步的将母亲的人脉拔掉,一次次的救你出水火,一次次的放你离开。” 想起两城之战,他满身是血的找到她,却险些将她杀掉。 那一辈子她都忘记不了当时他的眼神,憎恶却又痛苦。 “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将这个皇位给你们卫家!”这一刻,角珠恍然大悟,已是不用猜测。 亲王如此明显的用意,却因为没有得到过十五的证实,让她兀自猜测,他兴许只是喜欢这女子。 十五没有说话,因为她无法反驳角珠。 “呵呵呵……”角珠冷笑看着十五,“卫十五,你可真会装啊。野郡初见到后面皇宫你竟然能骗过我们的眼线,让我们以为你和亲王并无关系。”那个时候十五看亲王的眼神是陌生,疏离,甚至还有厌恶。 “那个时候,我真没有认出他来。”十五觉得呼吸微滞,扭头看向窗外。 角珠盯着十五,“你还真会演戏!双簧不说,连苦肉计都上,只是,一个为甘愿放弃自尊委身他人的人,你竟然能在战场上如此重伤他。你可知道,前几日,他被人吊在广场处以凌迟,待我赶去的时候,他双臂只剩下白骨……”角珠抓着十五的手,声音凄厉。 “我知道。” 十五声音已有一丝颤意。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他如此为你,你就忍心他被人折磨。” “不能!”十五声音陡然冰冷,“那人就是要用他为诱饵引诱我出现。我一旦出现,就向她表明了我来的真实目的。最终的结果是,反而是沐色遭受到更残酷的折磨。” “你的真实目的?” 比起知道那幕后的人是谁,角珠心中更想清楚十五来的目的。 十五回视着角珠,“我并未想过攻城,此番来,只是想带沐色离开。” “呵呵……”角珠苦笑,“你真好意思说。母亲辛苦统一的九州,才几个月的时间,已有一半的领土归你。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偏远的西北和西南,还有这圣都。以救亲王为借口,想让我与你合作,再将我们战鬼一族一并绞杀,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来之前我已经将兵权和权杖交付出去。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急于挽救自己亲人的普通人而已。” “什么?你将兵权和权杖交出去?”角珠难以置信的看着十五。 对方似不再撒谎。 “生来就肩负家族赐予的责任,这是我们谁都摆脱不了的命运,可这并不这意味着我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再者我并不是理想的领导者,我心中有所念所挂,无法做到像你母亲那样断情绝爱,所以注定我不会坐在那皇座之上。” 提到母亲,角珠心痛难抑,脑子也豁然清醒了一半。 方才竟有因嫉妒让她乱了心智。 是的,方才她是嫉妒得恨不得杀死卫十五,嫉妒那个叫沐色的男子竟为她如此委身自己。 可嫉妒的同时,却又更加的心痛。 “为什么找到我?我们两族百年来一直都是宿敌!根本不可能合作。” 她颓废的走到桌子旁边,无力的坐下。 “被困在北冥城内的,卫家只有我一个人。可你们战鬼全族皆在城内。” “你这是威胁我?”角珠抬头愤恨的盯着十五。 “我提醒你而已。” “呵呵……别忘记了是你主动求我的。”这穿着乞丐衣服,脸上乱七八糟的人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凌然和霸气,明明是她在求自己,可自己却处处被动。这种被凌驾的失落感让角珠十分不喜,“你不是十分有本事,不是还有一个魔鬼军师吗?怎么不叫上他!” 临窗而立的女子脸色惨白,那如黑耀只之石的双瞳里翻滚着浓郁的痛苦和悲沧。 刹那间,她昔日明亮的眉目,竟是满目沧桑。 她盯着角珠,双瞳很快恢复了平静,在雪夜的映衬下折射出一股凌冽,如刀锋般雪亮。让角珠不由一惧,只觉得浑身冰凉,竟下意识的退一步,不敢与之对视。 “既如此,那公主殿下就好好思考!” 冰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再看她平静的双目,漆黑的双瞳如沉定千年的恒古之水,无波无澜。方才那种痛苦情绪,角珠都以为是自己看错。 角珠咬牙,看十五伸手放在窗户之上。 见此,角珠挑眉,提醒,“你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贸然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是吗?”十五冷笑,毫不犹豫的推开窗户。 就在那刻,漫天烟火绚丽刺目,亮得角珠下意识的蒙着双眼,待她反应过来时,窗户前哪里还有十五的身影。 角珠飞快跑到窗户前,一群乞丐在她府邸放着烟花,烟火之中,那些暗人也被这突来的烟花惊得茫然失措,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十五……哪里还在? 只有她临走前在自己耳边留下的那句话,“这天下,能拦得住我十五的人,还没有出生!” 那语气,狂傲去自信! 角珠颓然的靠在窗前。 想起前几次和十五的交手,的确,这北冥城百丈城墙,拦得住几十万人,可拦不住她卫十五一人。 她敢置身前来,自是有办法安然独自离开。 没有走的原因,却是…… 角珠不想承认,卫十五留下来是为了全城百姓安危。她不想承认,因为,她嫉妒卫十五,憎恨卫十五。 十五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漫天烟花,似突然看到两个身影立在那高高的房顶之上。 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绚丽光芒却不及那人嫣然一笑,他说,“十五,他们都叫你吻我呢!” 十五抬起手,缓缓伸向他,一片细雪落在她手背,贴肤冷意让她豁然一惊,眼前那绝世美人变成了刹那烟火。 “莲啊……” 十五无力的靠在墙上,捂住心口,颤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 十 长发如流水泄落,铺散在白骨堆砌的长椅上,衬托得那侧卧砸上方的身材修长。他眼眸轻合,长睫如蝶翼,红唇如凝,单手托腮似在闭目养神,可地宫里四处流动的散灵魂却知道,这位忘川河边唯一的魔君,早在不久前以陷入深睡接受漫长的封印。 黑色长袍铺开在身侧,上面的金色地涌金番莲在偷偷舒展枝桠,那些花苞也徐徐绽开,趁着主人场面而借机恣意怒放。 地涌金番莲的蔓藤爬满了整个地宫,那幽暗的长廊,那头盖骨堆砌的柱子,人骨切成的墙都被这些象征着罪恶的花所掩盖。 不管是地宫的恶灵,那些嚣张的金番莲,还是那守在地宫入口的两位使者都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持续下去。 可突然的地宫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声,那声音很小,可在死寂一般的地宫里却显得格外突兀罘。 这声音很小,却如惊雷平底乍起,两位使者警惕的相互对视,周围正在肆意张开花瓣的金番莲也如被施了诅咒般停止不动。 偶尔,那声音似乎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死灵魂依然狂舞,金番莲恣意盛开飕。 “许是听错了。” 其中一个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抚了一下额头。 方才,吓得连发根都竖了起来。 另外一个也点点头。 “哗啦啦啦……” 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方才那样恍惚飘渺,而是清晰刺耳。 两个使者慌忙回头,已看到地宫长廊出口,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步子缓慢却十分的优雅,被覆长链的双手,一手负与身后,一手托着一只镶嵌了黑耀石的骷髅头。他就那样缓缓走来,每走一步,他脚下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西番莲就化作烟尘在消失,而其他惊觉的地涌金番莲见主人苏醒慌忙躲入缝隙之中。 空中飞舞的死灵魂见他走来,纷纷避开,自觉的退他身后,流动的光芒照亮了这个被瘴气缭绕的绝色男子,让他那张本就颠倒众生的容颜更加华丽妖魅。 看着就这么出现的莲绛。 两个使者惊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已看到他徐步走向忘川河边。 “尊主,您要去哪里?” 两个人赶紧拦住。 莲绛抬起漂亮的下颚,懒懒道,“才睡醒,想去忘川渡口看看风景。” “但是……” “但是什么?”莲绛抬起手,他手腕上被链子勒住但是伤口还在,深可见骨,“本宫如今被这鬼链子套住,难不能还逃得走?” “我们并非担心尊者离开。只是尊主已经离了地宫深处,若再离开这地宫范围,噬魔链就会对尊者本体施以束缚,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会伤到尊者贵体。” “身体的伤害算得了什么?你们可知道本宫心头的伤?” 两个使者一愣,茫然的看着莲绛,却见莲绛捂住胸口,哀叹一声,“你们不知道那地宫深处多冷,冷不说了吧,还冷清,这一冷清了吧,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了吧,就难以静下心来修行。不修行吧,我就烦躁,一烦躁了,我就想闹事儿。”他顿了顿,“我就是想去渡口边和我老朋友聊聊,向他诉说一下内心的苦闷。” 两个使者嘴角无意的抽了抽。 将他封印在地宫就是要让他无情无欲,让他无所求,无所欲,只有这样,他才会停止杀戮,避免让其祸患人间。 结果,他还要去找人谈心。 看到两个使者神色纠结而犹豫。 莲绛甩了甩手,“你们既不要我出去,那也行啊,将那船夫喊来陪我聊会儿。” 那船夫,当然指的是忘川河边的摆渡人。 这摆渡人与莲绛相识千年,莲绛成魔之后,就每日守在渡口不曾离开。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只是最近人界战事又起,来冥界的灵魂颇多,若这摆渡的人走了,那些灵魂就无法转世。 两个使者无奈的叹口气。 这不是在为难他们嘛。 “你们两个随我来吧。” 莲绛不再理会他们,直径朝忘川河边走去。 两个使者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跟上。 使者提着魂灯跟随其后,周身瘴气与死灵魂交织,他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可神色却不如方才那般轻松。 如使者所说,他自离开地宫的界地之后,身上的链子就越来越沉,似随时要将他拽入那幽深不见光的地狱。 链子摩擦着骨头的细微声响,更像是诅咒一样压制着他,让他觉得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可是,莲绛清楚,他要往前。 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深眠中,那一声如梦幻般的呼唤,“莲啊……” 是十五的声音。 他觉得那不是梦,那是她真实的呼唤,如此清楚,如在耳边,如此无奈,他似乎看到她绝望的立在纷飞的雪中。 因为在镜像中看到她不再需要他,因此将自己长眠深睡。 但是,因为她一句呼唤,哪怕是幻听,他也马上醒来。 等他艰难的站在忘川渡口时,手腕脚踝上的血液已将袖子和长袍打湿,而忘川河内的恶灵闻到他的血腥味,感受到了他的虚弱立马从水里咆哮挣脱出来,欲将他吞噬。 刹那间,整个忘川之水竟荡起滔天巨浪。 看到这个情景,两个使者飞快上前,结出一张强大的结界护在莲绛周围。 弱小的恶灵刚出忘川成了燃烧的火焰,另外一些贪婪的强大恶灵则不顾一切的扑向莲绛,却在撞在结界的瞬间,变成华丽的烟火。 看到久未出现的莲绛,摆渡人也是微微一惊,俯身行礼,“尊主。” 莲绛抬了抬下颚,以示回应。恰此时引魂使者带着一群新的逝人过来。莲绛凝目而视,目光一一审视过过来的那群刚死的人。 第一个过来的是满身是血的男子,是一个商人,被强盗杀。 第二个,是一个年轻浑身湿漉漉女子,是投井自尽。 第四是一个面色蜡黄中年男子,因得了疾病不治而亡。 他们的过往如走马观花在莲绛视线中闪过,但是却没有莲绛想要找的人。 难道说,真是他想多了…… 第十九个跟着来的也是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他似高处落下,整个头颅都摔成了两半,挂在脖子上,骨折的手也摇摇晃晃的在身侧。他路过莲绛的身侧,莲绛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道伤口。 伤口如一条细线,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血。 可这伤口,却切断了此人的咽喉,让他魂归黄泉。 伤口光滑平整至极,显然是非常锋利的刀刃留下,不,应该是,用武器之人出手非常非常快,才会留下这不留痕的伤口。 莲绛马上敛神,探视此人的过往。 这是一个职业杀手,十一岁就进入训练营各种暗杀,经过他手中的怨灵已不计其数。莲绛目光微寒,唇角抿成一条线,不是因为此人杀戮太多,而是因为,他专属于角丽姬。 而杀手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了前天晚上。 圣都的雪凌厉飞舞,他腰间是他最常用飞镖,背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在暗夜中等待着命令。和他一样,旁边还有十几同伴都背着孩子,而目光的远处,无数个黑影已攀附在墙上。 一个人站在楼台高处,做了一个手势。 这是提醒他们该上了。 他丹田运气,抓着一根结实的绳索飞快往上爬,虽然背上背着一个几岁的儿童,但是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负担。脚下生风,他速度非常快,很快超越了其他同伴,成为冲在最前面的人。 今晚他们的任务的将这十几个孩子送到最高处。 可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吹来一阵刺骨寒冷的风,他下意识的侧首,却见一个黑影从十丈之外的地方一跃而来。 那一瞬,他还来不及拔飞镖,对方却已闪到面前扬起了一把普通但是寒意森森的剑。 死亡逼迫而来,可心中的恐惧却被惊骇和震惊所取代。 那个黑影明明在十丈之外,不过眨眼……是鬼吗?是魅?怎么会如此之快。 而这个黑影所掠过的地方,那些绳索一一而断,下方的同伴全部都跌在地上摔个粉碎。 手中绳索在对方剑影下断裂,他整个人之下往下坠,下坠的那刻,他想他一定会像同伴一样感受到头颅与地面碰撞然后痛苦死去。 背上的孩童的手露了出来。 那个黑影飞快反应过来,竟然展开双手飞身扑下来对方扑来逼近的瞬间,他看到一张干净而年轻的脸,面容有几分青涩甚至几分稚气,可她双瞳却明亮如黑耀石眉目间还透出常人所没有的冷酷和平静。 是个女子!她伸手抓住孩子,眼中透出震怒之色,然后持剑的手腕一扬! 脖子上一寒,蚀骨寒意从伤口瞬间席卷全身,将他灵魂停格在她杀气凌然的双目之中。 她杀了他! 他的记忆停留在莲绛再也熟悉不过的脸上。 那张脸,如离别那样一样,清秀美丽。 是十五,他的十五啊。 他忍不住抬手,伸向那个死人,可在碰触到那人灵魂的瞬间,对方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声音。 “尊主。”身侧的使者忙将那人灵魂拉开,才避免其魂飞魄散,化为烟尘。 “哦。”莲绛收回手,道,“我看此人双手沾血,不知道欠下了多少人命,这种人,怕只能转为牲畜吧。” 两位使者,哪怕是引魂者和摆渡人都没有灵力看到灵魂的过往,自然不知道它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听得莲绛这么说,引魂者便道,“若杀戮过多,的确只能进入牲畜。” 莲绛点点头,侧首看向说话的引魂者,“我发现,你们上工越来越怠慢了。” 莲绛语声慵懒,可几位引魂者却分明听出了指责之意,“还请尊主指出。” 莲绛打了个哈欠,指着方才那杀手的灵魂,“这人分明都死了三天,你们怎么今天才将它带回来啊。要知道,人类死了,灵魂理应马上回归黄泉,超过时限,就可能变成幽魂或者孤魂,甚至变成恶鬼。你看此人还满身血淋淋,若你们再晚些带回来,别说恶鬼,可能还会变成吃人的厉鬼。” 那个几个引魂者一听,吓得脸色苍白。 “是属下失职。”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他们早就前去寻找这些灵魂,但是莲绛所指的这几个人,灵魂散落,很难找到,而且似乎有人有意控制了他们的魂魄,花了整整三日才找回来这么一个。 “一定是你们贪玩。”莲绛坐在渡口的亭子上,托腮靠在栏杆上,指着几个引魂者,“我随未和冥君见过面,但是好歹邻居了这么多年。为了和睦相处,本宫以后就在这儿监督你们工作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网络版大结局倒计时 十一 引魂者和摆渡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理由啊,然后求救的看向两个使者。 两位使者警惕的互看了一眼。 要知道,他们可比这几个引魂者辛苦,莲绛一刻不回地宫,那他们就要一直消耗自己的灵力结成结界保护他以免他被恶灵吞噬。 链子已经深深嵌入了骨里,他斜靠在渡口的亭子上,哪怕是稍微一个侧身,那疼痛都要将他折磨得灰飞烟灭。 可是他清楚,在得到她安然离开圣都的消息之前,他不能离开此处罘。 而每次探视一个灵魂的过往,都要耗去他许多灵力。 又一批新魂过来,莲绛起身,看到的却是一群死相惨烈百姓。 莲绛凝神探视,脸色陡然苍白,然后飞快朝荆棘之海奔去飕。 “拦住他!” 两个引魂者飞快追上,拦住莲绛去路。 莲绛碧色双瞳如旋转的漩涡,双手一张,宽大的袍子飞出无数瘴气将两个使者击中。 “魔君,你若再去人界将会受到天谴,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连你元神都会灰飞烟灭。” 两个使者爬起来,手中引魂灯变成利剑刺向了莲绛。 荆棘还的上空雷电密布,照亮了他灰白苍凉的脸。 “她若在,我封印在此处千年也不怕寂寞。可她若不在,我万年修行,长生又如何?” 说着,目光森然的扫过两个使者,“你们怕是早就算到人间有此劫,那女子三生将尽,永无轮回。所以才想法设法将我封印在此处……” 荆棘之海的后面缓缓走来一个黑影,他着着黑色的风衣,正是那位引魂头领。 他看着莲绛,“魔君,人与魔本就不能在一起。更何况,你们虽有三世之约,可三世红线皆断裂,何苦再挣扎红尘!那女子千年前本几飞灰湮灭,如今活着,是你与那魅的执念所牵,才让她逆乱天道再次复活。她遭此劫难,命将断送,那是你们逆改天命的结果。” 莲绛凄笑,“我在忘川河边守候千年,亦是看尽红尘,多少作恶之人,手染鲜血,却未曾得到命运的惩罚。可为何她,一个普通的女子,偏要受此天劫?” “因为……”领头人微微一滞,“因为她三生三世,都妄图逆改宿命!” 莲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遽尔笑道,“那如果这次,是我要逆改天命呢。” 领头人摇头,“灰飞烟灭是她本就难以逃脱的惩戒,千年前,你们让她轮回一次,千年后,她依然摆脱不了。” “我不记得千年前的事儿,我只知道现在。” 莲绛发丝飞舞,瘴气凌冽成一道黑色的冰凌,刺向了领头人。 同时,荆棘之海突然涌动,竟朝他飞了过来,而他立足的地方地面也跟着裂开,无数荆棘涌了出来,将他包围。 头顶雷电闪烁,将黑荆上的红花照得潋滟似火。 那一瞬间,莲绛似乎又看到了圣都紧闭的城门处,无数巨大的傀儡肆掠厮杀着百姓,一群禁卫军在孤军奋战,企图打开那封闭的城门。 而傀儡毒尸之中,一个身形巨大的毒尸手里抓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子,那女子面色灰白,双目紧闭,魂魄早已散去。 ---------女巫的猫------ 十五一步一步离开公主府邸,身后烟花绚丽如画,可却没有了陪她看烟花的人。 “我的孩子,救命啊,我的孩子!” 巷子处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凄厉尖叫。 十五循声看去,见一只麒麟突然冲院子里冲到天空。麒麟背上一个面容妖邪的男孩儿,他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院子的年轻母亲只能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莲初目光冰凉的扫过那夫人,手一挥,身下麒麟展翅离开。 “放下孩子!” 一只箭从公主府邸方向飞来,直奔向莲初,莲初手中镰刀一挡,将那箭拦住,一回头,看到角珠奔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的弓箭。 “哼!” 莲初并未理她,直径往皇宫方向飞。 “妖魔,你还想飞哪里?” 角珠领着公主府邸所有的禁军追了出来,并快速在前方拦截。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雷动,追赶的众人顿觉得大地摇晃,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十五已跃上了房顶,凝目细看,然后回身对角珠高喊,“退,所有人退!” 角珠先是一愣,后发现十五语声焦急,赶紧命自己的手下后退。 得到命令,禁军快速撤离,又听得十五命令传来,“弓箭手准备,发!” 漫天箭雨呼啸朝前方飞驰而去,一刻钟之后,有一声巨响传来,似庞然大物高空坠落的声响,同时,前方扬起一阵雪雾。 不待众人喘息,接着又传一阵声响,像巨人的脚步,那声音越来越快,地面也摇晃得厉害。 “射箭!”高处的十五厉声。 禁卫军赶紧发箭,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从雪雾中冲了出来,一跃上空中,手一挥,竟然全数将那些箭抓在手里,然后重重落在禁军前方不到三十尺尺的地方。 “轰!” 那个足有一丈高的庞然大物落地的瞬间,两侧的墙轰然倒塌,而它脚下被生生踩出两个巨坑。 看到这个突兀出现的旁人大物,在场的禁军甚至角珠都惊呆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庞然大物哈出一口毒气,将手里的箭反手丢了回来,然后再一次飞快的冲向了角珠。 它速度非常快,身体又庞大,三十尺的距离,他几个快步就越过。 角珠身后全是人,看到这怪物冲过来,所有人根本就来不及疏散,只能眼睁睁等待被此巨物踩成肉泥。 就在这个时候,怪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角珠定眼一看,高处的十五提剑如闪电俯冲而下,手中长剑决然的刺向怪物的左眼。 同时,凌空一个翻腾,狠狠踹向了怪物的后劲。 “咔擦!” 怪物嘶吼戛然而止,巨大的头颅垂在庞大的身体上,然后颓然的倒在地上。 而十五,提着长剑已稳稳落在一方墙上,目光冷静的看着死去的怪物。 角珠震惊的望着十五,见她抬头望向西面,“遮住口鼻,小心被毒气感染。那边还有一群毒尸,你速速带人去,记得,斩断他们脖子,才能真正杀死它们。” 说着,双臂展开,如一点孤鸿,刹时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慌忙将自己口鼻遮住,在角珠的带领下,赶向西边。 十五提着剑飞快的越过圣都的高墙,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前方那个莲初的坐骑,她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直接劈向了麒麟翅膀。 感受到杀气,莲初抱着手中的婴儿腾空而起,身体灵动的腾空一番,最后轻巧的落在了一处屋檐之上。 可那麒麟闪躲不及,左边翅膀被剑气一斩为二,从高空摔落在地上。 “是你!” 看到追来的十五,莲初眼中有一丝惊讶。 “放下你手中的婴儿。” “若有本事,你就来抢。” 莲初冷笑一声,手中镰刀一挥,竟飞檐走壁的朝皇宫方向逃去。 十五见他要走,又一道剑气横切向前方,拦住莲初去路。 瓦片四飞,刀光剑影将夜色照得雪亮,两人打的正不可开交之处时,一条蔓藤突然飞来,一下缠住了十五的脚踝,将她整个人都甩向空中。 十五凝目一看,见另一处楼塔上,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正阴森森的盯着她。 同时,数条蔓藤从四面八方飞来,欲形成一张网将十五困住。 “去死吧,胭脂浓!” 那女人尖叫喊着十五名字。 十五倒下一口凉气,忙将体内灵力灌输到剑里,剑气喷薄而出,将扑来的蔓藤斩成碎片。 缠住脚踝的蔓藤也被斩断,十五借力翻身,稳稳落在房顶之上。 见十五如此轻巧避开,绿意双目杀气翻腾,“胭脂浓,才多久不见,你武功大有涨进啊!” 十五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全身被黑色袍子包裹的绿意,“你也不错,这才多长的时间,蔓蛇花竟然爬到你脸上了。看样子,不用多久,你就将被吞噬。”蔓蛇乃南疆阴邪之物,虽寄住在宿主体内,但其随时欲将宿主吞噬,以此强大自己。 蔓蛇阴寒,如今花开到脸上,这是反噬的征兆。 “谁也吞噬不了我。”绿意满不在乎,双目充血的盯着十五,“倒是今天,我要将你吞噬掉!” 说着,她掀开自己的帽子,一头齐腰长发突然炸开,竟然变成数条蔓蛇,朝十五飞了过来。 十五一惊,却不敢出手用剑将这些迎面扑来的数条蔓蛇斩断。 蔓蛇是阴邪之物,将其斩断之后,非但不会死,还会变成数条,到时候,这个城都可能会被蛇覆盖。 眼看着这些蛇要近身,十五只得咬牙,脚下一用力,展开双臂如飞鹤般往后疾退。 “哈哈哈……” 看到十五狼狈避开,绿意追上去,放生大笑,“怎么不敢出手了?你不是用剑高手吗?你手里的剑呢?” 十五蹙眉,看到莲初站在一处挂着灯笼的房檐上,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里面微弱的烛火刹那间灭掉。 而这时,注意到十五速度慢了下来,那些细小的蛇突然变成一条巨蟒,腰身一甩,将十五从房顶上甩在了一条巷子里。 十五躲避不及,重重跌落在巷子里的积雪上,顿时口吐鲜血,火冒金星。 那个喘过气来,对方已经立在身前,变成小蛇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看起来狰狞恐怖。 细小如发丝的蛇将十五手脚缠住,“胭脂浓!” 这三个字,却是满腔的恨意,绿意脸当即扭曲起来,精致的脸皮开始碎成肉片掉落在地上,眉骨变宽,双眼如灯泡大小,巨大的最从耳后开始裂开,里面布满了尖锐的利齿。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蛇。 “尚秋水,没想到三年后,你又变成另外一个风尽。” 十五同情的看着眼前的怪物。 绿意微微一愣,嗤笑道,“我当真以为你忘记我,原来还记得。” 陪在沐色身边的绿意,就是当年放弃三生的尚秋水。 尚秋水的脸在人和怪物之间来回变动。 十五蹙眉,“你当年舍弃轮回诅咒我,不就是想成为一个魅,永生留在沐色身边。你已所求所得,何苦还要这样?” “所求所得?!”尚秋水冷笑,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尖叫,“这不是我所求所得!你能体会食不知味的痛苦吗?你们人类的美酒佳肴,到了我嘴里,不过形同嚼蜡,我体会不到快乐,感受不到愉悦,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受够了。” ... 网络版大结局倒计时 十二 万字 “所以你折磨沐色,报复我?这样你就能快乐!” “当然。”她疯笑起来,“看着沐色的肉被一点点的剐下来,我周身血液都在翻腾。看着你倒在地上,鲜血直流,我觉得浑身都舒畅。那些人的尖叫,哭喊,对我来说才是最美的曲调。”她张开手臂,天上下起灰蒙蒙的雪来,“这座城,很快变成炼狱,变成我尚秋水的死亡封地。” 她仰起头,许多蓝色的蔓蛇花陡然展开,覆盖了她脖子。 “尚秋水。”十五厉声呵斥她的名字,“你已经被蔓蛇控制了神智,若再不清醒,就会被它彻底吞噬了。” “呵呵呵……”脖子上那些蔓蛇花顷刻变成了鳞片,连脸上都是,这怪物比当年的风尽看起来还让人作呕盥。 十五盯着眼前朝自己睁开血盆大口的尚秋水,叹了一口气:自风尽之后,她就非常非常讨厌蛇。 “等等。”十五艰难的喘口气。 怪物口中发出刺耳的声音,“胭脂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泷” “临死前,我想搞清楚几件事。” “呵……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你说吧。” “月夕和角丽姬在哪里?” “月夕?”尚秋水森森一笑,“他早就死了,在你离开圣都的时候,他就死了。” 十五浑身一颤,眼中难掩悲痛之色,“月夕……真的死了?” 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亲耳听到,却依然心如刀绞。 这个几次为自己舍弃生命的恩师,却等不到她回来了。 想及当年大洲初见,他坐在破庙内,望着她说,不如让我替你占一卦。 “那角丽姬呢?” “她。”尚秋水笑得更换,“得知月夕死了,她当场就疯了。” “疯了?!” 十五震惊的看着尚秋水,对方似不是在撒谎。 “是的,疯了!一个她恨了一辈子都男人,突然死在自己怀里,你说她疯不疯。” 世间最苦,莫过情爱。 对月夕来说,死是解脱。 可对角丽姬来说,却又是另外一个挣脱不开的枷锁。 他们的爱恨纠葛,十五不清楚,可听懂这个结果,心中却亦是莫名难受。 一代风华的角丽姬,却最终因一个男人落得这个下场?追逐名利一生,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还有什么想问的?” 十五叹了一口气,“沐色在哪里?” “呵呵呵呵……你果然要问及他。我猜得没错,你就是为他而来。” 十五没有否认,“我就是为他而来。他人呢?” “你想知道?可是我偏不告诉你,我也要你带着悔悟和不甘死去。”说着血口大睁,咬向十五头颅。 十五凝目,高声,“火凤!” 霎时间,十五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凤凰,口中喷出一道炙热的火舌,扑向了尚秋水。 =========== 凄厉尖叫在巷子里响起,尚秋水捧着脸翻滚在地上,指缝间不断溢出浓黄的液体。 方才莲初站的地方,让十五突然想起,蔓蛇不但惧怕光源,最怕是火。 尚秋水捂住脸站起来,看着十五后面的一直在吞吐火焰的火凤,双目狰狞,“火凤!” 火凤是莲初的坐骑,她惊讶抬头,发现莲初竟不知去向。 似乎明白了什么,尚秋水翻身跃上房顶,对着十五喊,“你不是想找沐色吗?他就在皇宫。但是去晚了,你可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不,今晚之后,你们全部都得死,全城的人都得死。” 说着消失在夜色中。 十五顾不得的伤口,飞快跑出巷子,刚好角珠也赶了过来。 “你速度去打开城门,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强行打开也必须让百姓今晚出城。” “什么意思?今晚?”角珠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五。 “尚秋水在城里培植许多方才那种巨行毒尸,还有会咬人传播尸毒的毒人。我去阻止她将其他的毒尸放出来,在尸毒蔓延全城之前,你必须疏散百姓。” “你怎么知道这些?” 怎么知道? 十五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火凤,突然问道空气里有股烧焦的味道。 慌忙回头,竟然看到皇宫方向大火连天。 “失火了,皇宫失火了?”角珠颤声。 十五赶紧骑上火凤,下方的角珠一下拉住她的手,眼中有乞求之意,“我母亲一定在皇宫,不管你们曾经有多少恩怨,请你……将她带回来。”角珠咬着唇,颤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城门打开。” 十五看着角珠消瘦的脸,突然不忍心告诉她,她的母亲,早就疯了。 “好。” 十五应声,又看到角珠从身后取出一把精致的长剑,“听说你是用剑高手,这算不上什么绝世之物,却也是我战鬼家族的宝剑之一,你带上,总好过你身上那把剑。” 眼前的少女,没有昔日那种嚣张跋扈,哀求的眼神中,还有几分讨好。 十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剑,“我会尽力带她出来。”说着,驾着火凤飞快冲向了皇宫。 =======女巫的猫========= 沐色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趴在地上,耳边传来一阵阵雷动的脚步声,那些巨大的毒尸苏醒了,正迈着巨大的步子朝城中去。 这充斥着腐肉味道的皇宫,里面睡着的全是尚秋水的都毒人,和僵尸。 还有些很快就要苏醒,到时候,城门还没有彻底被破坏,这个城市就会被尸毒肆掠,所有百姓要么变成毒人,要么变成毒尸,最后因为饥饿,没有食物,又相互啃食。 他吃力的动了动身体,然而身上巨大的钩子嵌入他肋骨里,即使只做了一个抬头的动作,也痛得他近乎晕了过去。 而这个动作,也用尽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气。 却不想,自己最后竟然变成这般废物,别说逃跑,就是挪动自己残缺的身体都不可能。 离自己不到五尺的青铜鼎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里面粘稠恶心的液体在不停的翻滚,这是尚秋水制作毒尸的药。 尚秋水早就疯了,疯得要用整个城来陪葬。 全城的人都可以死,但是,那个人不能死。 “胭脂……” 沐色痛苦的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贴着地板的身体突然往前,腰间一阵咔嚓声,左边的钩子带着一块血淋淋的骨肉脱离了他身体。 蚀骨疼痛几乎又要让他晕过去,但是那些毒尸的脚步声又向警钟一样警醒着自己。 贴着地面,又往前挪动着身体,然后用同样痛苦而残忍的仿似,生生扯掉右边的骨头,几日来,他终于脱离了钩子的速度,换得了自由。 然,双臂被凌迟只剩下白骨,他虚弱的用不上一点灵力恢复,要试图站起来,对他来说,又是另外一向挑战。 然后……再走出这个囚笼? 看着外面虚弱的光,不过几十尺距离,对他来说却是要从地狱迈向天堂那样难。 胭脂……对不起,我爬不起来,我再也帮不了你了罢…… 他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了那翻滚着药物的青铜鼎内。 也许,只有这个方式了吧。 尚秋水赶到皇宫下面,就看到了滔天火焰,将皇宫上方照得绯红,如流淌的鲜血,刺痛着她的双目。 她顾不得自己被灼伤的脸,冲向正阳宫,然而,正阳宫火势最大,根本没法靠近。 虽然有一批毒尸已经进入了城中心,但是还有许多依然在沉睡,只要过了今晚就会苏醒。 竟此时有人火烧了她的皇宫。 “不可能!”她浑身颤抖,“这皇宫根本没有活人,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烧了皇宫。” 若是莲初那小恶魔,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烧了她的宝贝。 目光看向正阳宫,她失声尖叫,“我的药,我的药还在正阳宫。不……沐色……” 然而,正阳宫却是烧得最为厉害。 绵延的火海,在她还没有近身时,滚烫的热浪翻滚而来,逼得她连连后退。 宫殿内刚刚苏醒的毒人,尸人,茫然无措的被火烧得到处乱跑,又引得各处火烧一片。 “冰宫!” 尚秋水抬头看向皇宫最高处,那里因为有结界,被烧得乱跑的尸人和毒人也无法靠近,因此还没有着火。 但是,她的视线中,却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朝那儿靠近。 很显然,那能穿过结界,必然是纵火之人了。 “该死!”竟有人意图将她冰宫烧掉。 麒麟飞快的越过绵延的火海冲向了冰宫方向,靠近之后,尚秋水终于看清楚了那纵火之人。 那人瘦骨嶙丁,不,应该是鲜血淋漓,似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栗色的卷发也被鲜血染成暗褐色,裹着消瘦摇晃的身体,他一步一个踉跄,几次跌倒,又几次挣扎着起身。因为没有了双手,他只得用嘴咬着火把,艰难的靠近冰宫,试图点燃那些枯萎的花草。 他拖着残缺的身体终于推开了冰宫的大门,然后如失了魂魄一样大殿内,神色痛苦的望着殿上。 最终,似下了艰难的决定,他将火把举向四周垂下来的纱幔。 “你真的要一把火烧了冰宫吗?”尚秋水裹着黑色袍子跟着走了进来,盯着那用嘴咬着火把的男子,“沐色,难道你想把你最爱的人也烧死在里面吗?” 沐色浑身一颤,将火把靠近纱幔。 “你疯了!” 一条蔓藤飞了过来,缠住沐色的手,拽着他狠狠一甩,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尚秋水上前,抓着他头发,指着殿上。 殿上是一方竖起的冰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着双手抱剑,身穿红色纱衣面容冷艳无双的年轻女子。冰棺四周放着四盏聚魂灯,而前方还用摆放着十颗发光的光球。 那正是先前夺来的神兽灵源。 “你烧了这里,也等同于将她烧死。”尚秋水厉声,“你忘记了她是谁?她是胭脂浓,是有一丝魂魄的胭脂浓,只要那个女人出现,她就会活过来!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的胭脂浓活过来吗?哈哈我马上让你看着她如何醒来。” 说着,拖着沐色朝门口奔去。 此处能俯瞰皇宫下方,刚好看到十五驾着火凤赶了过来。 “看到了吗?”尚秋水指着沐色,“她来了。” 她话未说完,一道杀气腾空而来,她拉住沐色飞快避开,抬头看到莲初站在火中盯着自己。 尚秋水震惊的看着莲初,见对方再一次举起镰刀,向自己斩了过来,“你不是中了我的蛊?” 对方的眼瞳依然泛着冰蓝色,这说明,的确是中了她的蛊。 莲初腾空而立,冷笑着看着尚秋水,然后扯掉了左眼的眼罩。 眼罩下面,露出一只妖冶的碧色双瞳,霎时间,另外那只先前泛着蓝光的眼瞳也变成了同样的碧色。 尚秋水惊骇的看着莲初的双瞳,听得他道,“你忘记了,我是恶魔之子,身体里流淌着魔鬼的鲜血。你那小小的蛊怎么能控制得了我。更何况,来之前十五就提醒过我,要小心你给我的食物。” 不仅如此,莲初借着去寻找十五,在城门去与十五打斗,偷偷告诉了她她身上的气味引起了尚秋水的警觉,同时告诉她尚秋水意图毁掉城门机关。 “杂-种,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 尚秋水气得发抖,看着进入皇宫的十五,“那又怎样,你们横竖都是死。” 看着越来越近的十五,沐色慌忙对莲初道,“阻止她过来,阻止她!” 莲初先是一愣,随后召唤出所有几百只鬼鸟同时攻向尚秋水,自己则反身飞向十五。 在途中赶来的十五,一下就看到了莲初。 “阿初,找到沐色了吗?”十五焦急的问。 “找到了,是爹爹用火烧了皇宫。”阿初道。 “那他人呢?在哪里?” “爹爹很安全,说你不用担心她,让你先去开启城门。”阿初咬了咬牙,“我会带爹爹在城门处与你汇合。你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十五点点头,“城门处有角珠,她让我去找一下角丽姬,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们被关在了后山。” “你一定要带着沐色去城门处。尚秋水去了哪里?” “她体内有蔓蛇,非常怕火和高温,怕是也去了后山躲避了。” “我刚好去找她。”十五驾着火凤朝后山方向飞去,看到她离开,阿初这才飞回冰宫。 火凤非常熟悉地形,很快将十五带到了后山。往昔的后山满山花海,如今却是苍茫凄凉一片,门口的后卫目光呆滞的立在远处,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当即狰狞着血喷大口。 这些竟全都是变异了的尸人。 剑气如分花拂柳,十五踏过这些尸人慢慢的进入后山,在一片最为荒芜石屋处找到了早已疯疯癫癫的角丽姬。 她头发凌乱的披在肩头,双手双脚束着链子坐在地上,面容沧桑,不复昔日的靓丽色彩。 “阿月,下雪了,我们今天还去灵鹫宫上早课吗?” 石屋里处,有一台冰雕台子,上面放着月夕的尸体。 十五走过去,双膝跪在月夕身前,捧着他枯槁的手,心中悲痛难以。 看到有生人前来,角丽姬挣扎着过来,将十五一把推开,伸手要去抱月夕。 可她身上的链子却扯着她,长度恰到好处的让她够不到月夕的尸体。 所爱之人就在眼前,日夜相见,却偏生碰触不到。角丽姬嘶声大喊,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链子无法靠近月夕,只能无助的发出哭喊,“阿月,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是不是卫舞华给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她?” “阿月,你不要不理我?你和我说说话好吗?” “二十年,二十年你都不看我一眼,不和说一句吗?” 看着角丽姬挣扎的样子,十五想到尚秋水说的那句,求不得! 虽然角丽姬作恶多端,不值得同情,却不想一个如此辉煌的人物终究为情爱落得这般地步,十五心中怎能不嘘唏。而她已疯癫,尚秋水还用这种法子折磨她。 这种方式,远比**的折磨更让人痛苦。 在情爱面前,或许角丽姬没有错吧。 十五起身,手中剑朝着角丽姬手脚上的链子斩了下去,然后转身离开。 =============== 刚出了石屋,竟又看到阿初神色匆匆的过来,拉着她就骑上火凤,直接朝皇宫下方走。 “阿初,沐色呢?” 阿初背对着十五,道,“爹爹已经下山了,让我上来寻你。” “这么快?”十五疑惑,突然看到发现阿初浑身在颤抖,她抓起他的手,发现他肉呼呼的手心全是血肉,忙心疼的拿出丝绢药为他包扎。 就在半路,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胭脂浓,你不是为了沐色而来,怎么就独自逃了!” “是尚秋水!” 十五回头,那声音从皇宫深处传来。 莲初却一声不吭,而是命令火凤飞速离开。 “阿初,你从来不说谎的!”十五掰过阿初的身子,这才发现他满脸泪痕,“沐色在哪里?” 阿初摇头不说话。 十五盯着阿初,“沐色还在尚秋水手里!” 莲初一把抱住十五,“娘,我们走吧。” 方才离开时,沐色爹爹说,如果他不将十五带走,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甚至为了逼迫自己离开,沐色爹爹还……要喝下那变成毒尸的毒药。 变成毒尸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记忆的怪物。 沐色爹爹说,阿初,我宁愿想念着你母亲死在尚秋水手中。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毒尸,忘记你和你母亲。 “娘。”阿初跪在十五身前,仰头看着她,“我们走吧。” 那一声娘,如刀子绞在十五心头。 “你知道了?” “沐色爹爹都告诉了我。” 为了救沐色,阿初假装被尚秋水控制,可尚秋水疑心非常重,根本不给阿初任何单独的机会靠近沐色。 而期间,尚秋水自己也说出了十五是阿初亲生母亲的秘密,恰好当时角珠带人来皇宫,阿初借机给犯人喂药时,从沐色身边走过,沐色悄然传音了他真相。怕的就是阿初会真的伤了十五。 沐色还让阿初去找十五,并告诉他们如何防范毒尸的毒气。 十五将阿初抱在怀里,温柔的亲吻着他眉心,低声,“若弃沐色生死不顾,我何苦来这一趟?” ============女巫的猫============== 皇宫烧成一片,冰宫是最近尚秋水感到天气转温,为控制自己体内蔓蛇反噬所命人用冰块重建的大殿,可面对滔天火势,外层的冰块已经开始慢慢融化。 十五站在冰宫的门口,背后热浪滔天,面前寒气扑面,冰火两个世界。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沐色要逼走她和阿初的用意了。这场皇宫的大火至少要少个七天七夜,尚秋水怕火,根本不敢离开,若大火能将冰宫吞噬,她和沐色就会同归于尽此处。若不能,七天时间,十五和莲初早就离开圣都,早已脱离了危险。 不管哪种结果,却都是将弃沐色生死不顾。 十五抬起脚,漆黑的殿内猛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那声音,满是哀切,无助而绝望,如同六年前那样。 十五脚依然跨了进去,听得里面传来锁链的声响。 “尚秋水,我来了。” 殿内漆黑,四周更是用黑纱的纱幔罩住,看上去,如一个封闭的屋子。 被黑色袍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尚秋水掀开纱幔的一角,走出来,目光狠毒的盯着十五,“这么久才来,我原以为你真放弃他了。” 十五双手紧握在身侧,控制住心中的愤怒,“沐色在哪里?” “嘻嘻。”尚秋水掩嘴一笑,指着前方,“他就在帘子后面,当然,如果你怕有什么机关,完全不用去。” “你无需激将我。”十五淡淡看了一眼尚秋水,盯着前面的纱幔, 那黑色纱幔后面亮起一盏夜明珠灯,将一个残破的身影倒映在纱幔上。 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栓在他身上的锁链。 十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跨步走了过去。 “不,不要过来。” 那声音依然在哀求。 十五伸手撩开纱幔,看到五尺之外,放着一个铁笼。早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沐色被禁锢在里面,看到十五过来,他却下意识的往后退,声音陡然凌厉,“滚,不要你来救我。” 可却害怕十五看出自己的痛苦,他将头深深埋在胸前。 十五望着他,双目干涩刺痛,却一时说出话来,连他名字都喊不出来。 “让你滚。” 见十五慢慢走近,笼子里的沐色像疯了一样,头颅狠狠撞向铁链。 霎时间,鲜血从他伤口涌出,他目露凶光的盯着十五,“你不滚,我就撞死在这里。” 十五被他的举动吓住,离他仅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可就在那瞬间,十五浑猛然一震耳鸣,似一把千金重锤落在胸口,震得她七晕八素。 “快走啊!” 沐色看到十五身形一晃,凄声高喊。 “嗡!” 十五呼吸被那一锤敲得赌在胸口,一个踉跄,这才发现沐色的身后立这一具冰棺,里面女子黑衣红发,竟然是当年自己的模样。 就在她接近沐色笼子的瞬间,那棺木四周的四盏魂灯突然亮起,霎时间,十五如置身烈火,体内的魂魄正被人无情的丝丝缕缕的抽出来。 “唔。” 她忍住口中的鲜血腥甜和昏沉,踉跄后退一步,那魂灯变为十分微弱。 十五终于明白尚秋水引她来的目的 那冰棺中是另外一个自己,对方身侧的四盏聚魂灯和十颗灵源聚集在一起,一旦她进入结界内,魂魄就会抽离而亡。 恍然间,十五突然想起,才踏入北冥境地时,她就有过此感觉,当时只因自己水土不服头晕目眩。 直到莲绛将她魂魄封印。 看样子,莲绛早感应到有人要夺取自己的魂魄。然而,战争开始,为了使用龙骨拐杖,她体内灵力又强行冲破了莲绛落下的封印。 十五飞快往后退,听到沐色高喊,“小心身后。” 她神智有些恍惚,六感不如先前那般敏锐,根本没有察觉到尚秋水的偷袭。 然后听到沐色提醒,她几乎本能的拔出背后的长剑,一个凌空后转。 剑带起一道雪亮的光,照得满室光华,偷袭来的尚秋水被瞬间劈成两半。 十五这一招也用尽了全身力气,握着剑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尚秋水的尸体躺在地上,双目还保持偷袭十五的那种疯狂和兴奋,可很快,则被劈成两半的尸体竟然再次合在了一起。 虽然知道蔓蛇是邪物,但是看到这一幕,十五也忍不住恶心。 那尚秋水则爬起来,头发一甩,变成了一条发出恶臭味的巨蟒,狰狞着血喷大口冲向十五。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十五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过来,将自己一撞,飞出了十尺。 “哇!” 手里的剑飞了出去,十五眼前一黑,只觉得鲜血从喉咙汩汩的涌出,浑身使不上力气。尚秋水站在原地,蛇尾带着凌厉杀气再甩了过来。 这一击,十五必死无疑。 地上的十五顾不得头晕目眩,咬牙爬起来,疯了似的往外面跑。 眼看到她就要冲到外面,尚秋水尖叫,干脆整个蛇身一下扑向门口,欲将十五卷回来。 可就在此时,跑到门口的十五突然往左侧一闪,然后折身回来。 这变化太快,扑来的尚秋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注意到十五在错身的瞬间,恍惚听到她再说, “再也不见!”那声音冷酷残忍。 再也不见? 尚秋水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房顶上有一双阴森冷酷的碧色双瞳。 “莲初……” 她来不及喊出口,滚烫的沥青将她淋了个通透,还没有从剧痛中嘶声尖叫传来,又是一阵滚烫的油倾倒下来。 在她张嘴的瞬间,沥青混着油灌入他体内。 “点火!” 退到屋子里的十五高喊。 “不……不……不要……” 滚烫的沥青和油包裹的瞬间,因为极致的高温,体内的蔓蛇突然盛开,一朵朵阴邪妖冶的花冲破尚秋水的皮肤,在她手臂,胸腔,脖子,甚至钻出她的头颅,恣意绽放。 看到这么一幕,退到屋子里的十五高喊,“点火!” 尚秋水是魅,不生不灭,但是她却会被蔓蛇吞噬,反噬。 蔓蛇从她头顶钻出,彻底将她反噬,花开颓靡,带来的只有死亡。 “不……不……不要……” 房顶上的莲初驾着火凤飞到半空,火凤张开巨口,对着尚秋水喷出一条长达十几米的火舌。 尚秋水整个变成巨大的火焰,加之混合着战鬼家族特制药水的沥青,再燃烧的瞬间,尚秋水周身开始爆炸,巨大的火球炸开,头上房顶瞬间被掀开。 十五和莲初都没有想到威力如此大,爆炸的瞬间,涌动的热浪将十五和阿初同时震开,阿初和火凤直接飞向空中摔了下来,而靠得最近的十五直接退向了沐色身后。 笼子里的沐色扑过来,试图抓住十五。 然而笼子将他困住,他挣脱不开,只得无助的深处白骨森森的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十五。 十五仰躺在地板上,看到四盏魂灯骤然亮起,同时十枚灵源汇集成巨大的光芒,与四战魂灯交织成幽蓝色的光芒如一道无形的罩子将自己罩住。 魂魄向抽丝拨茧一样从体内溢出来,巨大耳鸣传来,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胸口和脑海传来重锤般的剧痛。 身体像陷入泥沼,不断下沉,但是,动弹不得。 死亡的感觉就那样突然涌了过来。 殷红的血从眼眶,鼻腔,耳,嘴里滚用出来,她如一个犯了逆天大罪的人被钉在原地,承受着蚀骨惩罚。 前世过往历历在目,她看到那个青涩的少女手持长剑在槐花树下习剑。 她看到那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手持长剑龙门荒漠,神色骄傲。 她看到那个女子满身鲜血跪在地上,满是绝望。 她看到那个女子捂住空洞洞的胸腔,从棺木中爬出,双目充斥着蚀骨仇恨。 她看着那女子身怀六甲,在悬崖边挣扎。 “不,不要过来。” 那声音依然在哀求。 十五伸手撩开纱幔,看到五尺之外,放着一个铁笼。早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沐色被禁锢在里面,看到十五过来,他却下意识的往后退,声音陡然凌厉,“滚,不要你来救我。” 可却害怕十五看出自己的痛苦,他将头深深埋在胸前。 十五望着他,双目干涩刺痛,却一时说出话来,连他名字都喊不出来。 “让你滚。” 见十五慢慢走近,笼子里的沐色像疯了一样,头颅狠狠撞向铁链。 霎时间,鲜血从他伤口涌出,他目露凶光的盯着十五,“你不滚,我就撞死在这里。” 十五被他的举动吓住,离他仅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可就在那瞬间,十五浑猛然一震耳鸣,似一把千金重锤落在胸口,震得她七晕八素。 “快走啊!” 沐色看到十五身形一晃,凄声高喊。 “嗡!” 十五呼吸被那一锤敲得赌在胸口,一个踉跄,这才发现沐色的身后立这一具冰棺,里面女子黑衣红发,竟然是当年自己的模样。 就在她接近沐色笼子的瞬间,那棺木四周的四盏魂灯突然亮起,霎时间,十五如置身烈火,体内的魂魄正被人无情的丝丝缕缕的抽出来。 “唔。” 她忍住口中的鲜血腥甜和昏沉,踉跄后退一步,那魂灯变为十分微弱。 十五终于明白尚秋水引她来的目的 那冰棺中是另外一个自己,对方身侧的四盏聚魂灯和十颗灵源聚集在一起,一旦她进入结界内,魂魄就会抽离而亡。 恍然间,十五突然想起,才踏入北冥境地时,她就有过此感觉,当时只因自己水土不服头晕目眩。 直到莲绛将她魂魄封印。 看样子,莲绛早感应到有人要夺取自己的魂魄。然而,战争开始,为了使用龙骨拐杖,她体内灵力又强行冲破了莲绛落下的封印。 十五飞快往后退,听到沐色高喊,“小心身后。” 她神智有些恍惚,六感不如先前那般敏锐,根本没有察觉到尚秋水的偷袭。 然后听到沐色提醒,她几乎本能的拔出背后的长剑,一个凌空后转。 剑带起一道雪亮的光,照得满室光华,偷袭来的尚秋水被瞬间劈成两半。 十五这一招也用尽了全身力气,握着剑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尚秋水的尸体躺在地上,双目还保持偷袭十五的那种疯狂和兴奋,可很快,则被劈成两半的尸体竟然再次合在了一起。 虽然知道蔓蛇是邪物,但是看到这一幕,十五也忍不住恶心。 那尚秋水则爬起来,头发一甩,变成了一条发出恶臭味的巨蟒,狰狞着血喷大口冲向十五。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十五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过来,将自己一撞,飞出了十尺。 “哇!” 手里的剑飞了出去,十五眼前一黑,只觉得鲜血从喉咙汩汩的涌出,浑身使不上力气。尚秋水站在原地,蛇尾带着凌厉杀气再甩了过来。 这一击,十五必死无疑。 地上的十五顾不得头晕目眩,咬牙爬起来,疯了似的往外面跑。 眼看到她就要冲到外面,尚秋水尖叫,干脆整个蛇身一下扑向门口,欲将十五卷回来。 可就在此时,跑到门口的十五突然往左侧一闪,然后折身回来。 这变化太快,扑来的尚秋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注意到十五在错身的瞬间,恍惚听到她再说, “再也不见!”那声音冷酷残忍。 再也不见? 尚秋水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房顶上有一双阴森冷酷的碧色双瞳。 “莲初……” 她来不及喊出口,滚烫的沥青将她淋了个通透,还没有从剧痛中嘶声尖叫传来,又是一阵滚烫的油倾倒下来。 在她张嘴的瞬间,沥青混着油灌入他体内。 “点火!” 退到屋子里的十五高喊。 “不……不……不要……” 滚烫的沥青和油包裹的瞬间,因为极致的高温,体内的蔓蛇突然盛开,一朵朵阴邪妖冶的花冲破尚秋水的皮肤,在她手臂,胸腔,脖子,甚至钻出她的头颅,恣意绽放。 看到这么一幕,退到屋子里的十五高喊,“点火!” 尚秋水是魅,不生不灭,但是她却会被蔓蛇吞噬,反噬。 蔓蛇从她头顶钻出,彻底将她反噬,花开颓靡,带来的只有死亡。 “不……不……不要……” 房顶上的莲初驾着火凤飞到半空,火凤张开巨口,对着尚秋水喷出一条长达十几米的火舌。 尚秋水整个变成巨大的火焰,加之混合着战鬼家族特制药水的沥青,再燃烧的瞬间,尚秋水周身开始爆炸,巨大的火球炸开,头上房顶瞬间被掀开。 十五和莲初都没有想到威力如此大,爆炸的瞬间,涌动的热浪将十五和阿初同时震开,阿初和火凤直接飞向空中摔了下来,而靠得最近的十五直接退向了沐色身后。 笼子里的沐色扑过来,试图抓住十五。 然而笼子将他困住,他挣脱不开,只得无助的深处白骨森森的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十五。 十五仰躺在地板上,看到四盏魂灯骤然亮起,同时十枚灵源汇集成巨大的光芒,与四战魂灯交织成幽蓝色的光芒如一道无形的罩子将自己罩住。 魂魄向抽丝拨茧一样从体内溢出来,巨大耳鸣传来,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胸口和脑海传来重锤般的剧痛。 身体像陷入泥沼,不断下沉,但是,动弹不得。 死亡的感觉就那样突然涌了过来。 殷红的血从眼眶,鼻腔,耳,嘴里滚用出来,她如一个犯了逆天大罪的人被钉在原地,承受着蚀骨惩罚。 前世过往历历在目,她看到那个青涩的少女手持长剑在槐花树下习剑。 她看到那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手持长剑龙门荒漠,神色骄傲。 她看到那个女子满身鲜血跪在地上,满是绝望。 她看到那个女子捂住空洞洞的胸腔,从棺木中爬出,双目充斥着蚀骨仇恨。 她看着那女子身怀六甲,在悬崖边挣扎。 网络版大结局 完结 毒尸一手撕开铁笼,跨步上前,手心汇集红色光芒,直接劈向结界,将仅有一丝魂的十五生生从魂灯中拉了出来。 被拽出的人那么多的小,小的他两个手就可以捧住,但是,她却气若游丝。 “爹爹。”隔着柱子看着突然变成毒尸的沐色,阿初一下就哭出来了,“爹爹,你为什么要骗阿初,你为什么要骗阿初!” 尚秋水的毒水,只有喝下去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才会变成毒尸。 这说明,在沐色放火烧皇宫时,他就已经将毒药喝了下去盥。 所以,他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变成毒尸。灵力强大的人,起初还能保持先前的记忆,可慢慢的就会完全被腐蚀。 至少在最绝境的时,凭着毒尸的力量,他要为她做最后一点事。 整个冰宫就要坍塌,沐色将十五捧在怀里,然后弯腰将阿初捞在手心泷。 他想再喊一句,十五,想唤一句,阿初。 可发出的声音,却是野兽般那么粗噶难听。 他体型给外庞大,全身都是毒瘤,比任何一只傀儡都还丑。他捧着这世界上他最爱的母子俩,将他们藏在心窝,穿过熊熊火焰,朝山下奔去。 他要在最后记得他们的时刻,安全送他们出城。 因为很快的,他可能也将变成城里那些只会盲目杀戮的傀儡,没有记忆,和僵尸无疑。 一路上,到处是尖叫的百姓,到处是啃食人的毒人,尸毒开始蔓延。 昔日富贵堂皇有着几千年历史,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古老宫殿,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彻底消失在这几乎蔓延了整个苍穹苍穹大大火中。 爆炸几乎波及了全程,城中纷纷逃散的百姓都不由顿住回望那皇宫。 瞭望无尽的火海,这象征着,角丽姬时代的彻底过去。 角珠绝望的望着皇宫方向,那火明明很远,远的她难以触及,为何她依然双目刺痛,泪流满面。 “冲!” 她抬手擦干眼泪,举起长枪冲向了那一群群巨大的毒尸中。 不过几个时辰,毒尸和毒人就占据了城中最紧要的官道,将角珠的军队拦在了中间。 他们要一边想办法疏散群众,又要想办法冲开一条血路,面对这些难以杀死,力量越来越强大的毒尸和根本杀不死的毒人,他们损失越来越惨重。 “不能停下来,冲啊!” 她手里的长枪挥得密布透风,那些逼近的毒人,一次次的被她击退,可是毒尸却像巨型的墙难以翻越。 握着长枪的虎口早就裂开,血肉模糊,可她哪里顾得到疼痛。 她答应了卫十五,一定要想办法,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打开城门,让百姓安然离开。 “公主殿下,毒尸越来越多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城门啊。” 领头的禁军满是鲜血的跪在角珠脚下。 角珠望着那几百长高的城墙,操作塔此时也被蔓延的毒人所占据,里面的操作手全部变异成了毒人,根本就杀不死。 一些傀儡毒尸堵住了城门,还有源源不断的傀儡毒尸正朝这边蜂拥而来。 放眼看去,到处是尖叫的人和破碎的尸体,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再攻!” 角珠咬牙,从马背上飞起来,手中长枪狠狠刺向前方一个毒尸的后脑。 可那毒尸却突然回头,一重拳朝角珠挥了过来,角珠大惊,这些毒尸全部竟全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做制作。他们变成毒尸之后,武功更加高强,反映也更加灵敏。 角珠凌空艰难翻转,对方拳头擦过身侧,可她依然被那强大的灵力击得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这些……毒尸,太强大了……” 那毒尸看着角珠摔在地上,又一拳头挥了过来,对方力量增加了几倍,速度自然也快了几倍。 角珠根本无法闪避,而此时,一把镰刀凌空飞来,将那毒尸的手斩断,然后空中旋转又飞出了角珠的视线。角珠忙抬手捂住嘴,避免呼吸道毒气,感染成毒人。 “轰轰!” 地动山摇的声音传来,角珠大惊,那脚步声显然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毒尸。 她慌忙回头,果然看到百尺开外,一头浑身长满毒瘤的毒尸正迈着脚步朝这里飞奔而来,他体型比其他毒尸都庞大,肩膀上,还站着一个手持镰刀孩子。 看到那孩子,角珠满是惊慌,下意识的要去摸长枪。那孩子隔着人群冷睨他一眼,手中镰刀再次飞出,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幅线,将涌到她身边的毒人和毒尸打开。 角珠惊讶的看着那巨大的毒尸跑到自己面前,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手里一个人放在角珠身边。 它动作非常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品。 角珠看着他臂弯中的女子满身是血,头发凌乱散开,露出的那张脸,亦满是血迹。 “十五!”可一眼,角珠还是将那女子认出来了,忙上去将十五扶住。 毒尸望着十五,然后转身一拳击向另外一些巨尸。 城内出现了一个如此诡异的情节,一个骑着火凤的小男孩儿带着禁军杀出一条通往城门的血路,而一个巨大的傀儡毒尸则挡住其他同伴的截杀。 毒尸相互残杀的嘶吼咆哮响彻了整个上空。 任何一只意图靠近十五的毒尸,都被那长满毒瘤的毒尸打成碎肉。 ===== 城外十里处,文公子凝目坐在篝火前,几天以来,他莫名的觉得心神不宁。 特别是今晚,双眼一直跳,预感到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轰!” 眼前的火盆突然炸开,他起身避开,看到帐篷方才也一直在晃,顾不得外面寒风刺骨,他飞奔到高处看到圣都方向竟然是大火连篇。 听到动静的卫家小姐也飞快赶出来。 “攻城!” “这个时候?”卫小姐惊呼,突然发现头顶一道流星划过,瞬间消失在天际,“是流星吗?” “不。”文公子叹了一口气,“是损落之星。” “轰!” 城门陡然皇宫,一行人终于逼近了城门,莲初领着人冲上了操作台,试图将城门打开。 可很快,他绝望的声音传来,“卡住了!” “什么?”扶着十五的角珠难以置信的跪在地上,“怎么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才靠近城门,以为城门打开就能解脱,难道说……这是宿命,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吗?” 怀里的了无生息的女子,听到宿命二字,突然皱了皱眉头。 她气息若有若无,连角珠都不敢肯定,这满身是血的十五倒地是不是死了。 如果没有死,为何没有气息,浑身冰凉。如果活着,为何此时,她的眼睫在动。 城门不打开,毒尸越来越多,眼前帮他们抵抗其他毒尸攻击的毒瘤傀儡也体力也有些透支,在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绝望的死在此处。 突然,毒瘤毒尸发出一声咆哮。 角珠抬头,看着路的尽头,涌来的毒尸和毒人后面,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衣,长发长至脚踝,她背上背着一把红色的伞,手握着一柄长剑,就那样赤脚踩着雪缓缓而来。 她长得十分的美,是那种足以然人窒息的美,那平静的双眼直视这方,定格在角珠怀里的十五身上。 她步履优雅缓慢,神态平静,纵然周围到处是见人就吃的毒人和毒尸,可看到她,却纷纷避开,无人敢靠近。 不知道为何,角珠觉得,这个女子身上透着可怕的杀气,让她下意识的抱着十五后退。 可就是自己这个细微的动作,那女子唇危险的一抿。 “带十五走!” 莲初惊慌失措的声音高声传来,前方毒瘤毒尸也跨出一步,拦在了女子。 角珠恍然明白,那个红衣女子是来杀十五的。 “推城门!”角珠尖叫。 城门不开,她根本无法带十五离开。 所有逃到此处的乞丐禁军趴在门上,试图推开这个门,哪怕是……哪怕是一点点,他们也希望城门能开。 随着那女子的逼近,角珠感到怀里的十五身体越来越冰凉,她双眼耳鼻也再一次涌出鲜血。 “卫十五!” 角珠将十五放在雪地上,用力的摇晃着十五,“你给我醒醒!你不是说,你不能死,你不是说,这天下无人能困得住你吗?你给我醒过来,城门根本打不开,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可怀里的女子没有动静。 角珠慌张的看向前方,看到那红衣女子停在了毒瘤巨尸前面,缓缓抬起曲线优美的下颚。 可毒瘤毒尸也没有出手,他们就那样凝望,半响,那女子眼底掠过一丝冷漠,手中长剑拉出一道光华,瞬间将毒尸的手臂斩断。 “沐色爹爹!” 高处的莲初失声尖叫,忙飞下来,落在沐色肩头。 沐色发出痛苦的呜咽,怔怔的望着脚下容貌绝丽的红衣女子。 一模一样的脸,连气质都一样。 这的确是胭脂浓,但是,是一个没有记忆的胭脂浓。 不是他爱的胭脂浓。 红衣女子抬手擦掉剑上的血,冷眼看着依然挡在身前的毒瘤傀儡,再一次举起了剑。 “沐色爹爹,出手啊!”莲初哭喊,手里的镰刀先斩向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一边和莲初打斗,一边试图靠近十五。 沐色盯着那红衣女子许久,声音呜咽,然后举起另外一只手,攻了过去。 但是女子身形飘忽如鬼魅,剑花翻转如流光,沐色和莲初似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而那女子似也无心恋战,只想靠近城门,目光亦冰冷的锁着十五。 听到莲初的哭喊,角珠浑身颤抖,用力的摇晃着十五,“卫十五,那……那毒尸是沐色啊!你不是说不会置沐色与危险之中吗?难道你这么看着他又要死在你面前?卫十五,你这个骗子。” “卫十五,你就是个懦夫。” 陡然间,怀里的女子眼睫动了动,同时,红衣女子身形一滞,快速刺向莲初心脏的剑,也陡然不受控制的慢了半拍。 莲初趁机避开,那女子当即恼怒的皱起眉头。 她和城门前那满身鲜血女子同是一魂魄,但是,对方身上还留有一丝魂,依然牵制着她的行动。 所以,她必须杀了那女子。 空中的雪越来越大,十五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聚魂灯的强制夺魂,她和那个红衣女子就得亲自相互抗争,谁赢谁生。 她醒来,是因为,感受到了莲绛的存在。 感受到莲绛就在那紧闭的城门外面。 十五双手撑着雪试着站了起来,可瞬间就倒了下去,仅着一魂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何站得起来。 远处的红衣女子见十五挣扎顿时大怒,手中剑更加凌然,毫不犹豫的刺向挡在前方的沐色。 “拦住她!” 角珠放下十五,举起长枪领着一批人,也冲向那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见如此多的人冲过来,双臂突然展开,一阵风陡然刮来,霎时间,周围的房屋竟然瞬间然了起来。 火势顺着风扑向城门。 城门前的众人发出绝望的哭喊。 十五躺在地上,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叹息,“莲啊……你是不是在那里?” 刹那间,苍穹数道惊雷落下,交错的雷电,将天幕照得雪亮若白日。 “轰隆!” 那万斤城门突然动了动,露出一条缝隙。 “嘎吱……嘎吱……” 门开启的瞬间,数道瘴气如包裹住两扇门,像无形但是却有力的手,强制将城门推开。 城门开了?众人惊骇的立在原地。 这被黑色诡异气息的包围的城门,竟然突然开了。 “咔嚓!” 再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道险些永远封闭的门,终于定格住。 一道瘴气穿过众人落在十五身侧,停在她手心 恍惚间,她感到他正拉着他的手。 此时城内百姓疯狂的往外面冲,那瘴气拉着十五摇摇晃晃站起来。 是莲绛……果然是莲绛。 她看到远处的旷野上,苍穹雷电如若虬须,蜿蜒攀走,将整个天空照得雪亮,而她也在那一刻,看到了满目的荆棘,荆棘里瘴气浓烈,一个身影正渐渐远去。 手中牵引着自己的瘴气也在瞬间消失。 “莲!不要走……” 十五再一次跪在地上,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她再次挣扎起来跟着人群朝狂野跑去。 荆棘之海,满是杀戮,那种气息,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莲绛有危险! 城内的红衣女子看着十五起身,竟然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大为震惊。 莲初顺势一刀,斩向她心脏。 女子点足身子如蝶飘然后退,避开这一击,然后凌空跃起,如长鹰跃上高空,落在城门处,又如轻燕踩踏着重涌动的人群,翩然飞了出去。 夜色中,那红色的影子画出一道绝美的弧线。 她的速度太快了,莲初根本追不上。 这女子除去没有任何记忆,她容貌和剑法都和当年的娘亲一模一样,甚至有片刻,莲初真以为她就是娘了。 百姓潮水般涌出城外,沐色被百姓堵得根本走不出去,莲初只得召唤出受伤的火凤追了出去。 “夫人……” “夫人……” 早就后再城门外的文公子一下看到了人群中几番跌倒又爬起来的十五,赶紧冲到人群里将十五拉出来。 但是身前的女子浑身冰冷,气若游丝,可她双目却执着的盯着前方,“请,请带我去那里!” “夫人,您的魂……”看到眼前满身的血的女子,文公子几乎有点不敢相信。 他亦是懂得一些术法之人,眼前的女子不过残留一口气息。 “请,请让坐骑带我去那里。”她双眼含着血泪,指着前方的荆棘之海。 文公子只得扶着她上了坐骑,无奈的看着仙鹤将十五带向远处的旷野。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头顶掠过,文公子惊觉,高喊,“卫争,去保护夫人。”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绝世女子,而是一道杀气。 深夜,圣都外面飘忽其鹅毛般的大雪,瞬间迷了世人的眼睛,可因为诡异的闪电,整个苍穹恍若白昼。 “哗啦!” 进入杀气猎猎的地域,一道闪电横空劈下,精准凌冽的劈在了仙鹤身上。 仙鹤一声尖叫,十五从高空坠落下来,摔在积雪中。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望无尽的荆棘,红色的花妖冶盛开,瘴气萦绕的地方他的爱人此时正承受着五雷轰顶的酷刑。 但是她看到他了,他头发凌乱在空中飞舞,正试图穿越那些不断滋长的荆棘朝他走来。 她看到,他双手被束着巨大的铁链,要将他强行的拉入他脚下裂开的忘川地狱之中。 十五挣扎着要爬起来,数道闪电落在她十尺开外的地方,发出噼里啪啦的刺目光芒,似在警告她不得在进入那忘川禁忌之地。 “莲绛!” 十五凄声高喊。 听到呼唤,荆棘海中窜出一道瘴气,朝十五飞来,十五趴在地上,刚伸出手,一道雷击中瘴气,将其打的烟消云散。 “不要……”十五慌忙却抓,却只抓到飞舞的雪瓣。 荆棘越长越高,慢慢形成一堵堵墙,将他们隔开。 十五浑身颤抖,抓着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双目平静,盯着莲绛的身影,迈出了第一步,坚定的朝他走去。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带入忘川!” 她每走一步,闪电就落在她脚下,企图将她逼退。 十五却毫无惧色。 “站住!” 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十五的前方。 对方手中的月光宝剑荡起比闪电还刺目的寒光,照亮了十五的双眼。 十五看着眼前的身着红衣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当初的自己。不过,她是沐色执念创造出来,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任何感情。 “不要拦住我。”十五继续往前。 红衣女子长剑抵住十五,“我不拦住你,我要杀你。” 十五看着眼前的身着红衣的女子。这个和前世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但是,她不是胭脂浓,也不是十五,她不过是被重新创造出来的人而已。 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 但是,因为魂魄,她们两个,只能活着一个。 飞舞的雪落在十五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依然平静的盯着红衣女子,“你杀不了我。” 红衣女子蹙眉,不解的看着十五,“你身上只残留了一缕魂魄,根本不是我对手。” 十五目光越过她,看着荆棘之海依然努力朝自己走来的人,“你活着为了什么?” 红衣女子一怔,却听到十五说,“我为我所爱而活!所以,为了他们,我不能死。” “我听不懂,但是你就得死。” 红衣女子说完,手中剑直刺向十五。 对她来说,要杀眼前虚弱的女子,不过易如反掌。 剑穿过偏偏飞雪,直刺向女子心脏,对方竟也没有做出反抗,目光依然盯着荆棘之海。 “叱!” 剑刺入心脏,却兀然卡主。红衣女子一惊,看到十五双手合十,夹住了剑身。 红衣女子柳眉一挑,用力拔剑,可剑却在十五手中纹丝不动。但是十五双手沾血,在碰到剑的瞬间,剑当即发出一声嗡鸣,周身荧光缭绕,煞是绚丽。 红衣女子惊讶的看着手中宝剑的变化,而十五双手展开,身姿灵动如飞燕飘开。 雪从她头顶飘然而落,闪电中,这个满脸是血的少女眉目溢出与生俱来的凌冽傲然。 十五盯着兀自发愣的红衣女子,“你生来手里就握着一把绝世宝剑,就拥有一身精致剑术。可你知道,此剑的名字吗?你知道,方才那你出手那招的名字吗?” 红衣女子茫然的望着十五,见十五手腕一转,自己手中绚丽夺目的宝剑竟然向被施了法术一样飞到了对方手里。 “怎么可能?”红衣女子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发出一声惊呼。 十五握着剑,眸光温柔,“它叫月光,长三尺四寸,重一斤三两,乃极寒玄铁所锻造,通人性。”手中月光听到主人的呼唤,当即又发出一声低吟。 女子震惊的盯着十五,听得她继续道,“方才你那一招,名为‘不沾片雪’,是我师父白衣当年游历昆仑所自创,后亲自传授与我。” 红衣女子听完,畏颤后退一步。 “你不了解你的剑术,你不懂你的宝剑,你甚至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如何杀得了我。”迎雪而立的女子,那漆黑的双瞳陡然翻腾着雷霆似的凌然霸气和可怕的杀气,瞬间冲了过来。 片雪不沾,她近身的瞬间,飞舞的雪从她身侧飞过,十五手中的剑穿透了红衣女子的心脏。 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 ================ 月光发出数道光芒,将十五的脸照得明亮,她深呼吸一口气,感受到周身血液如信马在体内奔腾呼啸。 拔出剑,她从红衣女子身上取下血魔伞,起身凝目盯着荆棘之海,然后脚下一用力,冲了过去。 十五手持月光,身形灵敏如鬼魅的避开劈来的闪电。 地面开始裂开,荆棘之海也开始下沉,十五直接飞扑向了荆棘之海。 数道荆棘形成一道墙堵在十五前方,十五提气,手中月光横扫而过,碧色光芒与闪电交织一起,华丽夺目。 光幕中,荆棘变成烟尘,消散在十五前方。 “她有灵力!” 荆棘深处传来一声高呼。 “拦住她。” 数个黑影出现在十五面前。 十五目光越过他们,看到莲绛周围的荆棘越来越多,越长越高几乎将他裹住。 风雪越来越大,荆棘上瞬间就覆盖上了一层雪白,而莲绛周围的荆棘更是结了一层冰。 “止步吧。”其中一人看着十五,“他屡次违反了三界,先后两次打开虚空,这一次本该被囚禁千年,他却弑杀引魂者,强行打开人界的通道,逆改你们所有人的宿命。” 那人看着圣都敞开的大门,看着那些涌出来四散逃散的人,无奈的叹息一口气,“这座城早命定中将会在今日化成灰烬,里面的人,无一生还。可他不惜杀了忘川河边河边看守他的引魂使者,还强行用邪恶力量将城门打开,放你们出来。” 莲绛是周围还躺着几具尸体,正慢慢在雪中消散。 在莲绛打开城门时,这里已经有了一场恶战。 他一个人带着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噬魔链与几十个引魂者厮杀,双方都伤亡极其惨重,数十个引魂者被莲绛打的魂飞魄散。 他亦是身受重伤,浑身被雷电击得无一完好之处,可最终,他真还是打开了通道,并用最后的力量将那本该永封的城门打开。 他们才如此惨败的情况下,趁莲绛开城门时,将他封印在了这个荆棘之海来。 却是没想到,这个本该死去的女子,竟然追了出来。 “你意思是,莲绛杀了你们,但是却救了我们全城百姓的性命?” 十五望着冰封在荆棘里的莲绛。 那人沉默,“他逆改你们的命运。” “哈哈哈哈……”十五仰声大笑,“如用你们几个人性命,换我们数万人的命,那我只能说,莲绛,做得好。” 几个黑衣人盯着十五,没想到此女人竟然如此狂傲,“你!” “我……”十五目光森森扫过他们,“我今日就要来解救我们北冥圣都的恩人,谁要拦我,谁死。” “你休想!”那几个黑衣人手中引魂灯变成利器。 “你们拦不住我。莲绛既能杀得了你们,那我也能!”十五声音平缓,但她漆黑双瞳蕴藏着与这平静截然相反的暗涌,是斩杀一切的决绝和无畏! 这目光让几个黑衣人一惊,十五剑尖一震,抖出漫天光芒。 那光芒夺目绚丽,足以和雷电所比。 霎时间,下沉的荆棘之海上空,雪雾阵阵,女子的身影如穿花拂柳,劈开身前拦住她的一切,无所畏惧的向中心冲去。 厚厚的冰将莲绛封印在荆棘之海中心,尖锐的荆棘穿刺过他身体每一处,让他不能丝毫疼痛,只能默然承受这种残忍的酷刑。身体越来越飘渺,噬魔链子将他手腕脚踝磨得血肉模糊,如今伤口,开始慢慢的溃烂,手指也开始逐渐消失。 他在消解。 倒在莲绛旁边,奄奄一息的领头人看着奋力厮杀的女子,叹息道,“魔君,您竟然选择了自灭来换取她的生,那你就应该阻止她进入此地。” 冰内的莲绛吃力的睁开眼,看到一个女子,手持长剑,正越过荆棘过来。 他以为她看错,封印在冰内时,他意识就开始消散。 曾两次听到那个声音在喊他,他都以为是错觉。 “不,是错觉吧。” 被封印前,用最后的力量开启了城门,作为皇位候选人的她,身边会有那么多的保护者,而她应该也在抚慰百姓。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再说,这里是荆棘之海,凡人根本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一定是错觉,莲绛无力的再次闭上眼,等待着自己消弭在这满是荆棘的冰封之塔里。 “莲绛!” 女子凄厉的呼声陡然传来。 莲绛慌忙睁开眼,女子的面容在交错的光影那样的清晰,鲜血染红了她的脸,但是她双目坚定,远远望着自己。 她手里的剑拂开拦住她的人,飞快逼近。 刹那间,他只觉得这个画面非常熟悉。 好似看到阳光明媚的院墙里,一个青衣少年,纵身跃下高墙提着剑的朝自己奔来。 “我在等一个人,披荆斩棘,为我而来!” 青衣少年满头大汗的站在身前,将手心的汗水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朝他伸了出来。 她神情呆滞,目光却黝黑明亮,倒映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神色傲娇的美人儿。 “唔!” 莲绛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抬起变得虚无的双手趴在冰上,想要看清穿过荆棘朝自己走来的女子。 荆棘开出的红色花瓣被她凌厉的剑气掀飞在空中,漫天飞舞,如一场纷飞的红雪。 那个青衣少年,身子如蝶飞舞,然后捧着一捧落梅送到他身前,醉意怏然的望着他,笑道,“莲绛,我送你一捧红梅落雪吧。” 你送我一捧红梅落雪,我赠你痴心一片! 那女子手中长剑劈开最后一片荆棘,满身伤痕的走了过来,隔着冰封双方两两相望,欲开口于,却是泪成双行。 十五望着被封在风中,身体被荆棘刺透,双手已变得透明的莲绛,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彼此,任由荆棘之海不断下沉,任由头顶飞雪肆虐,任由惊雷闪电,任由那通往人间的路彻底闭合。 时光如梭,却是已过千年。 因为一个交易,她承诺他三生三世,却次次独留他在人间受尽孤苦。 因为一个诺言,忘却前尘的他,却独守忘川河边千年,只为等着她,披荆斩棘,为他而来。 许久,她收起眼泪,将剑举过头顶,屈膝跪在他身前,恭声道,“长生楼,十五,拜见祭司大人!”说完,整个人却已经泣不成声的扑在了冰上面。 “好……”他含泪而笑,“你终究没有负我。” 他在忘川河边等候千年,看尽他人红尘前生,亦是等候承诺之人来揭开他的过往。 却不曾想,他所等之人,却是他所爱之人。 他在等候的时候,她也一直长途跋涉的追随他。 体内的荆棘不断滋长,欲将他切成成碎末,可看着眼前为她痛苦的女子,他觉得,此生无悔。 无悔当年她从棺木中爬出来,他收留了她。 无悔当年她明明远离他,他不知廉耻的缠着她。 无悔当年为与她相守相爱,他选择成魔。 无悔千年前,在忘川孤苦守候,等待她的到来。 “我这就带你出来。”十五哽咽,“阿初,阿初在外面等我们。”说着,她握着月光用力的砸冰层。 可任由她任何努力,那厚厚冰就不掉一点冰渣。 “十五。”莲绛轻声唤道。 “我在。”十五丢下手里的剑,隔着冰抚摸着莲绛苍白的脸。 “将血魔伞打开。” 十五一惊,颤声,“不,打开血魔伞你会死的。” “我本来就要死了。”莲绛目光温柔的望着十五,“只有这样,我才能出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消弭之际拥抱着她。 冰塔只对十恶不赦的魔才有作用,伞打开的瞬间,他魔性消失,就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只是,这样,会死得更快。 见十五泪流满面不肯打开,他沉声,“长生楼,十五,撑伞。” 十五一愣,纵然她手下成千上万,纵然她已是万人之上处处被人拥戴的帝姬,然而,在他面前,只要他一声命令,她依然甘愿成为那卫他赴汤蹈火的长生楼杀人工具:十五。 十五颤抖的取下伞,缓缓将其打开,霎时间,血魔伞抖开万丈光芒,将两个人罩在一起。 那厚厚的冰层因为被封印的人丧失了魔力不在生效,变成万千碎光消失在四周。 十五丢开伞,紧紧抱住莲绛伤痕累累的身体。因为变成人类,他身体竟有了正常人的余温。 他长发散落在四周,没有了魔性的他,样子变回她初见时的摸样,妖媚无双,碧眸温柔潋滟,美得让人窒息。 十五捧着他的脸,生生呢喃,“莲啊……” 头顶雪依然在落,这明明只出现在人界的雪却飘忽在了忘川境内。。 而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已是满身裹雪。 “十五……”莲绛看着两人霜白交织在一起的长发,“我们终于一起到白头了。” “是啊,莲,我们终于白头到老了。”她低头,吻着他冰凉的唇。 那年长安大雪,秋叶一澈新婚,他硬拉着她去给秋叶一澈和碧萝送礼。 烟花绚丽,大雪飞舞,他拉着她漫步在人群中,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那般孤高一世的他,眼神中却透着少年初恋的羞涩和激动,也在那一年,他悄然问她,“如果雪落满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白头偕老!” 重伤醒来的领头人,看到大雪沧桑了整个忘川两岸,而杀了无数引魂者的女子,已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 从那以后,他寻遍了整个人界,都没有找到女子的身影。 九州大陆经历一场浩劫之后,一分为五,其中最强大的国家则是由卫家创建的卫侯王朝。 险些被大火焚烧殆尽圣都在三年之后重建,也渐渐恢复了昔日繁华,只是那日自行开启的城门却无论如何再也关不上。 当日那只长满毒瘤长相丑陋的毒尸和那小邪君也消失在茫茫雪原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领头人站在地宫前面,神色悲凉。阴沉的地宫比以往更加苍凉,缝隙里的地涌金番莲虽然蔓藤还在,只是,这十年来,再也不曾开过花。 过去千年,那位魔尊在世时,则象征着救赎和罪恶的花恣意怒放,美得夺目。 望着地宫,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震动,忘川上空,出现了一条无尽的虚空。 “头儿,有人打开了虚空!” 远处传来了同伴惊慌失措的声音。 ---------网络版完结-------- ps:我这一生,无悔与你相爱,无悔与你相守,无悔同你共逆命运。 这个结局,如方才所说,很早就定下来了。所有人的命运,前面都有铺垫和提示。其实在我看来这算不上是悲剧,你因为我从来吧写悲剧。 最后一句,大家应该懂的,这是开放式结局,让大家自行想象。 为什么会出现网络版和出版结局。 出版结局内容和此处相似,不过进行了猫爹更具自己的思路进行了更详尽的补充。 编辑让我写一个题记,其实想来想去,除了对你们的感激,真无法矫情说出多的字。 这本小说完了之后,我可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问我归期何日,我也不知道,可能半年,可能……这是我送给大家最后一部作品。 无论如何,感谢这些年一直支持的你们。